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一品娇娘》 作者:九尾小妖 文案: 头条!头条! 桓王妃怀上了镇北王的孩子,怎么解决?在线等…… 正文 第01章 陆家大小姐 京城,大昭寺。 后院的禅房清幽宁静。 陆若晴穿了一袭绿衣白裙,素面清绝,气韵出尘,仿似深山里的空谷幽兰,衬得她写字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一般优雅。 “桓王、镇北王。” “桓王、镇北王……” 她反反复复的写,一页纸上,写来写去都是两位尊贵的皇子。 “小姐。”门外的丫头打起帘子进来,说道:“热水已经备好了。” 陆若晴浅笑,“好,现在过去。” 说完,她一脸嘲讽的将纸扔进火盆。 炭火瞬间点燃纸片,却没有烧干净,留下一小截残片字迹,“桓……”,她便上前,用铁箸拨弄了一下,“呼!”,全部都灰飞烟灭了。 桓王?陆若晴轻笑,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寒意。 前世过往,历历浮现在目…… 桓王天生风流俊美、气度不凡,更难得的,他还是一名满腹经纶的才子,加上皇子的尊贵身份,足以倾尽天下少女之心。 而她,不仅容色倾城,亦是京城闻名的第一才女。 大家都认为他们是天生一对。 于是,她被册封为桓王妃。 只可惜…… 桓王表面上是一位风流才子,内心最在乎的却是皇储大位,而不是女人。 他为了在夺储大战中最终胜利,居然不惜利用她。让她大婚那天,被醉酒后的镇北王羞辱,婚前失贞,失去了女子最宝贵的名节。 而镇北王酒后失德,强占嫂嫂,此事顿时轰动京城! 皇帝雷霆震怒,当即将镇北王撵回漠北。 而桓王……,击败了镇北王,其他的皇子弟弟们又太年幼,他便成了太子的最佳人选。 一时之间,桓王可谓志得意满。 按理说,桓王在夺储大战中胜出了,她的利用价值也已经用尽了。 一个失贞不洁王妃,只能去死,才能证明自己是贞洁烈女。 可桓王不让她去死。 他说,虽然她已经失贞,却是被迫,让她千万不要为此想不开。即便她不能再做桓王妃,他也愿意拨出一座别院,让她出家做居士,用以安享残生。 他在人前演尽了痴情,演尽了仁义,骗得她傻傻相信,他是真的舍不得她死。 后来才明白,其实是因为镇北王手握重兵三十万,让桓王忌惮罢了。 他想要榨干她最后的一丝价值。 在桓王看来,镇北王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又是容色倾城,多少应该有点挂念。 而后,她不幸的有了身孕。 桓王更是丧心病狂,要她把镇北王的孩子生下来,好做人质!她不愿意生,桓王就用娘和哥哥的性命逼她,让她只能从命。 十月怀胎,她在无尽的煎熬中生下了儿子。 这是镇北王的第一个孩子。 桓王当即送信北方,警告镇北王,如果还想要儿子活命的话,此生就永远不回中原! 镇北王妥协了。 于是,桓王不再需要她,便赐了她一壶鸩酒! 呵呵…… 这就是她前世年少无知,爱上桓王的下场。 还好,她又重新活了一辈子,有了手刃仇人的机会! 桓王,毁了她清白的镇北王,以及所有陷害她的卑鄙小人,全都得下地狱! 陆若晴躺在黄花梨木的大浴桶里,嗅着氤氲的玫瑰花瓣香气,深深吸了一口,柔和、舒缓,让她慢慢的放松下来。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安宁惬意的一刻。忽然间,窗户“吱呀”一声,猛地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陆若晴心下一惊。 “不许出声!”在她背后,一记低沉的男子嗓音响起。 陆若晴看不到人,也不敢扭头回去。 因为她的脖子上贴着一柄冰冷刀锋,隐隐作疼,随时会被割断咽喉!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形下,她甚至顾不上自己没有穿衣服,被男人看到,姑娘家的清白已经不保了。 ----她只想活命。 不能死!死了,就没有机会报仇了。 陆若晴身体纹丝不动,柔声道:“你先把刀放下,行吗?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喊人的,要是有人进来,我的名节毁坏也活不成了。” “你……”身后男子语调惊异。 紧接着,他就将陆若晴的脸掰了过去。 陆若晴轻呼,“啊!疼……” 她还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像是有人闯入院子。 那男子松开了她的脸,寒声道:“够快!” 陆若晴却并没有因此而轻松。 因为脸虽然不疼了,但是脖子上的刀锋却是一紧,……疼,且危险! 她生怕就此被割破了咽喉,赶紧后仰,往那男人身上靠。 陆若晴小声央求,“这位公子,找你的人已经寻过来了。我并非了不起的人物,你就算拿我做人质,对方也肯定不会买账的,你还是赶紧逃吧。” 那人一声讥笑,“未必。” 陆若晴正在迷惑他哪来的自信。 那人便道:“你说,等下我把你就这么给扔出去,应该会乱一阵子吧。” 无耻!禽兽! 陆若晴在心里暗暗咒骂。 她一个黄花大姑娘,要是真被他光溜溜的扔出去,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个房间还没有找,赶紧进去搜!”外面的人叫嚣道。 “不能搜啊!”丫头和婆子们在外面大叫。 “我们小姐在里面沐浴,你们一群大男人闯了进去,岂不是要毁了小姐的清白,害了她的性命?不能搜啊!” “是啊,不能进去啊。” “求求你们……” 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 “砰!”房门被人踹开了。 紧接着,一名年轻俊雅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救命!”屏风后面,陆若晴声音颤巍巍的,仿若哭泣一般,“呜呜……,不要过来!我、我……,我没有穿衣服,求你们不要过来。” 那年轻男子眉头微蹙,抬了抬手,阻止身后的侍卫们闯入。 他举目四周一扫,浴房里空荡荡的,除了旁边挂衣服的架子,一个放茶水的小几,几乎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除了那个屏风。 他当即手上利剑一挥,寒光闪过,便将屏风生生的横着劈掉了一半! 半截屏风后,陆若晴裹着一件绣浅色桃花的裙子,将自己兜头罩了起来,下半段湿哒哒的漂浮在浴桶里,浑身抖个不停。 她像是被吓坏了,颤声哭道:“求求你们,快出去,出去……” 那年轻男子目光一闪。 他看到了浴桶里的窈窕少女,衣衫尽湿,曲线玲珑,当即避嫌移开视线。既然已经看尽了屋里所有地方,的确没有藏人,便转身关门出去。 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 侍卫统领走上前,低声问道,“殿下,里面没有找到?” “嗯。”年轻男子摆摆手,下了台阶,领着侍卫们迅速离开小院。 陆家的下人们都是魂飞魄散。 大丫头药香咬咬牙,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小姐,你怎么样了?” 陆若晴尖声叫道:“走开!都给我滚!” 药香以为她是方才惊吓过度,情绪不稳定,不敢强行推门进去,免得刺激坏了。 当即吩咐婆子,“快去!找个大夫过来。”“好。”婆子面色惨白的去了。 屋子里,浴桶里的男人缓缓冒头出来,长长的舒了口气,“呼……”,刚才憋在水里的时间太长,胸闷气短的慌,现在总算可以自由呼吸了。 陆若晴看着对方。 对方长了一张冷厉清俊的脸庞,五官精致,轮廓完美,完全无可挑剔。只可惜眼睛太过乌黑深邃,双眉宛如利剑,透出一抹浓浓的寒凉杀气! 即便他不说话,亦能让人不寒而栗。 特别是此刻,对方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目光如刀锋一般刮过。 这让陆若晴感到很是危险,性命堪忧。 她努力的镇定心绪,指了指后窗,“你等下从这窗户翻出去,往前不远,就是后山下去的小路。” 那人打量着她,勾起嘴角,“方才装哭,还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啊。” 语气里,透出一抹淡淡的讥讽味道。 陆若晴不明白对方心态。 她才救了他一命,难道不应该感谢她吗?为何反倒讥讽?难道有人闯进来,她不装哭,还要笑语盈盈的招呼不成?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陆若晴没打算跟对方理论。 她现在只披了一件衣服遮羞,浑身上下,其实是一丝不挂的。 清白在对方手里,性命也在对方手里,当然要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我也是没办法了。”陆若晴放柔声音,解释道:“若是不装得可怜一点儿,而是紧张兮兮的,岂不是叫人发现不对劲儿?若是那人起了疑心,找到了你,我们都是难逃一死。” 他可能被杀死,而她……,名节有损也活不成了。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活一辈子,才不要死。 ----还没有手刃仇人呢。 浴桶里,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那男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忽地问道:“你都不知道羞吗?孤男寡女,赤身裸体,就这么挤在一个浴桶里,居然如此平静。” 陆若晴越发觉得对方怪异。 他不是被人追杀吗?赶紧逃命啊! 为何一直苦苦跟她纠缠? 心下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去想,于是道:“身体不过是一具皮囊,焉有性命重要?我也算是救了你,不求回报,只求你赶紧走吧。” “好个一具皮囊!”那男人眼中的厌恶之色更浓,仿佛她不是救命恩人,而是几辈子的宿命仇人,嘲讽道:“像你这般自轻自贱的女子,真是……,天生贱种!” 陆若晴被骂得噎住了。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他强行闯到浴室里来,占了她的便宜,又因为她的机智而保住性命,居然还骂她天生贱种?是疯了吧。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 陆若晴忍气道:“你快走吧。” 那男子眼中带火的直直盯着她,眼神闪烁,似乎有复杂的情绪流过,厌恶、鄙夷、嘲讽,仿佛随时要把她给烧成灰烬! 陆若晴心下觉得难以理解,同时深感危险。 原本孤男寡女同处一个浴桶,男人衣服湿透,女人浑身一丝不挂,应该很是暧昧才对。可是对方眼神厌恶,浑身上下散发着一阵阵寒气,毫无半分旖旎,反倒气氛莫名紧张。 难道……,他要杀她灭口?! 陆若晴心口猛地一跳,惊骇不已。 她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悄悄打开了宝石戒指的机关,弹出里面的药粉,转瞬无声无息的溶入了洗澡水里。 对方身上有伤,这毒……,很快就会浸透他的身体! 待他中毒,便可以要挟他了。 “唧唧……,唧!”后窗外面,传来几记鸟儿叫声。 那男子收回冰凉锋芒的眼神,当即起身,浑身挂水的跳出了浴桶,弄得一地湿哒哒。 他把窗户推开一条缝,低语道:“衣服!”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很快有人脱了外套,扔了进来。 那男子动作麻利脱掉衣服。 陆若晴瞧他上身脱得精光,露出一片精壮结实的后背,以及结实的胳膊,上面皆是刀疤纵横交错,每一道都是狰狞无比! 这人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受了如此多的刀伤? 陆若晴还来不及多琢磨,就见对方解了腰带,要脱裤子,赶紧扭头捂住了眼睛。 身后,那男子一声轻嘲,“嗤!” 紧接着,“砰!”的一记窗户搭合轻响,之后便再无动静了。 陆若晴等了片刻,才敢回头。 身后空荡荡的,那人已然鬼魅一般的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小姐?”门外,传来药香战战兢兢的声音,“大夫请来了,要不……,让瞧瞧吧。”听她不出声,又喊道:“小姐,小姐?” 陆若晴忍住起伏的情绪,应道:“我没事。” 她知道药香害怕。 主子出事,下人们肯定难逃责罚,轻则挨打、重则被卖,总之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可是,如果真的闹开了,她的名节清白也会不保啊。 ----她不想闹开。 正文 第02章 风波起 陆若晴准备把事情压下来。 “等我一下。”她出了浴桶,用瓢舀了清水冲洗身体。 那些毒,虽然没有伤口不会浸入,但总归是毒,还是要洗干净才放心的。 陆若晴擦干身体,穿好衣服,把药香等人全都叫了进来。 “小姐。”药香一脸惨白之色,嘴唇微抖,“你……,你没事吧?”紧接着眼圈儿一红,就掉下泪来,“方才那些强人都带着刀剑,我们……,实在是拦不住啊。” 几名婆子和小丫头也纷纷解释,“是啊,都带着刀呢。” “看着像是要杀人。” “太可怕了。” “求小姐饶恕。”药香领头,扑通一声跪下,其余人等也跟着跪了下去。 陆若晴心里冷笑,这些人都是祖母安插过来的眼线,自然不会对她尽忠,她的心里早就一清二楚了。 反正她重活一世,目的就是报仇,所有害过她的人都得死! 将来祖母死了,这些狗奴才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此刻无须计较。 陆若晴收敛了起伏的心绪,开口道:“行了,都别哭哭啼啼的。” 她虽然年轻,但是语气自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仪。 药香等人都安静下来。 陆若晴沉声道:“你们记住,今天我还没有来得及沐浴,而是和你们一起在院子里。虽然有强人闯了进来搜查,但是你们拼死护着我,并没有受任何损失。” 下人们都一脸愕然之色。 陆若晴冷冷扫视过去,意味深长的问,“你们是想做拼死护住主子的功臣?还是想做害得小姐清白不保的罪人?都自个儿想好了,再选吧。” “哦……”有人明白过来。 “是是是,都听小姐吩咐。” 接下来,其他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一起磕头。 “陆小姐。”院子外头,一名知客僧慌慌张张的跑来,询问道:“方才一群强人闯入了寺庙,到处搜查,陆小姐有没有受到惊吓?陆家可有人受伤?” “没又。”陆若晴做出一脸庆幸的样子,说道:“那群人像是有目的的,一进院子,就各个房间四下找寻。还好我身边的人反应快,把我护在了院墙角落,没有吓着,她们也都没有受伤。” “那就好,那就好。”知客僧顿时松了一口气。 “今儿大家有功了。”陆若晴做戏做全套,朝下人们道:“回府以后,每人赏赐一两银子,买点酒喝压压惊,回回魂儿。” 她这做派,分明就是在奖赏护主的奴才们,显见得平安无事。 知客僧越发的信了。 陆若晴说道:“我这里没事儿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知客僧一脸歉意,解释道:“今儿事发突然,还有别的香客受了惊吓。既然陆小姐这里没事,那先歇着,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情况。” 陆若晴点点头,“嗯,我现在也是手软脚软的,想歇会儿。” 知客僧欠身匆匆离去。 陆若晴又集合下人们,当面对了一遍说词,免得回头说漏了嘴,方才让人退下。 药香问道:“大夫还在院子里候着,让请进来吗?” 陆若晴是不需要大夫的。 不过,她不想让人起疑,还是叫大夫进来请了个平安脉。 大夫很快诊完脉,开了安神方,告退而去。 药香下去煎药。 陆若晴看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弹开机关,里面的药粉用得干干净净。她想着那个对她莫名嘲讽男人,不由勾起嘴角,“呵呵……,滋味不好受啊。”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享受到噬骨钻心之痛了。 ----这就是她的惩罚。因为出了事,大昭寺的香客都陆续下山。 陆若晴同样选择离开。 她原本是来大昭寺给娘祈福的,结果她倒遇上了危险,这福不求也罢。因此招呼下人,收拾好了包袱,便一起下山了。 一路风平浪静。 回了陆府,陆若晴先去祖母跟前报个平安。 陆府的宅院不算特别大,但是亭台楼阁、假山花草,却布置的格外精致。 尤其是云太君晚年养生的居所,到处都是花木葱茏的景象,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一声声清脆鸟鸣,让周围清幽静谧。 陆若晴抬头,看着“荣德堂”的金字牌匾,提裙走了进去。 她甜甜笑道:“祖母,孙女给你请安了。” 云太君已经年近六旬,却保养得不错,看着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一派富贵人家老封君的气度。 特别是笑起来得时候,更显慈祥,“若晴回来了。” 陆若晴点点头,“大昭寺出了一点事儿,就先下山了。” “啊?出了什么事?”云太君很是担心的样子,连声道:“你没事吧?快过来,过来,让祖母仔细瞧瞧。” “我没事。”陆若晴柔顺乖巧的笑。 “到底怎么回事?”云太君拉着她左看右看,一脸担忧之色。 陆若晴解释道:“有人丢了东西,就在大昭寺里满院子的寻找,闹得一片人仰马翻。好在我被家里下人护着,倒是没事。因为觉得不安生,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云太君一脸庆幸之色,与众人说道:“你们都晓得,若晴可是我的心头肉,要是她有个差池,我这也是活不下去了。” 下人们纷纷道:“是啊,是啊,老太太最疼大小姐了。” 陆若晴心下一声嗤笑。 疼爱? 祖母人前人后说疼爱她,平时还会经常赏赐她一些小东西,做足了偏心的姿态。让大家都以为,她是祖母的掌中宝、眼中珠,自然就不会怀疑祖母会害她了。 呵呵,演戏演全套啊。 前世里,桓王陷害她失贞,毁了镇北王,又不想用桓王府的人下手,免得惹人怀疑。 于是,他就找到祖母联合起来。 大婚之日,药香在她的茶里下了迷药,她人事不知,醒来便是衣衫不整被人围观,已经被镇北王玷污了。 而镇北王,则怒气冲冲的推门出去。 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失了贞洁! 桓王为了表演不知情,假装闻讯赶来,和镇北王在院子里狠狠打了一架!最后竟被镇北王的所伤,挂了彩,一副愤怒之极的样子。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桓王是在演戏。 只知道药香跳井死了,死无对证,她再也没办法说清楚了。心中又觉得愧对桓王,活下去也没有意思,便找了一根绳子想要上吊,却被桓王拦下。 他说,“若晴,你千万不要去死,我要你活着。” ----她还傻乎乎感动。 直到她得知自己怀孕,不肯留下镇北王的孩子,桓王几番劝说不成,才跟她翻脸,“这个孩子必须生下!否则,就用你娘和你哥哥的性命陪葬!” 这一切,都离不开祖母为虎作伥! 陆若晴紧紧的掐紧了掌心,生疼生疼的,面上却微笑不语。 “来人。”云太君叫了管事妈妈,吩咐道:“去,开库房!把那支三百年老参拿出来,给若晴炖了汤补一补,养养元气。” 陆若晴没有拒绝。 她虽然厌恶祖母,但人参是好东西,拿回去给娘补补身子也不错。 因此腼腆一笑,甜甜道:“多谢祖母,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云太君原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竟然应下了,不免有些心疼,----三百年的老参啊!可遇不可求啊。 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总不好收回。 因此,只能在人前表演慈爱的样子,强笑道:“祖母不疼你,还能疼谁?尽说傻话了。” 陆若晴乖巧道:“祖母疼我,我也会好好孝顺祖母的。” 前世的她,被祖母的虚假情意所蒙蔽,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最后送了性命!今生的她浴血归来,看清了祖母的嘴脸,就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前世宿怨,也该好好的清算一下了。 陆若晴不愿意多加逗留,得了人参,又陪着云太君说了几句闲话,便告退出去。 走出荣德堂,刚穿过垂花门,就遇到了庶出的妹妹陆筝儿。 “姐姐怎么回来了?”陆筝儿打量着她,一脸诧异之色,“不是说,姐姐要去大昭寺为娘祈福七天,后天才回来吗?” 陆若晴淡淡道:“有点事,所以就先回来了。” “什么事?”陆筝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目光闪烁不定。“有人来大昭寺捣乱,不安生,便下山了。” “啊呀?”陆筝儿一脸惊讶的样子,表情夸张,“那姐姐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 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 那眼神太过活络了。 陆若晴看在眼里轻笑,“我没事,这不好好的嘛。” “哦。”陆筝儿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过很快的,又浮起假模假样的笑容,“姐姐没事就好,要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就叫人担心了。” “你会担心我吗?”陆若晴浅笑盈盈,仿佛明丽流芳的春光一般耀眼。 “我……”陆筝儿目光微敛,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我手足,姐姐若是有事,我当然会担心了。” 陆若晴心下轻嘲。 ----是担心她怎么还不出事吧。 不过陆筝儿这样的小角色,她还不看在眼里,更懒得计较陆筝儿那点心思。因此没有多说,便含笑不语领着下人走了。 猖狂!陆筝儿在背后咬了咬唇,眼里闪过冷芒。 姐姐不仅嫡出,而且容色倾城,才情无双,样样都比她好!不论她怎么努力,在姐姐面前都是绿叶衬红花,永远黯淡失色。 嫉妒,就像虫子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陆筝儿暗暗咬牙。 那去大昭寺捣乱的人,怎么就不把姐姐抓走呢?就算带不走人,也该摸她两把,扯烂衣服,让姐姐的名节也毁了啊。 名节?啊,对了。 陆筝儿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不管姐姐有没有受辱,只要受辱的流言蜚语传开,那还说得清楚吗? 三人说虎,便是虎。 陆筝儿当即回房,私下交待心腹丫头娇蕊,“你拿银子买点好吃的零嘴儿,再找几个嘴碎的丫头唠嗑,告诉她们,姐姐去大昭寺遇到手脚不安分的人了。” 娇蕊迟疑,“这……,不好吧?” 陆筝儿恼怒道:“我是主子?还你是主子?!” 娇蕊吓得赶忙低头,“是,这就去办。” “快去!”陆筝儿挥挥手,心中暗自一番得意。 姐姐嫡出、美貌、有才情,又能如何?只要名节败坏,这些光环一样救不了她!越是美貌,越是有才情,反而更容易被人非议呢。 一个姑娘家只要名声坏了,就等于全毁了。 ----今后再也无法翻身! 正文 第03章 疑惑 而此时,陆若晴回到了娘亲顾氏的院子,----幽竹馆。 院子里静谧安宁,丫头们也都穿着素色比甲,显得格外静穆。大家做事儿轻手轻脚的,生怕发出一点动静儿,惊扰了病弱的顾氏休息。 顾氏身子弱,常年卧病在床,好似一个风吹吹就坏的美人灯。 陆若晴心下叹息。 可惜,娘亲抱病的日子也不多了。 按照前世的轨迹,不久后娘会怀上身孕,却因为身体孱弱,最终生下弟弟便血崩而亡! 算算日子,娘应该快要有喜了。 那么,为了娘的安危着想,是不是劝娘和爹同房之后,记得喝下避子汤?可这种话,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怎么开口? 若是说了,娘肯定会以为她疯了吧。 若不说,又怕娘会像前世那样熬不过去。 弟弟虽然好,但是一个素未谋面的手足,怎么比得上生她养她的娘? 前世里,娘生下弟弟的之日,刚好是她和桓王大婚之时。她没有当上风光无限的桓王妃,反被镇北王侮辱,名节败坏,深陷泥潭而顾不上娘家的人。 所以,她连弟弟的面都没有见过,感情根本无从谈起。 “大小姐?你怎么一直站在门口?”文竹打起帘子出来,奇怪的打量,“夫人已经醒了,正好进去说话。别站在门口发呆了,仔细风吹,快些进来吧。” 陆若晴抬眸一笑,“嗯,这就进去。” 她天生发色浓黑如墨,肌肤白皙如玉,衬得一双明眸黑白分明。 此刻站在一丛碧绿浓翠的竹子边,更显气韵出尘,恍若九天之上的清丽仙子。 “小姐真是长成大美人儿了。”文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笑着夸道:“回头啊,一家有女百家求,只怕上陆家提亲的媒人多得啊,要把门槛都踏破啦。” 陆若晴抬脚进了里屋,揶揄道:“娘,文竹姐姐想嫁人了,拿我打趣呢。” 她们方才在外头说话声音不小,顾氏自然也听见了,忍不住笑道:“你们两个姑娘家,说什么嫁人,什么提亲,都不知道害羞吗?也好意思。”文竹跟进来笑道:“大小姐实在是嘴角伶俐,我说不过她。” 陆若晴为了哄娘开心,故意揶揄,“你说不过,那就叫福贵进来帮忙呀。” 福贵和文竹已经订亲,明年春天就要成亲了。 “大小姐!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文竹顿时红了脸儿,又不好和主子抬杠,跺了跺脚,“我我我……,我先出去忙,不跟你胡扯了。” “说不过,就跑掉啦?”陆若晴在后面打趣道。 文竹落荒而逃。 “你呀。”顾氏笑道:“在我面前胡闹也罢了,往后出门,可千万不能这么,咳咳……”话没说两句,又咳嗽上了,“咳,咳咳……,好了,不要紧,就一阵儿的事。” 陆若晴赶紧递茶过去。 顾氏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嗓子,总算能忍住了那股子痒意,“好了,没事了。” 陆若晴看着娘憔悴的脸色,不由心疼。 “别担心,都是老毛病了。”顾氏反倒安慰她,摸着女儿的手,微笑道:“人啊,总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你看我,嫁到陆家以来,婆婆慈爱、丈夫体贴,儿女们都是聪慧孝顺,再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婆婆慈爱?丈夫体贴? 陆若晴听得直想冷笑。 娘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顾氏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便是寿数上头欠缺了点儿,那也是……,我的福气满了。” 陆若晴想到娘命不久矣,越发心酸。 “我就是说说而已,不当真的。”顾氏并没觉得她马上就要死,含笑劝道:“我这病,已经病了十几年了。虽说不见好,但是也不见坏,兴许就这么病歪歪的再过几十年呢。” 没有几十年!没有了! 陆若晴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 若是按照娘前世的命运轨迹,很快就会怀孕,继而难产,最终血崩而亡! 今生她一定要阻止惨剧发生,让娘逃过此劫。 陆若晴的心绪起伏不定,声音微颤,“娘,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顾氏奇怪道:“什么事?这般认真的样子。” “就是……”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握拳说道:“娘,你的身子这么孱弱,可经不起什么风吹雨打了。要是……,要是爹回来了,找你留宿,娘你可要记得喝避子汤啊。” 顾氏不由表情凝固。 半晌后,才错愕道:“若晴,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啊?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什么留宿,什么避子汤?叫人听见还不臊死了。” 陆若晴顾不上娘的惊愕和责备,急切道:“我是想着,你身体都这么虚弱了,要是怀孕,再生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 说着,眼圈儿不自禁的红了。 顾氏见女儿伤心难过,又说的诚恳,不忍心再多加责备,“好了,好了,娘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快别哭了。” 陆若晴稳了稳情绪,“娘,你千万要保重好身体。” “我明白。”顾氏心中勾出一股子伤感之情。 “娘……” “傻丫头,娘不怪你了。”顾氏声音温柔,“娘明白,你都是担心娘的身体,所以才会说了那些奇怪的话。” “娘,你听我说。” “若晴,你先听我说。”顾氏一面感激女儿的关心体贴,一面又是淡淡无奈,“且不说你爹最近公干不在家,便是在家,来我这儿也是各睡各的,我怎么会有身孕?所以啊,你这都是瞎担心。” 各睡各的?陆晴顿时愣住了。 顾氏见女儿瞪大了一双眼睛,不由失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陆若晴不敢相信,“娘,你和爹……,真的一直都没同房?” “你这……”顾氏脸色尴尬,但还是解释道:“哎,我这样病歪歪的身体,还怎么服侍你爹啊?你爹在家的时候,不过是念着旧情,过来陪陪我,夜里也只是说说话罢了。” 陆若晴的脑子乱了。 怎么回事?娘的意思,爹和她没有任何云雨之欢。 可是…… 前世里,娘的确是因为生弟弟难产,血崩而亡啊。 “你不信?”顾氏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为了消除女儿的担心,还是认真解释,“自从我病了以后,身体不好,这几年再也没有和你爹同过房了。” 陆若晴看着娘,眼里还是一副难以置信之色。 顾氏拍拍女儿的手,认真道:“放心吧,娘啊,是不会再有身孕的。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伤身的事儿,你往后别多想了。” 陆若晴没法不多想。 不仅如此,反而想得更多了。 爹若是从不和娘同房,那娘又是怎么怀孕的呢?这不可能啊。 或许,是爹之前一直没有和娘同房。但是在最近的某一天,可能是喝了酒,然后一时兴致起来,便和娘行了周公之礼。对了!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陆若晴那颗胡乱跳动的心,总算慢慢平静。 她松了一口气,说道:“就算爹以前不跟娘同房,可是保不齐,哪天爹兴致来了呢?比如这次爹出门了,等他回来,岂不是小别胜新婚?娘你可一定要答应我,万一有这种事,千千万万以自己的身子为重,记得喝避子汤啊。” “你这丫头,什么话都敢说?!”顾氏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不悦道:“行了,行了!我都说了不会和你爹同房,你怎么还没完了?什么兴致?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陆若晴坚持道:“娘!如果你和爹同房,一定要记得喝避子汤。” “不许再说!咳咳……”顾氏急得咳嗽起来。 “娘,你别急。”陆若晴赶忙打住花头,上前又是捶背,又是喂水,好一阵子忙乱,“咱们先不说这事儿了。” “你啊。”顾氏一脸无奈,到底还是怕女儿担心,妥协道:“行行行!我答应你,要是跟你爹同房,一定喝避子汤。你就别再胡思乱想的了,行吗?听娘的话。” 陆若晴赶忙乖巧道:“娘,我一直都很听话啊。” 顾氏气笑,“你呀!还听话呢?越大越淘气了。” 其实,陆若晴还是不放心的。 她怕娘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回头就忘了。 毕竟谁不想多子多福呢? 所以,除了给娘提醒以外,以后也要盯着娘这边一点。等爹回来以后,要是来娘这边过夜了,一定记得督促娘喝避子汤。 “对了。”顾氏缓过气来,问道:“你不是去大昭寺祈福的吗?我怎么记得,时间不到,应该过几天回来才对啊。” 陆若晴不想让娘亲担忧。 但是不说,又怕别人把话传到娘的耳朵里,反倒猜疑惊吓。 因此思量了下,回道:“嗯,大昭寺出了点事,所以就先回来了。” 即便如此,顾氏还是惊吓道:“出了什么事?你……,没事吧?” “娘,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坐在这儿嘛。”陆若晴故作一脸轻松,笑道:“你得答应我,等下听完不要一惊一乍的,我才能说。” 顾氏只得放松表情,无奈道:“行,娘答应你。” “也没什么。”陆若晴尽量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半开玩笑似的,“就是有一伙人找人,在大昭寺乱找了一通,没找着,就又走了。” 至于浴桶里被人劫持的事,断断不能说的。 顾氏没听出里面的凶险,只是蹙眉,“何人如此无礼?竟然胆敢扰乱大昭寺。” 陆若晴听了这话,倒是怔住。 是啊,什么人如此大胆?要知道,大昭寺经常都有官宦女眷过去上香,搜查的人岂不怕冲撞的权贵人家?而那个劫持他的男子,又是谁?什么身份?居然惊动了这么大阵仗! 这双方都不简单啊。 有机会的话,还得打探一番才是。 她对别人没有好奇心,但是……,却不想惹麻烦上身。 正文 第04章 安排 陆若晴心里打定了主意,面上却很平静。 她不想让娘亲担心。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药香的声音,甚是焦灼,“小姐,你快出来一下,有点要紧的事回你。” 陆若晴有些意外。 “药香好像挺着急的,你快去吧。”顾氏担心道。 “这丫头,一定又是找不到东西了。”陆若晴故意轻松打趣,安抚娘躺下。 她一脸淡定的出了门。 “何事?以后不许这么慌张。” “小姐。”药香压低了声音,领了她到僻静之处才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大家都在议论大昭寺的事儿。说是……,说是小姐遇到了贼人。还说贼人对小姐动手动脚的,什么扯破了衣衫,撕烂了裙子,那些话说得可难听了。” 陆若晴一声嗤笑,“这是有人皮痒了。” “有人?谁啊?” “你觉得呢?”陆若晴似笑非笑,看向药香,“咱们这一路回来,都跟谁说过大昭寺的事儿?谁又会这么嘴上不带把门儿?” “肯定不是老太太,而是……”药香顿时脸色变了,咽了咽口水,“是二小姐。” “所以,我说她皮痒了。”陆若晴面色讥讽。 “可是……”药香仍旧一脸焦急,担忧道:“就算知道是二小姐把话传开了,又能如何?咱们并没有证据啊。再说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跟二小姐对质,而是流言已经传开,总不能把大家的嘴都缝上吧。” 也难怪药香焦急。 要是这事儿真的闹大了,坏了陆若晴的名声,那么就算药香是老太太那边的人,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甚至,性命难保。 陆若晴反倒不急不忙的,淡淡道:“行了,多大个事儿?值得这般慌张吗?”药香忙道:“是是是!不慌,不慌。” 陆若晴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记住了,那伙强人只是来院子里找了一遭,来如影、去如风,咱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 “可是,底下那些流言……” “既然是流言,那你怕什么?”陆若晴面上浮起一层讥笑,“正所谓,身子不怕影子斜!横竖我是清清白白的。” 药香急道:“小姐,人言可畏啊。” “别人要污蔑我,我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陆若晴冷笑,然后反问:“你想想,面对流言,府里谁能最快的压下去?” 药香忽地福至心灵,惊喜道:“老太太!对!要是知道二小姐这般胡说八道,一定会重重责罚她的!小姐,咱们这就去找老太太告状。” 陆若晴浅淡一笑,“别急。” “小姐,啥意思啊?还不急?”药香愣住,她都快要急死了。 “你过来……”陆若晴招招手,在药香的耳朵边细细交待了一番,然后轻笑,“懂了没?懂了,就赶紧下去安排。” 药香脸色微变,缓缓道:“好,我明白了。” 陆若晴嘴角轻轻一勾。 单凭下人们的几句流言,即便闹到祖母跟前,也不过是把下人们打骂一顿罢了。想要责罚陆筝儿,就得让事情闹大,闹得祖母也对陆筝儿动气,才会重罚陆筝儿。 所以,她得在火上浇点油,让这一把火彻底的燃烧起来。 到时候,叫陆筝儿狠狠的疼一回! “去安排吧。”她朝药香挥挥手,然后回屋对顾氏笑道:“药香这丫头,最近越发不稳重了。不过是丢了一个小东西,就慌慌张张的跑来找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顾氏问道:“丢什么了?” “一个耳坠子。”陆若晴随口敷衍,浅笑道:“兴许是下山的时候,收拾包袱装混了,回头找找便是。即便真的找不到,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丢就丢了。” 顾氏信以为真,点点头,“丢东西不要紧,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陆若晴陪着娘亲闲聊,等着顾氏累了,歇下了,方才平静离开。 刚回房,药香就迎上来道:“小姐,都安排好了。” “嗯。”陆若晴淡淡应了一声,轻笑道:“那就等着明儿唱大戏了。” 药香心下有些怕她。 大小姐这般云淡风轻的做派,仿佛陆筝儿在她眼里是一只臭虫,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稍稍一用力就能彻底捏死了。 如此的心思缜密、城府深厚,并且喜怒不形于色。 ----完全不像十几岁的天真少女。 “药香。”陆若晴忽然开口,目光灼灼的看了过去,“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药香吓了一跳。 陆若晴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药香是祖母屋里拨过来的丫头,自然效忠祖母,一直都在奉命监视她。现如今,药香发现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开始担心了吧。 “小姐。”药香小心翼翼问道:“天色不早,夫人那边快传晚饭了吧。” “嗯,我歇会儿就过去。” 陆若晴静静的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她仔细的推敲了一遍,确认计策无误,方才不再思量。 神思之际,不免想到大昭寺里遇到的那个男人,那张冷峻嘲讽的脸庞,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耳边,还回响起那人的讥讽话语,“天生贱种!” 奇怪,她和那人分明是第一次遇见,为何厌恶?完全没有道理啊。 难道是对方认错人了?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可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隐隐约约觉得,会有别的原因。 特别是,那张面孔在眼前晃着晃着,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可前世今生,记忆里却都没有人能对上号的。 陆若晴轻轻摇头。 罢了,一定是她想多产生幻觉了。 反正那人不是好人,她救了他,他却不断的辱骂她,活该中毒! 此刻应该已经毒性发作了。 呵呵,万蚁噬身的感觉可不好受。 陆若晴忍不住轻笑。 假如那人知道是她下的毒,肯定不会说什么“天生贱种!”,而是会骂她最毒妇人心,恨不得亲手剁碎了她! 次日,天气晴朗。 陆若晴和平常一样,早起梳洗打扮好,先去娘亲那边瞧了瞧情况,再去给祖母请安。她虽然知道祖母不安好心,但规矩上,却是从来都不会错的。 祖母要做慈祥,她也要做孝顺,戏得大家一起唱才热闹。 刚到荣德堂,云太君就一脸喜滋滋的道:“若晴,快些进来。” 陆若晴眼神微闪,笑问:“祖母,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云太君含笑点头,解释道:“才刚桓王府那边送来消息,说是下个月,桓王殿下要办生辰寿宴,给咱们陆家也送了请帖。” 桓王?寿宴? 陆若晴不由呼吸一紧。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张丰神俊逸的男子脸庞,目光骄矜,表情自负,看她的时候又带着几分少见的柔情,叫她不自禁的被吸引。 前世里,她就是被这一点点柔情给毁了。 桓王的爱慕,有毒……,今生的她要杀了这条毒蛇! “怎地发呆了?”云太君打量着孙女,问道:“可是昨儿吓着呢?那支人参让人炖汤了没有?别舍不得,仔细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一副疼爱孙女的好祖母典范。 陆若晴收回心神,微笑道:“我没事,倒是让祖母担心了。” “听话,别心疼东西,赶紧炖参汤喝了。” “嗯,我听祖母的。” 云太君又絮叨客套了一番,方才转到正题,“既然要去桓王府赴宴,那就得好生打扮一下,免得失了礼数。所以啊,我让丫头去叫锦绣斋的人,等下都挑点好料子,做几身新衣裳,好光鲜亮丽的去赴宴。” 陆若晴对桓王的宴席一清二楚,并无半分激动。 今生的她,还是会去桓王府赴宴的,并且要让桓王被她吸引,但是她却不会对桓王动心。 桓王曾经怎么利用她、陷害她的,她都会一一奉还! 陆筝儿从外面进来,喊道:“祖母,给你请安了。” 她穿着刺绣金线的红色衣裳,搭配撒花裙子,衬得她容色娇俏,仿若一朵俏丽的杜鹃花。 陆若晴淡淡看在眼里,心下轻嘲,可惜了。 陆筝儿打扮的再漂亮,心也是黑的。 她跟陆筝儿无冤无仇的,又是姐妹,只因为陆筝儿对她的嫉妒,就不惜派人造谣,妄图毁坏她的名节,----其心可诛! 云太君笑道:“筝儿来的正好,正说着要挑选衣料呢。” “是吗?那太好了。”陆筝儿声音清脆,透出兴奋“祖母,那这一次啊,我还得做两身红的衣裙……”猛地看到了旁边陆若晴,顿了顿,“姐姐先来了啊。” 陆若晴对她浅笑,“筝儿,过来坐。” “嗯。”陆筝儿眼神闪烁,有些心虚,没有坐陆若晴的旁边。她假装撒娇,凑到了云太君的另外一侧,“祖母,我要桃红和杏红两个颜色,都给我好不好?你跟姐姐说一声,让她别跟我争嘛!” 争?陆若晴心下讥讽。 明明是陆筝儿霸道的抢占颜色,不尊重姐姐,居然还敢说她争? 当即没客气,说道:“哎呀,筝儿妹妹,这可不巧了。偏生我也想要桃红和杏红色,你别跟我争,好不好?”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陆筝儿气得噎住。 姐姐这么做,分明是存心和她过不去。 正文 第05章 亲人 “瞧瞧这话说的。”外头又进来一个妩媚的年轻少妇,脸色不悦道:“若晴是姐姐,让着妹妹一点儿,那是应该的,怎么能叫妹妹让着姐姐呢?” 一派理所当然的样子。 陆若晴心中讥讽无比,却笑着打招呼,“姑姑来啦。” 云陆氏问道:“对吧?你会让着筝儿。” “对!”陆若晴浅笑,然后点了点头,“姑姑说得没错,我是姐姐,不能像妹妹那样不懂事儿,不讲道理,所以今天我就让着筝儿吧。” 云陆氏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 陆筝儿的脸色也不好看,质问道:“我哪里不懂事儿?哪里不讲道理了?” 陆若晴故意反问,“哦?那是我说错了?既然筝儿妹妹你懂事儿、讲道理,那就别跟我抢,让我先挑料子了吧。” 陆筝儿还能说什么? 假如说自己懂事儿的话,就要让出衣料。 若是不肯让出的话,自然就是和姐姐争抢,谈不上懂事儿了。 横竖怎么说都是她吃亏,不由胸闷气短,朝着云陆氏委屈道:“姑姑,你看姐姐,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云陆氏沉脸道:“若晴!你怎么能随便编排筝儿?” 陆若晴满不在乎的道:“那姑姑让筝儿选嘛。她要么不懂事、糊涂,非要和姐姐抢料子,要么就懂事儿不要料子,她选什么都行啊。”云陆氏气得肝疼,“你……,混帐!” 云太君当即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争闲气。”一副处事公正的样子,“若晴虽然是姐姐,但也没大多少,都是一般年纪的小姑娘。等下料子来了,长幼有序,就让若晴先挑她喜欢的。” 陆筝儿扁嘴道:“祖母总是偏心姐姐。” “是啊,娘,你太偏心了。”云陆氏更是不服气,“若是说长幼有序,那也有尊老爱幼,大的让着小的也是应该的啊。”故意看向陆若晴,挑衅道:“你不是最知书达礼的吗?难道连尊老爱幼的道理都不懂?” 陆若晴偏要气一气云陆氏,故意道:“原本我是想让着筝儿妹妹的。可是,祖母都发话让我先挑了。我要是不先挑,岂不是辜负了祖母的一番情意?谦让妹妹固然是美德,可也大不过孝顺祖母啊。” 云陆氏听得瞪圆了眼睛,上火道:“你……,你这是什么歪理啊?胡说八道!” 陆若晴盈盈笑道:“就是孝顺祖母为第一的道理呀。” “…………”云陆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筝儿亦是气鼓鼓的,忿忿的瞪了一眼,“姐姐,你看,你都把姑姑给气着了。” “怎么会?”陆若晴故作惊讶道:“我这么孝顺,姑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祖母可是姑姑的亲娘,难道姑姑会不乐意我孝顺祖母?筝儿妹妹,这样猪油蒙了心的糊涂话,往后可不要再说了。” 又给陆筝儿栽一个糊涂的名声。 “我哪里糊涂了?!”陆筝儿气得炸毛。 云太君瞧着今儿情形不对,心下不由诧异,长孙女怎么变得如此言辞犀利了?但是面子上的贤惠还是要做的,当即开口道:“行了,多大点事儿?不要再争执了。” 陆筝儿委屈的扁了嘴,一脸要哭的样子。 “娘!”云陆氏更是气不过,张口要辩,“话不能这么说,是若晴存心跟筝儿过不去,说话处处带刺,简直就是……” “你也一样。”云太君瞪了女儿一眼,示意她别再多说,然后目光凌厉看向陆筝儿,“你姐姐如此孝顺懂事,又贴心,你赶紧学着一点儿,明白没有?不许再吵闹了。” 陆筝儿虽然娇纵,可也不是真的不懂事。瞅着云太君眼里的表情,就知道再闹也没用,反倒会惹来一顿责罚。 心下一阵郁闷委屈,咬牙道:“孙女明白了。” 云陆氏忙道:“我们筝儿就是听话懂事。”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抹冷笑。 云陆氏年轻的时候,嫁给了自己的表哥,公公是舅舅,婆婆是舅母,日子过得十分舒心。可惜丈夫命不长,没几年便守寡了,又没有子嗣,所以回了娘家。 不久后,便抱养了庶出的陆筝儿,用以膝下承欢。 这些年来,云陆氏对陆筝儿爱护有加,疼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处处偏袒呵护。 要不然,陆筝儿一个庶出的姑娘,怎么敢跟她这个嫡姐争风吃醋? 呵呵,还不都是云陆氏惯的! “姑姑。”陆筝儿抱住云陆氏的胳膊,撒娇道:“等下回去,我给姑姑端茶倒水,还给姑姑捶背,不枉姑姑素日疼我一场。” 云陆氏一脸满意笑容,爱怜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陆若晴看着她们姑侄情深的画面,心下一阵嘲讽。 前世祖母联合桓王算计她,这里面……,姑姑云陆氏肯定没少出力。 毕竟云陆氏是把陆筝儿当亲女儿养的,陆筝儿看上了桓王,岂能不帮着竭力争取?所以,她们阴谋算计,谋害她这个陆家嫡出的大小姐。 陆若晴忍不住眉头微蹙。 云陆氏看在眼里,还以为陆若晴是在嫉妒她疼爱陆筝儿,心下一阵解气。故意亲昵的搂着陆筝儿,笑道:“筝儿啊,还是你最贴心,姑姑呀,最心疼你了。” 陆筝儿很是配合,甜甜道:“我也最喜欢姑姑。” “筝儿最乖了。”云陆氏揽着陆筝儿的肩,一起侧身坐下,背对陆若晴说话,“娘,这次去桓王府赴宴的女眷,肯定不少吧?到时候可热闹了。” 云太君轻轻点头,“自然不少。” “也对。”云陆氏一副懂行的样子,说道:“桓王殿下,可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生辰宴席肯定会风风光光大办的。到时候啊,桓王府宾客如云、权贵云集,我和筝儿可要好生打扮一番,才不会失了面子。” 只说陆筝儿,完全不提陆若晴,仿佛陆若晴只是一团空气。 云太君笑着颔首,“是应该打扮体面一些。” 陆筝儿插嘴,“所以啊,我才想做两身红的,喜庆嘛。” “那我也想要喜庆一点啊。”陆若晴笑道。 “穿成一样做什么?”陆筝儿不同意。 她当然可以和姐姐一直穿红,但是打扮一样,容色却不如姐姐,岂不是要把她衬得灰头土脸的?所以,决不能穿一样颜色的衣服。 “那没办法了。”陆若晴故作惋惜之色,叹气道:“祖母疼我,说了让我先挑,我自然是要遵从祖母的意思,真是委屈筝儿妹妹了。” 陆筝儿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抓起一块点心,狠狠地咬了下去。 云太君的眉头微蹙,开口道:“好了,若晴,你也少说几句。” 心疼了?陆若晴心下轻笑。 当年祖母不惜陷害她、毁了她,都是因为陆筝儿吧。 虽说陆筝儿是庶出,但却是云陆氏亲手养大,且一直住在荣德堂,自然内心里更加疼爱。只不过顾忌嫡庶有别,怕人非议,面子上才假装更偏心她罢了。 想来桓王是给祖母和陆筝儿许诺了,事成之后,陆筝儿就能做桓王侧妃。 于是,她们起了歹心!----祖母、姑姑、陆筝儿,她们全都该死! “筝儿,别吃太多点心了。”云陆氏一脸关心之色,正在劝道:“点心最是挡食儿,吃多了,等下晌午饭就吃不多,下午半晌又会饿,这可不是养生之道。” “好,我再吃最后一块儿。”陆筝儿甜甜笑道。 “筝儿最听话了。” “姑姑。”陆筝儿越发要表现孝顺,拿了一块红豆酥递过去,“姑姑也吃最后一块儿,吃完就把点心收起来,咱们说说话。” 云陆氏笑着接了红豆酥,夸道:“好,听你的。” “你看你们俩嘴馋的。”云太君一脸无奈笑容,说道:“光顾着自己吃,都忘了让若晴尝一尝了。”拿了一碟子点心,递给陆若晴,“若晴,你也尝尝。” 陆若晴当即接住碟子,微笑道:“祖母,我自己来就是了。” 云陆氏一脸嫌弃。 可是,也不好当面拦着侄女吃点心,便没说什么。 她起身,招呼陆筝儿,“走,送料子的人还没有来,咱们回去歇一会儿。”又对云太君笑着说道:“娘,等下人来了,叫我。” 云太君笑道:“嗯,去吧。” 云陆氏头也不回的走了。 仿佛,和陆若晴同处一室都是厌恶。 “姑姑,慢点儿。”陆筝儿的亲娘没了,又是庶出,自然对姑姑云陆氏格外巴结,当即跟了上去。一面走,一面献殷勤的伸手搀扶,“当心门槛儿。” 她们一走,屋子里瞬间清净了。 云太君转头看向陆若晴,叹息道:“哎,你姑姑啊,从小就养得十分娇气,说起来都是我宠坏了她。心里总想着,姑娘家就应该娇生惯养的,如同祖母对你和筝儿一样。” 陆若晴假意的笑,“是啊,祖母最疼我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 云太君对唯一的女儿云陆氏,的确是娇生惯养,当做眼珠子一样疼爱的。对于陆筝儿,也是爱屋及乌,心里当做了宝贝。 而对她所谓的偏宠,呵呵……,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祖母和桓王一起联合坏她名节,毁她人生,居然还敢说疼爱她?就不心虚吗?就算她不是祖母抚养长大,那也是陆家的骨血啊。 做祖母的谋害嫡亲孙女,简直丧心病狂! 正文 第06章 捉弄 云太君正在叹气,“哎,筝儿年纪小,性子骄纵,回头我得好生说说她。” 陆若晴回笑,“是啊,祖母是该多教导筝儿了。不然的话,筝儿在家对我无礼还不打紧,出门丢人现眼的,可就叫陆家没脸了。” 云太君闻言一噎,怔住了。 今儿这是怎么了?若晴处处都跟筝儿过不去,不管说什么,都要讥讽筝儿一句。 莫非,姐妹俩私下吵架了? 心下不悦,于是也没有再提起陆筝儿,转而说起了闲篇。 陆若晴懒懒应付着。 不一会儿,云陆氏和陆筝儿换了衣服回来。 陆筝儿一脸喜气洋洋的。 还有意无意,朝着陆若晴这边示威斜了几眼。 陆若晴心里大概猜到,应该是云陆氏许诺陆筝儿好处了。 她存心捉弄陆筝儿,便故意凑过去说道:“妹妹,等下我挑完了料子,除了桃红和杏红,一定给你留块别的红色料子。” 陆筝儿听了一愣,继而恼火,“不用你留!姑姑才答应我,回头单独给我买两块料子,颜色、花样都随我选。” “真的?”陆若晴套出了她的话,瞪大一双漂亮的明眸,朝着云陆氏嗔道:“姑姑,你可不能偏心啊。既然给筝儿妹妹另外选两块料子,我也要,一样得是两块。” 云陆氏气得瞪眼。 她怎么会愿意给陆若晴添置料子?可是论起血缘,陆若晴和陆筝儿都是她的侄女,的确不好偏心,因此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若晴便一脸委屈,扯着云太君的袖子撒娇,“祖母,姑姑偏心嘛。” 既然祖母要在表面上假装偏心她,何不利用? 呵呵,叫她们有苦说不出。 云太君心下憋着一股子火气,没对陆若晴发,反而朝着云陆氏斥道:“你这是做什么?做姑姑的,怎么能一碗水不端平?叫外人怎么想你?真是不像话。” 云陆氏脸色不虞,气道:“行行行,都不添了。” “姑姑,是我不好。”陆筝儿见云陆氏脸色难看,怕她上火,以后就不对自己好了,赶紧把错往自己身上揽,“都怪我,不该缠着姑姑要料子的。” 云陆氏本来就憋屈生气,再看到陆筝儿受委屈,火气就更大了。 不过,眼下不是发作脾气的时候。 云陆氏更不愿意陆筝儿这么卑微,便道:“没事,没事,小姑娘家谁不眼馋。”忍不住朝丫头发脾气,“锦绣斋的人呢?去看看,怎么还没有到?不想做生意就不要做了!”丫头赶紧跑出去了。 屋里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凝固,众人都是不自在。 陆若晴却含笑不语。 好在没多会儿,锦绣斋的人就送料子来了。 婆子们纷纷上前帮忙,将一匹又一匹的鲜艳料子搬了进来,堆在桌子上,看起来简直五彩斑斓,流光四溢,仿佛春满人间的花园。 陆若晴没客气,先挑了一匹杏红色的。 陆筝儿气呼呼的,那杏红色是她早预定下的啊! 陆若晴假装没看出来对方在生气,又挑了一匹桃红色的,“这个也不错。” “姐姐!”陆筝儿实在忍不住了,叫道:“你这分明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我说要杏红和桃红,你就非得把杏红和桃红都挑走,真是太过分了。” “筝儿妹妹,你怎么这样说啊?”陆若晴佯装一脸惊讶和委屈,解释道:“我刚才说这匹桃红色不错,正是要留给筝儿妹妹你的。我这话还没有说完,筝儿妹妹,你怎么能这样猜度自己姐姐?实在是叫我太伤心了。” 陆筝儿顿时噎住,结巴道:“你……,要把桃红色让给我?” 她没有想到,姐姐竟然说出这么一番以退为进的话。 如此一来,反倒成了她不懂事了。 特别是,还有锦绣斋的外人在,情形很有点不好看。 偏生陆若晴不肯放过她,故意道:“罢了,筝儿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有的。这匹桃红色给你,杏红色也一起给你,我再挑别的就是了。” 陆筝儿气得快要吐血。 今儿这么一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所有的人都会觉得她不懂事,名声都被带累坏了。 陆筝儿张嘴便是指责,“姐姐,你真是太过分了!” “够了!”云太君狠狠瞪了她一眼,斥道:“筝儿,你姐姐让了你两匹料子,还不快点道谢?也别全都要了,一人一匹,方才是姐妹和睦的道理。” 陆筝儿委屈的不行。 云陆氏也是恼火,“是啊,若晴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云太君瞪了女儿一眼,“你别插嘴!”其实她也气得肝疼,但是现在当着锦绣斋的外人,若晴又把话说的无比漂亮,筝儿若是再不道谢,就更让人觉得跋扈张狂了。 因此强忍了心中怒气,对陆筝儿施压,“赶紧道谢!听祖母的话。” 陆筝儿从未被如此胁迫过。 只能红着一对儿眼圈儿,艰难道:“多谢姐姐谦让。” “不用谢,都是自家姐妹。”陆若晴笑得毫无芥蒂的样子。 她重新挑了一匹浅莲紫,一匹天水碧,一匹浅鹅黄,对锦绣斋的人说道:“这三匹料子做成半袖,套同色中衣,浅莲紫的绣出水荷花,天水碧的绣竹叶纹,鹅黄色的绣迎春花,可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锦绣斋的人讨好笑道:“陆大小姐放心,上个月陆府才做了春裳,尺寸我们有现成的,素来喜好也是清楚的,一准儿不会错。” “知那我就放心了。”陆若晴淡淡浅笑,一派大家闺秀的良好教养,“另外再做三条素色的裙子,压点银线,和衣服搭配成一套,记得加两道襕边。” 锦绣斋的人连连应道:“好,大小姐的要求都记下了。” 陆若晴挑完了料子,又朝云太君笑问:“祖母,哪天去桓王府道喜啊?知道日子,我回去也好提前准备一下。” 云太君看见她就是一团火气,强忍了,假装和蔼道:“下月初三,还有十来天呢。你放心,够锦绣斋的人做好衣裳裙子,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了。” “都是祖母疼我。”陆若晴甜甜应道。 陆筝儿眼里闪过一抹怨念。 云陆氏有心想咒骂陆若晴几句,偏生又有外人在,不能说什么。因此强压下了心中不满,转身挑料子,“筝儿,快来挑,这儿有几块好看的!” 陆筝儿委委屈屈的不肯动。 云陆氏却没客气,上前先选了一匹胭脂红的花料子,“做一条十六幅的湘裙。”接着,又拿起一匹橘黄色的缎子,“这个做半袖。” 锦绣斋的人看了她一眼,笑道:“哎呀,姑奶奶真是好眼光啊。” 云陆氏得意道:“那是,我的眼光最好了。” 陆若晴冷眼打量着她。 云陆氏穿了一袭泥金色的绣花上衣,配着玫棠红的挑金线裙子,头上珠翠环绕,实在不像是守寡的苦命人。特别是她眉眼含春、慵懒妩媚,言语快活娇俏,怎么看……,都是一个婚姻幸福的少妇。 而不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很是不合时宜。 可是,一向看重规矩的的祖母,却从没有阻止过姑姑,反倒任凭她打扮得花枝招展,隐隐透出一丝蹊跷。 祖母仅仅是心疼女儿年少守寡?还是说,云陆氏另有隐情? 说起来,云陆氏长得不算差,虽然守寡却无孩子,为何一直都不不肯改嫁呢?反倒心甘情愿的年少守寡,抚养一个庶出的陆筝儿,真是叫人想不通。 莫非云陆氏在府里养了野汉子?所以,宁愿赖在陆家不改嫁,还整天打扮不停。 不然的话,她整天打扮给谁看啊。 陆若晴打算回头查一查。 呵呵,前世云太君和云陆氏联合起来,害得她身败名裂,她不介意把云陆氏往坏处想,甚至巴不得坐实云陆氏有奸情。那样的话,她就可以轻松报仇了。 “哎哟,姑奶奶今儿挑得可不少啊。”锦绣斋的人笑成了一朵花,奉承道:“咱们锦绣斋啊,每年都要做贵府好些生意,今儿又挑了这么多料子,回头少不得多送几个荷包了。” 云陆氏撇了撇嘴,嫌弃道:“你们的荷包不精致。” 锦绣斋的人陪笑道:“那就留给姑奶奶赏赐丫头们玩儿。” 云陆氏不置可否,拉了陆筝儿,“快来,挑点儿好的料子。” 陆筝儿委委屈屈的过去。 虽然赌气,到底还是舍不得新衣服,选了几块漂亮的料子。 陆若晴笑道:“筝儿妹妹好眼光,你选的这几块料子,和我让给你的桃红、杏红料子,正好搭配出几套衣裙呢。” 陆筝儿气得嘴唇发抖。 陆若晴不等她发作,便对云太君笑道:“祖母,我今儿出来的挺久了,偏生又没跟娘说一声,只怕娘都等急了。” 云太君强忍住了心里的火气,点点头道:“嗯,你回去先看看你娘,陪她吃吃晚饭,说说话,也叫她宽心一些。” 陆若晴浅笑,“多谢祖母关心。” “出门慢点儿,别磕着了。”云太君笑着叮嘱,一脸关心神色。 可是等陆若晴出了门,眼里的那点笑意转瞬消失,反倒掠过一抹明显的寒芒,转瞬即逝。 正文 第07章 好戏开锣 锦绣斋的人接下了订单,又奉承了几句,方才笑着告退。 云陆氏撵了丫头们出去,咬牙发狠道:“娘,你刚才也瞧见了,若晴说的都是什么话?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分明就是存心跟筝儿过不去!” “就是,姐姐她……”陆筝儿更加委委屈屈了。 “真是个贱蹄子!”云陆氏恨恨骂道。 “胡说什么?!”云太君瞪了女儿一眼,继而看向陆筝儿,“方才忙了半晌,祖母的身子有些乏了,让你姑姑留下服侍我歇息,你先回去吧。” “祖母,我不想回去。”陆筝儿心里委屈得慌。 云太君沉声道:“叫你回去就回去,听见没有?别不听话!” 陆筝儿心下更委屈了。 可是她也知道,祖母在陆家那是说一不二,惹恼了,肯定没好果子吃的。 只好压下心中的不情愿,装作乖巧道:“好,那孙女就先告退了。” “筝儿乖,你先回去啊。”云陆氏哄着陆筝儿出去,并且顺手关了门。 云太君一脸阴霾之色。 云陆氏转身回来,忍不住破口大骂,“那个死丫头片子!不过是沾了陆家的光,才有这般好命做千金大小姐,还敢跟筝儿过不去?什么玩意儿!” “行了!”云太君脸色阴郁,斥道:“这种话以后不许说,都烂在心里头!就是做梦,也不能说出口!祸从口出知道不知道?隔墙有耳懂不懂?你给我记好了!” “娘……”云陆氏真是委屈极了。 “道理还用我说吗?” “我知道,我知道!”云陆氏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可是她委屈啊,忍不住指责陆若晴,“那若晴呢?那般嚣张,娘就不管了吗?” 云太君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凉凉道:“她嚣张,也嚣张不了几天的。顾氏是一个不中用的废人,娘家也没落了。将来若晴的婚事,还不是得由我来做主?”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狞色,“好命、歹命,都由我说了算!” “对!”云陆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将来叫她狠狠的吃点苦头!哭都哭不出来。” “不过一个黄毛丫头罢了。” “不知天高地厚!”云陆氏骂道。 云太君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反而叮嘱女儿,“你往后,面上做事不要落人口舌,对待若晴和筝儿尽量一碗水端平,记住没有?免得叫别人议论纷纷,惹出麻烦。” “好、好好好,我记住了。”云陆氏不耐烦道。 这种话,都听一千遍了。 “不过,也是奇怪。”云太君微微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之色,“往日里,若晴说话都是顺着我们的,今儿怎么针尖对麦芒,非得跟筝儿过不去的?莫非是姐妹俩私下拌嘴了?还是有人挑唆了什么?” 云陆氏咬牙道:“肯定是顾氏挑唆的!” “不可能。”云太君不相信女儿的气话,摆摆手道:“顾氏进门这么多年了,是什么脾气,我心里还不清楚?再说,她都病得起不了床了,还指望我照拂若晴,又怎么会让若晴惹我不痛快?” 云陆氏撇嘴道:“谁知道呢?指不定若晴大了,有几分自己的主意了。” “罢了,不过是小姑娘的口角而已。”云太君没有太在意这事儿,皱眉道:“认真说起来,都是你处处偏心筝儿,才惹出这么一番口舌来。” “我当然要偏心筝儿了。”云陆氏没好气道。 “偏心,那也在心里!” “我……”云陆氏咬唇,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云太君见女儿老实不言语了,方才消气,然后安抚了一句,“好了,若晴那边你不用担心,早点把她嫁出去就解决了。”“就是,早死早超生。”云陆氏狠狠的咒骂道。 幽竹馆内,陆若晴正在翻阅一本古诗集。 虽说前世因为诗词上的才情,引起了桓王的兴趣,继而导致后面的人生鲜血淋漓,但有才情不是她的错,所以并不打算放弃这个爱好。 陆若晴看到一处精妙之句,不由凝神。 药香忽地进来回报,“小姐,王官媒上门了。” 陆若晴抬眸一笑,淡淡反问,“王官媒来了,与我何干?” “可是……”药香愣住,“不是小姐让我去安排的吗?所以,我才来回禀。” “你要记住。”陆若晴合上书页,淡声道:“陆筝儿造谣污蔑我的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情,自然就不会心生怨恨。那么,是谁找了王官媒?王官媒上门又是所谓何事?都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药香眼神闪烁,怔了怔,缓缓明白过来了。 小姐的意思,是要完全撇清她啊! “是……”药香的声音有点结巴,回道:“小姐根本就不知情!不知道二小姐使坏,也不知道二小姐找了王官媒!这一切,小姐都还被蒙在鼓里。” 陷害别人的最好办法,不是参与其中,而是事不关己。 既然大小姐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自然就不会怨恨陆筝儿,更不会联系王官媒陷害陆筝儿了。 所以,真真假假,全都是陆筝儿的错! ----大小姐实在是高明啊。 陆若晴淡淡笑道:“药香,这件事我不知情,你也不知情,所以谁来了都与我们无关。”她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道:“来,给我打扮一下,等会儿心情美美的去逛街。” 这样,才更显得更加自然。 药香诺诺道:“哦,小姐说的对。” 她已经完全被震慑住了。 从大昭寺开始,小姐就利用大家害怕责罚的担心,要她们撒谎,将众人都捆在一条船上。再然后,又对流言将计就计,给陆筝儿挖了一个大坑,还完全不脏自己的手。 这份心思实在是太深了。 ---深不可测! “放心。”陆若晴仿佛能看穿别人的心思,上前微微一笑,“你是我的丫头,只要你对我忠心耿耿,将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日子。” 药香吓得一抖,忙道:“小姐放心,奴婢对小姐永远一心一意。” 陆若晴轻笑,“那就好。” 她并不担心药香会去告密。 因为药香先是替她撒谎,后来又安排婆子去找王官媒上门,好陷害陆筝儿,事情揭穿肯定难逃一死!所以,就只能听命于她了。 上院,荣德堂。 丫头回禀道:“老太太,王官媒来了。” 云太君和云陆氏都是一怔。 “王官媒来做什么?”云太君不解道。 “就是啊。”云陆氏也是觉得奇怪,继而心下一喜,“娘,莫非……,是有人看上筝儿,让王官媒来提亲的?” 云太君先是愣了愣,继而摇头,“应该不会。” “怎么不会?”云陆氏不服气道。 云太君却理智道:“筝儿年纪小,还没有张开,容貌不如若晴出挑,才情更是比不上。王官媒真要是来说亲的,估计也是给若晴说亲。” 云陆氏顿时气得噎住。 可是她也明白,陆筝儿不论在容貌上,还是才情上,都比陆若晴差远了。 因为不痛快,脸上便带出一丝怒容,“让人进来!” “给老太君、姑奶奶请安了。”王官媒打扮得光鲜亮丽,满面堆笑,好似看见谁都能笑出一朵花来,“今儿啊,我这冒昧登门真是打扰了。” 云陆氏口气不善,问道:“何事?快说吧。” “这事儿啊。”王官媒忽略了她的恶劣态度,按照陆若晴给的剧本,神神秘秘的四下环顾一圈儿,压低声音道:“老太君,有些要紧的事儿,还是单独说吧。” 云陆氏不耐烦道:“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都下去。”云太君性子沉稳的得多,当即抬手,撵了丫头们退下。 “昨儿啊,有个陆家的小丫头跑来找我。”王官媒清了清嗓子,这才细说原委,“说是,府上大小姐去大昭寺的时候,遇到了匪徒,还被那些匪徒给轻薄了。叫我千万别给陆家大小姐说媒,省得给惹祸上身呐。” “什么?!”云太君闻言大惊失色,急问道:“谁跟你说的?什么人?” “哎哟,这我就不知道了。”王官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丫头像是故意传话的,说完了那些污糟话,人就跑得没影儿了。” 云太君气得表情抽搐,咬牙切齿怒道:“是谁?!竟敢如此胡说八道的,叫我查出来,立马打二十大板再卖掉!” 云陆氏则是一阵激动。 原来陆若晴不好的名声都传开了啊。 哈哈,太妙了。闹开的话,陆若晴就找不到好婚事,甚至一辈子都毁了。 云太君却不像女儿那样高兴。 她担心,这事儿坏了陆家的名声,当即对王官媒说道:“若晴虽然去了一趟大昭寺,但是昨天回来好好儿的,根本就没事!这肯定是有人在造谣,胡说八道呢。” 王官媒笑了笑,拉长声调,“哎呀,那个……,我也是这么想的。”故作一脸担心,“可是保不齐啊,别人不这么想,会四下里乱嚼舌头呢。” 云太君见对方眼里露出贪婪,心下顿时明白,这是想要封口费。 虽然满心厌恶,但还是吩咐丫头道:“去!包个一百两银子的红包,给王官媒打点酒喝。” 明码标价,要封了王官媒的嘴。 王官媒也是识趣,忙道:“哎哟,那可就多谢老太君了。” 云太君道:“此事不许再传!” 王官媒连声保证,“老太君放心,这话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就算以后有人嚼舌头,我也要替大小姐分辩几句,决不能坏了陆府的名声。” 云太君心里烦躁异常,不耐烦道:“好,有劳王官媒了。” “多谢老太君的赏。”王官媒接了银子,一脸笑容,喜滋滋的扭身离去。 云陆氏赶紧撵了丫头,关门急问,“娘,你怎么还破费银子啊?!” “你巴不得若晴名声坏掉,是不是?”云太君眼神凌厉,扫了过去,“你傻啊!要是若晴的名声坏了,陆家的名声还能好吗?再者外人不知情,只听说陆家小姐被人轻薄了,谁知道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到时候,岂不是连累筝儿?” 云陆氏这才醒神过来,慌张道:“是是是,不能连累了筝儿啊!” 正文 第08章 又见面了 “你明白就好!”云太君一声怒斥。 云陆氏自知理亏,没敢说话。 云太君一刻也不停,当即吩咐丫头,“去查!府里最近可有什么流言,赶紧如实来报!” 既然都捅到王官媒跟前去了,那么,府里估计少不了议论。就是不知道,是那个居心叵测的狗奴才,这样不顾陆家的脸面,败坏陆家的名声! 结果查来查去,查了半天,流言的源头却指向了陆筝儿。 云太君脸色复杂深刻。 云陆氏还在苍白的辩解,“这……,这不会的,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了?”云太君看着她反问,“昨天若晴从大昭寺回来,只跟我单独说了这件事,连你当时都没在场,并不知情。但是,若晴出门的时候却遇到了筝儿,除了她,还能是谁?” “保不齐是若晴那边嘴漏了呢?”云陆氏辩解道。 “若晴疯了?她身边的下人也疯了?她们会随便跟外人说这种事?不想活了啊!” “可是……”云陆氏还想辩解几句。 “来人!把娇蕊叫来!”云太君怒气大作,当即下令。 娇蕊哪里经得起打?到了荣德堂,在皮鞭下坚持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全都招了。 云太君脸色阴沉。 云陆氏也是无话可说。 娇蕊浑身被抽得血淋淋的,跪在地上,痛苦哭道:“呜呜……,二小姐给我银子,让我买了零嘴儿收买几个小丫头,让她们去嚼舌,很快就办好了。至于王官媒那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啊,真的不知道啊。” 云陆氏气得上前踹了一脚,骂道:“你还敢说不知道?!” 娇蕊哭道:“姑奶奶……,我真的不知道啊。” “怎么了?”陆若晴打扮一新,刚刚好从门外进来,故作诧异的打量着屋内情况,“娇蕊怎么还挨打了?是不是办错了事儿,惹筝儿妹妹生气了?” 屋子里顿时一静。 陆若晴故意打量一圈儿,问道:“筝儿妹妹呢?” 云太君强行收敛怒气,看了看她,“你怎么过来了?” 来得如此之巧,娇蕊又说没有派人找过王官媒,那是谁找的?难不成是若晴将计就计,派人去找王官媒,反手算计了筝儿?眼里不由闪过一抹审视。 陆若晴故作一脸茫然,反问道:“祖母,你怎么了?我就是想出门去逛街,特意过来跟祖母说一声,好让人准备马车啊。” 云太君眼神微敛。 看样子若晴是真的不知情,反倒不好多问了。 要是让若晴知道筝儿陷害她,岂不是麻烦?不如压下去。 云太君缓和了神色,吩咐丫头,“去,让人给若晴备车。” 这时候巴不得陆若晴赶紧出去,等她回来,风波都已经给抹平了。 “多谢祖母。”陆若晴笑着道谢,又问,“祖母你想吃什么点心?我给你带回来。” “不用了。”云太君笑道:“你有这番孝心就好,自己买喜欢吃的吧。”一抬头,正好看见陆筝儿慌张赶来,当即喝斥道:“跑什么跑?没规矩!” 陆筝儿方才午睡,起来才知道,娇蕊被秘密叫到荣德堂了。 眼下一进门,就见娇蕊被抽打的血淋淋的,不由心里发慌,脸色很不好看。云太君怕她说出不该说的,抢先道:“筝儿,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坐好!看看你姐姐,温柔娴静、知书达理,这才是大家闺秀应有的样子。” 陆真儿有点心虚。 不敢看云太君,更不敢看陆若晴,当即低头坐下了。 陆若晴故意问道:“祖母,娇蕊到底怎么了?” 陆筝儿闻言面色一惊。 云太君抢先道:“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娇蕊这个丫头手脚不干净,趁着筝儿没注意,偷了一块羊脂玉佩,我这儿正教训着呢。” 陆若晴假装恍然大悟,“哦,是这样啊。” 云太君又训斥陆筝儿,“你真糊涂,自己的丫头也不管管!心里没个数!” 陆筝儿低头诺诺,“以后不敢了。” “哎呀,若晴啊,你不是要去逛街吗?”云陆氏怕穿帮,恨不得马上撵陆若晴走,故意找事儿,“正好,我想吃西街王婆子家的红豆酥,你既然出门了,那就顺便带一些回来。” 陆若晴的戏演得差不多了。 因此就没有再逗留,起身道:“行,我记得给姑姑带回来。” “到底是做姐姐的,比筝儿懂事多了。”云陆氏违心的夸起了陆若晴,笑得很甜,“往后啊,让筝儿多跟你学学,我就放心了。” 陆若晴被她送到了院子里,上了马车,“姑姑,你回去吧。” 云陆氏笑道:“好,等着你的红豆酥。” 陆若晴顺顺利利的出了门。 她要去古玩店给桓王买一副字画。 桓王自诩风流才子,对古玩字画都很是上心,也颇有研究。一般的古画入了不他的眼,但若是难得的珍品,便肯定会叫他珍之重之,必有重赏。 陆若晴不求重赏,只求桓王青眼,要让他对她心心念念求而不得。 唯有如此,才能一步步算计桓王。 ----直到他身败名裂! “小姐。”马车里,药香低声问道:“那个……,就这样放过二小姐了?你不去揭穿,姑奶奶在老太太跟前一求情,多半不会责罚二小姐的。” “什么多半?是肯定。”陆若晴讥笑道。 “那你还……” “急什么?”陆若晴往锦缎软枕上一靠,舒服的眯起眼,“我现在假装不知情,那是时候不到罢了。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或早或晚,我都会知道的。” 药香不解,“或早?或晚?” 陆若晴轻轻的笑,“等我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知道了。” 药香顿时惊呆了。 还能这样?大小姐现在不发作,等于是捏了二小姐一个把柄,以后随时派上用场啊。 “懂了吗?”陆若晴笑问。 “懂……,懂了。”药香真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陆若晴闭目眼神。 片刻后,马车在博古斋门前停下。 陆若晴记得,前世的桓王寿宴上有人献了一副古画,是前朝大手的真迹。 当时在京城里引起不小的轰动。 据说因为画作没有署名和印章,博古斋的店主不识货,只当一般古画,作价三百两银子就卖掉了。 事后店主得知此画是前朝大手所作,悔得捶胸顿足,嚷嚷道:“要是早知道,别说三百两银子,就是三千两银子我都不卖!” 今天,陆若晴就是来捡漏的。 “哟,这位小姐,想买点什么啊?”伙计笑着出来应道。 “看看画。”陆若晴带着绡纱帷帽,上了二楼。 伙计见她是娇贵小姐,又懂门道,便当即领到了二楼的一处雅间,笑着说道:“小姐想看什么样的画?可有喜好?” 陆若晴回道:“家里长辈喜欢搜集字画,找点古画拿来,我挑一副合适的回去。” 伙计应道:“行,小姐等着。” 药香眼珠子转了转,猜测道:“小姐,你是要给老太太送字画吗?” 陆若晴微笑道:“喝茶。” 药香愣了愣,继而明白不该问的不要问,当即闭嘴了。 屋子里一片安宁。 不多会儿,伙计的声音在楼道响起,“来了,来了,我找了好些呢。”七七八八的古画堆了满怀,脸都快要挡住了。 结果伙计一进门,却发现屋里没人,不由愣住,“哎?人呢?人都哪儿去了?奇怪。” 难道刚才遇到的姑娘是妖精?妈呀,这心里毛毛的。陆若晴当然不是精怪,而是被人劫持,悄悄地从后窗给带了出去。 一路马车狂奔疾驰。 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城外,荒郊野岭的根本不知何处。 “小姐,我们这是遇到歹人了啊。”药香吓得瑟瑟发抖,语无伦次的颤声道:“怎么办?怎么办?救命,快来人救命啊。” “别吵!”陆若晴低声斥道。 她在心里飞快的盘算,是什么人劫持了她?若是对方有目的还好,至少有利用的价值,可以谈条件。 要是没有目的,只怕就是劫财劫色难逃一死了。 “把人带进来。”一记低醇男声响起。 陆若晴闻言一惊。 是他!那天在大昭寺遇到的冷峻男子,抓她,是为解药吧。 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洗澡水里下毒,对方根本就不知道,却能在这么快的时间猜到她,看来是个人物啊。 等下要小心应付。 陆若晴和药香被带进一间屋子。 大厅中央,那位冷厉清俊的男子端坐正中。 他穿着上等的玄色貂裘,阳光映照下,折射出光滑如水的华贵,正配他那高山仰止一般的气势,令人心生臣服。 而那双浓黑深邃的眼睛,仿若深渊,仿佛多看一眼就被摄入进去。 “饶命啊,饶命啊。”药香神魂尽失的连连磕头,哭诉求饶,“这位爷,我们小姐是陆太傅的嫡亲孙女,求你看在陆太傅的面子上,放过我们吧。” 陆若晴觉得药香是吓傻了。 对方劫持人质,岂能不知道她的身份是谁?搬出死去的祖父又有何用?只会让人觉得聒噪。 果不其然,那男子当即挥手,“把这丫头带下去。” 下属们赶紧进来,将药香拖走。 “你那天沐浴的洗澡水里,都放了什么药材?”那男子沉声问道。 陆若晴目光一闪。 看来……,他没想过一个弱女子会下毒。只当是洗澡水里放了药材,和他伤口相冲,才会引起那些痛苦的反应。 于是,她装起了糊涂,“洗澡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正文 第09章 蛇蝎美人 那男子冷冷道:“不必多问!你如实回答就行。” 陆若晴眼神闪了闪,反问道:“要是我如实回答了,你却杀我灭口呢?我才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便会真的要杀人灭口。” “那也好,黄泉路上有个伴儿。” “……” 屋子里,一阵压抑的寂静。 那男子沉默了片刻,妥协道:“行!我答应你,只要你肯如实回答,我就保证不害你性命。” “你发个毒誓。”陆若晴不依不饶。 “毒誓?!”那男子实在是不耐烦,但是之前那蚀骨钻心的疼痛,又叫他不得不退让,忍耐问道:“行,我发。” “你叫什么名字?”陆若晴问。 “问这个做什么?”那男子面色不解。 “发誓不要名字啊?” 那男子静了一下,才道:“北铉。” “皇天后土在上……”陆若晴开始一句一句的教。 “皇天后土在上……”北铉则一句一句的学。 陆若晴接着道:“我北铉对天发誓,只要陆姑娘告诉我洗澡水的药方,就保证她的性命安全,不会伤她一分一毫,否则断子绝孙永失所爱!” 北铉拧眉,“果然最毒妇人心。” 陆若晴问他,“不发了?” 北铉实在不想再受万蚁噬心之苦,况且北铉并非真名,发再毒的誓都无所谓。于是耐着性子学她,一字一句的发了毒誓,“……断子绝孙永失所爱!” 陆若晴眸光清明,看向他,“你的名字是假的。” 北铉顿时目光一凝,“何以见得?” 陆若晴勾起嘴角,“你方才分明不愿意发那个毒誓,可是一转眼,就毫不犹豫的发了。只怕北铉这个名字,根本就是你随口捏造,毫无诚意。” ----事实的确如此。但是,北铉却没有耐心了。 他的脸色寒凉,“你说不说?” 陆若晴坚持,“你用真名再发一遍毒誓。” “罢了。”北铉忽地拔出了剑,凉凉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杀了你,再问你的下人。” 陆若晴没想到他突然就翻脸。 不过呢,方才她啰嗦那么多,也不是真的相信誓言。而是故意东拉西扯,好让对方觉得她是有所依仗,所有的话都是真的。 “等等!”她赶紧后退了一步,翻出了最后的底牌,“洗澡水里面根本没有药材,只有玫瑰花瓣,所以……,其实是我下了毒。” “你下毒?!”北铉很是意外。 “我也没有办法!”陆若晴目光灼灼看着他,咬牙道:“你随时都可能要杀了我,或者坏我名节,我又岂能引颈就戮?所以,我只好用戒指里的药粉,给你下了一点点毒。” “然后用来要挟我。”北铉阴寒的笑。 “我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性命考虑?这是人之常情。”陆若晴说得理直气壮。 “你这是找死!” “我那是为了自保!”陆若晴后退了一步,继而道:“那三个时辰发作一次的疼痛,叫你十分煎熬吧?只有我才能配出唯一的解药,所以你要是杀了我,你也活不成了。” 北铉气极反笑,“好,很好。” “你放了我,我回去给你配解药,然后送给你。”陆若晴怕他痛下杀手,又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会杀我,所以解药不是一次性的,每个月送一次,各自相安。” “各自相安?”北铉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意逼近,用力捏住她的下颌,眼神寒凉,“看来,你不光是天生贱种,更是天生蛇蝎!” 一个女人,居然在洗澡的时候随身携毒。 ----只有蛇蝎才配得上她了。 陆若晴微微蹙眉。 不是因为他的威胁和辱骂不舒服,而是他的靠近,让她身体本能的感觉很是抗拒。 这种厌恶的感觉,仿佛……,在哪里似曾相识。 “解药给我!”北铉的耐心似乎已经用尽,浓浓杀气升腾。 “你捏疼我了。”陆若晴感觉下巴咬碎了。 “给我!别指望我会怜香惜玉……”北铉的眼神嘲讽无比。 可是话音未落,他便身体猛地一缩,接着整个人都弯了下去。仿佛正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即便坚强如他,也是蚀骨钻心难以忍受。 陆若晴嘴角微微勾起,看着他,“药效的时辰到了。” ----没人忍受得了。 北铉猛地抬头,脸上表情有些扭曲,咬牙道:“立即给我解药!”他毫无征兆的一跃而起,扼住她的脖子,“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陆若晴感觉快要窒息了。 她艰难道:“你松开,我现在……,现在就给你解药!” 北铉当即松了手。 陆若晴不住的呛咳,“咳、咳咳……”却怕北铉再次发难,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递到他眼前,“解药,给……” 北铉浑身好似被蚂蚁啃噬,不住发抖,艰难的吞了一粒药丸下去。 陆若晴退到了桌子后面,紧张道:“你放心,只要你肯放我回去,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定时给你解药,我们彼此都没有损失。” 北铉的痛苦已经止住大部分,剩下的已在忍耐范围内,但心里的怒气却难以平息,“没损失的是你!而我,则要一辈子受你要挟。” “那我总要活下去吧。”陆若晴没有丝毫退让,咬牙道:“说起来,在大昭寺我也算救了你一命,你不仅不报恩……” 北铉嗤笑打断,“下毒也算救人?” 陆若晴有点噎住,顿了顿,才道:“我当时叫你赶紧走,你一直不走,谁知道你想做什么?当时那种情况,我随时都是一死,当然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了。” 她还不想死。 今生,她要把仇人杀得干干净净! “行,下个月我会找你拿解药。”北铉忽然松口了。 陆若晴抬眸看了过去,心下思量。 他可不像是一个能被威胁的人。 只怕是……,想等着她以后送解药,再找大夫慢慢研究,配出药方来吧。到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存活价值,自然就可以随便杀之。 呵呵,无所谓。 除了师傅,没人能够解开她的药方。 陆若晴的心思一阵漂浮。 前世里,她虽然被桓王赐了鸩酒,但是并没有死。 她被人暗中救下,然后毁了容颜、毒哑嗓子,甚是假装男人做了一名狱吏,在牢狱里呆了整整十年! 她被安排去看守一名重犯。那是曾经的太医院首座,名扬天下的第一神医,----薛问。 因为涉嫌毒害了太后娘娘,但是却没有证据,故而便长期囚禁起来了。 薛问随时都可能会死,他不怕死,却怕一身医术不能传人。 于是,她成了薛问的关门弟子。 ----学尽师傅毕生心得。 “小姐。”药香不知道何时放了进来,一脸激动道:“他们说,我们可以走了。”伸手拼命拉扯,“小姐,走,快走啊。” 陆若晴被扯得收回心神。 药香急道:“小姐,咱们赶紧走!赶紧的啊!” 北铉幽黑深邃的眼睛看了过来,带着几分讥讽,几分厌恶,“怎么……,舍不得走了?还是说见了清俊的男人,就走不动道了?” 陆若晴眉头微蹙。 她不明白,此人明明不是无聊之辈,为何总要歪派她性子放荡?真是莫名其妙。 北铉凑近过去,低声道:“你也可以留下啊。”他的语气特别的讥诮,“你留下来,不仅省了我每月找你的麻烦,还能……,多个暖床的女人。” 陆若晴面色几变,但是为了身家性命却没有争吵。 “小姐!走啊。”药香在旁边急得都快要疯了,“你这是魔怔了吗?快走啊。” 陆若晴转身就走,上了马车。 药香赶紧爬了上去。 正要走,就听见马车外边一声低语,“殿下,你没事了?” 殿下?陆若晴顿时大惊失色! 她一把掀起车帘,目光如箭,直直地朝北铉看了过去。 北铉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挑眉回视。 马车开始往前行进。 陆若晴却盯着他一直看,一直看,看到最后再也瞧不见。 那张冷毅俊美的男子脸庞,在阳光下勾勒出清晰的线条,剑眉、凤眼、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每一样她都牢牢记住了。 北铉?殿下?呵呵…… 当今皇帝的几个儿子里面,二十左右年纪的,只有桓王和镇北王。所以,他根本不是什么北铉,他真正的身份是镇北王----萧少铉! 此时的萧少铉并没有封王,并且因为其兄太子谋逆,被勒令驻守北方,无诏不得回京!难怪他要东躲西藏的怕人发现,原来如此啊。 前世里,萧少铉酒后失德强行要了她,害她身败名裂! 陆若晴恨得眼睛都红了。 “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药香看着她甚是吓人,不自禁缩了缩,结巴道:“你是不是被吓坏了?刚才……,刚才一直盯着那个歹人看啊。” 陆若晴软软的靠在北枕上,淡声道:“没事,我歇会儿。” 很好,她总算知道萧少铉的样子。 前世的她中了药之后,神智尽失。醒来后,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浑身又酸又痛,但是还来不及收拾,祖母就带着一群人闯进来了。 人声鼎沸中,她只看到一个男人背影匆匆离去,并不知道长相。 就这样,她还在一片茫然中失了贞。 祖母在旁边放声大哭,云陆氏和陆筝儿更是故意尖叫,七嘴八舌、说三道四,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受辱了。 很快,桓王“闻讯”赶来。 他在众人面前演戏,找萧少铉打架,又回来拦着她不要去死,还说要妥善安置她,做足了深情不移的姿态。 而萧少铉,则是一走了之。 这对矜贵无比的皇子兄弟,一个毁掉她的身体,一个毁掉她的灵魂!是他们一手造成她前世的悲剧,害了她,今生都要血债血偿! “停车!检查!”外面忽然响起一声喝斥。 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陆若晴身子一晃,撞在了窗框上,不由“哎哟”一声轻呼,蹙眉问道:“怎么了?外面出了什么事?” 车夫没有回答。 帘子却骤然被人掀起,对方是一名年轻俊逸的男子,身穿华服,腰束玉带,既有魏晋名士的风流派头,又有天生的矜贵之气。 陆若晴脸色一寒。 桓王!真是冤家路窄。 正文 第10章 冤家 “姑娘莫怕。”桓王以为她是被惊吓住了,安抚道:“别紧张,就是例行检查一下。” 陆若晴看着他那温文尔雅的笑容,再想起前世的背叛,心底一阵反胃恶心。她掐住掌心,强行把情绪压了下去,问道:“检查?出什么事了?” “你……?!是你。”桓王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陆若晴不明所以,迷惑道:“怎么了?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今生,她应该还没有见过桓王啊。 “呃……”桓王俊雅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就是,上次在大昭寺。” 他虽然神色尴尬,却丝毫不损他皇子的矜贵气度,加之温和有礼,倒是越发像个谦谦君子。 陆若晴的脸色却变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桓王,惊诧道:“那天在大昭寺搜查的人,是你?” 桓王勾起嘴角,“是我。”又含笑解释,“不过,姑娘别担心。当时你披着衣服,我并没有瞧见什么不妥,只是记得姑娘的声音,方才听你说话才辨认出来。” 陆若晴真是无语了。 这么说,当天萧少铉钻进了她的浴桶,威胁她的性命,而闯进来搜查的人竟然是桓王! ----简直荒谬。 “对了,荒郊野岭的,姑娘怎么会在此地?”桓王猜疑问道。 他才接到密报,说是萧少铉的人在这附近出没,便赶着带人来抓,结果却是落空了。 没想到追出来不久,就意外的遇到了这位陆姑娘,看起来甚是可疑。 陆若晴沉吟了片刻,方才回道:“我去拜祭一位故人。” 桓王挑眉,“故人?” “嗯。”陆若晴睁着眼睛说瞎话,编了个借口,“今儿是我乳母的祭日,她奶了我一场,所以出来给她上点香,准备一点水酒。” “是吗?”桓王瞧着她闪烁的眼神,似笑非笑,“陆姑娘真是有孝心啊。” 陆若晴知道他不好欺骗。 但是,她不能直接说出萧少铉的事,以免惹祸上身。 跟前的车夫,可是萧少铉找的人啊。 因此她脸上带着浅笑,回道:“俗话说,养恩大于生恩,乳母也算是我的半个母亲,悼念一下,也是我应尽的情分。” “言之有理。”桓王的俊雅笑容更深刻了。 “公子检查好了吗?”陆若晴一面问他,一面趁着车夫背对着她,朝桓王使了个眼色,“要是检查好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桓王当即领会了她的眼神。 原来她不是要故意撒谎,而是有眼线在啊。 桓王反应很快,当即道:“打扰姑娘了,请回吧。” 陆若晴放下车帘,“告辞。” 车夫挥动鞭子,驾车一点点离去。 桓王看着马车渐渐走远,脸上笑容收敛,低声吩咐,“派人暗中跟着那个车夫,不要打草惊蛇,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动手。” “是。”侍卫统领当即安排了几个人,抬手之间,那几人便鬼魅一般的消失。 桓王心思有点漂浮。 陆姑娘……,呵呵,有点意思。 他眼前浮起那惊艳绝伦的女子脸庞,明眸皓齿、肤色如玉,再加上从容不迫的心智,真是难得一见了。 而那天大昭寺的回忆,浴桶、美人、湿身,她像小猫一样受惊的软绵声音,更是叫他浮想联翩。 ----佳人难再得。 桓王忍不住想,他和这位陆小姐一再相遇,也算得上是有缘了吧。 而且,他在大昭寺也算是见了她的身子,又岂能让她落入别的男人手里?陆家的家世寻常,即便陆若晴是嫡出的小姐,封王妃也不够格,但做一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他的王妃,不光要容貌、性子、才情出众,家世更不能低了。 不过,有时间再说吧。 桓王轻轻摇头。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萧少铉的下落,然后……,治他一个擅离军营的大罪!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进了城。 车夫松了一口气,“现在姑娘已经平安回城,还请自行离去。” “多谢。”陆若晴领着药香下了马车。 车夫很机智,连马车都没有要,转身就混入了人群里面。 如果没有陆若晴对桓王的暗示,凭着这一手反追踪,车夫很容易就能脱身。只可惜,桓王手下的人不是吃素的,早就盯住了车夫,当即跟了上去。 陆若晴在心里冷笑。 狗咬狗!最好是两败俱伤。药香松了一口气,赶紧道:“小姐,咱们这就回去吧。” 陆若晴却道:“先去博古斋。” “啊?”药香一脸不情愿,问道:“还去博古斋?不赶紧回家啊。” 陆若晴斜眼看她,反问道:“就你现在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回去能不露馅儿?所以,我们才要去博古斋逛一逛,缓一缓,然后平平静静的回府。” 药香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连连点头,“对对对!是得缓一缓。” 陆若晴道:“再说了,咱家赶车的婆子还在博古斋等着呢。”然后又问药香,“等下婆子要是问了,想好怎么说没有?” 药香忙道:“就说……,说我们临时起意,去逛了珠宝店、胭脂店之类的。” 陆若晴嘴角微翘,“说,不如做。” 药香不明所以,“做?” 陆若晴没有多说。 而是在去博古斋的路上,先买了胭脂、点心等物,然后再去博古斋找到那幅古画,一切顺顺当当。赶车的婆子见她们大包小包的,自然不会多想,只顾帮着搬东西。 陆若晴打赏了二钱银子,“我们多逛了一会儿,叫你久等了。” 那婆子一脸喜上眉梢,乐道:“多谢小姐赏赐。” 陆若晴带着药香上了马车。 她展开手里的古画,却心思漂浮,想起了前世里的爱恨情仇。 一路上,心情都是起伏不定。 陆若晴忍不住嘲讽的想,或许……,她不用再给桓王买这副字画的。 反正那天在大昭寺的浴桶相见,以及今天她的眉目暗示,肯定给桓王留下了深刻印象,引起他的兴趣了。 ----名画、美人,都是桓王喜欢收藏的。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把这幅画先收了,方才有备无患。 没办法,她不可能直接杀了桓王,所以只能从他的爱好入手,让他慢慢上钩,却对她求之不得。毕竟对于桓王来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勾魂儿。 ----先引诱之,再杀之! 今生,她也该和桓王把账算一算了。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药香看着觉得怪怕的。 “没怎么,就是想着这一整天的事儿生气。”陆若晴敷衍道。 “是够吓人的。”药香连连点头,一脸后怕,又是迷惑不解,“说来也是奇怪,那些人突然劫持了我们,怎么到最后,又把我们给放了呢?” “他们抓错人了。”陆若晴面不改色的胡说。 “啊?”药香听了更加气愤,“这都什么人啊?合着我们跟他们完全没关系,平白就受了这么一场惊吓,差点……,以为活不成了呢。” 陆若晴淡淡道:“记住!回府以后不许再提。” 药香咬了咬嘴唇,“嗯,我明白。” 回到陆府,陆若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从不曾遇到萧少铉,也不曾见过桓王,只是单纯出去逛了一趟街。 但是,有一个人却不很不淡定。 “你可算回来了!”陆筝儿忽地从树荫下冲出来,红着眼睛,大叫道:“好哇,好哇!我是没有看出来,你竟然……,竟然是一只笑面虎!” “笑面虎?”陆若晴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含笑问道:“筝儿妹妹,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哪里惹着你了?” 陆筝儿气愤道:“你还跟我装糊涂?你以为……” “筝儿!”云陆氏一声断喝,慌里慌张的追了出来,上前抓住陆筝儿斥道:“你给我闭嘴!要是敢再多说一个字,就打断你的腿!” 陆筝儿又气又委屈,哭道:“姑姑……” 云陆氏强行拉扯,“跟我走!”用眼神招呼丫头们,强行把陆筝儿给拖走了。 陆若晴看着一阵轻笑。 药香等人走远了,才低声道:“小姐,二小姐这是……,知道了什么了吗?王官媒的事儿,她心里怀疑了吧?” 陆若晴眉头一挑,“什么王官媒?” 药香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了,“呃……,对,咱们都不知道。” “走吧。”陆若晴带着点心,去了荣德堂,对云太君客气奉承道:“祖母,我在外头买了一点奶油鹅瓤卷儿,知道祖母喜欢吃,特意买回来的。” 云太君笑着点头,“还是你孝顺。” “都是孙女应该做的。”陆若晴一脸乖巧,继而又问,“对了,祖母。方才我回来的时候,筝儿妹妹忽然冲出来大吵大闹,说我是笑面虎。” 云太君闻言脸色一变,“筝儿都说什么了?” “就是没说明白,我才奇怪啊。”陆若晴装作不解的样子,蹙眉道:“我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都没有跟筝儿妹妹说几句话,到底哪里惹着她了?哎,我正想问个清楚,姑姑就出来骂了筝儿妹妹一顿,把她给拉走了。” “这样啊。”云太君神色微松,“筝儿胡闹,你别理会她。”陆若晴一脸纠结之色,“可是……,万一中间有什么误会呢?祖母,你可知道原委?是不是我不小心得罪了筝儿妹妹,自己还不知道。” 云太君忙道:“没有的事。” “那她为何骂我笑面虎啊?”陆若晴故作满面不解,忽然起身,“不行!我得去找筝儿妹妹问个清楚!不能让她误会我,坏了我们的姐妹情分。” 云太君眼神一闪,叫住她,“若晴,等等!” 正文 第11章 家事 陆若晴停住脚步。 云太君故意叹了一口气,扯谎道:“都怪娇蕊,她因为偷了筝儿的玉佩受罚,却胡乱攀咬,说是你指使她偷的,所以筝儿就傻乎乎的信了。” 玉佩?娇蕊?呵呵,全都是扯淡! 陆若晴心里一清二楚。 陆筝儿到处造谣坏她清白,加上王官媒作证,肯定被云太君狠狠骂了一顿,所以对她怀恨在心。方才陆筝儿就是要找她对质的,结果却被云陆氏拉走了。 祖母是在胡说八道。 不过现在,她心里被桓王和萧少铉所纷扰,暂时没空跟陆筝儿计较。于是,便顺着祖母的话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云太君道:“就是这样,一点鸡毛蒜皮的小误会。” 陆若晴微笑道:“既然是误会,那我就不担心了。” 她表现的很是通情达理,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几乎无可挑剔。 云太君便想夸几句,缓和气氛。 陆若晴又道:“只是筝儿妹妹年纪小,心智不定,难免被奸诈的下人们给哄了。回头祖母得空,再挑几个好的丫头给筝儿妹妹,免得再起误会。” 这话,几乎是在直说陆筝儿蠢了。 云太君的笑容便有点僵硬。 陆若晴不等祖母多想,便站起来告辞,“我给姑姑带了红豆酥,给筝儿妹妹带了糖糕,顺路给她们送过去。”她笑得甜甜的,“正好,还能和筝儿妹妹解释几句呢。” 云太君眉头微跳,当即吩咐心腹陪房道:“桂妈妈,你帮着若晴拿东西过去。” “哎。”桂妈妈当即跟上。 陆若晴心里很清楚,云太君这是怕陆筝儿说错了话,故意叫桂妈妈跟去盯着的,只是懒得去揭穿罢了。 反正啊,她现在不急着为难陆筝儿。 陆若晴到了后面暖阁。 “若晴来了啊。”云陆氏今天笑得格外热情。 “姑姑,你要的红豆酥买回来了。”陆若晴也笑得很甜,仿佛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哎呀,劳烦你了。”云陆氏稍稍放心,夸张道:“你这出去了半日,累了吧?我刚让丫头泡了武夷大红袍,来喝点儿,正好润一润嗓子。” “多谢姑姑。”陆若晴笑着客气,却没有真的喝茶,而是取了糖糕出来,“这个……,是我给筝儿妹妹带的。” “好啊。”云陆氏的笑容僵了一下。 “筝儿妹妹呢?”陆若晴故意问道。 “呃……”云陆氏眼里闪过一丝乱,继而强笑,“哎呀,若晴你真是有心了。筝儿啊,她正犯困在睡觉呢,等她醒了,我再叫她给你道谢。” 陆若晴心下轻笑。 犯困?刚才陆筝儿还活蹦乱跳的,想要上天呢。 她抿嘴一笑,“好,那就等筝儿妹妹起来再吃,我先回去了。” 云陆氏赶紧送她出去,“若晴,慢点儿走啊。”等人走远了,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结果刚转身回屋,就见陆筝儿冲了出来。 屋里气氛不好,丫头们都悄摸摸的退了出去。 “我才不吃她买的东西!谁稀罕?!”陆筝儿抓起糖糕就摔,嘴里骂道:“当面笑得好,转身就下刀子投毒,简直就是一只笑面虎!” 结果糖糕摔破了,砸得一地糖浆,反而溅得她裙子上黏糊糊的。 陆筝儿不由更加恼火了。 “行了!发什么疯?”云陆氏不悦道:“那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还发什么脾气?像你祖母说的,要是流言蜚语真的传开,若晴的名声坏了,也会连累你的名声啊。” “可我没有派人去找王官媒!”陆筝儿气愤叫道。 “不是你,还能是谁?”云陆氏也不高兴了。 “是她!是她!”陆筝儿咬牙切齿,恶狠狠道:“肯定是她听说了下人们嚼舌,故意派人去找王官媒,然后联合起来诬陷我……” “够了!”云陆氏一声喝斥,打断反问:“若晴她疯了吗?自己派人跑去找王官媒,说她名声坏掉了?她是脑子进水了啊?简直荒唐!” 陆筝儿气得想哭,“她就是想故意陷害我!我是冤枉的。” “你还冤枉?”云陆氏上火道:“娇蕊都承认了,是你收买了下面的小丫头们,让她们故意四处嚼舌,败坏若晴的名声,还想抵赖?” 陆筝儿哭道:“这事儿是我做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找王官媒啊。” 云陆氏见她反应如此剧烈,忍不住有点动摇,“真不是你?” 陆筝儿叫道:“不是我,不是我!”“那也不可能是若晴啊。”云陆氏思量分析起来,“不能吧?要是真的如你所说,若晴才这么小的年纪,就……,就如此的会算计人,那岂不是成妖怪了?” 特别是,今天陆若晴还表现的一派云淡风轻,仿佛毫不知情。 这得多深的城府才做的出啊。 陆筝儿气哭,“就是她!我早说她是城府深了。” 云陆氏还是难以相信,摇摇头,“不会!估摸是哪个小丫头嘴碎,又把那些流言当真,所以就嚼舌到王官媒跟前了。” 陆筝儿气得跺脚,“是她!就是她!” “你别闹了。”云陆氏不悦打断,劝道:“你想想,若晴要是知道你坏她名声,岂能像现在这么毫不生气?你看……,就在刚才,她还给你送糖糕过来了。” 陆筝儿气道:“所以,我才说她是笑面虎啊!” 云陆氏生气斥道:“你就闹吧。” “呜呜……”陆筝儿真是委屈极了,哽咽道:“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说不定今天出门,就是去找野汉子了。” “啪!”云陆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狠狠骂道:“什么野汉子?这是姑娘家说的话吗?叫人听见,别人先说你没有教养,懂不懂?长点脑子!” 陆筝儿吓得一抖。 云陆氏怒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记住没有?!” 陆筝儿满心委屈,抽泣道:“呜呜……,我、我记住了。”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亲手杀了陆若晴! ----将她碎尸万段! 幽竹馆内,一片清幽宁静。 药香正在低声回报,“听说小姐走后,二小姐就冲出来大哭大闹的,还把小姐买的糖糕给摔了。” 陆若晴讥笑道:“她啊,也就这点撒泼打滚儿的本事了。” 药香小心翼翼问道:“那……,二小姐污蔑你的事儿,就先不管了?” “急什么?”陆若晴摆摆手,吩咐道:“先派人去打听一下娇蕊。” “哦,好。”药香现在对自家小姐的本事,那是心服口服的,没有多问就去了。 很快有了结果。 “娇蕊不仅被狠狠打了一顿,而且老太太还发了话,要撵她出去。但是二小姐不答应,在老太太跟前软磨硬泡的,还是把娇蕊留下了。” 陆若晴轻笑,“留下好啊。” 药香不明所以,“好?哪里好了?” 陆若晴没有多加解释,而是道:“方才祖母说了,娇蕊污蔑我,说我指使她偷了筝儿妹妹的玉佩,所以才让筝儿妹妹误会了我。” “啊?”药香吃惊不已,“这怎么可能?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所以啊。”陆若晴复杂的一笑,“这事儿啊,娇蕊肯定还不知道,你找个送饭的婆子悄悄告诉她,让她清楚给谁背了黑锅。” 如此一来,娇蕊必定恨毒了陆筝儿,且还留在陆家,将来有机会就能利用。 药香应道,“好,这就去办。” 陆若晴并没有把陆筝儿放在眼里,吩咐完了,便暂时丢开了。 她的心思,现在被桓王和萧少铉所萦绕。 不知道现在,桓王的人有没有抓到那个车夫?要是抓到了,又是否找到了萧少铉?呵呵,最好两边已经打了起来,互捅几刀才好呢。 陆若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姐,夫人醒了。”门外丫头喊道。 “嗯。”陆若晴方才回来的时候,顾氏正在午休,便没有打扰娘亲休息。此刻收起了眼中的仇恨之色,换了一脸温柔去见娘亲,“娘,醒了啊。” 顾氏刚睡了一觉,气色还不错,问道:“你中午在外面吃的?” 陆若晴笑道:“嗯,嘴馋,就去了状元楼。” “你哥哥也爱去状元楼。”顾氏接话,继而又是叹气,“哎,偏生他一直在松山学院念书,一月一回,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面。” 陆若晴灵机一动,说道:“下个月要去桓王敷衍,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哥哥叫回来。先在家陪陪娘亲,然后再陪我一起去桓王府,正好结识一些文人才子,岂不两全其美?” 顾氏顿时眼睛明亮,连连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啊。” 陆若晴笑道:“就知道娘想哥哥了。” 顾氏打趣,“你这个妹妹就不想啊?” “我当然也想。”陆若晴抿嘴一笑,“没办法,谁让我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呢。” 说到这话,又忍不住想起前世的弟弟。 她担心娘亲的身体,欲言又止,想要再劝劝娘亲切记避孕的事儿。 顾氏却先感慨道:“不过说起来,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 陆若晴迷惑,“怎么了?”“你的婚事啊。” 顾氏看着女儿,已经出落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正式说亲的好年纪。可是亲事却还没有着落,如何能够不急? 因此,一脸忧心忡忡的道:“之前你和文竹打闹说笑,我还拦着你们,但是认真想想,真应该给你挑一门好亲事了。” 好亲事?陆若晴回想起前世的惨烈回忆,心情有点复杂。 “我是一个不中用的。”顾氏有些伤感道:“你哥哥虽然能读书,但是年轻,现在只得一个举人功名,议亲的时候不顶用。偏生我又一直病着,这些年光是买人参、燕窝,就吃掉不少嫁妆了。” 陆若晴心情复杂。 娘亲性子清正刚强,不愿意花公中的钱买人参鹿茸,免得叫陆家的人说闲话,再影响了她和哥哥。所以,除了最开始生病的哪一年,后面用人参等贵重药材的时候,都是娘亲自己掏的嫁妆银子。 可是,这份贤德换来了什么?老天爷一样要了娘的性命! ----天道不公啊。 正文 第12章 又见桓王 顾氏担心道:“你爹只是国子监的司业,虽说清贵,手上但是却没有实权。你哥哥没有功名,你娘连一份像样的嫁妆都备不出。只怕将来议亲的时候,要让你受委屈……” “娘,你瞎操心。”陆若晴打断她,安慰道:“我是陆家的姑娘,出嫁自然是陆家出钱,担心这个做什么?” “做娘的,谁不拿私房银子补贴女儿?” “我不用补贴。”陆若晴道:“往后啊,你自己的嫁妆银子自己留着,想吃什么买什么,不用再特意给我留了。” 顾氏却道:“那怎么成?姑娘家就得有一份好嫁妆。” “娘……” “你放心,娘的嫁妆剩下不多,但是也要分成两份,将来你一份,你哥哥一份,多一点儿压箱底也好。” 陆若晴说不过,只好顺着话头笑道:“好好好,都听娘的。” 顾氏想了想,又道:“桓王府办宴席,必定有许多青年才俊去赴宴。到时候,你可要记得好生打扮一番,兴许能择个如意郎君呢。” 陆若晴推辞道:“娘,我是妹妹,你还是先给哥哥找媳妇儿吧。” 顾氏却道:“你哥哥是男子,不着急,等他功名再进一进,有了好前程自然容易议亲。” 陆若晴笑道:“当心哥哥说娘偏心。” 顾氏忍不住也笑了,然耨又道:“我这病歪歪的不认识几个人,也帮不上你。所以啊,你的亲事,还是交给你祖母看着的好。” ----交给祖母就惨了! 陆若晴在心里讥讽,不过没说出来,眼下娘是不会相信的。 云太君一直都装得很好。 平日里,总是做出偏心她的样子,对她疼爱之极。即便是云陆氏不喜欢她,陆筝儿厌恶她,在人前也是要装一装的,和谐的一家子嘛。 呵呵,一群演戏的人渣! “若晴?你在神游什么呢?”顾氏有些小小的不满。 “没啊。”陆若晴赶紧回神。 顾氏气笑道:“娘跟你说话,说了半天都不见你答应,真是……,你这孩子,咳咳……”方才话说的略多,就忍不住嗓子发痒,咳嗽起来。 “娘,喝茶。”陆若晴赶紧续了一杯温茶过去。 顾氏喝了几口茶,缓了不少,“好了,没事了。” 陆若晴道:“娘,歇会儿再说。” 顾氏忍住嗓子里残留的痒意,说道:“方才说给你哥哥写信的事儿,你别忘了。” “好,不会忘。” “你早些让人跟你哥哥说一声,叫他请一整天假,到时候陪你一起过去。” 陆若晴应道:“行!明儿我给哥哥写一封信,送去松山书院。” 松山书院,乃是当朝第一书院。 凡是京城的读书子弟,都以能去松山书院为荣,便是不爱读书的,也要去攀附一下关系。能在松山学院读书的,几乎都是豪门望族的权贵子弟,一般人很难进入。 陆慕白,也是松山学院子弟中的一员。 他的相貌清雅出尘,才学又好,在书院里颇受几分他人欢迎。 与他同桌作伴的是至交好友年熙,年熙长得剑眉大眼、身量颀长,配上一身锦缎长袍,也是一枚翩翩佳公子了。 只可惜,年熙在读书上头实在是没有兴趣。 不仅没有兴趣,甚至……,读书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种痛苦。 “哎……”年熙哀怨的长叹一声,叫道:“煎熬啊,煎熬啊!每天这么蚊子哼哼唧唧似的念书,真是难受死了。” 陆慕白不由打趣,“难受你还来?” “你以为我愿意啊?”年熙气哼哼道:“我爹非要我来,说让认识一下京城里的年轻子弟,不然就要打断我的腿。” 陆慕白微笑道:“你就是坐不住,整天都想着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的。” 说起这些,年熙顿时来了无穷的精神。他翻身从连廊上跳下,绕到陆慕白的旁边,眨眼道:“陆大哥,咱们下午偷偷的溜出去,到猎场那边骑马如何?我新近得了几匹好马,也送你一匹。”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呃……,除了黑色的那匹乌云追,其他的你随便挑。” 陆慕白摆了摆手,“别胡闹了,还是等逢十休息的日子再下山,免得夫子知道了。” “啊……!”年熙一声惨叫,抱着脑袋叫唤道:“陆大哥,你就心疼心疼我吧。整天这么在书院里坐着,一天四个时辰,我的屁股都要起茧子了。” 一名小厮进来回话,“公子,府里送了一封信过来。” “家里来信了?”陆慕白眼里闪过担心。 莫非,是娘的病又加重了? 他当即接了信,飞快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片刻后,陆慕白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桓王殿下的宴席,若晴要出门赴宴,让我请一天假回去作陪。” “若晴要出门?!”年熙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亮得好像骄阳。 “把口水擦一擦。”陆慕白道。 “哎?没有啊。”年熙摸了摸嘴角,发觉上当,方才明白是被嘲笑了。他也笑了笑,没当一回事儿,“反正是桓王殿下的宴席啊,肯定热闹非凡,我也要去。” 陆慕白问道:“你去做什么?” “哎!就你有妹妹啊。”年熙假装不乐意了,嚷嚷道:“这么大的宴席,阿楹肯定也会出门的,我得回去陪着啊。” 当然了,陪自己的妹妹只是顺带。 ----主要还是去见陆若晴。 “哦?”陆慕白笑了笑,没有揭穿他的这点小借口。 “哎呀呀,真是太好了。”年熙一想到能见到陆若晴,就忍不住兴奋的搓起手起来。 他之所以能耐着性子,呆在松山书院,也是为了接近陆若晴的缘故。只要和陆慕白搞好关系,搞定了未来的大舅子,将来想娶陆若晴就容易了。 桓王府,宴席…… 年熙只要一想到陆若晴的脸,宜嗔宜喜、秋波盈盈,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陆慕白扫了他一眼。 这小子,把喜欢妹妹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自家的宝贝妹妹,被外面的愣头青这么惦记,心里有种淡淡的不舒服,真想揍年熙一顿。 不过,妹妹也到该说亲的年纪了。 年熙虽然不爱读书,但是为人机灵、长相俊美,爹又是英国公,将来恩荫走仕途肯定顺顺当当,能保妻儿一声顺遂。 最难得的,是年熙对妹妹一腔真心爱慕。 ----琴瑟和鸣最是难得。 陆慕白打定了主意,这次回家,就私下问问妹妹的意思。要是妹妹对于年熙满意的话,不出意外,年熙就是未来的妹夫了。 陆慕白虽然舍不得妹妹出嫁,但也希望妹妹一生幸福。 想到此处,对年熙的不舒服少了几分,微笑道:“这事儿不着急,离下月初三桓王的寿诞,还有好几天的功夫呢。” 年熙却没法不着急啊。 好些天啊,啊啊……,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折磨啊。 此刻的陆若晴并不知道,在松山书院里的年熙,对她盼穿秋水的想见上一面。 况且,即便她知道也没空琢磨。 药香打起帘子进来,说道:“小姐,外面送来一封信。” 陆若晴以为是哥哥的回信,“快给我。” 药香把信递了过去。 陆若晴抽出来一看,却是意外。 ----居然是桓王约她。 桓王信上说,有要紧事,请她立即去状元楼一叙。 陆若晴一面把信给烧了,一面琢磨。 看来……,要么是车夫没有抓到,要么是车夫是死士,桓王没有套出有用的消息,所以才会着急见她。 可是,她也不知道萧少铉的准确下落啊。 当时山路十八弯的,周围又是荒野,谁知道是什么鬼地方? 而且,她还要解释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和萧少铉又有什么关系,都得想清楚了。 陆若晴把一切都理顺,方才吩咐,“让人预备马车,我要出门。” 药香诧异道:“小姐,这……,这一整天闹得你还不累啊?还出去?”实在是有些怕了。 陆若晴没打算解释,“去状元楼。” “马上就要吃晚饭了,还要去状元楼?在家吃也挺好的啊。”“你知道送信的人是谁吗?”陆若晴问道。 “不是大公子吗?”药香反倒愣住了。 “不是哥哥。”陆若晴摇头,然后附耳小声解释,“就是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拦车的那位年轻公子,他有事找我。” “啊?!”药香惊愕道:“这不合适吧?孤男寡女……” 陆若晴轻笑,“桓王殿下说合适,就合适。” 药香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结结巴巴道:“桓……,桓王殿下?”回想起那雍容俊雅的年轻男子,不由心跳加速,“小姐,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桓王殿下啊。” 陆若晴嗤笑,“难道还有人敢冒充皇子?” “那就是真的了!”药香激动起来,高兴道:“小姐你知道吗?当时我虽然很害怕,可是桓王殿下长得那么俊美,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殿下他……,哎呀,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的男子了。” 花痴!陆若晴简直想翻个白眼。 不过也难怪了。 桓王的确长得很是俊美,气度又矜贵,表面上还一派温润谦和的样子,能有几个女人不动心啊?就算前世的她,不也被桓王的甜言蜜语迷惑了吗? 药香笑问:“小姐,是不是桓王殿下见你貌美,所以对你有意思啊?要是……,要是桓王殿下看上了小姐,那可就太好了。” 陆若晴讥讽道:“你这么喜欢桓王殿下,那就赶紧去自荐枕席啊。” “桓王殿下怎么看上奴婢?”药香浮想联翩,没有听出讥讽,反倒目光灼灼的看她,“倒是小姐,你长得这般花容月貌的,和桓王殿下正好是良配呢。” 良配?!陆若晴一听到这词儿就反胃。 正文 第13章 意外 前世里,大家都说她和桓王殿下般配,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所以,她信了,她以为得到了桓王的柔情,最终毁了一生! 什么良配?她对于桓王,不过是一件奇珍异宝罢了。 可以山盟海誓,也可以……,出卖利用榨干价值!前世她是桓王的未婚妻,就差一步,入了洞房就是夫妻了。 结果呢?桓王为了陷害萧少铉失德,居然不惜头上一点绿,真是有气魄! 陆若晴心下轻嘲。 “小姐,马车预备好了。”婆子在门外喊道。 “嗯。”陆若晴对着镜子抿了抿发丝,打扮妥帖无比。 她深知桓王的喜好,故意穿戴并不华丽,而是尽量的简单清雅。 素面白绫袄儿,配上一袭孔雀绿的百褶裙,衬得她双眸如墨,肤白莹玉,恍若一支出水白色清莲。 发髻上,再点缀一支蜜蜡的三尾步摇。 于是在她抬眸低头间,那挂在银线上的漂亮蜜蜡珠子,便会随之盈盈摇晃。让人不自禁的被这一点耀眼吸引,移不开视线。 药香连着看了好几眼,惊叹道:“小姐这么简简单单的打扮,反倒更招人了。” 陆若晴不言语,上了马车。 药香也跟了上去。 主仆两人一起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树荫后,闪出来一个少女身影。 陆筝儿满脸的怨气,红着眼睛看向门外,咬牙道:“赶紧的!给我也备一辆马车。” 姐姐上午才出门,这会儿又出去,指不定就是私会哪个野汉子!哈哈,太好了,今天就来一个捉奸捉双,要她彻底身败名裂! 陆筝儿紧跟着出了门。 京城,状元楼。 陆若晴刚到门口,就被伙计领到了二楼雅间,药香则留在了楼下。 雅间门口站着两名常服打扮的侍卫,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见她来了,便悄无声息的推开门,等她进去,又不出声响的关上门。 陆若晴进屋站定,屈膝裣衽,“见过桓王殿下。” 此处雅间位置极佳,桓王长身玉立,正背负双手站在窗前,欣赏后面的一丛郁郁碧竹。 听她出声方才徐徐转身,微笑抬手,“陆姑娘不必多礼,坐罢。” 陆若晴静静的看着他。 桓王是身份矜贵无比的皇子,长相俊美、气度温润,举止还带着几分魏晋风流才气,简直堪称神仙一般的人物。 特别是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好似一泓雾气萦绕的清透碧波。 ----心智稍有不坚便会迷惑。 不过,今生的她不会了。 “陆姑娘?”桓王疑惑的打量着她。 陆若晴迅速收回了心思,低眉垂眸,问道:“不知殿下找我来所为何事?心中不知,故而有些惶恐,还望殿下见谅。” 桓王的目光闪烁不定。 她方才一直盯着他看,眼神复杂,断然不会是担心惶恐。不过呢,他也没有在意。 在桓王看来,陆若晴对这他走神,无非是一些少女怀春的心思罢了。 他从小到大都是骄傲矜贵的皇子,加之容颜出众,才华横溢,倾慕他的女子太多太多,早就见惯不怪了。 因此直接转入正题,说道:“之前陆姑娘暗示的那个车夫,我的人追到了,但……,对方却是一个死士,什么都没问出来。” ----果然如此。 陆若晴心下大定。 桓王皱眉道:“当时情况实在不方便,没来得及细问。”他的语气顿了顿,带出几分上位者的威严,“陆姑娘,你到底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虽然没有直接威胁,但语气很明显,搪塞……,是绝对不行的。 陆若晴早就想好了借口。 但是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欲言又止,“殿下,我……,这事儿……” 仿佛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眼里还带出委屈,眨眼之间便是泪盈于睫了。 桓王当即道:“你放心,你的话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多谢殿下。”陆若晴幽幽的叹了口气,细细声道:“事情,还得从大昭寺那天说起。” 桓王静待下文。 陆若晴故作紧张,又抬眸看向桓王,“殿下,你可答应了我,不对别人说的。” 若是旁人这么磨磨唧唧的,桓王早就翻脸了。 但对美人,他还是要多几分耐心的。 特别是…… 像陆若晴这样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她那长长的远山眉,翦水秋瞳一般的眸子,特别适合这般淡淡的忧愁。尤其是那欲言又止的小模样儿,楚楚可怜,柔弱得令人心疼。 桓王当即微微一笑,再次保证,“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语气中似乎流出一抹柔情。 陆若晴忍不住想笑。 桓王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不忘利用自身优势,用以达到目的。 他长相俊美、身份矜贵,气度又是这般谦和,还似有似无的带着一丝情意,能有几个少女不动心?好吧,那今天就配合他一下。 陆若晴假装害羞的样子,低了头,“我信殿下。” 桓王轻笑,“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陆若晴故意忸忸怩怩的绞手绢,假装害羞,低头道:“前几日我专门去了一趟大昭寺,是为娘亲祈福的,却不想,被一个登徒浪荡子瞧见了。” “登徒子?” “反正不是好人!”陆若晴一脸气愤的样子,“他瞧着我有几分颜色,便起了歹心,偏生当日在大昭寺不好下手,就忍住了。” “然后呢?” “结果今天我带着丫头出门逛街,那登徒子就劫持了我,把我带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想对我……”陆若晴说到此处,假装忍不住哽咽起来。 桓王听得若有所思。 照她的意思,是在大昭寺的时候被镇北王看上了,所以就派人劫持了她。 萧少铉居然是如此急色的性子? 若是一般女子这样说,桓王肯定不信,但陆若晴实在长得太好了,美得令人惊艳! 既然他都会对陆若晴气心思,萧少铉想把她占为己有,也不是没可能。 “你接着说。”桓王按捺心思道。 “后来……”陆若晴擦了擦眼角,委委屈屈道:“我自然是不从的,他就骂我,骂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后来还掐住我的脖子,想对我……” 桓王脸色微变。 难道她已经失贞了?心里涌起一阵淡淡的不舒服。 虽然陆若晴还不是他的女人,但是佳人难再得,倘若就这么被萧少铉给糟蹋了,未免有些可惜。 陆若晴看着他变幻的脸色,心下讥笑,脸上却是悲悲戚戚的,“我自然是不肯从那歹人,拼死挣扎,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敌得过他的力气?我……” 桓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陆若晴故意说得跌宕起伏的,就是想捉弄他。 当然了,结尾还是要圆回去的。 她话锋一转,继续道:“就在他想扯我衣服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有什么紧急情况。那登徒子便丢下了我,出去问了情况。回来说有仇家找上门来了,不能久留,所以就叫车夫把我先送回去。” 陆若晴故意这么说,恰好和桓王派出搜寻的人卡上时间。 虽然她不知道萧少铉几时离开的,但是肯定是发现了桓王的探子,才会突然消失。故而桓王没有找到萧少铉,车夫又死了,才不得不约她出来细问。果然,桓王听了以后毫不怀疑。 陆若晴抬眸道:“再后来的事儿,桓王殿下你都知道了。” 桓王一瞬静默之后,忽然问道:“那人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再来找你?” 陆若晴故作惊吓,“啊?!他还要来找我?不不,不要啊。” 她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起身就要出门,“我得赶紧回去,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等等。”桓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皱眉道:“他真的没说过再找你吗?” 陆若晴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可不想他再来找我。” 她原本是假装被桓王的话给吓坏了,拼命的甩开桓王的手,奈何力量悬殊,怎么甩都甩不掉。拉扯之间,反倒被带得往前一跌,整个人正好跌到了桓王的怀里! “……”桓王软玉温香的抱了个满怀,只觉暗香浮动。 陆若晴却是宛若被雷劈了。 前世的她,既然和桓王相恋过一场,那就少不了和他各种温存接触。那些熟悉的感觉,旖旎的回忆,瞬间像潮水一样席卷了她,让她一时僵住。 桓王不由嘴角微翘。 这世上,想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多了。 即便陆若晴不是有心的,但只要跌到了他的怀里,肯定也是舍不得。 他正在自得的想着,就见怀中佳人忽地变了脸色,猛地使出了所有力气,将他狠狠推开! 桓王一时不防,后退间不免乱了步伐,差点摔倒。 “你……”他的眼里闪出几分恼火。 下一瞬,却变成了惊吓。 “咻!”窗户外忽地飞来一支利箭! 桓王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支箭带着雷霆之势,划破空气,“扑……”的一声,眨眼就射穿了陆若晴的肩头! “唔!”陆若晴吃痛,并且顺着力道摔了下去。 桓王震惊了。 有刺客!而她……,刚才、刚才是为了救他,才推开他的! 那熊熊怒火,一瞬间就变成了丝丝感动。 正文 第14章 误会大了 桓王当即喊道:“有刺客!” “砰!”门外的侍卫当即闯了进来。 桓王退到墙角安全处,指着窗外,“赶紧抓住刺客!就在对面!” 一名侍卫当即翻窗跳出。 另一名侍卫则关上了窗户,阻挡外面视线,并且通知了楼下的其他暗卫,全都闻讯涌了上来。 桓王被围得密不透风,烦躁道:“闪开!” 众侍卫看向躺在地上的美娇娘,恍然大悟,迅速让开一条道。 桓王俯身扶住陆若晴,仔细检查箭伤。 很快安慰她,“没事,箭头无毒,而且没有射中要害。你忍一忍,我送你回去,找大夫取了箭支上好药,休养几天就好了。” “嗯。”陆若晴咬唇盈泪。 一方面是疼得,一方面是气得。 她根本不是桓王想的那样,为了保护桓王,推开他,不惜让自己受伤。 当时她想起了前世的那些回忆,曾经有多温存甜蜜,现在就有多恶心反胃,实在是被桓王搂得恶心坏了。 那一瞬间,完全是无意识的推开了桓王,却不想救了他。 ----还替他挡了一箭! “我送你回去。”桓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殿下……”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发声,“你别这样,快放我下来。不然叫人看见了,说……,说不清楚。” 她肩头疼得厉害,说一句话,中间就要断断续续的吸气好几回。 桓王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是不悦。 若是她被寻常男人抱了回去,说不清楚,自然应该不愿意。可现在是被他抱着,就算说不清楚,不也应该高兴才对吗? 不过,陆若晴才替他挡了一箭。 桓王还是愿意把她往好的方面想。 因此琢磨了下,半开玩笑道:“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你正是适合婚配的年纪,若是愿意,往后便在本王身边做个侧妃吧。” 侧妃?陆若晴愣住了。 怎么和前世不一样了?前世她和桓王互相爱慕,最后……,他不惜顶撞苏淑妃,也要坚持迎娶她做王妃啊。同样是桓王,同样遇到她,怎么前世今生的轨迹却不一样? 桓王等了片刻,没有等到欣喜娇羞的回答,不由笑容微敛,“怎么……,留在本王身边,是不是委屈你了?还是说,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陆若晴更是一头雾水。 她没有心上人。 难道说,桓王因为在大昭寺见过她沐浴,又有众侍卫知道,所以就觉得她不在高贵,已经不配做桓王妃了吗? 侧妃?怎么会变成侧妃? ----她的心里存了一个谜团。 桓王再次开口,微笑道:“陆姑娘……,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若晴深知他的性子。 这种时候笑得越是温柔,就越危险。 “我、我……”陆若晴装出一副惊喜过度的样子,害羞的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实际上是不想被他看到情绪,小猫咪似的哼道:“殿下,我疼得厉害,脑子里一片混乱。” 桓王脸上的表情稍缓。 女人能被他示好,当然应该惊喜交加、乐不自禁,大脑停止思考是理所应当。 所以,不怪她了。 桓王笑问:“那你愿意吗?回答本王。” “殿下……”陆若晴佯装害羞和惊喜,怯怯问道:“你是真心的吗?我……,我怎么觉得跟做梦一样,不像真的呢。” 桓王心下越发满意,嘴角微翘。 他就知道,没有女人能够拒绝他的示好。 桓王笑容优雅,看着她,“之前在大昭寺又被我看过,自然只能做我的女人了。倘使旁的女子,不过一个侍妾名分安置,但你不同……”他的声调温柔了些许,“方才你救了我,自然是心里有我,所以你配得起侧妃这个位分。” 他的语气,仿佛做桓王侧妃是莫大的殊荣,她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毕竟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又是潜在的太子人选,地位已经极高了。偏偏还年轻,容颜俊美、才华横溢,相处时也不乏温柔情意,完全就是戳中少女心的梦中情人。 ----大多数女子都会以此为荣的。 但是,陆若晴却避若蛇蝎。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桓王那尊贵俊美的皮囊之下,是何等的阴险狠辣!为了皇权,王妃都是可以送到他人床上去的,更别说侧妃了!为了皇权,野种也是要强迫生下来,用作要挟对手的人质! 女人?对桓王而言,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或者说,这世上就没有桓王舍不得的。 陆若晴心中恨意交织。 但却忍住了,仍旧一副娇羞的模样回道:“殿下,你待我真好。” “你受了伤,先安置好了你再说。”桓王微笑,抱着陆若晴出了雅间。 他没有直接下楼走正门,而是走了私密楼梯,并且让人把王府马车驶进了后院,带着她悄无声息离开。 药香和陆家赶车的婆子,还在大厅角落候着,根本不知道自家小姐已经走了。 街面上,因为才出了乱子格外清净。 “回王府。”桓王下了命令,然后对陆若晴解释道:“你一个姑娘家,就算回家叫了大夫,也是不方便让包扎伤口的。不如先去王府,我叫宫里的医婆来给你包扎,配好药膏,然后再派人送你回去。” 陆若晴咬牙忍疼,“……好。” 她也不想这个样子回陆家,闹得满府风雨。 没影儿的事,陆筝儿都要编派个没完,要是有了把柄还不闹上天啊。 陆若晴倒不是害怕陆筝儿,毕竟陆筝儿那点手段,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就算陆筝儿咬不死人,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也是烦人。 所以,先去桓王府收拾妥当更好。 她的顺从,落在桓王眼里,自然是她对他芳心暗许了。 桓王心中自得,加之想到陆若晴即将是他的女人,还真的多了几分柔情,“你别逞强,要是疼得厉害,小小哭两声也没什么的。” 陆若晴摇摇头,故作娇滴滴道:“不……,要是等下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女为悦己者容。 桓王心里对她更加满意了。 陆若晴是存心撩拨他的,但是不想过火,点到即止。 因为车厢里气氛太过暧昧,便打岔问道:“殿下,方才是有人想要行刺你吧?我一个闺阁弱女子,并没有仇家啊。” 桓王眼中的柔情迅速消失,闪过一抹寒芒。 陆若晴故作不明,问道:“殿下,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桓王没有回答她,而是在她的发髻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本王自会查明处置的,你就不用费心琢磨了。” “嗯。”陆若晴假装乖巧,没有再问。心下却在冷笑,是萧少铉! 除了他,没有人赶在京城这样胆大妄为,竟敢对准太子人选的桓王下手! ----真是胆大包天。 当然了,萧少铉现在羽翼未丰,皇帝身体健朗,他还没有见神杀神、遇魔杀魔的底气,只能给桓王一个警告,叫他别再继续追踪罢了。 不然的话,箭头上抹点毒岂不更有效? 只是她有些倒霉,夹在中间,竟然被连累的无辜受伤。 看来下个月给萧少铉的解药里面,得添上几味药材,给他留点副作用才行。 “对了。”桓王突然问道:“上次劫持你的那个登徒子,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你不是说,他想对你欲行不轨?” 担心她不是完璧?陆若晴心底涌起一阵讥笑。 桓王就是这么自恋张狂,在他看来,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吧。 ----真是可笑! 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柔弱娇软的样子,摇摇头,“没有!他就是掐住了我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人叫出去了。” 桓王回想了当天的情景。 遇到她的时候,她很平静,的确不像是被侮辱过的样子。 陆若晴为了岔开这个话题,故意“咝”了一声,挪了挪位置,“唔……”她皱着眉头,一副强忍疼的样子,当然的确也疼。 “又疼了?”桓王收回思绪。 “嗯……,疼得厉害。”陆若晴委委屈屈的应道。 桓王看着她那泫然若泣的秀丽脸庞,禾眉颦颦、泪光盈盈,再者知道她还是清白的,也就放了心,不由多出几分怜悯。 他柔声道:“你呀,当时怎么那么傻?” 傻?陆若晴怔了一瞬,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虽然她根本不是想救桓王,但是他都误解了,自然要顺势而为。 故而佯装一抹淡淡的害羞,一抹少女的仰慕,细细声道:“殿下是尊贵的皇子,命比千金还重,自然……,自然是不能受伤有事的。而我,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人……” “你不是。”桓王趁机握住了她的手,温柔道:“在本王心里,你可不是无足轻重的人,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傻话了。” 这世上爱慕他的女子千千万,肯舍命的,只怕没有几个。 更何况,她又是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 自然不一般了。 可惜,陆若晴前世听够了桓王的情话,山盟海誓、日月星辰,所以他说得再温柔再肉麻,对她都是没有用的。 她的心里,对他只有厌恶与仇恨。 正文 第15章 假装 陆若晴假装欣喜无比的仰头,一脸天真,“殿下,你说的都是真的?不骗我。” 桓王看着她那双水光盈盈的明眸,精致如画的五官,再配上光洁如玉的白皙肌肤,殷红一点的嘴唇,不由怦然心动。 他温柔道:“以后我叫你的名字可好?若晴。” 陆若晴当然一点都不觉得好。 桓王完全不觉得她会反对,情意绵绵的喊道:“若晴……” 陆若晴只觉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为了掩饰心中的厌恶情绪,故作娇羞一笑,低下了头,“殿下,你真好。”正巧肩头一阵抽痛,不由自主的“咝”了一声,眉头微蹙。 “疼得厉害?”桓王问道。 “嗯。”陆若晴的肩头的确很疼,但她忍得住,只是为了打断桓王的柔情,装作泫然欲泣的样子,哽咽道:“殿下,我的肩膀被利箭射穿了。箭伤那么深,将来会不会留疤啊?那可太难看了。” 肩头?留疤? 桓王想象了一下画面,下腹微紧。 他忽然低头,想要去捕捉那一点嫣红的甜蜜。 陆若晴瞬间发现危险! 她不明白,前世的桓王一直斯文有礼,怎么今生这般轻浮?先是要她做侧妃,这会儿又想直接亲吻她,根本不像同一个人啊。 陆若晴不能直接拒绝桓王,免得他恼羞成怒。 于是,赶紧抱住了他的腰身,声音嘤嘤若泣,“唔……,好疼,殿下,我的肩膀疼得厉害,真的快忍不住了。” 桓王的旖旎心思被打断,有些不悦。 但是他一向自诩谦谦君子,又是心高气傲,自然做不出强迫女人的事情。那巧妙的时机错过了,也就没有再继续,反而轻抚她的后背,“忍一忍,很快就到王府了。” “咝……,疼。”陆若晴假装吸气,很自然的换了一个姿势,趴在旁边皱眉低吟,实则巧妙的避开了桓王,心下松了一口气。 还好,刚才没有被桓王亲到。 ----不然要恶心死了。她需要引起桓王的兴趣,然后求而不得,才好实施后面的一系列计划,将她前世受过的苦处全部奉还!但……,求而不得,桓王永远都别想得! 桓王不知道她内心所想。 只是一路隐忍身体里的躁动,有些煎熬。 到了王府,当即叫人请了宫中的医婆过来,给陆若晴包扎伤口。等弄完,又让医婆配置好了后续药膏,讲明了调养事项,方才打发退下。 陆若晴的衣服被血染红了。 桓王让人找了一件类似的衣裳,给她换上,正色道:“现在天色已经擦黑,你那衣服并没有特别的花样,不会有人发现不一样的,回去赶紧换了就行。” 王府里到处都是人,不像马车,他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做派。 ----处处斯文守礼。 陆若晴的伤口敷了止疼药膏,又喝了点红枣茶,脸色已经缓和过来。 她轻轻点头,回道:“殿下放心,往后的日子我都不会出门,在家老实休养,等伤口痊愈便没事了。” “今天叫你受委屈了。”桓王温和道。 “只要殿下平安无事,我不委屈。”陆若晴忍了厌恶,做出一副娇羞不胜的模样。 “你先回去,安心养伤。”桓王将手搭在她没受伤的肩头上,很是亲近的样子。 “嗯。” “下个月我寿诞的时候,你记得来参加。”桓王看向面前佳人,眼中含情,“到时候,我找个借口当众见你一面,再夸赞你几句,顺理成章的纳你做侧妃,一切水到渠成。” 侧妃?侧妃! 好稀罕吗? 陆若晴真想说不用了。 但她深知桓王骄傲的性子,别说拒绝,就算答应的稍微慢了,都会叫他恼羞成怒翻脸的。于是,一脸羞涩楹道:“好,一切都听殿下的安排。” “嗯,听话。”桓王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像是奖赏一般,亲自送她出了门。 “殿下留步。”陆若晴也是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桓王微笑道:“王府的马车先送你回酒楼,然后你再坐自家的马车回去,免得旁人猜疑。别担心,一路上都会有王府的侍卫跟随,保证你的安全。” 陆若晴浅浅欠身,柔声道:“殿下,我先走了。” “去吧。”桓王微笑目送她远去。 等陆若晴上了马车走远,他便转身回房,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桓王眼中浮起狠辣之色,吩咐侍卫,“加派人手,全城查探那人的下落!另外,本王身边也要加强护卫!今日遇刺之事决不可再有!” “是,属下领命。”侍卫迅速下去安排。 桓王重重一拳捶在了桌子上,脸色阴寒道:“萧少铉!你竟然敢背后放冷箭?!呵呵……,很好,回头一定会加倍奉还给你!” 至于陆若晴,倒是意外的一点小小收获。 她有着清丽绝伦的美貌容颜,性子柔和,家世也算过得去,又难得对他痴心一片。故而收做侧妃,往后在他身边红袖添香、娇嗔软语,亦是一件美事。 特别是,想到萧少铉曾经看上陆若晴,最后却得不到。 桓王不由快意的笑了。 陆若晴回到酒楼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药香被伙计请上了楼,急匆匆进门,朝着陆若晴抓狂道:“小姐,你怎么到现在才说完?这外面天都黑了啊。” 陆若反问,“殿下没说让走,我岂敢走?” “这……”药香顿时不敢抱怨了,继而环顾了一圈儿,“咦,殿下呢?” “走了。”陆若晴淡淡道。 “哦。”药香打量着她,见她衣衫齐整发髻不乱,方才稍稍放心,“殿下跟小姐你呆了那么久,就……,光说话,没做别的吧。” “你把殿下想成什么人了?混帐!”陆若晴斥道。 药香赶紧低了头。 “走吧,我们赶紧回家。”陆若晴忍住箭伤的疼痛,装出完全没事的样子下了楼,见到陆家赶车的婆子,塞了五钱银子,“叫你久等了,回府。” 婆子乐得眉开眼笑的,“哎哟,多谢小姐赏赐。” 陆若晴到底受了伤,失了血,一上马车放松就不想动了。 马车晃晃悠悠,她的脑子也有点昏昏沉沉的,不由自主的合上眼睛。心下忍不住叹气,今天这一整天可真不消停,都快累死了。 肩头上,箭伤还在一阵阵的疼。 浑浑噩噩中,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马车总算缓缓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药香轻轻推她。 “嗯……”陆若晴缓缓睁开眼睛,先是迷糊,但很快就被肩头箭伤疼得清醒过来。她尽量稳住表情,坐起身来,“有些累,你扶着我一点儿。” 药香没多想,当即上前搀扶她,“小姐当心,慢点儿。”陆若晴踏着小凳子下了马车。 刚刚站定,抬眸就见陆筝儿站在树下冷笑,“哟!私会野汉子回来了啊。” 药香闻言脸色大变,手上一紧。 陆若晴暗暗捏了她一把,然后蹙眉道:“筝儿妹妹,你是不是撞邪了?怎么平白无故的,嘴里说出这般不干净的言语。” “你才撞邪了呢!”陆筝儿气得跳脚,冲了过来。 “我们走。”陆若晴身上有伤,肩头一阵阵的隐隐作痛,不打算理会她。 “站住!”陆筝儿大叫,咬牙切齿道:“你以为,自己做的那些肮脏事儿没人知道?” “哦?你知道了什么?”陆若晴反问。 “告诉你,今儿你出去的时候,我一路跟到了状元楼!我在楼下听到了,说是楼上有位公子在雅间等你,不是野汉子,又是什么?!” 陆筝儿面露得意之色。 药香吓得都呆住了。 陆若晴心里却是起了杀机,----原本没打算现在收拾陆筝儿,她却猖狂起来了,看来少不得要给她一点教训! 于是缓缓转过身去,问道:“筝儿妹妹,我只是去状元楼吃了一顿晚饭,怎么就被你想得如此龌龊?你我姐妹,坏了我的名声,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陆筝儿自然不能说,她巴不得嫡出姐姐身败名裂,只是冷笑,“正是因为你不清不楚的,连累了我的名声,所以我才要揭穿你!” “证据呢?”陆若晴目光灼灼质问。 “……”陆筝儿语塞了。 她自然是没有证据的。 当时她看见陆若晴上了二楼,便想跟着上去。但是药香却在楼下大堂,她怕被发现,不敢贸贸然的引起注意,只能先藏身对面的书斋。 陆筝儿想着,等陆若晴和私会男子说完了话,一起出来时候,她就上去抓个正着! 却不料,后来等了许久,竟然只有陆若晴一个人出来。 那男子愣是不见了。 陆筝儿想到此处就是火气,忍不住恼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不敢见人,那野汉子早就偷偷跑了!” 陆若晴听得笑了,“照你这么无凭无据的乱说,那……,我也可以说,是你跟别人私会去了啊?至于你的什么野,什么汉的,自然也是偷偷跑了。” 她一面说,一面眼中闪出揶揄嘲讽之色。 ----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陆筝儿气炸了。 “蠢!”陆若晴故意撂下一个恶毒字眼,转身就走。 “分明是你不干不净,还骂我蠢?”陆筝儿怒气上头,又说不过嫡出的姐姐,只会一把抓住她大嚷大叫,“不许走!今天不说清楚野汉子的事儿,你休想走!” 她苦于手上没有证据,便想借着陆若晴晚归把事情闹大。 但是,陆若晴怎么会让她得逞。 方才看似闲聊,实在已经想好了计策,故意因陆筝儿落入圈套罢了。 正文 第16章 将计就计 “放手!”陆若晴斥道。 “你休想跑!”陆筝儿气坏了,根本没有了理智。 “你放……”陆若晴狠狠的扯了她一下,借着她死拽着后拉的力气,故意往她身上一扑,嘴里叫道:“哎呀!别推我!” 陆筝儿不防她忽然压了过来,眼看要砸在自己身上,当即松手连连后退。 陆若晴看准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佯装摔了上去,在肩头箭伤上用力一摁,顿时出血了! 她伏在地上假装动弹不得,哀哀呻吟,“疼!疼……,我的肩膀,被石头磕破了。” 陆筝儿惊慌道:“你少装样!” 药香则是愣了一瞬,旋即明白过来,自家小姐这是要陷害二小姐了。 她现在和主子绑在一条船上,只能一起演戏。 “小姐!”药香故意夸张喊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奴婢啊。” “我……,我动不了了。”陆若晴哽咽道:“药香,你快看看,到底是哪里磕坏了?是不是把骨头给磕断了。” 药香假装上前搀扶,见到血大声惊呼,“不好了,小姐被石头磕出血了!” 陆筝儿借着灯光一看。 果然,陆若晴的肩头染了一片殷红之色。 她心下大惊!陆若晴受了伤,还是因为她推到受伤的,这件事会引起大家非议她的!至于想借着陆若晴晚归闹事儿,肯定是不能了。 陆筝儿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慌乱之中,赶紧扭头就跑。 药香喊道:“二小姐!二小姐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陆筝儿头也不回,跑得更快了。陆若晴一声嗤笑,“蠢货!” 药香低声问道:“二小姐跑了,咱们……,要怎么办啊?是去荣德堂找老太太告状吗?” “不!”陆若晴制止了她,“先不去荣德堂,把事情闹大了再说!” “闹大?”药香一头雾水。 陆若晴冷笑道:“陆筝儿平白无故诬陷我,还推到我,让我受伤流血了,这是一罪!而她之前编派流言污蔑我,故意挑唆王官媒,又是一罪!两罪并发才够看。” 药香疑惑道:“小姐的意思,是要把之前的事也闹出来?” “当然。”陆若晴嘴角微翘,讥讽无比,“一条罪名不够,两条总够了吧?陆筝儿以为有祖母和姑姑护着,她中伤我的事就可以压下去了?呵呵,之前我隐忍不发,不过是觉得时候未到罢了。” 药香听她一步步安排,环环相扣,简直算无遗策。 心中越发生出畏惧,“好,等下就去安排。” 陆若晴轻嘲道:“陆筝儿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所以要跟踪我,报复我。呵呵,轻狂无知,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真是蠢货! 都是被云陆氏惯得,让陆筝儿连天高地厚都不知道了。 陆若晴眸光一冷,说道:“既然如此,那今天我就给她算算总账!不然的话,她还以为我是怕了她,好欺负呢。” 药香心想,谁要是以为大小姐好欺负,那就要倒大霉了。 就连老太太和姑奶奶都失策了,自以为护住了二小姐,却不知是大小姐故意攒着罪名,等一起叫二小姐吃个大亏! 这一次,二小姐惹上大麻烦了。 陆若晴躺在地上不动,“去,门上叫人。” 事情不闹大,很可能会被祖母给强行压下去。 所以,她宁愿忍受地面冰凉,也要药香去门上找人,再传婆子,带上藤条椅来抬她回去。 这么一番折腾热闹过后,陆筝儿污蔑姐姐清白,推到姐姐摔伤的事儿,陆府上下很快就都知道了。 而之前,陆筝儿让下人非议陆若晴的事儿,也一起翻了出来。 那些强压下去的流言,二度翻出,自然翻涌的更加厉害纷杂,“二小姐怕不是疯了吧?一次又一次的陷害大小姐?没完了啊。” “就是!一个姨娘生的庶女丫头,竟然欺负嫡出的大小姐!” “还不都是姑奶奶惯得。” “嘘!这话可别说。” “不管咋说,二小姐都是做妹妹的,又是姨娘生的,就应该在大小姐面前恭恭敬敬,怎么能屡次陷害呢?啧啧……,姨娘生的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 “是啊,竟然还动起手来了?没天理了!” 当然了,这些议论也有陆若晴的推波助澜。 用银子收买下人,谁不会?她自然也会。 于是,等云太君和云陆氏得知消息时,流言蜚语已经铺天盖地了。 众人议论纷纷,不仅指责陆筝儿心思歹毒、毫无教养,甚至还隐隐牵扯到了云陆氏,说是她惯坏了陆筝儿。 云太君听得怒火冲天,怒道:“去,把筝儿叫来!” 丫头赶紧去传话。 片刻后,陆筝儿和云陆氏一起过来。 “筝儿跪下!”云太君狠狠瞪了她一眼,怒道:“你究竟要胡闹到何时?之前那件事,好不容易才压下去,怎么又闹?竟然还敢推倒若晴害她受伤!” 陆筝儿跪在地上,气愤难当。 但是,祖母盛怒之际她不敢传话。 “娘。”云陆氏袒护道:“筝儿说了,她也不是有心的。谁知道那么不巧,若晴一摔就摔倒了石子儿上,这都是意外啊。” “意外?!”云太君讥笑反问,指着门外,“现在府里上上下下,说什么的都有,你去跟大伙儿解释是意外啊!筝儿动手的时候,门上可是有人远远看见了。” “这……”云陆氏结巴了下,强辩道:“那要怪,也该怪那些打扫路面的下人,怎么不怕路边石头清理干净?要不然,若晴就不会被磕着了。” “够了!”云太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显然气极了。 云陆氏也不敢说话了。 云太君指着陆筝儿,怒斥道:“都是你姑姑惯得你,没大没小,没高没低,竟然动手推起自己的姐姐来!如此作为,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从今往后,让我来严厉教导你,免得以后长歪了。” “祖母,是姐姐她先不守妇道!”陆筝儿忍不住辩解。 云太君脸色一变,气急道:“你又在胡说什么?告诉你多少次了,无凭无据的不要随口指责若晴!你这么说,旁人听了,只会觉得你是在故意污蔑若晴,都是你恶毒。” “我没有污蔑她!”陆筝儿气愤道。 “娘。”云陆氏抢着开口帮忙,说道:“我听筝儿说,若晴上午去逛街,中午回来,结果下午又出去了。而且这一去啊,还等到天黑才回来,只怕……,真有些不干净呢。” 云太君冷笑,“证据呢?证据呢?!多出门一趟,就是不守妇道了?” “是她狡猾!”陆筝儿越想越是气愤,加上怕担罪,便更加努力的污蔑陆若晴,“她肯定是出门找男人幽会的,就在状元楼!我原本想等他们一起出来,当场抓个正着,却不想那男人先走了。”云太君脸色阴沉,狠狠瞪她,“你还偷偷的跟踪?” “祖母!我也是为了陆家的名声着想啊。”陆筝儿说的大义凛然。 她怕挨骂,急急道:“祖母要是不信,可以去状元楼问掌柜和伙计,他们肯定知道谁见了姐姐,是不是男人?祖母,这是我不能撒谎的,一问就知道了啊。” 云陆氏也道:“是啊,还是让人去问问吧。” 云太君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她稍微沉默了下,说道:“现在天色已黑,就算要问,那也是明天的事儿了。所以若晴到底做了什么,暂时说不清。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筝儿把若晴给推倒了,还受伤了。不论如何,筝儿都要先过去赔礼道歉。” “是她自己栽到石头上的!”陆筝儿不愿意去。 “那也是你推人的错!”云太君厉声斥道:“你今天推了若晴,还不肯去赔罪,明儿人人都知道你张狂跋扈!你就不为自己的脸面想一想?脑子呢?” 陆筝儿委屈极了。 云陆氏虽然心中不快,但也觉得,面上情还是要做一做的。 不为陆若晴,只为陆筝儿的名声也要去啊。 因此推了推陆筝儿,说道:“走吧,听你祖母的话,这都是为了你好。” 直接忽略了陆筝儿的不情愿,强行拉扯着出去了。 幽竹馆里,气氛十分压抑。 顾氏得知女儿受伤,而且还是被庶女陆筝儿所害,气得心血上升,“筝儿……,筝儿她……,她怎么敢推你?她……”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背过气去。 “娘!你别急,我没事儿的。” “都受伤了,还说没事?我的儿……,咳咳……”顾氏越发生气难过,咳得厉害了。 陆若晴顾不上肩头有伤,下了床,给娘捶胸揉背,劝解道:“娘你千万先别生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顾氏气得直哭,“不中用!都怪我不中用!连个姨娘生的都猖狂起来,敢作践你了。” “娘,你别哭啊。” “若晴,你快躺下。”顾氏急得直咳嗽,心疼女儿,越发恨自己身体不好,“娘这帮不上你的忙,还添乱,不如死了清净!” “娘,不许说死!”陆若晴瞬间变了脸色。 正文 第17章 挖坑 “好好好,娘不死,娘说的都是气话。”顾氏忙道。 “娘,快喝点儿茶。” “嗯。”顾氏喝了几口茶,强忍了嗓子的痒意,拉着女儿躺下,喘气道:“娘就恨自己不中用,这么病歪歪的,连个庶女都管不住……” 陆若晴却道:“陆筝儿自己顽劣不堪,与娘何干?她自己要往下作里走,不怪别人,反正我自有办法对付她。” “对付?”顾氏目光怀疑的看着女儿,迟疑道:“你们之间,难道早就结仇了不成?还有什么是娘不知道的?啊,若晴,你别瞒着娘啊。” “那我说了,娘,你可不许生气上火。” “好好好,我不上火。” “之前我不是去过大昭寺,遇到点麻烦吗?结果陆筝儿知道了,就拿银子收买丫头,四处坏我名声,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顾氏瞪圆了眼睛,“她竟然敢……” “娘!”陆若晴轻抚娘亲的手,“说好不生气,你要生气,后面的我就不说了。” 顾氏脸色变了又变,“后面?还有?” “嗯,不过后面的事儿,是我安排的。”陆若晴压低了声音,把她安排王官媒的事说了,还有假装摔倒的事,然后道:“总之,娘你放心好了,今天……,就是我收网的时候!” 顾氏震惊的看着女儿,久久无语。 陆若晴目光闪烁,担心道:“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学坏了?太狠了。” “不。”顾氏摇摇头,眼中神色很是复杂,“你是我的骨血,我怎么会觉得你学坏?你就是杀了人,娘也会帮你藏刀子的,就是……” 说着,她忍不住落泪,“就是怪我,病歪歪的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年纪小小,就不得不用起这些后宅勾当了。” “娘你不怪我就好。”陆若晴松了口气。 “傻丫头,你是我的女儿啊。” 陆若晴故作轻松,微笑道:“娘,我早些学一点儿本事,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被人算计了要强吧?所以啊,你不用伤感了。” 顾氏的确不伤感了,而是怨念,“陆筝儿先坏你名声在先,等于毁你性命,你怎么算计都是应该的!一个庶女竟然陷害嫡出姐姐,实在太猖狂了。” 陆若晴撇了撇嘴,讥讽道:“那还不是有人惯的。” 陆筝儿从小就由云陆氏抚养,和祖母一起住在荣德堂,吃穿用度各种待遇,都和她这个嫡出姐姐没有区别。 而当她和陆筝儿有争执的时候,云陆氏又总是偏袒陆筝儿,叫陆筝儿如何会有庶女的意识?早就忘记低贱的身份了。 所以,陆筝儿处处跟她掐尖要强,甚至不惜陷害她! ----因为有恃无恐。 顾氏沉默了片刻,恼道:“你姑姑年少守寡,多年不嫁,我觉得她实在是可怜,所以处处让着她。只是我不知道,她……,竟把筝儿养成这般恶毒的性子。” 陆若晴劝道:“娘,你不用操心,让我来对付她们便是。”“不!”顾氏却心疼女儿,难受道:“我受一点委屈不要紧,但是有人欺负我的女儿,恕难答应!” 陆若晴握住了顾氏的手,开心道:“就知道娘最疼我。” 顾氏气笑,“我不疼你,疼谁?” 母女俩正在温馨言语之际,门外忽然传来动静,丫头禀道:“夫人、小姐,老太太、姑奶奶和二小姐过来了。” 顾氏脸上笑容收敛,冷冷道:“来得正好!倒要看看她还能说什么?” “娘,你听我说。”陆若晴飞快的耳语了几句,“陆筝儿最是性子急躁,等下我故意在言语上激怒她,然后……,娘然后就……”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这……”顾氏听得脸色几变,回头看看女儿,然后轻轻点头,“好,娘听你的。” 陆若晴陪着娘一起出门,到了大厅。 云陆氏已经在椅子里坐下。 仿佛她是幽竹馆的主人,而不是客人。 见她们母女俩来了,才站起来,笑道:“筝儿这丫头太淘气,没大没小的,竟然把若晴给推到了。这不……,我特意带她过来赔礼道歉。” 陆若晴听他这么避重就轻,心下一阵冷笑。 当即说出重点,“姑姑,筝儿妹妹推倒我还只是小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她不顾姐妹情分,泼污水坏我的名声,却不能原谅!” 云陆氏愣了一下。 陆筝儿更是脸色涨红,气得咬牙。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都委曲求全的过来赔礼道歉了,陆若晴还是这般强硬,口口声声说什么不能原谅,那想如何?还要打她一顿不成? 陆若晴厉声道:“筝儿,现在当着娘和姑姑的面,你把话说清楚了!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就要坏我名声?为何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陆筝儿哪里还说得出话?气得肝疼,胸口也是一起一伏的。 她的心里真是委屈极了。 原本她就不想来赔这个罪,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陆若晴的错! 偏生陆若晴还态度强硬,气得她肝疼,咬牙道:“姐姐,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陆若晴冷笑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出去私会野汉子了吗?你如此污蔑自己的姐姐,就不过分?还有你亲手把我推倒,让我受伤流血,就不过分?” 陆筝儿再也忍不住,气道:“那你先不规矩的!上午出去一次,下午又出去一次,天黑才回来,谁知道见了什么野男人?再说,后来是你自己摔倒的,怎么能赖我……” “放肆!”顾氏气得站了起来,怒道:“放肆!给我跪下!” 陆筝儿闻言愣住。 她从小在云陆氏边长大的,又很得宠,自然不用在顾氏面前伏低做小,根本就没有对嫡母的敬重。因此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不动,完全没有屈膝的意思。 顾氏当即冷笑,“怎么着?我这个娘还管不了你了。” 虽然顾氏没有抚养陆筝儿,但名分上,仍旧是陆筝儿唯一的嫡母,要说管教庶女那也是应该的,但是陆筝儿不服啊。 她又是委屈,又是生气,质问道:“凭什么让我跪下?” 顾氏斥道:“你败坏姐姐名声,顶撞嫡母,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陆筝儿气道:“是姐姐不规矩在先!” 顾氏没有跟她口舌纠缠,而是看向云陆氏,“虽说筝儿是你抚养长大的,但总归还是姓陆,对吧?她既然是陆家的女儿,那我这个做嫡母的,管一管总是应该的吧。” 云陆氏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道:“我这不是让筝儿来赔罪了吗?又说什么跪不跪的。” 陆筝儿有了姑姑支持,更不肯跪了。 陆若晴见状轻笑,“姑姑,你口口声声说,筝儿妹妹是过来赔罪的。可是自打她进屋,我就没听见一句赔罪的话,反倒还在继续污蔑我,顶撞娘亲啊。” 云陆氏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强忍了火气,拍了陆筝儿一把,“赶紧的!道歉!” 陆筝儿恨得双眼冒火。 咬牙半晌,才勉强憋出一句,“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动手推了你。” 云陆氏当即道:“好了!已经道过谦了,走吧。” 陆筝儿转身就要走。 可惜陆若晴没打算放过她,喊住道:“那你污蔑我私会野汉子的事儿呢?这个……,可比你推倒我更恶毒,难道就打算这么算了?这才你最应该悔过的!” “你有完没完?!”陆筝儿回头怒道。 陆若晴当然没有完,继续道:“今天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为何要平白无故的污蔑我?说我什么私会野汉子,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又为何这般恶毒的坏我名声?依我看啊,都是你的心黑了吧!” 一声声质问,语气都是咄咄逼人。 ----目的就是要激怒陆筝儿。 果然,陆筝儿气炸了,“我心黑?那你下午出去天黑才回,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儿,你能说清楚吗?你先说啊!” 陆若晴故意假装心虚的样子,眼神闪烁。 仿佛真的有什么奸情一样。 陆筝儿见状更是激动了,上前一步问道,“说啊!你要说清楚你做了什么,证明你是清清白白的,我就再给你赔一次礼,道一次歉,承认是我心黑了!”陆若晴清了清嗓子,才道:“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就是我嘴馋了,去状元楼吃了一顿晚饭而已,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陆真儿叫道,“你撒谎!撒谎!” 她心下觉得陆若晴在撒谎,偏偏又没法揭穿,急得直看云陆氏,“姑姑,她肯定没说实话!就是欺负我没有抓到把柄!” 云陆氏自然是向着陆筝儿的。 加上之前受了顾氏的言语挤兑,陆若晴又咄咄逼人,心里也是火大,便对陆若晴的目光闪烁更加怀疑了。 当即接话道:“若晴,你一个姑娘家,单独出去吃什么晚饭啊?又没有家里人陪着你,怎么说,都是不太合规矩的吧。” 顾氏不悦道:“这话什么意思?哪儿不合规矩了?” 云陆氏早就忘了来道歉的来意,语气讥讽,“弟妹,你这是病糊涂了吧?你到外面去问问,哪有大姑娘一个人出门吃饭,还等天黑才回的道理?叫人知道,还以为是我们陆家的家教不好呢。” 顾氏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她,“你、你……,不许污蔑若晴!” “娘。”陆若晴赶紧拉她坐下,劝道:“别急,先喝茶,有话慢慢说。” 云陆氏见状越发得意,讥讽道:“我也是关心若晴,怕她在外面结交了不清白的人,怎么还不能问问了?我是做姑姑的,问一问也是应该的吧。” 这话,分明是针对顾氏之前的话了。 顾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云陆氏阴阳怪气道:“若晴,你自己行不端、坐不正,筝儿拦着你也是一番好意。现如今,你却口口声声怨筝儿,也难怪筝儿委屈了。” 陆若晴没理会她。 而是忙着给顾氏揉胸捶背,低声道:“娘……,别急,万事有我。” 正在此时,外头忽然来了一个婆子,急哄哄的喊道,“大小姐,不好了!外面的人都在议论你,说你去大昭寺的时候,被人羞辱了,怕是清白不保呢。” 正文 第18章 姑姑疯了 陆若晴假装脸色大变,问道,“谁说的?是谁在造谣?!” 那婆子忙道:“是娇蕊!听小丫头们说,话头都是娇蕊传出来的。” 云陆氏闻言大惊失色,斥道:“放肆!胡说八道!” 婆子吓得一抬头,像是才发现了云陆氏和陆筝儿也在,当即低头不言语了。 陆若晴像是气坏了,浑身发抖。 她环顾了屋子里的人一圈儿,最后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陆筝儿身上,“是你!” 陆筝儿心虚,当即后退了一步,“什么是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陆若晴气极反笑。 “姑姑,我们走。”陆筝儿急了。 云陆氏也有点慌。 她不明白,怎么原本占着优势的,一下子就变成劣势了。 这婆子哪里跑出来的?怎么好巧不巧,就在此刻跑来说出了娇蕊?之前已经让下人们封口了,怎么又……,又把娇蕊的公案翻了出来? 越想越乱,脑子里都乱成一团麻了。 陆若晴愤怒道:“我就说那天有点奇怪,祖母为什么突然收拾娇蕊,还把她给撵出去了。说什么是筝儿误会了我,其实是因为娇蕊受了筝儿的指使,到处败坏我的名声,所以才会被撵出去!” 陆筝儿顿时表情僵硬,说不出话来。 她后悔极了。 早知道,就该把娇蕊处理掉的!娇蕊早就该死了。 陆若晴像是受了大打击,红着眼圈儿,“娘,我和筝儿到底有什么怨?” 她看向顾氏,哽咽道:“什么仇?让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败坏我的名声!她这样故意坏我的名节,岂不等于害我的性命?” 顾氏虽然知道女儿是在做戏,但是陆筝儿的歹毒却是事实,也是被气坏了。 加上说好的演戏,当即抓起手上的一杯热茶,朝陆筝儿泼了过去!嘴里狠狠骂道:“你作死!竟敢这般算计若晴?庶出的下作东西!” 陆筝儿被泼了一裙子的热茶。 先是愣住,继而跳脚惊呼,“啊!咝……,好烫,好烫,我的脚!” 云陆氏急道:“筝儿!烫着哪儿?!” 陆筝儿顾不上说话,慌张后退坐下,把热茶湿透的右脚鞋子给脱了。 她的裙子上,也在热乎乎的散着水汽。 云陆氏一边帮她擦茶水,一边愤怒的扭头,质问顾氏,“你是疯了吗?怎么能拿热茶泼筝儿?是想毁了筝儿吗?真是恶毒!” 顾氏原是温和柔顺的性子。 但是今天,为了女儿实在难以忍耐。 “我恶毒?”顾氏气愤之极,反问道:“我拿热茶泼筝儿就恶毒了,那她用肮脏的言语污蔑若晴,就不恶毒?还有她推倒若晴受伤流血,就不恶毒?要说恶毒,那也是她先恶毒的!” 云陆氏恨恨道:“筝儿年纪小不懂事,你教导便是,不该用热茶泼她啊!” 陆若晴忽然走了过去,讥讽道:“是吗?筝儿年纪小不懂事。呵呵……,我也只比筝儿大一岁而已,年纪也小,也不懂事哦。”她端起茶壶,直接倒在了陆筝儿的头上。 “啊!救命、救命啊!”陆筝儿捧着脸惨叫,急得满地打滚,“烫!烫啊!我的脸!我的脸好痛啊!呜呜……,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云陆氏在旁边惊呆了。 “筝儿!我的筝儿!”她又气又急又痛,急忙检查陆筝儿的烫伤,满目心疼,“筝儿,你的眼睛没事吧?脸上是不是很疼?还要哪里疼得厉害?快点告诉姑姑!” 陆筝儿坐在地上痛哭,呜呜咽咽道:“疼!我的脸疼、脖子疼,胸口里面也是滚烫的茶,疼死我了!” 云陆氏眼见她脸上、脖子烫得通红,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虾子,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她的脑子里再也没有半点理智。 “我跟你拼了!”云陆氏忽然冲上前去,狠狠的掐住陆若晴的脖子,大声叫道,“谁也别想害了我的筝儿!谁敢害筝儿,我就跟谁拼命!” 陆若晴不防,挣扎之间,被她大力推得连连后退。 “若晴!”顾氏赶过去帮忙。 丫头们也纷纷上前解围,喊道:“姑奶奶,快放开大小姐啊!” 混乱中,陆若晴不知道被撞到了肩膀,不由吃痛惊呼,“啊!别推我……”她左肩的伤口再次裂开,流血了。 鲜血在她的肩头缓缓洇开,猩红而艳丽,像是一朵妖异绚烂的花。 云陆氏被丫头们拉开了,还在跳脚大骂,“你敢伤害筝儿,我就跟你拼命!筝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落了疤,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神色激动,仿佛和陆若晴有血海深仇一样! 别说下人,就是陆筝儿都看呆了。 ----姑姑真是疼她啊。 陆筝儿身上已经不那么疼了,但是心里,却被云陆氏的护犊子程度所感动,眼泪忍不住哗哗的往下掉。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往后一辈子都要好生孝顺姑姑! “若晴,你流血了!”顾氏慌张的看着女儿,急得直掉泪,“快!快扶若晴坐下!让我看看到底哪里受伤了?让开,让开!” 云陆氏还在后面叫嚣,“你给我记住!休想再伤害筝儿一根汗毛!” 顾氏气极了,“滚!你们都给我滚!” “你竟然敢叫我滚?”云陆氏瞪大了眼睛,仿佛听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她想要上前给顾氏一点颜色,但此处是幽竹馆,这会儿丫头们都围着顾氏,上前拉扯肯定占不到便宜的。 更何况,旁边陆筝儿哭得昏天黑地了。 云陆氏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决定先离开,临走前恶狠狠的撂下话,“等着!等我安置好了筝儿,再来找你们算账!” 她扶着陆筝儿,带着下人们怒气冲冲离去。 顾氏没空去追她们争吵,一脸心疼的看着女儿,难过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啊?若晴你的伤口又流血了。” “没事。”陆若晴脸色惨白一笑,强忍疼痛,“只是皮肉伤,休养几天就好了。” 丫头们上来七手八脚的帮忙,“小姐?先扶你回房吧。” “嗯。”陆若晴疼得额头冒出一层虚汗。 顾氏一起跟着进去。 她虽然身体虚弱,却说什么都不肯休息,非要坚持查看女儿的伤势,“让娘瞧瞧,到底伤着哪儿了?陆筝儿到底下了多重的手?居然碰一碰就流血!肯定伤得很重。” 陆若晴不想让母亲看到箭伤。 她拒绝道:“娘,你身子虚,经不起血光惊吓,让药香给我包扎伤口就好了。” 顾氏不肯,“让娘瞧一瞧。” 陆若晴却是更加固执,坚决不同意。 她道:“娘,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非要跟我较劲儿吗?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先去歇着,不然累坏了,我这心里也不安生啊。” “你这孩子。”顾氏只能无奈退让,叹气道:“那好……,我在外面等着,等你包扎好了再进来。” 陆若晴只留下了药香。 但是,药香也不知道她受了箭伤。 陆若晴便道:“你把药膏和绷带准备好,放在旁边,然后转过身去。” 药香不解,“那谁来包扎呢?” “我自己。”陆若晴的语气不容商榷。 她这些天的各种心思算计,一次次、一步步,已经彻底收服了药香,所以药香没有多问,准备好东西就背转过去。 陆若晴忍痛脱了衣服,先清洗,再涂抹药膏,然后用牙咬住纱布,一圈一圈的缠了上去。幸好受伤的左边肩头,还算顺手,折腾半天总算弄好了。 等她努力的穿好里衣,便脱了力,虚弱道:“药香,过来帮帮我。” 药香赶紧回头,服侍她把外面的衣服给穿好了。 陆若晴又让把顾氏请进来。“弄好了?伤得重吗?”顾氏问道。 “没事。”陆若晴微笑摇头,撒谎道:“就是扯到皮了,所以流血,看着吓人罢了。真没什么要紧的,娘,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养养就好了。” 顾氏恨恨道:“你姑姑真是疯了!” “娘,你觉不觉得……”陆若晴话到嘴边一顿,挥挥手,让药香等人退了出去,才道:“你觉不觉得姑姑有点奇怪?她好像太过激动了。” “什么意思?”顾氏没有明白过来,气道:“我看她就是疯了!失心疯!” “你想啊。”陆若晴说道:“原本我的计划,是让娘泼茶故意激怒陆筝儿,好让陆筝儿吵闹甚至动手,到时候娘你就假装气得晕倒。这样的话,陆筝儿不仅几次三番陷害我,还会多一个忤逆嫡母的大罪,可是……” 可是当万万没想到,云陆氏忽然就冲了上来,还动手掐她。 ----仿佛真的疯了。 顾氏心里除了气愤,也是不解,“你姑姑平时虽然性子骄狂,但也……,也不会像今天这般疯狂,仿佛吃错了药一样。” “所以,我觉得不对劲儿。”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氏还是不明白。 陆若晴细细分析起来,“就算筝儿是姑姑抚养的,那也不是她生的,再心疼,都犯不着和我拼命吧?可是姑姑却说,谁敢害筝儿,她就跟谁拼命!” “是很奇怪。”顾氏点点头。 陆若晴又道:“平日里,姑姑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实在不像是一个寡妇。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当年陆筝儿的出生,有什么蹊跷?” “蹊跷?” “嗯。”陆若晴越分析,越发觉得有了眉目,“我记得娘说过,筝儿的生母汪姨娘,生下筝儿当日就血崩死了。” “是。” “那么,有没有可能,那个孩子也没有活下来?我们现在看到的陆筝儿,其实是……,是姑姑和别人生的孩子偷梁换柱了。” “啊?!”顾氏闻言惊呆了。 正文 第19章 陈年往事 陆若晴继续道:“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陆筝儿就是姑姑的亲生女儿。那么……,姑姑平时袒护她,今天拼死护住她,甚至气极了想要掐死我,就都解释的通了。” “这……,这不能吧。”顾氏的脑子有点乱。 “当年汪姨娘生产的时候,可有不妥?”陆若晴问道。 “当年……”顾氏目光闪烁,回想起当年的那些过往,越发变了脸色,“其实,认真说起来,陆家的人都没有见过汪姨娘。” “没人见过?!”这下轮到陆若晴震惊了。 “嗯。”顾氏点点头,然后道:“那时候,我还年轻身体也好,和你爹感情不错。” 她的目光浮起一层唏嘘之色。 “有一天,你爹忽然抱了一个孩子回来。说是他以前一夜风流,有了这个孩子,但是孩子的生母已经难产死了,故而带回来抚养。所以,汪姨娘根本就没有进过陆家的门,也就没有人见过她。” “这样啊。”陆若晴的心越发沉了。 “哎……”顾氏叹气,“为了这事儿,我还和你爹闹过一段情绪。后来想着,横竖汪姨娘母都已经死了,我又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呢?况且筝儿只是一个庶女,不过给点嫁妆银子,将来又不会分家产的,实在是没必要再生气了。” “后来,姑姑又收养了陆筝儿。”陆若晴接话道。 “对啊。”顾氏点头,“陆筝儿既不需要我抚养,也不需要我管教,一年都见不了几次,我就更没放在心上了。” “那当时,姑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陆若晴一下子抓住了问题关键。 “你姑姑……”顾氏沉吟了片刻,慢慢回忆,“那时候,她已经守寡回了娘家。可能是因为心情太坏,得了一场大病,后来变躲在屋子里不肯出们,我也没见过她几次。” “病了多久?” “将近一年吧?”顾氏说出了这句话后,眼睛猛得一亮,“难道说,你姑姑其实根本就没有生病,而是……,而是怀孕了!” “很有可能!” “这……,这也太荒唐了。” “刚才我还猜错了一点儿。”陆若晴分析道:“照这样的情形来推断,当年的汪姨娘可能是子虚乌有的人,根本就不存在!没有什么偷梁换柱,只有暗度陈仓!” 顾氏也明白过来了,“你是说,根本就没有汪姨娘这个人!是你姑姑怀孕了,假装病了一年多,然后生下陆筝儿,让你爹抱回来说是他的风流债。” “对,多半就是这样!” “是了。”顾氏忽然轻轻点头,恍然大悟道:“当时我和你爹都很年轻,感情正好,正是如胶似漆的头几年,他不应该去外面寻欢作乐的。” 陆若晴蹙眉道:“可惜,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且不说猜错了,即便是真的猜对了,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 “你爹应该知道内情!” “娘。”陆若晴无奈的笑了,“假如猜测是错的,你平白无故怀疑姑姑生私孩子,爹岂能不心疼妹妹,生你的气?假如猜测是真的,那爹当年都替姑姑隐瞒了,现在又岂会告诉你,坏了姑姑的名节?” 顾氏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是,问你爹没用。” 陆若晴微笑道:“这事儿我会想办法查证的,娘……,你先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身子弱,好好的养着身体要紧,多思忧虑反而伤身。” 顾氏叹气道:“哎,我真是不中用。” “娘你别这么说。”陆若晴紧紧的握住了娘的手,温柔说道:“你身体不好,这不是你的错啊。你要总是这么唉声叹气的,对养好身体无益,对自己的心情也无益,又是何必?往后就放宽心一些,好生调养才是。” 顾氏闻言怔了怔,继而眼圈儿忽慢慢红了,“若晴,娘……,娘还不如你活得通透。”陆若晴心道,她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怎么能一样?她经历过的那些尔虞我诈,承受过的那些艰辛苦痛,怕是没有几个人能赶得上。 顾氏擦了擦眼角,正色道:“娘答应你,以后在也不这么唉声叹气的,要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娘……,不能让你们成了没娘的孩子!” 她咬牙道:“谁敢伤害你们,娘也一样会拼了性命去保护!” 陆若晴的眼睛也有点发涩,微笑道:“嗯,我们都要好好的。” 母女俩一番倾情交谈。 陆若晴见时辰不早,便让娘亲先回去歇息,而她自己也有点精疲力尽了。 窗外,月光皎皎。 夜色中的一切都是静谧安宁。 陆若晴昏昏欲睡,脑海里,白天的纷乱渐渐模糊退却。 正在她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觉得一股冷风飘了进来,不由惊吓睁眼,起身四周环顾了一圈儿,却没有发现不妥。 陆若晴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叫她疑神疑鬼了。 她正要放松心情躺下继续睡,忽然一道黑影朝她冲了过来,速度快如闪电!她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觉得脑后一疼,继而软绵绵的动弹不得了。 “是我,别喊!”黑暗中,萧少铉的声音突兀响起。 陆若晴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男人,不又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你疯了?半夜三更来我的闺房做什么?!” “来看你死了没有。” “…………” 夜色中,萧少铉俊美的容颜透出一抹妖异,“你要是死了,我的解药怎么办?” 陆若晴气问:“谁说我死了?” 萧少铉薄薄的嘴唇抿起,没有回答。 陆若晴恍然大悟。 行刺桓王的人果然是他!他知道她中了箭,却不知道她的生死,所以过来一探究竟。 陆若晴嘲讽道:“居然派人行刺桓王殿下,胆子不小!” 萧少铉也没客气,当即讥讽她,“为了做桓王的女人,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陆若晴蹙眉,“你不要东拉西扯的。” 萧少铉仔细看了看她,“看来你死不了。”话锋一转,又道:“也对!要是还没有进桓王府的门就死了,岂不是亏了?想来你也舍不得死。” “…………”陆若晴气得噎住。 她和萧少铉是天生冤家的吧?一见面,就是恶语相向。 萧少铉讥笑,“看来被我说中,无言以对了。” “你吃饱了撑的吧?!”陆若晴实在是忍无可忍,怒目以对道:“我做什么,都跟你没有关系,犯得着这般处处针对我吗?” 萧少铉抿了薄唇。 他也知道和女人拌嘴不合适,可是见了她,就是满心怒火忍不住!心下缓了缓,然后放平口气道:“你把解药的配方给我,以后就再也不找你。” “呵呵。”陆若晴冷笑,“你当然不会再找我了。” “你不愿意?” “我疯了,才会把解药的配方给你!”陆若晴知道他解不开药方,心下一点不急,“你要是有了配方,那我……,也就应该是一个死人了吧。” 萧少铉沉色道:“你想要挟我到什么时候?!” “谁让你动不动就杀人。”陆若晴没有丝毫退让,平静道:“我说了,我每个月都会把解药配好给你,互不干扰,各自相安。” “你这是要一辈子要挟我!” “我只是想多活几天。” “…………” 两人僵持着,谁也说服不了不对方。 半晌后,陆若晴先忍不住了,“你赶紧走吧!这是我的闺房,你一个大男人呆在这里,被人知道,岂不坏我名节?下次拿药,找个丫头来问我要。” 萧少铉冷笑,“坏你的名节,与我何干?” 陆若晴,“…………”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把掐死萧少铉了。 可惜,她不能。 陆若晴很清楚萧少铉的危险性,将来能够威震朝廷,统领三十万大军的镇北王,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她……,惹不起他。 其实之前,也曾想过在解药里下毒。 可她要是这么做了,毒死了萧少铉,陆家满门都会随之覆灭!她不在乎祖母、云陆氏和陆筝儿,甚至不在乎凉薄的父亲,但是却放不下娘和哥哥。于是,她和萧少铉陷入了一场困局。 她直接杀了不他,也不能杀他,又得罪了萧少铉不得不捏着解药。那么以后,萧少铉会一次又一次的忍耐,一次又一次的找她,真是想想都头痛啊。 “先把下个月的解药给我。”萧少铉低声道。 “没有!还没配出来。”陆若晴拒绝。 “你……”萧少铉怒气薄发,正想说什么,外面忽然响了一串脚步声。 “别说话!”陆若晴低声道。 “小姐?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药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之推开了门,提着灯笼,披着衣服走了进来,“我刚才听到小姐说话,没听清,是要喝水吗?” “不!不用了。”陆若晴赶紧拒绝。 “那要不要换药?”药香问道。 “不……,不用了。”陆若晴从没有这般紧张过,因为……,萧少铉就在她的身边,藏在了被子里面,两人几乎是紧紧贴在了一起。 ----这实在是太煎熬了。 正文 第20章 亲密 而萧少铉同样很是煎熬。 虽然之前在大昭寺的时候,他就和陆若晴同处一个浴桶泡过了。但那浴桶非常宽大,他们根本不曾有丝毫触碰。而他在水中闭气,自然也不可能睁眼去看,更不会闻到清幽淡雅的女儿香,反倒是此刻更加暧昧旖旎。 为了不让丫头看出端倪,发现床上是两个人,他不得紧紧的贴近陆若晴躺下。 孤男寡女,近身相贴。 萧少铉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奔流。 药香还在询问陆若晴,“小姐,你真的没事吗?你可千万不要逞强啊。” “没事。”陆若晴强压情绪,旁边躺个大男人叫她如坐针毡,“你出去吧,我累了,需要清清静静的休养,也困了,想睡了。” “可是……” “没有可是!”陆若晴打断道:“放心,就算我不舒服了,也不会叫夫人责备你的,赶紧出去吧!”又补了一句,“把门关上,没我吩咐不许进来打扰!” “哦。”药香畏畏缩缩退了出去。 等门关好,外面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陆若晴方才松了一口气,平缓下来。 她转身,推了推萧少铉,“丫头已经走了。你也赶紧起来,之前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别在我这儿呆着了。” 萧少铉没有言语,闷声不吭的翻身起来。 却不知怎地,有点慌乱,手一滑就碰到某处柔软的地方。 陆若晴忽然被袭胸,先是愣住,继而怒道:“你做什么?!走,赶紧走!”说着,有些恼火的推了一把,却碰到了某处发硬的地方。 ----两个人都僵住了。 “你做什么?”萧少铉的嗓子有些低哑。 陆若晴满脑子的热血沸腾,她想起了前世,就是刚才碰到的那个东西,毁了她的一生!刹那之间,情绪失控一拳捶了过去! “唔!”萧少铉一声闷哼,疼得他眼泪都快激出来了。 陆若晴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也懵了。 天呐!她刚才是疯了吗?居然……,居然打了男人的那个地方! “你……,咝,啊……”萧少铉气急,偏偏疼得他话都说不囫囵,弯腰忍痛半天,才能勉强喘气开口,“你疯了啊?你竟然……,对我,咝,我都说不出口。” 陆若晴也觉得自己疯了。 她就算恨萧少铉,可以害他,杀他,但怎么都应该去打……,他的那个地方啊。 ----简直不是女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呵呵。”萧少铉渐渐缓过来了,讥讽道:“我倒是忘了,你天生就是放荡不堪,心里自然也不讲究男女之别,什么都摸得、什么都碰得了。” 陆若晴想起前世的那些过往,心情纷乱。 并不像跟他斗嘴,“对不住,刚才的确是我的错,你快走吧。” “我走?我现在走得了吗?”萧少铉虽然没有呻吟,但并不代表好受,这会儿下面还一阵阵的抽疼呢。更加他气闷的是,担心以后,“你要是打坏了,我……” 陆若晴尴尬无比,“那个……,应该不会。” “最好不会!”萧少铉恨得咬牙切齿,简直想要直接撕碎了她,“要是有什么事,我就把今晚的事告诉桓王,让你再也进不了桓王府!” 陆若晴讥笑道:“爱进不进!” “哟呵,你还装无所谓了。”萧少铉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鄙夷的看着她,“你敢说,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桓王,不是为了做他的女人?你连性命都不顾替他挡箭,没有图谋?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吧。” 陆若晴疑惑的看着他,若有所思。 萧少铉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做什么?这样看我。” 陆若晴微微蹙眉。 她不明白,萧少铉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对她和桓王在一起如此义愤填膺,而且总说她水性杨花,没有廉耻之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仿佛……,她是他的女人,曾经为了别的男人背叛过他一样。 萧少铉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忍了忍下身疼痛,觉得可以走了,咬牙道:“我每个月找你拿药不方便。过几天,你找个时间出门,我会安排你遇到一个落难的丫头,你把她带回府,往后好帮我传递解药。” “你派人监视我?” “也可以说是保护你。”萧少铉翻身下床,挑眉道:“免得你死了,我还得跟着一起陪葬!” 陆若晴冷笑,“别的!要是我死了,你还是让我一个人清净点吧。” 语气里,明显是万分嫌弃。 萧少铉气得肝疼。 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和姑娘家拌嘴,争点口角之利实在太掉价了。 陆若晴道:“你走吧,丫头我会带回府的。” 萧少铉冷冷看着她,眼里像是起了阴寒杀念,转而又涌出许多复杂的情绪。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便鬼魅似的离去了。 陆若晴一下子瘫软了。 荒唐!简直疯了! 啊!啊啊啊……,她简直要抓狂! 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可以做那样羞耻的事?她一定是被萧少铉气疯了。 幸亏黑灯瞎火的,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少铉,就算钻到地缝里去,也是觉得羞耻难当。 陆若晴揉了揉额头,喃喃道:“疯了,我真是疯了。” 半晌后,她回想起萧少铉临走前的话,按他的意思,会安插一个丫头到她身边,方便以后每个月拿药。那么,他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 好!不见面就好。 陆若晴实在不知道,下次见了萧少铉,面对面的时候该说点什么。 只要萧少铉翻出今夜的事,就够让她无地自容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心思不定,加上肩头隐隐作痛,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青光大亮,一片晴朗。 “若晴,饿了没有?”顾氏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听她醒来,便急忙推门而进。 “还不饿。”陆若晴的情绪已经平静,她没有急着吃饭,而是吩咐婆子,“现在就派人去松山书院一趟,说我病了,让哥哥立即回来。” “哎。”婆子应声去了。 顾氏没有多想,还道:“你受了伤,叫你哥哥回来看看也好。” “娘,我们先吃早饭。”陆若晴梳洗完毕,陪着娘亲一起出去用了早饭。等丫头们都退了下去,她才说道:“娘,昨天的事儿肯定还没完,我是叫哥哥回来撑腰的。” “没完?”顾氏放下了手中的消食茶。 “你想想,依照姑姑的性子,她能就这么风平浪静的忍了?” “那她还会怎样?” “不好说,总之不会消停了。”陆若晴慢慢的波折茶盏,喝了两口,“不过她闹也没用,最多就是我昨天气极了,泼了陆筝儿一脸茶,呵呵……” “你笑什么?”顾氏不解道。 “我笑啊。”陆若晴放下手中茶碗,勾起嘴角,“那茶水虽然有点烫,可也不是刚烧出来的开水,陆筝儿不会留疤的,这会儿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而陆筝儿“害她受伤流血”,这个证据,却是一时半会儿消不掉的。 顾氏眸光一亮,“我明白了。” 正说着,就听文竹在门口传话,“夫人,老太太叫你和大小姐过去一趟。” 陆若晴叫了文竹进来,说道:“就说我伤得很重,疼得厉害,走不动。娘这边就说昨天气病了,也难下床,等休养好了再一起过去。” 文竹迟疑道:“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陆若晴淡淡道:“老太太叫我过去,无非要给陆筝儿撑腰,指责我和娘亲的不是罢了。既然不是火烧眉毛的急事,那就等会儿,等哥哥回来再说。” 顾氏也道:“没错,还是等慕白回来再说,又不是真的不去了。” “哎。”文竹便出去回话。 这话送到荣德堂,云太君听了脸色一片阴沉。 云陆氏更是按捺不住,骂道:“猖狂!娘,她们眼里连你都没有了啊!你叫她们过来,竟然还敢推三阻四?连最基本的尊卑上下都不讲了!” 云太君脸色铁青,阴沉道:“行!请不动了,一个受伤起不来,一个卧病要休养,那我这把老骨头亲自过去,看她们敢不敢不见我!” 云陆氏当即起身。 陆筝儿自然也要去的,叫嚷道:“昨天把我烫得那么厉害,我疼得眼睛都睁不开,没办法才和姑姑先回来的,今天要跟她们算总账!” 如此,祖孙三人气哄哄的出了门。 到了幽竹馆这边,早有小丫头在院子门口哨探着。 见云太君等人怒气冲冲而来,便拔脚跑回去禀报,“夫人、小姐,不好了!老太太和姑奶奶她们过来了。”顾氏有点慌,“怎么你祖母片刻都等不得?” “娘,你先躺下。”陆若晴拉着顾氏上了床,把她头发散了,叮嘱道:“等下不管祖母她们说什么,你都不要争吵,说急了,只管咳嗽就行。” “那你呢?”顾氏担心道。 “我嘛。”陆若晴勾起嘴角一笑,“娘等等就知道了。” 她转身回了里屋,然后翻出昨天染血的衣服换上,还在脸上扑了许多粉,却不擦胭脂,看起来整个人苍白可怜,没有一点血色。 顾氏瞧在眼里,心下瞬间明白过来。 ----女儿这是要装病卖惨。 正文 第21章 告状 “老太太来了。”门外丫头禀道。 “抬我出去!”陆若晴把头发散了,扎上绸带,然后躺在藤条椅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故作虚弱道:“昨天流血太多,没力气了。” 顾氏瞧着,都忍不住笑了。 陆若晴被丫头们抬了出去,一见云太君,就开始哭诉,“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今儿过来,一定是给我做主的,呜呜呜……” 她手上捏着沾了葱汁儿的帕子,往眼睛上一揉,泪水便哗哗往下掉。 云太君看在眼里,表情很有几分变化莫测。 “你做什么?”云陆氏尖叫道:“你还好意思恶人先先告状?!昨天,你和你娘,一个两个的用热茶泼筝儿,简直恶毒!” “姑姑……”陆若晴的眼泪啪嗒往下掉,哽咽道:“我承认,我用茶水泼了筝儿妹妹不对,可是她坏我的名声在先啊!姑娘家的名声,岂不比性命还要重要?要是有人污蔑筝儿,她肯定也是忍受不了的。” 陆筝儿气急道:“是你自己行为不端!我没污蔑你!” “那你推我摔倒呢?那姑姑掐住我的脖子,拉扯坏了我的伤口呢?”陆若晴连连喘气,抬手摸向受伤的左肩,“一碗茶水的羞辱,又怎么比得上受伤流血的痛楚?!你们先给我一个解释!” 她原本就生得貌美,此刻脸色惨白,衣裙染血,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 而陆筝儿昨天被泼了茶水,当时烫的皮肤发红,现在却什么痕迹都没有。加上陆筝儿生性爱美,已经精心打扮过,根本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这情形,任谁看了,都是陆若晴才是被欺负的一方。 云太君原本想要说的话,涌到嘴边,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是,一想到昨天陆筝儿被送回来,满脸、满胸口的大片红色,又是怒火升腾,忍不住开口道:“若晴,你昨天……” “我昨天受了大委屈了!”陆若晴继续抢断她的话,放声哭道:“祖母,陆家谁不知道你最疼我?眼看我流血受伤,祖母肯定也心疼极了,对不对?” 云太君有些语塞。 陆若晴故作惊慌之色,“祖母?难道你不疼我了?” 云太君被她气得胸闷,却只能安抚道:“祖母自然是疼你的。”话锋一转,“可是,你也不能拿热茶去泼筝儿,她是你的妹妹啊。” “妹妹?”陆若晴凄惨一笑,佯装委屈,“她是妹妹,就可以污蔑姐姐的名声?就可以随便推到姐姐受伤吗?就可以气坏我娘不敬嫡母了吗?祖母,如果你今天说一声可以,那我就认了。” 云太君当然不能说可以。 她这才发现,论口才,竟然根本不是陆若晴的对手。 当然了,也是陆筝儿的确有错在先。 ----局面陷入了僵持。 “罢了。”陆若晴嫁妆擦泪,凄凉道:“祖母心疼筝儿,可以让她犯错而不责罚,那就让我把这委屈咽了,就这么过去了吧。” “过去?那你烫伤我怎么算?!”陆筝儿气恼道。 “那你害我受伤又怎么算?”陆若晴反问,“是不是你现在拿热茶泼我一次,我就可以用石头把你磕出血,然后扯平?你要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那就来吧。” “当然不行!”陆筝儿气得跳脚。 “你别胡搅蛮缠!”云陆氏也忍不住了,上前怒道:“筝儿是不小心推倒你的,和你故意用热茶泼了筝儿,能一样吗?” “可是,姑姑你是故意推倒我的啊。”陆若晴尖锐回道。 “你……”云陆氏气得发抖,“那也是你欺负筝儿在先,我气急了。” 陆若晴继续针对,“那筝儿坏我名节在先,我也气急了,所以才用茶水泼了她。” “娘!”云陆氏实在说不过她,气急败坏,“你看看,你看看若晴这样子,哪有晚辈这么对姑姑说话的?简直败坏我们陆家的门风!” “晚辈?晚辈就要挨打吗?”顾氏病歪歪的从床上起身,看向云陆氏,“你们把若晴伤成了这样,还不肯罢休,还想怎样?要把若晴杀了给你们赔罪吗?!” 云陆氏当即道:“那你去杀啊。” “住嘴!”云太君一声喝斥打断,“行了!都少说几句!” 她看出来了,今天休想在言语上占到陆若晴的便宜,更别说治罪处罚了。 与其在这里吵吵闹闹,显得理亏,还不如先回去。找人去酒楼调查一番,要是能抓到陆若晴私会男人的把柄,一切就不攻自破了。 ----是她小瞧了陆若晴,先退吧。 云太君环视了一圈,看向陆若晴,说道:“筝儿和你姑姑都是失手推了你,不是存心的,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至于筝儿被泼了茶的事,都是……,都是失误,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一家人难免磕磕碰碰。” “娘!”云陆氏急了。 “先跟我回去!”云太君的语气不容商榷,瞪了女儿一眼,又瞪了陆筝儿一眼,“横竖都是一家子,今天把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云陆氏和陆筝儿都气得不行。 不过云太君积威甚重,在她的气场威压之下,没人敢反对。 等云陆氏和陆筝儿都闭了嘴,才继续道:“若晴啊,还有顾氏,我知道你们母女受委屈了。既然误会说开了,你们又身子不适,那就好好的休息吧。” 陆若晴淡淡应了一声,“祖母慢走。” 云太君没空计较她的冷淡,当即转身沉脸,带着云陆氏和陆筝儿走了。 顾氏在后面悄声道:“……就这样?” “怎么可能?”陆若晴讥笑,“祖母这是看占不到便宜,所以先回去。但是依照祖母的性子,肯定不会就这么吃瘪,还得想办法翻盘的。” “她们想什么办法翻盘?”顾氏惊道。 “不急,等会儿就知道了。”陆若晴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重活一辈子,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暗地里收买陆家各处的下人。平时给不少好处,但却不要求办为难的事儿,只在关键时刻打探一下消息。 很快,就有了回音。 药香大惊失色的跑了进来,低声道:“荣德堂那边的小丫头来说,老太太叫人去状元楼打探消息,人已经派出去了。” “状元楼怎么了?”顾氏惊诧问道。 “这个……”陆若晴沉吟了下,摆手道,“娘,回头我再跟你解释,现在情况有点着急。” 药香更是急坏了,“小姐,要怎么办?万一伙计说漏嘴可怎么好?” 顾氏听得脸色变了又变,想问,又怕影响女儿忍住了。 陆若晴沉吟了片刻,吩咐道:“这样……”她拉着药香去了里屋,然后飞快写了封信,然后把夹在古画盒子里,交待道:“你从后门出去,务必把东西亲自送到桓王手上。” “我去……,见桓王殿下?”药香紧张起来。 “对,你去。” “殿下不肯见我怎么办?” “他会见的!”陆若晴一脸笃定,叮嘱道:“你只要对门上的人说,有一副名家古画要献给桓王,东西就肯定会送进去的。” “可是……” “赶紧去!”陆若晴没有时间啰嗦,从手上拔了一对金镯子下来,放在桌上,“你顺利办好了这件事,镯子就是你的!若是事情办不好,我有麻烦,你也一样跑不了。” ----恩威并施。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药香眼馋的看了看金镯子,再想想出事的后果,当即揣着东西飞快溜出去了。 陆若晴不由皱眉。 药香这样的能力实在不够格,祖母也是没在意她,才会随便派药香来监督的吧?只是她往后还要做很多是,药香这般平庸,用起来实在是太不顺手了。 更不用说,前世里药香还给她下过迷药,早晚都是一死! 所以,她急需培养一个得力心腹。 “若晴,到底出什么事了?现在可以说了吗?”顾氏进来问道。 “娘。”陆若晴收回心神,扶着娘亲坐下,才道:“其实,我去状元楼是见了一位贵人,方才就是叫药香去找他,等下好给我解围的。” “贵人?谁啊?”顾氏听得一头雾水。 “桓王殿下。” “啊?!”顾氏惊吓的坐直了身体,僵硬道:“你……,你怎么去见桓王殿下?莫不是惹了什么事端?还是说,桓王殿下见你生得比别人好,就动了心思?” 陆若晴脸色有点尴尬。 顾氏见她不是害怕,而是难堪,更加笃定了猜测,“桓王殿下真的看上你了?所以,你去状元楼真的……,见了男人,陆筝儿其实没有说谎。” 陆若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倘若真的从头说起,还得牵扯出萧少铉,还有什么两人一起共浴,娘亲肯定受不了。 因此沉吟了下,才道:“那天出去逛街的时候,偶遇了桓王殿下,算是认识了。后来他就找我出去,我也不能不去。” “那他想要怎么样?”顾氏急问。 “想让我做他的侧妃。” “…………” “我不想。”陆若晴坚定地说了这一句,后面也就顺溜了,“娘,桓王殿下虽然有这个意思,不代表我也愿意。只是不好当面拒绝他,回头想想办法,让他自己知难而退吧。” 顾氏听得差点晕过去了。 她接受的信息太多,一下子,实在有点难以消化,“你是说,桓王殿下真的看上了你?还许诺让你做侧妃?但……,你却不愿意。” 正文 第22章 合谋 陆若晴点点头,“嗯,我不愿意。” “若晴!”顾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女儿,“你怎么认识桓王殿下的,以及桓王殿下叫你去状元楼的事儿,娘都可以不计较。但是,既然桓王殿下看上了你,又怎么容得你拒绝啊?!” 陆若晴摊手道:“所以我才说,想办法让他知难而退啊。”“为什么?”顾氏还是不理解,“且不说桓王殿下身份尊贵,单说他的才情,还有听说他容颜也是极俊美的,又正年轻,还喜欢你,为什么不愿意啊。” “齐大非偶。”陆若晴不能说出真实原因。 “怎么能这么说?”顾氏连连摇头,“娘一直担心你的婚事,现如今,有了桓王殿下这么好的人选,你怎么还要拒绝?” 陆若晴心中微微烦躁,不耐道:“侧妃不过是一个妾罢了。” “那怎么能一样?”顾氏不同意,“若是寻常人家的妾室,自然不行。可是,皇室侧妃是要上玉牒的,根本就不一样啊。” 陆若晴不想跟娘亲起争执,沉默不语。 顾氏又道:“若晴,娘当然明白,侧妃不如正妃来得体面。可是依照陆家的家世,你想做桓王妃是不可能的啊。再说,娘更担心的是,你的拒绝会得罪了桓王,给你惹祸!” 陆若晴依旧坚持,“放心,我不会直接拒绝的。” “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顾氏实在不明白女儿的抗拒,觉得难以理解,“就算你觉得侧妃是个妾,那桓王殿下的侧妃,也非寻常皇子侧妃可比啊。” 她压低了声音,“都说,桓王殿下是要做太子的。” 陆若晴明白娘亲的意思。 桓王如果做了太子,将来登基称帝,那他的侧妃就会封为妃嫔,生下的皇子也有可能问鼎大位,自然就是一条富贵荣华路了。 陆若晴思量了下。 她没有办法说出前世的仇恨,就无法说服娘亲。既然如此,又何必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侧妃之位,和娘亲争执呢? 因此假装被说动的样子,迟疑道:“要是……,照娘这么说,倒也不是不可以。” 顾氏松了一口气,“是啊,这或许就是你的好姻缘呢。” 好个屁!陆若晴心里的火气又冒出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微笑,“娘,现在说这些还早。也许,桓王殿下只是一时顺口,说几句甜蜜话哄我玩儿呢?咱们先不讨论这个了。” 顾氏眼里闪过一抹失望,“桓王殿下说让你做侧妃的话,不够认真?” 陆若晴轻笑,“谁知道呢?这个我可说不好。” 说到桓王,她的心里还一直有个谜团。 为何前世桓王力排众议,宁愿顶撞苏淑妃,也让她做嫡妻桓王妃,今生却只愿意让她做一个侧妃?到底是为什么? 按理说,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突变。 照这么推论,前世的桓王最初也只是想她做侧妃,她有美貌、有才情,但是家世却不显赫,这也算是合情合理。而后很突然的,桓王和苏淑妃大吵了一架,坚持要让她做王妃,并且找到皇帝同意册封。 是什么原因,让桓王突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细想起来,当年也没有特别的事件啊。 陆若晴觉得一头雾水。 而此刻,桓王收到了她的古画和书信,嘴角浮起笑容。 古画难得还是其次,更难得的,是陆若晴肯定一早就心里有他,才会以前找好了古画,这让他一向骄傲自信的很愉悦。 与男人而言,能被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爱慕,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而陆若晴的信更是有趣。 她在信上说,回家遇到庶出妹妹陆筝儿为难。不仅将她推倒受伤,并且还不依不饶,非说她去状元楼私会男人,四处造谣坏她名节。 所以呢,希望他以感谢古画为由去陆家,为她解除困境。 呵呵,这女人……,竟然学会仗他的势了。 桓王不由嘴角微翘。 而最让他意外的,是陆若晴特意叮嘱他要穿常服过去,找机会让陆筝儿闯祸,然后治陆筝儿一个冒犯皇子之罪。 女人有心计的他见得多了,如此不掩饰的,还真是头一次遇到了。 桓王觉得,这是陆若晴对她的坦诚。 他不知道的是,陆若晴是故意不在他面前掩饰,就是想让他厌恶,觉得她恶毒,打消纳她为侧妃的念头。 不过,陆若晴也是失算了。 桓王的口味与众不同。 他并不喜欢单纯无脑的女子,他有心皇位,反倒更加心上有头脑、有算计的女人,往后才能助他一臂之力!所以,他对陆若晴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出门,备车。”桓王吩咐道。 他按照陆若晴的叮嘱,特意换了一身低调的家常便服,连腰上的玉佩,手上的扳指,凡是值钱的东西都摘掉了。 但即便如此,亦不能掩饰他的丰神俊逸。 他一路马车来到陆府。 刚巧,状元楼的伙计也被叫到陆府,刚好前一步抵达。 桓王在门口亮出身份,并且不准门口的人进去通报,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院子。 刚到内院,就听见里面一阵吵闹喧哗。 “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有位尖刻的少女声音响起,不是陆若晴,多半就是那位庶出的陆筝儿,语气万分讥讽,“眼下人证都在了,看你还怎么狡辩?”陆若晴并没有回答。 “说话啊?”陆筝儿气势汹汹,不停威逼。 “就是。”另外一个年轻妇人帮腔,“若晴,你以为闭口不谈,就能躲避过去吗?你这样不检点的行为,就算死不承认,也是休想蒙混过去的!” 陆若晴还是没有出声。 “若晴,到底怎么回事?”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年纪甚高,应该是陆若晴的祖母云太君,“昨天你还口口声声,说筝儿污蔑你,现在看来都是你在撒谎啊。” 陆若晴终于开口了,回道:“没错,这件事我的确撒谎了。” “啊!我就知道!”陆筝儿叫道。 “你承认自己撒谎了?”云太君声音微沉问道。 “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陆若晴回道。 “苦衷?哈哈……”陆筝儿仿佛听了天大笑话,大声嘲笑,“你私会男人还有苦衷了?是春心砰动,说不出来的苦衷吧。” “不是。”陆若晴否认,然后解释,“那位公子身份特殊,不想让我透露,所以这件事我才没有说实话。” 她避重就轻,横竖就是都不透露桓王的身份。 但是陆筝儿如何知道内情?自以为陆若晴都是托词,越发得意。 当即叫道:“祖母!现在人证在,姐姐自己也承认了私会男子,那就证明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这样做败坏了陆家的门风,必须严惩,应该送到祠堂去跪三天三夜!” 桓王往前走了一步,靠近花窗,目光投射过去。 只见陆若晴穿着白色绫衣,肩头染血,脸上又不施脂粉更显苍白,更显得单薄憔悴。特别是一双眸子,乌黑水润,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泪盈于睫。 ----真是我见犹怜啊。 而在她对面,陆筝儿穿着桃红色的衣衫,柳眉倒竖、杏眼圆瞪,一看就像是泼妇! 这对比的画面太过明显。 桓王都忍不住笑了,“嗤……” “谁?谁在偷笑?”陆筝儿扭头看过来,瞅着花窗后面站着一个男子身影,不由吃惊,“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云太君和云陆氏也是脸色变了。 青天白日,竟然有陌生男子闯入了陆家?不可能吧。 就连顾氏都有些担心,试探喊道:“慕白,是你回来了吗?” 桓王施施然走进了院子。 他按照陆若晴的要求,特意穿了一身低调的墨蓝色长袍,素面无纹,身上也没有任何装饰的东西。 可是一出场,就是艳惊四座! 桓王面白如玉,眉眼风流,嘴角微翘仿佛含情脉脉。那仿若高山青松一般的气度,孤洁翠竹的韵味,以及天生的雍容华贵,足以倾尽天下女人之心。 别说陆筝儿看成了花痴。 云陆氏和顾氏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艳,就连云太君,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方才皱眉道:“这位公子你是何人?怎么随随便便就闯入陆府,这不合规矩吧。” 桓王微笑不语。 “你……,你是谁?”陆筝儿之前怒气瞬间消失,大脑似乎都停止了转动,花痴一样的眼巴巴看着桓王,“这位公子,你来我们家做什么啊?有事吗?” 状元楼的小伙计眼前一亮,惊呼道:“啊!就是他!” “他?”陆筝儿还没明白过来。 小伙计忙道:“就是这位公子,昨天在状元楼约了陆家大小姐!”然后一拍大腿,“那个……,横竖人我已经认出来了,你们有啥瓜葛自己了断,我先告辞了。”忙不迭的溜了。 院子里的人都愣住。 陆筝儿眼中神色格外复杂,看看桓王,又看看陆若晴,嫉妒问道:“昨天,你就是跟这位公子约见的?真的是他!” 陆若晴微笑道:“是他。” 陆筝儿嫉妒的快要冒火,咬牙道:“很好!你终于承认了!” 正文 第23章 心狠手辣 “若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云陆氏也回过神来,强忍了对桓王俊美容颜的贪恋,清了清嗓子,“你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单独约见男子?岂不是败坏门风?!” 桓王接话道:“昨天在博古斋,我和陆姑娘都看上了一副古画,结果她先买下了。我实在是太喜欢那幅画了,回去以后,怎么都放不下。所以,就约了陆姑娘出来,想出双倍的银子,希望她够割爱相让。” “哪又如何?”云陆氏撇嘴道:“就算你想要找若晴让古画,也可以叫丫头来问,单独约她出去就是不对!而若晴单独出门见你,更是大错特错!” 陆筝儿叫嚣道:“就是!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着幌子,然后私下幽会?!” 陆若晴轻声讥笑,“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什么意思?”陆筝儿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在骂她,跳脚道:“你是说我想法不单纯,所以才把你们想得龌龊了?” 陆若晴明眸善睐,眨眼道:“对啊,妹妹真是聪明。” 陆筝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扑!”桓王则忍不住笑了,目光闪烁地看向陆若晴,饶有兴趣,“陆姑娘,原来你的嘴角如此伶俐,骂了人,都不带一个脏字的。”陆若晴回以笑容,“过奖了。” 他们两个男才女貌,十分登对,看起来仿似当着众人在调笑。 而且桓王看向陆若晴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柔情。 这叫陆筝儿又羡又嫉又恨,恨不得上前抓住桓王问一问,为什么不看她?为什么不对她也这般温柔?嫉妒之下,话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真是奸夫淫妇!无耻之徒!” “筝儿!”云太君皱了皱眉,觉得这话说得太难听,想要制止,“别说这种……” 结果话没说完,就见两名侍卫打扮的人冲了出来,朝着陆筝儿呵斥道:“大胆!竟敢冒犯桓王殿下!”直接上前,将她给押了起来。 桓王也变了脸色,冷声道:“本王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言语羞辱!” 陆若晴拉着顾氏一跪,“桓王殿下息怒。” 院子里众人都惊呆了。 桓王?桓王殿下! 陆筝儿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他……,他是桓王殿下?”惊喜和惊恐同时交织,惊喜见到了桓王殿下,惊恐方才的冒犯,险些眩晕过去。 云陆氏也是一脸震惊,连声道:“若晴!若晴,你说清楚!” 陆若晴故作天真的抬起头,“姑姑,桓王殿下都生气了,你怎么还不跪下?还要我说清楚什么啊?”语气顿了顿,“怎么?难道你觉得,在京城里还有敢假冒桓王殿下?” 这当然不可能。 ----冒充皇子,死罪难逃! 而且眼前的年轻公子,不仅俊美非凡、仪表堂堂,更明显的是那种天生的矜贵之气,举手投足间的高贵,绝不是能模仿装出来的。 即便他穿着常服,叫人一看,也知道就是人中龙凤! 云太君反应更快一些。 如果桓王是假的,跪错了,那么这个男子肯定难逃一死!陆若晴也是大罪!而她们,至多不过是被陆若晴蒙蔽,闹个笑话罢了。 但如果桓王是真的,不跪,就是大不敬之罪! “拜见桓王殿下。”云太君拉扯云陆氏,一起跪下。 桓王根本不理会她们,只朝陆若晴和顾氏微笑,“陆姑娘、顾夫人,都免礼吧。” 陆若晴扶着娘亲站了起来。 顾氏战战兢兢的,低头回道:“不知殿下驾临,方才实在有失礼数。” 桓王微笑道:“夫人不用拘礼。” 云太君和云陆氏则是变了脸色,心下都是一凉。 完了,完了!陆筝儿得罪了桓王殿下,骂他是奸夫,这下可麻烦大了啊! 她们都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陆若晴分明是和桓王勾搭上了,故意不说出桓王身份,叫桓王过来撑腰的。 那么,今天陆筝儿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殿下。”陆若晴在人前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开口道:“我的祖母年纪大了,禁不起这么久跪,还是让她先起来再说话吧。” 桓王微笑点头,“好,听你的。”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桓王殿下居然听大小姐的?!了不得啊! 陆若晴上前假意搀扶云太君,虚抬了一下,“祖母,快起来吧。” 云太君赶紧露出感激之色,“若晴,你这孩子就是孝顺。” 没办法!陆筝儿得罪了桓王殿下,还得靠陆若晴这边求情,不得不服软啊。 云陆氏也是一脸谄笑,“若晴啊,你筝儿妹妹不懂事,胡说八道的。既然昨天是桓王殿下找你,又是让画献给殿下,那这……,这是极好的事啊。” 陆若晴浅笑道:“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去见桓王殿下了。” 云陆氏听了气得肝疼,却还要笑,“是是是,你做得对!做得对!”看了看被侍卫押住的陆筝儿,着急无比,又朝陆若晴陪笑脸,“若晴,你向桓王殿下求求情,饶恕筝儿这一遭,往后我会严厉教导她的。” 陆筝儿也是吓破了胆,怯声道:“殿下,饶了我吧。” “殿下。”陆若晴转身,抬手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目光灼灼看向桓王,“我的筝儿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方才胡言乱语的,只是一些孩子气的话,殿下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桓王挑眉看着她。 有意思!这位陆家大小姐真是有意思。 她摸着自己的伤口,分明是在提醒昨日为了救他,所以才受了伤。嘴里面,却假装要劝他原谅陆筝儿,简直言不由衷的典范。 而且她这伤,分明是昨天被刺客射中所致,现在却成了陆筝儿推倒她的过错。 呵呵,手段了得! 桓王忍不住起了一丝捉弄意味,凑过去耳语,“你说,本王要是真的饶了陆筝儿,你会不会生气?然后再也不理本王了?” 陆若晴被他耳边呵气,痒得难受,只能生生强忍了。 “殿下!”她故作惊恐抬眸看向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你刚才说什么?你……,你真的想杀了筝儿?不行啊,筝儿是我的妹妹!” 陆筝儿听了这话,顿时吓得一声惨叫,“救命!不不,不要杀我!”云太君和云陆氏也是变了脸色,眼里都闪过慌乱。 陆若晴继续演戏,夸张道:“殿下,筝儿妹妹一向天真烂漫,口无遮拦,就算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也不是死罪吧?你怎么能……,能这么狠心啊。” 桓王看她演戏,演得仿佛跟真的一样,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了。 这个女子,留在身边一定很有趣。 ----那就配合她吧。 “放肆!”桓王当即脸色一沉,厉声道:“你们陆家的姑娘,都是如此没有规矩的吗?妹妹满嘴污言秽语,姐姐又说本王狠心歹毒,简直无礼之极!” 他微笑的时候含情脉脉,冷脸的时候,却是自带一抹上位者的杀气。 别说云太君和云陆氏吓住了。 就连顾氏不知道是假,也当女儿真的为了陆筝儿求情,而激怒了桓王,吓得扑通跪下,“殿下!殿下息怒!若晴她肯定不是有心的,就是顺嘴说错了。” “娘……”陆若晴赶紧去拉扯。 “跪下!”顾氏狠狠一把扯她跪下,催促道:“快给桓王殿下赔罪!” 陆若晴一头黑线。 可是当着娘亲,当着陆筝儿等人和丫头们,又不能说穿,只能顺着伏地求饶,“殿下!方才我就是太担心妹妹了,说错了话,还请殿下原谅!” 桓王见她跪下觉得好笑,脸色却冷冷的,“看在你之前让了古画给本王,就饶你一次。” 顾氏忙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陆若晴满心的无奈,跟着道:“多谢殿下宽恕之恩。” “来人!”桓王觉得此处人多碍事,没法和陆若晴单独调笑,便想早点完事。他一派皇子的矜贵不容侵犯,吩咐侍卫,“陆筝儿言语荒诞不经,对本王不敬,把她送去京兆尹的衙门审讯,论罪处罚!” “是!”侍卫当即将陆筝儿拖走。 “不!救命!救命啊!”陆筝儿吓得大哭大叫,眼泪口水直流,“姑姑救我!祖母救我!殿下……,殿下,饶了我吧。” “殿下!”云陆氏慌张道:“筝儿她还是一个孩子,又是姑娘家,不能送去衙门啊!那不是姑娘家能呆的地方啊。” 严刑、拷打,还有犯罪的卷宗,会把陆筝儿一辈子都毁了! 云太君亦是脸色惨白,不顾害怕,跪下央求道:“殿下!筝儿有错,我们会好好教导的,但是衙门,断断不能让她去啊。” 桓王一声嗤笑,“怎么着?你们陆家还要威胁本王不成?” 云太君吓得慌道:“不敢,不敢。” 桓王是真的有点不悦了。 他原本说送陆筝儿去衙门,不过是吓唬吓唬,等给陆若晴出了气,就放回来。但是,云太君和云陆氏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以为皇子是可以随便冒犯,求求情就能原谅,那就不妨给她们一点教训! 正文 第24章 吓唬 桓王另外叫了一个侍卫进来,下令道:“本王记得,陆孝瑜是国子监的司业,因为江南学子的事儿被外派,去查查,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侍卫应道:“是!这就去查。” 云太君和云陆氏顿时吓傻了。 这是……,越发惹得桓王殿下动了真怒,连陆孝瑜都被牵连了?和陆筝儿相比,当然还是陆孝瑜这个家主,更加重要啊。 要是陆孝瑜也有了麻烦,获了罪,那整个陆家可都完了啊。 “不!”云太君眼一翻,当即晕了过去。 “娘!娘你醒醒啊。”云陆氏又是心疼陆筝儿,又是担心陆孝瑜,眼下看着昏死过去的云太君更是着急,“娘,你别吓唬我啊!来人!快叫大夫!” 院子里,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丫头们抬来了藤条椅,连扶带抬,急匆匆的将云太君给抬走了。 顾氏在旁边愣愣的,也吓得不轻。 她一点点转头,看向女儿,“若晴,你爹……” “娘,先回屋去。”陆若晴朝桓王欠了欠身,然后不容分说,把顾氏给搀扶了进去,低声说道:“爹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她相信,桓王会给她几分薄面,不至于就要了她爹性命。 不过是吓唬云太君和云陆氏罢了。 顾氏却没有女儿那么淡定,心里慌得不行。 陆筝儿是死是活她不关心,但陆孝瑜是她的丈夫、儿女们的父亲、陆家的家主,断断不能有事啊! 顾氏着急道:“若晴,你快去求求桓王殿下。你之前不是说,桓王殿下打算纳你为侧妃吗?既然如此,总不能……,你还没过门,就让你爹出事啊。” 今天见桓王对女儿一派含情脉脉,多少能劝几句吧。 “娘!”陆若晴当即打断。 “可是,若晴……”顾氏话音未落,就见桓王施施然跟了进来。 陆若晴一脸尴尬。 刚才娘亲的话,桓王肯定全都听见了。果不其然,桓王一进门就微笑,“顾夫人,不必如此担心。方才本王说叫陆孝瑜回来,只是为了震慑外面的人,并不是正要打算为难,夫人且放心吧。” 顾氏顿时松了一口气,忙道:“多谢桓王殿下。” 她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桓王殿下若不是爱重女儿,根本就不可能进来,还专门给她解释这么一番了。 眼下吃了定心丸,缓了缓,也看出桓王是在故意捉弄吓人。 顾氏招呼女儿,“若晴,快给殿下上茶。” 陆若晴心下觉得尴尬之极。 她不想嫁给桓王,可是她娘的表现,却分明是把桓王当做女婿看待了。 偏偏她端了茶水过去,桓王还道:“你这沏茶的手艺不错,以后本王有口福了。”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是把她看做自己女人的意思,已经表露无疑。 陆若晴觉得浑身不自在,还得陪笑,“殿下过奖了。” 桓王看着她笑,“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分明是在调情。 陆若晴再淡定,当着娘亲被男人调戏,也还是不由自主脸红了。 顾氏也觉得有些尴尬。 她起身道:“我想起来了,还有药没吃,先出去吃吃药。” “夫人止步。”桓王很是平易近人的样子,笑得温和,“夫人身体不好,理应休息,不宜再做走动,我和若晴出去说话便是。” 按理说,这还没过门的未来女婿,就这么带着女儿满院子乱走很不合适。 可是,桓王身份太过矜贵。 顾氏也不敢说什么,还得叮嘱女儿,“你陪殿下出去,好好说话,别惹殿下生气。” 陆若晴无奈之极,“好,知道了。” 桓王笑道:“走吧,出去给本王赔罪。” ----言语里尽是调笑之意。 陆若晴只能假装没听出来,跟他一起出了门。 院子里,云陆氏和云太君等人已经离开,丫头们也纷纷退下。 桓王笑道:“既然来了,就陪本王逛逛陆府的院子吧。” 陆若晴其实不想陪他闲逛,故而道:“殿下,陆家的花园,只怕还不及王府的一角大,只怕殿下逛起来会乏味的。” 桓王却笑,“有佳人陪伴在侧,怎会乏味?” 陆若晴一阵无语。 好吧,调情哄女人是桓王的强项,只能甘拜下风。 于是,只能领着他去了后花园。 桓王随便逛了逛,心思并不在花园子上头,敷衍道:“陆府的院子虽然不大,还算精致,也有几处可看的。” 陆若晴道:“府上简陋,让殿下见笑了。” 桓王根本不在乎院子景色,只想跟她独处,因此没话找话,指着不远处问道:“那边墙角的古树看着很粗,有些年头了吧?” 陆若晴回道:“听说我曾祖父买下这宅子的时候,树就已经双人抱粗了。” “哦,那是少不得上百年了。”桓王本是闲话,却忽然有所感慨,“人生在世,怕是还没几个人,能和这树一般过得岁月静好。” 陆若晴不想顺着他说话,更不想讨好他。 于是故意道:“树虽然活得时间长久,没有烦恼,可是站在一处动也不能动,有何趣味?人若是树,一个时辰就受不了了。” 桓王听了,好笑道:“你这么说,倒是树活得太可怜了。” 陆若晴看了他一眼,“至少比不得殿下。” 桓王越发好笑,“你把本王和一棵树相比?呵呵……,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他的语气带出一种无奈的宠溺。 陆若晴心下讥讽。 今生桓王和她才第三次见面,能有多深的感情?可他偏偏能把深情做的如此自然,一举一动都隐约透着温柔,随时随地把她笼罩其中。 也难怪,前世的她被骗得团团转。 “若晴,你累了吧。”桓王忽然指了指前面的凉亭,说道:“你身上有伤,肯定比寻常人更容易觉得累,不如到那边坐下说话。” 陆若晴心中升起警惕。 他要做什么?难道打算在凉亭里调戏她不成? “走。”桓王含笑牵起她的手,根本就不容她抗拒便往前走。 “殿下……”陆若晴想要抽出手来,力气却不够,况且也不想拉拉扯扯的,闹出动静反倒更加尴尬了。 没办法,只能跟着他到了凉亭里。 桓王微笑看着她,“怎么了?担心……,本王会轻薄你?”陆若晴低眸,“不会的,殿下是端方君子。” 桓王的确做不出强迫女人的事。 对他而言,调笑暧昧是一种情趣,霸王硬上弓就太掉价了。 况且,没有哪个女人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又何必着急?到了凉亭,拉着陆若晴坐下,然后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还疼得厉害吗?” “倒不是很疼了。”陆若晴不想和他继续调笑,赶紧说起闲话打岔,“原本我受了伤,就该清净调养,奈何一回家就是鸡飞狗跳,实在烦不胜烦。” 桓王看着那团触目惊心的血迹,眼里露出几分心疼,几分恼怒。 他凉凉道:“本王都舍不得委屈你,怎么陆家的人反倒如此无礼?那个陆筝儿,上蹿下跳的竟敢对你动手,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 陆若晴原不想跟他说陆家的事。 但是转念一想,也许让桓王知道云陆氏的龌龊,反倒对她有好处。指不定,桓王觉得陆家的家风不好,继而嫌弃她,也就打消让她做侧妃的念头了。 因此略微沉吟,便道:“筝儿妹妹是姑姑抚养长大的,一直和姑姑住在荣德堂,整天陪伴祖母,感情自然不一样。再说……”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桓王心思十分通透,当即问道:“可是涉及到了陆家的隐私?不方便说了。” 陆若晴假装犹豫了一瞬,才道:“若是旁人,我自然是不想说的,但是殿下……,我不想对殿下有所隐瞒。只是希望殿下听了,不要因此厌恶我才好。” 桓王以为她要说点鸡零狗碎,也没在意,“我怎么会厌恶你?不与你相干,说吧。” “我那姑姑,方才桓王殿下也瞧见了。”陆若晴一脸吞吞吐吐的样子,“她……,她已经守寡十几年了,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所以……,我怀疑筝儿妹妹……” “陆筝儿怎么了?” “我怀疑筝儿妹妹,是姑姑和别人生下的私生女!” 桓王闻言吃了一惊。 倒不是因为云陆氏的奸情,而是陆若晴的坦诚,她还真的什么都跟她说啊。 陆若晴以为他心里不舒服了,忙问:“殿下,你是不是生气了?” 桓王摇摇头,“我怎么会生气?又不是你的错。” 陆若晴反倒愣住,“你不生气?不觉得陆家的家风不好吗?” 桓王却道:“不过你姑姑偷个人,养个私生女,多大一点事儿?就算陆家的家风不好,也与你没关系。一家子人多了,难免有几个败类,是她们自己不好罢了。” 他一向骄傲自恋,不仅没有因此嫌弃陆若晴,反倒觉得,陆若晴对他知无不言,越发多了几分真心喜欢。 陆若晴有点适应不过来。 桓王柔声道:“放心,本王心里有数。” 有数?有什么数? 陆若晴见他不仅不嫌弃,反倒一脸柔情,心下觉得莫名其妙。 到底是哪里不对?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桓王的爱怜柔情从何而起?难道桓王就喜欢家风不正的女子?喜欢玩个刺激?这口味儿也太重了吧。 “你怎么傻掉了?”桓王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十分亲昵暧昧。 陆若晴本能的扭开了头。 桓王以为她是害羞,也没再继续,而是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玉色瓶子,“今天我来,还带了一瓶玉润膏,对于消除疤痕很有效,你回头记得早晚一涂。” 陆若晴接道:“多谢殿下。” 桓王看着她那三月桃花一般的脸颊,忍不住心中一荡,低声道:“此处无人,不如让本王看看你的伤口,给你上点药膏吧。” 陆若晴顿时如被雷击! 正文 第25章 终于明白了 看看伤口?宽衣解带? 桓王当她是个什么玩意儿?心里气得想骂娘,她前世怎么不知道桓王如此轻佻?要是早知道,绝对不会和他来凉亭里的,简直荒唐! 更叫她不解的是,如果这就是桓王对她的真实想法,----当妾之流,可以随便调戏轻薄。 那么,前世为何会迎娶她做王妃? 王妃,王妃…… 其实,前世的她在大婚之日被萧少铉羞辱,坏了名声,自然也就做不成王妃了。 陆若晴忽然一阵心惊。 莫非,桓王一开始就觉得她只配做侧妃,没打算让她做王妃。所以,他早就算计好了要让她出事,假装顶撞苏淑妃册封她为王妃,其实都是幌子。 他要得是,萧少铉强占嫂嫂的丑闻!桓王妃受辱才够震撼! 陆若晴心口一阵阵的疼痛。 如果前世桓王的爱意,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那她当年的痴心岂不是笑话?她为了一个骗子的山盟海誓,毁了自己的一生! 她心疼,心疼前世那个为爱蒙蔽的少女。 桓王瞅着她的脸色微白,像是吓坏了,也觉得刚才的话过于唐突了。他笑了笑,“当真了?逗你玩儿的。” 陆若晴抬眸,感觉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紧紧掐住了掌心,才能忍住没有抬手一巴掌扇过去,打烂桓王那张俊美虚伪的脸! 桓王疑惑,“若晴?” 陆若晴努力忍耐,回道:“殿下,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看把你吓得。”桓王笑了笑,没有继续纠缠,一派君子的斯文风度。只是嘴上依旧暧昧,含笑道:“等你将来进了王府,我们怎么相处,都不怕别人看见了。” 陆若晴假装害羞,低头道:“殿下,快别说了。” 桓王目光恍若蛛网一般,将她罩住,“你这般惹人怜爱,真是叫本王忍不住,想要早点把你迎进桓王府,好日日夜夜相对。” “殿下……”陆若晴怕他有轻薄之念,强忍心绪,打岔道:“陆筝儿你打算怎么办?” “陆筝儿?”桓王被强行转移话题,微微不悦。不过以为她是太过害羞紧张,也就没有发作,而是顺着她的话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只要本王能办到的,就一定替你办到。” 陆若晴握紧的拳头,稍稍放松。 还好桓王要脸面,做不出那种登徒浪荡子的举动。不然的话,她真的很难控制情绪,不跟他翻脸了! 呵呵,失贞的桓王妃,桓王殿下真是一手好算计啊。 不过眼下,不是琢磨这件事的时候。 她急需别的事分散愤怒。 陆若晴静了静心神,说道:“其实陆筝儿被送去了衙门,就算殿下不找我爹回来,家里也会急着把他叫回来的。” “嗯?” “所以,我想用这件事和爹要点好处。” “好处?”桓王心思通透,略一思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陆筝儿被关进了衙门大牢,云太君和云陆氏救人无法,只能找陆孝瑜哭诉。而陆孝瑜只是一个国子监司业,使唤不动京兆尹衙门的人,自然就回来找陆若晴,让她去求情,叫衙门放了陆筝儿。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跟陆孝瑜要好处了。 陆若晴只盼他厌恶她,因此毫不掩饰她的算计和心思,直接说道:“我爹经常在外省公干,很少回家,和我们的感情其实很单薄。他又特别孝顺祖母,偏心姑姑,所以我想提前给要点银子,让我和哥哥、娘亲将来有所保障。” 桓王不由笑道:“别担心,以后你是本王的女人,自然一世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陆若晴心里讥笑无比。 桓王现在拿她当侧妃,自然是如此作想,反正王府花点钱养一个女人,根本不算什么。但是等到以后,他发现她容貌才情的出众,可以成为对付萧少铉的棋子,就会直接葬送了她! 何来荣华富贵?只有红颜薄命罢了。 陆若晴心中怨恨之极,却做羞赧道:“希望殿下待我永远都这么好。” 桓王柔声道:“你放心,自然是永远……” “殿下!”一名侍卫匆匆赶来,低声道:“有消息了。” 桓王脸色顿时一变,笑容退散,“知道了。” 一瞬间,他眼里的那点柔情已经消散不见。 ----任何女人都比不上皇权。 陆若晴很清楚他的本性,因此见他站起身来,便跟着起来,“殿下有事?我送殿下出去,殿下先去忙正事吧。” “嗯,你先回去陪你娘亲。”桓王虽然急着走,但还是一派淡定从容的样子,陪着陆若晴到了前院,方才告辞,“我先走了。” 陆若晴福了福,“今儿的事让殿下费心了,殿下慢走。” “回去吧。”桓王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陆若晴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 心下一动,莫非是有萧少铉的消息了?罢了,管得呢。 反正桓王和萧少铉都不是好人,他们碰面挺好的,最好是两边撕扯打起来,断条胳膊少条腿儿,那才更好呢。 “殿下走了?”顾氏迎了出来。 “嗯。”陆若晴随口应了,脑子里依旧一片纷杂。 侧妃?呵呵。 若不是她重活了一辈子,发现了桓王的本心,是怎么都不明白,桓王前世争取她做王妃竟是一场骗局!她只是,他踏上皇帝宝座的一枚棋子,被他踩在脚下! ----桓王,骗得她好苦啊。 “若晴?你怎么恍恍惚惚的?”顾氏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陆若晴心里乱乱的,事情也没法和娘亲说,便道:“娘,你忙一上午也累了,去歇着吧。” “好。”顾氏点点头,却不放心,“桓王殿下怎么说的?确定不为难你爹吧。” 陆若晴回道:“不会的,娘。” 顾氏又道:“若晴,我看殿下对你一片真心,你就真的不考虑……” “娘!我累了。”陆若晴打断了娘亲的话,“我要回去躺一会儿,你也歇着吧。” 顾氏喊道:“若晴……”陆若晴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丫头。”顾氏在她身后叹气,不解道:“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我说,桓王殿下真真儿是人中龙凤,怎么就看不上呢?莫非……” 她心头一跳,莫非女儿已经有了心上人? 有吗?是谁? 顾氏一阵心慌意乱。 若是之前,还顶多怕女儿被愣头青骗了。 但现在,桓王殿下属意女儿,要是女儿闹出有了心上人,再拒绝桓王殿下的事儿,岂不是要闯祸?该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喊道:“娘,我回来了。” 顾氏赶紧回头,欣喜道:“慕白!” “娘。”陆慕白大步流星的进来,先行了礼。 “让娘瞧瞧。”顾氏激动地拉着儿子,左看右看,“你好些日子没回来……”忽地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位少年,长得浓眉大眼的,笑得十分局促。 “娘,年熙也跟着来了。”陆慕白笑道。 “顾伯母好。”年熙咧嘴作揖,一副懂事规矩的样子。 顾氏却愣愣的看着他。 年熙!这小子一直惦记着若晴,心意昭然若揭。 那若晴呢?该不会是看上了这个小子,所以……,才坚决拒绝桓王吧。 “娘,你这是怎么了?”陆慕白见娘亲一直发呆,诧异道:“年熙啊,以前和年楹经常来我们家的,你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顾氏赶紧收回心神。 “陆大哥,不是说,若晴受伤了吗?我们先去看看若晴吧。”年熙在旁边催道。 “也好。”陆慕白扶着顾氏坐下,说道:“娘,你身子不好,且先歇着,我去后头看看妹妹再回来。她在信上说得语焉不详,只说受伤了,得去看看才放心。” “哎,那你们先过去。”顾氏恍恍惚惚的道。 她想到年熙,再想到女儿拒绝桓王,心里就是一阵担惊受怕。 陆慕白和年熙去了后院。 屋子里,陆若晴正坐在桌子边发呆,仿佛神游出窍。 “若晴?”陆慕白看了看妹妹,瞧着情形还好,稍稍放下心来。 陆若晴回头看去,惊喜道:“哥哥!你回来了。”继而看到了旁边的年熙,意外道:“年熙?你怎么也来了?” 年熙比她更加意外,大喊道:“天啊!若晴你肩头流血了!” 陆慕白也是变了脸色,“若晴,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在哪儿摔的?!”他以为陆筝儿和妹妹打闹,不过是小姑娘争执,磕破一点油皮不得了了。 没想到,竟然见到这么一大团血迹! 简直触目惊心。 “是啊!若晴,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年熙着急道。 “没事,你们不用这么紧张。”陆若晴微笑道:“就是昨天被筝儿推倒,刚好摔在了石头上磕的,只是皮肉伤,已经不怎么疼了。” “怎么会不疼?!”年熙心急如焚,又是恼火,“陆筝儿是不是疯了?她竟然推你?还害得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看……,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肯定疼死了。” 陆若晴道:“都说是昨天的事了,不疼了,你别一惊一乍的。” 年熙却是气愤难言,咬牙道:“我去揍她!” “你发什么疯?”陆若晴一把抓住他,沉脸道:“你再吵,我就让你出去了。” “…………”年熙吃瘪不言语了。 他们两个说得热火朝天,陆慕白好不容易才逮到一个空儿,插话道:“若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信上说得语焉不详,你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事情肯定不小。” 年熙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急道:“就是!你说,陆筝儿到底怎么欺负你了?我……,我就算不揍她,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他的眼里,尽是担心、着急、心疼,以及无尽的愤怒。 陆若晴的心神一下子就飘了。 前世里,桓王一壶鸩酒要赐死她。 年熙在桓王府放了一把大火,趁着王府大乱,悄悄将她带走,留下一具女尸假装她烧死了。 ----是年熙救了她。 正文 第26章 一世缘 那之后,年熙为她改换身份,改换性别,让她假装狱卒藏在狱中,十年阴暗不见天日。年熙虽然身为禁卫军大统领,但是怕惹祸,也不敢经常来探望她。 于是,他故意审讯一些重案、要案,就能顺理成章见到她了。 ----他们小心翼翼隐藏。 可惜,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还活着的消息还是走露了。 出事的那天晚上是中秋佳节,夜色特别的好,月明星稀、凉风习习,她和年熙一起在牢房后院赏月,偷偷摸摸的赏月、吃月饼,气氛温馨美好。 她看着一身禁卫军大统领官服的年熙,心生感慨。 最后,实在忍不住劝道:“年熙,十年了,我耽误了你十年。以后,就让我自己在这牢狱里呆着,你也该娶妻生子,不要再来看我了。” 年熙却道:“若晴,我不能娶亲!我若是娶妻生子,再来守护你,你会觉得我对不起妻子和孩子,活得更加内疚不开心的。” 她有些着急,“那你也不能孤独终老啊。” “我不孤独。”年熙看着她,语气里完全没有一丝勉强,反而尽是喜悦,“能和你这样陪伴到老、到死,我觉得再好不过了。” “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哥哥们的侄儿都好几个了,不差我再多生一个。”他一脸无所谓。 “你真固执!” “那你也固执啊。”年熙在月色下凝望她,眼里尽是深情,“若晴,你愿意嫁给我吗?虽然我不能明媒正娶你,但是……,除了你,今生我不会再也任何别的女人。” “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年熙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看穿,凝望不放,“若晴,这十年的光阴,你肯定看清楚我的真心,对不对?” 她当然知道,他对她是一片真心痴情。 他一脸期盼之色,问道:“若晴,做我的女人好不好?答应我……” ----时间凝固在这一刻。 夜色中,不知何处飞来一支利箭! “当心!”年熙警觉的先听到了箭声,将她挡在身后,而他……,却中箭倒在了血泊里,再也不能起来。 “年熙!年熙……”她惊慌大叫。 临死之前,年熙还不甘心地紧紧抓住她的手,满目绝望道:“若晴,我不能死!我死了,你怎么办?我不能死,我要……,护你一世周全。” “年熙!”她抱着他,跪在地上绝望大哭。 那箭淬着毒,纵使她身怀薛问的一世医术,也来不及救他。 年熙当场毒发身亡! “年熙!等我。”她的眼泪簌簌而落,一滴一滴,落在了年熙绝望的脸上,仿佛他也在伤心流泪,跟她一起悲伤难过。 年熙,对她痴恋了一辈子! 守护了一辈子! 她无法报答他,总得在黄泉路上陪一陪他,让他不孤单。 于是,她用力紧紧抱住了他,毒箭穿透她的身体!就这样,结束苟延残喘的前世,了却爱恨情仇,和年熙一起共赴黄泉! 陆若晴不知不觉泪盈于睫。 “完了,完了!”年熙在旁边等了半天,都不见她说话,反倒呆了半天就开始掉泪,不由吓坏了,“陆大哥,若晴这是怎么了?不是魔怔了吧?” 陆慕白也觉得妹妹不对劲儿。 他推了推妹妹,“若晴,你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啊。” “我……”陆若晴的回忆被打断,回了神,心思却还漂浮不定。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年熙看,看着他为她担心、着急、焦虑,不由更加心酸了。 年熙!你这个大傻瓜!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年熙急道。 陆若晴强行压住泪意,摇头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年熙如何肯信?一脸恼火,叫道:“你的肩膀上这么大一团血迹,还叫没事?你刚才发呆流泪的样子,简直快要吓死我了。” 陆若晴看他着急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她忽然觉得,重活一辈子真好。 娘还活着,哥哥和年熙也都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关心她、担心她,让她忍不住嘴角微翘,“这就吓坏你了?胆小鬼!” “我……,我胆小?!”年熙愣了愣,继而宠溺道:“只要你没事,说我是什么都行。” “笨蛋!”陆若晴笑道。 “好好好,我是笨蛋。”年熙一点都不反对,被骂,也是甘之若饴。 “咳咳,我还在这儿呢。”陆慕白打断道。 年熙根本不管未来大舅子,只是盯着心上人,又问,“若晴,你真没事?可是你的肩膀,这么多血,得是受了多重的伤啊。” “没事。”陆若晴不打算说箭伤的内幕,只是道:“就是被陆筝儿推了一下,扎到了石头。后来姑姑过来吵架,又扯破了伤口,所以染血比较多。我故意穿着这衣服,也是叫她们闹事的时候,别忘我的伤而已。” “怎么姑姑还动手了?”陆慕白诧异道。 陆若晴便细说了和陆筝儿的争执,以及跟云陆氏的争吵,然后道:“总之,就是陆筝儿顽劣不堪,姑姑偏袒,才会闹成这样。” 陆慕白不悦道:“筝儿不懂事也罢了,姑姑也……,真是过分!” “好了,别着急。”陆若晴根本不把这点事放在心思,反倒莞尔一笑,“你们等等,我进去换件衣服再说话,不然看着别扭,还叫你们白白担心。”“若晴……”年熙一直目送她进去。 陆慕白则是沉默不语。 怎么回事?陆筝儿胡闹不懂事,姑姑竟然也……,总觉得匪夷所思啊。 年熙则浑然不察,痴痴望着陆若晴进去的门帘,一直望到她出来。虽然见她一派神色自若,还是担心道:“若晴,你的伤真没事了吗?不许骗我。” 陆若晴微笑道:“不骗你。”她强忍肩头的疼痛,故作轻松举了举胳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 “好了,好了,别再伤着。”年熙赶紧把她的胳膊摁了下去。 “来,先喝茶慢慢说。”陆若晴这会儿心情好了起来,招呼年熙和哥哥坐下喝茶,然后徐徐说道:“如果只是筝儿胡闹,我还能应付。但是现在,姑姑跟着筝儿一起疯,祖母也有埋怨我的意思,所以才急着叫哥哥回来。” “祖母也怪你?”陆慕白更不理解了,“祖母不是一向最偏心你的吗?难道不觉得是筝儿的错,是姑姑不对,怎么还怪上你了?” 祖母偏心她?陆若晴好容易才忍住没有嘲笑。 当着年熙,她不方便说对云陆氏的猜测。 只是说道:“这些回头再细说。我这次叫哥哥回来,是想着我一个姑娘家势单力薄,娘又病着,万一她们再闹什么幺蛾子,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她们还敢闹?”年熙气得一拍桌子,大声道:“若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你们都是陆家的人不好动手,我可不是,想对她们做什么都行。” “你别乱来!”陆若晴当即制止他,然后道:“这些担心,都是我写信之前的事儿了。不过后来,嗯……,姑姑和筝儿她们不占理,事情已经解决了。” 当着年熙的面,她不想说状元楼和桓王的事儿。 年熙怏怏道:“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她们都这样欺负你了,你还忍气吞声啊?哼!那个陆筝儿,最好以后别出门,否则叫我遇见要她好看!” “行了,叫你别胡闹!”陆若晴不想他搅和进去。 “我是关心你啊。”年熙一脸委屈。 “我说了,事情已经解决了。”陆若晴倒不是信不过年熙,而是牵扯到了桓王,她不想让年熙搅和进来,免得被桓王忌惮惹出麻烦,甚至生出危险。 “可我就是气不过。” “憋着!” “…………” “噗!”陆若晴和年熙互相对视,停了半秒,继而两个人都笑了。 陆慕白在一旁看着,沉默不语。 当着年熙的面,妹妹肯定有些话没有说出来,等下再细问吧。 果然,他正这么想着,就听陆若晴道:“年熙,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过几天得空了,再和阿楹一起过来玩儿。” “我就坐着,保证不打扰你。”年熙耍赖不想走。 “别闹。”陆若晴蹙眉,“你听我的,我这里已经没有事了,你要是再闹,再去找陆筝儿的麻烦,反倒会给我添乱。” 最重要的是,陆筝儿都去了衙门里,年熙也找不到啊。 “可是……”年熙还是一脸闷闷不乐,不想走。 正在此时,顾氏从门外进来问道:“你们还没说完?都没事吧。” 她不放心年熙,所以过来一探究竟。 并且,想了一个检验女儿是否有心上人办法。 “娘,你坐。”陆若晴不知道娘亲所想,扶着顾氏坐下,给她上了温温的茶。 “你们也坐。”顾氏没有心思喝茶,拨了拨,故意朝陆若晴问道:“若晴啊,桓王殿下离开的时候,没有再生气吧?” “桓王殿下?!” “桓王?” 年熙和陆慕白异口同声惊道。 陆若晴不由扶额。 这是怎么了?娘亲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桓王殿下是怎么回事?”陆慕白问道。 “是啊!桓王殿下来过陆府?”年熙比他更加着急,心里隐隐有了危机感,----他以前见过桓王,很清楚桓王那种玉树临风的男子,还是尊贵的皇子,对少女有多大的吸引力! 他难以控制的担心起来。 正文 第27章 让他死心 “娘,哎……,你别担心。”陆若晴看了顾氏一眼,有些无奈,但是也没有多心。 她并没有想到,这是娘亲在试探她对年熙的态度,还以为娘亲在担心父亲的事儿。反正话都说出来了,也不可能遮掩,只能回道:“桓王殿下没有生气,有点事,先离开了。” 年熙急道:“桓王殿下怎么会来陆府啊?” 陆慕白也同样探究的看向妹妹。 陆若晴只能再次撒谎,说道:“就是我去博古斋闲逛,看上了一副古画,没想到桓王殿下也看上了。我买下以后,过了一天,桓王殿下又想出双倍价钱让我割爱,所以我才会去了状元楼,结果叫筝儿误会了。” 顾氏接话道:“就为这个,筝儿大吵大闹说若晴……,哎,难听的我都说不出口。”年熙不关心陆筝儿所想,急问道:“那后来呢?桓王殿下又过来做什么?” 陆若晴见他满目焦急,不由生出一丝心疼。 她知道年熙对她的真心,所以,之前才没打算当面说出桓王,就是想给他一个缓冲时间,没想到被娘亲给闹出来了。 但是,事已至此,不如让年熙彻底死心吧。 ----她不想让年熙和桓王争执惹祸。 因此心思飞转,便道:“因为姑姑她们找来了状元楼的小伙计,指认我和一个年轻公子在酒楼见面,说了许多不堪的话,所以就请桓王殿下来解释了。” 年熙目光闪烁不定,“那……,桓王殿下就来了?” 陆若晴点点头,“就是这样。” 年熙一阵子心里发凉。 桓王殿下是何等尊贵之人?怎么会闲得来证明这种后宅小事?而桓王殿下居然来了,自然是……,自然是对若晴有意思了。 毕竟像若晴这样容貌、才情、性子,都是一等一的女子,能有几个男人不动心的? ----他危险了。 陆若晴看到年熙脸色微白,不由心疼,但是却只能硬起心肠。 且不说,她今生是为复仇而来,前路生死未卜。即便不是,她也已经被桓王先看上了,再招惹年熙,只会让年熙陷入险境! 所以,她要让年熙一开始就死心。 顾氏又故意看向儿子,笑道:“慕白,你是没有见到桓王殿下,没见他对若晴的样子,真真是极好的。”语气顿了顿,“兴许啊,我们若晴的婚事又着落了。” 此言一出,年熙和陆慕白都是大惊失色。 年熙的惊吓自不用说,陆慕白则是头一次听说太过意外,就连陆若晴,都觉得娘亲有些过于激动了。 就算桓王对她有点意思,但是八字还没一撇,没有必要当着外人说出来吧。 电光火石之间,陆若晴忽然明白了娘亲的用意。 娘亲不明白她为何不喜欢桓王,担心她有了心上人,怀疑那个心上人就是年熙,所以借着这番话测探她的态度,同时也是让年熙死心。 她能理解娘亲的担心。 桓王看上了她,就由不得她说愿意不愿意,拒绝只会惹祸。 可是,年熙…… 陆若晴抬眸看了过去。 年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在看她,声音都有点打颤儿,“若晴,顾伯母说的都是真的吗?桓王殿下,他……,打算娶你?” 娶她?呵呵,陆若晴在心里讥笑,她可没这么好福气。 只是为了年熙死心,却故作害羞道:“八字还没一撇呢,都怪娘,嘴巴太快了。” 顾氏反倒看不明白了。 女儿不是说,不愿意嫁给桓王殿下吗?怎么现在,又做出一副娇羞欣喜的样子。 陆若晴微微一笑,看着年熙说道:“年大哥,桓王殿下和我的事还没有定下,你在这里听听就算了,回去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好好好,不说。”年熙的脑子乱极了,再也无法正常思考,他站起身,“那个……,若晴你先好好休息,我……,我先回去,改天再带阿楹过来看望你。” 说完,不等回答就落荒逃去。 陆若晴脸上笑容微敛。 陆慕白知道事情不简单,等年熙走远,当即上前关了门,回来问道:“若晴,桓王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年熙走了,你现在可以说清楚了吧。” 陆若晴冷冷道:“就是他想我做桓王侧妃,我不愿意。” 陆慕白十分吃惊,“桓王侧妃?你……,不愿意?” “怎么?我就天生应该给人做妾!”陆若晴心里有火,说话语气有些不客气,“娘和哥哥都不用猜测,我只是单纯不想给人做妾,以后看嫡妻的脸色,和别人无关,跟年熙更是半分关系都没有!” 顾氏脸色微微尴尬,“你这丫头,不是就不是,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陆若晴也知道不该如此生气。 可是想到年熙,她就心疼……,她不愿意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却又不得不伤害他。 只有这样,才能让年熙避开可能的危险。 桓王对他看上的女人都能亲手葬送,对别人,更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倘若桓王知道年熙爱慕她,对她纠缠不休,肯定会暗中对年熙下毒手。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我累了,想歇一会儿。”陆若晴的情绪很坏,对娘亲和哥哥下了逐客令。 顾氏还要说,“可是,若晴你……” “娘,咱们先出去。”陆慕白摇摇头,给她递了一个眼色,“让妹妹歇会儿。”然后不由分说,将顾氏给拉出去了。 陆若晴一阵虚脱无力。 年熙,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情意,因为那样会害了你。 今生今世,她希望年熙幸福平安。----所以,必须远离。 外面,顾氏正在陆慕白说话。 “若晴跟我说,给桓王做侧妃不过是一个妾,她不愿意。还说什么要想办法,让桓王知难而退,你说……,这不是胡闹吗?”顾氏着急道。 陆慕白刚刚回来,一时还理不清这么多事情。 只能劝道:“娘,你别急。小姑娘的心思一会儿一变的,这会儿说不愿意,没准儿回头觉出桓王的好处,又愿意了呢。” “可我看她很坚决的。” “或许,只是不好意思罢了。”陆慕白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转而问道:“娘,现在若晴是怎么想的,不重要,最重要是桓王殿下怎么想的?” 顾氏闻言愣住,“殿下怎么想的?什么意思?” 陆慕白神色认真,说道:“我的意思,桓王殿下真的打算让妹妹做侧妃?只是你们的猜测,还是桓王殿下亲口许诺了?” 顾氏迟疑了下,“我是听若晴说的,她应该不会撒谎吧。” “我不是说妹妹会撒谎。”陆慕白缓缓解释,“我是担心,或许桓王殿下并没有让妹妹做侧妃的念头,仅仅只是夸了几句,妹妹误会了。” “不!不会的。”顾氏连连摇头,“今天桓王殿下过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嗯……,什么让若晴以后给他斟茶啊,什么听若晴的啊,绝不会是若晴自己误会了。” 陆慕白蹙眉,“这么说,的确是桓王殿下的意思了。” 也对,要是桓王殿下对妹妹不上心,又岂会过来帮忙处理陆家纠纷?只是却不踏实,按照妹妹所说,桓王殿下和妹妹不过是一面之缘,就……,一见钟情了? 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 陆慕白与顾氏说了他心里的想法,然后道:“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只能是因为妹妹长得太过出挑,叫桓王殿下一见倾心了。” 说到出众的女儿,顾氏忍不住露出几分欣慰,“若晴生得美,比我年轻的时候都强多了。而且她还聪慧、有才情,年轻男儿哪里会不喜欢?比如,那个年熙……” 说到年熙,忍不住语气顿了一下。 陆慕白问道:“怎么了?娘。” 顾氏解释道:“起先我还担心,若晴是不是喜欢年熙,所以才不愿意给桓王殿下做侧妃。可是照今天的情形来看,若晴好像对年熙并不上心,只是单纯不想去做妾室罢了。” 陆慕白心思微转。 他并不赞成娘亲的想法。 在他看来,妹妹多半是真的担心年熙,所以才不愿意让年熙搅和进来。不然的话,既然她不愿意嫁给桓王殿下,为什么不告诉年熙? 只是这些,不想说出来让娘亲担心罢了。 顾氏忍不住叹气,“哎,我也知道,将来上头有王妃压着,侧妃不好做。可桓王殿下是什么身份?他看上了若晴,只有他说不要,岂能容忍若晴拒绝?我就怕若晴一时孩子气,反倒给她惹祸了。” 侧妃虽然不好做,凭着女儿的姿色才情还可以争宠,也算是有条路子。 可若是惹恼了桓王,只怕……,性命都是堪忧。 陆慕白沉吟片刻,才道:“现在桓王那边还没有定下来,咱们暂且看着吧。如果桓王殿下肯给妹妹一个侧妃名分还好,若是只管贪图妹妹颜色好,嘴上说说,最后连一个名份都不给那才麻烦呢。” “啊?!不能吧。”顾氏惊道:“难道还要让若晴做侍妾?陆家可是官宦人家。” “侍妾不至于。”陆慕白淡淡分析,“但是王府里,除了王妃、侧妃,还有夫人这个位分,官宦人家的姑娘也是有的。” 正文 第28章 有点担心 顾氏脸色大变,“这不行!那也太作践若晴了。” 侧妃上玉牒,夫人侍妾却是不上玉牒的。 不说将来住处是否单门独院,更重要的是,侧妃的子女要高出夫人和侍妾的子女。还有宫中逢年过节,侧妃可以跟着王妃一起进宫,夫人侍妾只能留在王府。 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 “好了,娘,我就是随口说说。”陆慕白只是有种不真实感,觉得太突然,原本还以为妹妹要嫁给年熙,怎么一转眼就要做桓王侧妃了?免不得多想了些。 顾氏却担心起来,急道:“不行!这事儿我的跟若晴说清楚,让她在桓王殿下面前,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要一个侧妃名份,不能稀里糊涂就进王府了。” 陆慕白无奈道:“娘,你怎么听风就是雨?别急!现在若晴心情不好,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先缓几天再说吧。” 顾氏还是一脸不安。 陆慕白又道:“桓王殿下就算要迎若晴进王府,也不会仓促办事,不差这一两天的。” 顾氏这才稍稍放松,末了叹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儿。前些天,我还在为若晴将来的婚事发愁,这一眨眼,就被桓王殿下给定下来了。” 陆慕白问道:“桓王殿下人怎样?” “很好!”顾氏眼睛发亮,忙道:“身份尊贵就不说了,难得长相清俊,脾气温和,对若晴更是温柔相待,简直是万里挑一了。” 只可惜,不能给女儿正妃名分。 不过陆家的家世不显,女儿再貌美、再有才情,也是不可能做桓王妃的。这个侧妃,倒也配得上女儿,只是不知道前路如何?希望是女儿的好姻缘吧。 “老太太醒了。”门外丫头传话。 顾氏脸上笑容收敛。 今天被陆筝儿和云陆氏那么一闹,云太君又是各种偏袒,她还真不想过去。 只不过她是儿媳,不去看望晕倒的婆婆肯定不妥。儿女们不去看望祖母也不行。 陆慕白说道:“让妹妹歇着,我们过去瞧瞧吧。” 顾氏也道:“嗯,你既然回来了,是应该去你祖母跟前请安的。更不用说,你祖母刚才还晕过去了。” 陆慕白还不知道原委,问道:“祖母怎么晕过去了?” “还不是因为陆筝儿?”顾氏心下不满,说道:“她不仅胡言乱语污蔑若晴,还当着桓王殿下面不敬,惹恼了殿下,所以被送去衙门了。” 陆慕白吃惊道:“送去了衙门?” “嗯。”说到这个,顾氏有些忍不住想笑,“桓王殿下专门过来若晴撑腰,自然是要吓唬吓唬陆筝儿,让她吃点苦头的。” 陆慕白沉默了一瞬,“要这么说,殿下倒是……,的确对妹妹看重了。” “是啊。”顾氏对此甚是满意,忍不住笑道:“你不晓得,当时老太太和你姑姑不乐意,拦着桓王殿下,要他饶了陆筝儿。惹得殿下不高兴,就说要把你爹从外省叫回来,所以老太太就吓得晕过去了。” “这……”陆慕白愣了愣,看他娘一脸轻快的样子,疑惑道:“桓王殿下说要把爹叫回来,也只是吓唬人?是为了给妹妹撑腰的?” “可不嘛。”顾氏笑道:“后来桓王殿下怕我担心,还进来解释了。” 陆慕白无话可说。 照这么看,他妹妹还真的要做桓王侧妃了。 “走吧,回头再细说。”顾氏招呼儿子一起出门。 哪知道,刚到门口就看见了陆若晴。 顾氏意外道:“若晴,你不是说要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反正大上午的睡不着,吃了午饭再休息。”陆若晴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道:“走吧,我陪你们一起过去。” 顾氏好笑道:“难道你不去,你祖母还能打我一顿不成?再说,还有你哥哥呢。” 陆若晴却道:“你们没有心狠。” 顾氏愣住,“什么心狠?要做什么?” “等下你看吧。”陆若晴扶着娘亲下了台阶,一边走,一边说,“祖母见了哥哥,又知道娘亲脸皮薄,肯定会哭哭啼啼的为陆筝儿求情。我得跟过去,等下你们少说,难听的话交给我就是了。” 顾氏叹道:“放心,陆筝儿那样污蔑你,娘的心不软。” 陆慕白也道:“我自然是向着妹妹。” “我知道。”陆若晴甜甜一笑,又问,“你们方才聊什么了?是不是趁我不在,又说起我和桓王殿下了。” 顾氏无奈道:“这不是担心你嘛。” 陆若晴倒不会为了这个生气,只是觉得头疼。 ----娘亲和哥哥都不会理解她的。 毕竟在外人看来,桓王殿下是那么的好,那么的高不可攀。凭着陆家的家世,能攀上一个侧妃已经是恩典,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呵呵,今生今世她连桓王妃都不愿意做,何况桓王侧妃? 陆慕白道:“走吧,我们先去荣德堂,其他的回来再说。” “嗯。”陆若晴打住了思绪,跟着哥哥和娘,一路无言来到荣德堂。 丫头赶忙进去通报。 “快让进来。”云太君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云陆氏掀起帘子冲了出来,恨恨的看着陆若晴,“你还敢过来啊。” 陆若晴微笑道:“听说祖母醒了,我来看看。” 云陆氏心下恨极。 但是现在却不敢得罪她,只一甩袖子先进去了。 陆若晴没放在心上,跟着娘亲和哥哥一起进了门,去了里屋。 屋子里,云太君在榻上躺着,脸色很是憔悴。 她刚才晕厥过去,虽然醒了,可是心里的惊吓还没解决,看大夫、吃药,又折腾了半晌,到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 “祖母。”陆慕白先请了安。 顾氏和陆若晴也福了福,算是行礼。 云太君顾不上这些虚礼,急急的朝陆若晴问道:“若晴,桓王殿下真的生气了?要找你爹的麻烦吗?你有没有找殿下求情?” 陆若晴眼神微闪,回道:“求过情了,不过殿下甚是生气,我也不敢多说。” “那可怎么办才好?”云太君急得坐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陆若晴故意揉着手帕,一副忸怩不安的样子。 “你赶紧去求情啊!”云陆氏急道:“不仅要为你爹求情,更要为筝儿求情!不然的话,筝儿可就毁了啊。” ----毁了才好呢。 陆若晴心里冷笑,面上却道:“姑姑,我知道、我知道,容我再想想办法。” 云太君比云陆氏更加精明,她不停的打量顾氏,还有陆慕白,都丝毫没有流露出对陆孝瑜的担心,便隐隐猜到了几分。桓王殿下是真心爱重陆若晴,说那些话,只是在吓唬人罢了。 因此一颗心稍稍回落。 只是当着陆若晴的面,也不好揭破,假装没有看出来。 “你们都别站着了,快坐。”云太君现在有求于人,不得不更加慈祥和蔼,“慕白你在书院肯定课业很重,却为了祖母,大老远的耽误时间奔波回来,真是太孝顺了。” 陆慕白闻言愕然。 他分明是为了妹妹撑腰回来,怎么到祖母口中,就变成为了看望她的孝顺了?不过,即便知道祖母是在胡说八道,但是打人不打笑脸人,也没有反驳。 因此顺着话头道:“眼下见到祖母身体无恙,孙儿就放心了。” 云太君又道:“筝儿实在是太不懂事,在家里胡闹,把若晴给推到受伤不说,还连桓王殿下都得罪了。”扭头瞪了云陆氏一眼,“都怪你!平时太惯着筝儿了。” 陆筝儿现在送去了衙门,肯定煎熬害怕,只怕哭都要哭死了。 云陆氏心里都快急出火来了。 可是她也知道,要救陆筝儿,只能期望陆若晴心软才行。 因此将心中的恨意压了下去,陪笑道:“怪我,怪我,以后一定严厉教导她!” “慕白、若晴。”云太君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叹气道:“筝儿再不懂事,都是你们的妹妹对吧?她要是丢脸,你们也要跟着一起丢脸啊。” “祖母,我明白你的意思。”陆若晴眉头微皱,一脸为难道:“可是,既然是筝儿惹恼了桓王殿下,又是桓王殿下将她送去了衙门,我人微言轻也帮不上啊。” 云太君的眼皮跳了跳,强忍不住了,没有发作。 她还敢说人微言轻?! 桓王殿下就是她找来撑腰的,若不是她,陆筝儿也不会被送到衙门去!凭着桓王殿下对陆若晴的袒护,只要她真心求情,陆筝儿就一定能回来。 ----偏偏她就是装傻充愣。 云太君心里也清楚,之前陆筝儿把陆若晴得罪狠了,只能服软央求,“若晴啊。我看桓王殿下待你不错,等桓王殿下过了今天的气头儿,你去求一求,桓王殿下肯定会松口的。到时候放了筝儿,也免去了你爹的麻烦,岂不是大好事?” 陆若晴微微蹙眉,故意道:“这个……,我可没有把握。” 云太君气得肝疼。 可是还不能骂她,忍了忍气,“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云陆氏怕她不肯求情,着急插嘴道:“若晴,你眼看就要是桓王府的人了,身份矜贵,犯不着和筝儿一般计较。再者说了,要是筝儿和你爹丢了脸,你跟着丢人不是?将来你再去桓王府,免不了会被人议论的,对吧。” 正文 第29章 装糊涂 哪知道,陆若晴却惊奇道:“姑姑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桓王府了?桓王殿下更没有说过这种话啊。” 云陆氏气得眼前发黑,晕了晕,稳住身形才道:“不管如何,筝儿总是陆家的一份子吧?她丢脸,你也丢脸,陆家跟着一起丢脸,于你也没有好处啊。” 云太君亦道:“是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放屁!陆若晴心下根本不信。 她好了,云太君等人想跟着沾光是肯定的。 她若不好了,她们肯定第一个巴不得她去死!说不定,还要背后拍手称快呢。 云太君见她不说话,又道:“若晴,只要你把筝儿从衙门救回来,要打要骂要罚,全都听凭你的处置!祖母绝无二话。” “对对!”云陆氏赶紧附和,“我也没有二话。” 陆若晴点头道:“好,我会想办法救筝儿的。” ----语气明显很是敷衍。 云太君见她油盐不进,不由气急,转而看向顾氏,“你呢?你这个做嫡母的,就不担心筝儿出了事,别人说你刻薄庶女吗?还有孝瑜,要是若晴不去求情出了事,整个陆家可就都毁了啊。” 顾氏看了看女儿,回道:“好,我会帮着若晴想办法的。” 这话,等于没说。 云太君气得脸色都黑了。 云陆氏更是忍不住,拔高声调,“若晴,你真是太狠心了!害了自己的妹妹,害了亲爹,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陆慕白眉头一皱,“姑姑,你这话可就有失偏驳了。” “姑姑说的都是气话,不用当真。”陆若晴已经站起身来,明显不愿意再留,“祖母和姑姑的话,我都听了,回去就想办法去找桓王殿下求情。” 她语气一顿,目光犀利的看向云陆氏,“至于被人戳脊梁骨嘛,呵呵……,我想,只要别人知道筝儿妹妹坏我名声,坏桓王殿下的名声,就应该戳筝儿妹妹的脊梁骨吧。” “你……”云陆氏气得舌头打结,差点背过气去。 “祖母好生安歇,我们告辞了。”陆若晴走完了过场,懒得再听云太君和云陆氏的恶心言论,拉着娘和哥哥一起走了。 “你看看,你看看!”云陆氏在后面气骂,“不过是一个没根基的野丫头,竟然猖狂到如此地步!仗着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迷惑了桓王殿下,就要在陆家作威作福了。” “你太小看若晴了。”云太君忽然道。 “我小看她?”云陆氏还不服气,气道:“我就是没看出来,她竟然是那般自轻自贱,仗着脸蛋儿勾引男人的货色!” “你还没明白过来吗?” “什么?”“哎……”云太君一声叹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若晴的手段。” “娘,你在说什么啊?”云陆氏越发迷糊了。 云太君则是慢慢的理清了头绪,徐徐道:“从最开始,若晴在大昭寺遇到了麻烦,筝儿中伤若晴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开始布局了。” “布局?!”云陆氏惊得瞪大了眼睛。 “对!”云太君笃定道:“可笑我们还想着,只要封住下人的嘴巴,就能瞒过若晴,替筝儿免去了责罚。却没仔细想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晴早就知道了。” “你是说……,她早就知道筝儿坏她名声,却故意装作不知道?” “是啊,她很会演戏。”云太君像是头一次看到了孙女的真面目,震惊过后,竟然生出一丝丝佩服,“她故意装作不知道,等的就是后面再找机会,让筝儿数罪并发!” 云陆氏一脸震惊。 云太君继续道:“于是,筝儿先是因为大昭寺的事儿,败坏若晴的名声。后来,便怀疑她和男人幽会,再次污蔑她,还派人去状元楼找证据。就在我们以为证据确凿的时候,若晴便叫桓王殿下微服过来,为的就是让筝儿失言激怒桓王殿下,然后便会获罪。” “这……,这也太用心歹毒了吧。”云陆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 “呵呵,那筝儿呢?”云太君反问,继而嘲笑道:“你们技不如人,就算骂别人狠毒有什么用?你看看若晴,不动声不动色的,就把筝儿给送到衙门里去了。” “她简直就是一条毒蛇!”云陆氏气愤叫道。 “行了!”云太君一声断喝,眼里闪过阴冷的光芒,“从今以后,断不可把若晴当做小姑娘来对付,而是要当着强大的对手,仔细应对!你们若是再这么毛毛躁躁的,只会被她坑得有苦说不出,打落牙齿活血吞!” “她、她……”云陆氏又恨又气,急道:“若晴她勾搭上了桓王殿下,权势压人,我们还能怎么应对啊?不得等着做人家案板上的肉嘛。” 云太君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你赶紧书信一封给孝瑜,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了,让他赶紧回来解决麻烦。” “啊?!还要赶紧叫孝瑜回来?”云陆氏担心不已。 “你傻啊?”云太君真是后悔,把云陆氏和陆筝儿宠得太蠢了,“你以为,桓王殿下真的会为难孝瑜?为难自己未来的岳父?你没瞧见,顾氏和慕白都半点不着急。” 云陆氏的眼珠子转了转,醒悟过来,“孝瑜不会有事,对吧。” 云太君笃定道:“只要若晴在桓王跟前得宠一天,孝瑜就绝对不会有事。不仅不会有事,说不定还能升官进爵,这事儿根本不用担心!” “啊?那太好了。”云陆氏激动道。 “你先别忙着高兴。”云太君一盆冷水泼了过去,凉凉道:“虽然孝瑜不会有事,但是筝儿得罪了若晴,这梁子……,只怕不是轻易能化解的。” 云陆氏终于聪明了一回,“那我赶紧去给孝瑜写信!不管怎么说,孝瑜都是若晴的爹,她可以不听我们的,总不能不听爹的。” 云太君说了许多,有些乏了,“嗯,你赶紧去写信吧。” 云陆氏当即拔脚去了。 云太君却在思量,就算把陆孝瑜叫回来了,也不能直接压着陆若晴去找桓王求情。到底要想个什么法子,通过陆孝瑜,让陆若晴不得不听命呢?嗯,且得琢磨琢磨。 接下来的几天,云太君会时不时的派人过来,催着陆若晴却找桓王说情。 陆若晴却说伤口没有养好,不能出门。 云太君虽然恼火,但是也拿她没有办法。 气闷半天,反倒还要劝解云陆氏,暂时不要跟陆若晴争执,免得激怒了她,反倒让陆筝儿更加受苦。然后,又派人送重金去衙门,请求衙役对陆筝儿手下留情,千万不要用刑。 其实,桓王并没有让人陆真儿用刑,也用不着。 只是把陆筝儿关在重刑犯附近,每天抓一个人出来,当着她的面狠狠抽打,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就已经叫她呕吐不止了。 陆筝儿白天被惊吓,晚上牢房黑漆漆的阴森可怖,还有罪犯呻吟,根本就无法入睡。 不过几天功夫,整个人便憔悴的不成样子。 只是陆家的人还不知道罢了。 而这几天,陆若晴的伤养了些时日,已经结疤稳固,虽然内里还需要调养,但表面上算是好得差不多了。 她没有用桓王给她的玉润膏,而是自己开了药方。 对面不能明说,便谎称是桓王那边送来的药方,叫药香去抓了药回来自己捣鼓,效果明显快速无比。 毕竟她是神医薛问的关门弟子,医术精湛惊人。 这些天闲了,她还让药香买了些医书回来。 药香领命让人去买了书,抱回来的时候,却是不解,“小姐,你怎么想起看这些晦涩的医书了?这上面,都是什么什么药的,也没趣儿啊。” 陆若晴淡淡道:“翻翻也好,回头能帮娘调整调整方子。” 她想过了,要是突兀的使用医术会让人怀疑,不由先未雨绸缪。虽说随便看看医书,就要学会医术有点夸张,但是总好过什么都没学。 大不了,就让旁人觉得她天资过人好了。 药香则是吃惊道:“小姐,你要帮夫人调整药方?哎呀,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学得会的,还是不要乱来的好啊。” 陆若晴没理会她,继续看医书。 药香只当她是一起兴起,摇摇头,也就没有再多说了。 “小姐,老太太让人送来一套首饰。”门外丫头道。 药香起身去拿了进来。 陆若晴放下了手中的医书,看着药香捧着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揭开绒布面儿,里面躺着一整套的红宝石首饰,真可谓光华璀璨。 最大的一颗红宝石,宛如浓郁鸡血,镶嵌在三尾流苏的赤金步摇上面。另外两支足金的缠丝金钗,一对儿红宝石花钿,一对儿赤金嵌红宝石镯子,一对宝石滴珠耳环,整整齐齐的一套上等红宝石头面。 丫头们都看花了眼,惊讶道:“天呐,步摇上的红宝石都跟龙眼差不多大了。” “镯子上的宝石也不小啊。” “这滴珠耳环真漂亮,好像一滴鲜血,明艳艳的叫人心生欢喜。” 陆若晴看着光芒璀璨的红宝石头面,心里没有欢喜。 前世里,她因为打扮得太过光彩照人,又在桓王府的宴席上吟诗作画,得了第一,所以有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正是因为如此,桓王才会被她的美貌和才情吸引,她也对俊美非凡的桓王动了心。 却不知,这是她的一场劫难。 陆若晴不想再重复前世的路了。 正文 第30章 客人们 “是很漂亮。”药香在旁边看着,扭头笑话小丫头们,“看看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围着一套宝石头面,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陆若晴心思微微浮动。 她的目光,落在那支最为华丽的金步摇上面,真是流光溢彩。 “小姐。”药香打量着她那清丽绝尘的容颜,再看看璀璨的金步摇,不由道:“等去桓王府赴宴的时候,小姐带这套红宝石头面,再好生打扮打扮,一定艳惊全场。” 丫头们也纷纷附和,赞成道:“是啊,我们大小姐肯定是最美的。” ----那就不必了。 陆若晴在心底淡淡自嘲,讥讽无比。 云太君特意送她贵重首饰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为了笼络她,哄住她,让她以为祖母是最偏心疼爱他的。那么,看在祖母的面子上,自然也不好意思和姑姑、妹妹计较了。 呵呵,一套红宝石首饰,就想换陆筝儿出来?想得挺美。 陆若晴根本不屑。 至于陆筝儿嘛,还要留着等爹回来的时候,作为要挟狠狠的敲诈一笔,才能放出来。在爹还没有回来,敲诈条件没有落实之前,她就老实的呆在衙门里吧。 陆若晴吩咐药香,“收起来。”然后便撵了丫头们退下,继续看医书了。 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到了晚上,药香服侍她宽衣躺下,状若闲话道:“小姐,今天老太太送来的那套红宝石头面,看着真是不错。” “嗯?”陆若晴目光微闪,没多说。 药香笑道:“我特意给小姐收好了,等下月桓王殿下寿宴的时候,正好戴上呢。” 陆若晴心中闪过一丝猜疑。 但是不做声色,懒懒道:“回头再说吧。” “我就是觉得……”药香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不早了,小姐早点睡吧。” “嗯。”陆若晴闭上了眼睛。 她在琢磨,药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红宝石头面稀罕呢?还是说,受了老太太那边的指使,挑唆她一定要在桓王宴席带上那套首饰? 如果是后者,呵呵……,那可就有文章了。 陆若晴决定静观其变。 第二天早起,药香照常给她梳洗打扮,打开首饰盒子,随手拿起红宝石步摇戴上,然后夸张的笑道:“哎呀,小姐皮肤白,真是衬着鲜红的宝石颜色啊。” 陆若晴对着镜子看了看。 她的确天生肌肤白皙、莹白如玉,配上明艳的红宝石步摇,衬得眼睛更加黑白分明,整个人都显得光彩熠熠。 药香替她抿了抿发丝,与众人道:“你们瞧瞧,小姐这么打扮是不是很美?” 小丫头们都是纷纷赞同。 “是啊,真好看啊。” “大小姐就好像那画里的仙子一样。” 陆若晴听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没有说话,却把那红宝石步摇拔下来了。 药香试探问道:“小姐,你不喜欢吗?” 陆若晴淡淡回道:“在家呢,用不着这么隆重华丽的,反倒觉得累赘。” “也对。”药香笑了笑,“这套首饰难得珍贵,还是收起来,等到桓王府宴席的时候再戴,保证叫大家都羡慕掉眼珠子。” 陆若晴淡淡一笑,“是啊。” 药香的心计真是有限。 她这么反反复复的劝说,盼着她戴上红宝石头面去桓王府宴席,其中肯定有阴谋!只是现在不打算揭穿药香,一则没证据,二则免得云太君她们再生毒计。 陆若晴仔细检查过那红宝石步摇,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藏毒或者下药的可能。 那么,这支红宝石头面就是一个记号了。 在桓王府的宴席上,她带着如此鲜红璀璨的红宝石步摇,肯定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然后,云太君是打算找人侮辱她?还是准备下手谋害她?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心思辗转之间,陆若晴已经飞快的想出了一个计谋。 陆筝儿虽然被送去了衙门,但是罪不至死,肯定还是要把她放回来的。 而算着时间,父亲应该能在桓王宴席前赶到。 到时候,借着陆筝儿的事狠狠敲诈父亲一笔,再把陆筝儿给放出来,就能让陆筝儿赶上桓王府的宴席。她再想个办法,让陆筝儿把这红宝石步摇戴上,呵呵……,就能知道祖母她们的算计是什么了。 这就叫,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 “小姐。”门外丫头喊道:“英国公府来人了。” 英国公府?年熙? 陆若晴瞬间回神。 想到年熙,她不由微微皱眉。 她深知年熙对她情根深种,即便清楚桓王看上了她,只怕一时之间,也无法打消他继续追求她的念头。 前世的她先是嫁给桓王,后来又被萧少铉侮辱,已经算是残花败柳了。 即便这样,年熙依然一直守护她到死。 真傻!今生不能叫他再这样了。 陆若晴心里打定了主意,起身出去,准备找个机会叫年熙死心。 “若晴!”一记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声如银铃,“我来看你啦!” 陆若晴有些意外。 门外面,跑进来一名俏丽的红衣少女,眼睛又圆又大,脸上带着两个可爱梨涡,透出别样的活泼灵动,特别的可人。 陆若晴不由笑了,“阿楹!也只有你才这么毛毛躁躁的,一点不像个姑娘家。” “怎么?不欢迎我来看你啊?”年楹故意歪曲着说话,走了过来,不客气的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小没良心的,都不说想我,看这样子还不乐意见我呢。” 陆若晴听得好笑,“你呀,嘴真是和刀子一样厉害。” 年楹哼道:“我这叫,刀子嘴豆腐心。” 年熙跟了进来,接话道:“你那是豆腐渣的心。” “哥哥!”年楹气得跺脚,上前捶了哥哥一记,又瞪他,“回去再收拾你。”说着,从门外拉进来一名清秀少女,“这是我表姐临月,她今儿跟我们一起过来看你。” 江临月进门微微一笑。 陆若晴和她不熟。 但是知道,江临月小时候得了一场病,坏了嗓子,故而说不了话。 因此没有多说让人为难,只笑着点头,“江姐姐好,快坐下来说话。” 一行人各自落了座。 年楹叽叽喳喳的道:“若晴,我听哥哥说,陆筝儿把你推到石头上去了?还让你流了这么多的血?是不是真的?”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夸张的比了个大圈儿。 陆若晴看她比划的跟面盆一样大,不由骇笑,“别听你哥瞎说!我要是流了那么多血,早就成人干儿了。” “噗!”年楹忍俊不禁一笑,侧首朝着哥哥挤眉弄眼,“听听?我就知道,你这人说话喜欢夸张,特别是有关若晴的事,更是夸张到离谱了。” 年熙有点尴尬,“我没夸张,是你自己比划的太大了。” 年楹哼道:“少冤枉我啊!” 兄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个没完。 江临月很是安静,犹如那一身素淡如兰的打扮一样,静静坐着不语。 陆若晴忍不住笑道:“看看你们俩,简直聒噪的就好像一千只鸭子似的。我要是江姐姐,早就在国公府被你们吵烦了,才不跟着出来呢。” 江临月不能说话,仍旧微笑。 年熙忽然清了清嗓子,说道:“临月原本是不想出来的,因为陪我,所以才答应一起出来。” ----仿佛他和江临月有某种情愫。 陆若晴闻言一愣。 年楹也愣住了。 江临月仿若不察,冲着大家微微一笑,仍旧端庄贤淑的静静安坐,轻轻拨着茶,仿佛没有听出年熙的弦外之音。 既不附和,也没有表示反对。 屋子里,气氛忽然变得怪异起来。 “原来是你们几个来了。”正在此时,顾氏忽地从外面进来,瞅着屋里热闹不由意外,“我还说若晴一个人闷得慌,过来陪她说话呢。” “顾伯母好。”年熙几个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快坐,快坐。”顾氏笑道:“你们都是若晴的朋友,又是年轻人,正该在一起说说话才欢快呢。” 大家各自落座叙话。 “对了,咱们还带了点心呢。”年楹忽地想起,叫了自家小丫头把点心拆开,“好几样可口的点心,各式各样的都有,顾伯母多尝点儿。” 顾氏忙道:“人来了就行了,还这么有心。”“你尝尝,这个可酥了。”年楹拿了一块递过去,回头瞪了陆若晴一眼,“刚才你嫌弃我,说我毛毛躁躁不像姑娘家,不给你吃。” 顾氏知道她们小姐妹要好,喜欢开玩笑,也就顺着话头道:“行,光咱们俩吃。” “娘……”陆若晴故意装作吃醋,撒娇道:“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居然向着阿楹说话!点心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头我也可以买。” “那不一样,我买的更好吃。”年楹眉目灵动、言语含笑,配着一身樱桃红的衣裳,以及脆 生生的嗓音,格外娇俏可人。她又给顾氏拣了一块儿,“这是顾伯母最喜欢吃的绿豆酥,尝尝……,是不是格外的香甜?” 顾氏一向多病寂寞,难得跟前欢声笑语的,也跟着打趣,“嗯,不错,吃着就是比阿楹买回来的强,香甜不腻。” 年楹便耀武扬威的看着陆若晴,眨了眨眼,“听见没有?顾伯母也觉得我买的好吃。” “听见了,听见了。”陆若晴不理会她胡说八道,先拿了一块琥珀核桃尝尝,又尝了一块桂花糖酥,满嘴都是甜味儿,“昨天哥哥回来的时候,我还说,让他给我带桂花糖酥呢。” 年楹扑哧一笑,“其实啊,这点心是我挑的,但却是陆大哥掏的钱。” “慕白?” “哥哥?他人呢?” 陆若晴和顾氏都是愣住,一头雾水。 正文 第31章 她是情敌? 年楹笑着解释,“方才在街上点心铺遇见的,见我挑了许多,陆大哥就说他不用买重了,然后付了钱。说是还要顺道去书斋买点东西,所以就叫我们先提着点心进来了。” 年熙也道:“估摸一会儿就回来。” “难得今儿这么热闹,不如凑在一起吃饭。”顾氏心情愉悦,吩咐丫头,“去告诉厨房,中午记得做清蒸鲈鱼,慕白爱吃的。对了,还要红烧狮子头和麻辣鸡丁,这两样是熙哥儿和阿楹爱吃的。” “娘,你把我忘了!”陆若晴故意装作吃醋的样子。 “没忘,没忘。”顾氏忍不住好笑,吩咐丫头,“叫厨房再添一道松鼠桂鱼。”说完,又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江临月,问道:“你爱吃什么?” 江临月用手势比划了一下,示意她无所谓。 年楹代替回道:“表姐喜欢喝莼菜汤。” 顾氏忙道:“那就再加一道莼菜汤,告诉厨房,今天的花费从我的账上出。” 丫头应声要走。 陆若晴追了一句,“再要个鸡汤冬瓜片儿,放点火腿丝儿、香菇丝儿,做的清淡一点儿,记得把上头的油花都撇了。” 顾氏看着女儿贴心,欣慰道:“还是若晴记得我。” 年楹在旁边看着,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陆若晴瞧见,知道这是勾起她亲娘早逝的伤心,便道,“走,我们去园子里逛逛,屋子里闷闷的,我这几天也真是闷够了。” 顾氏亦道:“你们小年轻,不用管我,一起自在说话去吧。” 她知道女儿对年熙无意,加上今天还有另外两位姑娘在,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陆若晴拉着年楹,招呼年熙和江临月去了后花园。 一面走,一边与年楹说道:“其实,你也不必羡慕我,我娘这……,病了十几年,好一阵歹一阵的,也是叫人日日揪心啊。” 年楹不解道:“我看顾伯母身子是弱了些,但也没有大病症。陆家又不是那种寒门祚户,天天人参燕窝的养着,应该没有大碍吧。” 陆若晴勾了勾嘴角,“应该吧。” 娘的身体的确没有大病症,可是天天吃药,常年卧床,身体总归是旧病虚弱的。 所以,前世的娘亲生下弟弟就血崩而亡故了。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抹难过。 年楹瞅着她神色不对劲儿,紧张道:“若晴,你怎么了?你这样子怪怪的。”忍不住担心起来,“难道大夫说了什么?顾伯母的身体真的不好了?” 她的亲娘虽然没了,但是当时年纪小,并不知道伤感。 后来即便怀念亲娘,也不太记得亲娘的样子,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反倒不如顾氏经常见,又对她疼爱,在心里已经是半个娘的存在了。 故而是真心实意的着急。 “没有。”陆若晴缓和了神色,微微一笑,“就是有些担心罢了。”前世的娘生产血崩而亡的是,当然不能说,于是转移话题,“过几天桓王寿诞的宴席,你也会去吧?” “嗯。”年楹点点头,“哥哥说了,陪我一起去。” 说到年熙,陆若晴不由回头去看他,却意外愣住。 年熙和江临月跟在后面,走得很近,看起来很是亲密的样子。 年熙还在不停地询问,“你觉得累不累?前面有个凉亭,累了,就到前面坐下好了。” 江临月微笑点头。 年熙便道:“你等等我。”他飞快的冲到凉亭里,拿袖子把凳子擦了擦,然后才请江临月坐下,又问:“渴不渴?想喝茶的话,我去找小丫头给你倒。” ----殷勤的简直不像话。 江临月摆摆手,示意她不渴不用麻烦,让年熙也坐下。 年熙便在她身边坐下了。陆若晴看得怔怔的。 年楹更是愣住,喃喃道:“我哥今天抽什么疯?怎么一直对表姐献殷勤?平日里,也没见他爱和表姐说话啊。” 陆若晴也是不解。 年熙这是在做什么呢?因为昨天受了桓王的刺激,所以故意找了江临月过来,向她示威吗?那也未免太幼稚了。 不过呢,这种事也不好直接揭穿。 陆若晴便没做理会,而是拉着年楹在连廊上坐下,干脆的丢了年熙和江临月在凉亭,他们爱怎么就怎么吧。 年楹嘟哝道:“我哥今天是失心疯了吧?他这么乱拍马屁,还当着你的面,不是存心要惹你生气吗?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陆若晴淡笑道:“别胡说了。” “我没胡说啊!”年楹远远的看着她哥,一脸不解,“谁不知道,我哥心里只有你啊!他这会儿又发什么疯?在你面前,故意表现的好像喜欢表姐一样,吃错药了啊。” 陆若晴也是不解。 年楹气哼哼道:“他就作吧!就不怕你真的生气了,回头不待见他,扭头找一个更好的男子成亲?等那会儿啊,他可是哭都来不及了。” 陆若晴好笑道:“你越说越不害臊了。” “本来嘛。”年楹对哥哥恨铁不成钢,咬牙道:“笨笨笨!真是笨死了!既然喜欢你,又不赶着对你示好,难道还正要做朋友不成?” 朋友?陆若晴忽然一瞬间明悟。 她懂了。 年熙这是先发制人! 他知道桓王看上了她,怕她拿桓王拒绝他,所以干脆假装喜欢江临月,表示对她没有任何过分之念。这样的话,她便不可能因为和桓王有瓜葛,再拒绝和年熙相处了。 毕竟,年熙表明他是喜欢江临月的,她又怎么拒绝他呢?朋友见面也是平常啊。 ----这个傻瓜! “哼!”年楹气哼哼道:“他就发疯吧!若晴,等下你干脆别理他,叫他难受,回去气得自个儿吃不下饭。” 陆若晴却是眼眶微潮。 “若晴,你真的伤心了?”年楹急道。 “没有。”陆若晴强行忍住了情绪,摇了摇头。 “怎么了?”年熙瞧着这边情形不对,跑了过来,瞅着陆若晴眼圈儿红红的,不由瞪向妹妹,“是不是你欺负若晴了?啊?” 年楹气得咬牙,“我?行,以后我再也不帮你说话了。” 年熙道:“不许你欺负若晴。” 年楹顿时哇哇大叫,“哥哥你没良心,没良心!明明是你惹得若晴伤心……” “好了,你们别闹。”陆若晴不想让年熙误会,误会她是因为喜欢他,吃江临月的醋,所以才伤心,转移话题道:“我就是想着娘的身子不好,一时间想多了,有些伤感罢了。” 年楹朝哥哥哼道:“听见没有?冤枉人!” “这样啊。”年熙顿时松了一口气。 “哼!哥哥冤枉人!”年楹气得去揪他的耳朵,恶狠狠道:“就你这样莽撞的性子,跟个愣头青似的,若晴才不喜欢呢。” 年熙又急又是尴尬,抓住妹妹的手,“胡说什么?!闭嘴。” 年楹也知道自己说过头了,有点不好意思,转头对陆若晴告状道:“若晴,你帮我说几句话啊。你看我哥,总是欺负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好意思。” 陆若晴没有说话。 空气里,有一种微妙的尴尬气氛。 陆若晴不想让年楹再说下去,免得年熙误会,便强行转移话题,“你们刚才不是说遇见我哥了吗?怎么他还不来?年熙,你去书房那边看看。” 大约年熙也觉得很是尴尬,当即道:“好好,我去把陆大哥找来。” 言毕,就落荒而逃了。 “你看,我哥还是很怕你的。”年楹在后面偷笑,又道:“我哥说是回来陪我的,其实哄谁呢?还不是想趁机陪陪你,这不……,今儿就过来蹭饭了。” 陆若晴没有接她的话头,只是笑道:“你们两个,在我家蹭得饭还算少啊?” “心疼了?”年楹笑眯眯的看着她,意味深长道:“哎呀,等你将来做了我的嫂嫂,让我哥多给一些聘礼,不就赚回去啦。” “阿楹,别瞎说。”陆若晴微微蹙眉。 “哎哟,我可怜的哥哥。”年楹一声怪叫,啧啧道:“看来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我哥哥那点儿情意,注定要落花流水向东去啦。” “你呀。”陆若晴无奈的要丫头,然后道:“你表姐一个在凉亭里,丢下她不合适,我们过去一起说说话罢。” 年楹点头,两人便一起去了凉亭。 江临月还是一副温柔娴静模样。 仿佛不知道刚才的尴尬,也不觉得被人冷落,很是大家闺秀的礼貌得体。 年楹说道:“表姐,哥哥今天是不是有点疯癫?” 江临月摇头一笑。 陆若晴静静地看着她,思绪浮动。前世里见过江临月几次,但是对方不能说话,性子也淡,所以不是太了解对方。 只大概知道,她是英国公府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因为父母先后亡故,叔伯婶婶又不亲,故而寄居在英国公府长大。 后来……,江临月一直都没有嫁人,而是做了在家居士。 但就算父母双亡,也不耽误她嫁人才对啊。 莫非,江临月私下里喜欢年熙?不然的话,今天怎么会配合年熙演戏?江临月明知道年熙的真正心意,却还配合年熙演戏,应该是喜欢他吧。 陆若晴陷入了深思。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成全了年熙和江临月,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正文 第32章 体己话 “喂!跟你说话呢。”年楹推了推她,不满道:“我喊了你好几遍,你都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别是怕我等下吃多了吧。” 陆若晴收回心思,好笑道:“就是担心这个啊。” 年楹叫道:“过分!” 说完,两人一起对视笑了。 江临月看着她们欢快活泼的样子,眼里流露出淡淡羡慕,欢声笑语、妙语连珠,这些平常人不在乎的,却是她一辈子可望不可及的。 陆若晴看到了她眼里的黯然,心思一动,问道:“江姐姐,你这说不出话来的障碍,可有什么缘故?是不是小时候高烧烫坏了嗓子?” 如果能治好江临月的嗓子,让她开口说话,那她和年熙就更般配了吧。 不然的话,一个哑女只怕难以嫁入英国公府。 江临月微微蹙眉。 年楹不免有些尴尬,打岔道:“若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说这个,会让表姐不开心的,快别说了。” “你别误会。”陆若晴解释道:“我不是要取笑江姐姐,就是因为娘亲的病,最近一直在看医书,便想着……,兴许江姐姐的嗓子能治呢?” 江临月眼眸一亮,继而黯然。 她看得出陆若晴是真心的,并没有嘲笑她的意思,但……,她的嗓子坏了十来年,看过无数的大夫都没辙,已经是彻底坏掉了。 “这样啊。”年楹倒是说了起来,“表姐的嗓子不是发烧烫坏的,听说就是当年爹娘相继出事,让表姐受了惊吓,后来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陆若晴点点头,“那就是说,其实声带并没有坏掉。” 江临月听她说得一本正经,心里也不禁燃起些许希望光芒。 当即用手势比划起来,并且做出对应的口型,面对面的,倒也不是很难懂。 年楹和表姐从小一起长大,看得懂手语,在旁边翻译道:“表姐问,你是在医书上看到什么古方,有类似的案例吗?是不是有人治好了嗓子。” ----当然不是。 不过陆若晴为了让对方信服,便扯谎道:“之前看到一个有点像的,那病人说是出门在外遇到匪徒,被劫持了,回来就吓得说不出话。后来,好像……,是用什么针灸的法子,配合药物一起治好的。” 她故意说得吞吞吐吐,语焉不详,仿佛记不太清的样子。 江临月赶忙比划,询问道:“书呢?” 这种简单的动作不用翻译,也看得懂。 “书我要回去找一找,当时看过一眼,忘了是在哪本书上的了。”陆若晴顺口胡诌,心下琢磨着,回头还得抄一页假书,才能让人信服。 “那我等你。”江临月比划着,无声说着,一脸认真期盼的眼色。 “要是真的能治好表姐的嗓子,那可太好了。”年楹也高兴起来,欢快道:“表姐不仅脾气好,长得也好,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不爱出门没人知道罢了。” “不不!过奖了。”江临月急着摆手否认。 “那行,回头我好生找一找。”陆若晴笑道。 “可别忘了。”年楹认真叮嘱,一扭头,看到陆慕白和年熙朝这边过来,不由挥手,“陆大哥,快来,我们在这边呢。” 陆慕白和年熙双双过来。 年熙不满道:“还有我呢?就只看见陆大哥啊。” 年楹哼道:“不想理你。” 他们兄妹俩见面就是斗嘴,大家都见惯不怪了。 因为大家的年纪都差不多,又是早就熟识,大家都没有客套便各自落了座。丫头们忙着摆上瓜果点心,以及茶水,还在角落里焚了一炷香,加上周围凉风习习,竹影婆娑,可谓清幽之极。 陆若晴看着周遭的景色,清雅、宁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安心。 重活一世,真好。 年熙却一直悄悄盯着她看,眼都舍不得眨。 陆若晴天生的容姿殊丽,长长的远山眉,漂亮的丹凤眼,加上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韵味儿,有一种高洁的光芒。 叫他看得心里痒痒的慌,可是想到桓王,又是一阵黯然。 年楹瞧不下去了,凑过去道:“哥哥,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去去!别捣乱!”年熙凶了妹妹一句,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便没话找话,“若晴,方才我见你们和表姐说什么,很热闹的样子。”江临月却当即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多说。 陆若晴心念一转,猜测着,她是担心治不好眼睛叫年熙失望?这么说,江临月是真的很在乎年熙了?前世对江临月的印象很淡,倒是没有留意。 年楹插嘴道:“咱们姑娘家的小秘密,不告诉你。” 年熙顿时闭嘴了。 陆若晴也不想年熙继续问下去,因此笑道:“我们在说啊,今天中午的红烧狮子头,你能吃几个?会不会不够呢?” “三个?四个?”年熙咧嘴笑道:“最近啊,我就是想吃这红烧狮子头,偏偏书院里面吃不着,外头买的,又没有你们家的味道好。嘿嘿,今儿我可是要大饱口福了。” 年楹笑着揶揄哥哥,“是大饱眼福吧。” 年熙被捣乱的妹妹气得头上冒烟,威胁她道:“我说,你过生日的时候,还想不想要赤金嵌宝石的璎珞圈儿了?嗯,想清楚了。” “要要要!”年楹赶紧服软,撒娇道:“好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回去再收拾你!”年熙指了指妹妹,又转头问陆若晴,“若晴,你最近可做了诗?说来让我听听,也好学学,将来在诗词上头有所进益。” “你要做诗?。”陆慕白实在看不下去了,好笑道:“你我天天在一起,怎么不见你来找我请教做诗?还有啊,是谁整天哭着喊着,念书难受的?行了,别自找不痛快了。” 年熙嘟哝,“那就不许我偶尔上进一下啊。” 陆慕白笑道:“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众人说说笑笑的,气氛愉悦,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陆若晴心下感慨。 这样的时光可真美好啊。 年楹喝了一口花茶,清了清嗓子,“不过说到做诗,咱们提前做几首也是不错的。等过几天桓王殿下的宴席,多半是要联诗的,咱们也算是提前准备过了。” 说到桓王,年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 他并没有把这些告诉妹妹,故而年楹还不知道,叽叽喳喳说着,“听说桓王殿下长得特别俊美,才情也是数一数二的,到时候……,说不定我也能看一眼呢。” 年熙忽然就炸了,斥道:“你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要脸皮吗?” 年楹愣了愣,继而委屈起来,“哥哥,你做什么凶我?”扭头去看陆若晴,“我就说,我哥今天怕是抽风了,再不就是撞客了,专门惹人生气!” 陆若晴自然知道,年熙到底为了什么生气。 可是她想让年熙死心,就不能去安慰他,反而还要更加让他心寒才行。 因此假装安抚年楹,笑道:“你别生气了,桓王殿下的才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哥哥这是自己不会做诗,心里上火,所以拿你撒气呢。” 年楹气哼哼道:“对!就是这样。” 年熙的脸已经黑了。 陆若晴装作没有看出来,还故意道:“阿楹你倒是提醒我了。这几天啊,我就先在家里练一练做诗,等到了桓王殿下的宴席上,一定要大放光彩。” 年熙又气又急又是心痛,看着陆若晴,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 陆若晴看着他笑,“大家都知道你不会做诗,犯不着为了这个,还要生桓王殿下的气吧?且消消火,回头去了桓王府可不许惹事了。” 年楹不明内里,跟着道:“就是!自己笨,还不许夸别人了。” 年熙忍不住破口而出,“若晴,我……” 江临月忽然拉了他一下,看着他,无风自动的轻轻摇头。 年熙一下子冷静下来。 是啊,他要假装不喜欢若晴,又这么能说出因为桓王吃醋?说穿了,若晴肯定会对他退避三舍,以后想见一面都难了。 年熙的脸色变了又变,慢慢冷静,身体软了回去。 陆若晴故意问道:“你怎么了?” “我……”年熙深深吸了一口气,强颜欢笑,“我是想告诉你和陆大哥,虽然我不会做诗,但是表姐的诗却是极好的,精妙难得,比若晴你的还要更胜一筹呢。” 江临月顿时一脸尴尬。 她可以配合年熙表演亲密无间,但是却不想,用自己去贬低别人。 ----特别是贬低陆若晴。 这样一来,显得她是一个很没品的女子。 “哥,你吃错药了啊!”年楹在哥哥身上拍了一把,气恼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来陆家做客,还专门让若晴怄气?你……,你,不想吃饭了?!” “好了,好了。”陆若晴摆摆手,微笑道:“我的诗也不怎么样,江姐姐比我的诗写得好也是有的,我不会因为这个生气的,没那么小气。” 年楹哼哼道:“哥哥今天烦人,等下不给他吃红烧狮子头了!” 正文 第33章 一起出去浪 众人闻言都笑了。 其实,年楹看着性子咋咋呼呼的,内里却是通透的很。 哥哥的古怪,表姐的反常,还有陆若晴有意无意的说起桓王殿下,都透出不对劲儿。但是看出来,却不能说出来,否则大家面对面的就尴尬了。 所以,只能说吃饭的事儿。 正在此时,刚巧有丫头过来回报,“夫人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叫诸位公子小姐赶紧一起过去,别等久了,免得饭菜凉了不好吃。”这一打岔,倒是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众人起身去赴宴。 半道上,陆慕白忽然对妹妹低声道:“你这么做,是想让年熙对你死心吧。” 陆若晴看向哥哥,笑道:“哥哥聪明。” 她不觉得,她的那点小动作能瞒过哥哥,再说也没必要隐瞒。 陆慕白声音压得更低,“心疼他?” 陆若晴微微一怔。 继而明白过来,哥哥这是误会她了。 哥哥以为,她是心里喜欢年熙,又怕年熙得罪桓王,所以故意刺激拒绝年熙。但……,她对年熙的感情并不是喜欢,而是深深感恩。 陆若晴思量了下,回道:“不是哥哥想的那样,他……,是个好人。” 陆慕白便放下心来。 他就担心,妹妹其实是真心喜欢年熙的,然后心痛拒绝年熙,将来再带着怨恨嫁给桓王,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事端。 还好,妹妹对年熙没有儿女私情。 “你们兄妹俩说什么体己话呢?还不快点跟上。”年楹在连廊上喊道。 “来了,来了。”陆若晴丢下哥哥,上前挽住了年楹的胳膊,笑盈盈道:“哥哥方才担心我,怕我因为你哥夸了江姐姐几句,吃心难受了。” “陆大哥真是体贴。”年楹感慨道。 “你哥对你也挺好啊。” “他?”年楹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撇撇嘴,“从小到大就爱跟我怄气,还抢我的东西,不把我气死都算好的!哎,怎么都是哥哥,差距就这么大呢。” “扑!”陆若晴忍俊不禁笑了。 年熙听到了一两句,回头道:“你们俩又在说我的坏话。” 年楹吐舌,“就说。” 陆若晴也笑,“对啊,就说了。” “行行行!”年熙连连摆手,一脸无奈的样子,“惹不起,惹不起!我躲着你们点儿。” 陆若晴和年楹都笑了起来。 江临月也微微一笑。 看起来,气氛甚是和睦,方才刚才大家从没有尴尬过。 大家一起聚在花厅用了饭。 饭毕,年熙忽然提议道:“今天的天气不错,大家中午又都吃得有点多,不如一起出门逛逛街,如何?就当是消食儿了。” 陆若晴闻言一愣。 好好的,怎么又想起要逛街了?这又是哪一出? “阿楹。”年熙朝着妹妹挤眉弄眼,说道:“那个……,你之前不是说,要买什么胭脂妆粉的吗?嗯?去逛街啊。” 年楹自然明白哥哥的心思,是为了和陆若晴多相处片刻。 心下好笑,却没有揭穿,“行啊,出去逛逛也好。” 江临月也跟着轻轻点头。 陆慕白是可有可无。 他转头,打算看妹妹的脸色行事。 年熙有些着急,生怕陆若晴一开口就说不想去,话便说死了。 但又不好表现的太急切,便一直看妹妹。 年楹自然领会哥哥的意思。 当即抱住陆若晴的胳膊,凑近过去,央求道:“若晴,你整天在家难道不闷吗?平时一个姑娘家又不便出门,正好今天我哥和陆大哥都在,出去逛逛也不错啊。” 陆若晴有些犹豫不定。 她不想和年熙有瓜葛,但是……,今天人这么多,年熙又要表演不喜欢她,也不可能对她说什么的。她要是太过疏离冷漠,不仅让年熙难过,以后也未必有今日的机会了。 年熙等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插嘴道:“若晴,大家都去,你怎么这般磨叽啊?你们姑娘家,不都喜欢出门散散心,买点胭脂妆粉之类的?到时候你们三个姑娘只管挑,我和陆大哥帮你们拿东西,多方便啊。” 年楹在旁边忍不住乐了起来,笑道:“太好了,今儿我可要发大财了。嘿嘿,正好让哥哥大出血一回,赚大发啦。” “去去!少捣乱!”年熙瞪了她一眼,仍旧眼巴巴的劝说,“若晴,走吧,你不去,阿楹和表姐也没意思了。难得今天太阳这么好,晴空万里的,不出去多浪费可惜啊。” 顾氏不知道方才花园里的事儿,笑着说道:“难得你们聚在一起,出去逛逛也好。” 她转头看向女儿,“正好人多,你哥哥也能陪你,出去买点首饰胭脂什么的。” 陆若晴知道。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逛街机会。 有年熙和哥哥护着,显然安全得多,但她还是纠结不定。 年熙眼里露出委屈,唤道:“若晴……”像是想说什么,又怕说错咽下去了。 陆若晴看着他那张俊美明亮的脸庞,想着前世里,年熙为了自己惨死毒箭之下,心不知不觉就软了。 “一起去。”江临月忽然过来拉她,无声的边说边比划,还指了指外面的天空,示意今天的天气的确很好,适宜逛街。 到了这个份儿上,陆若晴实在不好再推脱了。 她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吧,大家一路逛逛也热闹。” 年熙顿时眼睛亮晶晶的,“走!逛街了。” 江临月则是轻笑,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陆若晴眼里闪过迷惑之色。 心下忍不住思量,江临月真的喜欢年熙吗?如果是,那怎么不因为年熙对她的情意吃醋?为何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帮助年熙? 还是说,年熙另外许诺了江临月什么好处。 或许,她之前是猜错了。 年熙虽然好,但是江临月都知道年熙喜欢她了,又怎么甘心做替代品?罢了,罢了,她还是不要轻易的乱点鸳鸯谱了。 她只管拒绝年熙。 至于年熙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妻子,那是他的事儿。 “走咯!”年楹欢快道。 陆若晴等人便收拾妥当,便出了门。 陆若晴和年楹坐了一辆马车,正好两人说话,还亲近,一路马车摇摇晃晃也不觉得难受了。 年楹对于逛街还是挺兴奋的,低声笑道:“我今天可是沾了你的光!等下啊,只管见到什么就买什么,哥哥就算心痛,当着你的面也肯定不好意思出声。” 陆若晴不由一笑,“净捣乱。” 年楹又道:“对了,你也别手软,看到喜欢的就多拿点儿。” 陆若晴笑而不语。 年楹打趣她,“该不会是想着要做我的嫂子,所以还没过门,就开始替我哥哥省钱了吧。” 陆若晴忍不住笑道:“我要是做了你的嫂子啊。到时候,进门就开始克扣你的月银,顺便截下你的嫁妆,叫你哭鼻子的。” “哎呀呀,惹不起啊。”年楹乐得哈哈大笑,却假装害怕,连连作揖,“好嫂嫂,就疼一疼我吧。往后我给嫂嫂端茶倒水、缝衣做袜,只要能办到的,嫂嫂尽管吩咐便是。” 陆若晴看着她欢声笑语。 心下却知道,她是不会做年楹嫂嫂的。 “怎么了?”年楹也觉得气氛不对了,轻轻推她,“你跟我老实交待,是不是和我哥有什么过节?还有桓王殿下,难道……,也有什么瓜葛吗?” 陆若晴忍不住笑道:“小机灵鬼儿。” 桓王既然对她有意思,想纳她为侧妃,那这事儿早晚都是瞒不住的。 “还真是啊?”年楹吃惊道。 “嗯,我之前见过桓王。”陆若晴拣能说的说了一些。 年楹听得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这么说,桓王殿下看上了你?所以,我哥就着急了,怕你拒绝他,然后傻乎乎的拉出表姐做挡箭牌?哎!这个蠢蛋!” 陆若晴微笑,“其实江姐姐除了不能说话,脾气看着挺好的。” “你还想成全他们啊?”年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你……,你看上桓王殿下了?所以,我哥没戏了,你巴不得他不再纠缠你。” “我没有看上桓王殿下。” “那你还……” “阿楹。”陆若晴忽然换了正色,认真道:“这话我跟你说,但是你不要告诉你哥。” “什么话?”年楹不由紧张起来。 陆若晴沉吟了下,才道:“桓王殿下人中龙凤,天生矜贵,怎么能容得别人拒绝?所以,不管我愿不愿意,都是不能主动拒绝他的。” 年楹点点头,“这个……,嗯,我懂。” “至于你哥。”陆若晴想到傻乎乎的年熙,就是微微心痛,“他待我一片赤诚,我自然不会随便扔到地上践踏。倘使没有桓王殿下,我嫁给你哥,又有你这么一个贴心的小姑子,自然也是很好。” 年楹的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 陆若晴只想一口气明白,快速道:“但……,既然我和你哥无缘,那就不要再拉扯了。即便我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担心殿下那边……” 年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连声说道:“你不用再说了,我懂了。” 正文 第34章 他也是重生的 桓王殿下是什么身份?尊贵的皇子,甚至极有可能是未来储君,将来的皇帝!她哥哥要是跟未来帝王抢女人,那就是找死! 陆若晴这是在救他哥。 年楹忽地握住了陆若晴的手,感激道:“若晴,多谢你了。”陆若晴微笑,“谢什么?只怕你哥还要生我的气呢。” “他是傻蛋!” “这些话啊,你千万别告诉你哥。”陆若晴叮嘱道:“他这人有点一根筋,要是知道,指不定以为我是喜欢他,然后被迫接受桓王殿下的,再闹出事端来可就麻烦了。” 年楹点头,“我懂,我会想办法打消他的傻念头。” 陆若晴微笑道:“记得,顺其自然。” 她在心里轻叹,希望年楹能帮助年熙打消念头,另寻良缘吧。 至少让年熙少点冲动,别再纠缠她,不然被桓王惦记上就麻烦了。 “不过……”年楹微微迟疑,有点替哥哥抱不平,“我哥是英国公府的公子,长得不错,对你又是一片真心,你就一点都没有动心过?” 陆若晴闻言不由好笑,“感情这事儿,并不是条件好就一定喜欢的吧?要是这么说,那桓王殿下身份岂不更尊贵?才情更好?长得也是面如潘安、玉树临风,简直无可挑剔啊。” 年楹哼哼了两声,“我看啊,你就是看上桓王殿下了。” “齐大非偶。”陆若晴摇摇头,正色道:“且不说他只肯让我做一个侧妃,如同妾室。即便他让我做正妃,那将来也会有侧妃、夫人和侍妾,一样都是闹心。” 年楹想了想,嘟哝道:“也对,那些正妃、侧妃的身份肯定不低,比寻常姨娘难处理多了。” 陆若晴并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嫁给桓王。 而是,她恨透了桓王! ----只是不能说。 很快,到了大街热闹繁华地段。 一行人先去了衣料店,然后又去了珠宝店、胭脂铺。 因为在外面,陆若晴不会对年熙说桓王的事,年熙也没特别表演和江临月亲热,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 顺顺当当的,没有再出过别的岔子。 逛了半天,陆若晴和年楹都是大有所获,就连江临月也买了好几样。 “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年楹不停叫唤,嚷嚷着,“咱们好不容易整整齐齐出来,不如再去状元楼大吃一顿,今天就算是圆满了。” 江临月是一向没有意见的。 陆慕白也是可有可无。 年熙自然盼着多和陆若晴相处,不管逛街,还是吃饭,只要能陪在她的身边就行。即便干巴巴的坐着,能看着她,心里也就十分满足了。 陆若晴被几个人眼巴巴盯着,无奈投降,“好好,今天就陪你们胡闹到底。” “哦,去状元楼吃烤乳猪了。”年楹乐呵呵道。 “我也想吃。”年熙笑着附和,一脸心满意足的看着心上人。 陆若晴只觉得他眼光灼热,仿佛随时要把她的脸上烧出一个洞来,赶紧道:“让掌柜赶紧把帐记好,回头送府上,我们走吧。” “记英国公府的账上!”年熙心甘情愿做这个冤大头。 “哥哥。”年楹打趣道:“你算算清楚,我们可是挑了好些珠宝首饰,这没有七八百两下不来,回头要把你的私房钱都搬空了。” “我乐意!”年熙没好气回道。 “哼!回头有你捉襟见肘的时候!”年楹瞪了哥哥一眼,上前一边挽了陆若晴,一边挽了江临月,说道:“走!我们赶紧去状元楼要个雅间。” 结果上了马车,刚走过半条街,就听见赶车婆子一声惊呼,“吁……!” 马车猛地忽然停了下来。 “哎哟!我的头。”年楹一声惨叫,捂着撞到窗框上的额头,不由恼火,“外面在做什么呢?忽然停下,害得我都磕着了。” 陆若晴的胳膊也撞了一下,不由吃痛闷哼,“唔!嗯……” 赶车婆子结巴道:“前面……,有、有人。” “咝,疼死我了。”年楹一边吸气,一边朝外面斥道:“好端端的,谁在前面挡道儿?做什么?青天白日还想打劫啊!” “哎哟,可不敢乱说。”赶车的婆子急道:“前头好像是有贵人。” “贵人?”年楹愣住了。 “若晴、阿楹,快出来。”陆慕白的声音有些急促。 陆若晴和年楹对视一眼,都是惊讶。 两人不知道是何状况,却没敢耽搁,赶紧起身下车。 “怎么街上的人都跑光了?”年楹看着空荡荡的街面,一头雾水道。 陆若晴也觉得奇怪。 结果她一打量,就发现前方过来一队乌压压人马。 最前面,一名男子骑在高头大马的背上,身穿黑铁精甲,腰配利剑,浑身上下散发着阵阵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那人容颜俊美、冷厉,恍若一尊从天而降的战神! ----是萧少铉!陆若晴顿时僵住了。 她的视线,被身穿将军盔甲的萧少铉紧紧锁定,移不开、躲不了,直直的看着对方,心里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萧少铉!怎么会见到萧少铉? 他……,他不是没有返回京城的旨意,应该藏起来的吗?这么招摇,就不怕皇上降罪?还是说,他已经有把握公开身份了。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要紧的,陆若晴想到上次两人见面,她被萧少铉袭胸,她则狠狠一拳捶向了他的下面! 那画面,真是想一想都尴尬透了。 ----实在不想再见到他。 “那是谁啊?哇,好有气势!”年楹惊讶道。 江临月也看愣住了。 年熙和陆慕白互相对视一眼,感觉都是相同的。 他们都明显感觉到一阵凌厉杀气!叫人不寒而栗。 萧少铉的队伍朝着这边缓缓而来。 到了珠宝店门口,忽地停下。 他的视线,落在眼神躲闪的陆若晴身上,闪过一丝讥讽之意。 不过很快就移开了。 “这位将军,可是有事?”陆慕白觉得有股隐隐威压袭来,而且仿佛觉得,此人对妹妹格外看了一眼,不由生出警惕。 “大胆!这是九皇子殿下!”侍卫喝斥道。 萧少铉乃已故的霍皇后所生,哥哥曾经被册封为太子,但是因为太子谋逆,霍皇后被废,他的王爵就一直没有册封,只能按照皇室序齿称呼。 陆慕白大吃一惊。 其余的人,除了陆若晴也都是满脸惊讶,继而纷纷下跪,“拜见九皇子殿下。” 萧少铉在马上居高临下,淡淡道:“免了。” 陆若晴这才等人站了起来。 “原来是九皇子殿下。”年熙目光火热说道。 他一向热血沸腾,最是向往沙场杀敌之事,现在见到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王,难免透出几分激动和崇拜。 萧少铉看了看他,目光一闪,继而问道:“你是……?” 年熙忙道:“我是英国公的小儿子年熙,这是我的妹妹和表姐。”又指了指陆若晴兄妹,“这是国子监祭酒家的陆小姐和陆公子,我们一起出来逛街。” 萧少铉似笑非笑,“我在漠北呆得太久了,都忘了,京城里的这些繁华闲趣了。” 年熙笑道:“我们正说去状元楼吃饭呢。” 萧少铉目光一闪,问道:“状元楼的饭菜还是和从前一样?酒水如何?” 年熙听她这么,不由激动道:“饭菜和酒水都是不错,殿下你……”咽了咽口水,“要不要一起去小酌几杯?” 陆若晴听得直皱眉。 她并不希望年熙和萧少铉扯上关系,更不想他们走得亲近。 却不料,萧少铉竟然一口答应了,“好啊。” 陆若晴气得想打人。 她朝年熙瞪了过去,想要暗示他。 年熙却还乐呵呵的,一脸崇拜的望着萧少铉,“九皇子殿下可真是有气势啊,往街上一站,周围的人就都吓得不敢乱动了。到底是成天在战场上混的人,自带一身杀气,谁也不敢在殿下面前放肆。” 萧少铉嘴角微翘,“我记得状元楼离此处不远,先过去再说话。” 年熙赶紧道:“殿下先请。” 萧少铉扬鞭策马,年熙和陆慕白也跟着上马,陆若晴等人则上了马车。 众人一起前往状元楼。 马车里,年楹一脸激动之色,“天呐!原来是九皇子殿下啊。” 陆若晴心不在焉,应道:“嗯。” 前世里,桓王赐她鸩酒,年熙火烧桓王府将她带走,藏身牢狱之中。 十年光阴过去,皇帝日渐衰老,决定册封桓王为东宫太子。 这样盛大之事,自然是要举办热闹宴席的。身为禁卫军大统领的年熙密谋安排,让桓王在接受册封祭天之际,引燃了藏在香炉里的炸药,当然血溅三尺而亡! ----算是为她报了仇。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少铉反了。 年熙原本扶植的十一皇子,被逼宫谋反的萧少铉斩杀,生生劈了两半!那时候,萧少铉比现在年长了十来岁,年富力强、军功卓著,更重要的是还手握大权,余下皇子无人敢与他争锋! 很快,当年太子谋逆之事被平反,废后霍氏被追封贤德皇后,萧少铉成了新的太子。 ----反正没人敢反对他。 正文 第35章 唱大戏 而年熙,既担心萧少铉对她念念不忘,也担心他谋害桓王的事会暴露,便在中秋之夜找她,想让她答应求婚带她一起走。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答应,年熙就被一支利箭结束性命! 幕后黑手除了萧少铉,还能是谁?! 没错!她对萧少铉的恨,最主要并非萧少铉侮辱了她。 毕竟当时萧少铉也是被人下药,身不由己,其实也算是受害人。真正叫她最恨的,则是因为萧少铉派人射杀了年熙!叫她永生永世怨恨。 偏偏年熙这个傻子,不知前世恩怨情仇,今生竟然对萧少铉莫名的崇拜信服,真是气死她了。 很快,状元楼到了。 因为萧少铉的到来,掌柜直接将整个二楼清场给了他们。 众人落座入席。 萧少铉自然坐了首座,左右分别是年熙和陆慕白,然后是年楹和江临月,陆若晴故意坐了最远的位置。 但是等她坐定,才发现,这样又成了和萧少铉面对面了。 ----反倒更加尴尬。 不过,年熙的热情打破了这份尴尬,他激动道:“殿下,最近漠北那边可还太平?我常跟爹说,找个机会也让我上上战场。 萧少铉回道:“你有如此精忠报国之心,甚好。” 年熙一脸兴奋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期盼道:“殿下,等你将来去漠北,能不能带上我去见识一番?不敢奢求官职,就给殿下做一个亲兵,让我见见战场杀伐,就知足了。” “不可!”陆若晴脱口而出。 众人都是意外,目光齐刷刷的朝她看了过来。 萧少铉放下了手中茶盏,双目微眯,目光犀利如电的看着她,“陆小姐,年公子想去漠北报效朝廷,有何不妥吗?为何你觉得不可?” 陆慕白忙道:“殿下息怒,小妹一时嘴快失言了。” 陆若晴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方才那一瞬间,她完全是本能的反应觉得危险,怕年熙真的去了漠北,会被萧少铉害死在战场上,所以才会不过脑子的阻止。 下一瞬,她就后悔了。 此刻萧少铉和年熙并无怨无仇的,就算年熙去了漠北,萧少铉又怎么会害死年熙?但话已出口,想要再收回来也不行了。 陆若晴自知理亏,且失礼,一时间大脑混乱不知如何作答。 萧少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问道:“莫非陆小姐觉得本王是个坏人?所以,会在漠北害了年公子。” 陆若晴一愣。 陆慕白忙道:“殿下误会了,小妹绝对不会那样想的。” 萧少铉却不理会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陆若晴,意味深长问道:“还是说,陆小姐喜欢年公子,舍不得他远去?” 这下子,陆慕白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气氛瞬间怪异。 陆若晴像是整个人被雷劈中,神魂尽失!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听萧少铉的意思,仿佛知道她对年熙的真正担心,但……,不可能啊!他和年熙不是第一次见面吗?他和她这也才见过三次,不应该啊! 难道说…… 陆若晴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前世桓王生辰的宴席上,萧少铉并没有出席,而是漠北领兵没有回来。 今生,萧少铉却提前回来了。 为何不一样?必有原因。 而刚才萧少铉又意有所指,句句都是在说她知道年熙有危险,担心年熙会被他谋害,仿佛将她的心思全部看透! 他不是神仙,不能看头别人的心思。 所以,那就只能是和她一样……,是重生而来!因为知晓,故而懂得她的担心。 更糟糕的是,而刚才她的反应已经向萧少铉表明,她知道前世的事情! 不,不对! 应该说,在她对萧少铉下毒的时候,就留下马脚了。 前世的她本来不会医术,是后来十年牢狱生涯,拜薛问为师,才学会了医术。萧少铉若是重生之人,稍微一想,就能发觉她不对劲儿了。 陆若晴觉得自己太大意了。 以为她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就是智珠在握,什么事都尽在掌握之中。却没想过,她能有这样的奇遇,别人也可能有啊! ----比如,萧少铉! 陆若晴顿时手脚一片冰凉。 “若晴,你是不是被吓坏了?”年楹小声问道。 “殿下。”年熙也觉得气氛不对,尴尬陪笑,“若晴她胆子很小,说错了话,只怕已经吓得不行,我替她向赔罪了。” 胆子小?她胆子小?!萧少铉心下一声冷笑。 “请殿下恕罪。”陆若晴脑子乱乱的,来不及细细思量,先离席跪了下去。 “陆小姐不用惊慌,方才不过是开了几句玩笑罢了。”萧少铉忽然缓和了神色,还笑了笑,“说起来,倒是我的措辞有些唐突了,反倒吓坏了陆小姐,快起来吧。” 陆若晴才不信这是他的真心话。 但不敢多说,只能连声道谢站了起来,“多谢殿下宽宏大量。” 萧少铉朝着众人说道:“我这人在漠北领兵打仗太久了,整天跟一些大老粗们混,猛地回了京城,反倒说言谈说笑都不习惯了。” 陆慕白忙道:“殿下是保家卫国的栋梁,自然不苟言笑。” 年熙也道:“是啊,是啊。” “罢了,等下我自罚一杯。”萧少铉一脸爽朗的样子,又看向陆若晴,“陆小姐,怎么不入席就坐啊?该不会是真的吓坏了吧?” 陆若晴恨得咬牙,却只能道:“多谢殿下恩典。”然后悄声入座。 很快,酒菜陆续端了上来。 萧少铉常年呆在军中的人,自然善于饮酒,左一杯、右一杯,很快就把陆慕白和年熙都给灌醉了。 “我……,我还能喝、喝……”年熙说完这句,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陆慕白酒量更浅,早就没了动静儿。 年楹气得直跺脚,“他们两个怎么回事?不能喝,还要喝这么多!” 江临月比划了一下,让她赶紧去找店家要醒酒汤。 “真是笨蛋!”年楹脚步匆匆的去了。 “这位姑娘。”萧少铉忽然看向江临月,说道:“光是要醒酒汤还不够,你再去让店家拿点醒酒石,另外着两床薄被过来给他们盖上,免得着凉了。” 这话说得,简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了。 陆若晴自然不信。 就连江临月,也看出来萧少铉是在支开她,当即点点头走了。 “来人!把他们送到雅间。”萧少铉吩咐侍卫,等陆慕白和年熙被抬走,只剩下他和陆若晴的时候,忽地冷笑,“呵呵,你怕我杀了年熙?” 陆若晴默不作声。 “你不说话,就完了?”萧少铉讥讽无限,忽地一把捏住她的下颌,“我就说奇怪,你一个十几岁的闺阁姑娘家,怎么会用毒?都是跟薛问学的吧?” 陆若晴知道抵赖不过,便道:“是又如何?我又没有犯法。” “呵呵,那上次呢?”萧少铉气急反笑,看着她,“你心里恨我,所以……,那天你不惜对我下狠手,是不是巴不得我断子绝孙啊?” “那是一个意外。”陆若晴的脸瞬间红了。 “意外?” “是你先……”陆若晴实在说不出袭胸的话,噎了一下,“是你先对我不恭敬的!哪个姑娘家受得了那样?我也是气急了,没过脑子,所以才会发生了意外。” 要是她当时还有理智,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去捶他的命根子的。 “我已经去找过薛问了。” “嗯?” “他竟然不会!”萧少铉似乎很是生气,冷声道:“你是他的徒弟,你配的毒药,他这个做师傅竟然不会解?我看就是他在故意糊弄我!” “你把师傅怎么了?”陆若晴急道。 “没怎么,就是关起来了。” “你打他了?” “打他?”萧少铉冷笑,“我限他一个月之内配出解药,否则……,我就杀了他!” “你敢?!” “我不敢?” “九皇子殿下,请你理智一点儿!”陆若晴飞快说道:“我师傅解不出我的毒,有什么奇怪吗?前世他在牢狱里呆了十几年,研究了医书十几年,那是他呕心沥血的心得,现在当然不知道了。” “哦。”萧少铉挑眉,“你的意思,这天下奇毒只有你能解了。” “那是自然。”陆若晴的面具已经被揭穿,也没啥好掩饰的,直接威胁他道:“你要是害了我的师傅,我就……,我就叫你生不如死!” “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萧少铉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提了起来。“放开我!”陆若晴拼命挣扎。 “哐当!”年楹站在大厅门口,手里端着的醒酒汤打翻在地,喃喃道:“这……,这,我不是在做梦吧?哥哥和陆大哥哪里去了?” 江临月在后头看了一眼,不敢做声。 “放手!”陆若晴愤怒道。 萧少铉见人来了,不想闹得太难看,当即松手退后了一步。 毕竟状元楼处在繁华大街上,人来人往的。 “若晴!”年楹猛地醒神似的,冲了过来,围着她团团转,“你没事吧?没事吧?殿下他刚才怎么对你……” 她瞅了一眼冷冰冰的萧少铉,吓得没敢说完。 正文 第36章 卖身葬父 “没事,一点误会。”陆若晴掸了掸衣襟,撒谎道:“刚才我见哥哥和年熙喝醉了,觉得殿下故意给他们灌酒,说了几句不敬的话。” 年楹眼睛扑闪扑闪的,“哦,这样啊。” 她觉得有点怪。 因为陆若晴不是如此冒失的性子,而且之前,九皇子殿下也好似针对若晴,莫非之前和若晴有过节? 但,九皇子殿下才会京城啊。 年楹觉得自己想多了。 陆若晴并不知道年楹所想,朝萧少铉福了福,“我刚才言语冒犯了殿下,还望恕罪。” 萧少铉勾起嘴角,“无妨,你也是关心兄长。” 这个女人,天生就会睁眼说瞎话! ----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而且,她还学会了制毒,比前世更加的可恶可恨了。 “哥哥他们呢?”年楹转移话题道。 “在雅间里。”陆若晴指了指,趁机离开萧少铉,和年楹一起去了雅间。 江临月已经重新端来了醒酒汤。 等到给陆慕白和年熙灌下,再等他们醒来,外面大厅已经没有萧少铉的踪影了。 年楹松了口气,“还好九皇子殿下走了。” 江临月眼里闪过担心,比划问道:“不会降罪吧?” “啊?不会吧。”年楹吃了一惊,扭头去看陆若晴,“说起来,你到底怎么惹恼九皇子殿下了?还有啊,刚才咱们都没顾得上他,他……,会不会降罪我们啊?” 陆若晴淡淡道:“九皇子殿下哪有这么小气?肯定是有事,所以才急着先走了。” “嗝……”年熙脸色红扑扑的,醉眼惺忪问道:“殿下……,走了?” “走了,走了!”年楹没好气道:“你看你,都喝成什么样子了?烂醉如泥!真是烂泥福步上前的蠢蛋……”忽地看到了旁边的陆慕白,又赶紧住了嘴。 陆慕白揉着额头,蹙眉道:“今天的酒特别醉人。” 陆若晴不语。 她这会儿也醒悟过来了。 什么酒特别醉人?肯定是萧少铉故意的,在酒杯上做了手脚,所以哥哥和年熙都醉了,他却一脸清醒。 师傅解不了他的毒,他急了,着急想找她问话呢。 现在师傅被萧少铉抓了,她想去看看。 但是,她现在和薛问非亲非故的,找什么借口去呢? 而且,萧少铉脾气那么坏,多半不肯让她见到师傅的,这就有些头疼了。 “既然你们两个都醒了,那就先回家去。”年楹说道。 “哎,今天醉的真不是时候。”年熙还在大着舌头惋惜,唉声叹气的,“好不容易遇到九皇子殿下,又是难得把酒言欢,竟然醉成了一滩烂泥。” “走走走!”年楹推了哥哥一把,催道。 陆慕白也站起身来。 “哥哥……”陆若晴上前伸手。 “没事,不用扶。”陆慕白稳了稳身形,扶着墙壁和楼梯栏杆,一路微晃下去了。 “哎,回家先睡一觉。”年熙还在惋惜不已。 陆若晴和年楹、江临月跟在后头,一起下了楼。 因为年熙和陆慕白都醉了酒,所以大家各自上了马车,分头回自己的家。 临走前,年楹还笑着道:“这几天我就不来看你了,回头见。” 她说的回头见,自然是指桓王的宴席。好在年熙醉醺醺的,脑子不好使,也没反应过这一茬儿来。 “走吧,哥哥。”年楹招呼哥哥上马,她则和江临月坐了一辆马车,带着东西,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陆若晴也坐回了马车。 一路上,心潮都是起伏不定。 萧少铉竟然是重生之人!他洞悉一切! 前世里,他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也杀了桓王,登基帝位。 今生,桓王更加不是他的对手。 陆若晴忍不住自嘲的想,看来……,她根本就不用对付桓王,等着萧少铉出手就是了。但是,她想要再对付重生的萧少铉,却几乎不可能了。 ----萧少铉不杀了她就算好的。 陆若晴忍不住头疼。 唯一让她安心的,是萧少铉中了她的独门毒药,或许可以牵制一二。但是,她恐怕没法替年熙报仇,只能咽下这份仇恨了。 罢了,只要亲人朋友能平安就行。 陆若晴一阵轻轻叹息。 “小姐,到了。”马车在陆府门口停下。 陆若晴带着帷帽下车,还没站稳,就听见门口一阵吵闹喧哗。 “走走走!一边儿去!”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陆府门前捣乱。” 陆家的下人骂骂咧咧的。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一个穿着破旧的丫头跪下大门口,连连磕头,“求你们,赏我一点药钱吧。” “怎么回事?”陆慕白上前问道。 “大公子。”下人一脸无奈,解释道:“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嚷嚷着要卖身葬父,死皮赖脸的在这儿,哭喊好半天了。她又是个姑娘家,小的们不好拉拉扯扯的,免得再被她给讹上了。” 陆慕白听得直皱眉。 “小姐,公子,求你赏我一点钱吧。”那丫头忽然跪了过来,哭诉道:“我爹多年久病,家底儿都给买药掏空了。现如今,我爹咽了气,连给他买棺材的钱都没有,呜呜……,求求你们大发慈悲,让我爹安心的走了吧。” “去去去!”下人不耐烦道:“你爹死了,管我们陆家屁事!” “我不走!我不走!”那丫头在地上狠狠磕头,磕得直流血,一副死都不怕的样子。 陆家的下人反倒不好撵她。 要不然,万一磕死在这儿,怎么说得清楚? “小姐!”那丫头一边哭,一边目光在陆若晴身上打转,“一看你就是最心善的,菩萨心肠,求你赏我爹一点棺材钱吧。” 陆若晴心下已经明白。 这位……,就是萧少铉安排的落难姑娘了。 之前他不是说过,要安排一个落难的女子进陆家,到她身边,然后方便取药吗?之所以没急着安排,估计是抓了师傅的缘故。 却不料,师傅解不了她的毒。 萧少铉只好继续安排这一出戏了。 “行了。”陆慕白今天心事重重,实在是没空听人哭哭啼啼的,摸出荷包,扔了两块碎银子过去,“赶紧拿上走人!” 那少女不肯走,还眼巴巴的看着陆若晴,“小姐,这不够啊。” 陆府下人气道:“嘿!你有完没完?!” “这个……”陆若晴从手上拔了一个金戒指下来,扔在地上,“拿着……,应该够给你爹买口好棺材的了,赶紧走吧。” 那丫头连连磕头道:“多谢这位小姐,你的大恩大德永生不忘!等我安葬了我爹,回来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陆若晴淡淡道:“去吧。” 戏唱到这一步,那少女已经受了她的“大恩”,回头就该上门报恩了。 萧少铉她实在是惹不起,只能配合演戏。 “走吧,哥哥。”陆若晴进了大门。 陆慕白紧随其后,一路沉默不语,却跟着妹妹进了后院。 陆若晴在门口停住,“哥哥,你连自己的院子都不认识了?这是我的院子啊。” 陆慕白一脸肃然,“我有话要问你。” “哦,那进去说。”陆若晴心里有些打鼓,不过没多说,还是领着哥哥进了里屋,并且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了。 陆慕白沉默了片刻,才道:“若晴,你能跟哥哥说实话吗?” 陆若晴眼皮一跳,“哥哥怎么这样问?你我兄妹,我自然不会瞒着你了。” “那好。”陆慕白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像是缓和情绪,然后才问:“你老实说,是不是之前见过九皇子殿下?而且,还有瓜葛对不对?” 陆若晴眼神微闪,“哥哥何出此言?”陆慕白皱眉道:“若不然,他为什么在酒里下药,把我和年熙灌醉?想必还找借口打发了年楹和江临月,单独和你说话了吧。” 陆若晴一阵苦笑。 哥哥太聪明,这点小把戏自然瞒不住他。 “你这态度,现在否认也来不及了。”陆慕白追了一句。 “是见过。”陆若晴斟酌说词,拣能说的说,“不是我想瞒着哥哥,而是……,这事儿我实在难以说出口,有关……,我的名节。” “啊?!”陆慕白大惊失色,“九皇子轻薄你了?” “不不,不是!”陆若晴闻言啼笑皆非。 萧少铉恨她入骨,厌恶她入骨,怎么可能轻薄她?杀了她,倒是更有可能。 陆慕白急了,“你还不快说!” “就是在大昭寺。”陆若晴自然是相信哥哥的,也不必担心像娘亲那样,听了会气吐血,“我原本准备沐浴,结果……,九皇子受伤闯了进来,拉着我一起进了浴桶。” 没敢说正在沐浴,赤身坦诚相对实在说不出口。 但即便这样,也叫陆慕白瞠目结舌,“竟然……,简直荒唐!”又着急道:“那然后呢?你赶紧说啊,都快要急死我了。” 陆若晴清了清嗓子,“然后桓王殿下带着侍卫找人,搜了进来,见我浴桶里面自然没有多想,就退了出去。九皇子殿下脱了险,也没多留,他的下属找来便赶紧走了。” 正文 第37章 缇萦 “你是说……”陆慕白的灵魂都受到了冲击,大口喘气,“你准备洗澡,九皇子殿下拉你一起到浴桶,然后桓王殿下还看见你……” 陆若晴赶紧解释,“没!没看见什么,我当时身上穿着衣服呢。” “那也荒唐!”陆慕白怒不可遏,可是转瞬,又是无奈叹气,“便是荒唐,这两位都是天潢贵胄,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他一脸说了两句同样的话,显然是气极了。 “哥哥。”陆若晴劝他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那九皇子殿下今天找你做什么?” 陆若晴当然不能说真实原因,撒谎道:“也没什么,就是担心我说出当天的事,叫桓王知道了,再给他惹上什么麻烦,所以警告了我一番。” “就这样?” “那不然还能怎样?”陆若晴撒谎可是不脸红的,“我跟他说,我一个姑娘家名节最要紧,怎么会去跟人说这种事情?叫他放心,就是梦里我也不会乱说的。” 陆慕白还是觉得不能完全相信。 他迟疑道:“可若仅仅只是为了警告你,九皇子殿下随便找个人传话就行,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呢?” 陆若晴回道:“谁知道?兴许是他疑心病太重,信不过别人吧。” “不对。”陆慕白思量了下,“既然他都公开在大街上亮相了,又为何怕之前被桓王追踪的事?反正之前受伤的人是他,错的,那也只能是桓王啊。” 陆若晴回道:“那怎么能一样?九皇子殿下现在可以露面,应该是找到了借口,但之前还是无诏回京啊。” 陆慕白没有反对。 陆若晴沉吟道:“再说了,兴许他之前还有别的机密事呢?总之啊,他肯定有他的顾虑,所以才会不放心吧。” 至于中毒、薛问,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陆慕白闻言点了点头,又是迟疑,“会不会,九皇子殿下看上你了?” 毕竟,他的妹妹清丽绝伦。 “怎么会?”陆若晴当即否认,“你想啊,且不说当时情形多么尴尬,就想我被桓王殿下看过,九皇子殿下又怎么能接受?” 陆慕白倒是信了这个说法。 也对,男人嘛,谁都不愿意用二手货。 “那桓王殿下呢?又是怎么回事?”陆慕白觉得心里的疑问太多了,“当日在大昭寺的时候,桓王殿下只看到了你,没看到九皇子殿下对吧?然后,他就对你起了心思?” 陆若晴不能后面发生的事,敷衍点头,“应该是就是这样吧。” 虽然理由敷衍,但是她相貌和才情太过出众,桓王一见钟情也说得过去。 陆慕白沉吟了下,问道:“那桓王殿下要你做侧妃,你不愿意?我听娘说的。” 陆若晴淡淡道:“齐大非偶。” 她又把之前糊弄年楹的那一套搬出来,说得像模像样的。 陆慕白却是皱眉,“若晴,哥哥倒也不是贪图富贵,非要你去做桓王侧妃。可是……,那毕竟是桓王殿下,怎么能容人你拒绝?到时候,只怕连你的小命都要搭进去。” “我懂。”陆若晴不想让哥哥和娘亲太担心,干脆表面松口,“我只是说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拒绝桓王殿下,但并没有说,这个桓王侧妃宁死不做啊。” 她微微一笑,“哥哥放心,我不会做让桓王殿下生气的事。” “那你能想什么办法?”陆慕白问道。 “比方说,我的脾气不太好、见识短浅等等,只要能让桓王殿下嫌弃的,适当表露即可。如果都这样了,桓王殿下还是要娶我,那就认命吧。” 陆慕白听她不像是要过激手段的,也就稍稍放了心。 但还是劝她,“若晴,你是一个聪明人,千万要记住适可而止。”陆若晴笑着点头,“我知道,桓王不是傻子。” 其实,她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敷衍。 仅仅靠点小手段,诸如脾气差、见识短之类的,恐怕不能叫桓王死心。毕竟她不可能对桓王大发脾气,见识再短也不妨碍做侧妃,还得另辟蹊径。 她思量过了,得从桓王生母苏淑妃身上下手。 前世桓王的宴席上,苏淑妃就求了圣旨驾临王府,说是为儿子庆生,实际上是暗地里为桓王挑选正妃和侧妃的。 到时候,只要让苏淑妃看不上她,事情就差不多成了。 陆若晴微微一笑。 她有信心,因为她知道苏淑妃最厌恶哪种女子。 “小姐。”药香打起帘子进来。 陆若晴正在思绪翩翩,闻言蹙眉,“有事?” “就是之前门口遇到的那个野丫头,方才又来了。”药香一脸厌烦之色,嫌弃道:“嘴里说什么,已经让人安葬了她爹,要来陆家做丫头,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陆若晴闻言一笑,“报答我?” ----监视她才对吧。 “真是可恶!”药香嫌弃道:“我们府里丫头多得是,谁稀罕她啊?陆家又不是小门小户,怎么会要一个野丫头使唤?偏生她磕头磕了一地血,怪吓人的,都不好撵走了。” “罢了。”陆若晴实在没兴趣唱大戏,懒懒道:”既然她这么诚心诚意的,就让她做个打扫院子的粗使丫头,不过是多一口人吃饭的事儿。” “啊?小姐你真要留下那野丫头啊。” “碍着你了?”陆若晴反问道。 “她是碍不着奴婢。”药香咽了咽口水,解释道:“但是乡下丫头,没调教过,留在府里不是吃闲饭吗?” 陆若晴才没功夫解释,冷声道:“叫你去,就去!” “哦,是是是!”药香吓得赶紧去了。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前世药香虎作伥,帮着祖母她们害她身败名裂,居然还不敢这般不识趣?她还留着药香,并不代表宽容原谅了药香。 而是在她眼里,药香早晚都得死,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片刻后,药香领着那个丫头进来,小心道:“小姐,刚才让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跟管事妈妈说过了,往后让她在院子里做打扫的活儿。” 陆若晴抬头看去。 那丫头之前看着惨兮兮的,现在梳了头发,换了干净衣裳,看着倒是挺干净利落的。 仔细一看,对方指节刚劲有力、微有薄茧,像是常年习武留下来的痕迹,应该会些功夫,竟然还是一个文武全才了。 陆若晴没有太过惊讶。 若是寻常丫头,肯定不能让萧少铉委以重任,自然是有过人之处了。 “你叫什么名字?”陆若晴问道。 “缇萦。” “…………”陆若晴一阵无语。 缇萦救父的故事,人人皆知。 萧少铉肯定是懒得想名字,叫人安排了戏本,便连名字都顺道一起用上了。 不过,爱叫啥叫啥。 陆若晴不想和缇萦多打交道。 于是单独留下缇萦,交待道:“你平时就打扫打扫院子,没有别的粗活,也没有麻烦的活,吃穿用度都不会亏待你的。” “是,多谢小姐。”缇萦并非真正的野丫头,举止十分规矩。 陆若晴目光流转,盯着她,“你记住,不许给我惹事!也不许打听我的事!” 缇萦肃然道:“小姐放心,我只负责给殿下拿药。” 语气里,隐隐透出几分傲然之意。 陆若晴心下明白。 缇萦是萧少铉身边得力的人,以前是伺候皇子的,自然看不上陆家,只怕还觉得来这儿委屈了呢。 不过也没多说计较,挥挥手,“你下去吧。” 缇萦当即告退。 陆若晴觉得这样也好,有人负责拿药,萧少铉就不会半夜跑来吓她了。 现如今,桓王和年熙已经叫她头疼,要是萧少铉再搅和进来,岂不是更加烦人?她不担心桓王和萧少铉争斗,哪怕他们都得你死我活,都是乐见其成。 但是年熙,绝对经不起两位皇子的炮火! 不过话说回来,萧少铉会来找她的麻烦吗?陆若晴仔细的回忆了下,前世她被萧少铉酒后侮辱,又给他生了儿子,好像没有害过他。 但,今生……,她刚巧给他下了毒。----虽说是逼不得已。 其实说起来,要是萧少铉答应不杀她,那把解药给他也无妨啊。 她根本就不想和萧少铉拉扯。 至于说,让她去想办法杀了萧少铉,就现在的情形而言,和以卵击石没有多大区别。毕竟重生的萧少铉,比桓王要难以对付十倍、百倍,太危险了。 陆若晴觉得,识时务为俊杰,惹不起就还是躲远点吧。 甚至连桓王,陆若晴都有点不想管了。 反正萧少铉不会放过桓王的,而且不出预料,肯定会让桓王比前世下场更惨! 那她为什么还要插手?难道就为自己手刃仇人的快感?还不如图个清静,顺便把年熙从旋涡里解脱出来,大家都省事了。 照这么看,她今生的任务似乎变了。 以后最好是远离两位皇子,然后找个良人,嫁了、生儿育女,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不过,她会有这么幸运吗?还真不好说。 至少现在,桓王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她还得好生应付才行。 正文 第38章 活路 到了下午,外面忽然传来消息。 药香口角伶俐,飞快道:“听说九皇子殿下在漠北受了箭伤,鞑子的箭有毒,殿下实在找不到可以解毒的大夫,所以才回了京城,想让太医看一看。” 中毒?鞑子的箭? 陆若晴正在吃着一块绿豆酥,差点给噎住了。 没想到,她给萧少铉下毒,反倒给了他一个公开回京的理由,简直就是因祸得福! 桓王要是知道真相,别说让她做侧妃,估摸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药香又道:“据说太医们都解不了毒,九皇子殿下还去了天牢,找了神医薛问,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我怎么知道?”药香咽了咽口水,琢磨道:“不过奴婢琢磨,就算皇子因为当年太子谋逆的事儿生气,那也不能看着九皇子殿下死吧?应该心软让殿下留京了吧。” 陆若晴不信。 当年太子闹出谋逆大案,霍皇后被废赐死,霍家党羽悉数诛杀!最后,还是因为霍大将军镇守边关,才把年幼的萧少铉给保了下来。 但也答应了,萧少铉此生无诏不得回京。 别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就算皇帝这会儿生出父子之情,桓王和其他皇子也不乐意啊。 皇帝就这么让萧少铉留下,为了一个沾染谋逆案的儿子,得罪其他所有皇子?更不用说,皇帝一向偏心桓王,留下萧少铉是存心添堵么? 皇帝没这么傻,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陆慕白忽然匆匆进来。 “哥哥?出什么事了吗?”陆若晴见他脸上神色严肃,微微担心。 “都退下。”陆慕白把要想等人撵了,然后才道:“鞑子猖狂,漠北又要打仗了,霍大将军才送来了边关急报!” 陆若晴闻言不由笑了。 ----原来如此。 “你还笑?边关打仗,老百姓可就要受苦了。”陆慕白有些不高兴。 “我不是笑这个。”陆若晴摇摇头,解释道:“我刚才听药香说,九皇子殿下被皇上留了下来,觉得奇怪……,刚巧哥哥就来解释原因了。” “我解释原因?”陆慕白愣了一下,眼神微闪,很快明白过来,“原来……,皇上因为边关告急,所以才暂时留下九皇子殿下。” “暂时?”陆若晴挑眉。 “嗯,暂时。”陆慕白解释了一句,“皇上允许九皇子殿下在京城寻医问药,但是也说了,边关战情告急,让他一个月后就启程去漠北。” “一个月?真的就一个月!”陆若晴高兴坏了。 “对,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的。” “太好了。”陆若晴顿时放松起来,笑道:“那我在家老实呆一个月,等着九皇子殿下离开以后,我就……”她的笑容慢慢收敛,话头也顿住了。 因为她想到,萧少铉要是离开了京城,一月取一次解药就不方便了。 那么,萧少铉会不会要她交出药方? 然后,再杀了她。 “怎么了?”陆慕白担心道。 “哦,没什么。”陆若晴不敢说出真是原因,只能胡诌,“就是想着,过几天是桓王殿下的寿宴,怕再遇到九皇子殿下了。” “这……”陆慕白一阵沉吟。 “不过也没关系。”陆若晴不想让哥哥担心,安慰道:“在场那么多人,九皇子殿下又怎么会注意到我?再说,便是看见了,也不好当着众人闹事的。” “嗯,你还是要小心一些。”陆慕白叮嘱道。“好,我明白。”送走了哥哥,陆若晴回房却是一阵头疼。 其实,她是真心不想和萧少铉拉扯的,也真不介意彻底解了他的毒。 可是,之后呢? 谁知道萧少铉会不会杀了她? 她可不觉得,前世的她被萧少铉占了便宜,生了儿子,两个人就有感情。 事实上,从萧少铉之前骂她的“贱种、水性杨花”来看,就知道肯定对她厌恶透顶! 毕竟她之前是桓王妃,后来失身于他,最后又为年熙而死,算是和三个男人纠缠不清了。 而今生,她又给萧少铉下了毒。 萧少铉厌恶她是正常的,不厌恶……,才是荒谬的。 陆若晴心里七上八下,把缇萦叫了进来,“九皇子殿下一个月后离京,你知道吗?” 缇萦回道:“知道。” “那殿下有没有别的吩咐?” “别的吩咐?”缇萦怔了怔,才明白她想问什么,“小姐是担心,殿下去了漠北以后,一月拿一次解药不方便吧。” 陆若晴道:“是啊,这来回路程都要两三个月了。” “我明白小姐的意思。”缇萦摇了摇头,“但是,殿下只是让我来小姐身边做丫头,负责每个月拿药,以后的事并没有说。” 陆若晴又问:“那你觉得,殿下会怎么做呢?” 缇萦一本正经回道:“殿下的心思,奴婢不敢胡乱猜测。” 得!等于没问。 陆若晴挥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缇萦正要告退出去,忽然又道:“既然陆小姐留在京城拿药不方便,那……,陆小姐可以去漠北啊,不就方便了。” “扑!”陆若晴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得不行,“咳、咳咳咳……,咳咳……!” 缇萦赶紧道:“小姐,我都是胡乱瞎说的。”忙不迭的退出去了。 陆若晴半天才把气儿喘均匀了。 去漠北?让她跟着萧少铉一起去漠北?那还不如杀了她呢。 她的心里有些烦躁。 一个月,一个月! 难怪萧少铉说,要求师傅一个月配出解药!原来是一个月后他要走了。 她倒是巴不得萧少铉走,但是……,解药的问题怎么解决? 不给解药,萧少铉肯定不答应。 给了解药,她的小命又可能玩完儿。 至于跟萧少铉一起去漠北,那是想都别想,打死她都不会去的! 那要怎么办? 陆若晴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出一个解决的好办法。 最后决定,先蒙头睡一大觉再说,兴许梦中有灵感呢?结果一觉昏昏沉沉,睡到天黑,反倒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头,萧少铉跑来找她说话,“我明天就要启程去漠北了,留下你,我的性命堪忧,你必须跟我一起去漠北。” 陆若晴当然不答应,“胡说!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跟着你走,那成什么了?” “你清白?”萧少铉的眼神讥讽无比,嘲笑道:“你见一个清俊男人就爱一个,还清白?你要是清白的,那花楼里的姑娘都是良家女子了。” “你闭嘴!” 萧少铉桀桀的笑,“你就是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跟我走,以后把我伺候好了,兴许还有好日子过。”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去!”陆若晴捂着耳朵后退。 “不去?那就是死!”萧少铉忽然目露狰狞凶光,寒光一闪,一把利剑刺透她的胸腔,顿时鲜血迸射,染得一地殷红刺目! “啊!”陆若晴猛地惊醒过来。 她抬手一摸,额头上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小姐,是不是梦魇住了?”药香闻讯披了衣服进来,掌灯到床前,安抚她道:“别怕,梦里的事情都是反的,我给小姐倒杯热茶缓缓。” 陆若晴捧了热茶,感受着手中茶水的温度,慢慢回了神。 ----还好只是一个梦。 但,要是一个月后,萧少铉真的要带她走怎么办?桓王还可以虚与委蛇,而萧少铉……,手握重病的萧少铉,让皇帝都忌惮的萧少铉,根本不会听她废话。 看来她只能给菩萨上香,祈祷保佑,回头给了萧少铉药方就能脱身吧。 陆若晴真是烦心透了。 “小姐,五更天了,还睡吗?”药香问道。“不睡了。”陆若晴才不想继续做噩梦。 再说了,她现在毫无困意,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摆脱萧少铉,怎么对抗?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到一个饮鸩止渴的办法。 如果她能在一个月内做桓王侧妃,萧少铉就不能带走她了。 到时候她把药方交给萧少铉,兴许能够两清。 但是,让她在去伺候虚伪恶毒的桓王,她又恶心的想吐! 那么到底是选择恶心想吐呢?还是选择香消玉殒呢? 陆若晴陷入了一个艰难的选择。 陆若晴万万没想到,因为萧少铉重生,她不仅不能顺利复仇,甚至连自保都是个问题。以至于思前想后,竟然只有桓王侧妃这一条活路了。 ----可是她不想选。 “小姐,饿吗?要不要让厨房早点做饭?”药香问道。 “别折腾人了。”陆若晴摆摆手,端着热茶连喝了几大口,然后穿上衣服下床。也不叫药香给她梳头,随意挽了个篆儿,便做到书桌前开始研墨写字了。 她需要冷静,写字是最能让她安静的办法。 药香以为她是吓坏了,便想找点事情打岔分散一下注意力,于是问道:“对了,小姐,过几天桓王殿下的宴席,你准备送什么礼物啊?” “礼物?”陆若晴手上的笔一顿。 起先因为萧少铉重生,她还想着,萧少铉杀了桓王也不错。而现在,为了活命可能要求助桓王,可能做他的侧妃。 那么,的确是要准备礼物了。 正文 第39章 渣爹要回来了 药香见她在认真思考,以为说自己对了,笑道:“我看殿下对小姐挺上心的,不如……,做点荷包手帕之类的,也是小姐的一份心意。” “胡说!”陆若晴斥道:“我和他没名没分的,送荷包、手帕,不是私相授受吗?” 药香有些委屈,“那殿下不说,旁人也不知道啊。” 陆若晴直接否定,“不行。” 药香只好打住这个话题,眼珠子转了转,“要不然小姐给殿下做一双鞋子,夹在府里的寿礼里过个明路,大家都以为是府里送的,想不到小姐身上来。” 陆若晴若有所思。 药香见她没有反对,得了鼓励,“反正贺礼嘛,送寿鞋也是常有的事儿,不像荷包之类的小儿女物件,没人忌讳的。” 陆若晴忽然道:“那就做亵衣吧。” 药香,“…………” 小姐比她想的还要大胆啊。 陆若晴淡淡解释,“你别胡思乱想的。鞋子费劲儿,荷包手帕惹人猜疑,亵衣不光做起来简单,穿在里面更不会被看见,心意也到了。” 药香干笑,“啊,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陆若晴没有再多说。 药香又道:“小姐,就算做亵衣也得准备准备,明儿再做吧。”她指了指外面天空,“天都黑了,夫人那边该吃晚饭了。” 顾氏是一个药罐子,经常吃药膳。 原本她是不乐意叫女儿作陪的,但陆若晴一片孝心,除了有事,都是和顾氏一起吃饭。她陪着顾氏说说笑笑,顾氏多少会开一些胃口,也有益处。 而这几天陆慕白难得在家,母子三人齐聚,自然更要一起吃饭了。 陆若晴没什么胃口。 但是,她不想让娘亲和哥哥担心,还是换了家常衣服过去了。 结果刚入桌,顾氏就道:“方才门房上送来消息,说是你爹明早能够抵达京城。” 陆若晴顿时更加没胃口了。 顾氏原本是盼着丈夫回来的,一家子团聚嘛。 可是一想到,丈夫回来是替庶女陆筝儿说请的,心情难免有点糟。特别是想到,陆筝儿几次三番诬陷女儿名节,心情就更坏了。 陆慕白也道:“陆筝儿行事太过荒唐没规矩,就算爹回来了,也一定要狠狠教训她。” 陆若晴勾起嘴角一笑,“那倒不必。” 顾氏不解,“不必?她又毁你名声又害你受伤,不能就这么算了。” “娘。”陆若晴好笑道:“你以为,陆筝儿在京兆尹衙门里是享福啊?桓王殿下能容忍她胡说八道,而不折腾她?放心,她订多也就剩下半条命了。” 顾氏这才意气稍平。 “那你准备直接把陆筝儿放出来?”陆慕白问道。 “岂能那么便宜?”陆若晴眼里闪过狠厉,声音亦是寒凉,“姑姑她们搬出父亲,无非是想用孝道来压我,逼我就范,算盘倒是好算盘。” 她语气一顿,“不过,我也不打算便宜了她们!” 陆慕白微微皱眉,“注意你的措词,以后在人前断不可这样说话。”“这不只有哥哥和娘嘛。”陆若晴娇俏一笑,然后道:“等陆筝儿回来,祖母和姑姑心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再惩罚她?所以,我得让她们长点记性。” 陆慕白没有再去矫正妹妹的语气,只是问道:“你要做什么?” 陆若晴浅浅一笑,“要点好处。” “好处?” “什么好处?” 陆慕白和顾氏一起问道。 “钱呗。”陆若晴耸耸肩,轻笑道:“我不能当面去打陆筝儿,更不能去打祖母和姑姑,找爹的麻烦也是不行,所以我想要点银子。” 顾氏担忧道:“你别闹了,你爹怎么会给你银子?再说,拿点银子又有何用?” “一点?才不是。”陆若晴对付陆家的人,游刃有余,“每个三五万两,他们休想把陆筝儿给接回来!至于父亲不会给我银子,呵呵,没关系啊。” 陆慕白眼神一闪,“你是打算,让桓王殿下那边开口要银子?” “殿下怎会这般俗气?”陆若晴摇了摇手指,浅浅笑道:“我只要告诉殿下,让他找京兆尹那边打个招呼,再找爹爹要钱就是了。” 顾氏听得目瞪口呆,“你……,这不是把事情闹大了吗?再说,京兆尹要是吞了银子,你还能要出来啊?” “他敢?”陆若晴一声冷笑。 “要是桓王殿下打过招呼,京兆尹倒是不敢,但……”陆慕白迟疑的看向妹妹,沉吟道:“这样一来,在桓王殿下眼里,你岂不是成了贪得无厌的女子?” “那不正好。”陆若晴一脸无所谓。 陆慕白瞬间明白过来。 要是事情顺利,妹妹能让父亲吐出三五万两银子,肯定心疼坏了。而追根溯源,这银子是拿去赎陆筝儿的,自然会在心里嫌弃陆筝儿。 而同时,桓王要是因此嫌弃妹妹,妹妹便可以顺利的不做侧妃了。 一箭双雕的妙计! “只是……”陆慕白犹豫了下,“你有把握,让桓王殿下听你的?万一,他不同意呢。” “那这就是我的事了。”陆若晴没有多说,招呼门口等候端菜进来的丫头,“上菜!我这会儿肚子饿了。” 文竹一直守在门口,听她这么说,方才让小丫头们端菜进来。 陆陆续续,六菜二汤摆了也有一桌子了。 陆若晴先泡了一碗鸡汤饭,配着梅菜,吭哧吭哧吃了大半碗。等到感觉肚子已经七成饱了,才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鱼,眯着眼,小心的吐刺儿。 陆慕白也是默默的吃饭。 只有顾氏吃得魂不守舍的。 等饭毕,顾氏让丫头们撤了桌子,然后关门说道:“若晴,你真的要找你爹狮子大开口?万一,惹恼了你爹,让你受罚怎么办?我看还是算了。” “娘,这事儿你不说、哥哥不说,谁知道?” “可是……” “没有可是。”陆若晴直接打断,说道:“这些年,爹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外省,对我们兄妹还有娘,其实都是淡淡的。” 陆慕白皱眉道:“爹是去公干的。” “我知道。”陆若晴一声冷笑,“爹待我们十分平常,可是对祖母和姑姑却是言听计从。将来哥哥娶媳妇,我要嫁人,难道等着看祖母她们的脸色?不如早点要出银子来。” 顾氏听得目瞪口呆,惊诧道:“你都想到这上头去了?” 陆慕白道:“我好生读书便是,不用那么多银子。” “哥哥,你说得轻巧。”陆若晴认真分析道:“以后就算你中了举人,中了进士,甚至已经入了仕途,那又如何?难道就不需要银子打点了?” 陆慕白没有反驳。 别说官场,就是同窗之间还要饮酒聚会,自然是需要钱的。 “还有娘,常年病着就不用吃补药?不用花钱?”陆若晴对陆家的亲情没指望,觉得还是银子来得更加可靠,“更不用说,将来哥哥娶亲要下聘礼,侄儿侄女们要养大,那一样不是用花钱的?” 清高有什么用?清高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服穿?人还是现实一点的好。 一席话,说得顾氏和陆慕白都沉默了。 “反正啊,这事儿我来办。”陆若晴站起身来,最后表态,“哥哥和娘什么都不用说,都不用掺和。成了,咱们皆大欢喜。不成,那也是我因为陆筝儿的事生气,胡闹罢了。” “若晴……” “我累了,先回去睡了。”陆若晴头也不回的离开。 顾氏不由叹了口气,“其实,若晴的话也没错。将来你娶媳妇儿养孩子,官场上头打点,还有若晴的嫁妆,哪一样都是钱啊。” 陆慕白沉吟片刻,叹道:“妹妹现在,主意是一天比一天大了。” 居然借着桓王的势力,拿着陆筝儿回来当筹码,找祖母和爹狮子大开口!这事儿,要不是妹妹说出来,他想都不会想的。 可是,妹妹的话也有道理。 陆慕白心里很清楚,他的父亲有多么的愚孝,对祖母和姑姑有多么的言听计从,妹妹提前谋划虽然势利,但是并没有错处。 她甚至主动撇清了他和娘亲,自己一人承担。 陆慕白思量片刻,说道:“娘,这件事就让若晴试一试,万一出了岔子,就说主意是我搜予妹妹的。爹看在我是唯一子嗣的份上,应该不会重责。”顾氏眼神闪烁,“你也赞成?” “嗯。”陆慕白沉色道:“咱们记得嘴严一点儿,千万不要说漏嘴了。” 顾氏没办法拧过儿女们,只能点头,“好,我嘴严着呢。” 次日清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 陆若晴挑了一身海藻绿的裙子,颜色略重,上面便搭配素白色衣裳,只在领口和袖口刺绣缠枝纹图样,整个人显得清爽大方。 药香夸道:“小姐这身打扮,就如同外面的雨打芭蕉一样清雅。” 陆若晴对着镜子,细细的描了一对远山眉。 药香又把胭脂盒递给她。 陆若晴只用簪子挑了一丁点儿,印在唇中央,然后氤氲化开,淡淡着色,整个人仿佛一朵含烟带雾的花苞。 清雅、简单,透出一种清幽雅致的味道。 正文 第40章 给妹妹求情 陆若晴心下一声冷笑。 今天父亲陆孝瑜要回来了。 祖母和姑姑肯定还要求情,还要哭哭啼啼,所以还是打扮的简单素雅为上。省得她穿得太过鲜艳,又要被指责,说些她不关心妹妹的恶心话。 “老爷回来了。”门外丫头来报。 “小姐,动作快一点儿。”药香催道。 “急什么?又不是我被关进衙门了。”陆若晴慢条斯理的带上翡翠手镯,扶正了同套的翡翠耳珠,方才提着裙子慢慢出去。 药香脸色惴惴,一路低头跟在后面。 顾氏和陆慕白都准备好了。 顾氏还有点小激动,“好些日子没见你爹了。” “走吧,娘。”陆若晴平静的搀扶她,跟着哥哥,一起去往荣德堂。 一路上气氛有点凝重,都没说话。 到了荣德堂,只见云太君端坐在正中央,云陆氏坐在左侧,而右侧……,坐着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便是陆孝瑜了。 顾氏微笑道:“孝瑜,你回来了。” 陆孝瑜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犀利的落在女儿身上。 陆若晴恍若不知道,上前行礼,“爹。” 陆慕白也随之行了一礼,“爹。” “筝儿的事,我已经听你祖母说了。”陆孝瑜脸色严肃道。 “是吗?”陆若晴故意道:“祖母说了筝儿坏我名节,又推倒我受伤的事儿,那有没有说姑姑弄伤我的事儿?都说了吧。” 云太君和云陆氏的脸顿时黑了。 陆孝瑜斥道:“你怎么说话呢?” 陆若晴浅浅一笑,“实话是说啊。” “还敢顶嘴?不像话!”陆孝瑜还想摆严父的架子,却听云太君咳了咳,顿时想起陆筝儿还关在京兆尹的府衙里,只能先压住,“筝儿关在衙门好些天了,也该出来了。” “嗯。”陆若晴认真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也是?” “是啊。”陆若晴一脸认真道:“可是筝儿妹妹惹恼了桓王殿下,我想让筝儿妹妹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只能等了。” “怎么会没用?!”云陆氏忍不住尖声叫道:“都是你……” “行了!”云太君一声断喝。 云陆氏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想到还在天牢的陆筝儿,只能暂时忍了。 “若晴啊。”云太君开始打感情牌,一脸和蔼的样子,“平日祖母最疼你了,但是筝儿也是陆家的姑娘,祖母也舍不得她受苦啊。” 陆若晴微笑,“我也舍不得筝儿妹妹受苦。” “那你就赶紧把她救出来啊。” “我也想。”陆若晴故作为难,“可是筝儿妹妹得罪我事小,得罪了桓王殿下,这可不是小事了啊。桓王殿下要把她关到天牢里,我有什么办法呢?” 云太君强忍了忍火气,努力堆起笑容,“桓王殿下就算当时被筝儿气着了,过了这么些天,也该消气了。” 陆若晴不置可否,“唔,可能吧。” 说来说去,她都是在打太极。 陆孝瑜忍不住沉了脸,不耐烦道:“筝儿是你妹妹!让你去帮忙救她,就赶紧去!哪里这多废话?” “是啊。”陆若晴回道:“筝儿到处败坏我的名节,动手推倒我,还得罪了桓王殿下,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放肆!”陆孝瑜怒不可遏,指着女儿,“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枉费平日大家还夸你知书达理,现在……,竟然学会跟长辈抬杠了。”“爹。”陆若晴当即站了起来,“为什么我说几句实话就是顶撞长辈,就是大错!陆筝儿坏我名节,推到我,就不是错了?就连说都不能说了?” “你混帐!” “陆筝儿更混帐!” “给我跪下!”陆孝瑜气得火冒三丈。 他在外省骄婢美童的伺候着,酒池肉林的享受着,还有下面的人孝敬银子,日子过得美哉美哉的,却忽然被一封家书召回。 这些天赶路的辛苦,女儿的顶撞,叫他所有的怒气都爆发了。 陆若晴并没有跪下,只是低头,“爹不要生气,女儿不说话就是了。” 顾氏忙道:“孝瑜啊,若晴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云太君却是着急,陆若晴不说话怎么行?她不说,谁去找桓王殿下求情?因此忙道:“孝瑜,筝儿的确有错,你就不要再凶若晴了。” 陆孝瑜却是脾气上来,怒道:“叫你跪下!” 陆若晴站得笔直,“爹,如果女儿说几句真话都要跪下,那么筝儿妹妹坏我名节,又该如何处置?还有她和姑姑推倒我受伤,又是何罪?” 陆孝瑜气得眼冒金星,喝斥道:“来人!拿家法!” 顾氏吓道:“孝瑜,若晴是个姑娘家啊,怎么受得起家法?不行啊。” 陆孝瑜火气大,连她一起迁怒,“都是你教养的好女儿!” 陆若晴的火气也上来了,“我娘没错!” “你跟我顶嘴是吧。”陆孝瑜气得等不及家法,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朝陆若晴打下去,“今天我就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陆若晴当即后退一步。 “够了!都给我住手!”云太君不由气得心口疼,指着陆孝瑜骂道:“你是回来救筝儿的,还是回来专门跟若晴摆严父架子的?你要是无心救筝儿,就走吧!” 陆孝瑜忍了忍气,“儿子不敢。” 云太君气得将拐杖跺了又跺,恼火道:“我说了,筝儿败坏坏若晴的名节有错,推倒若晴受伤更是错上加错!” “是。”陆孝瑜低头道。 “那你告诉若晴!”云太君狠狠跺了一下拐杖。 陆孝瑜憋得脸色通红。 不过他是做官的人,本朝又最讲究一个“孝”字,别说母亲说得对,就算说得不对也只能应承下来。 但是当着女儿低头,仍旧叫他忍不住满心火气。 陆孝瑜含糊说道:“你祖母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陆若晴回道:“女儿等着父亲教诲。” 陆孝瑜气得肝疼,咬牙道:“筝儿坏你名节有错,推你受伤更是错上加错,等她回来,我一定会严厉的教导她,让她……,给你赔罪。” 云太君又道:“她小姑也是不对。”说着,瞪了云陆氏一眼。 云陆氏虽然不情愿,但见母亲和弟弟都低头了,又能如何?她再跟陆若晴硬气,陆筝儿就还要在牢里受苦啊。 因此只能忍了气,赔罪道:“若晴,都是姑姑不对,不该推你。” 陆若晴微笑道:“筝儿有错,姑姑有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一家子,只要把误会说开就行了。” 云太君松了一口气,“是啊,误会说开就好了。” 顾氏在一边看得都要紧张死了。 她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跟自己父亲顶撞起来,最后居然还赢了。 ----还以为要挨一顿打。 陆慕白却是明白妹妹的心思。 如果今天不当场定下陆筝儿和云陆氏有错,让她们亲口承认,等陆筝儿放了回来,父亲肯定要追究妹妹的不敬之罪。 现在祖母、父亲和姑姑都说了,错的是陆筝儿和姑姑,那以后就别想翻案了。 他的妹妹,真是聪慧又心思沉稳。 云太君一脸祈求,“若晴啊,既然误会都已经说开了,那你……,能不能救救筝儿啊。” 陆若晴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当然不会继续抬杠。 再说了,她后面还打算狮子大张口呢。 因此故作为难的样子,回道:“祖母说得是,筝儿妹妹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手足,没有看着妹妹受苦的道理。” “对对对!”云太君忙道:“那你去求求桓王殿下,让他把筝儿给放了。” 陆若晴迟疑道:“我去,是可以。但是桓王殿下见不见我,又肯不肯答应放了筝儿,我可是没有把握啊。” 云太君忍了气道:“祖母看得出来,桓王殿下心里有你,你的话,一定管用的。” 陆若晴慌张道:“祖母,这话可不能乱说。” 她们祖孙俩各自演戏。 陆孝瑜却是听得心头一惊。桓王殿下心里有女儿?方才娘亲和妹妹怎么没说?不是说,因为若晴送了一幅画给桓王,桓王顺路过来道谢,才被筝儿给得罪了吗? 难道说,桓王殿下看上了若晴? ----这倒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若晴啊。”云太君还在缠磨陪笑,说道:“桓王殿下不是那般小气的人,你替筝儿赔个罪,说几句好话,殿下应该会宽宏大量的。” “哎。”陆若晴故作无奈,轻轻点头,“好吧,我去试试。” 云太君当即吩咐丫头,“赶紧的!给若晴准备一辆上好的马车,再打点东西,一起送到桓王府去。” 下人领命去了。 陆孝瑜忽然咳了咳,说道:“若晴不懂事,我陪你一起过去。” 陆若晴听得心下冷笑。 陪她?是想趁机攀附桓王吧?于是说道:“那爹去,我就不去惹殿下烦了。” 陆孝瑜顿时噎住,“…………”他想要发脾气,又看见云太君双眼冒火直瞪他,只能把训斥女儿的心思压下,改口道:“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一趟。” 言毕,便一脸不悦的拂袖走了。 正文 第41章 王妃是她 陆若晴只当没有看见。 反正父亲凉薄,心里只有乌纱帽和银子,再有就是为了官声顺从祖母,对待他们母子几个根本没有心!爱生气,就生气去吧。 马车备好,陆若晴便起身准备出门。 云太君看了看她,问道:“这身打扮太素淡了,要不要换一身?” “不用。”陆若晴婉拒,“我是去找殿下说情救妹妹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岂不是成了去勾引殿下的?反倒弄巧成拙,叫殿下看不上了。” 云太君想了想,点头道:“也有道理,那你赶紧去吧。” 顾氏却是紧张的很,“若晴,能见桓王殿下就见,不能可千万不要勉强啊。” 云太君和云陆氏顿时沉了脸。 陆若晴微笑道:“不会,殿下一向性子温和,见一面应该没问题。” 陆慕白跟了上去,说道:“我送你到王府门口,然后在附近酒楼里面等你,你谈妥了,我再接你回来,来回两趟也稳妥一些。” 陆若晴心里微暖,“嗯,有哥哥陪我就放心了。” 两炷香的功夫时间后,桓王府到了。 陆若晴递了名帖,等了片刻,便有丫头出来笑着迎接,“陆小姐,跟我进去吧。” 陆慕白道:“若晴,仔细说话,我在酒楼等你出来。” “嗯,哥哥放心吧。”陆若晴微笑道。 “陆小姐,这边走。”丫头在前面领路,态度显得很是客气。 陆若晴打量着周围景致。 前世的她,虽然只做了不到一天的桓王妃,但是桓王府还是来过几次的,大致的布局和方位都知道。 但是对于今生的她来说,是头一次来,所以要装作完全陌生的样子。 那丫头笑着介绍道:“前面不远是蜂腰桥,再前面是滴翠亭,顺着碧竹小径一直走,就能看到殿下的书房了。” 陆若晴问道:“殿下在书房,可有事?” 丫头抿嘴一笑,“原是殿下叫了几个清客,在一起赏画吟诗的。听说陆小姐来了,殿下就让他们告退了。” 陆若晴假装羞涩,“哦,这样啊。” 她才不会因为这个欢喜高兴,对桓王……,始终都是满满厌恶。 “陆小姐,到了。”丫头规矩的停在了门外三尺地儿,连头都不敢乱抬。 陆若晴提着裙子走到门口,柔声道:“给桓王殿下请安。” “进来。”桓王正在书案前面写字,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正好得了两句诗,还差后面两句没想好,你来看看。” 这是要考验她做诗?陆若晴心下轻笑。 也对,桓王自诩风流才子,闲暇时当然要风花雪月了。 她走了过去,道了一声,“冒犯了。” 桓王很是温柔的样子,还侧身让了一步留出位置,让她方便看诗。 陆若晴细细看去。 白纸黑字,上面的字非常漂亮,“晴空千秋雪,窗外万丛竹。” 桓王笑道:“要是你,打算续两句什么?” 陆若晴沉吟了下。 桓王担心她续不上尴尬,又笑,“一时想不来也没关系。”陆若晴淡笑道:“有了两句,只是未必妥当。” “哦?你说。” “功过成败论,饮酒笑何如?” “…………”桓王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本来前两句只是写雪景的诗,联上她的后两句,生生变成了谈论千秋帝王业。 是啊!倘若有朝一日,他登基帝位,坐在金銮殿里赏着雪景,喝着美酒,回想着成王败寇的往事,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陆若晴故作不安,“殿下,可是冒犯了?” “没有,你续的很好。”桓王微笑,认真的打量了她几眼。 素白衣裳,海藻绿的裙子,衬得她好似一株出水清莲。 长长的远山眉,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鼻子挺翘,樱唇一点,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更难得还有这般才情和胸襟,可惜……,家世稍微差了一点。 不然的话,嫁与他做桓王妃,夫妻琴瑟和鸣也是一件美事。 但也没有关系,做侧妃,同样可以陪在他身边红袖添香,吟诗论对,----她懂他心中追求的是什么,正是一朵解语花啊。 “殿下……”陆若晴假装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头羞涩道:“我来,是有要紧事商议的。” 桓王微微一怔,继而轻笑,“你爹回来了吧。” 陆若晴故做一脸惊讶,“殿下这是未卜先知呀。” 虽然桓王知道她是在拍马屁,但是她长得动人,神情娇俏,看着倒也挺可人的。情不自禁的靠近了一些,笑问:“你爹怎么说?” 陆若晴怕他做出轻薄之举,当即一脸气愤,回道:“说?一回来就骂我,说我不管妹妹,我分辩了几句,就要让我跪下要行家法。” 桓王不由变了脸色,方才那点柔情顿时消散无踪。 他不悦道:“你爹怎么回事?分明是陆筝儿的错,怎么还怪你?还要打你?难道他连嫡庶对错都不分了?好歹也是做官的人。” 陆若晴一声委屈,“殿下,虽说子不言父过,可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说一说。” 桓王温柔道:“你说,本王给你做主。” “我爹他,最在乎的就是官声仕途,故而祖母一召唤,就不敢有违孝道急哄哄回来了。” “那这跟你挨骂有何关系?” “当然有。”陆若晴活了两辈子,对父亲的心思清楚的很,“他在外省吃香的喝辣的,底下有人孝敬银子,身边恐怕也不缺美人相伴,却突然因为我和妹妹争执被召回,你说他心里该多上火啊。” 桓王听得啼笑皆非,“我竟不知,陆祭酒看着清高文雅,骨子里是这样贪图享乐的人。” “所以,我爹就想着跟我说两句,我立马就求殿下把陆筝儿放了。” “我猜猜。”桓王笑着沉吟,“你是不是先告状了?” “当然要告状!”陆若晴一脸理直气壮,咬牙道:“不仅要告状,还要祖母和姑姑亲口承认错误,免得陆筝儿回去了,她们就翻脸不认了。” “于是,你爹就嫌你耽误时间。” “是啊,他可气坏了。”陆若晴一脸不在乎,嘲讽道。 反正她只想在美色上诱惑桓王,而不在乎品德,横竖桓王也觉得她只配做侧妃嘛。所以,但凡心里怎么想的,阴暗的、算计的,都一股脑儿的说了。 “殿下,你还不知道。”陆若晴轻声讥笑,“今儿我出门的时候,我爹听说是来拜见你的,还要跟着我一起来呢。” 桓王笑道:“我可没空见你爹,更不用说,还耽误了他回外省去享乐。” 陆若晴莞尔一笑,“反正啊,我没有让他跟来。” “淘气。” “…………”陆若晴心下提醒自己,跟桓王这种风流才子调情,可得注意分寸,免得他再说出什么,“小可爱,小心肝”之类的,气氛就变味儿了。 好在桓王没有继续轻佻,而是问道:“你打算找你父亲要什么条件?” 陆若晴回道:“我想让殿下给京兆尹打声招呼,让我爹去接陆筝儿的时候,咬死要出三万两银子的辛苦费!” 桓王听得愣住,继而好笑,“三万两,对于陆家可不是小数目啊。” 陆若晴不以为意,“反正陆家拿得出来的。” 桓王点头,“行,这个好说。” 陆若晴笑了笑,“事成之后,我送京兆尹大人一千两辛苦费。” 桓王看着他,似笑非笑,“这可是本王的人情。”伸手在她的发丝上滑了一下,“你就没有什么,要送给本王的。” “当然有。”陆若晴眼睛水汪汪的,好似碧波,“我看上一把古剑,作价二千六百两,另外还打算买一匹好马,要价一千二百两,都是送给殿下的。” “古剑和好马?”桓王有点吃惊。 女人送东西给他的不少,但多是什么荷包,什么香囊、扇坠子,像陆若晴这样不是名画,就是古剑、好马的,好真是头一个。 ----好些男人都没她大方阔气。 心里面,自然荡漾起了一丝小小感动。 “啊呀!”陆若晴故作惊讶的样子,捂了嘴,跺脚嗔道:“原本是要给殿下的一个惊喜,现在却都说出来了。” “小傻瓜。”桓王心里甜丝丝的,抓起她的手,“我现在就提前惊喜了。”陆若晴不情不愿的,叹气道:“好吧。” “真的,本王心里高兴着呢。”桓王的确是真高兴,拉着她去了里间,在多宝格上拿下一个盒子,“这是南洋进贡的金刚钻,大都是白色的,也有红的、粉的,还有一粒黄的,你拿回去打点首饰玩儿。” “真好看。”陆若晴看着一盒子珠光宝气,的确吸引人啊。 “那着玩儿吧。”桓王根本没放在心上。 “殿下……”陆若晴缓缓抬头,故意问道:“这一盒子的钻石,你之前……,是打算留给哪位姑娘的呀?” “姑娘,什么姑娘?”桓王先是没有明白,继而顿悟,“你以为,我是留着送给哪个相好的菇娘?所以,吃醋了?” 陆若晴假装害羞,说道:“那……,没什么,我就先回去了。” 正文 第42章 舍不得 “回哪里去?”桓王才不舍得就这么放她走,拉了她,柔情慢慢的说道:“别瞎想,没有什么姑娘,就是顺手留着了。” 陆若晴“嗯”了一声。 桓王又笑,“其实你不来,我原本是打算送给表姐的。” 表姐?陆若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前世里,因为桓王的俊美、尊贵、才情,被吸引的女子可不止她一个。诸如陆筝儿这样的花痴数不胜数,而能和她平分秋色的少女,也有一位。 那就是慕容长雅。 荣国长公主唯一的遗腹女,当今皇帝的嫡亲外甥女,桓王的表姐,不仅各方面都很出色,并且还拥有显赫的慕容家族身份! 虽然她在长相和才情更胜一筹,但是……,家世却比不上慕容长雅。 所以,桓王最初的理想,应该是让慕容长雅做桓王妃。 而她做侧妃,贤妻美妾,两全其美。 后来桓王为了算计萧少铉,才会对外做戏,假装要迎娶她做王妃,继而让她成为失贞弃妇!成为他大败萧少铉,踏上储君之路的垫脚石! 呵呵,好算计啊。 陆若晴的心,几乎要被仇恨之火烧尽了。 “若晴?”桓王见她脸色微白,心下有所猜疑,试探问道:“怎么了?你认识我表姐?” “我不认识。”陆若晴回神,摇摇头,“不过我听说过,慕容小姐是荣国长公主的女儿,身份矜贵,又是才貌双全。”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当然了,这是演戏给桓王看的。 桓王自然是误会了,笑了笑,“你放心,表姐的脾气很好的。” 这话分明就是在说,慕容长雅是他心中的桓王妃人选了。 陆若晴心下轻笑。 是啊,她早该想到的。 前世怎么就那么傻?信了桓王的鬼话,还以为他真的爱她入骨,宁愿顶撞苏淑妃,也要坚持求娶她做桓王妃。 结果呢?她在大婚之日失贞萧少铉,自然无缘王妃之位了。 之后,桓王迎娶了慕容长雅。 慕容长雅!才是桓王前世今生真正看重的女子,他心中的王妃!而她,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天大的笑话罢了。 前世她秉承着大家闺秀的做法,和桓王并不亲近,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所以桓王没有说出心中的王妃人选,是他的表姐慕容长雅。 今生,倒是让她提前知道了。 不过桓王那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要是今生有机会需要她去失贞,肯定会说他对慕容长雅没有感情,对她才是真心的吧。 哈哈!恶心! 桓王一直盯着她,“还在担心?” 陆若晴收回心神,装作紧张的样子,“等殿下生辰宴席的时候,慕容小姐也会去吧?我想要是有机会的话,认识认识。” 一副妾室提前摆放嫡妻的样子。 桓王笑了,“表姐自然会来参加宴席,能见到的。” 陆若晴柔声道:“嗯,我会守分寸的。” 桓王却笑,“你放心,表姐这个人很大度的,不会计较……”妾室二字到底没说出口,“反正你见过表姐就知道了。” 陆若晴真是听得恶心反胃,实在不想呆下去了。 刚想找个借口告辞,就见外面来了一名丫头,立在门口道:“殿下,张大人他们来了。” 桓王顿时脸色肃然起来,“知道了。” 陆若晴清楚,张大人这群幕僚肯定是有要事商议。 果不其然,桓王当即道:“你先回去,我这里有点事了。” 陆若晴忙道:“哥哥还在外面等着我,我也怕他等久了担心,就先告辞了。横竖过几天就是殿下的寿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桓王笑道:“嗯,我送你出门。” 陆若晴忙道:“殿下先忙,不用了。” 桓王还是坚持送她,当然了,只是送到书房门口,不会是王府大门。 但即便如此,也是超高规格的待遇了。 陆若晴再三道谢,方才离开。 一出门,陆慕白就飞快的迎了上来,“怎么样?没事吧。” 陆若晴浅浅一笑,“妥了。” “走,上车再说。”陆慕白拉着妹妹一起上了马车。 “桓王殿下答应了,他会跟京兆尹大人打声招呼,等爹过去接筝儿的时候,要三万两银子的好处费。”陆若晴细细说道。 “殿下……,就这么答应你了?”陆慕白觉得有点荒唐。 陆若晴轻笑,“殿下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听说我无故被父亲责骂,还差点挨了家法,心里自然是生气的,所以就帮我一把。” 陆慕白听得瞠目结舌。 “再说了,也不白帮。”陆若晴说道:“我答应了给桓王殿下一把古剑和一匹好马,另外送京兆尹大人一千两银子的辛苦费。” “…………” “不过我也不吃亏。”陆若晴把手里的匣子打开,笑嘻嘻道:“你看,桓王殿下听说我要送古剑和好马,一高兴,就赏了我一盒子的金刚钻。” “…………” “说起来,我还赚了呢。” “若晴,你……”陆慕白简直要眩晕过去,指着她,“你不是说,你不愿意做桓王侧妃?这又是诉说委屈,又是送重礼的,岂不是叫桓王殿下更加惦记你?” 陆若晴脸上笑容微敛,淡淡道:“我不讨好他,怎么能让他开口帮忙?” “可是……” “是,他的确会对我更加惦记。”陆若晴眼里闪过一抹冷笑,“但是,苏淑妃不喜欢娇气妖娆的女子,她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你准备去得罪苏淑妃?!”陆慕白瞪大了眼睛。 他这个妹妹,越发大胆,胆子大的都要超出他的认知了。 “怎么叫得罪呢?”陆若晴轻笑,“桓王殿下的宴席,我打扮的好看一点没错吧?见了苏淑妃,我刻意讨好她更没有错吧?那她要讨厌我,我也控制不住啊。” 办法倒是好办法,但是…… 陆慕白忍不住皱眉,“你是从哪儿听说,苏淑妃讨厌娇气妖娆的女子?” 陆若晴没说实话,“有心打听,自然就会知道了。” 陆慕白问道:“你就这么讨厌做桓王侧妃?万一你得罪了苏淑妃,最后桓王殿下还是娶了你做侧妃,那你以后怎么面对苏淑妃?不是自找麻烦。” 陆若晴淡淡一笑,“真要到了这个地步,那我知错就改啊。苏淑妃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做什么样的,她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 “…………”陆慕白无言以对良久,才叹气,“罢了,我也是拦不住你。” 他可以劝说妹妹,但是有什么用?回头到了桓王宴席上,妹妹要怎么做,怎么说,他还能挡着妹妹不让吗?心底稍稍有些生气。 “好了,哥哥。”陆若晴推了推他,说道:“你别觉得我不做桓王侧妃,就是吃亏,谁知道是不是避祸?你也看见了,九皇子殿下羽翼渐丰,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可说不准。” 陆慕白顿时严肃起来,“你担心……,皇储之争?” “是啊。” 陆慕白眼神闪烁不定,徐徐道:“你是觉得,桓王殿下和九皇子殿下,谁胜谁负根本无法预测。与其卷入皇储之争中去,不如避开。” 陆若晴点点头,“哥哥,你还年轻呢。即便是中举、中进士、入仕途,至少也得十年时间才有起色,对不对?咱们陆家不去站队,只做纯臣。” 陆慕白心中是震惊的。 他原本以为妹妹是性子别扭,故意耍脾气,却没想到妹妹有如此深远之见。 “你放心。”陆若晴又道:“这次我从爹爹手里要了三万两银子,抛开给桓王殿下和京兆尹大人的,我自己再留点花费,剩下两万两银子都给哥哥。” 陆慕白摇头,“给我做什么?我既不出力,也没地方用去啊。” 陆若晴浅浅笑道:“我拿着也行。到时候,哥哥需要打点谁了,只管来找我便是。不然你在书院里呆着,拿这么多银子也不放心。” 陆慕白没有反对。 一则,这是妹妹的一番心意。二则,将来入了仕途肯定需要银子打点,他可不是那种迂腐的读书人,以为光是清高就可以了。 他想了想,说道:“我也用不了那么多,你留下一万两做嫁妆吧。” 嫁妆?嫁给谁啊? 陆若晴可不想祸害别人,再说,她暂时也不想嫁人。 到了陆府,陆若晴准备先去荣德堂。 陆慕白跟着一起去。 陆若晴却悄声道:“哥哥,你别去,等下叫你去接筝儿怎么办?” 陆慕白瞬间明白过来,说道:“那我先去看看娘,跟她说你没事儿,然后就出去买点纸墨笔砚什么的,晚点再回来。”陆若晴微微一笑,“嗯,天黑前回来就行。” 陆慕白转身去了幽竹馆。 陆若晴带着丫头们去了荣德堂。 云陆氏急急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桓王殿下答应放筝儿了吗?” “答应了。”陆若晴点点头,径直去了大厅里面,当着云太君的面说道:“我替筝儿妹妹给殿下赔了罪,殿下说,他会给京兆尹大人打声招呼放人的。” 云太君顿时激动道:“啊!那太好了。” 正文 第43章 三万两银子的庶女 云陆氏更是眼眶都红了,急忙道:“现在就去接,现在就去接筝儿!” “慕白呢?”云太君问道。 “哥哥先去给娘报平安了。”陆若晴面不改色回道。 云陆氏却是等不及了,吩咐丫头,“去书房找老爷,说是筝儿可以回来了。” 不一会儿,陆孝瑜脸色不悦的过来。 云陆氏喜滋滋的道:“孝瑜,桓王殿下答应放了筝儿了。” 陆孝瑜看向女儿,问道:“既然殿下答应放了筝儿,你们怎么不直接把她接回来?” “爹。”陆若晴故作一脸惊讶,“我一个姑娘家,没事去衙门走一趟做什么?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要伸冤告状的,岂不是说不清?” 陆孝瑜恼火道:“你还知道说不清啊?那筝儿呢。” 陆若晴回道:“筝儿是因为得罪了桓王殿下,所以才被送去的啊。” “你……”陆孝瑜又不是傻子,加上云陆氏没少说陆若晴的坏话,早就知道桓王是陆若晴请过来撑腰的,偏偏她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训斥女儿几句,想到桓王殿下,又把训斥的话咽下去了。 之前云太君和云陆氏没说清楚,还以为桓王殿下只是偶然过来,才让陆筝儿给得罪了。后来才知道,桓王殿下看上了女儿陆若晴,甚至还想迎娶做侧妃。 这一点,已经在顾氏哪里求证过了。 ----少不得忍让女儿几分。 “哎呀,孝瑜,还说这些做什么?赶紧把筝儿接回来啊。”云陆氏催道。 “是啊,先把筝儿接回来再说。”云太君也挺着急的。 陆孝瑜阴沉着脸,“行,我这就去。” 结果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怒气冲冲的折了回来,进了大厅就吼,“若晴呢?赶紧把若晴给我叫过来!” 云太君和云陆氏都是不解。 云陆氏更是左看右看,都没看到陆筝儿的身影,不由急道:“筝儿呢?你不是接她回来,怎么不见筝儿人啊?” “三万两!”陆孝瑜怒不可遏,“京兆尹一开口,就跟我要三万两银子!” “什么意思?” 陆孝瑜气得连珠炮道:“京兆尹大人说,陆筝儿千金小姐,这些天为了单独安置她,花费不少,还有为了掩饰陆筝儿的身份,也要给下面打赏封口费。” “所以,就要三万两银子?!”云陆氏惊呆了。 “对!”陆孝瑜气得端茶喝了一口,然后狠狠砸在地上,“这不是狮子大张口吗?!” 别说三万两,就是三千两他都心疼。 要是打点三百两银子,还可以舍出去,但三万两银子实在数目太巨大了啊。 云太君怔了半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陆孝瑜恼道:“所以,我让把若晴找来问话啊!” “爹,你找我?”正说着,陆若晴就闻讯赶来了。 “你看你办得好事儿!”陆孝瑜大怒道。 “我怎么了?”陆若晴一脸错愕之色,看看云太君,又看看云陆氏,装作不解的样子,“怎么了,这……,大家都在生什么气啊?还有,筝儿妹妹呢。” “你还有脸提筝儿?”陆孝瑜上前两步,劈头盖脸骂道:“让你去求桓王殿下,你到底是怎么求的?怎么我一去京兆尹大人哪里,就开口找我要三万两银子?!” “啊?三万两?”陆若晴故作惊吓连连后退,其实是担心父亲突然发难打她,父打女,打了也是白打,“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陆孝瑜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陆若晴对此早有准备,捏着沾了葱汁儿的帕子就擦眼睛,泪水滚滚而下,“我一个姑娘家,怎么知道衙门里的事?便是桓王殿下,我也不过是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那怎么会要三万两银子?”陆孝瑜怒道。 “我不知道,呜呜……”陆若晴捧着脸哭了起来。 “若晴,咳咳……”顾氏紧赶慢赶的过来,赶紧搂住女儿,朝着陆孝瑜质问道:“你这是做是什么啊?若晴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就逼着她去找桓王殿下求情,现在还要骂她!” 陆孝瑜气道:“她求情?求到京兆尹找我要三万两银子!” 顾氏也是真的生气,“京兆尹找你要银子,管若晴什么事?难道是若晴让京兆尹要的?你还讲不讲道理啊!”陆孝瑜不防顾氏还敢顶嘴,真是气得脑充血,上前一步,“你别拦着我,让我好好教训她!” 顾氏含泪怒道:“陆孝瑜,你没有良心!今天你要敢伤害若晴一根汗毛,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到时候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为了一个庶女威逼嫡女,害死正妻!” 一字一字都是血泪! 陆孝瑜也不敢动了。 不是心疼顾氏,而是担不起这个罪名。 “娘,你坐下歇着。”陆若晴反倒平静,扶着顾氏坐下,又让小丫头上了热茶,然后才回头看向父亲,“爹,你怪我是吧?那好,我们去找桓王殿下理论理论。” 陆孝瑜不由面色一僵。 陆若晴本来还在演苦情戏的,但是刚才见娘亲气急,不想再演了。 她不介意撕破脸皮,“等找完了桓王殿下,惹得殿下生气,筝儿做的丑事以及入了大狱,可就全都瞒不住了。” “不行!”云太君当即喝斥道。 “不许你败坏筝儿的名声!”云陆氏更是着急,红着眼睛道:“若晴,要是筝儿平平安安的回来,事情就算揭过!若是筝儿名声有损,我跟你没完!” 陆若晴淡淡道:“那好啊,你们赶紧去救筝儿,别来找我的麻烦就行。” 言毕,便扶着顾氏走了。 荣德堂内,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云太君沉吟片刻,说道:“孝瑜啊,你总这么朝若晴发火,也不是办法啊。” “那我朝谁发火?”陆孝瑜也是一肚子气,“我能朝娘发火吗?能朝妹妹发火吗?三万两银子,三万两银子!这都是筝儿闯出来的祸!” 云太君脸色难看不言语。 云陆氏却是忍不住,咬牙道:“行了,不就是三万两银子吗?咱们家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能不管筝儿,一定要把她给救出来!” 陆孝瑜气笑,“那好就砸锅卖铁吧。”说完,一拂袖就走了。 云陆氏又是气又是委屈,朝着云太君诉苦,“娘,你看看……,他一点都不心疼筝儿!要了三万两银子,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云太君淡淡嘲讽,“他连没做错事儿的若晴都骂了,何况筝儿?也是筝儿没在这里,要是在的话,还指不定怎么打骂呢。” “他敢?!”云陆氏气急道。 “好了,别说有的没的。”云太君摆了摆手,说道:“先救筝儿要紧。” 云陆氏缓了缓怒气,“是啊,先救筝儿!回头再慢慢跟若晴算账!” “算账?!”云太君一脸横铁不成钢,斥道:“就你这爆炭一样的脾气,还跟若晴算账?你没看见,孝瑜都拿她没办法啊。” “还不是仗着桓王殿下撑腰。”云陆氏不屑道。 “对啊!人家就仗着桓王殿下撑腰了,有本事你也找个皇子撑腰啊!” “娘……” “你给我消停点了!”云太君揉了揉发胀的眉头,半晌才道:“以后不管你想对若晴做什么手脚,都必须先告诉我,免得你又和筝儿一样闯祸了。” “我能和筝儿一样?” “我看差不多。” “…………” “好了,先救筝儿。”云太君沉吟了下,说道:“先把三万两银子凑出来吧。” 云陆氏忙道:“三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 云太君冷笑反问,“那不然呢?心疼银子就不管筝儿了。” “当然要管!”云陆氏一咬牙,说道:“公中出点银子,再找孝瑜要点,还有顾氏那边也不能少,她可是占了嫡母的名分,不能不出力。 “你觉得,若晴能让顾氏出银子救筝儿?” “她占了嫡母的名分啊。”云陆氏不服气的道。 “就算顾氏有这个心,若晴也不会答应的,肯定会想办法闹腾,最后反倒惹一身骚。” “若晴为什么闹腾?” “你傻吗?”云太君戳了女儿一下,“依我看,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若晴闹的。” “什么意思?” 云太君嫌弃的看了女儿一眼,“什么意思?你想想,桓王殿下都给京兆尹打招呼了,京兆尹怎么还有胆子要三万两银子?乌纱帽不想要了啊。” “你是说……”云陆氏的眼珠子转了转,恍然大悟,“这事儿是若晴挑唆的,让桓王殿下告诉京兆尹大人,再找咱们要三万两银子。” “不一定,但有一多半是这样的。” “她胆子不小!”云陆氏气得快要炸了。 “你又想做什么?”云太君瞪了女儿一眼,“咱们无凭无据的,桓王殿下那边也不可能告诉咱们真相,治不了若晴的罪。” “那……,那怎么办啊?” 云太君徐徐道:“能怎么办?这事儿到底是不是若晴做的,现在都不要紧了。还是赶紧凑出三万两银子,把筝儿救出来再说,你不要再添乱了。” 正文 第44章 姐妹情深“我添乱?”云陆氏委屈得不行。 “哎,三万两啊。”云太君长长一声叹息。 她何尝不肉疼?不心痛?可是她比云陆氏看得清形势,要么出钱救陆筝儿,要么不出钱舍弃陆筝儿,………她只能选择前者。 至于这事儿是不是陆若晴做的,现在管不了,回头再慢慢计较吧。 云陆氏气道:“娘,这次咱们吃大亏了!” “知道就好。”云太君冷冷道了一声,然后琢磨,“账房上还有一万多两银子,再把西街的那个铺子卖掉,你出六千两,我压箱底的钱再凑一凑,应该能凑上三万两银子。” “我?”云陆氏没想到自己还要出钱,微微愣住。 “怎么?你就不该替筝儿出钱?就活该我这个老太婆割肉?”云太君瞪了她一眼,眼里闪过几许生气,“但凡你自己稳重一点,把筝儿教好一点,又怎么会惹出这等祸事?不让你出钱长长记性,以后怕是还要胡闹!” 云陆氏嘴唇张了张,尴尬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没想到。” “呵呵,你当然没想到。”云太君一声冷笑,“从小到大我是把你惯坏了,宠坏了,想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也该替你收收性子了。” 虽说没什么大用,至少能让女儿吃教训长点记性。 云陆氏心下委屈不已,“那孝瑜呢?就不管了?筝儿可是他的女儿啊!” “孝瑜?你还指望他?我这次算是看明白了。”云太君眼里闪过讥讽之色,冷声道:“平时孝敬都是虚的,一到要用真金白银的时候,就露出原形了。” 云陆氏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罢了。”云太君摆摆手,“原本账上那一万多两银子,是给孝瑜预备着的,打算让他年底官职考评送礼所用,年底就不给了。” ----以后也不给了。 横竖陆孝瑜在任上做官,不会没有孝敬,何必再让家里处处贴钱?他做国子监司业也好,做一品宰相也罢,她这个老太婆也享受不了多少。 不如守着自己的体己,过日子吧。 第二天中午,云太君就把三万两银子凑齐了。 云陆氏心疼那个铺子,“急着卖,少说损失了千把两银子。” 云太君讥讽冷笑,“三万两都损失了,还在乎这千把两?赶紧让孝瑜拿着银票,去把筝儿给带回来吧。” 云陆氏一阵无语,旋即捏着银票去了。 半晌午的时候,陆孝瑜接了陆筝儿回来。 云陆氏刚一见面,就忍不住抱着陆筝儿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可怜见的,这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啊。” 陆筝儿已经瘦得脱了相。 之前还略有一点婴儿肥的脸颊,瘦出了尖下巴颌儿,衣服穿在身上,也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特别是一双原本活泛的眼睛,呆滞无神,仿佛没有了焦点。 “筝儿!筝儿,你这是怎么了?”云陆氏慢慢察觉不对劲儿,赶紧拉着陆筝儿去里面,掀开衣服检查,却没有发现任何伤痕,不由急道:“这……,这也没受伤啊。” 云太君跟了进来,没说话。 她大概猜到牢里面的那些手段,对付一个小姑娘,根本就不用殴打上刑,多得是折磨人的办法!陆筝儿肯定没少吃苦头。 看这样子,都有些吓傻了。 云陆氏给陆筝儿穿好衣服,搂着她哭,“我的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陆筝儿看看她,又看看云太君,心下一阵阵的冷笑。 说话?说什么?说她们怎么不早点来接她?她在天牢里面度日如年,呵呵……,好几次都觉得活不下去,却没人管她。 “筝儿?”云陆氏担心不已。 “姑姑,我没事。”陆筝儿压下了心中的恨意,终于开口了,“这次都怪我不懂事,给家里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搭进去那么多银子。” 云陆氏哽咽道:“我的儿!只要你回来就好,别的都是小事。” 陆筝儿心下恨恨不已。 既然银子是小事,为什么不早点来接她?!不然的话,她岂会在天牢里受那么多苦,吃那么多惊吓?一宿一宿的睡不着,都快把她给折磨疯了。 “回来了。”陆孝瑜闻讯进来,看着陆筝儿就是生气,恼火道:“为了接你回来,家里花了整整三万两银子,三万两银子啊!就是照你的模样打个金人儿,都够了!” 陆筝儿紧紧掐住了掌心。 这是一个做父亲该说的话吗?难道心疼银子,就该让她我死在天牢里头啊! 但是面上,她装出娇怯怯的样子,哽咽道:“爹,是筝儿糊涂错了,给家里添乱,筝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就好!”陆孝瑜一想到那三万两银子,心就滴血不已。 “孝瑜。”云陆氏心疼陆筝儿,忍不住抱怨起来,“筝儿都被吓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还在凶她啊?你就先别吓她了。” 陆孝瑜连她一起训,“慈母多败儿!” “你这是怪我?”云陆氏气得噎住,忍不住恼火起来,“真是可笑!这次的三万两银子是你出的吗?是我和娘掏了体己钱,卖了铺子,跟你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陆孝瑜听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云太君忽然问道:“孝瑜,你觉得那三万两银子不救筝儿,就是你的了吧?”“儿子不敢。”陆孝瑜当即低头赔罪,解释道:“娘,我不是说不该花钱就筝儿,而是……,你看看她现在的态度,一点认错的意识都没有。” 云太君只觉得浑身疲乏,摆摆手道:“行了,我乏了,你先出去忙吧。” 陆孝瑜忍了忍,“那娘你注意休息,我先告退了。” 等他走了,云太君瞪向云陆氏一眼,厉声斥道:“你也别闹了!先叫人扶筝儿躺下,等会儿让厨房送安神汤过来。” 云陆氏咬了咬唇,“好,我知道了。” 陆筝儿还是一副受惊模样,细细声道:“姑姑,我们先回去吧。” 云陆氏领着她回屋,让她躺下,仔仔细细问道:“筝儿,你在牢里,他们没有打你吧?有没有想法子折磨你?快告诉姑姑。” 陆筝儿真想冷笑回一句,“你说呢?” 但是,她忍住了。 她心里很清楚,在陆家云陆氏是最护着她的,断不能得罪了。 因此假装哭了两声,哽咽道:“倒是没有打我。” 云陆氏不解道:“那你哭什么啊?” “可是他们吓我!”陆筝儿扑了过去,哭诉道:“每天都让我看审讯重犯,不是抽打,就是烙铁,再不就是扎竹签,甚至……,还让我看人砍头!” “啊?!”云陆氏吓得呆住了。 “姑姑,我好恨啊。”陆筝儿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心里,暗暗的怨恨家里每一个人! 当然了,最最怨恨的就是陆若晴,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只是她心里清楚,再想以前那样冒冒失失的,肯定没法报仇。 ----她要徐徐图之。 幽竹馆里,陆若晴正在慢慢的品茶。 上午陆慕白去买文房四宝的功夫,京兆尹私下找人,把银票给悄悄塞给他了。 陆慕白早得了妹妹吩咐,回敬了京兆尹那边一千两银票。 其余的,都带了回来。 顾氏看着桌上的银票,唏嘘道:“这事儿还真成了啊。” “当然能成。”陆若晴喝了一口茶,勾起嘴角,“不过我跟桓王殿下说了,要送他一把古剑和一匹好马,还得破费些银子。” 顾氏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陆慕白说道:“你们好生收起来,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顾氏点头,“我省得。” “我收着吧。”陆若晴将装银票的小盒子拿起,解释道:“娘身体不好,心里装着事儿睡不着,哥哥去书院带着也不方便。我一个闺阁姑娘家,没人来我屋子里翻腾的,等用钱的时候我再拿出来。” 顾氏说道:“也好,免得放我屋子里,再被你爹发现了。” 只是忍不住看向女儿,这一天天的,女儿越发的长大有主意了。 陆慕白忽然道:“爹这次回来了,估摸要参加了桓王殿下的宴席,才回江南那边吧。” 陆若晴忍不住讥笑,“他怎么舍得巴结桓王殿下的机会。” “若晴。”顾氏眉头微皱,“他是你爹。” 陆若晴顿时闭嘴不言。 顾氏叹气道:“我知道,你爹常年在外的和你们不亲。” “不亲?”陆若晴忍不住讥笑,“你看看他昨天那样子,是仅仅不亲吗?他可曾有过半点心疼我?心疼娘?翻来覆去,都是觉得我给他惹麻烦了,添乱了。” 顾氏顿时无话可说。 陆慕白道:“罢了,子不言父过,叫人听了对你也不好。” “我在外面会有分寸的。”陆若晴不想多说这个话题,娘和哥哥不知道前世的事,跟她感受不一样,再说难免说不到一起去。 于是起身说道:“我去把银票找个地方放好,先走了。” 顾氏看着女儿出了门,与儿子叹道:“若晴现在越发有了主意,虽然是厉害,但是我总担心她锋芒太露,回头再惹出麻烦来。” 正文 第45章 桓王府的宴席 陆慕白当然也是担心。 但是不能说,免得加重娘亲的忧虑,因而道:“娘你别担心,我看若晴聪慧伶俐,做事都是很有分寸的。” “哎,我怎么能不担心?”顾氏叹气,压低声音道:“就说这三万两银子的事儿,哪怕不是若晴做的,你祖母和姑姑那边都会迁怒,何况还真的是她?” 陆慕白脸色收敛,“娘!你自己就不能这么想,再露了马脚。” 顾氏恍然明白过来,“是是是,我不知道。” 心里默念,赶紧把三万两银子的事儿给忘了。 以后不仅不能提,不能说,就是做梦都不讲这件事,必须装成完全不知道。免得祸从口出,再把儿女们给牵连了。 陆慕白看着娘亲慌张的神色,心下不由无奈。看来妹妹说得对,那些银票的确不能给娘亲守着,否则娘亲这般神魂不安的,迟早要在其他人面前露出马脚。 只是妹妹,的确……,主意越发的大了。 而此刻,陆若晴已经把银票藏好。 她做这件事的时候,自然是一个丫头都不会留的。只说她要休息,让丫头们都退了下去,然后把银票分成三份,各自藏了三个隐匿地方。 陆若晴的闺房,除了她在的时候,是不允许别人进来的。 而她又不会像顾氏那样慌张,做完这等大事,脸上也是没事儿人一样。干脆顺道真的睡了一觉,等起来,照常叫丫头进来服侍梳洗。 药香给她挽了一个篆儿,问道:“带珍珠簪子?还是玉钗?” 陆若晴满不在意,“随便吧。” 她无心在穿着打扮上琢磨,甚至连娘亲和哥哥的小小不解,都有些无暇顾及。 再过几天,就是桓王的生辰宴席。 陆筝儿也放出来了,不出意料,应该会去参加宴席出点风头。还有父亲回来,少不了也要去凑合一番的,趁机巴结桓王。 ----虽然巴结不上。 但不管怎么说,不论旁的,光是陆家这边就够热闹了。 再想到,已经公开身份的萧少铉,他作为桓王的兄长肯定是要出席的。还有前世最终的桓王妃----慕容长雅,以及宠冠后宫的苏淑妃,各色人等具要上场。 一个个的都不是善茬儿啊。 “小姐,二小姐过来了。”门外丫头的声音有些紧张。 药香的手也是一顿,对着镜子,压低声音道:“二小姐只怕来者不善啊。” “呵呵。”陆若晴嗤笑出声,“她自己闯了祸,得罪了桓王殿下,入了天牢,又让家里破费三万两银子赎身,还想怎么来者不善啊?” 药香咽了咽口水,“我这不是担心,二小姐那爆炭一样的脾气嘛。” “别瞎担心了。”陆若晴浅浅的笑,指了指外面,“你看现在,我没说让她进来,她就一直呆在外面没有硬闯,已经吃一堑长一智了。” 换做以前,陆筝儿肯定沉不住气的。 药香愣了愣,“是哦,二小姐怎么如此消停了?” 陆若晴笑而不语。 药香却不想考验陆筝儿的耐心,出去打了帘子,“二小姐,我们小姐刚起来呢。” “嗯。”陆筝儿点点头,一副很客气随和的样子。 弄得药香以为产生了幻觉。 “姐姐。”陆筝儿亲热喊道。 陆若晴依旧坐在梳妆台前,转头看她,“筝儿妹妹回来了。” “嗯。”陆筝儿穿了一袭玫红色的绣花裙子,配着深紫色上衣,颜色略重,比之往日多了几分沉稳的味道。她从丫头手里取了食盒,放下笑道:“这是我送给姐姐的点心。” 陆若晴眸光微闪,“送我的?” “是啊,多谢姐姐相救。”陆筝儿像是陡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跋扈猖狂,反倒变得娇软柔弱起来,擦了擦眼角,“之前都怪我不懂事,推了姐姐,得罪了桓王殿下,多亏姐姐求情我才能回家呢。” 陆若晴淡淡的笑,“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要谢……,还是谢祖母她们的三万两银子吧。” 陆筝儿闻言就是一阵怒火。 三万两银子!整整三万两银子啊! 几乎掏空了陆家所有的闲钱。 虽然祖母和姑姑真的拿了银子出来,但是她们就真的不心疼?不怪她?退一万步说,祖母和姑姑真心疼她,不怪她损失了银子。 那等她将来出嫁,嫁妆银子也肯定会缩水啊。 更不用说,父亲那边心疼的要死。 倘若不是祖母和姑姑护着,为了这钱,只怕父亲把她撕了的心都有了。 “怎么了?筝儿妹妹。”陆若晴问道。 陆筝儿强压了心里怒气,哽咽道:“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害得家里损失这么大,是我对不起家里的人。” 陆若晴劝道:“罢了,妹妹回来就是万幸。” 陆筝儿擦了擦眼角,“多谢姐姐关怀。” 她忽然变得温顺柔弱的模样,叫周围丫头都看傻了眼,一个个的互相对视,眼里都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陆若晴却是淡然处之。 她前世在天牢里呆了整整十年,十分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鞭打、烙铁、杖责,各种血肉模糊、鬼哭狼嚎,重刑犯当着面咽气的也不少,生死在里面已经成了常事。 所以,不管是谁进去历练一番,都会改变点儿性子的。 陆筝儿这些天肯定没少受罪。现在变得这般“温柔良善”“娇弱可怜”,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哪怕知道陆筝儿是在假装,也总比以前张口水性杨花,闭口私会男人,甚至动手推人要来得强点儿,至少看起来大家体面。 “姐姐。”陆筝儿擦了擦眼角,又问:“后天就是桓王殿下的寿宴了吧?” 陆若晴点点头,“是啊。” 陆筝儿一副忸怩不安的模样,绞着手帕,“之前都怪我误会了姐姐,还出言不逊气到了桓王殿下,所以……,我想跟着姐姐一道去宴席上,给殿下赔个罪。” “好啊。”陆若晴答应的很是爽快。 虽然她知道陆筝儿没按好信,但云太君送的那套红宝石头面,还得给陆筝儿用上,才能知道是什么阴谋啊。 呵呵,陆筝儿不去的话,这出热闹的大戏还没法唱呢。 “姐姐,你答应了?”陆筝儿一脸感动的样子,拉住陆若晴的袖子,眼巴巴的说道:“到时候,姐姐可要在桓王殿下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啊。” 陆若晴轻笑,“那是自然,你我自家姐妹嘛。” 陆筝儿僵硬的笑了笑,“姐姐,你真好。” 她这才发觉,自家姐姐的城府有多深。 明明对她恨得要死,现在却能当着面说说笑笑,一点都不为难的。 ----以前是她太过轻敌。 但,她以后不会了! “二小姐,老太太叫你过去。”外面丫头来报。 “好。”陆筝儿应了,然后礼貌的跟陆若晴告辞,“姐姐,我先过去了。” “去吧。”陆若晴懒得跟她废话。 陆筝儿出了幽竹馆,停住脚步,目光寒凉的回头看了一眼。 从前就是她太轻敌的缘故,才会惨败!以后她要步步为营,走一步算三步,并且学会姐姐笑面虎的本事,叫人抓不到把柄。 呵呵,且走着瞧! 桓王生辰的这天,阳光明媚,万里碧空简直一洗无云。 陆若晴特意梳了华丽的瑶台望仙髻,戴上红宝石头面,穿了十二幅的织金线湘裙,打扮的明艳照人。她原本就身量高挑、窈窕玲珑,这么一打扮,再衬着殊色无双的容貌,简直恍若神妃仙子下凡。 丫头们都是纷纷赞叹不已。 甚至就连一向内敛的顾氏见了,也夸道:“若晴的长相端庄大方,压得住衣服,就适合穿这样的正红、胭脂红,看起来人都光彩多了。” 陆若晴淡淡一笑,“娘,你这是自卖自夸啊。” 顾氏愣了愣,才明白她是打趣什么,“你这孩子……”忍不住好笑起来,“对!你生得好看,都是因为你娘我长得好看,我就自卖自夸了。” 这话说得,一屋子的丫头们都笑了。 文竹还凑趣道:“夫人的确长得好看,不算自夸啊。” “别浑说。”顾氏连连摆手,“我都是什么年纪了?还好看?再说……”想到自己一直病歪歪的身体,眼里闪过淡淡黯然。 陆若晴看在眼里,赶忙打岔,“娘,我是不是比你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啊?” 顾氏看看明艳光彩的女儿,分散了心思,点点头道:“吾家有女初长成啊。”视线落在那套红宝石头面上,“这套收拾是你祖母赏赐的,等下去请安的时候,记得道谢。” 她没有多想,只当是云太君为了哄住女儿才给的。 陆若晴心里却很清楚。 药香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说这红宝石头面如何漂亮,如何璀璨,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今天戴上,其中肯定另有阴谋。 不过不要紧,今天……,陆筝儿也是要去的。 ----等下找个机会送给她。 顾氏又道:“走吧,时间不早了。”替女儿整理了下衣衫,抿了抿发丝,“今天桓王殿下的宴席上,必定很多贵人,千万不要到处乱走免得冲撞了。” 正文 第46章 群芳会1 陆若晴乖巧回道:“嗯,娘你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走的。” 她出了门,领着丫头们到了荣德堂。 陆筝儿和云陆氏住在荣德堂的暖阁里,离得近,所以一早就到了。 见陆若晴进来,陆筝儿不由一刹那的惊艳! 陆若晴长了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儿,却有尖尖的下巴颌儿,宛若莲瓣,五官精致完美的仿若画上去的一般,简直无可挑剔。 特别是那一双又大又长的漂亮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眸子黑白分明,透着说不尽的清澈灵气。 今儿这般盛装丽服,配上那套光华璀璨那的红宝石头面,简直可谓艳惊四座! 陆筝儿的眼里闪过一抹嫉妒。 她的眼睛都粘在了那套红宝石头面上,恨不得当即动手抢过来,嘴里却笑,“姐姐,你什么时候有的这套头面?我都没有见过。” 陆若晴故意笑道:“前几天祖母给我的呀。” 陆筝儿惊愕,“祖母给的?我怎么……,不知道。”她怎么就没有呢。陆若晴走到云太君身边坐下,甜甜笑道:“多谢祖母疼爱我,这套红宝石头面很好看,孙女很喜欢呢。” 云太君笑着点头,“你喜欢就好。” 陆筝儿一脸委屈之色,看向云陆氏,“姑姑,姐姐的宝石头面真漂亮。” 云陆氏也是满眼的嫉妒光芒,转头看向云太君,“娘,还有没有这样的宝石头面?也找一套出来给筝儿戴上啊。” 陆筝儿跟着问道:“祖母,还有吗?” “别急,等你生辰也有。”云太君安抚了一句,继而解释,“马上就是若晴的生辰了,这一套红宝石头面,是我给她的生辰贺礼。想着今儿要去桓王府,所以提前给了她,到时候也好打扮打扮。” 陆筝儿委屈道:“祖母,我也想在桓王府宴席上打扮。” 云太君微微皱眉,“你的还没打造好。” 陆筝儿瞅着云太君的神色,不像是松动的,心下委屈的不行。 她伸手扯了扯云陆氏的袖子,小声抱怨道:“姑姑,姐姐今天戴的红宝石头面真好看,去了桓王府必定光彩照人,真是叫人羡慕啊。” 云陆氏张口要说话,“就是啊,娘,也该给筝儿准备一份才是。” “你少说话!”云太君瞪了她一眼,脸色严肃,“这是若晴过生辰应得的,不过早几天给她罢了。等回头筝儿过生辰了,一样也有,不许歪缠我了。” 云陆氏气道:“那怎么不也提前给了?今儿桓王殿下的宴席,筝儿也不能灰头土脸啊。” “怎么就灰头土脸了?”云太君忍不住上火,“筝儿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样灰头土脸了?你告诉我?!” 云陆氏撇嘴,“那也没有若晴的好看。” 云太君气得眼冒金星,忍无可忍,“要是那三万两银子没有送出去,别说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就是十套更好的都有了!” 这话,说得云陆氏和陆筝儿都无言以对了。 ----屋里气氛瞬间尴尬。 陆若晴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看来……,事关机密,云太君不仅没有告诉陆筝儿,连云陆氏都瞒下了。 也对!凭着陆筝儿之前那般咋咋呼呼的性子,做一些阴私事儿的时候,的确叫人不放心,担心她露了马脚。 而云陆氏嘛,也就是多活了几十年的陆筝儿罢了。 静默片刻,云陆氏不敢再和云太君顶嘴,转而对陆筝儿道:“我还有一套翡翠的头面,让丫头取了,给你先戴上吧。” 陆筝儿心里怄死了。 大喜的日子,她戴一头绿做什么?再说,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压得住祖母绿?只是碍着云陆氏的面子,没有发脾气。 陆筝儿暗暗咬牙,婉拒道:“不了,姑姑心爱的东西,还是收着吧。” 云太君催促道:“好了,赶紧出发吧。” 陆若晴起身,“筝儿妹妹,走吧。” 陆筝儿委委屈屈的跟着出了门。 一路上,都在暗暗的咬牙怨恨陆若晴。 要不是陆若晴找来了桓王殿下,她又怎么会得罪殿下?又怎么会入狱?又怎么会让陆家损失三万两银子?以至于,现在连祖母都嫌弃她抱怨她了。 三万两银子!十套红宝石头面都不止啊! 陆筝儿恨得几乎咬碎银牙。 陆若晴却面色平静,还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小憩了片刻,算是休养精神。毕竟今天可是一个大日子,还有大戏要等着唱呢。 ----须得打起精神,唱一个酣畅淋漓的痛快! 桓王府,里里外外装点一新。 今天桓王殿下的寿宴盛大隆重,广邀京城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姐们,大家吟诗作对,再玩些猜迷投壶的游戏,算得上是年轻人的盛事了。 桓王府的大门口,车水马龙。 陆家虽然是官宦人家,但是跟一众权贵相比,身份并不太显。于是,遇到什么公府、候府的小姐公子,就要按照规矩让道。 迎接男宾的东门还好,西门这边都是公侯小姐们,哪个身边不是一群丫头婆子?一个个又要讲究走路斯文,慢吞吞的,一位小姐进门就得好些时间。 于是,等了半天,陆家的人都不得进门。 陆筝儿本来就因为红宝石头面生气,半天挤不进去,自然更加烦躁不满了。 她掀起帘子看了看,忍不住抱怨道:“前面那些怎么回事?来桓王殿下府上做客,简单带两三个丫头也就是了,非得带一群!弄得我们半天都进不去。” “扑哧!”旁边马车上,一位少女嘲笑着下了马车。 陆筝儿顿时恼火,打起帘子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啊,有的人不懂规矩。”那个少女身量娇小玲珑,打扮却甚华丽,神情更是带出些许倨傲,说话傲慢无礼。 陆筝儿气道:“你怎么说话呢?说谁呢?” 那少女讥笑道:“就是说你!像你这种小门小户的姑娘,自然只配三两个丫头,但我们锦宁侯府……,哎,可丢不起那个人,没有七、八个丫头是不能出门的。” 言语间,轻视之意表露无遗。陆筝儿气得肝疼。 偏偏“锦宁侯府”四个字重重压住她,不敢轻易回嘴。 陆若晴听见旁边的争吵,也往外看了一眼。 她居然认得对方。 那少女是锦宁侯的嫡长女贺兰媛,性子骄纵、跋扈无比,而且……,还和未来的桓王妃慕容长雅关系甚好。 虽然认得,但是陆若晴可不打算去帮忙,让陆筝儿难堪好了。 贺兰媛故意走到陆筝儿跟前,高傲道:“我好心教你规矩,可记住了?要是记不住,我就勉为其难再说一遍,让你张张记性。” “你、你……”陆筝儿一张脸涨得紫红。 她不敢惹贺兰媛,只能气愤的把帘子摔回去了。 贺兰媛当即道:“你摔什么摔?吓唬谁啊?有本事下来说道说道。” 周围都是官宦小姐,这边一吵,众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陆若晴见闹得实在不像话,方才开口道:“贺兰小姐,既然轮到你进去了,那就赶紧进去吧。” 贺兰媛看了她一眼,美貌惊人,不由心生嫉妒酸道:“哟!你是谁呀?我跟你说话了吗?瞎插什么嘴,怕别人以为你是哑巴啊。” 陆若晴淡淡道:“你说我妹妹,我当然可以说几句了。” 虽然她和陆筝儿私下结仇,但是在外面,陆筝儿丢脸她不能坐视不理。 不然闹大了,整个陆家都跟着没脸了。 贺兰媛看了看她的马车,再看看陆筝儿的马车,当即明白过来。 她嗤笑道:“妹妹?原来你们是姐妹俩啊?我说呢,一家子都是小门小户的,难怪不懂规矩。” “你说谁呢?贺兰媛!”年楹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挤到跟前。 贺兰媛皱眉,不悦道:“关你什么事儿啊?” “我路见不平!”年楹哼道:“照你刚才说的,锦宁侯府的小姐得用七八个丫头,那我们英国公府的人出门,岂不是得带十几个丫头?真是可笑!” 公、侯、伯、子、男。 锦宁侯府,自然是比不上英国公府了。 这下子轮到贺兰媛涨红了脸,说不出话了。 “若晴,跟我一起走。”年楹原本已经进去了,刚巧看到陆若晴被人为难,这才从里面跑了出来。 陆若晴却不过她的好意,只好下车。 年楹哼道:“走,别理那些不相干的人。” 陆若晴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多说,毕竟门口人来人往的。 年楹却是忍不住,故意讥讽道:“有些人啊,大喜的日子还专门生事儿,真是吃饱了撑的,都撑出毛病了。” “年楹!”贺兰媛和她是认识的,气得大叫,“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爹是英国公没错,可是你娘呢?你娘早就死了!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年楹气得跳脚,伸手就要上前抓人,“你敢侮辱我爹娘?!” “阿楹。”陆若晴拉住了她,然后看向贺兰媛说道:“阿楹的娘的确去世了,但是却比你好一些,免得被人骂有娘生没娘教!” 贺兰媛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是在骂她。 虽然有娘,但是有娘生没娘教,骂她没有家教! 正文 第47章 群芳会2 “扑!”年楹嗤笑出声,乐呵呵道:“哈哈,哎……,有些人真是可怜哟。” 陆若晴轻轻拉她,“我们走吧。” 陆筝儿也赶紧跟上。 贺兰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气得脑门儿充血,在后面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没见识的蠢东西,都是臭嘴巴!” 她炸毛似的大喊大叫,“站住!你们给我站住!” 惹得周围的小姐们都围着她看,各自窃窃私语。 年楹已经走到了门口,朝后头喊了一句,“大家可都要记住了!大吵大闹的那位,是锦宁侯府的贺兰媛小姐,别忘了这个名字!” “哧……”人群里,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开头,其余的人也纷纷笑了。 “走咯!”年楹回头眨了眨眼睛,做个鬼脸,然后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你、你……”贺兰媛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噎得慌,揉了又揉,狠狠咬牙道:“给我等着!今天别叫我抓到错处了,不然……,要你好看!” 丫头低声道:“小姐,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哪里说得过?还是先进去找慕容小姐吧。” 贺兰媛狠狠跺脚,“对!等下叫慕容姐姐收拾她们!” 而前面,年楹已经拉着陆若晴进了王府,一路走到后花园了。 陆若晴问道,“江姐姐的嗓子好点没有?”年楹高兴的点点头,“说是喝了你在古书上找的药方,觉得嗓子不再那么干涩发痒,等喝完这个疗程,应该会好转许多。” 陆若晴笑道:“那她今天还不来亲自问我?” 年楹回道:“你是知道她的,说不了话,这种热闹的场合自然不愿意来。就连上次去你家探病,还是我软磨硬泡,她才答应出门一趟的呢。” 说到探病,忍不住回头看了陆筝儿一眼。 陆若晴问道:“看什么?” “我说……”年楹压低声音问她,“你干嘛带着那个讨厌鬼啊?她那么坏,不光到处说你坏话,而且还动手推你害你受伤,换我早揍她了!” 陆若晴细声道:“出门在外,没办法,到底都是陆家的姑娘,总不能分做两处。” 年楹哼道:“等下离她远一点儿。” 虽然两人说的很小声,陆筝儿在后面听不真切,但是年楹刚才那嫌弃的一眼,自然能猜到是在说她,而且是在说她的坏话。 陆筝儿暗暗咬牙。 可是,贺兰媛她得罪不起,年楹更得罪不起。 再说了,今天出门在外,她一个陆家的小小庶女身份低微,要是不跟着陆若晴和年楹,肯定会吃亏的! 比如,像刚才遇到贺兰媛那种人。 因此恨归恨,还是一步不离的紧紧跟上。 年楹对陆筝儿厌恶之极,偏偏甩又甩不了。 她不好直接开口撵人,不免牢骚,“若晴你就是太好性子了,什么人都让跟着。”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陆若晴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今天毕竟是在外面,忍一忍,回头我给你画一幅小像,让你开心开心。” “真的?”年楹顿时高兴起来。 “我可不敢欺骗英国公家的大小姐。”陆若晴故作神秘一笑,然后眨眼道:“毕竟……,你可是要用十几个丫头的人,惹不起啊。” “打趣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 两人说笑着,很快被丫头领到了后面花厅。 大厅内,已经来了不少名门闺秀了。 陆若晴对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没有兴趣。 她的目光,落在了正中一名气度高雅的少女身上。看着对方,想到前世的过往,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 年楹顺着看了过去,低声问道:“你在看慕容长雅?” 陆若晴微笑,“是啊。” ----在看桓王心中配得上他的王妃呢。 年楹凑近咬耳朵,悄声道:“慕容长雅就是喜欢端着,做出一副圣女般的高贵模样,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其实根本比不上你。” “别这么说。”陆若晴捏了捏她的手,轻轻摇头。 年楹知道今天的宴席上人多耳杂,那些容易起纠纷的话,暂时还是不说了。 正在这时候,贺兰媛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一进门,就对着慕容长雅挥手喊道:“表姐!表姐,我在这儿呢。” 大厅里人太多,各家小姐又都带着丫头,她挤了一阵才走过去。 慕容长雅浅浅微笑,“媛儿,来这边坐。” 她穿了一袭淡雅的衣裙,表情娴静,的确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表姐,我跟你说。”贺兰媛唧唧咕咕的,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大通。 慕容长雅一直保持得体微笑。 贺兰媛却气愤不已,“就是他们……”目光在屋子里搜索一番,落在年楹和陆若晴身上,狠狠瞪了好几眼,很是恼火的样子。 年楹一声冷哼,“瞧瞧,有人眼角抽风了。” 陆若晴笑而不语。 大厅里众人都在各自说话,嗡嗡的,贺兰媛自然听不到年楹的话,但是附近几位小姐听得清清楚楚的,都是忍不住偷笑出声。 于是好一团笑声热闹。 贺兰媛闻声朝这边看了过来,咬了咬牙,表情十分不虞。 她虽然不知道年楹说什么,但是猜得到啊。 ----肯定不是好话。 贺兰媛猛地站了起来,恼道:“年楹!” “媛儿。”慕容长雅轻轻扯她的袖子,低声耳语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却让贺兰媛平静下来了。 贺兰媛一脸忍耐之色。大厅里,原本三三两两说话的小姐们,见此情形,谁也不好意思再出声儿。 因此整个大厅越发安静,气氛越发尴尬了。 好在尴尬不过片刻,门外就来了一个小丫头传话,“桓王殿下很快就要到沁芳园了,宴席也预备妥当,请诸位小姐们过去入席。” “走走走。” “赶紧出去吧。” 众位小姐早就受不了大厅的尴尬气愤,,都是忙不迭离开,三三两两,很快就走了个干净。 年楹拉起陆若晴,“我们也走。” 大厅里,除了她们,就只剩下慕容长雅和贺兰媛了。 陆筝儿一脸紧张跟了上去。 她可不想单独面对贺兰媛的怒气,而慕容长雅,那可是荣国长公主的女儿,赫赫有名的慕容家嫡出大小姐,更是惹不起啊。 贺兰媛在后面哼道:“算她们跑得快!” 其实就算年楹和陆若晴走得慢,也不可能上前打架的,不过就是过过嘴瘾罢了。 年楹听了一耳朵,撇了撇嘴。 等走到连廊拐弯处,才跟陆若晴不屑说道:“其实,锦宁侯就只剩一个空架子了。那贺兰媛自己心里也清楚,才会对慕容长雅那般巴结听话,就跟哈巴狗儿一样。” 陆若晴轻笑,“你这张嘴呀,真是伶俐不饶人。” “我说实话嘛。”年楹很是看不起贺兰媛,鄙夷道:“认真说起来,她和慕容长雅根本就不是嫡亲的表姐妹,不过是一表表千里,强行攀附上去的罢了。” 陆若晴微笑,“好歹千里之内也表上了嘛。” “噗!”年楹被逗笑了,“我就是看不惯她,巴结讨好的模样就够难看的,还要仗着这点关系耀武扬威,真是跳梁小丑!” “就是!”陆筝儿忽然插嘴道:“那个贺兰媛实在太讨厌了。” 年楹斜睨了她一眼,不客气道:“你也一样。” 陆筝儿气得噎住。 不过她去天牢里面长教训了,不敢轻易招惹姐姐,更不敢和英国公府的年楹抬杠,便一脸委委屈屈的样子,红了眼圈儿。 年楹看着更是生气,生气道:“你哭什么啊?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打你了呢。” 陆筝儿不看她,却看向陆若晴,哽咽道:“姐姐,之前的事我已经认错了,以后也不会再犯,为什么……,为什么年姐姐还是不肯原谅我?” 年楹看得目瞪口呆。 那个脾气火爆的陆筝儿去哪儿了?怎么变成泪汪汪的小白花了?简直匪夷所思。 年楹转头,朝陆若晴问道:“她、她……,这是中邪了吗?” 陆筝儿泪盈于睫,“年姐姐,你怎么这样说我啊。” 年楹闻言一头黑线。 “行了,别闹了。”陆若晴前后看了看,前面的小姐们走远还没什么,后面贺兰媛和慕容长雅可要追上来了。 她灵机一动,把头上的红宝石步摇拔了下来。 陆筝儿不解的看着她,都忘了哭。 “给你这个,不是喜欢吗?”陆若晴道。 “给我?”陆筝儿一脸不敢置信。 陆若晴把红宝石步摇往她头上一插,还顺带调整了下位置,然后道:“戴好了。你等下也就别闹了,免得贺兰媛又要笑话你。” 陆筝儿还是不敢相信,“你真的把步摇给我了?” 陆若晴怕她起疑,故意道:“借你戴一天,回去再还给我。” “那……,也行。”陆筝儿虽然有点失望,但是想了想,只要今天打扮得光彩照人就行,回去再叫姑姑打新的呗。 陆若晴做出紧张样子,叮嘱道:“你记住,你今天一定老实点儿,千万别桓王殿下跟前给我丢脸,不然我就把步摇收回来了。” 陆筝儿当即后退一步,紧张道:“你都说好借我戴一天了。” 正文 第48章 群芳会3 “嗯,借你。”陆若晴轻轻点头,“但这里是桓王府,你听话,不要再闹出事端,这红宝石步摇就归你戴一天。” 陆筝儿赶紧擦了擦眼角,“好,我听话。” 反正已经得了红宝石步摇戴,再哭也哭不出花,还有可能被贺兰媛嘲笑,当然不哭了。 年楹在旁边看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陆若晴对她微笑,“走吧。” 年楹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拉她去了一旁,低声说道:“你做什么啊?陆筝儿抽风变了性子,你也变了?还拿那么好的红宝石步摇哄她,真是气死我了。” 陆若晴悄悄捏了她一把,附耳道:“那步摇有玄机。” 年楹顿时目光微闪,“嗯?” 陆若晴飞快的低声道:“步摇是我祖母给的,药香总是催着我今天戴,不知道在玩儿什么花样,等下瞧着吧。”年楹自然懂得后宅的那些阴私手段。 当即神色微敛,点头道:“我明白了,先不要说了。” “哟。”贺兰媛快步追了上来,阴阳怪气道:“你们两个躲在假山这里,鬼鬼祟祟的,怕是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吧。” 年楹抬头一笑,“是啊,正说你呢。” 贺兰媛气得花容变色,咬牙骂道:“年楹!你别欺人太甚。” 年楹故作惊讶,“怎么了?我正和若晴说你,今儿怎么打扮的这么好看呢。”她假装不解的样子,问道:“这……,也不能说吗?” 贺兰媛气道:“你会说我打扮得好看?少糊弄人!” “媛儿。”慕容长雅款款走了过来,拉起她,一脸温柔的说道:“宴席快要开始了,咱们不要让殿下就等,赶紧走罢。” “可是,表姐……” “姜公子今天也来了。”慕容长雅突兀的说了一句。 贺兰媛的表情变了又变,眼神闪烁半晌,怏怏道:“好,我们先走!”像是极度愤怒,但是又顾不上吵架一般,咬牙切齿的走了。 慕容长雅走得慢,路过陆若晴和年楹的时候,还得体的微微一笑,“我们先走了。” ----仿佛此处从来没有发生过争执。 陆若晴看在眼里,微微出神。 前世里,她当然也是见过慕容长雅的,同样是在桓王府的宴席上,一面之缘。 依稀记得,慕容长雅看起来清冷、高贵、大方,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可谓大家闺秀的典范。但是彼此都没有说过话,不曾有更多的了解,所以并不熟悉。 慕容长雅内里是什么性子,她不知道。 但至少表面上来看,出身高贵、举止得体、性子柔和,的确是很配做桓王妃的,甚至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可笑前世的她,居然没有留心过慕容长雅。 ----都被桓王迷昏了头吧。 “我知道姜公子是谁!”年楹忽然道。 “谁啊?”陆筝儿原本躲在一边的,听到八卦,赶紧凑了过来。 年楹十分嫌弃她,但也不好撵人,就一边拉着陆若晴往前走去,一边说道:“那个贺兰媛已经订亲了,对方是姜丞相的孙子,姜伦。” 陆若晴点点头,“难怪她一听说姜伦要来,就不闹了。” “贺兰媛不怎么样,姜伦还是不错的。” “是吗?” 年楹继续说道:“不说姜伦是姜丞相的孙子,单说他本人,不仅学问不错,还习武,听说人长得也很俊俏呢。” 陆若晴好笑道:“怎地?你看上了?” “去你的!”年楹捶了她一下子,撇嘴道:“我就是觉得,姜伦要是娶了贺兰媛,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 陆若晴掩面一笑,“行了,这话等下可别说了。” 说着,悄悄的往后递了一个眼色。 陆筝儿还在后头听着呢。 年楹自然明白,加上已经看到了沁芳园的人群,于是便什么都不说了。 今天来的,都是公侯官宦之家的公子小姐。 ----皆是年轻人。 桓王便没有太过拘束,干脆用二十张桌子拼在一起,做出了一个超长的宴席桌。上面铺了锦绣桌布,摆放水果、鲜花,以及各色美酒佳肴。 正中首席,是桓王和苏淑妃的位置。 左边一长溜都是年轻公子,右边一长溜都是娇滴滴的小姐们,男女有别分隔开,但是距离不远说话也能听得见,堪称恰到好处。 说起来,也算是是变相的男女相看大会。 男男女女们都各有心思。 年楹低声道:“瞧那边几个害羞的,忸忸怩怩,不知道搔首弄姿做给谁看呢?” 陆若晴顺着方向看了一眼,抿嘴笑道:“别管她们了,爱给谁看给谁看,反正都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年楹笑道:“也对,走,咱们找座位去。” 陆家虽然是官宦人家,但是在一众公卿侯门里面,地位不算高,所以位置比较靠后。 按道理,是个英国公府的年楹坐不到一起的。 但是年楹主动往后挪,把前面的位置让给了别人,和陆若晴挤在了一起。 她笑嘻嘻道:“后面距离贵人远一点儿,更加自在,还能和你一起亲香呢。” 陆若晴道:“行,等下帮你夹菜。” “太好了。”年楹笑得眉眼弯弯,忽地一顿,朝着斜前方努了努嘴,“若晴,我哥他们在对面呢。”陆若晴抬眸看去。 不仅看到了哥哥陆慕白,还有年熙,两人也正朝这边看了过来。 年楹低声笑道:“看我哥,眼珠子都快掉桌上了。” 陆若晴轻轻推了她一下,“就知道埋汰你哥。” 年熙虽然听不到妹妹说什么,但是看得到妹妹嘲笑的神色,不由瞪了妹妹一眼。但是碍于在场的宾客们,却是没敢说话。 年楹不由更加乐呵,“哈哈,我哥生气了。” 陆若晴笑而不语。 正在说笑,忽然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淑妃娘娘驾到!桓王殿下驾到!” 众人赶忙都站了起来。 桓王搀扶着苏淑妃,缓缓走来。 今天是桓王大喜的日子。 他穿了一身上玄下赤的四爪蟒袍,玄色湛湛威仪,红色透出浓浓喜气,衬得他格外的神采飞扬。 而旁边,苏淑妃则打扮得一派雍容华贵。 众人都在小声议论着,“啧啧,淑妃娘娘看着好年轻啊。” “桓王殿下真是人中龙凤啊。” “就是,一看就气度不凡。” “殿下真好看……”不知道哪个怀春少女道了一句,带出几分羞涩。 贺兰媛当即四处找那声音的主人,结果没找到。 她扭头看向慕容长雅,低声道:“表姐,你可要看好了,今儿来了不少狐狸精呢。” 贺兰媛今天火气很大,声音略高,在场好些公侯官家小姐都听见了。 不少狐狸精?于是众人看向贺兰媛的目光,便有几分意味深长。 谁让她一棍子打翻一片?得罪了不少人。 慕容长雅眉头都没皱一下。 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贺兰媛的话,既不回应,也没有丝毫觉得尴尬。等到桓王和苏淑妃走到跟前时,她也没多说话,完全没有因为身份特殊而张扬。 倒是苏淑妃看到了她,笑着打招呼,“长雅,今儿打扮得好生清爽啊。” 慕容长雅微微一福,“多谢淑妃娘娘夸奖。” 桓王微笑道:“表姐天生高洁,不管穿什么都是清雅出尘。” 陆若晴听到这话,微微出神。 前世里,桓王有这样夸过慕容长雅吗?或许有吧,但是她却不记得了。 可能那时候,她的心神都被桓王所吸引,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眼睛也看不见。 只有一颗心系在了桓王身上。 呵呵……,真傻啊。 正这么想着,桓王清澈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当着众人,桓王不便对陆若晴打招呼,只是若有若无的一笑,便移开了视线。 陆若晴也没说什么。 “母妃。”桓王搀扶着苏淑妃入了座,然后才坐,对众人抬手道:“免礼,都坐吧。” 众人恭谨行礼后,陆续入座。 桓王今天穿了一身吉服,外面披着银色的狐裘大氅,雪白风毛,衬得他面如冠玉、眉目清俊之极,把在场所有的少年都比下去了。 年楹看了几眼,悄悄的捏了捏陆若晴,“真不错啊。” 陆若晴知道她在说桓王。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说什么都容易引人误会,便没有回答。 年楹也没指望她会回答,只是叹气,“我那可怜的哥哥哟。” 陆若晴真是啼笑皆非。 正在此时,又听见一记太监通报,“九皇子殿下驾到!” 陆若晴心头一跳。 虽然早知道萧少铉会来,但是真的等他来了,还是不由自主的不自在。身体有些僵硬,目光却忍不住看了过去。 众位宾客也跟着视线转移。 只见一个身穿银色长袍的英武少年,身量高大、体态颀长,与大多数年轻不同的是,他的身上自带一股英气。 或者,可以说是杀气! “六皇兄,我来给你拜寿了。”萧少铉笑着走了过来。如果说,桓王是用清俊之姿压倒其他人,萧少铉则是男人味儿胜出一筹。 他往前一站,便好似万里巍峨高山般固若磐石。 别说是在场的其他少年,就连尊贵的桓王,都被他莫名衬得单薄起来。 正文 第49章 群芳会4 年楹瞪大眼睛瞧了又瞧,心跳莫名快了几拍,有些紧张,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心口。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上次在状元楼的时候,九皇子殿下穿了一身精铁盔甲,又佩着剑,所以感觉更多的是害怕。 今天九皇子殿下脸上带笑,顿时……,感觉不一样了。 年楹的心微微荡起一层涟漪。 她的脸有点不自禁的发烫,不由伸手摸了摸,怕被人看出来。 “你怎么了?”陆若晴轻轻推她,低声道:“怎么看起来恍恍惚惚的?想什么呢?” 年楹羞涩的摇摇头,“没什么。” 陆若晴心里有事,并没有留意年楹的那点小情绪,于是没再多问。 她的目光,落在桓王和萧少铉的身上。 两人正在寒暄客套。 桓王笑得客气,“听闻九皇弟身体抱恙,原以为必定在休养,却没想到竟然亲自过来了。” 萧少铉笑道:“六皇兄的寿诞,自然要来的。” 桓王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九皇弟,不妨事吧?” “咳咳。”萧少铉掩面咳了两声,摆手道:“不妨事,横竖只是坐着说话吃饭。” 桓王微笑道:“那好,九皇弟先入座吧。” 可是…… 坐哪里呢?这还是一个问题。 原本是没有萧少铉位置的。 苏淑妃看出了场上的尴尬,旋即站起身来。 她婉然笑道:“你们兄弟俩在一起喝酒,坐在一处刚刚好,我去和姑娘们坐一处好了。” “不用。”萧少铉当即拒绝。 苏淑妃笑容微僵。 萧少铉解释道:“淑妃娘娘是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让位置的道理?六皇兄又是今天的寿星翁,自然更不能让了。” 这个说法倒也合情合理。 苏淑妃还在客套,“话虽如此,但你终究是客,还是和你六哥坐一起吧。” “多谢淑妃娘娘的好意,真不用了。”萧少铉笑得客气,但是并不接受苏淑妃的安排,而是朝着桌子末尾遥遥一指,“那里空着,我就坐那儿,正好和六皇兄对饮成趣。” 苏淑妃和桓王都是脸色一僵。 众人更是尴尬不已。 对饮成趣?今天的桌子可是十张成列,这首尾的距离,都有足足三丈之遥了。 ----说话声不大点都听不清啊。 萧少铉却恍若不知,大摇大摆的,径直走到了桌子末尾处,吩咐道:“搬张椅子过来。” 宾客们怎么敢让九皇子殿下等啊?当即有人让出椅子。 萧少铉也不在意,袍子一撩,径直就坐下了。 陆若晴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萧少铉和她的距离太近了啊。 心下忍不住想,这人不是故意的吧?不过继而觉得不可能。 萧少铉哪有那么无聊,专门找个位置挨着她坐?她真是想多了。 “若晴、若晴。”年楹小小声道:“九皇子殿下就在旁边哎。” 陆若晴“嗯”了一声,没说话。 年楹则是脸上滚烫,已经激动的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现在离午时还早,不急用膳。”桓王站在宴席首端,声音清朗。 “不急,不急。”众人纷纷附和。 桓王接着道:“在座不是饱读诗书的青年才俊,就是精通诗词的闺阁蕙质,今日有缘聚在一起,不如就来个赋诗会吧。” 苏淑妃率先给儿子捧场,笑道:“如此甚好,我也能够一饱眼福了。” 众人纷纷附和奉承。“久闻桓王殿下才情出众,无人能敌,今日总算可以见识一番。” “今日一定好好欣赏。” “却不知,女子中谁的才情更加出众?怕是慕容小姐吧。” 这话落到了陆若晴的耳朵里,不由心神一震。 是啊,这种场合的第一,其实都是按身份来排序的。 在众人眼里,桓王是最最尊贵的第一人,故而诗词是男子中最好的。 而慕容长雅,身为荣国长公主的女儿,身份最高,自然是女子中最出众的。 前世的她,怎么就傻乎乎的去争了第一? 慕容长雅岂不丢了面子?岂不厌她?就连苏淑妃,也会一样不待见她啊。 桓王让人端来了韵牌,笑着说道:“今日以梅兰竹菊为题,自选韵牌,大家各自一展所长吧。” 陆若晴根本无心做诗。 不过……,她又在心里自嘲一笑,或许今日她继续拔得头筹,得罪慕容长雅和苏淑妃,正好可以避开做桓王侧妃呢。 “姐姐。”陆筝儿有些焦急,“我……,我不太会做诗。” 陆若晴现在心烦意乱的。 哪有空搭理陆筝儿?看她一眼,淡淡道:“不会,就赶紧琢磨去。” 再说了,她现在肯心平气和的跟陆筝儿坐在一起,只是不想闹腾罢了。 但是,并不代表她忘了之前,忘了陆筝儿几次三番的陷害! 陆筝儿居然找她求助?她这是假装好姐妹,装多了,装得自己都糊涂了吧。 “可是……”陆筝儿还想再说。 “去去去!”年楹不悦道:“自己想去,别嚷嚷,反倒打扰我做诗了。” 陆筝儿恨恨的抿了嘴。 片刻后,就见王府丫头捧着韵牌过来。 苏淑妃不做诗,桓王抽了第一个,紧接着便是萧少铉抽第二个,故而送到了桌尾。 “九皇子殿下,请翻韵牌。” 萧少铉随手拿了一块儿,左右看了看,说道:“我这个人成天拿刀弄枪的,不会做诗,勉强做了也是叫人笑话。”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有些紧张了。 桓王殿下让大家做诗,九皇子偏偏说他不会,这是两位皇子要打擂台吗?可是,谁都得罪不起啊。 宴席桌子对面,桓王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做什么?萧少铉今天专门来捣乱吗?! 先是突然到来打乱宴席,然后拒绝母妃让座,非要自己去了桌尾坐下,现在又直说不会做诗。 桓王强忍了怒意,勉力笑道:“九皇弟不想做诗也没关系,等下做裁判,评判大家做的诗正好。” 萧少铉懒洋洋道:“叫我评判,怕是要糟蹋了大家的心血了。” 桓王气得眉头直跳,冷笑道:“那九皇弟打算如何呢?” “唔……”萧少铉捏着韵牌,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陆若晴的面前停下,“我看这位姑娘长得冰雪聪明、兰心蕙质,一定很擅长吟诗作赋,就替我做了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宾客们都纷纷看向陆若晴,各自窃窃私语。 “莫非九皇子殿下看上了这位小姐?要不然,为何单独点名她啊?” “啧啧,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 年熙则是大惊失色。 他要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陆慕白拉住了。 至于桓王,脸色则是阴晴不定,仿佛随时都可能下一场大雨! ----现场气氛越发紧张。 “怎么了?”萧少铉勾起嘴角,目光灼灼的看着陆若晴,“这位小姐,不愿意为我效劳?还是说……,看不起我?” “不敢。”陆若晴赶紧回道。 “拿好了,赶紧做诗吧。”萧少铉把韵牌往她怀里一扔,动作无比轻佻。 “九皇弟!”桓王实在是忍无可忍,三步两步,快速走了过来。 “六皇兄怎么了?”萧少铉故作不解问道。 桓王气得鬓角青筋直跳,指责道:“你好歹也是天潢贵胄的皇子,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姑娘家为难?” “哦,我让她做诗就为难?”萧少铉一脸不理解。 贺兰媛见状,故意挑事儿说道:“九皇子殿下为何突然找她做诗?哎呀呀,是不是陆小姐先暗送了秋波啊?”桓王冷冷一眼扫回去,厉声道:“闭嘴!” 贺兰媛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桓王殿下。”陆若晴担心局面越发尴尬,赶忙说道:“今天是你大喜的寿诞好日子,应该开开心心才对,不值得为这点小事计较。” 桓王对着她,脸色稍微缓和些许,“你要是不想做……” 哪知道,他还没有说完,萧少铉就接话道:“这位小姐好没道理,说什么计较?难道是我为难你了?横竖都是为了六皇兄道贺,你做诗,我做诗,有区别吗?” 桓王脸色又沉了下去,“九皇弟,你有完没完?!” 萧少铉瞪大眼睛,“我可是为了六皇兄道贺的,怕出丑,才让这位小姐帮忙的啊。” 桓王阴鹜道:“九皇弟!” 陆若晴实在不想局面失控,当即道:“桓王殿下、九皇子殿下,诗我已经做好了。” 众人闻言都是惊讶。 从萧少铉把韵牌丢给她到现在,不过片刻,更不用说还是这种尴尬的气氛下,她居然就说自己做好诗了?简直堪称曹植七步成诗啊。 陆若晴当然没有这么厉害。 但是,不妨碍她把前世做好的诗拿出来一用,她轻轻吟道, “一任天下芳菲尽,梅花香自苦寒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试问英雄今何在?” 众人听完,脸上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年熙当即带头鼓掌,大声道:“好!好诗!” 要不是碍着满座的宾客,以及桓王,他只怕要说一大片恭维的话了。 宾客中,也不乏捧场的,“这位小姐才思敏捷,大气不凡啊!绝非寻常小儿女格调。” 正文 第50章 群芳会5 众人纷纷夸赞起来。 “是啊,更难得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这位小姐当真才情出众。” “看来今日女子第一,非她莫属了。” 周围人声嘈杂,各色人等的目光更是复杂。 桓王赞许道:“好诗,的确好诗!” 萧少铉则是错愕。 大概他也没有想到,陆若晴能过如此才思敏捷,转瞬之间就做出诗来了。 贺兰媛气得咬牙,小声嘀咕,“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慕容长雅则是若有所思。 陆若晴的才情敏捷,让她惊讶,而桓王和萧少铉的态度,则更叫她不自禁的深思。 她很清楚桓王的性子。 若不是有心护着陆若晴,绝对不会在这种场合替她出头的。 慕容长雅不动声色,悄悄打量。 陆若晴长得貌美惊人她知道,但是之前并没有在意。此刻才发现,对方不仅美貌,更有出色的才情,并且在两位皇子前应对冷静。 ----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女子。 慕容长雅又细细的看了看桓王,他凝视陆若晴的微笑里,似乎隐隐含着一丝淡淡情意。 “长雅。”苏淑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笑道:“长雅,你的诗歌也很不错,等下做出来同样会叫人惊艳的。” 慕容长雅浅浅一笑,“淑妃娘娘过誉了,我的诗还是不及陆小姐的。” 不远处,桓王正在微笑看着陆若晴,温和说道“你的诗有立意、有深度,绝非一般闺阁女子所作。” 陆若晴谦逊道:“桓王殿下过誉了。” 桓王原本就想挑明他和她的关系,而现在……,萧少铉横插一缸子,更是叫他莫名有了危机感。 因此心思一动,便故意当着众人问道:“这位姑娘,还未请教你的芳名。” 陆若晴抬眸看向他,“国子监陆祭酒之女,闺名若晴。” 桓王笑道:“仿若晴天?好一个清爽通透的名字,正配你这样才情出众的女子。” 此番浓烈赞语,顿时迎起周围少女们一阵骚动。 哪知道,接下来桓王又把腰间玉佩摘了。 他亲手递给了陆若晴,“这个给你,算是方才得了好诗的赏赐。” 陆若晴恭谨的接了,“多谢殿下。”“天呐!桓王殿下给了她玉佩。” “嘘,小点声儿!谁都不是瞎子,看着呢。” 桓王身量颀长提拔,又生得面色如玉、眉目如画,一袭白色大氅更衬出他的清尘之姿。 而陆若晴眉目大气精致,远山眉、丹凤眼,恰到好处一点樱唇,美得不可方物。 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地设的一对儿。 生生把萧少铉衬成了局外人。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陆若晴,视线落在陆若晴手里的玉佩上,目光闪烁不定,像是恨不得当场把玉佩摔碎! 只是当着众人不愿失态,转身入了座。 桓王故意道:“陆小姐替九皇弟做了诗,九皇弟不道谢吗?” 萧少铉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勾起嘴角,“六皇兄不是已经赏了她一块玉佩,哪里还用我道谢啊?” 他挑眉,看向陆若晴问道:“陆小姐,你说是不是啊?” 陆若晴大方得体回道:“九皇子殿下满意就好。” 萧少铉一生讥笑,“满意,我太满意了。”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怪怪的。 在场宾客都是心照不宣,面上不议论,私下却各自一番思量。 看来这陆小姐长得太好看了。 所以,两位皇子都对她有点意思啊。 旁人暂且不说,只说贺兰媛,已经快要气得鼻子嘴巴一起歪掉了。 她本来就嫉妒陆若晴长得貌美,偏生之前又有过节,现在瞅着陆若晴吸引了两位皇子,心里又气又酸又恨,偏偏却不能做什么。 她咬咬牙,扭头对慕容长雅道:“表姐,你看她那狐媚样子……” “媛儿!”慕容长雅脸色带着微笑,打断道:“陆小姐长得好、才情好,我是很欣赏她的,你也一样对不对?” 虽然没有重话,但是无形中就有一股威压。 贺兰媛不情不愿的,应道:“是,我也是。” 不敢再说陆若晴的坏话了。 慕容长雅依旧娴静得体的端坐,眼里带着微笑,仿佛真的很是欣赏陆若晴一样。 “好了,大家都别发愣了。”桓王朝着众人笑道:“别都光顾着夸赞陆小姐的诗,却忘了自己的,赶紧各自斟酌吧。” 众人纷纷低头思量起来。 有些一时之间没有灵感的,忙着请教别人,甚至四下走来走去,试图在花前树下突然来点精妙之句,现场变得热闹起来。 只不过,有些人是注定没法集中心思的。 贺兰媛就不用说了,年熙也是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 而年楹……,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看出萧少铉对陆若晴不一般了。 是好?是坏?暂时不得而知。 但是可以肯定,萧少铉对陆若晴很是关注。 而九皇子殿下对她,只怕……,根本就不记得她是谁了吧? 年楹之前还激动的小心情,瞬间落寞沮丧。 陆若晴也坐回了座位,推了推年楹,“怎么还不动笔?” 年楹脑子里已经乱作了一团,还写什么诗? 可是又不能交白卷,有些着急,便忍住心慌悄声说道:“我突然不会了,你帮我想一首。” 陆若晴一直忙着应付桓王和萧少铉,并没有注意年楹的情绪。 眼下觉得她有些怪,但是当着众人又不好多问。 因此沉吟片刻,随便做了一首诗告诉她,“独坐明月幽竹里,轻拨琴弦两三曲。竹影重重婆娑语,但问何人解琴疑。” 没什么出彩的,但是很符合闺阁小儿女的意境。 年楹赶紧一字一字写了。 陆筝儿还在旁边抓耳挠腮的,憋红了脸,才胡乱落下两句。 正好贺兰媛心烦意乱写不出来,便四处游走,打算看看别人的诗找点灵感。 当她看到陆筝儿的这两句诗时,不由大笑出声,“一夜北风紧紧吹,窗外雪花簌簌飘?哈哈哈,这也叫诗?” 之前陆若晴出尽了风头,还得了桓王的玉佩,她却被桓王训斥,被慕容长雅冷落,心里早就已经气炸了。 偏偏抓不到陆若晴的毛病。 所以,逮着陆筝儿便使劲嘲讽。 贺兰媛哈哈大笑,“哎哟,你这充其量算是打油诗吧。”陆筝儿气得脸色通红,挡住纸张,“打油诗怎么了?你一句都还没有写呢。” 贺兰媛哼道:“等下我写出来自然比你好。” 陆筝儿今天受够了她的气。 虽然不敢对着吵架,也忍不住回嘴,“那你赶紧去写啊?等下大家都写好了,你可来不及了。” “不用你操心!”贺兰媛一声冷哼,扭着腰气哼哼的走了。 陆若晴看了陆筝儿一眼,低声道:“冬日晴光无限好,更衬寒梅透骨香。” “啊?”陆筝儿眼睛一亮,赶紧写上,“哦,哦哦……” 原本陆若晴是不想帮陆筝儿的,可是今天的她已经出尽风头,不想等下陆筝儿再出丑,被贺兰媛抓着嘲笑,惹得众人注意这边。 所以,只好帮陆筝儿糊弄了两句。 陆筝儿悄声道:“多谢姐姐。” 陆若晴轻轻点头,没言语。 萧少铉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心绪起伏不定。 原来……,她还真的是一个才女。 前世虽然耳闻,却没亲见,后来发生那一些列的事情,也顾不上琢磨这些了。 想来前世的这次宴席,她也是这样一鸣惊人,引起了桓王的注意,所以才会让桓王不顾顶撞苏淑妃,也要娶她做桓王妃的吧。 她和他,不论前世今生都是一对。 萧少铉身体里血液翻滚,身上伤口的余毒随之隐隐发作,叫他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神色很是难看。 桓王一直在关注这边的情形。 见状轻轻勾起嘴角,故意问道:“九皇弟是不是身子不适?要是难受,就先回去休息吧。” 萧少铉强忍了身上的疼痛,咬牙笑道:“我还没有吃到今天的好酒好菜,哪里舍得就这么回去?六皇兄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桓王似笑非笑,“没事就好。” 片刻后,众人都纷纷做好了诗词。 小姐们不用说,当属陆若晴的诗词为第一,大家都是心服口服。慕容长雅得了第二,另外一位尚书家的小姐得了第三,大家都没有异议。 至于陆筝儿,虽然前面像是打油诗,但后面两句过得去,贺兰媛也就无话可说了。 而男子里,自然是桓王拔得了头筹。 “这第二和第三,不相伯仲,倒是需要再斟酌一下。”苏淑妃笑道。 “我看看。”桓王拿过了两张诗稿,上面龙飞凤舞的字都很不错,诗也不错,水平的确是在伯仲之间,不好分出高低。 只不过…… 一张是陆慕白的,另一张是姜伦的。 桓王没有犹豫太久,便把姜伦的那张先递了回去,然后把陆慕白的放在上面,笑道:“的确是难分伯仲,母妃和两位姑姑还得仔细定夺了。” 苏淑妃自然理解儿子的意思。 于是,苏淑妃和两位女官斟酌了一番,最后做了定论。 陆慕白得了第二,姜伦得了第三。 正文 第51章 群芳会6 贺兰媛虽然没有抢到前几名,但是看到未婚夫得了第三,也觉得与有荣焉。 她不顾男女有别的规矩,装作一派天真,走了过去,“伦哥哥,你的这首诗真不错啊。” 姜伦微微有些不自在,众人都看着呢。 好在今天人多,贺兰媛又是他的未婚妻,光明正大的说几句话也不过分。 他自持谦逊,客套礼貌的回道:“我的诗也就平平罢了,不如桓王殿下远矣,就连陆兄也比我高出几分。” 贺兰媛听到前面还没什么。 比不过桓王殿下,不算丢脸。 但是听到“陆兄”二字,不由面色一变,打量着陆慕白问道:“你也姓陆?” 她方才光顾着替未婚夫姜伦高兴,都没留意第二名的姓名。 陆慕白礼貌道:“是的,在下姓陆。” 贺兰媛看看他,再看了看对面的陆若晴,指着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陆慕白回道:“那是舍妹。” 贺兰媛顿时鼻子冷哼,撇了撇嘴角,“难怪了,原来是一家人啊。我说……,怎么就,都那么爱出风头呢。” 陆慕白敛色道:“这位姑娘,和我们陆家有过节吗?” “陆兄。”姜伦抢先赔不是,说道:“贺兰小姐有口无心,你别计较。陆兄和令妹的才情都是有目共睹的,能人者,自然应该让大家知道。”他说得十分客气,又圆了场。 陆慕白也不好再做指责,便道:“姜公子的诗也是不错的。” 贺兰媛当即哼道:“比你好一千倍!” 陆慕白并不愿意和女子争口舌。 刚才也是因为贺兰媛羞辱到了妹妹,才忍不住质问。 现在见贺兰媛发作小儿女脾气,只是淡淡道:“我知道,在你眼里,姜公子的诗比我要好一千倍。” 他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 贺兰媛却听出了羞辱的味道,不由恼火,“什么叫在我的眼里?就是在别人的眼里,伦哥哥的诗,也要比你好一千倍。” 陆慕白点头,“行,你说是就是吧。” 贺兰媛听了越发火大,“什么叫我说是?本来就是!” “贺兰媛!”姜伦只觉得丢脸不已,忍无可忍,“今日诗词高低,淑妃娘娘和两位女官已经评定,我是第几就是第几,你不用在这儿给我贴金!” 她不嫌丢人,他还嫌丢人呢。 “你怪我?”贺兰媛一脸不可置信,气得嘴唇都是抖的,“伦哥哥,我是帮你说话啊。” “帮我?你是存心让我难堪吧。”姜伦恼道。 明明淑妃娘娘和两位女官都评定了,大家也都公认了,贺兰媛偏要过来闹这么一场,又什么意义?这样就显得他才情高了? 谁都看得出陆慕白谦和有礼,贺兰媛胡搅蛮缠,连带着他这个未婚夫也一起丢脸!真是够了。 贺兰媛红了眼圈儿,气道:“你……,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行行行,我知道你好心了。”姜伦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强忍了,忍着没有发脾气,“贺兰小姐,宴席快要开始了,你赶紧回去坐好吧。” 贺兰媛气得咬牙,“你撵我?你居然撵我?” “扑!”陆筝儿看了半天热闹,没忍住,一下子就笑出声了。 这下子,顿时让贺兰媛找到了出气筒。 她不想对姜伦大发脾气,对陆筝儿却没有任何顾忌。 当即风风火火的冲了过去,质问道:“你刚才笑什么?你还有胆子笑话我?” 陆筝儿毕竟是去过天牢的人,也学了几分聪明。 于是故作茫然的眨眨眼,惊讶道:“我哥哥做诗得了第二名,我不能高兴吗?” 贺兰媛怔了怔,才明白她是说陆慕白,不由讥笑,“你哥哥?谁是你哥哥?” 陆筝儿笑道:“都说了是第二名呀。” “可笑!”贺兰媛颜色讥讽,她因为讨厌陆筝儿,方才已经把对方底细打探清楚,“你一个庶女,也好意思说那是你哥哥?” 陆筝儿顿时垮了脸,目光恼火,“你这话什么意思?!” 贺兰媛撇嘴道:“就是说你不配!” 陆筝儿快要气死了。 陆若晴本来不想管的。 可是眼见众人目光看了过来,不得不开口道:“贺兰姑娘,在我们陆家,不管嫡出庶出都是兄弟姐妹,可能和贺兰家不一样吧。” 陆筝儿听了这话,顿时乐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贺兰媛则是愣了半秒,继而炸毛,“你说我们贺兰家没有规矩?!好大胆子!” 陆若晴淡淡回道:“我说错了吗?我们家里的确不分嫡出庶出,都是兄弟姐妹,我哥哥自然也是筝儿的哥哥,她没说错啊。” 陆筝儿难得跟姐姐意见一致,附和道:“是啊,姐姐。” 贺兰媛先在姜伦那里受挫,现在又被陆家姐妹一致对外压住,不由气得红了眼圈儿,跺脚哭道:“你们都一起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年楹在一旁听了半天,忍无可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找茬,以为周围的人都是瞎子吗?烦人!” 贺兰媛叫道:“就是你们在一起欺负我。” “滚!”萧少铉顺手拿起一个果子,就直接砸了过去。 “啊,我的头。”贺兰媛顿时捂住了额头,那酒杯飞来力道奇大,疼得她眼冒金星,眼泪一下子就滚出来,“痛、痛……,啊,好痛啊。” 萧少铉斥道:“你还让不让人清净了?什么玩意儿?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之前贺兰媛咋咋呼呼的时候,桓王和苏淑妃、慕容长雅一致无视她,都是恍若不闻。 但是现在,闹得萧少铉大发脾气,就不能不管了。 桓王当即吩咐道:“来人,扶贺兰小姐下去休息。” ----这便是撵人了。 贺兰媛只觉得满心委屈,又是丢尽脸面,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贺兰小姐,这边请。”王府丫头上前搀扶,拖她离开。 贺兰媛当然不想走。可是,她不敢得罪两位皇子。 再加上周围的宾客们都看了过来,议论纷纷,叫她难堪不已,只能委委屈屈的退下了。 年楹低声道:“这下耳根子可算清净了。” 说着,忍不住看了看萧少铉。 方才……,她和贺兰媛争执的时候,九皇子殿下砸了贺兰媛,算是帮她吗?心下觉得自己想多了,可是又忍不住,心跳总是莫名的快了几拍,像是小鹿乱撞。 很快,宴席正式开始,各色精美的菜肴流水一般的呈上来。 陆若晴想着萧少铉和桓王,有点食之无味。 年楹也是心不在焉。 只有陆筝儿化解了打油诗危机,还气走了贺兰媛,心情很是不错,加上宴席上的菜式又很精美,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陆若晴斜眼看她,啃剩下了一碟子的酥脆虾壳,不由蹙眉,“太多了。” 陆筝儿闻言一愣。 她赶紧看了看周围宾客,再看看自己,虾壳起码是别人的三、四倍,顿时不自在起来。 不过看向贺兰媛空荡荡的位置,已经没人,又松了一口气。 要是叫贺兰媛看见她吃了这么多,肯定又是一顿嘲笑。 还好,还好,贺兰媛走了。 陆筝儿不由看了看萧少铉,又看看桓王,心底隐隐生出一抹酸意。 姐姐长得漂亮就是好。 不说年熙一直对姐姐献殷勤,就连两位皇子,仿佛都一起看上了姐姐,真是可恨啊!不过嫉妒之余,又忍不住有一点小小兴奋。 对呀!要是一位皇子看上姐姐,那是她的福气。 那两位都看上呢?怕就是麻烦了吧。 陆筝儿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但是今天这种场合,叫她学得跟贺兰媛一样没规矩,去皇子跟前挑唆是非,她是没那个胆子的,只能先按捺下了。 心里琢磨着,回头有机会在煽风点火吧。 陆若晴并不知道,旁边陆筝儿的这些龌龊鬼心思,也没空去管。 她只想宴席早点结束。 不然同时面对萧少铉和桓王,实在是太煎熬了。 酒席过半,又有一群歌姬舞姬前来献艺,弄得花团锦簇的,加上不停的有人奉承桓王和苏淑妃,整个场面热闹喧哗。 陆若晴只觉得吵得慌。 四下随意扫过,目光落在了萧少铉的手上。 他一直没怎么吃菜,倒是手上酒壶不停,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个不停。 陆若晴想起他前世醉酒,她中了迷药,以至于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惊天丑闻!虽然今天不是那个时间点,但是看他这么喝个不停,还是微微皱眉。 “怎么了?”正好萧少铉的目光看了过来,轻佻道:“陆小姐是觉得我喝得太多,所以在担心吗?要不……,替我喝两杯?” 这话简直有些无礼了。 陆若晴根本就不好回答。 偏偏萧少铉此刻有了几分醉意,心情又不好,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她不放,“陆小姐,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啊。” 周围的人都是尴尬不已。 萧少铉却是目光如火,顺着酒劲儿,不停的朝着陆若晴升腾燃烧! 前世的他喝醉了,她也中了迷药,他们俩阴差阳错的在了一起。 可是后来…… 正文 第52章 群芳会7 萧少铉心中五味陈杂翻涌,难受不已。 他和她,那么多的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让他见了她,始终难以平静情绪。特别是今天,看着她和桓王郎才女貌的般配,心里就像被人洒了一把钢针,处处戳着疼。 他恨自己,既然厌恶陆若晴为何不一刀杀了她?还要留她在这儿刺眼。 萧少铉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问你话呢?!” 年熙则是又急又气又担心,都快要急疯了。 当即端了酒杯过去,陪笑道:“九皇子殿下,你是不是一个人饮酒无趣了?我的酒量虽然不算太好,但若是殿下想找人喝酒,我也能陪殿下一起喝几杯的。” 陆若晴气得差点晕过去。 年熙!这个傻瓜!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冒出来?!桓王看在眼里怎么想?桓王不好对萧少铉发作,难道还会怕他一个英国公之子?不用说,年熙现在肯定已经在桓王那里记上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萧少铉而起! 陆若晴实在是忍无可忍,也不说话,直接上前抓起酒壶就是一通喝! 她根本不管白酒到底有多烈,有多烧嗓子。 等到众人都纷纷咂舌,年楹和年熙同时惊呼,陆慕白冲过来拦住她的时候,酒已经差不多喝掉一半了。 陆若晴红着眼睛,一脸愤怒的看着萧少铉问道,“九皇子殿下,满意了吗?” 萧少铉冷着脸没有回答。 桓王怒斥道:“九皇弟!你真是荒唐!”说着,一边快步走了过来。 “唔……,哇!”陆若晴胃里一阵酒劲儿翻涌,酒气喷薄,难以忍受的吐了出来!她不便让在场的人看到狼狈,只能用袖子捂住了脸,哇哇大吐不已。 桓王气得抓起酒壶,一把砸在地上。 “哐当!”一地碎片飞溅。 桓王怒道:“九皇弟!你今天来给我道贺的心意,实在有点消受不起,还请回吧。” 萧少铉看了看他,视线又扫过在地上狂吐不止的陆若晴,情知场面闹得太过难堪,说什么做什么都只能徒增尴尬,旋即一语不发掉头走了。 “若晴,若晴你没事吧?”陆慕白急道。 年熙自然更加着急,但是当着桓王的面,他反倒一句话都不敢说什么了。 不是怕桓王记恨他,而是怕桓王因此误会了陆若晴,给再她添麻烦,所以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白白心疼和焦急却帮不上忙。 “若晴,好点没?”年楹上前搀扶她。 “…………”陆若晴根本说不出话,强行抿了嘴,抬手连连摇了几下。 “桓王殿下。”年楹此刻顾不上离去的萧少铉,只是满满担心陆若晴,“她这样子肯定难受极了,衣服也脏了,我陪她下去换身衣裳吧。” 桓王当即道:“来人,送陆小姐去本王的书房休息。”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这……,这都直接去书房了?意思不言而喻啊。 在宴席另一头,苏淑妃和慕容长雅都是若有所思,却都没说话。 年楹也是愣了一下,才点头道:“哦,好的。” 王府的丫头过来,领着她和陆若晴一起退了席,直接去往书房。 桓王旋即恢复了平常神色,朝着众人笑问:“大家可都吃好了?要是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多多包涵。” “吃好了,吃好了。” “今日菜肴格外鲜美,酒也有劲儿,真是酒足饭饱啊。” “就是,吃得很好。” 众人都是纷纷附和,奉承不已。 今日宴席都已经闹成这样了,还吃什么啊?大家看热闹都看饱了。 桓王也没了心情应付。 他长身玉立走到宴席上座,举手一抬,“今日还在后面戏楼备了几处好戏,文戏、武戏都有,大家想看什么只管点,一定尽兴了。” 苏淑妃笑着捧场,说道:“是德坤班的戏。” “哎哟,德坤班的戏啊。” “那今天可要大饱眼福了。” 德坤班是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只给权贵唱戏,平时很难预定时间的。 当然了,桓王殿下不需要预定。 说起德坤班,不管男女,好些人都有了讨论的话题,气氛总算自然了不少。 众人熙熙攘攘的去往后面戏楼,楼上都是女眷的座位,楼下则是男宾位置,男女各自有别丝毫不乱。 桓王稍微应付了片刻,看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不做声的悄悄退席了。 苏淑妃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神色复杂。 她很清楚。 自家儿子是去哪儿的,又是要见什么的,看来……,她要提前多一个儿媳了。 想到此处,忍不住看向慕容长雅。 慕容长雅微笑道:“淑妃娘娘,这出戏可还喜欢?” 苏淑妃笑了笑,意有所指道:“热闹是热闹,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角色罢了。” 这是在说陆若晴身份寻常。 慕容长雅勾起嘴角,“殿下喜欢就好。” 一副嫡妻正室的贤惠派头,表示并不吃醋。“喜欢?也不过是当个玩意儿。”苏淑妃对陆若晴语气很轻蔑,看向慕容长雅,却多了几分慈爱之色,“长雅你放心,在我心里,你和那些寻常女子是不同的。” 慕容长雅还是微笑,依旧得体,“多谢淑妃娘娘厚爱。”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做桓王妃、做太子妃、做未来的皇后。 桓王的身份,注定了她要和别的女人共享丈夫,对此早有心里准备。 但没有准备的是,陆若晴太过出色漂亮,还有才情,并且看起来心思也不差。唯一可以做点文章的,大概……,就是九皇子对陆若晴的关注了。 慕容长雅决定静观其变,继续看戏。 苏淑妃也看着戏台子,似乎被戏子们的表演所吸引,投入进去了。 戏台上,生旦净末丑轮番上阵。 王府书房内,却是另一番清幽雅致的味道。 陆若晴已经简单的梳洗清理过,换上了一身备用的衣裳,连着三遍漱口,又喝了一碗浓浓的解酒汤,感觉好多了。 年楹问道:“怎么样?还想吐吗?” 陆若晴轻轻摇头,“都吐光了。” 方才她实在是生气和恼火,一壶酒喝得又快又急,反倒吐得厉害,哗啦啦的一下子全都倒了出来,胃里根本没剩下几滴。 年楹松了一口气,继而又小心翼翼说道:“我看九皇子殿下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喝得有点多,才会刚巧找你的麻烦,应该不是故意的。” 她不知不觉的替萧少铉辩护。 陆若晴却是冷笑,“他还不是故意?他就是……” 正说着,一抬眸看见桓王走了进来。 年楹有些局促。 桓王很是随和的样子,朝她微笑道:“方才九皇弟荒唐无礼,我想单独给陆小姐赔个不是,有劳年小姐先去外面等等。” 年楹哪里敢说不啊?只能点头,忙不迭的走了。 “殿下。”陆若晴狠狠的揉了揉眼睛,揉得红通通的,一脸委屈道:“我真不明白九皇子殿下怎么了?专门寻我的不是。” 桓王看着她,沉思问道:“你们之前有过节吗?” 陆若晴不觉得她的行踪是绝密的。 因此思绪飞转,回道:“倒是见过一次。” “哦?”桓王声音微微上挑。 “前几日,我和哥哥他们一起出门逛街,偶然遇到九皇子殿下。”陆若晴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那天怎么遇到萧少铉,后来又喝酒什么的,全都说了。 当然了,萧少铉找她的真正意图不能说。 陆若晴哽咽道:“就是那一次了,也没怎地,我真不知道哪里和他结仇了啊。” “他这是冲我来的!”桓王恼道。 “冲你?”陆若晴眼神一闪,暂时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 “当然了。”桓王拉她在一旁坐下,拍了拍她的手,温柔说道:“别怕,九皇弟肯定是打听到到了什么,知道我和你有点瓜葛,所以故意和你过不去。” “原来如此。”陆若晴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心下却是好笑,桓王这人一向自恋自负,会这么想倒也不奇怪了。 只不过,萧少铉却是冲着她来的。 桓王一脸恼火之色,咬牙恨道:“他今天故意当着这么多人,让你难堪,其实就是让我在众人面前没脸,真是放肆!” “殿下,你消消气。”陆若晴赶紧装出一副温柔体贴模样,劝他道:“横竖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不值得生气,别再气坏你的身子。” “我没事。”桓王趁机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殿下……,阿楹还在外面呢。”陆若晴假装害羞,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 桓王也知道今天不方便。 不仅不方便亲密,而且停留的时间太久都不合适。 ----大家心里都有数呢。 桓王没有再做亲密之举,而是说道:“正好他今天这么一闹,我受了委屈,明儿就进宫去找父皇说说,让父皇知道他有多么荒唐无礼!” 陆若晴“嗯”了一声。 桓王又道:“到时候,再把册封你做侧妃的事提一提,让父皇允了。” 明天?册封侧妃? 陆若晴顿时心下大惊! 要是圣旨一下,宗人府的册封诏书一发,那可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正文 第53章 群芳会8可是,不管陆若晴心下有多着急,面上都只能做出娇羞无限的样子,“殿下,你对我可真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心里琢磨,看来今天还得会会苏淑妃了。 只要苏淑妃讨厌她、嫌弃她,那这门婚事就难成,至少不会很快的顺利办成。 桓王含笑站起身,招招手,“走吧,我们回去听戏。” 他眼神温柔,好似有一泓秋水在荡漾。 陆若晴却没有丝毫心动,只是平平“嗯”了一声,然后跟着起身。等到门外,停住脚步对桓王说道:“殿下先走,我醉酒,和阿楹慢慢过去便是。” “好,你慢点儿。”桓王大步流星的先走了。 “桓王殿下对你真好。”年楹小声道。 好吗?或许吧。 陆若晴微微一笑。 桓王这个人,不到利益取舍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他不好的。 ----多么完美无瑕的才子贤王啊。 “若晴,那个……”年楹有点吞吞吐吐的。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反正陆若晴也不急着回去看戏,便拉她去连廊上坐下,迎着徐徐清风,笑问:“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问的?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那我可真问了啊?” “问吧。” 年楹压低了声音,“你说你不喜欢桓王殿下,也不打算嫁给他,对吗?” 陆若晴笑容微敛,点点头,“是的。” 年楹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咽口水,“那九皇子殿下呢?” “嗯?什么意思?” “哎……,就是……”年楹四下看了看,瞅着丫头们都离得很远,但还是难以启齿,微微涨红了脸,“那你喜欢九皇子殿下吗?会嫁给他吗?” 陆若晴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什么问题?什么话?” 年楹咬唇,“你就如实的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当然不会!”陆若晴想都不想就答了。 “真的?” “真的!比足金还真呢。”陆若晴简直啼笑皆非,一脸无奈,“你怎么会这样想啊?我和九皇子殿下,怎么……,怎么可能呢?他那么讨厌我。” 年楹的眼神闪了闪,嘴角微翘。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陆若晴不解问道。 “没什么,就是……,就是担心你。”年楹慌张道。 “担心我?” “是啊。”年楹当然不敢说出实话,只能扯谎,“我瞅着九皇子殿下总是找你麻烦,心下就琢磨,他是不是有点喜欢你了,怕你惹上麻烦啊。” 陆若晴好笑道:“放心吧,九皇子殿下才不会喜欢我,他讨厌我还来不及呢。” 年楹不解,“为什么啊?” 陆若晴自然不能是前世今生,便扯谎道:“还用问?谁都看得出来吧。” “你说今天?” “不只是今天,还有上次在状元楼。” “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九皇子殿下和桓王殿下有过节,所以他知道桓王殿下喜欢我,就存心找我麻烦,让桓王殿下不舒服罢了。” “这样啊,不是因为喜欢你。”年楹瞬间轻松起来。 “当然不是。”陆若晴笑着捶了她一下,“行了,别胡思乱想些奇怪的,尽是一些没有可能的事儿。” “好,我放心了。”年楹高兴道。 两人有说有笑,找了丫头领着去了后面戏楼。 她们俩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过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毕竟像贺兰媛那样闹腾的是少数,这种盛大的场合,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面上都要做出四平八稳的样子。 年楹和陆若晴挤在一起听戏。 年楹因为解决了担心,情绪轻松,扯着陆若晴笑道:“我最喜欢德坤班的白老板,他那眉眼和身段、唱腔,简直比女人还要女人呢。” 陆若晴笑道:“你把白老板比作女人,叫他听见,指不定要生气的。” 年楹不以为意,撇嘴道:“干嘛生气?他是旦角,我这可是在夸他啊。”“行行行,有本事你当面说去。” “才不。”年楹捶了她一下,继而看向台下,又激动道:“快看,白老板出来了。” “嗯?”陆若晴抬眸看去。 她看向楼下台子正中的花旦,的确美貌惊人,雌雄莫辩,可是跟她有何关系?只看了一眼,便淡淡的挪开了目光。 年楹倒是叽叽呱呱的,不停说道:“哎呀,这个水袖抖得好,刚才那句唱得也妙。” 陆若晴心不在焉。 年楹说了一阵,没有人陪聊,也没有兴趣再多说了。 她方才不过是故意说话,不想让自己变得反常而已,其实看戏的心情并不多。她的心思,都被已经离席的萧少铉带走了。 结果一场戏下来,陆若晴反倒觉得安安静静的。 她忽然觉得,年楹今天的话有点少。 不由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一会儿热闹,一会儿安静的,是在琢磨什么呢?” 年楹一脸心虚的样子,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陆若晴问道:“不是你最喜欢的白老板来了?也不甚热心。” 年楹一脸支支吾吾的,“那个……,我看着呢。” 陆筝儿在旁边瞧着,觉得年楹似乎有心事。 她左思右想,眼珠子飞转,年楹到底能有什么心事呢?猜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能挑拨一下年楹和姐姐关系,就行啊。 因此故意歪头凑了过来,问道:“年姐姐,你是不是在惦记桓王殿下啊?” 年楹眼里闪过错愕,继而斥道:“胡说八道!” 陆筝儿本来就是胡说八道,干脆继续瞎扯,“要不然,你就是看上九皇子殿下了。” 这可戳中了年楹的心病! 她气得浑身发抖。 “阿楹。”陆若晴赶紧半抱住了她,低声道:“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疯狗!不管你心里有多生气,都要冷静,别叫旁人看着说闲话了。” 年楹心底升起一股子委屈,“若晴……” “好了,好了。”陆若晴温柔的看着她,细细声道:“不值得生气,等戏散了回去再跟她慢慢说道,现在可不是拌嘴的时候,快消消气吧。” 年楹不想被周围的人关注,强行忍住了。 陆若晴转头斥道:“筝儿,你给我消停一点儿!” 陆筝儿满不在乎嘟了嘟嘴,“干嘛呀?不是就不是,我只是问问而已。” 陆若晴没有理她。 陆筝儿却故意凑了过去,问道:“姐姐,九皇子殿下是不是看上你了?” 陆若晴恼道,“你又在胡说什么?” “他都让你帮他做诗了啊。”陆筝儿颇有几分得意,仿佛她看穿了一切,“哎,只怕桓王殿下心里啊,这会儿还在不舒服呢。” 陆若晴一声冷笑,“好好看戏!免得肚子里没有墨水,以后还写打油诗。” “我……”陆筝儿顿时被噎住。 年楹更是没好气,啐道:“你烦不烦啊?再多说,自己一边儿凉快去!” 陆若晴也道,“你再闹,就把红宝石步摇还给我。” 陆筝儿咬了咬嘴唇,到底忍住了。 她可舍不得红宝石步摇。 再说了,今天可是在桓王府啊。 桓王有多护着姐姐,方才她都看在眼睛里呢。 至于九皇子殿下的捣乱,桓王也看见了,就算先被姐姐迷惑不生气,将来也没准儿会想起来生气啊。 嘿嘿,该不舒服的肯定不舒服,不用她来提醒。 她就等着看着好戏吧! 陆筝儿安静了。 她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摆正身子,继续嗑瓜子儿看戏。 陆若晴却是心潮起伏不定。 她很清楚,今天萧少铉找她代替做诗,纯属故意捣乱! 桓王说的其实没错。 萧少铉肯定暗地调查过,知道桓王现在对她已经有了想法,所以才专门找她麻烦,好让桓王在生辰宴席上也不舒服。 可是除了桓王不舒服,她也丢脸啊。陆若晴心里恨得牙根痒痒。 萧少铉!前世今生都和她八字犯冲啊。 年楹还以为她是为了陆筝儿生气,反而劝道:“别理会,咱们当她不存在好了。” 陆若晴收回心神,“嗯,看戏吧。” 她把位置挪了挪,靠近年楹,远离陆筝儿,然后细细的看起戏来,说道:“白老板的确不负京城第一的美誉,如你所说,扮相、身段、唱腔都是没得挑了。” 年楹笑道:“你也觉得白老板好看吧。” 两人一起专心看戏。 正如桓王所说,今天安排的文戏、武戏都有,而且都很精彩。 众位宾客不论男女,都是大饱眼福十分尽兴。 戏台上一直唱到日暮西坠,还没结束。 但是苏淑妃必须在戌时前回宫,否则宫门落了钥匙,堂堂淑妃娘娘回不去皇宫,可就要闹大笑话了。 桓王起身相送,众位宾客也纷纷恭送苏淑妃。 陆若晴见状心思一动,上前笑道:“淑妃娘娘,臣女久仰娘娘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叫我心里好生仰慕啊。” 苏淑妃闻言微怔。 这陆小姐,也……,太急切了吧。 桓王多少还是偏心陆若晴的。 只当她年幼不懂事,怕母妃不说话,会让陆若晴当着众人尴尬,当即笑道:“也好,母妃最喜欢和年轻姑娘说话了。” 正文 第54章 群芳会9 苏淑妃自然要给儿子一个面子。 于是顺着他的话,笑道:“正是呢,难得陆小姐又是这般聪明伶俐,不如送我出去吧。” 陆若晴自然从善如流。 桓王作为儿子,也要跟着一起恭送娘亲的。 走出戏楼,苏淑妃却对他道:“还有好些宾客在看戏,你走了,他们就觉得没意思了。你先回去,让陆小姐送我就好了。” 桓王迟疑了下。 苏淑妃不由打趣儿子,“怎么着?怕我难为陆小姐啊?” 桓王笑道:“母妃说笑了。” “回去吧。”苏淑妃挥挥手,然后笑着招呼陆若晴往前走,“我这一辈子呀,就恨自己没有生一个贴心的闺女,女儿好啊,那可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她明显就是客套话罢了。 陆若晴当即顺着杆子往上爬,一脸激动道:“淑妃娘娘,以后……,你把我当女儿就是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宫人都赶紧低头。 苏淑妃更是笑容僵住。 这个陆小姐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在宴席上,还看她十分聪明伶俐,又有骨气,这会儿怎么脸皮如此之厚了?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还是说,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陆若晴存心想让苏淑妃厌恶,自然要装作一派轻浮,且沾沾自喜的模样,“淑妃娘娘,你别觉得我是在胡说,这都是有缘故的。” 苏淑妃嘴角微翘,“哦?什么缘故?” 陆若晴假装一脸羞涩模样,低低声道:“桓王殿下说了,明天……,明天他就进宫去找皇上说话,要册封我为侧妃呢。” 苏淑妃顿时脸色大变! 什么?儿子居然心急成这样?为了陆若晴,明天就要进宫去请旨册封侧妃了?这简直不像是儿子会做的事,真是荒唐! 苏淑妃并不知道,桓王以前和陆若晴的交集,还以为今天第一次见面呢。 桓王这么急,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 而陆若晴的轻狂和小人得意,更是叫她不能忍! 偏偏陆若晴还火上浇油,故作激动,“娘娘你说,等我做了侧妃就是你的儿媳,是不是就和你的女儿一样了。” 苏淑妃呵呵的笑,“是啊,不错。” 真是放肆! 且不说,陆若晴还不是她的儿媳,便是……,那也不可能和女儿一样! 这个陆若晴,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不行!决不能让儿子迎娶这等轻狂的侧妃,以后出门闹了笑话,简直丢人现眼! 但是儿子现在正一门心思火热着,不能直接反驳,还得斟酌应对。 苏淑妃沉吟不语起来。 陆若晴生怕效果还不够,又继续作。她喜滋滋的道:“娘娘,你喜欢什么花样的图案,我给你做点荷包、香囊吧?再不然,做几块手帕也使得,算是我的一片孝心。” 孝心?还真把自己当儿媳闺女了啊? 苏淑妃心里简直火冒三丈,面上还保持微笑,“等我想想,回头再告诉你。” 陆若晴忙道:“娘娘,那你回头可别忘了啊。” “不忘、不忘。”苏淑妃恨不得啐她一口,忍了又忍,才能保持脸色笑容不变,“我这就要上马车回宫去了,你也会回去听戏吧。” 陆若晴笑着点头,“好的,娘娘慢走。” 苏淑妃一肚子火气上了马车。 陆若晴还在下面挥手,拔高声音道:“娘娘慢走!娘娘……,等你想好了花样子,千万记得叫人告诉我,我的绣活可好了。” 苏淑妃气得脸都黑了。 掀起车帘子,狠狠瞪了宫女一眼,低声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 宫女急忙挥手,“快!淑妃娘娘回宫。” 陆若晴站在后面探头看着,心下偷笑不已。 她很清楚,苏淑妃肯定被她的轻狂样子气坏了。 可是,即便回头苏淑妃找桓王告状,也说不出一个正经理由。 桓王听了,最多是觉得她有点急切罢了。 所以,苏淑妃多半不会告诉桓王。 因为说了,桓王不会在意,倒好像苏淑妃在挑拨离间,苏淑妃可不想和儿子离心离德。 估摸着,苏淑妃会另外想办法,阻止桓王请封侧妃的念头。 并且……,神不知鬼不觉。 陆若晴放心的转身回去了。 回到戏楼,年楹正在焦急的盼着她归来,急道:“你可算回来了。” 陆若晴拉着她,凑近耳语,“妥了。” 年楹不解,“什么意思?” 戏台上正咿咿呀呀的唱得热闹,十分嘈杂,倒是没人听得到她们说什么。 陆若晴稍微避开了陆筝儿,耳语道:“我刚才冒冒失失的去找苏淑妃,又一路说了许多情况的话,让她把我当女儿一样看待,肯定把她气坏了。” “啊?你真……”年楹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胆大。” 陆若晴低声轻笑,“我听说自己要做侧妃了,激动一点,忙着讨好淑妃娘娘不行啊?反正她也挑不出错,就是不喜欢我的轻狂罢了。” 年楹听得一阵无语,半晌才道:“行啊,真有你的。” 陆若晴回头,看见陆筝儿竖起耳朵身子倾斜,想要努力的偷听,便不再多说。私下捏了年楹一把,问道:“戏唱到哪儿了?” 年楹会意,转而跟她说起了戏,“正唱着赵五娘和丈夫离别十年,又见面了。” 陆筝儿见听不到什么。 只好歇了心思,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嗑瓜子,吃水果,左顾右盼的看起戏来。 戏台上又唱了两出。 戏班子的人集体上台谢幕,总算结束了。 桓王笑道:“今日为了本王的生辰,让诸位受累了。” 众人赶忙奉承道:“今日美酒佳肴、歌舞精妙,又有德坤班的戏曲,真是托了殿下的福,才有此等享受啊。” “是啊,一饱眼福和耳福。” “荣幸之至。” 大家客套了一番,再三道谢,方才陆陆续续的从戏楼离开。 然而戏楼宽阔,从戏楼出去的九曲十八折连廊却很细窄,一时间不免有些拥堵。 人群里,有人忽然惊呼起来,“哎呀!谁踩了我的脚?!” 紧接着,又有人喊道:“别推我!” 混乱之中,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见陆筝儿跌跌撞撞的冲出人群,像是被人用力一把推到了竹桥边,眼看就要失足落水! “救命!”陆筝儿惊慌喊道。 刚巧姜伦也在竹桥边,被她一撞,竟然也失去平衡往前栽去! “扑通!扑通!”就听见两声水响,溅起两团雪白的大浪花,陆筝儿和姜伦一起从竹桥上掉了下去,成了一对儿落汤鸡。 众人见状都惊呆了。 陆若晴也是吃了一惊。 年楹看了看她,再看看水里扑腾大叫的陆筝儿,先是震惊,继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趁着人群混乱,赶紧拉着陆若晴到旁边,低声急问:“这就是步摇的事儿?” 陆若晴勾了勾嘴角,嘲笑道:“自然是了。” 年楹怒道:“想害命啊!这也太恶毒了吧。” 陆若晴却摇摇头,“这么多人,死不了,但是……”指了指水里,“你看,保不齐和哪个男子落一处,回头可就说不清了。” 年楹更加恼火了,“呸!这就更恶心了。” “嘘……”陆若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管了,咱们岸上看热闹就行。” “救命,咕嘟嘟……,救,咳咳……”陆筝儿在水里不停挣扎。 “救我!”姜伦同样也不会水。 桓王在岸边脸色阴沉。 今天是他的生辰寿诞大喜日子,怎么净出幺蛾子?好不容易把萧少铉给送走了,陆筝儿和姜伦怎么又掉水里去了。 他心里火大得不行,厉声斥道:“都傻了?赶紧救人!” 其实,王府下人早就反应过来了。 但是,并非每个人都会水,去叫会水的婆子和侍卫,自然耽误了一会儿功夫。 等把陆筝儿和姜伦捞上来的时候,两人都快没气儿了。 陆若晴医术精湛。 但这种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去掺和的。 陆筝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死了,那也是云太君自作孽不可活!活下来就算她运气吧。 “快传太医!”又有人大声喊道。 有人在给陆筝儿和姜伦挤压胸腔的积水,又翻过来控水,拍了好几下。 姜伦先“哇”的一声,吐出水来。 陆筝儿则是脸色惨白如纸,折了半天,才猛地一声呛咳,“咳咳、咳……,扑!”吐了一小口水出来,看着有了呼吸,人却昏沉沉的说不出话。 有人惊呼道:“好了,好了,都还活着。” 姜伦一脸痛苦之色,皱眉道:“我的脚,疼……,好像被什么东西划破了。” 桓王沉色道:“赶紧把他们送到客房安置。” 于是,下人找来藤条椅,抬着陆筝儿和姜伦分别送往客房。 陆若晴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切。 她的目光很毒辣,一个个的搜寻宾客脸上的神色,最终发现有个人目光闪烁,鬼鬼祟祟的趁着混乱想要悄悄离开。 陆若晴留意看了对方一眼,记住长相。 并且,发现对方穿着打扮都很寒酸,不像是哪家公卿豪门的公子,倒像是……,她的心思微微一转,对方应该是德坤班的戏子! 正文 第55章 群芳会10 陆若晴不动神色记下了。 年熙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过来的,小声道:“若晴,还好你没事。” 陆若晴假装没有听见,直接无视他。 桓王就在不远处,她要是在和年熙说说笑笑,桓王不生气才怪呢。 陆若晴绕开了年熙,径直走到陆慕白面前,说道:“哥哥,咱们去看看筝儿吧。”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在外面丢下陆筝儿不管了。 陆慕白颔首道:“嗯,先过去瞧瞧。” 年熙在后面还要再说,被年楹一把拉住,低声斥道:“你还想再添什么乱啊?消停点儿。” 年熙不甘心,但是一抬眼看到桓王,顿时就蔫了。 ----他不想给若晴惹麻烦。 桓王正在对宾客们抱歉,一派谦谦君子风度,“真是不好意思,临散场了,居然还出了这等乱子。眼下实在是不能招呼周到,大家都先回去吧。” 众人纷纷安慰桓王,然后一个个都赶紧溜之大吉。 年楹也把年熙给强行拉走了。 陆若晴当即上前,对桓王说道:“我去看看筝儿,好歹要把她平安带回家去。” 桓王点头,“应该的。” 于是,陆若晴和陆慕白去了女眷客房,看陆筝儿的情形。 桓王则去探望姜伦。 客房里,陆筝儿已经苏醒过来了。 见到陆慕白和陆若晴进门,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委屈的哭了起来。丫头上前说道:“太医已经给陆小姐诊过脉,说是方才积水太多,有些伤肺,过后可能会咳嗽半个月左右,别的没有大碍。” “麻烦你了。”陆若晴微笑道。 丫头知道他们兄妹几个有话说,福了福,就告退出去。 陆筝儿委委屈屈的哭着,哽咽难言,“呜呜……,我怎么就这般倒霉?好好的,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把,就落水了。” 陆若晴淡淡道:“好了,不是没事了吗?” “怎么没事?”陆筝儿气得不行,“咳咳……,那个、那个姜伦,是跟我一起落水的,肯定要被人当做闲话编排,说也说不清了。” 陆若晴心下冷笑。 说不清?陆筝儿现在知道说不清的滋味儿了?那很好啊。 ----慢慢体会去吧。 “陆筝儿!”门外面,忽然传来一记尖锐的女声,贺兰媛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陆若晴故意往旁边让了一步。 呵呵,她可不打算替陆筝儿挡火气。 贺兰媛根本不管屋里其他的人,估计都没看清,直接朝着陆筝儿冲了过去,破口大骂道:“你安的是什么居心?为什么要拉着伦哥哥一起落水?” 陆筝儿气得怔住,“我拉着?我拉谁了?” 贺兰媛怒道:“要不是你,伦哥哥又怎么会落水?怎么会受伤?他可说了,是你狠狠撞了他一下,所以才落水的!” 陆筝儿满心委屈难言,气愤道:“我当时也是被人推了,站不稳,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姜伦自己站在桥边,被牵连了,难道也要怪我吗?” “不怪你?怪谁?” “我也是受害者啊!”陆筝儿气得大叫。 “你受害?”贺兰媛气得冷笑,“谁不知道伦哥哥是我的未婚夫?你之前和我有过节,就故意撞倒伦哥哥下水,想让大家看我的笑话!” “你放屁!”陆筝儿气得快要疯了。 “贱人!”贺兰媛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啊?你打我?”陆筝儿惊呼道。 “我打你了,就打你了!我恨不得打死你!”贺兰媛似乎已经气得疯狂了。 陆慕白实在是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制止。 陆若晴却拉住了他,轻轻摇头。 陆慕白看到妹妹,瞬间想起陆筝儿陷害妹妹的那些事,也就歇了帮忙的心。 只不过,就这么让贺兰媛闹腾也不像话,开口说道:“贺兰小姐,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你要是不想掐死我家妹妹,就还是请回吧。” 贺兰媛的确恨不得掐死陆筝儿,但却不能。 她咬牙跺了跺脚,“陆筝儿!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我跟你没完!”说完,一脸怨气的瞪了几眼,方才摔门出去。 “我……,我不活了。”陆筝儿嚎啕大哭起来。 陆若晴听得头疼,便对陆慕白道:“我看筝儿妹妹受了大委屈,憋在心里也是不好,咱们先出去外面等等,等她哭完了再回去吧。” 陆慕白略一犹豫,点头道:“走,出去吧。” 他们一走,陆筝儿顿时越发委屈伤心,哭得更大声了。 院子里,陆慕白在树下避开了人。 陆若晴问道:“哥哥有话要说?” 陆慕白皱眉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筝儿落水的事有点怪呢。” “当然怪了。”陆若晴一声嘲笑。 “若晴,你这是什么意思?” “哥哥,还记得祖母赏赐给我的红宝石头面吗?我借给筝儿妹妹戴了。”陆若晴淡淡道。 陆慕白心思聪明,思绪敏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他震惊道:“你是说,这处好戏原本是祖母给你预备的?你把红宝石头面给了筝儿,所以筝儿才会落水?” 陆若晴轻轻点头,笑道:“我也想看看,祖母为我准备了什么好戏。” “可是……”陆慕白沉吟了片刻,迟疑道:“祖母的手怎么能这么长?居然伸到桓王府,简直叫人匪夷所思啊。” “她当然没有那样的本事!” “那……” “是戏子。”陆若晴回道。 陆慕白眼里闪过恍然大悟之色,轻轻点头,“对了,今天有德坤班的戏子进了王府,收买一个下九流的小戏子,倒也说得过去。” 陆若晴轻笑,“所以啊,陆筝儿倒霉也是活该。” 陆慕白顿时沉默了。片刻后,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就算姑姑收养了筝儿,那你……,也是陆家嫡出的大小姐,祖母的嫡亲孙女啊。” 陆若晴轻轻道:“是啊,祖母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她说的是前世。 陆若晴是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前世祖母为什么要那样害她? 她是陆家嫡出的大小姐,自认孝顺体贴,从来都没有违逆过祖母的意思,到底哪里得罪了祖母?以至于祖母要让药香给她下药,让她被萧少铉侮辱,毁了她一辈子! 这个问题,她倒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至于今生祖母的红宝石头面毒计,倒是不太难猜。 陆若晴接着笑了,“我猜……,是因为那三万两银子的缘故吧。” 陆慕白面色吃惊道:“你是说,祖母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要走了三万两银子?” “她应该不能肯定。”陆若晴摇摇头。 “那你又说……” “哥哥。”陆若晴轻笑,“就算祖母不确定是我要走了银子,那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啊。” “这……,也行?明明是陆筝儿的错。” “呵呵,我要是不找桓王殿下撑腰,陆筝儿又怎么会入狱?怎么会要三万两银子赎身?祖母只认结果,这笔账只能算到我头上了!” “那也太恶毒了。”陆慕白心中仍旧憋火。 试想今天落水的是若晴,又有姜伦陪同,那简直比陆筝儿落水还要糟糕! 陆筝儿顶多只是被人笑话! 而若晴,不仅会被众人嘲笑议论,还会因此惹怒桓王啊。 良久,陆慕白才叹气道:“看来我在松山书院呆的时间太久,太少时间回家,连家里人的性子都不清楚了。” 陆若晴微笑道:“哥哥现在知道也不晚啊。” 陆慕白神色凝重,“若晴,这些事还是不要告诉娘亲了,免得她受不住。” “不!”陆若晴却拒绝了。 陆慕白一阵惊愕,不解的看着妹妹,“娘的身体一向都不好,不是知道的啊。” “我当然知道,但是……,不让娘知道祖母的恶毒,就是好的吗?万一,下次祖母再对我做出更恶毒的事,娘连防备都没有,猛然知道岂不气得吐血?” 陆慕白思量片刻,终于点头,“好,我们回去缓缓的跟娘亲说,千万不让她动气。” 陆若晴回道:“一点都不动气,那是不可能的。但好在我平安无事,娘看着我,就算再生气也是有限,总好过我真的出事吧。” 陆慕白没有反对妹妹的说法。 “桓王殿下过来了。”陆若晴眼尖,发现了对面连廊上走过来的桓王。 “先过去。”陆慕白打住了之前的话头。 兄妹俩一起走了过去。 桓王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沉声道:“姜伦那边的情形有点不太好,他在水里的时候,被尖锐的石头划到了脚筋,断了一大半。” “啊?难道脚要废了?”陆慕白闻言大惊失色。 “太医那边也没有把握,只说尽力。”桓王摇摇头,显然不是很看好这件事情。 陆若晴见他眸光闪烁不定,似乎另有隐情。 不由问道:“殿下,还有别的事端?” 桓王便叹了一口气,“方才贺兰媛在场脾气暴躁,姜伦话没说完。等贺兰媛走了,他才说,在水里的时候,他是被陆筝儿踹了一脚,才会撞到桥下尖锐石头的。” 陆若晴和陆慕白对视了一眼,都是无语了。 这个陆筝儿!简直就是在作死啊。 正文 第56章 书房私话 桓王又道:“姜伦说,如果他的脚能够治好便罢,他也不想和陆筝儿拉扯不清,再传出奇怪的流言。但……,要是他的脚治不好,毁了他一生,那陆筝儿就是他今生的仇人!” 的确,要是姜伦因此成了残废,陆筝儿还真算得上是仇人了。 陆慕白没有开口说话。 一则是无话辩驳,二则想到祖母和陆筝儿的那些恶毒事儿,就更不想说什么了。 陆若晴却是一阵沉思。 她当然不想帮陆筝儿的忙,但是……,如果真的姜伦残废,那势必会让整个姜家都恨陆筝儿,也会恨陆家其他的人。 她可不想把自己,和娘亲、哥哥牵连进去。 陆若晴抬眸道:“殿下,总不好就这么看着姜伦毁了。” 桓王挑眉,“嗯?” 陆若晴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听闻,天牢里面关着一位薛神医,医术出神入化,还曾经是太医院的院首。或许太医没有把握的事,他可以救治呢?”桓王惊讶道:“你还知道薛问?” 陆慕白也诧异的看了过来。 “呵,听人说的。”陆若晴干笑。 她可不想解释怎么认识薛问的,而前世惨烈的记忆,她也不想多加回忆了。 桓王却摇了摇头,“薛问的医术到底如何,都只是传说罢了。再者,他有重罪,是不可能离开天牢出来诊断的。否则就算治得了姜伦,姜伦也要获罪砍头,岂不是连小命都没了?这是一条死路。” 陆若晴叹气,“这倒也是,不成。” 即便是萧少铉想解毒,也只能偷偷摸摸的派人去找薛问,问个方子罢了。 而不是光明正大把薛问放出来,给他治病啊。 桓王看着她忧心忡忡的,安慰她道:“我知道你担心,要是姜伦因此残废了,会让姜家的人怨恨陆家,这事儿……,我再尽力帮你想想办法。”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陆若晴若是再要求这、要求那的,就是无理取闹了。 她只能微笑道:“好,多谢殿下费心。” 桓王又道:“再说,事情未必就到那一步了。太医还在诊治,也许能够治好姜伦的脚呢?实在不行,我再找几个太医和京城名医,尽力而为吧。” 陆若晴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别担心。”桓王微微一笑,眼神好似三月春风一般和煦温暖,“这事儿,顶多是陆筝儿的错,不是你的错,姜伦不会不讲道理的。” “嗯,知道了。”陆若晴轻轻点头。 “他也不敢不讲道理。” “嗯?”陆若晴茫然的抬起眼眸,水汪汪的,宛若一泓清澈见底的清泉。 桓王看得心头怦然一动。 但是,陆慕白在跟前,不好当面调戏人家的妹妹。 只能保持谦谦君子的风度,微笑说道:“你忘了?我说过,明天就回进宫去,像父皇请旨册封你为侧妃,姜伦自然不敢迁怒你们了。” 他说的是你们,自然就是指陆若晴、陆慕白和顾氏等人。 陆慕白忙道:“多谢殿下想得周到。” 陆若晴心下则是一阵自嘲。 如果她真的做了桓王侧妃的话,姜伦和姜家的人,的确不敢迁怒她和哥哥、娘亲,甚至包括祖母和姑姑,顶多只对陆筝儿下手。 可是,她已经得罪了苏淑妃,注定做不成桓王侧妃啊。 ----这事儿还得另想办法。 其实她心里清楚,像姜伦这种情况,越早救治是好得越快的。 但是,她可不能现在冲过去。 到时候,不仅要吓坏了桓王和哥哥,姜伦也会以为她是一个疯子,把她撵出去的。 罢了,要是太医能只好姜伦最好。 若是太医束手无策,姜伦在经历了绝望之后,才会对任何一点点希望都不放过。 到时候,她再想办法治好姜伦的脚就行了。 陆若晴眼珠子转了转。 甚至想到,要是真的到了这种地步,那她……,呵呵,可就要让姜伦帮帮忙,给陆筝儿和云太君等人找点麻烦了。 “若晴,你在发什么呆?”陆慕白推了推她。 “都说别担心了。”桓王也道。 陆若晴赶紧收回心神,对桓王微笑道:“今天是殿下大喜的日子,反倒因为筝儿,给殿下添了这么多乱,真是不好意思。” “还跟我客气?”桓王淡淡一笑。 “殿下,你好好休息。”陆若晴一脸无奈之色,说道:“我和哥哥,还是先把筝儿送回陆家去,不然天都快要黑了。” “嗯,先早点回去罢。”桓王颔首道。 陆若晴对他回以温柔妩媚的一笑,福了福身,方才跟着陆慕白告退。 桓王看着她纤柔的背影,心神微微一荡。 不过想起姜伦这个麻烦,心情又是微沉,转身去了书房吩咐,“赶紧再去寻几个专治外科损伤的太医,或者京城里的名医,都送到姜府去。” 姜伦虽然受伤,但也没有在桓王府一直养着的道理,已经送回姜府了。 贺兰媛也风风火火的跟着走了一趟。 慕容长雅却没有离开。 桓王回到书房,正好看见慕容长雅在缓缓倒茶,便上前坐下。 他端起一杯喝了起来。 慕容长雅微笑道:“事情都处理完了?”桓王把手上茶盏狠狠一墩,“都是一些什么破事儿!这一整天的,说是给我道喜道贺,却叫人从头到尾都不顺心。” 慕容长雅轻笑,“九皇子要来谁也拦不住啊。” 桓王沉着脸,没有回答她的话。 慕容长雅又道:“至于陆筝儿和姜伦落水,这个……,说实话,要不是事情发生在桓王府里面,我都要怀疑……” “怀疑谁?”桓王挑眉问道。 “今天一开始的时候,贺兰媛就跟陆筝儿有了过节,还被陆若晴和年楹弹压了几句,反正闹得挺不愉快的。” “嗯?还有这些事儿?” “而那个陆筝儿又是庶女,看着也不讨人喜欢。”慕容长雅慢条斯理的,纤纤玉手,把茶盏轻轻放在桌面上,才接着道:“所以我就忍不住想,是不是陆若晴暗地出手了。” 桓王顿时皱眉,“你怀疑是若晴下手,陷害陆筝儿和姜伦,然后气坏贺兰媛?” 慕容长雅见他已经不悦,看在眼里,赶紧调转话头,“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继而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了。” 她故意说这些,并非真的怀疑陆若晴,而是为了试探桓王对陆若晴的感情。 既然已经试探到了答案,话当然要圆回去。 慕容长雅又道:“陆若晴头一次来到桓王府,只怕连王府的下人是谁都不清楚,如何能够收买王府下人?倒是我多心了。” 桓王面色稍缓,颔首道:“自然不会是若晴。” 慕容长雅听他处处维护陆若晴,心头一紧。 但却微微浅笑,“看来殿下很是信任陆若晴,也很是在意她,将来……,少不了一个侧妃之位了。” 桓王薄唇微微勾起,“表姐最懂我的心思。” 慕容长雅低头莞尔一笑,“殿下,你和我都对彼此太过了解,也就太过无趣。再说,我们的性子太像,彼此不合适风花雪月,这方面的确陆若晴比我更胜一筹。” 桓王懂她的意思。 他们表姐弟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天天见面,对方是什么人都太清楚了。 一则,没有继续探究的新鲜乐趣。 二则,他们心中最重要的都是权力,的确是不合适谈情说爱的。 “可是殿下。”慕容长雅眸光清淡如水,凝视着他,“你要纳侧妃、夫人、侍妾,我原本都是不太在意的,但……,我觉得陆若晴太聪明了。” 她可以接受桓王有别的女人,但是不想找个强劲的对手。 桓王淡淡道:“可我不喜欢蠢货啊。” 慕容长雅闻言顿住,继而失笑,“也是,要是陆筝儿那种女子,的确教你难以下咽了。” 桓王转头看她,认真道:“表姐,你不用太担心若晴的。她只是有一些小聪明,眼界不过是后宅那些事儿,和你不一样的。” 慕容长雅轻笑,“但愿吧,日久见人心。” 只要陆若晴不妨碍她的皇后之路,别的……,她都可以不在乎。 这时候,陆若晴已经回了陆府。 先把陆筝儿送到荣德堂,大概说明了经过,然后道:“祖母、姑姑,所幸筝儿妹妹无事,你们也就不用太担心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云陆氏简直急坏了。 云太君则是脸色微白。 怎么回事?她明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啊。 那支红宝石步摇,之前给德坤班的小戏子仔细看过,确认不会认错的。 怎么……,怎么陆若晴平安无事,陆筝儿反倒落了水? 那个小戏子怎么搞的?瞎吗?! 云太君气得肝疼。 可是当着陆若晴的面,却不敢露出端倪,只能道:“好,没事就好。” 陆筝儿呜呜哭道:“难受死了,我快要难受死了。” 云陆氏慌张检查她身上,问道:“有没有磕着哪儿?碰着哪儿?” 陆筝儿哭道:“太医说了,我在水里憋气的时间太长,好些水入了肺,往后……,咳咳,至少要咳嗽小半个月,咳……” 云陆氏松了一口气,“咳嗽啊?不妨事,只要你没受伤就好。” 正文 第57章 母子心意 儿还是呜呜咽咽的哭,委屈极了。 云太君则还在一片混乱之中。 既震惊陆筝儿落水,又气愤小戏子认错了人,忍不住再三看了陆若晴好几眼,明明那红宝石步摇就在她头上啊。 越想,越觉得小戏子是个蠢货! 云太君怎么都想不到,短短时间内,红宝石步摇中间换了一次主人。而这个时候,陆筝儿哭天昏天暗地,自然也顾不得红宝石步摇了。 陆若晴还趁机给她们找点事儿。她眉色凝重,说道:“筝儿,你先别哭,有件事我没来得及问你。” 陆筝儿连着哭了好半晌,嗓子都干哑了。 云陆氏不耐烦道:“筝儿都这样了,你还要问什么啊?不能改天。” 陆若晴严肃道:“不能。” 倒是把云太君吓了一跳,做贼心虚,以为她要问红宝石步摇的事儿。 陆筝儿擦了擦眼泪,恨恨道:“你要问什么?” 她可还急着,方才她在王府委屈伤心大哭的时候,陆若晴和陆慕白竟然躲开了。 ----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陆若晴当然不想管她的死活,并且火上浇油,说道:“方才桓王殿下告诉我,你在水里的时候,狠狠的踹了姜伦一脚,是不是?” “什么意思?”陆筝儿眼泪汪汪的看着姐姐,不解问道。 “哎,你还不知道。”陆若晴一声叹息,摇摇头,“就是因为你在水里的那一脚,把姜伦给踹了,结果让他的脚筋被桥底石头划断,只怕接不好呢。” “啊?!”云陆氏闻言大惊失色,“这是真的?” “我、我……,我不知道啊。”陆筝儿有点慌,仔细回忆了一下,“在水里,我胡乱扑腾想要上岸,好像……,是踹到了什么,可是我也记不清了啊。” 云陆氏护短,忙道:“水里求活命的事儿,谁不乱?姜伦怎么能怪筝儿啊?” 陆若晴一脸无奈之色,“人家姜伦说了,要是脚筋治好了,这件事他就不追究了。但,要是脚筋治不好,让他成了残废,筝儿……,就是他这辈子的仇人!” “什么?荒唐!”云陆氏气得站了起来。 云太君则是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断断没有想到,亲手安排的阴谋诡计,不仅没有害到陆若晴,反倒牵连了陆筝儿不说,竟然又跟姜伦结上仇了。 云太君简直气得想要晕过去。 “姜伦,姜伦是谁家的?”云陆氏忙问。 “姜丞相的孙子。” “啊?姜丞相……,的孙子?!”云陆氏瞬间领悟到,陆筝儿这是闯祸了啊。 “若晴,你再说一遍。”云太君也从复杂的情绪中震了出来,“我没听错吧?你说筝儿,踹了姜伦一脚,害他受伤,那姜伦是姜丞相的孙子?” 陆若晴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云太君一屁股软坐在椅子里。 云陆氏更是急道:“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啊?麻烦了,麻烦大了啊。” 陆若晴劝道:“事情不一定会那么糟糕,现在太医还没有下最后的结论,也许姜公子的脚能治好呢。” 云陆氏担心道:“这……,万一要是治不好呢?那姜家的人还不得拼命啊。” 陆若晴蹙眉,“那只能等消息了。” 陆筝儿则在旁边吓傻了。 她想起来了,没错,年楹说过,姜伦是姜丞相的孙子!她在后头听到的啊。 可是从她落水到现在,只顾着满心委屈和恼火,哪里还记得这茬儿?完了,完了,她要是害得姜伦成了残废,姜家岂能轻饶了她?她这回惹上麻烦了。 陆筝儿顿时吓得哭都不会了。 “祖母,夜深了,我们先回去了。”陆若晴告辞道。 “祖母早点休息。”陆慕白也道:“不管姜伦那边情形如何,都不能守到天亮,明天再让人去姜家打探消息吧。” 云太君现在恍恍惚惚的丢了魂儿,哪里还顾得上他们?茫然挥手,“好,早点歇息。” 云陆氏则是满心的着急,上火道:“娘!这可要怎么办啊?筝儿怎么这般倒霉,自己落水受了委屈不说,还伤了姜丞相的孙子,简直就是流年不利啊!” 云太君什么都说不出来。 要说,事情还是因她而起的呢。 她不敢说,也不敢面对云陆氏和陆筝儿,心里发虚道:“夜深了,我也有些熬不住了,先睡一觉,等明天打探了姜家的消息再说吧。” 说完,就叫丫头扶着自己走掉了。 云陆氏则又是上火,又是生气,忍不住对陆筝儿有点埋怨,“你怎么回事啊?好好的,自己落水倒霉也罢了,怎么还弄得姜公子受伤了啊!” 陆筝儿先是一愣,继而委屈大哭,“为什么怪我?呜呜……,我也不想啊。” 幽竹馆内,陆若晴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顾氏听得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她颤声道:“若晴,你是说,你祖母给你的红宝石步摇,竟然是一个陷阱?!就是为了,让你在桓王的面前落水,还是跟别的男子一起落水!” 陆若晴点点头,“就是这样。” 顾氏满面震惊无比,摇头道:“怎么会?这也……,太恶毒了。”她心血翻涌,忍不住一连串的咳嗽,“咳、咳咳……,太……,太恶毒!” 陆若晴替她揉了揉胸口,“娘,说好不生气的。”顾氏缓缓的吸了一口气,顺了顺,“好好,不生气,我不生气。” 可是哪里忍得住?平息了好半天,都没有办法继续说话。 顾氏激得眼圈儿都红了。 陆若晴少不得好一阵安抚,“这事儿,哥哥原本不打算告诉娘的,怕娘气坏了。可是,我觉得要是娘一直蒙在鼓里,岂非更糟?所以,才告诉娘的。” 她轻轻叹气,“娘你要忍不住动气,我以后可就不说了。” 陆慕白也劝道:“娘,若晴好好的呢。” “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清楚。”顾氏摆摆手道。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陆若晴给娘亲端了一杯茶,勾起嘴角,“我琢磨着,祖母是因为那三万两银子迁怒,怨恨上我了。” “啊?她知道了?”顾氏吃惊道。 “不一定,但……,迁怒是避免不了的。” “那……,那也不能这样害你啊。”顾氏颤声道。 “为什么不能?” “你可是她嫡亲的孙女啊!”顾氏连连摇头,难以置信,“就算你祖母怀疑你,觉得那三万两银子有你插手,那她可以私下找证据,大不了把那三万两银子找回去。” 她实在是气愤男人,“哪有做祖母的,亲自下手败坏孙女名节的?简直……” ----简直不是人! 陆若晴轻松一笑,“娘,别生气,反正祖母也没有成功啊。” 陆慕白也道:“是啊,妹妹不是好好的。” 陆若晴轻轻冷笑,“再说了,陆筝儿现在还惹上了麻烦,害得姜丞相的孙子受伤,甚至有可能残废,她们肯定顾不上我了。” “姜丞相的孙子?残废?”顾氏一头雾水。 陆若晴又把姜伦的事细细说了。 顾氏惊讶的说不出话。 陆若晴接着道:“我猜啊,今天晚上,不管是祖母还是姑姑,还是陆筝儿,都肯定睡不着了。” 顾氏念了一声佛,“这都是她们的恶报,现世报啊。” 正说着,文竹就在外面高声通报,“老爷回来了。” 屋子母子几人顿时打住话头。 今日桓王府的宴席,不光招待青年才俊和闺阁小姐,外头也设宴接待各位官员们,只是没有放在一处罢了。 陆孝瑜今儿没跟桓王单独说上话,只见了一面。 但是,却和在场不少官员相谈甚欢,因此心情还挺不错的。 他哼着小曲儿进了门,“嗯,都没睡呢?” 屋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陆孝瑜眼里生出几分疑惑,几分不满。 “今天在桓王府的宴席上,筝儿落水了。”陆若晴开口道。 “啊?筝儿没事吧?” “已经救上来了。” “怎么搞的?”陆孝瑜不悦问道。 “就是人多,大家一拥挤就推来推去的,不小心把筝儿给挤下去了。”陆若晴没打算说云太君的阴谋,反正说了,父亲也不信,更不会向着她说话。 再者,说出来还要牵连到她祸水东引,害了陆筝儿。 陆孝瑜当即沉脸,“你这个姐姐怎么回事?不说看好筝儿。” 顾氏急道:“孝瑜,这怎么能怪若晴呢?” 陆孝瑜冷哼,“不怪她,怪谁?” 陆若晴气极反笑,“爹,今天要是我落水了,你也怪筝儿没看好我吗?” 陆孝瑜一愣,继而气道:“你是姐姐!” “对呀,我是姐姐!可我不是她娘,还能把她抱在怀里啊。”陆若晴心下有气,说话自然也不客气了。 “你跟自己父亲说话,就是这个态度?!”陆孝瑜恼道。 陆若晴冷冷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陆孝瑜气得脸色大变,指着顾氏,“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说不上三句,就跟自己的爹顶嘴,哪里还像一个大家闺秀?简直放肆!” 正文 第58章 萧少铉又来了 顾氏心疼女儿,没有回答。 陆慕白也选择了沉默。 “你们……,还都反了啊?!”陆孝瑜恼火道。“爹。”陆若晴轻笑,“你还能讲点道理吗?我和陆筝儿都是你的女儿,我是嫡出,她是庶出。你现在为了偏心一个庶女,连嫡庶都不分了吗?” “放肆!”陆孝瑜勃然大怒。 “你不在乎嫡庶,难道也不怕这名声传出去,坏了你的仕途吗?” “放肆、放肆。”陆孝瑜气得发抖,却没有再骂。 ----仕途就是他的七寸。 陆若晴早就看透了凉薄的父亲,并不意外。 前世的她不跟父亲顶嘴还好,今生为了陆筝儿,稍微跟父亲说几句实话就是争吵,两个人根本说不到一块儿去,只觉越发寒心了。 陆若晴淡淡道:“爹,你还是先去看看筝儿吧。” 陆孝瑜正在满心火气,狠狠咬牙,“不说是筝儿人已经没事了吗?天都黑了,我还醉酒,明儿再过去看她。” 陆若晴心下轻嘲。 看来父亲的凉薄并非针对她,对陆筝儿也是一样凉薄,这点倒是公平。 陆若晴接着道:“筝儿落水是救上来了,可是她却踹了姜丞相的孙子一脚,害得姜伦被桥下石头划伤,脚筋断了一大半,指不定会落下残疾呢。” “你说什么?筝儿害得姜伦可能落下残疾?”陆孝瑜的酒顿时醒了。 “可能吧,要看姜伦的运气好不好了。”陆若晴似笑非笑。 陆孝瑜当即匆匆出门。 顾氏一阵伤感,“他……,怎么变得这般凉薄啊。” 陆若晴倒是一脸无所谓,说道:“娘,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以前你没察觉爹的凉薄,只是因为他常年在外,平常和咱们没有冲突罢了。” 顾氏仍是伤感不已。 陆若晴劝道,“娘,你真的要为一个薄情之人伤心,损害自己的身体吗?你就是哭出一缸子泪来,爹也不会改变,他只会嫌你烦而已。” 这话太过直白,太过伤人。 顾氏听得愣住了。 陆慕白忙道:“若晴,你跟娘说话缓和一点儿。” 陆若晴却坚持道:“我只实话实说,为了没有心肝的人伤心不值得!” 如果她为了桓王伤心垂泪,那早就哭成河了。 顾氏一阵沉默。 陆若晴又道:“娘,你是聪明人,等到明白过来就懂了。” 陆慕白怕她们说僵了,劝道:“若晴说话没有坏心,就是着急了点儿。” 顾氏却没有责怪女儿,而是叹气,“我明白,是若晴比我看得更通透。她说的没错,我就算哭到天亮,你爹也不会改变的。” 陆慕白闻言一阵沉默。 陆若晴也没说话。 顾氏又道:“我要是为了你爹的薄情,伤心难过,再损了身体,反倒是对不住你们了。” “娘,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陆若晴柔声道。 “是啊。”顾氏忽然勾勒出一抹笑意,“我活着,好歹占着一个坑儿。要是死了,你爹多半还会续娶,到时候……,你们兄妹俩可就委屈了。” 她不要再伤心,不要再难过。 为了一双懂事贴心的儿女,也要好好活着,免得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母子三人对视。 这一瞬间,都是心意相通没有言语。 “时辰不早了,先睡吧。”良久,顾氏开口叹道。 “嗯,娘也早点休息。”陆慕白起身道。 陆若晴安顿好了娘亲躺下,送别了哥哥,方才转身缓缓踱步回屋。 药香一言不发的跟在她后面。 陆若晴在妆台边坐下,淡淡吩咐道:“给我净面,我想早点歇息了。” 药香却恍恍惚惚的,没有回答。 陆若晴不由蹙眉,“药香?你在梦游呢?” 药香吓了一跳,“啊?怎么了?小姐,你说什么?” 陆若晴看着她惊慌的样子,想了想,忽地明白的笑了。 药香这是在害怕。 因为药香奉了云太君之命,劝她戴上红宝石头面,结果……,她没事,陆筝儿却又是落水又是出闯祸,她肯定害怕极了。 陆若晴没打算揭穿药香。因为说了,就等于承认她看穿了云太君的阴谋,并且顺手陷害了陆筝儿。 像药香这般没有定力的人,只怕吓得神魂颠倒,转眼就走露了马脚。还不如就这么让药香担惊受怕,恍恍惚惚的,反倒能够自乱阵脚。 搞不好,哪天做噩梦的时候,就把云太君的阴毒说出来了。 呵呵,那就有意思了。 药香见自家小姐一直不说话,又盯着她看,不由越发紧张,“小姐……,你、你干嘛这样看我?有什么吩咐,你说。” 陆若晴轻轻一笑,“我看你累了,另外叫个人进来服侍我吧。” 药香紧张道:“我没事,我……,不累。” 陆若晴也没有拒绝。 由得她心不在焉的服侍,卸了首饰,净了妆容,然后方才让药香等人退下。 她躺在床上,静静的回想今儿一整天的事。 ----真是热闹非凡啊。 桓王、慕容长雅、苏淑妃,贺兰媛、姜伦,以及陆筝儿,一个个的轮番登场,好生热闹。 陆若晴的心情忽然一顿。 她想起,今天这出戏里还漏掉了一个人,……萧少铉! 要不是萧少铉故意为难她,年熙也不会强出头,也就不会引起桓王的注意,这一切都是萧少铉错! 桓王现在是暂时没空多想,等他闲了,一定会想起年熙对她的倾慕。 ----年熙将来会有麻烦。 陆若晴气得重重一拳砸在床上! “气性这么大?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啊。”夜色中,传来一记嘲讽的男子声音。 “谁?!”陆若晴惊慌坐起。 “还能有谁?”夜色中,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走到床边,大摇大摆的坐下,身体微微倾斜向前,“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你疯了!”陆若晴低声怒道。 “听说陆家小姐落水了,我来看你死没死。”萧少铉薄唇微微抿起,夜色中,那双漂亮狭长的凤眼,仿佛闪烁着扑朔迷离的星光。 陆若晴一声冷笑,“荒唐!这种事,你问缇萦就行了。” 萧少铉却道:“大晚上的,我怎么去问缇萦?等到明天怕你死绝了,我的解药就没了。” 陆若晴气得不想说话。 像萧少铉这种完全不讲道理,又不按逻辑出牌的人,偏偏还打不得、杀不了,简直能把人活生生的气死。 比如现在,跟他说什么男女大防都没用。 人家想来就来,拦不住! “怎么不说话了?”萧少铉讨厌这种无声静默,叫他很不舒服。 “说什么?”陆若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就被他给勾了出来!她目光如火的灼灼盯着他,咬牙恨道:“你今天,要为什么当着大家难为我?” “难为?你是说,让你帮我做诗的事儿?” “不然呢?!” “你可真是小气啊。” “小气?” “对呀,一点小事记恨到现在。”萧少铉忽然发现了新的乐趣,她杀不了他,这样时不时的逗弄她,好像更有意思。 “小事?你还好意思说是小事?”陆若晴气极反笑。 “我才疏学浅,让你陆大才女帮个小忙而已。”萧少铉勾起嘴角轻笑,故意气她,“结果你三步成诗,一举成名,结果不是挺好的嘛。” “你混蛋!”陆若晴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夜色中,声音清脆响亮。 “还敢打我?”萧少铉动作敏捷,挡住了她的手,并且反手紧紧抓住不放,“呵呵,你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胆子也大了。” “放开!”陆若晴恼火道。 萧少铉稳稳的抓住她的手不放。 他面色讥讽无比,一字一顿道:“我就不明白了,桓王到底有哪里好的?值得你两辈子都这般不顾廉耻,对他投怀送抱!” “什么?” “你还装傻?不就是怕我找你,让桓王对你心生不满吗?呵呵,你可别忘了,前世的桓王妃是慕容长雅,不是你!” “…………” “你以为,今生你抢占先机,就能争过慕容长雅了?” “与你何干?”陆若晴反问道。 “我……”萧少铉语气一顿,眼角抽动,“当然不与我相干!我就是觉得,你这个女人不仅天生下贱,还没有脑子!”“呵呵,你就以羞辱我为乐吧。” “我是觉得你傻!” “我傻?”陆若晴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萧少铉甩开了她的手,冷声道:“难道你活了两辈子都没想过,当初中了迷药,是什么人对你下手的吗?” 陆若晴没有说话。 她当然想过,而且查过,早就已经清清楚楚了。 萧少铉讥笑道:“你以为,这是慕容长雅陷害的手段,对不对?你以为,桓王是真心爱你且无辜的,对不对?” 陆若晴“嗤”的一声笑了。 萧少铉问道:“你笑什么?” 陆若晴把脸扭到了一遍,“我笑,你把我想得太蠢了。” 萧少铉目光一跳,闪出惊讶意外的光芒,“你的意思,你知道是桓王下得手?那你还跟他痴缠不休,岂不是连自己的仇人都不管,就图他的那张脸了。” “你放屁!”陆若晴气得爆了粗口。 正文 第59章 以后不气你了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萧少铉反问。 “我接近他,就一定是爱慕他吗?” “那不然呢?” 陆若晴呵呵冷笑,“他看上了我,我就得大喊我们有仇,让他滚吗?请你以后,不要再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更不要再无理取闹,莫名其妙的辱骂我!” 萧少铉一瞬怔住了。 陆若晴不想和他纠缠不休,直接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少招惹我,我根本不担心因为你,桓王会对我产生什么看法,我根本就不在乎!” 她还巴不得桓王因此生气,厌弃了她呢。 如果桓王因此迁怒了萧少铉,和萧少铉殴打厮杀,她更是乐见其成呢。 萧少铉还处在思索之中。 这个突如其来的讯息,让他一时间有点难以消化,也暂时难以相信。 陆若晴接着道:“我今天生气,是因为你让我难堪,而年熙却偏偏在场着急。他为了我,强出头要跟你喝酒,你觉得……,桓王心里会怎么想?以后会怎么做?!” 萧少铉似笑非笑看着她,“你的意思,你这辈子已经不爱桓王,改爱年熙了?” 陆若晴气道:“我只希望年熙平安无事。” 萧少铉勾了勾嘴角,点点头,“你要这么说,我倒是有点相信了。毕竟当年桓王赐你一壶鸩酒,要取你性命,是年熙放火烧了桓王府,才救下你。” 说起前世,他的心潮也有些起伏不定。 片刻后,才继续道:“而后……,听闻年熙把你藏在天牢十年,十年光阴相处,你要是恨透了桓王,转而喜欢年熙倒也合情合理。” 陆若晴闭上了眼睛,咬牙道:“我不管你今生要怎么做,如何对付桓王,只要保证不让年熙掺和进来就行,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萧少铉看着她轻笑,“真的不爱桓王了?” 陆若晴恼道:“你有完没完?!” “我还以为,桓王和年熙你两个都爱呢。” “…………” “罢了,暂且先相信你吧。” “你爱信不信!”陆若晴气得扭了脸,不想再说话。 萧少铉知道她气坏了,自顾自说道:“既然你已经不喜欢桓王,又知道他前世背叛你、害你,那么我去把桓王给活捉了,让你亲手宰了他,怎么样?” 陆若晴冷声道:“你宰了吧,省得再脏了我的手。” 萧少铉没有犹豫,应道:“唔,这个忙还是可以帮的。” 陆若晴轻嘲,“那可先谢谢你了。” 萧少铉忽然往床上一躺,翘起二郎脚,借着烛光看了看床帐,“你说……,我要是在你这儿睡一晚,叫桓王知道,会不会直接气得吐血死掉?” “你觉得可能吗?”陆若晴一声讥笑。 “也对。”萧少铉轻轻点头,“前世里,他连你的名节和性命都能不顾,今生……,想必也还是一样的性子了。” “你这是打算不停翻我的伤疤,先气死我吧。”陆若晴冷冷讥讽道。 “我怎么……”萧少铉反问了一句,顿了顿,便瞬间明白过来。 前世的那场男女欢爱,对他而言,只是一桩酒后失德的风流韵事。 而对她,对于一个女子则是名节尽毁了。 ----不应该随便开玩笑的。 只是他从来没跟别人道过歉,抿了抿唇,说道:“你放心,今生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陆若晴冷冷道:“当然不会!” 萧少铉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的语气太过嫌弃,仿佛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断乎不愿沾身。 萧少铉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道:“我心里清楚,你恨我、怨我,即便不是我下药害了你,也是毁了你的一生。” 陆若晴心口猛地一痛,闭上眼睛。 她可以被萧少铉羞辱责骂,可以被祖母阴谋算计,可以被苏淑妃满心嫌弃,可以被父亲冷漠凉薄对待,却怕……,有人同情前世的她。 ----越同情,就让她越心疼。 萧少铉认真道:“你怨恨我是应该的。” 陆若晴依旧没睁开眼睛,只是道:“你不用说这些假惺惺的话,要真是心有愧疚,以后别见面就羞辱我便是了。” “我……”萧少铉有些理亏,“我那是误会你了。” “误会?” “我以为,你还喜欢着桓王,又和年熙不清不楚,所以……” “呵呵。”陆若晴一声冷笑。 “放心,我以后不会在说那种话了。”萧少铉咬牙说了一句软话,说得很是艰难。 “多谢九皇子殿下。” “…………”萧少铉心里不舒服,但还是把这份冷淡疏离咽下去了。 他明白,前世的他毁了她,她恨、她怨,那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 不是今生下一点毒就能化解的。 若非他拥有尊贵无比的皇子身份,而且还手握大权,随时都可以毁了陆家,只怕……,她会亲手杀了他! 呵呵…… 萧少铉无声笑了。 但他眼里的温度却一点点凉了下去,直到寒冷如冰,一如平常那样。 夜色寂寂,窗外,只闻一阵树叶沙沙响动声。 陆若晴一直闭着眼睛。 过了许久,都不听见身边有动静。 她缓缓睁开眼,屋子里空荡荡的早没了萧少铉,不知道几时走的,仿佛他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刚才只是一场幻象。 陆若晴松了一口气。 只要有萧少铉在,不管是讥讽她,还是同情她,都给她带来无形的巨大压力,让她的情绪随时出于崩溃的边缘。 ----毕竟前世的过往太惨烈了。 她琢磨着,萧少铉今夜从头到尾的话。 似乎……,以前因为误会她脚踏两只船,所以才厌恶她。而在听说她不喜欢桓王后,仿佛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小愧疚。 陆若晴希望这不是她的幻觉。 第二天,她找到缇萦,“你给九皇子殿下送个信儿,就说……,我有点要紧事,需要他安排我见薛问一面,等他的回应。” 缇萦眸色惊讶,一脸拒绝,“殿下只说让我每个月拿药,可没说要帮你的忙。” 陆若晴当即冷笑,“昨晚殿下夜探我的闺房,你不知道?” “知道。” “那我们聊了一阵,谈了点别的,不行?” “行。” “那你就只管去报信!殿下答应不答应,那是他的事儿,但是……,主子的事儿你耽误不起!”陆若晴说得斩钉截铁。 实际上,她的心里也没多大的把握。 萧少铉可不像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但是,试试吧。 “好。”缇萦低头领命去了。 刚走没多久,就有小丫头匆匆跑来报信。 “大小姐,姜家那边传出来消息。说是太医都不敢保证能治好姜伦的脚,要么拒诊,要么就让姜家的人写下免责书,才肯同意下药。” 陆若晴挑眉,“就是说,谁都不敢保证姜伦会不会残废。” 小丫头连连咂舌,“谁敢保证啊?脚筋都断了,听说断得还特别很,只剩一点儿连着了。” 陆若晴轻笑,“也是。” 小丫头又道:“听说姜夫人哭晕过去,姜家上下的人都快要疯了。” 陆若晴心里很是清楚。姜伦原本是一名青年才俊,家世好、才学好,又为人上进,深受姜丞相的喜爱,乃是孙子辈中最为宠爱得意之人。 现如今,却面临有可能残疾的危机。 试想,一个残疾的姜伦还怎么求学?怎么考科举?今后又怎么能做官?甚至,就连平常的娶妻生子,都大打折扣了。 小丫头又道:“据说姜伦伤心坏了,差点寻死。” 陆若晴眉头一挑,“自尽了?” “没有,没有。”小丫头连连摆手,一脸苦不堪言的神色,“死了还好,就是没有死成,又想起我们家的二小姐了。” “筝儿?”陆若晴隐隐明白了。 “是啊,姜伦说,他在水里被二小姐踹了一脚,所以才会碰到桥底的锐利石头,才会划断了脚筋,这都是二小姐害了他!” “哦?姜家的人怎么说?” “姜家的人已经来咱们家了,正在前厅吵闹,说是要把二小姐带过去,赔姜伦一条腿呢。” 陆若晴轻笑,“就算把筝儿的腿切下来,也接不上啊!再说了,便是接上,那也不够姜伦的腿长,还不是一个瘸子。” 小丫头焦急道:“哎哟!大小姐,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荣德堂里都炸开锅了。” 陆若晴蹙眉,“我也没办法,那我去佛堂前上柱香祈福吧。” 她转身回了屋子,当然了,才不会上什么香祈福。 陆孝瑜不是动不动就骂她,说她没规矩吗?好啊,现在看看陆筝儿闯的弥天大祸祸,他还满不满意了?呵呵,热闹去吧。 荣德堂内,的确已经炸开了锅! 姜家的人要带陆筝儿走,云陆氏拦着不让,云太君气得噎住,大家吵吵闹闹一团乱。 陆孝瑜又要安抚年迈的娘亲,又要劝解妹妹,还要被姜家的人破口大骂,他一个人哪里受得住这等折磨,差点也厥过去了! 姜家的人还是怒不可遏,声色俱厉道:“陆筝儿害了我家公子一条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她就应该赔我家公子一条腿!” 正文 第60章 阴毒念头 云太君喘气道:“息怒、息怒,就算把筝儿的腿切下来,也治不好姜公子的腿啊。” 姜家的人一声冷笑,“治不好,那也至少平息了我家公子心里的气!” 说来说去,就是要带走陆筝儿。 陆筝儿在屋子里吓得直哭,死死顶住门,生怕被姜家的人给抢走了。 陆孝瑜气得大骂,“孽障!这个该死的孽障!” 云陆氏受不得别人骂陆筝儿,当即哭道:“筝儿也是被人推下水的,她也是受害者啊!你这个做爹的,怎么还忍心再骂筝儿?!” 陆孝瑜恼道:“我不骂她,你自己跟姜家的人一个交待!” 云陆氏能给什么交待?看了看姜家的人,心虚又害怕,只能搂着云太君放声大哭,“娘啊!你可千万要给筝儿做主,不能让人伤害她啊。” 她能做什么主?她多大脸啊?云太君气得快要噎住。 云太君心里清楚,姜家的人来势汹汹、怒火滔天,她要是再开口说留下陆筝儿,只怕姜家的人能把荣德堂给拆了。 “娘,娘……”云陆氏在旁边哭得凄惨。 “你们……,都来气死我吧。”云太君眼一翻,头一仰,就直挺挺的朝后面栽了过去,竟然是气晕过去了。 “娘!”云陆氏吓得大惊失色,惊骇道:“来人!老太太晕过去了!” 陆孝瑜也吓得丢了魂儿,“娘!你别吓我!” 云太君要是就这么给气死了,他做为儿子,可是要守孝三年丁忧的!这些年,花了好些银子铺路,才谋到一个吏部的肥差。 明年上任,现在还没有到手呢。 要是等他守孝三年,这个肥差肯定早就被别人抢去了。 陆孝瑜可以死妻、死儿女,死妹妹,就是断断不敢死了娘啊! 因此他是真心实意的害怕和紧张,心里涌起了怒气,朝着姜家的人吼道:“你们要是逼死了我娘,就算姜丞相出面,咱们也得去皇上面前说道说道!” 姜家的人可以折腾陆筝儿一个庶女,但是逼死朝廷命官的亲娘,自然是不行的。 于是,只能先偃旗息鼓走了。 云太君等姜家的人走远,又被抬进了里屋,方才缓缓睁开眼睛,开口就哭,“天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要不是她装晕,姜家的人根本不会离开。 陆孝瑜见自家亲娘没事儿,松了口气,“娘,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我能没事吗?我敢没事吗?”云太君恼火骂道。 “娘……”云陆氏愣了一下。 倒是陆孝瑜做官的人,反应极快,旋即明白道:“对,对对!等下叫大夫来,把娘的病情说得严重一点,这样……,姜家的人就不敢再来闹了。” 云陆氏也是了悟,“是啊,只能让娘装病了。” 云太君气骂,“你们这一群孽障!早晚,我是要被你们给气死的。”陆孝瑜赶紧安抚,扭头看见缩在角落的陆筝儿,当即火大,“都是你!好端端的闯出这等弥天大祸!是要毁了这个家吗?” 陆筝儿根本不敢说话。 云陆氏原本想开口维护的,却见云太君冲她摇了摇头,旋即明白,她越是护着筝儿的话,只会让陆孝瑜越发生气,不如由着骂几句算了。 陆孝瑜才不止想骂陆筝儿,简直想打,想杀的心都有了。 只是顾及云太君和云陆氏这边,狠狠骂了一通,“孽障!老实呆在家里好生反省,不准再出房门一步!”说完,便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陆筝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云陆氏心疼极了,上前搂着,“我的儿,让你受委屈了。” 云太君则没有说话。 这事儿要说起来还是因她而起,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心情复杂极了。 事后她仔仔细细的琢磨过,小戏子怎么会推错了人?当天陆筝儿根本没有红宝石的首饰,甚至连红色的绢花都没有,不可能认错的啊。 而且,就算认错了,为什么偏偏认错陆筝儿,不是别的小姐? ----仿佛是针对陆筝儿去的。 云太君忍不住想,很有可能是陆若晴发现了不妥,把红宝石头面借给陆筝儿戴,所以才会害得陆筝儿落水。 事后陆若晴再把红宝石头面戴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偏偏云太君不敢问陆筝儿,一问,就要牵扯出她安排的阴谋失败,害了陆筝儿,到时候云陆氏和陆筝儿都会埋怨的。 云太君吃了一个哑巴亏! 她心里憋气、窝火,但是也隐隐明白,自家孙女陆若晴比想象中的更加厉害,寻常的阴谋诡计根本对付不了。 “娘,筝儿真是太可怜了。”云陆氏愤愤道。 “呜呜……”陆筝儿却只会哭了。 “我头疼。”云太君摆摆手,揉了揉额头,“我刚才虽然不是真的晕倒,但心里也的确积了一团气,正难受着。你们都别哭了,回去吧。” “娘,你哪儿不舒服?”云陆氏暂时丢下了陆筝儿,过来问道。 “没事,就想静静。”云太君闭上了眼睛。 “哦,那我们先出去了。”云陆氏瞧了瞧,自家亲娘的确没有大碍,只是疲乏,便先领着陆筝儿退了出去。 云太君猛地睁开眼睛!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 陆若晴太难应付,而药香,也已经是一颗该死的废棋了。 最开始,她并没有把陆若晴放在眼里,所以药香是随便挑的,并非她心腹信任的大丫头,能力实在是有限。 假如对付陆筝儿肯定够了,然而对付陆若晴,明显的不够用啊。 云太君心下恼火。 虽然如此,但她还是不想轻易处死药香。 如果一颗棋子不能发挥好的作用,该死了,那就让棋子死得有价值吧。 她认真思考过了,现在的陆若晴都这么难对付,要是做了桓王侧妃,那还不把陆家上下捏成水啊?所以,必须阻止这一切发生! 而直接害死陆若晴肯定不行,桓王那边会追查。 所以,不如害了顾氏,让陆若晴守孝三年做不成侧妃!而下手的人,自然就是已经成为废棋子的药香,让她再发挥最后一点作用。 云太君眼里闪过阴毒之色。 . 幽竹馆里,陆若晴正在翻阅一本诗词。 ----但她看不进去。 她的确巴不得陆筝儿出事,巴不得云陆氏和云太君气得肝疼,最好气到吐血!但是,现在陆筝儿害了姜伦,激怒了姜家的人,很可能会威胁到陆家。 其实,她也不在乎陆家。 但是,她怕牵连到哥哥和娘亲,还有牵连到她。 陆若晴揉了揉眉头。 原本她以为只是陆筝儿落水,受个惊吓罢了。 即便姜伦跟着落水,也只是让人非议陆筝儿几句,却没想到竟然让姜伦划断了脚筋,还有可能残废。 这事儿,姜家的人不可能善罢甘休。 偏偏陆若晴不能直接上门医治姜伦,只能打着薛问的幌子,才能给姜伦下药。可师傅薛问现在天牢里面,她……,见不到啊。 ----只能求助萧少铉。 陆若晴对萧少铉可没有把握,故而心思微乱。 “小姐。”缇萦从外面匆匆进来。 “如何?”陆若晴赶紧问道。“事情办妥了。” “当真?!”陆若晴双眸一亮,激动地翻身下床,连手中的书掉了都不管,上前抓住缇萦再三问道:“行了?真的行了!” 缇萦惊讶的看着她,“小姐,你这……,不用这样激动吧。” 陆若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马上就能见到师傅了!能见到师傅了!医治姜伦倒是其次,但是见到师傅薛问,叫她实在是难以控制激动之情。 薛问于她,可不仅仅是师傅。 陆孝瑜待她凉薄毫无父女情,而她在天牢里的十年光阴,薛问却是有如父辈长者一般,对她处处关心、处处慈爱,悉心教导她一身医术。 在她心中,薛问才是真正值得尊敬的父辈。 陆若晴轻快笑道:“缇萦,多谢你,给我带来这个好消息。” 缇萦却道:“你要谢,还是去谢九皇子殿下吧。” 陆若晴的笑容僵了僵,“咳咳,回头道谢。” 正说着,忽地见药香匆匆出了院子,看起来很是紧张的样子,有点怪怪的。不由暂时按捺下激动之情,出门找了一个小丫头问道:“药香做什么去?” “老太太叫她过去一趟。” “哦。”陆若晴面色看起来淡淡的,心里却是一紧。 云太君一计不成,只怕又另生一计了吧。 陆若晴分析,云太君再恨她,也不敢直接下毒扔刀子杀她。 比如之前,云太君便想让她和别的男子一起落水,坏了她的名节,继而坏掉她做桓王侧妃的路子,并且以毁名节来毁了她! 这次不知道又想了什么毒计。 不久后,药香神色恍恍惚惚的回来,说道:“老太太方才叫我过去,问我,瞧着大小姐今儿心情怎么样?老太太又说,让我劝劝大小姐,看能不能找桓王殿下求求情。” “求情?”陆若晴挑眉。 “老太太说,希望我能劝得大小姐去找桓王殿下,为二小姐求求情。” 陆若晴听了,不由嗤笑,“姜伦的腿都要残废了,难道还要让桓王殿下威逼姜家,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正文 第61章 师傅薛问 药香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胡乱应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妥。” 陆若晴冷笑,“别说我不敢去,就是去了,桓王也会骂我荒唐的。” 药香心不在焉点头,“是啊,是啊。” 陆若晴看在眼里冷笑,心思转了一圈儿,忽然问道:“老太太找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 药香吓得一抖,“没有,没有了。” 陆若晴心中越发起疑。 她不相信,云太君会蠢到求她去找桓王。 毕竟姜伦可能残废的事,和几句话惹得桓王生气,性质根本不同! 她可以哄得桓王消气,但是姜伦都要残废,就算她说破天,就算桓王亲自去威压,都无法平息姜家人的怒气啊。 所以,云太君不会做这种无用功。 再结合药香紧张的样子,只怕……,云太君让药香说得这些都是幌子,实际上是另有打算。 陆若晴没有点破,挥手道:“你下去吧。” 药香心虚,没敢多说就赶紧退下了。 陆若晴叫来了缇萦,“替我盯着药香,看看她这些天私下做了什么。” 缇萦却道,“我只负责九皇子殿下的事儿。” 陆若晴顿时噎住,忍了忍火气,“你先帮我监视着,我呢,下午见到九皇子殿下,就让他给你安排这件事儿,行吗?” 缇萦原本不想应,可是想起之前找九皇子殿下的时候,对陆若晴的要求答应飞快。 怕是……,已经看上陆若晴了吧? 缇萦心里有些不平。 陆若晴长得的确倾国倾城,也很才情,要说是配得上九皇子殿下的。 但是,陆若晴和桓王分明暧昧之极,又怎么能……,再和九皇子殿下拉扯不清?想到此处,忍不住说道:“陆小姐,你可不能乱了九皇子殿下的心神。” 陆若晴等了她许久,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话。 不由奇怪道:“你在说什么啊?” 缇萦咬了咬嘴唇,目光不满反问道:“你难道真的听不懂?我是说,你既然和桓王殿下彼此有情意,那就不要再对九皇子殿下纠缠不清了。” 陆若晴差点咬住舌头,“你……,哎哟!瞎说什么呢。” 缇萦忿忿道:“若九皇子殿下只是寻常男子,我也不想多说。可是,九皇子殿下是要上战场打仗的,你若乱他心神,岂不是等于谋害他的性命?!”心下更是腹诽,这个陆若晴,该不会是桓王派来的卧底吧。 陆若晴淡淡轻嘲,“缇萦,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 “我知道,你一心护主。”陆若晴觉得,这个误会必须解释清楚,“我和九皇子殿下绝不可能有瓜葛,他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 “不可能!上午我去找九皇子殿下,说薛问的事,他一口气就答应了。” “你傻啊?” “我傻?” “嗯。”陆若晴点点头,说道:“九皇子殿下对我有求必应,那是因为他身中奇毒,而这世上,只有我能够解他的毒。” “这……”缇萦震惊了,“你是说,解药是你配制的?” 陆若晴点头,“是我。” 缇萦不解,“那你还找什么薛问?要治姜伦,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陆若晴浅浅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我一个闺阁姑娘家,跑去薛家,说自己的医术比薛问还好,薛家的人能信吗?” ----当然是不能。 缇萦沉默了一阵,再次问道:“就是说,九皇子殿下只是为了解药,才对你有求必应。” 陆若晴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缇萦目光清澈的打量着她,认真问道:“那我尽心替你做事,你就肯好好的给九皇子殿下配药,绝对不掺假、不藏私,是不是这样?” 陆若晴点头道:“那是自然。” “好,我会替你监视好药香的。”缇萦郑重应下,便悄然告退出去了。 陆若晴看着她的勾起嘴角,了然一笑。 缇萦心里,应该是悄悄爱慕萧少铉的吧?她活了两辈子,十分清楚,那种为了心上人生死不惧的目光,坚若磐石不可毁也。 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愚不可及。 ----今生的她不会再犯了。 . 到了下午,陆若晴打扮一番要出门。 顾氏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陆若晴笑了笑,说道:“姜伦快要残废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咱们家的人总应该过去赔礼道歉,说几句好话,送点人参鹿茸的不平。” 顾氏惊道:“你还要帮陆筝儿?她……,她可是几次三番要害你啊。” “娘,我知道陆筝儿不好。” “那你还……” 陆若晴不能说出她要去见薛问,只能婉转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是为了陆家,为了娘和哥哥的安危,才走一趟的。” 顾氏顿时沉默了。 陆慕白也道:“是啊,姜伦若是真的残废了,只怕姜家的人不仅要恨陆筝儿,同样也会迁怒所有陆家的人啊。” 顾氏气道:“都是陆筝儿惹出来的祸,都怪你祖……” 说到云太君,到底顾及没有轻易出口。 陆若晴也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议论云太君的是非了。 反正说也没有什么用处。 要是传出去,反而会成了顾氏的过错。 陆慕白说道:“若晴,我陪你走一趟吧。” “不用了,哥哥。” “不用?”陆慕白不同意。 顾氏更是不同意,沉色道:“你一个姑娘家单独出门,没人陪着,怎么叫人放心啊?不要耍小性子了。” 陆慕白也道:“若是以前还罢了。现在咱们家得罪了姜家,他们又拿不住陆筝儿,你自己送上门去,他们找你麻烦怎么办?” 顾氏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陆若晴笑道:“我一个姑娘家,他们又不是不要脸的人,怎么会为难?再说,又不是我把姜伦推下水的,错不在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是啊。” “好啦,我有准备。”陆若晴朝门外招招手,把缇萦单独叫了进来,“来,给我娘和哥哥露一手,不然啊,他们不放心我单独出门。” 顾氏莫名道:“什么意思?你让着丫头露什么一手?” 缇萦从手上摘下一枚戒指,发髻间拔下一根簪子,然后把戒指一扔,簪子一抛! 屋里几人,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那金簪竟然死死的钉在了墙上,更叫人惊奇的是,居然还穿透了那枚戒指,简直叫人瞠目结舌! 陆慕白惊骇道:“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功夫?!” 顾氏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陆若晴抿嘴一笑,“若非不方便,缇萦还能表演更加厉害的呢。” “缇萦?”陆慕白震惊的看着缇萦,仔细看了又看,“这不就那个卖身葬父的小丫头吗?怎么突然就……,就会这样厉害的功夫了?” “我爹以前是开武馆的。”缇萦扯谎道。 “这样……”陆慕白轻轻点头,倒是没有太过怀疑。 毕竟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缇萦会是九皇子殿下的人,是安插在他妹妹身边的眼线,故而才会功夫非同寻常。 “你爹是开武馆的?”顾氏倒是来了兴趣,拉着缇萦问长问短,询问了好些,确认缇萦功夫可以放到三、五个男子,方才放下心来。 陆若晴浅笑道:“好了,娘、哥哥,我先走了。” 她领着缇萦一起去了荣德堂。 没办法,一则她不能领着药香去见薛问,二则药香不能保护她,只能带上缇萦。 反正她和云太君彼此心知肚明,互相提防,只是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而已。即便让云太君知道她不信任药香,转而信任缇萦,也随便了。 到了荣德堂内室,云太君一副憔悴模样躺在床上。 陆若晴福了福,说道:“祖母,姜家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心下想着,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所以,我打算去姜家走一趟。” 云太君目光惊疑不定,“你去姜家?你有办法消除姜家的怒气?” 旁边,云陆氏和陆筝儿也听住了。 陆若晴微笑道:“那倒没有。” 云太君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陆若晴道:“但是,上门赔罪的样子总要做一做吧。” 云陆氏急道:“若晴啊,你光去姜家赔罪有什么用?不如先去见见桓王,像他求求情,让他去跟姜家解释一番,方才能压得下去啊。” 陆若晴轻轻的笑,“姑姑,要是事情反过来,现在是筝儿的腿受了伤,有可能残废。你是愿意姜家的人单纯道歉呢?还是愿意桓王过来逼迫你咽下怒气?” “那当然……”云陆氏没有说话,但也明白了。 “好了,那我去了。”陆若晴没再多说,反正她只是过来走个过场的,至于云太君信不信她的用意,就随便了。 等她走了,云陆氏急忙问道:“娘,若晴说的是真心话吗?她真的要去姜家替筝儿求情,她就……,真的不恨筝儿了?” 云太君沉吟了片刻,“她自然不会原谅了筝儿,但是……,倒也未必是假话。” 云陆氏听不明白,问道:“什么意思?” 正文 第62章 神医的药方 陆筝儿一直低着头。 姜伦这祸事她闯得太大,整个陆家都惶惶不安,她不敢多插嘴。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云太君淡淡一笑,心下了然,“这次筝儿害得姜伦可能残废,姜家的人不仅恨筝儿,肯定也会迁怒陆家。” “哦,她是怕牵连的自己,还有顾氏和慕白啊。” “也好。” “哪里好了?”云陆氏气道。 “你当若晴是吃素的?”云太君反问,眼里闪出一抹讥笑,“经过这几次的事,我们应该对若晴高看几分才是,我相信……,她应该对姜家的事有点把握。” “当真?!”陆筝儿一直没说话,此刻却忍不住惊喜开口。 “等等看吧。”云太君眼里闪过一抹阴霾。 . 陆若晴出了门,先去了京城最大的药铺。 她去天牢见薛问,需要遮掩,便在药铺要了一间客房,然后借口头晕,让缇萦守着门,她则被萧少铉从后窗接了出去。 等上马车,萧少铉忍不住笑话她,“没想到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你还挺熟练的。” 陆若晴也笑,“近朱则赤,近墨者黑。” 萧少铉,“…………” 陆若晴马上就能见到师傅薛问,心情特别的好。 于是没有继续刻薄,而是问道:“等下我们进入天牢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吧?要是可以,我想和师傅多呆一会儿。” 萧少铉没好气道:“师傅?薛问现在根本不认识你。” 陆若晴也没有着恼,而是笑道:“没关系,师傅他一生酷爱医术。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些药方子,都是他前世苦心研究多年的,一定会感兴趣。” 萧少铉看着她满心喜悦的眼神,不由心思一动,“薛问对你很好?”陆若晴眸光盈盈,“嗯,很好。” 萧少铉心里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在天牢里的十年生活,会是她上辈子痛苦万分的记忆。却没想到,她似乎并不觉得丝毫痛苦,反而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萧少铉忍不住问道:“你在天牢里带了那么久,不觉得苦吗?” 陆若晴反倒意外。 她静了静,继而勾起嘴角一笑,“天牢里面除了光线暗点,吃穿差点,哪里苦了?至少没有小人害我,没有阴谋针对我,我觉得好得不能再好了。” 萧少铉竟然无言以对。 陆若晴微笑道:“十年,天牢就是我的家。” 萧少铉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之间,静默没有说话。 陆若晴也没有再说。 两人在一片静默中抵达天牢,换了牢狱服色,一路顺利的抵达薛问住处。 天牢深处,一片阴沉暗淡之色。 薛问虽然关在天牢里,但是他的房间收拾的很赶紧,周围三面墙都是满满的医书,书案前面也堆得满满都是。 他虽然听见有人来了,但却没有抬头,只顾钻研自己手中的药方。 萧少铉让人开了门。 陆若晴先走进去,凑近看了一眼,说道:“这个药方加苍术虽然不错,但是若再加入三分附子以毒攻毒,再以大黄温补,整个药方则就完美了。” “哎呀!对啊,对啊!”薛问连头也没抬,就激动的赶紧提笔添加药方,飞快写好,方才转头说道:“这位兄台,哦不……,你是女子?!” 陆若晴虽然穿了狱卒的肤色,但是肤色莹白如玉,一看就知道不是男子了。 薛问连着看了她几眼,问道:“姑娘师承何人?小小年纪,竟然就有这般造诣。” 萧少铉一声嗤笑,“她的师傅……” “住嘴!”陆若晴当即瞪他,然后赶紧递了一张药方过去,“师……,哦不,薛前辈,你先看看这几张药方,如何?” “我瞧瞧。”薛问的心思瞬间被吸引过去。 陆若晴又瞪了萧少铉一眼,低声道:“你别捣乱!” 她原本就长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又长又大又漂亮,浅嗔薄怒,其实都是一泓清泉般碧波盈盈,折出令人心动的光芒。 虽然在此处不合时宜。 但是,萧少铉还是忍不住一瞬出神。 前世的他,是被人下药醉酒才强占了她,所以根本没看清她的样子,更不会留意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就好像上次的桓王宴席上,他才知道,她竟然是那样才情绝伦的女子。 萧少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平静。 “姑娘,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药方?还有其他的吗?”薛问看了半晌,惊喜道。 “有。”陆若晴就等着他问了。 “那……,赶紧都拿来让看看。” “薛前辈要帮我一个忙,才能回答。” “什么帮?你说。”薛问显得很是急切,连声道:“只要我能办到的!但……,我现在天牢里面,也帮不上什么啊。” “我要薛前辈写一个药方即可。”陆若晴道。 “让我写个药方?给谁看病啊?” “薛前辈得保密我才能说。” “行行行,都答应你。”薛问简直好说话到不行,完全没有神医架子,眼巴巴的等着其他药方,急得火急火燎的,“快说!快说啊。” “姜丞相的孙子失足落水,被桥底的尖锐石头划断了大半脚筋,烦请薛前辈为他开一副调养生筋的方子,给我即可。” 薛问皱眉道:“这我又看不到具体情形,不妥当吧。” 陆若晴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好看的,就是脚筋断了,无非是断得多断的少罢了。薛前辈只管开了药方,我拿去薛家,具体怎么接上去就不用管了。” 薛问觉得这事儿怪怪的。 这位姑娘分明是很懂医术的,师承更是在他之上,现在却特意来求他,真是多此一举。 陆若晴看出他的疑惑,笑道:“薛前辈,我一个闺阁姑娘家不方便诊治,之前并未在外用过医术,还是薛前辈的药方更能令人信服。” 薛问点点头,“这样……,好吧。” 反正他也不在意这些。 只要陆若晴肯把其它药方给他,帮开一张续筋药方,根本不算事儿。 薛问先问了姜伦受伤的时间,然后又问了细节,还和陆若晴商议了下配药,方才一笔一划写下药方,交给了她。 陆若晴也很干脆,直接把剩下的药方给了薛问。 薛问匆匆扫过一张,就惊喜道:“妙啊!妙啊!此处添上二钱桔梗实在太妙了。”陆若晴笑道:“薛前辈,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等!”薛问急忙叫住她,问道:“这些药方你还有吗?你师傅到底是谁不重要,只要你再多给我带一些药方来,我能帮你的都帮!” 陆若晴沉吟了下,“好,等我有机会再来拜访薛前辈。” 薛问眼神狂热的看着她,连声道:“一定来!一定要来啊!” 陆若晴想起前世的师徒之情,十年相处,点点滴滴,心中不由微微一酸。她怕被薛问看出端倪,欠了欠身,便转身匆匆而去。 薛问还在后面喊道:“姑娘!记得再来啊!” 萧少铉摇摇头,飞快的跟了上去。 陆若晴快速走在前面,慢慢的,一点点的平复了眼中泪意。 萧少铉追上去道:“天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能来一次,就已经很费周折了。你要是送药方给薛问,我可以帮忙,但要你还来就算了吧。” 陆若晴轻轻点头,“我明白,暂时先不会再来了。” 她虽然挂念师傅,但是她不来,师傅便会平平安安的。她来,反而会给师傅惹上麻烦,所以还是先不来了。 “还以为你会任性。”萧少铉跟着上了马车,说道。 “我?我跟谁任性啊?”陆若晴反问。 “…………” “难道跟你?”陆若晴挑眉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就算我不要脸皮跟你撒娇,央求你还带我来看薛问,我肯,你又肯吗?” “我……”萧少铉欲言又止,继而笑了。 “看吧,你自己也觉得好笑了。”陆若晴低头,看着手里薛问写下的药方,轻轻的抚摸了一阵,然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萧少铉无声凝望了她一眼。 是想起了前世吗?想起前世,就该想起他是怎么侮辱了她,怎么害得她身败名裂,也就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了。 萧少铉觉得,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说话的好。 就这样,马车到了姜家。 萧少铉不能跟着进去。 陆若晴准备下车,临走之前,对他认真说道:“今日能见到师傅,我知道一定让你费了很多心思,我记你这一份人情,需要的时候我会还的。” ----算得如此一清二楚。 萧少铉勾起嘴角,轻笑道:“好,等需要的时候找你偿还。” 陆若晴收起药方下了马车。 萧少铉静静的坐着,没急着走,但是也没有下车露面。 在他身边,似乎还隐隐残留着她的气息。 而她方才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清晰的刻在他的脑海里。不再是前世一团模糊的影子,而是有了清晰的轮廓,细微的感情,那么的真实而深刻。 “来人!”萧少铉叫来了暗卫,下令道:“派人在此姜家外面接应,要确保陆小姐平安无事的回到陆府。” “是,属下领命。”暗卫鬼魅一般的飞快消失了。 正文 第63章 姜公子的脚 陆若晴已经到了姜家门口。 她自报身份,然后让缇萦送上陆家的名帖,“劳烦通报一声,我想拜见姜伦公子。” 下人一听是陆家的人,就赶紧去了。 片刻后,下人出来尴尬道:“夫人说,不见。” 陆若晴微笑道:“我能治好姜公子的脚,也不见吗?” 下人闻言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又进去禀报了。 很快,姜夫人脚步匆匆赶了出来。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陆若晴,眼里好似即将喷火,“陆小姐,你的妹妹害得伦儿脚筋断裂,甚至很有可能残废,你知道吗?” 陆若晴点头,“知道。” 姜夫人又是愤怒,又是期盼,“那你……,应该不至于是来开玩笑的吧。” 陆若晴认真道:“当然,我又不是来结仇的。” “你真的有办法?什么办法?”姜夫人急切问道。 陆若晴上前几步过去,凑近了,附耳低声,“我才去了天牢一趟,求了薛神医的药方,夫人切莫声张,容我进去细说。” “当真?”姜夫人顿时变了脸色,震惊道。 “千真万确。”陆若晴回道。 “快!快快快,里面请。”姜夫人一改之前的态度,变得和善无比,几乎恨不得把陆若晴给搀扶进去,“方才是我失礼了,得罪,得罪。” “姜夫人爱子心切,我明白。”陆若晴客气的跟了进去。缇萦一直都没有说话,只紧紧跟上。 姜夫人领着陆若晴到了内院,摒退丫头等人,一连串的急切问道:“陆小姐,薛神医开的药方呢?你可把伦儿的伤情说清楚了?对症吗?” 陆若晴把药方掏了出来,说道:“姜丞相在朝为官多年,应该见过薛神医的字,夫人送去给姜丞相一观,便能确认了。” “好,好好。”姜夫人当即小心翼翼接了药方,吩咐心腹妈妈,“赶紧的,送过去给老太爷看仔细了,是不是……,罢了,横竖老太爷会认识的。” 那妈妈赶紧捧着药方出去了。 片刻后,那妈妈一脸激动地跑了回来。 “怎样?”姜夫人焦急问道。 “老太爷说了,药方没问题,让赶紧给伦公子抓药!” “好,真是太好了。”姜夫人激动万分,当即吩咐丫头去药铺抓药,“抓最好的!记得多抓几份,速速回来!” “不必麻烦,药我已经让人抓好了。”陆若晴一招手,让缇萦把药包拿了上来。 “哎哟,这……,,这怎么好意思?”姜夫人激动的快要落泪了。 陆若晴微笑道:“应该的。” 姜夫人一叠声吩咐心腹妈妈,“快去熬药!快去!” “等等。”陆若晴抬手道:“姜夫人,我今天对外而言,只是来替妹妹赔罪的。有关薛神医的一切都不能泄露,所以,还是把药罐和炉子拿进来吧。” “是是,看我糊涂了。”姜夫人听得连连点头。 “我去拿。”心腹妈妈动作麻利,很快就自把药罐和炉子搬了进来。 “我来熬制。”陆若晴上前道。 姜夫人迟疑道:“你?会熬药吗?” 陆若晴微笑,“姜夫人,我娘可是一个药罐子,这种事我做熟了的。” 其实,是担心别人掌握不好火候。 姜夫人点头,“好,那就辛苦陆小姐了。” 陆若晴细细的打开药包,一样一样,动作条理有序的加了进去。 姜夫人见她有模有样的,也就放了心,在旁边认真道:“陆小姐,若是你这次能救得伦儿平安无事,大恩大德,我们姜家必定铭记一辈子。” 陆若晴浅笑,“夫人不必客气。” 她一边说话,一边细细的填加各种药材,时间算得很精准。直到药汁熬得浓浓的,又把火调成了小火,方才交手给了下人。 陆若晴起身道:“控制火候,不停搅拌,大概半个时辰,以小火熬到药汁收干成膏。” 姜夫人赶紧叮嘱下人,“看好时间,千万别粗心熬坏了。” 陆若晴又道:“姜夫人,我还想进去见一见姜公子。” “啊?你要见伦儿?”姜夫人一脸意外之色。 陆若晴明白对方的吃惊,解释道:“夫人别误会,不是我对姜公子有什么想法,而是薛神医跟我说了一些接筋细节,我需要当面看看姜公子的脚。” “哦,这……,陆小姐别见怪啊。”姜夫人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陆若晴很是温婉大气。 姜夫人一脸尴尬之色,当即道:“陆小姐,我这就领你进去,薛神医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需要帮忙就只管说,我们全力配合。” “嗯,好的。”陆若晴跟着她一起进了内室。 屋子里几乎都是黑、青、灰等颜色,布置古朴典雅,随处可见摆放的书卷,很符合姜伦的读书人气质。 姜夫人上前道:“伦儿,陆小姐过来看你。” 姜伦是面朝墙侧卧的,没有回头,闻言当即厌恶道:“不见!叫她滚!” “伦儿,不得无礼。”姜夫人越发尴尬不已。 “姜公子,是我,不是陆筝儿。”陆若晴解释道。 姜伦听到声音回头,一见是她,虽然没有刚才那般愤怒厌恶,但也沉着脸,“虽然事情和陆大小姐无关,但若是赔礼道歉的话就算了,我不想听。” 姜夫人忙道:“伦儿,陆大小姐去找了薛神医,给你配了药。” “薛神医?哪个薛神医?”姜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要几个薛神医不成?就是关在天牢里的那个。”姜夫人飞快的解释了一番,又讲明薛神医的药已经在熬制,等下就可以用上,一脸喜悦之情。 “薛神医的药一定有效,对不对?”姜伦激动地红了眼圈儿。 “有的,有的。”姜夫人也是几欲盈泪。 陆若晴等他们母子情绪平静,才道:“姜夫人,让我看看姜公子的脚。” 姜夫人忙道:“对对对!来,把被子掀开。” 姜伦却是尴尬不已,拒绝道:“娘,你怎么好让陆小姐看我……,就算看脚,也不合适啊。” 陆若晴微笑解释,“姜公子,虽然说男女有别,但是薛神医不能亲自前来,需要我看清楚姜公子的脚伤,才好回话啊。” “是啊。”姜夫人也劝道:“伦儿,你的脚要紧啊。”“这……”姜伦还是迟疑不定。 陆若晴又道:“其实我娘常年多病,我也看过一些医术,略通医理。姜公子就当我是大夫,不用拘束这些男女之别,况且,只是看脚而已。” 姜伦虽然觉得别扭,但是事关一生,最终还是咬牙点头了。 姜夫人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 陆若晴一看,便皱眉,“怎么没有打夹板?” 姜夫人问道:“夹板是什么?” 陆若晴没有回答,而是先卷起了姜伦的裤腿,看了看受伤的地方。 伤口刚好在脚后跟上面,因为敷着药膏,伤口具体的深浅大小看不出来,她便道:“叫人打清水来,我要洗掉药膏看清楚才行。” 姜夫人有些担心,“陆小姐,你……” 陆若晴道:“夫人,我是帮忙,不是来捣乱的。你放心,我不会弄伤了姜公子的脚,不然就是结仇了。” 姜夫人吩咐人去打温水,还是迟疑。 陆若晴想了想,忽然伸手抓住了姜夫人的手腕,略一沉吟,“姜夫人体内虚寒,但是脾胃中却虚火上升,平时应该不能吃辛辣之物,否则便会腹泻。” 姜夫人惊道:“你……,竟然会医术?” 陆若晴微微一笑,“是,不然也不敢托大了。” “那好,那我就放心了。”姜夫人松了一口气,打量着她,“看来你是真心孝顺你娘,平日里里没少看医书,少研究医理吧。” “嗯,略通一二。”陆若晴没打算说太多,反倒叮嘱,“我一介闺阁女子,若是传出什么研习医书,反倒叫人嚼舌,还望姜夫人替我保密。” “那是自然,我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姜夫人郑重保证道。 “我也会保密的。”姜伦跟着道。 心腹妈妈打了温水进来。 陆若晴拧了湿润的帕子,捏在手上,然后一点一点把姜伦脚上的药膏擦掉,说道:“等下我带来的药也快熬好了,正好换新的敷上,所以洗掉也好。” 姜伦看着她那纤细如玉的手指,在他的脚上晃来晃去,不由脸色绯红。 ----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姜夫人也看着有点怪怪的。 她倒不觉得儿子会吃亏,而是觉得,陆若晴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对这儿子的臭脚居然半分不嫌弃,一般的姑娘怕是做不到。 陆若晴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她凝视着姜伦的脚,左右前后,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伤口,抬头问道:“太医之前是怎么说的?伤口深几许?长几分?内里的脚筋还有多少连着?” 姜夫人赶紧一一答了。 陆若晴点点头,又问姜伦当天落水的细节。 然后才道:“我刚才看了,太医开得方子四平八稳的,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药效有些缓慢。而你的脚筋还有连着的部分,也不存在接错位的担忧,但是……” 正文 第64章 厉害 “怎么了?”姜夫人焦急道。 “问题倒也不太严重。”陆若晴尽量缓和了口气,说道:“就是我看姜公子躺的姿势,于养伤并不好,而且没有打夹板,翻身的时候会牵扯到伤口,也不利于养伤。” “那会怎么样?” “你们不用担心,有薛神医的药方,加上我今天亲自过来调理,应该无碍的,就是养伤的时间要久一点了。” 姜夫人生气道:“那些个太医都推三阻四的,一个个的,跟缩头乌龟似的!都怪他们对伦儿不尽心,才耽误了伦儿。” 姜伦劝道:“娘,只是多休养一些时日,不要紧的。” 在陆若晴没来之前,根本就没有一个大夫给准话,指不定就要残废啊! 现在只是多休养一段时日,完全不是问题。 陆若晴出去看药,等着药膏熬制好了,放的温温的,方才拿进来给姜伦敷上,又让人找了木板给他捆上,固定了脚。 姜伦一叠声的道谢。 陆若晴道:“姜公子,你尽量不要想刚才那样侧卧,免得牵扯到腿上肌肉。最好是平躺,然后晚上要是起夜的话,就要叫人抱你,务必不能自己的脚用力,一点都不要用。” 姜伦红着脸点头,“好,我几下了。” 一个大姑娘跟他说什么晚上起夜,实在是太尴尬了。 姜夫人也微微尴尬。 陆若晴又道:“晚上最好叫个丫头守在床边,免得你梦中翻身,不小心再碰到伤口了。另外就是饮食上要注意,我等下都写下来。” 姜伦连连点头,感激道:“陆小姐为了我的伤,竟然去天牢奔波寻找薛神医,这份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一定终生不忘。”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轻笑道:“姜公子既然这么说,我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是时候给陆筝儿下点套了。 姜伦当即道:“陆小姐请讲,只要我姜某人能办得到的,在所不辞。”陆若晴微微一笑。 她先上前关好了门,才回来。 姜夫人问道:“可是有不方便之处?” 陆若晴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实不相瞒,姜公子这次落水不是天灾,而是有人设计好的阴谋!” “阴谋?!”姜夫人和姜伦都震惊了。 陆若晴道:“这事儿涉及到了陆家的阴私,烦请姜夫人和姜公子听我说完,不要追问我详细原因,免得让我为难。” 姜夫人亦是后宅妇人,如何不懂?忙道:“你说,我们绝不多问。” 陆若晴叹气,“陆家有人要害我,所以当日,就以我头上戴的红宝石步摇为标记,准备找人推我下水。但当时我并不知道,具体的阴谋是什么,所以就把红宝石步摇给了陆筝儿。” 姜夫人一脸惊骇之色。 姜伦更是反应迅速,说道:“你是说,当时原本落水的应该是你?” 陆若晴点点头,“昨日姜公子也在场,想必也看出来了,桓王殿下对我与旁人不一般,有人不愿意我攀上高枝,叫上旧怨,所以就想毁了我。” 姜伦的脸色变了又变,喃喃道:“如果昨日,是你和我一起落水,那么桓王殿下必定心生芥蒂!不仅你会被殿下埋怨,就连我……,我也会被桓王殿下记恨啊!” 姜夫人怒道:“是谁?这般歹毒!” “夫人,先请息怒。”陆若晴缓缓道:“总之,当时我只知道有人要害我,并不清楚具体回事什么,所以就想用陆筝儿验证一下。” “那为什么要牵连伦儿?!”姜夫人又是愤怒,又是不解。 “夫人,其实不一定要是姜公子,随便哪个男子都行,只是他刚好站在桥边罢了。” “这么说,伦儿只是被无辜牵连?” “对。” 姜夫人和姜伦一阵沉默。 陆若晴又道:“至于陆家的人为什么要害我,正是因为我和陆筝儿有过节,所以那人为了陆筝儿毁我,我就将计就计。” 姜夫人嘴唇抿得紧紧的,咬牙道:“陆家到底是谁要害你?不能是你爹娘,不能是你祖母和父亲,又要护着陆筝儿,不就只剩下你那寡居的姑姑了吗?她疯了吗?为何?为何要毁了自家侄女的名节?还牵连我们的伦儿!” 陆若晴淡淡道:“姜夫人,详情我是不方便说的。” 姜伦皱眉,劝道:“娘,咱们答应了不问的。” 姜夫人恨声道:“好!不问!可是云陆氏这个疯子,要为了一个庶出的养女,谋害自己的嫡亲侄女,我饶不了她们!” 姜伦脸上也是一片阴霾之色。 “多谢姜夫人、姜公子了。”陆若晴起身福了福,说道:“那人毕竟是我的长辈,我对她做什么都不合适,也不方便。所以……,我的不情之请就是拜托你们,能对她们不客气的时候,千万不要手软了。” ----借刀杀人,手脚干净! 陆若晴没有直接说出云太君,那是因为,云陆氏和陆筝儿更容易对付。而只要云陆氏和陆筝儿有事,就等于间接的伤到云太君,叫她有苦说不出! 姜夫人应道:“你放心,就是你不说,我也不能饶了她们!” 姜伦道:“陆大小姐,我姜某人心中分得清对错,不会胡乱迁怒别人。冤有头、债有主,该追究谁就追究谁,我的心里请清清楚楚。” 陆若晴浅淡一笑,“那就多谢了。” 姜夫人仍旧怒气难平,骂道:“真是一个疯女人!” “这事儿,我有一点线索。”陆若晴将德坤班的可疑小戏子说了,然后道:“夫人只要花点银子,派人悄悄拿住那个小戏子,严刑拷打,就能知道我今日所言都是真的。” “那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啊。” “别急,我先找机会打听出来那人身份,早派人告诉夫人。” “好,我等着你的消息。”姜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今日我已经出来很久了,先行告辞。” “我送陆小姐出去。” 陆若晴便跟着姜夫人一起出了门,然后告辞而去。 “有劳陆小姐了。”姜夫人客气道。 “夫人客气。”陆若晴欠身,然后带着帷帽上了马车,旋即离开姜府。 姜夫人在门口站了一阵。 心下感慨,这个陆家大小姐真是不简单啊! 云陆氏要害她,她就不动声色将计就计,害得陆筝儿倒霉;因为怕姜家的人迁怒到她和至亲们,她就去天牢求到薛神医的药方;她想算计云陆氏和陆筝儿,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就让姜家的人来做这把刀,算准姜家的人不会拒绝。 而且她还透露了桓王殿下爱慕她,叫姜家的人便是生气,也不敢迁怒于她。 心思、算计、城府,都是狠毒老辣! 偏偏她还长得一副沉鱼落雁的容貌,听说又甚有才情,实在是太厉害了。 姜夫人沉吟了一阵。 还是决定,不要跟这么难缠的女子做对手,免得被算计的骨头都不剩。 于是,姜夫人的怒气,悉数转到云陆氏和陆筝儿身上。这两人,一个暗里派人阴谋算计,一个直接踹了伦儿一脚,害得伦儿受伤,都该死!姜夫人一拂袖,面带霜色转身进去。 . 马车里,陆若晴奇怪的看着萧少铉,“殿下,你怎么还在?” 萧少铉被嫌弃了。 他强忍了心里头的火气,故作不屑,“你搞搞清楚,这是我的马车,我愿意呆到什么时候都行,用不着你来管。” 陆若晴看了看他,“那是,殿下谁敢管啊?” 萧少铉气得把脸扭到了一边。 陆若晴则是安排好了姜家的事,心情放松,耐着性子说了一句,“刚才是我口气不好,殿下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了。” 萧少铉这才回头看她,问道:“姜家那边搞定了?” 他肯说话,便算是放下架子和解了。 陆若晴没有去点破,说道:“姜家的事我都办妥了。现在就是要去查一个小戏子的身份,回头查好了,告诉姜夫人,剩下的事儿我就不管了。” “小戏子?” “嗯,当天推陆筝儿下水的人。” “什么意思?”萧少铉听得一头雾水,翻身坐起来,“你是说,有人故意推陆筝儿下水,那不是正好吗?你还管?又告诉姜夫人做什么?” 陆若晴勾起嘴角一笑,“是有人本来打算推我落水,我把标记掉了包,所以才让陆筝儿落水的。既然这事儿在姜家哪里结了仇,我顺手推舟,让姜家的人暗地帮我算计一把,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萧少铉顿时黑了脸,“谁?谁算计你?” 陆若晴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这么吓人,还以为你要找我的麻烦呢。” “说啊?谁?” “怎么着?”陆若晴挑眉看向他,“你要帮我杀人啊?” “…………”萧少铉一下子无语了。 是啊,他有什么立场帮她呢?但是,那些宵小凭什么算计她、害她?问过他同意了吗?陆若晴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手上! 陆若晴一双眼睛漂亮又清澈,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死……,也只能死在你手上?对吧。” 正文 第65章 恶毒的真相 萧少铉眼神闪了闪,语气怪异,“你还挺善解人意的啊。” 陆若晴没有再回答。 萧少铉却继续问,“是云太君?还是云陆氏?她们为什么要害你?难道就因为之前,陆筝儿和你争吵结怨?这也不是生死大仇啊。” 陆若晴轻笑,“说实话,我也很费解。” “费解?” “对啊。”陆若晴往软枕上靠着,说道:“论情理,我是祖母的嫡亲孙女,陆筝儿只是一个庶出孙女,养在姑姑膝下罢了。她就算因为偏心陆筝儿,不喜欢我、厌恶我,那也不至于要毁我名节啊。” 萧少铉皱眉,“也许是你祖母失心疯了。” 陆若晴苦涩一笑,“或许吧,要不然的话,怎么前世今生她都这样害我?” 萧少铉闻言脸色大变,“前世?你什么意思?” 陆若晴淡淡道:“就是前世,祖母在我大婚当日,派药香给我下药的意思。” “前世是你祖母派人下药?!为何?!” “我也迷惑啊。”陆若晴一脸冷笑摇头,又道:“怎么样?九皇子殿下,你是不是也想知道真实原因?将来要是调查到什么,记得告诉我。” “你呢?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萧少铉反问道。 “猜到一点点。” “你说。” “陆筝儿,很可能是姑姑的私生女。”陆若晴不在乎云陆氏的名声,也不介意九皇子对云陆氏下手,没有遮掩就只说了。 萧少铉沉吟了一下,颔首道:“要是这样,你祖母的行为倒是解释得通了。” “不。”陆若晴摇头,“我还是不太理解。即便陆筝儿是姑姑的私生女,那对于祖母来说,也只是外甥女,是外姓人啊,而我……,则是她嫡亲的孙女啊。” 萧少铉哼道:“所以我说,你祖母多半是失心疯了。” 陆若晴眉头微蹙,表情显得有些困惑,“我总觉得不止如此,但是又……,哎,回头再慢慢查证罢。” 萧少铉勾起嘴角,说道:“陆家的阴私我不好查,但是那个小戏子长什么模样?你说了,我找个人去查清楚,应该很简单。” 陆若晴没想到他会主动帮忙,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好,多谢了。” 到了药铺,陆若晴依旧从后窗原路返回。 缇萦迎了上来,说道:“这里没问题,伙计来过一次被我打发走了。” 陆若晴点了点头,“走吧。” 她和缇萦一起出去,临走之前,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一支贵重的老山参带走。“多谢惠顾,多谢惠顾。”掌柜乐得眉开眼笑,自然没有多问其他的事儿。 陆若晴回了陆家。 在二门上,就遇到了心急如焚的云陆氏,着急上来问道:“怎么样?姜家那边怎么说了?他们有没有说原谅筝儿?” 陆若晴摇摇头,“还能怎么说?我一去,人家根本就不愿意见。好说歹说,让我进去给姜伦赔了个罪,却还是冷着脸。” 云陆氏才不关心她,只是急道:“那筝儿呢?他们怎么说筝儿?” 陆若晴故意道:“我都被骂了,姑姑你觉得,姜家的人会怎么说筝儿?那些难听的话,我还是不告诉姑姑听了,免得生气。” 云陆氏一脸郁闷,“这么说,你去这一趟半点用处都没有了。” “姑姑这是怪我?”陆若晴当即甩脸子,冷笑道:“那姑姑自己去嘛,姑姑肯定比我会说话、会来事儿,你自己去姜家走一趟好了。” 言毕,就带着缇萦转身走了。 云陆氏气得差点噎住,揉了揉胸口,好容易才缓过那一口气来。 可是要她去姜家,她还真的没有那份勇气。 ----怕被姜家的人打出来。 云陆氏急匆匆的,回去找到云太君把事儿一说,“若晴白去一趟。” 云太君皱眉,“若晴的神色看起来怎么样?” “啊?好像……,还行。” “那就问题不大。”云太君笃定道。 “真的?”云陆氏有点不信,撇嘴道:“那她还说得那么严重,又阴阳怪气的,叫我自己去寻姜家的人说话。” 云太君斜了女儿一眼,“若晴为筝儿辛苦奔走,你说好话了吗?你送东西了吗?恐怕只顾着问筝儿的事儿,连一声辛苦都没跟人家说吧?又如何会给你好脸色。” “我……”云陆氏顿时无言以对了。 “行了,下去吧。”云太君摆了摆手,眼中闪过浓浓的阴霾之色。 陆若晴比想象中的更加厉害。 但没关系,只要顾氏一死,她就得守孝三年翻不出浪花了。 到时候,陆若晴错过了做桓王侧妃的机会,娘又死了,婚事就自然而然落在祖母手里,再慢慢收拾也不晚! 云太君的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但是,云太君不仅低估了陆若晴,更没想到她身边还有一个厉害的缇萦,非比寻常丫头。 缇萦很快就发现了药香可疑。 她暗中观察了药香两日,入夜时分,然后悄悄回禀陆若晴,“药香一直心神恍惚,还偷偷和厨房的张婆子联系过,鬼鬼祟祟的,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婆子?” “嗯。” 陆若晴眉头一皱,说道:“虽然桓王和宫里都很平静,暂时还没有册封侧妃的消息传来,但是我祖母那边怕是忍耐不住,我担心她们动作焦急。” “小姐打算怎么做?” “张婆子家的男丁是独苗,一个儿子,一个孙子。你想个办法,让张婆子的孙子暂时失踪,直接从她的嘴里得知消息。” “这……,奴婢一个人完成不了。” “无妨。”陆若晴挑眉,轻笑道:“反正我已经欠了九皇子殿下一次人情,再多欠一次也无妨,你让殿下去安排吧。” 缇萦目光微闪,显然有点不太情愿。 “放心,你们殿下吃不了亏,陆家有些秘密他也想知道。”陆若晴轻笑道。 “好,我去试试。”缇萦勉强应下。 然而,让缇萦没有想到的是,萧少铉一口就答应下了。 缇萦回来道:“九皇子殿下说,他会尽快给陆小姐一个答案。” 陆若晴浅浅的笑,“那好,有机会我再向殿下道谢。”看向表情怪异的缇萦,忍不住拍了对方一下,“怎么啦?心疼你家主子了?” 缇萦吓了一跳,“小姐,你说什么啊。” 陆若晴却道:“缇萦,我看你的性子,其实并不适合在后宅中争斗。而你的身份,又注定在皇子府里地位不高,那条路可是不好走啊。” 缇萦当即变了脸色,想要否认,最后却默默的低下了头。 她懂,她的身份高攀不起萧少铉,就算勉强为之,也顶多只是一个侍妾。而她又不擅长后宅的勾心斗角,将来上面有王妃、侧妃、夫人,那她日子肯定不好过。 “下去吧。”陆若晴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多谢小姐提醒,奴婢先行告退了。”缇萦欠了欠身出去。 不多会儿,药香端了一碗杏仁露进来。 陆若晴接过来,拿着银勺子轻轻的搅拌,并没有闻到不妥。细想想,也觉得云太君不会这么傻,直接对她下药,便笑笑喝了。 但是,一日不知道云太君的后招,就一日难安。 陆若晴这一整天的胃口都欠佳。顾氏问她,“是不是因为姜家的人给你气受了?所以心情不好。” “没有。”陆若晴淡淡一笑,“姜夫人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怎么会难为我?就是骂了陆筝儿几句,我又怎么会生气?” 顾氏点头,“还好姜夫人是知书达理的。” 不过这话哄哄顾氏还行,哄陆慕白,自然是没有用的。 吃完饭,陆慕白借口陪妹妹散步消食,把她带到僻静的地方,单独问道:“你今天没有说实话吧?去姜家的那一趟,真的就那么风平浪静的?” 陆若晴便笑,“哪能啊?我这不是怕娘亲担心么。” “那可是有事?” “说来话长。”陆若晴没有说她去天牢,怕哥哥吓住,转而道:“我托九皇子殿下,让天牢里的薛问神医开了一张药方,送去了姜家。姜夫人见儿子的腿有救,不仅不会为难我,还答应我好好处置此事。” 可即便如此,陆慕白仍旧震惊不已,“你……,找九皇子殿下,还牵扯到了天牢里的神医薛问?你也太大胆了,还有……,九皇子殿下怎么能跟着你胡闹啊。” 陆若晴轻笑,“他在桓王的宴席上为难我,不好意思,给我赔礼道歉呀。” 陆慕白揉了揉眉头,“若晴,我明天就要回松山书院了。可是你这,这……,行事越发无所顾忌,叫我怎么放心的下?你的胆子,现在真是大到没边儿了。” “哥哥,你就放心吧。”陆若晴拉着哥哥的胳膊摇晃,撒娇道:“我心里有数,绝对不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人。” 陆慕白一脸无奈之色,反问道:“你还有数?要是叫桓王殿下知道,你和九皇子殿下有瓜葛,岂不麻烦?” 陆若晴却道:“九皇子殿下之前找我麻烦,现在帮我,我们两个已经扯平,以后不会再有瓜葛了。” 正文 第66章 细细安排 陆慕白叹道:“但愿,你说得是真的吧。” “真的、真的,足金那么真呢。”陆若晴好说歹说,把哥哥给送了回去,并且再三保证以后不和萧少铉来往,“往后我就呆在家里绣花,哪儿都不去。” 然而,她不出门,却不代表萧少铉不会来找她。 到了入夜,陆若晴早早的便想歇下。 结果刚要迷迷糊糊的睡着,就被人捂住了嘴。 吓得她,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萧少铉那张俊美的脸,离她不过三寸的距离,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吸。 萧少铉低声道:“是我。” 陆若晴一把拍开他的手,气恼道:“除了你,还有谁会三更半夜闯进来?” 萧少铉眉头轻挑,“那就好。” “好什么?哪里好了?” “我来可以,但是别人乱来就该死!” “…………” 萧少铉忽然换了一脸正色,郑重道:“好了,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说。” “你最好赶紧说出一个正事来!”陆若晴没好气道。 萧少铉几次三番夜探闺房,她又没有办法反对,已经从最初的惊骇、气愤,到现在变成满满的无奈了。 所以只盼他是真的有事过来,而不是来捣乱的。 萧少铉握着她的肩膀,咳了咳,“你先答应我,等下听了不要太过激动。要不然,我也不用特意过来走一趟了。” 陆若晴挑眉,“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萧少铉没有再扯闲篇,而是凝色,“已经从张婆子嘴里查清楚,你祖母……,让药香在你娘亲的参汤里做手脚。” “什么?!”陆若晴猛地变了脸色,“做什么手脚了?你快说啊。” 萧少铉摇头,“张婆子说,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陆若晴依旧恼火,咬牙道:“肯定不是好东西!难道……”她猛地脸色一变,想到了一种惊人可能,不言语了。 “你怎么了?”萧少铉担心道。 “…………”陆若晴没有出声,一点一点的握紧了拳头。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祖母想要害死我娘!是的,一定是这样!”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陆若晴眼睛都恨得红了,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道:“祖母不想让我做桓王妃,只有害死我娘,让我为娘守孝三年,才能断了这条路!” “这……,守孝三年?”一时间,萧少铉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一样不想陆若晴嫁给桓王,这一点上,倒是和云太君想法一致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云太君如此恶毒,竟然不惜谋害顾氏的性命。 不,现在还不能确认。 萧少铉劝慰她道:“参汤里面到底什么,还不知道,也不一定就是毒药啊。” 陆若晴却是一声冷笑,“我娘本来就病歪歪的,除了害我娘性命,还能是什么?难道祖母还要偷偷偷摸摸的,给我娘治病不成?不出所料,应该是慢性毒药。” 毕竟,不能让娘亲一下子暴毙。萧少铉沉吟片刻,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是想除掉云太君,你做,不方便,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陆若晴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不能前世今生都是糊里糊涂的。” 萧少铉猛地坐起身,“懒得管你!” 陆若晴根本没有心思理他。 她只要一想到,云太君试图谋害娘亲顾氏,就满心怒火难以平息!她的脑子里,闪过了各种应付云太君的法子,阴毒的、狠辣的,让她脸上笼上一层浓浓的阴霾。 等到消散的时候,萧少铉照旧已经消失不见了。 陆若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反正她管不了萧少铉,他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就算要上天都随他去吧。 第二天,陆若晴让哥哥先别走。 陆慕白奇道:“可是有事?” 陆若晴没有多说,而是去了顾氏屋子里,找到之前云太君给的三百年人参。最近顾氏喝的参汤,都是这支人参切片,再拿去厨房熬制的。 她仔细检查了半天,人参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参汤是在厨房被人做了手脚。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顾氏看的很是不解。 “等会儿。”陆若晴镇定道。 “等?等什么?”顾氏和陆慕白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但是陆若晴一向都行事有分寸,不是乱来的人,因此也就没有多问。 半晌时候,丫头把厨房的参汤送了过来。 陆若晴拦着顾氏不让喝,端起来,自己先尝了一口,慢慢品味起来。 顾氏看得迷惑不解,问道:“若晴,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想喝参汤,你只管跟娘说一声,娘让人多炖一碗就行啊。” 陆慕白却是有些不安,“若晴,是不是娘喝得参汤有问题?” 陆若晴缓缓放下了参汤碗,看向哥哥和娘亲,凝色道:“这参汤里面,添加了少量的川芎和延胡索,这些都是活血化瘀的药。” “什么意思?有什么用?”陆慕白十分担心,急急追问。 甚至顾不得问妹妹,为何能在参汤里尝出其他药材?他隐约觉得,这两样药材对顾氏的身体肯定有影响,而且还是坏的影响。 陆若晴徐徐道:“娘的身体一向虚弱不堪,就连补药,也得适量才行,何况活血化瘀的激进药物?要是娘一直喝这下料的参汤,不出一个月,就会……” “就会怎样?”陆慕白坐直了身体。 “是啊,会怎样?”顾氏的声音都忍不住发抖了。 “娘!”陆若晴再也难忍心中情绪,红了眼圈儿,紧紧抱住顾氏哽咽道:“娘!祖母指使药香,让她联系张婆子给你下药,要害你,要让你吐血而亡啊!” “什么?!”陆慕白瞬间惊起,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吐血……,而亡?”顾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为何?老太太为何要这样害我?若晴,你确定是老太太让药香做的?什么张婆子?这都是真的吗?” “娘!厨房里面还有谁能动手脚啊!”陆若晴恨声道。 “怎么可能?为何?”陆慕白震惊之余,也是不解,一连声的问了好几次,眼中除了愤怒之色,更多的不解的困惑。 陆若晴红着眼睛,一声冷笑,“因为娘死了,我就要为娘守孝三年,自然……,就不能嫁给桓王做侧妃,便不会威胁到祖母他们了。” “什么?!简直疯了!”顾氏气得发抖。 “娘,娘你消消气。”陆慕白强忍下了心中愤怒和不解,劝慰娘亲,又赶紧给顾氏到了一杯茶,眉宇间怒气隐隐跳动不已。 “我要去告诉你爹!”顾氏猛地站了起来,端起参汤碗,就要红着眼睛冲出去。 “娘,爹会管吗?”陆若晴将她拉住。 “…………”顾氏噎得说不出话,泪光点点,“可是,除了找你们爹,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应对啊?你祖母她、她……,怎么能这般狠心?要毁了你,还要我的命,到底是何等深仇大恨啊?太、太狠心了。” “我也不明白,祖母为何这般狠心?如同仇人!”陆若晴狠狠咬牙道。 “不行,这参汤还是让大夫检查一下。”陆慕白实在是难以理解,更加难以相信,祖母竟然要害死娘亲,让妹妹守孝。 他当即掏出手帕扔进碗里,浸透了参汤,然后稍稍拧干带走。 “慕白……” “娘,让哥哥去吧。”陆若晴拉住顾氏,摇摇头,“叫大夫得一个确认,也好过让哥哥疑神疑鬼的,正好让咱们都死了心,不再对祖母她们有任何幻想。” 顾氏叹了一口气,静了静,才问:“对了,若晴,你怎么会懂得药理?” 陆若晴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个……,我见娘一直病着,心里担心,所以平时有空就翻阅医书,略微懂得一些罢了。” 顾氏点点头,“这样啊。” 她没有太过怀疑女儿,此刻的心神,都被云太君的恶毒所占据,已经乱了。 陆慕白去了没多久,就脸色阴沉的匆匆赶回来。 “大夫怎么说?”顾氏焦急道。 陆慕白脸色沉沉的,沙哑道:“大夫说的,和若晴说的一模一样。” 顾氏的脸一下子就白了。陆若晴反倒平静了,淡淡道:“我就说,陆筝儿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祖母不可能没有后招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狠毒,连娘亲都不放过。” 她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呵呵,那就见招拆招吧!” 陆慕白眉头微跳,“若晴,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陆若晴咬牙切齿,眼神阴毒,“她们算计我,我可以暂时隐忍,但是算计娘亲的性命,我决不能忍!” 她一字一顿,咬牙道:“我要她们一命抵一命!” “若晴,你别乱来。”顾氏慌张了,甚至顾不得自己心中的愤恨,满心都是担心女儿,急得去拉她,“反正你都发现了,娘不喝药,就不会有事,你可千万不要把自己搭进去啊。” “不会的,娘、哥哥,你们听我说。”陆若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正文 第67章 桓王的烦恼 顾氏急道:“若晴……” 陆慕白劝她,“娘,你让若晴先说,听听也无妨。” 其实,陆若晴本来不想告诉娘亲的,但是这次需要顾氏的参与帮忙,所以才和娘亲、哥哥一起商议。 她深吸了一口气,细细说了,已经思量好了的后续安排。 顾氏听得眼神震惊,“你是说,将计就计?” “对!”陆若晴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寒芒四闪,冷声道:“不然的话,我们就算说出去也没有人信,可就白白吃亏了。” 而且,也该给云太君一个大教训了。 顾氏原本还不同意的,可是听完了陆若晴说的办法,却没有再反对。 云太君想要竟然谋害她的性命,让她的女儿守孝,最终目的是毁了女儿的一生!她就算性子再柔弱,再隐忍,也没有办法咽下这口气的。 既然女儿想到了好办法,可以出气,她自然也不想拒绝了。 陆慕白也是一阵沉默。 同样的,没有对此表示反对。 陆若晴见娘亲和哥哥都同意了,松了口气,说道:“你们记得,咱们往后都要做出不知情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有发生过。” 顾氏点点头,“那是自然。” 陆慕白沉吟了一下,“好,今天吃过午饭,我就按照计划先回到松山书院去。你们在家中万事小心,一有情况,就赶紧派人来通知我。”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娘亲的。”陆若晴郑重应道。 “我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傻了。”顾氏轻嘲,以前的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婆婆竟然这般恶毒,简直恶毒的超出了想象! 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娘,消消气。”陆若晴微笑道。 “嗯。”顾氏冷笑,“我不生气,断乎不能把自己给气死了。” “哥哥,你去了书院好好读书,平时自己也要注意一点儿。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陆若晴见气氛不好,转移话题道。 “好,我会的。”陆慕白也早就平静下来了。 母子三人一起吃了饭。 陆若晴亲自把哥哥送出了陆家,然后和平常一样,回房看书、写写字,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派云淡风轻。 她看到药香的时候,也和平时没有两样。照常吩咐伺候梳洗端茶倒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脸上带着微笑,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呢。 药香丝毫没有察觉。 不过暗地里,陆若晴却在琢磨怎么见桓王一面。 既然云太君想害死娘亲,阻拦她做桓王侧妃,那么……,正好可以利用一下桓王。 同时,再假装问问桓王的求婚圣旨,也显得她真心一些。 虽然陆若晴心里清楚,有苏淑妃在暗地里阻挠,桓王的求婚圣旨肯定难以求到,但是样子总要装一下的。 可是,别的事能让缇萦去办。 ----去桓王府送信却是肯定不行。 不仅如此,也不能带缇萦出门去桓王府。 要不然,谁知道萧少铉那个疯子,又要发什么疯?虽然她说了,对桓王没有爱意只有恨意,但谁知道萧少铉怎么想的?她可不想招惹这个疯子。 陆若晴思量了下,叫来药香,“姜家那边的事还没了结,怕有变数,你去桓王府上送一个信儿。我想见见桓王殿下,让他想想办法,能够弹压一下姜家那边的怒火。” “好,我这就去。”药香应下,出了门,就找小丫头把消息送到荣德堂。 云太君手中转动着一串佛珠,沉默不语。 云陆氏却是忍不住了,“娘,若晴真的是去找桓王殿下帮忙的吗?” 陆筝儿也眼巴巴的看着,有些着急,“我怎么担心,姐姐她怕是不怀好意?明着说是去帮我的忙,暗地里只是把她自己撇清,好让姜家的人单独恨我!” 云太君手上的佛珠停住,“是又如何?你拦得住吗?” 陆筝儿急得红了眼睛,“那怎么办啊?祖母,你不能不管我,你得救救我!那姜伦要是真的残废了,桓王殿下又不管,姜家的人还不得找我拼命啊!”云陆氏也是焦急,“是啊。” “行了!”云太君将佛珠狠狠往桌上一拍,脸色阴沉恼道:“你们在我面前哭天喊地有什么用?有本事,去若晴跟前闹啊!” 陆筝儿顿时蔫了,一脸苦色,“我……,我现在连姜家都应付不过来,哪里还敢得罪未来的桓王侧妃?那不是死得更快啊。” “桓王侧妃。”云太君一声讥讽冷笑。 陆若晴休想做成桓王侧妃! 她现在就这么猖狂了,要是做了桓王侧妃,那还得把陆家的人都踏在脚下?顾氏得死!陆若晴也得死!再等一个月,她们的美梦就要破碎了。 “呜呜。”陆筝儿忍不住哭了起来,哽咽道:“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姜家的就算不打上门来,以后也肯定会坏我名声,叫我难以做人。” 云陆氏愤愤骂道:“姜家这群失心疯的!他们要是敢伤害筝儿,我就跟她们拼了!” 云太君冷冷的看着她们。 一个只会哭哭啼啼、撒泼打滚,一个只会嘴上凶狠却毫无手段,两个加在一起,都不够陆若晴一只手应付的,所以,顾氏的事暂时就先不说了。 省得她们得意忘形,露了马脚,反倒坏了大事。 云太君闭上眼睛。 任凭陆筝儿哭哭啼啼,云陆氏骂骂咧咧,依旧不动声色的继续念佛经了。 . 药香坐着陆府的马车,到了桓王府。 门上的人听说她是陆若晴的丫头,不敢怠慢,当即进去找回禀了。 桓王正在书房里研墨写字,但是心绪却是不平。 生日宴席后,第二天他就进宫了一趟,向皇帝请求册封陆若晴为侧妃。 原本这只是一件小事。 皇帝对皇子的正妃可能会斟酌,要考虑家世等因素,但侧妃不过是一个妾,一个小玩意儿,根本不值得去费心思。 按理说,皇子有了喜欢的女子想封侧妃,皇帝多半就顺水推舟应了。 ----皆大欢喜。 但是,让桓王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说,“听闻宴席上,少铉对陆小姐也有些在意,现在你又说喜欢,岂不是两兄弟争一个女人?成何体统!” 桓王当时也分辩了,“是九皇弟喝醉了,所以才会为难若晴,这都是九皇弟的过失啊。” 皇帝却道:“不管是谁的过失,你们兄弟两看上同一个女人,已经人尽皆知!你若是纳了这样的女子入府,必定惹人非议,连带整个皇室都跟着蒙羞!” 桓王还要再说,“父皇……” 却惹得皇帝雷霆震怒,当即砸碎了手中的琉璃杯,“此事休要再提!不光是你,少铉那边一样不行!朕的皇子,全都不准娶这种惹人非议的女子!” 桓王便不敢再说了。 他不明白,到底是谁在父皇面前嚼舌根子?此人能够成功的说动父皇,只怕身份不低,否则根本到不了父皇跟前,更别提进言了。 桓王思来想去,心底已经渐渐有了答案。 陆若晴天生有沉鱼落雁之姿,又有才情,脾气也温顺乖巧,母妃表现的很是满意的,又知道他喜欢,自然不会让他不痛快。 所以,捣乱的人,就是在宴席上故意惹事的萧少铉! 萧少铉本来就觊觎陆若晴的美色。 现在又知道他喜欢陆若晴,看不得他和陆若晴好,所以就故意来拆散。 可是,他不能因此跟萧少铉争吵,更不能去父皇跟前闹。那样的话,只会让父皇更加厌恶陆若晴,以后就没有半点转机了。 萧少铉!这一切都怪萧少铉! ----竟然故意坏他好事! 桓王心中升起浓浓的无明业火,重重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萧少铉!我就奇怪,你为何专门找若晴的麻烦,原来是我了拆散我们!” “殿下,陆府大小姐身边的丫头药香,是有事求见。”下人在门外禀道。 “陆府的人?”桓王怔了怔,点头示意让药香进来。 药香进来行了礼,低头道:“殿下,我们小姐为姜家的事烦恼,担心影响陆府,所以想找个时间和殿下见上一面。” 桓王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还担心,陆若晴是急着询问侧妃之事,那就有些为难了。 但若只是姜家的事,倒是不难。 而且,他也正想找个机会,好好安抚陆若晴一番。 桓王没有多想,便道:“就现在吧。” 他让药香先回去,把陆若晴约到了状元楼,自己则去换了一身便服出门。 因为桓王府距离状元楼比较远,陆府距离更近,所以两人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到的。 桓王刚刚在雅间坐下,陆若晴就到了。 陆若晴一身素色淡雅的衣裙,身段窈窕,眉目如画,翩翩然的进门行礼。她柔声道:“给殿下请安,我来迟了,让殿下久等了。” 桓王招手让她坐下,“你别这么客气。” 说话间,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陆若晴今日打扮特别淡雅,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气韵幽雅如兰。 桓王微笑,“今儿这身打扮不错。” “多谢殿下夸奖。”陆若晴微微一笑,坐下道:“说起来,真的是不好意思。我竟然又为了陆家一些琐碎烦心事,要麻烦殿下了。” 正文 第68章 萧少铉的怒火 桓王以为她想让压着姜家的事儿,当即道:“不妨事,我回头让人给姜家打个招呼。” “不,不是姜家。”陆若晴轻轻摇头,脸色有点泫然欲泣的味道。 “怎么了?是谁让你受委屈了?” “殿下。”陆若晴捏着特殊的帕子,往眼睛一揉,泪水就滚滚而下。 “别怕,我在呢。”桓王握住了她的手,轻拍她的肩,温柔道:“是谁敢给你气受了?你只管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做主。” 陆若晴见他一直不说侧妃之事,便知道事情暂时不成,不用太过担心了。 因此放下心来,故意往桓王怀里一扑,含泪哭道:“殿下,呜呜……,我的祖母,为了不让我做你的侧妃,竟然给我娘亲下毒。” “下毒?”桓王搂着她吃了一惊,继而又是不解,“这和你给本王做侧妃有何关系?” 陆若晴泪盈于睫,娇柔泣道:“因为只要我娘死了,呜呜……,我就要为娘亲守孝三年,自然、自然就……,做不成殿下的侧妃了。” “岂有此理?!”桓王脸色的阴霾越来越浓,一拳锤在桌子上。 他本来就因为萧少铉阻挠侧妃之事,心中积了怨气,偏偏又不能因此发作,而去找皇帝发火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这股气在心里憋了好些天,都快把他憋出火了。 现在又听说云太君对此事阻挠,不由气上加气。 对于而云太君,桓王根本没有任何需要顾忌,自然就成为出气筒了。 因此他的脸色阴沉无比,寒声道:“你祖母这是不要命了!” “殿下。”陆若晴一半是演戏,一半是真的伤心,“我娘本来就身体不好,祖母竟然狠心在我娘的参汤里下药,要害死她,也要害了我……” “好了,好了,别伤心了。”桓王耐着性子安抚。 陆若晴也不想哭得满脸泪痕的,那就难看了。 因此只是稍稍掉了几滴眼泪,做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便在桓王的安抚下,渐渐止住了哭声。 她小声哽咽道:“这件事,我想请桓王殿下帮忙。” 桓王眉头一挑,“等等,我还有些不太明白。” 他问:“你要是做了本王的侧妃,对陆家是荣耀,对你祖母也有好处,她为什么要不惜谋害你娘性命?为什么不惜让你守孝,也要阻拦啊?” “殿下,你可还记得我说过,陆筝儿可能是姑姑私生女的事?” “记得。” 陆若晴一声讥笑,“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陆筝儿而起。她们越是对我狠毒,越是护着陆筝儿,我就越发断定陆筝儿身份有问题。” 桓王还是不明白,“就算陆筝儿身份有问题,你荣耀了,他们也吃亏啊。那又怎么牵扯到要谋害你娘,还要用守孝阻拦你做侧妃了?” 陆若晴轻笑,“这事儿,还得从殿下生辰宴席那天说起了。” 她将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云太君因为陆筝儿入狱的事,对她心生愤恨。 于是,便用红宝石步摇作为标记,想要谋害她和男人落水出丑,让她做不成桓王侧妃,同时坏她名节叫她以后难再做人。 结果她没有落水,陆筝儿落水了,名节不清不楚的人成了陆筝儿。 云太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陆若晴红着眼圈儿,擦泪道:“所以,祖母便又想害了我的娘。” 桓王一声冷笑,“就算陆筝儿是你姑姑的私生女,那你也是云太君的亲孙女,怎么能竟然偏心狠毒至此?可见人之恶毒,总是有很多超出想象的。” 陆若晴擦了擦眼角,哽咽道:“祖母之恶毒,之狠心,之残忍,只怕……,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了。” 桓王沉默不语。 云太君虽然恶毒万分,但她却是陆若晴的长辈,陆若晴肯定是不方便出手的。 而云太君一日不除,就一日祸患,必须除之! 桓王思量片刻,说道:“这事儿你不要着急,我回去安排一下,让幕僚们斟酌出一个妥当的法子,到时候让你祖母顺理成章的去世,麻烦就解决了。” “多谢殿下为我费心。”陆若晴一脸感激之色,却道:“但是……,我不想祖母就这么死了。” “不想?” “对!”陆若晴眼中闪出愤恨,冷笑道:“我想让她死,然而却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便宜了她!”“你想怎样?” “我要将计就计,让陆筝儿……,生不如死!” 桓王的眼珠子转了转,光芒闪烁,瞬间明白过来,“你是想把云太君的恶毒手段,嫁祸在陆筝儿的身上,庶女谋害嫡母,到时候……” 他勾起薄薄的嘴角,“可以让陆筝儿死,也可以让陆筝儿在大牢里呆一辈子。” 陆若晴轻笑,“对!死,太便宜她们了。” 只要毁了陆筝儿的一辈子,就等于毁了云陆氏和云太君的一辈子,让她们活着,却日日夜夜活在噩梦之中! 桓王静静的看着她,忽然觉得,陆若晴根本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 或许,册封侧妃受阻的事可以告诉她。 正好看看她的反应。 桓王心思浮动,却先按捺下不提。 陆若晴又道:“下月十六,是我祖母的寿诞之喜。” “嗯,你准备怎么做?说吧。” “到时候,我想请殿下过来吃个酒,给我祖母道贺。只要这个消息传开,京城里的公卿豪门就会闻风而动。只有来陆家的人够多,唱戏才够热闹。” 桓王轻轻的笑了,“到时候全京城的权贵都来了,一起见证,陆筝儿的身败名裂!” 陆若晴点头,“正是如此,所以这件事还得有劳殿下。” “不成问题,我会邀请一些重要的权贵之家,把这场戏唱得热闹了。” “呵呵,姜家也不能少。”陆若晴浅笑道。 “姜家?” “对呀!”陆若晴毫不掩饰心中所想,冷笑道:“姜家的人本来就恨陆筝儿,到时候,我大好机会拱手送到姜家人的面前,他们不会不出手的。” 更不用说,她还为姜伦求到了薛神医的药方,姜夫人和姜伦已经答应替她出手了。 “那这处大戏可就热闹了。”桓王笑道。 “热闹才好啊。”陆若晴同样也笑了。 桓王忽然盯着她看,眼睛里,似乎有三月春光湖水在荡漾。 陆若晴挑眉,“殿下,怎么这样看我啊?” 桓王似笑非笑,意味深长道:“若晴,我真是有点看不懂你了。” “殿下何意?”陆若晴一脸不解之色。 “就是奇怪。”桓王轻笑,手指轻轻抚摸她的发丝,“你根本就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有心思、有计谋,却又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就不担心……,本王觉得你太复杂吗?” 他倒要看看,她会怎么回答? 陆若晴眸光一闪。 她是故意在桓王面前两面三刀,心思深沉算计的。 因为她只想引起桓王的兴趣,从而达到一些目的,但却不想让桓王真的非她不可。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只说。 陆若晴莞尔一笑,反问道:“那殿下,就没觉得我这样更有意思吗?” 桓王笑了,“的确,很有意思。” “所以,我就是要让殿下看看,我的演技啊。” “哦?” “殿下若是因此嫌弃我,那我们自然不是一路人,又何必勉强在一起呢?如果殿下觉得我演技精湛,不仅有脑子,还有心思,是个可以一用的人才,并且因此更加喜欢我、欣赏我,那我们就是天作之合了。” 桓王大笑,“哈哈,本王还真是更加喜欢你、欣赏你了。” ----更加舍不得放不下了。 “那我以后,在桓王殿下面前就不用演戏,什么事都实话实说。” “好啊。” 陆若晴仪态万方,横波流盼浅淡一笑,“对了!殿下,请求册封我为侧妃的事,是不是不顺利啊?” 桓王将她耳边碎发掠到耳后,叹了口气,“是啊,不顺利。” 他将皇帝的那些话说了。 陆若晴对此事早有预料。 果然,桓王没有怀疑苏淑妃,只怀疑萧少铉了。 于是顺着他的思路,故意冷笑,“九皇子殿下的这一招,真可谓阴毒。我一个女子不论怎么应对,都逃不脱和他有瓜葛的嫌疑,也难怪皇上不喜欢了。” 桓王冷声,“他垂涎你,当然嫉妒你对和我好了。” 陆若晴摆了摆手,“算了,今儿咱们说点开心的,不提他了。” 桓王微笑道:“幸亏你不是哭哭啼啼的女人,不然的话,本王还得仔细安抚,也是有得头疼了。”“殿下。”陆若晴故意娇滴滴一声轻唤,假装擦了擦眼角,“妾身都这么可怜了,又是被祖母害,又是做不成侧妃,殿下还不快好生安抚一下。” “哈哈哈。”桓王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了,殿下,你也消消气。” “好,我不生气。” “殿下。”陆若晴横波流盼的看他一眼,笑得妩媚婉转,无比迷人,“反正我的年纪也不大,不着急,等回头再找机会吧。” 她原本就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妩媚一笑,更是美艳的光彩照人。 桓王看得怦然心动。 他情难自禁,将她一把拉到了怀里,“若晴,你放心,等父皇过阵子消了气。我再找机会劝说母妃,让她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一定让你做上本王的侧妃。” 正文 第69章 喝醉了 陆若晴心下冷笑。 桓王对她有心,但却连皇帝的训斥都不想惹上,爱……,也就那么一丁点儿了。 但是最后却道:“好,那就多谢桓王殿下费心了。” 桓王看着她那张莹白如玉的脸庞。 那么的美,却偏偏长了一双妖孽似的眼睛,一言一笑之间,都能轻易的撩动男人心弦。 即便不能迎娶她做侧妃,那至少……,也可以先消受一下美人恩吧。 他低头,面色温柔的吻了下去。 “殿下,这里是酒楼。”陆若晴微微侧脸,刚好避开了桓王的吻,只得轻轻碰到了她的云鬓发丝,便后退一步起身了。 她深知桓王的性子,不会用强。 果然,桓王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和失望,但依旧保持微笑,“是你太迷人,所以本王才有些唐突了。” 陆若晴低头浅笑,“殿下,我等你的好消息。” 桓王见状自动误解了。 在他看来,陆若晴之前故意勾引他,却又不让他吃到,就是为了让快点册封她做侧妃,不过是女人的小手段罢了。 桓王自作了然一笑,点头道:“放心,这事本王会放在心上的。” 陆若晴福了福,“殿下,那我先告辞了。” 桓王点头,“路上当心。” 他们俩虽然约定一起见面,但肯定不合适一起出去,因此需要分别离开。 陆若晴先从酒楼后院悄悄出去。 她今天安排好了后面的大戏,加上桓王求娶她做侧妃失败,不由心情愉悦,眼角眉梢都带出一抹浅淡笑意。 陆若晴放松心情,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她细细的思量身边的事情。 桓王那边侧妃封不成,娘亲的参汤也每次悄悄倒掉了,陆筝儿深陷麻烦走不出来,之后应付云太君的大戏也安排好了。 仿佛都妥了。 但,隐隐觉得还忘了点什么事儿。 陆若晴摇摇头,罢了,回家再想吧。 她闭上眼睛休息,混混沌沌的,还真的短暂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陆若晴揉了揉眼睛,一琢磨,才发觉马车是静止不动的。 她先是一愣,继而不由惊吓,马车怎么会在街上径直不动?要是到家了,下人们为什么不叫她?她当即喊道:“药香!药香?” 外面根本就没有人应答。 陆若晴脸色大变,当即掀起帘子,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萧少铉眼神很是不善,冷冷道:“吓着你了?” 其实陆若晴看到是他,反倒没有那么惊吓,总比是被陌生人带走了好。 她四下环顾了几眼,看见一个陌生的小院子,根本不认识,药香等人也不见了。 “这是哪儿?”她问。 “呵呵。”萧少铉一声冷笑,旋即转身进了屋子里。 陆若晴不能一直呆在马车里。 再者,萧少铉不知道为什么在生气,总不好不管,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一进屋,就瞅着萧少铉独自倒酒喝,而且一杯接着一杯,喝得很快,分明就是在喝闷酒。 陆若晴一头雾水,“你怎么了?莫名其妙把我劫持到这里,又不说话。”“呵呵。”萧少铉冷笑连连,狭长的凤目里闪出一抹寒芒。 陆若晴问道:“你笑什么?说话啊。” 萧少铉讥讽反问,“我跟你说什么?你的话,早就跟桓王殿下说光了吧。” 陆若晴,“…………” 她有点懵了。 听萧少铉的意思,他不仅知道她去见桓王,恐怕还在周围一直等待整个过程,所以现在的他正怒气中烧! 但是,萧少铉怎么会跟踪她啊? “你还奇怪,对不对?”萧少铉眼神冷冷投过来,带出几分讥讽,几分恼火,“之前你说的小戏子的事儿,我让人帮你查的,全都忘了,对不对?” “啊!”陆若晴微微惊讶,歉意道:“我就说,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呵呵。”萧少铉又是一声冷笑。 陆若晴尴尬极了。 哎,她忘记什么不好,怎么就偏偏把萧少铉办的事儿忘了呢?叫人帮忙,自己反倒忘了这事儿,也难怪萧少铉生气。 而且看样子,萧少铉多半是亲自去陆家送消息,结果却找不到她。 陆若晴忍不住又问,“那个……,你去陆家了?怎么知道我在状元楼?” “我怎么知道?”萧少铉把酒壶往桌子上一墩,震得乱晃。 陆若晴眉头一蹙。 萧少铉讥讽道:“你带药香出门,又专门撇开了缇萦,你去找谁还用再猜吗?至于桓王的行踪,我一向都是了如指掌的。” 陆若晴一阵无语。 看来有了缇萦在身边,她不管带出去,还是不带出去,在萧少铉跟前都没有任何隐瞒。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带着缇萦见桓王,萧少铉会知道的快一点儿罢了。 陆若晴抿嘴,在桌子对面缓缓坐下。 她的确不该忘,的确有错,所以先诚恳的道了个歉,“对不住,这几天事情实在有点多,我这一忙起来,所以就……” “所以就去找桓王了。”萧少铉讥讽道。 “行行行,都是我错了。”陆若晴知道他在火气头上,脾气又坏,肯定说什么都不好使,干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先罚酒三杯,你消消气。” 她一仰头,一杯酒就下了肚。 萧少铉还在惊讶中,便见她动作飞快,两杯、三杯,竟然一口气干脆喝完了。 陆若晴根本就没有喝过白酒。 更不用说,萧少铉喝得还是特别的烈,辣得她嗓子如同火烧,酒气上冲,眼泪止不住的呛了出来。 偏偏她性子好强,还要强忍,结果越忍眼泪越多,一下子就冲出来了。 “你是不是傻?!我让你喝酒了?”萧少铉当即怒道。 “没事,咳咳……”陆若晴捂住了嘴,深吸了一口气,仰面让眼泪不要掉下来。 “这还没事?你傻啊!” “等……,等我一下。”陆若晴心里着急想要忍住,偏偏那酒劲太大,眼泪根本不受控制,一下子就模糊了视线。 萧少铉瞧着火大的很,责骂道:“你怎么不把一瓶子都喝光啊!” 可是骂归骂,也不能把她怎样,偏偏他又不用手帕这类的东西,四下抓不到东西。 他胡乱找了一通,实在找不到东西,干脆抓起袖子往她脸上盖,“赶紧的!把眼泪擦擦。” 陆若晴胡乱擦了两下。 她红着眼睛,喘着酒气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酒吗?辣得我嗓子疼,肺也疼,你还不如喝辣椒水呢。” 萧少铉没好气道:“我就爱喝辣椒水!” 陆若晴,“…………” 在吵架这方面,她每次都是吵不过萧少铉的,更何况她现在头晕脑胀的,根本组织不起有条理的话,只能任他说了。 “过来,坐。”萧少铉拉着她回去坐下。 “我的头好晕啊。”陆若晴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扶着桌子。 “活该!” “你就不能少埋汰我两句?” “呵呵。” “行行行,你别冷笑了。”陆若晴连连摆手。 “我乐意。” “…………”陆若晴肺里火辣辣的,难受道:“我真不知道这酒如此难喝,你还喝……,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萧少铉想再回一句气话。刚张嘴,才觉得她的状态有些不对。 陆若晴原本白皙如玉的面庞,微微泛出桃花色。 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水汪汪的,眼神模糊,泛出微光,反倒有一丝小糊涂的可爱。 萧少铉放缓了神色,试探道:“明知道自己不能喝,你还喝那么快,傻了?” 陆若晴嘟哝道:“我才不傻呢。就是……,就是喝得太快了,还没有尝出来是什么味道,结果便三杯下肚了。” 萧少铉忍不住好笑,“像小猪一样。” 陆若晴瞪眼,“你才像猪。” 她一双眼睛明眸如水,此时瞪得又圆又大,仿似两丸乌黑莹透的黑色宝石。 萧少铉不由看软了一颗心。 他现在已经确定,陆若晴酒量太浅,三杯烈酒下肚的她已经醉了。 陆若晴意识迷迷糊糊的,看着他,还指着他,“那个小戏子的事,你已经打听出来了,对不对?” “对。”萧少铉随口应道。 “这事儿我答应了姜夫人,要告诉她,等我……,回头就告诉她。”陆若晴醉醺醺的,手指胡乱晃来晃去,一脸娇憨可爱。 萧少铉一直盯着她看,心不在焉道:“放心,这事儿我会交待缇萦去办的。” 前世的她,在他脑海里一直是个模糊的形象。 他当时醉酒要了她,根本不记得她的长相,之后就离开了她。 可是,却忘不了她。 陆若晴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并且她那么美,那么惊艳! 她一身新娘嫁衣,恍若神妃仙子一般在他身下承欢,仿佛……,是他的新娘。 ----他忘不了那些大红色的画面。 更何况,她还生下了他唯一的孩子。 十年光阴,他不停的浴血厮杀,拼命的累积军功,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杀回京城,把她和孩子接到身边,一家人团聚。 可惜他对她十年的思念,她对他,却是十年的怨恨。 十年后,他满怀激动之情见到了她。 陆若晴对他笑语盈盈,情深意切诉说,“殿下,你知道吗?我们母子等你整整十年,每一天都是以泪洗面,现在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正文 第70章 前世真相 当时的他激动又惊喜,跟她保证,“从今以后,再也没人敢伤害你们!我……” 话没说完,他就吐血倒在了她的面前。 ----她亲手为他准备了一杯毒酒。 想到此处,萧少铉心中爱恨交加,心绪实在难以平静下来。 他实在忍不住,一把抓起眼前醉酒的她,沙哑问道:“你就那么恨我?整整恨了我十年?恨到……,要亲手杀了我,杀了孩子的父亲!” 陆若晴昏昏欲睡的抬起头,奇怪问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杀了你?” 萧少铉气极,“你连什么时候杀了我,都忘了?!” “忘了?我看,是你……,你疯了吧?” “我疯了?” “对!哈哈……”陆若晴指着他大笑,又好像在哭,“你前世毁了我一辈子,让我行尸走肉的活了十年,到最后……,都不肯放过我。” 她醉了,情绪根本不受控制。 “你杀了年熙,我……,我又怎么能独活?我当然只有死了。” 萧少铉骇然,“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杀了年熙?!” 陆若晴醉醺醺的看着他,反问道:“那我都已经死了,又怎么杀你?厉鬼吗?” 萧少铉怒道:“我没有杀过年熙!” “你还否认?”陆若晴醉眼惺忪,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我没有!” 陆若晴含泪道:“虽然当时没有看到你,但是那时候……,桓王已经死了,除了你,还有谁会杀了年熙?” 萧少铉摇了摇她,着急道:“你醒醒,把话给我说清楚!” “让说什么?!”陆若晴忽然激动起来。 “说清楚年熙的事!” “我说够了!”陆若晴一把推开他,眼神愤怒好似燃烧着火。 “你醒醒……”“我清醒的很!”陆若晴一字一句的,愤怒道:“那时候,我家里的人都死绝了,师傅也病死了。” 她垂泪道:“我……,我只剩下年熙了,你杀了他,我又不能杀了你,除了跟他一起死,还能怎样?” “不,不是这样的。” “你还装?有意思吗?”陆若晴愤怒道。 “不是,你醒醒。” “萧少铉,我恨你!我永生永世都恨你!”陆若晴掉着眼泪喊道。 “…………”萧少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这个恶魔!”陆若晴指着他,摇摇晃晃,话还没有说完就往前一栽,人事不省的晕了过去。 萧少铉赶紧抱住了她,犹豫了下,把她抱到了里面的床上躺好。 陆若晴虽然醉酒,但并不是那种发酒疯的性子。 刚才那么激动,估计也是因为说到前世过往,让她情绪太激动了。 这会儿,陆若晴安安静静的躺着,青丝如黛、眉目如画,就连睡觉的样子都很优雅,仿佛一副沉睡的美人图。 萧少铉静静的凝视她,没说话,心中却是焦灼如火。 陆若晴虽然醉了,但是应该不会胡说前世的过往,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为什么要说,是他亲手射杀了年熙? 而且,照她的意思,她还随着年熙的死自尽了。 这怎么可能?! 要是真的,那他见到的陆若晴岂不是鬼?不可能啊。 萧少铉觉得自己可能是醉了。 所以,产生幻听了。 其实刚才他喝得酒比陆若晴还多,但是他酒量好,并不可能醉。 可是不醉,又觉得陆若晴的话匪夷所思。 萧少铉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静静看着她,面前躺着的这位容色倾城女子,是和他爱恨交织两辈子的人,实在无法平静。 ----酒不醉人人自醉。 正巧陆若晴翻了一个身,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大腿上,头也靠了过去。 她的嘴里还在嘟哝,“桓王、镇北王,你们……,都应该下十八层地狱,都去死!” 萧少铉听得一阵苦笑。 看来他应该庆幸,至少在陆若晴的心里,他和桓王的待遇是一样的。 哈哈,都得去死。 ----他以后不用再嫉妒桓王了。 萧少铉低头,伸手把她的胳膊放了回去,盖上被子,“原来你睡觉这么不老实。” 说到此处,忍不住自嘲一笑。 前世的他,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妻儿团聚的画面。 虽然陆若晴差点做了桓王妃,但毕竟没有和桓王洞房,她的第一个男人是他,而不是桓王。 并且,她还为他生了孩子,自然就是他的妻子了。 反正他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只要一家团聚。 前世,她就是他心中认定的妻子。 可她现在却说,前世的他杀了年熙,害得她自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自己瞎琢磨也没用,就算有误会,也得等她醒了才能问。 萧少铉其实心里明白,赶紧让人准备一碗醒酒汤,就能让她快速醒来。 可是他觉得,以后可能不会再有这种机会,让她安安静静的躺在旁边,所以并没有作为,只是坐在旁边沉默不语。 任凭时间一点点流逝…… 陆若晴是半夜醒过来的。 她的酒量本来就浅,偏偏萧少铉的酒太烈,她喝得又猛,所以三杯下肚就人事不省了。 昏昏沉沉一睡,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 陆若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四周黑漆漆的,她的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自然而然想喝水,“药香!茶……,我要温温的茶。” 床外没有人回答。 陆若晴正想再喊一声,一挪手,就摸一个有温度的东西,顿时吓得尖叫,“啊!来人、快来人啊!” 黑暗里,萧少铉一把蒙住了她的嘴,“是我,别叫。” 可惜陆若晴酒还没醒,脑子不好使。浑浑噩噩中,她看见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就瞬间想起前世那个毁了她的噩梦,不由惊吓的更凶了。 她拼命的大喊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救命!” 萧少铉急道:“是我,是我。” “别靠近我!”陆若晴吓得泪水连连,拼命爬下床,“救命、救命啊……” 慌乱中,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若晴!”萧少铉赶紧下床。 “你别过来!别过来。”陆若晴额头上磕出了血,她想逃,偏生手软脚软的,只能拼命地坐着往后退,撞到椅子又摔倒了。 “好好好,我不过来了。”萧少铉隐隐明白,她肯定是想起前世的那场噩梦了。 ----是他,是他深深伤害过她。 她平常看起来冷静又凌厉,什么都不怕,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弱女子啊。 “不要,不要……”陆若晴双手环抱膝盖,坐在地上流泪。 “你听我说。”萧少铉缓缓蹲下身来,尽量放柔声音,“不是前世了,不是了!对不起,今天我不应该把你留在这儿的,让你受惊吓了。” 陆若晴眼睛含着热泪,看着他,眼泪无声的往下掉。 萧少铉歉意道:“我就是想多陪你一会儿,我……,我一时糊涂了。” 陆若晴还是默默掉泪。 萧少铉怕她多想,又赶紧解释道:“你放心,你是清白的!我什么都没有对你做过,没有欺负你,没有碰过你的一丝一毫……” “啪!”陆若晴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黑暗中,声音清脆响亮。 “…………”萧少铉顿时愣住了。 “你没对我做什么?” “真的。” “真的?哈哈……”陆若晴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直往下掉,“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和你一夜未归,你对我做什么,和对我不做什么,有区别吗?” “我……” “萧少铉!我到底跟你什么怨?什么仇?你要这样害我?!”陆若晴泪如雨下。 “不是,我……”萧少铉也忽然意识到,他是真的不该留下她的,这个时候,她回陆家已经没法解释了。 他可以半夜去找她,半夜走,没人知道。 但是,留她一夜不归就是大错特错! ----她打他没错。 萧少铉挨了生平的第一巴掌,摸了摸脸,默不作声的坐了下去。 陆若晴这时候已经酒醒了。 她挣扎着,眼泪也不擦,就咬牙爬了起来。摸摸索索的倒了一杯茶,自然没有热的,而是凉的,不管不顾就咕嘟嘟的喝了下去。 凉茶,让她更加清醒。 萧少铉想去搀扶她,“当心点儿。” 陆若晴一把推开,“滚!离我远点儿!” 萧少铉缓缓放下手,落在桌上。 屋子里,一阵静默无声。 过了片刻,陆若晴才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抬眸看向他,“我仿佛记得,在我醉醺醺的时候,我和你好像说了什么话,是不是?有关年熙的。” 萧少铉收回了点心神。 这事儿,也他是急切想要问清楚的。 当即问道:“你说,前世里我杀了年熙,是怎么回事?” 陆若晴听了一声冷笑,讥讽道:“怎么回事?呵呵么……,你要在我面前演戏?装傻?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我没有杀他!” “你没有?”陆若晴脸色讥讽无比,继而点头,“也对,你要杀年熙,犯不着亲自上场动手,派个杀手就行了。” “我没有!”萧少铉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怒道:“我杀了就是杀了,没有就是没有!我说没有,那就包括我没有杀年熙,也没有派人去杀过年熙!” 正文 第71章 扑朔迷离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陆若晴反问。 “你把当天的事情说一遍。” “呵呵。”陆若晴脸色讥讽无比,冷笑连连。 “把事情说个清楚,不行吗?”萧少铉眼里闪出一丝焦灼。 “行!”陆若晴冷笑点头,“八月中秋佳节的那天晚上,年熙过来找我,说要和一起共度中秋佳节,还说……,要带我远走高飞。”萧少铉眉头一挑,“后来呢?” “后来?呵呵……”陆若晴的眼泪又激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后来啊,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暗地里就飞出来一支冷箭,把他射穿了。” “我……”萧少铉想继续否认,却又忍住了,“对了,你之前说,你跟年熙一起死了?” “对!”陆若晴眼睛通红,一字一顿,“我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亲人,他死了,我又不能杀了你报仇,我还活着做什么?” “你为了他自尽?” “呵呵。”陆若晴眼睛里还含着热泪,却微微一笑,“我紧紧抱住了他,让那支箭透穿了我的身体,因为我不想他一个走在黄泉路上,那太孤单了。” “你竟然……”萧少铉震惊无比。 他能想像出当时的情景,年熙中箭,她绝望,所以就抱住他一起箭穿身体!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共赴黄泉! 他觉得心好痛! 他羡慕年熙,嫉妒年熙,为何年熙能有那么好的结局?能和她死在一起。 不!不对! 萧少铉连连摇头,一脸匪夷所思的神色,“若晴,你真的……,真的在八月十五中秋夜,就和年熙一起死了?” 陆若晴含泪冷笑,“你觉得,我还心情跟你编个谎言?我图什么啊?!” 是啊,她图什么啊。 萧少铉不觉得,她有心思来编故事哄他骗他。 “可是……”他不可置信的摇头,喃喃道:“不可能啊!这不可能,那我在十六那天见到的你,又是谁?那又是谁啊?” 陆若晴一声冷笑,“你在十六的时候见到我?哈哈,那……,只能是鬼了吧。” “若晴,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那太好了。”陆若晴笑着鼓掌,眼含热泪,“我的鬼魂有没有找你索命?有没有把你吓死?啊,告诉我啊。” 萧少铉脸色凝重道:“当时我领兵回来,就想找到你和孩子,带你们走。” 陆若晴把脸扭到了一边。 萧少铉知道她不信,但还是继续说道:“我见到了你,你说,你和孩子等了我十年,总算把我盼回来了。” “呵呵,我能说这种话?” “…………” “萧少铉!你编个谎言,也要编一个像点的啊!” “我没有编!” “那就是你见到鬼了!”陆若晴毫不客气的讥讽,挑眉以对,“我恨你!前世你毁了我一辈子,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又怎么可能说等你十年的话?” 萧少铉的心一点点凉了。 他自嘲道:“原来,你这么恨我。” 陆若晴一声讥笑,“我真不明白,你跟我编这样的故事做什么?用意何在?以此来证明你没有杀过年熙,然后……,你就清白了?” “我真的没有杀过年熙!你再说,我现在就杀了他!”萧少铉怒不可遏道。 “你敢?!”陆若晴叫道。 “若晴,你冷静点儿!”萧少铉紧紧的抓住了她,红着眼睛道。 “我很冷静。” “那你能让我好好说话吗?” “请讲。”陆若晴不屑道。 “你没必要对我撒谎,我也没必要对你撒谎啊。” “你没撒谎?” “我没有!这一切很可能是个阴谋!你明白吗?” “阴谋?”陆若晴忽然怔住,嗤笑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死后,冒充我,又见了你?” 萧少铉回道:“不仅见了我,还一壶毒酒杀了我。” 陆若晴抬眸凝视他,看着他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 她想要看出一点撒谎的光芒。 可是,却只看到了真挚、愤怒、不解,以及无尽的困惑。 陆若晴直起的身体缓缓软了,坐了回去。 “若晴,我真的没有骗你。” “是吗?” 萧少铉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前世的我,虽然和你有过鱼水之欢,可是……,我醉酒,我根本就不记得你的样子啊。” 陆若晴不能否认这点。 的确,萧少铉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她。萧少铉又道:“我只大概记得你的样子,记得你很美,所以……,我当时返回京城,根本无法分辩,自然就以为那个女人是你了。” 陆若晴轻声叹道:“也许吧,也许有人借我杀了你,那又如何?那就能否认你杀了年熙吗?就能否认你害了我,毁了我一辈子吗?!” 萧少铉瞬间心情低沉,“没错,是我毁了你。” 陆若晴一口气说了许多,反倒越发平静。 她红着眼圈儿,冷笑道:“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当年的你是被人算计了。所以,那件事其实不能全部怪你。” “你不怪我?” “我当然怪你,但是我恨你,最主要却不是因为那件事!” “那是什么?” “是你杀了年熙!”陆若晴泪水坠落,沙哑喊道:“你让他惨死在我的面前,让他临死都是死不瞑目,我永生永世都不能原谅!” 萧少铉坚定否认,“若晴,我真的没有射杀年熙。” 陆若晴气恨道:“你还说没有?!” “若晴,你冷静一点儿。” “我很冷静。” 萧少铉解释道:“你想想,当时大局混乱未定,我能在乱局中寻找你们母子,就已经是十分紧急的事了。” 他反问:“那种时候,我又怎么有心思找年熙的麻烦?” 陆若晴听得怔住了。 萧少铉又道:“就算我想要杀年熙,也用不着那么急,对不对?而且,我要杀年熙办法多得是,为何非得在你面前杀,让你恨我?那我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陆若晴眼神闪烁不定,没说话。 “而且,你知道吗?”萧少铉喝了一口茶,才能继续说下去,“我之所以,一回到京城就找你们,相信你等了我十年,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因为……,你十年如一日,每个月给我写信。” “胡说!”陆若晴拍桌而起,愤怒道:“我疯了?我有病?我给你写信?你在漠北,我写了信怎么送过去?还十年如一日,每个月给你写信?简直荒唐!” “是真的!”萧少铉说完,又是黯然,“当然了,现在看来,多半是别人故意模仿你的。” 陆若晴冷笑道:“反正不是我,我从来就没有给你写过一封信。” 萧少铉的心里猛地一紧,苦涩道:“好,不是你。” 两人都静谧下来。 陆若晴冷静的分析了一下。 萧少铉没必要编造这么大一个谎言,骗她,没有任何用处啊。 那么,很有可能真的有人在算计。 先杀了年熙,逼得她跟年熙一起死去,再找一个和她长得相像的人,杀了萧少铉,倒是一举多得了。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轻嘲道:“当时虽然桓王已经死了,但是还有其他皇子觊觎皇位,有人幕后算计,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居然有人模仿我写了整整十年的信,那还真是目光长远啊。” 萧少铉则是一阵沉默。 原来前世的十年鸿雁传书,都是假的。 她对他,只有满腔恨意。 陆若晴轻笑道:“罢了,不说前世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反正不管你杀了年熙也好,没有杀年熙也罢,我都不能杀了你,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说完,她起身就往门外走。 萧少铉叫她,“站住!你要去哪里?” 陆若晴冷笑,“去哪儿都行,总好过跟九皇子殿下一夜欢好吧。” 萧少铉赶紧拉住她,焦灼道:“大半夜的,你想去哪儿?你疯了!” 陆若晴恼火道:“放开!我要去处理眼前的麻烦。” “你出去就能解决了?” “那我留下呢?留下就清清白白了?!” “等我想想。”萧少铉死死拽住她不放,沉思起来。 “想什么?放手!” “这样吧。”萧少铉没有琢磨太久,便道:“等天亮了,我派人把你平安送到大昭寺,你在大昭寺呆一会儿,然后从大昭寺里下山回家,就昨天一夜都在祈福。” “药香和陆家的下人呢?”陆若晴挑眉。 “他们想要命的话,就会闭嘴。”萧少铉眼中寒光一闪,已经升起了浓浓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他对别人,可没对陆若晴那么好的耐心。 陆若晴思量了下。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能叹道:“走吧,送我去大昭寺。” 萧少铉却道:“现在城门已经关闭,出不去,等城门开了再走。” 他细细的安排了一番。 先是警告了困在柴房的陆家下人,然后只等天亮,就让侍卫们扮作各种小商贩做掩护,把陆若晴的马车混在人群里,不着痕迹就可以出城。 而剩下的半夜,他们面对枯坐再也没有说话。 天亮了,陆若晴毫无眷恋的离去。 萧少铉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静静的,感受着她残留下来的气息,时光仿佛永恒凝固…… 正文 第72章 他也夜探闺房? 次日清晨,一大早荣德堂就开始热闹了。 陆筝儿咬牙切齿道:“祖母!姐姐一夜未归,一夜未归啊!” 云陆氏也道:“就是,以前出去跟男人见面也罢了,一晚上没回来,谁知道发什么了什么龌龊事?只怕啊,连黄花闺女都不是了呢。” 陆筝儿委屈窝憋了好久,幸灾乐祸道:“就是!出了这种事儿,就算我们想给她遮掩,也遮掩不了啊。” “筝儿妹妹。”陆若晴提着裙子款款进来。 “哟,姐姐回来了啊。”陆筝儿眼中光芒跳动,一闪一闪的。 “对呀,我回来了。”陆若晴浅笑。 “呵呵。”陆筝儿勾起嘴角在椅子里坐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姐姐,你一夜未归,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陆若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笑着反问:“妹妹,你好像忘了我昨天出门做什么吧?我为了你得罪姜伦的事,去桓王府里奔波,你这么快就打算过河拆桥了啊。” “我……”陆筝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云陆氏抢白道:“就算你是为了筝儿的事奔波,那也是一夜不归啊。” “所以呢?”陆若晴冷笑看着她们,把她们丑恶的嘴脸看个仔细,看个牢靠,“那姑姑不打算帮我遮掩一下?反倒要兴师问罪了吗?” 云陆氏顿时语塞,结巴道:“我……,我可遮掩不了。” “行了!不像话。”云太君当即打断。 刚才冷眼看了许久,算是看出来了,陆若晴眼里根本没有任何慌张,那就说明,多半是做好了应对的借口。 偏偏云陆氏和陆筝儿还在吵闹,而且还当着面,闹得也太难堪了。 等下只怕收不了场。 正这么想着,就见陆若晴冷笑起身,“看来姑姑和筝儿妹妹都觉得安全了,姜家的事已经用不上我了。那好……,丑话撂在这儿,姜家的事以后我绝不插手!” 说完,就一脸寒霜拂袖走了。 云陆氏气得怔住。 陆筝儿更是气得扭曲,咬牙恨道:“她还张狂了!开口为我奔走,闭口为我奔走,谁知道她去找桓王殿下做什么的?搞不好是说了我的坏话呢。” 云陆氏气不过,斥道:“跟着若晴出去的人呢?叫来问话!” 很快,跟车的婆子飞快赶来。 云陆氏恼火问道:“昨天若晴一夜未归,去哪里了?!说!” 婆子早就被萧少铉警告过,命都是悬着的,哪里敢说什么实话?当即回道:“昨天大小姐先去了桓王府,然后就去大昭寺祈福。” “去大昭寺祈福?”云陆氏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突然去大昭寺祈福?”陆筝儿也是不信。 她好不容易才抓到陆若晴的把柄,而且罪名严重,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了。 “姑奶奶、二小姐,奴婢说的是真的啊。”婆子一脸为难之色。 “行了,下去吧。”云太君挥挥手,不想再继续看眼前的闹剧了。 “娘!这婆子在瞎说吧。” “就是。”陆筝儿也是气得撇嘴。 “我看啊。”云陆氏眼中闪出一丝讥讽,阴阳怪气道:“指不定啊,跟桓王殿下去哪儿一夜风流快活了。” “放肆!”陆孝瑜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声断喝,“桓王殿下是你能非议的吗?” “孝瑜你回来了。”云陆氏当即偃旗息鼓。 陆孝瑜进门,先给云太君行了一礼,然后对云陆氏斥道:“筝儿胡闹也罢了,你一个长辈怎么也跟着胡闹?说若晴几句没关系,拉扯桓王做什么?不想要命了。” 云陆氏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就在家里说说。” 陆孝瑜却道:“隔墙有耳!” 云陆氏气得咬唇,恼火道:“许她一夜不归,还不许我说了?她要是觉得理亏,那她就自己早点回来啊。” 陆孝瑜却道:“我刚才在院子里都听见了,若晴去了大昭寺,怎么就不可以了?” 云陆氏气得咬碎银牙,恨恨道:“鬼知道她去了哪里?要是跟桓王殿下一夜不归,桓王殿下再吓唬吓唬人,这蠢婆子还敢说实话啊?” 陆孝瑜气得一拍桌子,“那你就敢说?你就不怕桓王殿下?!”“行、行行行,我怕!”云陆氏气得柳眉倒竖,一甩手,就怒气冲冲的愤怒离去。 “姑姑,等等我。”陆筝儿赶紧追了上去。 陆孝瑜一脸嫌弃之色,但是当着云太君的面,隐忍着没有说。 他沉着脸道:“娘,姜家那边我去过了。” 云太君赶紧问道:“姜丞相怎么说?” 陆孝瑜沉吟,分析道:“姜丞相虽然脸色不好,可也见我了,说是一切等姜伦养好伤再说。我看,只要姜伦的伤没事,再有桓王的弹压,应该不会有事。” 云太君仍旧担忧,不安道:“那这姜伦的伤谁说的好啊?太医也没有一个准话。” 陆孝瑜却道:“但是我看姜丞相的脸色还好,那就说明,姜伦的伤势不会太严重,所以咱们静候佳音就行了。” “这样说,倒是能稍微放点心了。”云太君颔首道。 “另外,若晴的事不要再议论了。” “嗯?” 陆孝瑜一声嗤笑,反问道:“若晴到底是不是去大昭寺,有区别吗?不管她是真的去了大昭寺,还是跟桓王幽会了一夜,我们都不可能问出什么的,也不敢问出什么。” 不然的话,不仅得罪了桓王,还会弄得整个陆家风言风语的。 云太君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脸色微沉,叹道:“若晴啊,是主意越来越大了。” 陆孝瑜没有评论女儿,而是岔开话题,“对了,下个月就是娘的生辰,再过一个月又是年根儿,所以我打算在京城过完年再走。” 云太君冷眼看着他,觉得他的主意也越来越大,----为了升官发财,肯定要维护得宠桓王的陆若晴,实在说不到一起去。 因此觉得心灰意冷的,懒懒道:“罢了,你为筝儿的事跑了好些天了,下去歇着吧。” “娘也好生休息。”陆孝瑜告辞而去,转身就走。 云太君冷冷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微沉,这个儿子越大越离心了。 罢了,反正顾氏很快就要死。 ----不用多想。 云太君正在这么想着,就有丫头来报,“启禀老太太,方才幽竹馆那边传来消息,夫人因为担心大小姐一夜未归,急得吐血了。” 吐血了?算算药效也该到时候了。 云太君心下冷笑连连,面上却做出焦急的样子,“那还等什么?快、快快,赶紧叫人去请大夫,吐血可不能耽误啊。” 丫头回道:“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云太君假装担心不已,吩咐道:“去库房,取点上好的药材送过去,要补血的,只管拣好的挑了送去。” “是。”丫头应声而去。 等丫头拿着药材送到幽竹馆的时候,一进去,就见顾氏脸色惨白躺着,嘴角挂着血,仿佛随时都要断气的样子。 看起来,真是凄惨极了。 陆若晴正在床边抽泣,“娘,娘你可要好好的啊。” “咳咳……”顾氏虚弱极了的样子。 陆若晴哽咽道:“都怪我,临时想着去大昭寺没跟你说,把你急坏了。” 顾氏摇摇头,拍了拍女儿的手,“咳、咳咳……”咳嗽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话,仿佛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丫头回去,自然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云太君,叫云太君很是满意。 而幽竹馆内,陆若晴早已经擦掉眼泪,冷冷道:“娘,要是我们不演这么一场戏,祖母那边肯定是不放心的,这下子她应该放心了。” 顾氏当然没有真的吐血。 但是昨晚,陆若晴一夜未归仍旧让她担心,“你昨天……,真的是去了大昭寺?” “娘……”陆若晴拉长声音,撒娇道:“你不信,你派人去大昭寺问问啊。我真的是去了大昭寺,没跟桓王……,哎,叫我说什么好呢。” “好好好,娘不多心了。”顾氏忙道。 “快歇着吧。”陆若晴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事儿必须保密! 要是娘知道,她是和萧少铉一夜未归,非得疯了不可! 幸亏萧少铉身份够贵重,他打了招呼,大昭寺的人就不会乱说,她总算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陆若晴昨晚几乎没有睡觉。 今天回来,还得在云太君她们面前演戏,真是累极了。 于是,等她安顿好了顾氏,她便回去蒙头睡了一觉。 这个时候,慕容长雅正在听心腹丫头的回报,静静拨茶不语。 片刻后,她才徐徐问道:“也就是说,昨天陆小姐先去了桓王府,然后本应该回府,却不知何故没有回家,今天上午才从外面回来?”“是这样的。” “下去吧。”慕容长雅勾起嘴角一笑,笑容深刻。 虽然苏淑妃透露出来消息,皇帝已经拒绝册封陆若晴为桓王侧妃,但桓王和陆若晴仍旧来往密切,叫她十分的不放心。 如果能够抓到陆若晴的把柄,那就好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抓到一个。 正文 第73章 阿澈 慕容长雅双目微微眯起,露出一抹寒色。 陆若晴胆子不小啊! 先去找桓王殿下,然后竟然夜不归宿,就算不是去见了男人,那也……,不合一个大家闺秀的礼数!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足够引起桓王殿下的猜忌,便就够了。 慕容长雅思量一阵。 她要对付陆若晴,但是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能牵扯其中坏了形象。 所以,最好是岸上观火。 慕容长雅沉吟片刻,吩咐道:“想个法子,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媛儿。” 丫头当即领命,“是,这就去办。” 于是,到了下午,贺兰媛辗转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第一反应,就是急冲冲的过来告密,“表姐,表姐,你知道吗?那个陆若晴昨天一夜未归啊!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慕容长雅露出惊讶之色,“还有这种事?” 贺兰媛讥讽道:“就她那张狐狸精一样的脸,还能做什么好事?一晚上都不会去,自然是跟野男人幽会去了呗。” 慕容长雅低头慢慢倒茶,没有言语。 “表姐!你怎么不着急啊。” “我为什么要着急?”慕容长雅优雅的放下茶盏,浅浅微笑,“淑妃娘娘派人送了消息,皇上并不同意册封陆若晴为桓王侧妃,那么她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啊。” “皇上不同意?啊!那太好了。” “所以,随她去吧。”慕容长雅一副不关心的态度。 “不行!那个陆若晴和年楹都不是好东西。”贺兰媛却不能就此放过,她辞别了慕容长雅,就急冲冲的去了桓王府。 哪知道,桓王根本就不见她,说是在和幕僚议事没空。 贺兰媛气得倒呛。 可是她既不敢在桓王府发脾气,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贺兰媛想了想,跟门上的人说道:“那我在这儿等殿下忙完,那个……,主要这事儿跟陆大小姐有关,有点着急啊。” 下人一听说“陆大小姐”四个字,就立马进去禀报了。 桓王停住了手中的笔,顿了顿,“叫她进来。” 贺兰媛被丫头领了进来,“见过桓王殿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桓王的书房,又是紧张,又是惊喜,连之前被拒绝的恼火都忘了。 桓王身穿翡翠色的长袍,头上别了一支羊脂白玉簪,十分家常休闲。 但是他眉目清俊,透出一种别样的雍容华贵。 他放下笔,淡淡道:“免礼。” 贺兰媛看得心口砰砰乱跳,小鹿乱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殿下,我……,我是听说了陆大小姐的事,着急……,就、就来见你了。” 天呐!她单独和桓王殿下相处一室啊。 ----真是太激动了。 桓王却没耐心看她激动和羞涩,直接问道:“若晴怎么了?说吧。” 贺兰媛听得“若晴”二字,如此亲热,心里就是又酸又涩。 虽然桓王不是她的未婚夫,可是像桓王这般尊贵俊美的皇子,那个少女不仰慕?贺兰媛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敢喜欢罢了。 她心里酸得厉害,但……,酸也得回话啊? 因为酸,说话便带出几分尖酸刻薄,“殿下,你还不知道吧?陆若晴昨天晚上没回家,一整晚都没有回,今天早上才回来的!” 桓王眉头一挑,“一夜未归?你听谁说的?” 贺兰媛吞吞吐吐,犹豫了下,“就是、就是听下人们说的啊。” “下人说的?你家的下人就整天盯着陆若晴?不然的话,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随时随地都知晓她的行踪和动静!”桓王一连串的凌厉声色反问。 他眉头直跳,脸色阴沉仿佛快要下雨。 “可是,我……,我就是听下人说的啊。”贺兰媛吓得都快要哭了。 “滚!不要再让本王听到这种污言秽语!”“殿下……”贺兰媛还要再说,却被王府的下人给直接拖了出去。 桓王脸色一片阴沉。 他虽然生贺兰媛的气,但是也明白,贺兰媛不敢凭空胡说八道。 那么,陆若晴很可能真的夜不归宿。 桓王厉声道:“去打听,陆家大小姐昨晚是不是没回家。” 王府下人当即去了。 没多久,下人就带回来一个惊人消息。 “陆大小姐昨天的确没有回府,是今天一早回的。” “退下!”桓王用力握紧了拳头。 怎么回事?昨天若晴专门来见了他,还商量好了怎么应对云太君,按说已经无事,就该回家歇着才对。 怎么会不回去呢? 而且,还是一夜未归。 一夜未归! 桓王实在是无法平静。 短短时间里,他的脑子里已经闪出了上百种可能。 桓王原本是在临摹字帖的。 而现在,他完全没办法再临摹下去了。 桓王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备车!本王要出门一趟。” 下人很是惊讶,“殿下,天色都黑了。” 桓王震怒,“我是瞎子吗?不知道天黑了?赶紧去!” 下人吓得一抖,当即就去叫人备车了。 桓王很快到了陆府,叫人不许通报,直接让丫头领到了幽竹馆。 他没空见顾氏,径直去了陆若晴的闺房。 丫头战战兢兢的道:“小姐身子不适,还在……,在休息。” 不适?这话听着更可疑了。 桓王挥挥手,自己一个人轻轻走了进去。 陆若晴一头青丝散开,素面清绝,脸色透出红扑扑的润色,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 偏偏睡觉还不老实,一条雪白的胳膊露了出来。 桓王看得心一下子就柔软了。 陆若晴缓缓翻了一个身。 她侧着脸,烛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线条,美得无可挑剔。 桓王静静的凝视她。 陆若晴长了一张清丽明媚的脸庞,白皙、柔软,还带着浅浅娇态,像是一朵带着露珠儿的鲜花,令人心生怜惜。 桓王情难自禁,伸手在那娇软的脸庞上抚摸了一下。 ----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娇软美好。 陆若晴被他弄醒了。 她宿醉还在,迷迷糊糊的看见了桓王,时空有些颠倒混乱,吃惊道:“阿澈,你怎么跑到我的闺房里来了?!叫我娘知道,她会生气的。” 桓王的眼睛瞬间亮了,“你叫我什么?” 陆若晴迟疑道:“……阿澈。”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乳名?”桓王神色欢喜,眼中带出一点点惊讶,“阿澈,阿澈,长大以后,父皇都不这样叫我了。” “你,我……”陆若晴一瞬间清醒过来。 天哪!她疯了吗?刚才连前世今生都没分清,居然稀里糊涂,喊出了桓王的乳名。 她抬起手,给了自己脑门儿一巴掌。 天呐,这要怎么解释? 都怪萧少铉,他的烈酒从昨天一直折腾到现在,以后再也不能碰了。 “你打自己做什么?”桓王赶紧抓住她的手,有点心疼。 “我睡迷糊了。”陆若晴含混道。 “看把你的吓得,就算你叫了我的乳名,也不是罪过啊。”桓王面色温柔似水,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份柔情蜜意。 “是我冒犯殿下了。”陆若晴低头道。“好了,我都说了,你可以叫的。”桓王笑容宛若三月春风,然后问她,“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真是奇怪。” “我……”陆若晴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但是却不能捂,只能瞎编,“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你就是这样让我叫你的。” “在梦里?”桓王似笑非笑,凝视她,“那我们可真是有缘分了。” 在他看来,多半是陆若晴之前故意打听过。 今日刚好遇到恰当的机会,她就喊了,好让他对她更加心动罢了。 ----小女人的手段。 桓王觉得还挺有趣的,含笑道:“以后无人处,你就叫本王阿澈吧。” 陆若晴眸光一闪,“好,多谢殿下。” “殿下?” “阿澈。” “哈哈……”桓王爽朗的笑了起来。 “阿澈,让我先起来梳妆吧。”陆若晴披着一头绸缎般的青丝,坐了起来,衬得一张雪白的小脸宛若荷瓣,看起来楚楚可怜。 桓王心神微动,柔声道:“不用梳妆了,现在这样,我觉得更像清水出芙蓉。” 陆若晴浅笑,“你别拿我取笑了。” “不取笑。”桓王神色温柔,问她,“对了,怎地这么早就睡了?还没吃晚饭吧。” 陆若晴眼神一闪。 心里面,已经猜到他过来的目的。 肯定是听说她昨天一夜未归,有所猜疑,过来问一个答案的。 因此趁机解释道:“昨天我辞别殿下以后,因为担心我娘的身体,于是就去大昭寺祈福守了一夜,结果弄得点犯困。” 桓王松了口气,微笑道:“昨天你是去大昭寺了。” 陆若晴点头,“是啊,念了一夜的佛。” 她故作懵懂天真的样子,又问,“难道别人说我的闲话,让殿下担心了。” 桓王眉头直跳。 他想起了那些贺兰媛挑拨离间的话,贺兰媛当着他的面,都说的那么难听,私下里肯定说得更加难听。 想到此处,恨不得立即给贺兰媛一顿廷杖! 真是一个蠢货! 贺兰媛居然连消息都没有打探清楚,就敢胡乱告状,还满嘴污言秽语羞辱陆若晴,简直该死! 正文 第74章 谁做了手脚? “阿澈,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陆若晴问道。 “没有。”桓王淡淡一笑,并不想说贺兰媛破坏气氛,“和你在一起,我开心着,没有生气的事儿。” “我先起来。”陆若晴披上了衣服,下了床。 她把头发随意一挽,用绿色缎带扎上,然后别了一支碧绿的翡翠簪子,亲自倒了茶过来。 陆若晴温柔浅笑,“阿澈,喝茶。” 桓王放下了心事,自然心情愉悦的享受和佳人相处,一派如沐春风之态。 陆若晴叫了丫头进来,吩咐道:“让厨房做几个清淡小菜,再……,备一壶果子酒,我和桓王殿下要对饮几杯。” 至于白酒,她实在是有点怕了。 桓王挑眉看她,“我不喝果子酒。” 陆若晴怔了一下,迟疑道:“可是殿下,我酒量浅,要是喝上三杯肯定就醉了。” 桓王笑道:“你要是醉了,那肯定是醉开芍药一般美艳。” 陆若晴想起昨夜,就是一头黑线,“美什么啊?和疯子一样迷糊倒是真的。” “那本王也喜欢。” “…………” 两人说笑着,最后分别上了一壶白酒,一壶果子酒。 陆若晴执壶倒酒。 桓王刚要喝,就听见门外一声讥笑,“哟呵,都有胆子把野男人叫到家里来了。” 陆若晴眉头微皱,“筝儿妹妹,我看你是又想去大牢一趟了吧。” 陆筝儿挑眉,“什么意思?大牢?” 她毕竟吃过一次亏,瞬间想到了上次得罪桓王的事儿。 当即冲进来看了一眼,见是桓王,顿时吓得跪下,“不知道殿下驾临寒舍,臣女……,臣女刚才胡说八道……” “哐!”桓王抓起酒壶就砸了过去。“哎哟,啊!疼疼疼……”陆筝儿头上鼓了一个大包,满头满脸的酒,辣得她眼睛都没有办法睁开,泪水滚滚而下。 她顿时哭了起来,“救命!快拿水来,我的眼睛啊!” “拖出去。”桓王冷冷道。 “是。”侍卫当即将陆筝儿拖了出去。 桓王看着地上的酒壶,淡淡笑道:“没办法,看来今天只能喝果子酒了。” 陆若晴给他斟酒,“只要没坏了殿下的雅兴就好。” 桓王尝了尝果子酒,“还不错,就是略甜了一些。” 然后,他往门外看了一眼,“像陆筝儿这样聒噪烦人的东西,若非你还有用处,岂能容她这般上蹿下跳?早就直接拖出去打死了。” 陆若晴笑道:“留着她,没事儿让殿下扔个酒壶,也算是一个乐子嘛。” 桓王听了哈哈大笑,连连点头,“你说得很对。” 这一顿饭,两人吃得很是愉悦和睦。 不过等桓王出了府,上了马车,脸上的笑容便悉数褪去。 他冷冷吩咐侍卫,“派人去慕容府上走一趟,告诉慕容小姐,让她管好贺兰媛,以后再胡说八道容易没了舌头。” 桓王心里很清楚。 陆若晴一夜未归的消息,就算不是慕容长雅先打听的,贺兰媛知道了,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 她由着贺兰媛过来胡说八道,心里……,自然也是有一番算计的。 侍卫很快把消息带到了慕容府。 慕容长雅听了,面上带着得体优雅的微笑,“劳烦转告殿下,我明白了。” “告辞。”侍卫旋即离开。 慕容长雅当即一脸冰霜,厉声道:“赶紧去打听!陆家大小姐昨天一夜未归,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给我查清楚了!” 她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 ----出岔子了。 陆若晴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桓王尽释前嫌。 不仅如此,桓王还埋怨她惯着贺兰媛,甚至怪她在旁边看戏别有用心。 看来桓王对陆若晴爱护之心甚之,以后还得更加谨慎。 慕容长雅轻轻吐了一口气。 这一次,她原本也是想试探桓王,看看他对陆若晴的爱护程度。 但是没有想到,桓王的反弹会这么大,到底哪里出了错? 不管怎么说,陆若晴一个黄花大闺女夜不归宿,桓王都没道理不生气啊。 很快,慕容长雅得知了消息。 “听说陆大小姐昨天去了大昭寺,为娘亲祈福,在大昭寺跪了一夜。” “混帐!”慕容长雅气得将茶杯一墩。 贺兰媛真是一个蠢货! 消息都没有打听清楚,就来误导她,结果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不仅没有扳倒陆若晴,反倒让桓王疑心她,简直得不偿失。 慕容长雅恨得咬牙。 而此时,贺兰媛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人,因为姜伦的腿又疼了。 她自然焦急担心不已,赶紧过去探望。 结果却遇到了姜伦的表妹,看起来和姜伦甚是亲密,不由大吵了一架,最后还被姜夫人给劝着拉了出去,气得她回家饭都吃不下。 姜家的人担心姜伦,没心思管她,都是揪心的煎熬了一夜。 第二天,姜夫人让人送消息到陆府。 陆若晴觉得奇怪,“不能啊,姜伦怎么会脚疼呢?我这就去看看。” 她先去药铺里买点滋补的药材,打着去看望姜伦的旗号,带着缇萦一起来到了姜家。 等姜夫人摒退了丫头,才问:“姜公子怎么会脚疼了?有什么原因吗?” 姜伦的脸色惨白惨白的,说不出话。 姜夫人急道:“昨儿下午开始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伦儿的脚突然就疼了。原本之前用了薛神医的药,又有陆小姐的嘱咐,分明已经越来越好,却不料……,看得疼得直冒汗,我这一颗心都要揪碎了。” “夫人别急,等下让我看看。”陆若晴赶紧安慰了一番。 “一阵儿一阵儿的,现在……,又不是很疼了。”姜伦忍着疼痛说道。 “我瞧瞧。”陆若晴照例先开了被子,清洗了伤口,看起来已经基本愈合,只剩下一条小小的疤痕,“瞧着愈合的还不错啊。” 姜伦说道:“的确是恢复的很好,比之前太医开得方子要好很多。”陆若晴一边听,一边点头,“那怎么突然就疼了?” “我也不明白。”姜伦摇头,“昨天下午,脚后跟突然就疼了起来。一开始我还没有在意,后面越来越疼,到晚上我真是疼得忍不住了。” 陆若晴问道:“你的伤口,平时换药都是谁?” 姜夫人忙道:“是我,我怕别人不够仔细,都是我亲手换的。” 陆若晴沉吟了一下,“这就是说,换药的人没有问题。而平时,想来也不会有人碰到姜公子的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姜夫人疑惑道。 “那就是药被人动了手脚。”陆若晴斩钉截铁的道。 “不可能!谁敢?谁敢啊?”姜夫人一连反问了几次,又是震惊,又是生气,更多的则是焦急,“等我把丫头们都叫进来。” “夫人,等等!”陆若晴叫住了她。 “怎么了?”姜夫人不解问道。 陆若晴正色道:“夫人,如果真的有人在药里面做了手脚,你知道是谁吗?你这么一喊,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那陆小姐打算怎么办?” “等我一下。”陆若晴直接拣起废弃的药膏,都是刚才从蒋纶脚上擦下来的,仔仔细细的,拿出银针开始辨识起来。 姜夫人看得目瞪口呆,震惊道:“陆小姐,你还会用针?” 陆若晴没有回答。 有关医术,她是非常认真而且专业的。 片刻后,她抬眸看向姜氏母子,笃定说道:“有人在里面加了归尾。” “归尾?”姜夫人和蒋纶都是一头雾水。 陆若晴解释道:“当归身补血,当归尾破血。它们是同一种药材的不同部分,颜色、气味都是一样的,混进去很难被人发现。” 姜夫人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是说,有人偷偷的加了归尾进去,让伦儿脚疼。” 陆若晴道:“不光脚疼,时日长久还会影响脚筋恢复,甚至……,可能彻底坏掉。” 姜夫人惊骇无比,震怒道:“是谁这般恶毒?!” 蒋纶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越发苍白,“有人要害我?要毁了我的脚,让我一辈子都坐不起来,我……,啊!又疼了。” “姜公子,不要激动!”陆若晴上前摁住了他的穴道,缓缓揉捏。 不过片刻,姜伦的情绪和疼痛都有了缓解。 陆若晴叮嘱道:“你脚上有伤,加上用了归尾在药里面,千万不要激动。因为你越激动,心血就翻滚的越厉害,脚就会越疼。” 姜伦看着她,那张容姿殊丽的脸庞近在咫尺,少女的馨香扑面袭来,而她纤细柔软的手指放在他的额头上,轻柔缓慢的不停触摸。 这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姜伦的心口“砰砰”乱跳,紧张的推开了她的手,局促无比道:“多谢陆小姐,已经……,已经不那么疼了。” 陆若晴没有在意到他的些微异样。 她转身向姜夫人询问,“我想,能接触到姜公子药膏的人,肯定不会太多。到底是什么人能接触到,姜夫人应该都还记得吧。” 姜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过了好一阵子,都不能平静下来说话。 正文 第75章 狠心的表妹 陆若晴劝道:“别急,慢慢说。” 姜夫人咬了咬牙,仔细回想了一下,“因为事关伦儿一生的健康,我不敢掉以轻心。平时熬药的时候,都是自己亲自在旁边盯着,丫头就算帮着搅拌,也不可能当着我面下药啊。” “那还有其他人接触过吗?而且,是在你没有看到药膏的时候。” “其他人?我还没看到药膏?”姜夫人猛地想到了什么,但却难以置信,忍不住看了看姜伦,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姜伦接话道:“昨天下午,贺兰媛过来探望我。刚巧我的表妹李婉心也在,又是坐在我的床边说话,贺兰媛见状就恼了,和表妹吵了起来。” “后来呢?是谁单独留下了?”陆若晴问道。 她很清楚,两人在一起是没法下药的,肯定是有一个人单独留下了。 姜伦却闭嘴不说了。 陆若晴一瞬间就明白过来。 如果是贺兰媛,姜伦和她还没有成亲,犯不着避讳,直接说出来便是。 但如果是李婉心的话,姜夫人娘家姓李,李婉心是姜夫人的娘家人,姜伦就不方便说李婉心的是非了。 果不其然,姜夫人颓丧说道:“是婉心留了下来。” 姜伦见娘亲都说了,才接着道:“当时贺兰媛叫喊的厉害,婉心吓得直哭,我只好说需要安静休息,让娘亲把贺兰媛给啦了出去,于是婉心留了下来。” “那她动过药?” “当时婉心哭了一阵,便不哭了。” “然后呢?” 姜伦细细回忆,说道:“然后正好旁边熬着药,她便过去帮着搅动熬药汁,至于有没有加东西,我当时并没有留意去看。”陆若晴能够理解。 表妹熬药,姜伦自然是放心的,没道理一直盯着看。 但是她不明白,“李婉心为什么要谋害你呢?” 姜夫人也是不明白,费解道:“我也不理解啊!婉心她性格乖巧,又柔顺,平时还给伦儿做衣服鞋袜,一直都对伦儿很好啊。” 正说着,就听外面丫头喊道:“表姑娘来了。” 屋里的人顿时打住话题。 门外,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女缓缓进来。 她先是微笑招呼,“姑姑,表哥的腿好点了吗?” 不料一抬眼,就看到了旁边国色天香的陆若晴,顿时露出惊讶,眼里闪过淡淡的嫉妒之色。 陆若晴看在眼里,心思一动。 她当即在姜伦的床边坐下,伸手给她擦了擦额头,故意柔声道:“姜公子,方才我帮你按摩了一阵子,好些了吧?” 姜伦惊诧的眼看着她,又是紧张,又是心跳加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陆若晴却悄悄的使了一个眼色,浅笑问道:“姜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 姜伦瞬间有些了悟,赶紧道:“好多了,有你帮忙感觉就不疼了。” 李婉心在后面看着二人亲密,嫉妒万分,不由朝姜夫人急问:“姑姑,这位姑娘是谁啊?她怎么会在表哥的房间里?而且,还和表哥这般亲热。” 姜夫人脸色尴尬不已。 她也觉得,陆若晴的动作过分亲密了。 陆若晴却回头,嫣然一笑,“你又是谁?哦,你就是姜公子的表妹是吧?长得也不怎么样啊,难怪姜公子不喜欢了。” “谁说表哥不喜欢我了?”李婉心闻言大急。 “谁又说,姜公子喜欢你了?”陆若晴忽然站了起来,朝她走近。 “我……” “你什么你?”陆若晴挑起下巴,那容姿殊丽的脸庞尽是骄傲。 李婉心被她的气势压住,说不出话。 陆若晴故意道:“我告诉你!姜公子若是腿伤养好了,自然会和贺兰媛成亲。若是他的腿养不好,贺兰媛不要他了,那姜公子就会和我成亲,怎么都和你没有关系。” 李婉心听了简直要疯了,大叫道:“不!表哥是我的!” 陆若晴神色凌厉,“所以,你为了得到姜公子,就在他的药里做了手脚。” 李婉心顿时像是见了鬼一样,吓得软坐在地,“你胡说,你胡说!我……,我没有给表哥的药做手脚,都是你在胡说。” “我没有胡说!” “胡说!我有什么理由要害表哥?” “理由嘛。”陆若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言语犀利道:“因为你想让他的腿好不了,和贺兰媛断了亲事,然后就会退而求其次,只能娶你了。” 李婉心拼命坐着后退,“不!不是这样的。” 陆若晴却道:“可是我在你身上,已经闻到归尾的药味儿了。” “啊!”李婉心听到“归尾”二字,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神魂尽失,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腰间的荷包。 却不想,这个动作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陆若晴一把夺了过来。 她打开,将荷包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果然是一堆细碎药材。 姜夫人和姜伦都惊呆了。 “不!”李婉心吓得身体猛地一抖,往后一栽,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陆若晴仔细辨认桌上药材,还放在嘴里尝了尝。 她道:“是归尾。” “为什么?为什么?!表妹为什么要这样做?”姜伦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一连串的恼火质问道。 陆若晴却淡淡笑了。 她道:“我刚才说了,因为你要是身体健全,则会迎娶贺兰媛,没有李婉心的事儿。” 姜伦喃喃道:“那我残疾了,她……” 陆若晴浅浅一笑,“如果你的腿落下残疾,贺兰媛多半要退婚。这个时候,李婉心要是站出来说不嫌弃你残疾,要陪伴你一辈子,你会怎样?” 姜伦恨得不行,咬牙道:“我自然要感激涕零她一辈子!不仅会娶她,还会一辈子都对她好,简直可谓完美算计!” “这个疯子!”姜夫人在一旁忽然暴怒,上前一脚,朝着李婉心狠狠踢去。 “啊!疼……”李婉心猛地苏醒过来。 姜夫人怒不可遏,指着她骂道:“你疯了吗?我想着你娘早早去世,你可怜,所以就隔三差五接你过来,却没想到你生出如此狼子野心!”陆若晴轻笑,“夫人,锦帛动人心啊。” 姜夫人气得嘴唇颤抖。 陆若晴勾起嘴角,说道:“姜伦公子一表人才,李小姐要是嫁到姜丞相做儿媳,又是无限荣光,怎么可能不动心?只是手段太狠毒了一些。” 李婉心脸色惨白一片,说不出话。 陆若晴欠了欠身,“这些都是姜夫人的家里事,该怎么处置,轮不到我这个外人多嘴,我也不会对别人提起此事。另外姜公子的脚没有大问题,只要以后保证药不出错,继续敷上,过几天就不会疼了。” 她提着裙子,一路翩翩然的婀娜离去。 姜伦的视线一直纠缠不已。 虽然刚才陆若晴只是演戏而已,但是那样的触碰,那样的靠近,还有那些巧笑嫣然和顾盼生辉,却是叫他怎么都忘不了。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就是控制不了心绪。 ----仿佛成了心魔。 而此时,陆若晴已经走到了姜家大门口。 她刚要上马车,就见一辆马车在旁边停下,紧接着,贺兰媛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两人狭路相逢,眼里都闪过意外之色。 贺兰媛穿了一身玫红色的衣裙,打扮甚是艳丽,但是脸上神色却有点狰狞。 她几近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惊诧道:“陆若晴?你怎么会来姜家?” 陆若晴淡淡道:“我来探望姜公子的病情。” “你?你来探望伦哥哥?凭什么啊?”贺兰媛气得柳眉倒竖,眼里更是生出一抹警惕,仔细打量着她,“难道说,也看上了伦哥哥不成?” 陆若晴一声冷笑,“你胡说什么?有病!” 贺兰媛则是气愤不已,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狐狸精!不要脸!先是勾引桓王殿下,现在又来勾引伦哥哥,前天还一夜未归私会野男人,你简直就是……” “啪!”一个人影快速冲了过来,清脆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贺兰媛脸上。 “谁打我!”贺兰媛捂着脸大叫。 “我!”萧少铉脸色阴沉看着她,冷冷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九皇子殿下?”贺兰媛顿时惊呆了。 陆若晴看了萧少铉一眼,他怎么会来姜家?回头看去,只见缇萦一直低着头不看她,便瞬间明白过来了。 但眼下没空责备缇萦。 陆若晴狠狠瞪了缇萦一眼,然后屈膝裣衽,行了个礼,“见过九皇子殿下。” 萧少铉忽然凑了过来,耳语道:“你可真忙啊。前天晚上和我在一起,昨天又跟桓王一起共用午餐,今儿个还抽空来探望姜伦了。” 陆若晴抿嘴,一句话都没有回答。 贺兰媛却是忍不住,捂着脸,气愤道:“九皇子殿下,你千万不要被这个狐狸精迷惑了!她勾引桓王殿下,还来找我的伦哥哥,前天还一夜未归,她的清白早就不干不净了。” “闭上你的臭嘴!”萧少铉猛地拔剑,一剑划向了她的脖子,瞬间便是一道鲜红的血液往下滴,艳丽而刺目。 “啊!疼……,别、别杀我。”贺兰媛吓得魂飞魄散,都快哭了。 “杀你?脏了我的剑!”萧少铉一脸不屑,在她身上擦干了血迹,收剑回鞘,眼中寒意仿佛冰霜一般凝结,十分刺人! 正文 第76章 情敌见面 “救命……”贺兰媛一下子软坐在地。 萧少铉没空管她,一把抓起陆若晴的手,“走!上车!” 陆若晴闻言大惊失色,“你疯了?!放开我!” 萧少铉却不容她反对拒绝。 直接一用力,就把她拉上了车,然后扬鞭策马飞快离去。 贺兰媛捂着脖子,感受着疼痛和血液的粘稠,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疼、疼死我了,呜呜呜……,救命,我要回家。” 她顾不上再去看望姜伦,在下人的搀扶下,连滚带爬上了马车要回贺兰家。 走到半路,却心生怨恨的叫住下人,“去桓王府送消息,就说,陆大小姐先是去了姜家,然后出门的时候,又被九皇子殿下给劫持走了。” 这一次,看她陆若晴还怎么狡辩! 哈哈!陆若晴之前可以瞎编去了大昭寺,但是今天,她来看望姜伦和被九皇子劫持,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她狡辩不了! 贺兰媛眼中闪过一抹怨恨。 陆若晴,你今天死定了!一定没有好下场的! . 此时此刻,陆若晴正在马车里恼道:“萧少铉!你疯了吗?大庭广众之下的带我走,叫我怎么跟桓王那边解释?” “呵呵,怎么跟桓王的解释?”萧少铉冷笑道。 “难道不用解释?” “你就想着跟桓王解释,怎么不想着给我解释?!”萧少铉愤怒道。“我跟你解释?解释什么?”陆若晴反问。 “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你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吗?”萧少铉整个人都在颤抖,一颗心也跟着生疼生疼的,“若晴,你的心里就只有桓王吗?” “你在说什么啊?”陆若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我问你,你的心里只有桓王吗?”萧少铉紧紧的抓住了她,咬牙切齿道。 “放手!”陆若晴用力一扯,结果接挣脱不了,反而被那力气狠狠一带,正好跌倒了萧少铉的怀里。 她不由恼火万分,“放开,你让我起来。” “我不让!”萧少铉紧紧的抱住了她,咬牙切齿道。 陆若晴被迫躺在他的怀里,气得瞪他,“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发什么疯?为何要三番五次的来找我麻烦?就不能让我清净的活着吗?” “若晴,你不要和桓王在一起,和我走吧。”萧少铉目光灼灼说道。 “什么?跟你……?一起?”陆若晴仿佛听了一个天荒夜谈。 “我想和你在一起。”萧少铉再也不想隐瞒什么,直接说了出来。 “你发烧了?还是又想出什么法子害我?”陆若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却被他一把抓住,再看向他的眼睛,看到了满满炙热如火的光芒。 ----那是爱慕的眼神。 一瞬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萧少铉咬牙道:“若晴,前世我们的开始不好,但是今生,我想好好的和你开始,弥补前世留下来的伤痛和遗憾。” “我不需要!”陆若晴当即拒绝。 “若晴……” “我说了,我不需要。”陆若晴趁着他分神,将他推开。 “你就这么恨我?” 陆若晴冷冷的看着他,“萧少铉,你如果不是在演戏的话,那就是疯了。” 萧少铉气笑,“我疯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就是疯了?” “当然是你疯了!”陆若晴一双明眸清澈如水,冷声问道:“你前世毁了我一辈子,我对你只有恨、只有怨!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和你有任何感情瓜葛。”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前世我恨你,今生我也不会爱你!一样是恨!” “…………” 陆若晴讥讽道:“你说,你想和我今生重新开始,有问过我愿意吗?你凭什么觉得,今生我会愿意和你在一起啊?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位高权重?还是因为你疯了,我也要跟着你一起疯啊?真是荒唐!” 萧少铉面对她一声声的质问,无法回答。 原来,这都是他一厢情愿。 可是他已经走火入魔,不说出来,这把火只会活活的烧死他! 现如今,他说出来了,也知道了陆若晴的恨意,明白他们绝无可能。 ----他该走了。 漠北,才是他该一生孤独终老的地方。 萧少铉眼中一片黯然,点头道:“很好,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陆若晴冷冷道:“等我回去,就把你中毒的解药方子写好,让缇萦给你,保证能够永远解了你的毒,让你再无牵挂。” “再无牵挂?”萧少铉自语念了一遍,淡淡笑了。 毒可以解,但感情的事如何控制不牵挂? 罢了,她不需要。 “九皇子殿下,麻烦你记清楚了。”陆若晴只想彼此两清,完全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什么?”萧少铉苦涩问道。 “你说前世的我,给你十年如一日写信,那是子虚乌有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我对你,绝对没有半分情意,你不必再陷入虚情假意的幻象里。” “呵呵,多谢提醒。”萧少铉听得笑了。 “告辞。”陆若晴当即毫无眷恋的下了车。 萧少铉伸手想抓她,却慢了一步,只抚摸到她飘过的裙摆,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他真是心痛如绞,难以言语。 或许吧,他一直惦记牵挂的那个陆若晴,都是假象,是一个不存在的美好假象!而这个真实的陆若晴,对他,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 ----他该清醒了。 前方不远处,陆若晴已经上了陆家的马车。 她冷冷看向缇萦,厌烦道:“跟我回去,我写好药方你就带给九皇子殿下,然后再也不用回陆家了。” “是。”缇萦低头应道。“赶紧回府。”陆若晴喝斥车夫。 “若晴,等等!”正前方,桓王骑着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快马扬鞭的赶了过来,然后翻身下马,“可算赶上了。” “你怎么来了?”陆若晴惊诧的看着他。 “贺兰媛让人通知了我。”桓王没有隐瞒,上下打量她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陆若晴摇头道。 桓王顿时放下了心,又问:“九皇弟呢?!” 萧少铉忽然下车走了过来,一脸挑衅,“六皇兄找我有事?这么着急。” 桓王冷笑,“你几次三番的为难若晴,还有脸了?” 陆若晴不想闹出事情来,当即道:“阿澈,九皇子殿下也没对我怎样,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很轻。 可是哪一声“阿澈”,却像惊雷一样,重重的落在了萧少铉的心坎上。 阿澈?她居然喊了桓王的乳名? 她口口声声说恨桓王,恨不得桓王去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桓王接触,甚至已经亲昵到了如此地步。 是因为,她对桓王的恨都是为爱而生吧。 而她对他的恨,全都是因为羞辱和绝望生出来的恨,只有恨,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 萧少铉的心猛得被揪了一下。 “九皇弟。”桓王看起来一脸微笑的样子,眼里却有火苗升腾,“九皇弟,你三番五次的找陆小姐的麻烦,没完没了的,今天不解释解释吗?” 萧少铉轻笑,“我怎么了?我就是和陆大小姐说说话,不行啊?” 桓王冷笑,“说说话?” 萧少铉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嗤笑道:“对啊,就是说话啊!难道就只许六皇兄和陆大小姐说话,我就不能说了?凭什么啊?” 桓王寒声道:“你这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她!叫她难堪。” “是又如何?”萧少铉不会让桓王知道,他对陆若晴的那些情意,只装作找茬儿的样子故意挑衅,“六皇兄要是不怕伤害陆小姐的名声,愿意把事情闹大,那就来吧。” “你混帐!”桓王简直忍无可忍。 “阿澈,不要被他激怒。”陆若晴柔柔的拉着了他,却连连摇头,“殿下既然找到我了,我又没事,不如我们早点离去吧。” “反正啊,我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萧少铉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其实心里,早已经被陆若晴和桓王的亲密,割得千疮百孔! 他告诉自己,不要再去牵挂陆若晴,不要被前世假象迷惑,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桓王也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红着眼睛,看向萧少铉的目光恨不得生吞了他,但是心里却明白,闹大了,只会让陆若晴的名声狼藉不堪。 他不怕萧少铉,却怕因此伤害了陆若晴。 ----所以顾忌重重。 “好啦,我可没兴趣看你们卿卿我我。”萧少铉实在快要忍受不住了,却强行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故意轻佻一笑,“走了,回见。” 他身量高大颀长,提着剑,一转眼就大步流星离去了。 桓王眼里闪过一丝阴寒,“无耻之徒!” “阿澈,你先消消气。”陆若晴轻轻扯他的袖子,然后拉他一起上了王府的马车,朝着下人吩咐道:“走吧,先送殿下回王府。” 桓王冷着脸不想说话。 下人迟疑,不敢随便发动马车。 桓王冷冷一声,“聋了吗?没听见陆小姐的话啊!” “是、是是!”下人吓得身上一抖,当即朝着马儿狠狠抽了一鞭子,马车瞬间前行,一路晃晃悠悠跑了起来。 正文 第77章 荒唐的情 陆若晴柔声道:“阿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般忍让九皇子殿下的。” 桓王勾起嘴角,轻笑道:“他不是个东西!我早晚会将他碎尸万段!” 陆若晴轻轻点头,没有言语。 她以前只是痛恨萧少铉,现在却想笑,笑萧少铉的异想天开和荒唐! 他是不是傻? 他怎么会觉得,一个被他毁了终生的女人,前世会喜欢他?甚至在她说过前世没有写信的情况下,又想着和她今生重新开始,不是荒唐吗? 还是说,他想用这种手段来骗她?让她喜欢他,然后利用她对付桓王。 若非如此,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萧少铉的行为。 ----完全就是疯了。 桓王冷静了片刻,问道:“若晴,九弟找你都做什么了?有没有伤害你?”“没有。”陆若晴摇摇头,撒谎道:“他就是说,只要他来找我,你就一定会生气的,看你不开心也是一个乐子。” “放肆!”桓王气得一拳捶在马车窗上,震得马车乱抖。 “阿澈,你不用生气。”陆若晴劝道:“他就是故意气你的,你要生气,岂不是正好中了他的计?不理会就好了。” 桓王忍了忍气。 片刻后,眉头一挑问道:“对了,你来姜家做什么?” 陆若晴不敢眼神闪烁,免得他疑心。 当即回道:“就是姜伦的脚,不知道怎么又忽然疼了。姜夫人对此很是生气,我没办法,就到姜家送了一点药材。” 这些理由,都是她早就想好了的。 桓王恼道:“姜伦的脚疼不疼的,与你何干?姜家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陆若晴忙道:“不要紧,就是听几句闲言碎语罢了。” 桓王却很是不虞,“陆筝儿闯的祸,她自己怎么不来看望姜伦?反倒连累你。” “陆筝儿哪里赶来?算了,不用管她,反正她留着我还有用。” “那你以后也不用来姜家了!姜家的人要是再找你的麻烦,我会让他们消停,不必让你再过来受气,记住没有?” “好,我记住了。”陆若晴温柔应道。 桓王见她柔顺乖巧,气消了不少。 马车的空间狭小,两人挨得很近,忍不住搂住了她道:“你啊,就是操心的事太多了。你为了陆家,这么鞍前马后的奔走,真是便宜他们了。” “有殿下心疼,我就没什么好抱怨的。”陆若晴轻轻依靠着他,一脸柔顺。 桓王和她一起靠在软软的绣花枕垫上,问道:“对了,贺兰媛有没有找你的麻烦?她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陆若晴心头猛地一跳。 她可不能说出,萧少铉收拾贺兰媛的那些事儿。 因此含混道:“还好,就是碰巧遇到她了,她一见我从姜家的门出来,就急得红了眼睛,说我看上了姜伦,讲了几句难听的话罢了。” “臭嘴!” “她就是天生嘴臭,和陆筝儿都是一路货色。” 桓王今天心情不顺,冷冷说道:“陆筝儿你留着有用也罢了。至于贺兰媛,上蹿下跳的实在叫人讨厌,等我回去,就找人给她一点教训!” 陆若晴当然不会反对,淡笑道:“那就多谢桓王殿下了。” “叫我殿下?” “阿澈。” “这才像话。”桓王总算露出了笑颜,看着温柔多了,“再叫几声听听。” “阿澈,阿澈,阿澈。”陆若晴笑着叫了三遍。 “若晴,都怪我牵连了你。”桓王并不知道萧少铉的心意,故而一直以为,都是萧少铉跟他斗气,才会连累陆若晴无辜惹上麻烦。 陆若晴不由生出一点愧疚。 可是想到前世,想到桓王曾经那样深深的伤害过她,背叛过她,心里又涌起无尽的恨意,让她的心瞬间冷了下去。 前世的过往,爱恨情仇,在她眼前翻来覆去的交叠更换。 “若晴,看着我。”桓王轻轻的掰过了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里尽是缠绵悱恻的浓浓爱意,深情道:“我以后一定保护好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陆若晴看着他那深情的双眼,心口猛地一痛。 恨,是真的! 爱,也是真的啊。 她曾经真真切切的爱过桓王,爱过他的尊贵,爱过她的才情,爱过他的深情,所以才会被他的背叛伤得那么彻底! 陆若晴轻轻摇头,推开他,眼睛一瞬间就潮湿了。 “若晴,你怎么哭了?”桓王不解问道。 “阿澈,阿澈……”陆若晴泪眼朦胧看着他。 她好想亲口问一问桓王,前世的他,为何要那么的狠心绝情?为什么,要亲手把她推向万劫不复之地?为什么要逼着她生下萧少铉的孩子? 他的心呢?良心呢?就一分一毫都不剩了吗? 陆若晴闭上眼睛,一滴清泪落下。 她并没有大哭大喊,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桓王看得迷惑不解。 陆若晴的眼泪不断坠落,仿佛梨花带雨,神色里尽是深切的伤痛,仿佛曾经被谁深深伤害过似的,而且伤得深入骨髓。 桓王想了想,赶紧抱住了她,温柔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陆家的人不像话,贺兰媛也气你,九皇弟又处处跟你作对,肯定叫你心里难过极了。” 陆若晴泪如雨下。她不明白,今天为什么这般多愁善感?或许是因为萧少铉的荒唐,让她想起前世,她也和萧少铉一般荒唐任性,沉迷过一段虚幻的感情。 她想停止落泪,可是身体里的悲伤却不受控制。 仿佛前世那个委屈的少女在作祟。 “你看你,怎么还越哭越伤心了?” 陆若晴连连摇头,哽咽道:“我不想哭,就是眼泪挺不住。” 桓王不由搂住她笑了,“行行行,你不想哭,都怪眼泪自个儿跑出来了。” 他越温柔,就让陆若晴越是想起前世。 陆若晴抬眸泪眼。 桓王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他的眼睛,还是和前世一样温柔深情,看着她的时候,仿佛有一点一点的星光在闪烁。 那么的璀璨,那么明亮,一闪……,就能轻易触碰她的心弦。 她轻轻的问,“阿澈,如果你伤害了我,会心疼吗?” 桓王吃惊,“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如果呢?” “没有如果。”桓王捧着她的脸轻轻的吻,用温柔似水的声音说道:“若晴,你怎么会这样想啊?我爱你、呵护你,都还来不及呢。” 陆若晴听了这话,越发心酸,泪水止不住的滴落。 桓王柔声道:“别胡思乱想的,傻瓜,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陆若晴越发泪眼朦胧。 或许吧,桓王此刻是真心爱她的,但是到了不得已的那一刻,他也会狠心背叛她!伤害她!亲手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火坑! 陆若晴抬手擦掉了眼泪,缓缓恢复平静。 “好了,别难过了。”桓王对着她微笑,眼神温柔的细细哄她,“再哭,把脸上的妆容给哭花了,可就要成小花猫了。” 陆若晴涩涩一笑,“好,我不哭。” 从今以后,她都不要再为这个男人掉眼泪了。 ----毁了他,杀了他,给前世的她一个弥补的交待。 桓王丝毫不知道她内心所想,见她哭得眼睛红红的,心疼的亲吻了一下,说道:“你这样子回了陆家,你娘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先去王府呆一会儿吧。” 陆若晴却摇摇头,“不去了。” 桓王问道:“怎么了?” 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上次去了桓王府,就被贺兰媛说了一通,要是这次再去,她肯定还会乱嚼舌根子的。” 桓王冷声道:“不用管她!我说了,回去就会找人安排,叫她以后都没空找你的麻烦!” “阿澈。”陆若晴伸手,状若温柔的替他整理了下衣襟,“我不怕贺兰媛,也不怕别人乱嚼舌根子,但是,我担心消息会传到宫里去的。” “…………” “我想,既然皇上不乐意让我和你在一起,我们就应该避避风头。不然的话,倒好像是在和皇上赌气,反倒不好了。” 桓王沉吟了下,的确不好和皇帝对着干。 因而说道:“那我带你去珠宝店,我们逛逛,你随便挑点首饰什么的,顺便让眼睛消消肿。” 陆若晴犹豫了片刻,“好,走吧。” 她的确不想眼睛红红的回去,免得叫顾氏担心。 “等下给你买多几样首饰,就开心了。”桓王还笑着逗她,紧紧握着她的手,简直可谓温柔体贴到了极致。 陆若晴缓缓平复心惊。 到了珠宝店,她带上帷帽,让桓王牵引着下了马车,两人走在一起般配极了。 周围的年轻少女少妇们,见状都是羡慕不已,议论纷纷。 “那是哪家的贵公子啊?好生俊俏。” “更难得还那般温柔深情,他看身边女子的眼神,都快要叫人融化了。” “你就别羡慕了,那女子肯定长得跟天仙一样。” “哎,金童玉女啊。” 陆若晴提裙进了珠宝店的门,那些议论声,都一一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金童玉女?呵呵,前世大家也是这么说的。 她转眸,深深看了桓王一眼。 正文 第78章 爱恨交织 桓王今天穿了一身江水连绵纹长袍,长身玉立、丰神俊逸,一双眼睛看着她,仿佛透出璀璨无比的星光。 哪个女子能抵挡这般美好的深情?仿佛瑰宝一般。 桓王眼含浓浓笑意,打趣她,“被本王迷住了?”陆若晴状若害羞的低了头,小声道:“阿澈,别说这样的话,叫人听见。” “好。”桓王低头,在她耳畔轻声呵气,“等没别人的时候再说,只说给你听。我也只给你一个人看,慢慢看,看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他的气息,带着熟悉扑打在陆若晴的耳畔,不由身体一颤,“别……,这样。” 她慌张的逃上了二楼。 桓王心神荡漾,一脸含笑跟了上去。 陆若晴上了二楼,摘下帷帽,站在窗边吹着凉风缓解心跳加速。她看着接下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尽量去想其他的事情,让情绪平静。 桓王追上来,笑着拉起她的手,“别跑,当心摔着了。” 陆若晴抽了抽手,“别了,当心被人看见……” 话音未落,就见年熙从一间雅室里出来,吃惊的看着她,“若晴!真的是你?我这不是看错了吧。” 陆若晴也是意外,“年熙?” 年熙手里拿着一只珍珠簪子,缓缓走了过来,看到桓王当即脚步一顿,“给桓王殿下请安。” 桓王目光微微透出寒意,“免礼。” 年熙的视线,落在桓王和陆若晴交叠的手上,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他有点语无伦次,“若晴,那个……,这么巧。我说出来给你挑一根簪子,没想到,刚好就遇到你了。” 桓王的脸色沉了下去。 陆若晴斜眼一看,心下暗道不好,年熙这个傻蛋已经激怒桓王了。 偏偏年熙紧张又心酸,心里乱糟糟的,竟然还把簪子递了过来,“若晴,这个我原本打算等你祖母生辰,再送给你的,今天见着……,见着就先给你吧。” 陆若晴又气又急,又恨他傻。 当即抓起簪子往地上一砸,冷若冰霜斥道:“年公子,你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谁要你给我送簪子了?告诉你,我不需要!” “若晴,你……”年熙顿时一副如遭雷劈的样子,整个人都呆了。 陆若晴咬了咬牙,狠心道:“我今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你给我送东西,只会带给我无穷的麻烦和烦恼,以后不要再送了!” 年熙委屈极了,“若晴,你在说什么啊。” “听不懂人话吗?”陆若晴上前一脚,干脆把那珍珠踩得粉碎,簪子也踏得扁扁的,“非要我亲口说讨厌你,不想看见你,才能明白吗?好了,现在我说了,赶紧走吧。” “我、我……”年熙像是呼吸不畅一般大口喘气,脸色涨得通红。 陆若晴继续狠心,“你走,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年熙难过极了。 他弯腰,拣起了那根踩坏了的珍珠簪,像是珍宝一样放在怀里,艰难的说道:“好,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 陆若晴冷哼,“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年熙红了眼圈儿,再也忍不住,旋即头也不回的冲出去了。 陆若晴脸上装出来的怒气还没散去,胸口一起一伏的,对桓王说道:“有些人就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真是叫人厌烦。” 桓王见她对年熙只有厌恶,没有半分容情,自然是满意无比。 反倒笑着劝她,“好,好了,消消气。” 陆若晴忍住了心里的难受,打岔说道:“阿澈,我们单独开一间雅室,省得再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坏了兴致。” 桓王自然千依百顺,微笑道:“好,走吧。” 这一趟,陆若晴心不在焉的挑着首饰。 桓王倒是兴致勃勃,给她挑了许多,琳琅满目的买下了一大堆。然后亲自送她回去,礼数周到,温柔之极,叫陆家的下人都看傻了眼。 等陆若晴进了院子以后,下人们顿时炸开了,议论不止。 “瞧见没?那是桓王殿下啊!” “天呐!对我们大小姐可真是温柔,我这个大老粗,都有点不好意思看了。” “这么说,我们家大小姐要做桓王妃了?” “王妃怕是不够格,但是侧妃……,放心,一个侧妃肯定没跑。” 陆若晴不知道的下人们的议论,也没有心情知道。 她懒洋洋的回了屋子,把首饰都放了起来,然后撵了丫头,疲倦的倒在床上,呆呆看着床帐顶不说话。 心里在想,魔障!每个人心里都有魔障吧。 前世里她爱极了桓王,今生就算不爱,恨也是因为爱而生的,----和她对萧少铉的单纯恨意不同,她看到桓王经常无法平静,情绪会被拉扯。 而萧少铉,前世不知道被谁骗了,以为她苦苦等了他十年,竟然到今生都还不忘怀。 ----痴男怨女都是傻子。 假如萧少铉没有骗她,那么前世里有人模仿她的口气,苦苦骗了萧少铉十年,让萧少铉以为她痴心等着他。 如果是那样,萧少铉的确不应该在她的面前,派人杀了年熙。可是,若不是萧少铉下手,又是谁杀了年熙呢? ----她想不出来。 而且,萧少铉还说,在她死后的第二天,他见到了一个假的陆若晴,那个女人亲手一壶毒酒害死了他! 又是谁?是谁? 谁能花整整十年时间布置一个局?心思之缜密,思虑之远见,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那么,萧少铉死了。 最后又是谁登基做了皇帝?这个人一定很得意吧。 陆若晴无法得到一个答案。 算了!她扯了被子蒙住头,不想沉溺在这种爱恨交织的情绪里。 鬼知道,是不是萧少铉在胡说八道?搞不好也是玩感情那套来骗人呢?就好像,桓王曾经狠狠的骗过她一样。 ----男人没有一个可信的。 至于年熙,那个前世今生都傻傻爱着她、等着她,一片赤子之心的年熙,太傻了。 陆若晴想到今天她说得那些狠话,以及年熙伤痛的表情,心就钝钝的一痛! 年熙,傻瓜,今生不要再靠近过来了。 陆若晴长长吐了一口气。 她起身,快刀斩乱麻的写下一张药方,叫来缇萦,“你拿着,把这个交给九皇子殿下,可以永远解开他身上的毒,以后再也不用每个月拿解药了。” 缇萦郑重的接过了药方,问道:“小姐,你不骗我。” “呵呵,骗你?”陆若晴一声讥笑,“你让九皇子用一用,不就知道了?反正我在京城陆家又跑不了,我的娘亲和哥哥也跑不了。” 缇萦闻言稍稍放心。 陆若晴又道:“你送了药方以后,就回到你的主子身边去吧,不用再回来了。” 缇萦微有沉默,片刻后,才道:“好,多谢小姐。” 她揣好了药方匆匆离去。 陆若晴松了一口气。 这样……,她以后就和萧少铉没有瓜葛了吧。 年熙也不会再见她了。 那么,她只需要在桓王身边周旋,了结前世恩怨情仇就行了。 陆若晴身体有些被抽空。 她坐在窗台边,看着花瓶里插放别致的腊梅花,盈黄盈黄的,在阳光下有点半透明的感觉,很美的画面。 她却没有心思欣赏。 “若晴!”年楹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见她坐着发呆,当即扑上来拉扯,问道:“你都跟我哥说了什么狠心话啊?我哥都要疯了。” 陆若晴收回心神,看着她笑,“干嘛?你来替你哥报仇啊?” “你还说?”年楹一脸心疼的样子,气哼哼道:“我哥原本说,要出去给你买一根簪子,准备过段儿送给你的。结果今天一脸伤心跑回来,找了一把锤子,把那破簪子都快给砸成一张金箔了。” 陆若晴想象了下那画面,不由好笑,“他这么有力气,怎么不去铁铺做打铁匠啊。” ----悲伤气氛都被冲淡了。 “你还笑?有没有良心啊?”年楹气哼哼道。 “我能怎样啊?”陆若晴说到年熙也是生气,没好气道:“我是和桓王殿下去珠宝店的,刚好遇到你哥,本来打个招呼就算了。他呢,傻乎乎的,非要当着桓王殿下的面,把簪子送给我,这不是故意招桓王记恨吗?” “啊?我哥,这是傻了吧。” “我没办法,就只好说了几句狠心的话,叫他以后都别打扰我,还把簪子给踩了。” 年楹嘴角抽抽,“这下子我哥伤了心,桓王满了意。” 陆若晴轻轻拨弄了一下腊梅花,无奈勾起嘴角,“我有什么办法?你哥就是一个傻子,被我伤了几句,总好过被桓王算计惹麻烦强吧。” 年楹不由一声怪叫,“哎哟,我的哥哥,怎么喜欢上你就成傻子了。” 陆若晴笑道:“行了,别埋汰你哥了。” 年熙不是傻,而是痴,可能她就是年熙命中的劫数吧。 希望今生,她的狠心无情能让年熙退步,不要再苦苦等候她一辈子了。 有些感情注定没有好结果。 陆若晴心下微沉。 她现在只想把萧少铉和桓王解决清楚,在这之前,别说是对她深情年熙,就是素未相识的陌生人,她也不想牵连了。 正文 第79章 倒霉的贺兰媛 “哎,算了,算了。”年楹一头倒在了美人榻上,大叫道:“让我哥就这样死了心,也是好事一桩,免得以后再横冲直撞的了。” 陆若晴浅浅苦笑,“是啊,也是好事一桩。”正说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 年楹本来就心气不顺,来陆家又是熟惯的,不由朝外喊道:“谁在外面叽叽喳喳的?一个个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陆若晴听了好笑,“你在我家大呼小叫也罢了,去别人家,可别这样得罪了主人。” 年楹顿时凑了过来,笑嘻嘻道:“我当然只敢你面前放肆啦。” 门外,一个小丫头打起帘子进来,怯声声道:“小姐、年小姐,方才外头传了一个消息,说是贺兰家的小姐不见了。” “什么玩意儿?”年楹翻身坐了起来。 “贺兰小姐不见了。” “贺兰媛不见了?”年楹当即哈哈大笑,扯了扯陆若晴,“喂!你听见没有?贺兰媛那个讨厌鬼居然不见了。” 陆若晴心思一动。 她想起桓王说过的话,说是要给贺兰媛一点教训,应该就是这个了吧。 “怎么不见的?”年楹又问。 “说是有人找贺兰小姐,身边丫头只说她是一个人出去的,然后在哪儿丢的,怎么丢的,没有一个人说的清楚,反正就是不见了。” 年楹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瞪得溜圆,眨巴眨巴,“这听着怎么像是遇上邪祟了。” 小丫头吓道:“年小姐,你可别乱说啊。” “行了,下去,别听她胡说。”陆若晴挥了挥手,然后在年楹脸上拧了一把,“你别神神道道的胡说了,吓坏了我的丫头,找你赔。” “不过……,还真的有点渗人。”年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撇嘴道。 “管她做什么?”陆若晴懒懒道。 年楹却摇摇头,叹道:“虽然我讨厌贺兰媛,但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这么在家里凭空不见了,叫人怕怕的。” 陆若晴笑道:“好了,你别疑神疑鬼的。” “不行!以后我身边一定要跟着人,多跟几个,就算在家里也不能单独一个人!” 陆若晴见她紧张兮兮的,故意开玩笑打趣,“好好好,英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身边是应该有十几个丫头的,才够气派啊。” 年楹听了不依,扑了过来,“好哇,你还取笑我。” 陆若晴抿嘴儿笑,“少捣乱!我是担心你被吓坏了。” “算你有良心!”年楹不再挠她了,而是躺在她的腿上撒娇,滚了一阵,忽然抬头问道:“对了!怎么最近总是不见药香?躲哪儿去了?” 陆若晴一声冷笑,“她啊,做贼心虚呗。” 年楹一下子来了兴趣,忙问:“什么意思?” 陆若晴斟酌了下。 药香给顾氏下药的事还得保密,再说也太吓人,就先不说了。 正好今天说到贺兰媛,便说起陆筝儿落水的事情,“你还记得那根红宝石步摇吗?其实,是我祖母给我的,为的就是找人推我下水。” “啊?!”年楹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继而恼怒,“你祖母是疯了吗?你是她的孙女,她怎么能找人推你下水啊?” 陆若晴有点头疼。 没有细说,只稍稍提了一下,“陆筝儿可能是我姑姑的私生女,之前我和陆筝儿结仇,祖母就恨上我了。” “陆筝儿?私生女?”年楹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嘘!”陆若晴做了一个噤声动作,低声道:“这事儿连你哥都不许说,知道吗?反正你心里大概有个数,就是因为陆筝儿叫祖母恨我,所以就要害我。” “这、这这……”年楹一下子接受太多信息,有点消化不来。 “但是当时,我也不知道祖母想做什么,所以就把红宝石步摇给陆筝儿了。陆筝儿本身不知道这事儿,于是她戴了红宝石步摇,就跟姜伦一起落了水。” 年楹眼珠子转了转,继而咬牙,“要是当天你跟姜伦一起落水,岂能说清?桓王殿下肯定要被气死了,迁怒姜伦,还会迁怒你!” 陆若晴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了,现在和姜伦说不清的是陆筝儿,跟我没关系。” 年楹恨恨道:“那是她们活该!报应!” “记住,可别跟旁人提起,回头见了我祖母她们也不要露了马脚。” “放心吧,我又不傻。” “所以啊。”陆若晴喝了一茶润润嗓子,接着说道:“那红宝石步摇是药香给我的,结果我没事儿,陆筝儿有了事儿,祖母能轻饶了她?药香只怕吓都要吓死了。” “哼!吓死了活该!”年楹气哼哼道。 “算了,不说她们了,我能应付。”陆若晴摆摆手,起身走到古筝旁边,“叮”,纤细的手指拨弄出一个音调,十分清脆悦耳。 “我今天先不听琴了。”年楹下了美人榻。 “要走?” “嗯。”年楹嘟嘴,“贺兰媛凭空失踪怪渗人的,我还是赶在天黑前回去吧。” “小傻子,看把你吓得。” “就是下人嘛。”“过来,我跟你说。”陆若晴招招手,低声耳语,把可能是桓王的手段细细说了。 “啊?啊啊啊!”年楹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半晌都合不拢。 “给你塞个鸡蛋进去。” “若晴,你说的是真的?是桓王殿下对贺兰媛动了手?”年楹低声问道。 “嗯,应该是他,别人也没有这份手段。” 年楹一屁股坐了回去。 她咽了咽口水,喃喃道:“我可真是想象不出来啊。桓王殿下看起来那么温柔,对谁都是一脸微笑的人,居然……,会有如此狠辣的手段。” 陆若晴冷笑,“那是贺兰媛自找的!” “我明白,我明白!”年楹赶紧解释,“我不是同情贺兰媛,她老是找你的麻烦,还污蔑你喜欢姜伦,被抓走吓唬吓唬那是轻的,打一顿都活该。就是,就是桓王殿下……” “你傻啊?”陆若晴戳了她的额头一下,“你以为,桓王殿下看起来笑眯眯的,就是心地柔软好似嫩豆腐了?他要是狠起来……” 呵呵,那可是连自己女人都会出卖的! 桓王妃?前世的她,就是桓王走向帝位道路的一枚垫脚石,最终被踩得粉身碎骨! 年楹仍旧很是唏嘘,摇摇头,“反正我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陆若晴轻笑,“现在心里有数了?” 年楹没有回答她。 反正一脸表情怪异的样子,像是紧张,又像是害羞,“若晴你说,桓王殿下外热内冷,那九皇子殿下看着冷冰冰的,内心会不会很温柔啊?” “温柔?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陆若晴没好气道。 “你怎么能骂人呢?”年楹急了。 “嗯?”陆若晴忽然发觉,年楹有点不对劲儿,心思微闪,不可置信的试探问道:“阿楹,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九皇子殿下了吧?” “我、我……”年楹一张俏脸慢慢涨红,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你……!”陆若晴像是吃汤圆噎住了。 “怎么了?你不是说过,你不喜欢九皇子殿下的吗?”年楹紧张兮兮,还以为她是在吃醋呢。 “我当然不喜欢他!可是……” “那就好。” “好个屁啊!”陆若晴气得想骂娘了,咬了咬牙,“你到底看上萧少铉哪点了?他不就是长得高大点儿,脸好看点,披着皇子的尊贵身份吗?别的一无可取!” 年楹被她说得懵了。 陆若晴又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啊?你难道忘了,他在状元楼为难我,在桓王殿下的宴席上为难我,对了……,后来还在姜家的门口为难我。” 她为了打消年楹的傻念头,狠狠骂道:“小鸡肚肠!惹是生非!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年楹却是默不作声。 眼睛里,似乎还闪出一抹小小委屈。 陆若晴见状,琢磨自己是不是骂得太狠了?毕竟年楹又不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少女怀春,难免一头扎了进去,不是那么容易出来的。 因此缓和了口气,劝道:“反正啊,你别先急着对萧少铉动心,得知道他是不是好人啊。” 年楹点点头,“嗯,我先回去了。” “阿楹……” “呃,回头再来看你。”年楹干笑,欠了欠身,然后一溜烟飞快的跑了。 陆若晴一阵无奈。 看这样子,年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啊。 她回想了一下前世,萧少铉不是上次桓王宴席回来的,而是等到第二年,她和桓王大婚的时候才回来的。 然后大婚当日,萧少铉就和她闹出了丑闻。 所以,年楹前世应该没有来得及看上他,今生却是全都变了。 萧少铉这个混账! 陆若晴气得在桌子上重重一锤,手上生疼生疼的。 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年楹。 陆若晴斟酌了下。 没有立即追到英国公府去,而是打算让年楹先冷静几天,再找个机会说说她。而且,要去英国公府,还得找机会避开年熙才行。 陆若晴让丫头给江临月送信,打听年熙行踪。 正文 第80章 年熙要去漠北 江临月很快回信。 说是三天后,年熙会出门去外面吃中饭,已经吩咐过马房预备马车了。 陆若晴觉得时间还算不错。在家闲了几日,等到了年熙出门日子,她还特意吃完了午饭才过去,免得刚好在门口和年熙碰上了。 陆若晴穿了一袭烟霞色衣裙,衬得她温柔似水。 她琢磨着,这样子说话,应该会让年楹感觉温柔一些,没有那么抵触。 果然,年楹一见面就夸她道:“你今天这身打扮好温柔啊。” 陆若晴浅笑,眨眼道:“喜欢上我了没?” 年楹闻言噗嗤一笑,连连点头,“喜欢,喜欢!我要是男的,早就把你给抢到手了,哪里还有我哥的事儿?” 陆若晴状若认真的想了想,“嫁给你其实不错,就是……,聒噪了点儿。” “我打你个坏家伙!” “哈哈,饶命。”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进门。 江临月一袭鹅黄色的衣裙,浅浅微笑,娴静的好似临水照花。 陆若晴不由笑道:“江姐姐一定在笑话我们,两个破皮,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江临月连连摆手。 她亲自起身,给陆若晴到了一杯茶。 年楹哼道:“怎么不给我倒?就给她倒?” 陆若晴搂着她笑,把茶送到她的嘴边,“夫君,我亲自喂你好不好?你尝尝,我喂的茶水是不是格外的甜?” 年楹就势喝了一口,装模作样,“不错,和娘子一样甜滋滋的。” “哈哈哈……” “哈哈……,笑死我了。” 两人抱在一起大笑,差点把茶水都给打翻了。 江临月也忍不住,抬袖掩面轻笑起来,用手比划,“淘气,胡闹。” 陆若晴渐渐止住了笑声,询问她,“江姐姐,你喝了我给你找的方子,嗓子好些了吧?” 江临月点了点头。 陆若晴上前看了看,摸了摸,然后道:“我感觉你的声带还是不够软,不方便施针,还得再服用几个疗程才行。” 江临月赶紧比划,表示不着急,现在有所好转已经很感激了。 年楹却是惊讶,“若晴,你还真的会针灸啊?” “嗯,学过。” “在哪儿学的?啥时候?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陆若晴故作苦笑,“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难道还要人人知晓?我娘身子不好,病了已经十几年了,我学点针灸,平日里帮她缓解一下疼痛。” 年楹信以为真,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陆若晴抬眸,朝着江临月低了一个眼色。 江临月心里清楚,陆若晴今天来找年楹有事,便闻音知雅,微笑起身告辞出去了。 年楹起先还没有明白,“表姐,你怎么走了?” 陆若晴接话道:“阿楹,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年楹看看她,一瞬间明白过来。 “阿楹……” “你别说了。”年楹打断,往后退了几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怕我轻易的喜欢上了一个不好的男人。” “那你知道,还……” “若晴,你听我说。”年楹退到床边坐下,说道:“喜欢这种事情,哪能说喜欢就喜欢,说停就停啊。” 陆若晴没有反驳。 ----这倒是真的。 即便桓王曾经那般狠心绝情,抽筋剥皮的伤害过她,她也恨透了桓王。然而,当她每次看到桓王温柔神色时,不一样想起前世的美好片段吗? 情之一字,的确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年楹缓缓说道:“我现在,只是在心里有一点点喜欢他,并不是非他不嫁啊。我既没有对他去表白,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你就……,让我在心里慢慢看一看吧。” 陆若晴叹了口气,“好吧。” 年楹这才复又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蹲在她的身前真挚说道:“若晴,你放心,我不会稀里糊涂就做傻事,就把自己交给一个不了解的男人。” 陆若晴低头,在她脸上抚了抚,“那就好,我就是怕你被人伤害了。” 年楹扑到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她,感激道:“若晴,我娘死得早,哥哥虽然是亲生的,到底身为男子稀里糊涂。只有你,像是姐姐一样关心我、教导我,我心里都记着呢。” “傻丫头,我也把你当妹妹看啊。”“嗯,放心,我一定先了解清楚九皇子殿下,再做决定。” 陆若晴点点头,搂住她,“阿楹,还有你哥,甚至包括江姐姐,我希望你们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一生喜悦欢乐。” 年楹泪盈于睫抬头,“你也一样要喜悦欢乐。” 陆若晴浅笑,“好,我们都要活得好好的,一生平安顺遂。” 两人把话说清楚了,起来说话。 又叫了江临月回来打花牌,说说笑笑,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年楹本来说一起吃晚饭。 陆若晴却怕等下再遇上年熙,婉拒了。 临走前,陆若晴略微调整了一下药方,重新写了给江临月,说道:“你把上次的吃完,然后就按照这个药方抓药,吃两个疗程,我再看看能不能施针。” 江临月连连点头,用手比划,表示她十分感激。 陆若晴微笑,“等你好了,再亲口告诉你感谢的话吧。” 江临月听她说的十分自信,且又是好口彩,自然很是高兴和激动。 她从脖子间取下一块小小的玉佩,比划着,放到了陆若晴手上,一定要她收下。 年楹解释道:“这是表姐的心爱之物,都戴三年了。” 陆若晴连连摆手要拒绝。 江临月却不同意,直接给她挂在脖子上了,然后微笑,表示等她能开口说话了,一定会再次隆重感谢。 陆若晴只好收下,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走吧。”年楹拉她出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要走就早点走,不然晚饭没吃上,等下还遇到我哥,岂不是亏了?” 陆若晴扑哧一笑,“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说的你哥像是一个祸害。” 年楹笑嘻嘻,“嘘,别叫我哥听见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年熙。 年楹还嘟哝抱怨了几句,“不知道哪里喝酒去了,天都黑了,还不回来!家里没人管他,就跟没笼头的马似的,成天出门撒野。” 陆若晴笑道:“行了,估摸一会儿就回来了。” 年楹哼道:“等他回来,我再好好说他!真是的,我这个妹妹还要操姐姐的心。” 陆若晴笑着上了马车。 结果一上车,就差点把魂儿给吓出来。 萧少铉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间,不容她犹豫惹人起疑,一把拉她坐下,还示意让她叫马车赶紧走。 陆若晴气得肝疼。 她还以为,上次她和萧少铉已经闹得那般不愉快,肯定不会再找她了。 ----没想到又来了。 年楹在外面问道:“若晴,你怎么还不走?” “哦,没事。”陆若晴狠狠瞪了萧少铉一眼,然后朝赶车婆子喊道:“走吧,天色不早了,再晚回去就赶不上晚饭了。” “驾!”婆子一声吆喝,马车前行。 年楹还在车下奇怪。 今天陆若晴有点怪怪的,上了马车,居然不掀帘子跟她告别就走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陆若晴的马车上藏了一个人,还是男人!是让她,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的九皇子殿下,萧少铉! 年楹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何故,或许是因为但心陆若晴,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悄悄的跟了上去。 . 陆府的马车没有直接回家。 陆若晴在萧少铉的胁迫下,去了酒楼。 到了雅间,关上门,她再也忍耐不住气道:“九皇子殿下,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说清楚了,药方我给让缇萦给你了,你又这样跑来吓我做什么?” 萧少铉懒懒道:“我也不想来的,可是……,年熙非要跟我一起去漠北。” 陆若晴眼神一凌,“你说什么?” “我说,年熙哭着喊着,非要跟我一起去漠北打仗。” “你答应了?” “哎,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呢?”萧少铉天生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凤目狭长,似笑非笑的闪出璀璨光芒,仿若星辰一般明亮。 “当然不能答应!”陆若晴恼道。 “可是……”萧少铉一脸为难之色,轻笑道:“年熙说了,你现在看不上他,所以他要去漠北挣一份军工回来,然后叫你刮目相看。” “胡闹!不许他去!”“年熙还说了,希望他还来得及回来娶你,要是来不及,就让他战死沙场吧。” “…………”陆若晴气得噎住。 “你说,我是应该成全了他?还是现在就让他失去希望啊?”萧少铉故意悠悠问道。 “现在!”陆若晴心底火气升腾,“这还用问吗?他就算现在失望,那也好过去战场上送了性命的强!活着,比什么都好。” “那我死了呢?”萧少铉目光犹如火焰一般,不停跳动,仿佛随时能都把人灼烧。 “…………” “我死了,对你而言也是好事吧。” “…………” “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放过年熙?”萧少铉一声冷哼,反问道。 “你别胡搅蛮缠,行吗?”陆若晴怒道。 正文 第81章 一个吻 “我没有啊。”萧少铉一脸认真之色,说道:“反正你盼着我死,那我死之前,带着年熙一起上路,给你添点堵,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啊。” “萧少铉!”陆若晴气得大叫。 “若晴……”萧少铉忽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她,再低头,吻向那柔软的樱唇,仿佛想要封印她内心里的愤怒。 “啪!”陆若晴抬手就是一耳光扇去。 这一次,萧少铉没有阻拦,像是心甘情愿挨着一耳光的。 陆若晴气得推开他,浑身颤抖,“你……,你、你,滚开!” 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不畅,半天都难以再说出一句囫囵话。身体也在发抖,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再也动不了。 萧少铉身量高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他沮丧道:“若晴,抱歉!我虽然是皇子,但是从小就在漠北边关长大,学会的都是凭着自己实力去争、去抢、去夺!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你。” ----可以战死,决不后退。 陆若晴掏出手帕,狠狠擦嘴,冷冷道:“随便你怎么想!除非你和前世一样,对我霸王硬上弓玷污我,否则……,你和我绝对没有可能!” “若晴!”萧少铉烧红了一双眼睛,紧紧抓住她的双肩,痛声道:“前世是桓王给我酒里下了药,不是我的本意,不是我的错!” “那又如何?就算不是你的错,我就应该原谅你,喜欢你吗?” “那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不能。” “为什么?”萧少铉眼睛发红,像是一头被激得快要崩溃的野狼,咬牙问道:“你对年熙处处爱护,你对桓王软语温存,为什么对我……,就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 “你搞错了。” “搞错了?” 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情绪,才道:“年熙对我有恩,我想报恩,所以希望他今生一世平安,和情爱没有任何关系。” “那桓王呢?” “他……” “对!你明知道他前世背叛你、伤害你,岂不是比我更可恨?你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的和他往来,和他亲昵,甚至已经亲近喊他的乳名。” “与你何干?”陆若晴冷笑。 “…………”萧少铉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蹦,一把抓起她,“你是不是傻?你明知道,他对你不过是虚情假意,早晚还是会和前世一样,伤害你、背叛你,你还……” “因为我想亲手毁了他!” “什么?” “我找他寻仇不行吗?” “当真?” 陆若晴冷笑,厉声反问:“我一个弱女子,若是不接近他,引起他的注意,又怎么能让他听话?我不仅要杀了他,还要……,还要,让他尝尽背叛和伤害的滋味儿!” 萧少铉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说,你要让他先爱上你,然后再背叛他,杀了他?” 陆若晴烦躁道:“就是这样!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这……”萧少铉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仿若星光一般灿烂,透出笑意,“若晴,你刚才说得都是真的,不骗我吧。” “我没空骗你!”陆若晴没好气道。 “好,很好。”萧少铉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开心坏了。 陆若晴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由好笑,“萧少铉,你要不是演戏高手,大概就只能是一个傻子了。” 萧少铉见她露出笑容,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 他小心翼翼的道:“既然你不喜欢年熙,又恨桓王,那么……,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保证,绝对不让年熙死在我前面!” 陆若晴闻言一怔。萧少铉细细打量她的神情,明显是心动了。 虽然她因为年熙而退让,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机会难得啊! 萧少铉再次保证,诚挚道:“只要你答应给我一个机会,不再拒绝我。那我保证,如果有人敢要伤害年熙,就得先问问我的剑!” 陆若晴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有光,是水晶一般透明诚挚的赤子之光。 ----她有一瞬间的涩意。 陆若晴低垂眼帘,叹气道:“殿下,其实……,你喜欢的人,应该是前世给你十年如一日写信的骗子,而不是我。” “不,不是的!”萧少铉摇头,很是笃定,“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人是谁,她的信,我也都以为是你回的,我日思夜想的人都是你!” 陆若晴没有说话。 萧少铉再次问道:“若晴,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陆若晴心下思绪飞转。 不管萧少铉是真心喜欢她,还是在演戏,她都不能让年熙出事!既然萧少铉可以退让,她应付一下,也没什么不行的。 因此沉吟了下,说道:“除了保护年熙的安危,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萧少铉见她这是要答应了,不由激动道:“好好好,你说!” 陆若晴没好气道:“就是年楹,那个傻丫头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然看上你了!上次我说你不是个好东西,她还跟我急。” “什么?年楹?”萧少铉一头雾水的表情。 “对啊!”陆若晴认真道:“你要让我给你一个机会,那就要拒绝年熙去漠北,同时还要让年楹对你死心,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行!没问题。”萧少铉答应的特别干脆。 “等等!”陆若晴叫住了他,叮嘱道:“拒绝年熙不难,你自己办。但是让年楹死心,你可不能胡乱伤了她,叫她伤心难过了。” 萧少铉咧嘴一笑,“那你说,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样对她。” 陆若晴蹙眉,“小姑娘家,最怕被感情伤害了。这事儿,我还得回去琢磨琢磨,才能给你答复,你先别轻举妄动。” “行,听你的。” “反正啊,你要是遇到了她,多做点坏事就行了。” “什么坏事?” “嗯,比如……,逛个青楼,调戏良家女子什么的。” “不行!”萧少铉断然拒绝。 “怎么又不行了?” “当然不行!”萧少铉一声气哼,瞪着她,“你让我去逛青楼、调戏良家女子,先不说父皇和御史们不答应,就算他们答应,我也不能在你面前做一个登徒子啊。” “…………” “你想的别的办法吧。” 陆若晴也觉得刚才的办法不合适。 她琢磨了一下,今天年楹好像对桓王的心狠手辣反感,因此手指点了点,“对了!阿楹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最怕别人做狠毒的事,下次你遇到她,找个机会吓唬吓唬她……” 她的手指点啊点的,晃动着,在阳光下笼着光晕别样柔和。 萧少铉一下子抓住了,拉近了,轻轻的在她手指尖亲吻了一下,然后贴在自己脸上,“你说什么都行,只要你说……,我就都答应你。” 陆若晴先是一愣,继而抽手,“少占我便宜!” 萧少铉却一直盯着她。 真好看!软语娇嗔、浅笑薄怒,她的一颦一笑都是这么美,这么真实!脸上还残留着她那柔软手心的触感,仿佛带着余温,在他心里久久萦绕不散。 陆若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别开了脸,嘟哝道:“别这么看我,你那眼神,好像是要把我吞下去一样。” 萧少铉上前抱住了她,贴着她的后背,头靠在她的脖颈间,轻声道:“若晴,我觉得现在这一刻美好的,简直不像真的。” 陆若晴挣扎了下,挣不掉。 心里又想着年熙和年楹的事儿,少不得,今天要给他一点甜头,只要不是太过分都算了。 萧少铉感觉她的挣扎停止。 心里面,自然更是慢慢欣喜激动,“若晴,你知道吗?虽然前世那些书信是假的,但是我对你的思念和牵挂,却都是真的。” 陆若晴心神一震,没言语。 萧少铉像是冰山融化一般,眼里、眉间、脸上,处处都是甜蜜笑容。 他真挚的道:“我那时候就想,是我害了你、对不起你,让你在京城里吃了那么多苦,等我领兵回去找到你,就用一辈子来弥补你。” 陆若晴心痛猛地一痛。 仿佛被棉线勒住,一圈一圈,又一圈,狠狠缠绕疼得钻心。 “我每天都在想,你的名节被我败坏了,我又不在你身边,你得面对多少千夫所指?面对多少恶毒言语?你每天以泪洗面是多么的痛苦?”“我好想……,就想现在这样,紧紧的把你抱在怀里,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谁敢伤害你?我就杀了谁!” “只要我在,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字一句,如泪如泣如血。 陆若晴抬手捂住了心口,好疼、好疼,真的好疼啊。 前世十年牢狱,其实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是她被萧少铉坏了名节之后,留在桓王府的那段时间。 各种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就连下人们,也在她的面前似乎忌惮的讥讽嘲笑,仿佛越是美丽的东西破碎,就越能生出快感一样。 那时候,她恨不得自己是一个聋子!恨不得去死。 可是,当时的她怀着身孕。 ----那是萧少铉的孩子。 桓王不让她去死,命人看着她,说她要是自尽,就让陆家满门上下全部陪葬! 正文 第82章 开始的日子 “若晴?”萧少铉觉得她不太对劲儿,松开了她。 这才看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若晴,你别难过了。”萧少铉慌张道:“今生今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保证,谁都不敢伤害你、为难你,我把他们统统都杀光!” 陆若晴觉得,她的身体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装不下任何感情。 萧少铉担心无比,焦急道:“若晴,是我不好,不该说什么前世的破事儿的!你不要再去回想了,醒醒,看看我。” 陆若晴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孩子吗?” 萧少铉怔了怔,“我们的孩子?我当然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我带兵回来,就是要找到你和孩子,然后带你们一起走的。” “呵呵,你找不到的。” “找不到?” “那个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死了。” “死了?!不可能!不可能……,桓王用这个要挟我了整整十年!” “我有必要骗你吗?” “…………” 陆若晴心里很清楚。 那个孩子,是她心中不能触碰的伤疤,是她的禁区!是她永远的噩梦! 可是,说出来也许才能解脱。 她用力拽紧了拳头,慢慢说道:“当时我和你发生了那件事,面对千夫所指,流言蜚语,我几乎是崩溃的,哪里还有还身体孕育孩子?所以,孩子生下来就……,一声都没有哭,就已经没有气息了。” 陆若晴的眼泪,止不住的一串串往下掉。 萧少铉眼中闪过浓浓寒光,“也就是说,孩子根本就没有活下来。而桓王,十年时间用一个假孩子,骗我、要挟我,让我被迫困在漠北。” 陆若晴泣不成声,“我那时候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生产,已经孩子的去世,几乎已经将我的生命耗尽了。” “若晴,今生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不。”陆若晴摇头,心痛说道:“我是想说,当时若不是年熙火烧桓王府,把我带走,就算桓王不赐我鸩酒,估计我活不了几天了。” 萧少铉沉默了片刻,“我明白,年熙救了你一命。” 陆若晴抬眸,“所以,请你不要伤害年熙。” “好,我答应你。” “你发誓!” “行。”萧少铉举起右手,对天发誓,“皇天后土在上,我萧少铉今日在此立誓,如果做出了伤害年熙之事,就让我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你……”陆若晴迟疑了下,“也不用发的这么恶毒。” “心疼我了?”萧少铉高兴问道。 “胡说八道!” “哈哈,你还害羞了。” “别瞎说!”陆若晴脸上还挂着泪痕,又气又急,“我才发觉,你这人……,真是天生的没脸没皮,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本事一流啊。” “哈哈,你现在发现也不晚啊。” “…………” “对了,我把缇萦带过来了。”萧少铉没敢再继续打趣,怕她真恼了,“我想了想,缇萦身手非凡,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我才放心。”陆若晴哼道:“是监视我才对吧。” 萧少铉没有否认,点头道:“也有这个作用。” 陆若晴气得推开他,“离我远点儿。” 萧少铉心情好的不得了。 别说陆若晴推他,就是揍他,也不会有半点生气的啊。 他道:“都已经这个点儿了,正好,咱们一起吃了晚饭回去。” 陆若晴斜眼看他,“一点都不好!” 萧少铉才不管她的埋怨,当即叫人,吩咐伙计送好酒好菜上来。 陆若晴原本是不想留下来吃饭的。 但是想了想年熙,还有年楹,加上人都已经在这儿了,只好再忍耐一顿饭吧。 片刻后,伙计上了琳琅满目一大桌子的菜。 陆若晴看着直叹气,“我们两个就算是大肚弥勒佛,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萧少铉凑了过去,笑嘻嘻问道:“这才开始,就想着替我省钱了?挺会持家的啊。” 陆若晴“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上,“不吃了。” “好了,我错了。”萧少铉在她面前根本不介意脸皮,当即做小伏低,“等我保证老老实实的吃饭,一句错话都不说。” 陆若晴这才坐下来。 吃饭的时候,萧少铉果然没有再乱说话。 但……,他一直殷勤给陆若晴夹菜,又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秀色可餐,视线几乎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陆若晴就算再厚的脸皮,也扛不住了。 她停下筷子,“你还让不让吃饭了?总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菜。” 萧少铉赶紧收回视线,“好好,我吃菜。” 结果吃得太慌乱,一筷子鱼下去,刚好被刺儿给卡住了。 萧少铉不由连声咳嗽,“咳咳、唔,啊……,咳咳……”咳了半晌,脸色都憋红了,还是没有把刺给弄出来。 “活该!”陆若晴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了过去。 “那你帮我?”萧少铉抬头看她,再次抓着机会顺杆子往上爬。 陆若晴要扭头就走。 可是看着他满面通红的神色,又是不忍心,只好狠狠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凶狠道:“赶紧喝口茶漱漱口,把嘴张开!” 萧少铉顿时如听佛音,喝水,漱口,然后张开了嘴。 陆若晴看着他洁白的牙齿,埋汰道:“哟呵!这牙口还不错,嗯……,胃口应该好,是一头容易长肉的好驴子。” 萧少铉不能说话,一把掐住她的腰,轻轻捏住了。 “别捣乱!”陆若晴笑着闪了一下。 她正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纪,眉目如画、顾盼生辉,巧笑倩兮之间,眼眸宛若有星子灿烂升起,美得令人心醉。 ----有一种流光不定的明丽。 萧少铉几乎是下意识的,环住她的腰肢紧紧抱入怀,仰面看着她,感受那少女身上的淡淡馨香味道,以后柔软温暖的触感。 陆若晴惊呼道:“哎!你做什么?你的刺……” “若晴,你就是我心头的刺。”萧少铉把头贴在她的身前,紧紧抱住她,感受她,“谁要是把你从我心头拔去,我的心就会流血不止,我也活不下去了。” “…………”陆若晴被他说得脸红心跳的。 “你知道吗?我想了你十年,等了十年,前世今生都只爱过你一个人。” “行了,别说了。”陆若晴脸上有点发烫,伸手推他,“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不仅脸皮厚过城墙,说甜言蜜语的水平也不差,比之桓王不逞多让。” 萧少铉一下子冷了脸,“干嘛要和他比?不许你把我和他比!” 陆若晴抬手,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行了!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是我什么人?我只是说给你一个机会,可没说,我现在就是属于你的了。” 萧少铉气呼呼的,恼道:“反正别在我面前提他。” “你凭什么管我?我就提!”陆若晴偏要跟他对着干,一口喊道:“桓王!桓王!桓王!阿澈!阿澈!阿澈……” 萧少铉猛地站起身来,靠近威胁道:“你再喊,我就亲你。” 陆若晴气得脸红,“臭不要脸!” 萧少铉其实心里想笑,但是面上绷着,装出一副生气的冷冰冰模样,“我警告你啊!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喊桓王的乳名,你喊一次,我就亲你一次!” “滚蛋!你这个登徒子!” “你骂我,可以,但就是不许喊桓王的乳名。” “…………” “你一定要记好了。”“记不住!”陆若晴起身要走。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喊我的名字,怎么样?”萧少铉一把抓住了他她,并且趁机提出要求,“你喊一声,我就立马去叫年楹对我死心!” 陆若晴挣扎抽手,“放开我!” 萧少铉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 ----烈女怕缠郎。 陆若晴看着冷静镇定,其实心软,死缠烂打只要不过分就行。 他央求道:“就一声!你喊了,我就想个办法让年楹对我死心,还保证不伤害她!你喊了,我马上就送你回陆家去。” 陆若晴的衣服都被他扯送了,咬了咬唇,“……少铉。” 萧少铉高兴极了,却使坏,“再喊一声,声音还要大点儿,刚才我没听清楚。” 陆若晴转头看着他,看了又看,却不说话。 萧少铉笑嘻嘻道:“长得好看吧?喜不喜欢?以后只给你一个人细细的看。” 陆若晴咬牙,“我算是明白了,你呀,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高高在上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一块儿滚刀肉!没脸没皮,没羞没臊!” “哈哈,为了你,让我做滚刀肉也行啊。” “把你剁了喂狗!” “再喊一声。” “少铉!少铉!少铉!”陆若晴闭着眼睛喊道。 “若晴,你喊得真好听。”萧少铉紧紧抱住了她,弯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庄重而圣洁,仿佛对待一件珍贵至宝。 陆若晴的心“砰”的一下,猛地收紧,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要不然的话,她明明是生萧少铉的气,为了年熙和年楹才假装给他一次机会,只是虚与委蛇骗他,怎么能被他吻得心跳加速呢?应该讨厌才对啊。 疯了,疯了。 一定是她疯了。 正文 第83章 年楹的误会 陆若晴心中慌张,猛地一推,结果却没有挣脱他强有力的环抱。 萧少铉一脸认真的凝视她,郑重道:“若晴你记住,今天……,冬月末的最后一天,就我们今生开始在一起的日子。” 陆若晴受不了他这灼热的目光,别开了脸,“别胡说!” “嘿嘿。”萧少铉激动地抱住她,厚着脸皮道:“你不反对,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片刻后,才恋恋不舍松手,“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好。”陆若晴只觉得心慌意乱的,赶紧下楼。 ----她只想快一点儿回家。 夜色中,两人一起从酒楼侧门出去。 陆若晴上了马车,带着缇萦,一起在夜色中缓缓消失。 萧少铉一直看着她远去。 直到马车消失不见,方才回头。 一侧首,月色灯光勾勒出他优美的侧脸线条,夜色中看不清神色,却能看出嘴角噙住一抹甜蜜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他那高大颀长的身形,从头到脚,都洋溢这一种幸福的光芒。 阴影处,年楹看得一阵心疼。 她连连后退,不敢出声,也发不出声,几乎是连滚带爬上了马车。 一直等到匆匆赶回英国公府,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她才敢扑在被子里放声大哭,哭得伤心极了。 哭那一段,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 “呜呜呜、呜呜……”年楹哭了好久好久,哭到嗓子干了,眼睛也都哭红肿了。 她真傻啊。 早就应该明白,萧少铉是因为吃桓王的醋,才会处处为难陆若晴啊。 可是为什么?陆若晴要是喜欢萧少铉,可以直接告诉她,却偏偏说什么不喜欢萧少铉,好告诉她萧少铉不是好人。 非得这样,拐弯抹角的来让她退步吗? 年楹眼泪直掉。 她真傻,真傻,简直就是天底下第一大傻瓜! . 陆若晴回到自己的屋子后,静了好久,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乱跳。她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千万不要因为萧少铉长得好看,说几句好话,你就稀里糊涂的犯傻了!你忘了吗?前世里,桓王是怎么骗你了?不要再犯傻了!” 陆若晴倒了一碗凉茶,大口大口,狠狠的灌了一大碗,总算冷静点了。 她想,一定是萧少铉的眼睛太亮了。 所以,才会让她产生错觉。 ----下次不看他的眼睛就好了。 陆若晴赶紧去洗了一把冷水脸,又喝了两口凉茶,方才觉得冷静下来。 “小姐,夫人叫你过去。”药香在门外道。 “好,就去。”陆若晴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头发没乱,首饰没乱,衣裳没乱,觉得妥当无误才出了门。 顾氏见到女儿,第一句话就是责备,“你这丫头,越大越不像话了。” 陆若晴心里知道缘故。 心思转了转,赶紧陪笑,“娘,我就是见了阿楹和江姐姐,说得高兴,就有点难舍难分,所以吃了晚饭才回来。” ----去酒楼还是不要说了。 顾氏嗔道:“你还知道自己晚归啊?” “知道,知道。”陆若晴搂着娘亲撒娇,依偎道:“我保证啊,下次出门一定天黑之前就赶回来,不让娘担心。” “还敢有下次?” “不敢啦。” “听话就好。”顾氏没舍得再多说女儿。 她收敛了脸上笑容,问道:“我琢磨着,离上次假装吐血有些日子了,是不是……,该再装一次了?” 陆若晴的笑意瞬间退散。 顾氏叹气道:“我在想,要装,装的像一点吧。若不然,你祖母要是发现了端倪,肯定还会想出别的招数,反倒不好防了。” 陆若晴冷声道:“娘,你忍忍,等到过些日子祖母生辰,我就让这一切结束!” 顾氏点头,“好,我再忍一忍。” 于是,没多久,顾氏又吐血的消息就传开了。 云太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念佛,瞪了一眼旁边抄佛经的陆筝儿,“好好抄经,不要东张西望的!” 陆筝儿只好委屈的低下了头。 她老实了,旁边拣佛米的云陆氏却闲不住,嘀咕起来,“我看大嫂这么三天吐血,五天吐血的,不像是长寿的命数啊。” 陆筝儿忍不住插嘴,“还不都是被姐姐气得!” 云陆氏也阴阳怪气说道:“就是!看看若晴,这三天两头的早出晚归,再不然就是一夜不回来,谁知道做什么去了?大嫂不生气才怪呢。” 陆筝儿咬牙,“指不定啊,将来闹出人命了呢。” “闭嘴!”云太君一声断喝,沉色道:“桓王殿下的是非,是你能说的吗?说你姐姐的时候就不想想,牵出萝卜带出泥!” 陆筝儿顿时不言语了。 云陆氏还嘟哝,“本来嘛,是她自己不检点。” “够了!”云太君气得把佛珠扔了过去。 “哎哟,娘……” 云太君揉了揉发胀的眉头,冷声道:“以后就算在我面前,也不许议论若晴的是非,更不许牵连到桓王殿下!” “是。”云陆氏和陆筝齐声应下。 云太君伸手,从云陆氏手里接回了佛珠,继续念经。 云陆氏安静了一忽儿,又小声问道:“娘,要不要……,早点给筝儿说一门好亲事啊?” “亲事?” “是啊。”云陆氏一脸晦气的样子,“我才刚想到的,大嫂整天吐血,万一……,哪天挺不过去了呢?到时候,筝儿可要为她守孝三年啊。” 云太君闻言愣住了。 她一直想的都是,顾氏死了,陆若晴要为娘守孝三年,就做不了桓王侧妃了。 却没想过,顾氏还是陆筝儿的嫡母啊。 顾氏死,陆筝儿作为庶女,一样是要为嫡母守孝三年的。 云陆氏担心道:“筝儿都十四岁了,要是守孝三年,岂不是成了十七岁的老姑娘?到时候再去说亲,适龄的公子哥儿都被人挑光了。” 云太君忍不住一阵沉吟,“这……” 事关陆筝儿的终身大事,她也听住了,手上不自禁停住了笔。 云太君思量半晌,开口道:“早点给筝儿把亲事定下也好,就是……,筝儿才和姜伦闹出一起落水的事儿,最近怕是不好说亲。” 云陆氏忍不住迁怒道:“这还不是都怪若晴!做姐姐的,怎么就没看好筝儿呢。” 云太君一想到陆筝儿落水的真实原因,就要心惊肉跳的。当即斥道:“行了!筝儿自己那么大的一个人了,还要若晴抱着不成?她自己落水,你又去拉扯若晴做什么?叫人听了,又是一顿是非。” 心下却是憋火。 好好的,那个小戏子怎么会推错了人?当天到底怎么回事?偏偏不能问,一问,就要惹得云陆氏和陆筝儿记恨,只能咽下这团火气。 云陆氏嘟哝道:“反正啊,赶紧给筝儿找一门好亲事吧。” 可是说来容易,找起来,却是难啊。 陆筝儿的父亲只是国子监祭酒,她又是庶出,本人既无绝色美貌,又没有才情,而且还和姜伦闹得不清不楚的。 在这当口上,哪有好亲事等着陆筝儿啊? 要么云太君和云陆氏看不上男方,要么男方看不上陆筝儿。 说来说去,拉扯了十来天,都没有扯出一个结果来。 陆若晴听说了这事儿,与顾氏冷笑,“她们这是着急了,怕娘真的死了,陆筝儿守孝三年再耽误了。” 顾氏气道:“我就是死了,也不稀罕陆筝儿来守孝!” “娘,你不会死的!”陆若晴最听不得亲人说一个死字,打住娘亲的话头,“陆筝儿要去谈婚论嫁,随她去,别管她就是了。” 顾氏当然没心思管陆筝儿。 倒是担心女儿,问道:“你和桓王殿下怎么样了?不是说,桓王殿下要请封你做侧妃吗?怎么都过了这许久,宫里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啊。” 说到这个,陆若晴莫名一阵心虚,“我也不清楚。” 顾氏担心道:“桓王殿下就没跟你说什么?” 陆若晴清了清嗓子,“呃,要不……,我回头去问问他?” “胡说!哪有姑娘家问这个的?”顾氏当即拒绝,继而拍拍女儿的手,心疼道:“我就是有点担心,这桓王殿下不管娶不娶你,他不开口,就不能给你说别的亲事啊。” “娘!你可别乱来!”陆若晴连忙道。 “你还是不喜欢桓王殿下吗?” “嗯。”陆若晴决定跟娘亲透点底儿,咳了咳,“其实,上次桓王殿下的宴席上,他第二天就去宫里找皇上说了。” “啊?那怎么不成呢?” “因为我不惹了一点麻烦。” “你说仔细点儿?” 陆若晴把她当初让苏淑妃嫌弃的事儿,缓缓说了,“淑妃娘娘觉得我轻浮,肯定会阻挠这件事,所以皇上听了苏淑妃的枕头风,自然就不答应了。” 顾氏听得一阵瞠目结舌,半晌才道:“若晴啊,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你……,你怎么能在淑妃娘娘面前捣鬼啊?万一,淑妃娘娘生气……” “不会的,娘。”陆若晴俏皮一笑,说道:“我又没说淑妃娘娘的坏话,就是讨好她,巴结她,让她觉得我太急切轻浮罢了。” “你呀,你呀。”顾氏一阵无奈摇头。 “反正事情就是不成了。” “那以后呢?”顾氏急道:“以后桓王就能这么放手了?你这孩子,胡闹!” 正文 第84章 贺兰媛的坏名声 “以后?”陆若晴的眼珠转了转,轻笑起来,“淑妃娘娘担心我这个轻浮女子,肯定会早点给桓王殿下选妃和侧妃,以后……,自然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啊。” “你呀,可真是够胡闹的。”顾氏不悦道。 “夫人、小姐,外头出了一件大事儿。”文竹打起帘子进来,她是顾氏乳母的女儿,知根知底,忠心耿耿,因此顾氏假装吐血的事儿并不瞒她。 “大事儿?”陆若晴挑眉。 “嗯,贺兰媛找到了!” “啊?”吃惊的是顾氏,惊讶道:“这贺兰媛上次忽然不见了,隔了快半个月,这会儿才被人找回来,可还怎么说得清楚啊。” 文竹忙道:“就是说不出清楚了。” 她上前关了门,回来低声,“听说贺兰媛是被官府的人找到的,在一个破山神庙里,她当时衣衫不整的,身上还有伤,大家都猜测她是不是……” 话没说完,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贺兰媛怕是已经失贞。 即便没失贞,这流言蜚语的也说不清,总之名声是败坏了。 顾氏当即念佛,“阿弥陀佛!这姑娘家就是怕遇到这种事儿,毁了,毁了哟。” 陆若晴心下冷笑连连。 贺兰媛不是整天上蹿下跳,指责她狐狸精吗?而现在,贺兰媛这个云英待嫁的千金小姐,失踪了半个月才被人送回来,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顾氏念了一阵佛,叮嘱女儿道:“若晴,以后你没事儿别自己出门!就算要出门,也一定记得把缇萦带上!” 陆若晴咳了咳,“嗯,咳咳……,好的。” 幸亏萧少铉又把缇萦送回来了,不然的话,以后娘亲肯定都不让她出门了。 不过现在,她也暂时不想出门。但是,陆若晴没有想到,她坐在家里也会惹上麻烦。 刚回房没多久,就听见药香在外面一声惨叫,“啊!救命……,小姐!你快把门关上,贺兰小姐闯进来了。” 陆若晴眉头一挑,“贺兰媛?” 她推开窗户,靠近窗台往院子里看去。 “陆若晴!狐狸精!”贺兰媛柳眉倒竖冲到了台阶前,被丫头们挡住,但是却挡不住她的破口大骂,“你够狠!竟然找人绑架我,坏我名声,毁我清白!” 陆若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儿?” 贺兰媛继续骂道:“我告诉你,就算我嫁不成伦哥哥,你也休想嫁给她!你这个不要脸的臭狐狸精,勾着桓王殿下,想着伦哥哥,根本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贱货!” “贺兰小姐,你快停下!” “就是,怎么能这样骂我们家小姐?” “我就要骂!”贺兰媛拼命挣扎,想要冲进来,偏偏挣脱不了缇萦的束缚,只能在院子里泼妇一般跳脚,“贱人!贱货!贱婢!” 陆若晴吩咐小丫头,“给我搬张椅子。” 她知道缇萦的功夫厉害,贺兰媛根本闯不到跟前,干脆就在台阶上放把椅子,坐着喝茶听贺兰媛大骂,一派悠闲的模样。 贺兰媛见状气得眼睛都红了,“贱人!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贱人!” 陆若晴轻笑,“来人啊,给贺兰小姐上杯茶。” 贺兰媛当即怒骂,“我不喝你家的破茶!” 陆若晴浅笑,“我是看贺兰小姐骂了这么久,想必口渴的慌。但是,我觉得贺兰小姐恐怕还没骂够,须得润润嗓子,才好继续啊。” “你、你……”贺兰媛万万没想到,她骂了半天,羞辱了半天,居然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没有比这更加人窝火的事了。 特别是,陆若晴还眼含秋水的看着她笑,笑容特别讥讽。 “贱人,我跟你拼了!”贺兰媛气得几乎要吐血,几乎疯了,居然狠狠的咬了缇萦一口,就要朝着陆若晴扑去,“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缇萦皱眉忍痛,继续稳稳抓住她不让上前。 贺兰媛疯狂喊道:“陆若晴!我要杀了你,把你碎尸万段!” “贺兰媛!”姜伦被下人用椅子抬着,急匆匆的进来,朝着贺兰媛呵斥道,“你在这里胡闹什么?赶紧停下!” “赶紧走!”姜伦斥道。 “我不走!不走!”贺兰媛疯了一样的大叫。 “姜公子?你怎么来了。”陆若晴吃惊,快步走下台阶道。 “陆小姐。”姜伦一脸尴尬之色,解释道:“方才贺兰媛来我家哭闹,之后我听下人说,她往陆家的方向来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陆若晴蹙眉,“她骂几句便是了,不要紧,倒是你的腿还没有完全养好,不宜走动。” 姜伦目光微微一跳,迟疑道:“多谢……,陆小姐关心。” “狐狸精!假惺惺!”贺兰媛看在眼里,觉得他们分明就是在眉目传情,又要冲上去打陆若晴,却被缇萦拦住了。 姜伦气怒斥道:“闭嘴!简直不像话。” 陆若晴劝道:“姜公子,她骂她的,我都不生气,你又何必生气?你脚上有伤,生气不利于养伤,还是消消气吧。” 姜伦忙道:“还是陆小姐心胸豁达。” 贺兰媛越看他二人说话,就越是觉得刺眼。 她已经气得失控,叫喊道:“放开我!我要杀了陆若晴那个贱人!是她毁了我,是她害了我一辈子!我一定要杀了她!杀了这个贱人!” “啪!”姜伦抬手就一耳光扇过去,气得脸色通红,“够了!赶紧闭嘴!” “伦哥哥,你……,打我?”贺兰媛不可置信的停了下来。 “让你冷静点!”姜伦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抓住她,“走!现在就跟我走!不许再在这里辱骂陆小姐,赶紧给我走!” “你、你……,你为了她,打我?撵我?”贺兰媛一下子哭了起来。 “陆小姐,对不住!我这就让人把她带走。”姜伦连连欠身,朝着陆若晴赔了不是,不管贺兰媛哭闹得多厉害,叫下人强行拖了出去。 一场闹剧终于拉下帷幕。 陆若晴叫了缇萦进屋,给她找了疗伤药,亲自敷好了。 缇萦不悦道:“你贺兰媛跟疯狗似的!” 陆若晴扑哧一笑,“行了,疯狗咬你一口,你也不能咬疯狗一口啊。” “哈哈,也对。”缇萦也被逗乐了。 “行啦,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陆若晴关起了药膏盒子,想着姜伦今天带着伤前来阻止贺兰媛,不免有些担心,便重新写了一张药方。 她如今不放心药香单独行事,塞给了缇萦。 缇萦回道:“小姐放心,我会找妥当的人送到姜家去的。” 她去了二门,找到一个收买妥当的下人。 下人把药方送到姜家的时候,姜伦正在和父亲争辩,…………因为贺兰媛。他怒不可遏道:“爹,你是没有亲眼看见,贺兰媛完全就是一个疯子!什么贱人、贱婢的都敢骂出口,还口口声声,要杀了陆小姐碎尸万段!” 姜老爷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气道:“不像话!成何体统?” 姜伦恼道:“所以!我要退亲!” 姜夫人也劝道:“老爷,就把这门亲事退了吧。这事儿不怪伦儿,都怪贺兰媛,实在是口出恶言不像话,而且……,名声也不清不楚的了。” “哎……”姜老爷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揉着眉头道:“我何尝不知道贺兰媛不是良配?但是贺兰夫人那边,哎……,只怕事情不能善了。” “贺兰夫人怎么了?她就算不讲理,一个寡妇能做什么啊?”姜夫人不解道。 “哎,你们不懂!不懂。”姜老爷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啊?!” “是啊,爹,你倒是说清楚啊。” 姜老爷犹豫了下,咬咬牙,上前关了门回来道:“这事儿……,哎,我真是被你们逼得没有办法了,才逼不得已告诉你们啊。” 姜伦和姜夫人母子对视一眼,都郑重点头,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他人知晓。 姜老爷压低声音,“我听宫里的人说,那贺兰夫人有些邪门,迷惑了她妹妹孙贵妃,哄得孙贵妃对她言听计从的。” “啊?这也太荒诞了吧。”姜夫人吓得往后一退,差点跌在姜伦身上,慌忙扶住,抚住胸口揉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来。 “所以啊,这门婚事不好退啊。”姜老爷连连跺脚道。 “…………”姜伦也沉默了。 “老爷、夫人!”丫头在外面高声喊道:“有人送东西来了。” “滚!”姜老爷没好气道。 “夫人,是陆小姐派人送来的。”丫头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 姜夫人赶紧出去。 很快,她拿了一张药方进来,解释道:“陆小姐说,伦儿的腿脚还有伤,方才去陆家走了一趟,怕有影响,所以调整了药方送过来。” 姜伦脸色顿时缓和,高兴道:“陆小姐这么有心。” 姜老爷惊奇道:“陆小姐还会医术?” “啊,是,不不……,不是。”姜夫人急得咬舌头,赶紧撒谎,“是陆小姐认识一个难得的神医,只是让人送药方,不是她写的。” “哦。”姜老爷没有太过在意。 等他走了,姜夫人吩咐丫头赶紧去抓药,思绪也不在这上头,还在嘀咕道:“贺兰夫人竟然会邪门歪道?啧啧!真是想不到啊。” 正文 第85章 夜探习惯了 姜伦却心不在焉的。 “你好好歇着。”姜夫人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摇摇头走了。 到了夜里,姜伦拿着那张陆若晴亲笔写得药方,仔仔细细反复的看,不由赞许点头,“真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姜伦思绪飘浮不定。 他想起那一张清丽绝伦的女子脸庞,那端庄大方的性子,兰心蕙质的气韵,情不自禁把信纸贴在了胸口,然后闭上了眼睛。 ----可望,不可及。 桓王喜欢陆若晴这件事,只要不是瞎子,肯定都看的一清二楚了。 更不用说,他和贺兰媛还有婚约在身,怎么着……,都和陆若晴没有瓜葛的。 只不过有了陆若晴对比,再看到每况愈下的贺兰媛,特别是今天疯了一样的贺兰媛,姜伦越发想要退掉这门亲事。 即便他和陆若晴没有缘分,也不想娶个疯子。 . 陆若晴现在正在头疼,看着她面前的疯子,一脸无语。 萧少铉咬牙道:“我去找人把贺兰媛给宰了!” 陆若晴揉了揉额头,“行了,别闹。” “我这是关心你!” “你是添乱!”陆若晴气得在床上一拍,恼道:“萧少铉,现在只要天黑了,你就在我家来去自如了,是不是?这是客栈啊?还是酒楼啊?” 萧少铉无赖的往床上一躺,“我就找你,才不去什么客栈酒楼呢。” 陆若晴推他,“起来!快走。” 萧少铉却厚着脸皮道:“我来都来了,歇会儿,不然没力气走不动。” 陆若晴气得下床。 “若晴,我错了。”萧少铉知道她吃软不吃硬,笑嘻嘻拉住她,“你就陪我一会儿,只说说话,然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陆若晴白了他一眼,“我让你啊,一刀把自己的脖子抹了吧。” “呃……,这个不行,换一个。”“把自己阉了。” “…………” “噗!”陆若晴自己掌不住先笑了,笑着、笑着,又觉得那话太过荒唐,脸上不自禁的有些发烫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 “什么?” 萧少铉翻身坐了起来,说道:“我第一次晚上来你闺房的时候,你……,你忘了?你抬手一拳,就狠狠的捶在我的下面,差点要我做不成男人!” 陆若晴冷哼,“你还好意思说?是你先袭胸……,呸!不说了。” 萧少铉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傻笑。 只是当时的气氛太坏,他虽然摸到她胸前的地方,却没多想。 要是现在的话,肯定要多跟她说笑几句。 甚至……,他忍不住鬼鬼祟祟看了过去,结果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就见眼前一花,然后被狠狠砸了一个枕头! “下流!不许乱想!”陆若晴狠狠骂道。 “我想什么了?”萧少铉抱着枕头,一脸无辜,“我就是觉得,你下手那么狠,万一把我那个地方打坏了,你往后怎么办?” “什么意思?” “我要是,那个……,咳咳,那你一辈子的幸福可就没了。” 一辈子的幸福?陆若晴闻言愣住。 她和他……,呵呵,能有什么一辈子?萧少铉这是真真假假搞得糊涂,把他自个儿都给饶了进去,信以为真了吧。 就算年熙真的不是萧少铉杀的,萧少铉和她前世的恩怨情仇,依旧是真的。 要不是估计年熙的安慰,以及怕年楹伤心,她断不能答应萧少铉的无理要求!不行,不能再这么惯着他,越发闹得不像样子了。 陆若晴赶紧绷住了脸。 萧少铉见她表情变幻莫测的,看了半晌,猜疑道:“你这是想什么呢?想半天,一句话都不说,让我心里觉得毛毛的。” 陆若晴看了看他,知道他这会儿肯定不愿意走。 因此问道:“年楹那边呢?我交待你的事儿,办好了没有?” 萧少铉的脸顿时一跨,扫兴道:“提她做什么?你放心,不就是打发一个小丫头吗?多简单一件事儿啊。” 陆若晴捶他,“你这么说,就是根本没有去办啊!” “哎呀,忘了,一时忘了。” “滚!现在就滚!” “若晴……” “药香!药香进来!”陆若晴朝着门外大喊。 “若晴,你……”萧少铉没有办法,动作迅速,像是鬼魅一般的影子闪了下去,不等药香进门,就从后窗消失的无影无踪。 药香推门进来,问道:“小姐,要喝茶吗?” 陆若晴心不在焉,“嗯,我有些渴了。” 萧少铉之前分明答应过她的,要化解年楹对他的爱慕,但却根本就没有行动! 那么,是忘了?是还没想好办法? 还是……,根本就不在意,甚至别有用心! “小姐,茶。”药香倒了一碗温温的茶,递给她,然后静静侯立。 陆若晴觉得,她应该喝点凉茶冷静一下。 萧少铉说他前世没杀年熙,说得多了,她竟然有点信了。 萧少铉说他想和她开始,她竟然因为年熙和年楹,同意了这个荒唐的要求,并且容忍他一步步死缠烂打,一步步讨好她。 萧少铉如今来她的闺房,出入随意,她竟然没有把她打出去。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如果萧少铉从头到尾都在骗她,利用她,然后等她真的和他产生感情牵绊,就可以用她反手对付桓王了。 到时候,她又是一个被人彻底利用的棋子! 陆若晴闭上了眼睛。 从今以后,不管萧少铉说的是真是假,都要对萧少铉保持警惕、戒备,以防他将来化身为一条毒蛇,咬得她措手不及! “小姐,你怎么不喝茶?等下凉了。”药香问道。 “嗯?”陆若晴顺势喝了一口茶,抬头看向药香,看见对方眼睑下又一圈淡淡青色,想必这些日子都是夜不能寐。 呵呵,也对! 药香把红宝石步摇给她,结果出事却是陆筝儿,祖母岂能不迁怒?偏偏祖母不发作,反倒以此为要挟,让药香掉头过来给娘亲下毒! 这些日子,药香只怕都过得水深火热的。药香被她看的惴惴不安,“小姐,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陆若晴微笑,“我瞧着你像是没有休息好,早点去睡吧。这几天你不用值夜,另外安排两个人守着便是,去吧,去歇着吧。” “小姐……”药香忽然红了眼圈儿,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了一句,“多谢小姐关心。” 说完,便退了下去。 陆若晴看在眼里冷笑,呵呵……,药香有一瞬间的愧疚吧?可是她怕死,怕祖母把她悄无声息的弄死,便还是继续为虎作伥谋害娘亲! 就如同前世一样,药香……,给她下了迷药,让她在大婚当日身败名裂! 想到此处,陆若晴不由更加提醒自己。 对啊!不管萧少铉有没有杀年熙,前世都是真真切切毁了她!就算他长得好,对她好,甚至是一片赤诚之心,哪有如何? 她就应该为此迷惑了双眼吗? 前世里,桓王对她何曾不是也有过真情?可是翻脸起来,却别谁都要心狠手辣! 萧少铉和桓王一样,都是皇子啊。 陆若晴悄悄的推开了窗户。 她迎着夜风,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 桓王和萧少铉都是一心帝王业的男人,不管有多少真心,都实在不合适谈情说爱!而是要随时警惕,以免靠得太近,将来再被当做垫脚石给利用了。 更不用说,眼下娘亲的生命还被祖母威胁,更是不容有失! ----她该冷静了。 . 次日清早,陆若晴去了英国公府一趟。 和以前不同,年楹没有欢天喜地的跑出来迎她,不由奇怪问道:“阿楹呢?今天怎么这般老老实实的,都不见人,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丫头尴尬道:“小姐在……,在屋里等着呢。” 陆若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她和年楹自幼相熟,直接进了门,瞧见年楹气鼓鼓的坐在床边,手上胡乱翻着一本书,看着心烦意乱的。 陆若晴不明所以,上前笑道:“哟呵,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啊?你也看书。” 年楹“嗯”了一声,没言语。 “怎么了?”陆若晴凑近过去,伸手在她柔软的小脸上轻轻捏,“哎呀呀,是谁惹我们年大小姐生气了?火气这么大,连我都不理会……” “放手!”年楹一把打开她的手。 陆若晴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点点消退。 她试探问道:“阿楹,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可是我好些天都不见你,连话都没有跟你说一句,你这到底是哪一出啊?” 年楹皱着眉头,扭脸道:“我没有生你的气,就是不舒服。” 陆若晴忙问,“哪儿不舒服?” “我……”年楹生气想不理她,又不想闹翻,咬牙撒谎道:“我小日子来了。” “这样啊。”陆若晴信以为真。 “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我不舒服,你要是没事儿,就回去吧。” “就是说说九皇子殿下的事儿。” “他……”年楹缓缓的放下了书,挑眉问道:“什么事儿?” 陆若晴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在几个月前,我去大昭寺为娘亲祈福的时候,九皇子殿下就见过我了。” 正文 第86章 解释清楚 年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急问:“然后呢?” “然后没过多久,我出门去逛街,九皇子殿下就劫持了我。” “啊?!劫持?”年楹瞪大了眼睛。 “嗯,他见我长得有几分姿色,所以就起了色心。只是当时刚好桓王殿下赶到,我才侥幸逃出,之后……,他又处处和我为难,想叫我落入他的魔掌。” 陆若晴为了让年楹死心,自然不惜余力,把萧少铉往无赖流氓里诋毁。 年楹都听得愣住了。 陆若晴又道:“所以我想说,像九皇子殿下这样色欲熏心的人,又阴险,又狡诈,见个有点姿色的女子就动心,根本不值得你惦记!” 年楹没有说话。 陆若晴问道:“阿楹,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年楹忽地一声冷笑,“若晴,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怎么了?” “怎么了?”年楹眼中含着一抹恼火,指着她,“那天你从我家离开,然后是不是跟着九皇子殿下汇合,一起去了酒楼?”陆若晴震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傻!我见你在马车里不说话,怕你有事,担心你所以就跟上去了!” “…………” “你和他……”年楹红了眼圈儿,滚出眼泪,“我亲眼看见,你和九皇子殿下有说有笑,根本毫无半分勉强!” “…………” “你现在居然跟我编故事,说什么九皇子殿下对你起了色心?还劫持你?你对他那般和颜悦色的样子,还需要劫持吗?!” 年楹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愤怒极了。 陆若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和萧少铉在一起。 而且,看年楹现在这般愤怒的样子,只怕她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你走!走吧!赶紧走!” “阿楹……” “走!”年楹哭喊道:“你这个骗子!枉费我还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结果到头来,你就是这么欺骗我、伤害我的,我不想再听你撒谎了!” “阿楹,你听我解释。” “我不停!”年楹气得狠狠推开她,愤怒无比。 “啊!”陆若晴一下子摔倒在地。 “阿楹,你疯了?!”年熙从外面冲了进来,赶紧上前搀扶她,心疼道:“若晴,你摔疼了吧?伤到哪里没有?啊?” “我没事,没事。”陆若晴顺着他的手劲儿起来。 “阿楹,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可以推倒若晴?”年熙不悦的斥责道。 “你还护着她?”年楹一声冷笑,讥讽道:“等你知道,她表面上关心我们,实际上却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大骗子,你还会护着她吗?” 年熙震惊道:“阿楹,你怎么了?说什么啊?是撞了邪崇吗?” 陆若晴真是觉得头疼。 本来她和年楹就解释不清楚,现在又加一个年熙,简直要乱套了。 陆若晴拉住年熙,怕他再吵年楹闹得更大,“我没事,今天阿楹情绪太激动,我改天再过来说话,你送我出去。” 年熙气呼呼的,“走,别理会阿楹发疯。” 年楹红着眼睛、喊着泪,一脸恼火。 陆若晴知道现在不适合再劝,摇摇头,跟着年熙一起出去了。 到了外面,年熙却舍不得放她走。 他眼巴巴的,目光灼热的看着陆若晴,紧张道:“若晴,要不然去后花园逛逛,我陪你说说话吧。” 陆若晴却摇头,“不说了,阿楹正在发脾气呢。” 年熙不想让她走,拉她在连廊上坐下,搜肠刮肚的想事儿说话,“其实,若晴……,我最近有一件烦心事儿。” 陆若晴问道:“怎么了?遇到麻烦了?” 年熙生怕她急着走了,故意沉痛道:“若晴,之前我想跟九皇子殿下去漠北,本来他是不反对的。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几日,他就断然拒绝这件事了。” “呃……”陆若晴当然清楚事情内幕,却不能说。 年熙先是留她找话,可是说着、说着,却是真的有些郁闷了。 他郁闷道:“若晴,我去不成漠北了。” 陆若晴见他难受,安慰道:“其实去不了漠北也挺好的,打仗毕竟危险,你留在京城平平安安的,我也放心了。” “可是……”年熙又是郁闷,又是生气,更多的则是焦急,“若晴,我要是去不了漠北,就永远都没有办法建功立业,没有资格娶你了。” “啊?!” “若晴,我知道桓王殿下喜欢你。可是我总想着,要是我能去漠北建功立业,当上风光无比的大将军,或许……,还能有机会呢?” “年熙……” “你听我说完!”年熙急巴巴的,一口气飞快说道:“我想过了,就算我真的和你没有缘分,看着你做了桓王侧妃,那我……,那我成了大将军也可以保护你啊!” “…………” “将来桓王殿下登基了,你肯定会封妃的,宫中阴谋重重、危机四伏,我要是能够在暗中保护你,也让你少些危险啊。” “不!”陆若晴不想让年熙继续纠缠,当即摇头,“年熙,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你建功立业的问题,而是因为……” “因为她喜欢九皇子殿下!”年楹忽然冲出来道。 “…………” “…………” 陆若晴和年熙都愣住了。 年楹红着眼睛,恼道:“若晴,你骗了我,还要再骗我哥吗?我哥对你痴心一片,你也忍心欺骗他?你的良心何在啊?!”陆若晴真是百口莫辩。 年楹哽咽道:“哥哥,上次若晴从我们家离开,我亲眼看到她和九皇子殿下幽会,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所以,她当然不会希望你建功立业再来娶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些话信息量太大,年熙一时半会儿的实在消化不了。 他想训斥妹妹胡说八道,可是妹妹又说,是她亲眼看到若晴和九皇子殿下在一起,妹妹应该不会撒谎骗他的。 年熙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向陆若晴,“阿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院子门口,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回道。 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萧少铉双眉如剑、眸色如墨,一袭深紫色的祥云纹刺绣长袍,上面用金线细细勾勒,透出一种矜贵的湛湛威仪。 而阳光,如同金色迷雾,在他身上笼罩出一层淡淡的金黄光晕。 ----衬得他宛若骄阳般璀璨耀眼。 年楹的心猛得一揪。 她喜欢的人,喜欢的却是别的女子,是她一直视若姐妹的陆若晴! 年熙却是有些自惭形秽。 他虽然长得不错,身份也不差,可是和光华璀璨的九皇子殿下比起来,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你怎么来了?”陆若晴蹙眉问道。 “我来帮你解围啊。”萧少铉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勾起嘴角,“我要是再不来,年楹还不把你误会死啊?所以,我是来帮你的。” “误会?什么误会?”年楹问道。 萧少铉径直进了屋子,扬声道:“进来再说。” 陆若晴抢先跟进去,“你发什么疯?我的事,不要你来管……” “我要管。”萧少铉一把抓住她,拉倒怀里,等年熙和年楹进来,就一脚把门给踢关上了。 陆若晴看着年氏兄妹着急,挣扎道:“你疯了?!放开我!” 萧少铉却不准她离开,强行圈在怀里,然后说道:“你们两个都误会了。就像现在这样,我喜欢她,但是她不喜欢我,一切都是我闹出来的事儿。” “疯子!疯子!”陆若晴急得直捶他。 “你再闹,我就当着他们的面亲你了。” “…………” “好了,接着说。”萧少铉迅速掌控了全场,气定神闲,细细解释起来。 “之前,年熙想要跟着我一起去漠北,若晴觉得太过危险,就阻拦我,叫我不让年熙去漠北。后来,她又担心年楹喜欢我,被伤害了,让我远离年楹。” “我告诉她,除非她答应给我一次机会,否则就让年熙死在漠北,年楹伤心绝情。” “她没办法了,所以才同意和我相处的。” 一番话说完,年熙和年楹都愣住了。 “我警告你们!”萧少铉剑眉一挑,声色俱厉,“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们要是有火气,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年氏兄妹没有输欧哈。 萧少铉又厉声道:“假如胆敢伤害若晴,不管是年熙,还是年楹,就算是你们整个英国公府,我都不会放过!” “你疯够了没有?!”陆若晴抬手就是一巴掌。 萧少铉抓住她的手,笑嘻嘻道:“别打脸,叫人看见不好。” “你混蛋!”陆若晴知道他功夫厉害,打不着,气得狠狠一跺脚,踩着他的脚趾头一阵狠碾狠压,“闭嘴!赶紧闭嘴!” “哎哟,哎哟!你这是谋杀亲夫啊!”萧少铉疼得直叫。 “真是要被你气死了。”陆若晴实在忍无可忍,有气又急又怒,一阵风似的摔门离去了。 “哎哟,我的脚。”萧少铉一屁股坐在椅子里。 年熙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九皇子殿下,你是说,因为你胁迫了若晴,用我和阿楹的性命做威胁,她才……,才被迫和你相处的。” 正文 第87章 危险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萧少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可是桓王殿下。” “哎,这不关你的事儿,不用你来操心。”萧少铉一声冷哼,活动了下脚趾头站起来,掸了掸衣服,说道:“你记得,以后别再觊觎若晴就行。” “我……”年熙一阵心痛如绞。 萧少铉冷哼道:“我是看在若晴的面子上,才没为难你,桓王可未必会答应。到时候,你要是不幸倒霉死了,若晴以为是我下的黑手,我不就冤枉了。” “…………” “还有你!”萧少铉又把矛头指向年楹,“亏得若晴还担心你,怕我伤害了你,要我想什么不伤害你的办法,让你死心!你呢?居然敢冤枉她,骂她,让她百口莫辩!” 年楹表情十分复杂,难以言喻。萧少铉不耐烦道:“我这辈子,只对若晴一个人动过心,根本就不懂什么拒绝女人,又不让对方伤心的法子,所以今天就直接跟你说清楚。” 他指着年楹,一字一顿,“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同样没有!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再惦记我,惹恼我,指不定一刀就宰了你!” 年楹吓得连连后退。 萧少铉言尽于此,挑眉道:“走了!若晴生气,我还得去给她赔罪呢。” 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年熙和年楹静静地,各自沉默,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萧少铉急匆匆的出了英国公府。 他转了转脚趾头,还有点疼,陆若晴刚才可真是狠心啊。 “殿下!”暗卫悄悄上来回禀,低声道:“方才陆小姐上了马车以后,附近有一辆马车跟了上去,鬼鬼祟祟的,只怕没按什么好心。” “那还等什么?派人跟上去了没有?”萧少铉焦急道。 “已经让人跟上去了。” “那就好。”萧少铉松了一口气,问道:“去了什么方向,赶紧的,我要……”他脑中忽然灵光忽闪,想到了一件要紧的事。 按照皇帝的旨意,他留在京城的一个月的时间剩下不多,很快就要到期了。 若是离开,他就暂时见不到陆若晴。 而等他几年之后再回来,陆若晴就算没嫁给桓王,也嫁了别人,甚至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断然不行。 “这样、这样……”萧少铉在暗卫耳边吩咐了一番,细细交待妥当,然后才翻身上马,提着剑飞快的追了上去。 . 陆若晴生着气离开的英国公府。 她只要一想到萧少铉的捣乱,就气得肝疼。 萧少铉把什么都说了。 说出她对年熙生死的担心,说出她怕年楹为情所伤。 但是现在,她满脑子却是萧少铉那句,“我喜欢她……” 他竟然对着年熙和年楹公开,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 喜欢她…… 那一刻,她有种完全被揭穿的羞耻感,像是在被人围观。 陆若晴知道这样不对。 按理说,萧少铉说清楚了所有的误会,让年熙和年楹不再误会她,她应该高兴,应该感谢萧少铉才对的。 为什么现在,她却是满心的不适应和慌乱?是因为萧少铉的脸皮厚得超乎想象,叫她下不来台?还是因为,她被萧少铉弄乱了心弦。 陆若晴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小姐,桓王府的人送信。”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嗯?桓王府?”陆若晴收回了心思。 她掀起帘子,从桓王府的下人手中接过了请柬。 低头抽出一看,上面的确是桓王的亲笔字迹,说是最近红梅花开的很好,适合欣赏,邀请她去桓王府一趟。 陆若晴并没有赏梅的兴致。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萧少铉就乱了心绪。 或许,去见见桓王也好。 见到桓王,就能想到前世的桓王,是如何用柔情蜜语和山盟海誓,骗得她团团转,骗得她为爱丢掉了性命! 陆若晴点头道:“好,去桓王府。” 马车“哒哒”的往前行,一路闹市穿梭,周围都是热火朝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陆若晴觉得有点吵。 她揉了揉额头,先拿下琢磨着,等下见了桓王应该说点什么。 片刻后,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了。 陆若晴觉得不太对劲儿。 她犹豫了下,掀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看,不由震惊! 怎么回事?这是出城了啊。 缇萦为什么没有动静? 陆若晴掀起了前面的车帘子,喊道:“缇萦!缇萦你去哪儿了?缇萦……,啊!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 缇萦不见了!马车前面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人,正用刀抵着赶车婆子,一脸冷漠杀气。 陆若晴顿时吓得心惊肉跳。 那人没有理会她,等走出一段不小的距离后,一脚把赶车婆子踹了。 陆若晴不由拽紧了拳头,手指微动,准备随时把戒指弹开露出毒针!她一个弱女子,对方不会太过防备,兴许……,还能救自己一命。 然而,她很快就死了心。 后面追来一辆马车,上面又跳下来两个持刀的凶徒,喊道:“大哥,得手了吧。” 陆若晴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她能侥幸对付一人,但……,绝不可能对付三个大男人! 看来今天,她恐怕是必死无疑了。 陆若晴想不明白,缇萦的功夫那么高,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被人甩开了?难道这些人的功夫更高?更厉害? 那么,是谁找来的这些绝世高手? 不,不不不!现在琢磨这些还有什么用?横竖都是一死。 陆若晴绝望了。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听说陆家大小姐长得美艳的很,肯定细皮嫩肉,享用起来滋味儿必定销魂!” “哈哈,等下到了地方,让大哥先享用,然后咱们两个一起上吧。” “哈哈哈,这个主意不错。” 陆若晴听得一阵恶心反胃。 这几个人,居然不是要找偏僻的地方杀她,而是想要侮辱她! 前世的噩梦再次袭来! 而且,这一次是三个陌生的男人,比前世更加恐怖!更加可怕!到时候,她只会比前世的此下场更惨,惨一万倍! 陆若晴咬住了唇。 她看了看戒指中藏着的剧毒,等下……,就用来结果她吧。 “大哥!后面来人了!”外面忽然惊道。 “嗯?什么人?” “是一个年轻男人,好像……,好像手里还提着一柄剑!” 说话间,就听见后面的马蹄声阵阵,急促奔袭而来! 不过片刻间,那人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眨眼到了马车前面,“吁……”的一声,停在马车前面拦住了路! 马车被迫停了下来。 “大哥,这人是妖邪吗?怎么这么快!” “拿刀!拿刀!” “快点抄家伙啊!” 马车前方,坐着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英气少年,长眉微挑、眼若星芒,手上托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周身杀气升腾。 他一声断喝,“都滚下来!” 陆若晴听到那声音,顿时惊喜交加,一把掀起了马车帘子。 ----是萧少铉! 她想哭,却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出声。 为首的凶徒喝道:“臭小子!你是何人?赶紧速速散开!” 两个帮凶跟着一起叫嚣,嚷嚷道:“对!快滚!识相的赶紧滚一远点儿!” 萧少铉的目光寒凉如冰,“聒噪!” 他不再多说,直接一剑刺穿了距离最近之人,顿时血流如注! “大、大哥……,救、救我。”那人话没说完,就捂着心口断了气,哐当一下,像死猪一样滚落下去。 对面剩下两人都是惊骇,当即叫道:“快!一起上!” 刹那间,两名凶徒和萧少铉打在了一起。 陆若晴看得心惊肉跳的。 电光火石间,只见萧少铉抬手一挥剑,又抹掉了另外一名凶徒的脖子,紧接着,他也被凶徒头目砍伤胳膊,不由痛呼,“啊!” 陆若晴惊呼道:“当心!” 她不叫还好,一叫,顿时让那凶徒头目反应过来,转身就要抓住她! “不许碰她!”萧少铉不顾身上受伤,拼着伤口破裂,死死抓住那凶徒头目的衣服,结果却被对方反手砍了一刀,胸口上顿时鲜血横流! “找死!”那凶徒头目怒喊,举起大刀狠狠砍下。“若晴,快走!”萧少铉一下子扑了过去,将陆若晴掩在身下,挥剑抵挡大刀喊道:“你快走!快走!这里我一个人应付就够了。” 陆若晴看着他满身的血,哭道:“不,你会死的。” 萧少铉怒道:“你留下,我就不死了?!赶紧的,别留在这儿拖累我!”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卿卿我我?”凶徒头目连声讥讽,又是一刀狠狠劈来,嘴里怒吼道:“今天要你们死在一起!都别想跑!” 陆若晴快要疯了。 完了,完了,她和萧少铉都要死了! “受死!”凶徒头目的大刀再次劈了下来。 “你快走!”萧少铉用力一拔推开她,另外挥手抬剑,“哐当”一响,刀刃交接之处顿时星光溅,紧接着,他便受伤过重倒地不起。 正文 第88章 生死相依 “哈哈,有点本事啊。”凶徒头目冷笑,步步紧逼走近过来,语气轻蔑,“现在你爬不起来了吧?哈哈哈,这就送你上路。” 陆若晴一瞬间的魂飞魄散! 不,不行! 萧少铉就算不受皇帝宠爱,那也是名正言顺的九皇子殿下,他若是因她死了,陆家上下肯定就是灭顶之灾! 哥哥会死,娘也会死啊! 所以,她要死,也必须是保护九皇子殿下而死。 陆若晴闭上眼睛,怀着必死之心,反身一扑紧紧抱住了萧少铉。 萧少铉惊呆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陆若晴会做出这种举动!为他……,而死。 ----心都快要融化了。 “去死吧!”凶徒头目大喊着,大刀落下。 结果话音刚落,萧少铉就一剑砍掉了他的头颅,骨碌碌的滚去了一边,身体直直倒下。 “碰”的一声,地上黄沙尘土飞扬。 陆若晴原本是等死的闭着眼睛,心下想着,应该很快就会被刀刺穿身体,像是前世她抱紧年熙那样,来个心头一痛便即刻死去! 可是为什么,凶徒再也没有了动静? 她觉得有点奇怪。 陆若晴缓缓抬头,回头一看,三个凶徒都已经死透了。 ----死得狰狞。 “啊!”她吓得猛地一扭头,大口喘气,身上止不住的发抖。 萧少铉扔掉了剑,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安抚道:“别怕……,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别怕,有我在呢。” 陆若晴抱着他,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 可是身体还是抖个不停。 萧少铉缓和声调,“别怕,他们都死了。” “好、好……,我不怕。”陆若晴慌张的说着,一低头,就看到他身上鲜血横流,“天呐,你流了这么多血!我给你包扎一下。” 医者的本能,让她暂时忘却了恐惧和害怕。 陆若晴将裙子的内衬扯成布条,先给萧少铉上金疮药,然后再一圈一圈的缠绕包扎,偏偏手上发抖,动作很是不利索。 她懊恼道:“可惜……,我身上毒药有好些,金疮药却只有一小瓶。” 萧少铉咧嘴一笑,“你不给我下毒就行了。” 陆若晴瞪他,“还贫?疼不死你。” “身上是疼的,可我心里却是甜的。” “…………” 萧少铉凑近到她耳畔,低笑道:“你刚才怎么那么傻?生死关头,竟然傻乎乎的扑过来要为我挡剑,我就是死也值了。” 陆若晴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只是怕你这个尊贵皇子死了,牵连娘和哥哥罢了。” 萧少铉还是笑,“不管为什么,你都是舍命替我挡刀子,我这心里都是甜的。你要是不相信啊,过来闻闻,肯定带着一丝甜味儿呢。” “我只闻到血腥味儿!” “你凑近点……” “打住!”陆若晴气得,一巴掌拍在他胸前的伤口上。 “啊!疼疼疼,要人命了。”萧少铉惨叫。 陆若晴看着他胸前的伤口,本来就有几寸长的口子,在她一拍之下,顿时鲜血流的更加汹涌可怕了。 她不由愣住,后悔道:“对不住,这……,是伤得有多深啊?” 萧少铉皱眉忍痛,却还在笑。他目光灼灼好似火焰,“你撕开衣服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陆若晴顿时尴尬起来。 萧少铉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忍着痛,打趣她道:“你不是大夫吗?救死扶伤,难道还因为害羞就不管了?哎哟,我心口好痛,该不是戳到心脏了吧。” “胡说!伤到心你还能说话?”陆若晴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但伤势也的确不轻。 “你快看看啊!一会再被你拖延害死了。”萧少铉咝咝吸气。 “那你不许说奇奇怪怪的话。” “行,我不说。” “你忍着点儿啊。”陆若晴先给他解了腰带,然后脱掉半边外套,因为怕冷,里面的衣服不能再脱,便顺着破裂的口子一撕,露出鲜红的血肉。 刀伤三寸有余,血肉翻飞。 陆若晴看着都觉得疼。 她微微蹙眉,虽然会治病,但却没治过这种鲜血横流的外伤啊。 萧少铉看着她忙活不停。 回想刚才,她动作轻柔的给她解腰带,给他脱外套,----虽然只为了疗伤,但却和他前世幻想过千百次的妻子,是那么的相像。 陆若晴去马车上拿了水囊,沾湿了布条,给他小心的擦拭伤口。 “咝……,疼啊。”萧少铉咬着牙,他的眼皮疼得一跳一跳的,剑眉皱在一起。 “忍着点儿。”陆若晴仔细的检查伤口,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骼和心肺,不然都不敢保证能治好你了。” 萧少铉笑道:“就算你把我治死,我也……” 陆若晴站起身来,恼道:“你再胡说,我可真要自己走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你去哪儿学得这些嘴皮子?一套一套的。” “军营里枯燥无聊,又凶险,大家不耍耍嘴皮子怎么过?还有好些没跟你说,要说了,估计你得给我下毒了。”萧少铉笑嘻嘻道。 “那你还是闭嘴吧!”陆若晴小心的往伤口上倒药粉,为免伤口破裂,自然而然要稍微扶着伤口,就避免不了肌肤接触。 萧少铉胸口疼得厉害。 可是她的手指落下,那种轻柔的触感也是能感觉到的。 而且,她的脸就在咫尺之间。 甚至能感受到她幽雅如兰的呼吸,他的心神不由自主荡漾,忍不住低头,在那青丝如黛的云鬓上,轻轻落下一吻。 陆若晴忙活着没多想。 还以为他疼得受不了了,所以才低头碰到,便道:“你忍着点儿,我一会儿就弄好了。” 萧少铉心虚道:“呃,我忍着。” 陆若晴忙活了好半天,仔仔细细的,总算给他把伤口包扎好了。 接着,又给他一件件的穿回衣服。 萧少铉赶紧抓住她的双手,笑嘻嘻道:“若晴,你可真贤惠啊。看你这样子,就知道……,要是和你成亲了,必定日子舒坦。” 陆若晴瞪他,想要打人却抽不出手。 不由啐道:“放手!呸,整天油嘴滑舌的!本来还因为你救了我,对你有那么一点点感激之情的,现在全都没了。” 萧少铉一脸无所谓,笑道:“我不要你感激,只要你平安无事就行了。” 陆若晴嘴上凶,心里自然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加上怕扯来扯去,在叫他扯裂了伤口,因为也就没有抽出手。 转而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追上来的?” 萧少铉握着她的手,笑着解释,“我离开英国公府的时候,暗卫告诉我有人跟踪你,就追上来了。” “这样啊。”陆若晴点了点头,又疑惑道:“说来也是奇怪,赶车的婆子懦弱不堪,被凶徒威胁也罢了。怎么缇萦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这么……,让马车稀里糊涂的出了城,她人也不知所踪。” 萧少铉顿时神色不在然。 缇萦,自然是被他悄悄支走的。 陆若晴没有多想,还在说道:“说起来,都怪你在英国公府说那些话,叫我心里乱乱的,结果半道有人说桓王府的人找我,就没多想……” 萧少铉打断道:“桓王府的人找你?” 陆若晴点头,“是啊,说是腊梅花开得好,让我过去赏梅。” 萧少铉的脸色顿时沉了。 陆若晴还以为他疼得厉害,担心道:“怎么了?哪里难受?” “桓王找你,你就去?你就这么随传随到啊。”萧少铉气道。 “说什么话呢?”陆若晴不理解的看他,说道:“桓王殿下是皇子,他叫我,我还能说不去啊?你又在这儿发什么脾气?” “那我也是皇子,我叫你,你也来吗?”“你别捣乱。” “怎么是捣乱?凭什么你对桓王就这么好,千依百顺的,对我就这么冷冰冰的?不行,以后我叫你也必须到!” “别闹!” “我才救了你!我为了救你都差点死了!” “…………” “你不答应,我就要气死了。” 陆若晴无奈道:“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我现在和桓王虚与委蛇,要是再和你往来,且不说桓王会如何雷霆震怒,旁人非议我脚踏两只船,我也受不了啊。” 萧少铉便道:“那你以后就别理桓王了,只和我来往。” 陆若晴闭嘴不说话了。 “我说真的!”萧少铉有些急了,“我不是让你脚踏两只船,而是……,我会去找父皇给我们赐婚,让你嫁给我!” “…………”陆若晴一脸雷劈了的表情。 “嫁给我,好吗?”萧少铉忍着伤口疼痛,抓住要走的她,“我是认真的!我绝对不会像桓王那样背叛你,我发誓,不弃不离不相负!” 陆若晴抽了抽手,却被紧紧拽住抽不出来。 她恼道:“放手,你真是太荒唐了。” 萧少铉固执的道:“若晴,你答应给我一个机会!” “我是说给你一个相处的机会,而不是……”陆若晴正要再说,却听见官道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转头看去,只见黄土飞扬有人奔袭而来! 正文 第89章 放她走 萧少铉顿时不再多话。 他手握佩剑,眼神警惕,像是随时都准备和来人厮杀! 陆若晴也是惊吓,“不是你的暗卫吗?难道他们不在后面跟着你?” 她眺望了一阵子,稍稍放心,“好像……,都穿着统一样式的服色,估摸是官府的人,不是匪徒。” 萧少铉双目微眯,冷冷道:“不是官府的人,而是……,桓王府的人!” “桓王府的人?”陆若晴闻言脸色大变。 她看着周围惨死的三个恶徒,以及受伤的萧少铉,这要怎么跟桓王解释?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要和萧少铉保持距离。 却被萧少铉一把抓住,恨恨道:“我就那么见不得人?他来了,你就得离我三尺远?” 陆若晴恼道:“你冷静一点!桓王若是看到你我这般紧密,叫我怎么活?好歹给我留一条活路。” 言语之间,不远处的马蹄声渐渐逼近。 陆若晴有些慌乱。 她和萧少铉的近距离相处,面对即将到来的桓王,让她有一种被人抓包的感觉。 更糟糕的是,要如何让桓王不疑心她? 电光火石之间,陆若晴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她当即拔下金簪,假装凶狠的样子,朝着萧少铉胸前伤口扎了下去!她不是要杀了萧少铉,只想装装样子,看起来像在刺伤萧少铉就行了。 “你要杀我?晚了。”萧少铉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一拧! “咔擦!”,陆若晴的手骨顿时折断,痛苦叫道:“啊!唔……”她痛得神魂飞散,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不自量力!”萧少铉冷冷讥讽,寒声道。 “我不是……”陆若晴想说,她不是真的想要杀了他,可是话到嘴边,桓王的马蹄声也到了跟前,只能把话咽了下去。 “若晴!若晴你怎么了?”桓王翻身下马,快速过来。 “我、我……”陆若晴痛得泪水之流,看着萧少铉,又看向桓王,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我的手……,断了。” “放开她!”桓王厉声道。 “我要是不放呢?你待如何?”萧少铉冷冷挑衅。 桓王二话不说,上前一脚,便将受伤的萧少铉踩到在地!趁他吃痛松手,一把将陆若晴拉倒了怀里,然后抱起上了马车。 陆若晴手腕上痛得钻心,紧紧闭眼,强忍着没有喊痛出声。 萧少铉在后面大声喊道:“陆若晴!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我来救你,你心里却只惦记着桓王,还要杀我,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 陆若晴听了,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她懂。 萧少铉说的是假话,他这样做,就能彻底让桓王相信她了。 “疼得厉害吧?你忍忍,咱们很快就回城了。”桓王看着她无力垂下的左手,再看着她右手上带血的金簪,自然相信了萧少铉的话,越发心疼她。 陆若晴只是流泪,不说话。 “九皇弟实在太不像话了!竟然对你一个女人下这么狠的手!” “阿澈、阿澈……”“我在。” “不要再提他了。”陆若晴闭着眼睛,泪水随着脸颊一滴滴坠落。 “好,不提他。”桓王并不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只当她是厌恶极了萧少铉,反倒柔声安抚她,“忍一忍,我一直都在陪着你呢。” 陆若晴心情复杂难言。 虽然不知道今天是谁要害她,但是萧少铉,却是真真切切的救了她一命。 而且,他还为了她受了重伤。 到最后,却要因为桓王委曲求全的演戏,一定难过透了。 其实,萧少铉更多的憋屈。 只因为桓王比他先了一步认识陆若晴,他就不得不处处退让。 他并非害怕桓王,而是怕陆若晴叫人以为脚踏两只船,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桓王把她带走,……这叫他无奈又憋屈。 而且,为了不让桓王疑心她,他还必须忍受她的佯装刺杀,甚至弄断了她的手! 萧少铉重重一拳砸在了地上。 桓王的队伍已经走远。 暗卫悄悄从林子里溜了出来,问道:“殿下,现在回去吗?” “滚远点儿!”萧少铉没好气道。 他是在战场上面对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这点小伤,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要不是为了把戏唱下去,面对那几个凶徒,早就一刀一个,哪里还会受伤?今天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憋屈。 这股子火,只能朝着幕后黑手发作了。 萧少铉上了马车,问道:“那个给陆小姐传话的下人,查清楚没有?” “已经严刑拷打全招了。” “哦?是谁?” “贺兰媛。” “她?!”萧少铉眉头一挑,继而冷笑,“什么狗屁玩意儿!竟然敢对若晴这般恶毒?要是一刀宰了她,倒是便宜她了。” “殿下打算如何办?” “回去再说!”萧少铉心情很坏,身上伤口又痛,心都堵得更是难受,闭上眼睛往马车里一躺,不在说话了。 . 陆若晴被带回了桓王府。 她虽然是大夫,但也不能给自己治疗骨折,更不用说当着人了。 桓王让人去宫里请了太医和医婆,给她查看。 医婆仔细检查后,回道:“断了一根骨头,另外一个又伤,但是好在没有错位。只需要打上夹板静养几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桓王放下心来。 陆若晴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看着虚弱无比。 桓王看着心疼,又朝太医说道:“她受了大惊吓,又受伤损了元气,开点凝神补气的调理方子,药材一定要挑最好的。” 太医应道:“殿下放心,下官这就去仔细斟酌药方。” 医婆忙着给陆若晴包扎,打夹板,弄完就无声告退出去。 桓王走近床边坐下,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人追杀你?另外,九皇弟怎么去救你?你若是知情一些,说了,我赶紧叫人去查办。” 他的面容温润玉,气度谦谦君子,此刻关心的话语更是春风一般温柔。 可是,陆若晴却觉得心有点凉。 桓王是关心她的,但他更关心的,是她和萧少铉有没有感情纠葛!而不会,像萧少铉那样傻乎乎的,假装骂她,反倒优先考虑给她一条好走的路。 孰轻?孰重?根本不需要多加衡量。 桓王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被凶徒吓坏了。 因此想了想,又道:“要不然,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再问你。” 陆若晴却不想再多纠缠了。 她开口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劫持我,原是我去了英国公府,找年楹说话,出门以后遇到一个下人,说是桓王府的……” “桓王府的下人?” “现在想来,那人肯定是假冒的。”陆若晴冷静分析,说道:“当时我和年楹拌了嘴,心情有些不好,那人说你邀请我去王府赏梅,也就没多想答应了。” “然后呢?” “然后马车就改了方向,后来……,我也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出了城。” 桓王恼火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冒充桓王府的人!”“不知道。”陆若晴摇了摇头,接着道:“出城没多久,我发觉不对劲儿,掀起车帘子一看,就看见了那三个凶徒。他们把陆家赶车的婆子踢了,将我带到偏僻之处,之后……,九皇子殿下就单枪匹马的找来。” 桓王疑惑,“他怎么知道你遇险?” 陆若晴微微语塞。 她当然不能说,萧少铉是去英国公府找她,然后才知道她被人跟踪的。 但是完全隐瞒的话,将来桓王查出来又是一个隐患。 因此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英国公府的时候,九皇子殿下也过来了。” 桓王疑惑,“他也去了英国公府?为何?” 陆若晴微微蹙眉。 要解释这个,就不免要牵扯到年熙身上。 可是桓王必定会追查萧少铉的事,她不说,再被桓王查到反而不好。 因此斟酌回道:“也是碰巧了。我去找年楹说话的时候,正好九皇子殿下和年熙有事,仿佛是说年熙想要跟着一起去漠北,所以就遇上了。” “年熙要去漠北?” “嗯,就是那么一说,事情成不成还不知道。” 桓王对年熙自然没有好印象。 不过上次,在珠宝店的时候,陆若晴对年熙态度很是恶劣,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不屑道:“九皇弟能够在漠北建功立业,那是因为有霍家的支持。年熙一个京城长大的纨绔公子,只会遛狗逗鸟的,去了漠北只怕连小命都不保。” 陆若晴便道:“是啊,我也觉得年熙不是那块料子。” 桓王又道:“不过,年熙要是真的去了漠北也好,省得呆在京城整天惦记你。也不看看自个儿的身份和本事,一个纨绔子弟,居然还敢肖想你!” 陆若晴顺着他的话点头,“殿下,不用为他烦心的,横竖我也没有看上他。” 心里默默腹诽,年熙才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呢。 不过,她也能理解桓王对年熙的厌烦。 毕竟年熙是英国公的幼子,身份虽然不如皇子尊贵,但是不是随便可以处置的。所以,尽管桓王觉得年熙烦人,只要年熙不是太过纠缠她,也不会随意下手的。 正文 第90章 他在演戏? 桓王终归还只是皇子,没有登基称帝,就连太子储君都不是,需要韬光养晦。 ----不便轻易罪英国公府。 片刻后,桓王忽然说道:“若晴,我觉得九皇弟可能在演戏。” 陆若晴不明白,“演戏?” 桓王看似温和如玉的谦谦君子,实则生性多疑。 他分析道:“之前父皇说了,让九皇子在京城治病一个月,就得回漠北去,现在期限已经快到了。” 陆若晴愣住,“这……” 桓王脑补了一大串狗血,猜测起来,“指不定,他故意设计了这场英雄救美,好让你对他心神感激,同时又能借着养伤不回漠北。” 有可能是这样的吗?陆若晴回想了一下。 虽然她上门找年楹是临时起意,缇萦不知道,也无法通知萧少铉。 但是,她在去往英国公府的路上,缇萦和萧少铉的暗卫联系,应该不是难事。反正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找个机会跟人递个眼色,传一句话是能做到的。 现在想想,萧少铉来救她的时机的确很巧! 而如果这一切,都是萧少铉为了不离开京城的苦肉计,那么之前,缇萦的莫名消失也就解释的通了。 陆若晴越想越是心凉。 萧少铉救她,她的承受一份人情。 萧少铉为了她身受重伤,她更得因此感激、愧疚、生出歉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是真的吗?真的一如桓王的猜测? 假如,这一切真的都是萧少铉在演戏,那她之前的满满感动岂不成了笑话? 甚至早些时候,萧少铉说什么要她给一个机会,还说要娶她,其实都是阴谋的一部分!再往前想远一点,还有萧少铉说前世的误会,可能也是他的谎言。 陆若晴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桓王却是冷笑,“阴险小人!倒是学会演苦肉计了。” 陆若晴心情很是复杂。 桓王忽然眼中寒芒一跳,站起身来,“不好!” 陆若晴缓缓抬眸,“什么不好了?” “事情没这么简单!”桓王咬牙,“他这场苦肉计,多半要栽赃到我身上!到时候,他受了伤不用离开京城,而我……,则多半要成为害他的幕后凶手!” “…………” “若晴,你好好歇着,我这就去找幕僚商议对策。”桓王说完这句话,就一阵风似的急匆匆离去,没了人影儿。陆若晴看得一阵苦笑。 这就是桓王,他的利益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只恨她前世没有看清楚。 桓王对她的爱,在触碰到他的利益之后,根本不值一提!他利用她,把她变做攻击萧少铉的一柄匕首,最后……,还要折断她这柄匕首。 因为他要仁厚之名,不要污点。 ----她的存在就是碍眼。 陆若晴闭上眼睛,眼前总是一幕幕挥之不去的画面。 萧少铉单枪匹马飞速奔袭而来!他提剑,杀了一个又一个的凶徒,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他一脸无赖笑容,说要娶她!他强忍痛苦,告诉桓王,说她心里只有桓王,叫她滚!以后见到就要杀了她! 可是这一切,很可能都是苦肉计大戏。 是啊,她早就应该明白的。 桓王和萧少铉都是皇子,本身并无差别,他们的目标都是最高的那个位置。 而她,只是一颗长得好看的棋子。 ----玩够就该弃了。 桓王是如水一般阴柔,萧少铉则是如火一般炽热,都是利欲熏心的危险皇子!她惹不起,都应该保持距离。 陆若晴缓缓下了床。 她不想再继续留在桓王府里,也不愿意再想萧少铉了。 刚出门,就见陆家的赶车婆子迎上来,一脸激动道:“大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当时那些人没有杀我,我就跑着回城,来了王府,果然还是桓王殿下护得住小姐啊。” 陆若晴看看对方,“嗯,回去再赏你。” 虽然婆子误会了,其实并不是桓王救了她,但她不想解释。 婆子一脸劫后余生的喜色,絮絮道:“大小姐放心,这事儿我没有跟陆家的人说,没人知道小姐遇到了劫匪的。小姐回去,就说……,就说是在英国公府摔倒的,叫年小姐遮掩一下,便没人知晓了。” 陆若晴嘴角微翘。 这事儿,现在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桓王和萧少铉两人对上,不知道要做出多少文章,掀起多少惊天骇浪! 不过,那都是他们的事儿,与她无关。 婆子讨好道:“桓王殿下对小姐真是有心啊。我一说,殿下就立即带着人出门去找小姐,果然只要桓王殿下出马,小姐就什么事都没有啊。” 陆若晴觉得对方聒噪不已。 她不想再听什么桓王,从手上摘下一对赤金的虾须镯,“这个赏给你了,走吧。” 婆子激动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刚到大门口,就见缇萦脚步轻快走了过来。 陆若晴冷眼看着她,没言语。 婆子却是忍不住,当即说道:“缇萦姑娘,你不是跟在马车旁边的吗?今儿是什么时候走丢的,我都不知道。” 缇萦回道:“街面上人多的很,有人故意挤我,结果就挤开了。” 陆若晴心下冷笑。 这话婆子能信,她却没办法相信,身负武功的缇萦会被路人挤开。 ----真是撒谎不打草稿。 不过当着婆子没有多问,淡淡道:“行了,回去再说。” 缇萦却凑近过来,低声耳语,“九皇子殿下的意思,让你先不要回陆家去,暂时去英国公府住上一夜,等幕后之人闹起来再说。” 陆若晴略一沉吟,点点头,“好。” 不管是桓王要唱戏,还是萧少铉要唱戏,她都没有拒绝的权利!特别是,她已经把解药的方子给了萧少铉,再没有可以要挟他的东西了。 她转身上了马车,然后吩咐婆子,“走吧,去英国公府。” 婆子愣住,“不是先回去?” 陆若晴淡淡道:“我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要和阿楹说。” “哦。”婆子一脸恍然大悟之色,以为她是去找年楹对说词的,免得两人说法不一样。 当即扬鞭行驶马车。 马车里,陆若晴把缇萦叫了进来,悄声道:“你找人给九皇子殿下送个消息,就说他去英国公府找年熙,商议年熙去漠北的事儿,所以才遇到了我。” 缇萦点头,“好,明白。” 马车很快赶到了英国公府。 陆若晴去而复返。 年楹很是吃惊,又是不安,尴尬道:“若晴,之前都怪我误会你了。”陆若晴却挽住她的胳膊,“阿楹,进去说。” 年楹不知道她遇险的事情,见她脸色凝重,还当她是为了之前的误会生气,回来出气的,因此小小委屈道:“若晴,我都给你赔罪了。” 陆若晴不说话,拉着她,直接进了最里面的暖阁。 “怎么了嘛?好啦,好啦,你生气,你骂我一顿好了。” “阿楹,不是这事儿。” “啊?”年楹愣住,“那是什么事儿?看你这一连生气的样子。” 陆若晴一声苦笑,“我是应该生气的。” 年楹惊讶道:“到底怎么了?若不是因为我,那到底是谁惹你生气了?” “阿楹……”陆若晴忽然觉得眼睛涩涩的,强压了泪意,“之前我离开英国公府,出门就被歹人盯上了,然后威胁我家赶车的婆子,把我直接带出了城。” “啊?!”年楹吓得跳了起来,急问:“后来呢?” 陆若晴苦涩一笑,“你别急,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坐下吧。” 年楹回过神来,拍拍心口,“妈呀,吓死我了!那你快说说,后来怎么样了?那些……,那些歹人有没有欺负你?又怎么让你回来了。” 陆若晴心情复杂一笑,“三个歹人,都被九皇子殿下全部杀了!” 现在想想,这算不算是杀人灭口呢?死无对证啊。 年楹的眼睛瞪得更大,惊诧道:“九皇子殿下?怎么会……,他……,他怎么会刚好去救你啊?呸呸呸!不管为什么,他救了你,总比你遇到危险好啊。” 陆若晴心头哽咽得厉害。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阿楹,这一切,可能都是他的骗局。” “骗局?” “嗯。”陆若晴点点头,把桓王的分析说了,“原本是不能留在京城的,他是借口养病寻找太医,才能留下一个月,现在时间快到了。” 年楹还是不明白,“那这……,怎么说上是骗局了?” 陆若晴轻嘲,“因为他为了救我受伤,自然就能继续呆在京城里了。” “…………” “不仅如此,只怕这事儿还会闹大,搞不好他要指证是桓王殿下所为,到时候可就有大戏要唱了。” “…………” “阿楹,你知道吗?萧少铉之前找到我,说让我给他一个机会,还说要娶我,不然的话就让年熙战死漠北,让你为情所伤。” “我……,若晴,对不起。”年楹是真的满心歉意。 “可是,我也被他骗了。” “你是说……”年楹虽然有些小脾气,但却是聪明之人,一瞬间明白过来,“萧少铉故意说喜欢你,然后再救你,是要利用你对付桓王!” 正文 第91章 远离皇子们 “是啊。”陆若晴轻嘲笑了起来,“可笑我,之前还为了他救我受伤而感动。” “…………”年楹久久说不出话。 “阿楹,现在你看清楚萧少铉的真面目了吧?你要是心里,一时半会儿忘不了他,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骗你!”年楹忽然愤怒站了起来。 “因为,他要和桓王争夺储君之位。”陆若晴轻笑。 年楹一下子无语了。 陆若晴又道:“包括现在,我原本是要回陆家去的,也是萧少铉安排我先来英国公府,让我在你家住一夜,等幕后之人闹起来。” 她忍不住一声冷笑,“幕后之人?只怕,是他自己想要闹起来吧。” 年楹真是心情复杂无比。 没想到,原本以为是痴男怨女的戏本,居然被卷进了皇子争储的旋涡!而之前,她还误会了若晴的一片好心,真是太傻了。 现在看看若晴,被卷了进去,根本就没有办法抽身离开。 陆若晴已经控制好了情绪,笑着说道:“好了,我今天能陪你睡一夜了。” 年楹却是心生感慨,“若晴,皇子们不是我们高攀的起的,经过了这件事,我的那些痴傻念头也该醒了。” 陆若晴拍拍她的手,微笑道:“嗯,你和年熙没事就好。” “那你怎么办?!”年楹急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陆若晴无奈苦笑,只能如此了。 年楹说道:“既然你不回去,那我找个人往陆家送个消息,免得顾伯母担心你。” 陆若晴摇摇头,说道:“我去安排吧。” 她出门找到缇萦,让缇萦安排人悄悄的给顾氏送消息。但是对外,要让陆家的人都以为她失踪没回去,娘亲因此急得再次吐血。 只有这样,一切都才合情合理。 缇萦点头领命,“好,我会安排好的。”陆若晴站在连廊上看着她远去。 年楹出来,说道:“你让一个小丫头办事儿,放心吗?还不如我派个老成的婆子呢。” 陆若晴摇头苦笑。 她扯着年楹进了屋,才道:“缇萦不是普通的小丫头,是九皇子殿下派到我身边的暗卫,功夫厉害,心智不差,你切记不要招惹她。” “暗卫!”年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萧少铉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你还是躲着点儿吧。” “我……”年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陆若晴明白她的心情。 少女怀春,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清俊少年,结果却发现,现实是如此复杂阴暗。 因此笑了笑道:“其实,这不是你眼光有问题,而是皇子们本来就应该这样,哪有不盼着做皇帝的皇子呢?早点看清楚了,也好。” 年楹久久无语。 这一夜,陆若晴在英国公府住下。 年熙听闻了消息,激动赶来。 陆若晴却拒绝不见。 她让年楹出去,叮嘱道:“九皇子利用我的事,不要告诉你哥,他是爆炭,听了肯定忍不住要惹事的,就说我不想见他便是了。” 年楹微微感动,“若晴,你是真的关心我们的。” 陆若晴笑道:“别傻了,快去把你哥打发走,回来我们俩说点体己话。” 年楹点头出去了。 结果年熙被打发走了,陆若晴和年楹却没有说成体己话。 她的身体像是有水火之气在争斗,你浇过来,我烧过去,她的五脏六腑都在油锅里煎熬,竟然忽然发烧了。 年楹急得要叫大夫。 陆若晴却道:“别闹了,大半夜折腾的整个国公府都睡不好吗?就算别人不嫌吵,万一影响了九皇子殿下的计划,岂不麻烦?给我捂被子发发汗就好了。” 年楹气道:“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连你生病,叫个大夫都不方便了。” 陆若晴摇摇头,淡声道:“没事儿,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清楚,就是受了惊吓,又加上一些郁气在心中集结,所以上火燥热了。” 年楹郁闷道:“我去给你泡一壶菊花茶。” 陆若晴头晕脑胀的微笑,“好。” 前世今生的恩怨情仇一起袭来,冲击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难受的像是搁浅的鱼,一晚上都是呼吸艰难,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这一夜,贺兰媛也睡得不安生。 不过,她是欣喜的。 因为天黑时分,和她接头的人送来消息,----陆家大小姐陆若晴,已经被三个凶徒糟蹋过再杀死了。 贺兰媛一想到这个消息,就激动地睡不着,在床上蒙着被子翻来覆去的偷乐。 陆若晴死了!而且还是身败名裂的死了! 哈哈,她只花了三百两银子,就把那个祸害给除掉了。 哼!陆若晴之前派人劫持她,害得清誉尽毁,和姜伦的婚事也受到影响,活该如此下场!陆若晴不仅该死,就连死后,也不会让她安安生生下葬的。 明天,明天就去陆家闹个天翻地覆。 贺兰媛激动了半宿,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打盹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窗外都已经是青光大亮了。 好在她闹事也不赶时间,反倒慢悠悠的吃饭,打算吃饱了攒力气,等下可要唱大戏呢。 贺兰媛吃完了饭,打扮一番,方才面色得意的出了门。 到了陆家,在门口就开始大声嚷嚷,“叫陆若晴出来!她之前故意找人害我,我已经找到证据了。” 陆家的下人面面相觑。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门上的人都是清楚的,大小姐昨天出门以后就会没有回来。 贺兰媛见状更加得意了。 她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朝着路人们吆喝,“大家快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啊,陆家的大小姐不敢出门了!哎哟,该不会又是夜不归宿,跟野男人厮混去了吧!哈哈哈……” 她这么一嚷嚷,众人都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贺兰媛继续大声喊道:“陆若晴呢?叫她出来!怎么着,不敢出来是见得不人吗?还是跟野男人鬼混的,都找不到自家的门了。” 路人们听了,纷纷议论。 “哎哟,这骂的也太难听了吧。”“就是,就是……” “不过看这个马车上的小姐,穿戴富贵,只怕身份也是不一般啊。” 贺兰媛才没兴趣听这些人叨叨,反正嚷嚷过了,让大家知道陆若晴可能夜不归宿,为流言蜚语打好基础就够了。 她跳下马车,直接就要往陆家门里进去,“让开!陆若晴不出来,我去找她!” 陆家的下人连忙道:“贺兰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啊。” 贺兰媛一声冷笑,“让开!你们这些狗奴才,我看谁敢拦着我?要是碰到我了,就叫人剁了你们的狗爪子!滚,都闪开!” 她是身份贵重的千金小姐,门上的下人们都是男人,还真的不敢碰,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贺兰媛长驱直入就进了陆家大门。 按理说,二门上是有婆子和丫头,可以阻拦她的。 但是,陆筝儿知道陆若晴昨天晚上没回来,又听说贺兰媛来闹事,巴不得闹得大一点儿,早就吩咐婆子和丫头们不许管了。 就连云太君和云陆氏,也是乐见其成。 贺兰媛都没有想到,竟然如此顺利,一路长驱直入就进了陆若晴的院子。 顾氏昨天才表演过吐血,自然是躺在床上,没有出来阻拦。 而丫头们,也都纷纷躲闪开了。 贺兰媛直接冲到门口,嚷嚷道:“陆若晴,你给我滚出来!” 药香出来道:“贺兰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怎么能跑到别人家里大吵大闹?我们小姐身子不舒服,不想见客,你还是请回吧。” 贺兰媛讥笑道:“不想见客?是不是跟野男人鬼混,不在家啊。” 药香顿时脸色大变,忙道:“贺兰小姐,你不要胡说八道!” 贺兰媛当即就要往里面冲,“让开!我进去看看。” 药香赶紧挡住门,“贺兰小姐,你不要胡来!” 陆若晴夜不归宿。 云太君和云陆氏、陆筝儿等人,可以装聋作哑,但是她不能啊。明面上,她可是陆若晴的丫头,不护着小姐,肯定会被顾氏给发作打死的。 “啪!”贺兰媛一耳光扇了过去,嘴里骂道:“滚!你算是什么东西。” 药香挨了打,不敢还手,也不敢哭。 只是死死抓住贺兰媛的衣服,“贺兰小姐,求你了,别这么闹了。” “找死!”贺兰媛拔下头上金簪,就朝着药香的手腕扎去。 “啊!”药香的手被扎的出了血,不由惨叫,接着又被贺兰媛踹了一脚,顿时倒在地上。 贺兰媛就要迈步进去。 药香一把抓住她的裙子,苦苦喊道:“贺兰小姐,你不能乱闯啊!不能啊!” “放手!”贺兰媛抬起一脚,又要踩下去。 药香麻利的收回了手。 心里想着,她已经挨了打、受了伤,就算贺兰媛闯进去,顾氏也不能怪她了吧。 贺兰媛一声冷哼,昂着头,就要得意的冲进去搜房! 只要今天找不到陆若晴,那么陆若晴的夜不归宿的事儿,可就坐实了。 再然后,把她的尸体运到陆家公诸于众,而死人是不会辩解的。 哈哈……,陆若晴的名声就算臭完啦! 正文 第92章 被算计的贺兰媛 贺兰媛高兴极了。 她带着丫头,冲到里面四下翻找,自然是没有陆若晴的身影。 贺兰媛当即冲了出来,大红色能宣布道:“陆若晴根本就不在房间里!她一夜未归,肯定是做了不知廉耻之事,真是伤风败俗!” “是吗?”院子门口,传来一记沥沥如水的清澈少女声音。 “谁?”贺兰媛惊吓道。 “贺兰小姐不认识我了?”陆若晴脸上带着浅浅笑意,以为发烧,两腮微微粉红,泛出一种三月桃花的娇嫩明丽,美艳惊人。 “你!!你……,你是人是鬼?”贺兰媛惊骇的连连往后退。 “你猜呢?”陆若晴轻笑。 不仅贺兰媛吃惊,倒在旁边的门口的也是吃惊不已。昨天小姐一夜未回,今天贺兰媛就打上了门,只怕里面文章不少呢。 陆若晴提着裙子跨门进来,缓缓逼近,“贺兰小姐,一大早的来我家可是有事?”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贺兰媛吓得藏在了丫头身后,仔细往地上看了看,陆若晴的裙子下有影子,……是人!不是鬼。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继而又是大怒,陆若晴怎么还活着?那人分明说了,陆若晴已经被歹人糟蹋致死了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贺兰媛心慌意乱,又是焦急,又是生气,她恨……,陆若晴居然平平安安的没死。 心下飞快思量,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过陆若晴。 就算陆若晴还活着,那她昨天晚上也是没有回来啊。 贺兰媛咬牙道:“你一夜都没有回来,谁知道是去外面找什么野男人了?现在还有脸出现,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墙碰死了。” 陆若晴淡淡蹙眉,“贺兰小姐,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啊?昨天我去了英国公府,和年楹聊天聊得太投机,所以就住了一夜,没什么不妥吧。” 贺兰媛瞪大了眼睛,“你去英国公府住了一夜?!你……,你撒谎!” 陆若晴浅笑,“不信的话,那你就去英国公府问啊。” 贺兰媛恼火道:“我去问年楹?她跟你就是一伙的,当然要帮着你撒谎了。” 陆若晴却平静回道:“我在英国公府住了一夜,不光是年楹看见了,英国公府的下人们也都看见了,你可以挨个去打听嘛。” 贺兰媛闻言咬牙。 她不信,也不愿意相信,陆若晴昨天真的是在英国公府住了。 当即吩咐下人,“去!赶紧到英国公府给我打听,附近的商铺也问一问,务必弄清楚了。” “是。”下人快速离去。 陆若晴上了台阶。 她的身量比贺兰媛更加高挑,微微扬起下巴,轻蔑道:“倒是你贺兰媛,一而再、再而三的败坏我的名声,要作何解释呢?” 贺兰媛怒道:“我污蔑你?呵呵,我看……,你是一个谎话精才对!” “呵呵。”陆若晴一声嘲讽讥笑,进了屋子。 “站住!”贺兰媛气道。 “怎么了?”陆若晴停住脚步,反问道:“我进自己的屋子都不行了?这是什么规矩?你好像搞错了,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 贺兰媛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却没话反驳。 陆若晴其实还发着烧,难受的很。 特别是她笼罩在袖子里的手骨折了,一阵阵的疼,进屋就躺下休息了。 药香小心翼翼进来,问道:“小姐,你昨天去了英国公府啊?” 陆若晴挑眉反问,“那你希望我去哪儿?” 药香赶紧陪笑,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小姐吗?我看外面的贺兰小姐来势汹汹,担心小姐要是没去英国公府,再惹上麻烦了。” 陆若晴冷笑讥讽,“呵呵,你就那么盼着我出事儿啊?” 药香慌张解释,“小姐误会了!我怎么敢盼着小姐出事呢?” 可是因为受过云太君的指使,算计过陆若晴,加上又给顾氏参汤下过药,一直很是心虚,说话的时候不敢抬头。 陆若晴这会儿没空理会药香,吩咐道:“你从后门出去,告诉娘亲一声,我回来了,让她好好呆在屋里休养,不用出来理会贺兰媛,我能应付。” “是。”药香如蒙大赦一般,忙不迭的去了。 陆若晴心下冷笑。 不着急,等她处理完了贺兰媛的烂事儿,再来收拾陆家的人!祖母、姑姑、陆筝儿,包括为虎作伥的药香,一个都跑不了! 而现在,她满心都是奇怪,贺兰媛来得还真是准时准点啊。 并且贺兰媛见到她很是吃惊,还问她是人是鬼?难道说,那些凶徒是贺兰媛派来的?萧少铉真的只是单纯救她?到底孰真孰假? 陆若晴叫了缇萦进来,问道:“贺兰媛是怎么回事?” 缇萦回道:“殿下说,这个等他当面再跟你解释。” 陆若晴微微蹙眉,“那我问你,这事儿真的是一起意外,还是九皇子殿下策划的?故意弄出一场英雄救美,他还受了伤,正好可以嫁祸栽赃给桓王殿下。” “胡说!”缇萦护主心切,当即反驳,“我们殿下才没有这么龌龊!这恶毒的计谋是贺兰媛想出来的,殿下只是……,只是找个机会留在京城罢了。” 陆若晴略作思量,便明白过来。 她轻笑,“原来是将计就计啊。” 还好……,不是萧少铉在设计她。 继而又觉得这种想法不对,就算萧少铉没有算计她,哪又如何?将计就计也是计啊。 陆若晴提醒自己。 绝对,不可以对萧少铉存着幻想! 她应该清醒了,对待萧少铉和桓王这样尊贵无比的皇子,都应该远离和冷静,断不可轻易的昏了头脑,被他们的甜言蜜语哄骗了。 “你是不是觉得殿下骗了你?”缇萦语气不满问道。 “难道不是?”陆若晴挑眉。 缇萦不免有些气愤,不悦道:“就算殿下没有说出全部实情,那也是殿下救了你啊!要是殿下不赶着去救你,就不会受伤,而你……,早就没有命了。”陆若晴一声轻笑,“我是应该感谢他救了我一命,但是他受伤,呵呵……,我想,只是他为了留在京城计策吧。” 缇萦恼道:“那也是因为你!” 陆若晴闻言怔住。 缇萦越说越是气愤,语速飞快,“我后来才知道,殿下中的毒原来是你下的!要不是因为你下了毒,叫殿下走不了,殿下根本不可能留在京城这么久!”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陆若晴笑问。 “我……”缇萦欲言又止,咬牙道:“没错!我的确是不想见到你,但是,我绝对不会背叛和违逆殿下的意思,他要留你,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护着你。” 陆若晴轻笑,“萧少铉值得你这般忠心?倒是难得。” 缇萦一声冷哼,又道:“现如今,殿下为了多见到你,想继续留下,才不得不演出这么一场苦肉计!你还在这里嫌弃他,真不知道殿下看上你哪点?一定是被你迷惑了。” 陆若晴见她这般气愤,不由反问:“那你呢?又是被萧少铉的哪一点迷惑了?” 缇萦咬唇,“你……” 陆若晴不想跟她多加争执,外面还有一个贺兰媛没处理,只是问道:“说吧,接下来九皇子殿下如何安排?要我做什么?” 缇萦忍了忍火气,回道:“殿下说,让你咬死昨天只去了英国公府,中间出去,也是在街上逛了一圈儿,就回去了。” 这是要把她给摘出去?萧少铉……,真的,不打算利用她做文章? 陆若晴眼神微闪。 “哼!”缇萦生气道:“你别这么一脸疑神疑鬼的,总想着,殿下是不是要拿你做文章,根本就没有这种事儿!” 陆若晴却不敢轻易感动。 她怕!她怕这份感动,也是萧少铉长远布局的一步棋,将来会让她派上大用场。 缇萦气哼哼道:“殿下说了,不论如何,你都不能闹出被凶徒劫持的消息,否则流言蜚语就要害死你了。殿下还说,桓王那边他会去商议的,应该也不会把你泄露出去。” 陆若晴反倒无言以对了。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萧少铉和桓王要是真心护着她,她就一定没事。 缇萦又道:“殿下待你一片真心……” “贺兰媛!原来你在这儿!”姜伦的声音在外面突兀响起,紧接着,又传来贺兰媛和丫头们的惊呼声,院子里一团乱。 “贺兰媛,你三番五次来陆家捣乱,有完没完?” “陆若晴就是一个狐狸精,你还帮她?你是不是被她给迷住了。” 姜伦和贺兰媛争吵的十分激烈。 陆若晴虽然不舒服,但是不想出乱子,还是强撑着起身出门。 她看到姜伦,没有半分觉得高兴的意思,反而责备,“姜公子,你到底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自己的脚筋有伤,还跑出来,是不想好好养伤了吗?” 姜伦听了这话,眼里闪过愧疚之色,又一点点被关怀的欣喜。 他解释道:“不妨事,我坐在椅子上不下地。” 陆若晴却是不悦,“你这是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要是有了影响,将来怨谁?贺兰媛的事情不用你管,我自己能处理。” 正文 第93章 被退婚的贺兰媛 姜伦忙道:“陆小姐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处理贺兰媛的事,以后一定好好养伤。” 陆若晴听了不解,“最后?” 姜伦一脸正气,看向贺兰媛,郑重说道:“贺兰小姐,虽然之前我们订过亲事,但是这般疯子一般的行为,实在不是良配。” 贺兰媛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姜伦平静道:“我要退婚!” 他仔细想过了,不管贺兰夫人多么能迷惑孙贵妃,这门亲事最后能不能退,他都应该在陆若晴面前表一个态,说清楚他对贺兰媛的厌恶。 ----他本人是不愿意娶贺兰媛的。 “你要跟我退婚?你要退婚!”贺兰媛连声尖叫。 “正是。”姜伦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退婚?你敢?!”贺兰媛气得红了眼睛,扭头看向陆若晴,“你这个狐狸精,伦哥哥现在为了你,竟然要跟我退婚了!” 姜伦气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坏了陆小姐的清誉!” 贺兰媛才不管了,就是要污蔑陆若晴,故意大哭大喊叫道:“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这个狐狸精抢了我的未婚夫,怎么不下降一道天雷,把她给劈死呢。” 姜伦气得浑身发抖,“荒唐!简直荒唐!” 陆若晴反倒平静地很,淡淡道:“姜公子不必生气,她要哭闹,随她去吧。” 姜伦只觉得丢脸透了。 “姜公子,听我一句劝,以后好好养着脚伤不要出门了。”陆若晴认真道。 “好,我这就把她带走。”姜伦是坐在藤条椅上的,他伸手,去抓贺兰媛,“赶紧离开!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放手!我不走!”贺兰媛用力挣扎,疯了一般的使劲拉扯。 结果姜伦身子倾斜,不防她猛地大力拉扯,一下子就是去了平衡往下栽!抬着藤条椅的下人没法去扶,旁边的下人又没跟上,慌乱中竟然把他摔了下去!“姜伦!”陆若晴吓得惊呼。 “唔……”姜伦摔倒在地,疼得趴着说不出话来。 陆若晴心下着急,当即给缇萦递了一个眼色,“快把贺兰媛拉出去!” 缇萦上前,一把抓住贺兰媛,“请贺兰小姐出去。” 贺兰媛顿时大骂,“死丫头!贱婢!”还想像刚才踹药香那样,抬脚就踹,结果忽然觉得腰间一麻,整个人就软下去了。 不仅如此,舌头也发麻说不出话。 缇萦像是拖着一头死猪似的,将她拖了出去。 陆若晴快步下了台阶,到了姜伦身边,着急问道:“你的脚筋有没有事?有没有感觉到剧烈的疼痛?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快说。” 她弯腰俯身,和姜伦的距离可谓近在咫尺。 姜伦的心一下子加速跳动,慌张道:“我的脚……,疼,哦,不要紧的,应该没有断裂,回去养一养就好了。” 陆若晴却是不放心,吩咐道:“来人!先把姜公子给抬到大厅里,检查一下脚伤,没有问题再走。” 姜伦想说不用了。 可是转念一想,要不是今天赶巧,以后只怕没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就没有反对。 下人们把姜伦抬到了大厅。 陆若晴当场叫人给姜伦脱了鞋子,褪去袜子,然后仔仔细细的检查。 还好姜伦脚后跟的伤口只是红肿,没有开裂。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姜伦在大庭广众之下光着脚,有点尴尬,但也担心自己的伤势,“陆小姐,我这伤口有没有问题?” 陆若晴蹙眉,“看着是没有问题,不过……,还得请大夫瞧过再算数。” 姜伦不由一愣。 她就是大夫,怎么还说让大夫瞧过再算数?继而心念一转,恍然大悟,当着人是不能透露她的医术的。 其实,不光如此。 陆若晴另外还有一个想法。 她撵了下人去门外,低声问道:“姜公子,你刚才说想要和贺兰媛退婚,是真心的?还是一时气愤之语?” 姜伦一脸厌恶之色,“我不想娶这样的恶毒泼妇!” 陆若晴便道:“那就是真的想要退婚了。” 姜伦点头,“自然是真心要退婚的!只是……,贺兰媛她、她……,她家里有些隐秘关系,只怕这门亲事不好退呢。” 有关贺兰夫人行事妖邪,实在不便说出来。 陆若晴浅浅一笑,“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叫贺兰媛主动退婚,并且贺兰家也不会阻拦。只不过呢,要稍微委屈一下姜公子了。” “当真?陆小姐请讲。”姜伦的眼睛都亮了。 陆若晴说道:“你回去以后,只要安排几个大夫会诊,说你的脚治不好了,有可能终生残疾走不了路,我想,贺兰媛应该就会退步了。” “这……” “姜公子不必担心。”陆若晴看出了他的踌躇,又道:“你是男子,拖了几年不成亲,将来功成名就照样娶妻。而贺兰媛是闺女姑娘家,等不起,加上担心你会残废,肯定会放弃这门婚事的。” 功成名就?娶妻?姜伦心思闪过一丝念头。 继而又觉得不可能,几年之后,陆若晴肯定都已经是桓王的女人了。 但……,至少能够避开贺兰媛。 姜伦点了点头,“嗯,我回去安排一下。” 陆若晴又道:“另外,这次是贺兰媛推倒你受伤的,她有过失。姜公子不妨放出风声,让众人都谴责贺兰媛的冒失,将来即便退亲,也于姜公子名声无碍了。” 她心细如发,事事都想得十分细致。 姜伦觉得,眼前的女子才是冰雪聪明、兰心蕙质之人,如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只可惜,他只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罢了。 陆若晴微笑道:“我只是提一个建议,最后还是姜公子自己决定吧。” 她语气温柔的说话之时,眼睛里仿佛盛满了一个夜空的星星,璀璨闪烁,让人看了整颗心都是明亮的。 姜伦忍不住一时心神恍惚。 陆若晴不知缘由,还当他在担心贺兰家的事,因而笑道:“这事儿姜公子自己琢磨,正好你今天在这里,我进去写了一个方子,给你带回去。” 她翩翩然的进了里屋。 空气里,还残留着她淡雅如兰的气息。 姜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陆若晴对她而言,就是那天边最最皎洁的明月,圣洁、美丽、仰慕,但是却永远无法靠近揽入怀里,只能远远的欣赏。 罢了,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她吧。千万不要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吓着了她,往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陆若晴很快写好药方出来。 她在纸上吹了吹,笑着递了过去,“我看姜公子的伤势并无大碍,按照我重新调整的方子休养几个月,应该就能痊愈。” 姜伦故意保持生疏的礼貌,接下药方,“多谢陆小姐。” 陆若晴忽然道:“姜公子,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姜伦愕然,“什么事?” “就是……,以后在你脚伤养好之前,不许出门!” “…………” 陆若晴微微不悦,“怎么?你做不到?非要拿着自己的脚开玩笑?真打算一辈子残废啦。” 她原本就生得容姿殊丽、清雅无双,真是宜嗔宜喜。 不光笑起来的时候清丽明媚,即便是带着小小情绪的样子,也是俏皮可人。 姜伦不觉有些看呆了。 陆若晴忽地觉得对方表情怪怪的。 不过倒是没有多心,反倒觉得自己刚才语气太过亲昵,可能叫姜伦这种端方君子有些不适应了。 因此收起情绪,正色道:“反正脚是姜公子你的,又不是我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姜伦心不在焉的点头,“好,我记下了。” 陆若晴笑着摇头,“真是一个书呆子!” 缇萦从外面走了进来,回道:“小姐,贺兰媛已经送走了。” 陆若晴点头,然后叫了姜家的下人进来,吩咐道:“赶紧把你们家公子给抬回去,记得多请几个大夫,好好会诊一下。” 姜伦依依不舍的告辞,“今日真是打扰陆小姐了,多谢。” 陆若晴微笑,“慢走。” 缇萦深深的看了姜伦一眼,等出了院子,才小声嘀咕道:“这个姜公子,看你的眼睛都有些发直,怕不是看上你了。” 陆若晴皱眉,“胡说八道!你再这样,我就告诉九皇子殿下了。” 缇萦撇嘴,“算啦,当我没说。” 陆若晴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她还担心着娘亲那边,赶紧过去了。 顾氏因为女儿昨夜没回来,要表演吐血,所以是躺在床上的。 一见她来了,便急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昨天好好的,为什么要在英国公府住一夜,今天这贺兰媛又来闹了。” 陆若晴没有说被劫持的事儿,怕把娘亲吓坏了。 只是往轻了说,“贺兰媛就是这样的性子,疯疯癫癫的,只怕一直盯着我呢。昨天我在英国公府住了一夜,她自然按捺不住,要过来闹事了。” 顾氏气得一拍床沿,“真是不像话!” 结果手肘晃动,正好碰到陆若晴骨折的手腕,不由疼得她一声轻呼,“啊!咝……”然后痛苦的皱起了眉头,弯了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正文 第94章 好戏开锣 “你怎么了?”顾氏不明所以。 “没事,没事。”陆若晴疼得额头生汗,勉强回话。 “这样了还叫没事?”顾氏赶紧下床搀扶,结果一碰到女儿的手,就发觉她的身体发烫,不由惊道:“怎么还发烧了?” 陆若晴忍痛道:“嗯,有些不舒服。” 顾氏赶忙往里挪位置,说道:“那你快过来躺着。” 陆若晴发烧倒不是特别难忍,最难忍的是手腕,骨折的手腕被碰到实在太疼了。 她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微微喘气,“没事,没事。” 顾氏心疼不已,“还说没事。” 陆若晴微笑,“这不是怕娘亲心疼嘛,我忍着呢。” “你这丫头。”顾氏伸手给女儿擦汗,却发现她的手有点僵硬,又想起刚才一碰她,就好像疼得厉害,不由掀开袖子,“你手怎么了?” 陆若晴当即躲闪,“没什么。” 顾氏不信,“都这样了,还说没什么?给我看看。” “娘,我头疼、难受。”陆若晴假装头晕闭上眼睛,扯了扯被子,嘟哝道:“我都发烧了,又受伤,你就让我先睡一会儿吧。” 顾氏却已经掀开了袖子,看到了夹板,惊吓道:“怎么还打上夹板了?你受伤了?” 陆若晴早就想过理由,回得很是顺嘴,“就是昨天去英国公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把胳膊摔断了,所以才住了一夜。” 顾氏不由嗔怪,“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不吭声儿呢?” 陆若晴淡淡一笑,“不要紧,没有错位,养上几个月就好了。” “这还不要紧?!”顾氏气得直咳嗽,连连喘气,“咳、咳咳……,你呀,受了这么重的伤,还闷声不吭,咳咳……”“娘,你别急。”陆若晴要起身扶她。 “快躺下!”顾氏把女儿摁住,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碍事,然后又问:“我听文竹说,方才贺兰媛闹了没多久,姜伦也过来了?” 陆若晴点头,“是啊。” 顾氏对贺兰媛心里有气,不由迁怒,“这个姜伦也真是的,怎么不看好自己的未婚妻?三番两次纵容贺兰媛过来胡闹。” 陆若晴不由好笑,“娘,这又关姜伦什么事儿?他只是贺兰媛的未婚夫,又不是丈夫,还能去贺兰家捆着贺兰媛啊?” 顾氏也觉得自己这迁怒没道理。 只是心里,火气仍然很大,“说来说去,都怪那个贺兰媛不像话!哪有大姑娘家,天天跑到别人家闹得?偏生你祖母她们还不拦着,等着看热闹,这才叫贺兰媛闯了进来。” 说到祖母,陆若晴当即冷笑,“就让她们先得意几天吧。” 顾氏神色微敛,低声道:“你说,我这连着假装吐血了好几次,她们应该信了吧?等到你祖母生辰的时候,真的要揭穿她们?” 陆若晴回道:“娘,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顾氏点头,“也是。” 陆若晴眼中闪过凌厉之色,说道:“祖母她们这般没完没了的害我们,我就算能应付,也觉得烦,不如闹一次大的一了百了。” “可是……”顾氏却是担心,“就怕你爹那边,不依啊。” “他都不管我们的死活,我还管他?”陆若晴一声冷笑,讥讽无比。 顾氏也沉默了。 陆若晴劝道:“好了,家里这点事儿我心里有数,娘不用操心。” 她现在,满心都是桓王和萧少铉的事儿,陆家的人根本没放在眼里。 虽然萧少铉说了,他会和桓王商议把她摘出来。 但是事情毕竟牵扯到了她,不可能不担心。 到时候,要是萧少铉和桓王闹不出结果,搞不好就要把她退出来做棋子!她可不想就这么被动的看着,到时候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可是,想归想,面对两位皇子实在是能力有限。 顾氏还以为她在担心陆家,说道:“你祖母那边的暂时没问题,你且安心,先好好的睡一觉养神,把病养好吧。” “嗯。”陆若晴嘟哝道。 因为发烧,躺在被窝里便开始犯困,话也少了。 陆若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顾氏正在旁边喝茶,见她醒了,说道:“原本我还在发愁,要不要叫你起来吃午饭的?既然醒了,那就吃了午饭消消食儿,再睡吧。” 陆若晴摇摇头,“不睡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顾氏便道,“也行,那就晚上早点睡。” 母女俩一起吃了午饭。 很快,外面传出的重大消息。 文竹急匆匆进来回报,一脸惊诧道:“天呐!那个贺兰媛简直就是疯子!竟然买通了凶徒要杀了小姐!” 顾氏惊吓道:“什么?贺兰媛要杀若晴?谁说的?” “官府说的。”文竹咽了咽口水,解释道:“贺兰媛之前被人劫持,半个月后才被官府找回来,她的名节坏了,就怀疑是小姐做的手脚,所以想要杀了小姐。” 陆若晴一声冷笑,“有病!” 文竹气愤道:“就是有病啊!小姐你知道吗?昨天你去英国公府的时候,贺兰媛就派人跟踪盯上你了,准备趁你离开英国公府,回家的时候,叫人把你骗到城外去,然后……” 话没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顾氏看得心惊肉跳的,“神天菩萨!这……,这个贺兰媛是疯子啊。” 陆若晴心里却是门儿清。 贺兰媛要得可不是简单杀了她,而是先让她被三个歹人侮辱,然后再被杀掉,到时候把受辱的尸体扔回来,她就是死了也不得清净! 但是,现在外面的流言却不一样,只说贺兰媛想要杀了她。 想来是桓王和萧少铉商议过的,不提受辱阴谋,免得再传出对她不利的流言蜚语。 呵呵,也算两位皇子有心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 面上却还要把戏演下去,免得娘亲受惊。 她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惊呼道:“难怪啊!昨天贺兰媛一见到我就惊吓,问我是人是鬼?原来是早就安排了人要杀我,以为我死了。” 文竹连连点头,“是啊!这个贺兰媛真是太恶毒了。” 顾氏却是连声连佛,庆幸道:“这么说,还多亏昨天若晴摔了一跤,留在英国公府,才没有被贺兰媛暗算啊。” 陆若晴故意点头,“嗯,真是因祸得福了。”顾氏又是不解,“那……,这事儿既然没有发生,怎么又闹开了呢?” 文竹解释道:“也是巧了!昨天小姐没有回府,但是刚好九皇子殿下去过英国公府,和小姐的马车又一样,所以,九皇子殿下的车被骗出了城。” “啊?!”顾氏惊吓道:“难道凶徒杀了九皇子殿下?” “怎么可能?”文竹一脸不屑,鄙夷道:“贺兰媛算是什么货色?能找的人,都是一些下三滥的,哪里打得过九皇子殿下?” 顾氏一颗心落了回去,“还好,还好,要是九皇子殿下有事,只怕若晴也要被牵连了。” 文竹也道:“是啊,咱们小姐福大命大。” “我可怜的儿!这都是什么凶险事啊?”顾氏连声念佛,惊吓不已,忍不住拉着女儿的手紧紧握住,“你呀,往后不要再自己出门了。” “好,我就在家养着。”陆若晴答应道。 也对,这次受伤就是一个契机,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呆在家里养伤,哪里都不去了。 反正年楹那边也解释清楚。 年熙,应该也死心了。 文竹也道:“小姐啊,贺兰媛这人可是太恶毒了。小姐还好没有遇到哪些凶徒,只是在英国公府弄伤了手腕,养伤几个月就不妨事,九皇子殿下可惨了。” “怎么?九皇子殿下受伤了?”陆若晴假装不知情,问道。 文竹回道:“嗯,听说很是凶险。胳膊上挨了一刀,胸口也挨了一刀,昨晚宫里五、六个太医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出府呢。” “这……,九皇子殿下不会有危险吧?”顾氏有些坐不住了。 陆若晴却劝道:“娘,九皇子殿下是上过战场的人,功夫何其厉害?再说,又满京城的太医坐镇,应该性命无虞,娘不要一惊一乍的了。” “希望如此吧。”顾氏抚了抚心口,稍稍放心,但仍旧还是不安,“可是若晴,九皇子殿下因为你而受伤,你会不会惹上麻烦啊?” 陆若晴冷笑,“这都是贺兰媛闯出来的祸事,与我何干?” . 到了下午,陆孝瑜闻讯急匆匆回来。 一进门,就大声怒道:“若晴!你怎么惹出这么大的事儿?!竟然害得九皇子殿下受了伤,这般严重的,后果你承担的起码?” 陆若晴气极反笑,“爹,什么叫我害得九皇子殿下受伤了?你搞搞清楚,是贺兰媛派的人害了九皇子殿下,不是我!” 陆孝瑜气得一拍桌子,“那你也牵涉其中啊!” 陆若晴讥讽道:“爹,你的女儿被人算计,险些遇害,现在受伤又生病,你就不先关心一下吗?满脑子的,就是担心影响你的仕途,对吧?” 正文 第95章 愤怒的渣爹 “你放肆!谁让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你也不像一个长辈啊。” “反了,反了!”陆孝瑜气得在屋子里团团转,走来走去,要找一个趁手的家伙,“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打的你老实了,以后就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说着,抄起了一个鸡毛掸子。 顾氏连忙阻拦,“老爷,不可!若晴受伤还发着烧呢。” 陆孝瑜气得暴跳如雷,怒道:“打死省心!” 陆若晴冷笑,“你打我?不显问问桓王殿下的意思?你打死了我不心疼,要是桓王殿下因此生气了,迁怒于你,断了你的仕途怎么办?” 陆孝瑜差点没气晕过去。 可是陆若晴说得都是大实话,他真的不敢得罪桓王。 陆若晴又道:“爹,你就只顾着摆父亲架子,动不动就打骂儿女。难道你不担心,我被寒了心,将来嫁给桓王殿下了,不管你这个爹吗?呵呵。” 陆孝瑜脑门儿热血上涌,涨红了脸。 陆若晴又火上浇油,“就算卖女求荣,也得哄着女儿一点吧!”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陆孝瑜气得红了眼睛,理智全无,举着鸡毛掸子就冲了过来,嘴里嚷嚷道:“打死你!桓王殿下怪罪,我就自我了断!” 陆若晴往后一躲。 陆孝瑜敲到了桌子上,鸡毛掸子反弹一震,反倒震得他手上又麻又疼的,于是更加恼火了。 顾氏赶忙拉扯,“孝瑜,你别这样!” 陆若晴却是要故意激怒父亲。 且不说父亲的凉薄,单说娘亲前世怀孕难产而亡,就不希望父亲和娘亲走得太近。 因此故意喊道:“爹,你可要说到做到,别到时候打死了我,又哭哭啼啼舍不得自我了断,倒是丢人了。”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陆孝瑜红着眼睛冲了上去。 陆若晴藏在缇萦身后,并不害怕。 她给缇萦递了一个眼色,示意缇萦,等下抓住了陆孝瑜。 然后用当初对付陆筝儿那一套,对付父亲,故意装作被父亲推到,然后就是惨叫,“啊!我的手!好疼……,呜呜,好像断了。” 陆孝瑜还在愤怒之中,举起鸡毛掸子还要打,“疼?打死你才算完!” “孝瑜!孝瑜别打了!”顾氏慌张拉扯。“老爷,老爷。”缇萦跟着一群丫头上前,手上用劲儿,将陆孝瑜死死抓住不放,趁机悄悄伸脚一绊,喊道:“老爷,当心啊!” 陆孝瑜险些摔倒,慌张抓人,“快扶住我!” 缇萦假装搀扶,却把他往后拖了几步,和陆若晴隔出一个安全的距离。 陆若晴放心大胆的装委屈,哽咽道:“娘!我的手好像断了,好疼,你快给我叫大夫。” 顾氏忙道:“好好好!这就叫大夫。” 陆孝瑜气得暴跳如雷,“不许叫大夫!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不孝女!” 正要动手,院子里却有人来了。 “住手!”年熙快步冲外面冲了进来,一下子,就挡在了陆若晴跟前,恼道:“陆伯父,你这是做什么啊?为什么要打死若晴?!” 陆孝瑜火气上头,怒道:“你谁啊?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 年熙更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年熙!陆伯父真是贵人多忘事,不久前才见过,怎么就不认识了吗?还有什么野小子?你虽然是长辈,但是说话也要注意分寸!” 要不是看在陆若晴的面子上,他早动手了。 陆孝瑜仔细看了两眼,看清楚了来人,尴尬道:“原来是年公子啊。” 年熙一声冷哼,没理会。 他转头去看陆若晴,“有没有吓到你?” 陆若晴却问道:“你怎么跑来了?” 年熙回道:“贺兰媛在陆家大闹的事儿,满京城都传遍了。我还是来晚了一步,要是早点,看我不把她打成一个烂羊头!” 陆若晴冷冷道:“不用理会!她伤了九皇子殿下,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年熙一想到萧少铉,就是心情复杂。 但是当着这么多陆家的人,也不便多问,只是担心的看着陆若晴,“刚才我听见你喊手断了,是真的吗?让我瞧瞧。” 陆若晴有些纠结。 当着年熙,她怕演戏太过会惹得年熙闯祸,因而回道:“你别急,是有些疼,还得等大夫来了才知道。” 年熙当即训斥丫头们,“还不赶紧叫大夫?你们是傻的啊!” 丫头赶紧出去了一个传话。 年熙又看向陆孝瑜,不满道:“陆伯父,你怎么能随便打若晴呢?” “贤侄啊。”陆孝瑜也是一肚子火气,说道:“现在若晴越大越不像话,三言两语不和,就跟我顶嘴,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简直就是一个不孝女!” 年熙当即回道:“物不平则鸣!若晴险些被人算计,你一句关心的言语都没有,反倒喊打喊杀的,叫她还能说什么好话?” 陆孝瑜一脸愤愤,“三从四德,在家从父。” 年熙讥讽道:“爹说要杀头,女儿都得把脖子洗干净递过去?那是愚孝!陆伯父你这样的父亲,不从也罢。” 陆孝瑜气得肝疼。 但是,对英国公府的年熙不好对吵,只得一拂袖出门,“罢了,罢了,不与你们这些晚辈争吵,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 顾氏在后面叹道:“孝瑜现在,真是越发不像个父亲了。” 年熙恼道:“父不慈子不孝,忍不了,就不用再忍!何苦憋死自己?我从前不知道,陆伯父竟然是这样的人,要是早知道的话……” “行了!”陆若晴打断道:“你还能真的打他一顿啊?我就更成不孝女了。” 年熙顿时蔫了。 顾氏忙问:“若晴,你的手怎么样?” 陆若晴回道:“先叫大夫,等大夫看了再说。” 顾氏欲言又止。 “娘。”陆若晴上前,附耳低声解释道:“爹总是这么隔三差五的找事儿,干嘛不让他担个过失?对外就说我的手是爹弄断的,我好安心养伤,他也暂时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 顾氏点点头,“好,我去让人叫大夫。” 陆若晴忽地道:“娘,我想跟年熙说几句话,你先去歇着,让丫头叫了大夫过来就行。” 顾氏看了看受伤的女儿,又看看年熙,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只是临走前,在门口叮嘱了一句,“别说太久,太都快要黑了。” 陆若晴应道:“放心,很快的。” 顾氏带着丫头们一起离去。 年熙满面激动之色,开心道:“若晴,你要跟我说什么?” 陆若晴靠在玉兰花的软枕上,青丝如云、眸色如墨,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年熙,你能不能答应我三件事?” 年熙忙道:“行啊!别说是三件,就是三百件我都答应你。” 陆若晴复杂一笑,徐徐道:“第一,远离桓王和萧少铉,不可以去漠北;第二,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第三,往后你我做个陌路人吧。” 年熙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一脸不可置信,喃喃道:“若晴,你这是在说什么啊?” 陆若晴再问:“你答不答应?” 年熙急道:“第一条我可以答应你,不去漠北,不去打仗,一定平平安安的。但是,第二条和第三条算什么啊?什么叫再也不找你?陌路人?” “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你这是在装傻!”陆若晴沉了脸,直接说道:“我已经和桓王、萧少铉纠缠不清,你再搅和进来,是找死吗?!啊!” “我……” “我就是希望你能远离我,过你自己的生活。” “若晴,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年熙一脸苦涩,低下了头。 “那你还犯傻?” “可我就是放不下你啊!” “那是你傻!” “是,我傻。”年熙一声苦笑,猛地捶了自己脑袋几下,咬牙道:“我当然知道,我不能和两位皇子殿下争你,可是我放不下。我白天想的是你,晚上做梦想的也是你,我……” “你想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别自作多情了。” “…………” “我说这样的话,你难受吗?伤心吗?”陆若晴问道。 “…………”年熙还是说不出话。 “年熙,别再做以卵击石的傻事了,好吗?” “我不怕死!” “我怕!”陆若晴红了眼睛,怒不可遏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又是因我而起,你觉得英国公府会饶了我?就是阿楹,她也会把我当成仇人的!” “若晴,不会的……” “会!一定会!我求你了,求你不要再拖累我了,好吗?” “…………”年熙觉得难以呼吸,喘不上气。 “你和阿楹,都是蜜罐里头长大的人,一样的性子。凡事只会由着自己性子来,从来不想想别人的为难,别人的麻烦,还口口声声是为了别人好。” “我没有。” “你有!”陆若晴一声冷笑,毫不留情道:“你让我夹在两位皇子中间,处处为难,处处麻烦,时不时的担心你性命安全!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让我难受的喜欢?对吗?” 年熙急道:“不!不是那样的。” 正文 第96章 三年之约 陆若晴冷声反问,“那你以为是怎样?就是这样!” 年熙摇头,“我不想让你难受的。” “当时你就是让我难受了啊!年熙,如果你喜欢一个人,是为了让人难受的,那你就继续喜欢我吧!如果不是,请你想一想,怎么样才能让我更好过一点!” “若晴,我……”年熙委屈的不知道说什么。 陆若晴只想把他逼走,越说越绝情,“还有,我告诉你!不管我是选择桓王,还是选择萧少铉,都不会选择你!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年熙顿时一张脸都惨白了。 陆若晴冷笑,反问道:“好比今日,你咋咋呼呼的过来看望我,在我爹面前强出头,你觉得是一片好心对不对?可是你走了,我爹难道不会更加厌恶我?” 年熙被她说得低下了头,“对不起。” 陆若晴继续道:“还有……,这事儿若是传到桓王和萧少铉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为难我?会不会为难你?到时候又要怎么办?” 年熙拽紧了拳头,张了张嘴,却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一个人若是没有绝对的实力,就不要任性,否则只会给自己和身边人带来麻烦!” “好……,我懂了。” “年熙,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陆若晴忽然抓住了他的袖子,目光清澈如水,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三年之期!” 年熙怔怔看着她,“什么意思?” 陆若晴知道他的性子,怕说重话不好使用,只能以退为进,给年熙留一个希望盼头。 她道:“三年!这三年里你就当不认识我,再也不要参与我的生活。如果三年之后,我已经成功摆脱了桓王和萧少铉,你再来找我,行吗?” 年熙先是眼睛一亮,继而又是黯然,“那要是这三年里,你嫁给其中一人了呢。” 陆若晴淡淡道:“那就是我们无缘。” “…………” “年熙,喜欢一个人,就不应该带给对方麻烦。否则只凭着自己的心意来,给别人添了无数的困惑和麻烦,那就不是喜欢,而是折磨了。” “好……,我明白了。”年熙痛苦回道。 “那你答应这个三年之期吗?”“我……,我答应你。” 陆若晴抬起左手给他看,“我的手只是骨折,没有错位,休养几个月就好了。” “嗯,那你保重。”年熙神色难过,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若晴,你说得对,以后我都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就此别过了。” 陆若晴无声轻轻点头,“对。” 年熙握紧拳头,一脸伤心难过的离去了。 陆若晴则是松了一口气,软软的,靠在软枕上面休息。 她已经够乱的了,萧少铉、桓王、贺兰媛,还有云太君、云陆氏和陆筝儿,光是应付这些人都够呛,实在是分不出精力照顾年熙了。 只能以退为进,暂时先把年熙给稳住摘出去。 没多久,大夫来了。 先给陆若晴看过手上的伤,打了新的夹板,又留下补气血的药方,方才告辞而去。 荣德堂很快听说了消息。 陆筝儿惊讶道:“姐姐居然和爹吵了起来,然后被爹打了?还弄断了手腕的骨头?她……,她这可真是够胆大的啊。” 云陆氏闻言冷笑,讥讽道:“那是活该!哪有跟父亲顶嘴的女儿?打死都是轻的,就该直接扔河里喂王八!” 虽然知道起因,是陆孝瑜斥责陆若晴的缘故,但自然不会向着陆若晴说话了。 云太君手上转动着佛珠,沉吟不语。 云陆氏问道:“娘,你怎么不说话?” 云太君不紧不慢挑眉,“说什么?” “若晴啊!”云陆氏一脸愤愤之色,恼道:“要我说,若晴就是闯了大祸!原本贺兰媛是要杀若晴的,偏偏牵连了九皇子殿下,这不都是她的错吗?” 陆筝儿也附和道:“就是!姐姐虽然命大活了下来,可也惹了祸,要是九皇子殿下有事,岂不是牵连整个陆家?” “呸呸呸!说什么呢?”云陆氏赶紧啐道。 陆筝儿却是越说,越紧张,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祖母,你说这事儿,真的不会影响到咱们陆家吗?要是九皇子殿下……,呸呸呸!九皇子殿下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云太君皱眉,“你们两个够了!到底有没有一点脑子?” 云陆氏和陆筝儿都怔住了。 云太君停住了手中转动的佛珠,沉着脸道:“九皇子殿下是什么人?那是在战场上带领千军万马的人,怎么会有事?受点皮肉伤不得了了。” 陆筝儿顿时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云陆氏却还是不太放心,问道:“听说九皇子殿下对付三个凶徒,以一敌三,万一要是伤得很重怎么办?呸!我不是乌鸦嘴,就是这心里不踏实啊。” 云太君实在是不想说了。 她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你们都先下去歇着,我要静静。” 云陆氏嘟哝了一句,带着陆筝儿出去了。 云太君总算能安静的思考。 她觉得事情有点蹊跷,虽然没有证据,但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儿。 陆若晴出门,用的自然是陆家的马车,怎么能跟九皇子殿下的马车混淆?再说,贺兰媛找的人就那么蠢?就算分不清马车,就不确认一下车里的人? 而且,皇子身边肯定有侍卫和暗卫,都去哪儿了? 怎么能够让九皇子殿下受伤? 一连串的疑问,都让整件事看起来很不简单。 云太君还想到了另外一点。 陆若晴的手,居然被陆孝瑜给推倒摔断了。 这和当初陆筝儿推到陆若晴,何其相像?莫非陆若晴的手早就断了,故意陷害陆孝瑜?难道说,昨天凶徒劫持的不是九皇子殿下,而是陆若晴? 然后,九皇子殿下英雄救美才受了伤,这样反倒合情合理。 而为了不坏陆若晴的名声,九皇子殿下就把陆若晴给摘了出去,只说贺兰媛的人劫持了他,并且还得他受了伤! 不仅保护了陆若晴,贺兰媛落一个伤害九皇子殿下的名声,也是大罪跑不了了。 云太君不由闭上眼睛沉默。 陆若晴长得倾国倾城,又有心计。 不仅魅惑了桓王殿下,还魅惑了九皇子殿下,将来必成大患!所以,顾氏必须死!只有顾氏死了,才能让陆若晴三年守孝,然后慢慢对付她。 顾氏已经连着吐血好几次,命不久矣了。 唯一麻烦的是,可能会影响到陆筝儿的婚事,也得三年守孝。 但是陆筝儿年纪不算大,再等三年也等得起。 而且,这三年虽然不能成亲,但是慢慢挑一门好的亲事订亲,还是可以的,总比现在心急火燎的胡乱嫁了好。 云太君心下稍稍安定。门外忽然匆匆进来一个丫头,急道:“老太太,宫里来人了。” 云太君惊吓道:“宫里来人?难道九皇子殿下出事了?” “不,不是!是淑妃娘娘让大小姐进宫一趟。” “啊?怎么是淑妃娘娘。”云太君不解道。 丫头自然就更加不懂了,回道:“没说是为什么,只说淑妃娘娘的话,让大小姐进宫,大小姐正在准备呢。” 云太君脸色阴沉。 难道是陆若晴好事将近了?苏淑妃找她商议婚事的?这可不行! 要是陆若晴在顾氏死之前,订下了桓王府的亲事,那么就算守孝三年,最后也会嫁到桓王府去的,那就不好对付了。 云太君心里有些焦灼不安。 不过继而想到,就算苏淑妃同意了这门亲事,宗人府也得准备,苏淑妃应该不至于今天就当场赐婚,但很可能就是最近几天了。 所以,顾氏必须赶紧死掉! 云太君当即吩咐道:“等下若晴走了,找个借口,让药香过来一趟回话。” 她并不知道,缇萦早就收买了荣德堂的小丫头。 云太君刚刚吩咐,门外的小丫头就听到了只言片语,悄悄送信去了。 陆若晴正在梳妆打扮。 缇萦进来回禀,悄声道:“云太君吩咐,等小姐走了,让药香悄悄过去一趟。” 陆若晴表情纹丝不变。 她手上拿着一根金簪,对着镜子比了比,然后斜插在云鬓上,又戴了一朵淡黄色的绢花,对着镜子细细的抿着发丝。 云太君的那点心思不难猜。 一定是担心苏淑妃叫她进宫去,是为了她和桓王的亲事。 只要亲事订了,就算娘亲死了让她守孝三年,将来也是要嫁到桓王府去的,这是祖母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所以,祖母找药香过去,一定是想加重人参里面的药量。 陆若晴打扮好,出门前,先去跟顾氏交待了一番。 顾氏吃惊道:“你是说,你祖母打算让早点死?真的这么恶毒。” 陆若晴轻声冷笑,“等下我走了,你看看药香去不去荣德堂,不就知道了?娘,你千万别把人心的恶毒想浅了。” 顾氏脸色微微发白,颤声道:“简直、简直不是人!” “娘,你消消气。”陆若晴现在没空多说,安抚了娘亲几句,便道:“宫里的人还在外面等着,我得赶紧去,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说完,便赶紧出了门。 正文 第97章 进宫啦 陆若晴上了宫中派来的马车,给领头太监塞了一块金子,笑着问道:“公公,可知道淑妃娘娘找我所为何事?我这第一次进宫心里惶恐,劳烦公公指点一二。” 太监看在金子的面子上,倒还客气。 靠近窗户,低声提点了一句,“是有关九皇子殿下的事。” “多谢公公。”陆若晴若有所思。 萧少铉身为皇子受伤,其中又有桓王掺和在一起,苏淑妃肯定会过问的。而桓王,可以对外隐瞒实情真相,但是对苏淑妃则不会隐瞒,应该是如实说了。 她作为真正的当事人之一,苏淑妃想要询问,倒也说得过去。 而且,苏淑妃不希望她嫁给桓王。 要是能够问出她和萧少铉有所瓜葛,自然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拒绝这门亲事了。 但是,外人不清楚内幕。 比如像云太君,就误以为苏淑妃找她进宫去,是谈论桓王和她婚事的,而绝对不会想到苏淑妃的真实用意,其实是要拒婚。 陆若晴心里大致有了谱。 等下可能会被苏淑妃问到什么,要怎么回答,在心里默默的斟酌说词,免得出了岔子。 没多久,马车抵达皇宫侧门。 陆若晴规规矩矩下车。 此时已经将近黄昏,落日微沉、暮光绚烂,万丈霞光从天空中高高铺洒下来,给宫殿笼罩上一层淡淡金色。 那漂亮的琉砖璃瓦,已经连绵不断的深红色宫墙,显得格外的庄严肃穆。 每隔十来步,就有一名宫人靠墙站立。 陆若晴跟着引路的太监,悄无声息的前进,一路默默无声。 到了苏淑妃居住的玉粹宫门口,又换了一名宫女引路,七拐八拐的,走得陆若晴都觉得脚下乏力了,方才停下。 内殿门口的宫女传话,“启禀淑妃娘娘,陆家大小姐到了。” 苏淑妃淡淡道:“进来吧。”陆若晴听不出苏淑妃的情绪,但是她明白,这可不能代表苏淑妃对她不厌恶。多半是因为桓王也在里面,要装个慈爱的样子罢了。 果然,一进内殿就看到了桓王的身影。 陆若晴不便细细打量,更不能眼神交流,当即提着裙子裣衽道:“给淑妃娘娘请安,给桓王殿下请安。” 苏淑妃淡声道:“免了。” 陆若晴抬头却是吃了一惊。 萧少铉穿了一身玄色的暗金长袍,斜躺在侧边,方才没仔细看竟然没有发现。 她怔了怔,赶紧道:“见过九皇子殿下。” 萧少铉“嗯”了一声,没有多话。 桓王也表现的甚是疏离。 陆若晴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心下琢磨,该不会是萧少铉和桓王、苏淑妃争吵了吧?要不然,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冷冰冰的样子,活像别人欠钱不还。 苏淑妃端坐在椅子里,问道:“有关贺兰媛的事,对外那些虚话就不说了。横竖是为了你的名声,遮掩一二,哄哄外人,你现在把实情一一道来。” 陆若晴没有抬头。 省得看了萧少铉,反倒叫苏淑妃以为是在对眼色,平白生出误会。 她平平回道:“原本是我去英国公府,找年楹说说话,说完,自然就回家了。结果走到半路的时候,有人冒充桓王府的下人,说桓王殿下请我去府上赏梅。” 苏淑妃一声轻哼,“所以,你就去了?” ----语气很是不满的样子。 陆若晴心里明白,苏淑妃觉得是她在勾引桓王,看着她就觉得讨厌。 因此没有辩解,接着道:“后来马车走了一阵儿,我渐渐觉得不太对劲,周围没有了小摊小贩的叫卖声,就掀起车帘子瞧了瞧,结果发现已经出了城。” 苏淑妃本来就对她不满,再加上她刚才故意避开话题,心下越发不悦。 当即冷笑,“你也未免太糊涂了吧?被人骗出了城都不知道。” 陆若晴清楚,不管她怎么辩解,苏淑妃都是一样的不满意。 因此既不辩解,也不露出丝毫委屈。 而是干脆承认了,“娘娘说的是,的确是我有些糊涂了。” 她这么说,苏淑妃反倒不好斥责,扭头看看儿子,眼里明显流露出心疼之色,不由暗暗骂了一声“狐狸精”。 陆若晴又道:“那三个歹人见我发觉,就把我家的赶车婆子给踹了。后来我听婆子说,是她去了桓王府报信,所以桓王殿下才能及时赶来救我。” 苏淑妃斜了儿子一眼,语气难辨,“你可真是及时雨啊。” 桓王欠身回道:“毕竟事关陆小姐的身家性命,以及名声清白,儿子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也算是日行一善吧。” 苏淑妃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多说。 转而目光冷冷看向陆若晴,语气不善问道:“那九皇子殿下呢?他又是怎么找到你的?你可千万想清楚了,别说错了。” 陆若晴回道:“也是碰巧了,当日我去找年楹说话,正巧九皇子殿下去找了年熙,所以我离开英国公府的时候,被九皇子殿下瞧见了。” 苏淑妃原本还想抓她的把柄,没想到,问来问去半点破绽都没有。 不由再问:“在离开英国公府之前,你有没有见过九皇子?有没有跟他说话?” “见了。”陆若晴一派大大方方,回道:“我和年楹、年熙说完了话,刚要走,正好遇到九皇子殿下找年熙,就打了一个招呼。” 她心智敏捷,言语滴水不漏,根本没有任何一丝错缝儿。 苏淑妃暗暗握紧了拳头。 这个狐狸精,太难缠了!所以,绝对不能留在儿子身边。 萧少铉在旁边轻笑,“淑妃娘娘,见面打个招呼不算失礼吧?要是陆小姐见了我,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反倒不像话了。” 苏淑妃恼火,但是眼下却不便发作。 偏生萧少铉又懒洋洋道:“淑妃娘娘,现在你能相信我的话了吗?我说了,那天是去找年熙商量事儿的,刚好碰巧陆小姐而已。” 苏淑妃冷笑,“是吗?碰见了,你就跟着追了出去?” 萧少铉当即反问:“怎么着?只需六皇兄英雄救美,我就不让啊?莫非因为六皇兄是淑妃娘娘的亲生儿子,所以就偏心了。” 苏淑妃恼道:“你放肆!” 萧少铉皱起眉头,“咝”了一声,“哎哟,我这胸口上的伤疼得厉害。淑妃娘娘,你跟一个重伤的病人说话,能不能温柔一点儿?” 苏淑妃气道:“是你先语出无状!” 屏风后,忽然传出一记低醇的声音,“都别吵了。” 陆若晴吓了一跳。 屏风后面居然还有人?!什么人? 不过一瞬间,她就明白过来,…………是皇帝!除了皇帝,没有人敢在屏风后面偷听,甚至出言打断苏淑妃的话。正在想着,就见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出来。 众人齐刷刷的欠身行礼。 陆若晴则跪了下去,口中道:“臣女拜见皇上金安。” 皇帝在正中位置坐下,对着苏淑妃等人抬抬手,然后目光审视的看着陆若晴,停顿一瞬,方才开了金口,“免礼!抬起头来。” 他要看看,引得两个儿子争抢的女子,到底有多美? 陆若晴缓缓抬起头。 她面对皇帝,眼帘下垂,不敢直视表示尊敬。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他早有心里准备,能够引得两位最优秀儿子争夺的女子,必定艳冠群芳。 然而,陆若晴的容貌比想象中更美! 她一袭绿衣白裙的装束,玉容映照夕阳,恍若一株刚刚出水的清莲。 不用细看,也是绝代佳人。 皇帝微微沉默了。 苏淑妃有些紧张,生怕皇帝看上了陆若晴,或者随便指婚给儿子。 当即询问陆若晴道:“你遇险的事,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陆若晴回道:“我原本是不知道的,不过后来贺兰媛来我家大闹,口口声声,都在说我夜不归宿。她见了我,又问我是人是鬼,想来自然是她下的手了。” 皇帝忽然开口道:“贺兰媛为何要这般害你?” 陆若晴心中略微紧张,但还是大方回道:“之前贺兰媛曾经失踪十几天,她一直说是我暗地里下的手,故而怨恨于我吧。” 桓王眼皮微微一跳,心情复杂。 贺兰媛被劫持,其实是他派人下的手,却没想到反噬到了陆若晴身上。 若非萧少铉及时赶到救了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桓王心里,对萧少铉真是又感激又怨恨,感激他救了陆若晴,又怨恨他抢了英雄救美的风头! 陆若晴心里肯定十分感激。 试问那个女子,不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感激呢?特别是,救命恩人年轻俊美、位高权重,还是声名显赫的大将军皇子。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皇帝一记厉声,“陆若晴,你可知罪?!” 桓王和萧少铉都是吃惊不已。 苏淑妃也是吃惊,但很快眼里就露出欣喜之色,她巴不得皇帝问罪陆若晴呢。 陆若晴赶紧跪了下去。 皇帝冷声道:“怎么……,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陆若晴犹豫了一瞬。 她可以装柔弱,也可以装可怜,哭哭啼啼喊着错了,求皇帝宽恕。 但是她没错为何要认罪?而且,如果她被皇帝不喜的话,也许就能让桓王和萧少铉退步了。 正文 第98章 一个热吻 陆若晴微微挺直腰身,回道:“臣女不知错在何处,还请皇上赐教。” 皇帝嘴角微翘看着她。 这个女子,还挺有骨气和胆子的啊。 别说是寻常人等,就是后妃和皇子们被他这般训斥,都先低头了。 皇帝目光中带着浓浓威仪,声音压迫,“若不是因为你,九皇子又岂会被凶徒砍伤?即便幕后之人是贺兰媛,但是追根朔底,九皇子受伤也是因你而起。” 陆若晴心下冷笑。 这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只是面对皇帝,她可不能梗着脖子抬杠,低头回道:“皇上心疼九皇子殿下,是父亲对儿子的慈爱和关心,臣女亦十分感动。” 她不接自己有错的话头,转而说成皇帝对萧少铉的慈爱,可谓十分狡黠。 皇帝忍不住笑了,“伶牙俐齿。” 苏淑妃却当即斥道:“放肆!皇上跟前,岂容你如此花言巧语的诡辩?还不赶紧认错。” 陆若晴微笑不语。 反倒显得苏淑妃有些张狂,偏偏又没出挑理,不由气得脸色都变了。 皇帝忽然道:“来人!陆若晴御前无状失礼,带下去……” “父皇!”萧少铉不得不打断。 皇帝金口玉牙,要是说出处罚可不能收回。 他赶紧道:“这件事,起因都是贺兰媛心存恶毒,与若晴无关!儿臣受伤,那是儿臣自己学艺不精,在凶徒面前逞能所致,也与她无关。”皇帝看看他,再看看桓王,心里已经清楚明了。 两个儿子都喜欢陆若晴,但是……,桓王尚且还存着一丝理智,没敢出口辩驳。 九皇子却是热血沸腾,舍不得心爱的女人受苦,站出来了。 皇帝意味深长笑了笑,问道:“少铉,要是朕执意处罚陆若晴,你待如何?是准备跟朕顶撞反对?还是打算替她受罚?” 萧少铉捂着受伤的胸口,缓缓跪了下去。 他郑重道:“儿臣心中爱慕陆若晴,愿意娶她为妻,还请父皇赐婚!” ----这话简直石破天惊! 皇帝意外,苏淑妃欣喜,桓王则是仿佛听了一句假话。 陆若晴原本低头不语。 听了这话,也不由震惊的抬起了头。 她那一双水波潋滟的明眸里,尽是璀璨光芒,写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听到了什么?萧少铉竟然当着皇帝的面,说要娶她为妻?不是儿戏,不是戏言,而是认认真真绝无虚言。 ----萧少铉疯了。 旁边桓王醒神过来,当即道:“父皇不可!千万不要答应九皇弟的荒唐要求!” 萧少铉反唇相讥,“她未嫁,我未娶,又是正好匹配的年纪,哪里荒唐了?再说了,她的性命都是我救的,难道不该以身相许?” 桓王怒道:“一派胡言!” 苏淑妃拉扯儿子,斥道:“九皇子胡闹,你又跟着闹什么?给我消停点儿。” 萧少铉继续朝皇帝恳求,“父皇,儿臣年纪不小了,也该娶亲了。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儿臣想赶紧娶了陆若晴,然后一起去漠北安家。” 言语间,暗示他只要娶了陆若晴,就会离开京城。 ----算是交换的条件。 桓王听了不由更加着急。 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他是处于劣势的。 萧少铉对陆若晴有救命之恩,萧少铉用回漠北来诱惑父皇,而他……,不仅没有任何优势,反倒还有一个阻拦他的母妃。 这个时候,他要是再不开口,陆若晴很可能就是萧少铉的了。 可他不能说,他也想娶陆若晴。 这样的话,母妃必定会说陆若晴脚踏两只船,是一只狐狸精。 桓王不由陷入焦急之中。 萧少铉又道:“父皇,儿臣在漠北战场浴血杀敌,生死都是难料。好歹先让儿臣留下一点骨血,就算战死了,也算是留下了一份血脉。” 皇帝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笑容深刻,“你这么说,朕要是不答应你,倒显得是朕凉薄了。” 萧少铉忙道:“儿臣不敢,只求父皇成全。” 皇帝故意看了桓王一眼,慢吞吞道:“那好……” 桓王心下大惊,急忙道:“父皇!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就算九皇弟爱慕陆小姐,那也得先问问陆小姐愿不愿意吧。” 皇帝挑眉,“怎么了?你也想娶陆若晴不成?” 苏淑妃当即急道,“阿澈,快说没有!” 皇帝不悦道:“淑妃,朕并没有问你,不要多嘴。” 苏淑妃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是。” 皇帝继续看向桓王,倒要看看,这个儿子又能为女人争到何等地步?是不是跟老九一样热血当头,不惜以身犯险。 等了片刻,只见桓王脸色心痛跪了下去。 他道:“父皇,儿子早在九皇弟前面,就先认识了陆小姐,并且打算娶她,这件事母妃也是知道的。” 事已至此,他只能放手一搏。 哪怕母妃会反对她娶陆若晴,哪怕他不能把陆若晴抢到手,至少也要让陆若晴陷入两个皇子之争中,谁也嫁不了。 他得不到的,萧少铉也同样别想得到! 皇帝目光犀利的侧首,问道:“淑妃,可有此事?” 苏淑妃气得肝疼。 她万万没有想到,儿子为了陆若晴那个狐狸精,竟然把她搬出来做挡箭牌!她倒是想说不知情,但那样的话,就成了儿子在撒谎了。 苏淑妃忍了忍气,含混回道:“谈不上什么娶不娶的?也就是当初阿澈生辰的时候,看着他对陆小姐有些好感,我没有多想,却不料他痴念这么深了。” 皇帝笑道:“那就是你早已知情了。” 这下子萧少铉急了,忙道:“父皇,婚姻大事岂能分认识先后?就算六皇兄先认识了若晴又如何?认识了,又不代表订亲了。” 皇帝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陆若晴,朝她问道:“你呢?你打算嫁给哪位皇子?” 此话一出,桓王和萧少铉都朝她看了过去。 陆若晴被他们看着,还有苏淑妃,还有皇帝,简直感觉身体都要被灼穿了。 她低了头,回道:“皇上,臣女不敢高攀两位皇子。” 皇帝知道她肯定会这么回答。 不然的话,不管是选择哪一个,都会当面得罪另外一个。 至于两个皇子都选,那就是傻了。 皇帝点了点头,开口道:“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桓王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情形,今天的事应该是已经搅黄了。 萧少铉则眉头青筋直跳,偏偏作为皇子,他不能直接顶撞皇帝。就算他不怕,还担心会连累了陆若晴,因此握紧了拳头,却没说话。 桓王觉得大局已定。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骤然发生。 萧少铉忽然上前,一把抓住陆若晴就往外拖,“跟我走!” 陆若晴不由惊吓呼叫,“你做什么?!” 桓王怒道:“九皇弟,休要放肆!” 萧少铉却不管不顾,直接将陆若晴拉倒了大门口,当着宫人们的面,大声宣布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萧少铉,今生今世必定迎娶陆若晴为妻。” 宫人们都被他的这番话惊呆了。 陆若晴惊慌道:“九皇子殿下你放手………” 桓王也快步追了出来。 就在这时,萧少铉强行扣住陆若晴的脸,深深的吻了上去。 他目光如火一般灼热,“你是我的!” “唔……”陆若晴用力挣扎,却被他的大力紧紧扣住不能动,只能被迫接受了这个吻,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桓王在旁边,皇帝和苏淑妃就在大厅里看着! 她相死的心都有了。 萧少铉却含笑松开了她的脸,抱住她,然后抬头看向桓王,挑衅道:“看见了没有?她的清白已经是我的了!” 桓王简直气得脑部充血,差点晕了过去。 他一向自诩端方君子,别说是当着人,就是私下里,陆若晴不愿意他也不可能强迫,没想到萧少铉竟然如此无耻! 陆若晴被他吻了! 众目睽睽,人所皆知。 他要是再去争陆若晴,别说旁人会笑话他,就连他自己心里都过不去那道坎儿。 桓王简直想冲上去杀了萧少铉! 可是,他不能那样做。 萧少铉朝着大殿里面喊道:“父皇!陆若晴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皇帝没有说话。 苏淑妃则是面上不悦,内心欢喜,巴不得萧少铉赶紧把陆若晴抢走。 因此趁机道:“皇上,老九这样做实在是荒唐,但是现在,陆小姐的名声都被他带坏了,倒不如成全了他。” 皇帝还是没有说话。 萧少铉转头看向陆若晴,咧嘴一笑,“我说过,没有人能抢走你!也没有人能再陷害你!” 他这话,旁人听了可能不明白。 陆若晴却是很清楚。 萧少铉既然当众宣布爱慕她,还吻了她,那么以后桓王就不能再用前世手段,用她的清白去攻击萧少铉,同时毁掉她了。 可是,萧少铉现在何尝不是在毁她? 在皇帝和苏淑妃以及宫人的眼里,她算什么?任人调戏的粉头吗?青楼女子吗?总之,不是清白的大家闺秀了。 陆若晴看着他冷笑,“你以为,你当众坏了我的名声,皇上就会给你我赐婚了?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只是在当众毁了我吗?!” 正文 第99章 皇帝要留下她 萧少铉郑重道:“你放心,没有人能伤害你。” “滚!”陆若晴狠狠一拳,用力砸在他胸前的伤口上,趁他吃痛,便迅速后退离开。 “唔……,你还……,还真知道哪儿疼啊。”萧少铉疼得直不起腰身,捂着胸口,朝着陆若晴咧嘴一笑,“不过没关系,我皮厚。” 陆若晴恨得咬牙。萧少铉弯着腰伸手,笑嘻嘻道:“若晴,你快扶我一下。” “你够了!”桓王忽然快步走了过去。 当即打开他的手,挡在了陆若晴身前,咬牙道:“不要理那个混帐东西!” 可是除了这一句话,他便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桓王的身体摇摇欲坠,看着陆若晴,……仿佛萧少铉刚才哪一个吻,已经是万水千山,把他们两个生生的分割开来! 他想说不在乎,可是他心里是在意的。 他想说让陆若晴嫁给他,却始终张不了嘴。 因为萧少铉亲吻陆若晴在前,他要是再求婚,只会让他变成一个捡破鞋的笑话!更不用说,母妃那边绝对不会同意的。 即便父皇,也不会愿意看到他为女人而冲动。 所以,萧少铉用一个吻,把他前面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桓王好不甘心。 他的目光好似寒冰一样直射,咬牙道:“若晴,别嫁给他!” ----嫁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萧少铉。 陆若晴一脸嘲讽之色。 桓王嫌弃她了!又不甘心便宜了萧少铉,就来让她反对。 可是,凭什么啊? 就算她不嫁给萧少铉,桓王又凭什么要求她守身如玉?他为她做什么了?呵呵…… 桓王红了眼睛,紧紧抓住了她的肩膀,痛苦道:“若晴,答应我!你答应我!答应我……,不管将来嫁给谁,都不要嫁给萧少铉!” 萧少铉当即推开了他,叫嚣道:“你发什么梦呢?若晴凭什么答应你?” 桓王的怒气和绝望一瞬间爆发! 都是萧少铉!毁了他和陆若晴的姻缘! 他在刹那间失去了理智,狠狠掐住了萧少铉的脖子,愤怒之极喊道:“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战死在漠北战场上!你这个千年祸害!” 陆若晴瞬间惊吓。 今天不管是桓王死,还是萧少铉死,或者其中任何一个皇子受伤,她都活不了了!而且,还会连累陆家满门。 她知道自己拉不住桓王,也拉不住萧少铉。 ----他们前世今生都是她的劫数。 陆若晴嘲讽一笑,寒心道:“两位殿下,你们都不用争了,……我死!行了吧。” 言毕,便用力撞向了红漆柱子。 “砰!”一声闷响,桓王和萧少铉都停下了动作。 陆若晴满面是血倒了下去。 昏迷之前,她听到有人在大声的喊,“若晴、若晴……” 不知道是桓王,还是萧少铉,但不管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 . 陆若晴浑浑噩噩的昏迷着,不知时间流逝。 当她有意识睁开眼睛时,只见外面天色已经浓黑,而她……,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守着的人看起来像是宫女。 这是……,还在宫里? 陆若晴稍微动了动。 头好疼!额头上的伤口就不用说了。 头颅里,也好似有着千万钢针在扎一般,疼得她直皱眉头,还轻轻的“咝”了一声,顿时有宫女闻声过来。 “陆小姐,你醒了啊?” 陆若晴轻轻点头,并不想说话。 宫女也没多问,而是转身就出去回禀了。 片刻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进来。 陆若晴大惊,她没有想到皇帝会亲自过来,挣扎着要起身,口中道:“臣女……,给皇上……,请安。” 一句话,因为头疼说得断断续续。 “不用那些虚礼。”皇帝摆手,坐下道:“朕来,就是想问你几句话。” 陆若晴强忍着头疼,叫宫女扶着她下了床。 皇帝赐了座给她,然后摒退宫人们出去,方才问道:“你若是刚才死了,一了百了,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你没死……,今后有何打算?” 陆若晴猛地一阵心酸。她盈泪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呢?清白名声被毁,两位皇子殿下也不可能真的娶我,旁人更是不敢,运气好就是青灯古佛一生吧。至于运气不好,皇上要赐死我,保全两位皇子的名声也只能接受啊。” 她不能连累哥哥和娘亲,死了,就死了吧。 皇帝笑了,“在你看来,朕就是这般暴戾之君?” “臣女并无此意。”陆若晴摇摇头,身音微凉,“对于皇上来说,两位皇子不仅是儿子,也是将来江山社稷的继承人,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坏了皇子心智的女人罢了。” 她凄凉道:“帝王路,千万白骨都踩在脚下了,岂会多我一个?我没资格对皇上评头论足,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皇帝听了嘴角微翘,轻笑起来,“可是你貌美无双,更兼聪慧难得,朕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了。” 陆若晴抬眸,“皇上打算饶我一死吗?” 皇帝故意微微皱眉,叹气道:“朕是可以饶了你,但是……,如你之前所言,朕就算把你送回陆家,你也注定会受尽流言蜚语的困扰,只怕生不如死啊。” 陆若晴凄惨一笑,“那皇上,是要让我死个清净了。” 皇帝却道:“朕有一个法子保全你。” 陆若晴猛地抬头,“当真?” “君无戏言。” “那么,臣女要怎么做呢?或者说,要为皇上做些什么?” “哈哈,你真的很聪慧。”皇帝大声笑了,然后道:“你什么都不用替朕做,只要留下,在朕的身边做一名女官就行了。” “做女官?”陆若晴若有所思。 “怎么样?明白了吗?”皇帝问道。 “明白。”陆若晴缓缓回道:“御前女官年满二十五岁才能辞官,在此之前,不可婚配,而十年之后,两位殿下肯定都已经妻妾成群了。” “那你可愿意?”皇帝问道。 “臣女叩谢皇上恩典。”陆若晴缓缓磕头。 她……,没有别的选择。 皇帝起身道:“你放心,之前少铉在玉粹宫对你做的事,只有淑妃身边几名宫人知晓。朕告诉他们,若是透出一星半点的消息,不管是谁,都全部杖毙一个不留!” 陆若晴磕头道:“皇上隆恩,臣女铭记于心。” 皇帝调侃一笑,“你以后就是朕身边的司笔女官,记得,要自称下官。” 陆若晴闻言怔了怔,再次磕头,“下官叩谢皇上恩典。” . 皇帝身边新封了一名司笔女官,正六品,消息迅速传开了。 苏淑妃气得咬牙,骂道:“这个狐狸精!我就看出她不是一般的狐媚,有些道行,竟然连皇上也蒙蔽了。” 心腹苏嬷嬷劝道:“那陆小姐做了女官,就不能婚配,娘娘不用再理会她了。” “可是留在宫里了啊!”苏淑妃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全然没有平时的端庄大方,眼里更是涌起浓浓嫉妒,“皇上还护着她,威胁我身边的人不准泄密,否则就一起杖毙!” 苏嬷嬷只能继续劝道:“这不光是保全了陆小姐,也是保全了桓王殿下啊。娘娘你想,要是传出九皇子殿下强吻陆小姐,大家又都知道桓王殿下喜欢陆小姐,岂不丢脸?所以,皇上也是为了殿下着想。” “罢了,你不用来安慰我。”苏淑妃恼道:“说来说去,都是那个狐狸精太过狐媚,竟然把皇上一起迷惑,处处护着她。” 可是当着皇帝,她还要微笑谢过皇帝的恩典,夸皇帝护着儿子桓王。 想到此处,心里的郁气就更集结了。 此时天色已黑,宫门上锁,桓王和萧少铉作为成年皇子,是不能留在皇宫里的。 两人看着陆若晴没有死,得了太医的准话,便都出了皇宫。 第二天早上,他们才得知了消息。 桓王得知陆若晴做了女官,心里虽然难受,但也松了一口气。 他娶不了陆若晴,萧少铉也娶不了。 ----这样最好。 萧少铉则是气得砸碎一屋子东西。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用尽了一切办法,甚至断了桓王的后路,却因为父皇的偏心,直接把陆若晴给扣留宫里了。 十年,得发生多少事情? 桓王还可以十年等待,而他……,是没有十年时间留在京城的。 萧少铉心里很清楚。 等他年后离开京城,别说朝朝暮暮见到陆若晴,就连什么时候能回来都不知道! 他只要一走,差不多就算是输了。 因为桓王深恨于他,等他离开京城,肯定会千方百计阻拦他再回来的。 除非……,和前世一样带领大军杀回京城! 可他前世回到京城的时候,是因为父皇已经过了十年老迈病重,才有机会的。他如果在父皇身体健康的情况下逼宫,无疑找死。 而等十年,他和陆若晴肯定早就物是人非了。萧少铉气得想杀人。 这一局,看似他和桓王都得不到陆若晴。 可实际上呢?桓王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还有偏心的父皇,而他……,却什么都没有。 ----和前世一模一样。 正文 第100章 打下江山,赢得她! 萧少铉想到了母亲霍皇后的死,想到了哥哥太子的悲惨下场,再看看自己,被身为父亲的皇帝这般排斥,不由彻底寒了心。 罢了,父不慈,那么子也不用孝了。 前世今生,他都只有逼宫谋逆这一条可以走。 父皇不给他陆若晴,那他就去争、去抢、去夺,就算杀到血流成河,也要把她留在身边!反正今生,他不会再被假的陆若晴喂下毒酒,他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陆若晴,今生今世注定了是他的! 萧少铉拔剑一挥,“叮”,竟然生生将剑鞘砍成了两半!他已经无路可退,也就……,不必再掩藏锋芒了。 他要……,打下这江山,赢得她! 萧少铉重新换了一把佩剑,然后进了宫。 刚到宫门前,就见桓王穿了一袭白色的大氅而来。 今日天气微微寒冷,天上飘着雪花,衬得桓王好似冰肌玉肤一般清雅,举手投足之间,却又是说不尽的气度雍容。 他微微一笑,“九皇弟,早啊。” ----仿佛之前没有过任何芥蒂。 萧少铉则是一袭玄黑色的四爪龙皇子长袍,身披紫色貂裘,剑眉浓黑宛若墨染,眼神却明亮宛如骄阳,周身散发阵阵杀气。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桓王,好似一道火光四射的雷霆闪电,光华湛湛! 桓王又笑,“九皇弟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就有人惹你生气了不成?” 萧少铉一声冷笑,“何必演戏?” 桓王却道:“九皇弟这么说就不对了。” “不对?” “人生如戏,不演,如何过得下去?你我都是皇子,总不好如那市井无赖泼皮一般,当庭污言秽语吧?还是人前做个表率的好。” “呵呵,那是……,演技方面我自愧不如。”萧少铉讥讽道。 “多谢夸奖。”桓王看起来丝毫都不生气,依旧微笑,然后便一派淡定从容先走了。 萧少铉也是满不在乎。 反正他都决定谋反的路走到黑了,何所畏惧?何所生气?终有一日,桓王会死在他的利剑之下,因此现在不必计较。 萧少铉和桓王见过皇帝以后,都要去见陆若晴。 皇帝沉默了下,才道:“你们要见她可以,但是在今天见面过后,就不得无事再打扰她,一切按照宫中的规矩来。否则的话,朕就按御前女官引诱皇子之罪处置她!” 桓王犹豫一瞬,应道:“是。” 萧少铉也只能应下,“是。” 皇帝挥挥手,“去吧。” 太监引路,萧少铉和桓王都是大步流星,快速赶了过去。 陆若晴正在院子里散步。 她的头上裹着一条浅碧色的抹额,素面清绝,发丝如黛,恍若从淡雅写意的仕女图走出来。 宫女提醒道:“陆女官,桓王殿下和九皇子殿下来了。” 陆若晴转身回头,朝着两位皇子走了过去。 她裣衽行礼,生疏道:“下官陆氏,拜见桓王殿下、九皇子殿下。” 萧少铉眼中闪过一抹焦急,“若晴,你这是做什么啊?隔了一夜,你就不认识我了吗?干嘛这样生疏客套,好像我们是陌生人一样。” 陆若晴淡淡道:“九皇子殿下,我和你既不是夫妻,也未曾订婚,自当保持规矩礼节。更何况,我现在是御前女官,就更要为人表率守着规矩。” 萧少铉怒道:“什么狗屁规矩!” 陆若晴面无表情,回道:“殿下身份尊贵,可以自由散漫而不被皇上怪罪。但我不行,还请殿下看在我们无冤无仇的份上,不要为难我。” “陆若晴!”萧少铉气得上前一步,就要抓她。 宫女赶紧挡住了陆若晴,小心翼翼道:“殿下,陆女官身上还有伤,别再伤着她了。” 萧少铉顿时脚步停住。 陆若晴冷若冰霜的看着他,冷笑道:“殿下昨天害我死了一次还不够?今天还要再来?是不是非得让我死了,殿下才甘心啊。” 萧少铉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恼火,“不是这样的!” 陆若晴只道:“求殿下放过。”萧少铉气得肝火上升,“若晴,你别这样……” “殿下。”陆若晴打断了他,说道:“下官乃是御前女官,闺名实在不方便叫唤,往后殿下叫我陆女官即可。” 萧少铉气急眼冒金星,“什么下官?什么陆女官?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了。” 陆若晴反问,“殿下,你为何不能按照宫中规矩来?非得让我为难呢。” “好!”萧少铉一声冷笑,咬牙道:“很好,陆女官!你满意了吧?” 陆若晴微笑,“多谢殿下理解,若无事,下官就先告辞了。” 萧少铉当即怒道:“你给我站住!” 陆若晴不理他,对着桓王欠了欠身,转身就走。 萧少铉当即快步追了上去。 桓王赶紧一把抓住他,沉声道:“九皇弟,休得对御前女官无礼!” 萧少铉怒道:“你少多管闲事。” 桓王紧紧抓住他不放,冷笑道:“你忘了父皇刚才的话了?你招惹她,你不怕,但是她却会被引诱皇子之罪论处!” 萧少铉只能生生止住脚步。 . 而此刻,陆家早已经炸开了锅! 陆若晴昨天去了宫里,一夜未回,陆家的人都是猜疑不定,顾氏则是担心的睡不着觉。 今天一大早,宫里来人传递消息。 ----陆若晴受封正六品司笔女官。 女官!正六品!御前行走! 云太君当场一口气没抽上来,噎得直翻白眼。 吓得云陆氏和陆筝儿好一怔揉胸捶背,又是倒水,又是叫大夫的,闹得整个荣德堂都是人仰马翻,混乱不堪。 好半天,云太君才缓了过来。 第一件事,就是撵退了云陆氏和陆筝儿,找了药香过来。 正色吩咐道:“从今天起,顾氏的药就停了吧。” “好,这就停了。”药香松了一口气,赶紧应下。 在云太君看来,反正顾氏服毒那么久,肯定活不长。这个时候再对顾氏做手脚,万一不小心暴露,反倒不划算了。 因此思量了下,又叮嘱道:“剩下的参片也要处理了。” “是。”药香赶紧回屋,把没用完的有毒参片全部取出,准备销毁。 可是要怎么销毁呢?扔池塘里会飘起来,埋树下会被人挖出来,烧掉又烟熏火燎容易被发现,而且还会产生毒烟。 药香琢磨了下。 决定出门一趟,找个没人看见的机会,把这些有毒参片给扔护城河里。 结果离开陆家没多远,在大街上,就被缇萦安排跟踪的人撞了一下,包袱都散了。 混乱中,药香根本没有注意,有毒参片已经被人掉包。 她做贼心虚,急匆匆去了护城河僻静的角落,扔了参片,就忙不迭的回府了。 缇萦将拿回来的有毒参片收好,不动声色。 陆若晴虽然不在府中,但是她依旧执行留下来的指令,准确的说,是无条件执行萧少铉委派给她的指令。 同时缇萦也看不惯云太君作为,不介意揭穿对方。 只不过,陆若晴现在做了御前女官,不能随便出宫。原本安排在云太君生辰大礼的戏,还会不会如期唱下去呢?还真是两说了。 缇萦没有多去琢磨。 这不属于她应该操心的事,做好分内的就可以了。 幽竹馆内,顾氏正在给佛像上香,嘴里念叨:“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若晴不仅平平安安,还做了女官,多谢菩萨保佑。” 文竹高兴道:“大小姐真是福泽无限,进了宫,竟然就叫皇上看到真才实学,受封女官了。” 顾氏笑着点头,“若晴是很聪慧的,又伶俐,才情也好。若是男儿身,只怕读书不会输给慕白的,现在……,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文竹喜滋滋道:“御前司笔女官,正六品啊!多少状元及第的才子们,也不过是去翰林院做个不入流的小编修,好也不过七品县令罢了。” “好是好,但……”顾氏欣喜中,眼里又闪过一丝黯然,“若晴的婚事却要耽搁了。” 文竹也是顿住,“是啊,宫中女官二十五岁才能辞官。” 顾氏又勉强一笑,“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这是若晴的命,只要她能够在皇上跟前好好当差就好。宫中女官虽然耽误青春,但是身份不同,出宫再嫁也不会太差的。” 文竹连连点头,安抚道:“是啊,是啊,更何况小姐还那么美貌,将来一定嫁得好。” 顾氏微笑,没有再多说其他。 其实,她虽然不知道宫中的情况,但却大致猜到一些。桓王爱慕女儿,却一直没有求到册封侧妃的圣旨,多半就是苏淑妃不乐意了。 现在女儿做了御前女官,也就等于,和桓王没有了缘分,想必是苏淑妃的缘故吧。罢了,女儿既然和桓王无缘,那就不用勉强了。 顾氏在经历过大惊大喜之后,只求女儿平安。 她写了一封书信,吩咐文竹道:“让人赶紧把信送到松山书院,知会慕白一声。” 晌午时分,陆慕白收到了家书。 他原本担心是娘亲身体不好,拆开一看,却是大惊失色,“若晴……,这……,天呐!这也太叫人意外了。” 年熙本来蔫蔫的趴在旁边,一听若晴二字,就顿时来了精神。 他一把夺过信,“让我看看。” 正文 第101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陆慕白简直哭笑不得,“这是我的家书,你还讲点道理不了?罢了,给你看也无妨,以后别去抢旁人的家书就是了。” 年熙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看了三遍,“若晴受封御前司笔女官!!” 陆慕白抽回了信,说道:“还我。” 年熙喃喃自语道:“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我才来松山书院,若晴摇身一变就成御前女官了!”忽然一拍大腿,“哎呀,这是好事儿啊。” 陆慕白笑道:“这当然是好事儿了。” 年熙却哼哼唧唧,“你不懂!御前女官二十五岁前不得婚配,嘿嘿,那就等于我有了十年奋斗的机会!十年后,我一定要为官做宰,让若晴正眼看到我、嫁给我!” 之前还担心三年之约太短,现在不用担心啦。 陆慕白轻笑,“有志气!那你以后可要好好读书了。” 年熙一拍桌子,大声宣布,“没问题!别说好好读书,就算让我把书吃下去都没问题!从今以后,我就开始头悬梁、锥刺股,一定要把书看穿。” 陆慕白笑着点头,“好,国公爷知道一定高兴坏了。” 年熙一拍桌子,叫道:“不扯淡了,不扯淡了!我要读书!我跟你说啊,以后不准拉着我逗鸟看花的,耽误我上进……” 陆慕白放声大笑,“好、好好好,不敢,不敢。” 年熙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此刻,刚在宫中得知消息的陆孝瑜,则是好像咽下了一颗黄连。 他万万没有想到,女儿竟然做了御前女官! 虽说正六品的司笔女官,比不上他这个正四品的国子监司业,但是……,御前,御前啊!女儿有机会天天见到皇上,且长时间效力,这个是他根本没法比的。 陆孝瑜一想到他和女儿闹得那么僵,就想捶胸顿足,后悔之前做得太过分了。 早知道,就该和女儿搞好关系啊。 等将来女儿在皇上跟前混出一点体面,随便提点几句,那他这个做亲爹的,想要升官发财岂不是就容易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陆孝瑜找了个机会,打点了宫中太监一些金子,想要见陆若晴一面。 大约是因为在宫里头的缘故,陆若晴不好表现的父女关系不和,倒也没有拒绝。 她现在有单独的住处,一间小厅,一间卧房,便在小厅里见了面。 陆孝瑜进门就脸上带笑,说道:“你这孩子,昨天怎么不早点让人往家里送消息,我还是今儿上午听被人道喜,才知道的。” 陆若晴淡淡道:“昨儿宫门落了钥匙,送不了消息。” 陆孝瑜脸色微微尴尬。 还好他是父亲,倒也不用卑躬屈膝的看女儿脸色。 他自己不客气的坐下喝着茶,问道:“听说皇上亲自见了你,说什么了?怎么让你做了司笔女官的?” 陆若晴根本不像多说,懒懒道:“圣意不敢妄自揣测。” 陆孝瑜顿时噎住。 可是这话,倒也没法反驳女儿,再者现在他也反驳不起。 之前虽然桓王看上了女儿,但即便做了侧妃,也是内宅妇人,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且皇帝春秋鼎盛,桓王将来未必能够登基,实在是不想早早站队。 所以,一直没太把女儿当回事。 但是现在,御前女官可就不一样了。 ----简在帝心啊! 陆孝瑜又问:“那你做了御前女官,是不是和苏淑妃那边有关系?苏淑妃不愿意让你嫁给还桓王殿下,所以就想了这个法子。” 陆若晴嘴角微翘,“爹,圣意我不敢揣测,淑妃娘娘也不敢揣测啊。” “我这不是私下问问嘛。” “女儿不懂。” “…………”陆孝瑜被噎得接不上话。他急切的想修复父女关系,偏偏女儿油盐不进,心里不由着急。 罢了,反正女儿已经做了御前女官,自然就嫁不了桓王,问不问都一样。现在啊,最重要的是女儿讨好皇帝的欢心,帮助他以后仕途平步青云啊。 陆孝瑜思量再三,决定先从笼络顾氏开始,修复恶劣的家庭关系。顾氏心软好哄,只要把顾氏给笼络住了,女儿陆若晴自然也就听话了。 于是,便对陆若晴笑道:“那你好生歇息着,我先回家,陪你娘多说说话。” 他原本以为这样能讨好女儿。 哪知道,陆若晴闻言反倒目光一凌,“爹,你不去伤害娘亲,我们便和平相处。你若是想用娘来要挟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陆孝瑜听了不由上火,“什么伤害?什么要挟?看你这话说的。” 陆若晴冷冷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陆孝瑜现在不敢对她发火,反倒退步,“罢了,罢了,看你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你就先歇着,我先走了。” 陆若晴站起身来,厌恶道:“不送了。” 她的高烧才退了没多久,头又被磕破正疼着,还有左手骨折也没有养好,实在是没有精力更父亲争锋,只能应付了一阵。 但是,应付父亲可以,让父亲去接近娘亲却是不行。 陆若晴想去求皇帝让她回家。 反正她现在一身的伤,也没有办法做事,不如让她先回家解决了麻烦再说。只不过,皇帝能不能答应,她却是没有把握。 陆若晴去了金銮殿的偏殿,拿了金子打点宫人,“麻烦这位公公给我找个空挡,我有事想要回禀皇上。” 宫人接了银子,“等着。” 结果却不巧,皇帝正在接见孙贵妃,暂时不得空。 陆若晴现在做了御前女官,但却对宫中人事不清楚,便笑着问道:“贵妃娘娘该不是要陪皇上午膳吧?若是那样,我就先回去了。” “不是。”宫人撇了撇嘴,低声道:“皇上不在金銮殿和嫔妃用膳,贵妃娘娘啊,肯定是为了贺兰媛的事情进宫的。” “贺兰媛?”陆若晴微微吃惊。 宫人不屑道:“贺兰夫人是贵妃娘娘的嫡姐,特别能迷惑人,贵妃娘娘对贺兰夫人那是言听计从的。这次贺兰媛出了事,贺兰夫人肯定要找贵妃娘娘,让她向皇上求情的啊。” 陆若晴蹙眉,问道:“就算贺兰夫人是妃娘娘的姐姐,但贺兰媛的事儿,可是牵扯到了九皇子殿下,贵妃娘娘就不避讳吗?” 宫人叹道,“有什么办法?贵妃娘娘就是信那个贺兰夫人,被迷惑了,说什么都听的啊。” 正说着,就有太监出来传话,“皇上召见陆女官。” 陆若晴赶紧跟去了。 金銮殿里,已经没有了孙贵妃的身影,至于她给贺兰媛说情有没有用,那就更不知晓。 皇帝正在慢悠悠的喝茶。 见陆若晴进来也不急,慢条斯理的喝了两三口,才抬头问道:“何事?” “给皇上请安。”陆若晴行礼之后,便把想要回家几年的想法说了。 “回家?” “嗯。”陆若晴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生怕皇帝不答应,又补了一句,“等下官养好了伤,就即刻进宫。” 皇帝挑眉,“可是家里有放心不下的事?” 陆若晴不便说出实情。 因此斟酌了下,回道:“除了下官身上有伤有病,不方便做事以外,同时也担心娘亲。她卧榻养病十几年,前段时间又病情加剧,连着吐血,所以想回去见上一面安安心。” 皇帝没有回答她。 而是沉默片刻,先说起了贺兰媛,“方才孙贵妃来给贺兰媛求情,你在外面,想必也听见了吧?” 陆若晴迟疑着,点了点头,“听说了。” 皇帝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贺兰媛?” “下官……,一切都听皇上安排。” “朕问你。” 皇帝虽然没有发火,陆若晴却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当即谨慎道:“贺兰媛想要坏了下官的名节,夺去性命,心思实在是恶毒之极。虽然下官没有出事,但是九皇子殿下却受了伤,贺兰媛自当论罪处罚。” “你想要她死?”皇帝问道。 陆若晴心里清楚,在皇帝面前耍心眼儿是愚蠢的,不如实话实说。 因此回道:“于下官的私心,自然是不希望谋害我的人活着。但……,如果要她死,让皇上觉得为难的话,任凭皇上作何处置,下官也没有异议。” 皇帝缓和神色笑了,“难得啊,朕还能听到实话。” 陆若晴陪笑,“下官不敢欺瞒皇上。” “不敢就好,希望你以后也不敢。”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然后道:“来人,把贺兰媛从刑部带过来,另外传召九皇子进殿。” 陆若晴顿时神色收敛。 片刻后,萧少铉先到了金銮殿。他抬眼看向陆若晴,瞅着她一身宫中女官的服色,想着她十年不得婚嫁,心里就是一阵无明业火! 只是当着皇帝不便流露。 萧少铉行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淡淡道:“免。” 陆若晴面无表情的站在皇帝身边,从头到尾,都仿佛萧少铉只是一团空气。 萧少铉看得心里更是火大。 可是御前的人在皇帝跟前服侍时,是不用向皇子行礼,他挑不出错来。 再说了,当着皇帝的面挑陆若晴的错,只会给她惹麻烦,他也舍不得,因而只能自己把这口闷气给咽下了。 正文 第102章 皇帝的心思 皇帝慢慢的喝着茶,继续看折子。 大殿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静谧。 皇帝平静,陆若晴冷淡,萧少铉却好像在油锅里煎熬,浑身难受不已。 好在没过多久,贺兰媛被刑部的人送来了。 与她一起被押送来的,还有当初给陆若晴谎报消息,假装桓王府下人的家丁,两人都是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皇帝问道:“贺兰媛!你意图谋害他人,并且伤了九皇子,可有话说?” 贺兰媛能有什么话说? 而且她现在,早就不是当初飞扬跋扈的官宦小姐了。在刑部吃了各种苦头以后,浑身伤痕累累不说,又被惊吓过度,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更不用说,此刻实在金銮殿被皇帝问话。 贺兰媛木呆呆的回道:“皇上,臣女……,知错了。” 反正她想抵赖也没用,不光旁边的贺兰府家丁早就招了,她自己受不住酷刑,也早就竹筒倒豆子承认了。 皇帝道:“方才陆女官替你求情,免你死罪。” “陆女官?”贺兰媛缓缓抬头,四下寻找,最终视线停留在皇帝身边的女子身上,看了半天才认出是陆若晴,“你……,你做了御前女官?!” 陆若晴微笑,“正是。” 贺兰媛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亲手撕碎了她!可是当着皇帝,她不敢。 只能滚着两汪热泪,忿忿道:“你当初派人把我抓到城外十几天,坏了我的名节,毁了我的姻缘,和杀了我又有什么分别?我害你有错,可是你错在先,我是不会感激你的!” 陆若晴蹙眉,“你凭什么说是我派人抓走了你?你心思恶毒,就觉得我和你一样恶毒?无凭无据就来害我,到现在还不清醒吗?” 贺兰媛伏地哭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陆若晴不由冷笑,“那得问你自己啊?问你得罪过谁,害过谁,到底是谁有手段害你?我又不是你,如何知道你的仇家?倒是被你莫名其妙的冤屈,真是可笑!” 贺兰媛不甘心的咬牙,“真的不是你?!” 陆若晴当即道,“若是我,此刻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不是你?那是谁?是谁?”贺兰媛好似疯魔了一般,连声自问,心里恨得快要滴血了。 如果真的不是陆若晴害她,那么她算计陆若晴失手,伤了九皇子殿下,现在连身家性命都险些不保,她的仇人岂不是要高兴坏了? 贺兰媛“哇”的一声,吐出血来。 陆若晴冷眼瞧着,没有半分同情,这一切都是贺兰媛应得的。 倒是不明白,皇帝为何要饶了贺兰媛?难道皇帝根本不在乎萧少铉的死活?就算萧少铉被人暗算了,也不打算杀了下手之人? 还是说,孙贵妃在皇帝面前很是得宠,所以说动了皇帝? 更奇怪的是,皇帝为什么要说是她替贺兰媛求情? 总之,皇帝神神秘秘叫人难以琢磨。 正在猜疑之际,就听皇帝又道:“贺兰媛意图谋害陆女官,伤及九皇子,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来人,带下去廷杖二十,关入天牢刑期十年!” “十年?”贺兰媛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 “你还嫌罚重了不成?”萧少铉一声冷笑,直接上前,拔下她头上的金簪,“你派的人砍了我两刀,我还给你,也不算过分了。” “殿下,你要做什么?”贺兰媛吓得连连后退。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萧少铉不能反驳皇帝的金口玉言,却不打算便宜了贺兰媛,捏着金簪,对准备她的脸狠狠划了两下! 左一下、右一下,正好在贺兰媛的脸上打了一个叉! “啊!”贺兰媛顿时血流满面,惨叫连连,“啊!啊……,我的脸!啊……,啊……”痛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捧着脸满地打滚。 陆若晴静静看着不作声。 她看得出来,萧少铉对皇帝的旨意有怨气。 贺兰媛竟然免了死罪! 倘若受伤的人不是萧少铉,而是桓王,只怕结果就不一样了吧。但是,天家父子情不是她能插嘴的。 更何况,她也不想管萧少铉的事,因而一语不发。 皇帝微微皱眉,“来人!赶紧拖下去!” 贺兰媛惨叫着被人拖了出去。 皇帝心下不悦。 萧少铉的举动无疑是在挑战皇权,这个儿子……,天生就长了一根反骨!偏偏霍家的人镇守漠北上百年,手握重兵几十万,叫他不得不心生忌惮。 皇帝挥手,“九皇子退下。” “儿臣告退。”萧少铉敷衍的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真是一个混帐东西!”皇帝怒道。 陆若晴低头,只能装作没听见。 皇帝静默了一会儿,像是消退了怒气,侧首道:“太医说你额头上有伤,手腕也骨折了,加上原本烧热刚退,眼下的确不适合御前做事。” 这是要同意她的告假了?陆若晴心下惊喜。 正想着,就听皇帝又道:“再者朕也不急着用你做事,你回去处理好自己的家事,再过个团圆年,等过了上元节再入宫吧。” 陆若晴大喜过望,抬眸道:“皇上,下官可以过了上元节再入宫?” 她一双眸子好似天上繁星般闪烁,光华流转不定。 皇帝不由多看了几眼,心下冷笑。 真是佳人难再得。 难怪两个儿子争得你死我活的,一个个的,都更入了魔似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把陆若晴留在身边了。 ----美人也是一种武器。 陆若晴已经跪拜下去,叩头道:“多谢皇上恩典。” 皇帝吩咐道:“来人,派一个老成的嬷嬷跟着陆女官,一起去陆家。” 陆若晴微微一怔。 继而想了想,她现在已经是御前女官的身份,就算回家,也应该有宫中的人跟着服侍,实际上也就是监视了。 虽然不自在,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陆若晴告退下去。 很快,见到了跟随她回陆家去的金嬷嬷。 陆若晴很是客气,“有劳金嬷嬷跟我走一趟了。” 金嬷嬷忙道:“不敢当,陆女官真是折煞老身了。” 论品阶,陆若晴是正六品的司笔女官,金嬷嬷只是一个有点脸面的奴才罢了。 论和皇上亲近,陆若晴将来是要在皇帝跟前服侍的,金嬷嬷在宫中几十年,却连一次单独面见皇上机会都没有。 比较之下,两者高低立见。 陆若晴知道自己的身份,客套过后,便没有再讨好以免损了体面,带着金嬷嬷出了宫。 在路上,将陆家的大致情况说了。 金嬷嬷点头道:“放心,我就跟在陆女官身边服侍,不会胡乱走动,也不会仗着宫中的身份惹是生非的。” 陆若晴浅笑,“在陆家,只怕是我要仗着嬷嬷的体面才对。” 金嬷嬷先是一怔,继而了悟。 陆若晴虽然是正六品的御前女官,可是在陆家,却是晚辈。 有些时候,反倒是她这个宫中嬷嬷,更能叫陆家的人忌惮畏惧,因此点头道:“陆女官只管放心,只要不是违背规矩的事儿,我都会办好的。” 陆若晴微微一笑,没再多说。 原本她还担心,留在宫中,没法唱祖母生辰宴席的大戏。现在她不仅风光体面的回来了,还带着金嬷嬷,自然就更加有把握了。 到了陆家,陆若晴先去了荣德堂。 云太君万万没想到,已经受封御前女官的孙女还会回来,……还能回来!如此看来,孙女肯定在皇帝跟前得脸,才会有此殊荣。 原先还猜测,是不是因为苏淑妃反对孙女嫁给桓王,下了个套儿。 现在看来不是啊。 云太君不敢怠慢,赶紧亲自出来迎接行礼,“见过女官。” “祖母,不用多礼。”陆若晴左手有伤,右手虚抬,拉住了云太君的袖子,一脸孝顺乖巧的笑容说道:“皇上听说我放心不下家里,特意准我过了上元节再回去。” 云太君脸色僵硬,“过了上元节再回去?!” 天呐!那岂不是要休假小两个月?皇上对孙女的恩典也太重了吧。是了,一定是桓王求情的。 云太君实在不愿意认为,是皇帝对陆若晴的恩典,因为……,她害怕啊! 顾氏就快要死了,陆若晴却回来了! 而且还不是住一天就走,是要在家过年、过上元节,岂不是正好赶上顾氏的丧期?到时候,叫陆若晴发现什么就麻烦了。 云太君拼命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有毒的参片都叫药香扔了。 “祖母?你身体不舒服?”陆若晴故意问道。 “没有。”云太君赶紧收回心思,稳了稳情绪,然后看向金嬷嬷问道:“这位是……?” “这是宫里的金嬷嬷,跟我一起回来的。”陆若晴笑着介绍。 金嬷嬷上前一步,笑道:“见过老封君。” 她虽然是宫里的奴才,可云太君也没有诰命,所以不用行礼。 云太君忙道:“金嬷嬷快上座。” 金嬷嬷早就看出云太君不对劲儿。 虽然不知道原委,但她以后是要伺候陆若晴的,当然要帮陆若晴造势,当即一脸惶恐道:“不敢,不敢,陆女官还没有坐呢。” 正文 第103章 惊吓的陆家人 云太君见状越发心神不安,赶忙道:“若晴,快坐下啊。” 陆若晴笑着入了座。 金嬷嬷这才在旁边规矩坐下,一副恭谨的样子。 陆若晴问道:“怎么不见姑姑和筝儿妹妹?” 云太君心不在焉的。 听她猛地说话,吓得身上一抖,连忙掩饰道:“来人,快把筝儿她们叫来。” 结果丫头去了片刻,却一脸尴尬回来,“姑奶奶有些头疼不舒服,二小姐在旁边服侍,说是叫大小姐不用等了,晚些好点再去找大小姐。” 云陆氏头疼?陆筝儿照顾? 陆若晴听得心下冷笑。 这两位知道她做了御前女官,想起以前的亏心,吓得不敢来见了吧。 不过也没有揭破,起身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看望娘亲了。” 云太君赶忙道:“好好,你先回去看望你娘,顺便休息一下。等会儿你姑姑休息好了,我就叫她和筝儿一起过去。” “孙女告退。”陆若晴微笑着出了门。 云太君看着她离开了院子,方才长吐了一口气,叫了心腹妈妈过来,“找个机会,再去交待药香一回,赶紧把手脚都处理干净了!” 心腹妈妈忙道:“是,等下就去。” . 陆若晴回了幽竹馆。 有关陆家的恩怨情仇,她并没有急着跟金嬷嬷多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先去见了顾氏。 顾氏见到女儿就激动地不行。 又听说她能在家过完上元节,不由热泪盈眶,“这可真是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你还能在家陪娘多过一个年了。” 陆若晴微笑道:“好了,娘,别舍不得,就算以后我进宫了,偶尔也是能告假出来的。” 顾氏红着眼圈儿,哽咽道:“好,太好了。” 母女俩重逢乍喜了一阵,方才平静。 顾氏问道:“对了,你怎么突然就做了御前女官?是不是苏淑妃不满意你和桓王殿下?所以做了手脚,好让你没办法嫁给桓王殿下。” 陆若晴不由无奈一笑。 她做了御前女官,人人都以为是苏淑妃做了手脚,阻挠她和桓王的婚事。 ----没人会想到是皇帝的意思。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皇帝留着她做御前女官,到底为何?按理说,直接处死她岂不是更方便? 难道说,皇帝担心处死了她,会被两个年轻的皇子记恨?所以,来一个缓兵之计。 陆若晴心里没有定论。 不过对着顾氏,倒是顺着她的话点头道:“是啊,淑妃娘娘不同意我和桓王的婚事,但我觉得做御前女官也不错。” 真实的情况太复杂、太骇人,还是不要说出来吓着娘亲了。 顾氏听了,叹道:“也罢了,你和桓王殿下没有缘分,勉强的果子也不会甜的。苏淑妃既然不喜欢你,便是勉强嫁了,将来也会被婆婆所不喜,日子不好过。” 陆若晴微笑道:“娘,都过去了。” 顾氏点头,“反正你也不想嫁给桓王,这样也好,就是……”语气顿了顿,心疼的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就是你的婚期要耽误了。”陆若晴却道:“早早嫁人有什么好的?伺候公婆、服侍丈夫、讨好姑子,自来儿媳妇就是不好做的。我倒是觉得做几年女官挺好,将来有了资历,再嫁人,婆家也不敢轻视了去。” 说到婆家,顾氏更是唏嘘感叹:“以前我还觉得,虽然你爹忙碌生疏我一些,但是你祖母很是慈爱,又疼你,也算是嫁对人家了。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云太君是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 陆若晴脸色微寒,说道:“娘,我就是放心不下你,所以才跟皇上告假回来的。” 顾氏一脸感动,“难怪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陆若晴环顾了屋子一圈儿,问道:“爹呢?今日我在宫中的时候,他来找我,说了一些颠三倒四的话,还说要回来看你,怎么不见人?” 顾氏回道:“他中午怎么会特意回来?便是要找我,也应该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了。” 陆若晴放下心来。 继而想想,又道:“娘,你身子不好,爹来找你千万不要同房。” 顾氏顿时尴尬,“你这丫头,怎么又说这种话了?你瞧瞧,我这病歪歪的身体,你爹怎么会找我同房?没有的事,别瞎想了。” 陆若晴嘟嘴,“反正就是不行。” 顾氏无奈一笑,“好好好,娘听你的。” 母女俩说着体己话,聊了一阵,正好一起用了午饭。 陆若晴回房没有多久。 缇萦就急匆匆进来,问道:“我听说,贺兰媛的案子已经宣判,没有处死,仅仅只是天牢刑期十年。” 陆若晴点头,“是这样的。” “竟然不是死刑?”缇萦一脸气愤,咬牙道:“贺兰媛算是什么东西?她都让九皇子殿下受伤了,怎么能不处死啊!” 陆若晴轻笑,反问道:“你觉得,九皇子殿下会被几个凶徒所伤?你以为,皇上会看不出其中蹊跷?大可不必为此气愤。” 缇萦顿时无语了。 陆若晴又道:“再说,贺兰媛能够得到赦免死刑,想来孙贵妃的话也有不小作用。” “孙贵妃?” “嗯,今天我去求见皇上的时候,正好孙贵妃在金銮殿里给贺兰媛说情。” “孙贵妃为何要给贺兰媛求情?”缇萦惊诧道。 “据说贺兰夫人很能哄骗孙贵妃,让贵妃娘娘对她言听计从,所以就给贺兰媛求情了。不过我只是道听途说,具体为什么,让九皇子殿下自己去查吧。” “好,多谢提点。” “不用多礼。”陆若晴想到萧少铉,也没有什么好心情,只是没有迁怒缇萦罢了。 “对了。”缇萦回道:“云太君听说小姐做了御前女官,就找了药香,药香带着那包有毒的参片出门处理,被我派人掉包了。” 陆若晴轻笑,“呵呵,祖母着急了吧。” 缇萦道:“等小姐有需要的时候,我再拿出来。” “你是九皇子殿下身边的暗卫,办事我放心。”陆若晴点了点头,便道:“我想一个人单独休息会儿,你退下,没我吩咐也不用别人进来。” “是。”缇萦退了出去。 陆若晴等她关上门,才独自一人走到镜子前坐下,撩开挡着伤疤的刘海,那暗红色的伤疤看着触目惊心! 萧少铉当众亲吻她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出来。 他以为,他断了桓王的后路,却没想过也把她逼到了绝路。 若非皇帝留她一条性命,那么她就算没有撞死,之后也是活不成了。若是皇帝震怒,则不光她要死,哥哥和娘亲同样在劫难逃。 萧少铉或许是真心爱慕她的。 但是,他的爱慕好似火焰一般灼热伤人,她要不起。 陆若晴现在心思很清楚。 做了御前女官,只要不惹怒皇帝,就可以保她十年平安无事。这十年,她不想跟任何一个男人谈情说爱,更不要说和皇子们有情感瓜葛了。 她只希望,娘亲、哥哥和她平安无事。 眼下贺兰媛已经翻不出浪花,剩下的就是对付祖母等人,只要解决了陆家的麻烦,往后娘亲和哥哥就安全了。 . “贺兰媛判了十年刑期!”姜夫人闻讯激动不已。 “是的,罪名是贺兰媛收买凶徒,伤害了九皇子殿下。原本是应该处死的,但是因为陆女官替贺兰媛求情,所以改为十年刑期。” “陆女官?”姜夫人怔了一下。 “就是国子监祭酒家的陆大小姐,陆若晴啊。” “哦,对对!今早消息说了,陆若晴封了正六品的司笔女官。”姜夫人把人对上了号,却是不解,“贺兰媛差点害了陆若晴,她为什么要给贺兰媛求情?这没有道理啊。” 下人摇摇头,“陆女官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姜夫人回头看向儿子,问道:“伦儿,你怎么看?” 姜伦早已神魂飘忽。原本想着,桓王看中了陆若晴,他已经断绝了求娶陆若晴的念头。 但是,现在陆若晴做了御前女官啊!十年不得婚配!等到陆若晴二十五岁出宫的时候,已经算是老姑娘,那他……,总该有一线机会了吧。 姜伦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光明。 他的心,一下子就燃烧起来。 “伦儿?在想什么呢?”姜夫人担心问道。 “哦。”姜伦回过神来,清俊的面容有些不自然,“我在想,或许是陆小姐,哦不……,是陆女官心地善良,所以放过了贺兰媛。” 姜夫人撇撇嘴,“她可不像是这种柔和的人。” 姜伦沉吟,“或许,她有她的思量,又或者别的原因,总之陆女官脑子清楚的很,不会无缘无故做傻事的。” 这个姜夫人倒是同意,点点头道:“我早看出陆若晴生得貌美,心智不一般,知道不是一般的池中物。果然,这就做了御前女官了。” 姜伦想到那张宜嗔宜喜的脸庞,心中柔软,“是啊,她很不一般。” 姜夫人忽地恍然大悟,猜测道:“搞不好啊,陆若晴就是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良善,才因祸得福,做了这个司笔女官的吧。” 正文 第104章 做她的永恒星辰 姜伦不愿意别人猜测陆若晴阴暗,但是当着娘亲,却又不便开口反驳。 只能转移话题,“贺兰媛既然派人伤害了九皇子殿下,此乃大罪;又因此判了刑期十年,此乃污名,那我和贺兰媛的婚事应该能退了吧。” “还不止呢。”下人接话道:“因为贺兰媛没有处死,九皇子殿下大怒,当场拔刀要把贺兰媛伤他的两刀换回去,结果……,就给贺兰媛脸上划了一个大叉,已经将她毁容了。” “啊?!”姜夫人想象着当时的画面,不由心惊肉跳,“这……,这也太吓人了!” 姜伦却道:“那正好,贺兰媛不仅有罪、有污名,加上之前失踪半月名声不清,现在又是容颜尽毁,正好和她退婚!” 姜夫人连连点头,“就是,不能给你娶一个恶毒的丑八怪回来。” 姜伦道:“现在就去。” “现在?会不会太着急了?要不……,缓几天?” “不。”姜伦拒绝,并且分析道:“现在贺兰媛处于风口浪尖,众人都在议论她的恶毒,对她没有处死深感厌恶,舆论对咱们家是最有利的时候。贺兰夫人如果不想再添波澜,肯定会答应退亲的。” 实际上,是一天都不想和贺兰媛扯上关系了。 贺兰媛不仅三番两次骚扰陆若晴,而且还派人杀害陆若晴,让他恨透了贺兰媛!就连他,都觉得贺兰媛没处死可惜了。 姜夫人却信了儿子的说词,忙道:“好,这就叫人去贺兰家退亲。” 果然,事情很是顺利。 贺兰夫人什么都没有多说,就退还了姜伦的八字,当场销毁婚书,从此两家再无关系。 姜夫人看着下人来回来的残破婚书,喜不自胜,“太好了,太好了!伦儿再也不用娶那个恶毒的贺兰媛,今后择个贤惠媳妇,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姜伦却看了一眼手上的脚。 他要快点好起来,努力读书,发奋上进,中举人、中进士、中状元,然后留在朝中为官。那样的话,他就有机会光明正大接近陆若晴了。 娶之,他幸。 不娶,他也要她幸福。 ----她是天上皎月,他愿化作一颗星辰永恒守护。 . 日暮西坠,霞光漫天纷飞。 陆孝瑜在国子监忙完了。 他在回到陆府之前,先去首饰店买了一套赤金头面,准备送给顾氏。 不过,没有马上就给。 那样的话,显得太过急功近利。 陆孝瑜打算先和顾氏说点缓和话,把关系修复好点,然后等几天,再当做新年贺礼送给顾氏就水到渠成了。 因此一进屋,就问丫头,“夫人今天身体如何?” 丫头们都是一脸惊诧之色。 夫人长年累月的病着,吐血也吐了好几回,老爷从来都没有过问,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估摸着,都是因为大小姐做了御前女官吧。 丫头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心神领会。 陆孝瑜不悦道:“问你们话呢?一个个的挤眉弄眼作甚?” 文竹听见外面吵闹,赶紧出来解围,“老爷回来了。” 陆孝瑜没空跟小丫头们生气,况且要和顾氏修复关系,也不好打顾氏的丫头,便问文竹,“夫人今天气色如何?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文竹笑道:“小姐回来了,夫人心情还不错。” 陆孝瑜意外道:“若晴回来了?为什么?是不是惹恼皇上了?” 一连串的各种猜忌疑问。文竹面色尴尬,回道:“没有,没有!小姐在皇上面前求了恩典,先回家养伤,等过了上元节在回宫任职。” “哦。”陆孝瑜当即放下心来。 他快步进门,找到顾氏说道:“我才刚听说的消息,若晴回来了,还要等过完上元节才回宫去,这可是莫大的恩典啊!她算是入了皇上的眼了。” 顾氏当然知道丈夫的功利心思。 无非是见女儿做了御前女官,有机会天天见到皇上,所以过来修复关系罢了。 虽然有点倒胃口,但是……,一家子吵吵闹闹的不像话。 因此装作没有看出来,微笑道:“是啊,希望她感念皇上的恩典,以后好好当差吧。” 陆孝瑜夸道:“若晴聪明,肯定没问题的。” 甚至,忍不住想多了一些。 皇帝该不会是看上了女儿的美色,但是顾及知道桓王喜欢,不好下手,所以先弄到身边做御前女官,将来再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要是那样的话,女儿岂不是有机会做后宫嫔妃? 将来再生下皇子…… 陆孝瑜真是越想越开心,要不是当着顾氏,都快要失声笑出来了。 他当即吩咐道:“晚上叫若晴过来一起吃饭。” 顾氏有些犹豫不定,“若晴手上有伤,身子也不适,只怕未必愿意吵吵闹闹的。” 陆孝瑜怔了一下。 算了,现在他和女儿的关系不好,见面只怕又要争吵,不见也罢。 不过没有发作,而是笑道:“那就让若晴好生歇着,我陪你吃,今晚我要喝上一盅,好好的替若晴庆祝一番。” 顾氏点点头,“好,晚饭给老爷备酒。” 幽竹馆内一片热闹喜庆。 消息很快传到云陆氏耳朵里,气得她当场砸碎了一个青瓷花瓶,怨恨道:“平时我找他就没空,现在看着若晴做御前女官了,就有空陪顾氏了!” 云太君喝斥道:“行了!叫人听见像什么话?” 云陆氏委屈的不行。 她压低声音,扁嘴嘟哝道:“我是实话实说啊!孝瑜之前就是故意躲着我,却借口公务繁忙,现在为了讨好若晴,竟然连顾氏那个病秧子都看得上……” “啪!”云太君当即砸碎了茶碗,震怒道:“你还说?还说!有本事推开门嚷嚷去吧。” 云陆氏当然不敢。 可是,她心里委屈啊。 云陆氏扑到云太君的怀里,委屈哭道:“娘,你就疼疼我这个女儿吧。我……,我连一句实话都不能说,心里难受啊。” “我就不难受了?”云太君反问道。 “都怪若晴!这个死丫头简直要成精了。”云陆氏咬牙恨道。 云太君一声冷笑,“呵呵,你既然知道她成精了,就是识趣一点儿,别去招惹她。横竖顾氏是活不长的,若晴过了上元节又要回宫,只要平安熬过这段就行了。” “娘!”云陆氏忽然眼睛一亮,悄声道:“要是顾氏死了,若晴是不是应该守孝三年?那她就做不了御前女官了吧?” 云太君斜眼看她,“你以为,宫中女官和朝堂大臣是一样的?官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皇帝的奴才,岂有奴才给父母守孝的?要这样,宫里那么多宫女太监早乱套了。” 云陆氏顿时满脸失望,叹气道:“啊,不用守孝啊。” “忍一忍,年后上元节她就走了。”云太君细细劝着,安抚道:“只要平安度过这段日子,今后若晴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几乎就见不着了。” “嗯。”云陆氏闷闷不乐应道。 “好了,好了,娘知道你不开心,过年给你打一套新的首饰。” “还是娘对外最好了。” “娘不对你好,对谁好?你这个长不大的……” 屋子里,云太君和云陆氏母女情深。 屋外,小丫头已经把消息送到了幽竹馆。 “只勉强听到开头比较大声的一段,姑奶奶说,‘平时我找他就没空,现在看着若晴做御前女官了,就有空陪顾氏了!’,后面声音小了听不清。” 陆若晴听了表情凝重,没有言语。 小丫头以为是这话没有什么用处,紧张兮兮的,“后面老太太骂了姑奶奶,说话的声音都太小,又不敢进去,实在听不见了。” “你再重复一遍。” “平时我找他就没空,现在看着若晴做御前女官了,就有空陪顾氏了!” “你没听错?” “没有!”小丫头斩钉截铁保证,脸色尴尬道:“要说姑奶奶也是奇怪,居然跟自家嫂子吃起干醋来,真是……” “这个赏你,回吧。”陆若晴塞了一块金子过去。 “多谢大小姐!”小丫头原本以为消息不要紧,只怕不得赏,没想到居然赏了金子,喜滋滋的离去了。陆若晴反反复复的咀嚼那段话,若有所思。 旁人听了,多半会想小丫头那样想,觉得云陆氏吃嫂嫂顾氏的醋,只是可笑罢了。 可她却早就猜测到,陆筝儿很可能是云陆氏的孩子啊。 现在云陆氏吃起了娘亲的醋,像是一个后宅争宠的妾室,莫非……,云陆氏喜欢父亲?陆筝儿是云陆氏和父亲的孩子?! 可云陆氏是她的亲姑姑,是父亲的亲姐姐啊!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陆若晴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叫来了缇萦,吩咐道:“派人加紧盯着云陆氏,要是她单独和我爹见面,一定告诉我。” 缇萦没有多问原因,应道:“是。” 陆若晴心里一阵倒胃口。 要是猜错也罢了,要是猜对了,那可真是太恶心了。 不过若是真的,云太君和云陆氏的偏心,倒也不奇怪了。因为陆筝儿,是父亲和云陆氏的私生孽种,比起她来,陆筝儿和云太君、云陆氏血缘更近! 正文 第105章 陆家的秘密 陆若晴心下一阵冷笑。 难怪了,不论前世今生,云太君和云陆氏为了陆筝儿,都不惜置她和娘亲于死地!因为她挡了陆筝儿的道,娘亲碍了云陆氏的眼啊。 不过,现在只是猜测。 一切都待证实以后才知道。 陆若晴心下庆幸,亏得她向皇帝请旨回家了,否则就算多活了一辈子,也同样蒙在鼓里!而现在,她既然回到陆家了,就一定要把这件事给查清楚了。 “小姐,老爷在夫人房中歇下了。”药香进来回道。 “嗯,知道了。”陆若晴淡淡打量了一眼。 大概是因为云太君让停了毒药,药香不再像以前那般紧张兮兮的,做事回话,都显得自然了许多,看起来和从前差不多一样了。 呵呵,药香以为没事了吧。 陆若晴心下冷笑。 药香前世害她身败名裂,今生给娘亲的参汤下毒,休想逃过一死!只是药香还有用,就算要处死她,也要让她发挥最后一丝作用。 药香过来给陆若晴卸妆。 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拆下头上金簪首饰,然后打来清水净面。 一面收拾,一面说道:“小姐,你之前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之前?” “就是小姐你吩咐的,要是老爷和夫人同房要水,记得告诉你啊。你放心,要是明早小厨房那边有动静,我一准儿知道。” 陆若晴点点头,“嗯,你留心着。” 药香捧来了小镜子,照了照,说道:“不过我看夫人身体不好,这么虚弱,老爷应该只是找夫人说话,不会同房的。” 不会同房?连药香都这么觉得。 陆若晴心头猛地一跳。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到了某些蛛丝马迹,渐渐推出一个惊人结论! 前世娘亲的身体也不好,按说父亲也不应该找娘亲同房,但是父亲却找了,何其古怪?再者联系刚才得知的消息,云陆氏很有可能和父亲有染,生了陆筝儿。 既然陆筝儿都有可能是私生,那么前世的弟弟呢?娘亲身体一直不好,按说不宜怀孕,父亲也没兴致和娘亲同房。 那么,弟弟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今生娘一直说,父亲和她从来都不同房。 那么,云陆氏会不会又怀孕了? 所以,父亲才找娘亲做幌子!然后云陆氏生下孽种,假称是娘亲的骨肉,同时用血崩之名害死了娘亲,一箭双雕!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前世娘亲根本没有怀孕,而是被父亲威逼,假孕、假产,给孽种一个名份,然后被父亲和姑姑给谋害了。 陆若晴只觉得头疼如裂。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尖叫,不……,不要是这样! ----娘亲太可怜了。 可是…… 前世娘亲怀孕的时候,云陆氏病了,去山庄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难道就是在遮掩身孕的丑闻?而娘亲,则成了一个冤死鬼。 前世里,娘生下弟弟的之日,刚好是她和桓王大婚的良辰吉日。 她出了那样身败名裂的事,一心寻死,根本没有多心娘亲的血崩,今生一定要查证清楚! 如果猜测都是真的,云陆氏就该被碎尸万段! 陆若晴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药香见她眼里寒光四射,有些被吓着了。 陆若晴不想多说,遮掩道:“没事,就是手腕的伤忽然疼了一下,已经缓过来了。” 药香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 但是陆若晴积威甚重,现在又是御前女官,不敢刨根究底。 陆若晴起身躺下,“我累了,想歇下了。” “好。”药香服侍她上床躺下,掖好被子,床头放好了温温的茶,方才告退出去。 陆若晴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前世过往种种,像是潮水一样铺面席卷而来。 那时候,她在桓王府过得水深火热,根本无暇顾及娘亲。即便是娘亲生下弟弟血崩而亡的消息,也是后来听说的。 至于娘亲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完全不清楚,就那样被遮掩过去了。 但是前世娘亲怀孕的时候,她还在陆家。 她还记得,娘亲得知怀孕的消息很是开心,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难道,她的推测有错? 莫非,当初娘亲真的怀孕了? 而后来,云陆氏害死了她的亲弟弟,将孽种掉包,再害死娘亲?那样的话,云陆氏手上就又多了一条人命! 但不论怎样,前世娘亲都死得太过蹊跷。 陆若晴恨得咬牙,想得脑子里一阵阵的剧烈疼痛。 她暗暗发誓,今生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还娘亲一个公道。 . 次日,早起就飘飘扬扬下起了小雪。 已经进入寒冬腊月了。 陆若晴最近身体虚弱,因此穿了一袭海棠色的加棉袄儿,还罩了貂皮坎肩,雪白的在脸下围了一圈儿,衬得她恍若冰肌玉肤。 因为在家懒得打扮,头发随便挽了,只别了一对珊瑚簪子做为点缀。 药香奉承道:“小姐肤色白,戴大红色就是好看。” 陆若晴淡淡看了镜子一眼。 此刻的她,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模样,眉目如画、肤若凝脂,而不是前世十年牢狱生涯,被折磨的摧残憔悴的样子。 此刻的她,戴红色的首饰的确很是动人。 药香笑问:“小姐,要不要戴一套红宝石的头面?衬着衣服更好看。” 陆若晴微微蹙眉,淡声道:“不用了。” 药香“哦”了一声,不敢多说。 “老爷来了。”外面的小丫头禀道。 陆孝瑜拿着一个黑漆盒子进来。 陆若晴站起身道:“爹。” 虽然厌恶,但是面上的礼数她是不会错的。 “你不是受伤了吗?”陆孝瑜一脸笑容,很是慈爱的样子,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了,里面躺着一支白白胖胖的人参,“给你补补身子。” 药香正端了茶水过来,一见人参,就吓得手上一抖,茶水顿时洒了出来。 陆孝瑜不悦道:“怎么做事的?端个茶水都端不好。” 药香赶紧低头赔罪,“老爷息怒,我这就拿抹布进来收拾了。” “出去,出去。”陆孝瑜不耐烦的挥手。 “是。”药香忙不迭退出去了。 陆若晴看在眼里冷笑。 人参,算是给药香落下心病了。 “若晴啊。”陆孝瑜反倒轻松起来,正好撵了药香,单独跟女儿赔罪,咳了咳,“之前因为九皇子殿下的事儿,爹有些着急,说了重话,还还推倒了你,现在想来真是后悔啊。” 陆若晴勾起嘴角,讥讽道:“是吗?” 陆孝瑜假装没有听出来。 他厚着脸皮,自顾自说了起来,“正好今天既是休沐日,我在闲着,正好咱们一家子热热闹闹吃顿饭。” 陆若晴扑哧笑了,“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什么?”陆孝瑜被她笑得浑身不自在。 “呵呵。”陆若晴神色讥讽,一字一句道:“爹这般反常,不就是因为我做了御前女官,有机会接近皇上,所以想搞好父女关系,将来替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吗?”这种事,被揭破多少是难堪的。 陆孝瑜脸色有点尴尬,忍了忍气,“若晴啊,我知道你还在记恨爹,恨爹之前凶了你,还推了你。但是,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啊?你怎么这般小孩子脾气啊。” 陆若晴冷笑不语。 陆孝瑜“呼哧”一下站起来,撸起袖子,“你不是手断了吗?你不解气,现在就找个东西过来,把爹的手砸断了。” 陆若晴看他演戏就觉得恶心。 因此当即抓起一个花瓶,作势就要砸,“好啊!爹你可忍住了。” “你还真砸啊!”陆孝瑜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么说,爹说的都是假话了?”陆若晴毫不客气的反问。 陆孝瑜有些下不来台,尴尬道:“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回头让你娘和哥哥说道你,真是的……,越大越淘气了。” 他见在女儿这里讨不到好处,赶紧出门溜了。 陆若晴缓缓放下花瓶。 呵呵,色厉内荏!父亲根本就是一个纸老虎、花架子,酒囊饭袋罢了。 若只是这样,她也不想抱怨什么。 但……,若是父亲真的和云陆氏有染,逼死娘亲,那她就要父亲血债血偿!反正这个男人只会给她添堵,气压他们母子,根本不配做她的父亲! 缇萦忽然打起帘子进来,低声道:“云陆氏把老爷叫走了。” 陆若晴瞬间目光一亮,“当真?快,跟我抄小路过去。” 两人悄悄从后门出去,一个清楚陆家的地形,一个暗卫出身清楚周围的动静,配合默契,很快到了云陆氏院子后面。 此处古树参天、花木葱茏,景致十分不错。 陆若晴却领着缇萦到了一处草丛前,指了指,“以前下面有一个破狗洞,小时候我和筝儿淘气发现的,你看看还在不在?” 缇萦悄无声息的上前,有条不紊的拨了几下,回头道:“还在,只是用石头随意挡了。” 陆若晴便道:“小心搬开,等下我从这里进去,你在此处守候。” 缇萦看着纤细柔弱,实际上功夫奇高,只用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一扒拉,就把大石头给挪到旁边去了。 陆若晴脱了身上的披风,递过去,“这个碍事,你拿着,我很快就回来。” 正文 第106章 云陆氏的情人 缇萦应道:“放心吧,有人我就叫你。” “嗯。”陆若晴卷着裙摆,一猫腰,从破狗洞钻身进去了。 后院没有人,一片静悄悄的安宁。 陆若晴心下冷笑。 也对!要是云陆氏真的和父亲有瓜葛,这般惊天骇地的丑闻,肯定是避讳丫头们的,倒是方便她偷听了。 她提着裙子,蹑手蹑脚走到了后窗墙根儿。 “孝瑜!”云陆氏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气愤,“你有时间陪顾氏那个病秧子吃饭,就没有时间陪我?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若晴听得心头一跳。 果然,云陆氏有问题! 紧接着,又听父亲陆孝瑜说道:“这不是因为之前我和若晴闹得太僵,怕她在皇上跟前说我坏话,影响了我的仕途吗?所以,这才和顾氏多说了几句。” “你那是多说了几句?是有说有笑!” “好了,别使小性子。”陆孝瑜声音温柔哄道。 “我不管!”云陆氏像是猛地往前走了几步,呼哧一声,似乎两人贴在了一处,嘴里怨妇一般嗔道:“就是不许你亲近顾氏,你是我的!” 陆若晴听到这里,心头发凉,却再也没有丝毫怀疑了。 ----云陆氏和陆孝瑜有染! “孝瑜!”云陆氏气哼哼的、酸溜溜的,怨恨道:“你陪着顾氏说说话可以,但是绝对不许跟顾氏过夜!” 陆孝瑜安抚道:“过什么夜?你看顾氏那病恹恹的样子,我还能对她做什么不成?不过是说了几句好话,一张床两张被子,各睡各的罢了。” 陆若晴心头猛地一痛。 她替娘亲感到不值! 像陆孝瑜这样的男人,偷人不说,还当着别的女人如此贬低妻子,简直就是人渣! 可怜娘亲还傻傻的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屋里,云陆氏娇媚试探道:“孝瑜,你该不会是嫌我老了吧?” 陆孝瑜忙道:“瞎说什么啊?你哪里老了?”像是做了什么动作,一阵窸窣声,“你看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呢。” 云陆氏娇嗔道:“讨厌,把人家的脸都捏坏了。” 陆若晴恶心的差点吐了。不过她还想知道更多,强忍了,继续侧耳偷听。 云陆氏又道:“你要是不嫌弃我,那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不是去外省,就是在朝堂上忙得不可开交,也不说来陪陪我。” “这不是忙吗?” “我也没让你天天陪着我啊,既然在家,三、五天陪我一次不过分吧。” “好好,不过分。”陆孝瑜笑得很是暧昧,似乎实在上下其手,弄得云陆氏一阵娇笑,嘴里轻佻道:“今天就好好的陪一陪你,弥补之前对你的疏忽,好不好?” “讨厌!”云陆氏虽然年纪比他大,可也没大几岁,加上娇生惯养的保养不错,说话仍是娇滴滴的语气,“孝瑜,你轻点儿。” 陆孝瑜轻笑,“等下,你就该喊重一点了。” “哎呀!不要说了,羞死人了。” “好,看我堵不住你的嘴。” “唔……”云陆氏翻出一串喘气声,又甜又腻,让人一听就心神荡漾。片刻后,又是一声酥到骨子里的媚叫,“孝瑜,慢点儿,唔……,冤家……” 陆若晴听着这一场翻云覆雨,恨不得把耳朵捂上,真是太恶心了。 她不明白,云陆氏守寡耐不住寂寞也罢了。 天底下男人多得是,为何偏偏要找父亲陆孝瑜?难道禁忌的滋味儿更有趣?而且父亲一个官迷心窍的人,就不怕惹上麻烦? 还有云太君,怎么不阻止自己儿女的荒唐? 一连串的疑问无法解释。 陆若晴隐隐觉得,这里面可能还有别的蹊跷,偏偏云陆氏在里面痴缠起来,没完没了。 在她等得耐心都快用尽的时候,里面总算安静下来。 云陆氏喘气道:“孝瑜,你可把我的魂儿都弄丢了。” 陆孝瑜大概也很尽兴,粗声粗气道:“谁让你这么勾人?跟个妖精似的,缠着我要了一次又一次,也不想想,我可不是二十岁了。” “呸!是你自己要的。” “今天就先这样,我该走了,再不走就在你屋里呆太久了。” “等等。”云陆氏叫住了他,说道:“我看顾氏也活不长,等她死了,回头若晴也该进宫去了。至于慕白,又是常年在松山书院不回来的。你年后能不能不要去外省,留在京城,好好的陪一陪我啊。” 陆孝瑜像是在穿衣服,弄得窸窣作响,哼哼道:“到时候再看吧。” 云陆氏不满道:“又是到时候再看,尽敷衍我。” “朝廷大事,哪里是我能决定的?你别耍小性子了。” “好好好,朝廷大事你决定不了。”云陆氏语气带着很大的怨念,忿忿道:“那筝儿呢?筝儿的婚事你总该管了吧?” 陆若晴在窗外听得心头一跳。 云陆氏这话,是在说陆筝儿是她和父亲的孽种?若不然,不会是这种口气。 果不其然,陆孝瑜接话道:“筝儿是咱们的孩子,你心疼,我也心疼啊。可她名分上是庶女,婚事应该有嫡母做主。” 他语气有些烦躁,“你问我做什么?即便顾氏不管,你让娘做主就是了。” 陆若晴心下冷笑连连。 陆筝儿!果然不是庶出,而是云陆氏陆孝瑜的孽种啊! 云陆氏哼道:“我看顾氏未必能活到明年,万一她死了,筝儿岂不是要为她守孝三年?这口气我就不说了,但是……,耽误筝儿的婚事啊。” “那你让娘给筝儿订亲啊。” “订不到好的!”云陆氏怨恨道:“之前筝儿跟若晴闹僵,还去大牢里呆过,把筝儿的名声都闹坏了,根本找不到好的亲事!” “那你跟我说有什么用?”陆孝瑜似乎不是很耐烦。 “你在外面找找好的亲事啊!”云陆氏孜孜不倦纠结这个话题,十分执着,“你是在官场是那个行走的人,就不能找找什么尚书家的公子,丞相家的孙子啊。” “胡说!哪有男人商讨儿女婚姻大事的?” “你帮忙相看一下,回头告诉我,我再让娘去安排啊。” “行行行,我留心着。”陆孝瑜似乎不想在这上头多加纠缠,勉强应付一句,便道:“我先去书房了,免得等下该吃午饭,人来人往的,看见我还在你这儿。” “那你记得留心啊!”云陆氏追着喊道。 “记得,记得。”紧接着一声闷响,像是陆孝瑜出门去了。 陆若晴没有了继续逗留的价值。 她默不作声,原路返回从破狗洞悄悄离去。 而屋子里,云陆氏根本不知道有人偷听壁角,还慵懒的躺在床上,有点意犹未尽呢。 特别是看到床上的一片狼藉。 云陆氏的脸色微微潮红,带出一抹雨露滋润过的莹润光泽,显得容光焕发,眼里眉间都含着一抹淡淡春色。 想起方才那一场激烈的云雨之事,情不自禁的笑了。 她之前虽然嫁过一次人,可是丈夫庸俗平凡,哪里比得上陆孝瑜俊美有才情?更不用,陆孝瑜最会甜言蜜语的哄她开心,以及那份隐隐的禁忌,真是叫她欲罢不能。 所以,她宁愿一辈子不改嫁。只不过,顾氏和陆慕白、陆若晴实在太碍眼了。 顾氏还好说,反正不长命活不了多久。 陆若晴年后就会进宫,将来也会嫁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陆慕白不会离开陆家啊!不仅不会离开,将来还要娶妻生子,大大小小的一辈子都留在陆家,多闹心啊。 要是能把陆慕白也除掉就好了。 但是娘什么都能容忍她,却绝不能让陆家断了后,断不会让她算计陆慕白的。 想到此处,云陆氏有些恹恹的。 她忍不住想,要是……,她能给陆孝瑜生一个儿子就好了。 想到此处,云陆氏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对啊!她为什么不再给陆孝瑜生一个儿子呢?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要是她有了亲生儿子,等顾氏死了,而陆若晴又不在陆家,便可以想个办法让陆慕白离开陆家,或者干脆除掉!那时候,才真是一家子和乐团聚呢。 云陆氏不由美滋滋的笑了。 . 另一头,陆若晴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的心潮起伏不定。 她猜对了!陆筝儿的不是庶女,而是云陆氏和陆孝瑜的孽种! 难怪云陆氏那样护短,把陆筝儿当做眼珠子一样疼爱,原来是亲骨肉啊!难怪云太君明面上对她好,却处处偏心陆筝儿,原因都在这里! 呵呵…… 前世云陆氏没了丈夫,回了娘家,只怕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因为这样,就可以和她的心上人长相厮守了。 在外人眼里,谁会想到这一对兄妹会有孽缘?谁会想到他们胆大包天,竟然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并且瞒天过海,对外说陆筝儿是姨娘生的。 还说什么云陆氏守寡,膝下孤单,将陆筝儿养在了云陆氏跟前。云陆氏对陆筝儿再好,外人都以为当姑姑的没孩子,所以心疼自己养大的侄女。 没人会想到,陆筝儿竟会是云陆氏的亲生女儿! ----是个孽种!! 正文 第107章 踹他一脚 按照陆孝瑜方才对娘亲的嫌弃程度,加上娘亲病歪歪的身体,陆孝瑜不会和娘亲过夜的,前世娘亲应该没有怀孕! 至于娘亲为什么欣喜以为是真的,多半是被做了手脚。 陆若晴精通医术。 她知道,有些药物是能让人产生假孕效果的。 那么前世的事就很好推论了。 云陆氏怀孕,陆孝瑜和云陆氏怕丑闻曝光,更担心没法安置孩子,所以算计娘亲!陆孝瑜假装和娘亲云雨一番,再对娘亲下药、假孕、血崩而亡! 陆若晴冷笑不断。 云陆氏的孽种有了嫡出名分,娘亲死了,就再也不会妨碍到她了。 这一切,是多么的顺理成章啊。 呵呵,太狠毒了!简直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是畜生啊! 陆若晴恨得咬牙切齿。 她的心,像是被钝刀子在一下一下的搓磨,疼、生疼,疼得心都在滴血!心里暗暗诅咒,诅咒这一群恶毒东西没有好下场! 当然她明白,光是诅咒是没有用的。 所以,今生她要仔细谋划,让陆家的恶毒之人全都不得好死! 陆若晴紧紧握拳,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里。 片刻后,她慢慢松开了手,脸上表情也变得一如平常,云淡风轻的。她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不然的话,要是云陆氏知道丑事曝光,肯定会狗急跳墙的! 而她的父亲陆孝瑜,呵呵……,同样不能容忍败坏他的名声,不会对她这个亲生女儿手软的,更不用云太君的各种恶毒手段了。 陆若晴要得是让恶人们一点点暴露,一点点自食恶果。 而不是让自己反受其害。 她站在镜子前,努力的怜惜各种得体的表情,想象着遇到云陆氏和陆孝瑜该说的话,确保无误方才放下心来。 “小姐。”缇萦敲门进来,说道:“九皇子殿下想见你。” 陆若晴眉头一挑,“不见!” 缇萦低头,“殿下说,你要是不见他,他就还是老规矩半夜来你的闺房。”“无耻!” “…………” 陆若晴本来心里就火气大,好不容易才压下去,又被萧少铉给勾了起来。要是萧少铉此刻在她跟前,肯定忍不住抬手就要一耳光! 当然了,她打不到。 不过生气归生气,陆若晴却是清楚萧少铉的性子,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等他真的半夜三更摸了进来,再被金嬷嬷知道,反倒麻烦了。 陆若晴犹豫了下,说道:“九皇子殿下要见,就自己光明正大上来家来见我,反正是他强行要见我的,我可不想出门背一个幽会的骂名。” 缇萦扁了扁嘴,应道:“好,我去让人回禀殿下。” 陆若晴知道对方不高兴,可她不在乎。 半个时辰后,便听见金嬷嬷在外面传唤,“九皇子殿下驾到。” 陆若晴心中有气。 其实根本就不想见到萧少铉,但是当着金嬷嬷,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理解,亲自迎了出去。 她下了台阶,福了福,“见过九皇子殿下。” 萧少铉穿了一身墨色的金边长袍,披着灰色大氅,一派皇子矜贵的态度,淡声道:“陆女官不用多礼,起来吧。” 陆若晴冷冷的站起身来。 萧少铉挑起剑眉,目光浓黑如墨的看着她,“陆女官,我有一点私事想单独问你,我们进去屋里说话吧。” 陆若晴皱眉,“殿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理不合,有话就在外面说好了。” 金嬷嬷也笑道:“是啊,殿下,单独相处不太合适。” 哪知道萧少铉却道:“原本要是没有宫里的人在,我单独进去,的确不太合适。但是,现在有金嬷嬷在门口守着,我就说几句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这……”金嬷嬷不由一时语塞。 萧少铉又摆出一副高傲模样,扬起下巴,“莫非在金嬷嬷看来,本皇子就是那色中饿鬼,青天白日就要轻薄陆女官不成?” 金嬷嬷吓得跪下,“不敢,不敢。” 陆若晴看得直想冷笑。 萧少铉强吻她的那一幕,只有当时玉粹宫在场的人知道,旁人并不知道。所以金嬷嬷断断想不到,眼前这位看起来尊贵骄傲的皇子,其实是一个风流浪子! 萧少铉大摇大摆上了台阶,笑问:“陆女官,你应该不担心吧?” 陆若晴冷笑,“不敢担心。” 她一甩袖子进了屋子。 萧少铉当即跟了进去,并且关上门。 金嬷嬷在门口看得欲言又止,偏生萧少铉身份太过尊贵,不便强行阻拦。心想着,横竖她在门口听着动静儿,只要萧少铉别闹得太过分就行。 屋子里,陆若晴一脸冷若冰霜。 萧少铉早就不是人前那幅高傲模样,走近过去,低声陪笑道:“还在生我的气呢?气性就这么大,还不消啊。” 陆若晴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啧啧,今天不见就这般火辣了。”萧少铉小心地拉起她的手,掀开袖子,“那天我心里有些生气,下手重了,听太医说你手腕骨折了。” 陆若晴手腕还伤着,不敢动,只冷冷道:“对!骨折了,反正死不了。” “我给你赔不是。”萧少铉知道她不敢挣扎,厚着脸皮,搬了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抬头望着她道:“劫匪那件事儿,我真的没打算瞒着你的。” “呵呵。”陆若晴一声冷笑。 “真的!”萧少铉赌咒发誓,认真道:“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说,后来桓王来了,又直接把你给带走了,我就更没机会说了。” 陆若晴不说话。 萧少铉又道:“都怪桓王,他要是不来,我后面肯定跟你慢慢解释啊。” “行了,我不想听。”陆若晴伸出右手拍他,不耐烦道:“放开我!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的什么?你就不能老实一点儿。” “就对你不老实。”萧少铉笑嘻嘻道。 陆若晴眼中寒芒一闪,恼道:“你再油嘴滑舌的,我就叫金嬷嬷进来了!” 萧少铉当即投降,“好,我不乱说了。” “放开我。” “那你别离我太远,……嗯?答应了?答应我就放开你。” 陆若晴气得在旁边坐下。 萧少铉心满意足,又笑着解释,“我知道你生气什么,觉得之前见我为了你伤得那么重,心里一定很感动,后来发现是我在演戏,就气坏了。” 陆若晴冷笑,“我没那么大的气性!” “真的?” “不管你演戏也好,真的为我受伤也好,都是你救了我一命,保住了我的清白,我犯不着跟自己的救命恩人生气。” “那就好,那就好。”“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陆若晴问道。 “怎么能是废话呢?这些可都是要紧的话啊。” “…………” “好了,既然你不生这事儿的气,那就是生玉粹宫那事儿的气了。” “不要再提!”陆若晴说起这个就是火大,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当着那么多人,你……,对我那样,叫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谁敢说?想死了不成。”萧少铉冷冷不屑道。 “呵呵,反正名声受损的人不是你。” “好好好,我承认,那件事的确是我太冲动了。”萧少铉连连陪笑,叹道:“可是我当时也没办法啊。” “你没办法?” “若晴,你以为父皇当时在做什么?”萧少铉忽然整肃了脸色,沉声道:“父皇分明就是在试探我和桓王,看看我们,到底能为你疯狂到什么程度!” “试探?”陆若晴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对!桓王只是顺带,最重要的是父皇想要试探我!” “…………” 萧少铉讥讽道:“父皇当时步步紧逼,要是我不当众强吻了你,断了桓王的后路,很有可能就会把你指婚给桓王了。” 陆若晴眼神微闪,“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待如何?” 萧少铉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认真道:“如果父皇把你指婚给桓王,我就把你从桓王的手上抢回来!只不过那样,要担一个违逆圣旨的罪名,有些麻烦。” 陆若晴讥讽道:“所以,你就当众坏了我的清白闺誉,断了桓王的退路,也叫皇上不能开口把我指婚桓王,同时你也不用违逆圣旨了。” “我承认,这一点上对你是有些卑鄙。”萧少铉缓缓蹲下身去,拉起她的手,用这种姿势来避免他的强势,“可是若晴你仔细想想,这样……,真的不比你做了桓王侧妃,我再去抢你要好吗?” “滚蛋!我还得谢谢你了啊!”陆若晴一脚踹开了他。 “哎哟!”萧少铉顺势往地上一滚,捧着心口,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我的伤口裂了,疼死我了。” 陆若晴冷哼道:“你就装吧!” “真的,裂了,你看……,都流血了。”萧少铉在心口上摸了一把,伸手给她看,果然上面血迹斑斑的,甚是触目惊心。 陆若晴见状有些不安,“真的裂了?” “血都流出来了,还能有假?啊……”萧少铉挣扎爬了起来,心口染了一团血迹,因为是黑色的袍子看不出猩红,但却能闻到血腥气味儿。 正文 第108章 不许她胡说 陆若晴眼神闪烁不定。 萧少铉叫唤道:“你还愣着?过来给我看看啊。” 陆若晴并非那种爱使小性子的姑娘,虽然还在生萧少铉的气,但是也没想着踢坏他的伤口,心里多少有一点愧疚。 毕竟如她刚才所说,不管萧少铉当初是演戏也好,真心为她也好,都是他在凶徒的手下救了她一命啊。 萧少铉当时要是没来,那恐怕不仅要死,还会在死前被人侮辱糟蹋。 ----死都不得安宁。 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伸出右手,“起来吧!我现在也是伤员,左手不能使劲,你自己到榻上坐下。” “嗯。”萧少铉趁机握住她的手,一脸喜色起来。 陆若晴看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不疼了?还乐?自己把衣衫解开,给我瞧瞧。” 萧少铉一边解袍子,一边道:“自然是疼的,不过你肯跟我说话,就算疼也值了。再说,正好让你出出气啊。” 陆若晴板着脸道:“我气多着呢。” “那你再踹一脚?” “…………”陆若晴气得狠狠一摁。 “咝!你轻点儿!哎哟……”萧少铉被她摁得呲牙咧嘴的,直抽冷气,“难怪都说,这世上最毒妇人心啊。” “你再说?我给你胸前戳一个窟窿!” “咳咳,那还是算了吧。” 陆若晴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 还好……,只是伤口有一些小小的裂开,不是全部。 她用温水拧了帕子,给他差点血迹,上了药,累得喘气道:“你自己把衣服合上,我这单手做事儿太费劲了。” 萧少铉麻溜的穿好了衣服,笑道:“我看你单手也挺利索的。” 陆若晴冷笑,“怎么着?还打算把我的手再拧断一只?” “那也行啊,下次你就用脚给我敷药。” “…………” “好了,说正经的。”萧少铉收起了笑脸,神色肃然,“本来我想着,我把事情都做得那么绝了,父皇总该退让一步,把你赐婚给我。却没想到……”他忽然说到一半停住,神色很是凝重。 陆若晴挑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少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若晴,你还不明白吗?父皇让你做御前女官,就是把你扣在宫中整整十年,用来要挟我啊!” “什么?要挟你?”陆若晴觉得听了一个天方夜谭。 “你不信?” “我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大本事。” “你有!” “那你不受要挟不就完了。”陆若晴不想卷入这种感情纠葛,也不愿意去分辩真假,她光是要面对陆家的阴谋诡计,保护娘亲和哥哥,就已经够忙了。 “我能不受要挟吗?我能吗?”萧少铉气愤反问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陆若晴很是冷淡。 萧少铉一阵剧烈头疼。 他不明白,他明明都让陆若晴打开心扉,试着接受他了。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又将他拒之千里之外了? 怪贺兰媛害她?怪桓王找她来得不是时候?还是要怪,跟他作对又不能反抗的父皇?好像每一个人都在跟他作对! 而他要的,不过就是一个陆若晴而已。 萧少铉的眼睛都红了。 “伤口又疼了?”陆若晴瞧着他很是难受,以为是伤口的事儿。 “我心疼。”萧少铉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拉倒大腿上坐下,紧紧的捧住她的脸,用刀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她,“若晴,你相信我,好吗?” “相信你什么?放开我。”陆若晴挣扎道。 “相信我对你的心,是真的!”萧少铉忽然毫无征兆的低头,吻上她的唇,并且不是以前那般浅尝辄止,而是撬开她的牙关往里深入。 他想要的更深,更多,恨不得和她融为一体。 “唔……”陆若晴勃然大怒,偏偏挣脱不了,任凭他粗鲁霸道的闯了进来,在她的唇齿间探索芬芳香甜,让彼此水溶交融在一起。 片刻后,萧少铉实在忍不住换气了,才松开了她。 “你混帐!”陆若晴大口大口的喘气,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咬牙骂道:“你除了欺负我、轻薄我,以及威胁我,还会做些什么?” “我只是太想你了。”萧少铉将她的手握住,放在唇边,深深的吻进她的掌心。 “你混蛋!无耻!”陆若晴气得快要哭了。 她拿萧少铉这种强权的恶霸没有办法,阴谋诡计、礼仪道德,甚至刀光剑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他! 他要来,她就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他要爱,她就怎么躲都不能拒绝! 陆若晴红着眼圈儿,咬牙道:“我真的谢谢你了。但是你的爱太沉重、太伤人,我实在是接受不起,你还是去爱别人吧。” “陆若晴!!”萧少铉忽然间就雷霆震怒,质问道:“感情是能随便换人的?今天是你,明天是别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 一瞬间,他的周身杀气升腾。 陆若晴感到一阵寒意。 仿佛又回到了刚见到他的时候,冷冰冰的、浑身杀气,动不动就要粉碎一些,那种危险的感觉再次袭来! 好久了,她不曾对萧少铉有危险的感觉。 甚至都忘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无赖厚脸皮的男人,是将来赫赫有名的镇北王啊!他在战场杀敌千万,他的手上沾过无数人的鲜血,他的刀尖萦绕着无数鬼魂。 漠北的人,把他形容成杀人如麻的恶魔,甚至用镇北王来吓唬爱哭闹的孩子。 只要一说镇北王来了,漠北的小孩子就能立即停止哭声。 ----萧少铉!镇北王! 他现在口口声声说爱慕她,要娶她,就算违逆圣旨都要带走她!可是,她怕了啊。 桓王前世何尝没有山盟海誓? 结果呢?却在大婚之日,把她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都亲手毁掉,最后赐她一壶鸩酒!爱这种东西太奢侈,太珍贵,随时都可能成为伤害自己的武器。 所以,今生的她不想再要了。 “若晴,别的你说什么都行,但是……”萧少铉郑重道:“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了。” “嗯。”陆若晴轻轻点头。 罢了,反正她拒绝不了萧少铉,虚与委蛇的先应下来,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吧。 只要她不动心,那么不管萧少铉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蒙蔽不了她的双眼,都不会让她向前世那样傻傻的上了当。 ----这就可以了。 萧少铉轻轻掀开她的刘海,看着那道伤疤,轻声道:“我心里明白,前世的你被桓王骗得太惨了。所以,你害怕爱上别人,害怕再重复前世的悲剧。” 陆若晴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滚了出来。“但是,我不是桓王啊。”萧少铉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身上杀气散去。 他柔声道:“你现在可以不相信我、提防我,甚至在心里鄙夷我,但是……,请你不要再说出刚才那种话,我只有这一点要求了。” 陆若晴还是轻轻点头,“嗯。” 萧少铉认真道:“我的路不好走,身边肯定会有各种阴谋诡计,以及明争暗斗。但是我现在跟你发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绝不会换别的女人示好,……永无可能!” 陆若晴缓缓抬眸。 萧少铉的目光没有丝毫回避,直直凝视她,“不仅如此,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成为棋子!不会让你重复前世的伤痛!” 他微笑道:“就好像上次我将计就计,利用贺兰媛派人伤害你的事,让自己受伤,好留在京城不回漠北。我可能暂时欺瞒你,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就算受伤,那个人也只会是我,你一定会好好的。” 陆若晴觉得喉头哽咽,呼吸困难。 她忽然觉得,萧少铉这人太危险了。 他的话,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都是那么的魅惑人心! 他不仅能够在战场上杀敌千万,也可以用兵刃于无形,轻轻一拨,就能轻易的触动她。 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总有一处被牵引着甩不掉。 萧少铉忽然咧嘴一笑,“哈哈,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感动?我看你快要哭了。” “才没有!”陆若晴扭脸,没好气啐道:“呸!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就是看你刚才要吃人的样子,被你吓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我发誓,两辈子我都没有这么温柔过,咝……,我都觉得有点肉麻了。” “闭嘴!别说了。” “好,不说,……就抱着你不说话。”萧少铉真的就死死的抱住她,脸贴着她的脖子,闻着她清雅的少女香气,一句话都不说了。 陆若晴先还觉得安静,可是过了片刻,却觉得越发暧昧缠绵起来。 她回头,萧少铉就满眼笑意看着她。 她侧脸,萧少铉就绕过头去看着她。 不论她做什么,都躲不开他那蛛丝一样缠绵的情网,叫她不知不觉的,被他编织的网困住,密密麻麻再也逃不出去了。 陆若晴觉得脸上微微发烫,不好意思道:“行了,你该走了。” 萧少铉厚脸皮道:“不急,金嬷嬷还没催呢。” 陆若晴“扑哧”一笑,“你还知道金嬷嬷会催啊?我还以为,你的脸皮以后厚道无人能敌的境界,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正文 第109章 我要你一辈子开心 萧少铉似笑非笑,看着她,“我脸皮厚?不觉得啊。” 陆若晴哼道:“就是厚。” “不厚啊!不信你来捏捏,你捏……,来,捏一捏嘛。” “别闹……” “九皇子殿下!”金嬷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打断道:“你和陆女官说完话了吗?时辰不早,要是说完就出来吧。” 陆若晴当即大笑,“听见没?金嬷嬷可是催了。” 她原本就是天生丽质,真心笑起来的,双眼都好像装满了繁星一般闪烁,迷人极了。 萧少铉直勾勾的看着她,像是凝视最珍贵的珍宝,认真说道:“若晴,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我要努力保护你,让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再也没有难过。” 陆若晴怔了怔。 下一瞬,眼泪立即激了出来。 “小傻瓜,怎么还哭了?我才说让你一辈子开心呢。” “谁哭了?” “好好好,是我哭了。” “…………” “别掉眼泪。”萧少铉在她脸上亲了亲,吻走了那一粒晶莹的泪珠儿,笑着打趣道:“姑娘家的眼泪珍贵的很,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那我就变成丑八怪,吓死你。” “丑八怪我也喜欢。” “油嘴滑舌!” “你刚才都已经尝过了,油滑吗?” “…………”陆若晴实在忍无可忍,比脸皮厚,她肯定是比不过萧少铉的,气得在他手臂伤口上捶了一拳,“不许再说,再说我真生气了。” 萧少铉呲牙咧嘴一笑,“好好,不说了。” 金嬷嬷又在门外喊,“九皇子殿下?殿下?陆女官,时辰不早了。” “听见了!”萧少铉没好气的应了一句,回头嘟哝,“这个金嬷嬷跟叫魂儿似的!我这才跟你说几句话,她就催,早知道还不如晚上来呢。” 陆若晴当即冷脸,“晚上不准来!”萧少铉抓住了她的语病,忙道:“好,下次还是白天来。” 陆若晴快要被他气死了。 说什么,他都能把人给饶进去,真是恨得牙根儿痒痒。 萧少铉站起身来,笑道:“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别了。”陆若晴送到往外走,犹豫了下,“你总是来找我太打眼,还不知道皇上那边会怎么想,不如等我祖母生辰那天再来吧。” 当天是要出大乱子的,或许……,她还能用得上萧少铉的帮助。 萧少铉虽然在她面前嘻嘻哈哈,实则心思锐利。 他一听这话,眼神瞬间锐利起来,问道:“是不是你祖母又要作妖了?” 陆若晴顿住脚步,低低的笑,“不,这次是我要作妖了。” 她那俏皮偷笑的样子透着几分灵动,像是一只小狐狸,特别可爱。 萧少铉恨不得一把抱在怀里,再也不撒手。 偏偏金嬷嬷又在叫魂,“九皇子殿下……” “来了!喊什么?”萧少铉恨得咬牙,匆匆抓了一下陆若晴的手,“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来给你撑场子,见佛杀佛、遇魔杀魔!” “行了,行了,快出去吧。”陆若晴催促,把他送出了门。 萧少铉大步流星跨出门槛,狠狠的瞪了金嬷嬷一眼,“嬷嬷嗓子这么响亮,怎么不到戏班子里唱戏啊?真是能叫。” 陆若晴瞪他,“瞎说什么呢?你快走吧。” 金嬷嬷吓得愣住了。 不是因为萧少铉说她那几句,而是陆若晴对九皇子殿下的态度,何等颐气指使?偏偏九皇子殿下还不介意,一脸笑意,回头挥挥手才转身离开。 陆若晴送走了麻烦精,回头对金嬷嬷笑道:“九皇子殿下有点事,着急,所以说话的口气重了一些,嬷嬷可别放在心上。” 金嬷嬷连声道:“不敢,不敢。” 心下琢磨,看来九皇子殿下对陆女官有想法啊。 啧啧,之前听说桓王殿下也看上她了。 再联想到宫中的传闻,只怕……,还真的是两位皇子都喜欢陆若晴,淑妃不同意,所以才让皇上封了陆若晴做女官。 只是,这能拦住知书达理的桓王。 ----却拦不住九皇子殿下啊。 金嬷嬷在心里摇摇头,罢了,罢了,这些事儿不是她能操心的,就别瞎琢磨了。 陆若晴回了房间。 她坐在镜子看,看着自己眼角眉梢还残留的笑意,以及方才的感动,心里柔软,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没用!说好不要对男人动心的,却被萧少铉哄得又是掉眼泪,又是感动,还跟着他厚脸皮的开心起来。 算了,只要以后脑子保持清醒,不会他骗就行了。 陆若晴对着镜子点点头。 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的那一丝丝动心,其实并非不能容忍的。 ----但是心里终究有点虚。 晌午用过饭,午睡竟然梦到了萧少铉。 他穿了一身干净的青布衣裳,卷着裤腿,颀长的身体微微弯曲,正在河里面捉着鱼。 而她,则坐在树枝上晃荡双腿,手上提着一个鱼篓,等到把鱼扔进来。 “捉到了,我捉到了!”他兴奋大喊,波光粼粼的水波衬得他俊美极了。 “给我。” “好,接着……”他用力一扔,啪,一条鱼进了鱼篓,准确无误!紧接着,他又抓了一条鱼要扔过来,“若晴,你接好了。” 她却调皮一笑,故意手上将鱼篓荡开了,“哈哈,你没扔中!” “你耍我!”他气得咬牙,眼里却带着浓浓的笑意,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忽然间,他用力往鱼篓里面一跳,跳了进去,“哈哈,我是你的啦!” 她不由瞪大了眼睛,惊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他望着她笑,“我心甘情愿进来的啊。” 说着,他在金色的阳光下吻住了她,温柔的好似一片羽毛拂过,泛出淡淡的甜香。 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 时间静止,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两个,再无其他。 “若晴,起来啦。”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呼喊。 “小姐,年小姐和江小姐来了。”紧接着,药香的声音响起。 陆若晴缓缓苏醒过来。 猛然间看到年楹和江临月的脸,仿佛梦境被人偷窥了似的,瞬间尴尬不已。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脸,假装迷迷糊糊的样子,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年楹笑着哼道:“我来了你还睡觉,到底是做了御前女官的人啊,架子大了啊。” 江临月在旁边抿嘴一笑。 陆若晴迅速冷静,把梦境锁到心里一个隐秘的角落,状若平常下了床。 年楹上前打量着她,围着她转,“让我瞧瞧,皇上跟前的女官到底长了几只眼,几只手,到底是哪里厉害了?” 陆若晴笑着啐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年楹凑了过去,学狗叫道:“汪汪!” 刚好江临月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闻言顿时喷了!弄得一身狼狈尴尬。 陆若晴忙道:“药香,快带江姐姐下去换身衣服。” 药香引路,“江小姐,请跟我来。” 江临月不好意思的去了。 “哈哈!”年楹笑得花枝乱颤,半天才停下,“表姐就是经不起逗,我才学一声狗叫,她就绷不住了。” 陆若晴好笑道:“哪有大姑娘学狗叫的?你还好意思说。” 年楹哼道:“反正也没外人。” 陆若晴笑着摇摇头,对镜梳了一个反绾垂云髻,随意别了两只珠钗,带上同套耳坠,便是清清爽爽的家常打扮了。 年楹忽然道:“对了!之前外头闹得轰轰烈烈的,你又进宫去了,我也没有来得及问你。” “什么?” “就是……”年楹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在门口听人议论,说是上午九皇子殿下来过一趟,是又找你了吧?” “嗯,说了几句。”陆若晴想起萧少铉的亲吻,不免心虚。 “哼!”年楹气鼓鼓的,“他该不会又来花言巧语骗你了吧?之前你不是说,他自己不想离开京城,就假装救你受伤吗?现在又想出什么花样了。” 陆若晴咳了咳,“那个……,之前我猜测的稍微有点出入。” “出入?” “嗯。”陆若晴点点头,解释道:“我本来以为,一切都是九皇子殿下在演戏。但是,现在已经查清楚了,的确是贺兰媛指使人害我,九皇子殿下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那他也骗了你啊!干嘛假装受伤,让你感动?” “当时九皇子殿下刚杀了三个凶徒,桓王就来了,可能……,他没有来得及说吧。” “哎,若晴,你不对劲啊!”年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光芒闪烁,带出几分猜疑之色,“你怎么处处都在替他辩解,该不会是……,被他迷惑了吧?” “没有!别胡说。”陆若晴赶紧否认。 “真的没有?” “真的。” “不对!不对!”年楹连连摇头,目光复杂的打量着她,“我怎么觉得,你以前是真的讨厌九皇子殿下,现在却……,只是假装讨厌了。” “胡说!都是你自己瞎想的。”陆若晴正说着,就见江临月立在门口犹豫,赶忙道:“江姐姐,我们只是说点闲篇儿,你快进来吧。” “还学会打岔了。”年楹气哼,无奈打住了话题。 正文 第110章 陆筝儿订亲了 江临月换了一身打扮,是陆若晴的旧衣裳,鹅黄色的淡雅色调倒是很适合她,看起来好似园子里的一株腊梅。 陆若晴笑着夸道:“看你穿上这么合身,若非衣裳是旧的就送你了。” 江临月比划表示太麻烦她了。 “没事,不麻烦。”陆若晴回头推了年楹一把,打趣道:“要说麻烦,也是这个闯祸精惹出来的麻烦,等下叫她去洗衣服。” 年楹低声耳语,“回头再慢慢审问你。” 有些话,当着江临月不方便多说。 陆若晴自然更不想说。 她看了看江临月,问道:“我之前给你开得药,都按照疗程吃完了,是吧?算算日子,应该吃完有几天了。” 江临月微微颔首。 年楹帮忙解释,“表姐之前还担心呢,想着你去了宫里就不方便治嗓子了。没想到,皇上给了你这么大的恩典,让你回来了,正好给表姐把嗓子治一治。” 陆若晴微笑,“嗯,这样也好。” 她有条不紊的找出了医用箱,拿出里面的整套银针,然后展开在桌子上。 阳光下,银针闪闪发光。 年楹的眼睛也在发光,惊诧道:“若晴,你竟然还有这么齐全的东西?等等……,你把这个拿出来,是要对表姐动针?!” 陆若晴没有回答她,看向江临月,“怕吗?” 江临月摇摇头,迟疑了一下,又轻轻点头,比划着表示她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愿意一试。 陆若晴微笑,“放心,就算治不好你的嗓子,也断不会伤了你的。”说着,让江临月把手放在桌子上。 她单手执针,先缓缓的给江临月扎了一个穴位,解释道:“银针都是慢慢旋转进去的,疼痛有限,等下你若是觉得特别疼就说,我会停下来的。” 江临月点点头,又指了指她手上的左手,目光担忧。 陆若晴微笑,“无妨,扎针需要的是细致,不用多少力气的。” 年楹却有些迟疑,问道:“要不要紧啊?别再弄得你的手又伤了,要不……,让表姐等你的手好了,再来吧。” 江临月神色犹豫不定。 看得出,她也担心陆若晴的手,但是又着急恢复嗓子。 陆若晴笑道:“不妨事的,真的。要是等到我的手好了,至少得年后去了,江姐姐等得心里焦急,反倒对恢复嗓子不利。” 对于江临月来说,恢复嗓子,开口说话,是她目前人生最最要紧的事,耽搁不得。 否则日日夜夜焦急等待,反倒容易上火。 ----与病情不利。 再说了,她自己有太多的事要应付,年后未必能抽出时间。 陆若晴招呼着,让江临月在窗边的美人榻上躺下,说道:“大概需要半个时辰,等下针灸的地方都在肩部以上,让阿楹给盖一床薄被,免得着凉了。” 年楹赶紧抱了被子过来。 陆若晴便在榻边坐下,迎着阳光,目光专注的开始施针。 第一针,天突穴。 第二针,廉泉穴。 第三针…… 陆若晴一阵一阵落下,片刻功夫,已经在江临月颈部周围扎了十几针,看起来密密麻麻。 江临月倒是没有吭声儿。 毕竟扎银针本身并不是很疼,可以忍受,况且为了治好嗓子,再疼她也会忍受住的。 倒是年楹看得傻了眼。 在旁边一惊一乍的,嘴角直抽,“妈呀!我……,我还是先出去,不看了。免得等下我看到更吓人的,忍不住叫出来,反倒坏事。” 说完,不等陆若晴答应就跑出去了。 陆若晴没有理会她。 而是看着江临月,继续落下最后几针,然后才道:“我去给你点安神香,你闭上眼睛,尽量放松什么都不去想,能睡一会儿是最好的。” 江临月不能点头,就眨了眨眼,表示她都明白了。 陆若晴去点上了安神香,然后在不远处坐下,安安静静的翻起书来。 之所以没出去,是担心江临月看不到人会害怕。 片刻后,江临月在穴位和安神香的作用下,昏昏然睡了过去。 陆若晴放下书站了起来。 毕竟单手操作不方便,扎针就算不太用力,但是聚精会神扎了十几针后,还是疲惫的,刚才只是忍着没有说罢了。 她出门转动脖颈,叫了药香,“过来给我捏捏胳膊。” 药香问道:“江小姐呢?” 陆若晴没说扎针的事儿,淡淡道:“江小姐在里屋歇息一会儿。” 药香微微惊讶。 哪有去别人家做客睡觉的?不过当着陆若晴的面,不敢多问。 年楹忽然从院子里进来。 她一脸惊诧之色,低声啧啧道:“天呐!你猜我刚才出去闲逛,听见了什么?你家那个讨厌鬼订亲了!” “谁?”陆若晴一时没明白过来。 “陆筝儿啊!” “…………”陆若晴顿时愣住了。 “你也觉得惊讶吧!”年楹露出一抹感同身受的眼色,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人这么不长眼,竟然看上了陆筝儿?眼瞎啊。” 陆若晴抬抬手指,吩咐道:“药香,你出去打听打听,筝儿妹妹订了谁家的公子?” “哦。”药香应声去了。 陆若晴其实并不关心这事儿。 虽然对此惊讶,但是陆筝儿肯快就要出事儿,订了谁家的公子都一样,都得退亲。 倒是药香在跟前,担心年楹再说出其他难听的话,所以支走了。 年楹还不察觉,哼哼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亲事!” 然而,她说错了。药香很快回来,神色有点吞吞吐吐的,“打听清楚了。” 陆若晴瞧着不理解,“怎么了?难道和筝儿订亲的人我认识不成?” “不,小姐不认识。”药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色尴尬,“和二小姐订亲的人,是贺兰家的大公子,就是……,贺兰媛的哥哥,贺兰濯。” “什么?!”陆若晴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大变,“你再说一遍!” “和二小姐定亲的人是贺兰濯,贺兰媛的哥哥。” “荒唐!”陆若晴咬牙冷笑,指着荣德堂的方向寒声质问,“她们难道不清楚,贺兰媛几次三番的想要害我,怎么能让筝儿和贺兰濯订亲?!” “为什么不能?”陆筝儿打扮得花枝招展进来,一脸得意之色。 陆若晴冷若冰霜的看着她,“就是说,你专门挑了一个我的仇人,要嫁给他?你这是要站到我的仇人那边了?” 陆筝儿哼道:“贺兰濯是你的仇人,又不是我的仇人,我为什么不能嫁?再说了,你我姐妹之情很好吗?我为何要跟你同仇敌忾?” 这话倒是把陆若晴问住了。 的确,陆筝儿没道理跟她站在一边。 “那你也不能跟若晴的仇人订亲啊?”年楹气愤道。 “什么仇人?”陆筝儿撇了撇嘴,讥讽道:“是贺兰媛和姐姐结了仇,又不是贺兰濯,他怎么就也是姐姐的仇人了?再说了,人家就不能化恩怨为亲戚啊。” “呵呵。”陆若晴冷笑,“你觉得贺兰濯有这么好心?他和你订亲,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要给他的妹妹贺兰媛报仇。” 陆筝儿故意气她,笑道:“姐姐,是你把人想得太恶毒了吧?我觉得人家没这个坏心呢。” 陆若晴没有上当生气。 她缓缓坐下,目光犀利的看着陆筝儿,“我懂,你现在觉得自己攀上高枝儿了,而且还多一个人帮你对付我,所以开心坏了。” 陆筝儿已经不像原来那般冲动,稍微有了几分脑子。 这话不接,反而阴阳怪气道:“姐姐这话说得可真难听啊!什么高枝儿?什么对付你?难道我找了一个好夫婿,姐姐不替我高兴吗?怎么把人想得这么坏啊。” 陆若晴勾起嘴角,讥讽道:“我劝你一句,别高兴的太早了!到时候给人做了刀子,替人出力,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筝儿冷哼道:“我自然会想办法笼络贺兰濯,让他真心护着我!” “呵呵。”陆若晴笑着点头,“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反正陆筝儿不是一个听劝的。 要作死,就让陆筝儿去作死吧!只要别坏了她的大戏就行。 就是不知道,那个贺兰濯是什么性子,手段如何,有机会还得见识一下才放心。 过几天就是祖母的生辰寿诞,想来……,应该会见到的。 陆若晴心下有了计较。 面上也就不再跟陆筝儿计较,而是微笑,“既然筝儿妹妹得了佳婿,那我就恭喜了。” 陆筝儿今天就是专门过来炫耀的。 当即笑道:“多谢姐姐有眼光。” 她的身份是庶出,之前又被桓王弄到大牢里面,名声败坏,只当好亲事再也无缘了。 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攀上了贺兰濯。 虽说贺兰媛讨厌,但是现在贺兰媛已经入了大牢,且十年不得出来。而贺兰濯又跟她的目标一致,对付陆若晴,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再想到,陆若晴进宫做御前女官十年不得婚配,和桓王无缘,和九皇子殿下无缘,简直随时随地要笑出声来。 陆筝儿故意来着不走,自己在椅子里坐下。 她斜看了药香一眼,不满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上茶!” 正文 第111章 治不好? “好。”药香赶紧去了。 年楹在旁边一直看着,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气愤道:“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自说自话就赖着不走了。” 陆筝儿忌惮英国公府的权势,没有对吵。 却故作淡定的样子,掸了掸裙子,朝着陆若晴问道:“姐姐,我来这儿陪你说说话,应该没有坏了规矩吧?要是姐姐觉得不妥,那我现在就走。” 说话?听陆筝儿阴阳怪气吗? 陆若晴没有兴趣。 她起身,淡淡说道:“筝儿妹妹想坐就坐,坐到天亮都行。” 陆筝儿得意一笑,“我就说嘛,姐姐不会撵我走的。” 年楹气得直瞪眼睛,“若晴……” “我们走。”陆若晴拉住年楹,扯着她,一起进了里屋。 陆筝儿见状气得干瞪眼。她当然可以再追上去,但是人家都嫌弃到这份儿上了,再追,她丢不起那个脸! 但是不追,心里又憋屈的慌。 陆筝儿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然而,她又想到了已经和贺兰濯订亲,还是保持淑女形象的好,只得把气忍下了。 陆若晴在里面关上了门,说道:“不用跟那种小人计较,不理会,她自己一个人无聊,过会儿就走了。” 年楹气呼呼道:“什么人啊!不就是和贺兰濯订亲了吗?贺兰家也不见得有多高贵,那个蠢货还抖上了。” 她声音太大,江临月瞬间被吵醒了。 陆若晴便道:“阿楹,消消气,我先给临月看嗓子。” “气死我了!”年楹鼓着腮帮子坐下了。 陆若晴看了看桌上的香,还没有燃尽,便对江临月道:“你再躺一会儿,时辰不到。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家里乱,打扰你治疗了。” 江临月连连摆手,比划着,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年楹消了消火气,神色渐渐肃然,“若晴,陆筝儿的几句尖酸刻薄之语,可以不计较。但是贺兰濯就像你说的,分明是冲着你来的,要给贺兰媛报仇,不得不防啊。” 陆若晴淡淡一笑,“别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年楹气道:“这怎么能不急呢?” “阿楹,你听我说。”陆若晴拍拍她的手,示意淡定,“其实,我早就想过了。贺兰媛落得十年刑期,虽然占了便宜,但是贺兰家的人肯定不这么想,他们不会没有后手的。” 年楹咬了咬嘴唇,郁闷道:“这不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吗?” “对啊!恩怨情仇就是这样,永远没有终结。” “那你……” “我等着,见招拆招。”陆若晴还是淡淡微笑,已经过了刚听到消息的激动。 她道:“反正不论我赔罪道歉,贺兰家都不会消散怒气的。再说了,我又没错,为什么不能坦荡荡的应对?我不主动伤人,但人若伤我,也绝对不会手软就是了。” 年楹一时间也没有好办法,无奈叹道:“只能先这样了。” 陆若晴没有再说,看着香已经燃尽,便开始给江临月一根根拔银针。 年楹还在旁边嘀咕,“你那祖母也是,还有你那姑姑,怎么想的?一个个的,怎么都跟乌眼鸡似的,竟然联合外人来对付你!” 陆家的丑闻不便说。 陆若晴由得年楹嘀咕发牢骚,手上动作利索,已经给江临月把针拔完了。 她道:“坐起来,让我看看嗓子。” 江临月缓缓起来,神色紧张,但还是听话的张开了嘴。 陆若晴伸手,在她的穴位上按了按,“疼吗?有没有异样的感觉?” 江临月摇了摇头,表示不疼。 陆若晴微微皱起眉头。 她很清楚,江临月已经十来年不曾说话,早就没有了开口的习惯,做什么都是动作比划,让她发出第一声肯定很难。 ----需要一个契机。 江临月见她皱眉,不由担心的比划询问,是不是嗓子有问题了? “不是。”陆若晴摆摆手,对年楹说道:“你去看看陆筝儿走了没有?” 年楹当即去了。 陆若晴沉默不语,等候时机。 年楹折回来道:“陆筝儿已经走了。” 陆若晴猛地站起身来,“哎呀”一声,就朝江临月身上栽去! 江临月吓得花容失色,“唔……”,嗓子里发出了一记闷闷的声音,慌忙扶住了她。 下一瞬,她猛地想起刚才哪一声,不由激动万分! “若晴,你没事吧?”年楹吓得冲了过来。 “没事。”陆若晴摆摆手,然后看向江临月说道:“我刚才听到你着急发声了,再试试,试着说点什么,哪怕只有一、两个字也好。” 可是不论江临月怎么努力,使劲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年楹也看明白了。 方才陆若晴是假装摔倒,故意引得江临月发声,本来正在替她高兴,没想到现在又卡壳了。 不由着急,“表姐,你叫我……,叫我阿楹。” “…………”江临月张大了嘴巴,做出一个啊的口型,但是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她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嘴巴都有点酸了。 陆若晴鼓励道:“说别的也行。” 江临月再努力,再尝试,结果仍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不由沮丧极了。“别急。”陆若晴劝慰道:“你已经十来年没有说过话,忘了怎么发声,也是正常。刚才见我摔倒受到惊吓,才刺激出一声,还是慢慢来吧。” 江临月红了眼圈儿,眼泪滚落。 年楹急道:“这怎么行?难不成说话都要被惊吓?” 陆若晴忙道:“不会的,就是刚开始有点艰难,所以我才试探她能不能发声。既然她已经能发声了,就说明嗓子好了,剩下的只是一个习惯问题。” “习惯?”年楹听不明白。 “准确的说,是要改掉用手比划的习惯,重新养成说话的习惯。” 江临月泪盈于睫。 陆若晴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没事的,慢慢就会好起来的,别着急。” 她的笑容温暖而坚定,这让江临月感到一种信任安全,渐渐止住了泪。 年楹说道:“那既然这样,表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刚才陆筝儿的事你也听见了,若晴这边正糟心着,让她一个人静会儿。” 江临月犹豫了下,她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是没有声音。 陆若晴微笑道:“别急,相信我。” 江临月点头告辞。 年楹让她先出去了,单独留下,说道:“若晴,贺兰濯那边你要上点心。贺兰媛一个姑娘家都那般恶毒,贺兰濯肯定不好应付,搞不好还更加恶毒呢。” 陆若晴颔首,“放心,我心里清楚的。” 年楹忽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之前我还担心你被九皇子殿下骗了。现在想想,有九皇子殿下护着你,多少会安全一些。” 陆若晴脸色尴尬,“说什么呢。” “若晴,我不傻的。”年楹忽地正色说话,“虽然我之前对九皇子殿下一厢情愿,对你有些误会,但是我看得出来,九皇子殿下是真的看上你了。” “胡说!你又知道。” “还记得那次你们去客栈私会,我跟上去了吗?” “记得,怎么了?” “我看见他……”年楹回想起心酸往事,微微涩然,“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有光!你走了以后,他眼中的甜蜜和嘴角笑容,久久都没有散去。” 陆若晴忽然脸上发烫,尴尬道:“大晚上的你看得清楚吗?别瞎扯,快走。” “若晴。”年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了眼中涩意,“其实,我是有一点点嫉妒你的。” 她坦白道:“桓王喜欢你也罢了,九皇子殿下也喜欢你,偏偏你还这个不喜欢,哪个讨厌的,真是叫人恨得牙根儿痒痒啊。” 陆若晴好笑道:“这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啊。” “你呀,站着说话不腰疼!怎么知道暗恋一个人,别人却不正眼看你,甚至为了他的心上人来威胁你的那种酸楚?” “萧少铉威胁你了?”陆若晴挑眉道。 “呸!这根本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年楹一双眸子闪闪发光,又清澈透亮。 她道:“我是想说,我能感觉到九皇子殿下对你的真心,虽然……,我自己有点酸涩,但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就把他给拒之门外了。” “你怎么帮他说话了?”陆若晴啼笑皆非。 “我才不想!”年楹跺脚,“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怕贺兰濯不好对付,希望九皇子殿下能够保护你啊!所以,只要你看清楚他是真的对你好,就……,就不用顾忌我了。” “阿楹……” “感动了吧?我自己都感动了。”年楹红着眼圈儿,又哭又笑,“只要你没有骗我,就算你把我喜欢的人抢走了,我也……,我也祝福你!” “傻丫头。”陆若晴紧紧的抱住了她,心头哽哽的。 “其实,我希望九皇子殿下真心待你。他那么厉害,战场上杀敌千万都不怕,一定能好好保护你的,就像上次单枪匹马救下你一样。” “阿楹,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至于我,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就好了。”年楹擦擦眼泪,故作大方的一笑,“回去以后给我一点时间,慢慢淡忘他,以后总会遇到我的良人的。” 正文 第112章 一个大胆的想法 陆若晴泪盈于睫,微笑道:“会的,一定会的。” 年楹也笑,“当然啦!我这么好。” “厚脸皮。”陆若晴眼中还有泪,却笑着捏捏她的脸颊,打趣道:“自卖自夸,也不觉得害臊,姑娘家也就你脸皮最厚了。” “万一,就是有人喜欢脸皮厚的呢?我这还是头一份儿呢。” “扑!言之有理。” “好啦,我回去了。”年楹打住了话头,故作轻松,“不跟你说了,免得让表姐等久了。” 其实,还有一些话她没有说。 她看的出来,陆若晴对待萧少铉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的,应该是有点动心了。虽然细微,但是动过感情的人都明白。 年楹希望萧少铉是真心的,真心对待陆若晴,如同他威胁她的那样,……不管什么事都冲着他去,不让伤害陆若晴。 那样的话,就算她和萧少铉没有缘分,至少也没有喜欢错人。 年楹和江临月一起上了马车。 她回头看看,想着……,即便她错过了年少心仪的男子,至少还有陆若晴这个姐妹。等她们都老了的时候,还可以拿这一段少女怀春开玩笑,那样也挺好的。 可是为什么?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心里好难过啊。 江临月是一个聪慧明敏的女子。 见状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无声递了一块手帕过去,便别开了脸。 她是有些羡慕年楹的,可以为情所伤。 而她,只希望能治好嗓子! 假如陆若晴真治好了她的嗓子,别说是让出一个喜欢的人,就是让她终身没有人爱都行,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很好了。 ----世人之多,人各不同。 . “若晴!这、这可要怎么办啊!”顾氏急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停不下来。 “娘,我会看着应对的。” “她们太混账了!”顾氏气得肝疼,恼道:“明知道贺兰媛那样恶毒害你,明知道贺兰家的人记恨你,居然还让陆筝儿和贺兰濯订亲?这不是胳膊肘朝外拐吗?” 陆若晴反倒笑了,“娘,她们什么时候朝里拐过啊。” 顾氏被问得无言以对。 “好了,别生气。”陆若晴早就淡定了,平静道:“祖母、姑姑和陆筝,以及贺家的人,本来就和我不对付,现在不过是合在一起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锅端了。 顾氏担心道:“就是合在一起才吓人啊!这家贼合着外贼,生出的妖风岂能笑了?不行!等你哥哥回来,叫他先不要去书院了,在家护着你!” 陆若晴想说不用,又怕娘亲担心,只好顺着话头道:“好,留下我哥保护我。” 顾氏咬牙道:“你爹……,不是看在你做了御前女官的份上,要对你好了吗?这件事,他怎么都不反对?就一点骨肉之情都不顾了。” 陆若晴冷笑道:“娘,爹盼着在我这里沾光,并不代表他愿意为我出力啊。” 她早就看穿渣爹的本质了。 ----凉薄、自私! 陆孝瑜只想让她帮着升官发财,绝对不想,因为她去跟祖母等人争执的。 至于让他坏了陆筝儿的亲事,跟陆筝儿和云陆氏大吵大闹,那更是不可能了。 不是陆孝瑜有多么喜欢陆筝儿,所以才偏心。 而是他不愿意出力,不愿意为任何人付出,根本就不想管这事儿! 其实说起来,陆孝瑜对陆筝儿也谈不上好,之前陆筝儿闯祸,照样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甚至对云陆氏,也是很淡的。 否则,他若是真心爱云陆氏的话,又怎么会常年躲在外省不回来?惹得云陆氏抱怨连连。 陆若晴在心里摇摇头。 罢了,不想再想陆孝瑜和云陆氏了,再想就恶心的连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事儿她暂时不打算告诉娘亲。 ----免得刺激坏了。 顾氏神色难过,气道:“这算是一个什么家啊?一家子亲人都是豺狼虎豹,实在不行,我跟你爹和离算了。” 和离?陆若晴脑中顿时灵光一闪。 虽然现在不是时候,但……,以后搞定了陆家的事,娘亲可以跟渣爹和离啊!那样的话,哥哥也可以离开陆家,不受威胁了。 到时候,娘少点气也可以多活几年。 顾氏却只是随口说说,转而又道:“不过为了你和慕白,我就算受点气,也咬牙把这日子给过下去吧。” 她是一个传统的三从四德妇人,和离之事,也只是气头上说说罢了。 陆若晴也不着急这事儿。 倒是冷静了下,说道:“娘,你今天再演一次吐血吧。” 顾氏怔了怔,“怎么了?” 陆若晴道:“祖母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我需要安排陆筝儿下手。之前一直隐忍不发,是担心安排早了,被祖母发现,现在正是时候。” 顾氏迟疑了一下,“什么理由呢?” “因为陆筝儿啊。” “她?” “对!就是她。”陆若晴俏皮一笑,解释道:“因为陆筝儿和贺兰濯订了亲,你自然对这件事生气,一则气陆筝儿找了外人对付我,二则嫉妒陆筝儿得了好亲事。”顾氏点点头,继而又担心道:“若晴,你安排的法子真的保险?被她们发觉了怎么办?” 陆若晴浅浅笑道,“放心,我只负责吹风,动手的人是陆筝儿。” 她送了顾氏回去休息,然后找到缇萦。 只说了一句,“开始吧。” 缇萦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就下去了。 很快,顾氏气得吐血的消息传出。 云陆氏听了大笑,尖酸刻薄道:“啧啧,做嫡母的不为女儿订亲高兴,反倒气得吐了血,这说出去真是笑死人了。” 陆筝儿也道:“就是!她的心胸也太狭窄了。” “活该!”云陆氏得意洋洋,冷笑道:“当初要不是若晴作妖,让桓王抓你进官府,又怎么会弄得你名声扫地?找遍京城,都找不到一门像样的亲事,差点没气死我。” 陆筝儿有些迟疑,“姑姑,那个贺兰濯真的有那么好吗?” 说到这个,云陆氏不免更加得意了。 她连声道:“放心吧,官媒再三保证过的,就算比起你哥和年熙,都要更胜一筹!” “真的?太好了。”陆筝儿的眼睛闪闪发亮。 “听说啊,长得特别俊美。”云陆氏一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当年就是因为陆孝瑜面容清俊,才动了念头,不然就没有后面的一段孽缘了。 陆筝儿自然也喜欢好看的男子。 她略微羞涩,忸怩道:“等祖母生日的时候,贺兰濯应该会来拜寿吧?到时候看看,是不是比哥哥和年熙好看,甚至……,比桓王殿下和九皇子殿下还要好看。” 云陆氏撇撇嘴,“桓王殿下和九皇子殿下再好看,都跟若晴无缘了。” 说到这个,陆筝儿也是开心的要命。 她乐道:“是啊!姐姐做乐御前女官看着风光,可是也彻底断了嫁给皇子的路!” 云陆氏冷哼道:“不光嫁不了皇子,她的青春也都给耽误在宫里,等上十年,那都老得成什么样子了?出了宫,也根本嫁不到好人家。” 陆筝儿更加满心快意了。 她和云陆氏你一言、我一语,直说的口干舌燥,方才心情愉悦的起身回房。 走到后院,忽地听到花篱后面有人说话。 “哎呀,大小姐可真是可怜啊!自己十年不得嫁人,偏偏二小姐又得了好亲事,心里肯定苦的跟黄连一样了吧?难怪夫人都气得吐血了。” “就是啊,大小姐太倒霉了。” “只怕还没完呢。” “没完?” “是啊。”小丫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看夫人的身子不想长寿的,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撒手去了,大小姐岂不是要守孝三年?” 另一个道:“御前女官不用守孝吧?” “哎呀,你不懂!要是大小姐在宫里的话,自然不用守孝,可是她现在是在家里啊!夫人要是赶在她进宫前死了,大小姐能不守孝?” “哦,倒也是。” “到时候,大小姐都已经披麻戴孝了,皇上就嫌晦气?搞不好啊,连御前女官的差事都要给丢了。” “哎呀,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很有可能呢。” “嘘!别叫人听见了。” 两个小丫头说着说着,声音渐远,像是一起走掉了。 陆筝儿听得怔住。 她激动起来,要是……,顾氏赶在陆若晴回宫之前死掉,陆若晴就得在家守孝!甚至,很有可能想小丫头猜测的那样,惹得皇上嫌弃,连御前女官的差事都给丢掉! 再说了,即便皇上不忌讳,也可以让贺兰濯运作一下,叫皇上嫌弃陆若晴啊。 陆筝儿越想越觉得有戏!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让顾氏早点死掉呢?虽然顾氏看着病歪歪的,但是还挺命长,拖拖拉拉了十几年都还活着啊。 除非……,下毒! 陆筝儿被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继而琢磨了下,下毒不行!容易被查出来太危险了。 陆筝儿努力开动脑筋,转了又转,忽然之间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好办法!要正常人死,可能需要下毒,但是对付顾氏不用啊。 顾氏身体那么弱,又连着吐血好几次,只要在她平时的药方上动动手脚,引得气血攻心什么的就行了。 正文 第113章 贺兰濯的来历 陆筝儿冷笑连连。 就不信,顾氏吐一盆血还能不死?肯定死透了。但是具体要怎么操作呢?什么样的药材,才能让身体虚弱的人气血攻心呢?这个她不懂,只能询问大夫才会知道。 事关机密,陆筝儿打算亲自走一趟。 她找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为了几天后祖母的寿诞,要出门看看首饰。 云太君以为她是想打扮漂亮一点,到时候好给贺兰濯看,没把小姑娘的心思当一回事,就给派了马车。 陆筝儿先去了珠宝铺,逛了会儿,才从后门去了药铺。 她自认为谨慎周密,颇为得意。 却不知,缇萦的人早就暗暗跟上了。 陆筝儿进了药铺,说道:“掌柜的,我娘常年体弱多病,一上火就吐血,我担心是她平时吃的药房不妥,偏偏她却不肯换。” 掌柜的问道:“你是想要换方子?那也得我们的坐堂大夫见了病人,才能下药啊。” 陆筝儿连忙摆手,“那倒不用,我娘死活都不肯换药方。我就是想问问,有哪些药材是相冲不宜的,回去把不合适的药挑出来,悄悄扔掉就好了。” “不肯换方子啊。”掌柜的顿时没了兴趣。 “哦,我不白问的。”陆筝儿早有准备,从荷包里摸出一快银子放了过去,“你告诉我那些药材容易上火,病弱的人吃了容易吐血,这块银子就归你了。” 掌柜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对方肯定在撒谎,多半涉及豪门的阴私事儿。 因此心思转了转,决定不写药方。 掌柜的直接说道:“想来大夫是不会开错药方的,多半是抓药的时候,有些东西弄混了。你只要记住,附子、苦参、夹竹桃根,这几样没有混到药里就好了。” “附子、苦参、夹竹桃根。”陆筝儿死死的记了一遍。 “对,就是这几样。” “掌柜的,我光是记住也不认得啊。”陆筝儿自以为聪明,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如你每样给我包一点,我回去对比着,也免得弄错了。” 掌柜应道:“行,你等着。” 转身去包了三样药材,却没用自家药店的标签,就拿了出去。 陆筝儿笑着接了,“多谢大夫。” 她喜滋滋的拿了药材回去,去了小厨房,趁着大家刚刚忙完正在休息。悄悄的,把这三样混到了顾氏的药包里,每包加一点儿,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 陆若晴听了缇萦的回禀,笑着接了一个药包,打开了。 她精通药理熟悉药材,一看,就发现了附子、苦参、夹竹桃根,不由讥讽道:“陆筝儿还真是长进了,没有直接买一包老鼠药放进去呢。” 缇萦鄙夷道:“又毒又蠢!” 陆若晴淡淡一笑,“她能有什么脑子?云陆氏就是被祖母宠坏的,再抚养陆筝儿,就更是愚蠢无脑到没边儿了。” 她没把陆筝儿的小把戏放在眼里,反正闹这一场,只是引得陆筝儿进圈套罢了。 倒是贺兰濯不知深浅。 但是贺兰媛出了事儿以后,贺兰濯不闹也不吵,悄无声息的就和陆筝儿的亲事给订了,让她措手不及! 此人,只怕有些难缠。 陆若晴想了想,说道:“那个和陆筝儿订亲的贺兰濯,是贺兰媛的亲生哥哥。之前我没有接触过此人,不知道城府手段如何,做过什么,你派人帮我打听一下。” 缇萦略有不满,嘀咕道:“你用起九皇子殿下的人,可一点不含糊。” 陆若晴愣了一下。 的确,她使唤萧少铉的暗卫太多次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啊。 陆若晴犹豫了下,转身去多宝格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然后取了三千两银票出来,交给缇萦,“算是辛苦费罢。” 缇萦气道:“我是在跟你说银子的问题?” 陆若晴眨了眨眼,“那不然呢?” 缇萦咬唇,“你都做了御前女官,十年不得成婚,横竖都和九皇子殿下无缘,为什么还总是招惹他?这样没完没了的,浪费人力物力不说,也会叫九皇子殿下牵挂放不下啊。” 陆若晴放下银票,叹气道:“可是,我现在找不到别人帮忙了。” 也不是完全找不到人。 比如哥哥、年熙,但是她不想把他们卷进来。 一则是私心,二则是别人的能力都不如萧少铉啊!若论暗卫的数量和本事,只怕连桓王都比不上萧少铉,当然是用他的人嘴顺手了。 缇萦气道:“你这不是无赖么。” 陆若晴闻言笑了,“是有点无赖,可能是被你们殿下传染了吧。” “你还怨到殿下身上了?!”缇萦拔高声调。 “好好,不怨他。”陆若晴连连摆手,然后说道:“这样吧,我答应你,就麻烦你们到我进宫之前,行吗?” “你将来可别又反悔了。”“我反什么悔啊?”陆若晴摇摇头,神色略有一点黯然,“等到过了上元节,我进了宫,连你的面都见不到,还怎么吩咐你?” “倒……,也是。”缇萦总算不反驳了。 “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缇萦答应下来,临走前,又保证道:“你放心,我答应你去做的事绝对尽力,不会有半点含糊的。” “我相信你。”陆若晴微笑道。 缇萦出去安排,回来道:“最迟三日,一定在云太君生辰之前查完。” 陆若晴颔首,“好,我等着。” . 三天后,桓王先派人送来了消息。 说是昨夜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明天就不来参加云太君的生辰宴席了。 陆若晴听了淡淡一笑。 桓王这是嫌弃她了吧?也对,没有那个男人能容人头上一点绿。 虽然萧少铉只是吻了她,不是占有了她,但是对于素来追求完美的桓王来说,她已经是白璧微瑕了。 很好,不来不见最好。 陆若晴保持得体的微笑,对来人道:“劳烦回禀殿下,就说下官十分感念他的关怀,让殿下好好休养,务必保养好身体。” “好。”王府的下人告辞而去。 到了书房,桓王正在心烦意乱的写着字,停笔问道:“她怎么说?” 下人便把陆若晴的话重复了一遍。 桓王的脸色渐渐阴霾。 他有些不愿相信,问道:“她真的是这么说的?自称下官?” 下人忙道:“一个字的没有错。” “去吧。”桓王看起来面色还算平静,但是等下人离开,就将手上的毛笔狠狠一戳,直接生生的折断了。 萧少铉去过陆家! 陆若晴摆明了对他冷淡! 这是……,这是因为萧少铉亲了她,缠着她,所以就准备跟萧少铉了吗?不、不是的,一定是她当着下人,不便多说对他的思念。 又或者,她的心里正在委屈难受。 桓王想了很多。 有无数次冲动想要去看陆若晴,但最后……,还是迈不出去理智的那个坎儿! 萧少铉亲吻陆若晴的那一幕,像是魔咒。 不停的在他眼前播放。 甚至,在他的梦里都反复出现,让他这几天根本无法安睡。 桓王的理智告诉他,陆若晴已经是白璧微瑕了,他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肯定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所以,他和陆若晴缘分已尽。 现如今陆若晴做了御前女官,十年不能嫁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得不到,萧少铉也得不到。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若晴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记。 或许是她在客栈替他挡了箭,或许是她才情不凡、眼界出色,又或许是她赠与名画、宝马堪为知己,或许是因为她那惊艳绝伦的美貌。 每一样,都找不到别人可以代替。 又或许没有任何原因,只因为……,她是陆若晴。 桓王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痛苦。 理智让他放下,但是情感又总是在困惑着他,怎么都放不下。 所以,他打算暂时回避降降温。 桓王觉得,或许应该赶紧和慕容长雅把亲事定下来,这样的话就能不去想陆若晴了。 至少,有了事情打岔。 桓王吩咐下人,“备轿,本王要出去一趟。” 而此刻,陆若晴正在等着缇萦的消息。 刚才有人来找缇萦,应该是贺兰濯那边查到了什么,有结果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若晴有点心神不宁。 好在缇萦很快回来。 陆若晴忙问:“怎么样?贺兰濯有什么值得提防的吗?”缇萦面色有点尴尬,回道:“打探消息的人说,贺兰濯出生的时辰不好,所以生下来就被送到道观抚养。平时都是贺兰夫人去看望他,长这么大,只有参加父亲的葬礼回来过一次,没有人了解他。” 陆若晴听得意外怔住了。 半晌才道:“也就是说,这个贺兰濯是一张空白的纸,什么都没有。” 缇萦咳了咳,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道观那边怎么说?” “贺兰濯是在一个很小的道观长大,加上道观主,加上他,一共才几个人。据说平时就是吃饭、读经,根本就不下山,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陆若晴无奈笑了,“好吧,这还是一个神秘人物啊。” 既然打听不出来有用的消息,那就等明天见面吧。 到时候,贺兰濯的高矮胖瘦、深浅高低,是毒蛇还是恶狼,都能看一个大概。 罢了,见了再说。 正文 第114章 温柔的毒蛇 次日,天气晴朗。 陆若晴稍微打扮了一下,准备去荣德堂拜寿。 虽然她和云太君已经是水火之势,但是在撕破脸皮前,云太君还是她的祖母,该拜寿的礼节依旧要有。 再说了,今天还有一场大戏要唱,提前热热身也好。 陆若晴带着缇萦出了门。 从花园小路穿过去的时候,需要绕过一座假山,旁边有个池塘,这是陆府最好的景致。 不过今天,假山水池边多了一个男人。 陆若晴惊讶的停住脚步。 那男子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锦缎长袍,头戴玉冠,手持一管雪白玉笛,立在腊梅花树边简直堪称玉树临风,优雅无双。 他大约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容。 陆若晴觉得匪夷所思。 谁啊?怎么会在陆家的后花园里。 因为有缇萦在身边,倒也不怕,往前走了几步问道:“阁下何人?为何会在我家的花园里?” 那男子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在下贺兰濯。” 陆若晴大惊失色。 贺兰濯缓缓朝着桥上走来,微笑道:“我猜你是筝儿的姐姐,若晴。” 陆若晴不悦道:“贺兰公子,女子的闺名还是不要随便叫的好,叫我陆小姐就好。” “是我唐突了。”贺兰濯很有礼貌的样子,歉意一笑,“只是想着,我已经和筝儿订亲,将来你我自然是一家人,你也算是我的姐姐。” “呵……”陆若晴忍不住气笑出声。 她也算是贺兰濯的姐姐?这种话,贺兰濯竟然能云淡风轻说出口,简直荒唐可笑! 同时陆若晴也意识到了,贺兰濯不好应付。 贺兰濯在拱桥上停下。 他身材甚是颀长,对陆若晴形成居高临下的威压,透出一种莫名的危险。 陆若晴不由后退了一步。 贺兰濯一脸惊讶,“陆小姐怎么畏我如蛇蝎?方才唐突,我已经道歉了啊。” 此时阳光初升,给他的侧脸勾勒出一层淡淡金边,让他原本精致无暇的眉目,越发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特别是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眸中波光流转。 陆若晴却半分都不想欣赏。 贺兰濯笑得很温柔,举止很礼貌,但是却让她感到浑身都不舒服。 虽然缇萦在身边,但要是贺兰濯突然发难推她下水,或者突然抱住轻薄她,那可都不是好玩的。不管怎么说,女子在面对男子的时候,天生就容易吃亏。 陆若晴不理会他,转身回走。 贺兰濯忽然伸出雪白玉笛,拦住了她的去路。 陆若晴挑眉,“贺兰公子!” 贺兰濯依旧笑得很温柔,眼里同样带着歉意,“陆小姐,等下宾客们都来了,人多不方便说话,可否听我先说几句?” 陆若晴蹙眉,“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你和筝儿订亲,不就是为了你妹妹贺兰媛报仇吗?虽然贺兰媛屡次害我,但她是你的妹妹,你想怎么对付我只管来好了。” 贺兰濯微微一笑,“陆小姐你长得这般美貌惊人,说话却这般不客气。” 陆若晴冷笑,“贺兰公子,你都和筝儿订亲了,还要我怎么客气?我再客气,你就会因此而不迁怒我,不替贺兰媛报复我了?” 贺兰濯微笑道:“媛儿的事是她自己咎由自取,错在她,不能怪你。” “不怪我?”陆若晴认真的看向他,忽地讥讽一笑,“你的意思,你觉得贺兰媛有错、有罪、现在关在大牢里都是罪有应得,对吗?”“对。” “…………” “媛儿自小被娘亲娇惯,脾气很坏,我自然是清楚的。她一个姑娘家,却想方设法的要害你性命,落到今日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 “再说,媛儿派出去的人还伤了九皇子殿下,她的惩罚其实还算轻的了。” “…………” “陆小姐,你觉得我说的对吗?”贺兰濯微笑问道。 “很对。”陆若晴忽然发现,贺兰濯和贺兰媛根本不是一路人,得换一种应付方法,因此露出微笑,“看来是我心胸太狭窄了,误会了贺兰公子,抱歉了。” “不敢,不敢。”贺兰濯连连欠身,很是谦和。 “那我祝贺兰公子和筝儿百年好合。”陆若晴面色得体的笑着,一把推开贺兰濯的玉笛,含笑问道:“既然误会说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方才是我唐突了。”贺兰濯很是好说话的样子,侧身让出道路。 陆若晴简直无话可说。 倘若不论真心假意,光看贺兰濯这番举动和言词,再加上他谦和的态度,惊人的长相,完全就是一枚翩翩佳公子。 而且唱作俱佳,真是要忍不住为他抚掌叫好了。 可惜她清楚对方是一条毒蛇,只想赶紧离开,免得被毒蛇咬上一口。 陆若晴快步下桥。 忽然间,有股莫名的气流在脚下一绊,不由往前扑去。 吓得她惊呼,“缇萦!” 说时迟、那时快,缇萦动作灵活往前一抓,抓住了她,并且反手一掌朝着贺兰濯拍去! 贺兰濯拿着玉笛飞快一挡,连连后退。 陆若晴稳住了身形,大口喘气,心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贺兰濯却是一声轻叹,“陆小姐身边果然有高手,失敬、失敬,下次可不敢这般轻忽了。” 缇萦冷声道:“贺兰公子,你这样对付女子也太阴损了吧。” 陆若晴听他们俩对话,才明白过来。 原来刚才那股气流是贺兰濯在捣鬼,若非缇萦保护她,只怕已经掉落到池塘里去了。 不由勃然大怒,“贺兰公子,你还想在陆家杀人灭口不成?!” 贺兰濯微笑摇头,“岂敢?你可是皇上身边的御前女官,伤了你是担大罪的。再说了,还有像缇萦姑娘这般厉害的高手保护你,背后不知道是桓王殿下,还是九皇子殿下,那我就更得罪不起了。” 他像是一条微笑着剧毒之蛇,终于露出了獠牙。 陆若晴冷笑道:“你的意思,将来是准备找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杀了我,又不让你担半点罪名,对吧?” “陆小姐何必把我想的这般恶毒?”贺兰濯嘴上从来不落把柄,轻轻摇头,叹道:“我只是想知道,当初九皇子殿下是怎么受伤的,看来……,不应该是媛儿派的人伤了殿下啊。” 陆若晴没有说话。 贺兰濯微笑,“我就奇怪,媛儿能找着什么好杀手?一些三脚猫功夫的蠢货,怎么能伤到九皇子殿下呢?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陆若晴冷冷道:“不管你说什么,都否认不了贺兰媛买凶杀人的事实!” “我也没有否认啊。”贺兰濯依旧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徐徐道:“就是心里有些困惑,陆小姐到底是怎么一次次化险为夷的?想不明白,所以才找陆小姐试探了一下,现在总算是弄清楚了。” 他像是最最老谋深算的猎手,一步一步的查证,所有的举动都有目的。 没有喜怒,只有深沉和冷静的安排。 陆若晴越发觉得对方难缠。 贺兰濯微笑道:“陆小姐,今日实在唐突得罪了,抱歉。” 说完,便疾步下了桥。 陆若晴看着他穿过山子垌,消失不见,才松了一口气。 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缇萦脸色阴沉,提醒道:“此人功夫应该不在我之下,方才只是试探,并没有出全力对付你我,否则胜负难料!你以后,千万不可和他单独相处。” 陆若晴苦笑道:“放心,我绝不会和毒蛇独处的。” 缇萦问道:“还去给老太太请安吗?” 陆若晴犹豫了一瞬,“还是去吧,不去,倒好像是怕了贺兰濯。要是我在陆家都畏惧他不敢走动,将来可能就要成心魔了。” 缇萦迟疑了下,“倒也是。” 陆若晴缓和了下心情,微笑道:“没事,他不会蠢到在陆家下手杀我的,再说还有你呢。” 缇萦点头道:“好,我们走。” 到了荣德堂,陆若晴先给云太君请安,“祖母,孙女给你道贺来了。”至于什么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的话,她可不想说。 ----云太君不配! 云太君今天穿了一身绛紫色的新衣裳,头戴金钗、抹额,笑起来很有几分慈祥味道。 她笑着点头,“起来吧。” 陆若晴将准备好的礼物奉上,说道:“娘的身子不好,现在天气又冷,我想等中午宾客都到了,再让娘出来打个照面。” 在云太君看来,顾氏都是将死之人了,自然不会计较。 反而故作关切的样子,“让你娘好生歇着,要是中午还是感觉不好,不来也行,你把她的心意送到就够了。” 陆若晴微笑,“那怎么行?祖母的寿辰,娘做为儿媳岂能不出场?娘说了,中午宴席的时候,就算用藤椅抬着她也要出来,亲自给祖母拜寿的。” 云太君笑着点头,夸道:“你娘一向有孝心。” 陆若晴微笑,“是啊。” 心下却想,今天的大戏还需要娘亲自登台,自然要到场了。 屋里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陆筝儿的声音有点大,传了出来,“濯哥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真是太厉害了。” 正文 第115章 有趣的对手 贺兰濯在暖阁里面?陆若晴眸色惊讶。 云太君见状笑道:“是筝儿的未婚夫贺兰濯来了,这孩子真是有孝心,一大早的就先来给我拜寿,这会儿正在里面说话呢。” 陆若晴呵呵冷笑,“祖母,你大概忘了贺兰媛要害我的事吧?所以,才给筝儿妹妹选了这么一门好亲事,难怪贺兰濯有孝心了。” 云太君的笑容僵了僵,继而道:“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贺兰濯既然有心修好,况且人品、长相、家世都是不错,和咱们家做了亲戚,跟你化了仇怨也是好事啊。” 陆若晴知道,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既不会让祖母有半分愧疚,也不会让她悔悟,只会更加得意猖狂罢了。 她当即起身,笑道:“祖母,贺兰濯不是筝儿妹妹能驾驭的人。我是替筝儿妹妹担心,最后亲戚结不成,反而更结了仇,那就可怜了。” 云太君当即变了脸色,厉声道:“若晴,你说话注意点儿!” “今天是祖母的好日子,我就不多说了。”陆若晴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云太君气得咬牙。 她心里当然清楚,贺兰濯这种人不是善茬儿!但是,贺兰濯和她们对付陆若晴目标一致,总是友不是敌,不防先联合起来。 只要顾氏死了,陆若晴败了,贺兰濯就算冷落陆筝儿又如何? 陆筝儿只要努力生下儿子,甚至生不出,从姨娘身边抱一个儿子养,照样坐稳正室位子。反正官宦人家的夫妻,大都是相敬如宾,日子能过就行。 不然的话,依照陆筝儿庶女的身份和败坏的名声,根本找不到更好的亲事了。 正想着,便见贺兰濯从暖阁里出来。 云太君笑道:“怎么不多坐会儿?” 贺兰濯礼貌微笑,解释道:“我和筝儿到底还是未婚,说几句话尚可,若是我和筝儿相处得太久,反倒叫旁人议论。” 陆筝儿追了出来,恋恋不舍,“濯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贺兰濯长了一副迷人的面容,五官精致无缺,微笑恍若三月春风一般,“我先去书房拜见陆伯父,你歇着,等会儿午饭宴席的时候再见。” “好,那你早点来啊。”陆筝儿望着他,满眼都是花痴的星星光芒。 “是啊。”云陆氏也跟着应道。 这个女婿,长得好、气度好、又会说笑话哄女人开心,真是越看越满意。 若非是女儿未来的夫君,真想多数几句话,撩一撩,滋润她那颗已经干涸许久的心。毕竟陆孝瑜已经不再年轻,对她……,也不是多么亲热了。 “那我先告辞了。”贺兰濯微笑欠身,出了门。 他去了陆孝瑜的书房。 走在半路,却往陆若晴住的幽竹馆看了一眼,眼中闪过几分涟漪。 陆若晴!比陆筝儿美貌十倍、聪慧百倍,又是御前行走的女官,身后还有两位皇子撑腰,还真是不太好应付啊。 也那怪,媛儿那个蠢货输了那么惨! 贺兰濯勾起嘴角一笑。 到了书房,见了陆孝瑜先斯文行礼,然后客套道:“陆伯父,晚辈新近做了一篇文章,有些疑惑,还请陆伯父多多指教。” 陆孝瑜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更不用说,对待的又是这样以为彬彬有礼的年轻人,陆筝儿未来的夫婿,早就把贺兰媛谋害陆若晴的恩怨抛之脑后了。 他连连笑道,“好说,好说,给我看看。” 贺兰濯将早准备好的文章递了过去。 他面上应付着陆孝瑜,心思却是飘忽的,眼前总是划过陆若晴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不是爱慕,而是遇到了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 ----这让他觉得很有趣。. 陆若晴回房不久,陆慕白和年熙就一起到了。 他们俩是从松山书院回来的。 年熙自从上次和陆若晴敲定了三年之约,就去了松山书院,已经好久不曾见她了。 今日见了,忍不住眼光一直粘着不放。 陆慕白咳了咳,“年熙。” “哦。”年熙这才发觉自己不妥,又怕陆若晴生气,语无伦次解释道:“若晴,你现在都是御前女官了,我也不能跟订亲什么的,陆兄也在,说说话不妨事吧。” 陆若晴好笑道:“别一直盯着我看就行。” 虽然今天桓王不来,但是萧少铉回来,指不定会把年熙给揍一顿! 年熙“哦”了一声,高兴道:“说起来,你可是真是厉害,摇身一变就成了御前女官,这可是正六品啊!我就算中了进士,也不过是一个七品小编修。” 陆慕白好笑道:“你先中了进士再说。” “哎,你怎么老是拆我的台!” “好好,我不说了。” 陆若晴看着他们互相抬杠,只觉心里暖暖,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温馨。 她问哥哥,“最近在书院的课业如何?” 陆慕白回道:“还行吧。” 年熙不满,“你那叫还行啊?夫子就差天天夸你了,过分谦虚,可是骄傲啊。” 陆慕白好笑道:“行,我真是太厉害了。” 陆若晴由得他们说够了闲篇,才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事,你们在书院肯定还不知道。” 虽然不想破坏气氛,但是今天要有大事,不得不提前给他们交个底儿。 陆慕白见她神色凝重,担心道:“出什么坏事了?我刚才已经去看过了娘,气色还好啊。” 陆若晴道:“娘是看着年熙在,不好说吧。” “要我回避吗?”年熙赶紧起身。 “不用。”陆若晴摇摇头,看着他道:“我跟你说了也好,免得别人跟你说,你又和炮仗一样炸了。” “到底怎么了?急死我了。”年熙催道:“你快说啊。” 陆若晴沉吟了下,斟酌说词,“之前我不是去你家住了一夜吗?其实,是有事的。” 年熙愣神,“你不是陪阿楹说话的?” “不是。”陆若晴苦笑摇头,“我要是陪阿盈说话,何必出了门再回去?其实,是我出门遇到了贺兰媛派的杀手……” 话没说完,年熙就急得跳了起来,“贺兰媛派了杀手!” 陆若晴嗔道:“你看你,就知道一蹿三丈高。” 陆慕白赶紧拉了年熙一把,说道:“先坐下,若晴这不是好好的吗?”其实他也是紧张,不由催问,“你接着说。” 陆若晴简短道:“当时我的马车被人劫持,出了城,后来九皇子殿下赶来救了我。” 至于其中刀光剑影的凶险,就不说了。 年熙喃喃,“九皇子殿下,……救了你。” 心里真是苦涩难言。 虽然感激萧少铉救了若晴,但是英雄救美的人不是他,是别人啊。 他真是没用!关键的时候没有保护若晴。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为我活着高兴啊?”陆若晴踩了他一脚,然后说道:“但当时不知道是谁下手,所以我就去了英国公府,造成一夜未归的假象。” 陆慕白沉吟道:“结果第二天,贺兰媛就来陆家大吵大闹了。” 陆若晴点头,“对!她一见我,就吓得问我是人是鬼,自然杀手就是她派的了。” 年熙气得站了起来,怒道:“我去杀了她!” 陆若晴气道:“你去吧!炮仗!” 年熙一下被说了没了脾气,却又委屈,“若晴,我没有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你,现在知道了杀人凶手,难道不应该去为你报仇吗?” 陆若晴冷冷道:“杀人偿命!报仇,就得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吗?你长点脑子,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冲动!” 年熙听她说起小时候,又是温暖,又是不好意思。 他喃喃道:“你别总是把我当弟弟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陆若晴没好气道:“那你就做点大人该做的事啊!” 年熙无奈应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陆慕白问道:“后来呢?”“当时贺兰媛派的杀手有三个,虽然没伤到我,却伤到了九皇子殿下,所以这事儿已经被皇上过问了。” “贺兰媛被斩首了?”年熙眼睛亮了。 “没有,十年刑期。” “啊?为什么啊?她派的杀手伤了皇子,怎么还能活着?” “是啊,这太奇怪了。”陆慕白也是不解。 “别说你们,我也不懂啊。”陆若晴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贺兰夫人找过孙贵妃,贵妃娘娘向皇上求过情,或许跟这个有关吧。” 陆慕白摇摇头,“那也不对,贵妃娘娘就算身份尊贵,那九皇子殿下的身份岂不更尊贵?怎么能挡下贺兰媛伤害皇子的罪名?” 陆若晴沉默片刻,说道:“只能说圣意难测吧。” 陆慕白眼神闪了闪,若有所思。 年熙恼火道:“这贺兰媛命也太好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也不算太好,九皇子殿下气不过,当场把她的脸给毁了。” “那是她活该。” “我也觉得她是活该。”陆若晴笑笑,转到了今天的正题,凝重道:“前几天,陆筝儿订亲了,未婚夫是贺兰媛的哥哥,……贺兰濯。” “啊?!”陆慕白闻言大惊失色。 “贺兰媛有个哥哥?”年熙疑惑着,想了想,“好像……,是有一个哥哥,不过以前都没有见过,说起来倒是挺奇怪的。” 正文 第116章 萧少铉的贴心 “我今天见了。”陆若晴冷笑道。 “你怎么会见到贺兰濯?” “他来给祖母拜寿。”陆若晴勾起嘴角,轻轻冷笑,“当然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贺兰濯有没有对你不客气?!”年熙惊道。 “呵呵,是太客气了。”陆若晴大概说了一下早上的事儿,没说贺兰濯试探她,“他口口声声,都说贺兰媛有错,入了牢狱也是贺兰媛罪有应得,够客气吧。” 年熙,“…………” 陆慕白,“…………” 陆若晴又道:“而且贺兰濯应该会功夫,且功夫不低,你们要是记得不要跟他单独相处,免得找了他的道儿。” 年熙冷笑,“读书我不在行,打架却不怕的!” 陆若晴不由瞪他,“那你去吧!现在就去跟贺兰濯打一架,看看是不是对手!” “我……”年熙想说这就去,可是看着陆若晴的脸色,又只能服软,“好啦,好啦,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回头我找别人去试试他,一定不自己犯险。” “还算有点脑子。”陆若晴哼道。 其实年熙的身手不错,不然的话,前世也不会做了禁卫军大统领。但是年熙性子直,贺兰濯却是城府深厚、阴毒,所以担心年熙吃了亏。 至于哥哥,一个文弱书生就要小心提防了。 陆若晴忍不住道:“哥哥,你在书院的时候,记得出入都和年熙在一起。他虽然不是读书的料子,好歹有二两蛮力,也好和你有个照应。” 陆慕白尴尬道:“我这还要年熙当保镖了。” 年熙却是高兴的很,像是被陆若晴肯定莫名激动,站起来拍胸脯保证,“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叫陆兄吃亏的,谁敢惹事儿,我就直接把人给打趴下。” 陆若晴好笑道:“看把你的能耐的。” 正说着,就听见年楹不满的叫声,“哥哥!你居然家都不回,就先来若晴这里了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真是气人。” 年熙回头,稍稍有点尴尬,“这不是顺路吗?等下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回去。” 年楹哼唧道:“不理你。” 陆若晴笑着拉她坐下,问道:“江姐姐没有来?” “没有,她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说是过几天再来找你,横竖你得上元节后才回宫,日子长着呢。” “若晴要上元节后才回宫?”年熙插嘴问道。 “关你啥事儿?你别又想赖在家里不去念书,省省吧。”年楹没好气的埋汰哥哥,又转头跟陆若晴说道:“你吓唬吓唬他,叫他别跟没笼头的野马一样。” 年熙气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妹妹?别是捡的吧。” 年楹“哇”的一声大叫,“我是捡的?要捡,也是你这样才是捡的。” 兄妹俩说不到三句就开始斗嘴,甚是热闹。 陆若晴见状好笑,看了哥哥一眼,还好自家哥哥是斯文有礼的人。 不过呢,还是委婉劝解年熙,“明天你还是和哥哥一起回书院吧,离年底还有个把月,你天天赖在家里,当心你老子揍你。再说了,我这儿可不欢迎你来。” 年熙不由丧气,“我……,我就这么讨人嫌啊。” “不是。”陆若晴决定换个说法,哄他道:“不是说好了,你要保护我哥哥的吗?你若是赖在家里,我哥哥岂不是落单了?你刚才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 年熙顿时来了劲头,连声道:“不反悔,不反悔!我听你的。” 年楹插嘴,“为什么要我哥保护陆哥哥啊?”陆若晴嘴角微翘,“我早上遇到贺兰濯了,他会功夫。” “啊?”年楹吃惊不已,又问,“你怎么知道他会功夫?难道他打你了?” “和缇萦过了两招。”陆若晴淡淡道。 “缇萦?不是你身边的小丫头吗?”年熙不解问道:“怎么会功夫?” “她爹以前是开武馆的。”陆若晴随口敷衍,可不想说出萧少铉的安排,免得年熙听了又要炸毛,随便哄哄好了。 年熙对陆若晴的话一向不怀疑,当即信了。 他又问,“那贺兰濯怎么跟缇萦交手了呢?你不是说,他对你很客气的吗?” 陆若晴撒谎道:“他挡了我的道,我嫌烦,所以就叫缇萦教训他。” 年熙哼道:“活该!这种人就该被教训!” 药香忽然进来,说道:“小姐,门上来客人了。” “客人?”陆若晴有些惊讶。 云太君的娘家,同时也是云陆氏的婆家,在外省相距甚远,不会来人。而娘亲顾氏的娘家也没人,若非如此,娘亲也不会让云太君搓扁揉圆,随便搓磨了。 而桓王,之前答应要来参加祖母的宴席,并且带宾客给她捧场,但是现在不来了啊。 哪里来得客人? 她猜测问道:“是父亲的朋友?还是……,贺兰家的人?” “都不是。”药香摇头,“来了好些,有礼部王尚书家、大理寺张大人家,还有五城兵马司梁大人家,听说后面还有呢。” 陆若晴就更惊讶了。 这些官宦人家身份尊贵,云太君又没有诰命,可不是父亲能邀请得起的。 她诧异的看向年氏兄妹,“你们找来的人?” 年楹摇头,“我干嘛要找人来给云太君捧场?美得她!” 至于年熙就更不可能,才从书院回来呢。 陆若晴不解。 难道说,桓王自己没有来,却还是安排了权贵人家过来捧场,等着她唱大戏吗?桓王会有这么好心?会在嫌弃她之后,还替她铺路? 这……,不像是桓王的性格啊。 陆若晴不由喃喃,“是谁找了这么多客人来?” 门外响起回答,“是我。” 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萧少铉身量高大挺拔,加上常年习武,行动间有一股脚步生风的霸气。 今儿穿了最衬他的黑色长袍,金线刺绣四爪龙图案,乃是皇子专用,让他走在阳光下整个人烁烁生辉,令人不敢直视。 年楹慌乱的看了一眼,低下了头。 陆若晴则恍然明白过来。 萧少铉大步流星进门,一挥袖,姿态潇洒坐下。 他道:“我在京城的势力比较单薄,不过豁出去用了皇子这张脸皮,还是没有人敢拒绝我不来的,我挑了十来家有来头的,虾兵蟹将就没找了。” 陆若晴心淌过一阵乱流。 她并没有吩咐他,他却把一切都悉心安排好了。 萧少铉倾身凑了过来。 也不管一屋子的人还在看在,就笑嘻嘻问道:“是不是感动坏了?你看我,今儿这身打扮可还算不给你丢脸?快夸夸我。” 陆若晴顿时红了脸,急道:“殿下,请你自重。” 年楹起身,“若晴我先去外面逛逛。” 年熙也看不下去了,追上妹妹,“等等我,别自己一个人瞎逛。” 陆慕白咳了咳,“那个……,我去看看娘亲。” 萧少铉笑道:“多谢大舅兄成全。” 陆慕白刚好走到门槛边,听了这话,差点脚步一绊摔倒,忙不迭的落荒而逃了。 陆若晴气得干瞪眼,“萧少铉!你还有点脸皮没有?” “没有啊。”萧少铉笑得眉眼弯弯,见人走光了,趁机蹲身握住了陆若晴的双手,“我要是脸皮不厚一点儿,怎么能把他们都给臊走?” 陆若晴,“…………” 萧少铉仰头看着她笑,眼神明亮,“若晴,今天可是你邀请我来的,我来了。” 陆若晴实在受不了他那火辣辣的眼神,又是如此近距离,当即推他,“你老老实实坐着,斯文点说话不行吗?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萧少铉当即道:“你是说,我算是你的人了?所以,我才会丢了你的脸啊。”陆若晴气得踩了他一脚,“闭嘴!” 萧少铉吃痛咧嘴,哎哟、哎哟的叫唤,去旁边椅子坐下,“若晴,你可真够狠的!每次见面都踩我一脚,回头走不了路,你可要一辈子养我啊。” 陆若晴脸上滚烫,气得起身,“我要出去招待客人了。” “不行!”萧少铉一把拉住她,纠缠道:“什么客人?哪个客人有我这个皇子尊贵?你只要把我招待好就行,不许走,就在这里陪我。” “无赖!无耻!” “哈哈。”萧少铉根本不介意她骂人,反正她是大家闺秀,骂不出难听的,娇嗔软语看着反倒更可人了呢。 陆若晴也知道骂不过他,气呼呼坐下。 萧少铉怕她真恼了,松开了手,嘴角含笑道:“好了,我听你的,就各自坐着斯斯文文的说话,行了吧。” 陆若晴抿嘴不语。 萧少铉对她可不怕冷场,自顾自道:“上次查到云太君给你娘下毒,我说帮你除掉,你却不领情。当时我生气走了,后来想想,估计你是要自己唱一场大戏吧。” 说到正事,陆若晴轻轻点头,“嗯,就是今天。” 萧少铉笑道:“虽然不知道你要怎么做,但唱戏不能没有看客,所以就给你找了点人来,到时候让大家看个热闹。” 陆若晴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陆筝儿和贺兰濯订了亲,今天肯定热闹非凡。” 萧少铉挑眉,“贺兰濯?” 正文 第117章 大戏开唱 “嗯。”陆若晴点头,“他是贺兰媛的哥哥,缇萦说他的功夫不在她之下。” “贺兰濯对你动手了?!”萧少铉厉声问道。 “你别一惊一乍的。”陆若晴对他,可不能像糊弄年熙那样敷衍,斟酌说词,“就是贺兰濯试探了我一下,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萧少铉这才缓和神色,寒声道:“他倒是敢碰你试试!” 陆若晴嘴角微翘,“放心,贺兰濯狡猾着呢。人家说了,我的御前女官身份不寻常,身边又有缇萦这等高手在,担心是你或者桓王的势力,不敢轻易得罪我的。” “他这么说?” “是啊。”陆若晴喝了一口茶,放下道:“贺兰濯就是试探我,看看身边是不是有人在暗中保护,同时查证你当时受伤的真假,很是有心计的一个人。” “他这是找死!” “你别冲动。”陆若晴劝他,“贺兰濯的身份很是神秘,而且之前贺兰媛没有处死,和孙贵妃的求情,以及皇上的态度有关。” “那又如何?” “我担心,贺兰夫人有些什么古怪。” “古怪?”萧少铉挑眉,沉吟道:“我一直都呆在漠北打仗,对京城的事情别说深知,就连了解都谈不上,更不用说贺兰夫人这种女子了。” “所以,先查一查再说吧。” “你在担心什么?” 陆若晴心里其实有一个猜测,但是没有根据之前,她不想乱说。 萧少铉看出了她的迟疑,不满道:“对着我,你还有什么顾忌不能说?不管你说什么,我还能怪罪你不成?” 陆若晴迟疑了一下,“……是和皇上有关。” “父皇?” “可能是我想多了,没证据的。” 萧少铉忙道:“你说你的,我听着绝对不发表意见,说错了,也不会怪你。” 陆若晴沉吟了下,才道:“之前孙贵妃去找皇上,给贺兰媛求情。宫女说,贺兰夫人迷惑了孙贵妃,所以孙贵妃对贺兰夫人言听计从,我却觉得这不和逻辑。” “嗯,接着说。” “孙贵妃虽然在家是庶出,但是现在已经做了贵妃娘娘,娘家应该仰仗她、怕她,怎么反倒被贺兰夫人迷惑要挟?所以……,我怀疑和皇上有关。” 萧少铉被她饶得头晕了,“什么意思?” “可能是因为陆家的丑事太多,我就忍不住多想了。” “什么意思?” 陆若晴压低声音,猜疑道:“有没有可能,其实皇上喜欢的人是贺兰夫人,孙贵妃只是一个幌子?所以,孙贵妃才会受制于贺兰夫人,皇上才会宽恕了贺兰媛。” “啊?!”萧少铉瞪大了眼睛,咂舌道:“你还真敢想啊。” “我本来就是胡乱猜测的。”陆若晴不满道。 “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萧少铉赶忙赔了笑脸,哄她开心,“对对对!我的若晴真是太聪明了,想人之不敢想,厉害,厉害!” “呸!谁是你的了?”陆若晴啐道。 “就是我的。” 陆若晴不跟他比较厚脸皮,说起正事,“反正我就是胡乱一猜,没证据的。” 她叹气,“也许我猜错了,也许贺兰夫人有别的秘密。反正我不建议你轻举妄动,贺兰濯可不像贺兰媛那么蠢,你可不要大意轻敌。” 萧少铉哼道:“你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人,我可不爱听。”陆若晴不由气道:“你有病啊?谁夸他了?我就是觉得,贺兰濯这人跟毒蛇一样,不是善茬儿,所以提醒你一下。” 萧少铉笑嘻嘻道:“怕我吃亏呀?心疼了。” 陆若晴,“…………” 萧少铉笑道:“放心,可能阴谋诡计我不是最擅长的,但贺兰濯若是敢招惹我,我就直接当面把他给宰了,他能奈我何?贺兰家能奈我何?!” 在绝对的权利和实力面前,阴谋是无用的。 陆若晴也觉得自己白担心了。 萧少铉不是年熙,只有他去祸害别人的,哪有别人祸害他的道理?早知道,就懒得提醒他这么多了。 “小姐,前院传话预备入席了。”药香在门外喊道。 “好。”陆若晴打住了话题。 萧少铉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和年楹一起过去,我去找你哥和年熙,免得别人对你说三道四的,等下宴席上见。” “好。”陆若晴眸光一闪,觉得他还真是粗中带细。 “我好吧?感动了吧?”萧少铉笑嘻嘻道。 “…………”陆若晴顿时不想理他了。 “我先走了。”萧少铉心情愉悦的离开,身量笔直,背影有一种大步流星的洒脱。 陆若晴不由多看了几眼。 萧少铉以强势姿态侵入她的生活,她起初不愿意,后来无奈接受,现在……,她是不是已经有点习惯?甚至,有点依赖了? 陆若晴觉得这样有点危险。 也许,她应该冷静一点,至少在心里和萧少铉保持距离。 她需要找点严肃的事,来打断浮想。 陆若晴先去了顾氏的屋子,细细交待了一番,“那个血浆包是我用蜂蜜等物调的,娘就算咽下去了也没关系,不要担心。” 顾氏有些紧张,握紧她的手,“若晴,真的要这么做吗?” “娘!你糊涂了?”陆若晴顿时沉了脸色,“不这么做,等着祖母害死你,再害死我和哥哥吗?你要是死了,爹再续娶,有了后娘不就有后爹了。” 顾氏性子柔弱,本来还有点临阵怯场。 可是一想到儿女可能要没了娘,下场凄惨,顿时就不再犹豫了。 她咬牙道:“好!娘今天一定不会后退!” 陆若晴担心娘亲会露馅儿,叮嘱道:“娘,到时候你吐了血,就什么话都不要说,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顾氏郑重点头,“好,我记住了。” “若晴,现在出门吗?”年楹在外面喊道。 “就来。”陆若晴给娘亲掖了掖被子,方才出去。 年楹神色微微不自然,解释道:“九皇子殿下去找我哥和陆大哥了,我想着你一个人,所以就来找你了。” 陆若晴也不自在,“嗯,走吧。” 年楹问道:“顾伯母不去?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陆若晴没有说云太君的阴谋,含混道:“是呢,最近娘的身体不太好,晚点再出去给大家打个照面,免得天气寒冷受凉了。” 两人一起到了前厅。 因为来了不少宾客女眷,热热闹闹的,反倒显得陆若晴有些迟了。 毕竟她是主人。 陆筝儿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当即故意道:“哎呀,姐姐!今天可是祖母寿诞之喜,宾客们都来了,你怎么反而来迟了呀。” 众人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 年楹气得要分辩,“她没有来迟,只是……” 陆若晴却拉了她一把,上前道:“筝儿妹妹,你不知道娘最近总是吐血吗?我才刚给娘熬了药,服侍喝下,所以这才来迟了啊。” 她这么一说,众人自然又都看向了陆筝儿。 陆筝儿作为庶女,也是有义务在嫡母跟前尽孝的,但是却没有服侍。不仅如此,方才还喜气盈腮的招呼众人,见姐姐一来就开始指责来迟。 其自私、凉薄、阴险,种种小心思一览无余。 陆筝儿顿时窘迫不已。 她不愿意落了下风,强行解释,“我当然知道娘的身子不好,但今天是祖母的大喜日子,所以我才先过来拜寿的,也没错吧。” 陆若晴回道:“筝儿妹妹孝顺祖母当然没错,和我照顾娘亲的孝心是一样的,多谢妹妹替我先来孝顺祖母了。” 她一派温婉宽和的样子,越发衬得陆筝儿无礼。 宾客中,已经有女眷悄悄笑出了声。 陆筝儿恼道:“谁在笑?”姜夫人笑着走了过来,抚掌道:“陆家大小姐真是知书达理,既孝顺娘亲,又不忘祖母,还记得教导年幼的妹妹。” 陆筝儿本来就尴尬万分,听了这话,顿时脸色通红。 云陆氏不悦插嘴,“姜夫人,你这话未免说得有些过分了。” 姜夫人反问,“哪里过分了?还请指教。” 云陆氏能指教什么?本来就是陆筝儿的话有漏洞,她开口争辩只是护短,其实并没有任何占理的地方。 而姜夫人是姜丞相的儿媳,如果不占理,可不是能随便埋汰的。 于是,云陆氏只忍住满腔的恼火。 厅里气氛微微凝固。 “姜夫人,多谢你的夸奖。”陆若晴开口,打圆场道:“今天是我祖母大喜的寿诞,等下多吃菜、多喝酒,大家说说笑笑的,便是替我祖母纳福了。” 姜夫人今天就是专门来给她助阵的。 若非陆若晴,姜伦很有可能就要终生残疾了。 ----有恩报恩。 当即笑道:“还是陆家大小姐会说话,我爱听,那就听你的。” 一场小风波完美化解。 陆若晴以知书达理的形象大获全胜。 而陆筝儿不孝娘亲、刻薄姐姐,云陆氏则是护短、不讲理,都是惨败。 云太君见状怒火中烧。 偏偏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特别还是九皇子殿下找来的宾客,实在不宜发火,只能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强笑道:“让诸位贵客久等了,都入席吧。” 云陆氏扯了陆筝儿一把,气道:“我们走。” 正文 第118章 老子不讲理 年楹看着不解,等她们先去了宴席厅堂,方才低声问道:“若晴,姜夫人怎么一直向着你说话,像是专门来给你撑腰的。” 陆若晴低语,“因为姜伦的脚是我治好的。” “啊!”年楹吃惊不已。 她原本以为陆若晴懂一点医术,只是很小范围的。比如给江临月治疗眼睛,都是因为偶然古书上看到的方子,但今天……,却对陆若晴的医术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周围到处都是宾客外人,没有多问下去。 陆若晴和年楹入了席。 到目前为止,表面上还风平浪静的,但暗地里早已经波涛汹涌。 外面男宾的宴席上,萧少铉见到了贺兰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身负不错的功夫,且喜怒不形于色,的确是一个难缠的人物。 不过,哪又如何? 萧少铉从来不畏惧阴谋诡计,只相信强权,以及实力。 他单独叫了贺兰濯说话,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你在猜测缇萦的身份?不用猜了,缇萦不是桓王的人,是我的暗卫。” 贺兰濯漂亮的眼睛闪过一抹惊讶。 但……,很快又笑了。 他道:“原来缇萦姑娘是九皇子殿下的人,失敬,失敬。” 萧少铉又道:“你那妹妹有多蠢,多恶毒,就不用我细说了吧?她伤了我,却没死,我这心里还憋着一股子火气,没散出去呢。” 他光明正大的威胁,“你要是想学你妹妹一样,去害若晴,我就宰了你出出气。” 贺兰濯脸上的笑容一丝不变。 反倒很认真在聆听的样子,轻轻点头,“九皇子殿下说的对,我也觉得媛儿实在是太蠢,太恶毒了。我也告诉陆小姐了,媛儿的事,我绝对没有怪她的意思,所以……,殿下也不必多虑才是。” 萧少铉轻笑,“你看起来比贺兰媛聪明,大概想玩点阴谋诡计,但最好不要高估了自己。” 贺兰濯微微欠身,“殿下,我是真心想和陆小姐修好的,绝对没有恶意。” “你对她没有恶意可以,修好就免了。”萧少铉不客气的打断,目光清明似水,又仿佛灼热如火,“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想法,都不要接近她。” 贺兰濯不由笑了,“看来,陆小姐是殿下的情之所钟了。” 萧少铉傲然道:“正是。” 贺兰濯的笑容微微一顿,继而点头,“好,那我祝殿下心想事成。” 如果是别人,这般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那叫自曝其短。 但,萧少铉有这个实力和底气。 他现在过来宣布对陆若晴的爱慕,就是等于说,陆若晴是她的人,伤她……,就得先问问他手上的剑答不答应?! 贺兰濯其实和桓王是一类人,喜欢玩弄心术,以计谋致胜。 面对萧少铉这样铁血强权的对手,有时候过于花哨阴谋诡计,反而不太好使。 毕竟萧少铉身份在他之上,武功更是高出他数倍,心思、算计也都不差。若是真的惹恼了萧少铉,直接被他一剑杀了,那可就什么计谋都玩不成了。所以…… 要想对付陆若晴,就必须先把萧少铉给支开才行。 宴席开始了。 萧少铉没有再理会贺兰濯,而是和陆慕白喝酒。 陆慕白酒量浅,三杯下去就有些脸红,微笑歉意道:“我的酒量不及殿下远矣,请殿下恕我后面只能以茶代酒了。” 萧少铉今天也没打算多喝。 他知道陆若晴要唱戏,他来……,就得给她镇住场子,断不能酒多误事了。 因此笑道:“正好我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也不能多喝,咱们都喝茶,多吃菜吧。” 陆慕白感激道:“多谢殿下体谅。” 若非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九皇子殿下绝对没有这么好说话。 旁边陆孝瑜跑过来讨好敬酒,“九皇子殿下,今儿家母生辰这等小事,竟然劳烦殿下亲自过来一趟,真是不胜荣幸。” 萧少铉对陆家人的喜好,是随陆若晴的,自然没兴趣给陆孝瑜面子。 他淡淡举起茶杯,“好说,好说。” 陆孝瑜看他端的是茶,忙道:“怎么不给殿下斟酒?赶紧的,快……” 萧少铉打断道:“不必了,我身上有伤不能再喝酒了。” 陆孝瑜当着宾客们的面,微微尴尬。 贺兰濯施施然站了出来,笑道:“陆大人今天肯定是为了母亲贺寿,太高兴了,所以见谁都想多喝一杯,才会给九皇子殿下敬酒。” 陆孝瑜当即顺着台阶下,“是啊,是啊。” 贺兰濯手里端着酒杯,对着众人一笑,“九皇子殿下身上有伤,说起来,还是因为我那顽劣的妹妹所致,我这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今天……,就替九皇子殿下多喝几杯酒,略表心中歉意吧。” 他这一番话说的可谓合情合理。 不仅替陆孝瑜解了围,还替妹妹赔了罪,同时也算是在讨好九皇子殿下了。 ----简直堪称八面玲珑。 萧少铉挑眉看了一眼。 心想,陆若晴说得对,这个贺兰濯真的不是一个善茬儿! “我先喝三杯为敬。”贺兰濯生的长身玉立、芝兰玉树,举杯饮酒的姿势也是极其优雅,连饮三杯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一派魏晋名士风流。 “好!”宾客里有人喝彩。 “贺兰公子果然是道观修行之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仙气啊。” “哈哈,不似我等凡俗之人。” 贺兰濯连忙客气笑道:“诸位过奖了。” 他之前几乎算是隐世之人,今天这一亮相,就叫众人印象深刻,只怕很快就要名扬京城了。 萧少铉自顾自的吃菜,没说话。 贺兰濯又道:“今日凡是有人想给九皇子殿下敬酒的,我都奉陪到底。” 萧少铉抬头冷冷道:“不必了。” 贺兰濯笑容微僵,一派谦和,“九皇子殿下,我这可是诚心诚意给妹妹赔罪。” “行了!”萧少铉忽地摘下佩剑,往桌子上重重一砸,“我是常年在漠北打仗的粗人,不耐烦你们这些心眼儿诡计,谁要是演戏让我不耐烦,我就直接叫那人闭嘴!” 贺兰濯微笑道:“看来,九皇子殿下是信不过我的诚意,觉得我是在弄虚作假……” 萧少铉不等他假惺惺的说完,就打断道:“对!所以,赶紧坐回去吧。” 按理说,贺兰濯此时应该万分尴尬的。 但他却还在微笑,“媛儿派的人伤了殿下,殿下生气,那是人之常情。既然殿下不喜欢我替你喝酒,那就不喝了,一切都以顺应殿下的心意才对。” 萧少铉一声讥笑,“算你识趣。” 贺兰濯微笑着回了座位。 他看起来平静,心里却不是那么平静的。 萧少铉这人根本不按理出牌。 偏偏萧少铉身份还高,就算像刚才那般无礼猖狂,宾客们也不会有任何谴责之词,反倒畏惧他的强权而不敢言。 所以,很多招式,面对萧少铉都是无用的。 这让贺兰濯有一点点不舒服。 他最擅长的手段,在萧少铉面前屡屡碰壁受挫,又不能直接杀了萧少铉,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把萧少铉支走这一条路了。 “老爷!不好了,夫人吐血晕倒了。”下人匆匆来报。 此刻的宴席场面上,本来就因为萧少铉和贺兰濯而冷场,格外安静,这一嗓子顿时把所有宾客的吸引了。陆孝瑜先是一怔,继而不悦,“大喜的日子,嚎什么?” 下人慌张道:“方才夫人坐着藤条椅出来,要给老太太拜寿,却不想……,夫人刚刚说完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就吐血摔下去晕了。” “娘!”陆慕白听得心惊肉跳的。 他虽然知道妹妹的安排,但是娘亲的身体一向孱弱,又听下人描述的这般凶险,如何还能够再平静?当即起身离席而去。 陆孝瑜则是气道:“怎么回事?怎么不照顾好夫人?” 语气里,透着大喜日子被打搅的不悦。 宾客们都是若有所思。 贺兰濯则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顾氏吐血晕倒了?就在今天?怎么会这么巧?是顾氏的身体真有问题,还是……,他想到了那个清丽绝伦的女子,以及她的聪慧明敏。 很快有了猜测。 倘若这一切都是陆若晴的阴谋,那么,陆筝儿多半要倒霉了。 贺兰濯当然不在乎陆筝儿,但是他需要利用陆筝儿,才能在陆家来去自如,所以陆筝儿暂时还不能出事! 陆孝瑜还在恼火之中。 贺兰濯当即上前,扯了扯他,提醒道:“陆伯父,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不用担心对宾客们招待不周,大家都会谅解的,再说还有下人服侍呢。” 陆孝瑜这才醒神过来。 是啊!就算顾氏病歪歪的不讨他喜欢,又在大喜的日子闹出晦气,但毕竟是他的妻子,他无论如何都得赶紧过去的。 因此赶紧对宾客们道:“大伙儿吃菜、喝酒,我过去看看就回来,失礼了。” 众人忙道:“没关系,夫人的身体要紧。” 陆孝瑜强忍火气匆匆去了。 贺兰濯喊道:“陆伯父,我跟你一起过去。” 他已经和陆筝儿定了亲,顾氏也算是他未来的岳母,跟过去倒也没错。 但,萧少铉也起身径直离去。 众人都是看的面面相觑。 好嘛,合着这两位都是陆家的女婿,一起看望未来岳母去了。 正文 第119章 抓住凶手! 内院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顾氏吐血昏迷不醒。 陆若晴叫的大夫刚刚赶到,查看了顾氏的药汤,当着宾客们石破天惊道:“汤药里面加了附子、苦参、夹竹桃根,这三样与病弱的人都是大毒,喝多必定吐血而亡。” “我的天呐!” “有人做了手脚,啧啧!” “刚才顾夫人吐了那么多血,只怕……,不好说了哟。”女眷们纷纷惊呼不已,议论起来。 “大夫,你说什么?”陆若晴一脸惊恐之色,着急道:“你说,我娘的汤药里有毒,是有人要害我娘的性命?” “是的。”大夫点头道。 云太君顿时脸色发白。 怎么回事?她不是叫药香把药停了吗?怎么顾氏的药材还有问题? 而且不对啊! 她是让药香在顾氏的人参里做手脚,没有在汤药里加药材啊。 云陆氏则是摸不着头脑,咋呼道:“这是哪里找来的大夫?胡说八道!我们家的药可都是大药铺抓的,怎么会有毒?真是危言耸听!” “小姐!不好了,药香掉到池塘里了。”缇萦慌慌张张进来禀报。 实际上,是她把药香给推下去的。 “什么?”陆若晴假装眩晕,身体摇晃,“好好的,药香为什么掉到池塘里去?” 年楹忽然惊道:“难道是药香知道什么?还是说,毒就是药香下的?” “快!”陆若晴恍然大悟一般,急声追问:“药香人呢?死了没有?快把她叫来问话!快把药香给我带来!” 药香半死不活的被人拖了上来。 “说!你为什么要跳湖?”缇萦看似随意的一把抓住她,实际上,是死死掐住了药香的手腕动脉,随时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药香吓得瑟瑟发抖。 她以前不知道,这个被小姐收留穷苦丫头缇萦,竟然是一个武功高手! ----随时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陆若晴快步上前,咬牙道:“药香,你怎么会掉到池塘里?说!是不是给我娘下毒了?还是你看到别人下毒了?赶紧说!” 药香身体颤抖不已,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番话,反倒坐实了她心里有鬼。 众宾客越发议论起来。 姜夫人故意说道:“哎哟,这个丫头有问题啊。” 旁人亦是赞同,“就是,就是,非得赶在这个时候寻死,一定是心里有鬼!还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怕是啊,早就看到了见不得人的。” 陆若晴像是气极了,“来人!去搜药香的房间!” 年楹担忧道:“若晴,药香若是做了这种事,肯定早就把证据给毁了,还能让你找着?你别着急,不如找几个老成的嬷嬷严刑审问,总会有个结果的。” 但是,缇萦却很快拿着一个药包回来,“小姐,这是在药香房间里找到的。” 陆若晴当即递给大夫,哽咽道:“你给看看,里面都是什么毒药?” 大夫仔细检查一遍,“是附子、苦参、夹竹桃根。” “天呐!还真找着毒物了。” “太可怕了。” 众女眷又是一波议论的高潮。 陆若晴像是站不住,摇摇晃晃,抓住年楹的手才稳住身体。 她怒声质问,眼泪哗哗掉落,“药香!你是祖母赏赐给我的丫头,我自幼尊敬祖母,也敬着你,吃的、穿的和我这个小姐差不多,为什么你害我娘!为什么?!” 药香摇摇晃晃道:“不是我,我只是……,只是不小心发现的。”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能……,按照缇萦的安排演戏。 陆若晴一脸震惊之色,惊呼道:“药香!药香!你说啊,是谁逼着你收下的药?是谁要谋害我的娘亲?你快说啊。” 药香瑟瑟发抖,“那个人,就是……” 云太君瞪大了眼睛看着药香,呼吸凝滞,简直快要晕过去了。 虽然她不明白,为何有毒的人参变成了其他药材,但药香这个蠢货不闭嘴啊!可是,她又不能上前捂住药香,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啊? 而旁边,陆筝儿也是惊骇无比! 为何药香的房间里会有那几样药材?难道是她去小厨房下药的时候,被药香发现了?完了,完了,她做的事要败露了! 陆若晴抓住药香,咬牙道:“谁逼你的?说!快给我说!” 药香却故意停住,连连摇头,“不能说,我不能说啊!” 正好陆慕白闻讯赶来。 他上前一脚踹在药香身上,愤怒道:“是谁?说!不说,不说就当场打死你!家里居然养出了你这样的祸害,碎尸万段都不够!” 药香被他踹到在地上,像是害怕极了,瑟瑟发抖缩成了一团儿。 陆慕白红着眼睛道:“快说!” 药香低着头,眼角余光看到旁边的缇萦,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死。 但……,还是本能的害怕,不敢说云太君三个字。 而且,缇萦也没有让她说云太君。 于是,药香云太君的方向看了一眼,迅速的低下了头,惊吓道:“不能说!说了,家里的人都会遭殃的。” 药香是陆家的家生子,父母、哥嫂和妹妹,都在陆家做下人。 这是云太君要挟她的法宝。 可是,药香往云太君那边看的一眼,已经够明显了。 众人都纷纷看了过去。 缇萦趁着人群混乱,手上捏了一粒小小石子,朝着陆筝儿的后脑勺飞速弹去! “啊!”陆筝儿吃痛惊呼,旋即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筝儿妹妹?是你下毒!”陆若晴故意喊道。 她没有说出真正的凶手云太君,因为在外人看来,云太君是没有理由害顾氏的。 反倒是陆筝儿这个庶女,天生和嫡母有矛盾,且之前陆筝儿和她争锋相对,女眷们都是看见了的,正好是个佐证。 更不用说,陆筝儿恰到好处的这么一惊叫,一晕倒,时机非常巧妙。 再加上陆筝儿恰恰在云太君的旁边,药香那么一指,宾客们自然而然就以为,药香指得人是陆筝儿,所以陆筝儿才心虚晕倒了。 ----这正是她要得效果。 云陆氏慌张道:“筝儿,筝儿,你怎么了?快叫大夫啊!” 陆若晴悲愤喊道:“陆筝儿!原来是你要害死我的娘!” 宾客们已经一片哗然。 “天呐!竟然是庶女要害死嫡母。”“这是什么仇啊。” 姜夫人自然要帮着陆若晴唱戏,附和道:“所以说,要看好男人别被狐狸精勾去,生下小崽子,反倒养虎为患啊。” 云太君满目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切。 药香果然不敢说出她,但却愚蠢的往她这边看了一眼!本来惊吓的魂飞魄散,以为众人要怀疑到她的身上,却不想,陆筝儿忽然莫名其妙晕倒了。 这一切,透着莫名的诡异之感。 可是,云太君却不知道该怎么解这个局,只能束手无策。 陆若晴泪如雨下,凄婉道:“娘,娘……,是筝儿要害你啊!” 众位女眷们都是议论纷纷。 “哎呀,真可怜啊。” “啧啧,真是叫人心疼……” 贺兰濯赶过来的时候,就刚好看到这一幕。 那个容色绝伦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悲痛得不能自已,即便身在局外的看客,都能深深感到她心中的凄凉之意。 贺兰濯勾起嘴角,果然……,美人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萧少铉从旁边快步走了过去。 他丝毫都不忌讳男女大防,上前扶住了陆若晴,说道:“告诉我,是谁害了你娘?我来替你主持公道。” 陆若晴根本不想被他搀扶,往后退了一步,“多谢……,九皇子殿下关心。” 萧少铉没有勉强。 大庭广众之下,他是不会叫陆若晴为难的。 年熙夹在人群里面,看着陆若晴哭得泪人儿一般,看着萧少铉扶住了她,心情真是复杂难以言喻,却不敢贸贸然上前。 年楹趁乱拉了拉哥哥,低声道:“陆筝儿给顾伯母下毒,若晴伤心坏了,你可别在这个时候给她添乱,记住了。” 年熙苦涩道:“我明白。” 陆若晴还在对众人演戏,泪盈于睫哭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筝儿……,竟然买通药香给娘下药,要毒死我娘。” 年楹劝道:“若晴,顾伯母不会有事的。” 陆若晴哭道:“要是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胡说八道!”陆孝瑜也干了过来,忍不住斥道:“你娘身子一向都弱,吐血多半是上火,怎么会是筝儿下毒?你在这里胡说八道,陆家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 陆若晴一副悲伤的样子,哽咽道:“爹,这些可都是大夫说的,药香指认的,筝儿妹妹都心虚的晕倒了,你还不信吗?” 陆孝瑜是担心家丑难堪,着急不已,“这些事回头再说。” 今天宾客众多,陆若晴不介意揭穿渣爹的丑恶嘴脸,当即哭道:“爹!你这是要偏袒筝儿妹妹?她害了我娘,害了她的嫡母,害了你的发妻啊!” 陆孝瑜涨红了脸,“你这孩子,真是急糊涂了。” 陆若晴忽然惊呼,“啊!我明白了。” 陆孝瑜恼火道:“你又明白什么了?快回屋去。” 正文 第120章 贺兰濯插手了 陆若晴才不会回屋,一字一句泪如雨下。 她抽泣道:“我明白,筝儿为什么要害我娘了。之前筝儿妹妹说,叫我不要做了御前女官就猖狂,将来的事还不一定呢。” 陆慕白配合演戏,惊呼道:“筝儿不想让你做御前女官,所以……,就想害死娘,让你守孝三年?!这样你就不能就进宫了。” 他们兄妹说到御前女官,陆孝瑜涌到嘴边的话顿时噎住,说不出来了。 ----不能得罪御前的人啊。 而且,假如陆若晴说的是真的,陆筝儿这就是在断他升官发财的道路啊!想到此处,陆孝瑜顿时顾不得家丑,而是转为对陆筝儿满腔怒火了。 陆若晴哭道:“娘,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都是女儿的错。” “不是你的错!”陆慕白咬牙道:“都是陆筝儿黑了心肝,歹了心肠,竟然不惜谋害自己的嫡母,来阻拦你进宫做御前女官,都是她太恶毒了!” 陆若晴嘤嘤而泣。 萧少铉便道:“既然如此,那就把陆筝儿送去官府法办吧。” “凭什么?!”云陆氏搂着昏迷不醒的陆筝儿,愤怒道:“药香什么都没有说,筝儿也什么都没有说,凭什么就认定筝儿是凶手了?” 她着急的摇晃陆筝儿,“筝儿、筝儿,你快醒过来。” 陆筝儿晃晃悠悠的苏醒过来。 一睁眼,就见众人把她团团围住,不由吓得脸色惨白。 陆若晴扑过来,哭道:“筝儿!你为什么要谋害我的娘?我的娘,你不也喊一声娘吗?平时到底哪里苛责你了?你要下这般毒手!” 陆筝儿心虚不敢抬头。 陆若晴紧紧抓住她,眼神凌冽,“你为了不让我做御前女官,所以……,就想害死我娘,让我守孝三年不进宫!” “没有、没有,不是我。”陆筝儿只知道胡乱否认。“药香都承认了!”陆若晴故意诈她。 陆筝儿又是惊吓,又是不解,“我……,我没有找过药香。” 陆若晴当即抓到她的语病,“你是说,药香只是一个藏毒的从犯?还是药香偶然捡到了你买的药?所以,是你亲手给我娘下毒了!” “不,不是的!”陆筝儿吓得甚至混乱,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什么药香,我不知道!我也没给娘下过药,我没有!” “那附子、苦参、夹竹桃根,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不知道!”陆筝儿本来就不是冷静的人,加上心虚恐慌,干脆掩耳盗铃的蒙住了耳朵,叫嚷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她这样,落在众人眼里反倒越发坐实罪名。 云陆氏也没想到,陆筝儿会是这个反应,她原本还以为是陆若晴在污蔑呢。 现在看来,莫非陆筝儿真的给顾氏下毒了? 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 而云太君已经明白了。 下毒?陆筝儿下毒?呵呵…… 一定是陆若晴发现人参有问题,却没说出来。 然后,又故意引诱筝儿上钩,偏偏筝儿那个蠢货真的去做手脚,又没本事,稍微一吓就慌乱了。 看这情形,筝儿只怕脱不了身啊。 云太君不由暗暗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飞快思索要如何应对这个场面。 可是,却想不出来。 陆若晴哭道:“筝儿,你好狠的心啊。” 陆慕白上前抓起陆筝儿,怒不可遏,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你这样的恶毒种子,简直不配做人!打死活该!” 云陆氏顿时急眼了,“住手!不许你打筝儿!” 陆若晴故意哭道:“姑姑,我知道筝儿是你抚养长大的,可你也是被她蒙蔽了。她竟然串通药香对我娘下毒,焉知以后不会对你下毒?你不要再护着她了。” 云陆氏气得血液上涌,“胡说八道!筝儿怎么会对我下毒?我是她的……” “够了!”云太君听得心惊肉跳,生怕她一激动,失口就把陆筝儿身世的秘密说出来,当即喝斥下人,“来人!把筝儿带到柴房里关起来,容后处置。” 云陆氏急道:“娘……” 云太君怒不可遏道:“你糊涂了吗?!筝儿要是真的害了你大嫂,就是罪人!就算你抚养了她一场,也只是她的姑姑,不要偏袒筝儿!” 云陆氏听到母亲故意咬重的“姑姑”二字,这才明白过来。 是啊!陆筝儿明面上不是她的女儿,只是养女,而且还是一个庶出的养女,怎么能比得上大嫂重要? 她一个做姑姑的护着陆筝儿,就是在害陆筝儿,害她自己了。 陆若晴要把筝儿关在柴房,那就关吧,正好躲过众人审视。 云陆氏不再多话。 陆孝瑜也怕她失心疯说错话,当即道:“赶紧!把这个不孝女给我拖下去!” “不行!”陆若晴擦了眼泪站起来,冷冷道:“陆筝儿谋害我娘,庶女害嫡母,这样的祸害不能立在家里!把她关在柴房有何用?必须送官!” 陆慕白当即道:“我这就去写状纸。” 陆孝瑜想要阻拦,可是又想到陆筝儿坏他仕途,再看看旁边脸色不善的九皇子殿下,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但,云陆氏不能答应啊。 她可能容忍陆筝儿被关在小柴房,反正不挨打、不挨饿,但是却不愿让陆筝儿再受牢狱之灾了。 而且,这次和上次顶撞桓王不同。 陆筝儿是犯了毒害嫡母的大罪,加上陆若晴和陆慕白的怨恨,陆筝儿要是进了牢狱,只怕不能活着出来。 云陆氏当即死死抱住陆筝儿,“家事,就在家里处置!送什么官?” 云太君看着不像话,咬了咬牙,“那就先送官吧!” 云陆氏惊吓道:“娘!筝儿……” “你闭嘴!闹够了没有?!”云太君一把抓过她,咬牙道:“筝儿未必就有罪,送官去审讯清楚了也好,你不要再护短了。” 云陆氏慌张,“不……、不行啊。” 而陆筝儿想起上次的牢狱之灾,那些阴暗的、恐怖的、令人作呕的场景,顿时浑身炸毛! 吓得她惊叫道:“我不要去大牢里,我不要!” 陆若晴含泪冷笑,“你怕了?你也知道自己有罪啊。” 她言辞犀利,字字句句都戳到敌人要害!叫陆筝儿越发洗不掉罪名。 偏偏陆筝儿还在说话,且语无伦次,“她不是还没死吗?她没死,我没有罪!她还活着,我不用偿命……,不用!” 贺兰濯实在看不下去了。陆筝儿的那些话,简直等于在自己承认罪名。 ----真是愚不可及! “筝儿!你怎么了?”他上前一步,假装搀扶陆筝儿的样子,摁住了她的昏睡穴,让她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陆若晴眼中寒光一闪,“贺兰濯,你做什么?” 贺兰濯解释道:“你看,筝儿都给吓晕了。就算要送官,也不能这么人昏迷着送过去,先送她到柴房,等她醒了再说。” 云陆氏连连点头,“好!好!先把筝儿送到柴房去。” 云太君则是松了一口气。 陆筝儿要是再不晕倒,再那样胡说八道,她都恨不得上前把陆筝儿敲晕了。 下人当即要把陆筝儿给抬走。 陆若晴阻拦道:“等等!” 贺兰濯欠了欠身,对她道:“陆小姐,顾伯母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痛心。不过,若是筝儿有什么闪失,反倒说不清楚,还是等她醒来再送官吧。” 陆若晴讥讽道:“贺兰公子还真是考虑的周详啊。” 陆慕白则是一脸厌恶,“贺兰公子,你来我们陆家做客,插手陆家的事,不觉得自己的手伸的太长了吗?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妹妹,就有什么样的哥哥啊!” 这是在讥讽贺兰媛的那些丑事。 众人听了,不免又是一阵热切议论。 贺兰濯却像是丝毫不觉尴尬,而是客气道:“陆公子息怒。其实我也是想着,今天毕竟是云太君的寿诞之喜,闹出什么送官的事不吉利,所以才多事了。” 他搬出孝道,陆慕白反倒落了下风。 贺兰濯微微一笑,“我想,陆公子也不愿意坏了祖母的寿诞吧。” 陆慕白紧紧握住了拳头,不能反驳。 陆若晴见状不妥,当即道:“哥哥,先把陆筝儿送去柴房,等她醒了再送官。” 陆慕白咬牙,“好。” “诸位。”陆若晴擦了擦泪痕,对众人道:“今日家里出了这种荒唐之事,耽误大家入席,我们兄妹心里都很过意不去。大家赶紧入席吃个饭,别饿着了。” 陆慕白也道:“诸位,请恕今日招待不周。” 众人都是一阵尴尬笑容。 出了这种事,谁还有心情好好吃饭啊?可毕竟是来道贺的,也不好就这么不吃饭跑了。 因此众人都是尴尬入席,仓促吃饭,很快便陆陆续续告辞离去。 年熙和年楹也走了。 是陆若晴让他们先走的,送出门道:“今日事态混乱,你们作为外人不好掺和进来,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年楹担心道:“顾伯母的身体……” 陆若晴低声道:“放心,我早就让把药材给换了。” 年楹顿时眼睛一亮,继而点头,“好,回头再和我细说。” 正文 第121章 峰回路转 陆若晴点头,“嗯,回头再说。” “若晴。”年熙表情复杂纠结,说道:“你好好照料顾伯母,自己也注意身体,只等陆筝儿醒来进了大牢,我就保管叫她有去无回。” 陆若晴蹙眉,“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别插手,否则会乱了我的计划。” 年熙急道:“我只是想帮你。” 陆若晴却道:“你平安无事,就是在帮我不担心你了。” “我……”年熙想反驳,可是看着她那真心关切的眼神,最后只能服软,“好,我一切都听你的!但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说。” 陆若晴微笑点头,“嗯,我不会客气的。” 她看着年氏兄妹出了大门,方才折身回去。 萧少铉还在内屋悠闲坐着,见她回来,问道:“两个讨厌鬼走了?” 陆若晴瞪他,“什么讨厌鬼?好好说话。” “就是两个讨厌鬼。” “…………” 陆若晴决定不理会他,起身要走。 “去哪儿?”萧少铉跟了上去,说道:“我这伤口未愈的就来找你,给你撑腰,说年熙两句坏话就不理我啦。” “幼稚鬼!” “幼稚?呵呵。”萧少铉冷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还真想做点幼稚的事。” “什么?” “把年熙给宰了。”“…………” “好了,说正经的。”萧少铉拉住她,说道:“方才看在你祖母寿诞的份上,不好闹得太过,否则对你和你哥哥名声不利。但是你放心,陆筝儿绝对跑不了。” 陆若晴却是蹙眉,“我总觉得,贺兰濯是一个不定因素。” “他?”萧少铉不屑道:“就算贺兰濯有点心计,又如何?陆筝儿的确给你娘下了药,证据确凿,药店的掌柜也被我控制,等送到官府对质,贺兰濯再狡猾都是无解。” 陆若晴叹道:“希望一切顺利吧。” “好了,别瞎担心。”萧少铉拍拍她的肩,说道:“我先回去,顺路叫官府的人过来,直接把陆筝儿给带走,你就放心了。” 陆若晴轻轻点头,“嗯,麻烦你了。” “跟我还说麻烦?要不然……,亲我一下。” “滚蛋!” “哈哈。”萧少铉大笑出了门,回头道:“好好照顾你娘,你也好生歇着,要是把自个儿饿瘦了,回头我可要找你算账!” “…………”陆若晴看着他潇洒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极了。 哎,她该拿他怎么办? 他总是在参与她的生活,关心她、体贴她,为她排忧解难。 虽然是帮她,可是就这么拖着、混着,慢慢的她自己也会迷惑了吧?时间长了,她还能守住自己的心吗?真是头疼啊。 . 柴房内,陆筝儿正在嘤嘤哭泣。 陆孝瑜恼道:“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对自己的嫡母下毒?!” 云陆氏怕陆筝儿挨打,急了,分辩道:“哪里就下毒了?不过是几味药材,再说了,顾氏不是还没有死么。” 陆孝瑜怒道:“你这话有本事说出去吗?出去说啊!” 云陆氏当然不敢。 陆筝儿哭得一片眼泪汪汪。 她死死抱住云陆氏,央求道:“姑姑,我错了,求你救救我!我不要去大牢,这次要去,肯定就不能活着出来了。” 云陆氏急道:“别慌,别慌。” 陆筝儿哭得伤心,“我也是一时糊涂迷了心窍,呜呜……,但就像姑姑说的,娘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我也罪不至死啊。” 云陆氏心急火燎的,朝陆孝瑜道:“孝瑜啊,筝儿已经知道错了。你去顾氏那边求求情,她要打要骂都行,就是别把筝儿送到官府里去啊。” 陆孝瑜气道:“你觉得顾氏能护着筝儿?若晴和慕白能放过筝儿?” “他们两个小的还能反了天?”云陆氏气得不行,大声道:“你是爹,他们是儿女,只要你开了口,他们不能忤逆你的。” 陆孝瑜烦躁道:“不说九皇子殿下护着若晴,单说她现在是御前女官,我这个做爹的,还能把她打死不成?你敢?反正我是不敢。” 云陆氏顿时急哭了,“那要怎么办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筝儿受苦受难,就这么被他们送到官府,再给判刑吧。” 陆筝儿哭道:“呜呜,我不去。” “现在知道害怕了?”陆孝瑜恼火不已,“害死了你娘,让你姐姐守孝,让我的仕途不能前进,与你有什么好处?蠢货!” 云陆氏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担心你的仕途?” “闹吧!闹吧!你们闹,我不管了。”陆孝瑜一拍桌子,拂袖而去。 “孝瑜……”云陆氏急得要往外追,喊道:“你去哪儿?你不能不管筝儿啊。” “站住!”云太君叫住了她,眼神冰凉,“你还看不出来吗?若晴现在身份不同,又有九皇子殿下撑腰,况且筝儿不占理,孝瑜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 云陆氏愣了愣。 这才明白,陆孝瑜是故意发火跑出去的。 她的心顿时一片冰凉。 云陆氏忍不住委屈,伤心道:“孝瑜他怎么能这般凉薄啊?一点都不念……,不念亲情。” 云太君讥讽道:“他要是不凉薄,岂能容忍别人伤害他的嫡妻?他要是深情,就凭着筝儿庶女谋害嫡母这个罪名,早就把筝儿给打死了。” 云陆氏被噎得哑口无言。 陆筝儿吓得大哭,扑过去抱住云太君的腿,“祖母,祖母!你不能不管我啊,呜呜……,你不管我,我就完了。” 云太君脸色一片阴霾。 她万万没想到,陆若晴竟然这般难以对付。 不仅发现了顾氏的人参有毒,还能隐忍不发,让顾氏假装吐血来蒙蔽她!然后再挑唆陆筝儿这个蠢货去下药,并且选在今日公诸于众! 这下好了,满京城都知道陆筝儿的恶毒了。 而且,陆筝儿这次罪名落实,只怕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啊。 云太君气得肝都是疼的。 陆若晴知道她这个祖母不好应付,就专门挑愚蠢的陆筝儿下手,一环扣一环,把陆筝儿咬得死死的,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化解了。怎么办?陆筝儿要如何躲过此劫? 难道要她眼睁睁的看着陆筝儿死?看着陆若晴得意?云太君心头一口热血涌上来,喉头间已经有了猩甜味道,让她豁然惊心! 假如她就这么活生生的被气死,那陆若晴可就要笑了。 ----杀人不见血啊。 “老太太,大门上官府来人了。”丫头在外急道。 “官府来人?”云陆氏惊吓道:“若晴他们竟然做的这么绝?直接叫官府人上门了!” 陆筝儿当即吓哭,“我不要去官府,我不要……” “筝儿,别怕,我会护你周全的。”贺兰濯忽然走了进来,他登堂入室,恍若走在自家一般随意。偏偏他容貌俊美,气度从容,竟然叫人无法心生厌恶。 特别是陆筝儿见到他,顿时像是见到了大救星,慌张扑了过去,哭道:“濯哥哥,救我!呜呜……,只有你能救我了。” 贺兰濯并不想和她亲密接触。 但是他脸上丝毫不露嫌弃,反倒状若关怀,把陆筝儿扶到了椅子里坐下,“坐下慢慢说。” 云太君眼神闪烁,问道:“贺兰公子,莫非你有办法解救筝儿?” 云陆氏惊喜道:“贺兰公子有办法就筝儿?那太好了。” 贺兰濯一脸认真之色,说道:“我方才在院子里仔细斟酌过,既然陆小姐证据确凿,又把证人控制在手,想要否认肯定是不行了。” 云陆氏急道:“那要怎么办?” 贺兰濯道:“既然不能否认,那就承认。” “承认?那不是把筝儿的罪名定死了?!”云陆氏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有了几分火气,“你刚才还说能救筝儿?这是在戏弄我们吗?” 云太君斥道:“听贺兰公子说完!” 陆筝儿也不哭了,眼睛亮亮的,“濯哥哥,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快说啊。” 贺兰濯微微一笑,“等下你到了官府,就说药是我让你买的。” “啊?” “说是你让买的?” 屋子里,云太君等人都是惊讶无比。 贺兰濯语速不疾不徐,微笑道:“我的妹妹折在陆若晴的手里,我和她有仇,想要阻拦她做御前女官,那是理所应当,没有人会不相信的。” “然后呢?”陆筝儿咽了咽口水,仿佛感觉自己有了一线生机。 “然后,我指使你去买了药材,但是却没说清楚缘由,后来下药也是我做的。总之你什么都不清楚,只是帮我买药,就这么跟官府的人说便行了。” 陆筝儿想了想,迟疑道:“那你呢?濯哥哥你……” “我也不会有事的。”贺兰濯浅浅一笑,眼眸中似有光华流转,“横竖那几样药材只是虚弱的人不宜服用,并非毒药,顾氏有没有死掉,所以……,我最多就是害人未遂。” 陆筝儿怔住,“这……” 贺兰濯看着她微笑,不疾不徐道:“我一个外人,因为心疼妹妹害了顾氏,可比你这个庶女谋害嫡母,罪名要轻得多啊。” 正文 第122章 只能谈判 云陆氏高兴道:“是啊,是啊,这个办法不错。” 贺兰濯又道:“反正顾氏死了不了。那么该治疗的治疗,该赔偿的赔偿,我和陆小姐谈妥私了,官府的人也不会追究的。到时候,花点银子就能解决了。” 云太君有些担心,说道:“贺兰公子你对筝儿的一番好意,老身很是感激。但是,若晴背后有九皇子殿下撑腰,你若是担了罪名,只怕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倒不是心疼贺兰濯、 而是担心,因此惹怒了贺兰家招祸。 贺兰濯笑道:“这个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说服陆小姐,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云陆氏不由惊奇道:“什么办法?” 贺兰濯微笑不语。 云太君扯了扯女儿的袖子,示意不要再问。 她看的出来,贺兰濯行事自有他的目的,且手段高深,不是她们这群妇孺可以控制的。 罢了,只要能救了陆筝儿的命就行。 “陆筝儿可在?”一名衙役在门口粗声粗气问道。 “啊!”陆筝儿顿时吓得尖叫。 “没事的,没事。”贺兰濯微笑抓起她的手,似乎透出某种奇异的力量,慢慢的让她镇定下来,“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一定没事。” “濯哥哥。”陆筝儿感动极了,哽咽道:“你对我真好,我这一辈子都报答不了你。” “别哭,我还等着娶你呢。”贺兰濯很懂得怎么安慰人,特别是哄好女人。 这句话,让陆筝儿眼睛闪闪发亮。 她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衙役又在外面喊了一声,“陆筝儿呢?!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要闯进去拿人了。”贺兰濯拉起陆筝儿,将她送到门口,“去吧。” 陆筝儿点头,“濯哥哥,你一定要来救我啊。” 贺兰濯微微一笑,“一定。” 他天生一副精致无暇的容貌,笑起来的时候,又是宛如三月春风一般和煦,很少有女人不会被他的柔情融化。 陆筝儿的心早就化成一滩水了。 . 官府的消息很快传来。 陆筝儿被带到刑讯大堂以后,药香指证捡到了陆筝儿的药,药铺老板指证陆筝儿买药,所以……,陆筝儿去了买药证据确凿,无法抵赖! 陆筝儿也没有否认,承认她买药了。 但是,却不承认用药谋害嫡母。 “陆筝儿说,那些药材是贺兰濯让她买的,她并不知道要作何用,更不知道怎么会到了夫人的药材里。药香只是看到了她拿过药,所以……,就误会了她。” “误会?”陆慕白当即一声冷笑,“她还真敢编啊。” 陆若晴冷冷道:“不是她,是贺兰濯。” 陆慕白挑眉,“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贺兰濯在背后捣鬼?” “当然。”陆若晴笃定点头,“若是没有贺兰濯的首肯,陆筝儿绝对不会,更不敢这么胡乱瞎扯的!我早说了,贺兰濯不是一个善茬儿。” 陆慕白不解,“陆筝儿说是贺兰濯让她买药,贺兰濯难道会承认?难道他疯了?就算这样救了陆筝儿,他岂不是要担上罪名?” 陆若晴轻轻叹道:“贺兰濯到底是疯了?还是没疯?很快就会知道了。” 下午,贺兰濯主动到官府自首。 ----承认一切都是他所为。 陆慕白震惊道:“贺兰濯竟然承认了!他真的疯了。” 陆若晴轻笑,“他可没疯。” “没疯?没疯能把杀人罪名拦在自己身上吗?” “杀人?贺兰濯几时杀人了?”陆若晴反问,“他用刀子了?下毒了?不过是给娘亲增加了几味药材,让娘吐血,并没有让娘死啊。” “这……” “哥哥,贺兰濯这一招是釜底抽薪啊!只要娘亲不死,他的杀人罪名就永远无法成立!最多……,最多就是害人未遂啊!” “这个贺兰濯!”陆慕白气得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 “因为我们不能害死娘亲,而娘亲不死,贺兰濯杀人的罪名不能落实!” “娘亲当然不能死!” 陆若晴冷笑道:“倘使这件事是陆筝儿所为,还有一个庶女谋害嫡母的恶名。但贺兰濯只是一个外人,还是和我有仇之人。” “那又如何?” “他这么做,在外人看来只是情理之中,为了他妹妹贺兰媛行事偏激罢了。” “这件事竟然无解了?”陆慕白愤懑难言。 “等吧。”陆若晴叹了一口气,“贺兰濯应该会来找我谈判的,看他想怎么解了。” “谈判?” “嗯。”陆若晴点了点头,分析道:“贺兰濯不是一个蠢人,他肯承认罪名救陆筝儿,不代表他肯替陆筝儿坐牢,所以他会来和我谈判的。” 陆慕白一声冷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天黑时分,贺兰濯被家人重金保释出狱。 现在案子还没有判,贺兰家在京城又有一定的势力,故而可以暂时保释出来。 贺兰濯直接来了陆府。 和陆若晴猜测的一模一样,他要谈判。 丫头们都退了下去。 陆若晴坐在古树下面喝茶,浅浅笑道:“贺兰公子,你终于来了。” 贺兰濯微笑道:“看来陆小姐早就猜到了。” 陆若晴给他倒了一杯茶,“贺兰公子,请坐。” 贺兰濯风度翩翩的入了座,含笑看着她,“花树、美人、好茶,这可真是赏心悦目之事,在下三生有幸啊。” 陆若晴却笑,“贺兰公子的有幸还是免了吧,我消受不起。” 贺兰濯闻言笑了笑,“桥上对你失礼的事,我已经再三道歉过了,陆小姐就不能揭过这个过节吗?这么记了这么久。” 陆若晴冷笑,“贺兰公子,你明明知道我是在说陆筝儿,不要东拉西扯了。” “知道,知道。”贺兰濯放下手中茶杯,动作优雅,“我只是觉得,难得有机会和陆小姐单独品茶,所以多聊了一会儿。”陆若晴冷冷道:“我不需要。” 贺兰濯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就放过陆筝儿。” 陆若晴轻笑,“我若是……,不答应呢?” “不当应?”贺兰濯站直了身体,长身玉立,仿佛一株身怀傲骨的青松,“那这样的话,我只好去请几名太医,来给顾夫人看病了。” ----他敢笃定,顾氏肯定没有中毒。 果然,陆若晴顿时脸色大变,“你想做什么?” 贺兰濯微笑,“陆小姐别紧张,我没有恶意,也不会为难顾夫人,就是想和陆小姐谈一笔交易,希望洽谈愉快。” 两人一起在古树下面。 远远看着,男的雍容华贵,女的清丽绝伦,简直堪称一对金童玉女。 实际上,言辞间却是刀光剑影。 贺兰濯似笑非笑,徐徐道:“陆筝儿的确做了蠢事,但是我相信,陆小姐肯定早就发现了她的愚蠢,更舍不得让顾夫人真的中毒。” “你想以此要挟我?”陆若晴脸色难堪。 她早知道贺兰濯十分难缠。 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嚣张! 不仅看穿了娘亲没有中毒,更是以此为要挟,叫她立即变得束手束脚。 “陆小姐,我没有要挟你的意思。” “没有?” 贺兰濯微笑道:“我只是想让陆小姐退让一步,饶了陆筝儿一命。” “呵呵,凭什么?”陆若晴眉头一挑,目光犀利如刀的看向他,冷笑反问,“这件事,换做是你能答应吗?” 贺兰濯皱眉,状若认真的思量了一番。 他道:“若是我布网这么久,好不容易才顺利收网了,当然不会无条件让鱼儿跑掉,势必要和阻拦我的人一搏了。” 陆若晴讥笑,“你还有自知之明嘛。” 贺兰濯一脸诚挚,“所以,我不会让你白白吃亏。” “不会?” “嗯。”贺兰濯轻轻点头,“赔上我的名声,让陆筝儿去衙门招供,说这一切都是我主使她干的,而她本人并不知情。” “这就是不让我吃亏!”陆若晴讥讽道。 “陆小姐,你不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吗?”贺兰濯轻笑。 他细细分析,声音诱惑,“反正陆筝儿不是你的对手,你随时都可以处理。而你……,想败坏我名声的机会却不多,你是赚了啊。” “哈哈!”陆若晴气极反笑,“能比过你厚颜无耻程度的人,也是不多啊。” “过奖了。”贺兰濯微笑,“陆小姐,你若是肯退让一步,就让陆筝儿把罪名推给我,横竖你也不吃亏。你若是坚持己见,那我就只能找太医给你娘看病了。” 他徐徐道:“到时候查出你娘没有中毒,那就是你在说谎,这会让你满盘皆输。至于让你娘现在真的中毒,我想……,你肯定舍不得。” 陆若晴沉默不语。 她的医术,其实是可以让娘亲假装中毒,而让太医查不出来的。 但是,贺兰濯这人就像一条毒蛇! 她不想再把娘亲卷进来了。 而且,今天对陆筝儿的各种指证太过顺利,只要有心的人,都会猜到她有所布局。 真要闹到请太医给娘亲诊脉的份上,弄得满城风雨怀疑她,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不如将计就计对贺兰濯示弱,顺应他的计划,让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或许,反倒因此降低贺兰濯的警惕心,也算是件好事了。 正文 第123章 又是三万两银子 “如何?陆小姐考虑我的这个建议吗?”贺兰濯含笑问道。 “正在考虑。” “好,我等着你。”贺兰濯一派谦谦君子风度,很是礼貌。 其实,陆若晴已经准备退步了。 但……,她不打算便宜了贺兰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于是她挑眉轻笑,“我娘喝了陆筝儿的药,连着吐血好几次,身子伤得不轻。既然你非要说是你下的药,那总该有所赔偿吧?” 他要救陆筝儿的命,自然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贺兰濯对她的妥协很是满意。 他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我理应对顾夫人做出赔偿。” 陆若晴道:“三万两银子。” 反正云太君肯定能够猜到,这件事背后是她在捣鬼,所以无所谓撕破脸。不妨再要三万两银子,提醒云太君,下次不要轻易招惹她。否则,招惹她一次,她就要把陆筝儿往大牢送一次! 贺兰濯眼神闪烁不定,“三万两银子?” 陆若晴轻笑,“嫌多?我想,贺兰家应该拿的出吧。” “银子没问题。”贺兰濯眼神清澈犀利,似笑非笑,“我只是想问,这三万两银子的数目可有缘故?我看陆小姐方才的笑容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陆若晴淡声道:“你有兴趣,就去问我祖母好了。” 她翩翩然的转身离去。 贺兰濯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缓缓勾起嘴角,这个陆若晴可真有意思!女子之中,像她这般心思深不可测的人,还真不多见。 ----妹妹输了也不奇怪。 接下来的事,在协商之下自然十分顺利。 陆筝儿咬死自己不知情,贺兰濯承认是他让陆筝儿买药,理由是因为妹妹贺兰媛入狱,所以报复陆若晴不让她进宫,倒也合情合理。 甚至,比陆筝儿庶女谋害嫡母更可信。 于是陆筝儿不知情,贺兰濯主动投案,顾氏未死,陆若晴等人同意私了和解,衙门自然犯不着没事找事儿。 贺兰濯先打点衙门,再把三万两银子交给陆若晴,事情便完美落幕。 陆筝儿顺利的回了家。 云太君和云陆氏都是喜不自胜。 陆孝瑜了却一桩烦心事,自然也甚欣慰。 顾氏和陆慕白虽然不太理解,但是在陆若晴的劝说下,也同意了,暂时退让一步。毕竟现在陆筝儿的身后,有贺兰濯和贺兰一家,不宜再硬拼了。 再者,就算明面上陆筝儿没罪。 但是私下里,谁会相信陆筝儿手脚真的干净?陆筝儿已经是臭名昭著了。 ----所以,也不吃亏。 陆若晴对此轻笑,“也罢,就让陆筝儿再多丢人现眼几天吧。” 顾氏叹道:“横竖我也没事,你祖母以后也不敢轻易动手,咱们多提防点就是了。至于陆筝儿那种恶毒的东西,我就不信,贺兰濯真的会娶她?将来自然没有好下场!” 陆若晴轻蔑道:“不用管陆筝儿那种秋后蚂蚱。” 她语音微沉,眉宇间浮起一丝凝重,“倒是贺兰濯,此人心机深沉、难缠,又借着和陆筝儿订亲出入陆家,才是真要时时提防的人。” 陆慕白眉头微皱,说道:“贺兰媛恶毒愚蠢,贺兰濯却是恶毒加上心机深沉,他不觉得妹妹有错,非要来陆家搅和一番风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陆若晴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和贺兰濯妥协,免得继续把娘牵扯进来。” 顾氏感动的看向女儿,“若晴,为难你了。” “不为难,正好我也想对贺兰濯示弱,让他放低戒备心。”陆若晴不想让娘亲内疚,一脸温柔说道:“娘,你只管好好养着身体就行,别的不要多想了。” 陆慕白也道:“是啊,多思容易伤神。” 兄妹俩的想法是一致的,安抚好顾氏休息,去了外间。 陆若晴这才沉下脸,严肃道:“哥哥,贺兰濯此人深不可测!而且,贺兰夫人只怕还有更深的门道,你一定要多家提防。” 陆慕白问道:“方才娘在跟前,我不方便仔细问你,贺兰濯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听从他的安排,放过陆筝儿?” 陆若晴叹了一口气。 细细的,把贺兰濯的所作所为都说了。 陆慕白顿时大惊失色,“你是说,贺兰濯不仅来历蹊跷古怪,还身负武功绝学,并且心计深不可测,看穿了娘没有中毒,所以才能要挟你。” 陆若晴颔首,“对!此人实在难缠,几乎坏了我满盘的计划!若非他顾及九皇子殿下,只怕还不会如此妥协,要我更加难堪。” 陆慕白顿时陷入了沉思。 陆若晴叮嘱道:“哥哥,这些凶险的事不要告诉娘。” “我知道。” “我告诉你,是担心你一直在书院生活,见到的都是善良单纯之辈,会不慎中了贺兰濯的奸计,千万要小心提防。” “你是说,贺兰濯会对付我?” “准确的说,是用你来牵制干扰我,贺兰濯真正最想杀的人一定是我!” “若晴!”陆慕白顿时急了,“那你岂不是很凶险?你保护娘,保护我,为什么却单单忘了保护自己啊。” 陆若晴笑道:“我没忘啊。” “若晴……” “哥哥。”陆若晴眉眼弯弯的,笑道:“你忘了,我身边有九皇子殿下的暗卫缇萦,而且还有御前女官的身份。再说,我年后就要进宫进了,贺兰濯想要找我麻烦也难。” 当然不止如此。 但是,她不想让哥哥过多的担心。 陆若晴又道:“哥哥,你去了书院以后,记得出入要和年熙在一起。他虽然读书不在行,但是打架肯定比哥哥厉害,给你做帮手总是不错的。”陆慕白不由失笑,“你呀,到底是我妹妹?还是姐姐?整天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看。” “没有。”陆若晴气得捶了哥哥一拳,嗔道:“你也学坏了!打趣我。” “好了,好了,你就应该笑一笑。”陆慕白拉着妹妹到窗前。 他指着墙角寒梅,说道:“看看今年的梅花开得多好?小姑娘家家的心思别这么重,多笑笑,这才像是做妹妹的。” 陆若晴挽住哥哥的胳膊,盈盈笑道:“好,那我就多笑一笑。” . 陆筝儿也在开心的笑,感激道:“这次呀,真是多亏了濯哥哥救我。” 云陆氏高兴道:“是啊,是啊,贺兰濯真是太厉害了!偏生人又长得那么好,还聪明,简直就是筝儿的良配啊。” 要不是她年纪大了,都恨不得自己嫁给贺兰濯了。 陆筝儿连连点头,得意道:“那是,我的濯哥哥最聪明了!这次不仅把我保释出来,他也平安无事,姐姐根本半点办法都没有。” 云陆氏笑道:“没错,真是厉害!” 云太君却没有说话。 她隐约觉得,贺兰濯实在高深的超出了想象,别说控制贺兰濯,只怕将来利用价值被榨干尽以后,平安抽身都难啊。 但是现在,已经上了贼船下不得了。 陆筝儿和贺兰濯已经订亲,而且陆筝儿的命还是贺兰濯救的,无论如何都不能退亲!并且不仅如此,还得顺着贺兰濯的意思才行。 否则,只怕凶险难料啊。 偏偏云陆氏和陆筝儿还在叽叽喳喳,满心欢天喜地的,说贺兰濯如何厉害,贺兰濯如何英明睿智,贺兰濯、贺兰濯…… 云太君听得心烦,烦躁道:“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云陆氏和陆筝儿面面相觑,都是不解。 大喜的事儿,云太君到底在烦躁什么啊?感觉怪怪的。 云陆氏问道:“娘,你怎么了?筝儿好不容易化险为夷,回家了,难道你不替筝儿感到高兴吗?还有贺兰公子,我们应该好生感谢人家啊。” 云太君看着她们母女俩,却不想解释。 反正说了,这两个天真烂漫之人也不会理解。若是传到贺兰濯的耳朵里,惹得贺兰濯起了厌恶之心,反倒麻烦了。 云太君摆摆手,“没事儿,我就是觉得有些疲惫……” “老太太。”丫头忽然在门外叫喊,待到示下,进来低声禀报,“才得的消息,大小姐重重赏赐了药香,据说……,赏了一百两银子呢。” 屋里的人脸色顿时都变了。 云陆氏表情抽搐,咬牙恨恨道:“药香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当众帮着若晴,要来害我的筝儿!娘,赶紧打死药香这个贱婢!” 陆筝儿也是恼道:“就是,这个药香真是该死!” 云太君却沉默不语。 她不明白,陆若晴到底有什么手段?竟然让药香连家人都不顾,也要叛变,然而她现在不能对药香家人下手。 否则的话,旁人一定会以为是陆筝儿在报复,反倒又说不清了。 “娘!赶紧打死药香!” “祖母,药香真是太可恶了。” 云太君什么都不想多说,挥挥手,“都退下去吧。” “娘……” “都滚!”云太君一声怒喝,心下后悔,怎么就把这对母女惯成这样?一定脑子都没有!简直连解释都是费力的。 云陆氏和陆筝儿面面相觑,虽然不乐意,但还是一起告退出去了。 云太君寒着一张老脸,吩咐心腹嬷嬷,“盯着她们两个,最近务必不能动药香,也不要去为难药香的家人,否则只会自寻麻烦!” 嬷嬷应道:“是,奴婢明白。” 正文 第124章 姜伦的回馈 “小姐,小姐饶了我!”药香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磕头满脸都是鲜血,“我错了!小姐我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陆若晴轻笑,“你给我娘下毒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有暴露的一天吗?” 药香呜呜咽咽哭道:“小姐,我也是被逼的啊!老太太捏着我们家里人的生死,我要是不听她的,她……,她是不会放过我爹娘的。” “呵呵。”陆若晴冷笑,“你的爹娘是爹娘,我的娘,就不是娘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 “够了!”陆若晴没兴趣听药香哭泣,打断道:“你是老太太派来的人,一直监视我,这个我能理解,也没怪你。” “小姐……” “但是,你竟然连谋害人命这种事都做,想让我没了娘。”陆若晴话锋一转,轻笑道:“我又怎么能放过你呢?” “小姐!饶命啊!”药香惊吓哭泣道。 “想活命?”陆若晴笑问。“想、想想!”药香连连磕头,眼里生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小姐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我都答应你。” 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家里人的死活了。 ----她不想死。 陆若晴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瓶子,倒出药丸,递到她的面前,“想活命?那就把这粒丸药给吃下去,然后……,回到老太太身边。” 药香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摇头,“不!老太太会打死我的。” “她不会,至少暂时不会。”陆若晴摇摇头,笑容淡淡挂在嘴角,“老太太要是现在把你打死了,只会显得她心虚,甚至是在帮陆筝儿杀人灭口,所以你回去是安全的。” 药香呼吸急促,想了想,又惊恐问道:“那这药是什么?” “不是毒药。”陆若晴轻轻一笑,“只是你吃下去以后,每个月都要定期服用我的解药,否则就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药香一下子就吓得软在地上。 “怎么?不肯吃?”陆若晴看着她,目光清澈恍若洞穿人心,“虽然我不打算揭发老太太下毒的事,看起来牵连不到你。但……,你若是不肯吃药的话,那我就把你送官府去,告你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知情不报?” “对呀!你既然承认看见陆筝儿下药,却不告诉我,难道不是知情不报?” “…………”药香这才发现,她已经一步步被套牢了。 “吃吧。”陆若晴继续诱惑她,莞尔一笑,“吃下去,只要你以后听我的话,保管什么事都没有,活得平平安安的呢。” “好,我吃。”药香心里绝望了。 她还年轻,她不想被送到大牢里冤死! 她可不是陆筝儿,没有利用价值,贺兰濯是不会管她死活的。 陆若晴把药丸递了过去,笑道:“不难吃的。” 药香没有再犹豫,捏起药丸,闭上眼睛一口吞了下去。 陆若晴静静看着不说话。 过了片刻,抓起药香的手腕,在穴位上轻轻一掐。 “啊!啊……”药香顿时惨叫连连,身体里仿佛有千百条虫子在啃噬,啃得她四肢百骸都是剧烈疼痛,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陆若晴放开了她,浅笑道:“记得,以后每个月来找我要解药。” 药香痛得在地上瑟瑟发抖,蜷缩城一团,半晌才能回话,“记……,记得了。” 陆若晴便叫了缇萦,“让人把药香送到荣德堂,就说药香发现药材有问题,却知情不报,这样的丫头我不敢再用了。” “是。”缇萦把药香带了下去,找了个嬷嬷,让立刻送到荣德堂去。 陆若晴在屋子里冷笑。 倒要看看,云陆氏和陆筝儿那一对蠢货,会不会对药香下手?她们若是敢,呵呵……,那就保证叫她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药香被送回来了?”陆筝儿听说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冲了出去。 “等等我。”云陆氏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起到了荣德堂。 云太君冷冷看着她们,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陆筝儿咬牙,“祖母,我听说药香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被送回来了!她差点害死我,这样的祸害不能留啊!” “所以呢?” “打死她!再不然就打残废了,卖给人牙子。” 云太君呵呵冷笑,“你既然没有对顾氏下毒,药香便只是误会了你,何来害死你?既然实际上下毒的人是贺兰濯,那么这一切,就都和你没有关系。” “可是……” “筝儿。”云陆氏渐渐回过味儿来了,拉了女儿一把,“算了,先别闹了。” “姑姑,药香她害我啊。” “害你?”云太君冷笑,“你以为,若晴会不比你更恨药香?她把药香送回来为什么?不就是看准了你没脑子,要杀药香,好把恶名推给你吗?” “这……”陆筝儿愣住了。 “你还真是听话啊。”云太君忍不住讥讽连连,咬牙道:“若晴挖个坑,你就按她的意思往里面跳,还生怕自己跳的不够快!” 陆筝儿呼吸急促,“祖母是说,姐姐故意把药香送回来,……要害我?想借着我的手,帮她杀了药香?然后,她一点都不脏手,我却落个恶毒之名。” 云太君斜了她一眼,狠狠道:“明白就好!还不算无药可救。” 陆筝儿顿时叫道:“姐姐好生恶毒!” 云陆氏却道:“娘,既然如此,咱们完全可以嫁祸若晴啊。让药香死了,又对外做成若晴下手的样子,倒霉的不就是她了吗?” 云太君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你不妨试试,看看最后倒霉的是谁。” 云陆氏有些不服气,“看娘说的,难道我还能次次输给她?她就是运气好罢了。”可是说归说,心底到底畏惧陆若晴的手段,不敢随便乱来。 陆筝儿眼睛忽然一亮,“等明天,我去找濯哥哥商量!他那么聪明冷静,一定有办法对付姐姐,处置药香的。” 云太君沉默了下,没有反对。 她也想看看,贺兰濯的本事到底还有多少,能借力使力也不错啊。 第二天,陆筝儿大清早就兴冲冲出了门。 为了去见贺兰濯,陆筝儿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上身桃红色织金线绣花通袖大袄,下面海棠花百褶裙,再配一袭大红色的羽沙斗篷,整个人看起来俏丽又喜庆。 头上戴了赤金红宝石的簪子,金光灿灿,自觉明艳照人。 陆筝儿一路心急如焚,只想早点到。 贺兰濯俊美、优雅、又深情款款,还救了她的性命,简直就是完美的梦中情人!所以,今天商议对付陆若晴是其次,最主要还是和贺兰濯单独相处。 陆筝儿越想越甜,眼角眉梢的笑容完全掩不住,蜜意四下流淌。 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 陆筝儿本来就嫌车慢,见车停了,不由恼火道:“怎么回事?好好的停下做什么?不知道我有急事吗?赶紧走。” “二小姐,姜公子请你到旁边茶楼一叙。” “姜公子?”陆筝儿愣了一下,才明白是姜伦,本能往后缩了缩,“不见!我还有事,赶紧赶车去贺兰府。” “哎!哎哎,你们要做什么?” “别动手啊!” 外面忽然响起一片嘈杂之声,乱了起来。 陆筝儿惊吓不已。 紧接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嬷嬷伸手进来,将她拖下了车。 陆筝儿又惊又怒,恼火道:“做什么啊?青天白日的,你们还想欺负了我不成?要是叫濯哥哥知道,饶不了你们!” 姜伦坐在藤条椅上,看着她,“陆二小姐,好久不见。” 陆筝儿面对他有些心虚。 她咽了咽口水,才道:“做什么?你有话就赶紧说吧。” 姜伦是被人抬在藤条椅上的,因为高高在上,所以比周围的路人都要高出一大截。 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冽,“大家听好了,这位陆二小姐害我落水,还在水中踹了我一脚,让我脚筋断裂,以至于终生残疾!” 众人听了,顿时一片哗然。 “哎呀,这么俊俏的公子竟然落了残疾?可怜哟。” “啧啧,真是太可惜了。” 陆筝儿涨得脸色通红,分辩道:“当时我也落水了,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并不是故意弄伤你的,为什么把帐算在我的头上?你也太不讲道理了。” 姜伦故意吓唬她,厉声道:“你敢发誓吗?说你在这件事上没有一点过失,否则的话,今生今世就永失吾爱!一辈子孤苦终老!” 陆筝儿当然不敢发誓。 她急了,红着脸大声喊道:“你凭什么让我发誓?我才不听你的。” “因为你心虚!”姜伦冷笑,开始胡乱造谣,“你嫉妒我的未婚妻比你美貌,所以就推我下水,害我残疾!你简直就是一条十恶不赦的毒蛇!” “胡说!胡说!我没有!”陆筝儿连声反驳。 “今天,我就是来报仇的。”姜伦才不跟她讲道理,起个开头,让众人厌恶陆筝儿,然后就断然下令,“给我打!打死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正文 第125章 阴谋的味道 两个打手早被姜伦重金收买,上前抓住陆筝儿,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陆筝儿抱团在地上打滚,惨叫道:“救命!救命啊。” 其中一个打手趁着人群混乱,拔出刀子,动作飞快如电,“嗤……!”的一下,就把陆筝儿的一条脚筋给割断了。 “啊!”陆筝儿发出渗人的惨叫。 “大家都听好了。”姜伦坐在藤条椅上不为所动,声音清朗,“今日之事,都是因为陆筝儿害我残废,该得的报应!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说完,他就带着下人扬长离开。 “啊!啊……”陆筝儿在地上惨叫连连。 陆家的下人吓坏了。 哪里还顾得上去找贺兰濯,赶紧把陆筝儿抬回马车,急急送往医馆。 却不料,整个京城的医馆都被姜伦收买,见了陆家的人,都说大夫出诊去了。 陆家下人们没办法,只好先把陆筝儿给送回了家。 于是,耽搁了最佳治疗时间。 陆筝儿被送回陆家。云太君和云陆氏得知她受伤,都是大惊。 待到发现陆筝儿脚筋断裂,云陆氏更是一声惊呼惨叫,差点没晕过去。 云太君急问:“大夫呢?怎么不请大夫先看伤势?” 下人哭丧着脸回道:“请了,连着问了四、五家医馆,大夫都不在。” “都不在?” “是啊,都说被人请走看病了。” 云太君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思量片刻,急声吩咐道:“来人!快把筝儿受伤的消息,送到国子监去,让老爷赶紧请个太医回来!” “是。”下人赶紧去了。 云太君缓了缓神,又气急问道:“说清楚!到底是谁伤了筝儿?抓住凶手了没有?你们该不会把凶手给放走了吧。” 她第一反应,就是陆若晴对陆筝儿下手。 下人回道:“老太太,凶手不会走的。” 云太君听了这话,更以为是陆若晴下手,不由两眼喷火,“来人!去把若晴给我叫来!” 下人愣住,“叫大小姐做什么?” 云太君咬牙切齿道:“她竟然直接对筝儿动手?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叫她来,我便是拼着豁出这条老命,也要打死了她,再偿命。” “娘……”云陆氏缓缓醒来,听到这里,更是挣扎要站起来,“我要杀了若晴!杀了她,给我的筝儿报仇,呜呜……,筝儿啊。” 下人越发一头雾水,忙道:“老太太、姑奶奶,伤了二小姐的凶手是姜公子啊。” “姜公子?” “是啊。”下人解释道:“我们走到半路上,忽然被姜公子的人劫住马车,还仗着人多,把二小姐给拖了下去。” “你说的是姜伦?”云太君瞪大眼睛问道。 “对!就是姜丞相家的公子,姜伦。”下人咽了咽口水,说道:“姜公子说,二小姐害得他终身残废,要找二小姐报仇,所以就……” “他疯了啊!”云陆氏气得尖叫,“当初筝儿也是被人推下水的,不小心撞到他,他的脚残废不残废,怎么能怪筝儿?” 云太君却喃喃道:“奇怪,姜伦为何那么久都不吭声,今天忽然就找筝儿报仇了。” 姜家之前曾有过风声,说是姜伦的脚有可能治不好,会落下终生残疾。 但,也只是说可能。 ----并没有把话说死啊。 而且,姜家放出这个风声之后,一直都没有动静。 怎么今天,姜伦就突然要找筝儿报仇了?看起来好像合情合理,但是……,时间上却莫名透出某种诡异。 云太君忍不住想到了陆若晴。 莫非,是她挑唆姜伦来害筝儿的?为她娘出气? 然而又觉得不合理,姜伦可是姜丞相的宝贝孙子,陆若晴能有指使的动? 还是说,是九皇子在背后策划的? 再不就是桓王?! 云太君总觉得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可是,她的猜测没有任何用处。 姜伦既然公然宣布了身份,那么就无论如何,都怪罪不到陆若晴头上去! 而陆筝儿的确害了姜伦残废,报仇虽然手段狠毒,却也无法叫人同情。 至于去告官?告姜丞相家?那就更不可能了。 云太君一颗心都凉了。 只希望陆孝瑜能快点请到太医,把陆筝儿的脚筋接回去,否则落下残疾,也不可能去找姜伦报仇的,陆筝儿的罪就只能白受了。 “娘!娘你说话啊!你要为筝儿做主啊。”云陆氏哭得眼泪汪汪的,看着旁边连连叫唤的女儿,只觉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云太君自嘲一笑,“做主?我能做什么主?把姜丞相的孙子给杀了?” 云陆氏愣了愣,才发觉伤了女儿的人惹不起。 她顿时哭道:“那怎么办?就这么让筝儿白白受罪了不成?呜呜呜,我的筝儿。” 陆筝儿身上鼻青脸肿的,脚上血肉模糊,疼得她除了呻吟以外,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只能不停嚎叫,“啊!疼、疼,呜呜……,疼,疼啊。” 云陆氏心疼极了,哭天抢地,“我的筝儿,我的筝儿啊!” 云太君听得心烦意乱,“行了,别嚎了!你让筝儿安静一点儿。” 云陆氏强忍了哭声,哽咽难言,“娘!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就算姜伦是姜丞相的孙子,也不能这么伤害筝儿啊?告官,我要告官!呜呜……” “行,你去吧。”云太君一声冷笑,“反正筝儿已经是衙门的熟人了。”云陆氏说的也是气话。 她再没脑子,也知道告姜丞相的孙子,是不可行的。 更别说,陆筝儿本来有错在先。 ----可是她不甘心啊。 云陆氏满腔恨意,思来想去,忽然起身咬牙道:“赶紧派人去找贺兰濯,让他想办法,一定要给筝儿报仇雪恨!” 云太君不觉得,贺兰濯是真心疼爱陆筝儿的。 陆筝儿现在只是受伤,又没死,别说让贺兰濯去得罪姜丞相,就是让来陆家走一趟,只怕都未必愿意。 不过,女儿不是一个听劝的,让她碰碰壁也好。 云陆氏已经在吩咐,“来人!赶紧的,去贺兰家请贺兰公子过来一趟。” “是。”下人飞快去了。 不过,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贺兰濯不在。 “不在?贺兰濯怎么会不在家?”云陆氏不愿意相信。 “说是有事,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云陆氏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哭了起来,“怎么如此不巧啊!筝儿受了这么重的伤,贺兰濯却刚好出门了,还不知道几时回来?呜呜,那谁来帮筝儿啊。” 云太君则是心里一片了然。 果然,贺兰濯并不愿意搅和这摊浑水,所以借口出门不在。 . 幽竹馆内,陆若晴刚刚收到消息。 她闻讯吃惊不已,“什么?姜伦当街让人打伤了陆筝儿,还断了她的脚筋?” 缇萦回道:“正是,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呢。” 陆若晴久久静默不语。 她是一个七巧水晶玲珑心的女子,心思如水通透。 姜伦是真君子的人,性格稳重,绝不是这般冒冒失失的脾气。 他这么突然的,要找陆筝儿报仇,并且当街挑明是他下得手,是不想牵连她吧。 真是,有点傻气。 陆若晴思量了下,在纸上随便涂抹几笔成了一幅画。 她把画交给了缇萦,吩咐道:“找人把这副画交给姜伦,什么都不用说。” 传话不放心,传递书信更是不可能。 ----就用画提醒和感谢吧。 缇萦展开画看了看,就是一副很普通的画,至少她看不出任何玄机来。 陆若晴挑眉,“别瞎想,就是告诉姜伦以后不要犯险。” 缇萦慢慢的卷起了画,“回头就送。” 陆若晴继续翻看手中的诗词,不再多想。 很快,缇萦又进来回消息。 “去国子监的下人没有找到老爷,说是有什么同僚,叫老爷去喝酒了,但是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陆若晴不由莞尔一笑,“姜伦这是把事情做绝,叫陆筝儿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脚筋断裂,本来就不好接上复原。 而时间耽误的越久,陆筝儿将来残废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想姜伦,受伤第一时间召见太医,不是也没人敢打包票吗?若不是她出手相救,姜伦的脚能不能痊愈,还是两说呢。 而陆筝儿,下场只会比当初的姜伦更惨! 陆若晴心中畅快一笑。 而此时,姜伦已经收到了她的画。 听说是陆若晴送的,顿时激动不已,遣了下人关起门才缓缓打开。 画卷上,天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 一个披着蓑衣的人站在破庙前面,似乎很是踌躇,没有进去。 什么意思?姜伦一下子猜不出来。 但是,他半点都不着急。 ----很是享受着猜测的乐趣。姜伦甚至没有急着去猜,而是细细摩挲画面,看着那浅淡写意的几笔简单勾勒,----这可是她的亲笔墨宝啊。 她不会无缘无故送他一幅画,一定是听说了陆筝儿的事,猜到了他的用意。 所以,她这是……,在用画提醒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是在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做以身犯险的事了。 姜伦的心一下就暖透了。 正文 第126章 她知我心 陆若晴真是冰雪聪明!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才伤了陆筝儿,为她当街担下罪名。所以,她感谢他的好意,提醒他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希望他平平安安。 姜伦忍不住把画卷贴在心口,淡淡的笑了。 她明白他的心,感激他的情意,那么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姜伦以前根本不懂情为何物,便是和贺兰媛订亲,那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只是顺应礼节而行罢了。 却不想,生命里遇到了陆若晴。 哪怕……,他有情、她无意,但只要能结识她,便是命运在宽厚的善待他了。 ----人生陡然打开新的一扇窗。 姜伦心中暖暖的,手中摩挲这那幅简单的画卷,爱不释手。 他吩咐下人,拿来了裱画的工具和材料,要把这幅画裱起来挂在卧室,天天都能看到。 书童陪笑献殷勤,“公子,你不方便,我来帮你裱画吧。” 姜伦却道:“不用,我自己来。” 书童以为他是不放心,忙道:“公子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动作可麻溜了,裱画和外面店里的一样好,不信你让我试试……” 姜伦不悦道:“放下东西,出去!” 书童尴尬的闭了嘴,关门退下。 姜伦先净了手,然后擦干,方才开始细细的装裱起来。 一边装裱,一边眼前浮现出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她的笑容眼中带着光芒,她的言语透出丝丝智慧,她的举动带着一缕缕温暖之意。 ----陆若晴。 这个名字,就是他心头那一抹白月光。 . 幽竹馆内,一片清幽静谧的安宁。 陆若晴正在窗台前绣花。 她很少做这种活计,针线上头平平,不过简单的香囊手帕还是不成问题。 马上快过年了。 陆若晴打算做两个香囊,娘亲一个,哥哥一个,算是她亲自动手的心意。 现在手里的这个,绣了一丛郁郁葱葱的碧竹,稀疏间落,还有几片竹叶在空中飘舞,带着一抹清雅幽静的灵气。 她擅长画画,绣活的布局都很是巧妙。 缇萦凑过来看了几眼,说道:“平时不见你拈针拿线的,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到底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小姐。” 陆若晴摇头轻笑,“我身边总是阴谋诡计、刀光剑影,平时哪有闲心做这个?这还是想着快要过年了,才做两个。” 缇萦目光一闪,迟疑问道:“是给九皇子殿下的吗?” 陆若晴奇怪的看着她,“你想什么呢?是给我哥哥的!” “哦。”缇萦尴尬一笑,“那是我误会了。” 陆若晴没理她,把手中针线放回了竹筐里,站起来活动脖颈,低头一会儿有点酸了。 特别是她左边手腕上还有伤,就算不用力,也要注意保养。 缇萦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给你捏捏?” “不用。”陆若晴摆摆手,挑眉往院子里看去,“有人来了。” 缇萦顿时收了手。 院子门口,两个丫头先走了进来,紧接着是两位嬷嬷。 云太君颤巍巍的缓缓进门。 陆若晴见状,眉头一下子就皱了。 她猜得到,云太君这会儿时间来找她,是做什么的?肯定是京城的好大夫找不到,父亲又不知去向,请不了太医,所以来求她了。 呵呵,真是够厚脸皮的! 缇萦还在奇道:“云太君?她来做什么?该不会以为是你和姜伦联合了吧。” 陆若晴摆了摆手,不让多说。门口,云太君正在和金嬷嬷说话,哽咽道:“嬷嬷,想必筝儿脚筋受伤的事,你也听说了。” 金嬷嬷咳了咳,“呃,听说了。” 云太君声音悲伤无比,央求道:“偏生筝儿他爹和人出去了,找不到人,所以根本没有办法请太医,真是急死我了。” 金嬷嬷回道:“云太君,我是服侍陆女官的奴婢,做不了主,你有话还是跟陆女官说吧。” ----竟然不等云太君开口,就先拒绝了。 陆若晴在里屋听着想笑。 云太君以为宫里嬷嬷是吃素的不成?还想装可怜,打动金嬷嬷去宫里请太医,那样就不用来找她低头了。 只可惜啊,金嬷嬷不是傻子。 外面的云太君没有了办法,只能进来。 开门见山说道:“若晴,筝儿现在脚筋断裂,却找不到好的大夫,太医也请不到,只有你能帮帮她请太医了。” 陆若晴轻笑,“陆筝儿妄图害我娘的性命,我还要救她?” 云太君急忙解释,“都说了,筝儿不知情啊!是贺兰濯,都怪贺兰濯起了歹念,所以才会让你误会了筝儿。” “呵呵。”陆若晴一挥手,“全都下去。” 缇萦将所有的人都撵了出去。 陆若晴上前一步,看着云太君,“祖母,你觉得我是三岁痴儿?还是脑子有问题?真的看不出贺兰濯的那点诡计?” 云太君脸色微白,咬牙硬撑,“若晴,事情不要做得太绝了。” “太绝?”陆若晴一脸冷若冰霜之色,一步步的,朝着云太君走近。 她的身上带出一股莫名气势! 云太君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了美人榻上,惊呼道:“你要做什么?” 陆若晴却停住脚步,浅浅笑道:“我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那个想要害死我娘的罪魁祸首,找不到大夫落下终生残疾!” 云太君气得表情扭曲,“陆若晴!你真的要见死不救?!” 陆若晴点点头,“对,真的。” “你!你……,筝儿可是你妹妹啊。” “那我娘还是她嫡母呢!” “都说了,不是筝儿。”云太君还在试图反驳,只是这话,她自己说起来都没有底气,下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若晴挑眉,“祖母,我倒是想问一问。对于你来说,为什么一个庶女陆筝儿,会比我娘这个唯一的儿媳还重要?为何?” 云太君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陆若晴没有说出云陆氏的丑事,现在不是时机。 她道:“既然祖母因为姑姑抚养筝儿,就把筝儿看成了眼珠子,任凭筝儿害我的娘,让我成为没娘的孩子,那么……,你我也就谈不上祖孙情分了吧。” 云太君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筝儿有错,我以后一定会狠狠教训她。” “好呀。”陆若晴看着祖母轻笑,问道:“那现在就让陆筝儿残废作为教训,抵消她谋害我娘性命,如何?祖母,你答不答应。” 云太君急道:“那不行啊!你可以打骂筝儿,但是不能让她残废啊。” 陆若晴不由笑了,“那我给她喝一碗毒药,你也打骂我,记得不让我残废好不好?合着陆筝儿的命就是命,我娘的命就不是命?” 云太君咬牙,“你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陆若晴不甘示弱,嘲笑道:“那陆筝儿也没有死啊。” “你、你……”云太君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心里明白,陆筝儿对顾氏下药害命的这件事,陆若晴是绝不揭过去了。 想找陆若晴去请太医,等于不可能。 云太君扶着桌子缓缓起身,寒声道:“好,很好!若晴你长本事了。” 陆若晴浅笑,“不敢,我还不会下毒害人的本事。” 听了这话,云太君又气得一口热血上涌,她恨透了陆若晴! 不过,她今天也是有备而来。 云太君忽然“扑通”一声跪下。 陆若晴蹙眉,“祖母,你这是做什么?” 云太君呵呵的笑,“你是御前女官,理应为寻常女子之表率!今天祖母跪下求你,给妹妹请一个太医,好不好?” 陆若晴一瞬间就明白了。 祖母是在要挟她!若是传出去,就成了她对妹妹见死不救,逼得祖母下跪、磕头,甚至云太君还可以演一处晕死的戏码。 到时候,大家非议的人肯定是她。 云太君挑眉,威胁道:“祖母求你,给筝儿请个太医行吗?要不然,祖母给你磕头。” 陆若晴缓缓的笑了,“行,我给筝儿请太医。”云太君眼里闪过一抹意外。 原本以为,陆若晴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 陆若晴笑道:“祖母起来说话,你不起来,我也不好出门吩咐人啊。” ----她反过来要挟云太君。 云太君为了陆筝儿,只得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陆若晴道:“我可以给筝儿妹妹请太医,但是祖母还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云太君当即道:“你说!” “把幽竹馆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交给我。” “…………” “怎么?祖母舍不得?”陆若晴挑眉,悠悠的笑了,“反正我的名声受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残废,筝儿妹妹可是等不起。” 威胁人?她也会的。 “给你!”云太君愤怒道。 她叫了心腹嬷嬷进来,吩咐立即回去,把幽竹馆所有下人的卖身契拿来。 很快,陆若晴就拿到了十几张轻飘飘的纸。 如此一来,幽竹馆的下人们,就再也不会听云太君的指使了。 云太君急道:“你现在可以去请太医了吧?” 陆若晴叫了金嬷嬷进来,说道:“去请太医。” 金嬷嬷应道:“好。” 云太君当即吩咐,“来人!给金嬷嬷派最快的马车,快去快回,记得请专门擅长治疗外伤的大夫,不要请错了!” 正文 第127章 喜欢挑战 “多谢祖母。”陆若晴转身,把下人们的卖身契收了起来。 云太君一脸阴沉离开。 这个孙女真是够狠! 不仅逼得她这个祖母下跪,还要走了幽竹馆所有下人的卖身契!往后想要再打探幽竹馆的消息,肯定难了。 可是她没办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陆筝儿残废啊。 云太君心中恨意无限。 但是,陆若晴现在是御前女官,心计又深沉,加上身后有九皇子殿下撑腰,根本轻易算计不得。 只希望,贺兰濯快点下手吧。 云太君回了荣德堂,说道:“金嬷嬷已经去请太医了。” 云陆氏高兴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只要娘你亲自出马,若晴不敢不答应的。” “呵呵。”云太君嘲笑道:“那是,我都给她下跪了,她能不答应吗?” “下跪?!娘你给若晴下跪?”云陆氏震惊无比。 “不然呢?我不用孝道逼她,她能给筝儿请太医?不仅如此,还把幽竹馆所有下人的卖身契要走了。” “她、她……,她这是大不孝!”云陆氏气道。 “那你去告她啊。”云太君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最近连连受挫,加上给孙女那屈辱一跪,已经心力憔悴,摆摆手回房去了。 陆筝儿躺在床上,不停叫唤,“疼、疼啊。” 她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云陆氏还处在震惊中,半天才回神,“若晴竟然……,竟然逼得娘给她下跪?她这个做孙女的,就不怕折寿吗?” 陆筝儿咬牙骂道:“她这般恶毒的人,也注定不会长命的!” 她觉得陆若晴狠心绝情,却忘了,自己谋害顾氏的恶毒心肠,一心陷入怨恨中。 陆筝儿又是疼,又是气,咬牙恨声道:“等濯哥哥来了,我一定要叫他好好收拾若晴!对了,还有姜伦!一个都不放过!” 而此时,贺兰濯正在别苑山庄喝茶。 下人分析道:“目前看来,这件事都是姜伦一手策划,和陆若晴没有任何关系。” 贺兰濯微笑不语。 真的和陆若晴没有任何关系吗?为何他隐隐觉得,姜伦做这事儿就是为了陆若晴呢?不然的话,时间不应该这么的巧。 而且,姜伦要伤陆筝儿办法多得是,完全没必要当街亲自上阵。 这么做,是为了不牵连陆若晴吧。 贺兰濯沉吟了下,吩咐道:“去查一查,陆若晴和姜伦私下可有往来?” 下人诧异道:“贺兰公子是觉得,姜伦是为了陆若晴才……,故意伤了陆筝儿?这姜伦和陆若晴,之前没听说有任何关系啊。”“怎么没有?”贺兰濯挑眉反问,然后道:“我记得,陆筝儿曾经伤了姜伦的脚,陆若晴可是上门赔罪过的。” “那……,姜伦就应该因为陆筝儿,迁怒陆若晴才对啊。” “呵呵。”贺兰濯轻笑,“倘若陆若晴是另一个陆筝儿,或者普通女子,姜伦的确是应该迁怒她的,但是……” 他放下手中白玉茶盏,徐徐道:“陆若晴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啊。” “哦。”下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赞同道:“也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姜伦很有可能爱慕陆小姐啊!小的这就去查一查。” 贺兰濯缓缓起身,走到树下,长身玉立的凝视上空。 他抬手,轻轻扯下了一片树叶。 陆若晴本身是御前女官,又有九皇子殿下撑腰,甚至桓王那边也可能会护着他,再加上一直爱慕她的年熙,现在露出端倪的姜伦。 ----不好应付啊。 两位皇子就不用多说了,位高权重。 而年熙出身英国公府,姜伦出身姜丞相家,同样不是可以随便下手对付的。 贺兰濯不由笑了。 美貌,特别是绝色美貌,真是女人持有的最大利器! 而且陆若晴本人,还有着和美貌匹配的心智聪慧,要对付就更是难上加难!稍有不慎,甚至可能叫自己脱不了身。 不过,他喜欢有挑战的对手。 贺兰濯轻笑,“陆若晴,等我……,送你上路。” . 没多久,太医匆匆赶到陆府。 陆筝儿身上的皮外伤不用看,淤青过几天就会消退,麻烦是在断裂的脚筋! 太医为难道:“这事儿,之前姜公子也遇到过。当时还是几位太医会诊,而且距离脚筋断裂的时间也更短,现在……,我可是不敢打包票啊。” 云陆氏顿时急眼了,“你是太医?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太医当即不悦,斥道:“那要我怎么说?保证能治好你们家二小姐?回头治不好,你们好再在上门讹我?行行行,我没本事!我走。” “太医、太医!”云太君赶忙叫住人。 云陆氏也不敢说话了。 云太君陪笑脸道:“都是关心则乱!所以,说话重了一点,太医息怒。” 太医板着脸道:“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姜公子当时受伤救治及时,都落下了残疾,陆二小姐的脚筋能不能复原,我是不负责的。” 这话,叫云太君和云陆氏噎得不轻。 太医又道:“你们答应了,我再开药方,不答应就算了。” 云陆氏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 云太君纠结片刻,咬牙道:“还请太医开药方,回头就算筝儿的脚筋有问题,也绝对不怪罪太医就是了。” 假如现在把太医赶走了,再去找大夫,那可就更耽搁了啊。 太医一边写药方,一边道:“等我药方写好了,药材你们自己去药店抓,要是回头说我的药方有问题,药店也好做个对症。” 云太君气得肝疼,还得陪笑,“不敢,太医言重了。” 太医匆匆写好药方就走了。 云太君双手颤抖拿着药方,递给下人,吩咐道:“赶紧的!去抓药,就在药铺里熬药,弄成药膏再带回来!免得我们弄错了。” 这么一折腾,等陆筝儿的脚敷上药膏的时候,天都黑了。 云陆氏忍不住掉泪,“娘,筝儿的脚不会真的治不好了吧?太医说得那么玄乎。” 云太君安抚道:“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太医……” “太医就是不想担责任。”云太君怕她乱了,又闹事,连连安抚,“这种事,谁也不愿意打包票的啊。” “那姜伦的脚不是都残废了?” “胡说!姜伦的脚怎么会残废了?他嚷嚷着残废,不过是找借口想害筝儿罢了。” “真的吗?” 云太君分析道:“你想,姜伦要是真的残废了,早就万念俱灰,哪里还有空出来做好筝儿的麻烦?好了,你别自己吓自己。” 云陆氏气得肝疼,“这……,姜伦这个挨千刀的!” 骂有何用?云太君忙了一整天,实在累了。 不想再看女儿做无用功,去里屋安抚了陆筝儿几句,便就转身离去。 这一夜,云陆氏几乎彻夜不眠。 陆孝瑜是次日清晨回来的,宿醉了一夜,被送回家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的。 听说陆筝儿受伤,正好借口向国子监请了一天假。云陆氏气冲冲的找到他,劈头质问道:“你昨天去哪儿了?筝儿被姜伦打了,脚筋都被姜伦的人给挑断了,找你请太医,却连人都找不到!” 陆孝瑜吃惊道:“脚筋?什么脚筋?” 云陆氏顿时气哭了,“筝儿的脚筋啊!被姜伦的人下手给割断了!呜呜,你这个做爹,还有没有半点良心了?” 陆孝瑜稍微醒了点酒,问道:“这事儿怎么和姜伦扯上关系了?” “姜伦说,他的脚是筝儿害得残废的,要报仇!” “啊?姜伦的脚残废了?” “他是装的!这是为了害筝儿的借口!”云陆氏愤怒道。 “罢了。”陆孝瑜摇摇头,“姜伦毕竟是姜丞相的孙子,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他受过的罪,当然要筝儿再受一回了。” “你说什么?你竟然向着姜伦说话?” “我哪里向着姜伦说话了?你不要胡搅蛮缠!” “陆孝瑜!”云陆氏气得一声尖叫,扯着他,愤怒喊道:“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筝儿是你的骨肉,是你的亲骨肉啊!” “疯了,疯了!”陆孝瑜一把扯开她,赶紧逃离。 “你给我站住!”云陆氏赶紧去追,结果一着急,就被脚下的门槛给绊住,“扑通!”,顿时摔成了狗啃屎,惨不忍睹。 “姑奶奶!”丫头赶紧上前搀扶。 云陆氏被人翻转过来,额头磕破,一道鲜血流了下来。 丫头吓得大叫,“快来人啊!流血了,姑奶奶的头磕破流血了。” 很快,云陆氏受伤的消息传开。 陆若晴听说了以后,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不置评论。 陆孝瑜的凉薄她早有认知。 云陆氏经此一事,就算不对陆孝瑜彻底死心,也会寒心的,这可算是好事。 省得他们两个狼狈为奸,联合起来恶心人。 最好是两人彻底翻脸,狗咬狗,那才有意思呢。 从现在开始,云陆氏和陆孝瑜有了芥蒂,云太君和陆筝儿也会同样不满,他们之间再也不是铁板一块,倒是方便各个击破了。 陆若晴轻笑。 慢慢儿来,不着急,他们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正文 第128章 云陆氏的蹊跷 陆若晴叫了缇萦进来,吩咐道:“上次药香打算扔掉的那些毒人参呢?拿出来,正好给我那好祖母送过去,让她给姑姑补补身子。” 缇萦眸光一闪,“你确定?” 陆若晴浅淡轻笑,点头,“确定。” ----她和云太君私下算是撕破脸了。 云太君给娘亲下毒,她反手让陆筝儿臭名昭著,紧接着,陆筝儿又被姜伦害得断裂脚筋,这已经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早点撕破了脸也好,以后大家省事,免得见面还要假装温馨慈孝。 很快,云太君收到了东西。 小丫头不知里面是什么,只照吩咐回话,“大小姐说,听闻姑奶奶身子不适,所以把这个交给老太太,让给姑奶奶补一补身子。” 难道是…… 云太君脸色微变,心里更是隐隐有了猜疑。 当即阴冷吩咐,“打开。” 嬷嬷上前掀开盖布,里面躺着一个黑漆盒子,再打开,是一堆白花花的参片儿。 ----正是之前剩下的有毒参片! 云太君气得浑身发抖。 她失声尖叫,“给我扔了!扔出去!” 嬷嬷吓得赶紧拿了出去。 因为怕随便扔了,被人捡去吃掉出事儿,干脆丢火盆里全部烧了。 云太君脸色阴霾重重,喝斥道:“来人!把药香叫来!” 药香被人带来。 云太君摒退丫头,厉声问道:“我不是让你把参片处理掉了吗?怎么会又被若晴拿出来?还专门送到我的面前,向我示威!” 药香一头雾水,惊慌道:“我……,我扔了啊。” “扔了?扔了怎么会又出现?” “我不知道。”药香吓得,只知道痛哭流涕的磕头。她根本不知道,当天出门扔东西被掉了包。 云太君自然就更想不到了。 因此见药香否认,只当药香是当面撒谎抵赖,不由怒火中烧,“贱婢!当着我的面还敢撒谎?把她拖下去,打!给我狠狠的打!” 药香吓得磕头,大喊道:“老太太!老太太饶命啊!那些参片我真的扔了!我不知道怎么又有了,也可能……,可能是大小姐另外买的啊。” 云太君闻言一愣。 难道真的是药香扔了有毒参片,陆若晴又找了一份,故意来气她?倒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那又如何? 云太君恼火的看着药香,怒斥道:“就算参片的事你办了,可是筝儿呢?你为什么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说拣了筝儿的药材?你看见了,扔掉不就行了?” 药香不敢说出真相。 但是又不能不解释,她瑟瑟发抖,哽咽道:“我也想扔掉的,可是缇萦发现了,我不敢当着小姐的面撒谎啊。” “缇萦?你说若晴买回来的那个丫头?” “对!是她。”药香颤声道。 云太君回想了一下,缇萦来到陆府的时间,好像是在很久以前了。 不由豁然心惊! 这说明,陆若晴很早就在做准备了。 而那时候,她对若晴还算不错,若晴为什么要防备荣德堂?难道发现了什么端倪?这让云太君越想越是不安。 偏偏又只是猜疑,没有证据。 云太君只能憋在心里,焦虑烦躁,她连着好些天睡不安生。加上有了年纪,没几天,整个人就迅速苍老了一圈儿。 . 这天下午,缇萦进来回道:“荣德堂又请大夫了。” 陆若晴没有在意,“是给陆筝儿看脚的吧。” “不是。” “那是老太太身子不好?” “是,也不是。”缇萦低声道:“听说原本是给老太太请平安脉的,后来说云陆氏近日照料陆筝儿累着了,也不舒服,就让大夫顺道给诊了脉。” “给云陆氏诊脉?”陆若晴眼中精光一闪。 “嗯。”缇萦点头,又解释,“你不是说,要严密盯着云陆氏的动静吗?所以回禀一声。” 陆若晴沉吟道:“继续盯紧云陆氏。” 缇萦应道:“好。” 她是萧少铉身边的暗卫,只服从命令,从来不需要询问为什么。 陆若晴则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云陆氏真的是累病了?还是……,和前世一样怀孕了?算算时间,还真的和前世时间有些吻合,前世云陆氏也在这个时间段病过。 只是,前世的她不曾多想罢了。 陆若晴不动声色。 她决定先静观其变,如果云陆氏真的怀孕了,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天黑时分,陆孝瑜刚从国子监回家,就被荣德堂的人叫去了。 缇萦问道:“要不要打听一下?” 陆若晴摆手道:“不用,我心里有数。” 她起身,去了娘亲顾氏的房间。 顾氏并没有真的中毒,不过为了对外遮掩,大多数时间还是躺在床上休息。 “娘。”陆若晴浅浅一笑,坐到床边。 “这些天一定累着你了吧?”顾氏心疼道。 “没有。”陆若晴摇摇头,依偎在娘亲的身边,“倒是娘,为了陆筝儿的事折腾,应该多加休息才是。” 顾氏微笑道:“我已经都快休息的发霉了。” 陆若晴笑了笑,说道:“前几天总是下雪,等天晴了,我陪娘在院子里逛逛。” “好。”顾氏慈爱的点头,又问:“陆筝儿那边怎么样了?我听说,你祖母也病倒了,今儿还请了大夫过去。” “陆筝儿么?呵呵,她的脚休想复原。” “若晴,你可不能冒险啊。” 陆若晴解释道:“娘,我不用冒险做什么。姜伦那一套手段下来,陆筝儿已经耽搁了最佳治疗时间,金嬷嬷请的太医又是中规中矩,不会有奇迹的。” “陆筝儿会残废?” “残废未必,但是落下残疾是肯定的。”“怎么个残疾法?” “一瘸一拐呗。”陆若晴想象了一下画面,不由笑了,“到时候啊,陆筝儿就像那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摆,也是一个逗人笑的乐子。” 顾氏忍不住也笑了。 她是性子良善,但是对于想要谋害她性命的陆筝儿,是不需要良善的。 “夫人,老爷来了。”丫头在外禀道。 陆若晴顿时脸色一变。 娘亲吐血这么多天,渣爹都没有过来看望,更别说陪伴了。 今天突然过来,莫非和云陆氏有关?难道真是她猜测的那样,云陆氏有了,渣爹又想来骗娘亲同房,然后让娘亲假怀孕? 想到此处,陆若晴脸上不由一阵阴霾。 陆孝瑜走了进来,“哎,若晴也在啊。” 陆若晴欠身,“爹。” 明面上,她还是的做好女儿的规矩。 陆孝瑜道:“正好你在,晚上一起吃个饭,说说话。” 陆若晴没有答应,反而问道:“爹,我听说荣德堂请大夫了?是谁不舒服?” “你姑姑……”陆孝瑜说了一半卡住,咽了咽口水,才道:“你姑姑这段时间照顾筝儿,累得不轻,所以让大夫开点安神方子。” “祖母没病?” “嗯,你祖母还好。” 陆若晴听了这话,一颗心顿时微微发凉。 也就是说,今天请大夫的主角是云陆氏,而不是云太君! 再者,既然云太君没有病,云陆氏要只是普通不适,为何渣爹一回来就被叫去?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没问题,却经不起细细推敲。 “你这几天身子怎么样?”陆孝瑜问道。 “还好。”顾氏敷衍回了一句。 “我先回去了。”陆若晴不想这个时候面对渣爹,免得情绪起伏,反倒露出端倪,因此不等回应就翩然离去。 陆孝瑜有些不悦,“这丫头,越大越没规矩了。” 不过呢,他也就是顺口说一说,并没有多做计较。 一则,是得罪不起女儿了。 二则,今天是过来笼络顾氏的,不好发作。 陆孝瑜和顾氏一起用了饭。 陆若晴回了自己屋子,吃饭时心不在焉,一直让缇萦派人盯着娘亲那边。 夜深沉,缇萦进来回道:“老爷在夫人房里歇下了。” “哐当!”陆若晴将茶碗重重墩在桌子上,银牙紧咬,眼中寒光阵阵,看起来仿佛是要把人撕成碎片!但,却不说话。 缇萦眼里闪过惊讶之色。 这是怎么了?陆若晴浑身杀气阵阵的。 不就是陆孝瑜留宿,和顾氏睡在一起了吗?夫妻俩天经地义啊。 陆若晴脸上的寒霜一层层褪去。 片刻后,她平静道:“让人盯着,看今天晚上要不要热水。” 缇萦微微尴尬,“这也盯着?” 做女儿的,盯着父母行不行房?说出去简直匪夷所思。 陆若晴没法跟她解释,也不想解释。 她挥挥手,“去吧。” 缇萦一脸尴尬告退下去。 陆若晴合着衣服,躺在床上,不言不语也不睡觉。 半个时辰后,缇萦进来悄声道:“夫人房里要热水了。” 陆若晴便闭上了眼睛。 果然!肯定是云陆氏怀孕了! 渣爹重复前世的手段,假装和娘亲欢好,然后欺骗娘亲怀孕,……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给娘亲吃什么脏东西。 就算不能真让娘亲十月怀胎大肚子,但起初喜脉肯定要有。 这样才能让娘亲深信不疑。 渣爹,他不是人!娘亲的身体都这样虚弱了,还折腾娘亲!还和云陆氏联合起来,骗娘亲怀孕,再用难产血崩害死娘亲!他前世间接害死了娘亲,今生仍旧不改,……她没有这样的畜生父亲! ----父女情分恩断义绝。 正文 第129章 你想我了? 第二天,陆若晴面色早已恢复平静。 她等着渣爹出门,才去找娘亲,并且摒退了所有下人。 顾氏微微不好意思,“昨夜……,你爹留宿了。” 虽然她身体不好,但若是男人有心,女人是完全可以不费力享受的,一夜雨露滋润。 ----这是很久都没有的事了。 陆若晴看着娘亲闪闪发光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娘亲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哪怕是假的,也让她暂时高兴一会儿吧。 顾氏性子敏感纤细,捕捉到女儿情绪不太好,再想起女儿以前的叮嘱,不由问道:“你还在担心我会怀孕的事儿?” 陆若晴猛地一阵心酸。 娘亲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受孕,这只是一个骗局! 顾氏尴尬道:“你爹……,哎,我也是没想到。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这身子,就算偶尔有一次周公之礼,应该也不会怀孕的。” 陆若晴问道:“娘,你有我和哥哥了,真的还想再为孩子去冒险吗?” 顾氏迟疑了下,摇摇头,“虽然多子多福,但是我现在已经儿女双全,且我身体不好,所以我自己也并不想要孩子的。” 陆若晴当即道:“那好!娘,我去给你准备避子药。” 顾氏有点哭笑不得,嗔道:“你这孩子,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固执?我这身体,哪有那么容易受孕?”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好,依你。” 陆若晴又道:“娘,你答应我,这件事不能告诉爹。” 顾氏迟疑,“这……,还要瞒着你爹?” “当然了。”陆若晴没说真实的原因,撒谎道:“爹肯定希望孩子越多越好,要是知道我插手这种事,阻碍子孙,肯定会怪我不懂事的。” 顾氏从来没有怀疑过女儿。 听着这话,好像是挺有道理的样子就答应了。 她道:“好,不告诉你爹。” 陆若晴没有在家里捣鼓避子汤,那太惹眼了。 她吩咐缇萦,去药店弄了一粒避孕的药丸,回来化成了水,给顾氏喝了下去。 陆若晴心里仔细盘算过了。 昨天渣爹跟娘亲同房,就算要骗娘亲有孕,最快也得一个月后过完年了。 那么,就让娘开心一段时间吧。 等过完了年,再慢慢把渣爹和云陆氏的丑闻,以及他们的恶毒计划告诉娘!到时候,娘知道自己吃过避孕药丸,渣爹却告诉她有孕,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云太君现在大概忙着云陆氏有孕,加上知道了陆若晴的手段,暂时也没有任何动作了。 至于云陆氏本人,更是安静的不像话。 而陆筝儿,脚筋还断裂着,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 日子眨眼一晃,很快就到了年根儿。 陆孝瑜再也没找顾氏同过房。 陆若晴心里很清楚,渣爹是为了骗娘亲假孕,才迫不得已行房一次,自然不会有第二次了。 偏生娘亲心思单纯,竟然没有察觉到渣爹的反常。 “小姐,荷包做好了。”薄荷进来说道。 现在药香退回了荣德堂,大丫头换成了薄荷,是以前二等丫头提拔上来的,用起来还算顺手。 而且卖身契在陆若晴手里,用着放心。 “给我看看。”陆若晴的左手还有伤,只能单手绣花,却不便收拢荷包,所以剩下的事儿交给了丫头,她在旁边指点就好。 这么些天,才勉强做了两个荷包。 陆若晴瞧了瞧,夸道:“还行,针脚很是平整。” 薄荷忙道:“都是小姐的绣活好看。” 陆若晴从首饰盒里,挑了一对缠金丝的镯子给她,“赏你的!算是帮我做荷包的工钱。” 薄荷受宠若晴,却不敢受,“我哪里要得起这么贵的工钱?再说了,我给小姐做荷包,本来就是应该的啊。” 陆若晴笑道:“逗你的,拿着,就当是过年的赏赐了。”薄荷这才敢收下。 这些天,陆若晴仔细的观察了身边丫头,薄荷算是稳重可靠的。 等她年后进宫了,药香去了荣德堂,缇萦要回萧少铉身边,不如让薄荷跟着进宫,免得连个跑腿儿的人都没有。 不过,这还得让萧少铉帮运作一下,才行得通。 忽然间,陆若晴一瞬的心惊。 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这般事事依赖萧少铉了?有了麻烦,第一个想到要求助的人就是萧少铉,仿佛这是应该的。 “想什么呢?”一个低醇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啊!”陆若晴吓得大叫。 她扭回头,看清楚了萧少铉的脸,不由恼道:“你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差点被你吓死了。” “我有那么吓人?”萧少铉摸了摸自己的脸,表示不解。 “有!”陆若晴没好气道。 这人……,总是不打招呼就突然进来。 “你该不是在想我了吧?所以,见到我才会这么吃惊。” “胡说!我没有。” “真没有?”萧少铉本来是想突然袭击,给她一个惊喜的,却没想到,可能是他要先有惊喜了。 因此眼睛亮亮的,缠着左躲右闪的陆若晴不放过。 “没有!”陆若晴推开他,心虚道。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萧少铉那张俊美英气的脸,仍凭她躲来躲去,都一直在跟前不停晃悠,像是粘住了。 陆若晴不由气笑,“你别晃了,晃得我眼都是晕的。” 萧少铉坚持道:“赶紧看着我的眼睛认真说,刚才有没有想我?” “没有。” “若晴,不许撒谎。”萧少铉的眼睛有着水晶一般的光芒,透出赤子之诚。 陆若晴一瞬间的心软。 她低头,忸忸怩怩说了一点实话,“我就是在想,年后一个人进宫有些不便,所以想把薄荷给带到宫里去。” 萧少铉没有听懂,“你就在想这个?骗我!” 陆若晴却有些不好意思,说不下去了。 萧少铉看着她脸上可疑的红云,忽然间福至心灵,惊喜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你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对不对?” “你废话真多!”陆若晴亲身走开。 这种时候,萧少铉怎么会让她走?一把就拉到怀里,开心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水滴石穿,总会被我的真心打动的。” “有病!”陆若晴啐道:“我是想找你办点事儿!” “反正就是想我了。” “自作多情。”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个最可靠的男人。” “臭不要脸。” “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陆若晴发觉自己错了。 她应该时刻记住,萧少铉是一个没有脸皮的人,没杆子都要往上爬,更别说她现成给他搭了一个梯子,自然爬得更欢快。 再说下去,他都可以去天上摘星星了。 她只能强行打岔,“你今天突然跑来做什么?有事儿?” “没事儿,就是想你了。” “…………” 陆若晴觉得还是不说话的好,说什么,都能被他给带偏了。 “你看,我给你买的新年礼物。”萧少铉从怀里摸出一条亮晶晶的项链,上面坠了一串细碎的钻石,正中一颗幽蓝色的宝石,简直堪称绚烂迷人。 “这是什么?”陆若晴以前没有见过。 “说是海上商人带来的,什么大海深处的挖出来的宝贝,……送给你。” “怪怪的。” “我给你戴上。”萧少铉自说自话,不管她愿不愿意,就强行给她挂在了脖子上,却偏偏笨手笨脚的,半天没有扣好。 “哎哟!疼!”陆若晴气得捶他,“你是笨蛋吗?扯着我的头发了。” “我以前又没有给人戴过。”萧少铉语气有一丝委屈。“还是笨!”陆若晴低头整理发丝,唇角微翘,眼里深处藏着一抹甜甜笑意。 “哎,这两个荷包是一对儿。”萧少铉忽然发现了茶几上的荷包,拿到手里,看了两眼就给自己戴了一个,夸道:“不错,不错。” 陆若晴顿时急了,“哎,你干嘛戴上?” 萧少铉一脸理所当然,“给我的,我当然要戴上了。” “不是给你的。” “不给我?那你要给谁?!”萧少铉的脸色一下子冷了。 特别是,一个荷包绣着竹子,一个荷包绣着梅花,怎么看都像是一男一女戴的,分明就是一对儿啊。 “还给我。”陆若晴伸手去摘。 “荷包你要给谁?”萧少铉的脸色冰冷如铁,语气硬邦邦的,眼神好像要杀人,整个人像是一头随时爆发的狮子,危险无比。 “给我哥和我娘!”陆若晴没好气道。 “哦,给他们啊。”萧少铉身上的危险气息瞬间散去,又变成厚脸皮,“算了,这荷包正好你我一人一个,他们就别要了。” “谁跟你说的?” “我说的。” “不行,我手上不方便,做了好久呢。” “那就更应该给我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啊。” “你是最臭不要脸的人!”陆若晴一脸没好气,伸手去抢,却被萧少铉反身压在榻上,两人相距不过数寸距离。 空气里,有暧昧的气氛在飘动。 陆若晴羞急道:“你起来,别……,这样压着我了。” 正文 第130章 你就是我的糖 萧少铉目光灼灼如火看着她,缓缓道:“我喜欢压着你。” 陆若晴,“…………” 萧少铉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蜻蜓点水划过,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甜。 因为……,她终于开始想他了。 他深深凝视她,“若晴,嫁给我好不好?” 陆若晴被他压得呼吸困难,喘气道:“你起来!我快要给憋死了。” 萧少铉猛地一翻身,让她在上面,“这样你就不压得慌了吧。” 陆若晴伸手捶他,“混蛋!放开我。” “嫁给我,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嫁给我……”萧少铉紧紧圈住她不放,手指划过她柔软光滑的脸颊,一字一句道:“嫁给我!我带你去漠北,远离京城的勾心斗角,一生一世护你周全。” 陆若晴缓缓安静。 片刻后,她摇摇头,“我不会离开哥哥和娘亲的。” 萧少铉哈哈大笑,眼睛里藏着一抹狡黠之色,“那就是说,只要我安顿好了你哥哥和娘亲,你就同意嫁给我,对不对?可不许反悔。” “胡说!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我不管!你就是同意了。” 陆若晴无语。 她知道,萧少铉这人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萧少铉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笑,“你知道吗?你刚才认真思考的样子,真可爱!若晴,你终于肯认真考虑嫁不嫁给我了。” 陆若晴脸上表情一僵。 她有吗?她刚才真的思考了嫁不嫁给他?不不,没有的。 陆若晴替自己分辩道:“我没有!就是告诉你,我不能离开哥哥和娘亲。” “你有,你自己都没察觉。”萧少铉俊美的脸庞就在她的面前,目光里透出无尽诱惑,声音又低又暧昧,“傻丫头,我看到你的心意了。” “胡说!你造谣!”陆若晴急于否认。 前世的错爱,带给了她多的伤痛和凄凉,是她解不开的心魔。 所以,她一直对自己说,不要去爱,也不要别人来爱,这样就不会被感情牵绊! 她的生活只有两件事。 第一,报仇。 第二,保护哥哥和娘亲。这是她活在这世上的坚硬外壳,情爱恩怨、阴谋诡计,都无法渗透,就可以保护那一颗柔软的内心,不被任何伤害。 ----再也不会万劫不复。 “若晴,你知道吗?”萧少铉将来轻轻搂在胸前,细细抚着她的后背,给她温柔的力量,和坚定的保护,“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不记得前世的事。” “不记得?” “对!哪怕你还是会和前世一样,爱慕桓王,我也会用尽千方百计让你爱上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稍微触碰到感情就吓得缩回去。” 陆若晴不由一阵苦涩沉默。 她强压喉头哽咽,淡淡说道:“既然你明白,那就不要再来为难我了。” “没关系。”萧少铉翻身,和她侧面正脸相对,“你可以不急着付出真心,可以提防我、审视我,但只要就这么看着我对你好,接受我的情意,不拒绝我就行了。” 还可以这样?陆若晴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傻子?” 下一瞬,眼泪就掉落下来。 萧少铉轻轻擦掉她的眼泪,认真看着她,眼中的赤子光芒纯粹无暇,“为了你,我愿意做这个傻子,做负尽天下人的坏人!” 他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认真道:“别拒绝我,好吗?” 陆若晴感受他那粗糙宽厚的大手,被他握住,就好像多了重重保护,以及源源不断送来的温暖力量,让她心窝都是暖暖的。 “若晴……” “好。”陆若晴终于说出了这个字,像是千钧之重。 “那我还有一个要求。” “不要得寸进尺!” “在你没有接受我之前,不许接受别的男人!”萧少铉还是一如既往地霸道、不讲理,却又真诚的无可挑剔,眼神里还带出一点点孩子气的央求。 陆若晴不由气笑,“你这样子,就好像小时候抢糖吃的小恶霸。” 萧少铉凝视她,“你就是我的糖。” “肉麻死了!” “咝,我也觉得怪肉麻的,不信你摸摸?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滚蛋!” “哈哈……” “起来说话,头发都给你弄乱了。”陆若晴走到梳妆台前,散了发髻,一头如黛青丝宛若流水倾泻,衬得她肤色莹白如玉。 “我给你梳头。”萧少铉很是开心。 这个情景,好像小夫妻早起的闺房之乐。 “算了吧。”陆若晴不肯给他梳子,“你来梳,梳完,我就成秃子了。” “我保证不会!” “不信你。” “这样吧,等下你掉了多少根头发,就打我多少下。” “…………”陆若晴忍住笑,把梳子重重拍在了他的手里。 萧少铉得意洋洋,可是拿起梳子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陆若晴好笑,教他道:“先从尾巴梳,你握住上面的头发,再慢慢往上梳,一点点梳透就不会扯到头发疼了。” “好!”萧少铉直接抓了一大把头发。 “跟打铁的一样。”陆若晴看着他那粗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萧少铉从尾巴开始梳,意外的是,她的头发光滑柔顺如水,梳起来根本就不费力。 不由喜出望外,“哎,早知道你的头发这么顺滑,我还担心个啥啊。” 陆若晴哼道:“便宜你了。” 萧少铉当即低头,对着镜子亲了她脸颊一口,“嘿嘿,那就再占个便宜。” “你……,臭不要脸!”陆若晴反手,在他胸前伤口捶了一下。 “哎哟!”萧少铉疼得呲牙咧嘴的,朝着镜子笑,“果然最毒妇人心!再这么打下去,把我打成了伤员,以后可要赖你一辈子的。” 陆若晴看着镜子里的他,笑啐道:“呸!没一句正经的。” 萧少铉却道:“我又不是得道高僧,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为何要正经?那些正经的,都是虚伪的伪君子罢了。” “哎哟!你轻点儿。”陆若晴摁住了头皮。 “好好好。”萧少铉赶紧低头看头发,不敢再看镜子分心了。 “我看你啊,今天少不了得挨几十下打。” “不会、不会。”萧少铉一边给她梳头,一边悄悄把掉落的头发卷起来,悄悄塞在自己的新荷包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陆若晴一直看着镜子,都瞧见了。----她没有揭破。 有人为她梳头,把她掉落的头发珍重的收起来,这让她的心觉得发烫。 “对了。”萧少铉梳了一大半头发,技术越发熟练,又抬头说话,“我还没问你,之前怎么把陆筝儿给放了,后面贺兰濯认罪怎么也不追究。” 陆若晴脸上笑容退却。 她把当时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沉声道:“贺兰濯实在不好应付。” 萧少铉手上动作停下。 陆若晴又道:“我想着,这件事闹大了对我不利,而且还会把娘亲牵扯其中,所以就退了一步。” “姜伦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伤了陆筝儿?” “不知道他。” “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陆若晴转头看向他,不悦道:“你这什么眼神儿?什么问话?我还能指使姜伦不成?真是莫名其妙。” 萧少铉哼哼道:“姜伦那小子最好对你没有心思。” 哎……,他喜欢的女人太优秀,引得无数男人都在周围萦绕,真是闹心啊。 “你够了啊。”陆若晴一把夺过梳子,自己梳头、绾头,嘴里不满道:“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正经,胡说八道的,叫姜伦听了笑话我。” “姜伦他……”萧少铉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既然若晴觉得姜伦是一个正人君子,不觉得姜伦对她有意思,那他为什么要去提醒? 至于姜伦,他最好对若晴没有别的想法,否则要他好看! 萧少铉哼哼唧唧道:“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我了。在接受我之前,不许接受别的男人,不许勾三搭四,哦不……,勾一搭二也不行!” “你欠揍啊!”陆若晴拿起梳子就砸,还专门往他胸前的伤口上砸,看那架势,恨不得当场给他砸出一个大窟窿来! “别、别……,我错了。”萧少铉在她面前一向没脸皮,不介意认错。 “真是混帐。”陆若晴回去梳好了头发。 她在家打扮一向清减,因为带着萧少铉的蓝宝石项链,就找了一支浅蓝色的水晶簪子,并两朵小小的蓝色绢花,略作点缀罢了。 但越是简单,就越是衬出她的天生丽质、素面清绝。 萧少铉直勾勾的看着她不转眼。 陆若晴好笑道:“傻样儿,你的眼珠子掉了。” “殿下,小姐……”缇萦一进门,就看见自家殿下有点痴傻,一直盯着陆若晴看,整个人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不由脸色尴尬复杂。 陆若晴收住了笑,问道:“何事?” 缇萦低下了头,“荣德堂又请大夫了。” 陆若晴顿时脸色肃然,吩咐道:“盯紧一点,看看大夫走后,荣德堂的人去药店都抓什么药材,然后赶紧来回我。” “是。”缇萦告退,临走前,深深的看了萧少铉一眼。 正文 第131章 霍皇后之死 若是在以往,陆若晴是不介意缇萦那一眼的。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是有点淡淡的不舒服。 她问萧少铉,“那个……,知道缇萦喜欢你吗?” 萧少铉还在看她的一身清减打扮,配着他送的蓝宝石项链,越看越是清丽无双。 猛地听她问话,不由迷糊,“缇萦?缇萦怎么了?” 陆若晴没好气道:“我说,缇萦喜欢你。” “啊?!”萧少铉好像听了一个天方夜谭,满脸匪夷所思。 “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萧少铉不解的问她,奇怪道:“缇萦一个暗卫,我还有空去关注她的内心不成?再说,她喜不喜欢我,管我屁事!” “怎么不管你事?” “反正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别的女人,跟我都没有关系。” “…………” “怎么了?缇萦对你不敬了?告诉我,赏她二十军棍就老实了。” “…………” “你吃醋了?”萧少铉忽然高兴起来,一把抱住她,举得高高的望着她,“若晴,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是不是在吃醋?” “没有!别瞎说。” “假如你真的吃醋了,那……,我就先不责罚缇萦了。” “什么意思?” “嘿嘿。”萧少铉笑得一派干净纯粹,如水清澈,“我要留着缇萦,让你天天为我吃醋,让你日日夜夜都想着我,担心我的心是不是属于你一个人。”“你这个……,变态!放我下来。”陆若晴挣扎恼道。 “若晴为我吃醋了。”萧少铉放她下来,还是一脸的高兴之色。 陆若晴真是后悔极了。 她怎么就忽然犯傻,问了萧少铉怎么一个问题?这下好了,他肯定没事就拿出来说一番,还不准她反驳。 要是叫缇萦知道,真是臊都臊死了。 想到此处,陆若晴不由道:“我警告你,不许在缇萦面前胡说八道。” 萧少铉眼中光芒一闪,抓住了她的把柄,“那你承认,因为缇萦喜欢我吃醋了,我就不在缇萦面前说一个字。” “我……” “你不说,我就去告诉缇萦。” “…………”陆若晴哭笑不得,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快说!” 陆若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 “说!不说我就告诉缇萦。” “行了,行了。”陆若晴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又奈何不得。 只能低头不看他,忸怩道:“缇萦也没说喜欢你,但是……,她总是护着你,姑娘家的心事我还是懂的,所以就问了你一句。” “说你吃醋了。”萧少铉还在孜孜不倦的坚持。 “我……”陆若晴小小声道:“人都是自私的,我当然不希望你再对别的姑娘好了。” “小傻瓜,永远都不会有别的姑娘。” 萧少铉紧紧的抱住了她,这一刻,他的整个心都暖了。 在她的头顶上温柔说道:“若晴,这世上只有一个你,别的任何女人都跟我没关系。” 陆若晴心头微微哽咽。 忍了忍,努力平静道:“嗯,我听见了。” 萧少铉拍了拍她的后背,“不光听见,还要记住。” 因为不想再招的她掉眼泪,岔开话题道:“对了,刚才缇萦进来说荣德堂请大夫,有什么玄机吗?” 果然,一说正事,陆若晴就慢慢冷静下来。 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萧少铉问道:“是不是荣德堂那边又起幺蛾子了。” 陆若晴摇了摇头,说了实话,“不是幺蛾子,而是云陆氏可能怀孕了。” 反正云陆氏是该死之人,并不是她要保护的人,告诉萧少铉,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若是娘和哥哥的秘密,她就要斟酌保密了。 萧少铉惊讶道:“云陆氏怀孕?她一个寡妇,怀孕?这可事儿不少啊。” 陆若晴回道:“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所以……,我才让缇萦去药铺打探消息。” 萧少铉霸气道:“直接抓了大夫问,不就行了。” 陆若晴却道:“不行!我怕大夫被吓坏了,回头在云太君和云陆氏跟前露了马脚,反倒破坏了我后面的计划。” “计划?” “嗯。”陆若晴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细细的说了一番。 她呵气如兰,弄得萧少铉的脖子痒痒的,忍不住扭头亲了她一口,“真香,真甜。” 陆若晴气得瞪他,“你不占我一点便宜,就难受是吧。” 萧少铉没脸没皮笑道:“是挺难受的。” 陆若晴啼笑皆非。 她就知道,像萧少铉这种不要脸皮的人,给他一点颜色肯定开染坊! 好在萧少铉没有继续调戏她,问道:“那奸夫是谁?知道吗?” 陆若晴脸色怪异。 她憋了半晌,才尴尬道:“是……,我爹。” 萧少铉吓了一跳,“啊?!啥?我别是耳朵出毛病了吧。” “你没听错。”陆若晴正色,然后严厉警告他,“这事儿我可谁都没告诉,就连我娘和哥哥都不知道,你嘴巴严点儿。” 萧少铉顿时乐了,“哈哈,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最可靠最值得信任。” “少臭美了!”陆若晴啐道:“我没告诉娘,是怕她受不起这个刺激,想等年后徐徐的一点点告诉她。没告诉哥哥,是担心他读书分了心,回头再说。” “反正你第一个告诉了我。”“…………”陆若晴竟然无法反驳他的话,因为这是事实。 萧少铉看着她无语的样子,有点小迷糊,不像平时那么精明冷静,却格外的可爱。 特别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真是勾人。 “你那什么眼神儿?我都要被你看穿了。”陆若晴不自在道。 “是你迷惑我,我才会忍不住一直看你。”萧少铉反倒怪起她来,振振有词。 “你滚蛋!再不好好说话,就请出去。” “我不走。” 陆若晴不理他,转身去倒了一杯茶喝,远离某人那火辣辣的目光。 萧少铉不客气的躺在美人榻上,“给我来一杯。” 陆若晴装作没听见。 萧少铉翻身起来,抓住她的手,就着她喝过的茶一饮而尽。 还说什么,“你喝过的茶更香了。” 陆若晴想说点什么,又怕招出他更肉麻的疯话,只好继续装没听见。 萧少铉伸展身体往榻上一躺,“舒服。” 有陆若晴在,周围就有一种叫做家的温暖,让他身心放松。 两人总算安静了一会儿。 直到缇萦回来,将一包药材递给了陆若晴。 萧少铉问道:“这是什么?” 缇萦回道:“我派出去的人,等陆家的人抓完了药,就进去跟小伙计说,让照着前面的药方抓一副药,就是这个。” “小伙计的没问做什么?” “多给了一两银子,不会问的。” “嗯,辛苦你了。”陆若晴让缇萦退下。 然后打开药包,然后把药材一样一样的拿起来,分辨道:“紫苏、砂仁、黄芩、苎麻根,呵呵……,果然都是安胎的药材啊。” “还真是啊?”萧少铉一下子来了精神,翻身坐起。 “贱人!不得好死!”陆若晴咬牙切齿道。 “怎么了?” 陆若晴眼圈红了,难过道:“前世里我娘曾经怀孕,然后难产,生下弟弟就血崩而亡。今生我才知道,娘亲根本就没有怀孕,这只是一个骗局!” “什么意思?你说仔细一点儿。” “是云陆氏怀孕了。” “然后呢?” “云陆氏是一个寡妇,不能生孩子,更不用说还是一个孽种了。所以,爹就假装和娘亲同房,骗娘亲怀孕,然后对外公布消息。” 萧少铉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震惊道:“你是说,你娘前世根本没有怀孕,没有难产,所谓血崩是被他们害死了!” “是!”陆若晴恨得眼泪滚出。 萧少铉忽然不说话了。 陆若晴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调整情绪。 她抬眸,看着有点不对劲的萧少铉,红着眼睛问道:“你怎么了?这是我们陆家的恩怨,你听听也就罢了,怎么不说话了。” 良久,萧少铉才开口道:“我的母后,是真的难产血崩而亡。” 陆若晴轻声道:“她……,不是被废赐死的吗?” 萧少铉脸色凝重无比,缓缓道:“当时哥哥被定了谋逆之罪,处死,母后的皇后位分也被废了,同样处死。但……,母后当时已经怀孕了。” 陆若晴面色白了白,没说话。 难道,当年霍皇后是一尸两命?那也太惨烈了。 萧少铉继续道:“母后苦苦哀求父皇,说……,她可以死,但是腹中的胎儿无辜,还只是一团什么都不知道的血肉。” “后来呢?”陆若晴有点不敢问下去了。 “后来父皇说,这孩子生下来也注定没有好日子,不如重新投胎。” “…………” “母后在绝望之下,喝了鸩酒,却偏偏……”萧少铉缓缓的红了眼睛,语调哽咽,“偏偏我那小弟弟不甘心,在母后身体里折腾,拼命闹着要提前发动生出来。” “…………” “于是,母后身中剧毒渐渐不能动弹,临死之前,看着弟弟生下来就咽了气。” “少铉!”陆若晴上前抱住了他。正文 第132章 喜脉 萧少铉凉凉道:“我时常在想,母后临死的时候……,是多么的怨恨滔天啊。” 陆若晴揽住了他,让他的脸,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 她柔声道:“别去想了,都已经过去了,就让皇后和小皇子一起安息吧。” 萧少铉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不相信太子哥哥会谋逆,更不相信母后会参与谋逆,这一切肯定都是阴谋!” 陆若晴眼眸波光转动。 所以,前世的萧少铉最后反了。 她不由想到,假如她真的和萧少铉在一起的话,岂不是也要走同一条路?不,这不是她要得安稳,她需要哥哥和娘亲都平安。 继而在心里摇摇头,想什么呢?她和萧少铉怎么会走到最后?不会的。 “害怕了?”萧少铉目光灼灼的看向她,笑问。 “我怕什么?”陆若晴松开了他。 “不怕?” “我们各有各的路要走,不过是偶然碰到了一起,将来自然是会分开,我才不用担心呢。” “那我不答应,非要把你和我绑在一起呢。” “我不乐意。” “你会的。”萧少铉一脸认真和执着,牵起她的手,“你是我的!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把你找回来,带在身边永不分开。” “肉麻!时辰不早,你走吧。” 萧少铉看了看窗外天色,说道:“今天我就先放过你,等上元节的时候,我再来,带你一起去看上元节花灯。” 陆若晴好笑道:“你还喜欢花灯?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萧少铉却道:“才不是!我听人说,上元节是有情人相约的好日子,男男女女,多得是趁着上元节见面,然后互相表白心意。” “谁跟你是有情人了?我不去。” “真不去?” “不去。” “好,那我就来你家过夜。”萧少铉无赖道。 “滚蛋!滚蛋!”陆若晴把他给推了出去,下了逐客令。 “上元节见。”萧少铉回头一笑,不管她答应与否,就说下约定大步流星的走了。 陆若晴摇头轻笑。 这人……,总是自说自话,根本不管别人的意思。 可是,若非她没有坚决拒绝,萧少铉又岂会这般来去自如的放肆?是她一个人复仇太孤单太冷了吗?怎么就……,拒绝不了他的炽热温暖呢。 ----她觉得自己有点失控。 . 日子悠悠一晃,很快就到了除夕。 陆若晴的手恢复得差不多了。 虽然不敢太用力,但是翻翻书、拂动发丝什么的,都没有问题。 顾氏看着点头,“好了,就好,不然总是叫人不放心。” 陆若晴笑道:“等过完上元节进宫,抄书之类的,应该无碍,免得皇上养着我吃闲饭。” 说到这个,顾氏不免有点伤感,“往后就难见你一面了。” 陆慕白劝道:“不打紧,女官虽然不能出宫,但是可以一月见家人一面。到时候,我去宫门看望妹妹,回来告诉娘。” 陆若晴听了笑道:“哥哥,你还是赶紧春闱中个进士,然后去翰林院供职,指不定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陆慕白认真思考,点头道:“这倒是一个法子。” 顾氏劝道:“念书要紧,但是也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好,我会注意休息的。” 陆若晴打趣道:“娘你就放心吧,我的哥哥可不是书呆子。” 顾氏也笑,感叹道:“我这辈子虽然自己身体不好,但是生了一对贴心的儿女,又都是这么聪慧,还孝顺、体贴,我也知足了。” “夫人,年夜饭准备入席了。”文竹进来道。 “好。”顾氏笑容微微凝固。 陆若晴心里清楚。 出了云太君和陆筝儿先后下毒的事儿,娘亲不想见到她们,但是今天是大年三十年夜饭,于情于理都要聚在一起的。再说了,做坏事的人是云太君和陆筝儿,该心虚的人是她们! 陆若晴搀扶顾氏起身,给她加了一层厚厚的兜帽披风,柔声道:“咱们光明正大的过去,该心虚的是她们,别叫她们给小瞧了。” 顾氏闻言,立即挺直了腰板,“对!你说的对。” ----她不能输了这个阵势。 她是娘亲,要护着儿女才对,而不是处处要儿女们来保护。 母子三人一起出了门。 年夜饭设在荣德堂的大厅里,陆家人口简单,所以一家子一桌就够入座了。 云太君和云陆氏、陆筝儿已经先入席。 陆筝儿虽然脚上有伤,但是不妨碍她吃饭,被下人抬到了椅子里做好,看起来一切如常。 只是陆若晴进来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浓浓恨意。 虽然没有证据,能说明陆若晴串通了姜伦,但药香的指证,肯定是和陆若晴脱不了干系的!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弄得身败名裂?又怎么会去找贺兰濯?又怎么会遇到姜伦?追根溯源,所有的一切都是陆若晴引起的。 陆筝儿眼中恨意浓烈。 陆若晴见了,不由浅浅一笑,“筝儿妹妹,你这是眼角抽筋了吗?怎么怪怪的。” 陆筝儿气愤咬牙,“你才眼角抽筋!” 要不是腿上行动不便,她恨得直接冲上去,和陆若晴打个你死我活! 陆若晴却不再理会她。 扶着娘亲坐下,然后自己也大大方方落座了。 陆孝瑜珊珊来迟,笑道:“都到了啊。” 他只是到后院来敬云太君酒的,敬完了,还要出去和清客男人们喝酒。等丫头斟了酒,就对众人说道:“来,大家一起祝福老太太。” 陆孝瑜先开口道:“娘,儿子祝你福泽绵长。” 云陆氏笑道:“娘,女儿祝你岁岁似今日,年年有今朝。” 陆筝儿虽然站不起来,但坐着,也举起了酒杯,“孙女祝祖母长命百岁。” 云太君连连笑着点头,“好,都好。” 陆孝瑜转过头来,说道:“还有你们呐。” 顾氏缓缓举起酒杯,低垂眼帘,“祝老太太新年新气象。” 陆慕白则道:“祝祖母……” 可是想到祖母谋害娘亲,祝福的话,就是在说不出口。 陆若晴则是举了举酒杯示意,然后就放下了。 云太君的脸色很不好看。 陆筝儿更是忍不住,开口讥讽道:“哥哥、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人人都夸你们知书达理,现在连尊重祖母的道理都不知道了。” 陆若晴轻笑,“我是不懂,庶女谋害嫡母是哪门子的道理?” 陆筝儿顿时脸色变了,心虚道:“都说了,我不知情!这一切都是贺兰濯做的。” “是吗?”陆若晴转头看着她笑,目光凌厉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现在敢对着老天爷说一句,你没有谋害我娘的心吗?不怕雷劈死你!” 陆筝儿恼道:“胡说!雷为什么要劈我?” “哐当!”陆若晴一个酒杯砸了过去,一字一顿道:“因为……,你恶毒!庶女谋害嫡母,迟早都会遭到天谴的!” 她声音清澈,透出诅咒一般的魔音绕梁。 陆筝儿吓得身上发抖。 陆若晴故意起身过去抓她,喊道:“你给我过来!” 云陆氏急着护短,当即阻拦,“你想对筝儿做什么?” 陆若晴嚷嚷道:“我要筝儿给我娘赔罪!磕头!不然难消她的罪孽!” 她表面一脸气愤,实际上反手握住了云陆氏的手腕,在暗暗把脉。 云陆氏不知情,还在争辩,“都说了是贺兰濯的错!你怎么总是怪筝儿?有完没完?况且筝儿脚上还有伤,你别在了伤了她!” 陆若晴摸着她的脉象走珠流利,果然是喜脉! 心下不由暗暗一沉。 哪怕她早就有心里准备,但真的确认,还是忍不住心中怒火升腾。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陆筝儿还在叫嚣,“你走开!我的脚还有伤呢。” 云陆氏恼火无比,大神喊道:“孝瑜!你看看若晴,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赶紧管管她?真是不像话!” 陆孝瑜喝斥道:“若晴,别闹了。”陆若晴顺势退了回去。 然后,不等渣爹继续训斥她,就抢先说道:“爹,今年的年三十儿,可是我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你……”陆孝瑜涌到嘴边的训斥,顿时咽了下去。 女儿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上元节过后,她就要进宫去做御前女官。 倘若他在偏袒云陆氏和陆筝儿,就是跟他的仕途过不去。 陆若晴笑道:“爹,前面的客人还在等着你,赶紧过去吧。” 陆孝瑜犹豫了下,便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云陆氏气得愣在当场。 陆若晴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吩咐丫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菜,让祖母吃点热茶喝点酒,暖暖胃啊。” 云太君一声冷笑,“真是难为你这般孝顺体贴了。” 陆若晴笑道:“多谢祖母夸奖。” 云太君简直拿她无可奈何。 陆若晴已经确认了云陆氏的喜脉,便不再闹腾。 顾氏和陆慕白也是安分的人。 于是,这一顿年夜饭总算平静吃完。 陆若晴望着天上明亮的皎月,璀璨的星子,心里清楚,这是陆家的人最后一个团圆年了。 明年今日,肯定已经分崩离析。 ----该来的总会来的。 正文 第133章 贺兰濯回来了 新年伊始,天气风和日丽。 陆若晴看着院子里的大红灯笼,树上的红绸带,以及下人们崭新的衣服,一派新年新气象的喜气洋洋。 她的心情却是淡淡的,谈不上喜悦。 云陆氏有孕这件事,最近几日就得告诉娘亲了。 ----得让娘亲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过完上元节,她就要进宫做御前女官,对家里看顾不够,有些事要早做绸缪。 “贺兰濯来贺新年了。”缇萦进来回道。 “哦?”陆若晴不由挑眉,轻笑道:“自从陆筝儿脚筋受伤,他就不见人影,现在总算想着露面了啊。” “说是年前处理家中一些庶务,去了江南一趟。” 陆若晴听了,笑道:“难为他了,为了躲陆筝儿躲了这么久,竟然稳得住一直不露面,只怕憋坏了吧。” 缇萦问道:“要盯着吗?” 陆若晴摇摇头,“不用,他不来烦我就行。” ----但事不如人愿。 半个时辰后,小丫头进来回禀,“大小姐,贺兰公子要拜访夫人,说是送年礼。” 陆若晴眼中寒光一闪。 不过心里清楚,贺兰濯和陆筝儿订了亲事,娘亲顾氏就算是他的未来岳母,来送年礼根本挑不出错。 陆若晴当即去了娘亲的屋子。 顾氏见了她,急道:“我这里正在犯愁呢,这贺兰濯……,我是真不想见的。可是他打着送年礼的幌子,我又不好拒绝。” “没事,我来见他。”陆若晴冷冷道。 她挥挥手,示意丫头把贺兰濯给领进来。 顾氏要换见客人的衣裳。 陆若晴却拦道:“娘,你躺着,就说你身子虚弱不宜见客。反正他不承认下了药,总不好再来强行打搅你,我去应付两句就行了。” 其实,是贺兰濯对见娘亲肯定没有兴趣,而是专门来见她的。 顾氏迟疑道:“可是,若晴……” 陆若晴却已经出去了。 贺兰濯穿了一身崭新的淡蓝长袍,里面蓝紫内衬,有种淡雅和华丽交叠的韵味。 他依旧言语温柔客气,“陆小姐,新年好啊。” 陆若晴淡笑道:“贺兰公子客气了。多谢你来给我娘亲拜年送礼,只是娘亲身子不适,不宜出来见客,怠慢了。” 贺兰濯忙道:“不敢,不敢,顾夫人好生休息才是。” 清晨阳光给他的侧颜镀上金边,透出淡淡贵气。----俊雅无暇的五官越发完美。 陆若晴却无心欣赏。 面对贺兰濯,只感到一阵阵莫名的寒意。 “年前有点事,出了一趟远门。”贺兰濯见她不打算招呼,竟然厚着脸皮,自说自话的坐了下来,一副打算长谈的架势。 陆若晴失笑,“看出来了,贺兰公子的脸皮又有长进。” 贺兰濯温文一笑,“陆小姐总是喜欢拿我打趣。” 那口气,仿佛他俩是十分亲近的熟人。 陆若晴不耐烦道:“贺兰公子,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说完就快滚! 贺兰濯的态度始终温和似水,眉眼带笑。 他道:“我是昨天年三十才赶回京城的,偏偏年夜事多忙乱,一直到今天早上,家人才告知我,说是筝儿的脚被姜伦毁了。” 陆若晴淡淡道:“你心疼陆筝儿,那就去找姜伦理论啊。” 贺兰濯笑问:“陆小姐,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吗?” 陆若晴闻言心下大怒。 贺兰濯这口气,好像她跟姜伦有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当即冷笑,“贺兰公子,虽然你这个人表面光鲜,内心龌龊,但也不用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吧?” 贺兰濯眸光微动,却笑了笑,“陆小姐说话,还是这般言辞尖锐犀利。” 陆若晴笑道:“我只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 贺兰濯听了也不生气。 他起身,打开了一个长长的盒子。 陆若晴看到一斛晶莹润泽的硕大珍珠,看其品质,应该是南海珍珠。 贺兰濯笑着递了过来,“送给你的。” 陆若晴不由冷笑,“贺兰公子,你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抱歉,我不接受。” 贺兰濯却轻轻摇头,认真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斛珍珠很配你,洁白、浑圆、无暇,简直是无可挑剔,如同你一样完美。” “你是不是有病?”陆若晴不客气道。 “你不懂。”贺兰濯轻轻叹道:“这世上,多得各种缺点的庸人、俗人,他们粗鄙不堪,别说跟我做朋友,就算做对手,我也不想多看一眼。” 陆若晴一脸冷若冰霜,不理会。 贺兰濯继续说道:“而你,和那些俗人不一样。所以,撇开我们的恩怨情仇,我只真的觉得这一斛珠很配你,诚心想要送给你的。” 陆若晴讥讽道:“贺兰公子,你若不是别有用心,想用这一斛珍珠来算计我,那恐怕就是一个疯子了。” 明明彼此都是不死不休的恩怨,还说什么俗不俗?配不配?不是有病么。 贺兰濯又道:“我今天来,只是想要提醒你。像你这样完美无瑕的女人,千万不要困于世俗的情情爱爱里面,做些庸人自扰的事情。” 陆若晴忽然觉得,贺兰濯就算不是一个疯子,也有点疯病。 因为……,他竟然露出一脸认真之色。 “你不信?你的眼神在怀疑我?”贺兰濯问道。 “我觉得你有病。” “我只是担心你落了俗套。” “俗套?” 贺兰濯认真的点点头,说道:“你被九皇子殿下和桓王一时迷惑,还勉强说得过去。若是和一切俗人纠缠不清,那就……,哎,太可惜了。” “你真恶心!用不着你来操心。”陆若晴厌恶道。 “你真不懂吗?”贺兰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是担心,你会姜伦之流的俗人纠缠,就算是英国公府的年熙,也不够看啊。” 他说到前面还好,说到年熙,陆若晴不由雷霆大怒,“你闭嘴!” 她气得抓起那一斛珍珠,狠狠砸了过去。 “哗啦啦……” 一斛洁白浑圆的珍珠散落一地,滴溜溜的乱转。 贺兰濯忽然笑了,“我懂了。” 陆若晴恼道:“你懂什么?赶紧给我滚出去!” 贺兰濯微微一笑,精准道:“这些男人里面,对你来说,与众不同的那一个人,不是九皇子殿下,不是桓王殿下,更不是姜伦,……而是年熙。” “你想做什么?!”陆若晴厉声道。 “没什么,就是来确认一下。”贺兰濯笑着,眼里闪出一抹满意之色。 陆若晴瞬间明白了。贺兰濯说什么送珍珠都是幌子,就是为了牵扯出后面的话,来找一个她的弱点! 而且,他猜对了。 的确,年熙对她的意义不一般。 贺兰濯摇头轻笑,“我还以为会是九皇子殿下,没想到……,居然是年熙?没看出来,年熙到底有那里高人一筹了。” 陆若晴恨不得上前撕碎他的脸! 可是她却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任何话。 她伤不了贺兰濯,而且越是激动,越是会表现的对年熙特别在乎。 贺兰濯又道:“现在我倒是信了,陆筝儿脚伤这件事跟你无关,顶多就是姜伦一个人的痴心妄想罢了。” 陆若晴冷声道:“你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贺兰濯一脸满意的样子,欠身道:“今日打扰陆小姐了,告辞。” 陆若晴一声冷笑,“不送!” 等他走了,心里那股子怒气都没有平息。 看来以后面对贺兰濯,还得更加提防百倍、千倍,不要因为他随便闲聊,就不知不觉中了对方的圈套! 此人,实在是太阴毒了。 至于年熙那边,回头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吧。 陆若晴因为心里有事儿,连着几日,夜里睡得都不是很安稳,总是不断做梦,而且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她忽然觉得,对付贺兰濯这种攻心为上的小人,就得萧少铉的铁血强权! ----直接快刀斩乱麻最好。 不过贺兰濯谋虑很深,不会轻举妄动,暂时还是先把陆家的事儿处理好。 陆若晴算着日子差不多了。 她去找顾氏,单独避开下人透了信儿,“娘,云陆氏怀孕了。” 顾氏吓得不轻。 她根本就不相信,惊讶道:“若晴,你在说什么疯话啊?你姑姑可是一个寡妇,寡妇怎么能怀孕?这话要是传出去,荣德堂的人要跟你拼命的!” 陆若晴平静道:“娘,我已经确认过了。” 顾氏喃喃道:“怎么确认?” “有人去药店给云陆氏抓了安胎药,而且……,年夜饭吵架的时候,我给云陆氏把过脉,确认是喜脉!” “啊?!”顾氏张大了嘴合不拢。 “总之,云陆氏怀孕这件事已经确认,绝对不会有错。” “那你怎么不早说?这么大的事儿。” “因为,我想让娘多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什么意思?”顾氏本来就还在震惊之中,回不了神,听了这话更不理解了。 陆若晴解释道:“娘,你想想,姑姑一个寡妇怀了孕,要怎么办?孩子要怎么生下来?总不能光明正大公开吧。” 顾氏点点头,“当然不能,那样你姑姑肯定就毁了。” 正文 第134章 那人是谁? 陆若晴咬牙,“所以啊,他们就要想办法遮掩,并且让这件事变得顺理成章。” 顾氏恍然,“若晴,我听不明白。” 陆若晴狠了狠心,咬牙道:“就是让你爹来找你同房,然后假装说你怀孕了。另外安排姑姑秘密养胎,将来十月生产,便可以对外说是你的孩子!” “我的?那你爹之前来找我行房,就是为了这个?”顾氏缓缓有些明白了。 “娘!我是怕你伤心,连个年都过不好才一直瞒着的。” “你爹骗我?他来找我同房只是一个幌子?只是为了给云陆氏掩护?”顾氏难过极了,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娘,不要为了那种人掉眼泪。” “我好傻,我怎么能那么傻?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顾氏伤心不已。 陆若晴替娘亲分辩道:“娘,不是你傻,谁会想到自己的丈夫如此不堪?是他们恶毒啊!是爹和姑姑他们蒙蔽了你,还要算计你!” “然后呢?”顾氏又是痛苦,又是想不透,“就算找个大夫蒙蔽我,说我怀孕了,之后我的肚子鼓不起来,就不会发觉吗?” 陆若晴冷笑,“等三、四个月后,娘就算发觉了又如何?你怀孕的消息都公布了,你还能对外面嚷嚷,其实你没怀孕啊?谁信啊?” 顾氏被这话给镇住了。 陆若晴又道:“而且,若不是我发觉了,娘你又如何知道姑姑怀孕?再说了,他们要是给你下药,让你肚子假装鼓起来,骗过你呢?” “这……” “反正你身子弱,肚子不大,看起来也像是正常的。”“不!若晴,你别说了。”顾氏简直听不下去了。 陆若晴不想把娘亲逼得太紧。 她起身,默默的给娘亲到了一杯茶,等她先消化一下。 顾氏静默不语。 陆若晴等了许久,见娘亲的面色渐渐平静下来,才道:“娘,爹找你行房的日子已经一个多月了,也过完年了,他们差不多该要动手了。” 顾氏死死握住拳头,咬牙道:“好,我等着。” ----她没有等太久。 两天后,陆孝瑜忽然回来吃晚饭。 顾氏刚喝了一口猪蹄汤,就忽地恶心反胃,“哇”的一声,莫名干呕起来。 陆孝瑜惊道:“哎呀,你这是怎么了?” 顾氏却心都凉透了。 且不说她身体这般虚弱,单说她喝下了女儿准备的避子药,就绝无可能怀孕!但是,该来的还是来的。 陆孝瑜当即道:“来人!夫人不舒服,快去请大夫过来把脉。” 顾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夫妻二十载,她病也病了十几年,丈夫何曾像今天这般关心过她?只可惜,这份关心是虚假的,是恶意的,要将她推向一个火坑里去! “看你,难受的都掉眼泪了。”陆孝瑜扶起她,很是温柔体贴的样子。 “没事,没事。”顾氏强忍心中悲愤情绪。 很快,大夫像是一阵风似的请来了。 顾氏心下更凉。 这一切,分明是早有准备的。 大夫给顾氏把脉,有模有样的左右手都切脉,然后一脸惊喜,“哎呀!恭喜老爷,夫人这是有喜了啊。” 陆孝瑜也一脸惊喜模样,“真的?那太好了。” 顾氏却是笑不出来。 陆孝瑜笑道:“你看你,没想到这把年纪还能有喜吧?都高兴傻了。” 顾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是啊。” 陆孝瑜连连笑道:“这是你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等到明年过年,咱们又多一个孩子,陆家又要添一口人了。” “哇!”顾氏再次干呕不停。 “来,喝点水。”陆孝瑜今天格外的殷勤,围着团团转。 “不、不用了。”顾氏强忍住喘息,摆手道:“孝瑜,我身子不舒服想歇一会儿,你就不用忙活了。” “好,我扶你进去休息。”陆孝瑜从善如流。 顾氏到了床上躺下,闭上眼睛。 她实在不想再多看丈夫一眼,看了,就觉得恶心! 等陆孝瑜吃完了饭,走了,才吩咐文竹,“去把若晴叫过来。” 文竹一脸战战兢兢的出了门。 见到陆若晴,说道:“大小姐,方才吃饭的时候夫人干呕,大夫诊脉说夫人有喜了。” 陆若晴眉头一挑,“哦?” 文竹迷惑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夫人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陆若晴当然不会说出真相。 她笑了笑,跟着文竹一起出了门,哄道:“可能是娘亲孕吐不舒服吧。” 文竹轻轻点头,“估计是了。” 陆若晴单独进了里间,关了门,方才对顾氏说道:“娘,感觉可好?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的?别瞒着我。” 顾氏摇摇头,“没有,方才莫名就恶心干呕了。” 陆若晴却是一笑,“莫名?” “嗯,你爹越是道喜,我就越是觉得恶心想吐。” “那就是爹身上有脏东西。” “脏东西?”顾氏吃了一惊,若有所思。 陆若晴冷笑道:“有了上次下毒被抓的前车之鉴,他们应该不会对你下药,所以应该是在爹身上带了某种药物,刺激你恶心干呕的。” 顾氏闻言恍然大悟,喃喃道:“难怪你爹越靠近我,我就越难受,我还以为是听他说话恶心难受。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是啊,谁能想到呢?”陆若晴寒声道。 “接下来要怎么办?”顾氏问道。“这样……”陆若晴早就胸有成竹,附耳低语,细细的交待了一番。 顾氏一边听,一边慢慢变了脸色。 ----女儿的主意真是不小。 若是成了,陆筝儿、云陆氏都会倒大霉的,云太君肯定也会气得吐血。 陆若晴平静道:“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顾氏迟疑,“不是我的心软,只是你姑姑丑闻缠身的话,陆家的名声也坏了。到时候,岂不是牵连到你和慕白?我是担心你们啊。” “娘,这个家还要来做什么?陆家的名声,难道比你的性命都重要?” “我的性命?” “不然你以为呢?爹让你假装怀孕,替姑姑遮掩身孕把孩子生下,以后呢?他们岂不担心你泄密?那时候,自然而然便叫你血崩而亡了。” “…………” “祖母早就想对你下毒,陆筝儿亦是,姑姑虽然之前没有出手,但心里想法肯定一样。” “…………” “到时候,你因为难产而血崩逝世,岂不是顺理成章?” “我……,就那么碍他们的眼。”顾氏呵呵的笑了。 “是的。” 顾氏又是愤怒,又是不解,“为什么?为什么?!我想不明白。” 陆若晴眼神心疼,“娘,真相是你想不到的。” “什么真相?”顾氏豁然心惊,看着女儿那疼惜的眼神更是惊骇,“还能有什么,是比你祖母她们要害死我,更叫我不能接受的?!” 陆若晴缓缓道:“娘可曾想过,姑姑一个寡妇忽然怀孕,奸夫是谁?” 顾氏眼神闪了闪,“是谁?” 对啊!云陆氏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奸夫是谁?只能是家里的人啊。 小厮?门房?未免太低贱了。 顾氏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人,却不敢相信。 “是爹。”陆若晴直接说出,敲碎了娘亲最后一点幻想。 “不!不可能!”顾氏完全无法接受。 “陆筝儿,也是姑姑和爹孽种!” “不、不……” “是我亲耳听见的!我亲耳听见的!爹和姑姑都承认了!” “别说了。”顾氏连连捂住了耳朵,呼吸困难,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气起来。 “娘!你醒醒吧。” 顾氏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她不想醒,现实实在是太残酷了。 陆若晴忽然跪了下去,抱住娘亲。 她哽噎道:“你看看我,看看我……,你有心疼你的女儿,还有听话的儿子,不要再为那些人伤心伤神了。” 顾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快要喘不过气来。 “娘!”陆若晴忽地起身,重重一掌,拍在了顾氏后背的穴位上。 ----精准的以毒攻毒。 顾氏总算一口气喘了过来,“呼……” 陆若晴给她揉背,缓缓说道:“我现在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因为再不说,等我进宫,就没有人跟娘亲说这些,娘亲是要吃大亏的。” 顾氏一直木木的不言语。 “娘,你要明白,你已经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也一样!再等到云陆氏生下儿子,哥哥便不是陆家唯一的子孙,可能也会被他们除掉。” “不!绝不可以!” 顾氏猛地睁眼,像是斩断心中最后一丝软弱,不再怯懦。 她咬牙道:“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人渣!” 陆若晴轻笑,“会的,他们都会有报应的。” 前世里,她出事以后一直没见过哥哥,焉知不知出了事? 虽然是猜测,但也不是无凭无据的。 顾氏直直的看向女儿,仰面道:“若晴,以前是我心中还顾念最后一丝亲情,但以后我不会再容忍了。” 陆若晴点头,“好,我会一直陪着娘和哥哥的。” 顾氏眼中闪过寒光,咬牙道:“就算拼上我的这条性命,也饶了不他们!”----为了儿女她可以不顾一切。 正文 第135章 徐徐图之 良久后,顾氏开口道:“若晴,你姑姑寡妇偷人怀孕的事,包括你爹要我代孕,这些事都可以告诉你哥哥,但……” 陆若晴微笑道:“娘,我懂,爹和姑姑的事就先不说了。” 顾氏叹道:“你哥哥马上就要春闱,详情等他春闱后再说吧。” “是啊。”陆若晴点头赞同,说道:“爹和姑姑的丑闻太过惊骇,哥哥听了,肯定会难以接受日夜琢磨,反倒耽误了学业。” 顾氏欣慰的看着女儿,含笑道:“我真是有福气,生了你这么一个聪慧体贴的好女儿。” 陆若晴甜甜的笑,“有娘,也是我的福气。” 母女相拥抱在一起。 陆慕白从外面会客回来,听说娘亲有喜,赶着过来探望。 一进门,就瞧见如此温馨的一幕。 他不由打趣,“若晴,你都多大了?还是做御前女官的人,居然在娘怀里撒娇,羞不羞啊。” 陆若晴不想破坏此刻气氛,没说那些污秽事儿。 反倒顺着哥哥的话,假意娇嗔,“怎么啦?你嫉妒吃醋呀?谁让我是娘的小女儿,贴心小棉袄呢?哥哥,你嫉妒也没用的。” 顾氏也笑,“是啊,小女儿就是掌上明珠。” 陆慕白在旁边坐下,笑道:“我整天在松山书院读书,都没有时间孝顺娘亲膝前,妹妹替我尽了双份的孝心,得宠也是应该的。” 陆若晴哼哼道:“这还差不多。” “说吧,想要什么?我拿体己银子给你买。” “多了。” “这是要把哥哥的私房钱搬空啊。” “对!”陆若晴歪着头,明丽的容颜有一种小儿女娇态。 “上元节给你买花灯。”陆慕白笑道。 “还有窝丝糖、皮影小人儿、七巧坠子……”陆若晴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数,仿佛真的成了小姑娘似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陆慕白含笑看着妹妹。 像这样带着一抹稚气的妹妹,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悄悄的退却了青涩,只剩下明丽浓艳。 记忆里那个娇小甜美的小姑娘,竟然风姿绰约了。 像妹妹这般惊艳的绝色之姿,也难怪会因为桓王和九皇子争夺不休,更不用说,像年熙这样的少年爱慕之人了。 可是妹妹只有一个,最终……,注定只有一个归宿。 陆慕白有些担心。 ----怀璧其罪。 已经做了御前女官的妹妹,进了皇宫以后,只怕更要和皇子们纠缠不休。 甚至,卷入后宫朝堂的争斗中去。 “想什么呢?”辞别了顾氏,陆若晴和哥哥一起走在庭院里。 “担心你长得太好了。”陆慕白道。 “你是我的亲哥哥吗?难道还希望我长成一个丑八怪啊。” “若晴,桓王殿下那边真的死心了吗?九皇子殿下这边你又要如何了结?等到过几天进宫,你过着伴君如伴虎的日子,如履薄冰啊。” “桓王殿下,我……,不清楚。”陆若晴摇摇头。 自从萧少铉在玉粹宫强吻她,桓王心里应该就有了芥蒂,即便后面见过她,也不过是确定一下她的生死罢了。 桓王得知她做了御前女官,萧少铉娶不了她,大概已经心气平了吧。 ----他得不到的,萧少铉也得不到就够了。 陆若晴很是了解桓王。 而她和桓王的前世恩怨情仇,就算想要报复,也要在确保自己平安的前提下,并且不牵连娘亲和哥哥才行。 进宫以后,再找机会慢慢琢磨吧。 “那九皇子殿下呢?” “他……”陆若晴眼神闪烁,语音顿了顿,“他这个人完全不讲道理,行事毫无章法,我就更拿他没有办法了。” “你喜欢他妈?”陆慕白突然问道。 “我……”陆若晴迟疑了一瞬,才摇头,“不喜欢。” 陆慕白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陆若晴觉得心虚极了。哥哥聪慧,不像娘亲那样好糊弄。 她急欲解释,“哥哥,你放心,我不会糊里糊涂被人骗了的。” “是吗?” “九皇子殿下身份尊贵,有些事我不能拒绝他。但我是御前女官,只要我不跟他走,他也没办法的,往后我呆在宫里就行了。” 陆慕白叹道:“若晴,哥哥当然希望你找到喜欢的人,和他过一辈子。” 陆若晴有些脸红着急,当即道:“他不是我喜欢的人!” “你别急,听我说完。” “好。” 陆慕白接着说道:“我是担心,皇上把你扣在身边做御前女官,可能是另有思量的,你可千万不要违逆圣意了。” “这……”陆若晴一瞬间凝滞。 她想起萧少铉的话,说皇上把她留在宫里做御前女官,就是用来要挟他的。 真的是吗?皇上会觉得她一个弱女子,有这般能量? 陆慕白徐徐道:“按理说,你引得两位皇子相争,皇上若是生气就该赐死你。若是不在意,就随便把你指婚给其中一人,根本不用让你做御前女官。” 陆若晴迟疑,“九皇子殿下说,皇上扣下我……,是为了,为了用我要挟他的。” 陆慕白闻言挑眉,“当真?九皇子殿下真的这么说。” “嗯。”陆若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是我不相信。” 她自嘲道:“我一个弱女子能要挟皇子?萧少铉胡说八道也罢了,我若是信了,自觉自己是一盘菜,岂不可笑?” 陆慕白沉吟片刻,说道:“但,九皇子殿下对你的确很是上心啊。” “你还替他说话?” “上次你被贺兰媛算计,若非九皇子殿下不顾自己救你,你岂能活?他一个天潢贵胄的皇子殿下,若是心里没有你,何必救你?” “谁知道?许是哄我信了他,算计什么吧?” 陆慕白反倒不理解了。 他奇怪道:“若晴,你的戒备心怎么这般重?仿佛看谁都是阴谋重重一样。” 陆若晴心头猛地一酸。 ----她也不想啊。 若非前世被桓王骗的太惨,被陆家的人骗得太惨,她还是那个曾经天真无邪的陆大小姐。 陆若晴不想继续回忆前世悲剧。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哥哥,我跟你说说娘亲有喜的事儿。” 陆慕白不解道:“我已经知道了啊。” “呵呵,还有你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的?” 陆若晴领着哥哥去了她的屋子,摒退丫头,把那些私密事儿细细说了一遍。 ----除了渣爹和云陆氏的丑闻。 尽管如此,仍然让陆慕白震惊的回不过神。 陆若晴给哥哥到了一盏茶。 等他神色慢慢平静,才缓缓说道:“哥哥你说,有这样的亲人,我能不戒备心重吗?我能轻易的相信别人吗?” 陆慕白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愤怒出离身体,咬牙道:“爹怎么能……,怎么容忍一个伤风败俗的妹妹?不说把孽种打掉,竟然还欺骗娘假怀孕,来做这种龌龊的掩饰!” 怎么能容忍?因为渣爹早就没有良心了。 陆若晴冷笑不语。 陆慕白又缓缓坐了回去。 他虽然愤怒,但也知道家丑不外扬的道理。 这可不比陆筝儿下毒的丑闻,而是事关陆家女子名节,闹大了,对妹妹也是有影响的。 外人说起来,就是陆家出了一个偷情的寡妇,陆家女人不贞洁。 岂不坏了妹妹的名声? “哥哥,我有一个计划。”陆若晴平静说道。 “计划?你又……” “什么我又?难道哥哥还打算掩耳盗铃,任凭她们为所欲为?祖母下毒,陆筝儿下药,她们早就想要害死娘亲,这次也不会例外的!” “什么?她们还要害娘亲?”陆慕白震惊道。“哥哥!”陆若晴急了。 她恨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这种事,可这就是事实啊!当初祖母给娘亲有毒参片,陆筝儿给娘亲下药,都是事实啊!” 陆慕白沉痛道:“我知道是事实,可是……,我以为她们已经被你揭穿,就该收敛了。” 陆若晴斩钉截铁道:“不会的!娘亲若是顺应爹的要求怀孕下去,十月生产,自然就要死于血崩了。” 这不是她的猜测。 而是,前世血淋淋的惨痛事实! 陆慕白久久无语。 他不是顾氏那种逃避懦弱的性子,虽然不愿意相信,却不能让自己回避现实。 况且,祖母和庶妹已经两次谋害娘亲,就算娘亲没死,这个冤仇也结下了。 陆慕白开口道:“好,就依你的计划吧。” 陆若晴给他续了一杯茶,微笑道:“哥哥,家里的事我会处理,你年后放心去书院读书,争取考上功名才是正事。” “我会的!”陆慕白目光坚定,郑重道:“等我有了官身,将来奉养娘亲一辈子。” ----至于爹,不要也罢。 陆若晴觉得气氛太过凝重了。 她换了个话题,说道:“过几天就是上元节,那个……,哥哥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陆慕白抬头,“自然是要陪你一起去的,怎么这样问?” 陆若晴有点尴尬,吞吞吐吐道:“九皇子殿下说要见我。” “你答应了?” “他才不管我答应与否呢。” “那你不去,他会如何?” “他会来家里赖着不走。”陆若晴如实回道。 “…………”陆慕白顿时无语,他实在是低估了某人厚脸皮的程度,最后无奈道:“好,我陪你一起去,见九皇子殿下。” 陆若晴眉眼弯弯,浅笑道:“哥哥最好了。” 正文 第136章 上元花灯夜 日子悠转,很快就到了上元花灯夜。 这是一年一度,年轻人们最重要的约会日子。 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会在兄长家人的陪伴下,带着丫头仆从出门看灯会。而年轻的公子哥儿们,自然不会错过如此大好的机会,趁机寻找意中人了。 出门前,陆若晴还打趣哥哥,“不知道今年的上元花灯夜,哪家小姐入了哥哥的眼,将来做了我的嫂子。” 陆慕白笑道:“书中自有颜如玉。” 他现在的确无心情情爱爱,只想早点中个功名。 特别是,陆家这一连串的丑事和阴谋,叫他入仕途的心情更加迫切。 他是男子,需要顶天立地,为娘亲和妹妹撑起一片天空。他要庇护至亲至爱之人,让她们不至于陷入泥沼,这是做儿子和哥哥的责任。 “九皇子殿下来了。”缇萦禀报道。 “走吧。”陆慕白看了妹妹一眼,摇摇头出去。 陆若晴脸色尴尬跟上。 萧少铉长身玉立的站在庭院里。 一袭玄色的金线华服外袍,内里红色为衬,转身之际,宽大的袖子卷起一股气流,仿若九天之上的鲲鹏之羽。 那一刻,他身上的英气华贵湛湛逼人。 陆慕白情不自禁的低头,“见过九皇子殿下。” 萧少铉有点意外,“你也要去?” 陆若晴瞪了他一眼,嗔道:“什么话?谁家女子在上元花灯夜出门,身边会没有兄长陪伴?哥哥当然要跟我一起去了。” “随便。”萧少铉很快释然,不客气的上前牵住了她的手,说道:“你不怕你哥哥看着,那就让他跟着好了。” “干什么?”陆若晴抽手后退。 萧少铉紧紧拽住他,威胁道:“你要是再闹,我就把你给抱出去。” 陆若晴脸上如有火在烧,滚烫滚烫的。 她知道萧少铉说得出、做得到,正要闹到她被萧少铉给抱出去,那才叫尴尬呢。 于是,只好任凭他牵住她的手。 萧少铉笑嘻嘻道:“走,今天晚上好好玩儿。” 陆若晴都不敢回头去看哥哥了。 陆慕白也是尴尬无比。倘若别的愣头青敢这般轻薄妹妹,早就上去阻拦,弄不好一顿揍,但是对着尊贵无比的九皇子殿下,又是杀气腾腾的,却是不敢。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萧少铉虽然看似霸道无比,不讲道理,但是望向妹妹的眼神都是带着笑意的。 那种年少慕艾的赤子心情,毫不掩饰。 陆慕白跟在后面。 看着高大俊朗的萧少铉恍若青松一般,妹妹则是一簇柔软的云,两人并肩前行无比的和谐搭配,说是金童玉女也不为过。 不知道萧少铉说了什么,惹得妹妹着恼,狠狠掐了他一把。 萧少铉身为天潢贵胄的皇子,也不生气,而是满眼含笑,将妹妹轻巧抱起放上了马车,惹得妹妹一串惊呼,“啊!你疯了?吓死我了。” “有我护着你,怕什么?”萧少铉紧随其后上了马车。 陆慕白摇摇头,自己一个人也坐上马车。 原本说好他和妹妹一起坐车,结果萧少铉完全不讲道理,直接把妹妹给抢走了。 今天晚上是上元花灯夜。 街面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花灯,橙红、明黄、萤绿、炫紫,五颜六色的不停闪耀,构成一幅盛世华年的璀璨美景。 小贩们的叫唤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前头马车里,萧少铉掀起帘子问道:“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让人给你买。” 陆若晴气哼哼道:“你就作吧!还非得在我哥哥面前作,弄不完的花样,不就是仗着自己的皇子身份,知道我哥哥不敢揍你么。” 萧少铉哈哈大笑,“哎呀,被你看穿了。” 他吩咐侍卫,买了一盒子窝丝糖,转手递给她。 陆若晴不去接。 萧少铉就捏了一块,直接喂到了她的嘴里。 “唔……”陆若晴气急,扭头躲道:“你又疯了?外面的人都看着呢。” 萧少铉一把放下车帘,“这下没人看到了。” 陆若晴拿他没办法,只好噙了一块窝丝糖,希望他能安生点儿。 结果下一瞬,萧少铉就扣住她的头亲吻上去。 那块可怜的窝丝糖,在两人的唇齿之间辗转揉捏,化成了一丝丝的甜,一丝丝的浓情蜜意。 陆若晴气得掐他。 可惜,萧少铉皮糙肉厚根本不计较。 ----他得偿所愿。 等他松开陆若晴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微微红肿,莹润无比,脸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恍若三月桃花扑水一般轻柔可人。 萧少铉目光灼灼如火看着她,低声沙哑道:“这些天,我可真是想你想坏了。” 陆若晴气愤的瞪他,“登徒子!” “小傻瓜。”萧少铉轻轻捏着她的脸颊,深情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自然而然就会想把她揉进身体里,这是爱的本能。” “滚蛋!你还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难道你刚才不喜欢?” “我……,我当然不……,唔……”陆若晴的话还没说完,又被热吻封住。 这一次,萧少铉是浅尝辄止。 他搂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在她耳边轻声道:“若晴,嫁给我好不好?我能留在京城的时间不多了。” 陆若晴哼道:“你走了正好,哎哟……” 萧少铉一口咬住她的耳垂,然后松开,说道:“不许说这样的话!” “你是狗啊!” “大胆!” “你就是小狗,小狗才会想着咬人。” “若晴,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越来越喜欢跟我撒娇打趣了。” “…………” “你心里其实也有我,对不对?哪怕不如我对你的感情那么深,只是很浅的一点点,但你的心里也有了我的影子。” “胡说!你少来给我洗脑。” “是真的,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没有。” “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两人一路唧唧咕咕,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到了桥边花灯展的地方。萧少铉先下车,然后不顾陆若晴的反对,将她抱下车。 陆慕白在后面看得别过了脸。 陆若晴瞧见了,气得捶了萧少铉一拳,“你等下老实点儿,再这么闹,以后我都没脸见我哥哥了。” “好。”萧少铉笑着点头,却牢牢的牵住了她的手。 “放开。” “不行。”萧少铉异常坚定,认真道:“花灯会上人多眼杂,我必须牵着你,免得等下人多拥挤把我们冲散了。” 陆若晴又好气又好笑,“我是小孩子呢?” 萧少铉点头,“在我眼里,你就是需要保护的小丫头。” “那我还有哥哥,让哥哥牵着我的手好了。” “你这小丫头怎么不懂事?”萧少铉牵着她的手,一本正经看向陆慕白,说道:“你自己身边有情郎陪着,就不让哥哥找个意中人?别耽误你哥哥了。” 陆慕白,“…………” 陆若晴,“…………” 比脸皮的厚度,兄妹两人加起来都不如萧少铉。 陆若晴决定闭嘴了。 不然这人来人往的花灯会上,再惹得萧少铉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丢脸的是她。 “你看这个兔子灯,喜不喜欢?”萧少铉拉着她去了一处小摊贩跟前。 “嗯,还不错。” “买了!” “这个琉璃坠金珠的花灯呢?” “也挺好看的。” “买了!” “…………” 于是,还没出走几十步,陆若晴就已经收获了一大堆花灯了。 可怜萧少铉的侍卫,每个人的手上都不下三、四盏花灯,照得人都闪闪发光,简直就是一个个行走的花灯架子。 陆若晴嗔道:“不用买这么多,买一个玩玩儿就好了。” 萧少铉紧紧拽住她,低头笑道:“回头全都挂在你的院子里,挂得满满的,让你看一盏花灯就想我一次,日日夜夜都思念不完。” 陆若晴想着满园子花灯璀璨闪烁,忍不住笑了。 萧少铉见她笑了,自然更加卖力的拉着她挑东西,一路上就没有停过。 “快看!放烟花了!”有人喊道。 “快来看啊!” “哇,好漂亮的烟花啊。” 为了看烟花,大家都熙熙攘攘挤在了桥边,伸长了脖子指指点点,到处都是笑语晏晏。 萧少铉嫌弃人群太挡视线,将她抱起,“你只管看个够!” 陆若晴急得捶他,“放我下来。” 萧少铉却不放,“你看你的,我抱你半个时辰都没问题。” “你、你真是……”陆若晴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她朝着远处眺目看去,那边桥上,有一个眼熟的年轻男子身影。 人群里,那人一袭淡雅的浅蓝素面长袍,气度蕴藉风流。 ----好像是贺兰濯! 她正想仔细分辨,“轰”的一声,一朵明亮的烟花升腾进了夜空,像是流星划过,继而瞬间璀璨绚烂的炸开! 紧接着,又是一朵烟花腾空而起。 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烟花一朵朵升起,五彩缤纷的映满了整个夜空,恍若一副不断变幻的璀璨画卷。 烟云弥漫、灿若云锦,火树银花不夜天。 等到烟花结束,陆若晴再去眺目寻找,贺兰濯的身影却早已不见了。 正文 第137章 烟花绚烂 萧少铉把她放了下来,笑问:“看够了没有?” 陆若晴点点头,“烟花是好看,不过……,我刚才好像看到贺兰濯了。” 萧少铉的笑容微凝。 他顿了顿,继而说道:“不用管他,反正我今天晚上一直陪着你,谁也伤不了你。谁要胆敢伤害你,就必须先我的身上踏过去!” “说什么呢?”陆若晴急得去捂他的嘴,啐道:“呸呸呸!童言无忌,大新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好话了。” “心疼我了?”“是嫌你乌鸦嘴!” “打是亲、骂是爱,嫌弃也是心疼我。” “…………”陆若晴不想说话了。 “哈哈,我记在心里啦。”萧少铉心情无比愉悦,拉着她走,“别在这儿呆着,等下还要放烟花,人会越来越多的。” “去哪儿?” “我已经包好了一条画舫,咱们去画舫上,不光清净,而且照样能看见烟花的。” 两人一路并肩说笑着,上了马车。 陆慕白也跟着一起离开。 不远处的酒楼之上,贺兰濯正临窗静静看着这一切,嘴角似笑非笑。 他头也不回,吩咐道:“去!让人透露消息给桓王殿下,就说看见陆若晴和九皇子殿下上了一条画舫,记得说清楚位置。” “是。”下人当即要走。 “等等。”贺兰濯叫住了下人,思虑片刻,又道:“再派人联络姜家的下人,让姜伦知道这个消息,记得要得没有痕迹。” “明白。”下人转身离去。 贺兰濯轻笑,人多热闹才好唱戏呢。 正好测试一下姜伦,到底对陆若晴有没有别的心思?若是没有就算了,若是有……,今晚不妨拉他一起热闹热闹。 “轰!”又是一声烟花绚烂炸开。 贺兰濯的眼前,忽然浮现之前在桥上看到的那一幕。 烟花乍起,五彩斑斓映照着陆若晴的脸庞。 夜色中的她发色如墨、唇色嫣红,肌肤宛若月华玉色一般,眼眸中漫天星光,仿佛可以照亮所有红尘繁华。 那一瞬间的美,让她好似九天仙女落凡尘一般,恍若云雾萦绕。 难怪桓王爱慕她、九皇子宠溺她,年熙和姜伦也愿为她付出,甚至就连皇上,都对她格外心软饶她一死,留在身边做御前女官。 而最让贺兰濯心惊的是…… 那时候,陆若晴大概发现了他的身影,视线投影过来。 在触碰的那一刹那,他的心仿佛被什么利器击中,竟然停顿了一瞬!生平第一次,他的心跳不受身体和理智控制,忽然就失控了。 这等美得祸国殃民的女子,绝不能留! 贺兰濯放下手中茶盏,自语道:“对不住,我只能亲手毁了你。” 他起身下了楼,去往湖边。 宣布今天晚上的大戏拉开帷幕…… . 湖畔画舫边,萧少铉带着陆若晴正准备上去。 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呼喊,“若晴!是你吗?等等我。” 萧少铉顿时笑容凝固。 年楹从人群里挤了过来,高兴道:“你也出来了啊!我就知道……” 她的话说到一半,看到了旁边高大如山的男人,声音顿时停下了。 萧少铉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 陆若晴暗暗捏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吓唬人,然后笑道:“阿楹,你来看花灯呢。” “是啊。”年楹尴尬笑了笑,低垂眼帘,不敢去看萧少铉。 “若晴,你们……,都在啊。”年熙也挤了过来。 在他身后,还有难得出门的江临月。 陆若晴笑着招呼,“江姐姐,你今天也出来了。” 江临月点点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年楹解释道:“原本表姐是不想出来的,我说难得花灯节这么盛大的好日子,一年一遭,不出来逛逛可惜了。” 陆若晴笑道:“是啊,正该出来逛逛。” 寒暄完了客套话,底下就有点卡壳,特别是萧少铉一脸厌恶嫌弃的表情,就差开口撵人走了。 年熙当然想跟路若晴说话。 可是当着萧少铉,他不敢开口,怕给陆若晴惹了麻烦。 所以,只好转头和和陆慕白说话,“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是看完了花灯烟火就走,还是在湖上多玩一会儿?” 陆慕白有些尴尬。 那个……,他做不了主啊。陆慕白看看妹妹,又看看萧少铉,干笑道:“嗯,这个……,还不一定。” 年熙瞬间就明白了。 他视线移动,落在陆若晴和萧少铉交叠的手上,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若晴说跟他三年之约,可要是……,若晴先移情萧少铉了怎么办?三年之后,可能他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庆幸的是,若晴做了御前女官,二十五岁之前不准婚配。 他还有十年时间。 即便陆若晴的心不属于他,也不会结婚生子。 再说了,世事无常,他未必就没有机会啊。 不料年熙刚这么想,萧少铉就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意一般,揽住了陆若晴的香肩,半搂在怀里笑道:“若晴,今晚我们好生逛逛,陪你逛到天亮都没有问题。” 年熙的眼睛都要被刺痛了。 陆若晴想挣脱。 萧少铉低头,在耳畔低语,“别让我当众亲你一口。” 陆若晴气得瞪他。 可是萧少铉这个人不按理出牌,这种事别人不好意思,他还真干得出来。 因此只能忍耐不懂了。 ----气氛有点尴尬。 陆若晴不想让年熙继续难堪。 她绞尽脑汁想要打圆场,看了看江临月,笑道:“你今天也穿了大红色的羽纱斗篷,跟我这件颜色差不多,就是花纹不太一样。” 江临月笑着点点头,比划着,表示陆若晴的大红羽纱斗篷更好看。 “各有各的特色。”陆若晴笑着应付一句,又问年楹,“你怎么不穿大红了?我记得你,可是最喜欢大红色的啊。” 年楹穿了一身杏红色的披风,哼道:“人人都穿大红色,我才不想跟别人重样儿呢。” 陆若晴不由笑了,“是,你最特别。” 她天生一副清丽绝伦的容颜,带着红色兜帽,被一圈白色风毛裹出宛若莲瓣的小脸,眉如远山黛,眼似天边星,简直美得如诗如画。 年熙一直在无声凝视她,视线痴缠。 ----心头却是痛的。 她的美,却已经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据了。 萧少铉看在眼里很是不爽。 他忽然一声冷笑,“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不如大家一起去画舫上喝喝酒、说说话,岂不更加热闹?” 正好让年熙看看,他和陆若晴有多亲密甜蜜,早点死心滚蛋吧。 年熙不由惊讶。 他断断没有想到,九皇子殿下会邀请他一起去画舫。 不过,下一瞬他便明白了。 萧少铉故意低头,在陆若晴耳边低语说笑,“今晚夜色如何?花灯好不好看。” 这分明就是在表演给他看,向他示威的。 可是九皇子殿下开口了,谁敢拒绝?年熙不管愿意不愿意,都是要去的。 再说了,哪怕是看着萧少铉和陆若晴在一起,会让他心里不舒服,但也能看到陆若晴啊。 年熙很快应道:“好啊,那就一起去吧。” 年楹和哥哥差不多同样心思。 她怕萧少铉,她看着萧少铉和陆若晴亲密难受,可是又舍不得不看。况且,年熙还能借口去陆家找陆若晴,她却没有机会去找萧少铉啊。 今天这样的机会难得。 年楹“嗯”了一声,扯了扯江临月,“表姐,咱们一起说话吧。” 江临月一向都是没脾气的,轻轻点头。 陆若晴和陆慕白同样不能反对。 于是,众人一起上了画舫。 湖心里,漂浮着许许多多祈愿少女放的花灯,姹紫嫣红、莹白翠绿,在水里轻轻荡漾,衬得周遭如梦如幻。 年楹过了最初那一刻的尴尬,看着美景,已经活泛起来。 她指着远处的一盏花灯,叽叽喳喳的,“若晴、表姐,你们看那边!那盏花灯特别大,又漂亮、又精致,而且朝着我们这边飘过来了。” 江临月微笑看着,不言语。 陆若晴也看了看,说道:“是挺大挺漂亮的。” 画舫里,萧少铉正拉着年熙、陆慕白喝酒,表面上看着还算和谐。陆若晴却不放心,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 年熙还在喧哗,“快看!那盏花灯真的飘过来啦!若晴、若晴……”回头抓不到陆若晴,就抓了江临月,“表姐你过来看。” 江临月是寄居在英国公府长大的,虽然身份不差,到底是寄人篱下。 所以,平时对年楹都是百依百顺。 她依言过去看花灯。 湖心里,那盏花灯光华璀璨,在水波的倒影下显得格外迷人。 年楹兴奋道:“要不然,捞上来看看吧?看看上面写了什么诗词,怪有意思的。” 江临月摇摇头,示意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 陆若晴在后面听见了,也喊道:“阿楹,你看看也罢了,别想着捞什么花灯淘气,仔细掉河里,等下变成一个落汤鸡。” 画舫里面,萧少铉正在喊道:“若晴,过来帮我斟酒。” 陆若晴迟疑了一瞬,还是过去了。 她怕不去,萧少铉会说出更奇怪的话,做出更奇怪的事。 正文 第138章 落水的阴谋 萧少铉挑眉笑道:“是不是知道我喝醉了?这么体贴,一喊,你就来了。” 他这话是故意说给年熙听的。 陆若晴当然明白,却不好揭破,只默默给他倒了一杯酒,“殿下,你的酒。” 萧少铉一把抓住她的手,含笑看着她。 然后当着年熙的面,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喝了酒,喝完还道:“真甜!若晴倒的酒就是不一样。” 年熙脸色微微发白。 他的额头间,青筋已经隐隐鼓起来了。 “殿下,你喝醉了。”陆若晴轻轻挣脱,然后给哥哥和年熙也倒了一杯酒,说道:“你们慢慢喝酒,我去看着阿楹,让她别淘气……” 话未说完,就听见“扑通”一声巨响。 年楹惊呼道:“啊呀!不好了。” 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年楹站在船头,目瞪口呆的指着画舫下面,一脸惊恐喊道:“来人啊!表姐掉下去了!” 众人这才发现江临月不见了。 湖心里,江临月吓得拼命扑腾,“救……,救命!救命!” 她很久不曾说话,猛地发声,加上落水的惊恐,声音显得特别的怪异。 可是这个时候,谁都没空研究这些。 陆若晴大惊失色,“怎么回事?江姐姐怎么掉下去了。” 她起身,想要冲过去看个仔细。 萧少铉稳稳一把抓住了她,沉声道:“你老实在画舫里面呆着,提防有人暗算,反正你也不能下水救人。” 陆慕白也道:“是啊,你别出去。” 年熙还处在惊诧之中,惊奇道:“表姐会说话了?” 陆若晴催道:“你先别管这个了,快去救人!” “哦。”年熙此时顾不得细细思量,赶紧冲了过去,准备跳水救人。 “扑通!”旁边画舫上有人抢先跳了下去。 陆若晴在窗边看到,那人像是一名年轻的公子,略微眼熟,但是那人掉入了水中,混乱间看不清楚长相。 只瞅着对方,拼命划到了江临月身边。 ----却不会水。 那年轻公子抱着江临月,两人一起在水中扑腾,起起伏伏,眼看就要一起沉下去。 陆若晴看傻了眼。 这人谁啊?傻子吗?不会水还要下去救人?是嫌自己命太长吧。 萧少铉忽然脸色阴沉好似要下雨,吩咐船娘,“赶紧把那两人都救上来!那个男的,不管是谁一律要留活口!” 陆若晴还没有明白过来。 萧少铉当即抓紧了她,眼中寒光四射,“江临月今天晚上穿了大红色的披风,跟你的一样,这事儿多半是冲着你去的!” 陆若晴怔了怔,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倘若刚才落水的是她,又被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的,还怎么说得清楚?现在她没落水,换做江临月倒霉了。 “救命,救命……”江临月沙哑喊道。“扑通!”两名船娘跳下水去,都是水性很好的人,很快就一人抱了一个落水之人,朝着船尾游了过去。 混乱中,那年轻公子不停呛咳,碎声问道:“你……,你是谁?你是……,谁啊?” 听那口气,像是他根本就不认识江临月,而是救错了人。 只是场面太乱,陆若晴顾不得细细思量这话。 因为萧少铉对红色披风的猜测,那么今天这事儿,就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她来的阴谋! 她猛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低声耳语,“……贺兰濯。” 萧少铉脸色阴冷无比,寒声道:“如果这事儿真是他做的!那他就是在找死!” 陆若晴却拉住了他,摇摇头,“你别就这么去找贺兰濯的麻烦,假如真是他有心算计,肯定早就把自己摘干净了,绝不会留下把柄的。” “回头再说。”萧少铉看着被救上来的两个人,脸色阴沉,径直走了过去。 “表姐!表姐!你没事吧?”年楹吓得都快要哭了。 “咳、咳咳……,咳咳,哇……”江临月不停呛咳,一大口湖水猛地呛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冷得她不停的瑟瑟发抖。 “来,赶紧披上。”年熙当即脱了自己的披风,把她裹上。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捣鬼!”萧少铉上前一步,踹了旁边男子一脚,翻了个正面想要看着仔细,却是愣住了。 年熙失声道:“姜伦!” 陆若晴惊讶无比,怔了怔,不由看了过去。 地面上的年轻公子坐了起来,不停呛咳,脸色狼狈不堪。 ----但,的确是姜伦。 年熙惊讶不已,问道:“姜伦,怎么是你?” 姜伦被湖水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架,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陆若晴却恍然有些明白了。 她的脑中有无数线索划过,之前姜伦突然伤了陆筝儿,今夜就忽然救了江临月,……其实是要救穿红色披风的她吧。 隐约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秘密,但又不想去明白。 她和两位皇子纠缠不清,中间还夹着一个年熙,已经够乱的了。 希望姜伦不要再趟这一池浑水。 萧少铉同样是聪明之人。 陆若晴能想到的,他也想到,这几乎是为爱吃醋的本能。 他眼中闪过精光,一把将姜伦给直接揪了起来,恶声审问,“你怎么会在旁边的画舫上?江临月落水,你又为什么要跳下去救她?” “咳咳、咳……”姜伦不停的呛咳,根本说不出话。 年楹和年熙则是一脸不解。 陆慕白见状不妥,劝道:“九皇子殿下,姜公子脚上还有旧疾,又落了水,还是等他缓一口气再问话吧。” 姜伦也是松山学院的学子,和他有着同门之谊,故而出言相帮。 “行!你千万别死了!等下我有话要问你!”萧少铉一声冷哼,将姜伦狠狠扔在地上,弄得周遭细小水花飞溅。 “唔。”姜伦闷声吃痛,却死死忍耐住没有喊出声来。 此时的他,心中真是后悔不已。 因为听说陆若晴来了上元花灯会,他便按捺不住,带着小厮同样包了一艘画舫。 原本没有想过打扰她的,就在旁边,远远的看着就好了。 却不料,说话的功夫,就猛然看到一个红色身影落入水中! 身边又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陆大小姐落水了。” 他来不及分辩,甚至忘了自己不会水,本能的就跳下水去要救人。结果救不了人,还救错了人,最后竟然被九皇子殿下的船娘捞了上来,还被看出了端倪。 现在面临这等尴尬的局面,该要如何解释?他简直想钻到地缝里去。 而旁边,江临月正在嘤嘤而泣。 本来落水就够惊吓的,偏偏又被年轻公子姜伦搂搂抱抱,众人都看见了,这要她的清白怎么说的清楚?往后肯定少不了流言蜚语。 这一瞬间,她连会说话的喜悦都忘了。 年楹在旁边小声抱怨,“这可怎么办啊?大家都看见表姐落水了,也都看见表姐被姜公子救了,回头怕是说不清楚。” 此言一出,江临月顿时哭得更加伤心了。 姜伦只觉得头大如斗。 陆若晴说道:“阿楹,你先别说这些了。” 年楹也发觉自己失言,赶紧闭嘴。 陆若晴上前,对江临月柔声劝道:“你别伤心了,还活着,别的事都可以解决的。而且,刚才我听你在水中呼救,是会说话了吗?” 江临月嗓音沙哑,掉泪道:“是,我会。”虽然不流利、简短,但的的确确发出声音来了。 年熙惊喜交加,高兴道:“表姐,你真的会说话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江临月一脸难过之色,哽咽道:“我会说话又有何用?这……,今天晚上的事,不是我开口就能解释清楚的。” 她后悔极了。 早知道,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不该出来的。 福兮?祸兮?会说话,竟然是用她的清白名声去换的。 特别是,她想到姜伦在水里那一句,“你是谁啊?” 姜伦根本就不认识她,就算她落水,姜伦也没有道理要救的。 再看看姜伦一脸心虚的脸色,九皇子殿下隐隐的怒火,陆若晴的尴尬,就什么都懂了。 她因为穿了和陆若晴一样的大红羽纱披风,所以落水的一刹那,让姜伦误会她是陆若晴,姜伦才会跳水救人。 若非如此,她原本是应该被船娘救上来的。 ----这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江临月想到以后的流言蜚语,一片心如死灰。 姜伦的心情也是差不多。 他救错了人,闹出了笑话,惹上了九皇子殿下的猜疑,这可是一个难解的麻烦啊。 而旁边,年熙和年楹也后知后觉,有些了悟。 毕竟都是情有所钟的人,爱慕生出的那些小心思太好懂了。 甚至就连陆慕白,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看着周遭各人奇怪的表情,也若有所思。 陆若晴觉得尴尬极了。 她怕萧少铉说出奇怪的话,叫大家难看,当即把他拉回了船舱。 “做什么?”萧少铉不悦道。 其实陆若晴的力气不大,对他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是不想见她为难罢了。 陆若晴避开人,低声说道:“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这么多人,给大家都留一份脸面好不好?有话回头再说。” 萧少铉不悦道:“怎么?你还要替姜伦说话不成?” 正文 第139章 桓王的怒火 “你别闹。”陆若晴正色道:“今天这件事不简单,不论如何,咱们不是应该先把事情查清楚,揪出幕后黑手吗?自个儿先闹了起来,倒是便宜别人。” 她一口一个咱们,一口一个自个儿,倒是让萧少铉的怒火平息了不少。 陆若晴又道:“再者说,姜伦毕竟是姜丞相的孙子,他下水救人也没有错,你要是难为他实在没有道理,还会惹到姜丞相。” 萧少铉冷冷道:“姜伦那是活该!” “好了,不要中了小人的奸计。” “哼!” “你就不担心我吗?闹大了,我在这中间该多尴尬、多难堪啊。” 萧少铉沉默了。 他心里当然明白,陆若晴说的话有道理。 这件事不揭破,只是姜伦救了江临月,流言蜚语都是他们二人的。 若揭破,陆若晴可夹杂在里面说不清楚了。 “少铉。”陆若晴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对他,却有一种温柔的力量,“让他们都先回去,其他的事,等问清楚了情况再说。” 萧少铉本来不想答应的。 可是她哪一声“少铉”,却像是有魔力,让他的神色瞬间软和下来。 “少铉……”陆若晴又轻轻唤了一声。 “行了,行了,都依你。”萧少铉对她无可奈何,百炼成钢,却架不住那一抹绕指柔啊。 “你最好了。”陆若晴笑了笑。 “哼!回头补偿我。” “去你的!”陆若晴啐了他一口,走到前面,对众人说道:“湖水寒冷,姜公子和江姐姐都落水着了凉,赶紧送到家泡个热水澡,缓和一下。” 年楹忙道:“是啊,是啊,先回家安顿好再说。” 年熙则是心情复杂没有说话。 众人一通忙碌折腾。 姜伦和江临月都被裹上了披风,各有仆人,分别被送下了画舫。 从头到尾,姜伦都没有看陆若晴一眼,更没有说一句话,仿佛她是不存在的。陆若晴自然也不会对他单独说话。 江临月出了事,年熙和年楹自然也不能再看花灯,都准备一起离开。 临走前,年楹说道:“若晴,我先回去照看江姐姐,她要是伤心难过也好劝解一下。至于其他的后续处理,明天再说。” 陆若晴却道:“明天我就要进宫做御前女官,怕是见不着面。” 年楹愣住,“啊!我忘了还有这一茬儿。” “没关系,你们先商议着处置。”陆若晴微微一笑,看向哥哥,“若有需要我的,就告诉我哥哥,再找九皇子殿下送个信儿吧。” 陆慕白点头,“好,你就放心吧。” 年楹看了看旁边的萧少铉,脸色尴尬,“那行,回头再说。” 年熙这是什么都没有说。 兄妹二人告辞而去,一起下了船。 陆慕白开口道:“我去看看姜伦,问问他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他看得出来,萧少铉对姜伦救人很有猜疑忌讳,要不是妹妹拦着,指不定早把姜伦再次扔河里去了。 因此怕事情惹出风波,所以还是决定去姜家走一趟,落实了才心安。 陆若晴也道:“那行,你先去问询一下。” 陆慕白对妹妹点点头,“我先走了。” 反正有萧少铉在,有暗卫在,妹妹肯定是平安无事的,他就不在此处碍眼了。 众人都走了,画舫上面显得空荡荡的。 陆若晴松了一口气,“还好,今天没有闹出人命来。” 萧少铉将她拉入怀里,霸道问她,“我的补偿呢?你可不能赖账!现在大家都走了,正好补偿我,你可是答应了我的。” “什么补偿?”陆若晴哭笑不得。 她何曾说过要补偿的话?分明是他一厢情愿不讲理,自作决定。 “亲我。” “…………” “不然我就去把姜伦给宰了。” “你浑不浑啊。”陆若晴伸手捶他,却被他紧紧抓住。 萧少铉看着她,然后一根一根将她的手指打开,缓缓含进了嘴里亲吻,弄得她手都软了。 “放手,别胡闹。” “闭上眼睛。” “…………”陆若晴瞪大眼睛,却敌不过他倾身压下一点点逼近,只能闭上了。 “真乖,真听话。”萧少铉将披风垫在她的身下,轻轻压着她,朝那嫣红一点的樱唇吻去,深情又缠绵,时间仿佛都一瞬间停止了。 “别……”片刻后,陆若晴忽然开口拒绝。 萧少铉却不管,从她的唇转移到了脸颊、耳珠、脖颈,深深的用力,一点点烙印下自己的专属印记,完全不讲道理。 “唔,你弄疼我了。”陆若晴气得捶他,却被他握住双手动弹不得。 萧少铉的力气奇大无比,单手控制了她,还能腾出另外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游曵,仿佛一条灵巧鱼儿游来游去。 陆若晴被他弄得浑身酥软,气急娇羞道:“住手!住手!” 萧少铉还真的住手了。 他低低喘息,嗓音带出一抹强忍的压抑,“若晴,嫁给我吧?早点嫁给我,我们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不像现在,我还得苦苦压抑身体的欲望。” 陆若晴的脸红得像鸽子血一般。 他的欲望,是那么的突兀,她此时此刻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 萧少铉紧紧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嗅着她身上清雅芬芳的香气,一点点让身下的欲望缓缓褪去。 他清楚的知道,前世的事,带给了陆若晴多大的心理阴影。 所以,他断不能霸王硬上弓。 他要娶她为妻,要属于彼此洞房花烛夜,然后亲密交融在一起。 萧少铉强行压抑着欲望,喘息道:“若晴,你是我的。” 陆若晴红着脸,望着他,只觉得羞愤交加说不出话。 ----她有点恨自己不争气。 怎么就一点点、一步步的,被萧少铉轻薄至此,仍凭他这般霸道不讲理的压上了身?就算前世的事不是他的错,那现在……,也是违背里礼数啊。 陆若晴觉得自己怕是疯魔了。 她抬眸,映入眼帘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萧少铉的眼睛细而长,眼角微微上挑,薄唇,挺鼻,眉宇间带着一抹浓烈的杀气。却在看着她的时候,仿佛寒冰剥茧,在眼底荡漾出一圈儿别样温柔。也许,她就是被这种冰火交织吸引了吧。 他对别人冷漠如冰,对她热情似火,叫她永远都无法忽视他。 萧少铉的声音带着魅惑,“若晴,跟我一起去漠北。” 陆若晴猛地推开他,起身离开。 她胡乱的过上披风,盖住已经微乱的头发,走到画舫头迎着冷风凉快,……头脑太热,她急于要冷静一下,让理智赶紧回归。 萧少铉追了上去,认真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陆若晴摇摇头,“不行!我不能离开娘和哥哥,我和桓王的仇恨还没有了解,我是御前女官不能出宫,我……” “这些都不是理由!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扫平一切障碍。” “我不……,不能答应你。” “不能?”萧少铉迅速抓到了她的语病,上前抱住了她,用披风将她兜在了一起,然后在她耳边低语,“所以,并不是你不愿意了。” 陆若晴觉得脑子里乱乱的。 她摇头,“我不知道,你别逼问我了。” “哈哈!你的心里已经了答案!”萧少铉高兴起来。 他将她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目光铺天盖地洒下不容她躲闪,然后低头,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说了,你是……,我的。” 陆若晴先是怔了怔,继而恼道:“你疯了?被人看见怎么办?” 萧少铉才不介意,“看就看呗。” “我要下船!我要去看年楹他们,不想和你说话了。” “别急,我跟你一起去。” 一个生气,一个追,两人带着暗卫下了画舫。 陆若晴到了岸上仍旧生气。 萧少铉真是越来越疯,刚才在画舫里面胡闹也罢了,在船头居然也敢亲她,要是被其他画舫上的人看见,岂不要羞死了。 一路上,她快步往前走不想说话。 ----忽然脚步顿住。 在她面前,桓王身穿一袭皇子身份华服,腰束玉带,既有天生的矜贵之气,又不缺魏晋名士的风流韵味儿。 但是,脸色却冷得恍若千年寒冰。 陆若晴怔怔的,“桓王殿下。” 桓王清俊雍容的眉宇之间,是勃然跳动的怒气,仿佛会随时吞没眼前周遭的一切。 他毫无征兆猛地抬手,一耳光扇去,“下贱!” 陆若晴吓得当即往后退。 萧少铉却比她动作更快,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上前一步抓住了桓王的手,稳稳不动。 他轻笑道:“六皇兄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脸色这般难看,还要动手。” 桓王气得鬓角青筋直跳。 他方才就在另外一艘画舫上,既听到了陆若晴和萧少铉等人笑语晏晏,也看到了江临月落水,姜伦不顾一切跳下去救人。 以及众人走后,陆若晴和萧少铉在画舫里久久不出。 本来他的心,就在他们的迟迟不出中煎熬,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出来,就看到萧少铉捧着陆若晴的脸,吻下去的那一幕。 倘若说,在玉粹宫是萧少铉强迫了她。 那么这次,陆若晴根本就看不出任何不情愿,有得只是小儿女的软语娇嗔。 ----她把心给了萧少铉。 正文 第140章 别想得到她 而最让桓王感到难堪的是,他力气没有萧少铉的大,竟然挣脱不掉! 这让他觉得万分羞辱。 桓王恼火道:“放手!再不放手,我就拔剑了。” 萧少铉一声冷笑,“你拔剑啊,我还怕你不成?” 桓王凉凉道:“你不怕?或许,你是真的不怕我,但是真的愿意,让大家看一出皇子拔剑相向的热闹?别忘了,你身边还站着谁。” 轮心计,桓王天生要更加擅长一些。 萧少铉一下子被击中软肋。 他不怕桓王,更不怕和桓王比较武力,但是陆若晴惹不起这个风浪。 要是今天晚上真的闹大了,他和桓王拔剑相向,肯定会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到时候,必定要牵扯到旁边的陆若晴,那她可就麻烦了。 萧少铉一把甩开桓王的手,将陆若晴护在身后。他冷笑连连,“六皇兄,我劝你火气别这么大,免得火大伤身,对自己不好。” 桓王不理会他,只是目光直直的看着后面陆若晴,“你出来。” 陆若晴没有挪步。 “难怪都说,女人海底针啊。”桓王便是一声冷笑,讥讽道:“你忘了,在王府和我那些卿卿我我的日子了吗?转眼就别的男人亲热上了。” 陆若晴抿嘴不语。 萧少铉却忍不住怒道:“放你娘的臭狗屁!不要污蔑人!” “污蔑?”桓王心中疼得滴血,面上却笑,“你问问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问问她,是谁送本王古画、名剑、宝马?” 陆若晴握紧了拳头,不能反驳。 萧少铉回头看她,眼神闪烁不定问道:“若晴,他说得都是真的?” 桓王讥笑道:“她当着你的面自然不会承认,但是本王可以对天发誓,之前的话绝对没有半句虚言,否则就任凭天罚!” 萧少铉气极了。 他不愿意相信,可是看着陆若晴的表情,以及桓王赌咒发誓的样子,又不得不信。 他努力的给陆若晴找借口,问她,“你都是有原因的,对不对?” 桓王讥讽连连,“当然有原因了,因为她贪慕荣华富贵,想要做桓王侧妃。现在发现我的母妃不喜欢她,没希望了,所以就来勾引你了。” “你闭嘴!”萧少铉一声断喝。 “殿下,我先走了。”陆若晴忽然觉得累了。 她单独和萧少铉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忘了,她身边还有这么多的麻烦。 比如云太君、云陆氏,以及陆筝儿,还有贺兰濯、贺兰媛,而最最麻烦的一位,就是眼前和她前世爱恨交织的桓王。 她要是再跟萧少铉纠缠不休,桓王肯定因爱生恨,疯狂报复她的! ----她惹不起。 陆若晴不管怎么想,她和萧少铉……,都是没有希望也不应该在一起的。 萧少铉一把抓住了她,怒道:“你要去哪里?躲什么?” 陆若晴道:“殿下,请你放手。” “你怕他?他挑唆几句你就怕了?”萧少铉怒不可遏道。 “对,我怕。”陆若晴实在是不想夹在两位皇子中,他们都是龙子凤孙,争斗起来,她很可能会再一次成为炮灰。 她道:“殿下,别忘我是御前女官,还请自重。” 萧少铉眼中火光四射,恨声道:“之前你都好好的,六皇兄一出现,说几句话,你就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桓王在旁边看着,心里莫名有了一种快意。 陆若晴怕他,只要他施加压力,她就绝对不会和萧少铉在一起! 桓王很乐意再次拆散他们,笑着提醒道:“陆女官,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没有忘了自己的御前女官身份。” 陆若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桓王又道:“有件事陆女官还不知道吧?父皇说了,倘若以后我们再单独见你,就以御前女官勾引皇子之罪处置你!” 陆若晴眉头一跳。 萧少铉怒道:“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桓王却笑,“我可不敢假传父皇的口谕。陆女官要是不信,不妨等明天进了宫试试,看看父皇是任凭你和皇子们来往,还是降罪与你。” 陆若晴什么话都不说,转身上车。 萧少铉当即追了上去,“若晴!你给我站住。” 桓王立在原地不动。 他不是萧少铉,说了这么多已经是极限,做不出当街追认的举动。 更何况,陆若晴的心已经不是他的了。 桓王想到此处,不由重重一拳砸在马车上,冷声道:“回府!” 今年的上元花灯夜,应该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上元节了! 不过没关系,过了今夜,明天一早,陆若晴就要进宫做御前女官了。 ----不着急,有的是机会再见。 . 马车上,萧少铉是强行挤上去的。 陆若晴一直不说话。 萧少铉气得肝疼,“桓王出来说几句话,就把你唬住了?我都还没问你,之前给桓王送古画名剑怎么回事,你就先不理我。” 陆若晴一脸无奈,摇摇头道:“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当初为了接近他、利用他,所以做了一些功课罢了。” “那你也来接近我、利用我啊!”“…………” “我不怕被你利用。” “…………” “他是皇子,我也是,你凭什么区别对待?更何况,我还待你一片真心。”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 “我无理取闹?” 陆若晴只觉得心烦意乱,解释道:“那时候,我只是应付桓王一个人,所以才那样做。现在你们两个对峙起来,我谁都不想接近,免得自己夹在中间成了炮灰。” “那你以后就都不理我了?” “殿下,你不要为难我好吗?你不怕桓王,我怕啊!我怕他对付我,我怕他对付娘亲和哥哥,我怕自己重复前世的路!” “不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你先杀了桓王!”陆若晴眸光闪动,冷冷道:“你杀了桓王,替前世的我报了仇,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你想怎样都行!” 萧少铉沉默了片刻,应道:“行!我一定杀了他。” 陆若晴神色微缓,然后说道:“桓王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明天开始,我就要在宫中任职御前的司笔女官,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过日子,你也收敛一些吧。” “我……” “你想娶我,总得叫我有命活着才行,对吧?总不能娶一个牌位回去。” “胡说!我不许你胡说!”萧少铉一把掰过了她,狠狠的亲她,抱住她恨不得揉进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永远不分离。 陆若晴没有一丁点儿反抗。 她让他亲,让他吻,让他把她禁锢的快要不能呼吸。 良久,萧少铉才喘气松开了她。 “少铉,我怕了。”陆若晴嘴唇嫣红如血,眼神却清澈似水不见尘埃。 她一字字道:“情爱对于我来说,不仅是多余的东西,更是一种可怕的洪水猛兽!只有你杀了桓王,除掉我身边的一切障碍,让我对你再也没有利用价值,我才敢……,才敢接受你的情意。” 除此以外,她永远都是担惊受怕的。 萧少铉静静的听她说,没有反驳,没有恼火,每一个字都认真的听了。 陆若晴又道:“还有你以后要走的那条路,凶险难测,试问又怎么叫我放心呢?我现在靠近你的话,随时都可能坠入万丈深渊啊。” 她无奈道:“明天我就要进宫做御前女官了,希望你……,不要为难我。” 萧少铉直直的看着她,说道:“那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之前的那个条件。” “什么?” “在确定接受和拒绝我之前,不准接受任何其他男人。” “好……,我答应你。” “我送你回去。” “嗯。”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再没说话。 萧少铉把陆若晴送回陆家,没有逗留,便转身告辞而去。 陆若晴反倒静静站在院子里。 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远去再也看不见。 如果萧少铉真的能为了她,杀了桓王,扫清她的一切障碍,那么……,嫁给他又何妨? 前世的错误,今生他们正在努力修正。 ----希望前路一切顺利吧。 但不管如何,明天她就要进宫做御前女官了。 陆若晴心里提醒自己,必须更加谨言慎行,否则在宫中犯了错,只怕凭她再聪明都压不过强权,以至于送了性命。 十年……,她需要好好谋划以后的人生。 不久后,陆慕白回来了。 陆若晴当即问道:“姜伦和江临月怎么样了?” 陆慕白回道:“人都没事,只是……,这两人一起掉落湖水里,那么多人都看见的,怕是有些说不清楚了。” 陆若晴叹道:“这个我们插手不了,看他们自己怎么想,怎么解决吧。” “还好今天落水的不是你,不然……”陆慕白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 “我之前看到贺兰濯了。”陆若晴一声冷笑。 陆慕白惊道:“你是说,这一切有可能是贺兰濯捣鬼?” 陆若晴矫正哥哥,“不是有可能,肯定就是他!不然的话,江临月不会因为和我一样穿了红色披风,就莫名的其妙落水。”“这……” “而且之后回来的路上,我还遇到桓王了。” “哥哥,我早说了贺兰濯是一条毒蛇,你可千万要多加小心,别着了道儿。” “好,我记下了。”陆慕白郑重应道。 正文 第141章 入宫 哥哥走后,陆若晴没有急着睡觉。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挂得一院子满满的花灯,灯火璀璨、五光十色,真是绚烂迷人。 可惜啊,她明天就要进宫看不见了。 薄荷上来给她递了一个手炉,打量着问道:“小姐明天就要进宫,这些花灯,要是舍不得就收起来吧?我给小姐保存好。” 陆若晴笑了笑,转头问她,“你跟我一起去宫里如何?” 薄荷吃惊,“我?” “不愿意吗?”陆若晴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没有,就是……,我觉得自己笨笨的,进宫怕是给小姐丢了脸。”薄荷一脸紧张不安。 陆若晴解释道:“按规矩,御前女官身边都有一个小宫女,就是服侍日常梳洗,不用做别的事情。” 薄荷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动。 陆若晴又道:“你不是陆家的家生子,自幼被人牙子收养,父母兄弟姐妹皆无,加上你服侍还算妥帖,所以我才挑中了你。” 薄荷忙道:“多谢小姐夸奖。” “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进宫,我也不会勉强的。” 薄荷迟疑了一下,“那我……,要是做了小宫女,三年以后可以出宫吗?” 陆若晴不由笑了。 她道:“放心,不会耽误你婚嫁的。” 宫女除了升职的以外,三年一换。 三年后,如果她在宫中已经站稳了脚跟,自然身边少不了可用的人,也就不差一个薄荷了。 薄荷咬了咬牙,点头道:“那我听小姐的,进宫去。” 陆若晴笑道:“宫里的月例可要翻一倍哦。” 正巧金嬷嬷走了过来,听到这话,问道:“陆女官要把薄荷带到宫里去?都安排好了?” 毕竟现在不是大选宫女的年份,安插宫女,而且还要安插在陆若晴身边,得有点后台才行。 陆若晴没有避讳,点头道:“只要薄荷愿意就行。” 金嬷嬷笑道:“也好,自家的丫头用着顺手。” 心下却想,薄荷要是进宫,多半是要借助九皇子殿下的势力吧? 看九皇子殿下对陆女官一片火热,陆女官也欲拒还迎的,真是郎情妾意啊。 但……,御前女官二十五岁之前不得婚配,不得离宫,十年间会发生多少事情?所以,这二位的结局还真不好说了。 不过,这些不归她来操心。 金嬷嬷收回漂浮的思绪,说道:“陆女官,明天辰时末前必须宫中报到,算上收拾、赶路的时间,差不多辰时初就要起来,早点睡了吧。” 陆若晴点点头,“好。” 她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一排排花灯,走过去,一个个的抚摸了个遍。 然后转身回房,说道:“都收起来吧。” 薄荷不明白,问道:“小姐,不留到明天早上再看一看吗?” 陆若晴头也不回,“不用了。” 她不想明天早上还看到,再睹物思人。 薄荷年纪不大,心思也简单,一头雾水上前收拾花灯,嘴里嘀咕道:“这么着急,就算明天我们走了,也有丫头收拾啊。” 金嬷嬷却是明白的。 只是当着薄荷,没有专门去点破罢了。 陆若晴回了屋里,叫来缇萦,“反正你在我这儿也没有卖身契,明天我走了,你就自己收拾包袱离开吧。” 缇萦却是面色古怪。 陆若晴问道:“怎么了?别说你还舍不得我了。” 缇萦咬了咬牙,嘟哝道:“我没有!可是九皇子殿下说了,让我跟你一起进宫,继续保护你的安全,明儿我也要进宫的。” “你也……?” “你说话不算话!”缇萦气呼呼道。 “我?”陆若晴怔了怔,不由失笑,“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跟九皇子殿下说要留你,这肯定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就是觉得你和我混熟了吧。”“那我要提一个要求。” “什么?” 缇萦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我保护你是不成问题,但是……,等九皇子殿下离开京城的时候,你得让我也跟着离开,并且不能让殿下怪罪我。” 陆若晴微微惊讶,“殿下说了什么时候走?” “没有。”缇萦摇头,继而又道:“但是你做御前女官到二十五岁,殿下总不能一直呆在京城吧?总是要走的。” 陆若晴的心猛得揪了一下。 是啊,萧少铉早晚都会离开的。 缇萦认真道:“你答应我啊,到时候可千万不能反悔,我是一定要跟殿下去漠北的。” 陆若晴忽然认真的看向她,问道:“你明知道殿下喜欢我,还这么不掩饰,是笃定我不会对你使绊子?还是觉得,我和他肯定没有结果。” 缇萦怔了怔,继而一声冷哼,“你们能有什么结果?就算你没有做御前女官,有桓王在中间阻拦,殿下和你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陆若晴听得笑了。 是啊,连缇萦都看得出他们没结果。 缇萦眨了眨眼,问她,“你该不会要跟殿下说我坏话吧?我……,我就算在乎殿下,可是也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陆若晴摇摇头,“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了。” 缇萦哼道:“我从小就是在漠北长大的,那边的姑娘,喜欢一个人都是光明正大的,这可不是什么错。” “你没有错。”陆若晴微笑看着她,说道:“喜欢一个人是美好的事,只要不因此去害人,就没有错。” 缇萦似乎松了一口气,“那说好了,我一定保护你的安全,你将来要放我走。” 陆若晴忍住了心头的苦涩,“好的,一言为定。” 这一夜,她翻来覆去的没有睡好。 次日起来,眼睑下面就有一团淡淡的乌青。 金嬷嬷瞧了有些着急。 “怎么还没睡好呢?是不是想着进宫紧张的?等下用剥了壳的鸡蛋滚一滚,再多上一点粉盖住,免得御前失仪。” “好,我记得了。”陆若晴应道。 薄荷吩咐小厨房赶紧煮蛋,弄好了,给她的眼睑滚了好几遍。 陆若晴原本只想画一个淡妆的。 见金嬷嬷说的郑重,又在眼周多涂抹了一点粉,好在年轻娇嫩,看起来仍旧很是自然。 金嬷嬷也忍不住夸道:“陆女官就是天生丽质,这熬夜了,用粉一盖就不显了。” 陆若晴收拾妥当,问道:“嬷嬷瞧瞧,可还有哪里不合适的。” 金嬷嬷笑道:“没有,没有,就是……,陆女官长得太好了一些。” 薄荷不解问道:“长得好,难道还不好了?” 金嬷嬷笑了笑,含蓄委婉说了一句,“长得太好,就会惹得太多的人注意,相应的麻烦事也会多一些。” 陆若晴回道:“嬷嬷放心,一切我都会按着规矩来的,不去拔尖儿。” 金嬷嬷欣慰的点头,“你能这么想,就最好。” 顾氏从外面进来,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披风。 “娘,你怎么来了?”陆若晴迎了上去。 “来看看你。”顾氏拉着女儿的手,满脸不舍,但是当着金嬷嬷又不好多说。 “我先出去看看包袱。”金嬷嬷善解人意的出去了。 “娘,你坐。”陆若晴让顾氏坐下,又把自己的手炉递给娘亲,说道:“别担心,月末让哥哥来宫门口看我,还能传话的。” 顾氏虚弱的脸上挂着担心,说道:“本来你年纪小小,去宫里,就够让人担心的,偏生还是在御前服侍的,就更让人担心了。” 陆若晴笑道:“皇上是明君,不用担心。” 顾氏欲言又止。 陆若晴又道:“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进宫,缇萦和薄荷也跟我进宫,你就放心吧。” “缇萦和薄荷也进宫?”说话的,是从外面进来的陆慕白。 他今天也是要回松山书院的,但是没有妹妹这么急,现在天还没有大亮呢。 “已经安排妥了。”陆若晴回道。 “九皇子殿下安排的?” “嗯。” 陆慕白和顾氏都沉默了。 陆若晴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有人陪着我,照顾我,还不好吗?”“若晴。”顾氏认真的看向她,担心道:“殿下对你好,当然是好,但是……,你进宫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免得惹人忌讳了。” 陆慕白也道:“是啊,宫里可不比外头。” 陆若晴笑了笑,故作轻松,“你们都在想什么啊?我进宫做御前女官,每天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那能不注意?九皇子殿下也不敢随意的。” 她这么说,顾氏和陆慕白稍稍安心了一些。 金嬷嬷在外面催道:“陆女官,时辰不早该出发了。” “好的,就来。”陆若晴站起身来,对这娘亲和哥哥行了个礼。 顾氏微微哽咽难言。 陆若晴微笑道:“我走了,月末哥哥记得来看我,今天都十六了,还有半个月就能见了。” 陆慕白点了点头,亲自把妹妹送了出去,直到上了马车。 此时天色刚蒙蒙亮,一片青灰。 金嬷嬷在马车上说道:“陆女官,趁着还没有到宫里,你先闭眼休息一小会儿,等下到了会精神一些。” “好。”陆若晴从善如流,闭上眼睛,睡不着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 ----她的人生将要掀开新的一幕。 正文 第142章 金銮殿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若晴觉得昏昏沉沉打了一个盹儿,就被金嬷嬷给叫醒了。 金嬷嬷先下车,“到了。” 薄荷给陆若晴披上了披风,系好了,然后扶着她下车。 缇萦并不擅长服侍人,只是跟着。 陆若晴抬头望去。 天色半明半寐,金碧辉煌的皇宫有一种别样静谧。 鎏金璃瓦还没有染上白天的光辉,略微暗淡,深红色的宫墙也不甚鲜艳,倒是让整个气氛柔和了许多。 皇宫,像是一只还没苏醒的猛兽。 陆若晴跟在金嬷嬷身后,从侧门进入,悄无声息的往里面走。 薄荷是头一次入宫,有些紧张。 缇萦看起来也不甚轻松。 好在金銮殿离宫门不算太远,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金嬷嬷熟门熟路的,领着陆若晴去了她的住处,换上了御前女官的衣服,说道:“以后你在宫里都必须穿女官服色,不得随意乱穿。” 陆若晴对着镜子看了看。 她的头发被整个高高挽起,束在一起,然后戴上御前女官的金冠,其上三条金枝,每一条金枝再坠三尾赤金珠串。 简洁、大方,又透出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她的身上,则穿了御前女官特有的衣服,典雅奢华的明紫色,搭配内里雪白色的素面绫缎中衣,配玉腰带,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大气。 金嬷嬷夸道:“陆女官穿上这身女官衣服,更体面了。” 宫人的衣服颜色是有讲究的。 正五品的尚宫穿深紫色,正六品的女官等人穿明紫色,正七品的女官穿浅紫色,正八品的女官穿带紫色边的衣裙。 至于没品级的普通宫女和太监们,一律墨绿色。 比如金嬷嬷,虽然年纪大,又在宫中呆了很多年,却只能穿深蓝色的嬷嬷衣服,只是比年轻宫人体面一些罢了。 至于缇萦和薄荷,也都换上了墨绿色的宫女服饰。 陆若晴要去金銮殿了。 金嬷嬷交待道:“缇萦、薄荷,你们都呆在陆女官的小院里,别的地方都不许去,免得冲撞了宫中的贵人。” “是。”两人齐声应了。 “陆女官,请。”到了宫里,金嬷嬷显得格外拘谨讲规矩。 陆若晴当先一步跨了出去。 御前女官的住所,离金銮殿的后门很近,不过穿过几条回廊就到了。 金嬷嬷不敢再往前走,说道:“陆女官进了前面的大门,会有小太监引路的,规矩和该做的事都告诉你了,别出错就行。” 陆若晴轻轻点头,“嗯,有劳金嬷嬷了。” 她提着裙子上了台阶,刚到门口,就有一个讨喜的小太监迎了上来,“陆女官这边请。” 陆若晴笑了笑,把一个早准备好的荷包塞给了他。 小太监悄声笑道:“奴才吉祥,多谢陆女官破费了。” 陆若晴略微有点意外。 她是女官不假,按品阶的确比小太监有地位。但这小太监熟门熟路的样子,肯定在金銮殿混了有段日子的,面对她一个新来的女官,用不着这么客气吧。 吉祥眼神特别活络,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 故而笑着解释,“皇上刚才还问陆女官到了没有?叫奴才专门在金銮殿后门候着,免得陆女官到了,却不认识路。” ----原来她是狐假虎威啊。 陆若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吉祥不是给她面子,是看皇帝对她客气,所以才客气三分。 不过这个吉祥,既然能讨到皇帝跟前跑腿的差事,想必也是一个人物。 因此笑道:“天气冷,辛苦小公公了。” 吉祥却不说话了。 指了指内门,示意让陆若晴自己悄悄进去,他止步门外。 陆若晴深深感到了宫中规矩多。 不过,她要去的地方是金銮殿啊!规矩再多,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若晴往前一步,跨入殿内。 金嬷嬷之前跟她说过,在皇帝的御座左右不远处,各设置一个司笔女官的位置。两人同时记录皇帝在朝堂上的言语,然后比对,免得一个人记录有误。 陆若晴在左边的位置坐下。 她一抬头,就看见龙椅对面右边的位置,也坐了一个年轻女官。 不过这种时候,可不是适合过去打招呼寒暄。 两个人都是沉默不语。 没多久,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太监唱腔,“百官入朝!” 金銮殿大门缓缓被人打开。 百官们早已经在外面站列整齐,陆陆续续,按照次序走进来站好。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陆若晴觉得身体都跟着紧绷起来。 正想松一口气,又听见太监高声唱道:“皇上驾到,跪!” 百官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陆若晴也不敢怠慢,和对面的女官几乎同一时间跪下。 她低头间,看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过去,然后到了前面龙椅坐下,自然是皇帝了。 百官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唱道:“免!” 皇帝一直静默无声。 太监又惯例的唱了一声,“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接下来,便有官员们陆续出列启奏。 陆若晴顾不上去打量官员们,手上忙着飞快记录,某某朝臣说了什么事,下笔飞快,才能勉强跟得上趟儿。 好在皇帝大人惜字如金,要么是“再议”,要么就是“准了”。 陆若晴心下嘀咕。 这么看,还是皇帝大人的言行最好记录。 因为年三十到上元节都放假,足足半个月没有朝会,所以今天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一直奏到快晌午才停下。 陆若晴坐得屁股都疼了。 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龙椅那边,想来……,皇上的龙臀也不太好受。 好在不久后,就听见太监一声清亮宣唱,“退朝!” 皇帝先站了起来,离开金銮殿。 然后是大臣们陆陆续续离开,最后才女官和太监、宫女们,众人都是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 陆若晴故意慢了几步,等着对面女官过来。 她笑着打招呼,“周姐姐,我听金嬷嬷说了你,我是新来的,以后还请周姐姐多加指教。” 周女官约摸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面容端正大方,虽然谈不上多少姿色,但是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书卷气。 面对陆若晴的客套之意,显得很冷淡,“叫我周女官就好。”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这是怎么说?她并没有得罪过对方,说话也很客气,用不着这么拒人千里吧。 周女官犹豫了下,似有深意说了一句,“陆女官,宫中贵人不喜欢拉帮结派的,你以后就明白了。”宫中贵人?这是在说谁呢?仿佛暗示有人在针对她。 陆若晴一下子搞不清楚。 周女官说完,便不再多言平静离开了。 陆若晴原本还想问问对方,让看看今天抄写的朝堂笔录合适与否,自然问不成,加上不知道宫中贵人所指是谁,不免有点小小失望。 她想了下,先谨慎小心一些,再慢慢打听宫中情况吧。 陆若晴打算先回住处,把今天的朝堂笔录誊抄一遍,字迹干净工整总是没错的。 正走着,忽然一拐弯发现对面有人。 “陆女官。”慕容长雅在她对面微笑道。 “慕容小姐。”陆若晴有点意外。 慕容长雅穿了一袭素淡的衣裙,表情娴静,很是端庄大方的模样。 她笑,“我来给皇上请安。” 陆若晴若有所思,让出了路,“哦,那慕容小姐先请。” 慕容长雅是荣国长公主的女儿,皇帝是她的亲舅舅,身份不一般,该让就让吧。 没想到,慕容长雅却客气道:“皇上刚下早朝,还在用膳,我想和陆女官单独说几句话,不知可否有空?” 陆若晴心道,她能说自己没空吗?她说不起啊。 因此笑道:“慕容小姐请讲。” 慕容长雅挥退了宫女们,指了指不远处,说道:“我们去那边的红梅树下说话,可好?” 陆若晴有些犹豫。 慕容长雅不由笑了,“陆女官,这里可是金銮殿,你又是御前女官,难道还担心我敢做什么手脚不成?旁边都是人看着呢。” 陆若晴犹豫了下,“好,过去说。” 周围每隔几步就是金銮殿的太监,虽然被摒退,听不见她们说话,但是做什么是看得见的。 而且,那梅花树下也藏不了什么。 陆若晴便过去了。 慕容长雅到了花树下,朝大殿侧面看了一眼,说道:“殿下,陆女官给你请来了。” 人影一闪,桓王从旁边闪身出来。 陆若晴不由僵住。 这是什么鬼?原来慕容长雅只是说客,约了她,其实是让桓王过来说话的? 若是旁人这么做也罢了。 偏生是慕容长雅,感觉真是说不出的怪异啊。 桓王走近过来,说道:“父皇不让皇子们单独见你,我也是不得已,才让表姐帮我把你约过来说几句的,希望你不要见怪。” 陆若晴赶忙低头,“桓王殿下言重了,下官不敢。” 慕容长雅往旁边让了几步。 看样子,并没有打算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桓王压低声音,说道:“若晴,昨天在灯会上面,是我一时情绪有点失控,所以才会对你说了过分的话。” 什么意思?陆若晴瞪大了一双明眸。 桓王眸光闪烁不定,看着她,“抱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正文 第143章 我们重新开始吧 陆若晴表情怪异的望着他,问道:“殿下,你大费周章让慕容小姐约我过来,就是为了昨天的事跟我道歉?” “是。”桓王清俊的容颜一脸真诚,仿佛毫不参假。 陆若晴却不敢轻易相信他。 她自问对桓王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不是今生,而是前世教训惨痛。 桓王明明看见了,她和萧少铉在船头亲热的那一幕,心中岂能就此揭过去?别说桓王,是个有点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吧。 那他现在,专门道歉是为了什么?引她上钩吗? 桓王一脸后悔之色,说道:“我当时见你和九皇弟……,我……,一时气急,说了这辈子最刻薄的言语,回去以后也是后悔不已。” 陆若晴心中猜疑不定。 面上却不流露,只是道:“殿下不必如此客气,一句重话而已,我早就当做耳边风过去了。” 桓王问道:“若晴,你喜欢九皇弟吗?” 陆若晴心头一跳,谨慎道:“殿下怎么这样问?且不说我是御前女官,单说我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那在船上的时候,是不是九皇弟暗地胁迫你了?” “…………”“我当时太着急、太生气,回去以后想了想,应该是九皇弟用什么要挟你了,所以你才不能拒绝他。” “…………”陆若晴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若晴,你还记得叫我阿澈吗?”桓王目光深情问道。 “殿下。”陆若晴搞不懂桓王的心思,但是心中的警惕却没有放松过,回道:“虽然过去我有一些小儿女的姿态,但现在我是御前女官,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你这是还在生我的气啊。”桓王苦笑道。 “殿下言重了。”陆若晴不想和他这么纠缠下去,回道:“我没有生殿下的气,殿下不必如此挂怀,我先告辞了。” “若晴!”桓王叫住了她,说道:“九皇弟很快就要回漠北去,你可知道?” “九皇子殿下的行踪与我无关。” “我是想告诉你,不管九皇弟是胁迫你也好,或者把你迷惑了也罢,这都是暂时的!他一定会回漠北去,跟你……,注定是没有缘分的。” “多谢殿下提醒。” “但我不一样,就算你做御前女官二十五岁才得离宫,我也等得起。” “…………”陆若晴好像听了一个天方夜谭。 桓王这是干什么?专门跑来,又是给她道歉,又是表白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口口声声她和萧少铉无缘,难道和他就有缘了? 更不用说,慕容长雅就在不远处,这表白未免太诡异了。 陆若晴根本就不相信。 今日的天气依旧寒冷凌冽,桓王披了一件雪白的银狐大氅,衬得他清雅无双,却又有说不尽的气度雍容。 但是他的目光太过干净明亮,看似真诚,实际上却没有温度。 ----这是女人的直觉。 如果是桓王有心要演戏的话,那就看他演什么吧。 桓王往前走了一步,说道:“若晴,你送给我的那些古画、名剑,我都珍惜收藏着;你送我的好马也让人仔细养着;你之前救我受伤的情谊,我也牢牢记在心里。” 陆若晴心思微动。 没有再做出拒人千里的姿态,而是低头,“殿下,多谢你的珍重。” 既然要演戏,那就陪着他演一场好了。 桓王神色微松,又道:“我在想,你进了宫以后,九皇弟自然也不能再就纠缠你,而且他很快就会离开京城,所以……” 他语气迟疑停顿住了。 “殿下,你想说什么?”陆若晴抬眸问道。 “我们重新开始吧。”桓王郑重道。 陆若晴一双明眸睁得老大,像是见了鬼,不过她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心情,没有说出不合适的话来。 “你不用急着答复我,我愿意等你,你可以慢慢的思考十年。”桓王一脸深情道。 “我……”陆若晴状若害羞惊喜的样子,心下却是冷笑。 莫非桓王觉得她特别傻,特别好骗?还是桓王觉得自己玉树临风,尊贵无比,只要稍稍对她示好,她就不能抵抗他的魅力。 “若晴,我的侧妃之位永远为你留着。” “…………”陆若晴听得快要吐了。 桓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王妃的位置妥妥是留给慕容长雅的,现在虽然厌恶她,却依旧用一个侧妃之位来引诱她,好像笃定她会上钩似的,也未免太可笑了。 不过…… 陆若晴仔细的端凝桓王。 他的面容端方清雅,一袭白衣华贵高洁胜过冬日晴雪,妥妥的一枚美男子,正是京城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而萧少铉,其实对于京城的少女们来说,太过阳刚粗犷了。 所以,桓王真的对他有自信吧。 而她,区区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做桓王侧妃说是高攀也不为过。 现在桓王如此深情,口口声声原谅她,要重新开始,还要等她十年留一个侧妃位置,她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 若是没有前世那些的恩怨情仇,她想……,换做一个单纯的少女应该会吧。 桓王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道:“若晴,我是真心的。” 他眸光清澈似水,眼底好似有一泓烟波浩渺的水光,能让人不自禁的迷惑其中。 只可惜,迷惑不了重生的陆若晴。 她假装心动的样子,轻声道:“殿下,多谢你的这一番情意。之前,我想着淑妃娘娘似乎对我不喜,我还以为……,以为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桓王眉头微微一拧。 以为他们没可能,所以就对萧少铉投怀送抱?真是下贱!可是,他不能把陆若晴推给萧少铉! 陆若晴现在是御前女官,万一偏向萧少铉,肯定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他就算心中厌恶,也必须过来表演深情争取她。 至少要在萧少铉离开京城之前,让她没有偏向。 桓王努力微笑,柔声道:“若晴,母妃只是对你有一些误会,怕你夹在两个皇子中间,影响了我的名声罢了。” 陆若晴低头不语。 桓王又道:“现在你做了御前女官,暂时不得婚配。等九皇弟离开了京城,十年时间,足够让母妃看清楚你的真心,自然就会接受你了。” 陆若晴心里厌恶的要命,却忍住了。 她佯装一脸天真好骗的样子,问道:“真的吗?淑妃娘娘真的会接受我吗?还有殿下你,真的会原谅九皇子殿下对我做的事?我……,我很担心呐。” “会的。”桓王声音笃定,“你给我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 “殿下,我会仔细想一想的。”陆若晴一脸感激之色。 桓王温文尔雅的笑了笑,柔声道:“今天说得挺久了,你先回去,别耽误了你做正事。” ----仿佛他们真的回到了从前。 陆若晴轻轻点头,“那我先告辞了。” 她福了福,然后翩然离去。 桓王目送她走远,脸上的温柔笑容一点点褪却。 慕容长雅走过来笑问:“如何?说动陆女官了没有?” 桓王淡声道:“我许诺她十年都留一个侧妃之位,对比萧少铉随时会离开京城,我相信她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慕容长雅微微一笑,“没想到,她竟然做了御前女官。” “真是不明白,父皇到底怎么想的?” “皇上自有深意吧。” 桓王和慕容长雅都不明白。 因为在他们这种理智的人看来,为爱失控,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而且,也不知道萧少铉和陆若晴的两世纠葛,自然不懂皇帝的一番深意了。 正文 第144章 订亲 此时此刻,皇帝刚刚放下一本奏折。 大太监刘瑾回道:“皇上,慕容小姐在殿外侯见。” 皇帝抬头,眉头微皱,“长雅来做什么?” 刘瑾斟酌道:“方才慕容小姐在殿外等候,桓王殿下也在,正好遇到了陆女官回去,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 皇帝沉吟片刻,说道:“也就是说,桓王打着长雅的幌子,见了陆若晴。” 刘瑾没有多说话,但是也没有反驳。 皇帝不悦道:“让桓王和长雅都回去吧,不见。” ----这就是他的态度。 不管是桓王,还是慕容长雅,儿子和外甥女都不能在他面前捣鬼。 刘瑾出去找到吉祥,吩咐道:“去告诉桓王殿下和慕容小姐,说皇上这会儿不得空,请他们回吧。” 吉祥应声去了。 桓王和慕容长雅听了这话,都是脸色微变,但都没说什么就赶紧告退了。 皇帝在生气,继续去撞枪口肯定是不明智的。 他们离去后不久,皇帝批阅完了奏折,单独传召了陆若晴。 陆若晴规规矩矩的进殿,行礼道:“给皇上请安。” 皇帝问道:“可还做得习惯?” 陆若晴低头回道:“之前金嬷嬷指点过我,该怎么做,我都按照规矩来的,还算顺利。” 皇帝让她把今天的朝堂笔录呈上来。 大概翻阅了一遍,颔首道:“不错,记得清楚,你的簪花小楷也很娟秀。” 陆若晴忙道:“多谢皇上夸奖。” 皇帝放下手中的朝堂笔录,忽然问她,“方才桓王在外单独见你,说了什么?” 陆若晴猛地一惊。 她当然知道,她和桓王见面的事皇帝知道,但是没想到,皇帝会直接问了出来。 此时大殿内空荡荡,除了皇帝,便是她。 ----竟然是故意安排的。 皇帝又问:“不想说?”“下官不敢。”陆若晴当即跪了下去。 她在心里飞快斟酌,当时应该没有人听到她和桓王的对话,但是……,不代表皇帝不能用其他法子查证,知道一个大概肯定没问题。 所以,她不能欺君。 陆若晴俯首道:“桓王殿下说,愿意十年以后给我留一个侧妃位置。” 皇帝一阵无声的静默。 陆若晴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越是静谧,越是觉得喘不过气。 过了片刻,皇帝问道:“你答应了?” 陆若晴咽了咽口水,“下官不敢得罪桓王殿下,说是……,回去斟酌一下。” 皇帝笑了,“斟酌?就是说,你心里还是愿意的。” “不是。”陆若晴当即否认,解释道:“下官只是不想当面拒绝,让桓王殿下恼火罢了。” “那然后呢?” “之后,十年时光漫漫,桓王殿下自然会忘了下官的。”陆若晴回道。 其实她想,应该用不了十年时间。 桓王现在来亲近她,无非是担心她做了御前女官,偏向萧少铉罢了。 只等萧少铉离开,桓王就会对她无所谓了吧。 皇帝沉吟片刻,却没有再多问其他,吩咐道:“你跪安吧。” 陆若晴顿时如蒙大赦。 她磕了个头,起身从侧门退了出去。 走出大殿,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不由不由打了个哆嗦。 她裹紧了披风穿过庭院,刚到后门,就见到等候多时的金嬷嬷,塞给了她一个手炉,“陆女官还好吧?看你脸色惨白惨白的。” 陆若晴捧着手炉,微微发烫的温度让她好受了些。 她摇摇头,示意金嬷嬷不要多问,“回去吧。” 她想,反正她都跟皇帝坦言说清楚了。 皇帝心里有数,而她……,也不会真的和桓王有纠葛,应该没事的。 到了屋子,缇萦端了一杯热茶过来,“给你,暖暖身子。” 陆若晴接过茶,却没喝,而是看着缇萦,想起她曾说过萧少铉要离开的话。 萧少铉早晚都会离开京城的吧?什么时候离开?他和她,是不是决定了前世今生都没缘分? 前世相遇是错,今生相遇是有缘无分。 陆若晴心下自嘲。 或许……,今后陪伴她的,只有十年慢慢寂寞的宫中时光了。 . 京城,某处僻静的首饰店内。 萧少铉正在等着客人。 片刻后,“吱呀”一声门响,江临月裹着兜帽披风进来。 她福了福,“见过九皇子殿下。” 萧少铉听着她生涩的语音,先问了一句,“你现在说话没问题了?” 江临月回道:“没问题,我不聋、也不哑,小时候也是正常的孩子,只是被高烧耽误十来年嗓子,现在已经恢复了。” 萧少铉点点头,“那好,省得和你不好交流。” “殿下请吩咐。” “姜伦跳水救你的事儿,如何打算?” “我……”江临月眼中闪过一片黯然,低垂眼眸,“我能怎么打算呢?我无父无母,不过是寄养在英国公府的孤女,高攀不上姜丞相的孙子。” 萧少铉轻轻一笑,“你想嫁给姜伦?” 江临月摇头,“谈不上想不想的,但是我和他一起在水中接触的事,众人皆知。若是不嫁给姜伦,嫁给旁人岂不叫丈夫沦为笑柄?除了他,我别无选择。” 她有一种同龄女子没有的冷情,好似什么都看淡了。 萧少铉又问:“那现在姜伦不打算娶你,你就这么算了?” 江临月闻言苦笑,“还能如何?说起来,姜伦也算是下水救我,我还应该感谢他才对。难道还能因为他没娶我,就去大吵大闹吗?那我成个什么人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已经恳求了舅舅,立誓终身不嫁,让他把我送到山庄别院养一辈子。” “你舅舅答应了?”“没有,舅舅打算给我说一门外省的亲事,但……,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萧少铉挑眉问道。 “不愿意。”江临月回答的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为何?” “殿下你是尊贵无比的皇子,又是男子,自然不能体会我一介孤女的难处。且不说,我和姜伦的事说不清楚,便是没这事儿,无依无靠嫁到外省谁管我死活?” “你想留在京城。” “对!比起去外省托付一个陌生人,伺候公婆,照顾姑子们,相夫教子辛苦一辈子,还要战战兢兢的,我宁愿留在京城山庄孤独终老。” 萧少铉不由笑了,“像你这般冷心冷情的女子,倒是少见。” 江临月眼里闪过一抹黯然,“我不是冷心冷情,而是无依无靠,不想因为情爱之念,把自己一生平安都搭进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留在京城,英国公府三代主子都会给我一口饭的。” 萧少铉却道,“可那毕竟是一辈子孤苦终老,并不好受。” 江临月不由抬头看他,“那我还能如何呢?莫非,九皇子殿下有更好的办法。” “你嫁给姜伦。” “…………” “我一个办法,能让你顺利嫁给姜伦。” “殿下。”江临月眼中闪过一抹希望的光芒。 “你告诉姜伦,你不求情意和恩爱,只求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不管姜伦是心有所属也好,将来妾室成群也罢,你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计较,只要嫡妻的尊荣。” “…………” “等你嫁给姜伦以后,你愿意自己冷清的过一辈子,还是愿意讨好姜伦生下孩子,这都由你自己做主了。” “这……,能行?”江临月有些迟疑问道。 “你先问问自己,愿意吗?” “我愿意!”江临月当即回答,继而苦笑,“诚如九皇子殿下所说,一辈子孤苦终老,怎么比得上嫁一个好夫君呢?” 姜伦是姜丞相的孙子,人品出众、才学不凡,性子也算是良善醇厚。 ----几乎就是最佳的择偶标准。 正文 第145章 贺兰夫人 萧少铉讥笑道:“姜伦如果当初救你的动机不纯,就应该需要这样一个妻子。更何况,你的名声是因为他才被连累的,对你肯定心怀愧疚。” 江临月犹豫了一瞬,问道:“万一,这份愧疚不足以让他娶我呢?” 萧少铉猛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宛若万重高山一般巍峨,居高临下说道:“如果他同意了娶你最好,假如不同意……,那我会让他同意的。” 江临月一瞬间就明白了。 她对姜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倘若不成事,后面还有九皇子殿下的强权施压。 那么,姜伦不同意也得同意。 江临月当即跪拜,“多谢九皇子殿下为我出谋划策,实在感激不尽。” “感激就不必了。”萧少铉轻笑,摆摆手道:“记住!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和别人没有关系,和我……,根本不曾私下见面过。” 江临月恍然大悟,忙道:“殿下放心,今日是我自己来首饰店散心,不曾见过他人。” “明白就好。”萧少铉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 接下来,日子一派风平浪静。 本朝的规矩是五天一朝,平时皇帝都在内殿批阅奏折,若有特殊紧急的事,大臣可以单独求见皇帝禀告。 所以,陆若晴的日子清闲的很。 皇帝不上朝的日子,她就窝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累了、乏了,就在小院里散散心,反倒比在家里来得更加安宁。 虽然如此,陆若晴还是一直惦记着家里。 好不容易熬了半个月,到了月末,总算见到了探亲的哥哥陆慕白。 “我都不敢相认了。”陆慕白看着妹妹笑道。 “威风吧?”陆若晴假装得意,笑着开了一句玩笑话。 女官见家人的时间有限,只得两刻钟的功夫,兄妹俩打了招呼便说正经事。 陆若晴先问:“娘亲最近身子可还好?家里有没有事?” 陆慕白微笑回道:“放心,娘亲身子好好的,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儿,一切平安。” “也对。”陆若晴想了想,轻嘲道:“现在你不在家,我也不在家,娘亲又担负着要紧的使命,她们不会做手脚的。” 云陆氏还要借着娘亲十月怀胎,来遮掩她的丑事,在这之前都会消停的。 陆慕白点点头,“是啊。”不过,有关陆家阴私的事不宜多说,点到为止。 陆慕白又道:“对了,姜伦和江临月订亲了。” “啊?!订亲了?” “嗯。”陆慕白点头,说道:“昨天姜家派人去英国公府下了聘礼,两家交换了八字,算出来是上上大吉,亲事算是定下来了。” “…………”陆若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日江临月落水,姜伦救人,陆慕白也隐隐猜到了一些内幕。 不过他没有去点破,而是说道:“其实,姜伦和江临月还挺般配的,郎才女貌。虽说江临月只是英国公府的亲戚,但将来年熙父亲承爵,那下一任英国公就是她舅舅,也配得上姜丞相的孙子了。” 陆若晴实在不好点评这一对。 她只能道:“是啊,算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陆慕白看向妹妹,“若晴,这事儿能如此顺利的解决,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不管姜伦和江临月怎么想的,有什么协议,那都是他们小两口的事了。” 陆若晴明白哥哥的意思。 她处在的位置很尴尬,千万不要对这门亲事指手画脚,不然大家脸上难堪。 陆慕白又道:“姜伦这个人和我同窗几年,性子我大概知道,心软、端正,往后只要江临月对他好,他应该会慢慢接受的。” 陆若晴干笑,“嗯。” 她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啊。 陆慕白又道:“你看这世上的夫妻,那些已经生儿育女的人们,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一段年少心事?等长大成人,养儿育女,自然就慢慢平静下来了。” “哥哥。”陆若晴感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懂你疼惜关爱我的一片心意。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才会让大家都觉得自然。” 陆慕白颔首道:“你明白,我就放心了。” 陆若晴微笑,“哥哥回去,记得替我像娘亲问好,说我在宫里一切都好。嗯……,才半个月不见,我倒比以前更加白胖了。” “你这还叫白胖?”陆慕白看着清瘦淡雅的妹妹,不由失笑。 “哎呀,你哄娘亲高兴一下嘛。”面对哥哥,陆若晴难得的露出小儿女娇态,嗔道:“你要是不这么说,娘亲怎么放心啊。” “好,我记下了。”陆慕白笑道。 两刻钟的时间并不长,兄妹俩说起来时间飞快,都感觉没说上几句话,就该分别了。 陆慕白一步三回头,说道:“你好好的,下个月我再来看你。” 陆若晴依依不舍,“哥哥慢走。” . “怎么会这样?白费功夫!”贺兰濯重重一拳砸在书桌上。 他大费周章的安排了那么多,光是收买桓王府的下人,以及姜家的下人,就花费了不少人力和财力,结果却没有达到预期。 江临月意外出现,还偏偏和陆若晴穿了类似的大红披风,竟然让姜伦救错了人。 这场风波,最后以姜伦和江临月订亲成为一段韵事。 ----陆若晴没有惹上半点麻烦。 下人咽了咽口水,劝道:“公子啊,桓王殿下那边还算差不多成了。” “成什么了?”贺兰濯一声冷笑,不屑道:“无非是桓王殿下过去,看到陆若晴和九皇子殿下在一起,吃吃醋罢了。” 他原本要得效果可不是这样。 如果陆若晴落水,姜伦下水去救,他们两个就搂搂抱抱说不清楚。 不管是九皇子殿下看见了,还是桓王殿下知道,甚至包括年熙,都会因为此事对姜伦生出一番波澜,注定一场大乱斗的局面。 到时候,他再慢慢的找机会安排后续,必定会让陆若晴脱不了身! 一个女子和好几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光是流言就能把她淹没,他只要稍稍策划,就能让陆若晴再无反击之力! 但现在呢?居然跟陆若晴完全没有关系。 一步好棋就这么废了。 而陆若晴现在进了宫,做了御前女官,成天都呆在金銮殿附近,----别说算计她,就连接近她都不容易啊。 贺兰濯微微头疼。 丫头进来道:“公子,夫人叫你过去一趟。” 贺兰濯眉头微皱。 但没多说,便起身去了娘亲的院子。 “娘。”隔着珠帘,贺兰濯弯腰给娘亲请安。 下人们都退了出去。 珠帘后,隐隐绰绰有一个穿海棠裙的妇人,姿态娇软躺在美人榻上。 见儿子进来,第一句话便是,“你的计划败了。”贺兰濯知道逃不过娘亲的责备,没有分辨,只是解释道:“是的,败了。因为江临月突然插了进来,搅乱了棋局。” 贺兰夫人娇笑道:“感觉是不是很糟?” 算起来,她生育了贺兰濯和贺兰媛,至少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声音却像是花信少妇。 有一种难以言语妩媚婉转。 贺兰濯回道:“胜败乃是常事,倒还不至于感觉很糟。” “哦?那你眉间为何有忧色?”贺兰夫人撑手坐起来,手腕上的三连玲珑金镯往下滑,发出“叮铃”声响,格外的清脆悦耳。 “现在陆若晴进了宫,又是在御前做事,往后想要再见她一面都难了。” “她进了宫,你为何不能进宫?”贺兰夫人反问。 “我?”贺兰濯怔了怔,不由失笑,“我一个男子怎么进宫?难道要去做御前侍卫?可这事儿得皇上恩准啊。” 正文 第146章 骄月公主 “做什么御前侍卫?每天跟木头桩子一样傻乎乎的。”贺兰夫人很是嫌弃的口气。 “那还有什么能让男子入宫?” “皇子伴读。” “…………”贺兰濯听了若有所思。 贺兰夫人起身下榻,掀起珠帘,明媚多姿的翩然走了出来。 她天生一张娇小妩媚的脸庞。 或许不如陆若晴年轻、貌美,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那种顾盼生辉的妩媚味道,却是少女们身上没有的,令人不自禁沉醉。 贺兰濯的容貌便是出自娘亲,只是身为男子,谈不上任何妩媚味道。 而贺兰媛,大概是像父亲不像娘,则完全不相似了。 贺兰夫人徐徐道:“孙贵妃抚养的十一皇子,身边缺个伴读,你去……,做这个伴读,以后自然就能在宫中行走了。” “贵妃娘娘一定会答应?” “一定。” 贺兰濯便没有再多问。 他虽然不清楚,娘亲是用什么要挟了孙贵妃,让孙贵妃言听计从,但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况且,即便他问,娘亲也不会说的。 贺兰夫人走到妆台前,对镜抚平发丝,将一支九尾点翠的三尾滴珠步摇扶正。 阳光投射进来,落在赤金的步摇上光芒闪烁。 ----衬得她恍若一抹人间媚色。 贺兰濯抬眸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强行压住了心里的那些猜疑,免得露出端倪。 贺兰夫人头也不抬,“去吧,我要染指甲了。” “是。”贺兰濯告退出去。 屋子里,贺兰夫人招呼了一声,丫头们就陆陆续续的捧着东西进去。 那一大盆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凤仙花瓣,殷红恍若鲜血。 贺兰濯的视线停留了一瞬。 他知道,但凡娘亲精心打扮自己的时候,便是要进宫了。 果不其然,他回房以后没多久,丫头就来禀报,“公子,夫人进宫去了。” “嗯。”贺兰濯应了一声。 他手上握着一根晶莹剔透的长长玉簪,淡淡的绿色,在阳光下透出温润的味道。 然后一用力,“咔嚓”,玉簪折成了两段! . 几天后,又到了五天一次的朝会。 陆若晴现在已经熟门熟路,掐着时间,先到了自己的位置等候。 皇帝一到,跟着众人齐刷刷跪下。 接着,便是记录大臣和朝臣们的各种言行。 这些日子以来,陆若晴对朝堂上的大臣们有了大致了解,大概会说什么样的话,心里都已经有数了。 因此记录起来更加快捷准确,越发的熟练。 “退朝!”随着大太监刘瑾的一声宣唱,宣告朝会结束。 照例是皇帝先走,然后大臣们退出去。 陆若晴依旧停了片刻,让身为前辈的周女官先走,自己再走,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已经让缇萦打听过了。在她之前,还有一位姓苏的御前女官,和苏淑妃走得很近。 据说,七拐八拐的,还是苏淑妃的什么远房亲戚,反正关系不简单。 因为她来了,那位苏女官调任了别处。 所以,周女官说“宫中贵人不喜欢拉帮结派”,是因为苏淑妃厌恶她吧?桓王的事,加上她顶替了苏女官的事,苏淑妃不讨厌她才怪呢。 陆若晴是债多了不愁。 但是周女官肯定不想惹上麻烦,所以就保持距离吧。 陆若晴缓缓步出金銮殿。 刚要穿过宫门回去,就看见一道熟悉的佳公子身影,……贺兰濯。 怎么在哪儿都见着他?宫里也能见着,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贺兰濯旁边,站着一个俏丽活泼的少女,看服饰肯定不是宫女,但也不像是妃子,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这种时候,要是金嬷嬷在就好了。 陆若晴转身要走。 对面的少女却喊了一声,“喂!那个女官你过来。” 陆若晴站住没有动。 吉祥见状,凑了过去提醒道:“陆女官,那是骄月公主,你还是快点过去吧。” 陆若晴心下微沉。 骄月公主是金枝玉叶的身份,本来就不好应付,又跟贺兰濯搅和在一起,自然更好不应付了。 但是,她不能不过去。 吉祥低声道:“你去,没事的。” 陆若晴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仓促之间,也来不及细细琢磨和询问,硬着头皮过去行礼,“下官拜见骄月公主。” 骄月公主人如其名,一脸骄娇之气,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原来那个害得媛儿入了大狱的人,就是你啊。” 贺兰媛是因为伤了萧少铉才入狱的。 但……,当着公主的面分辩肯定不明智,陆若晴没有多嘴。 她恪守礼节,又在金銮殿,想来骄月公主还不至于无故发落她吧。 可惜她想错了。 “表哥。”骄月公主挑眉,扬了扬手中马鞭,一脸跋扈之色,“是她……,害得媛儿进了大狱对不对?我没有搞错人吧。” 贺兰濯回道:“正是陆女官。” 骄月公主便大声道:“好!既然没有认错人,那我今儿我就好好的教训她!” 陆若晴面色一惊。 这公主,怎么完全不讲道理啊。 贺兰濯眼里似笑非笑,不多说话,但也不加阻拦。 骄月公主手中马鞭一扬,朝着陆若晴挥去,口中斥道:“今天我就给你一点教训,让你知道,什么人是不能得罪的!” “啪!”陆若晴往旁边一闪,马鞭落在了地上,脆声作响。 “你还敢躲?”骄月公主不由大怒。 她平时打骂宫女太监习惯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谁敢躲开啊? 今天这可是头一遭遇到,居然有人反抗。 骄月公主气极了,喊道:“你老实给我站着!不然的话,我今儿就打死你!” 陆若晴又不是脑子进水,怎么会老实站着?当即往大殿方向后退。 “站住!”骄月公主气得追了上去。 “骄月公主,不可!”贺兰濯假意喊了一声,也跟上去。 陆若晴退到了金銮殿里。 骄月公主还要追,却被侍卫阻拦,“骄月公主,金銮殿内不得喧哗。” 陆若晴暂时安全了。 骄月公主气得推攘侍卫,骂道:“都滚开!” 侍卫们却坚持道:“金銮殿内不得喧哗。” 骄月公主脾气虽大,力气却不大,根本不可能推开金銮殿的侍卫,不由气得跺脚,“你们这些可恶的狗奴才!让开,不然我连你们一块儿打!” 侍卫们自然是宁愿挨打,也不会让她进去的。 骄月公主气得炸毛,扬起马鞭,就要朝着侍卫们狠狠抽去!还没落鞭子,就听见有人赶来喊道:“骄月公主,住手!” 骄月公主停了手。 因为来人是总管太监刘瑾,皇帝的心腹,便是公主也不敢轻易得罪。更何况,她在金銮殿闹事本来就不对,当着刘瑾的面自然要收敛一些。 刘瑾面上没有表情,说道:“骄月公主,皇上传你过去一趟。” 骄月公主惊讶道:“父皇找我?” 她心中暗道不好,一定是她大闹金銮殿被父皇知道了。 这下子,换做骄月公主左右为难。 刘瑾催道:“公主,皇上叫你即刻过去。” 骄月公主只得收起马鞭,咬牙去了。 临走之前,恶狠狠的瞪了陆若晴一眼,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陆若晴看着她离开,松了口气。 贺兰濯却在旁边微笑。 陆若晴转头看他,讥讽道:“贺兰公子这下子满意了?” 她已经明白了。 贺兰濯这番举动用意恶毒。 她要么被骄月公主马鞭抽一顿;要么退到金銮殿,让骄月公主犯下金銮殿喧哗之罪,被皇上训斥,自然就跟她结了仇。 贺兰濯淡淡微笑,“陆女官,公主身份尊贵无比,脾气大了些,我也是拦不住啊。” 陆若晴冷笑,“怕是你不想拦吧。” 正文 第147章 多谢了 吉祥忽然跑了出来,说道:“陆女官,皇上让你过去一趟。” 陆若晴感激他之前报信。 若不然,刘瑾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只是眼下来不及的道谢,仓促说了一声,“多谢吉祥公公,回头再谢。” 陆若晴匆匆赶了过去。 内殿里,皇帝的脸色很是不好。 骄月公主一脸心虚之色,“父皇,儿臣给你请安。” 陆若晴行礼,“下官给皇上请安。” 皇帝没有看她,而是朝骄月公主问道:“怎么回事?” 骄月公主硬着头皮回道:“这个陆女官对我不够敬重,失了规矩,所以我就教训教训她,不想声音大了一点儿,吵着父皇了。” 皇帝又问:“哦?她怎么不敬重了?” 骄月公主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帝的眉宇间,忽地浮起一抹阴郁的浓云,寒声问道:“骄月!御前的人你想打就打,金銮殿里你想闹就闹,可还把朕放在眼里?” 骄月公主吓得跪下,“儿臣不敢不敬父皇。” 皇帝冷声,“你都做了,还说不敢?下次怕是要放火烧了金銮殿吧。” 骄月公主急了,赶紧分辩,“父皇、父皇!都怪陆女官往金銮殿乱跑,不然的话,儿臣也不会追到金銮殿里的,是她……” “放肆!”皇帝震怒,将手中的奏折砸了过去。 骄月公主顿时不敢说话了。 皇帝脸上表情阴郁,凉凉说道:“即便御前的人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更不用说是你无事生非惹事端,还敢狡辩?” 骄月公主忙道:“儿臣不敢了。” 皇帝又道:“你无故伤人,陆女官没有错为什么不能躲?你打人是错,金銮殿喧哗是错,在朕面前丝毫没有悔过之心,更是大错特错!” 骄月公主急了,“父皇,儿臣只是一时冲动,儿臣知错了。” 皇帝吩咐道:“来人!将骄月公主送回孙贵妃处,罚抄一百遍女诫,一个月不许出门,务必令其好生反省。” “父皇……” “再多嘴,惩罚加一倍。” “…………”骄月公主心有不甘,可是却不敢继续再往枪口上撞,只能怨恨退下了。 她怨恨的看向陆若晴,浓浓的怨气像是乌云一般散发过去。 陆若晴低头垂眸。 但是即便不看,也能感受到骄月公主的怨恨。 假如怨气能化作刀子,骄月公主肯定早就把她给凌迟处死了。 ----这梁子算是结下。 皇帝静了静,朝陆若晴问道:“你身边那个叫缇萦的宫女,不是会功夫吗?”陆若晴心头一跳,“是。” 她瞬间明白,萧少铉安排暗卫做宫女的小把戏,瞒不过皇帝。 皇帝侧首吩咐,“去取一块御前侍卫的腰牌,赏给缇萦。” 刘瑾回道:“好,这就让人去取。” 皇帝又对陆若晴道:“你告诉缇萦,她虽然不算御前侍卫,但是可以在金銮殿前行走,除了上朝,都可以陪伴你左右。” 陆若晴闻言愣住了。 皇帝继续道:“从今往后,若是有人敢在宫中为难你,不论是谁,都可以让缇萦当场擒拿,直接带来御前回禀处置。” 陆若晴简直回不过来神。 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真的有那么重要,值得皇帝公然派个暗卫跟着?而且,还谁都不准冒犯,这也未免太给脸面了吧。 ----简直匪夷所思。 刘瑾笑道:“陆女官,赶紧谢恩啊。” 陆若晴来不及细细琢磨,赶忙跪下,“下官多谢皇上隆恩,心中感激不尽。” 皇帝挥手道:“退下罢。” 陆若晴一头雾水的退下了。 刘瑾让人取了御前侍卫的腰牌,亲自交给她,“陆女官收好。” 陆若晴赶紧道谢,“麻烦刘总管了。” 刘瑾笑道:“老奴是为皇上办差,不麻烦。” 陆若晴看着手中金光灿灿的腰牌,上面明晃晃的一个“御”字,昭示腰牌主人的身份,不是寻常人可以冒犯的。 即便是皇子、后妃、公主身份尊贵,冒犯御前的人,也是大罪。 ----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 陆若晴忍不住自嘲一笑。 也罢,做皇帝眼里的一条狗,命好歹重要点儿。 她下了台阶,往之前的地方看去,贺兰濯早已经不见了身影。想必是因为骄月公主被罚禁足抄书,赶过去安慰哄劝了吧。 这条毒蛇,居然找来骄月公主当枪使,自然少不了迷惑骄月公主。 陆若晴脸色阴沉的离开。 在宫门口,把御前侍卫的腰牌交给缇萦,说道:“皇上赏你御前侍卫的腰牌,虽然不算御前侍卫,但是可以御前行走。并且让你以后贴身跟着我,若有人冒犯,不管是谁都可以当场捉拿。” 缇萦闻言愣住,“我?御前行走?” 陆若晴点头,“是,皇上刚下的旨意。” 缇萦没有半分高兴的脸色,反而气道:“你说好的,以后会放我跟九皇子殿下一起走,现在又让皇上赐我御前侍卫的腰牌,是要反悔了吗?” 陆若晴不由一阵头疼。 她无奈,只得把刚才的事解释了一遍。 陆若晴说道:“你放心,如果九皇子殿下离开京城,我一定想办法让你离开。到时候,我保证会去向皇上求恩典的,决不食言。” 缇萦哼道:“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算话。” “好吧,暂且信你。”缇萦把腰牌挂在了腰间,说道:“反正你要是失言,我也不会傻乎乎的留在宫里,找个机会自己偷偷溜了。” 陆若晴不由笑道:“行,反正腿长在你的身上。” 缇萦也笑了,“当然啦,最好是你让我走,免得九皇子殿下找我麻烦。” 陆若晴没有再多说闲话,而是道:“贺兰濯忽然进宫了,还和骄月公主打得一片火热,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你让人查查他。” 缇萦对贺兰濯也没有好感。 没有多话,便答应一天之内给个答复。 结果,当天下午就有消息传出,贺兰濯成为十一皇子的伴读。 “当真?贺兰濯竟然成了皇子伴读?”陆若晴不可置信道。 “千真万确,是贵妃娘娘那边传出来的准信儿。”金嬷嬷回道。 陆若晴不由脸上一片阴霾。 这么说,贺兰濯以后就会留在宫中,经常都有可能碰面了。 . 而此刻,贺兰濯的脸色也不太好。 他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这般护着陆若晴。 原本想着,骄月公主擅闯金銮殿,最多被皇帝说几句罢了。结果呢?皇帝直接让骄月公主禁足一月,还要抄写一百遍女诫,这可算是重罚了。 不仅如此,陆若晴还有了贴身保镖。 ----缇萦竟然可以御前行走。 “母妃,我不服!”骄月公主气得砸出一地碎瓷片。 “行了,你闹够了没有?”孙贵妃不悦道。 “凭什么啊?那个陆若晴不过是一个女官,我是公主,是父皇的亲生女儿,父皇竟然为了她责罚我?!”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错在哪儿了?那你活该受罚!”孙贵妃斥道。 骄月公主咬了咬唇,委屈道:“我明白,我不该擅闯金銮殿。但是,我也没想到,那个陆女官敢往金銮殿跑啊?我一着急,就冲了进去。”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许在金銮殿里大闹!” “母妃……” 孙贵妃厉声道:“下去!赶紧去抄女诫,先抄三遍,抄不好就没有午饭吃。” 骄月公主委屈的不行,却不敢再说,气得一跺脚跑了出去。 孙贵妃阴郁道:“真是不像话!” 贺兰濯劝道:“姨母息怒。” 孙贵妃冷冷一眼扫向他,说道:“濯儿,骄月不光是你的表妹,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下次不要再拿她当枪使了。” 正文 第148章 小合子 贺兰濯眼神闪了闪,陪笑道:“姨母,我就是担心媛儿的事,跟骄月多说了几句。她说要去认识一下陆女官,没想到……” “没想到?”孙贵妃一声冷笑,讥讽道:“这世上的事,还有什么是你想不到的吗?” 贺兰濯低垂下了眼帘。 他知道孙贵妃正在气头上,再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只会让对方更加生气上火。 因此想了想,抬眼道:“姨母,那个陆女官可有什么来头?怎么皇上如此的护着她?不仅因此责备了骄月公主,还赏赐她身边的宫女御前行走,简直就是圣恩隆重啊。” 孙贵妃冷笑道:“皇上的心思我怎么知道?你不妨回去问问你娘亲,或许就知晓了。” ----这话简直就是贺兰濯的七寸。 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手上拳头握紧,看起来和平时很是有一点不同。 孙贵妃又道:“你现在是十一皇子的伴读,不是骄月的伴读,以后当好你的差事,做好你份内的事,不要再来挑唆骄月了。” 贺兰濯已经神色恢复如常,微笑道:“好,我知道了。” 孙贵妃静默了片刻。 像是觉得刚才言语过于激烈,又缓和了口气,“濯儿,别说你现在是已经订亲的人,就算你和陆筝儿的亲事随时可退,你和骄月也是没有可能的。” 贺兰濯回道:“不敢高攀骄月公主。” 孙贵妃却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反正……,你记住,你和骄月是绝对不可能的。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娘,她肯定也不会答应。” 这话似有某种深意。 贺兰濯的眸光闪了闪,勉力微笑,“过些贵妃娘娘指点。” 孙贵妃淡淡道:“我乏了,你退下吧。” 贺兰濯面含微笑退了下去。 一出大殿,脸上的笑容就迅速变成阴霾。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只要一遇到陆若晴就会出岔子,总会有所偏差。 这一次,虽然成功的让陆若晴得罪了骄月公主,可是骄月公主被罚的太重,引起了孙贵妃对他的不满,说话都是冷嘲热讽。 而陆若晴,还因祸得福多了一个贴身保镖,真是…… 贺兰濯一拳砸在假山上,脸色难看。 陆若晴有皇帝这座大靠山护着,他不能再明目张胆的算计,否则惹恼了皇帝,可就不是孙贵妃冷嘲热讽这么简单了。 贺兰濯琢磨了一下。 既然陆若晴本人不好下手,那么……,是不是可以从她身边的人下手?陆若晴是人精,不等于她身边的人都是人精啊。 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即便他不能一口吃掉陆若晴,但也可以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蚕食掉! 贺兰濯看了金銮殿的方向一眼,淡淡笑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 “贺兰濯还在孙贵妃那儿?”陆若晴问道。 “是。”金嬷嬷回话,解释了一下,“不过贺兰濯不是在贵妃娘娘跟前,而是去了后殿,和十一皇子说话呢。” 陆若晴不免有点头疼。贺兰夫人和孙贵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所以,孙贵妃是贺兰濯的姨母,骄月公主是他的表妹,十一皇子是他的表弟,让他有着天然的亲戚关系。 而现在,贺兰濯又成了十一皇子的伴读,就更方便他出入孙贵妃的宫殿了。 如此一来,以后免不了要在宫中碰面。 缇萦也在旁边嘀咕,“真讨厌!贺兰濯不仅功夫不错,还有了皇子伴读的身份,我就算能抓住他,也不好随便揍他一顿的。” 陆若晴心中虽烦,却安抚道:“没事,他不会天天来金銮殿的。” 薄荷端了刚泡好的茶进来。 陆若晴没有心情喝,看了一眼,“放着,你出去吧。” 薄荷看着屋内的人脸色都怪怪的,却又摸不着头脑,只好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 她能感觉的出来。 小姐对金嬷嬷和缇萦都很倚重,有重要的事,都跟她们商议,而她……,除了端茶倒水铺床以外,别的事儿根本插不上手。 偏生宫中规矩森严,处处限制。 不像在陆家的时候,还可以各处走动走动,和小姐妹们聊聊天,说说新鲜事儿。 宫中岁月寂寞,让她有一种空落落的茫然失措。 “薄荷?该去领晚饭了。”金嬷嬷喊道。 “哦,来了。”薄荷收回心思,提着食盒去取饭菜。 她已经去过御膳房好几次,熟门熟路,按着规矩在领饭菜的地方等候。轮到她的时候,报了名号,就领到了应有的饭菜。 不光是陆若晴的,还有她和缇萦、金嬷嬷的,四个人的饭菜份量也算不小。 薄荷吃力的提着回去。 走到半路,忽然月洞门迎面过来一个小太监,“砰!”就撞上了。 “哎哟!”薄荷的手被撞到,顿时疼得要撒手,怕饭菜洒了赶紧跪下护住,但还是让食盒盖子给掀翻了。 小太监忙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薄荷跪下去的时候磕着膝盖,疼得说不出话。 小太监赶紧上前给她弄好食盒,弯腰在旁边,连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我刚才走路太着急了,撞着了你,真是对不住啊。” 薄荷虽然有点着恼,但在宫里,也不好随随便便就发脾气。 看了看饭菜没有打翻,便道:“算了,你也不是成心的。” 小太监陪笑道:“姐姐,你心真好。” 薄荷不由气笑了,“算了,算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呢。” 小太监很是热情的样子,凑上来道:“我刚才撞着了姐姐,也没啥赔偿的,我帮姐姐把食盒拎回去吧?姐姐你受了伤,路上行走肯定不方便的。” 薄荷膝盖疼得厉害,有点犹豫。 小太监主动地提起食盒,“姐姐,你就让我出出力吧。” 薄荷看着对方不过十二、三岁,还一脸孩子气,满脸诚恳的样子实在不好拒绝。 更可况,她的膝盖的确疼。 “走吧。”薄荷点了点头,让小太监跟着,然后一瘸一拐往回走。 到了小院,小太监立在外面不敢进去。 薄荷伸手接过食盒,“给我,一路辛苦你了。” 小太监笑道:“不辛苦,是姐姐宽宏大量才对。” 薄荷好笑,“谁教你这么贫嘴贫舌的?行了,你回去吧。” “姐姐,我叫小合子,负责打扫刚才那一片儿的道路。以后路上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就是,我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了。” “行了、行了,用不着。”薄荷提着食盒回去了。 陆若晴瞧着她走路有点僵硬,不由问道:“怎么了?看你走路怪怪的。” 薄荷回道:“没事,就是回来的路上被人撞了一下,膝盖跪下去的时候有点疼,现在差不多好了。” 陆若晴心生警惕,问道:“谁撞了你?那人之后做什么了?” 薄荷见她这般严肃的问话,不由微怔。 她喃喃道:“就是一个小太监,也没有真的撞倒我,就是把食盒撞得晃了一下。我护着食盒怕洒了,所以跪了下去,弄得膝盖有点疼。” “然后呢?” “然后……”薄荷隐约有点紧张,舔了舔唇,“然后,那小太监非要帮我提食盒回来,我看他一片好心,加上我的膝盖疼,就让他帮忙提回来了。” 陆若晴没说话。 上前打开了饭菜,挨个检查,并没有发现不干净的东西。薄荷紧张道:“小姐,你怎么了?” 陆若晴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了,把饭菜拿出来一起吃吧。” 薄荷一头雾水的样子。 金嬷嬷瞧着便道:“在宫中多一个心眼儿是好的,陆女官这是担心,有人故意撞倒你,然后在饭菜里做了手脚。” 正文 第149章 水患 薄荷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会的,不会的!我一直看着食盒,绝对没有人做过手脚。” 陆若晴道:“多一份小心总是好的。” 薄荷低头受教,应道:“我知道了。” 陆若晴便道:“来,趁热吃饭吧。” 她的份例是四菜一汤,金嬷嬷等人只有一份饭,加上一份菜,且菜式清淡平常。 因此便让大家凑在一起吃饭,反正她也吃不完。 尽管如此,金嬷嬷等人坐下了,还是先吃自己的份例的饭菜。等陆若晴吃完了,她们三人才去夹剩下的菜,再喝喝汤,四个人吃得刚刚好。 本朝是五日一朝,接下来,陆若晴休息了四天。 刚巧这几天下起了连绵大雨,一日比一日大,一直不停歇。 到了这天晚上,狂风骤雨的倾盆而下,整个皇宫都被清刷赶紧了。 金嬷嬷不由嘀咕道:“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油……,也未免太多了些吧。” 陆若晴坐在窗台前,看着外面“哗啦啦”不停的雨线,隐约觉得和什么事有关联,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薄荷笑道:“这雨下的,把皇宫冲刷的干干净净的,小合子都不用扫地了。” 陆若晴不由回头,问道:“小合子是谁?” 薄荷笑容微凝,“就是……,上次撞到过我的那个小太监。” “小合子?” 薄荷怕被主子责骂,赶忙解释,“小姐,那个小合子人很好的,上次撞到我也不是存心,更没有在食盒里做过手脚。” 陆若晴眉头微皱。 她按捺住躁动的脾气,说道:“我就是随口问一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来宫里,以后自然会认识一些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她并不是心烦薄荷的隐瞒。 而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和下雨有关,偏生又想不起来了。 一夜过去。 第二天,又到了朝会的日子。 现在陆若晴可以带着缇萦出门,并且缇萦不用在后门等候,而是可以一直把她送到金銮殿门口,可谓安全周密。 吉祥迎了上来,笑道:“陆女官来了。” 陆若晴也笑,“上次多谢你通风报信,不然我肯定有麻烦了。” 吉祥却很谦虚的样子,“陆女官吉人自有天相。” 陆若晴也没多说,趁着背人,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了过去。 吉祥没客气的收了。 陆若晴又道:“缇萦我留在这儿了,还得劳烦吉祥公公跟大家关照一下。” 吉祥笑道:“没问题,缇萦姑娘在这儿妥妥的。” 陆若晴便往金銮殿前面去了。 她在自己的位置做好,照例只是朝着对面点点头,和周女官便算是打完了招呼,没有多话。 大太监刘瑾一声清亮宣唱,“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今日朝会正式开始。 陆若晴现在已经做得熟惯,调墨、铺纸、记录,一切都是有条不紊。 一位面色严肃的大臣出列,奏道:“启禀皇上,今日连绵大雨一直不停,京郊已经造成多处水患,数千亩良田被淹没。眼看很快就要到育青苗的时节,这雨再这么下,水患不解决,将会耽误今年春种。” 这个奏本一出,众位大臣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马上就要春种了。” “还是先解决水患吧,听说不少村民的房屋都被淹没,流离失所的。” “哎,都是事儿啊。” 陆若晴手上的比猛地停住。 ----她想起来了! 前世的这时候,也有一场连绵不断的大雨,不光造成水患,影响春种,还让京城莫名其妙发了一场瘟疫。 那场瘟疫来得声势浩大,不光百姓染病,达官贵人和宫中之人染病的也不少。弄得京城一片哀歌。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瘟疫在下雨之后没多久,就陆续开始爆发了。 有关这场瘟疫,后来她在大牢里的时候,和师傅薛问仔细讨论分析过。如果一开始,就能给大家对症下药,后面应该不会肆意泛滥,造成死伤无数。 那么今生,她能不能改变这一局面? 应对这种瘟疫,需要一味颇为特殊的药材,要从锦州那边大量收购才行。 那么,她该怎么办? 直接跑去跟皇帝说,不久之后京城会大发瘟疫,皇帝肯定会以为她失心疯了吧。 忽然间,陆若晴想到另一个人,会相信她说的话。 ----那就是同样重生的萧少铉。 就算萧少铉当年在漠北,但是京中瘟疫造成死伤无数这件事,他肯定也会听说的,那么她的话就有了说服力。 陆若晴心中的主意渐渐成型。 等下了朝,她回到住处便跟缇萦说,“你设法通知九皇子殿下,让他在月末,跟我哥哥一起进宫探望,我有事要找他商量。” 缇萦一脸不乐意的样子,问道:“你搞什么啊?老老实实的做御前女官不好吗?又去拉扯九皇子殿下干啥?你不担心殿下,也要担心自己会被别人议论吧。” 陆若晴郑重道:“正事,十万火急。” 缇萦哼道:“谁知道你?我又不能把你的心剖开看一看。” 陆若晴忽然就沉了脸,“缇萦!你看我像是那种无聊的人吗?难道我费尽心机,叫了九皇子殿下见我一面,是为了撒娇?还是当着我哥哥的面?” 缇萦顿时心虚了,“你……,真的有要紧的事啊?” 陆若晴道:“事关人命。” 缇萦当即点头,“好,我会安排好的。” 陆若晴不再跟她多说。 而是仔细回想,当面她和师傅薛问讨论这场瘟疫,商定的方子,还需要其他那些药材?能从哪里快速的采购齐?还有买药材的银子从哪儿来? 这些可都是问题。 确定好了以后,陆若晴先把五万两银票交给缇萦。 她严肃吩咐,“这些银票你不用交给九皇子殿下,而是安排人,去给我买这几样药材,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缇萦吓了一跳,“你疯了?买五万两银子的药?当饭吃啊。” 陆若晴却道:“你别管,我自然有用处。” 她想过了,如果一开始就控制好了瘟疫,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染病,药材所用有限。 而她,先从云太君那里诈了三万两银子,后来又从贺兰濯手里诈了三万两银子,给出去五万两银子,只留下一万两银子开销。 毕竟在宫中行走,没有银子可是不方便的。 而萧少铉的银子嘛,她又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没有权利去要求使用,再说,她也不想欠萧少铉太多,所以还是花销自己的钱吧。 陆若晴心下不由苦笑。 亏得之前诈到这六万两银子,不然的话,她就是想买药材都没有钱啊。 几天后,到了月末亲人见面的日子。 陆若晴早早的过去等候。 陆慕白是和萧少铉一起赶到的。 他尴尬的看着妹妹,“我走到半路,忽然遇到九皇子殿下,他就一起过来了。” 陆若晴回道:“哥哥,我想和殿下说几句。” 陆慕白愣了愣,看看妹妹,又看看旁边高大的萧少铉,一脸若有所思。 但是按规矩,陆若晴不方便和萧少铉单独说话。 故而一起去了会客厅。 陆若晴让哥哥旁边坐下。 她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对萧少铉道:“最近京郊水患严重,时间一长,除了良田村落淹没损毁以外,还很有可能引起瘟疫。” 萧少铉怔了一下,“瘟疫?” 一时间,他还没有想起前世的事儿。 毕竟那时候他在漠北,对京城的瘟疫并不是亲身经历,只是听说过而已。 陆若晴当着哥哥又不好说什么前世,只能暗示道:“你在漠北的时候,就没有听过连绵大雨造成瘟疫的事儿?” 正文 第150章 爷不吃软饭 萧少铉眼睛一亮,瞬间想起一些前世的记忆片段。 陆慕白则是听得一头雾水。他还以为,妹妹是思念九皇子殿下,才借着他进宫的机会,让九皇子殿下一起过来,说几句一解相思之苦的话。 没想到,妹妹说来说去都是水患、瘟疫,一脸正气凛然的神色。 倒显得他这个做哥哥的,有点小人之心了。 萧少铉没有出神太久,点头道:“我明白,这是有可能的。” 陆若晴便知道他想起了前世的事。 没再多说,接着道:“我近日来在宫中闲着无事,翻阅了不少医书,发现有一种药材对瘟疫很有疗效,所谓有备无患,想让你帮忙派人去大量收购。” 萧少铉当即道:“行,没问题。” “若晴!等等……”陆慕白忍不住开口,“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什么翻了几天医书,又是要九皇子殿下收购药材,而且还是大量收购,这不是乱来吗?” 陆若晴没空解释这些。 本来见面的时间就很短,解释不清,便直接甩包袱,“回头九皇子殿下跟你解释。” 萧少铉,“…………” 陆若晴手上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这是药材的名字,你记住没有?” “嗯,记得。” “这是需要采购的地方,以及价钱,然后药材采购越多越好。” “好,我心里有数。” “别的没什么了,记得快去快回就行。”陆若晴总算放下心来。 萧少铉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脸不满,“你就这么白白的使唤我跑腿儿?一点奖励都没有的?要想马儿好,那马儿也得吃点草啊。” 陆若晴顿时脸红,“别瞎说!我哥哥还在这儿呢。” 陆慕白尴尬万分。 可是这时候,出去也是不合适的,总不能留萧少铉和妹妹单独在一起。 好在萧少铉还知道分寸,没有动手动脚。 而是在桌子对面,眼巴巴的看着陆若晴说道:“你给做点东西,表示感谢吧。” 陆若晴脸色稍稍自然,“做什么?” 萧少铉想了想,“做一个剑穗子,我天天佩剑,就能天天看得见了。” 陆若晴嗔道:“胡说,哪有女官给皇子做剑穗子的?叫人知道,岂不是成了私相授受?宫里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睛,你就别添乱了。” 萧少铉却道:“那你做好了,给你哥哥,然后你哥哥再赠与我,不就行了。” 陆若晴被他这番小聪明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慕白咳了咳,“合着我就是倒个手啊。” 萧少铉继续威胁陆若晴,“你答应不答应?不答应,你托我办的事儿,我可就不办了。” 陆若晴知道他是说着玩儿。 瘟疫之事,事关数万百姓的生命安危,岂能当做儿戏?可是仔细想想,也的确不好白使唤萧少铉办事儿。 又或许,她自己心里也想给做一点什么吧。 她犹豫道:“行,那你等下个月的。” 萧少铉高兴的一锤桌子,“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陆慕白在旁边无语。 哎,妹妹大了,女心外向啊。 “陆女官,时辰到了。”小太监在院子里喊道。 “真快!”萧少铉一脸不满意,不过现在他急着要去办正事儿,也没时间卿卿我我,便跟陆慕白一起走了。 到了宫外,陆慕白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药材的事儿?” 萧少铉笑眯眯道:“回头再告诉你。” 说完,就翻身上马扬鞭跑了。 陆慕白不由郁闷。 妹妹和萧少铉两个人捣鬼,一个个的,嘴里都不跟他说实话。 而萧少铉回了皇子府,便叫了副将过来吩咐,“你去准备一队精锐士兵,赶紧去锦州那边走一趟,采购药材带回京城。” 副将听得一头雾水,“好好的,大老远的买药材做什么?” 萧少铉眼风冰凉扫过去,“废话真多!你小子是不是想挨揍了?赶紧去准备人手。” “是。”副将当即落荒而逃去了。 一名暗卫进来禀道:“陆女官让缇萦送出来五万两银票,让吩咐购买药材。” 陆若晴不想让萧少铉知道她花钱,特意叮嘱缇萦,不要告诉他。 但,这话其实等于没说。萧少铉手下的人,根本不会有任何事情隐瞒他。 “五万两银子的银票?我看看。” “在这儿。”暗卫恭谨的递了上去,解释道:“陆女官特意吩咐缇萦,说这件事不用让殿下知道,叫尽快买好药材就行。” 萧少铉气得,将银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恨恨道:“这个死女人!是想让爷变成吃软饭的啊!” 暗卫一头黑线,“…………” 萧少铉把银票往怀里一揣,说道:“这事儿先别告诉她知道,回头我再还给她,你去账房那边支五万两银子用,要是不够就多拿点儿。” 暗卫应道:“是,属下明白。” . 皇帝寝宫内,刘瑾回道:“九皇子殿下是跟着陆慕白一起,进宫见陆女官的,三个人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说完话就走了。” 皇帝问道:“知道说什么了吗?” “不知道。”刘瑾摇摇头,又道:“不过九皇子殿下出宫以后,像是有事,很快就回了皇子府,然后还派了副将和暗卫出门……” 皇帝不等听完,就顿时眉头一紧,“他要做什么?!” 刘瑾忙道:“是去采购药材。” “药材?”皇帝有些不明白,猜不出这是哪一套路数。 “九皇子殿下吩咐买的药材,倒是寻常,已经让人备了一份拿回来。另外,奴才把太医也传过来了,皇上要不要当面问问?” “让太医进来吧。”皇帝脸色凝重道。 太医进殿,便按照刘瑾的示意检查药材,然后回道:“都是一些寻常的药材,并无特殊有毒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治疗高烧不退的药。” “高烧不退?”皇帝重复了一句。 “是的。”太医笃定道。 “退下罢。”皇帝挥挥手,等太医走了,转头朝刘瑾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朕怎么一点头绪都猜不出来?” 刘瑾回道:“九皇子殿下派人大量采购这些药,看起来像是要做很多份。或许……,是不是要给西北军那边送过去的?打仗的时候,兵卒受伤也会有发烧这种事啊。” 皇帝摇了摇头,“只怕不是这样。” “皇上觉得有何不妥?” “时间不妥。” “时间……” 皇帝徐徐道:“少铉滞留在京城好几个月了,要给西北军采办药材,什么时候不能动手?非得赶在见过陆若晴之后,心急火燎的去购买药材,怕是……,有什么关联。” 刘瑾为难一笑,“那老奴就猜不来了。” 皇帝犹豫了片刻,吩咐道:“这样……”低低的耳语了几句,做好了安排。 刘瑾回道:“好,老奴明白。” . 几天后,又是朝会的日子。 陆若晴和往常一样去了金銮殿。 刚到后殿,就见吉祥在给香炉里面加香片,上前笑着打招呼,“吉祥公公,忙呢。” 吉祥回头忙道:“哎哟,陆女官别这么叫我,叫吉祥就行了。” 陆若晴笑道:“那怎么成?我可是新来乍到的。” 吉祥叹气,“罢了,罢了,我不过是一个苦命的人,进宫的早而已。论起年纪来,我还得喊你一声姐姐,就怕你嫌弃。” 陆若晴不管嫌弃不嫌弃,都只能不嫌弃啊。 她当即笑道:“行啊,你别觉得我占便宜就成。” “陆姐姐。”吉祥当即就上口了,抓了一把香片给她,要给塞荷包里,“这可是今年新进贡的上等香片,陆姐姐揣上一点儿,回去就能熏很久了。” 正文 第151章 吉祥的提醒 陆若晴连忙拒绝,“不用,不用!金銮殿里的好东西,我用了折寿。” 吉祥啧啧道:“看不起我?就这点子香片的主儿,我还是能做的。” 陆若晴只好收下。 吉祥笑道:“陆姐姐,不耽误你了,快去前面吧。” 陆若晴正要走,忽地闻着香味儿不太对。 她驻足嗅了一下。 吉祥问道:“怎么了?陆姐姐身子不舒服吗?” “哦,没事。”陆若晴不敢耽误上朝的时间,来不及的逗留,只能先去了前殿,但是脑海中还是萦绕着那股味道,久久挥散不去。一直挨到朝会散了。 她故意拖慢脚步,让周女官先走,然后到后殿的香炉前细细闻了闻,果然有些不妥。 陆若晴塞了一块银子给小太监,“去看吉祥公公空不空?若是得空,就说我在这儿等他。” 小太监揣着银子喜滋滋的,“这就去。” 不一会儿,吉祥闻讯赶来问道:“陆姐姐,找我有事儿?” 陆若晴问道:“这后殿的香炉都是你负责的?” 吉祥点头,“是啊。” 陆若晴又问,“那每天往里面加的香料,都是谁管?怎么加、加多少,都是谁说了算?” 吉祥眼神闪了闪,低声紧张道:“陆姐姐,是不是这香料有问题啊?” 陆若晴便道:“我闻着,里面除了你给我的香片,似乎还有别的味道,有些不妥。” 吉祥顿时变了脸色,“你别吓我。” “你打开香炉,让我看看。” “好。”吉祥当即上前,用钥匙开了香炉后面的小锁,然后打开了。 陆若晴拿着细长的镀金箸,在香炉灰里翻了翻,找到一小块树皮样的东西。 她递给吉祥,“就是这个,不应该混在香片里的。” “这……,是什么东西?” “苦树皮。”陆若晴解释道:“倒也不是有毒的东西,只是和香片一起焚烧,散出的烟味会让人血流加速,闻多了,就会觉得心烦意乱的。” 吉祥忙道:“怪不得,这几天我就说心浮气躁的。” 陆若晴又教他细细分辨,“你看,虽然这苦树皮和香片样子差不多,但是苦树皮的表面不够平滑,香片这是切得整整齐齐的。” 吉祥连连点头,“懂了,懂了。” 陆若晴笑道:“你回头放香片的时候,记得检查一下,把苦树皮挑出来就行。或许也就混进来那么几片,兴许都没有了。” 吉祥却连连作揖,口中道:“多谢陆姐姐大恩大德。” 陆若晴微笑道:“上次你在骄月公主收下救我,我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吉祥一脸感激之色,“那算什么?我就是报给信儿。” “那也得有人报信儿才行啊。” “陆姐姐,别的不多说了。”吉祥拍了拍胸脯,一脸郑重之色,“今后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只管吩咐,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断子绝孙!” 陆若晴,“…………” “啊呸!”吉祥啐了自己一口,“错了,错了!我已经断子绝孙了。重新说,往后我要是不好生替陆姐姐办事儿,皱一下眉头,就下辈子还做太监!” “行了,别这样说。”陆若晴赶忙制止。 “陆姐姐,你就放心吧。” “那我先回去了。”陆若晴不便一直滞留金銮殿,告辞而去。 “陆姐姐慢走。”吉祥一路送到二门口,方才停下。 他看了看陆若晴远处去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像是有些不忍。 但最后还是一咬牙,去找皇帝回禀,“陆女官发现了苦树皮,提醒奴才,下次放香片的时候要注意检查,免得混进去了。” 皇帝沉默不语。 刘瑾挥挥手,示意吉祥退下。 皇帝方才说道:“这么看来,陆若晴还真的是懂医术的。” 刘瑾没言语。 他伺候皇帝几十年了,看得出来,皇帝只是在自言自语,并不需要别人回答。 皇帝皱眉道:“陆若晴为什么突然找少铉?又还让他大量收购退烧药物?就算少铉对她有些想法,她也应该插手不了西北军的事,再说时间也不对。” 刘瑾对陆若晴的印象还不错。 特别是,她肯心底良善的提醒吉祥,就说明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因此还是把她往好处想的,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今日大雨不断,造成水患,百姓中多有生病之人,所以陆女官是为这个采办药材的?” 皇帝眉头一挑,“你倒是替她说话。” 刘瑾忙道:“奴才不敢,就是忽然想到了这么一桩事儿。至于是与不是,皇上何不把陆女官找来一试?应该就能知晓了。” 皇帝道:“她若是有这份替百姓着想的心,那倒朕小看她了。” 刘瑾试探问道:“那要传陆女官过来吗?” 皇帝摇头,“不用,下次朝会再留她,先让人观察她最近的动向。” 但,陆若晴最近没有任何动向。 五万两的银票她已经给了缇萦,事情也吩咐了萧少铉,便心安理得的窝在房间里,给萧少铉做剑穗子了。想着萧少铉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便做了一个黑色压金线的穗子,低调又不失华贵。 她平时很少做这些东西。 想起之前给哥哥做的荷包,被萧少铉抢走,这次又要让哥哥转递剑穗子,便给哥哥做了一个青松点翠的扇坠子。 薄荷在旁边兴致勃勃的分线,羡慕道:“小姐的手真巧,颜色搭配的太好看了。” 缇萦却没啥兴趣,“费劲不啊?折腾半天得那么一个小东西。” 金嬷嬷笑道:“缇萦姑娘闲着不妨也学学,将来嫁人了,总有用得上的时候,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嘛。” 缇萦眼神一闪,“我不嫁人!”竟然一甩帘子出去了。 金嬷嬷不由愣住。 陆若晴劝道:“缇萦就是这样的爆炭脾气,没啥坏心眼儿,嬷嬷不用跟她一般计较。” 金嬷嬷那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怎么会跟缇萦计较?倒是琢磨道:“这丫头,该不是心里装了什么高攀不上的人,才说不嫁人的话吧。” 陆若晴笑而不语。 缇萦心里装着的是萧少铉,一个暗卫,一个皇子殿下,论身份的确是高攀不上。 ----金嬷嬷看人真是眼光毒辣。 . 一晃几天过去了。 又到了上朝会的日子,陆若晴收拾妥当,带着缇萦去了金銮殿。 吉祥老早就迎上来,笑道:“陆姐姐,一路风雪受冻了吧?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陆若晴不由好笑,“今儿这是怎么了?有好事呢?” 吉祥陪笑,“没有,这不……,还想着前几天那事儿吗?多谢陆姐姐提点。” 陆若晴顺手接了茶,喝了一口,果然胃里暖暖的。 她道:“你不用总挂在心上,老提,我都不好意思了。” 吉祥低声问了一句,“陆姐姐,你是不是让九皇子殿下办事儿了?” 陆若晴脸色微变,也压低声音,“上头知道了?” 吉祥笑笑,“你心里有数就行。” 他接了陆若晴的茶杯,不再多说。 陆若晴顿时明白,对方只能提点到这个份儿上,不能再多说了。 她道了谢,“多谢吉祥公公的茶。” 去金銮殿的前殿以后,坐下来就开始琢磨,等下会不会被皇帝问话?要是问了,她应该说点什么才妥当?如何算是不逾越? 亏得吉祥提醒她,倒是有了充分的准备时间。 下了朝,皇帝果然单独召见了她。 陆若晴毕恭毕敬行礼,口中道:“下官给皇上请安。” 皇帝没有开口。 陆若晴有点不知所措,抬头看了一眼刘瑾,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片刻后,门口太监唱道:“九皇子殿下驾到。” 正文 第152章 再见到他 这还是陆若晴进宫以后,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见到萧少铉,而且在皇帝的面前。 萧少铉行礼,“给父皇请安。” “免了。”皇帝道了一声,然后问道:“你们两个最近在捣什么鬼?无端端的,收购那么多退烧热的药材作甚?” 萧少铉怔了怔,说道:“父皇,你都知道了啊。” 皇帝抬眼,“不希望朕知道?” “知道了,好啊。” “好?” “是啊。”萧少铉声音清朗,一脸认真,“我自己掏了私房银子,收购了许多预防瘟疫的药材,正在心疼的慌,父皇知道可是太好了。” “哪里好了?” 萧少铉笑嘻嘻道:“既然父皇都知道了,那就让儿臣把这些银子给报了吧?儿臣还想多买几匹好马呢。” 皇帝,“…………” 像眼前这般厚颜无耻的儿子,真是独一个啊。 陆若晴也没想到,萧少铉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简直哭笑不得。 萧少铉又道:“不瞒父皇说,我这次前前后后花费的银子,一共撒出去十来万两银子,可算是把我的私房钱都榨干了。”他说这话,还故意看了陆若晴一眼。 陆若晴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萧少铉大声道:“父皇,那可都是我存着娶媳妇儿的钱!” 陆若晴顿时脸上发烫,低了下头。 皇帝听得忍无可忍,“够了!东拉西扯的做什么?” 萧少铉嘀咕,“是父皇你问的啊。” “朕问你,好端端的哪里来得瘟疫?真是莫名其妙。” “城郊水患淹没了不少村庄,好些人都病了,要是传染开不就是瘟疫了。” “你这是危言耸听!” “儿臣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行,你未雨绸缪。”皇帝被儿子给气得,不悦道:“那要是瘟疫发作了,朕就让你把这笔银子报销,若没有,你自己兜着吧。” 萧少铉顿时噎住,“父皇,你好小气。” 皇帝恼火,“放肆!” 萧少铉是故意惹皇帝生气的,等下对比起来,自然就会觉得陆若晴顺眼多了。 因此还继续道:“儿臣说错了吗?父皇你是一国之君,富有天下,还跟儿臣计较着区区六七万两银子,难道不是……” “你给朕滚蛋!”皇帝把奏折砸了过去。 “儿臣告退。”萧少铉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 临走前,飞快的看了陆若晴一眼,示意她没事儿了。 陆若晴根本不敢接他的眼神。 皇帝脸色难看。 刘瑾劝道:“皇上,九皇子殿下常年在漠北长大,说话直来直去,不用为这个生气的。” 皇帝一声冷哼,“他这是故意的!” 刘瑾不明白,“不能吧,殿下怎么能故意惹皇上生气?” 皇帝没有多说萧少铉,转头看向陆若晴,冷声道:“你是在朝会上听说京郊水患,猜测会有瘟疫发生,所以就通知了九皇子,让他买药、施药转个好名声吧。” 陆若晴脸色大变,当即跪下。 她赶忙解释,“皇上,的确是下官让九皇子殿下买药材的,但……,下官只是想救人,没想过替九皇子殿下买什么好名声啊。” “你没有?” “皇上若是不信,等九皇子殿下把药材买回来,可以让朝廷的人去施药。” “让朝廷的人去施药,百姓们就不知道九皇子采购药材了?少铉在京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没人知道?他以后就会闭嘴不说?” “那……”陆若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皇帝就是要把罪名往她头上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她还能说什么?反正说什么都是一样的。 陆若晴觉得心里委屈。 她道:“皇上要是这么觉得,那就让殿下奉旨行事,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圣明之意。” 皇帝看向她,问道:“委屈了?” 陆若晴回道:“下官不敢。” 皇帝声音漂浮若在云端,说道:“你身为御前女官,可以接触到不少朝廷消息。不管你是出于好心,还是恶意,都没有资格擅作主张。” 陆若晴怔了怔,承认道:“是,下官擅作主张了。” 皇帝又道:“你是觉得,你跟朕说,朕也不会听你的对不对?所以,你笃定九皇子会听你的话,就找他了。” 陆若晴差点被这话噎住。 她才不是因为萧少铉听话,所以找他,而是因为都是重生之人能相信她啊。 可是这话,她有没法跟皇帝解释。 皇帝见她不说话,便当她是默认了,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陆若晴简直委屈的肝疼。 偏偏她没法解释,只能硬着头皮磕头谢恩,“下官谢过皇上恩典,以后不敢了。” 皇帝看她眼睛红红的样子,不由失笑,“到底还是小姑娘心性,受不得几句重话,这就要开始掉眼泪了。” 陆若晴忍不住分辩,“我没有哭。” 话一说完,她就后悔了。 天呐!她跟皇帝分辩这个做什么?不是吃饱撑的么。 皇帝意外的怔住。 他做了帝王这么些年,积威越重,就越是高高在上的被人仰望。别说大臣们,就是皇子们见了面,也是小心翼翼的。----萧少铉那种孽障不在此列。 而像陆若晴这样露出几分小委屈,小儿女的姿态,也就是几位得宠的公主们了。 偏生陆若晴长得极好,容颜清丽、青春少艾,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倒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女儿模样,不免生出几分慈爱之心。 皇帝说道:“今天朕把话说得重了一些,也是为你好。” 陆若晴原本提心吊胆的,等着被斥责,没想到皇帝说出这么一句软和话来。 她愣住了。 刘瑾和宫人们也愣住了。 皇帝见状不由气笑,“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什么表情?朕就只会训斥人啊。” 刘瑾忙道:“皇上这是疼惜陆女官呢。” 陆若晴反倒心生不安,解释道:“皇上,其实当时我也想禀告的,就是怕说了,你也觉得我是胡说八道。又想着,买药材预备给百姓们治病,总是好事,也算是帮皇上分忧了。” 皇帝笑道:“没想到,还被朕骂了一顿。” 陆若晴见气氛好,试探笑道:“这不就是等着被皇上夸奖,没得成,所以心里委屈么。”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行!回头真有百姓们高烧了,用得上你准备的药材,朕就夸你。刚才啊,实在是被老九那个混帐气得不轻。” 陆若晴可不敢帮萧少铉说话,只能干笑。 皇帝心情还不错,又问:“你懂医术?” 陆若晴这个时候已经明白,前几日吉祥放错香片的事,肯定是皇帝在试探她,所以也就不敢再做隐瞒。 她谦虚道:“我娘病榻缠绵了十几年,我看了一些医书,略懂医理。” 皇帝忽然伸出手腕,说道:“你过来给朕把把脉,看你能说上几分是对的。” 陆若晴怔了怔。 刘瑾笑道:“快去,皇上也不当真的。” 陆若晴这才过去了。 她弯腰低头,手指轻轻搭上皇帝的脉搏,细细诊断起来。 皇帝问道:“如何?把出什么来没有?” 陆若晴抬眸,“我把到什么就说什么?皇上可得先答应我,不怪罪才行。” 皇帝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来了兴趣,笑道:“行!不管你说没说对,朕都答应不怪罪你,放心说吧。” 陆若晴斟酌了下,才道:“皇上脉象看似沉稳有力,实则心火内焚,多半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烦恼,一直困惑多年,所以才会日夜辗转难眠以至成疾。” 皇帝的脸色渐渐变了。 陆若晴虽然不敢直视皇帝,但是看着旁边刘瑾的脸色,便知道皇帝不高兴。 她顿时不说了。 正文 第153章 皇帝的沉默 皇帝沉默了片刻,却道:“你接着说,朕答应过不怪罪你。” 陆若晴还是迟疑不定。 皇帝又道:“太医们在朕面前也不敢说实话,都是三分保留,你说,朕想听听。” 陆若晴又不是傻子,太医们都不敢深说的,她为什么还要继续说?说了,是能皇帝的奖赏还是咋地?只会让皇帝心里不痛快。 因此松开了手,回道:“多的,下官也看不出来了。” 皇帝皱眉,“朕让你说实话。” 陆若晴回道:“皇上,实话就是,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开心是一日,不开心也是一日。皇上的烦恼,下官不能化解,只能劝皇上想着过一日少一日,自己放开心结吧。” 刘瑾听得一头冷汗。 乖乖!陆女官疯了,居然跟皇上说过一日少一日。 但是,皇帝并不由怪罪下来。 反倒似有感触,叹道:“是啊,过一日便少一日。即便朕身为九五之尊,成天被人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也是一样只有短短数十载。” 陆若晴道:“所以,烦恼可解便解,不能解便避,断不可用来折磨自己。” 皇帝轻轻一笑,“你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说话老气横秋,倒像是那些得道的高僧。” 陆若晴微笑不语。 她不是得道高僧,只是比旁人多活了一辈子罢了。 皇帝感慨道:“可是人之烦恼,哪里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皇上何不想想眼前?” “眼前?” 陆若晴指着殿外,说道:“如今乍暖还寒,春回人间,能够无病无痛无灾的活着,能看到蓝天白云小桥流水,不也是一种幸事吗?”皇帝看了一眼,“天天看着,也是索然无趣。” 陆若晴却道:“假如只能活今天一天呢?是不是觉得一切都有趣了?” 刘瑾吓得开口道:“陆女官,别胡说……” “让她说!你们退下。”皇帝挥手,把刘瑾等人都撵走了。 陆若晴又道:“假如只剩下一天可以活,皇上最想做的事是什么?是解决心中的烦恼,还是放下包袱好好休息,或者好吃好喝来一顿,是不是想法就不一样了?” 皇帝还真的仔细想了想,继而笑道:“朕想吃一顿羊肉锅子。” 陆若晴也笑,“那皇上今天就先想想羊肉锅子,吃饱了,再去琢磨烦恼要怎么解,如何?” 皇帝点头,“你的话有道理,反正一时半会儿的,朕的烦恼也解不了。” 于是,这天中午皇帝点了羊肉锅子。 还赏给了陆若晴一锅。 陆若晴化险为夷,还得了赏赐,自然高高兴兴的和大家一起吃锅子。 结果刚吃了一块羊排,就有宫人传话,“苏淑妃有请陆女官走一趟。” 陆若晴顿时没了胃口。 缇萦要保护她跟着出门,也得去,赶紧闷声不吭吃了两大块肉,然后问道:“走吗?” 陆若晴对宫女道:“容我收拾一番,就来。” 她可不想在苏淑妃宫里吃饭,再说天还冷着,饿着肚子走一路也难受。 于是给缇萦递了一眼神,“再吃两口。” 她也飞快的塞上几嘴,然后喝了一碗热粥,漱漱口,擦了嘴方才出门。 金嬷嬷看着不由悄悄咂舌。 陆女官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淑妃娘娘传召,居然还先垫饱了肚子再去。 金嬷嬷不知道的是,陆若晴在皇帝跟前的胆子更大,还意外的讨了皇帝欢心,要是知道只怕眼珠子都要惊掉。 . 到了玉粹宫,陆若晴让缇萦一直跟到内殿。 苏淑妃见了微微不悦。 不过今天有事,没有在这些细节上面计较,而是道:“来了,免礼坐吧。” 陆若晴没有坐下。 而是没有任何寒暄之意,问道:“淑妃娘娘有何吩咐?” 苏淑妃微微着恼。 但还是忍住了,缓和笑道:“没有事情吩咐你,就是……,听说了一些闲话,叫你过来想问个清楚。” 陆若晴道:“娘娘请问。” 苏淑妃看着她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就是火冒三丈。 不过好歹也是做了多年的后宫嫔妃,忍得住,先问了正事,“我听说,是你让九皇子殿下大肆收购药材的,对吗?” 陆若晴面对皇帝不能撒谎。 面对苏淑妃,她可没打算说实话,回道:“娘娘是听了谁的谣言?我怎么能说得动九皇子殿下?一定是误传了。” 苏淑妃见她不承认,脸色不悦。 “不是你?九皇子殿下可是见了你之后,立马就去吩咐人收购药材了。” “只是碰巧罢了。” 苏淑妃当即冷笑,“好一个碰巧啊。” 陆若晴不语。 苏淑妃虽然生气,但也不能强行让她承认,更不可能叫人去打御前女官。 ----骄月公主的下场都看着呢。 苏淑妃便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和桓王已经没有希望了,所以就打算帮九皇子殿下。” 陆若晴淡淡回道:“娘娘,我现在是御前女官,二十五岁之前都不能出宫,也不能嫁人。别说和皇子殿下们,就是和普通人也没有希望。” 苏淑妃不由一声气笑,“你还挺会打太极的。” 回想起当初桓王宴席上,陆若晴故意在她面前做出轻狂的样子,肯定不是真轻狂,而是为了被她讨厌,好拒绝桓王的追求吧。 这么说,陆若晴一开始就没打算嫁给儿子。 ----好一个玩弄人心的小妖精! 苏淑妃真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火大。 她冷冷看向陆若晴,讥讽道:“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从一开始,你就是没把阿澈认真当一回事,对吧?早就和九皇子勾搭上了。” 陆若晴当即道:“娘娘慎言。”苏淑妃自然也知道说话过火了。 不过她是一宫之主,自然不会对陆若晴道歉,但是也没有继续多说下去。 苏淑妃冷冷扫了一眼,鄙夷道:“退下。” 陆若晴欠了欠身,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苏淑妃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 等陆若晴出了宫殿庭院,慕容长雅从内殿出来,说道:“娘娘,你这样问话,陆若晴肯定不会说实话的。” 苏淑妃气道:“我能怎样?难道要学骄月公主那样,打她一顿,再被皇上申斥禁足啊。” 慕容长雅微微一笑,“这事儿,不如让桓王殿下来解决。” “什么意思?” 慕容长雅回道:“京城中人人皆知,桓王殿下和陆若晴有瓜葛。” 苏淑妃不解,“哪又如何?” 慕容长雅浅笑道:“既然如此,不如让陆若晴成为桓王殿下的人。到时候,陆若晴如果只有桓王这一条退路,自然就听话,问什么说什么了。” “你是说,让阿澈把她给……”苏淑妃眼睛猛地亮了,继而又是迟疑,“到时候,萧少铉知道陆若晴受辱,会不会闹事啊?” 慕容长雅浅笑,“我才得了消息,萧少铉已经离开京城了。” “离开京城了?为何?” “不清楚,反正就是人已经走了。” 苏淑妃高兴道:“那好,正是咱们下手的机会!” “是啊。”慕容长雅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苏淑妃心下已经敲定主意,当即笑道:“长雅你放心,不管阿澈身边有多少女子,做桓王妃的人都只能是你,别人不过是闲花野草罢了。” 慕容长雅轻笑,“娘娘,我放心的很。” 上元节那天,萧少铉在船头亲吻了陆若晴,有不少人看见。 ----自然也被她的探子看见了。 陆若晴清白不在,就算再美貌、再聪明,那也永远都是白璧微瑕。 桓王绝不可能立她为妃,连侧妃都不可能。 更不用说,陆若晴现在是御前女官,根本就不能嫁人。 正文 第154章 慕容长雅的阴谋 慕容长雅心下冷笑。 所以,坏了陆若晴的清白,不会成全她和桓王的好事,只会让她受制于桓王,以后只能乖乖乖乖罢了。 ----伤不到她任何的利益。 慕容长雅已经不再把陆若晴当对手,只是单纯算计。 至于吃醋?对于一个即将被糟蹋、被羞辱的女人,需要吃干醋吗?根本不用。 苏淑妃又道:“长雅,要是阿澈和陆若晴有染,皇上会不会怪罪?” “娘娘多虑了。”慕容长雅浅浅一笑,“陆若晴要是清白不再,只会拼命遮掩,哪有闹到人尽皆知的道理?她不想活了吗?更不用说,去皇上跟前告这种状了。” “倒也是。”苏淑妃闻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慕容长雅点点头,又道:“其实,倒也可以安排别人作践陆若晴,但是怕她想不开死了。如果换做是桓王殿下,便是有了男女之事,许她一个侧妃之位,她自然就舍不得死了。” 苏淑妃不屑道:“侧妃?做梦!就是夫人、侍妾,我也是不答应的!” 慕容长雅道:“这个自然。到时候,陆若晴害怕败坏了她的名声活不成,不敢声张此事。偏偏又是御前女官,进不了桓王府,就只能做一个听命桓王殿下的傀儡了。” 苏淑妃轻轻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心下却另有一番思量。 慕容长雅看着高贵大方的样子,心思却这般狠毒,以后真的做了桓王妃,她这个当婆婆的只怕也要多一份心眼儿。 免得慕容长雅在儿子面前挑唆,她不小心着了道,反倒坏了母子关系。 只是眼前,不便流露出这些情绪。 苏淑妃假装思量片刻,问道:“那还得找个借口,让陆若晴再过来一趟玉粹宫才行。若是在别的地方行事,我不放心,怕有人算计了阿澈。” 慕容长雅说道:“陆若晴今天才来过,且和淑妃娘娘闹得不快,若是紧着再叫她来,必定会让她起疑心的,还是另外找个合适的机会吧。” 苏淑妃琢磨了下,沉吟道:“不如……,等过几天举办春日花宴的日子?到时候,宫里肯定一片热热闹闹的,人多,做事也会方便一些。” “今年是淑妃娘娘举办花宴?” “嗯,去年是孙贵妃。”苏淑妃回道。 如今皇帝的后宫没有皇后,其中以孙贵妃和苏淑妃位分最高,年纪最长,资历也最老,所以两人共同协管六宫之事。 每年的宴席,都是两人轮着来操办的。----今年刚好是苏淑妃了。 慕容长雅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桓王殿下进宫,娘娘和殿下细细商量,然后再做周密的安排吧。” 她出了阴毒主意,却并不想让自身掺和其中。 苏淑妃有点不悦。 有种感觉,像是自己被慕容长雅给当枪使了。 慕容长雅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解释道:“娘娘,这种男女之事,我一个未婚没出阁的姑娘家,是不方便牵扯其中的,免得回头说不清。” 苏淑妃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点点头,“是啊,你是应该谨慎一些。” 不是她被慕容长雅说服。 而是因为,慕容长雅是荣国长公主的遗腹女,身后又有慕容家族撑腰,是要好好笼络的,这对儿子的将来大有助力啊。 慕容长雅也担心苏淑妃不高兴。 毕竟她身份再好,都还没有成为桓王妃,在此之前还是有变数的。 苏淑妃的态度很重要。 故而斟酌了下,表态道:“要是淑妃娘娘和殿下商议好了,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事儿,决不推辞。” 苏淑妃脸上堆起了笑容,点头道:“行,回头我和阿澈细细商量,再跟你说。” . 陆若晴回去以后,以为近日里桓王会来找他的麻烦。 毕竟她和苏淑妃闹得有点不愉快。 但是,却没有任何动静。 苏淑妃就这么白白生气一场?如此好脾气?陆若晴觉得不太可能。 她特意叮嘱缇萦和金嬷嬷、薄荷,说道:“我和淑妃娘娘说话的时候,有了口角,只怕淑妃娘娘心中不快,你们最近都警醒一点儿。” 缇萦等人齐声应道:“是。” 陆若晴继续翻出没打完的剑穗子,细细打了起来。 她想着,等月末再给萧少铉。 想到月末还能见他一次,莫名的……,心里就有了某种期盼。 这份甜甜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下次朝会前。 直到这天,金銮殿大殿上,一名大臣正在焦急启奏,“皇上,城郊被淹没的村民中,连续出现了好几例高烧不退的现象,并且还会传染。” 陆若晴心头一跳。 开始了!时疫的源头要开始了。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一位高烧病人开始的,病症成了时疫,并且逐渐向身边的人传染,最后弄得京城一片时疫泛滥。 前世里,就连宫中也是死了不少人的。 陆若晴脸色越发沉重。 下朝后,皇帝单独留下了她,问道:“京郊的事你怎么看?” 陆若晴回道:“皇上,水患赶在春季,特别容易滋生蚊蝇飞虫之类,叮咬之后,疾病便会迅速扩散传染,所以需要早些掐断苗头。” 皇帝目光精明的看向她,问道:“你有把握能治好?” 陆若晴噎了一下。 她的确是有把握治好,但是不能说实话,否则皇帝会以为她是妖孽的。 陆若晴回道:“下官只是想着,越早治疗越好。比如起初只有十人生病,只需花费十份人力物力即可,若是后面百人、千人生病,那就不好控制了。” 皇帝吩咐刘瑾道:“派几名太医去京郊看一看情形,赶紧回来禀告。” 陆若晴有一句话涌到嘴边,又咽下了。 皇帝瞧见,便道:“有话就说吧。” “皇上……”陆若晴有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我听说之前有一位薛神医,医术神乎其神,能不能请他帮着开开药方啊?” 皇帝先是一怔,继而大怒,“陆若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真是胆大包天!” 陆若晴吓得当即跪下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说起薛问,皇帝会是这般雷霆震怒的态度?像是摸到了龙的逆鳞。 皇帝厉声斥道:“以后不许再提这种话,否则决不轻饶!” ----这已经是很宽宏大量的口气了。 陆若晴赶紧磕头,“是,谢过皇上宽恕之恩。” 皇帝挥手,“退下!” 陆若晴一头冷汗告退下去。她原本想着,借着此事让师傅出山,顺势治疗好大批的时疫之民,岂不是就能将功戴罪?运气好的话,师傅就不用再呆在监狱里了。 但是,没想到皇帝的抵触会如此之大。 真是奇怪,皇帝要是厌恶师傅完全可以杀了,又不杀……,就这么一直关在牢房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怕将来自己病入膏肓的时候,需要师傅治疗? 前世里师傅曾经跟她坦言过,他绝对没有毒害过太后,完全是被人诬陷的!而且,就连诬陷他的人都没有证据,只是以莫须有的罪名下狱。 现在看着皇帝如此激烈的反应,莫非……,此事和皇帝有关? 很可能有什么玄机。 陆若晴只能推测到这里,再往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分析了。 心中惋惜,师傅还是只能继续呆在大牢里啊。 这样郁郁不解的心情,一直难以挥散。 几天后,是皇宫中要举行春日花宴的日子,用以迎接春天的到来。 其实没什么重要的意义。 说白了,就是后宫女眷闲的无所事事,找点借口玩乐罢了。 陆若晴对此没什么兴趣。 她的心思,都在京郊百姓的时疫上面。 正文 第155章 医者仁心 据缇萦回报的消息,萧少铉已经采购了大量的治疗瘟疫药材,但是还差一味,需要从锦州采购回来的,尚且没有运到。 差一味药,自然就做不了成药。 而京郊高烧不退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陆若晴心情焦灼。 ----医者仁心,这是她做一个大夫的救世本能。 “陆女官,淑妃娘娘传你过去。” “做什么?” “听说是淑妃娘娘办了今年的春日花宴,宫中不少贵人都去道贺了。” 陆若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这何其古怪?苏淑妃居然春日花宴,自然要力求宴席圆满成功,为何要找她这个讨厌的人过去,专门给自己添堵么。 陆若晴觉得其中有古怪。 但是苏淑妃相邀,她一个小小的御前女官,是没有权利拒绝不过去的。 陆若晴便道:“好,我换身衣服就去。” 她叫了缇萦到里间,说道:“淑妃娘娘这是叫我赴鸿门宴呢。” 缇萦挑眉,“她今天要对你下手?” 陆若晴一声嗤笑,“总不能,是好心叫我过去赏花喝酒,她再给我赔礼道歉的吧?所以,你今天一定要跟紧我,就算发现有可疑的人,也不要擅自离开。” 缇萦重重点头,“好,我明白。” 陆若晴翻箱倒柜了一会儿,将一个小瓶子给她,“这里面有迷烟药丸,紧急情况,你可以将药丸重重摔在地上,迷烟就会自动炸开,然后晕倒周围的人。” 缇萦,“…………” 陆若晴又给她戴上一枚戒指,说道:“你按下后面的机关,将戒指里的毒针刺入对方身体,对方便会中毒失去神智,对你言听计从,但是只管一盏茶左右的功夫。” 缇萦,“…………” 陆若晴不再说话,自己往身上塞了七七八八好几个瓶子,戒指也没少戴。 缇萦一脸表情古怪,说道:“你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暗器?天呐,亏得你没给我来一针,不然我着了道儿,还不知道呢。” 陆若晴一脸认真道:“我又不会武功,当然得备一点暗器防身了。” 缇萦嘴角抽抽,“佩服,佩服。” 陆若晴面上表情平静。 她仔细打扮了一番,看起来明艳照人像是赴宴的样子,方才出门。 玉粹宫内,已经熙熙攘攘来了好些人。 陆若晴虽然在宫中呆了许多天,但是基本都在金銮殿附近,并不是认识后宫的其他人,因此感觉都是陌生面孔。 不过其中一名打扮华贵的宫妃,却是猜得到。 因为那人长相和骄月公主几乎一模一样,自然……,是孙贵妃了。 骄月公主现在还在禁足。 陆若晴能想得出,孙贵妃看到她是何等厌恶的心情,因此就不往跟前凑了。可惜今天这种后宫女眷齐聚的场合,萧少铉不会在场。 ----成年皇子是不允许到后宫里的。 陆若晴正这么想着,抬眸间,就看到一道风姿清雅的年轻男子身影,……是桓王! 她猛然间,心口毫无缘故的跳了一下。 像是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陆若晴不由苦笑。 刚才她还少想了一点,别的成年皇子不能来玉粹宫,但是桓王作为苏淑妃的亲生儿子,是可以来的啊。 桓王来了,人又多……,苏淑妃的不怀好意,越发让她觉得这是一个阴谋。 陆若晴微微侧首,对缇萦道:“等下注意提防桓王,万一他对我突然发难,你就把那迷药给炸开。记住……,你千万不要对皇子直接动手,免得获罪。” 缇萦无声的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陆若晴过去给苏淑妃行礼,口中道:“给淑妃娘娘请安。” 苏淑妃在人前很好说话的样子,一脸笑容,“陆女官来了。” 桓王在旁边看了看她,并没有说话。 陆若晴自然不会主动找桓王聊天,行完了礼,就告退回座位上去了。 她远远的看着。 慕容长雅坐在苏淑妃的旁边,两人有说有笑,很是一副和谐温馨的画面。 陆若晴忍不住心思一动。 今天这局,难道有慕容长雅的手笔?不然的话,刚才慕容长雅怎么会对她视而不见?仿佛在故意避嫌,根本就不看她一眼。 很快,宴席开始了。 陆若晴一名小小的御前女官,在妃子公主们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故而她坐在宴席的尾端。 旁边,是一些位份低微的小宫妃,脸上还都带着稚气。 陆若晴忍不住暗暗腹诽。 皇帝还真下得去嘴,这年纪……,妥妥是给皇帝做女儿的啊。 “香酥玫瑰花瓣。” “小荷叶汤。” “芙蓉饼。” 宫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因为是迎接春天的花宴,所以都是一些花做材料的菜式。 未必有多好吃,主要就是吃一个新鲜罢了。 陆若晴满心的提防,看着这些油炸花瓣、水煮花瓣、花瓣汤,就更没有胃口了。 旁边的小宫妃倒是很有兴趣,叽叽喳喳,“哎呀,这个好玩儿,玫瑰花瓣做的,闻着还有一股子花香呢。” 另一个小宫妃道:“你看这个,我一口咬下去才尝出是什么花儿。” 陆若晴随便夹了一块,放在碗里,并没有打算真吃。 旁边一名小宫女过来斟酒。 陆若晴端起酒杯,本来是放到嘴边做样子的,却意外嗅到不对劲儿。 ----酒有问题! 她知道,暗中一定会有人在盯着她的举动,她不能什么都不吃、也不喝,那样的话,苏淑妃肯定会另外安排动作。 因此捏着手帕一抬袖,假装喝酒,实则把酒倒在了手帕上。 陆若晴并没有一饮而尽。 那样太假,她做出一小一小口喝酒的样子,顺便尝了一个鲜花饼,看起来挺放松的,像是渐渐融入了花宴氛围。 不一会儿,又有舞姬开始表演歌舞助兴。 陆若晴已经连着“喝”下三杯了。 她的手帕都已经湿透,剩下的酒,全是仗着冬天的衣服厚,直接往袖子里倒。 不过大冬天的,湿乎乎、冷飕飕的,贴在手腕上很是不舒服。 陆若晴忍不住有些烦。 怎么还不继续往下唱大戏?再这么冻下去,回头可要把她给弄得着凉了。 就在此时,苏淑妃忽然笑道:“大家都应该吃饱喝足了吧?不如把这整张的拼桌拆开,放在各处花树、花圃前面,大家三三两两的,赏花、钓鱼、说话,更自在一些。” 众人都纷纷附和道:“淑妃娘娘有心了。” 孙贵妃也笑,“还是淑妃想的细致周全,等明年啊,我也让人这么办。” 苏淑妃抿嘴一笑,“贵妃姐姐这么夸我,我真是不敢当。”众人说说笑笑的气氛甚好。 宫人们把拼桌给拆散,七零八落的,在花园子里零星分散放置。 上面重新摆了瓜果点心,以及茶水,旁边还有凳子给人休息,可谓十分周全了。 陆若晴却觉得,这恐怕是故意分散人群要生事儿。 毕竟大家都在一起的话,做手脚,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分开可就不一样了。 她不想去奉承宫妃、公主们,跟其他人也不熟,又是戒心重重,便带着缇萦来到一处花圃前假装赏花,准备找个机会溜走。 正想着,慕容长雅就款款的走过来了。 陆若晴心下一沉。 她明白,这是要开始唱戏了。 慕容长雅笑道:“陆女官,又见面了。” 陆若晴问到了对方身上的香味儿,很特别,因为……,会让她之前喝下去的酒,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激动人心,血液沸腾,让人做出失去理智的事。 慕容长雅下巴微抬,说道:“我很快就要和桓王殿下要订亲了,你知道吗?” 正文 第156章 反手一招 陆若晴眨了眨眼,“你要和桓王殿下订亲?” “对!”慕容长雅一改平日淡雅柔和模样,眸中闪出凌厉光芒,“我和桓王殿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你……,注定连做桓王侧妃的资格都没有!” 陆若晴大概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 呵呵,想激怒她?那就配合一下咯。 陆若晴假装被蛊惑的样子,气愤道:“不可能!桓王殿下才答应过我,说是……,说是会等我十年出宫,让我做他的侧妃。” 慕容长雅一脸鄙夷,嘲笑不已,“侧妃?你这是在做梦吧。” 陆若晴分辩道:“是真的!桓王殿下答应我的。” “那他后悔了,不行吗?桓王殿下前几天才跟我说,要娶我做桓王妃,并且答应了我,绝对不会纳你做侧妃的!” “不可能!” “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信!不信!” “不信?那……”慕容长雅声音蛊惑诱人,引导她,“那你去问桓王殿下啊。” “问就问!我这就去找桓王殿下!”陆若晴假装气愤的样子,转身而去。 她故意走得微微踉跄,趁势上前抓住了缇萦,暗暗的捏了一把。 缇萦便自动跟着她一起走了。 陆若晴假装满世界寻找桓王的样子,她一抬眼,就看见桓王往穿过一个月洞门,当即领着缇萦跟了上去。 慕容长雅在后面远远的看着,冷冷一笑,“去吧,好事儿等着你呢。” 陆若晴已经听不到她的话。 但是,却笃定慕容长雅是阴谋的参与者,……真是该死! 陆若晴穿过了月洞门,跟着桓王的背影绕了几条连廊,穿过假山,终于在一处幽静的庭院里停下。 桓王进了内殿。 陆若晴快速打量了一圈儿,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 陆若晴对缇萦递了个眼色,低语道:“等下我带着你去撞门,你假装拉扯我要离去,务必要把戏演得真实一点儿。” 缇萦点头,“明白。” 陆若晴又道:“到时候,桓王殿下必定会安排你离开。那你就不要再继续争执,而是火速把慕容长雅给弄来,从后院翻墙送进去,等我安排。” 缇萦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露出为难之色,“慕容长雅一个大活人,我怎么弄来?怎么才能不被人发现?你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陆若晴低声道:“戒指!你扎到她的身上,她被下了药,自然就暂时会对你言听计从了。” 呵呵…… 比这种用药的阴险手段,没人是她的对手! 缇萦将信将疑的看了看戒指,“行吗?” 陆若晴笃定道:“一定行。” 缇萦无奈,“那我试试,不行,可别怪我啊。” 陆若晴不再多说。 而是上前扑打殿门,故作气愤喊道:“殿下!殿下!你是不是在里面?我有话要问你?你赶紧出来!” “吱呀”一声,桓王开门出来。他还假装一脸惊讶的样子,说道:“若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陆若晴心下冷笑。 她怎么来的,就不信桓王心里没数!装,接着装。 陆若晴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 她哽咽道:“阿澈!刚才慕容小姐跟我说,你已经答应她了,说是要娶她做桓王妃,并且绝对不会让我做侧妃,这是真的吗?” 桓王听到这一声称呼,不由瞬间心软,想起了前尘往事。 陆若晴曾经不顾性命替他挡箭,赠他名画、宝剑、好马,美貌和才情都不缺,简直就是最理想的红袖添香人选。 原本她是应该属于他的,是她王府后院里,最明艳出挑的那一朵解语花。 可是,却被萧少铉抢走了! 桓王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风云变幻莫测。 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定了下来,今天……,他要让陆若晴成为他的女人! 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身! 哈哈,到时候让萧少铉恶心去吧!叫他恶心得吐都吐不出来。 桓王上前,一把扶住了陆若晴。 他温柔笑道:“你看你,不能喝酒,还喝了这么多。” 陆若晴摇摇晃晃的,身上都是酒气。 她执著问道:“阿澈,慕容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吗?” 桓王微笑,“没有的事,你别听胡说八道。” 陆若晴顿时绽出一抹笑容。 她眼眸似星,笑起来好似繁星闪烁,“阿澈,就知道你不会骗我。” 桓王心情复杂道:“是啊,我不会骗你的。” 陆若晴假装迷糊的扶着额头,问道:“阿澈,我怎么觉得头好晕啊?我……,我只喝了几杯果子酒啊。” 桓王笑道:“谁让你酒量小呢。” 缇萦赶紧去拉扯陆若晴,说道:“陆女官,你喝多了,赶紧回去吧。” 陆若晴嘟哝道:“我不去,我要和阿澈在一起。” 缇萦催道:“陆女官,我们走吧。” 桓王当即阻拦,“缇萦,你去让人端一碗醒酒汤过来,若晴这样子没法走,被人瞧见醉醺醺的也不好。” 缇萦假装为难,“可是,这会儿倒哪里去要醒酒汤啊。” 桓王道:“你去御膳房就有了。” 等缇萦去了御膳房,再要了醒酒汤,这一来一去的时间够他办完事儿了。 “那好,我去要醒酒汤。”缇萦趁机告退离去。 “若晴,到里面先歇着。”桓王半拉半抱,将陆若晴给拖到了殿内,然后直接往有床的房间里带,明显不怀好意。 陆若晴假装神志不清醒,“阿澈,你带我去哪儿啊?” 桓王试探着,让她在床上躺下,“你先歇着,等会缇萦把醒酒汤送来,你解了酒就好了。” 陆若晴笑着点头,“好啊,那我等着缇萦。” 屋子里,早就焚烧起来的迷情香,不断的散发出浓烈的味道。 桓王有些意乱情迷。 他对陆若晴,可谓是爱恨交织。 但……,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有一个共同的最终目的,就是占有她! 桓王试着缓缓上前,在床边坐下。 陆若晴完全没有不悦的意思。 反而笑道:“阿澈,你今天的样子真好看。” 桓王觉得她是真的迷糊了。 若是清醒,断不会是这般言行举止。 “阿澈,你比以前更好看了,让我仔细看看。”陆若晴眼中带出一抹媚色,云鬓松动,手腕微露,笑起来宛若春日晴光下的一泓清泉。 桓王低头想要吻她,“若晴……” 陆若晴就笑嘻嘻扯了被子,嗔怪道:“讨厌!别这样啦。” 桓王喃喃道:“若晴,你跟了我,以后做我的女人好不好?就算你跟萧少铉有瓜葛,只要你以后不再向着他,只向着我就行了。” “阿澈,你说什么呢?羞死人了。”陆若晴继续假装撒娇。 “若晴,你是我的!”桓王一把抱住了她。“阿澈,你喝多了。”陆若晴假装要推开他,手上却捏着一粒药丸,在桓王背后用力碎开,顿时散开一阵无声无味的毒烟。 “若晴,我要你……”桓王话没说完就栽倒了。 陆若晴嫌弃的将他推到一旁,冷笑着,掸了掸衣服跳下床。 她去了后门静静等候。 . 此刻在花园里,缇萦故意找到慕容长雅,问道:“慕容小姐,御膳房怎么走啊?陆女官有些喝醉了,我想去要一碗醒酒汤。” 慕容长雅眼神闪了闪,指道:“从前面的扇形们出去,往左拐弯儿,再穿过一条长长的宫廷长廊,就能远远的看见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缇萦假装急哄哄的样子往前冲,却悄悄用上了内力,巧妙的撞了慕容长雅一下。 “哎哟!”慕容长雅顿时摔倒在地。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缇萦慌张张的上前搀扶,趁机打开戒指机关,弹出毒针,然后再搀扶慕容长雅的时候,轻轻扎了上去。 正文 第157章 瓮中捉鳖 慕容长雅虽然觉得有一点尖刺的疼,但是屁股摔得更疼,自然也没留心。 她有些不悦的道:“你走路怎么这般着急?” 慕容长雅在人前一向是高贵大方、和气温婉的,虽然恼火,却也不会发作缇萦。 缇萦又是连连道歉,“对不住!我着急了一些,所以撞着慕容小姐了。” 慕容长雅被她扶着站了起来。 却猛地,觉得脑子一片莫名其妙的晕眩,继而整个人都恍惚了。 缇萦瞧着对方眼神不妥,当即道:“慕容小姐,你这裙子都被泥土弄脏了,赶紧去换一身衣服吧。” 慕容长雅想要拒绝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迷迷糊糊就点头答应了,“好,我去换衣服。” 缇萦自然不会当面跟着她走。 而是又道:“去桓王殿下那里换衣服,很方便。” 慕容长雅点点头,“嗯,方便。” 她宛若一个中了蛊惑的木偶,别人说什么,就听话的做什么。 径直朝着桓王所在的宫殿去了。 缇萦绕了一条路,悄悄的跟着慕容长雅,在她快到桓王所在的后殿时,在背后蛊惑道:“你要进去找桓王殿下,快去吧。” 她的话,如同魔咒一般萦绕不休。 慕容长雅的脑海里,便只有这一个要见桓王殿下的念头。 她走到后殿门口,对看门的小太监道:“我要进去找桓王殿下。” 她几乎就是内定的未来桓王妃,去找桓王,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小太监毕恭毕敬道:“慕容小姐请进。” 慕容长雅顺利的进去了。 缇萦则绕到了一段无人看守的地方,轻功点地,直接翻墙腾飞进去。 她追上慕容长雅,抬手就是一掌,重重的击打在慕容长雅的后脖颈上,顿时将其弄晕了。 陆若晴早就在后门院子里等候。 看着慕容长雅软绵绵倒地,上前夸道:“缇萦,你可真厉害。” 缇萦却道:“还是你的这个毒针厉害,竟然能控制人的神智,我以前闻所未闻。” 她可真是服了陆若晴。 这手段,实在是太厉害了啊!叫人无法反抗啊。 “走,快点!”陆若晴招呼她道。 一边走,一边低声解释,“那是用西域的一种幻相草制成的药,能够惑乱人的心智,但是药量不能太大,否则会弄死人的,所以只能管一盏茶的功夫。” 缇萦哼道:“还不如直接弄死她算了呢。” 陆若晴摆了摆手,“弄死她,你我都脱不了身的。” 再说了,她要得不是慕容长雅死,而是要慕容长雅生不如死! 缇萦将慕容长雅扛到了里屋。 陆若晴说道:“来,一起抬到床上去。” 缇萦却道:“不用,我自己就行。” 她看着柔弱单薄,力气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涌上内力巧劲儿,轻巧的就把慕容长雅送到了床上,和桓王躺在了一起。 陆若晴轻笑,“成了。”缇萦看着床上的一对狗男女,鄙夷道:“桓王真恶心!净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陆若晴讥讽道:“慕容长雅也干净不到哪儿去,今天我要是真的喝了酒,再被她腰间的香味儿所迷惑,就真的会过来被桓王算计了。” 缇萦嗅了嗅,皱眉道:“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她虽然不能像陆若晴那样辨毒,但是做暗卫的,识别周围有没有问题那是常事,这点分辨能力自然有的。 陆若晴笑道:“当然不干净了,因为……,等下他们要做不干净的事儿啊。” 缇萦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你依旧原路翻墙出去,别被人看见就行。然后去御膳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在找醒酒汤,磨磨蹭蹭慢一点儿就行。” “那你呢?” “我嘛,当然是原路返回。”陆若晴笑道。 她心里很是清楚。 不出意外,苏淑妃肯定会亲自过来捉奸的。 因为要是别人来捉奸,很有可能坏了桓王的名声,而苏淑妃来……,就只会让她这个受害者吃个哑巴亏了。 到时候桓王不仅占了便宜,还不吃亏,可谓一举两得。 陆若晴想到此处,不由讥笑。 她心中有了另外一个有趣的主意。 陆若晴低声道:“缇萦,等下我先回金銮殿住处那边。你呢,出去以后先回宴席上,想办法让孙贵妃知道,我和桓王殿下在一起,懂了吗?然后再去找醒酒汤就是了。” 缇萦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过来,“好!这个法子妙!” 陆若晴笑道:“去吧。” “好。”缇萦悄悄出去,在庭院里翻墙而过迅速消失。 陆若晴则从前门出去。 到了前院,故意跟站班的小太监说道:“我这会儿头不晕了,等下缇萦若是来找我,让她直接回金銮殿那边即可,劳烦小公公了。” 陆若晴塞了一块金子过去。 小太监并不知道苏淑妃的阴谋,得了赏钱,高兴道:“陆女官慢走,我见着缇萦姑娘一准儿告诉她,你就放心吧。” 陆若晴大摇大摆的走了。 但是,却没有再回到宴席上去,而是直接返回了住处。 另一头,缇萦回了宴席上,故意在孙贵妃周围抓人。 见人就嚷嚷问道:“你们谁知道御膳房怎么走啊?我刚才绕来绕去半天,结果还是走错了路,找不到啊。” 一个小宫妃嘟哝,“你谁啊?去御膳房干什么?” 缇萦假装急得跺脚,说道:“我是陆女官身边的宫人,陆女官喝醉了,桓王殿下让我给陆女官找醒酒汤呢。” 小宫妃没有继续回答她,而是问旁人,“陆女官是谁?” 旁边有人笑道:“陆女官你都不知道啊?那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还是……,我们桓王殿下的心上……,哎呀,不说了,不说了。” 知情者都哄然大笑起来。 缇萦还在急道:“你们谁告诉我御膳房怎么走啊?我还要去给陆女官端醒酒汤,让她早点醒酒,免得桓王殿下怪罪啊。” 她这番话,只要是有心人都会听得出,陆若晴现在和桓王在一起。 孙贵妃自然也听懂了。 而且,孙贵妃不仅听懂了隐秘寒意,还联想到其他方面。 她在后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早就觉得,今天苏淑妃举动有些怪异。 现在得知陆若晴忽然醉酒,又是和桓王在一起,不免脑子里闪过千百种阴谋算计!最最容易联想到的,自然是……,女人醉酒,男人下手。 孙贵妃很快猜到了七、八分。 苏淑妃母子,这是联手要让陆若晴入瓮,将来她失身桓王,自然就只能听命于桓王了。 而陆若晴又是御前女官,嫁不了桓王。 桓王这是白白睡了人家一次,还捡一个大便宜啊。 孙贵妃自然不愿意让苏淑妃得逞,更不愿意让桓王得逞。 当然了,她尤其不介意让陆若晴身败名裂,正好给女儿骄月公主报仇!于是,她没有迟疑就带着宫人离席,直接寻找桓王去了。 桓王的下落并不难打听。 孙贵妃问清楚了,带着人刚要走,就见苏淑妃也带着朝这边走来。 她当机立断!一定要抢在苏淑妃的前面。 孙贵妃加快了脚步,飞快朝着桓王所去的大殿赶去,发誓今天要叫陆若晴身败名裂! 因此一边走,一边吩咐宫人,“等下这边一有动静儿,就赶快叫人过来围观,人越多越好,今天务必要把事情闹大了。” “是。”“等等,见机行事,若真是桓王出了问题就禀报皇上。” “明白。”宫人领命而去。 孙贵妃志在必得,进殿根本就不说话,直接就朝里面闯去。 正文 第158章 这下热闹了 门口的小太监慌道:“贵妃娘娘,你不能进去啊。” 他们越是这么说,孙贵妃自然就越是桓王和陆若晴有苟且,更要赶在苏淑妃前面进去了。 两个小太监如何拦得住贵妃娘娘? 孙贵妃霸气的往里冲,一进内殿,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男人味道。 她不由掩了掩鼻子,故意喊道:“陆女官,听说你醉酒了啊。” 没有等到陆若晴的回答。 屋子里,隐约传来桓王低低的喘息声。 孙贵妃不介意辣辣眼睛。 她一脚踢开屏风,顿时看到一副活色生香的春.宫图,故意惊呼道:“哎呀!我看到了什么?桓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啊?” 桓王半盖着被子,上身赤.裸,身下压着一个女子在拼命耕耘。 他红着眼睛,仿佛失去理智一般不管有人进来,弄得那个女子连声娇啼,宫人们都吓得不敢看了。 孙贵妃不怕得罪桓王和苏淑妃,他们怕啊。 “贵妃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苏淑妃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 “哎呀,淑妃妹妹来得正好,你看看……”孙贵妃一脸辣眼睛的表情,指着床上道:“桓王殿下和陆女官竟然……,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做云雨之事呢。” 苏淑妃气得脸色成了猪肝,恼道:“那你还不快出去!” 孙贵妃顿时冷笑,“陆女官身为御前女官,竟然胆敢勾引皇子殿下,来人啊!赶紧上去把陆女官抓起来,送到皇上跟前问罪!” 苏淑妃急道:“住手!” 但是孙贵妃的人怎么会听她的?孙贵妃的心腹嬷嬷带着人,当即冲了上去,直接将被子里的两个人给裹在一起,给拖了下来。 苏淑妃气得浑身颤抖,大怒道:“孙贵妃!你竟然在我的玉粹宫里放肆!” 孙贵妃冷冷道:“放肆什么?我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罢了。” 正说着,就见外头涌进来哗啦啦一群人。 有其他的妃嫔,也有看热闹的公主们,还有各自带在身边的宫人们,熙熙攘攘都挤了进来。 苏淑妃见状差点晕厥过去。 她是想让陆若晴失身,但是不想让大家围观儿子行房,更不想让儿子名声毁坏啊。 “哎呀,这是什么?” “天呐!快别看了。”一名公主吓得花容失色,当即跑了出去。 但是宫妃们都是经过男女之事的,且好些闲着无聊,难得有机会看这种热闹的狗血大戏,如何肯放过,都纷纷围观不肯走。 宫妃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羞涩道:“哎呀,没想到桓王殿下这般生猛呢。” “就是,年轻人到底冲动啊。” “哈哈哈……” “哎哟,咱们可别是打断了桓王殿下的好事儿吧?嘿嘿……” 苏淑妃一声怒喝,“都给我闭嘴!给我滚出去!” 宫妃们虽然位分不如她高,但是仗着人多,大家都齐刷刷的不挪步。 特别是孙贵妃,干脆的悠闲坐下了。 如此一来,宫妃们更是有恃无恐的继续围观,横竖有孙贵妃挡在前头呢。 苏淑妃得颤抖不已,恨声道:“你们是非要在这儿看热闹了,对吧?你们……,你们这群黑了心肝的东西,都给我等着!” 孙贵妃冷冷一笑,讥讽道:“哎哟!淑妃娘娘好威风啊,会吓唬人了。可是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用不着害怕,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好儿子吧。” 苏淑妃怒道:“孙贵妃!你不要做得太绝了!” 孙贵妃正要回话,就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赶紧起身,“给皇上请安。” 苏淑妃顿时头晕目眩。 心道,完了,完了,儿子的名声是败坏定了。 既然这样,那么孙贵妃也别想顺利脱身!至于其他的妃嫔们,回头再找机会,慢慢儿跟她们一个个的算账! 苏淑妃暗暗打定了主意。 不等皇帝问话,就一下子扑到跟前跪下。她红着眼圈儿掉泪,哭道:“皇上,有人要借着陆女官来陷害阿澈,求皇上给我们母子做主啊。” “怎么回事?”皇上挑眉问道。 苏淑妃哽咽哭泣,“刚才孙贵妃莫名其妙带着人过来,说是发现阿澈和陆女官在一起。可是皇上你看,阿澈他……,分明就是中了别人的招数啊。” 桓王眼圈儿发红,不言不语,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正常的样子。 苏淑妃说“别人的招数”时,还故意往孙贵妃那边看,明显是意有所指,就差直接说出孙贵妃三个字了。 孙贵妃不由气得跳脚,“你什么意思?这可是在你的玉粹宫,谁敢做手脚?” 苏淑妃哭道:“谁做了手脚,自己心里清楚。” 孙贵妃闻言怒道:“混帐!你无凭无据的,休想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我又没指名道姓,你急什么?莫非是心虚吗?” “你在胡说八道!” “都闭嘴!”皇帝一声断喝,屋子里顿时清净下来了。 他脸色阴沉,示意刘瑾上前查看。 虽然觉得应该是陆若晴被陷害,但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希望不是陆若晴,----用来要挟萧少铉的棋子,不想就这么毁了。 刘瑾是一个净了身的太监,自然不忌讳。 他上前,推开桓王的头查看身下女子,顿时惊呼道:“慕容小姐!皇上,真的是慕容小姐!” “什么?” “慕容……?长雅?” “怎么回事?” 屋子里,皇帝和孙贵妃、苏淑妃都是怔住。 宫妃们更是瞪大了眼睛,一个个的,都是大吃一惊的表情。 要不是皇帝在场,早就开始热火朝天的议论了。 刘瑾仔细看了看,回道:“的确是慕容小姐啊。” 苏淑妃不信,上前掰过那个女子的脸一看,果然是慕容长雅! 她顿时软坐在地。 完了!今天不光要搭进去儿子的名声,还要把未来儿媳的名节给败坏了。 孙贵妃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纳闷不已。 她小声嘟哝道:“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心下忍不住猜测。 陆若晴身边那个叫缇萦的宫女,故意在人前大叫大嚷,说要给陆若晴做醒酒汤,暗示陆若晴和桓王在一起,结果却是这样。 难道这一切都是陆若晴的阴谋? 可不是不对啊。 这里是玉粹宫,只有苏淑妃算计陆若晴的,哪有陆若晴算计桓王的道理?还是说,陆若晴看穿了苏淑妃阴谋,所以把慕容长雅给换上了。 可是,就算陆若晴能逃走,慕容长雅又是怎么到桓王床上的?慕容长雅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乖乖陆若晴的话,来让人抓住丑事? 孙贵妃不觉得陆若晴能办的到。 那……,陆若晴应该是真的中招了,见了桓王,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离开了。 至于慕容长雅是怎么回事,只有问她自己了。 孙贵妃心下有点惋惜。 居然让陆若晴幸运的溜掉了。 不过,还好不算亏! 桓王的名声坏定了,陆若晴虽然跑了,苏淑妃这边还要搭上一个倒霉的慕容长雅,也是一桩值得高兴的事啊。 孙贵妃忍不住暗暗偷笑。 苏淑妃则是一脸想哭的表情,却哭不出来。 她的脑子已经乱了。 苏淑妃大口大口的喘气,气得尖叫,喊道:“来人!来人!把前殿后殿的人都叫来,问问清楚,慕容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怎么会出了这种事啊!” 回头她要怎么跟慕容长雅交待,怎么跟慕容家交待? 而慕容长雅还是荣国长公主的女儿,皇帝的嫡亲外甥女,她和儿子桓王,只怕还要承受来自皇帝的怒火! 正在惶恐不安,就听皇帝声音冰凉道:“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正文 第159章 谁在捣鬼 皇帝有旨,宫妃们再想看热闹也只得走了。 孙贵妃迟疑着不肯走。皇帝冷冷一眼,“怎么着,这事儿和你有关?” “没有,没有。”孙贵妃当即拔脚就走。 苏淑妃还不肯放过她,大声喊道:“皇上,你不能就这么放孙贵妃走,阿澈和长雅是被人陷害的,你要问个清楚啊!” 皇帝寒声道:“你的意思,玉粹宫的人都听孙贵妃的?孙贵妃让他们害阿澈和长雅,他们就没脑子的做了,对吗?” 苏淑妃迟疑了一下,慌道:“可是……,可是这一切明显是个阴谋!” 皇帝怒道:“你给我闭嘴!” 他虽然不知道真实原因,但也猜得出,这一定是苏淑妃在捣什么鬼! 毕竟她开始口口声声,都说是陆若晴出事,分明……,就是想让桓王糟蹋了陆若晴,控制御前的人,以后好为桓王做事! 至于为什么换成了慕容长雅,只有等长雅醒来,问清楚才知道了。 很快,前后殿的小太监都被叫来。 前殿的小太监回道:“陆女官有些醉酒,来找桓王殿下说话,等缇萦去御膳房拿醒酒汤,后来缇萦姑娘还没有回来,陆女官就说先回去走了。” 后殿的小太监则道:“慕容小姐自己来了后门进去的,说要见桓王殿下。” 一个前门出去,一个后门进来,听起来两个人似乎不相干。 可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不清楚。 皇帝沉着脸道:“去!赶紧传陆女官过来问话。” 屋子里,还有催情香片在徐徐燃烧。 皇帝觉得心血沸腾,再看桓王和慕容长雅的状态,自然知道有不干净的东西。 当即吩咐道:“传太医!屋子里的东西一律不许动。” 刘瑾应道:“是。” 苏淑妃的脸色白了白,身体摇晃。 可是这个时候,她是绝对没有胆子去收拾香炉的。 她心下打定了主意,就算不能攀诬孙贵妃,也要一口咬死不知情,否则岂不是罪有应得?横竖就是有人陷害好了。 对了!就说是陆若晴做了手脚。 苏淑妃眼神亮了一瞬,怕皇帝看见,迅速的低下了头。 陆若晴很快赶到。 皇帝在外面大厅端坐,召见了她。 里屋的桓王和慕容长雅,则被分开,让宫人服侍穿好衣服,并且让太医检查开药,好快点清醒过来。 陆若晴行礼道:“给皇上请安。” 皇帝脸色沉沉看着她,问道:“听说你之前醉酒了,来见过桓王,有这回事吗?” 这事儿是大家都看见的,陆若晴当然不能否认。 她回道:“是的,我来过。” 苏淑妃当即跳脚,叫道:“原来是你!” 陆若晴一脸莫名奇妙,“淑妃娘娘,什么叫原来是我?” 苏淑妃咬牙道:“是你,给阿澈和长雅下了迷.药,让他们发生了丑事,然后又叫孙贵妃带着人过来围观,这一切都是你恶毒的阴谋。” 陆若晴顿时明白了。 苏淑妃这是想要洗白自己,顺便拉她做替罪羊呢。 不过,有什么用?无稽之谈。 陆若晴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又很奇怪不解。 她道:“淑妃娘娘,你在说什么?桓王殿下和慕容小姐怎么了?什么丑事?什么贵妃娘娘?我都听不懂啊。” 苏淑妃一口咬定,“是你在害阿澈!” 陆若晴摇头,“我不明白淑妃娘娘说什么。” 苏淑妃一改平时温柔模样,愤怒喊道:“那是装糊涂……” “够了!”皇帝听得忍无可忍,喝斥道:“来人!把苏淑妃送到后面去!再看看阿澈和长雅醒了没有?醒了,就带过来问话。” “皇上,这一切都是陆若晴的阴谋啊!”苏淑妃别人拖走,还在大叫。 皇帝置若罔闻。 要不是看在苏淑妃今天丢了大脸,心疼桓王和慕容长雅,早就收拾她了。 皇帝转头看向陆若晴,又道:“你接着说。” 陆若晴回道:“今天说来也是奇怪,我就喝了几杯果子酒便头晕。慕容小姐又来找我,说是桓王殿下要娶她做王妃,我连侧妃都做不了。” 皇帝挑眉,“长雅找你说这个?”陆若晴点头,“是,她说我要是不信,就让我过来询问桓王殿下。” ----她可不介意点出慕容长雅的邪恶用心。 皇帝顿时脸色越发沉了。 陆若晴接着道:“我当时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鬼迷心窍一般就过来了。见了桓王殿下,我还问了他,他说没有,叫我不要相信慕容小姐的话。” “然后呢?” “然后……”陆若晴装作紧张的样子,扭了扭衣角,“皇上你也知道,我略通一些药理,所以觉得那果子酒不太对,屋子里的香味也不太对,所以……”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就赶紧溜走了。” “就这些?”皇帝问道。 “哦,还有之前缇萦跟我一起过来,被桓王派去御膳房要醒酒汤了。” ----桓王的用心她也得说清楚。 “别的呢?” “没有了,没有别的了。”陆若晴摇头道。 她的话真真假假,却偏偏合情合理,找不到任何一点破绽之处。 皇帝沉吟了下,问道:“那你离开,桓王就没有留你?” 陆若晴正要回话,就见桓王和慕容长雅一起出来。 桓王还只是脸色阴沉沉的。 慕容长雅则是恨意无限的看着她,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给生吃了。 ----但她不怕。 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陆若晴继续回道:“当时我觉得屋子里香味儿不对,桓王殿下又一改常态,上来抱我,把我吓得不轻。没想到,桓王殿下刚抱住我就晕倒了,所以我才有机会离开的。” 这番话,就算桓王也无法反驳。 他当时的确是去抱陆若晴,结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陆若晴的迷烟,晕了过去。 但是,他本人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桓王到现在还迷惑呢。 莫非……,是母妃放的迷烟香片太多了? 可是不对啊。 母妃说过,哪里面只是催.情的香片,并没有说会让人晕倒啊。 不过,桓王眼下顾不上分析这些。 他需要面对的是,慕容长雅名节尽毁的事实,以及他丢人丢遍整个后宫的蠢事儿。 皇帝转头,朝着慕容长雅问道:“你怎么说?” 慕容长雅话为出口,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她跪下,哽咽哭道:“舅舅!你要给我做主啊。” ----竟然打起了感情牌。 陆若晴打起警惕。 皇帝只有一个亲姐妹,那就是荣国长公主,……慕容长雅是长公主的唯一遗腹女。 这份血缘不能叫人小觑。 这也是她没有直接杀害慕容长雅的原因,她承受不起皇帝的怒火。 皇帝开口道:“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长雅哭道:“我也不明白,陆女官身边那个叫缇萦的宫女来找我,问我御膳房在哪儿?我告诉了她……,她急着走,就把我给撞到了。” “之后呢?”皇帝问道。 “之后,之后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皇帝震惊无比。 慕容长雅哭道:“舅舅!一定是那个缇萦对我使了邪术!所以,我才被她骗到了桓王殿下身边,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事儿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皇帝沉默不语。 慕容长雅放声大哭,“舅舅,杀了缇萦,杀了陆女官给我报仇!” 陆若晴假装被吓到,后退了一步。 她震惊道:“慕容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啊?分明是你挑唆我来找桓王殿下,怎么成了缇萦害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正文 第160章 对质 慕容长雅再也做不成淡定淑女,恨声怒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来找桓王殿下了?”陆若晴举手发誓,“皇天后土在上,如果慕容小姐没有说过让我找桓王殿下的话,如果是我在撒谎,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她反问,“慕容小姐,你敢发誓吗?” 慕容长雅当然不敢。 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认输的,继续哭道:“舅舅,你不要被这个奸邪小人给蒙蔽了,她说得一切都是假话!都是她在害我!” 陆若晴不由冷笑,“我害你?是我绑着你来桓王殿下身边的吗?” 慕容长雅恨得几乎咬碎银牙,“是你让缇萦用了邪术!”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桓王殿下要娶我做桓王妃,而你……,就连侧妃都做不了!”慕容长雅激动之下,竟然失口把之前的话说了出来。 陆若晴便道:“对了,这就是你当初对我说的话。” 慕容长雅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怒不可遏。 她失控叫道:“我是说过,哪又怎样?一样改变不了缇萦用了邪术的事实!” “事实?”陆若晴轻声嘲笑,“缇萦如果真的会邪术,我真的有害你之心,那为何不让缇萦叫你跳下池塘自尽?你死了,岂不是死无对证?” “你……,你、你想让我生不如死!”慕容长雅喊得嗓子都破音了。 “好,我想让你生不如死。”陆若晴到算是说了一句实话,转头看向桓王,“那殿下你呢?你又是被谁下了邪术,来到这儿的?是我?还是缇萦?” 桓王先到,陆若晴和缇萦后到,他就是想撒谎攀诬都不行。 陆若晴冷笑连连,“今日可是在淑妃娘娘的玉粹宫出事,照慕容小姐和淑妃娘娘的意思,我进宫短短数月,就已经手眼通天,能够在玉粹宫呼风唤雨了。” ----这的确逻辑不通。 这份反讽,叫慕容长雅也说不出话来。 桓王更是无言以对。 陆若晴又道:“皇上,缇萦是什么身份你清楚,她过去的十几年怎么长大的,学了什么,会什么,你让人查一查就知道了。” 皇帝自然也不信,缇萦一个皇子暗卫会什么邪术。 但是,慕容长雅莫名中了圈套,又是在是没有道理啊。 他这个外甥女一向清高自傲,人也聪明,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自毁清白的事儿。 就算想做桓王妃,那也可以等到桓王明媒正娶她。 现如今,慕容长雅和桓王在床上丑事被抓,六宫的人都看了个遍,今后就算做了桓王妃,那也是一段揭不过去的丑闻。 皇帝甚至忍不住想,会不会是慕容长雅和苏淑妃、桓王设下圈套,结果等陆若晴来了,慕容长雅又担心桓王得到陆若晴,会被陆若晴的美色迷惑,所以就过来查看。 却没想到,陆若晴早已经走了。 慕容长雅自己却高估了对迷烟的抵抗力,所以中了招。 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通啊。 “舅舅!舅舅!”慕容长雅连连跪着过去,不喊皇上,口口声声都是舅舅,“你要给长雅做主啊!长雅现在这样,若是叫娘亲九泉之下有知,也会不安啊。” 皇帝深深的看向她,说道:“朕立即下旨给你赐婚,做桓王妃。” “舅舅!!”慕容长雅嘶声大喊,指着陆若晴,“她的宫女害我,害得我名节尽毁,以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必须杀了她!” “杀了她,你就能抬头做人了?” “我要报仇雪恨?”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陆若晴在玉粹宫下得手?你能说清楚吗?你要是能说一个让天下人信服的道理,朕就替你杀了她。” “舅舅……” “否则的话,朕不愿意做这个昏庸暴戾之君。” 慕容长雅听了这话,顿时绝望。 她心里清楚,她并没有证据能证明陆若晴下手,依仗的不过是皇帝是她亲舅舅,希望皇帝能看在死去母亲的份上,为她不讲道理。 但是,皇帝不肯。 她如果再哭喊要求下去,就是无理取闹,就是在逼着皇帝做一个昏庸暴戾的君王。 ----她担不起这个罪责。 慕容长雅眼泪长流不止,呵呵冷笑,“陆若晴,你好样儿的!” 陆若晴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对嘴。 她时刻记得,慕容长雅是皇帝的亲外甥女,皇帝没有证据处罚她,不代表她在这时候还可以羞辱失贞的慕容长雅。 蠢事,她是不会做的。 可是即便如此,仍旧难消慕容长雅心头一丝一毫的恨意。 在这世上,她所厌恶想要除去的人,陆若晴已经成功升到了第一位! 今生今世,不杀陆若晴誓不为人!慕容长雅转眸,像是毒蛇一般直勾勾的看着陆若晴,凉凉道:“咱们……,走着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皇帝皱眉,“陆女官退下。” “是。”陆若晴一句多话都不说,转身告退。 皇帝又看向桓王,说道:“你虽然丢脸,但于男人来说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等下好生的安抚长雅,叫她不要太过伤心愤恨了。” “儿臣明白。”桓王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皇帝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弯腰的儿子,“骄月的前车之鉴可还记得?御前的人,不管你是想除掉,还是拉拢,都是其心可诛!” 桓王当即跪下,“父皇,儿臣不敢。” 皇帝寒声道:“等你和长雅的亲事订下,朕会给你安排一个外省的差事,好好去外面历练一段时间,长长见识再回来吧。” “父皇……”桓王欲言又止,最后道:“是,儿臣听父皇的安排。” 他很清楚,要不是看在慕容长雅可怜的份上,他的处罚不会这么轻的。 皇帝带着宫人们扬长离去。 慕容长雅不哭不闹,静默不语。 桓王看着满脸泪痕的她,想了想,说道:“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伤心了。” “不必伤心?” “咱们早点把的亲事订下,我再外出避避风头,你躲在闺阁中少见见人,往后自然就风平浪静了。” “呵呵。”慕容长雅一声冷笑,“殿下,这种事就算再过一百年,也是谈资啊。” “那你想要如何?” “我想要陆若晴死!而且,还必须是不得好死!” “长雅,我们都错了。” “我没错!” 桓王摇摇头,解释道:“我不是说算计陆若晴错了,只是忘了,不应该算计御前的人,这会引起父皇的猜忌,反而得不偿失。” 慕容长雅反问道:“如果不是陆若晴奸诈,又怎么会闹开?又怎么会被皇上知道和猜忌?” 桓王却是一笑,“长雅,许你算计别人,就不许别人算计你?陆若晴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坐以待毙?她技高一筹,你就应该愿赌服输。” “我不服!”慕容长雅恨意难消,咬牙道:“她不过是仗着缇萦会邪术,不……,有可能是什么迷.幻药,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我中招了。” “是我们小看了她。”桓王声音有些惋惜。 慕容长雅敏锐的听出来了。 她讥笑道:“舍不得了?是不是觉得陆若晴不仅美貌,还是一个人才?可惜啊,人家心里只有九皇子殿下,没有你!” 若是平时,慕容长雅说话绝对不会这么尖锐。 但现在,她已经处在快要崩溃的边缘了。 ----说话自然难听。 桓王皱了皱眉,想着一个女子名节尽毁的苦处,也就没有跟她计较。 他转身进了内殿,找到苏淑妃说话。 “方才父皇的话,母妃已经听到了吧?我估计最迟这个月底,我和长雅的婚事就会定下,下个月我就该离开京城去外省了。” 正文 第161章 母子 “阿澈……”苏淑妃未语泪先流,哽咽难受。 “母妃,儿子没有怪你。” “阿澈!”苏淑妃听了这话,心中反倒更加愧疚难受了。 桓王说道:“那个缇萦我之前去调查过,原本是萧少铉身边的一个暗卫,就算不会邪术,只怕也会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他眉头微皱,“不然的话,长雅不会这么奇怪中招的,肯定有些古怪。所以,以后母妃遇上了可千万要当心啊。” 苏淑妃恨声道:“我早晚弄死她!还有陆若晴!” “母妃,不可轻举妄动!”桓王说了这话,压低声音,“长雅胡闹是她的事,皇上作为舅舅不会恨上她。但是你我……,宫中的后妃和皇子可不止我们,还有其他人啊。” 苏淑妃的眼神闪了闪,红着眼圈儿道:“你是说,皇上因此猜忌我们了?” 桓王低声反问,“难道没有吗?若没有,父皇为什么要警告我?为什么要把派出外省?在我出去的这段日子里,母妃要夹着尾巴做人,提防别的皇子和后妃讨好父皇,这才是最最要紧的事啊。” 苏淑妃顿时脸色惨白,喃喃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我……,我听你的。” “另外,陆若晴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难缠,你不要轻易招惹她。而且,她不仅有御前女官的身份,父皇还别有用意的护着她,我觉得必有深意。” “深意?”苏淑妃不解问道。 “具体是什么我知道,但肯定的,母妃你绝对不能坏了父皇的计划。” “难道就要我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陆若晴算计你,什么都不做?任凭她以后嚣张猖狂,你却要被派到外省,叫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宫里。”“母妃,陆若晴何尝是嚣张猖狂的人?你现在生气,等你气消了,自然不会这么说了。” “你还护着她!” “呵呵。”慕容长雅忽然从外面进来,讥讽道:“桓王殿下觉得陆若晴是一个人才,舍不得伤害她,当然要不予余力的护着她了。” 桓王皱眉道:“你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慕容长雅冷笑反问,“那要我怎么说?要我也欣赏陆若晴啊。” 桓王不语。 苏淑妃也甚是尴尬,没说话。 慕容长雅恨恨道:“合着所有人中最倒霉的就是我,你们只是不痛不痒,自然对陆若晴恨不起来了!你们不找陆若晴的麻烦,我找!” 她一甩珠帘,冷若冰霜的愤怒离去了。 苏淑妃喊了一声,“长雅……” 桓王却摆摆手,示意母亲不要再挽留慕容长雅。 他出门,吩咐小太监守着门不让人进。 然后折了回来,说道:“母妃,我说了,慕容长雅身份不一般,她愿意折腾她去折腾,你就不要跟着下掺和了。” “可是,她是你的桓王妃啊。” “呵呵……”桓王冷笑,“之前,我当然是愿意娶她做桓王妃,但是现在……” “你要拒婚?” “那当然不行。”桓王摇摇头,解释道:“父皇赐婚,我会顺理成章的和慕容长雅订亲,但如果她作死,被陆若晴或者萧少铉给算计死了,那……,我也拦不住啊。” 苏淑妃把这话咀嚼了一下,瞬间懂了。 慕容长雅已经名节败坏,再做桓王妃,实在是羞辱儿子的名声。 但是,又不能抗旨不接受。 那么,不如让慕容长雅自己去跟陆若晴斗。 如果慕容长雅死了,那儿子就解脱了,可以另外挑一个清白的王妃。 如果陆若晴死了,那儿子所受屈辱的仇也报了。 ----可谓一举两得,坐收渔利。 桓王见苏淑妃明白过来,接着道:“所以,我走了以后,母妃什么事都不要做,好好的表现给父皇看。” “好。” “至于陆若晴那边,有慕容长雅、骄月公主、孙贵妃,还有贺兰濯和贺兰夫人,以及关在牢房的贺兰媛,让他们去争斗好了。” 苏淑妃总算缓缓露出笑容,点头赞许道:“不错!我就坐山观虎斗。” 桓王勾起嘴角,“母妃明白我就放心了。” 他当然恨陆若晴,恨她变心,恨她背叛,恨她算计自己! 但是,现在已经引得皇帝忌讳,自然不已再轻举妄动。 而陆若晴身边的仇人不少,不如让她先和仇人们乱斗一番,她死了正好,她赢了活下来,想必也是伤痕累累了。 到那时候,再慢慢收拾她也不迟! 桓王眼中闪过一抹冰凉寒意,透出浓浓杀气! . 当日下午,皇帝就圣旨赐婚桓王,将慕容长雅许配她做桓王妃。 宫妃们得知了这个消息,都是议论纷纷。 “哎哟!真是好命,出了那种丢人现眼的丑事,居然还能做桓王妃呢。” “可不……,换做别人早就上吊自尽了。” “别说啦!人家是荣国长公主的女儿惹不起啊。” 众人不敢狠说慕容长雅,怕惹是非,但说起陆若晴就没有太多顾忌了。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当时淑妃娘娘一口咬定,是陆女官勾引了桓王殿下,她都不看看床上的人是谁,怎么就如此肯定啊。” “嘿嘿,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淑妃娘娘未卜先知啊。” “哈哈哈……” 当时桓王闹出风流韵事的地点,是苏淑妃所在的玉粹宫,苏淑妃又一口咬定床上女子是陆若晴,其中玄妙,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了。 “那个陆女官真是厉害了!你们说,她怎么逃掉的啊?” “逃掉不稀奇,稀奇的是怎么把慕容长雅给掉包的?这事儿说起来都邪门啊。” “就是,就是……” “难道陆女官真的会什么邪术?”“不不!听说是陆女官身边的宫女缇萦,那才是会邪术的呢。” 后宫寂寞,八卦总是越传越光怪陆离。 到最后,传到陆若晴耳朵里时,缇萦已经变成了善用邪术的妖孽。 陆若晴不由冷笑,“还真是能瞎编啊。” 缇萦倒是一脸无所谓,说道:“随便她们编吧,反正我又不少一块儿肉,爱说说呗!正好吓唬吓唬人,以后可就没人敢招惹我了。” 陆若晴却摇摇头,“看吧,若只是旁人随便瞎说便罢了。” “不然还能怎样?” “若是慕容长雅有心推波助澜,故意黑化你,后面必定会凭着这个借口兴风作浪,咱们得心里有一个提防才行。” “慕容长雅会用我来兴风作浪?” “那不然呢?还能对你坏了她的名节感恩戴德啊。” “…………”缇萦无话可说了。 过了两日,流言演变的越发匪夷所思。 ----缇萦竟然成了女鬼附身。 陆若晴知道以后,讥笑道:“看看,这是要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了。” 缇萦并不擅长这种心术,气愤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去把别人的嘴给堵上吧?我倒要看看慕容长雅能把我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陆若晴却道:“比试功夫,别人可能伤不了你,但慕容长雅不会用这种手段。” “那我也猜不出她的阴谋诡计啊。” “不用猜。” “不用?” “嗯,你先中个圈套逼她后退一步。” “什么意思?”缇萦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 “这样……”陆若晴在她耳畔细细耳语。 第二天,薄荷夜里风寒“病”了。 缇萦便代替她去御膳房取饭。 结果走到半路,连人带饭盒一起掉进了池塘里,幸亏附近的小太监听见呼救,才用扫把将她给拖了上来。 缇萦因此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陆若晴见了那个小太监,感谢道:“多谢你把缇萦给救了上来,这里是一点小心意,还望不要嫌少,拿去买点酒喝吧。” 正文 第162章 谁更厉害? 小太监忙道:“不用,不用,只是举手之劳。” 陆若晴坚持要给,说道:“举手之劳,对于缇萦也是救命之恩。” 小太监这才收下了。 揣好银票,又问:“薄荷姐姐呢?我听说她病了。” 陆若晴挑眉,“你还认识薄荷?” “奴才小合子,在九曲回廊那边打扫道路的,以前经常遇到薄荷姐姐。有一次,我撞到了薄荷姐姐,她也没怪我,所以就认识了。” “哦,既然认识,那你就去看一下薄荷吧。”陆若晴顺势道。 “多谢陆女官。”小合子一脸高兴的去了。 等他走了,陆若晴却对金嬷嬷道:“这个小合子和薄荷走得很近,盯着一点儿。若只是单纯感激薄荷,说说话,来往来往也罢,就怕是别有用心。” 金嬷嬷肃然道:“我明白。” 陆若晴起身去了缇萦的房间,问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缇萦本来就是假装落水的,神色淡定道:“虽然做暗卫不一定就会水,但是刚好我是会的,不过是下去演戏罢了。” 陆若晴给她掖了掖被子,说道:“可是水里寒气重,你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儿,喝了姜汤好好的捂一捂,把寒气发散出去。” 她动作温柔,神色更是透出长姐般的关怀。 缇萦的鼻子猛地一酸。 她从小无父无母,而做暗卫,便是要和打打杀杀相伴长大,何曾得人这般关心过?刀光剑影她不怕,却怕……,这种无形的关怀温柔。 ----叫她无处安放。 陆若晴伸手给她切脉,“让我再看看。” 缇萦别扭的抽回手。 陆若晴打趣道:“怎么了?是不是掉水里一次,就掉出小孩子脾气了?让我把把脉,等下我去拿蜜饯给你吃,行了吧。” 缇萦一下子蒙住了头,瓮声瓮气道:“我没事,你让我歇会儿。” 陆若晴这才觉得她情绪不太对。略一思量,便大致猜到了一些微妙之意。 陆若晴不想让缇萦尴尬,便道:“那你先歇着,记得不要下床走动就行,我先回去了。” 缇萦没有说话。 陆若晴出去,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缇萦这才敢掀开被子,伸出头,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想,她敢在陆若晴面前承认心事,想什么就说什么,是不是很早就信任陆若晴了?看来会蛊惑人心妖术的人不是她,是陆若晴才对。 怎么办?陆若晴这个人好讨厌,对她这么关心,叫她想到以后要离开都为难了。 缇萦陷入了一阵困惑之中。 而另一头,陆若晴却丝毫困惑都没有。 她在宫里已经有些日子,收买了不少宫女太监,虽然不能做大事,但是传点流言却没问题。 很快,缇萦落水的消息就传开了。 有人传言,说缇萦是被人推下池塘的,中了圈套啦。 慕容长雅并不在皇宫里,而是住在慕容府,隔天才知道消息。 当即大怒,“她们这是故意演戏,假装缇萦落水,生生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啊!” 慕容长雅心里很是清楚。 缇萦害得她出丑,她又制造流言说缇萦是妖邪,时间这么巧,自然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她对缇萦下了手。 可是,缇萦并没有指名道姓。 慕容长雅连解释都不行。 慕容老夫人闻讯后,叫了她过去,劝道:“长雅啊,你就暂时收手吧。那宫女不过是一块瓦片儿,你是玉器,吃亏的是你啊。” 慕容长雅听得眼前一黑。 看看,就连亲祖母都以为是她做的,旁人更会这般想了。 她气得咬牙,“不是我做的!” 慕容老夫人怔了怔,迟疑道:“不是你?真的?” 慕容长雅恼道:“我当然想杀了那个缇萦,杀了陆若晴,可我还没有来得及!” “这么说,是陆女官那边先动手了。” “她就是个祸害!” 慕容老夫人沉吟了下,说道:“长雅,这个陆若晴不简单啊!你这边蓄力发招,还没有发出去,她就借力打力反伤你一手。” 慕容长雅咬碎银牙,怨恨道:“不过是我被她算计在先,坏了名声,换做是她落到我这个境地,也不会比我做得更好的!” “你别不服气。” “我不服!”慕容长雅恨到心肝都是痛的。 “长雅,我知道你心里恨。”慕容老夫人语重心长,劝道:“可是你已经出了错,再这么上赶着和陆若晴斗,不论输赢,都会叫人再次议论你,让你更难堪啊。” 这话,一下子击中了慕容长雅的软肋。 慕容老夫人又道:“听祖母一句劝,不管你心里有多恨陆若晴,都先收手,等避开了这段时间的风头,再从长计议。” 慕容长雅恍若未闻,不言不语。 “哎,随你。”慕容老夫人不再多劝,放弃了,随便孙女去折腾。 这个孙女是荣国长公主的女儿,又有皇帝亲舅舅,慕容家的人并不是跟管她,反正慕容长雅心大主意大,管也管不住。 . 缇萦年轻、底子好,加上回来就有陆若晴盯着发汗,歇了一夜就生龙活虎了。 倒是薄荷那边,陆若晴并没有跟她兜底儿。 她算计慕容长雅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薄荷单纯,并不适合知道太多,包括金嬷嬷都不清楚内幕。 所以,薄荷是被陆若晴用了一点药,所以才不舒服的。 倒也没有什么妨碍。 就是少食懒怠,需要休息几天罢了。 因为薄荷身子不舒服,缇萦又要装作落水染病,于是领饭的差事就交给了金嬷嬷。 陆若晴交待道:“正好,你看看那小合子的品性。” 她总担心,怕小合子是有心接近薄荷,回头再上当受骗了。 金嬷嬷回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金嬷嬷只遇到小合子一次,且只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说什么。 陆若晴知道后,分析道:“看来……,小合子是有心躲着你。”金嬷嬷也道:“就是!他一个扫地的小太监,能有什么忙的?薄荷去取饭就天天遇见,我去要么不见,要么说两句话就跑,可不是心虚么。” “薄荷心思单纯,况且我们也没有证据小合子有坏心,这事儿先别告诉薄荷,免得她不小心路了端倪,反而打草惊蛇了。” “好,我明白的。” “哎……”陆若晴长长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远离了陆家的阴谋诡计,又惹上了宫中的勾心斗角,更加厉害、凶猛,真是叫她应付了一波又一波,不生繁忙。 反倒是五天一次的朝会上,安安静静做笔录,格外轻松。 不过,让人揪心的是京郊瘟疫。 ----已经染病三百多人了。 这天下朝,皇帝叫了陆若晴过去说话。 问她,“你之前让少铉大量收购药材,又让他派人去锦州买药,是应对流民高热的?你有把握能够治好?” 陆若晴回道:“皇上,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下官怎么敢说一定能治好?” 皇帝反问:“你不能保证?” “尽力。”陆若晴谦虚道:“下官的医术并不比太医们高明,只不过因为娘亲多病,所以对身体虚弱之症,研究的多一些罢了。” 皇帝的眼神闪了闪,忽然道:“那你就和宫中几位太医一起,负责给流民们治病吧。” 陆若晴闻言怔住。 她迟疑了一下,才问:“是要……,出宫去给流民们治病?” 皇帝问她,“你说呢?难不成,把流民们抬到宫里来治病么?怎么着,你这是光说不练,还是惜命胆怯不敢去啊。” 陆若晴不管真的害怕,还是不怕,都不可能拒绝皇帝。 更不用说,皇帝句句话都是意有所指。 正文 第163章 出宫啦 陆若晴当即道:“下官谨遵皇上的旨意。” 皇帝道:“回去准备一下,吃了午饭,就和太医们一起出宫吧。” 陆若晴应道:“是。” 她心里惴惴的,总觉得皇帝很有可能是在试探她。 慕容长雅是怎么离奇失去神智的?是不是被缇萦所控制?皇帝肯定有所怀疑。 搞不好,会在宫外找机会测试她。 陆若晴回去以后,把这些猜测跟缇萦单独说了。 缇萦问道:“那要怎么办?咱们能防着别人,还能防着皇上不成?就算是九皇子殿下,也拦不住啊。” 陆若晴沉吟道:“小心行事吧。” 缇萦又问:“你上次给我的那种迷魂戒指呢?多戴几个,以防不测。” “多戴几个?”陆若晴听得气笑,“你当那东西是满大街都有,随便买呢?我告诉你,就只能那么一个,能用那么一次,没了。” “没了?” “嗯,药草太过难得。” “那你还有什么?” “缇萦,你还不明白吗?如果皇上真的要派人试探我,我反而不能用这些东西,越用药物之类的东西,便越叫皇上怀疑我让你做了手脚,害了慕容长雅。” “那要怎么办啊?” “容我想想。”陆若晴没有再多说,而是沉默,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不过等宫人来催她出宫的时候,办法也还没想出来。 陆若晴无奈道:“走吧,皇上不会这么快就下手的,先提防着点好了。” 她带着缇萦出宫而去,留下了金嬷嬷和薄荷。 陆若晴道:“我是去给流民治病的,缇萦能护着我,你们去了也帮不上忙,反倒还有可能被流民感染,所以就留在宫里好了。” 金嬷嬷忙道:“陆女官放心,我会照看好薄荷的。” 薄荷身体已经好转了,说道:“小姐,我没事的,你带我一起出去吧。” 陆若晴没有同意,“说了,流民染病不安全。” 薄荷忍不住嘟哝道:“那缇萦都去了。” 陆若晴气笑道:“你吃这个醋做什么?缇萦会一些三脚猫功夫,能帮上忙,你去添乱么?好好呆在宫里歇着,又不用做事,让你偷懒还不乐意了。” “好。”薄荷见主子生气了,不敢再争执。 可是心里到底觉得委屈,等陆若晴走了,一个人悄悄的抹了会儿眼泪。 她晚上去领饭的时候,遇到了小合子。 薄荷忍不住抱怨,“明明我才是从小服侍小姐的丫头,缇萦只是外头买来的,偏偏小姐只信任缇萦,什么事儿都想不起我来。”小合子眼珠子转了转,问道:“缇萦是不是很有本事?” 薄荷气道:“还不是因为缇萦会一点三脚猫功夫,所以小姐就信任她。” “缇萦会功夫?” “嗯,听说家里以前是开武馆的,后来爹娘都死了,才进了陆府。” “这样啊。”小合子轻轻点头。 薄荷郁闷道:“你说,这次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啊。我要是出宫了,就能回陆家去看看小姐妹们,偏偏小姐不让我去,只带缇萦。” 小合子敷衍道:“薄荷姐姐你别恼,下次你跟陆女官说一说,兴许就带你呢。” “才不会!小姐的心早就偏了。”薄荷又开始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把缇萦给吐槽了好几遍,方才起身去取饭。 小合子等她走了,很快找人,把消息给送到了宫外面去。 贺兰濯收到消息,不悦道:“没用的东西!缇萦会功夫算什么有用消息?我早知道了。” 贺兰夫人浅笑,“慢慢来嘛,薄荷已经开始愿意跟小合子说心事了,以后还会少得了有用的消息吗?濯儿,你别太着急了。” “是,多谢娘亲教导。”贺兰濯欠身道。 “这个陆若晴,还真是有点本事啊!竟然把慕容长雅给算计进去了。” “是啊。”贺兰濯也点头,说道:“事情出在玉粹宫,明明是苏淑妃的地盘儿,居然叫陆若晴坑了未来儿媳,简直匪夷所思。” 贺兰夫人掠了掠鬓角发丝,动作优雅无比,叫人看了赏心悦目。 她低低的笑,“淑妃能有多少脑子?她那点心思,对付一般的低阶小宫妃还行,真的遇到对手了,什么都不是。” 贺兰濯放下手中的茶盏,赞同道:“是啊,别说陆若晴,就是慕容长雅这个准桓王妃,苏淑妃也是应付不过来的。” 贺兰夫人嗤的一笑,“准桓王妃?慕容长雅?将来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你是说……”贺兰濯怔了一瞬,很快明白过来,“也对,慕容长雅现在名声不保,桓王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娶她,将来的事还真说不好了。” 贺兰夫人勾起嘴角,不屑道:“慕容长雅仗着长公主之女的身份,以为自己比别人高贵,别人都该低头,就事事都能算计赢了。” 她轻笑,“结果没想到,这次啃到了一块硬骨头,把她自己给伤了。” 贺兰濯却没有心思嘲笑。 他神色不悦,“我们好不容易费了心思,在路上的流民做了手脚,骗得萧少铉离开京城,苏淑妃他们却没有把握住机会,真是蠢死了。” 贺兰夫人淡淡道:“这世上的事,哪能事事都能逞心如意?虽然陆若晴躲过一劫,但是苏淑妃和桓王受挫,慕容长雅名节败坏,对咱们也是好事啊。” 贺兰濯有些迷惑不解,“对我们……,也是好事?” 贺兰夫人眸中光线一闪。 像是某种隐秘,不再多说,做出一副倦怠的样子摆手,“我累了,你回去吧。” 贺兰濯的疑惑便堵在了心头。 可是他清楚,娘亲不愿意说的事情,再问也没有用。 贺兰濯起身告退,“娘,我出去了。” 他没有继续去琢磨娘亲的古怪,反正想不明白,何必白白浪费心思?眼下要紧的,是看能不能找机会再算计陆若晴。 陆若晴既然已经出宫,那么……,多半是要回陆家探望的。 陆筝儿也许又能派上用场。 想到此处,贺兰濯叫来了小厮吩咐,“去珠宝店买一套宝石头面,等下我要出门,去陆家走一趟。” “是。”小厮当即领命去了。 贺兰濯双手背负站立,仰望蓝天,以及一朵朵洁白无瑕的云彩。 上一次,让陆若晴侥幸逃过了。 这次看她又会如何?呵呵,这个对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陆若晴先去见了几位太医。 她不仅是皇上身边的人,最近又狠狠算计了慕容长雅,戏弄了桓王和苏淑妃,却在皇帝的力保下平安无事。 太医们见了她,自然都是十分客气。 陆若晴谦虚的行了礼,然后道:“皇上知道我略通一些医术,就让我跟着几位太医,去看看京郊的流民们,以便回来如实禀报。” 三位太医,以章太医年纪最大作为领头。 章太医便道:“陆女官年纪轻轻,就通晓医术,实在是年轻有为啊。” 另外两位太医纷纷附和,“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陆若晴知道他们都是客套话。 看她年轻,又是女人,肯定不会真的觉得她医术高明。 但她无所谓,要得就是这个效果。陆若晴故意问道:“敢问几位太医,对京郊流民的病情可有把握?” 这种事儿?谁敢打包票说有把握?流民那么多,且已经高烧不退死了好些人,谁都不愿意出这个风头,担这个责任啊。 章太医道:“此次流民病情来势汹汹,我等医者,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陆若晴便道:“我听说,薛神医的医术神乎其神。正逢百姓有难之际,何不让薛神医帮忙诊断病情,将功折罪,也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啊。” “不行,不行。”章太医连连摆手,说道:“薛问是关在天牢里的人,不能用。” 正文 第164章 想个办法 另一位王太医也道:“是啊,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 陆若晴便不再多说了。 她起个引子,等回头这群太医束手无策之时,自然会想起来的。 皇帝对师傅薛问很是忌讳,但……,真的到了疫情蔓延之际,想必也会有所考量。 到时候,要是太医们联名上书请师傅出山,也许就成了呢。 陆若晴上了马车,出了宫。 虽说是去给流民治病的,但是太医们也都惜命,没人会直接去流民堆里,而是抬了一例高烧不退的人回来,先研究再配药。 陆若晴打定主意不插手。 她在等药材。 药材不到,说什么都是白搭。 陆若晴问缇萦,“你问问九皇子殿下那边,去锦州的人走到哪儿了?我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缇萦有些迟疑,“那个……,九皇子殿下不在京城。” “啊?!” “之前收到的消息,说是从锦州运送药材的队伍回来,在半路遇到流民哄抢,九皇子殿下过去平定乱子了。” “你怎么不早说?” 缇萦撇嘴,“九皇子殿下不让我说,怕你担心,说他很快就回来了。” 陆若晴心头微微一暖。 但是嘴上,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我说了,最近这么耳根子清净,不见他人影儿。” 缇萦哼哼了两声,没言语。 太医们围观了病人半天,开了药方,让小太监煎药给病人服下看效果。 哪知道,有病人刚刚喝下药不久,就突然高烧抽搐起来! 章太医急道:“快!摁住!” 病人口吐白沫手脚乱抖,嘴里喊道:“救命,救……” 陆若晴忍不住起身。 那病人烧得满脸通红,却不发汗,浑身又是抖动不已,看起来痛苦极了。 虽说病人当着太医的面死了,会让太医们更有压力,更容易请出师傅,但……,医者仁心,要她见死不救实在做不到。 陆若晴掏出银针上前,趁着太监们摁住了病人,迅速施针! 王太医吓得惊呼,“陆女官,你这是做什么?” 陆若晴道:“扎针,缓解病情。” 王太医顿时急了,“陆女官,这针灸可不是绣花,能随便扎啊!” 另一名杨太医拉了他一把,低声道:“罢了,反正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你何必拦着?得罪了御前的人,你也没好处的。” 话里意思,那病人肯定是死透了,随便陆若晴折腾吧。 王太医张了张嘴,没再多说。 年迈的章太医却一直聚精会神,看着陆若晴的动作,眼里露出惊讶。 刚开始,他也是和王太医一样惊吓的。 但是仔细一看,陆若晴不管是捏针的姿势,还是扎下去穴位的精准度,都有相当的功力,绝不是拿着将死之人在开玩笑。 而旁边,另外两位太医也看出来了。 现场一片安静。 因为那个病人被施针之后,虽然还在高热,却渐渐的停止了抽搐。 陆若晴却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 她直起身道:“这人恐怕救不了了,我只能缓解一下他的痛苦,剩下的……,就看天意如何了。” 特效那一部分药材还在锦州,没有回来。 ----她也没办法。 章太医捋了捋胡子,赞许道:“陆女官的针灸之术很不错啊。”陆若晴又道:“京郊发热的病人越来越多,其实互相传染,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我有一个建议,希望能把发热的病人们隔离治疗,避免继续传染。” 章太医听了眼睛一亮,“这个办法不错。” 王太医却道:“陆女官,你这想法当然是好的,可是……,哪里那么多空置的房子,能安置这么多的流民病人啊?” 这倒是把陆若晴问住了。 是啊,想法虽好,但是实施起来却是不容易。 正在发愁,就见章太医等人齐刷刷跪了下去。 陆若晴不由一脸莫名其妙。 章太医看着她身后,齐声高呼,“拜见九皇子殿下。” 陆若晴猛地惊喜回头。 她忽然发现,生平第一次,竟然盼着看到眼前这个……,这个霸道不讲理的男人。 萧少铉幽深浓黑的眸子光芒闪烁。 他直勾勾的凝视着她,第一句话便是,“我回来了。”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 陆若晴却猛地脸上发烫起来,浑身不自在。 都怪萧少铉,那是什么口气啊?说得好像她是盼着丈夫回归的妻子。 陆若晴不好意思,赶紧低头行礼,“见过九皇子殿下。” 萧少铉豪迈一挥,“都免礼。” 陆若晴为了化解尴尬,忙道:“殿下,锦州的药材带回来了吗?” 萧少铉瞪她,“我要紧,还是药材要紧?” 太医们赶紧低头,都装作没看见。 陆若晴忙道:“殿下,这里有个病人已经病入膏肓。你要是带了药材回来,我就赶紧让人把药配上,给那人煎服喝下去,也许还能救回一命。” 萧少铉咬牙道:“你再说,我就把那人砍成两半!” “别闹……”陆若晴上前,低声道:“先把病人救了,再说话,不好么?” 她声音柔柔的,别有一番姑娘家的娇嗔软语味道。 萧少铉道:“那你赶紧写了药方,药材都在外面,叫太医们去处理就行了。” 陆若晴便转身写了药方。 几位太医都是一脸惊诧之色。 过在看了药方之后,众人都发觉调整不出更好的方子,也就没有异议了。 再说,那人反正都要死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治好了是造化,治不好就是命不好。 萧少铉不耐烦道:“辛苦几位太医,赶紧让人把病人抬走,然后按照药方抓药、煎药,有效就给其他病人喝。” 太医们面面相觑,应道:“是。” 九皇子殿下分明就是在说,人家要亲热,闲杂人等休得打扰啊。 因此赶紧叫了小太监,抬着病人离去。 萧少铉上前,直接把陆若晴拉倒了屋子里。 陆若晴嗔怪道:“你做什么啊?太医们都看着呢。” 萧少铉一脸无所谓,“他们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见了。” 陆若晴,“…………” 真是的!一见面就要被他噎住。 萧少铉发色如墨、眸光似星,长身玉立的站在她的面前,低声问道:“想我了没有?赶紧说你想我了。” 陆若晴啐道:“呸!想揍你!” 萧少铉一双眼睛光芒闪烁。 他含笑不语,却突然袭击搜寻她的袖子,果然摸出来一个玄色金线的剑穗子! “哎!你是强盗吗?”陆若晴捶了他一下。 “你想我了。”萧少铉手里捏着剑穗子,在她面前摇晃,一脸铁证如山你不能抵赖的表情。 陆若晴真是哭笑不得。 “真好看。”萧少铉当即就要往剑鞘上缠,却总是弄不好。 “真是笨死了。”陆若晴嫌弃无比。 她动作灵巧,抢过了剑穗子飞快缠绕,三下两下就弄好了。萧少铉咧嘴一笑,“果然还是我媳妇儿能干。” 陆若晴瞪他,“谁是你媳妇儿?从军营里头学来的那些混账话,不要讲给我听。” “不讲给你听,讲给谁听?” “随便。” “那我讲了,你别吃醋。” “绝对不。” 萧少铉便朝外面大喊一声,“缇萦!进来。” 陆若晴顿时脸色大变,“你疯了?这样会叫缇萦误会的。” 萧少铉笑嘻嘻道:“我不怕。” 缇萦进来,一脸紧张的看向萧少铉,“九皇子殿下,有事吩咐?” 陆若晴忙道:“没事,没事!你快出去。” 可是比起她的话,缇萦肯定更听萧少铉的话啊,并没有挪步。 萧少铉故意慢吞吞说道:“缇萦,你有没有……” 正文 第165章 宰了他们 陆若晴伸手就去捂他的嘴,急道:“你别闹了。” 萧少铉一把掰开她,接着对缇萦道:“你有没有把我去锦州的事,提前告诉若晴,该不会叫她担心了吧。” 缇萦回道:“我没有,今天陆女官问起来我才说的。” 萧少铉便回头去看陆若晴,哼唧道:“原来我走了那么久,你今天才开始想我啊?要不是看你做了一个剑穗子,可不能饶了你。” 陆若晴确认他不会对缇萦胡说八道,总算放了心,却也明白刚才是在戏弄她。 于是没好气道:“我那有空?忙着应付慕容长雅就够乱的了。” 萧少铉脸上迅速笼罩一层寒霜。 他当即问道:“慕容长雅怎么了?她算计你了?” 陆若晴微微吃惊,“你不知道?” “我刚从外面回京城知道什么?原本想去宫里找你的,听说你在这儿就立即过来了。” “呃……”陆若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到底怎么回事?”萧少铉问道。 要不是看她好好的坐在这儿,平安无事,他早就拔剑冲出去了。 陆若晴觉得说起来有点尴尬。 不过继而一想,做坏事的人也不是她,她也没啥可丢脸的。 因此说道:“就是因为我让你去收购药材,苏淑妃他们听说了,非得歪派我,说我这是在给你出谋划策,让你挣一个好名声。” “然后他们就算计你?” “他们想毁了我。”陆若晴淡淡道。 她把苏淑妃等人的阴谋,慕容长雅的参与,以及她怎么叫缇萦偷梁换柱,最终反败为胜,全都仔细说了。 陆若晴笑道:“说起来,我倒是成全桓王和慕容长雅了。” 萧少铉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他脸色阴寒,朝着缇萦劈头盖脸骂道:“你是蠢货吗?这么大的事情隐瞒不报?是不是鞭子挨得少了?!” 缇萦当即跪下,回道:“当时殿下不在京城,我是想着,等殿下回来再说的。” “等我回来?要是若晴有事,等我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哎,你怎么发火了。”陆若晴劝道:“我这不是好好儿的没事儿吗?别吓着缇萦。” 萧少铉冷冷道:“自己下去领二十军棍!” 缇萦咬了咬嘴唇,应道:“是。” “等等!”陆若晴拉住了缇萦,转身对萧少铉道:“你这是做什么?缇萦这小身板挨上二十军棍不是废了么?” 萧少铉却道:“身为暗卫,就应该完全听从主子的命令,而不是自做主张!” 陆若晴想了想,说道:“前几天,缇萦被慕容长雅的人推下了水,病着不舒服呢。你啊,就别这么严厉了。” 萧少铉冷冷看向缇萦,“你被人推下水了?” 缇萦忙道:“不是,是我受陆女官安排落水的。” 陆若晴,“…………” 好嘛,这两头不是人。 萧少铉见她郁闷,揉了揉她的头发,解释道:“缇萦要是蠢到被人推下水,那她就不配做暗卫,可不是二十军棍的处罚这么简单了。” 陆若晴不悦道:“你非要在我面前摆威风是吧?行行行,你赶紧打死她!”萧少铉见她生气了,凑过去,耳语笑道:“你说想我了,我就不再责罚缇萦,如何?这笔买卖划算吧。” 陆若晴不理他。 萧少铉便收起脸上笑容,朝外喊道:“来人!” “行了!”陆若晴气得咬牙,恨恨道:“你先让缇萦出去,再说。” 萧少铉便对进来的侍卫挥挥手,“退下。” 缇萦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她不知道,是该去嫉妒九皇子殿下对陆若晴的好,还是感激陆若晴对她的维护?或许,她早就该明白自己的本分。 ----不要去肖想不应该的东西。 陆若晴朝缇萦使了一个眼色,“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出去。” 缇萦低头告退。 萧少铉在后面说道:“这错,我先给你记下!” 缇萦的脚步微顿,继而欠欠身,默不作声的告退出去。 萧少铉趁机搂住陆若晴,好笑道:“你不吃缇萦的醋了?还护着她?还是说,想借着帮忙求情收服她?以后叫她不敢跟你争男人。” 陆若晴啐道:“呸!你别自作多情。” “快点说想我,不然的话,我就让人把缇萦打一顿。” “想你了,想你了!”陆若晴闭着眼睛道。 “我的媳妇儿真听话。”萧少铉高兴极了,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真香!” “无耻!”陆若晴骂他,却忍不住扑哧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少铉和她越来越亲密,越来越随意,而前世对桓王的那些爱恨纠葛,似乎都随风远去了。 ----今生,她想要另外一种结局。 “媳妇儿,给你!” “什么?” 萧少铉从怀里摸出五万两银票,强行塞给她,还一脸不满的训斥,“记住,没有下次!再掏银子害我做吃软饭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若晴一脸无语。 萧少铉笑道:“别担心,我还留着银子娶你呢。” 陆若晴不由气笑,“谁担心这个了?” “这事儿啊,不过是我暂时出银子给父皇垫着,回头肯定要找他给的。要是不给,我就把西北军费多报十万两,横竖得叫他来出血。” “原来你是花国库的钱,不心疼啊。” “那是,我还想多给你攒一点聘礼呢。” “…………”陆若晴真是忍无可忍,捶他道:“你能不能说几句话,就扯到这上头?再不能好好的说点正经话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里不正经了?” “厚脸皮!” “走!既然出宫了,我陪你回家一趟。” “回家?”陆若晴很是心动,却担心道:“我原本想过几天,找个空回去的,今天才刚刚出来就走,怕是不太好。” 萧少铉却道:“没事儿,回头就说我是把你掳走的。” 陆若晴一下子就喷了,“扑!你是山贼啊。” “对啊,掳走你做压寨夫人。” “滚蛋!滚蛋!” “好,跟你说点正事儿。” “才不信。” “真的。”萧少铉换了严肃的脸色,说道:“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离开京城吗?” “我听缇萦说,是锦州那边送药材回来,遇到流民哄抢药材了。” “哄抢的人不是流民。” “啊?”陆若晴惊讶无比。 “虽然还不知道是谁指使的,但是领头的几个功夫不错,绝对不是普通流民。而且,副将说他们嚷嚷着抢粮食的,带着流民们闹事,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你是说,有人故意骗你去锦州?为何?难道要半路伏击你?” “呵呵,谁敢?找死么。” “那……”陆若晴沉吟了一下,对了对时间,心里渐渐有了一些猜疑。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陆若晴迟疑道:“算起来,你刚刚离开京城不久后,慕容长雅他们就在宫里算计我,这两者是不是有联系?” “你是说,他们调虎离山?” 陆若晴扑哧一笑,“你觉得自己是虎?还挺给自己面子的。” 萧少铉却道:“你接着说。” 陆若晴收起笑容,继续分析,“我猜啊,苏淑妃他们肯定觉得我会被算计,到时候我失身给了桓王殿下,你若是在京城……” “那我就杀了他们!”萧少铉雷霆震怒道。 “所以啊,他们设计把你调出京城,这样就方便对我下手了。”陆若晴貌似平静的说道。 可是看他那生气的模样,满满为自己担心,心下忍不住有一丝丝甜蜜。 萧少铉又道:“等着,我饶不了他们!” “你先别急,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再说……”陆若晴又琢磨了一下,摇摇头,“可我觉得事情不这么简单,或许别有隐情。” 正文 第166章 别有隐情 “隐情?”萧少铉挑眉问道。 “我记得,桓王这个时候的势力并不大,应该都在京城里,应该伸不到京城外面才对,让人远赴锦州。” “不是他,还能有谁?” 陆若晴把自己的仇家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个人。” “谁?” “贺兰濯。” “他?”萧少铉一声轻笑,鄙夷道:“桓王有点势力捣乱还说得过去,贺兰濯一个豪门公子哥儿,能有什么势力?不可能!” “可我总觉得贺兰濯神神秘秘的,假如真的是他,引得我们和桓王等人争得你死我活,他岂不是作收渔翁之利?” “你放心贺兰濯?那行,我找个办法试探一下。” “怎么试探?” “你不用操心这些,回头告诉你结果就知道了。”萧少铉叫了暗卫进来吩咐,交待一番。 “是。”暗卫迅速告退而去。 “到底是什么?”陆若晴问道。 “女人操心太多容易老。”萧少铉开着玩笑,却又亲了她一口,拉着出门道:“走!和你一起回娘家去。” “呸!什么回娘家?”陆若晴甩开他的手,方才出门。 正要上马车离开,忽然看到萧少铉从锦州带回来的药材,好几大马车,正在一箱一箱的往里面搬运。 她不由迟疑起来。 “怎么了?有事儿?”萧少铉眼神猜测不定。 “我们先去看师傅吧。”陆若晴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低语道。 “你要去见薛问?” “嗯。”陆若晴点点头,又摇头,“不是我要去见薛问,是你!你强行带着我去见薛问,求了一张药方,后面才好给流民们治病啊。” 萧少铉瞪大眼睛看着她,问道:“擅闯天牢这么大的事儿,你让我来背锅?” 陆若晴忍笑,“不是你说的,你也是皇子,让我利用你、算计你吗?我这可是听你的话,按照你的意思办事啊。” 萧少铉凑近过去,低笑道:“我就喜欢替你背锅。” 陆若晴顿时噎住。 她就知道,打趣萧少铉这种厚脸皮的人,肯定是她输的。 不过,似乎也习惯了。 萧少铉带着她去了天牢。 当然不是擅闯,而是买通了几名狱吏然后进去的。 反正他只是去看看薛问,又不是带走薛问,狱吏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这位是九皇子殿下,手握兵权。 ----没准儿是以后的真龙天子呢?得罪不起。 这一次,陆若晴依旧穿了狱卒的服色。 薛问却是记得她。 毕竟大牢里平时见到的只有狱卒,没有客人,更不会有陆若晴这般美貌的女客人,而且还通晓医术,当然记忆深刻。 薛问急哄哄上前,激动道:“姑娘,你又给我带药方来了。” 陆若晴笑道:“是啊。” “快给我,给我!”薛问一把夺过药方,喜滋滋的看了起来。 陆若晴环顾周围。虽然简朴,但也还算干净舒适。 桌子上,还有早上吃剩下的饭菜,看着也算清淡可口。 陆若晴不由想起前世。 她和师傅薛问相处的一点一滴,都记忆犹新,仿佛就在昨天发生的一样。 “姑娘,这里加了三钱乌头,是何用意?”薛问捏着药方问道。 “乌头有回阳之功效……”陆若晴凑了过去,细细解释。 她和薛问前世本来就是师徒,精通的东西一脉相承,薛问自然很快就能听懂,并且觉得实在恰到好处,完全的称心如意。 两人说起药方便是话多,一直停不住。 萧少铉在旁边郁闷。 这算什么?他千辛万苦制造机会,就为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说话? 要不是看在薛问是一个小老头的份上,早揍人了。 陆若晴足足说完了三张药方,说得薛问喜笑颜开的,方才停下。 她回头,朝萧少铉问道:“还剩多少时间?” 萧少铉一脸不满哼哼,“你还知道时间?我还以为,你要说到天荒地老去了呢。” 陆若晴知道他不高兴了。 她陪笑道:“我好不容易才来见师……,咳咳,见薛神医一次,所以说得久点了。等下我们出去,我请你吃好吃的。” 萧少铉凑过去低语,“你主动亲我一口就成。” “你……”陆若晴想要揍他,当着薛问又不方便,只能先忍下了。 薛问拿着几张药方反反复复的看,意犹未尽。 他问道:“姑娘,还有别的药方和案例吗?” 陆若晴说起了正题。 “薛神医,现如今京郊因为水患,造成不少村民流离所失,而且疫情蔓延。今日我过来,就是想让薛神医斟酌药方的。” 薛问为难道:“我这也见不到病人,怎么开药方啊?” 陆若晴道:“我讲给你听。” 她将病人的表现、症状、脉息,以及有什么反应,事无巨细都认真讲了一遍。 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 薛问凝视着她,“姑娘,你这是已经知道怎么下药了吧?” 陆若晴也没多谦虚,笑道:“我斟酌了一个药方,你看看,要是可以用,就劳烦替我誊抄一遍,然后我拿去给太医们看。” 原本还想让太医们束手无策,再向皇帝求情,让师傅出山看病的。 但是想想,师傅出去可能会惹出很多是非。 皇帝多半也不会同意。 不如借着萧少铉,进来天牢一趟讨个药方,让事情变得合情合理就行了。 薛问细细看了一遍药方,点头道:“没问题!这比我想的还要仔细。” 陆若晴心下好笑。 这是师傅前世推算了好多遍,才总结出来的。 她捡了一个现成的,自然叫师傅现在看着很是仔细,比他还厉害了。 薛问迷惑道:“姑娘医术如此精湛,相比师承更是高出许多,为何每次都来让我代替你开药方呢?找你师傅,不是更妥当吗?” 陆若晴咳了咳,“呃……,我师傅他老人家不太方便。” 萧少铉在旁边插嘴,“对!她师傅那个死老头儿啊,特别啰嗦,特别烦人。” 陆若晴气得捶他,“别胡说八道!” 薛问并不知道是在说自己,况且就算只打了,也不在意。 他替陆若晴抄写了一遍药方,又索要了几个有难度的药方和案例,就高高兴兴研究去了。 出了天牢,陆若晴换回了女儿家的衣服。 萧少铉顿时看着眼前一亮。 陆若晴瞪他,“以后不许那样埋汰我师傅。” 她天生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又长、又大、又漂亮,浅嗔薄怒之间,好似有一泓清泉般碧波盈盈荡漾,令人心动不已。 萧少铉看着她笑,“亲我。” 陆若晴假装没有听见,就要出去。 萧少铉一把抓住她,“小贼!不许耍赖。”陆若晴红着脸,飞快的回头在他唇上一点,然后趁机溜了出去。 萧少铉一脸阳光明媚追她,“慌什么?仔细摔倒。” 结果刚要上马车,就见一名暗卫匆匆来报,“殿下,我们……,败了。” 萧少铉脸上笑容尽褪。 他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问道:“败了?你们可是我手下顶尖的人物,杀一个贺兰濯,竟然有脸跟我说败了?” 陆若晴听得大惊失色,“说什么呢?” 萧少铉冷冷道:“你不是怀疑贺兰濯身边有势力吗?我早看他不顺眼,所以就让暗卫们过去除掉他,真好试探一下,没想到这群蠢货居然败了!” 陆若晴不由扶额。 这人……,怎么一语不合就直接杀人啊。 不是说贺兰濯不该杀,而是贺兰濯这个人肯定来历不浅,绝不是那么好刺杀的。 暗卫低头回道:“启禀殿下,贺兰濯身边的两个长随功夫很高,而且……,看起来像是大内流派的路数,怕是不寻常。” 正文 第167章 别有隐情 “大内流派?”陆若晴顿时震惊了。 也就是说,贺兰濯身边的保镖,有可能是皇室里面派出去的。 甚至,可能是皇帝! 萧少铉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皱起眉头,低语道:“照这么说,贺兰濯背后的势力不小啊。” 陆若晴当即道:“此处不宜多说这些,先去我家,我们再慢慢分析商议吧。” “嗯。”萧少铉应了,朝着暗卫一挥手,“还不快滚?饭桶!” 暗卫如蒙大赦赶紧退下。 陆若晴和萧少铉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两人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都不平静。 陆若晴低语道:“你还记得,当初我对贺兰夫人的猜疑吗?” 萧少铉眼中光芒一闪,“记得。” 陆若晴轻轻摇头,“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贺兰夫人和皇上……,那……,贺兰濯身边有皇室暗卫,也就不奇怪了。” 萧少铉不由讥讽道:“难道他还是父皇的沧海遗珠不成?!” 陆若晴本来还没有想到这个。 听他一说,反倒猛地惊吓,“贺兰濯……,这、这要是真的,那可就了不得了。” “能有什么了不得?”萧少铉只信封强权铁血,对阴谋诡计一向不屑,“别说贺兰濯不是猜测的那样,便真的是,也不算是一个不能见光的东西,还不如桓王上得台面。” 陆若晴想了想,说道:“咱们光这么凭空猜测也没用,想个办法,能试不试就好了。” 萧少铉冷笑,“怎么试?去问父皇?还是问贺兰夫人?你不要异想天开了。” 陆若晴暂时也没有想出办法。 她道:“不管如何,你现在都已经打草惊蛇,也确认了贺兰濯身份不凡。往后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先不要动他,以免给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还怕他不成?” “少铉,这里不是漠北!” 萧少铉的气性一下子就散了。 他原本没把贺兰濯当回事,想着派两个顶尖暗卫过去,就能叫贺兰濯吃一个大亏,不死,肯定也是半残。 却不料,暗卫竟然被贺兰濯身边的人打败了。 而且,对方还是大内功夫的路数。 萧少铉心里一股子火气。 可是陆若晴一句,“少铉,这里不是漠北!” 对他的亲昵,担心他不在自己地盘吃亏的心情,他都满满感受到了。 萧少铉搂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放心,我不会拿着自己去冒险的,我要好好活着,才能一直一直的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陆若晴浅笑道:“还好你听劝,要真是一头犟驴我可没招了。” “死女人!越来越无法无天。”萧少铉气得捏她的耳垂,埋汰道:“我要是犟驴,那你肯定就是母驴,将来给我生一窝小驴崽子。” “胡说八道。”陆若晴的脸微微红了。 两人说说闹闹中,马车很快来到了陆府。 陆若晴快步去了幽竹馆。 顾氏完全没想到女儿今天会回来。 婴儿见到她特别的惊喜,高兴道:“若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早说一声,让我准备准备……”说话间,猛地看到后面高大俊朗的萧少铉,不由愣住。 陆若晴尴尬道:“娘,九皇子殿下也……,也顺路过来看你了。” 顾氏赶紧蹲身行礼,“见过九皇子殿下。” 萧少铉一把扶住,“顾夫人不必多礼,免了。” 陆若晴嫌弃他碍手碍脚的,说道:“你去外面先逛逛,我和娘说几句体己话,等下吃饭的时候再叫你,别在这儿了。” 顾氏瞪大了眼睛,要阻拦女儿,“别这么跟九皇子殿下说话。” 萧少铉却好脾气笑笑,“行,我出去溜达溜达。” 顾氏看在眼里,不由悄悄捏了女儿一把,好笑道:“你现在也是脾气越来越大,跟九皇子殿下说话,竟然敢这么不客气的。” 陆若晴忸怩道:“谁让他打扰我们说体己话了。” 她侧着脸,表情里带出一丝小女儿的娇羞,以及淡淡的甜蜜。 顾氏忍不住问道:“若晴,你和九皇子殿下算是定了吗?” 陆若晴笑容微微收敛。 她也说不好,她和萧少铉算是定了,还是什么? 有时候,她都不愿意去深想以后。 ----只想暂时贪欢。 陆若晴回道:“娘,将来的事谁说得好?我只知道,现在他对我很好。” 顾氏听了这话却是担心,“傻丫头,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娘。”陆若晴摇摇头,苦笑道:“我是御前女官,二十五岁前都不能婚配的,十年之后的事谁能说得清?谁能保证?” “这……” “如果萧少铉能真的等我十年,那是我之幸。如果这十年中间出了变化,只要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不怪他。如果他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那么十年时间,我也足够看清楚他的真心了。” “若晴,你的婚事都被耽搁了。”顾氏忍不住难过起来。 “已经很好了。” 顾氏擦了擦眼角,伤心道:“之前桓王殿下对你那么好,可是一转眼,就照样和慕容长雅订了亲,把你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就怕,九皇子殿下也……” 陆若晴忽然怔住。 萧少铉会和别的女子订亲吗?虽然他口口声声要娶她为妻,可是皇上答应吗?远在漠北的霍家答应吗?再说,十年时间他等得起吗? 陆若晴之前的甜蜜心情一扫而光。 她忽然觉得,她和萧少铉的感情是镜中花、水中月,看着很美,实际上虚无缥缈。 顾氏感受到了女儿的情绪,有些后悔。 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是欢欢喜喜和九皇子殿下回来的,她说这么些扫兴的话作甚?桓王是一个负心汉,不见得九皇子就是啊。 顾氏劝道:“若晴,娘也就是随便说说瞎担心,你别放在心上。” 陆若晴笑笑,“娘你说什么呢?我没啥可担心的。” 顾氏很聪明的没再继续说下去。 而是转移话题,说道:“我在家挺好的,你放心,你爹和荣德堂那边最近都安生,家里风平浪静的。毕竟要盼着我再撑半年,暂时不会动手的。” 云陆氏十月怀胎,现在不过才三、四个月,至少还得等半年才能生产。 他们需要顾氏做掩护,自然不会动手。 陆若晴心里清楚。 她对顾氏道:“娘,你安生养着身子骨儿。不用担心,我不会等到云陆氏临盆那会儿,会提前动手,免得他们再打你的主意。” “夫人,小姐。”文竹进来回话,说道:“听说因为京城有人感染疫情,姑奶奶又一直身体不适,所以准备去庄子上休养呢。” “今天走?”陆若晴问道。 “嗯,荣德堂那边马车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陆若晴并没有任何动作。 她并不打算现在揭穿云陆氏,因为她不方便亲自动手,所以要等。 等云陆氏的肚子大了,显怀了,再想办法让云陆氏的身孕曝光人前,这比让云陆氏小产,还要更有强大的杀伤力! 呵呵,好戏还在后头呢。 陆若晴继续陪娘亲说话,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她才道:“我只是顺路拐回家的,不能久留,今天就不吃饭先走了。” 顾氏起身要送她出去。 陆若晴摆摆手,“不用,九皇子殿下还等着我呢。” 顾氏不由看着女儿发笑,说道:“你是一个聪慧懂事的,既然心里有数,娘也就不多说那些糟心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会的。”陆若晴微笑告辞出去。只是等她见到萧少铉时,想起他们虚无缥缈的以后,不免一阵走神。 正文 第168章 别有隐情 萧少铉笑道:“怎么了?想中午吃什么想傻了?” 陆若晴没有跟着打趣。 而是,有一点安静如画的味道。 萧少铉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便试图安慰她。 上前轻轻拥住了她,“傻丫头,是不是又有不开心的事了?说出来,我帮你分忧。” 陆若晴忽然道:“跟我说说漠北的事儿吧。” 萧少铉愣了一下,奇怪道:“怎么想听漠北的事儿?” “没什么,就是随便听听。” “你想跟我一起去漠北了?”萧少铉自动朝好的方面理解,高兴起来。 “嗯。”陆若晴撒谎点了点头。 “行,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 “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儿吧?我听了,也好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 “小时候?漠北?”萧少铉斟酌了一下,开始说了起来。 “母后和太子哥哥出事的时候,是十年前,那时候的我只得六、七岁,刚刚入了学堂,只是一个懵懂的孩子。” “出事以后,舅舅苦苦求情,并且保证我以后无诏不得入京,才将我平安带走。” 萧少铉说起霍家的人,如同亲人,一个一个都很有感情。 “我的外祖父一生征战沙场,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尊提着大刀的杀神。舅舅见了外祖父,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避之不及。” “可是外祖父对我,还有飞歌表妹和子钰表弟,却是慈祥无比。” “舅舅为此还有一些吃醋,说儿子不如孙子。” “哈哈,其实舅舅也就是逗外祖父发笑,他才不在乎这个呢。另外还有舅母,舅母特别温柔体贴,比母后……,还要更像一个做娘亲的。” “毕竟母后要操心太子哥哥和政局,最后却……” 说到此处,萧少铉眼里涌起一丝伤感之意。 陆若晴等他缓了缓情绪,问道:“那你从小就在漠北长大,霍家等于就是你家,你舅舅和舅母对你的婚事,就没有想法吗?” 萧少铉笑道:“怎么没有?他们想把飞歌表妹嫁给我呢。” 陆若晴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握紧了拳头,问道:“那你还跑来京城做什么?留在漠北娶妻生子不是挺好的。” “怎么了?”萧少铉一脸不解,继而好笑道:“吃醋了?你呀,就没必要吃这个干醋。” 他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表情。 陆若晴不言语。 萧少铉解释,“等回头你见了飞歌表妹就知道,她就是纯粹一个野小子,我可受不了这样的媳妇儿,绝对绝对不会娶她的!” 陆若晴微微一笑。 或许罢,萧少铉的心意的确是真的。 可是天长日久的等待,他真的能坚持住吗?完全霍家那边要求他成亲,他又真的能坚拒不从的拒绝吗?更不用说,其中还有别的阻挠。 陆若晴不愿再去深想。 反正都是镜花水月的一场空,也不在乎多点阻挠。 ----不如一晌贪欢。 陆若晴抬眸,“你说,我就信你。” 萧少铉的心被触动,认真道:“你信,我就不负你。” 两人互相对视,对能感受到彼此眼中那一抹温柔,在缓缓的流动。 不远处,有人轻轻抚掌,“英雄配美人,妙啊。” 萧少铉和陆若晴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侧首看去。 贺兰濯手持一支雪白玉笛,身着宽大长袍,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 陆若晴不想跟他说话。 贺兰濯却上前笑道:“听说陆女官宅心仁厚,奉皇命出来为百姓们看病施药,还以为正忙得热火朝天,没想到居然在回陆家了。” 陆若晴冷淡道:“我娘也是病人。” 贺兰濯不料她反应如此机智。 倒也不便和她争执下去,因而笑道:“顾夫人身子一向不好,如今又有身孕,陆女官回来探望娘亲乃是孝心,也是应该的。”陆若晴勾了勾嘴角,没言语。 贺兰濯细细的打量着她,又深深的看向萧少铉,眼神闪烁不定。 他才刚被人行刺! 虽说没有证据,但那两个刺客的功夫很高,且功夫是霍家的路数,自然是萧少铉派来的暗卫了。 萧少铉一边要杀他,一边却依旧和陆若晴卿卿我我,真是淡定的很。 贺兰濯悠然笑了,说道:“陆女官,之前有仇家找上门来要刺杀我,虽说我没有受伤,却受了很大的惊吓,所以……” “所以?”陆若晴挑眉反问。 “所以,想请陆女官帮我看看,我也是病人。”贺兰濯笑道。 “你的确有病!滚开。”萧少铉一声断喝。 贺兰濯收敛了笑容,问道:“九皇子殿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你的两个刺客是霍家军的路数,你不能否认吧。” 萧少铉挑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兰濯自顾自道:“九皇子殿下以为,凭着皇子殿下的身份,就可以在京城肆无忌惮的杀人了?就不怕被皇上知晓?” 萧少铉当即拔剑,“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先宰了你,等父皇知道也晚了。” “少铉!”陆若晴拉住了他,摇头道:“不可,这里是陆家。” 萧少铉一瞬间明白过来。 他在哪儿啥贺兰濯都行,就是陆家不行,更别说此刻陆若晴还在身边了。 ----否则陆若晴会惹上麻烦的。 贺兰濯的小阴谋被识破,倒也不恼。 反而有恃无恐,笑道:“九皇子殿下对陆女官真是情深意切,感人肺腑啊。” 陆若晴忽然就回他,“那是!我们这些人和你不一样,像你这般心思毒辣之人,是不知道什么叫情深意切,也永远都感受不到的!” 贺兰濯脸色微变,“陆小姐,你这是在诅咒我。” 陆若晴冷笑,“对!诅咒你,此生此世永不得所爱!” 不知何故,贺兰濯的心口猛地不舒服。 他心下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陆若晴一句诅咒的话就带着魔力吗?还是她刚才那犀利的眼神,太过刺目?怎么会为一句无聊话语不自在。 萧少铉皱眉道:“跟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走吧。” 陆若晴点头,转身就要跟他一起离去。 “站住!”陆筝儿却在背后尖叫,恼火道:“你凭什么诅咒我和我濯哥哥?” 陆若晴看着她,不由好笑。 陆筝儿竟然以为她是贺兰濯所爱?真是够蠢的。 陆若晴笑道:“贺兰公子,真是对不住了。” 贺兰濯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陆筝儿现在脚上的伤还没复原,是坐着藤椅,被婆子们抬着过来的。 她气愤的看向陆若晴,“你真是太恶毒了!自己和男人们拉拉扯扯,我和濯哥哥都是已经订过亲的人,你居然还敢诅咒?” 陆若晴笑道:“行,那我祝你和贺兰公子百年好合。” 贺兰濯眼里闪过一抹寒意。 可惜陆筝儿坐在藤条椅上,视线太低,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还在撒娇道:“濯哥哥,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们今后肯定是好好儿的。” 陆若晴忍不住想给陆筝儿添点乱。 她道:“筝儿妹妹,你怎么不打听打听宫里,骄月公主是谁?你要是不清楚,回头可以问问贺兰公子哟。” 说完,就跟萧少铉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筝儿不由愣住。 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儿,抬头问道:“濯哥哥,骄月公主怎么了?” 贺兰濯沉默不语。 他有些烦躁,本来想趁着陆若晴回陆家,对她下手的。 结果他还没有对陆若晴下手,萧少铉就先派人行刺他,要不是身边有高手保护,只怕他的小命都葬送了。 而现在,萧少铉已经从锦州赶了回来,时时刻刻跟在陆若晴身边。 他还怎么下手?! 正文 第169章 不好下手了贺兰濯怨恨的想。 都怪苏淑妃、桓王和慕容长雅,三个蠢货! 他都把萧少铉给调走了,苏淑妃等人愣是没有算计到陆若晴,还把慕容长雅搭了进去!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不能急,不能急,一急就会出错的。 贺兰濯在心里平缓情绪。 陆筝儿却等得急了,连声问道:“濯哥哥,骄月公主到底怎么回事啊?” 贺兰濯冷冷扫了她一眼,“骄月公主也是你能问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失了规矩!” 陆若晴已经回过家,应该不会再回,且身边又有萧少铉做保护,基本上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陆筝儿也就暂时失去了利用价值。 陆筝儿委屈道:“濯哥哥,你怎么这么凶啊?” 贺兰濯计划失败,又被萧少铉派人刺杀,实在是没有功夫跟她啰嗦,道了一声,“你先回去好生休养,我还有事,先走了。” 言毕,就大步流星的离去。 留下陆筝儿一个人傻愣愣的,憋了半天,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含泪恨道:“抬我回去!” 陆筝儿想去找云陆氏哭诉委屈,结果刚到荣德堂院子,就见云陆氏上了马车,已经发动了。 “姑姑……”陆筝儿委屈喊道。 “怎么了?”云陆氏打起车帘,问道:“不是和贺兰公子在一起吗?怎么哭了?” 陆筝儿张了张嘴,却又不愿意说贺兰濯的坏话,省得丢了面子。 因此把怒气都转移到陆若晴头上,咬牙道:“是姐姐!呸!她不配做的我姐姐!一张嘴就诅咒我和濯哥哥,永远不得相爱。” 云陆氏问道:“你和若晴吵起来了?她人呢?” 陆筝儿气愤不已,“走了!跟九皇子殿下勾勾搭搭的,早走了。” 云陆氏现在有身孕,提心吊胆的,自然没有以前那么多耐心。 听说陆若晴已经走了,又瞅着陆筝儿没事,便道:“不过是几句口角罢了,你理她呢?犯不着为这个哭的,她说说,也不是真的啊。” 陆筝儿趴在车窗前,委屈道:“姑姑!我心里难受嘛。” “好了,好了,姑姑知道。”云陆氏急着要走,不然等下出门太晚,到了别苑山庄可能天黑了。 “姑姑……” “我身子不舒服,先去别院,回来再慢慢跟你细说。”云陆氏放下了车帘子。 “姑姑,你急什么啊?”陆筝儿委屈道。 “走吧。”云陆氏却不再多说,吩咐婆子启程,径直从荣德堂的侧门出去了。 陆筝儿顿时更加委屈。 她让人抬回了房,关上门,捧着脸呜咽大哭了一场。 陆筝儿不明白。 为什么姑姑分明看起来没病,却要偷偷的出去养病?为什么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姑姑都不关心她一下,就那么走了? 还有,为什么濯哥哥突然就变了脸? 难道真的被姐姐诅咒了? 不不不!绝不可能。 陆筝儿慢慢收起眼泪。 她咬牙,在心里恨恨道:“都已经嫁不了人了,还得意什么?桓王也有了桓王妃,早晚九皇子也会娶王妃的,哭得日子还在后头呢。” 陆筝儿正在暗暗诅咒之际。 丫头忽然进来,递了一张名帖给她,“二小姐,是慕容小姐让人送来的。” 陆筝儿正在生气,还没有反应过来慕容小姐是谁。 不由骂道:“做什么?我让你进来了吗?” 丫头吓得一抖,“二小姐,慕容小姐的名帖,她……,她可是未来的桓王妃啊。” 陆筝儿这才低头一看,一想,总算把人对上了号。 慕容长雅!未来的桓王妃! 陆筝儿顿时觉得有好戏要来了。 . 陆若晴回去找到太医们,问道:“之前那个病人如何了?” 章太医激动道:“已经开始降温!虽然没有完全退烧,但时间尚短,看情形只要熬得过今晚就能退烧,兴许还能治愈。” 陆若晴心里有数,淡定道:“既然方子有效,那就开始大量熬药,开始设立药棚,给百姓们免费发放药汤。”章太医迟疑了一下,“要不要等到明天看了效果再说?” 陆若晴摆摆手,“不用,早治疗早好。” 她不好说自己的药方一定管用,又解释道:“药方你也看过了,吃了不会有问题,那就先吃着看吧。” 章太医一阵汗颜,“哦,好的。” 他原本还想等明天的,可是一张嘴,就看见旁边高大颀长的九皇子殿下,一脸杀气腾腾! 所以,只能先答应陆若晴了。 横竖那药方没毛病,吃了是治疗退烧的,就算不能全部都对症退烧,也吃不坏人。 吃吧,吃吧,就当时给九皇子殿下一个面子。 章太医不再多说。 另外两位太医年纪轻、阅历浅,见院首都不反对,自然也不会跳出来阻挠。 陆若晴接着道:“我想过了,京城里的设立的药汤发放点,主要是针对城内的百姓。目前城内感染疫情的人不多,东市和西市各设置一个点就行。” 章太医问道:“那城外的村民呢?那可是感染了一大片的人数啊。” “我想了一下。”陆若晴正色道:“城外感染疫情的村民太多,加上村民们流离失所,最好是把病人们都集中起来,同意免费治疗。” 章太医听了这话,不由为难,“这哪有房子安置啊?” 陆若晴却道:“现成的房子没有,但是……” 她转头看向萧少铉,“你们行军打仗之时,总不可能现修房子,都是搭建帐篷对不对?所以我想,就在城外搭建一个大型的帐篷区,安置流民病人。” 萧少铉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情愿。 原本他看着陆若晴种种安排,能干又利索,正在欣赏自家的女人。 一转眼,味道就不对了。 萧少铉郁闷道:“若晴,我这东奔西跑的买药材、运费、人工费,就已经搭进去十万两银子了。你还要让继续投银子,这……,还给不给你留聘礼了?” “殿下!说正事呢。”陆若晴急道。 “我……”萧少铉本来想说一句,他说的也是正事。 可是见陆若晴真的生气,加上三位太医就在跟前,只得咽下去了。 陆若晴从怀里掏出那五万两银票,拍给章太医。 她道,“这里一共有五万两银子,不少了,且咱们又不用运费,就连人工费都可以叫村民帮忙,应该够用了。” “不行!”萧少铉一把夺了过去,“这是你以后的嫁妆!” “你再闹,我立马就回宫里去!” “…………” “章太医,赶紧叫人来商量督办此事。”陆若晴抢回银票道。 “哦,哦哦。”章太医等人都看傻眼了。 天啊!陆女官居然对九皇子殿下大呼小叫,还带威胁的,若非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啊。 三位太医仓促离去。 萧少铉一把拉过陆若晴,咬牙笑道:“好哇,你现在可是给自己长脸了啊。堂堂皇子,竟然当面喝斥?厉害了啊。” 陆若晴绷着脸忍笑,“就厉害了。” “让我捏捏,看你脸皮现在有多厚了。” “臭不要脸的!” 虽如此说,陆若晴还是被某人魔掌捏了一把。 萧少铉好笑道:“你还真不想心疼钱啊。” 陆若晴坐在他身上,摇摇头,“不是,我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逼不得已?” “是皇上。”陆若晴表情凝重,徐徐道。 “父皇怎么了?”萧少铉听得越发不解。 “因为慕容长雅受辱的事,皇上怀疑我对她做了手脚,所以……,皇上派我来监督太医们治病,实际上就是想看我的医术。” 萧少铉恼火道:“难道证明了你医术好,就要治罪你?简直荒唐!” 正文 第170章 买一个好名声 “我不知道皇上怎么想,怎么打算,但是……,慕容长雅肯定是想杀了我的!偏偏我没办法不管这场时疫的病人,不想让京城百姓深受其苦,所以医术势必暴露。” “然后呢?和你把银子花出去有什么关系?” “我想花了钱,替自己买一个名。” “买名?”萧少铉若有所思。“我需要一个好名声,来做护身符,方才能够抵挡慕容长雅的威胁。” “不用怕她。” “少铉。”陆若晴转头,认真的看着他道:“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慕容长雅毕竟是皇上的嫡亲外甥女,也是你的表姐,你总不能直接杀了她吧。” 萧少铉不是不能。 而是不到万不得已的,的确,不能那么做。 陆若晴浅笑,“少铉,我想用自己的办法,来化解麻烦。” “哼哼,要是化解不了呢?” “还有你啊。” 陆若晴一句话,就让萧少铉心里服服帖帖的。 他本来就心慕于她,她冷若冰霜的时候,都能厚着脸皮上前纠缠不休。 她现在柔情以待,百炼成钢也早就化作绕指柔了。 “行!”萧少铉在她脸上吧唧一口,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先用你的办法,若是不行,后面可要乖乖听我的话。” “别总占我便宜。”陆若晴笑着捶他。 “我自己的媳妇儿怎么不能亲?算什么占便宜?”萧少铉笑嘻嘻道。 陆若晴也笑了笑。 她觉得自己内心是矛盾的。 似乎……,既担心萧少铉会变心,会娶了别人,但又觉得他早晚都会离她而去,反而心里没有什么压力了。 十年,她怕萧少铉真的等她十年,为她抗争厮杀十年。 ----那样势必有很多沉重。 还是就像现在这样,一晌贪欢,今后各走各的路吧。 “我的媳妇儿真能干。”萧少铉夸她,赞不绝口,“你知道吗?刚才你救人的样子,对着太医指挥若素的样子,我都看得入迷了。” 陆若晴好笑道:“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儿。” “你终于承认了?承认我一直爱慕你,其实你心里早就知道了吧。” “走开!我要去办正事儿。” 两人说说笑笑,但也没忘了要紧事,并不耽误。 首先,是在京城的东市和西市设立取药店,凡是京城百姓有需求的,都可以过来取药,并且不收分文。 然后,萧少铉带着手下兵卒,加上衙门的衙役一起,组织郊外的百姓们搭帐篷,统一设立安置区,以及病人隔离区。 这样一来,疫情就可以得到及时的治疗,并且避免扩散。 而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不仅可以领药,还可以领到一日三餐。 大人一顿两个馍,一碗粥,小孩儿减半。 虽然不算好,但是能保证饿不死人。 陆若晴看着统计上来的流民人数,以及病人数目,细细算计了一番。 “流民总计二千七百三十六人,光是一日三餐,一天就要花费二十多两银子。” “一个月就是六千两,距离今年秋收还有半年,总共需要三万六千两银子。” “还有布置帐篷的这些花费,以及后面修缮房屋的花费,春苗种子的花费,只怕五万两银子还打不住呢。” 萧少铉在旁边喝酒,接了一句,“我买药材的钱,你还没有算在里头呢。” 陆若晴笑道:“你当初唬皇上也罢了,当着我的面儿,可别说你买药材花了十万两,我可是不相信的。” “咳咳……”萧少铉被酒呛到,指着她,“别啊,少给我安一个欺君之罪。” “不敢,我就是想着,回头缺钱问你要点银子花。” “你这个败家媳妇儿!” “…………”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 “跟你说认真的。”陆若晴坐了下来,亲手给他到了一杯酒,说道:“如果能破费银子给我做成一个好名声,受百姓维护,那这笔生意还是很划算的。” “来吧!要银子找我,我就是那货真价实的冤大头。” 陆若晴嗔道:“就坑你了。” 萧少铉今日喝了点酒,眼中略有星光,坐姿慵懒,看起来有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 他晃了晃手上的酒杯,笑嘻嘻道:“男人的钱,不就是用来被女人骗的吗?只要我愿意,你骗走我所有身家都行。” 若是换做别的女人敢盘算他,早就横尸街头了。 陆若晴笑道:“你等着,到时候只剩下一条裤子可别哭。” 萧少铉凑了过去,亲她,“只剩下一条裤子我哭什么?肯定是脱了,和你……,哈哈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下流!”陆若晴羞红了脸,气得推他。 “陆女官!陆女官!”章太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听起来很急。 “出什么事了?”陆若晴收敛神色出去。 “隔离区那边忽然有十几个病人高热,并且抽搐起来,看情形有些不好啊。” “不是都喝药了吗?” “喝了,不管用。” 陆若晴不信,当即决定亲自过去查看。 萧少铉自然要做护花使者,随机丢下酒壶跟去了。 陆若晴没有急着去看病人们,而先检查药汤。 她端起一个喝剩下的碗,对这残留的药汁细细闻了闻,当即断定,“里面少了一味药,而且是锦州带回来的那一味关键药材。” “啊?怎么会少?”章太医一头雾水。 另一位王太医道:“是不是熬药的人不识数,所以少放了。” “不可能!”负责分管药材的杨太医当即反驳,“药材都是一份份配制好的,怎么会少?除非有人专门挑拣扔了出去。” “啊?谁啊?吃饱了撑的啊!” 陆若晴的脸色有点难看。 她就知道,最近肯定会有幺蛾子出来的。 章太医当即道:“快快快!再给病人们重新熬制一锅新药,务必检查看仔细了。” 陆若晴让他们出去忙活,没有多说。 却把缇萦叫了进来,“你安排一点人手,负责暗中观察熬药周围人的动静,若有异常,立刻抓来回我,并且药也先别给病人喝。” “是。”缇萦应下,飞快的出去了。 萧少铉问道:“你担心,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陆若晴摇摇头,“不用担心,是肯定有人要针对我的!” “针对你?” “嗯。”陆若晴点了点头,说道:“之前我没来隔离区这边,对方没有下狠手,只是少弄了一份药材,让病人难受。” “现在你过来了,会怎么样?” “大概是给药里下点毒,又或者趁机找个刺客杀了我吧。”陆若晴浅浅笑道。 “有我在,想杀你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所以,多半是前者。”陆若晴一脸淡定的坐下,勾起嘴角,“那我……,就等着,看看今天到底会玩出什么花样儿!” 不一会儿,缇萦就匆匆进来回禀,“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流民,已经捆起来了。” 陆若晴和萧少铉当即过去。 小流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陆若晴见状便道:“搜身!” 侍卫上前,将小流民全身搜了一个遍,摸出一个小纸包。 陆若晴接过打开,不由笑了。 她笑着将药粉递了过去,问地上的小流民,“你自己带的好东西,要不要尝尝?” 小流民吓得惊叫,“不!不不不!饶命啊。” 萧少铉问道:“是什么?” 陆若晴起身笑道:“砒霜。” 萧少铉当即变了脸色,上前一脚,狠狠踩住小流民的头颅,碾压问道:“谁指使你来的?赶紧说清楚,否则就你这颗脑袋就不用要了。” 小流民痛得五官扭曲变形,嗷嗷大叫,“饶命!饶命!是陆家二小姐!” 正文 第171章 惹上麻烦了 萧少铉总算松开了脚。 陆若晴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陆筝儿派的人?她还以为是慕容长雅,或者贺兰濯。 没想到居然是陆筝儿! 难道说,陆筝儿被贺兰濯利用了? 小流民痛哭流涕,颤声道:“陆二小姐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先偷走了一些药材,然后等陆女官过来察看,再偷偷的放砒霜,事成之后再给我五十两银子。” 陆若晴冷笑,“一百两银子,就值得你害死上百条人命。” 小流民连连磕头求饶,“小的错了,小的错了!”萧少铉当即道:“拖出去斩了。” “饶命啊!殿下饶命……”小流民吓得惊呼,却浑身捆绑逃跑不了。 侍卫们上前要来拖人。 “等等。”陆若晴抬手制止,说道:“此人留下,还有用。” 小流民一脸如蒙大赦的表情,连忙磕头,求饶道:“只要能让我活命,叫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真的,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陆若晴挥手,“带下去,隐秘安置。” 侍卫们没有犹豫就执行了。 现在萧少铉身边的人都知道,陆若晴的命令,就等于九皇子殿下的命令。 ----没有人敢质疑。 陆若晴让缇萦等人出去。 她和萧少铉单独留下,说道:“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陆筝儿不像是这般有算计的,而且她哪里懂得流民安置的事儿?怕是,贺兰濯在背后捣鬼。” 萧少铉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做?” 陆若晴心中已经渐渐有了主意。 她凑近过去,低语道:“等下你这样安排……” 两个人秘密的商议了一番。 接下来,陆若晴还是照常给看看病、治病,一如从前没两样。 因为她长得美貌,医术又好,加上背后推波助澜,很快仁心慈善的名声就传开了。 整个流民营都知道,是陆家大小姐出资买药材,又供给他们日常吃食,后面还要为百姓们提供春种的种子,简直就是救世活菩萨啊! 渐渐的,便有了一些玄乎的传闻。 “都说陆家大小姐是观音娘娘转世,不仅治病,还救人,连我们的将来都考虑周详,真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可不嘛,我家小六都病得快去阎王爷哪儿了,喝了陆大小姐的药啊,就活过来啦!” “我家老头子也是,都是陆大小姐救了命啊。” “现如今,我们流民营吃的、穿的、住的,还有药,可都是陆大小姐施舍出来的。” “听说,她把嫁妆银子都捐出来了。” “要不是说是观音娘娘转世呢?我听说,陆大小姐是御前的女官,十年不得出嫁,这十年就是来人间做善事的嘛。” 于是,传着、传着……,陆若晴的真名没几个人知道,却得了一个新的名字。 ----陆观音。 消息传到皇宫,皇帝听闻以后不可置信。 “陆观音?她这出宫一趟,都成观音娘娘下凡了。” 刘瑾尴尬道:“现在所有流民都知道,是陆女官施舍的药材和米面衣物,听说还准备要发春种的种子,那些流民都仰仗她而活,难免说得夸张了些。” 皇帝轻笑,“很好,很好本事。” 刘瑾没敢答话。 皇帝往龙椅里面一靠,说道:“如此一来,不管当初陆若晴有没有算计长雅,朕都不方便再追究了。” 刘瑾的眼神闪了闪,还是没言语。 很多时候,在皇帝身边做一个长了五官的木头就行,并不需要回答。 皇帝继续自言自语,叹道:“就算长雅是朕的外甥女,但她一个人,怎么都比不上数千百姓们,朕……,也不能失了民心。” 这就是陆若晴的聪明之处。 整个京城百姓对她的盛赞之誉,宛若护身符,不论身份贵贱都要忌惮几分。 而且,陆若晴美貌又聪明。 皇帝越发觉得她有用,有趣,暂时也舍不得杀了她,且先留下。 而玉粹宫内,苏淑妃知道这个消息后,心情坏透了。 她讥讽道:“这个陆若晴,居然有脸说自己是观音娘娘转世,她怎么不说自己是西王母下凡呢?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桓王却是后悔了。 他发觉,陆若晴远远不只是一个美貌的花瓶,而是有着卓越见识的。 利用百姓对她的赞誉,成功的给自己做了一层保护罩啊! 这样美貌、聪明、有心计的女子,怎么能够拱手让人?就算她和萧少铉有点不清楚,想起来就让他恶心,但……,即便他下了不嘴,也决不能养虎为患送给萧少铉! 桓王脸色阴晴不定。 苏淑妃问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陆若晴?告诉你,没用!你没听说啊,现在九皇子成天跟在陆若晴身边,两人早就出双入对了。” “够了!”桓王不悦道。 “你还凶我?我做错什么了啊?”苏淑妃恼道。桓王心中郁闷,埋怨道:“本来我和陆若晴关系很好的,她对我也有意,甚至还帮我挡过刺客的箭,她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呵呵,那现在人家移情了啊。” “那还不是怪母妃你啊。”桓王心中不痛快,压抑许久的不满一泄而出。 “本来当初我求娶陆若晴做侧妃,并不是难事。要不是母妃横插一脚,让父皇不同意此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到这个,苏淑妃也是后悔莫及。 但是,她不愿意在儿子面前低头认错,气哼哼道:“怪我?你知道当初,陆若晴在我面前搔首弄姿的吗?若非她故意出丑,我也不会……” “母妃?!”桓王听了更加恼火,分辩道:“陆若晴要是做了我的侧妃,你就是婆婆,她在你面前讨好几句怎么了?讨好你还有错了?” “那你这是怪我啊。” “不敢。”桓王当即起身,说道:“儿子只怪自己,没有早点向父皇求娶陆若晴,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现在追悔莫及了。” 他不悦的拂袖离去。 “你……,你这个混账!”苏淑妃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桓王出了玉粹宫,心情也很糟。 他现在时常都在想,要是当初就纳了陆若晴做侧妃,慕容长雅正常的册封桓王妃,那他可就贤妻美妾都有了。 现在呢?鸡飞蛋打! 陆若晴跟萧少铉混在一起,慕容长雅虽然册封桓王妃,但是却是以被人捉.奸在床的方式,才做的这个王妃。 这门亲事,就连他都觉得丢脸。 桓王去了金銮殿见皇帝,请求道:“之前父皇曾经说过,让我和长雅订完亲事就去外省,现在请父皇给我派一份差事吧。” 他想过了,京城现在到处都是他的丑闻流言,出去避避也好。 皇帝看着这个玉树临风的儿子,自幼生于皇宫、长于皇宫,在苏淑妃那种妇人之手的调教下长大,的确少了一些男儿的杀伐决断。 对比起来,萧少铉早就修炼成了一块滚刀肉,怎么摔打都没事儿。 桓王,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皇帝沉吟道:“正好江南有些麻烦要处理,你跟着张阁老他们去一趟,凡事多听、多看、少插手,但该办事的时候不要偷懒。” 桓王谦逊行礼,“是,儿臣明白。” 临走之前,他想去再看陆若晴一眼,当做是辞别。 ----结果却赶上一场热闹。 几天后,桓王特意悄悄来了流民营。 刚到门口,就看见一名妇人哭天抢地,“孩子他爹啊,你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叫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被人谋害了啊。” 旁人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前几天她男人病得很重,看着像是快要不行,没想到今儿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不好说,只怕真的死了。” 正文 第172章 有人失踪 “陆观音的药也有不灵的时候?” “嗐!说是观音,又不是真的观音娘娘下凡,死个把人也不奇怪啊。” “那死了,也不能把尸体都给扔了啊。” “留着不是败坏名声么。” 流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揣测事情真相。 是不是陆若晴的药不管用,治死了人,又怕败坏了她活菩萨的好名声,所以就把尸体给悄悄扔了。 这……,可就性质恶劣了啊。 “还我男人!呜呜……”那妇人在地上嚎啕大哭,抢天忽地的。 “都静一静。”陆若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瞧瞧,那位就是陆观音。” “长得可真俊啊。” “还能治病呢,又给大伙儿安置费,真是菩萨一样的心肠。” “什么菩萨?!”那妇人不依不饶喊道:“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收买自己的好名声,现在治死我的男人,就连尸体都不还了。” 陆若晴道:“这位大婶,绝对没有你说的这种事。” 那妇人尖叫道:“没有?那我男人去哪儿了?你把我男人还给我!” 桓王在旁边听这人一口一个“我男人”,倒好像陆若晴抢了别人的丈夫似的,心中真是一股莫名火起。 当即朝侍卫低了一个眼色,不悦道:“撵开。” 侍卫会意,高喊道:“桓王殿下驾到!”众人原本都是围着那个妇人的,一听什么殿下,什么王,吓得纷纷散开跪下。 那妇人先是惊吓,继而大哭,“这位王爷,你就是及时赶来的大青天啊!求王爷,让陆观音把我男人交出来吧。” 桓王听着不伦不类,喝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拖走!” 侍卫当即上前要拖人。 那妇人凄惨喊道:“我的男人!孩子他爹啊!你被人害得不明不白的死了,连个尸首都找不到,真是可怜啊。” 一直被拖得远了,那哭喊声,还一缕一缕的飘散过来。 桓王不悦道:“这里都是谁在负责秩序?这么乱,真是没有一点王法了!” 他拂袖往里走,找到陆若晴。 “桓王殿下?你……,怎么来流民营了?”陆若晴微微吃惊。 桓王心情复杂的看向她,说道:“若晴,我要走了,进去跟你说几句话。” 陆若晴问道,“殿下要去哪儿?” “进去说。” 陆若晴微微蹙眉。 她正在安排一处热闹大戏,连萧少铉都暂时回避,就是为了把戏唱得热闹,没想到桓王忽然跑来捣乱,把唱戏的角儿给带走了。 偏生她又不好拒绝,有点麻烦。 “怎么了?我和你说几句话都不成了?”桓王问道。 “当然可以。”陆若晴客气道。 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之前,桓王和慕容长雅联手算计她,虽然没有成功,但是目的却是想败坏她的名节,简直就是其心可诛! 他现在一副“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的样子,简直可笑之极! 也许桓王觉得,能被他算计到床上的女人,都应该感到无上荣耀满足吧? 毕竟他自诩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而且还是尊贵的皇子身份。 呵呵,可她只觉得恶心! 虽然如此,陆若晴也不好和桓王当面争执,以免惹来麻烦。 倒是奇怪,桓王要走是要去哪儿? 他赶紧离开京城就好了。 到了帐篷里,桓王说道:“我已经在父皇那里领命,准备去江南一趟,多则一年,少则七、八个月,办完了事儿才回来。” 陆若晴闻言心下大喜。 太好了!这位总算要暂时离开京城了。 她微笑道:“是吗?那我祝殿下一切顺利。” 桓王见她客套生疏,不悦道:“若晴,你怎么这般生分?莫非是还在生我的气?” 陆若晴假装不解,“生气?我生殿下什么气啊?” 桓王便不好往下说了。 当初他和苏淑妃、慕容长雅一起,算计陆若晴失身。 结果根本没有伤到陆若晴半分,反倒把慕容长雅给搭了进去,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然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但现在陆若晴装糊涂,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当初的阴谋来。 桓王想了想。 陆若晴非要装作不知道,也好,倒是省去尴尬了。 因此笑道:“就是我和长雅订亲了,而和你的事情却敲定不下来,所以担心你生气了啊。” 陆若晴没有想到,时隔不久,桓王的脸皮就变得这么厚了。 她假装不知道桓王的阴谋,桓王就顺着杆子往上爬,装出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真是叫人莫名的恶心! 偏偏桓王再装,也是皇子,不好直接当面得罪。 陆若晴转移话题道:“殿下刚才不是说,要去江南吗?想必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那殿下就去忙吧,不用在这儿逗留了。” “若晴,你喜欢上萧少铉了?”桓王忽然问道。 “没有!”陆若晴当然不会承认。 “那你讨厌我?” “我……,怎么会呢。”陆若晴也不能承认这个。 桓王便笑了笑,说道:“那就好,既然你并不喜欢萧少铉,又不讨厌我,就说明我们还是有机会在一起的嘛。” 陆若晴忍不住冷笑,“殿下,你都已经有了桓王妃,就不要再拈花惹草了吧。”桓王却道:“这怎么叫拈花惹草呢?我就算有王妃,也不妨碍我娶侧妃纳妾室啊。” 陆若晴轻轻讥笑,“那我还真是承蒙殿下看得起了。” 桓王并没有听出讥讽之意。 不是他傻,而是他习惯了高高在上,觉得所有女人都不会拒绝他。 因此继续道:“若晴,我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但这都不是我所想要的,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殿下,这些话你跟慕容小姐说去吧。” “你是在吃长雅的醋吗?” “没有。” “若晴,我跟你说一句实话,长雅的名声已经配不上桓王妃了。” “什么意思?”陆若晴扭头看向他,隐隐猜测。 桓王认真道:“我的意思就是,虽然我和长雅已经订了亲,但她名声败坏,配不上我,将来要做我妻子的人绝不是她。” “难道是我?呵呵。”陆若晴不由笑出了声。 “为什么不能是你?”桓王继续诱惑她。 “殿下。”陆若晴实在听不下去了,叹了口气。 “怎么了?” “不管你和慕容长雅怎么样,萧少铉曾经吻过我,在你心里永远都是芥蒂,我……,绝对不会是你的桓王妃。”陆若晴冷静的道。 这的确是桓王心中抹不去的芥蒂。 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出恰当的话语来说。 陆若晴又道:“殿下大约是想,我现在是御前女官,能够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所以,你担心我喜欢上萧少铉,以后就帮他,不帮你,甚至还会一起算计你。” 桓王的脸色有点难看了。 陆若晴一声轻笑,“殿下,你未免太高估我了吧?我在皇上跟前,也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别的插不上嘴,皇上更加不会听信我的挑唆。” 桓王还想再争取一下,说道:“若晴,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陆若晴却道:“殿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想怎样?反正我是嫁不了人的,你很快就会迎娶慕容长雅,往后咱们各走各的路吧。” “可是我喜欢你!” “…………” “若晴,若是换做是别的女子,先是被萧少铉亲吻,后来又和萧少铉去约会,我早就把那人给直接杀了!但是你,我却是舍不得啊。” “…………” “你自然是不信。”桓王一声自嘲,苦笑道:“连我自己都不信,什么时候把你悄悄放在了心上,就是这么被你折磨,还是拿不起、放不下。” 他面容清俊、神色诚挚,几乎能让世间所有女子都心折。 却独独,不能叫重生的陆若晴感动。 ----她清楚桓王的凉薄。 要说桓王有一点喜欢她,她是信的。 但是,哪有如何?桓王可以喜欢一盆花、一棵松,也可以喜欢一匹好马,一副名画,她和这些东西并没有区别。 到了必要的时候,都是可以衡量价值用来出卖的啊。 陆若晴曾经困在桓王的情网里。 但是后来,见识过年熙对她的忠心耿耿,感受过萧少铉对她的赤诚热烈,甚至是姜伦的隐忍退让,她早就不会被桓王的那点情爱迷惑了。 陆若晴忍不住想。 桓王的这点手段,欺骗前世养在深闺的单纯陆大小姐可以,但欺骗今生阅历丰富的陆女官根本没用! 可笑的是,桓王只怕还自信满满呢。 陆若晴心下讥讽。 但是,她等下还有戏要演,没空和桓王继续拉扯这些。 故而说道:“殿下,横竖你要去江南一年半载的,也不在京城,我们的事容我考虑考虑,等你回来再做答复,行吗?” 估摸一年半载后,桓王在江南早就认识什么美人,什么佳丽,就不会再纠缠她了。 正文 第173章 麻烦的桓王 桓王却只当她是心动了。 当即笑了,说道:“那我等你,容你慢慢考虑这件事。还像之前说得那样,我可以等你做十年的御前女官,永远为你留一个侧妃的位置。” 陆若晴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 桓王怕她不够心动,又追了一句,“甚至……,是王妃。” 王妃?陆若晴的心里没有任何感动。且不说桓王这话有几分真心,即便是真的,她也一样高兴不起来。 她想到了前世,桓王是怎么让她做桓王妃,又怎么让她大婚当日身败名裂的!甚至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可以拿来利用! 陆若晴心里划过阵阵寒意。 桓王刚好低头,没有注意她的眼神。 他从腰间摘下来一块玉佩,“这是我贴身带的,给你拿着,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万一你遇到了麻烦,可以送去桓王府求助。” 陆若晴只想快点打发她走,当即收了。 她道:“多谢桓王殿下。” 桓王本来想趁机握住他的手。 不料陆若晴收手太快,居然没有握着,又不好意思再去拉拉扯扯,只得缓缓放下了。 他静默了下,说道:“若晴,这次我去江南想做一点功业出来,给父皇看看,证明我不是只会享受俸禄的皇子,也可以为独当一面了。” 陆若晴心不在焉道:“好,祝殿下一切顺利。” 桓王欲言又止,“若晴,其实我……” “陆女官,不好了!”门外忽然传来慌张的声音,很是急促。 “出什么事了?”陆若晴假装惊讶,其实心里早就有数,是她安排的事情发生了。 正好,趁机慌慌张张的赶了出去。 “又少了一个人了!”章太医惊慌道。 “又少了?又……?”陆若晴假装听不明白。 “是啊,今天上午不是少了一个流民,他家娘子还来闹了吗?这波事儿还没有压下去,刚才发现又少了一个,又……,呃……,见过桓王殿下!” 章太医老眼昏花,说了半天才看到屋里的桓王,赶紧跪下。 桓王不悦道:“流民少了就少了,惊慌什么?赶紧找人把事儿压下去啊。” 章太医手指发抖,指着外面,“可是,压……,压不下去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哭大闹,“我的儿子!我的命根子啊!你们还我,还我……,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桓王听得一阵头疼。 好嘛,妇人闹完,又换做老大娘来闹了。 他当即喝斥侍卫,喊道:“来人!赶紧把外面清场干净!” “是。”侍卫们赶紧去了。 陆若晴简直无语了。 流民们来闹事是她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闹大,甚至连萧少铉都撵走了,免得流民看见九皇子殿下不敢闹。 现在可好,桓王横岔这么一杠子,简直就是在捣乱啊! 陆若晴气得不想说话。 桓王回头看见,还以为她是在因为流民生气,反而劝道:“不过是几个小小流民,我让侍卫处理一下就行,你不用为此担心。” 陆若晴干笑,“呵呵,多谢桓王殿下。” 桓王说道:“我今天特意来见你,明天就要走了。” “嗯,祝桓王殿下一路顺风。” “若晴,等我回来。” “好。”陆若晴简直快要想吐了。 好在京兆尹的衙役们来得及时,戏还是接着往下演,没有搞砸。 衙役们吆喝道:“陆女官呢?人在哪里?出来!” 陆若晴赶紧出去,“在这儿!” 衙役们是受了萧少铉吩咐安排的,故作不客气,大声道:“陆女官,听你说治死了人,连尸体都偷偷扔掉了,简直胆大妄为!” 陆若晴假装吃惊,“这是从何说起?” 衙役故作凶悍,“别管从何说起,反正你们这里少了活生生的人,而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必须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陆若晴便道:“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站住!”桓王大步流星跨了一步,冷着脸出来,“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就敢随便带走御前的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哟,这位是……”衙役们吃惊不小,打量着桓王的四爪龙服饰猜疑不定。 陆若晴忙道:“还不快见过桓王殿下。” “殿下,我们失礼了。”衙役们吓得赶紧下跪。 桓王才没耐心跟他们讲礼节,而是质问道:“你们是那个衙门的?就敢随随便便跑来逮捕御前女官,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结实了吧。” “殿下、殿下,我们是京兆尹衙门的。”衙役们赶紧陪笑。 “然后呢?你们就能随便抓人了。”衙役们忙道:“这个……,流民接二连三的失踪,少了人口,事关陆女官的名声,回去调查一下也好。” 陆若晴也道:“是啊,我是清白的,不怕被人调查。” 桓王不悦,还要再说点什么,“你不用……” 陆若晴赶紧抢话,“殿下,我看我还是去一趟的好,清者自清,去说清楚就好了嘛。要是我躲躲藏藏的不去,反倒叫人误会。” 桓王不乐意。 但是想着他和陆若晴关系不好,也没太反对,便道:“我陪你一起去。” 陆若晴连忙道:“不用,不用。” 桓王却直接下了命令,“来人,备车去京兆尹衙门。” 陆若晴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能忍下。 反正明天桓王都走了,忍……,就忍这一次了。 两人一起离开。 刚走,阴暗处就有人悄悄离开。 那人去了贺兰府,禀报贺兰濯道:“桓王才去找过陆若晴,说了一会儿话,现在两个人一起去衙门了。” 贺兰濯挑眉,“他们去衙门做什么?” “听说流民营里死了人,牵扯到了陆若晴,所以桓王陪她去衙门走一趟。” 贺兰濯不由笑了。 桓王居然又去纠缠陆若晴了?是因为慕容长雅名节已毁,心里看不上,所以觉得还是陆若晴好? 可是,陆若晴和萧少铉不清不楚的啊。 还是说,桓王惦记陆若晴在皇帝跟前的身份,所以假意拉拢。 不管是哪一种,都挺有趣。 贺兰濯略微沉吟,然后吩咐道:“去,让慕容长雅知道这个消息。” 那人领命,“是。” 贺兰濯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如果能让慕容长雅和陆若晴斗起来,他只是坐山观虎斗,回头再见一个渔翁之利也挺好的。 . 很快,消息传到慕容长雅的耳朵里。 她正在书桌上抄写佛经,听了这事儿,静默不语了良久,才道:“好啊,我就知道,殿下的心里忘不了她。” 慕容老夫人劝道:“罢了,总归你才是正经的桓王妃。” “正经的?呵呵。”慕容长雅把手上的笔随便一扔,好好的佛经,染了一大团的浓墨,她指给祖母看,“有了污点,还能以前一样吗?” 慕容老夫人欲言又止,“长雅,你别这样……” 慕容长雅不再多说,起身就走。 她回屋,找到心腹丫头说道:“赶紧把这个消息送给陆筝儿,等等……,不是桓王陪陆若晴去衙门的消息,是陆若晴出事的消息。” 丫头回道:“明白。” 慕容长雅看着窗外的蓝天,心思漂浮不定。 她心里很清楚,现在她的名声有了问题,只怕桓王已经不想让她再做桓王妃。 之所以订亲,只是看在皇上是她舅舅的面子上罢了。 但是,距离她和桓王成亲的日子,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其中得有多少变数?桓王马上又要去江南了,又会认识多少江南的名媛闺秀? 或许,她最终做不成桓王妃了。 慕容长雅轻轻一笑。 她现在骑虎难下,就算她愿意退出桓王妃这个位置,也没有别的选择。 要是被退婚,只怕京城的权贵之家门人要她。 ----她不能走到这步田地。 慕容长雅思来想去,都觉得桓王那边的变数太大,她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等,太被动了。 而她想要不被退婚的话,就……,只有一条路。 桓王死! 桓王死了,她可以以未婚妻的身份守节,永远都是桓王妃了。 慕容长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但是,她不能直接去杀了桓王,她做不到,也不能那么做。 ----谋杀皇子可是大罪!但是陆若晴的事儿,给了她新的灵感,可以让桓王顺理成章死于时疫啊! 正文 第174章 慕容长雅的手段 只要桓王死了,她能名正言顺的做一辈子桓王妃。 到时候,自然有千百种方法杀了陆若晴,犯不着这么着急! 慕容长雅心里的气总算顺了一些。 “不……”片刻后,她又否定了这个计划。 一个王妃可以没有丈夫,但是不能没有孩子,否则王妃就是空架子。 慕容长雅仔细斟酌。 或许,桓王在死之前,还得再给她一个孩子才行。 要怎么做呢?未婚先孕?还是赶紧成亲? 慕容长雅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 想到最后,却是莫名的一阵强烈心酸,眼泪不停下坠。 ----她毁了。 她原本好好的人生,已经被毁到了悬崖的边缘,需要靠这些极端的办法来留退路,难道她这样就不可悲吗?她真是太可怜了。 慕容长雅一巴掌砸在桌子上。 她不甘心,不甘心! 慕容长雅在心里默默的发誓,陆若晴该死!桓王该死!苏淑妃也该死!而她,必须要得到桓王的孩子,桓王妃的名分。 她要……,慢慢的来。 首先,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桓王暂时留在京城! . 陆家,后院。 下人正在向陆筝儿回禀,“才得的消息,说是京郊的流民先是有人高烧不退,后来又接二连三有人死去,现在惊动的衙门的人都去了。” 陆筝儿听了高兴道:“真的?!真的出事了!” 下人回道:“是真的,衙门的人已经去了,说是要带大小姐回去审问呢。” 陆筝儿激动无比,连声道:“好,好!太好了。” 呵呵,陆若晴以为做了御前女官,还有九皇子殿下护着,就可以为所欲为。 现在好了,只要流民的死是因为陆若晴,那她就惹上了人命官司! 陆若晴这次死定了! 陆筝儿越想越高兴,急切的需要找人倾诉一下。 最好呢,当然就是在贺兰濯面前炫耀,让贺兰濯知道她有多聪明、多厉害,顺便好好的夸一夸她,想想就甜蜜透了。 她现在脚虽然没有复原,但是也好得差不多了。 当即吩咐下人准备轿子出门。 她现在名义上贺兰濯的未婚妻,到了大门,下人却没有直接放她进去。 “陆二小姐等等,就去通报。” “我来……,还要通报?”陆筝儿气得咬唇。 可是她还没有嫁进贺兰家的门,又特别在意贺兰濯这么好的未来夫婿,自然也不敢在贺兰家闹事,只得把这口气咽下了。 好在贺兰濯还算给她面子,居然亲自出来了。 “濯哥哥!”陆筝儿惊喜万分。 要不是她的腿有问题,早就跳下来,直接凑跟前去了。 贺兰濯微笑道:“何事?” 看架势,并没有打算迎接陆筝儿进去的想法,仿佛只想在门口说完。 陆筝儿握紧了拳头,委屈道:“是有关姐姐的事。” “哦?”贺兰濯眼里闪过一丝兴趣,笑了笑,“走,进去说吧。” “好,濯哥哥。”陆筝儿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其实,她也不傻。 心里隐隐猜得到,贺兰濯和她订亲是为了报仇,为了接近姐姐陆若晴。 可是少女怀春,怎么能不有一丢丢幻想? 而今天,贺兰濯彻底打碎了她的妄想。 ----只对有关姐姐的事关心。 若非如此,只怕连贺兰家的大门都不会让她进的。陆筝儿试探问道:“濯哥哥,我都来了,要不要先去拜访一下贺兰夫人?” 贺兰濯笑道:“我娘这会儿正在休息,先不打扰她了。” 陆筝儿干笑了笑,“那行。” 她心里最后一丝小小希望,也破灭了。 哪有未婚妻上门,连亲娘都不让见的道理?贺兰濯根本没有把她当真的未婚妻吧。 不不不!陆筝儿在心里连连摇头。 她不愿意那么去想,也不敢,因为贺兰濯是她能攀上的最佳夫婿,她要牢牢抓住啊! 只要她努力,总会一点点改变贺兰濯吧。 “说吧,什么事儿?”贺兰濯问道。 “濯哥哥,你知道陆若晴出事了吧?” “你说,京郊流民死亡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贺兰濯漫不经心问道。 “是啊,是啊。”陆筝儿一脸兴奋,激动道:“姐姐总以为自己做了御前女官,身边又有九皇子殿下撑腰就了不起,但是我略施小计,就让她脱不了身啦。” “你说什么?”贺兰濯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我……,略施小计啊。”陆筝儿打量着他的神色,吞吞吐吐道:“找了一个人,去流民营那边做了手脚,所以……” “所以,你现在就来找我?”贺兰濯气极反笑。 “濯哥哥,你什么意思啊?” “你这个……”贺兰濯真想直接骂一句蠢货!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把骂人的话说出口,而是道:“陆筝儿,你做什么去淌这趟浑水?你真的以为,凭你就能算计陆若晴?” 就连苏淑妃和慕容长雅、桓王,在玉粹宫里,都被陆若晴给收拾了。 陆筝儿这种蠢货还敢出手? 她现在一来,正好……,陆若晴肯定以为是他挑唆陆筝儿,无故背一个大黑锅! 陆筝儿喃喃道:“我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蠢! 贺兰濯没有说出来,只冷笑道:“很好,我的头上又多一笔烂账了。” 陆筝儿眼神闪了半天,才大概明白。 她问:“濯哥哥,你是担心事情暴露,我又来找过你,所以姐姐会以为你下手的吗?可是没有人知道是我指使的,我只跟你说过,姐姐不会知道的啊。” 贺兰濯气极反笑,“没人知道?你指使人办事儿,那人能不知道?” 陆筝儿怔住,“那人知道,也不会告诉姐姐啊。” 贺兰濯突然发现,他宁愿和又美又毒的陆若晴做敌人,也不愿意和陆筝儿这种蠢货做队友,根本就说不通。 他冷笑道:“那好,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陆筝儿没有听出他的讥讽之意,反倒认真点头,“现在城郊陆续有流民死去,姐姐这次摊上了人命官司,肯定跑不了!” 她仰头,一脸期待的看了过去,“濯哥哥,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贺兰濯勾起嘴角,“好,我等着。” 如果陆若晴真的就这么被算计,在陆筝儿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那也是挺有趣的。 但……,他始终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陆若晴那么聪明剔透的人,既然去主持安排流民事宜,岂能不担心别人捣乱?就这么,随随便便让人下药,岂不是傻子? 那么,是京郊流民死亡的消息有误? 还是陆若晴是真的中招了? 这一切,他拭目以待。 . 京兆尹衙门里,开始升堂。 陆若晴和几名太医,都作为嫌犯带到了衙门里,齐刷刷站了一排。 桓王则是沉着脸坐在旁边。 京兆尹大人为难道:“桓王殿下,你这……,审案也没啥好看的啊。” 桓王冷冷道:“本王乐意。” 京兆尹大人一脸纠结,“殿下,这……” “殿下。”陆若晴怕等下不好演戏,说道:“你已经把我平安送来了,没事儿,大人就问几句话,你还是先回去吧。” 桓王不想回去。 但他毕竟是从小后宫长大的人,心智不差。看得出来,陆若晴怕是有事,不想让他留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不想破坏了她的计划,横竖他没算计陆若晴,陆若晴的计划不会是针对他的就行了。 因此琢磨了一下,说道:“那我先走,明天你过来给我送行可好?” 这算是一个让步了。 陆若晴只想快点把他送走。 当即道:“行,明天我去给你送行。” 桓王轻笑,“那我先告辞了。” 陆若晴肯明天来给她送行,他不吃亏。 于是微笑着走了。 陆若晴长长松了一口气。 京兆尹大人见桓王走了,才敢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装模作样喝斥道:“京郊流民接二连三出事,诸位可知?!” 众人回道:“知晓。” 京兆尹便朝章太医问道:“你是太医院的院首,专门负责此事,有什么说法?” 正文 第175章 陆筝儿的得意 章太医一脸战战兢兢,回道:“原本流民们吃了药,都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有人高烧不止,事后发现是少了一味药材。” “少了药材?” “是,后来把药材补上去,流民的疫情很快得到了控制。” “那接二连三死人又是怎么回事?” “大人!”章太医年纪大了,花白的胡子急得乱颤,“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但是之前药材少了一味,现在又死人,怕是……,有人做了手脚啊。” 京兆尹问道:“有人做了手脚?谁啊?你们抓到罪犯了吗?” 章太医低头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敢瞎说?!”京兆尹大人是受了萧少铉指点的,故意一拍惊堂木,然后大声道:“来人!把这几个都拖下去,打入大牢!” “大人!大人!我有话说。”杨太医忽然喊道。 “你说。” 杨太医抬头,瞟了陆若晴一眼,“其实,这次给流民治病的药材和药方,都是陆女官一个人负责的。也许……,其中是出了什么问题。” 章太医当即道:“不可能!陆女官的药方没有问题,我们三个都是检查过的!” 杨太医一狠心,一咬牙,“那可能刚开始看着没问题,后来久了就问题呢?说起来,陆女官一个闺阁女儿家,并非大夫,出点差错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他的态度,就是要把过错都推到陆若晴身上。 陆若晴见状倒也没有太惊讶。 普通人惹上了官司麻烦,急于脱身,难免会露出人性的丑恶一面。 她不想跟杨太医多做纠缠。 在她撒开的大网里,杨太医连一条小鱼小虾都不算。 当即道:“京兆尹大人,药方的确是我写的,药材也是我让人采购回来的。这件事和另外三位太医不相干,且放了他们,留我一个人在此审问便是。” 章太医担心道:“陆女官,你这……” 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到底还是想脱身,底下的话也就没多说了。 杨太医当即道:“就是,这事儿与我们不相干。” 另外一位王太医则始终沉默,没说话。 京兆尹问道:“陆女官,你可想清楚了?这事儿都要揽在自己身上?” 陆若晴笑着回道:“我只是觉得,三位太医不必受此无辜牵连。横竖他们在京城都是拖家带口的,也跑不了,就先送回家里让人看着便是,不必忍受牢狱之灾了。” 至于她,正好想进去看看师傅薛问。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将三位太医分别遣送回家,令其家人严密看守,不得私自离开京城,否则全家等同私放嫌犯。” “是。”衙役们上前,将三位太医给带了下去。 京兆尹等人走远了,才上前,对着陆若晴陪笑道:“陆女官,九皇子殿下已经交待过了,绝不会有人敢怠慢你的。” 陆若晴笑道:“这事儿麻烦大人了。” 她说笑间,便将一千两银票塞了过去。 京兆尹见她这么会来事儿,顿时喜笑颜开,“多谢,多谢。” 陆若晴被安排暂时收监。 她的牢房,正好就在薛问牢房的隔壁,只隔了几根木头柱子。 薛问见她被关在隔壁,不由吃惊,“陆姑娘,你怎么把自己给折腾进来了?” 陆若晴笑道:“正好,我以后跟你天天讨论医术啊。”薛问瞪大了一双老眼,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你进了大牢,就为跟我讨论医术啊?” 陆若晴问他,“好不好?欢迎不欢迎?” 薛问不由苦笑,“陆姑娘,你这真不是在说笑?你可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大好年华,不能把自己一辈子给糟蹋了。” “有我在,她的一辈子糟蹋不了!”接话的人,是漫步进来的萧少铉。 “见过九皇子殿下。”薛问行礼。 萧少铉让狱卒把陆若晴的大牢打开,然后挥手,“都退下。” 薛问看不明白了,“殿下,你这是……,也要在大牢里面呆着不成?” 萧少铉哼哼道:“薛老头儿,你有什么疑难杂症要讨论的,赶紧讨论,我媳妇儿在这儿可是呆不久的,下回不知道哪年才来了。” 陆若晴啐道:“呸!别没个正形儿。” 薛问虽然不知道内幕,但是看他们俩一脸轻松的样子,便知道没事。 因此放下心来,准备认真开始讨论药方。 萧少铉却把陆若晴拉倒一旁,低声道:“今天桓王去流民营找你了?还送你到衙门?” 陆若晴知道瞒不过他,“嗯”了一声。 “他有没有对你不老实?” “胡说!谁像你?” “谁敢像我?谁要是敢像我这样亲近你,我就宰了他!” “去去去!没人有你脸皮厚。” “好了,我信我媳妇儿。” “不理你了。”陆若晴捶了他一下,然后拿了药方,和师傅薛问开始讨论起来,“薛神医你看着这个地方,要是再加三钱苍术……” “嗯嗯、嗯。”薛问连连点头。 师徒两人说起药方来,没完没了,真是不亦乐乎。 可怜萧少铉,一个人无聊的躺在牢房破旧的床上,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了一个乐趣。 陆若晴的牢房里没有桌椅,她坐在床头,伸长脖子跟薛问一起讨论。 萧少铉试探着朝她靠近,轻轻躺在她的裙摆上,绣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雅香味儿,再闭上眼睛,脑补小夫妻日常相处的情景。 越想越甜蜜,恨不得就一直这么赖下去。 陆若晴其实感觉到了。 萧少铉在身后越凑越近,可是当着师傅薛问,也不好喝斥闹得太尴尬,只好忍了。 好在萧少铉没有太过胡闹,只是靠近躺着。 陆若晴继续说药方。 “这个药方本身挑的药材都是极恰当的,但是我仔细斟酌过,其中这一味天麻的用量,若是再减少二钱会更好。” “我看看,等我想一想。” 陆若晴等着师傅琢磨。 一回头,才发现萧少铉已经呼吸均匀,真的睡着了。 这个笨蛋!这么躺着肯定着凉。 陆若晴没法子,只要把自己的披风给他搭在身上。 萧少铉一把抓住了她,低声问道:“怕我着凉啊?媳妇儿。” 陆若晴捶他,“快睡!” 萧少铉笑嘻嘻的握了一下她的手,没在闹腾,而是静静享受这一份温馨。 他忽然觉得,牢房里这么呆着也挺有趣的。 . 牢房外,陆筝儿得知消息欣喜若狂。 她激动道:“濯哥哥,你听见没有?陆若晴被关进大牢里啦!” 贺兰濯一阵沉思。 陆若晴真的中招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陆筝儿算计了?怎么想,都觉得不真实呢。 陆筝儿欢快无比,开心道:“现在好了,三位太医都推卸责任,没人帮她分担,那她可就摊上好几条人命啦。” 贺兰濯暂时不确定,便微笑道:“还是你厉害,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吧。” 陆筝儿还没有呆够呢。 她嘟哝道:“濯哥哥,我不想回去,姑姑不在家没人陪我。”贺兰濯却没心思陪她说话。 他满心都在琢磨,陆若晴若是真的被算计惨了还好,若是有后手,那么陆筝儿在他这里便是一个隐患,很有可能牵连到他。 所以,必须先送走。 贺兰濯微笑道:“筝儿,你姐姐出了事,很快就有人要送消息到陆家。你若是不在家,万一叫顾夫人起了疑心怎么办?还是先回去看看情况吧。” 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陆筝儿犹豫了下,应道:“好吧,那我先回去等着消息。” 贺兰濯笑着送她出门。 等陆筝儿走,当即去找贺兰夫人说了此事。 贺兰夫人正在让丫头染指甲,听完,抬头问道:“你是担心,陆若晴不是真的中了圈套,而是再挖一个更大的坑,等着陆筝儿跳进去?” 贺兰濯脸色阴沉,“陆筝儿今天跑来找我,若真是有坑,只怕也会带得我一腿的泥。” “谁让你找这么一个蠢货联手?”贺兰夫人声调讥讽。 “当时也是情急没办法,为了给媛儿报仇,所以才借着和陆筝儿联姻打入陆家。没想到,她根本就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罢了。”贺兰夫人一脸漫不经心之色,翘起手指头。 她看了看猩红的指甲,说道:“这次不管陆若晴有没有栽了,你都找个时间,把和陆筝儿的亲事退了吧。” 正文 第176章 抓个现行 贺兰濯点头,“是该退了。” 可怜陆筝儿并不知道即将被退婚,还在满心为自己的成功高兴。 回了陆家,第一件事就是兴冲冲的去了荣德堂。 她高兴不已道:“祖母,祖母!姐姐马上就要完蛋了!” 云太君缓缓停住手中佛珠,猜疑道:“筝儿,难道若晴被打入大牢的事,和你有关?还是跟贺兰濯有关?你该不是去找贺兰濯了吧。” “不是。”陆筝儿得意万分,说道:“这次都是我的主意!濯哥哥知道我这么厉害,也对我刮目相看呢。” “你的主意?!”云太君大惊失色。 “对呀。”陆筝儿洋洋得意,把自己的计划和步骤详细说了一遍。 只是没说,这一切都是慕容长雅背后设计的。 云太君皱眉问道:“这些不是贺兰濯教你的?是你想出来的?” 她怎么听着不信呢。 陆筝儿不高兴了,气呼呼道:“祖母你什么意思啊?我就不能想出一点有用办法了。” 云太君心下莫名觉得不安。 正要细问,就见一个小丫头进来回道:“二小姐,珠宝铺的人找你,说是送最新的首饰样子来了。” 陆筝儿忙道:“好,我马上就去。” 这是她之前和小流民约定好的暗号,事成之后,就说送最新的首饰样子,然后付尾款。 云太君喊道:“筝儿!你话还没说完呢。” “等下,一会儿就来。”陆筝儿却等不及,让下人把她给抬出去了。 这件事她要亲自处理,怕露馅儿。 陆筝儿在后院见到了小流民,递过去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说道:“事情办得不错,但是以后你不许再来找我了。” 小流民却不肯走,说道:“陆二小姐,你看……,京郊出了好几条人命,将来万一走漏风声,我这条小命就要玩完儿了。” 陆筝儿眉头一拧,“你什么意思?还想就地起价啊!” 小流民陪笑,“陆二小姐,你看,能不能再加一百两银子?我有了这二百两,就立马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打扰你了。” 陆筝儿手上的闲钱并不多。 再说,小流民就地起价她也生气,当然不愿意给。 陆筝儿斥道:“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把你给流民药汤下砒霜的事说出去,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连这一百两银子都花不了!” 小流民忙道:“陆二小姐,做事可要讲良心啊!那些砒霜都是你给我的,你让我下的,怎么能都推到我的身上?你也是背后黑手!” “放屁!”陆筝儿恼火道:“谁看见了?谁知道了?!你说破天也没有用!” “未必。”后门外面有人说话。 “谁?什么人?”陆筝儿吓得大惊失色。 “砰!”的一声巨响,后门被人踹开,门外站着密密麻麻好些人。 陆若晴迎面走了进来,笑道:“我的好妹妹,连姐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陆筝儿大惊失色,“你……,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不是应该在大牢里吗?你怎么会出来?!”陆若晴眉目如画,笑容似水。 她道:“因为就在刚才,你已经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所以……,我就无罪释放了呀。” 陆筝儿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瞬间明白,她刚才是落入到姐姐的圈套里了! 这个小流民被姐姐收买了! 陆若晴笑道:“怎么啦,不欢迎我回来吗?” 陆筝儿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陆若晴回头,对身后的衙役们说道:“方才陆二小姐亲口说了什么,承认了什么,想必你们都听得一清二楚,赶紧带回衙门审问吧。” “不!”陆筝儿吓得一声尖叫,大喊道:“来人!来人!” 她方才为了单独和小流民说话,已经把下人撵退,现在不由急了。 可是,衙役们哪里会等她叫人来抬?直接上前抬起藤条椅就要往外走。 陆筝儿吓得魂飞魄散。 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的脚还有问题,就要往下跳。 陆若晴大喊,“摁住她!” 衙役们上前摁住陆筝儿,直接上绳子,把她捆了一个严严实实。 陆筝儿不由惊吓大喊,“祖母!祖母救我!” 衙役们却没时间跟她啰嗦,直接抬走了。 等云太君闻讯匆匆赶来,不见陆筝儿,只见陆若晴正要去往幽竹馆,不由大惊失色,“你不是在大牢里吗?这是……,越狱出逃。” 陆若晴缓缓停住脚步。 她侧首,微微一笑,“祖母,你就那么盼着我坐牢啊。” 云太君顾不上和她追究这些。 方才下人来报,说是陆若晴带着衙门的人来了,并且要把陆筝儿带走。 现在陆筝儿不见人影,那就肯定是被衙门的人给带走了啊! 云太君不由心急火燎问道:“筝儿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陆若晴笑道:“陆筝儿派人给流民的汤药下毒,人证被抓获,方才她也亲口承认了罪行,所以就被带去衙门审判了。” “什么?!”云太君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之前陆筝儿可是亲口说过,陆若晴能够惹上牢狱之灾,都是她的主意啊! 虽然还没来得及细说,但……,多半是真的了。 陆筝儿给流民下毒,证据确凿,被陆若晴抓了一个正着,还让衙门的人亲耳听见了!完了,完了,这次陆筝儿真的完了。 陆若晴又道:“祖母,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筝儿做的,与我无关哦。” 云太君顾不上和她理论,吩咐下人,“快!给我备马车!” 陆若晴笑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正好回家一趟,自然要去幽竹馆陪娘亲说说话。 云太君让人备了马车,却是茫然。 她能去哪儿呢?去衙门说情吗?且不说陆若晴肯定打点过衙门,就是没有,陆筝儿这次也是证据确凿啊! 那她去了,就算说破嘴皮也没用。 云太君急得五内俱焚。 心腹妈妈提醒她,说道:“老太太,这件事不如去找下贺兰公子,他肯定有办法能救二小姐的!就算不能免罪,至少也能减罪从轻处理啊。” 云太君顿时眼睛一亮,“对!对啊,我怎么忘了贺兰濯了。” 正要准备换身体面的衣服,去贺兰家一趟。 还没出门,贺兰濯就亲自上门来了。 云太君激动问道:“是贺兰公子听说了筝儿出事,要帮忙解决吗?” 贺兰濯摇摇头,微笑道:“老太太,你们家陆二小姐给流民下毒,证据确凿,已经在官府亲口承认了。” “你什么意思?”云太君隐隐觉得不妙。 贺兰濯勾起嘴角,讥讽道:“我虽然不敢自称青年才俊,但也是名门之后,总不能娶一个杀人犯做妻子吧?所以,我今天是来退亲的。” “退亲?你要退亲?!这个时候!”云太君一叠声的惊叫。 贺兰濯笑道:“现在不退亲,难道要等着陆二小姐被砍了头,让我担上克妻的坏名声啊?赶紧的,把我的生辰八字拿出来吧。” 云太君听到“砍头”之语,顿时胆颤心惊,身体摇摇欲坠。 她浑身颤抖不已,“你……,你别太过分了。”“过分?”贺兰濯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讽道:“当初陆筝儿谋害嫡母顾氏,就已经犯了死罪,难道还不该死?” 云太君脸色煞白,颤声道:“你不要再说了!” 贺兰濯轻笑,说道:“当初是我替陆筝儿担了罪名,并且还贴进去三万两银子,对她算是不薄了吧?你们要是不肯退婚,那就先还我的银子,再等着陆筝儿多一个谋害嫡母的罪名,那样会死得更痛快一些。” 正文 第177章 陆家房产 “不要再说了!”云太君不由后退一步,软坐在椅子里。 陆筝儿第一次被送进大牢,陆家就砸锅卖铁凑过三万两银子,已经掏的差不多了。 后来陆筝儿谋害顾氏失败以后,被陆若晴要挟,又让贺兰濯出了三万两银子,等于陆家欠了贺兰濯这笔巨款啊! 贺兰濯现在用银子和之前的罪名要挟,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婚事不能不退了。 可是,云太君不甘心让陆筝儿死。 她忽然跪了下去,求情道:“贺兰公子,老身不敢奢求你继续娶筝儿,只求你再帮她最后一次,让她留下小命吧。” 贺兰濯冷冷道:“她害死了人,闹出了人命,我怎么救她?赶紧退婚!” “哎呀。”陆若晴从庭院里走了进来,抚掌笑道:“贺兰公子真是翻脸无情啊,啧啧,一转眼就不认未婚妻了。” 贺兰濯回头,看着她精致如画的容颜,不由笑了。 他道:“陆大小姐来的正好,我有话说。” 陆若晴笑道:“好呀。” 他们俩往庭院的角落走去,全然不顾跪在地上的云太君,仿佛不存在似的。 陆若晴先开了口,“让我猜猜,贺兰公子想说什么可好?” 贺兰濯对她这样赏心悦目的对手,一向很有耐心。 他微笑,“你猜。” 陆若晴笑道:“我猜啊,贺兰公子发现我那庶出的妹妹,实在是扶不上墙,所以打算跟她彻底断绝关系。” 贺兰濯优雅的点头,“对。” 陆若晴浅浅一笑,“你放心,我也想让你这条毒蛇成天出入陆家,所以……,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阻挠的。” “呵呵,陆大小姐对我说话总是这般刻薄。” “我刻薄?”陆若晴轻笑,讥讽道:“你指使陆筝儿干出这种毒辣之事,我说两句就刻薄了?难道你还算宅心仁厚不成?” 贺兰濯叹气,“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认为是我指使陆筝儿的。” “难道不是你?” “不是。” “没想到,贺兰公子最近喜欢撒谎了。” “真的不是。” 陆若晴认真的看了他两眼,笑道:“此处并没有衙役在,你就算告诉我了,回头死不认账也没人抓你啊。” 贺兰濯轻轻的笑,“陆大小姐,你觉得……,你的仇人只有我一个吗?就不能是别人指使陆筝儿的?再说了,我要指使陆筝儿,会让她这么愚蠢的露出马脚?” 陆若晴想了想,点头道:“仿佛有那么一丢丢的的道理。” 贺兰濯便道:“不管你信不信,这次……,还真的不是我让陆筝儿下手的。至于是谁,其实我也挺有兴趣知道,回头不妨告诉我。” 陆若晴眼神闪烁了片刻。 真的不是贺兰濯?那会是谁? 苏淑妃、桓王、慕容长雅、骄月公主、孙贵妃,云陆氏和云太君,每个可能的敌人都想了一遍,还是不确定。 贺兰濯又道:“陆大小姐,我虽然不知道是谁指使陆筝儿,但是我却知道,那些流民肯定都没有死,所以我劝你,还是先不要找我的麻烦好。” “为何?” “因为你逼急了我,让官府查出那些流民都没有死,就会给陆筝儿减刑,她就死不了了。” “谁说,我要陆筝儿死了呢?”陆若晴笑着反问。 “你不要?”反倒是贺兰濯迷惑了。 “我不要她死。”陆若晴轻轻摇头,说道:“因为……,我要她生不如死。” 贺兰濯不由笑了,“有道理。” 他深深的看了陆若晴一眼。 她天生便是国色天香的容颜,眉不描而黛,唇不画而红,气质却是清冷自称一派,有种让人不可亵渎的圣洁感。 偏偏从她嘴里平淡的说出,要人生不如死,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违和。 陆若晴笑问:“贺兰公子,我想把陆筝儿关在你妹妹的隔壁,让贺兰小姐每天练练手,疏导疏导心情,你不介意吧?” 贺兰濯闻言简直啼笑皆非。 他笑了好几声,才道:“陆大小姐,你来找我就是要说这个?”陆若晴道:“不是找你,我是来找我祖母的。是你说有话要讲,我就过来了,顺便跟你说一下这件事,让你提前知道。” 贺兰濯问道:“也就是说,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会这么做了?” 陆若晴笑着点头,“当然。” 贺兰濯正想多说几句,忽然两名衙役闯了进来,说道:“贺兰公子,有人发现陆二小姐派人下毒后,曾经去过贺兰家,所以你也有参与下毒的嫌疑。” 贺兰濯气得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笑问:“陆大小姐,你能不玩这一套吗?” 陆若晴反问:“为什么不?给你找点麻烦给你好啊。” 贺兰濯呵呵的笑,“那我还真是多谢你惦记了。” 陆若晴笑道:“彼此,彼此。” 上元节的时候,贺兰濯设计她和姜伦落水,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后面桓王却恰好赶到,也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的。 现在么,自然要回敬一下贺兰濯了。 贺兰濯笑笑离去。 他本来就没有指使陆筝儿下毒,陆筝儿更没有证据,衙门的人不会把他怎样的,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陆若晴等他出去了,才去跟云太君说话,“祖母,地上凉,还是赶紧起来吧。” 云太君之前给贺兰濯跪下,后来心如死灰,就一直坐在地上不动。 此刻忽地表情狰狞,“你非要让筝儿死?” “不。”陆若晴摇摇头,“我想让筝儿妹妹活着。” 她一直都想送陆筝儿去大牢吃苦,但是……,却不想让陆筝儿轻易的死。 因为云陆氏的丑闻很快会曝光。 到时候,陆筝儿亲眼看着自己变成私生女,身败名裂! 一辈子都生不如死。 云太君却不知道这些,喃喃道:“你说真的?” 陆若晴点点头,“真的。” “那你要什么?”云太君清楚,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陆若晴转了一圈儿,看看院子。 她道:“我要陆家的宅子。” 云太君震惊无比,惊呼道:“你要陆家的宅子?你要把我们都撵出去?!” 陆若晴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不是现在。 她浅浅的笑,“祖母,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担心娘亲身体那么弱,万一撒手走了,将来我爹续娶,这宅子只怕就不能留给哥哥了。” 云太君目光闪烁不定,像是在思量她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陆若晴笑道:“祖母,我只要求你把宅子过户到哥哥名下,算是要一个保证。至于住嘛,你们还是照常的住就行了。” 云太君不肯相信,反问道:“我若是把宅子给了你,你却撵了我走,我能如何?” 陆若晴道:“那怎么可能?我是御前女官,哥哥将来也是要走仕途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名声尽毁的事?祖母,你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了。” 这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云太君的表情有了几分动摇。 陆若晴也不着急。 反正啊,陆筝儿的生死拽在她的手上,要着急的人不应该是她。 至于为什么要陆家的宅子?一则是为了今后打算,二则是陆家也掏不出太多现银,总不能逼着卖房子卖地,那样传出去名声太难听了。 要了宅子,等娘亲跟爹和离的时候,就不用再换地方了。 云太君一直皱眉不语。 她原本就上了年纪,看起来越发皱纹纵横,看起来苍老憔悴了许多。 陆若晴又提醒道:“过户房子这么大的事儿,要不要……,叫姑姑回来商议一下?让姑姑帮着祖母参谋参谋,也好那个主意。” 云太君闻言豁然心惊。 不行!这事儿不能拖了! 要是陆筝儿真的被判了死刑,传到女儿云陆氏的耳朵里,指不定就会气得小产闹出人命! 正文 第178章 贺兰濯的烦恼 云太君在心中很快权衡。 横竖陆若晴没要房子过户给她,而是要求过户给陆慕白的,传不到外姓人手里去。 陆慕白作为孙子,也没道理不赡养祖母啊。而最最重要的是,陆若晴若是不肯松手,贺兰濯又苦苦相逼,陆筝儿这次肯定死定了! 云太君无力道:“行,叫你哥回来吧。” 陆若晴追加了一句,“还有,先别让我爹知道,免得吵吵闹闹的烦人。” 云太君那里还能反抗拒绝? 她苦涩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这样,陆慕白莫名其妙被叫回来,得了陆家的宅子。 他一直在松山书院读书,得到消息迟缓。 还是回来的路上,才知道妹妹陆若晴惹上了官司,但是画风一变,又成了陆筝儿指使别人下毒,妹妹没事了。 陆慕白连声道:“你细说说,我头晕。” 陆若晴便细细说了一遍。 当初如何发现药汤不对,后来又怎么抓到小流民,怎么设计安排。 “我假装入狱,陆筝儿自然高兴非常,以为我死定了,自然而然就放松了警惕。后来便让衙门的人带着小流民,设计陆筝儿说了实话,她现在就算抵赖也没用了。” “不过,我暂时不打算让她死。” 陆若晴又把真实的想法说了。 陆慕白和顾氏都是惊讶。 陆若晴笑笑,“现在就让陆筝儿死了,太便宜她!我要让她今后生不如死!” 顾氏忿忿道:“这黑了心肝的坏东西,先要毒死我,后又要害你摊上人命,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解恨!” 陆若晴无所谓的笑笑,“娘,咱们就先放她一马,让哥哥把房子得了吧。” 陆慕白问道:“你要了房子,是已经想好将来让爹娘分开吗?” “哥哥,你觉得云陆氏的事情闹开以后,爹还能跟我们心平气和的过日子?再说了,就算现在,爹对娘也是不闻不问啊。” 陆慕白沉默不语。 他是自幼读圣贤书长大的人,家里太多的事,都已经超出圣贤书的范围了。 陆若晴又道:“而且云陆氏的丑闻闹开,众人议论,也会议论到我们身上,不如趁早和他们断个干净,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陆慕白叹道:“若晴,我真的不像是做哥哥的,你倒像是姐姐。” 陆若晴不由笑了,“你本来也没比我大不了多少,整天读书,可不就是一个书呆子了。” 陆慕白也跟着笑笑,心情却是沉重。 娘亲病重,父亲薄情,姑姑丑闻,还有凉薄的祖母,恶毒的庶妹,…………这个家,其实早就已经算一个家了。 或许,散了也好。 . 陆若晴没有让陆筝儿判死刑。 而是跟京兆尹串通好了,对外解释,“城郊并没有接二连三的死人,而是病人中毒以后,安排遣送去了别处单独安置,为了抓出凶手而已。” 如此一来,陆若晴自然没有半点罪名。 而陆筝儿下毒证据确凿,但是没有死人,所以就只判了一个杀人未遂。 ----刑期十年。 云太君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松了口气,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很清楚,陆筝儿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今后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庶出、坐牢,没有好人家会看上陆筝儿的。 至于贺兰濯那边,本来就当初和陆筝儿订亲就心不诚,现在又已经闹着要退亲,还能不答应吗?再者说了,也没有让贺兰濯等十年的道理。 云太君不想再为陆家惹祸。 当即拿出贺兰濯的生辰八字送回,让下人去把亲事退了。 贺兰濯只是去衙门走了一趟。 虽然陆筝儿时候见过他,但是陆筝儿并没有指证他,也没有证据说明他唆使陆筝儿下毒,所以就被放回家了。 他拿着被退回来的生辰八字,并不高兴。 贺兰夫人懒洋洋道:“怎么了?亲事不是退的很顺利嘛。” “娘。”贺兰濯转头说道:“你知道吗?陆筝儿本来可以判死刑,是陆若晴不让,她要留着陆筝儿生不如死,才变成现在的结果。” “哦?这个陆若晴挺有意思的呀。”贺兰夫人笑道。 仿佛根本没有和陆若晴结仇,也不记得女儿贺兰媛,是被陆若晴和萧少铉给算计进大牢里去的,说话间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贺兰濯沉吟道:“我总觉得,陆家估计还会出什么事儿,而且是大事。以至于让陆筝儿今后活着,比死了,还会更加痛苦百倍!” 贺兰夫人不屑轻笑,“那是陆家的事儿,与你何干?” 贺兰濯回道:“我要对付陆若晴,当然要了解的更多一些。”“濯儿。”贺兰夫人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他,“你有没有觉得,你花在陆若晴身上的研究时间,有点过多了。” “多?有吗?”贺兰濯自问道。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想想就清楚了。”贺兰夫人还是那么漫不经心,好像这世上没有事能让她过多关注,甚至包括儿女。 她翘起手指,声音轻愁,“前天才染的凤仙花指甲,今天就不怎么红了。” ----似乎这才是最最要紧的事。 贺兰濯没有说话,悄无声息的告退出去。 他决定去大牢走一趟。 明面上,他告诉自己是去看望妹妹,顺便看看旁边的陆筝儿如何?但是心底,却莫名的希望能够再次遇到陆若晴。 贺兰濯迎着冷风深吸了一口气。 他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对陆若晴关注太多了?他觉得这是一个危险讯号。 所以,需要见到陆若晴确定一下。 但是很可惜,贺兰濯并没有在大牢遇到陆若晴。 陆筝儿已经被关了进去,就在贺兰媛的隔壁。 他进去的时候,正听见妹妹贺兰媛在破口大骂,“你这个扫把星也有今天?哈哈哈,居然一样被判了十年,活该!没弄死你,真是骗你了。” 陆筝儿刚刚捡回来一条性命。 虽然判刑十年,也总比当做杀人犯砍头强啊。 她神魂未定,并没有跟贺兰媛还嘴,而是木呆呆的不说话。 贺兰媛一个人骂得不过瘾,越发生气,“陆筝儿!你这个蠢货!让人往药汤里放毒药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好,真是蠢透了!” “濯哥哥!”陆筝儿眼睛尖,一下子就先看到了情郎的身影,顿时激动起来。 贺兰媛听得莫名其妙。 她一直关在大牢,并不知道贺兰濯和陆筝儿订亲的事,当然也不知道现在退亲了。 因此转头看去,见到了自家哥哥只是惊喜。 贺兰濯缓缓走了过去,喊道:“媛儿。” “哥哥!你来啦!”贺兰媛高兴道。 “濯哥哥,濯哥哥……”陆筝儿一直在旁边叫喊不停。 贺兰媛听了恼火,扭头骂道:“你瞎喊什么?我哥也是你能喊哥的吗?当心我揍你!” 陆筝儿不理她。 眼巴巴的看着贺兰濯,一脸期盼,“濯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吧?呜呜……,我被判了十年,十年都不能出去了。” 贺兰媛怒道:“陆筝儿,你这是疯了吗?!你判十年,跟我哥有什么关系啊!” 陆筝儿放声大哭,“我和濯哥哥订亲了,我是你未来的嫂子!” “未来的嫂子?”贺兰媛听得一脸莫名,继而嘲讽大笑,“哈哈哈,陆筝儿你是疯了吧?居然说出这等荒唐的话?有病啊你!” 陆筝儿大叫道:“我没有疯!更不荒唐!不信,你问濯哥哥啊。” 贺兰濯顿时一阵头疼。 他已经明白,陆若晴的险恶用心了。 陆筝儿和妹妹贺兰媛关在一起,以后他每次来看妹妹,都会看到陆筝儿,都会是今天这种鸡飞狗跳的局面。 正文 第179章 好媳妇儿 贺兰媛叫道:“哥哥!你说,陆筝儿她是不是有毛病?” 陆筝儿疯狂大喊,“濯哥哥,你告诉她啊!” 两人一起尖叫,那吵闹程度简直叫人难以忍受。 贺兰濯强忍了头疼,朝贺兰媛解释道:“我之前为了给你报仇,深入陆家,所以是和陆筝儿订过亲事,但现在已经退亲了。” 贺兰媛喃喃道:“哥哥,你竟然真的和陆筝儿订过亲事?” “嗯,是真的。” “哥哥,你为了我,竟然这么委屈自己?”贺兰媛又是感动,又是心酸,隔着栏杆握住了哥哥的手,“哥哥,这世上你对我最好了。” “不!”陆筝儿则是一声惨叫,凄凉无比。 “吵死了!”贺兰媛恼道。 “濯哥哥,你说我们退亲了?你还说,你和我订亲只是为了深入陆家,为了和贺兰媛报仇?你说的都是真的?!”陆筝儿一声声质问道。 “你耳朵聋了啊?有毛病啊?当然是真的了。”贺兰媛没好气道。 “我没问你!”陆筝儿几乎快要气疯了。 贺兰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和你已经退亲,再无瓜葛,等下次陆家的人来探亲,你可以问个清楚明白。”“我不信!我不信!”陆筝儿连连摇头,眼泪飞溅。 她哭道:“之前你对我那么好,甚至为了我,不惜让自己背上杀人未遂的罪名,怎么可能对我没有一点真心?就在前不久,你还送了我一套宝石头面。” “呸!”贺兰媛啐道:“你闭嘴吧!我哥就是瞎了眼,也绝对不会看上你的。” 陆筝儿掩耳盗铃一般,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 贺兰媛大骂,“你这个自欺欺人的蠢货!” 贺兰濯觉得耳畔有无数苍蝇在嗡嗡,一直吵闹不休。 陆筝儿又哭又闹,妹妹贺兰媛破口大骂,叫他比被人捅了一刀还要抓狂! 贺兰濯忍耐问道:“陆筝儿,这一次你对流民的汤药下毒,是谁指使你的?” 他总觉得,陆筝儿背后有人指点。 偏偏陆筝儿在气头上,哪里肯说? 反倒哭道:“你都和我退亲了,我也进了大牢了,你还管这些做什么?你不肯帮我,还落井下石,早知道就说是你指使我的!” 贺兰媛气骂,“你放屁!” 贺兰濯实在呆不下去了。 他转身就走。 不管陆筝儿在后面哭得多惨,也不管妹妹喊得多凶,根本就不回头。 陆若晴……,真是恶毒! 贺兰濯忍不住恨恨的想到。 他却没有察觉,自己脑子里一直挥散不去的,都是陆若晴。 . “陆若晴竟然没有罪!”慕容长雅气得摔碎了茶碗,脸色大变,完全不复平日温柔模样。 虽然她也想过,陆筝儿那种蠢货可能会把事情办砸。 但是怎么想,陆若晴都是逃不掉罪名的,最多把陆筝儿给牵连进去而已。 没想到,陆若晴居然提前发现了端倪,流民根本就没有死! 陆若晴没有半点罪名。 陆筝儿反倒原形毕露获了罪,简直愚蠢透了。 慕容长雅连声讥笑,“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可是骂归骂,心里也是清楚。 陆筝儿这次办得不算蠢,主要是陆若晴太过狡猾奸诈,换做是她来下手,也未必能够把自己摘的完全干净。 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陆若晴医术了得。 那么之前在玉粹宫,缇萦一定是对她用了迷魂药,所以……,她才会神智失控。 慕容长雅恨声道:“陆若晴,我和你仇恨不共戴天!” “小姐,有事回禀。” “说。”慕容长雅强行压住了怒气。 “桓王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桓王殿下让人准备一套首饰头面,准备送给陆女官。” “做--什--么?”慕容长雅一字一顿,咬牙问道。 “好像是因为明天殿下要离开,陆女官答应过去给殿下送行,所以殿下就想给陆女官一个礼物,估计是做一个念想吧。” “呵呵。”慕容长雅不由讥笑。 她才是正经的未来桓王妃! 桓王要离开京城,不说给她送礼物,反倒惦记着给陆若晴松礼物。 由此可见,桓王心里只有陆若晴一人! 而她,已经名节败坏了。 慕容长雅想到此处,不由恨得肝疼。 她恨陆若晴、桓王,还有苏淑妃,甚至看所有的人都不顺眼!因为她的人生已经毁了,所以看不得任何人幸福! 慕容长雅吩咐道:“来人!我要换一身衣服,去桓王府。” 她现在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心中的恨意,也彻底的让她失去了理智,只剩下不达目的不罢休! 慕容长雅很快到了桓王府。 桓王微笑道:“长雅,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慕容长雅笑得恬静柔和,欠身行礼。 “你还客气什么?”桓王招呼她坐下。丫头知道二人需要单独相处,斟过了茶,就都告退下去。 慕容长雅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衫。 她娴静的坐着,好似临水照花的一支清雅腊梅。 桓王问她,“可是有事找我?” 慕容长雅浅笑,“这不……,想着殿下明天就要启程去江南了,所以过来说说话。算是提前给殿下送别,免得明天事儿多,乱糟糟的。” 她说到明天事儿多的时候,桓王的脸色,明显闪过了一丝不自在。 慕容长雅却没有问起陆若晴。 而是说道:“殿下,我听皇上说,你这一去时间还挺久的,只怕要一年半载的功夫。” 桓王虽然心里嫌弃她,但是面上还是客气的。 他微笑道:“是啊,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也有可能。” 慕容长雅故作忧愁,“那我们的婚事岂不是耽搁了?” 他们之前订了亲,订亲的日子,是在今年的九月中旬。 桓王便道:“我会尽量在婚期前赶回来的,只要事情顺利,应该要不了一年的时间。” 慕容长雅假装放松下来,浅笑道:“那就好,我就不用担心了。” 她端起茶细细的抿了一口。 很自然的样子。 桓王没说话,她也没说话,忽然的安静让气氛有点尴尬。 慕容长雅放下茶盏,抬头道:“殿下,你这次要去那么久?就算半年,我们也会好长一段日子见不着面,所以……” 她欲言又止,眼里透露出一丝羞涩之意。 “怎么了?” “殿下,你可不可以找一点旧日字画给我?我若是牵挂你了,看看你的字,你的画,就好看见你本人一样。” 慕容长雅抬手轻轻抚脸,满目娇羞。 桓王本来就自诩风流才子。 有佳人说思念他,又要他的字画收藏睹物思人,怎么可能不成全呢? 当即笑道:“行,我进去找几幅好的给你。” 桓王起身大步流星进了内室。 慕容长雅不动声色。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打开瓶塞,将药粉倒入桓王的茶碗里。 那药粉迅速溶解,丝毫看不出任何痕迹。 不多会儿,桓王拿了两幅画作和一副墨宝出来。 慕容长雅上前,仔仔细细的展开看,“真好!殿下这个字不仅有柳公皮肉,还有颜卿风骨,二者竟然恰好的融为了一体。” 桓王听了自然心满意足。 他谦虚道:“哪里,哪里,还是差了不少。” 慕容长雅却道:“殿下不必自谦,我看很好,比如这一撇宛若行云流水,尽的颜卿的潇洒豪迈风骨,但是这一点又圆润乖巧……” 她对着桓王的几幅字画,开始长篇大论。 桓王自然也兴致勃勃的的跟着讨论。 说了半晌,两人都难免口渴。 慕容长顺手端起茶水喝了两口,做的很自然。 桓王自然想也不想,跟着端起茶、喝茶,最后把一整杯茶都喝完了。 慕容长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反正是桓王先对她无情的,那就……,休要怪她无义了! ----她的心里尽是恨意。 正文 第180章 爱吃醋 而陆若晴此刻,心情却是无比的愉悦。 陆家的房产已经给哥哥了,将来就算娘跟爹和离,也不至于没地方去,甚至完全就不用挪窝儿,已经把变数控制到了最小。 另外,陆筝儿关进大牢,和贺兰媛做了邻居,两个人肯定吵吵闹闹不得安生。 哈哈……,活该她们天天两看两相厌。 至于在大牢里,是贺兰媛想办法弄死了陆筝儿,还是陆筝儿搞残了贺兰媛,随便那种都是不错的结局。 要是两败俱伤才更有意思呢。陆若晴回了流民营,并且当着大家的面,将之前失踪的人送了回来,解释清楚。 流民们得知陆筝儿派人下毒,这一切都是阴谋,顿时哗然! “居然还有这样恶毒的人!” “就是,判她十年真是便宜她了。” “我就说嘛,陆观音的医术高超无比,绝对不会治死人的。至于什么杀人藏尸,更是荒谬之极,根本就不可能!” 之前闹事儿的病人家属连连赔罪,“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糊涂了。” 陆若晴大方笑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才用这个办法把幕后真凶给找出来,让你们为家里人担心了。” “不敢,不敢,我们的命都是你救的。” “是啊,抓住坏人也是应该的啊。” 横竖没死人,加上陆若晴又是治病,又是发放吃食、衣物等等,谁会怪罪她?一个个的,都把她当做了活菩萨。 众人纷纷表示,将来要给陆若晴立一个长生牌位。 陆若晴听了也就笑笑。 她需要在流民营制造的名声,树立的好形象,已经布局的差不多了。 这天晚饭,她高兴的多吃了一碗。 萧少铉连连叫道:“哎呀,媳妇儿太能吃,要养不起啦。” 陆若晴瞪他,“去你的!你嫌弃啊?回头就嫁一个养得起我的。” “谁敢?!”萧少铉把筷子一拍,继而笑道:“放心,我就算是走街讨饭,也肯定先把自家媳妇儿喂饱了。” 陆若晴见他油嘴滑舌的样子,再想起他在外人面前,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不由好笑道:“你呀,就是一个双面人。” “什么双面人?” “在我面前油嘴滑舌的,在别人面前端着皇子殿下的高贵。” 萧少铉大口吃了一块肉,嘟哝道:“我要是对着别人也油嘴滑舌的,见了一个姑娘就嘻嘻哈哈的,那不成登徒浪荡子了。” 陆若晴学了他的口气,“你敢?!” 萧少铉哈哈大笑,“不敢,不敢。” 他杀人如麻、冷酷无情,但是在陆若晴的面前,他愿意是这样一幅妻管严的样子,让他觉得岁月静好温馨。 小夫妻间,自然会有一点打闹说笑的。 萧少铉吃饱了,又问:“桓王的事儿,先头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问你。他来找你,又死皮赖脸的缠着你,有没有跟你说不要脸的话?” 陆若晴正在喝最后一口汤。 萧少铉不等她回答,便哼道:“肯定说了。” “他说他的,我又不信。”陆若晴缓缓放下了碗。 “若晴,说真的。”萧少铉乌黑浓墨一般的眼睛里,闪过些许担心,迟疑道:“你前世喜欢桓王那么深,今生……,真的对他一点都不挂念了吗?” “萧少铉!” “我就问问,我这……,这不是担心嘛。” 陆若晴一脸冷若冰霜,没好气道:“我前世喜欢他,那是因为他虚伪的掩饰,看起来对外很好,所以才会糊涂。” 她恨恨道:“可我今生都知道他的真面目了,还喜欢他?我傻啊。” “不傻,不傻。” “那就是你傻!你笨!” “我……”萧少铉想要分辩,不过想想,没必要跟女人争口角之利,笑道:“好啦,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问了。” “再问是猪!”陆若晴气得不想理他。 “若晴,我就是怕。”萧少铉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低声道:“前世里,你总是和我隔着十万八千里,今生靠得这么近,让我觉得一切都好似梦幻般不真切。” 这话说得,陆若晴也有了一种淡淡感伤。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在飞蛾扑火。 心里知道十年的变数有多大,却还是因为太冷,不自禁的被萧少铉的温暖吸引,哪怕暂时取取暖也是好的。 陆若晴没有回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漠北?” ----这是他们不能回避的问题。 比起十年之约,这个问题更是迫在眉睫。 萧少铉静默了片刻,才道:“眼下漠北那边还只是小打小闹,但是我记得,今年五月左右会有一场大的战事。” “嗯?你要走。” “虽说我不走,舅舅也能抵挡,但是……” “有麻烦?”“嗯,前世的那场战役舅舅中了埋伏,导致右腿受伤,落下残疾。” 陆若晴猛然回头,“所以,你想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萧少铉颔首,“当然了,我已经知道敌军会在哪里埋伏,自然就不会中计。我代替舅舅出征的话,舅舅没事,我也没事,这是皆大欢喜啊。”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抹担心,纠结道:“可是,战场上……” 萧少铉笑道:“我明白,战场上刀剑无眼。” 陆若晴哼了一声,“你明白就好。” 萧少铉摸摸她的头,故作轻松,“可是我是将军,不用像兵卒那般冲在第一线的,只是行军指挥,再说还有暗卫贴身保护啊。” 陆若晴轻轻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别跟着愣头青似的冲在最前面。” 萧少铉笑道:“行,我听媳妇儿的。” 陆若晴已经习惯了他的厚脸皮,也没说什么。 只是看着他,却又担心别的。 “那你什么时候在回来?不是说,你无诏不得回京,下次又有什么借口回来呢?皇上纵容你一次,未必还肯再纵容你第二次了。” “我还没走,你就想我了?” 陆若晴有点生气。 “我说正经的,你却这么没脸没皮的,那就不说了。” “我也挺正经的啊。” “爱回来不回来!这天底下,又不是只剩下你一个男人了。” “好、好,不生气了。” 陆若晴咬牙放狠话,“我看年熙挺好的,没你这么烦人,还听话,回头我嫁给他好了。” 萧少铉顿时急了。 “哎……,哎哎,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就说!” 两人开启日常斗嘴三百回合模式,说累了,正好吃晚饭。 陆若晴因为已经出了宫,加上治病时间不定,所以晚上暂且住在陆家。 萧少铉虽然恨不得跟着一起去,但……,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自行回了皇子府。 次日一早,又照常去接陆若晴到流民营。 陆若晴穿了一身天水碧的绣裙。 她腰肢纤细、体态轻盈,行动间好似凌波仙子一般,简直可谓步步生莲。 萧少铉上前不客气的一握,“难怪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滚蛋!”陆若晴拍开他的魔爪。 “我这是在夸你啊!” “我不爱听。” 两人说说笑笑往外走,一路笑声不断。 刚到门口,就有桓王府的下人来报,“陆女官,桓王殿下派奴才来接你。” 陆若晴不由僵住。 她都已经忘了,昨天为了赶紧让桓王离开,就随口许诺说要去送行。 可是现在…… 她扭了头,一脸尴尬的看向萧少铉。 “你要去桓王府?”萧少铉的脸色顿时阴沉了。 “呃……”陆若晴尴尬道:“昨天桓王殿下来找我,说今天要启程去江南……” “他要走,你舍不得了?”萧少铉不等她说完就打断。 “不是。” “还好意思说不是?”萧少铉的脸色更黑了。 正文 第181章 桓王病了 “你听我说。”陆若晴拉他去了旁边,努力解释,“昨天去衙门的时候,桓王殿下非要跟着去,我怕他在场不好演戏,就想让他快点离开,所以就哄他说会去送行。” “…………” “我以为他会去就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儿。” “不许去!”萧少铉冷着脸道。“那他怪罪了,你担着。” “我担着。” 陆若晴过去,跟桓王府下人说道:“你跟桓王殿下说,我还要先去流民营那边查看,等下忙完了,看……,得空再过去,先祝他一路顺风。” 下人为难道:“陆女官,殿下说一定要接到你。” 萧少铉上前喝斥,“滚!” “九皇子殿下……” 萧少铉当即拔剑,一刀挥去,将对方发髻砍成两半! “啊!”下人一声尖叫,赶紧摸头,确定脑袋还在才勉强回魂儿。 萧少铉冷冷道:“还要命的,就滚!” “小的告退、告退。”下人当即披头散发的跑开了。 陆家的下人们见状,都吓得散开。 陆若晴不由道:“你这是做什么?不去就不去,何必在陆家门口弄得鬼哭狼嚎的?一大早的火气就这么大。” 萧少铉插剑回鞘,冷着脸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舍不得他死。” 陆若晴生气,“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萧少铉反问道:“你要是真恨他,别说坐视不理看他病死,就是亲手投毒都该上了。” “行行行!我这就去给他投毒!”陆若晴气呼呼的要上马车。 “你给我站住!”萧少铉伸手拉她。 “大街上,别拉拉扯扯的。”陆若晴抽了一下手,要进马车里面去。 忽然间“哐当”一声,她的袖子里掉出一块洁白的玉佩,落在地上。 那玉佩还挺结实的,没有碎裂。 萧少铉低头拣了起来。 他脸色寒冷,捏着玉佩朝陆若晴问道:“你的?” 陆若晴有些心虚。 那是桓王给她的玉佩,样式宽大,一看就不是女子戴的东西。 她怕萧少铉误会,脑子一热,就道:“是我买给哥哥的。” “撒谎!”萧少铉用力一甩,当场将玉佩给摔得粉碎!他脸色阴沉,上前一把抓住她,压低声音道:“这种玉佩,我也有。” 陆若晴瞪大了眼睛。 心下郁闷,皇帝给儿子们的玉佩,还是成套赏赐啊。 她只能赶紧抢救解释,“是桓王的。” 萧少铉松开她,一声冷笑,“昨日单独见面,留下玉佩做为定情信物,今日又要接你过去送行,还一套一套的啊。” 陆若晴急道:“什么定情信物?!桓王殿下就是说,他要走了,所以把这块玉佩留给我。” 萧少铉冷眼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慕容长雅已经不清不白了,所以……,桓王妃的位置你有机会了。” “萧少铉!”陆若晴气得肝疼。 她也不想解释了,吩咐车夫,“走,去流民营!” 萧少铉头一次在后面没有追她。 他心里很清楚。 陆若晴对他本来是厌恶的、拒绝的,哪怕他厚着脸皮努力许多,也只是勉强接受他,谈不上爱得枯骨铭心。 而桓王,是陆若晴前世深爱的男人。 哪怕陆若晴知道桓王的狠毒,清楚桓王的凉薄,可是她又对桓王做过什么?就算上次,桓王和慕容长雅联合起来,差点坏她名节,事后她一样没有作为。 没错!桓王是皇子,陆若晴不好轻而易举的下手。 但是现在,又是和桓王见面,又是送别,还留下什么玉佩在身边,就真的对桓王一点想法都没有? 如果她没有欺骗他,那她就是,连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心里所想吧。 萧少铉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而陆若晴,在马车里心情也很不平静。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跟桓王没什么,只是玉佩昨天放在兜里忘了拿出来,当着萧少铉的面,就莫名心虚的撒起谎来,结果反倒越描越黑。 好像她故意留着桓王的玉佩,当面还想遮掩似的。 可是天地良心!她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想法,她觉得心里委屈。 萧少铉那个混蛋! 弄得她心里不冷静,也不听她解释,就这么胡说八道的给她按上罪名!还说什么,想着慕容长雅不清白,她就惦记桓王妃的位置了。 呸!送给她都不要。 所以,桓王还是赶紧去江南吧!大家都消停了。 陆若晴决定不想这些,先照顾病人。 到了流民营就开始各种忙碌,查看病情,调整药方,事事亲力亲为,一直都不得休息。 章太医因为之前的事,有些愧疚。 见她这么忙,就道:“陆女官忙了一上午了,不如歇歇。” 陆若晴摇摇头,“不用。” 章太医不好意思道:“陆女官,之前陆筝儿让人下毒,我们也不知情,还以为真的有流民喝药不治死了,所以……” “章太医,你不用说了。”陆若晴抬头一笑,“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趋利避害,这是人的本能。 她和几位太医谈不上任何交情,惹上了人命官司,太医们把责任推给她虽然不厚道,但也是人之常情。 章太医愧疚道:“这会儿道歉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能帮忙就让我们帮帮吧。” 另外两位太医也道:“是啊,是啊,我们也想帮帮忙。” 陆若晴现在就想忙着。 不然停下来,又要去想萧少铉生气的事儿了。 可是不让太医们帮忙,倒显得她还在为之前的事儿生气,会叫几位太医误会。 于是便道:“那好,我去歇会儿。” 结果停了手,还没走出门,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 小太监急道:“启禀陆女官,桓王殿下病了。” 陆若晴吃惊道:“病了?” 小太监急道:“原本殿下准备今天要启程去江南的,结果还没出门,就忽然发起了高热。府里大夫看了以后,觉得症状有点像是时疫,请陆女官过去一趟。” 陆若晴不仅犹豫起来。 萧少铉本来就在生她的气,要是再去看桓王,肯定气性更大了。 因此对章太医道:“时疫的事你也清楚,医术又老道,就劳烦你过去一趟吧。” 章太医点头,“行。” 小太监却脸色不情愿,“陆女官,桓王殿下指名要你过去。” 陆若晴纠结,“这……” “不去!”萧少铉忽然在外头接话。 陆若晴回头,看到他终于来了,心里悬了一上午的大石头方才落地。 萧少铉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他不悦道:“桓王既然病了,当然是让太医过去看,找她做什么?” 小太监结巴道:“可是……,可是……,陆女官擅长治疗时疫啊。” “擅长?”萧少铉声音讥讽,一道眼风冷冷扫过去,“这不过是你家主子耍的小把戏,想骗陆女官过去照顾罢了。”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不是的,我们……、我们殿下真的病了。” 萧少铉利落拔剑,“滚不滚?!” 他心里火气大着呢。 要不是怕陆若晴惹上麻烦,早就直接杀人了。 “好了,好了。”陆若晴赶忙阻拦。 然后看向章太医几人,说道:“你们三个都过去给桓王殿下看病,流民营这边我来负责,赶紧去吧。” 几位太医眼见九皇子殿下杀气腾腾,哪里还敢留?忙不迭一起出去了。 陆若晴这才松手。 她不说话,回头自己去捣鼓药材。 萧少铉在旁边坐下,冷哼道:“看在你刚才拒绝去桓王府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心下暗暗恨自己没骨气。 才说不理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又追来了。 听到她拒绝了去桓王府,原本滔天的怒火,顿时就被戳破漏了气儿。 ----她是他的软肋。 正文 第182章 必须赶到陆若晴仍旧抿嘴不说话。 萧少铉故意问道:“我把桓王的玉佩摔碎了,你怎么给他交待?” 陆若晴头也不回道:“碎就碎了。” “这还差不多。” “得瑟什么?”陆若晴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我这心里不痛快!” “我还不痛快呢。” 萧少铉绷着一脸冷峻的脸,“我要不是怕给你惹麻烦,早就去揍桓王了。” 陆若晴忙道:“你别添乱!” 虽然生气,到底还是解释了几句。 “昨天是桓王自己莫名跑来的,我又不能撵了他,后来去衙门也是他非要跟上的。至于那块玉佩,他给我,我总不能当面摔了,本想着回去扔掉的,结果忘了。” “别是舍不得……” “你再说什么舍不得,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不说这个。”萧少铉打住话头,又问,“那你要给他送行是怎么回事?” “我当时就是随口一答,不答应他,他能走吗?他要是留在衙门里,京兆尹还怎么抓我?还怎么往下演戏啊?我不过是随口哄他的,你还较真儿。” “这样啊。”萧少铉这才心里舒坦了。 “不然还能怎样?” 萧少铉嘀咕道:“反正你别理他。” 陆若晴一脸无奈。 她苦笑道:“我也不想理啊!可他是皇子,我能当面给他摆脸色吗?我就想着,他今天赶紧启程去江南算了,没想到……” “呵呵,没想到他还学会装病,赖着不走了。” “他装他的,我不去。” 萧少铉见她这么干脆的拒绝桓王,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 他建议道:“咱们中午去酒楼吃一顿好的,解解气。” 陆若晴哼道:“气都被你气饱了。” 两人嘴里嘀咕着,表情别扭着,到底还是一起来了状元楼。 萧少铉没客气的要了一大桌子的菜。 陆若晴埋汰他,“你是猪啊?点这么多,一看就吃不完。” “知道你勤俭持家,吃吧。” “…………” 陆若晴不想和他说话了。 等到清蒸鲈鱼上来,她就一直对着鲈鱼戳来戳去,倒是意外的吃了大半条鱼。 萧少铉打趣她,“小母猪,挺能吃的啊。” 陆若晴抓起一根鱼刺扎他,恐吓道:“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身上戳得都是窟窿!” 萧少铉笑道:“凶婆娘。” 两人和世间所有的小情侣一样,一会儿吃醋,一会儿和好,自有浓浓情意流淌。 却不料,桓王府的人找到状元楼来了。 “陆女官,几位太医给桓王殿下开了药方,抓药煎好喝下,殿下却一直呕吐不止。” “呕吐?”陆若晴有些吃惊。 “装!接着装!”萧少铉在旁边讥讽道。 “殿下现在情况麻烦,几位太医都是难以决断,请陆女官赶紧过去一趟。” “没完了,是吧?”萧少铉豁然起身,杀气阵阵。 陆若晴怕他真的当街杀人,赶紧道:“好了,好了,你别这样。” 萧少铉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走。” 陆若晴被他用力一拖,差点摔倒,“啊!你慢点儿。” 萧少铉二话不说,干脆打横将她抱了起来,直接下了楼。 留下桓王府的下人一脸焦急。 萧少铉带着陆若晴离去,不知所踪,去流民营和陆家都找不到人。 桓王府的下人没法子,只能回去禀告。 章太医急道:“这可怎么办啊?”杨太医眼神闪了闪,小声道:“要不然,进宫让皇上下旨召陆女官。” “对对对!”王太医赞同道:“皇上下旨,九皇子殿下就不会阻拦了。” 主要是桓王的症状有些奇怪。 他们都不想担罪名,故而都盼着陆若晴有解决的办法。 屋里面,桓王刚刚又吐了一阵,吐得面如菜色。 他发着烧,又呕吐,饭也吃不下去,整个人都是虚浮无力的。 偏偏陆若晴一请、二请、再三请,都请不来。 桓王心中怨恨不已。 当即顺着太医们的话道:“来人!进宫,让父皇下旨,派陆女官过来……,唔……” 话没说完,就又“哇”的一声吐了。 章太医赶紧进宫请旨。 半路遇到闻讯赶来的苏淑妃,她慌张问道:“听说阿澈染了时疫?是不是真的?” 章太医焦头烂额道:“这个……,正要去找皇上请旨。” “请什么旨?你们赶紧给阿澈治病啊!” “淑妃娘娘,桓王殿下的病我们治不了,开了药,喝下去就吐了。” “那你们找皇上有什么用?一群饭桶!”苏淑妃怒不可遏。 章太医忙道:“陆女官兴许有法子。” “她?”苏淑妃一脸不屑,骂道:“你们一群太医都不会治病,就想随随便便推到陆若晴身上,好推卸责任啊!” 章太医忙道:“不是的,陆女官真的医术很高明!淑妃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的,现在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苏淑妃当然知道。 但是她不信,然而眼前章太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又不能不信。 苏淑妃咬了咬牙,说道:“那就赶紧让陆女官给阿澈看病啊!还找皇上做什么?” 章太医顿时结巴,“那个……,九皇子殿下把陆女官带走了。” “带走?!”苏淑妃闻言又惊又怒,原本对陆若晴的不信任,顿时化作仇恨,“他们这是故意拖延时间,不给阿澈治病。” “这……”章太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皇上!救救阿澈。”苏淑妃当即冲进了皇帝寝宫。 皇帝早上就知道桓王病了。 但是,没有想到,太医们竟然对桓王的病束手无策,非得要请旨让陆若晴去。 苏淑妃在旁边哭诉道:“皇上,九皇子和陆女官就是故意的,不想给阿澈治病,他们巴不得阿澈赶紧死啊。” 她一通眼泪,一通委屈哭诉。 皇帝不悦道:“别哭了!也别胡说八道。” 苏淑妃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听太医说,阿澈病得不轻,吃不下药,一吃,就全都吐出来了。” 她只有桓王着一个儿子,真心着急啊。 皇帝问道:“陆若晴去哪儿了?” 章太医硬着头皮,回道:“陆女官被九皇子殿下带走了。” 苏淑妃急道:“皇上,你快救救阿澈吧。” 皇帝便道:“这会儿知道着急了?当初那么不待见人家,就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苏淑妃听了这话,顿时心虚。 可是又不甘心,“皇上,这都什么时候了?事关阿澈的性命,快把陆若晴召回来啊。” 皇帝自然也是担心的。 桓王总归是他的亲生儿子,又成年了,长得玉树临风,为人博学多才,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出事。 虽然生气之前桓王鬼鬼祟祟,想要败坏陆若晴的名节,不像是皇子作为。 但,也得保住儿子的命啊。 皇帝当即下旨。 “即刻派人,全京城找寻陆女官!并且散出消息,天黑之前,陆女官再不赶到桓王府治病,就按照延误皇子病情罪名论处!” 苏淑妃催道:“快去!快去!” . 京郊,大昭寺。 萧少铉站在一棵桃花树下,脸色肃然,“不许你去给桓王治病!不管他是真病,还是装病,都不许你去!”陆若晴斜了他一眼,“不去就不去,你把我带到大昭寺来做什么?” “看桃花啊!正好让他们找不到你。” “…………” 陆若晴不想理会他。 不过反正都被萧少铉拖了出来,到了大昭寺,看着已经打起花苞的桃花树,倒也起了几分欣赏的兴致。 至于旁边某人的嘀咕,就只当是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嗡吧。 正文 第183章 喜欢你呀 萧少铉喋喋不休。 “他就是故意装病,骗你过去,最好让你天天守着他、照顾他,然后趁机占你便宜!” “我早就看穿他的小把戏了。” “你要是去,就是心里面还想着他,忘不了他。” 陆若晴觉得耳朵都要爆炸了。 她回头瞪他,“行了!我都说了不去了,你真啰嗦。” 明明前世的那个镇北王,杀伐决断、冰冷寡言,简直就是一尊冷冰冰的杀神! 怎么今生在她面前,越发变得黏糊糊的,啰里啰嗦?简直就像换了另外一个人。 陆若晴在桃花树下停住。 她含着笑,故作认真的打量萧少铉,“你真的是未来的镇北王吗?别是假冒的吧。” 萧少铉不解,“我怎么假冒了?” 陆若晴揶揄道:“我可没想到,你真人不仅脸皮非常厚,而且还这么啰嗦,和我前世印象中的镇北王,完全不一样了。” 萧少铉哼哼,“就跟你啰嗦。” 他是标准的长挑凤眼,唇薄、鼻挺,五官精致俊美。 冷漠的时候,会带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可是此刻他站在桃花树下,满目柔情的凝望过来,再也没有那种浓烈的杀气,像是和周遭的桃花树融为一体。 陆若晴不由多看了几眼。 “被我迷住了?”萧少铉笑嘻嘻问道。 他今天穿了一身紫黑色的大氅,浓墨重彩,的确风度迷人。 陆若晴笑啐,“臭美!厚脸皮!” 萧少铉搂着他,攀折一支桃花的花苞问她,“喜不喜欢?” 陆若晴点头,“喜欢。” 萧少铉当即松开桃花枝,大笑道:“原来你喜欢我啊。” “…………” “我也喜欢你。” 他低头,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轻吻,情意无限绵长。 陆若晴无奈笑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萧少铉开心道:“还是出来陪我好吧?要是陪桓王,还得看他装病恶心人。” 陆若晴捶他,“别提他了。” “好,不提。” “少铉。” “嗯?” 陆若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前,说道:“以后不许乱发脾气了。” 萧少铉抱紧了她。 心中一股温柔情意趟过,应道:“答应你。” 陆若晴双手环住他的腰身,修长、结实有力,抱起来叫她很有安全感。 她忽然笑了,“我觉得,我们两个人越发幼稚了。” 萧少铉不同意道:“哪里幼稚了?” “还不幼稚啊?为了一点鸡毛蒜皮斤斤计较,简直就跟小孩子似的,说起来都丢脸。” 萧少铉却道:“这怎么能叫幼稚?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不乐意你和别的男人亲近,这是人之常情,理所应当!” 他说得一脸理直气壮。 陆若晴瞪他,“我说了,我对桓王没有任何心思,你还总是疑心?总嚷嚷着,让我赶紧下毒害死他,切……,我倒是想呢。” 萧少铉勾起嘴角,“别怕,回头我来动手。”“你别乱来!” “桓王的事你别管了,再管,我还说你惦记他。” “你真小气!” 萧少铉紧紧抱住她,“你是我的。” 他一个大男人,为了陆若晴和桓王见了面就疑心,的确不够稳重。 可是他对她是情之所钟,身不由己。 陆若晴推他,“你要勒死我啊?轻点儿。” 萧少铉松开了一点儿,但却警告她,“你记住!我这人脾气可不太好,你再找桓王,回头我上火控制不住,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 陆若晴捶了他一下,“去你的!吓唬我啊?还不是你觉得我好欺负。” “天地良心,我们两个到底谁欺负谁啊?” “就该我欺负你。” “行,我乐意被你欺负。” “…………” 萧少铉猛地一抱,把她高高地举了起来,朗声笑道:“从今以后,你只准欺负我一个人,记住没有?” “啊呀!放我下来。”陆若晴吓得大叫。 阳光明媚,透过桃花树林落下一道道光影。 她被金色的光芒笼罩。 眸光吃惊,表情娇嗔,比那树梢枝头的娇嫩桃花更明艳,叫人沉醉不已。 萧少铉缓缓放她下来,“若晴,你真美。” 陆若晴伸手捶他,气恼道:“真讨厌!整天就会吓我。” 萧少铉忽然俯身。 低下头,轻轻封住她了的唇。 “别……”陆若晴的话语,还没说出来,就被他贪恋的吞咽下去了。 桃花树下,一对璧人紧紧拥吻在一起。 风吹,花瓣飘落。 此情此景美得好似一幅画卷。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两人拌嘴赌气了半天,又再和好,反倒感觉比之前更加甜蜜了。 一直玩到天色将黒。 陆若晴催道:“走吧,再玩儿城门都要关了。” 萧少铉这会儿心情大好,放言道:“行,下次得空再陪你来玩儿。住两天,看看月亮星星,起早还能看着日出呢。” 陆若晴好笑道:“你想得还挺多的。” 结果两人还没走出大昭寺,就有侍卫急报,“殿下,皇上下旨传召陆女官。” 陆若晴吃惊道:“皇上找我?” 侍卫回道:“不是皇上找,是桓王殿下病了,皇上让你赶紧过去治病。并且说了,要是你天黑之前赶不到桓王府,就按照延误皇子病情罪名论处!” 陆若晴道:“看来,桓王是真的病了。” 萧少铉脸色很不好看。 陆若晴低声道:“你可别闹了,你单独带我出来,叫皇上知道就得算我一层罪名。要是再不过去给桓王治病,又多一层罪,我可担不起。” 萧少铉天不怕、地不怕,皇帝也不怕。 可是,就怕伤害了陆若晴。 他只能忍住自己的脾气。 一则,桓王真病了。 二则,皇帝下旨。 三则,他和陆若晴的误会已经解开,去就去吧。 因此萧少铉不仅同意了,还道:“我带你策马回去,比马车快。” 陆若晴犹豫了一瞬,“好。”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男女大防了。 而且,萧少铉好不容易没发脾气,也得顺着他一些,算是甜头吧。 两人火速赶到桓王府。章太医等人急得团团转,一见到她,就好像看到救星似的迎了山来。 陆若晴问道:“桓王殿下怎么样了?” 章太医引着她往里走,急述病情,“高烧、呕吐,而且一直不退,折腾一天一宿了。” 陆若晴点头进去。 到了里屋,苏淑妃正坐在桓王床边掉眼泪,哭道:“阿澈,阿澈你可不能有事啊。” 章太医喊道:“淑妃娘娘,陆女官来了。” 苏淑妃猛地一回头,看着陆若晴,顿时目光喷火,“你去哪儿了?!故意躲着不给阿澈治病是吧?你就是想成心害死阿澈啊!” 陆若晴低头不语。 萧少铉却是忍不住上火,质问道:“淑妃娘娘,是要选择和陆女官吵架呢?还是让陆女官给六皇兄看病?若是想吵架的,那我们可就不奉陪了。” 苏淑妃气得脸色涨红,“你这是在威胁我?” 萧少铉一脸认真,点头道:“对啊,我就是在威胁你!” 苏淑妃气得肝疼。 可到底不敢拿儿子的生命赌气,只得退让一步。 她咬牙道:“还请陆女官赶紧看病。” 陆若晴这才上前把脉。 桓王折腾的精神不太好,眼皮沉重,看了她一眼就闭上了。 他没力气,更不想看到后面高大俊朗的萧少铉,和陆若晴站在一起仿若金童玉女。 ----他的心都在滴血。 陆若晴答应好了来给他送行,结果人不来。 陆若晴知道他病了,也不来。 萧少铉!萧少铉!她的世界只有萧少铉了吧。 桓王恨恨的想。 陆若晴没工夫猜测她的心思,先给他王把脉。 然后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仁,又道:“殿下,请张嘴,我看看口舌的情况。” 正文 第184章 不想惹麻烦 桓王一向自诩风流倜傥。 叫他当众张嘴露牙的,还是当着陆若晴和萧少铉的面,他丢不起这个人!因此闭着眼睛,只当没有听见陆若晴的话。 苏淑妃急了,“阿澈,别赌这个气啊。” “真是婆妈!”萧少铉上前,伸手一捏,直接把病弱的桓王给捏开了嘴。 苏淑妃忍不住急道:“你轻点儿!” 桓王更是恼火,气得发抖。 他怒斥道:“九皇弟!你……,你放肆!竟然对兄长无礼!” 陆若晴趁机看了个仔细。 萧少铉还在旁边说风凉话,“六皇兄不乐意是吧?说一声,我立马带着若晴离开。” 桓王一张清俊的脸都气扭曲了。 陆若晴却没空去管。 她眉头微蹙,桓王的脉象和口舌颜色有点怪。 章太医问道:“陆女官,如何?可看出殿下的病因来源了?” 陆若晴沉思了下,问道:“殿下身上可看过了?有无异常?” 章太医道:“没有看过。” 陆若晴便道:“我不方便看,你们把殿下的衣服都脱了,瞧瞧,再告诉我。” 她退后一步让出位置。 其实,她是想自己亲眼看的,但是不想让萧少铉吃醋就算了。 章太医上前道:“殿下,得罪了,还请除去衣服一观。” 桓王本来就气得发抖。 先是被萧少铉捏脸,这会儿又要脱衣服,分明就是在故意戏弄他! 如何能够忍受? 他气得咬牙,恨声道:“陆若晴,你先是言而无信,不来给我送行。后来知道我生病又躲着,去和九皇弟逍遥快活,这会儿还……,还想让我出丑!” 他力气不济,说一句话,就忍不住喘上一会儿。 陆若晴皱眉道:“殿下,命不值得拿来赌气。”桓王恼道:“用不着你假惺惺。” 萧少铉一把拉住陆若晴,说道:“人家不需要你,我们走。” “站住!”苏淑妃气声大作。 “殿下,别闹了。”陆若晴为难劝道。 苏淑妃见状越发大怒,“你们两个就故意演戏吧!推三阻四,就是存心不想让阿澈好了,对不对?你们居心叵测!” 萧少铉忍无可忍,骂道:“闭上你的臭嘴!” 苏淑妃震惊,“你敢骂我?” “滚!”萧少铉实在不耐烦口舌之争。 他上前,直接把桓王一把抓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撕开衣服。 苏淑妃看傻了眼。 萧少铉扭头喝斥太医,“赶紧看!看完赶紧说!” 章太医早就惊呆了。 先是被九皇子的粗鲁吓着,继而被桓王的身体吓到,结巴道:“出……,出疹子了!” 杨太医也惊呼道:“殿下身上出疹子了!” 苏淑妃赶紧凑过去看,一看,差点没有吓晕过去。 桓王胸前,密密麻麻长满了小红点儿,看起来格外的狰狞吓人。 “疹子?真的?”陆若晴原本是背过身体的,听了这话,反倒顾不得避讳就上前,对着桓王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果然……,小红点儿。” 萧少铉恨不得上前捂住她的眼睛,叫道:“哎,看两眼就算了。” 桓王则是恨不得自己瞎了。 他的衣服被萧少铉撕碎,又被陆若晴这么打量,还浑身长满了奇怪的小红点儿,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苏淑妃在旁边哭道:“阿澈,你这是怎么了啊?” 萧少铉急道:“若晴,看完了没有?哎……,你别凑那么近,我说,你怎么还摸他?你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啊!” 陆若晴对着桓王身上的小红点儿,摸了摸,还摁了摁,方才缓缓收手。 桓王急得喘气,“你……,你放手!” “心啊!”萧少铉当即手一松,直接让桓王栽了回去。 桓王重重摔在床上,一声闷哼,“唔!疼……” 苏淑妃看着心疼极了。 顾不上去骂萧少铉,赶紧扶住儿子,连声问道:“阿澈!磕着了没有?疼不疼?” 桓王扯了被子盖住自己,气得要死。 ----今日真是奇耻大辱! 陆若晴在旁边皱眉不语。 桓王的症状,让她想起了前世的一些往事。 很有可能,桓王是中毒了!但是,她没有吭声儿。 桓王是什么身份?皇子啊! 居然有人敢对桓王下毒,对方是谁?她可不想轻易惹祸。 章太医上前问道:“怎样?陆女官觉得这是什么?天花吗?没听说时疫病情出疹子啊?” 杨太医也道:“是啊,这太奇怪了。” 另外一个王太医没说话,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高见。 正在此时,外面丫头忽然传话,“启禀殿下、淑妃娘娘,慕容小姐求见。” 苏淑妃正在担心儿子,急都急死了。 哪里还有心情招呼慕容长雅?随便应付道:“让她进来。” 陆若晴心思微微一动。 苏淑妃不可能对桓王下毒,萧少铉不屑这种手段,太医们也没有道理这么做。 而能够接近到桓王的人,慕容长雅得算一个! 虽然表面上来说,慕容长雅是未来的桓王妃,没道理谋害桓王。 但…… 她就是有种直觉,觉得此事和慕容长雅脱不了关系。 慕容长雅翩翩然进门。 陆若晴抬眸,静静的打量对方。这还是她在玉粹宫风波之后,第一次见到慕容长雅。 慕容长雅似乎清减了些,身量越发单薄,长眉、淡目,神情如水平静,越发透出一种高洁孤傲的气质来。 只可惜,呵呵……,她的内心肮脏无比! 陆若晴暗暗腹诽。 慕容长雅上前行礼,“见过桓王殿下,淑妃娘娘,见过九皇子殿下。” 她根本就不看陆若晴一眼,似乎陆若晴不存在。 萧少铉当即不乐意了,“你眼瞎吗?没看到陆女官也在旁边。” 慕容长雅侧首,朝着陆若晴微笑,“是我失礼了。” 陆若晴只觉得她皮笑肉不笑,阴恻恻的。 但还是礼貌道:“慕容小姐好。” 慕容长雅打过招呼,便再次忽略陆若晴,把她当做了空气。 陆若晴倒是无所谓。 慕容长雅不再跟她说话,而是问道:“几位太医,殿下的病怎么样了?” 章太医回道:“我们几个都是看不出眉目,才请了陆女官来,看看有没有办法。” 慕容长雅“哦”了一声。 转头看向陆若晴,笑问:“陆女官可有高见?” 她的眼光看起来很平静。 眼底深处,却有一种叫人浸透骨子里的寒意,以及浓浓的戒备。 陆若晴眼角余光扫过。 隐约看见,慕容长雅的手拢在袖子里,悄悄拽成拳头。 ----她很紧张! 陆若晴不敢让对方起疑,摇摇头,“没有,我也不知道这种病该怎么治疗。” 慕容长雅的神色放松下来。 她蹙眉,一脸忧心的样子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太医没有办法,陆女官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就这么让殿下煎熬吧。” 可是陆若晴觉得,慕容长雅的眼里并没有真的担心,反倒感觉是在演戏。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很敏锐的。 苏淑妃则是急红了眼,“陆若晴,你居然敢说没有办法?!啊!你不要命了!” 陆若晴回道:“娘娘,我又不是华佗。” 苏淑妃气得破口大骂,“现在承认自己没本事了?那你刚才折腾半天做什么?就是为了联合九皇子一起,羞辱阿澈啊?你们这群黑了心肝的!” “对不住,淑妃娘娘。” “对不住就行了?”苏淑妃怒不可遏。 陆若晴表情平静,回道:“我既不是大夫也不是太医,只是对时疫略有了解,殿下的病症太过奇特,恕我无能为力。” 呵呵,苏淑妃之前算计她,活该现在上火肝疼。 苏淑妃又是气,又是苦,叫骂道:“你们这一群混帐!你们……,要是阿澈有事,我要让你们统统给阿澈陪葬!” 正文 第185章 解药 桓王不信,他得一点小病就会死。 但是现在却快要被吵死了。 他忍不住烦躁道:“都出去!我谁也不想见!” 声音里,带出一抹浓烈的怨恨之意。 “殿下,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陆若晴当即告辞。 萧少铉自然巴不得如此,跟了出去。 到桓王府外,他冷哼道:“走!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来了。” 陆若晴却道:“你先回皇子府吧,我进宫一趟。” “你进宫做什么?” “今天皇上派人到处找我,我回来迟了,又治不了桓王殿下的病,总得进宫请个罪。” “我陪你一起去。” “别啊。”陆若晴笑着拒绝,“你跟我一起进宫,岂不成了我拉着你鬼混?这样的话,我可就罪加一等了。” 萧少铉想想也对。 就没有坚持,把她亲自送到宫门口才离开。 陆若晴回了皇宫以后,没有直接去见皇帝,……她在等一个恰当的机会。她吩咐金嬷嬷,“让人盯着点儿,看着淑妃娘娘回宫了,就马上告诉我。” 金嬷嬷眼神闪了闪,“陆女官,你这是要找淑妃娘娘?” 陆若晴没有多说,只道:“去办吧。” 金嬷嬷便没有再多问了。 陆若晴在心里仔细的斟酌。 桓王中毒,而且多半可能是慕容长雅下毒,这里面牵扯的麻烦太多了。 她得想一个万全之策脱身。 既不能让桓王出事,叫苏淑妃迁怒她,又不能让慕容长雅发现她告密,免得惹上无妄之灾就不划算了。 陆若晴看着窗外的朱红色宫墙,湛蓝的天空,心情真是复杂无比。 论本心,慕容长雅算计过她,她巴不得慕容长雅去死了才好。 但是,她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呢? 陆若晴不由深思起来。 片刻后,金嬷嬷回来禀告,“陆女官,淑妃娘娘已经到西华门了。” 陆若晴当即起身,“好。” 之前在桓王府的时候,她不能当着慕容长雅的面,说出桓王中毒。 但是,单独跟苏淑妃讲,对方又不一定会相信她。 所以,她必须当着皇帝和苏淑妃的面,一起说。 陆若晴来到了金銮殿。 她猜得很准,苏淑妃担心桓王的病情,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皇帝哭诉,肯定也少不了诅咒她和萧少铉。 反正不会有什么好话。 陆若晴到了大殿后门,对吉祥笑道:“劳烦通报皇上,我有事要回。” 吉祥迟疑道:“淑妃娘娘才刚进去,神色不太好,你要不要等会儿再通报啊?” 陆若晴摇摇头,“不用,就现在。” “行吧。”吉祥便去了。 片刻后,苏淑妃亲自冲了出来。 她看着陆若晴就双眼冒火,咬牙切齿道:“你还敢来?” 吉祥在后面陪笑,“皇上让你进去,淑妃娘娘……,自己就跟来了。” 苏淑妃怒道:“我就是来看看,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陆若晴没理她,直接抬脚进了内殿。 苏淑妃跟着追了上去,哭诉道:“皇上,太医们都说陆若晴有办法治病,她却说没有,分明就是想要害死阿澈,故意推辞!” 皇帝皱眉道:“行了,别哭哭啼啼的。” 苏淑妃强忍哽咽,“皇上,你要为阿澈做主啊。” 皇帝深深的看了陆若晴一眼。 他心里很清楚,陆若晴绝不是冒冒失失的人,专门赶在这个时候,只怕是有事儿。 因此问道:“桓王的病究竟怎么回事?你也没辙?” 陆若晴回道:“皇上,桓王殿下不是生病,是中毒了。” 皇帝闻言脸色大变,“你再说一遍!” 陆若晴回道:“桓王殿下中毒了。” “中毒?!”苏淑妃一下子停住了抽泣,脸色惊吓无比。 陆若晴轻轻点头,“是。” 苏淑妃叫道:“胡说八道!你之前还说诊断不出来,没办法治病,现在怕皇上怪罪,就开始信口开河了啊。” 陆若晴无奈道:“淑妃娘娘,当时桓王殿下屋里那么多人,你叫我怎么说?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殿下中毒?” 苏淑妃顿时无言以对了。 她怔了怔,又问:“那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中毒?” 陆若晴徐徐道:“桓王殿下的症状是高烧、呕吐、食欲不振,而且身上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恍若天花一般,看起来的确很像是重病,但却是中毒。” 皇帝眸光寒凉,凌厉道:“什么毒?” 陆若晴回道:“一种慢性毒药,服用以后症状类似风寒生病,但是却会慢慢拖垮病人,约摸一个多月后就……” 她话没说完,但是意思不言而喻。苏淑妃吓得花容失色,惊呼道:“那你快给阿澈解毒啊!啊……?你能解吗?” 陆若晴回道:“能解。” 苏淑妃听了先是放下心来,继而又变脸。 她质问道:“你说是中毒就是中毒?你说能解就能解?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糊弄人?!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陆若晴勾起嘴角,“淑妃娘娘,这也是我没在桓王府说实话的另一个原因。” “什么意思?” “就是,说了你也不相信的意思。” “你……”苏淑妃脸色涨红,被噎得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陆若晴说道:“淑妃娘娘要是不相信我,等解药配好了,也可以不给桓王殿下服用的,选择的权力在你。” 苏淑妃虽然又骂又叫的,但心里清楚,陆若晴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谎话。 所以,陆若晴若是在桓王府这么说,她可能不信。 可是陆若晴当着皇帝的面说了,她不得不信。 皇帝问道:“你如何知道桓王是中毒,而不是生病?” 陆若晴回道:“把脉得知。” 她没有说实话。 实际上,这是前世里她和薛问十年研究,并且在牢狱中遇到过的一例病案。 当时有个罪犯家世不错,杀了人,却没有判死刑。 苦主家人心有不甘。 于是就想法设法找来了一种毒药,买通狱卒,混在罪犯的饭菜,打算让罪犯“病”死报仇。 结果,被薛问查出来有问题。 薛问没有把这事儿告诉那个罪犯,一个月后,罪犯就顺理成章的病死了。 ----也算是为民除害。 但是,薛问却和她仔细研究了这例病案。 皇帝眼神闪烁不定,问道:“陆女官,你故意等到苏淑妃进宫才来求见,是不是对下毒的人有所猜测?” 陆若晴道:“皇上得先恕我无罪,我才敢说。” 皇帝略作沉吟,才道:“好……,朕赦你无罪,说吧。” 陆若晴道:“我想过了,桓王身边的人没理由这么做,淑妃娘娘就更不可能了。” 苏淑妃气恼道:“我当然不会了!” 皇帝扫了苏淑妃一眼,示意不要打岔,又问:“那你是在怀疑谁?” 陆若晴回道:“慕容小姐。” 皇帝闻言先是一怔,继而雷霆震怒,“陆若晴,你太放肆了!” 苏淑妃也惊呆了。 陆若晴低头沉默不语。 皇帝怒道:“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长雅是未来的桓王妃,有什么理由害桓王?她难道想自掘坟墓做寡妇吗?” 陆若晴却道:“皇上,慕容小姐经过了上次玉粹宫的事,名声……,已经不好了。” 皇帝气极反笑,“这又能说明什么?” 陆若晴回道:“桓王殿下前几天来到流民营,见了我一面,说了一些话。” 苏淑妃顿时变了脸色,急道:“你不要造谣!” 皇帝一拍桌子,“淑妃!你再多嘴,就即刻滚出去。” 苏淑妃当即不敢说话了。 陆若晴接着道:“桓王殿下说,虽然他和慕容小姐已经订了亲,但是慕容小姐名声败坏,配不上他,所以将来做他妻子的人,绝对不是慕容小姐。” 苏淑妃的要张嘴辩驳,却被皇帝冷冷扫了一眼,又吓得闭了嘴。 皇帝阴沉着脸,“接着说!” “桓王殿下还说,他会永远给我留一个侧妃的位置,甚至是……,王妃。” “还有呢?!”皇帝再问。 正文 第186章 就是她! “皇上。”陆若晴徐徐道:“桓王殿下肯定不会给我留王妃的位置,但是……,他嫌弃慕容小姐却应该是真的。” 苏淑妃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狠狠瞪了陆若晴一眼,低声道:“你别造谣!” 陆若晴没有理会苏淑妃。她继续说道:“我想,慕容小姐是一个聪明的人,桓王殿下对她的态度,慕容小姐心里肯定有数,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的。” 皇帝冷声,“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算长雅着急了,那她最多耍点小手段,把桓王留在京城成亲便是,何必下毒?” 陆若晴回道,“这个……,只是我的一个大胆猜测。” “大胆猜测?”皇帝冷笑连连,语气尖刻,“你的确是够大胆的,什么都敢猜啊!” 陆若晴也是无奈啊。 她不说清楚,将来桓王出了事,苏淑妃肯定会迁怒她见死不救,惹上无穷麻烦。 虽然她也想桓王死,让桓王身败名裂,但是总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 因此不顾皇帝龙颜不悦,继续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九五之尊,自然难以理解女子的一些想法,淑妃娘娘应该很容易明白。” 苏淑妃眼神看了过去,眸光疑惑,“什么想法?” 陆若晴道:“淑妃娘娘想一想,慕容小姐既然知道殿下嫌弃她,岂能不担心将来无宠?就算勉强成亲了,也挡不住别的女子争宠啊。” 苏淑妃眼神闪烁,似在思索。 陆若晴干脆把话说穿了。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慕容小姐做了桓王妃,又怀有身孕,桓王殿下再不幸过世,岂不是再没有人跟她争宠?而且,她还有孩子可以依仗。” 苏淑妃失声尖叫,“疯了!你疯了!” 陆若晴回道:“我没疯,倒是慕容小姐很可能疯了。” “放肆!”皇帝雷霆震怒,将御案上的镇纸扔了下来。 陆若晴当即后退一步。 她硬着头皮拣起镇纸,小声道:“皇上,你说过赦下官无罪的。” 皇帝声音冰凉,“所以,你就开始胡说八道!还是当着朕和苏淑妃的面,什么荒诞不经的都敢说,再没有人比你胆子更大了。” 陆若晴心下苦笑。 她这不是胆子大,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 要是单独跟苏淑妃说,一则怕对方不信,二则又怕对方信了,悄悄把慕容长雅给弄死了。 到时候,皇帝还得找她算账啊! 所以,当着皇帝和苏淑妃的面说清楚,他们自己解决吧。 ----与她无关。 皇帝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寒声道:“你如此中伤长雅,焉知不是包藏祸心嫁祸长雅?指不定还想着将来做桓王妃吧。” 这话简直就是诛心了。 陆若晴当即跪下,举手发毒誓,“如果我有这等心思,就叫我天诛地灭!此生此世,永失心中所爱!便是来世也不得善终。” 这个誓言够毒! 苏淑妃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陆若晴又道:“皇上,我再说最后几句话。” 皇帝没有反对。 陆若晴便道:“的确,也可能是别人对桓王殿下做手脚。” 接着,她便一连串的反问。 “但是,请皇上和淑妃娘娘仔细想一想,什么人能够做这份手脚?” “能做手脚的人,为何不直接害死桓王殿下?” “为什么非得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动手?” “为什么不等桓王殿下去了江南,在外省再行动,岂不是更加容易得逞?” 大殿里顿时静默了。 皇帝虽然怒火中烧,但是理智还在。 心下明白,陆若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而是太有道理! ----叫他不能回避慕容长雅。 苏淑妃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是啊!一般人没有这个手段害儿子,有这样手段的,必须要有相当的身份才行。 比如萧少铉,但……,萧少铉完全可以等儿子去了江南,再下手更加方便。 而算来算去都只有一个人,等不及了。 那就是慕容长雅。 陆若晴该说的都说完了。 剩下的,皇帝和苏淑妃要怎么解决,那不是她该管的事儿。因此告退道:“皇上,下官先去把解药配好。” 皇帝疲倦无力的挥手,“去吧。” 陆若晴欠身告退。 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解药也会好好配的。 至于皇帝拿了解药怎么做,苏淑妃又要怎么应对慕容长雅,都不与她相干了。 她不想掺和到慕容长雅的事情里。 慕容长雅身份特殊,惹上了,就等于是自找麻烦。 . 陆若晴回去以后,写了药方,然后交给吉祥秘密去办。 等药材弄到,她便去了金銮殿熬制解药。 ----必须掩人耳目。 最后做成一盒药丸子,交给皇帝,“让桓王殿下每天早晚一粒,连服七日即可。” 皇帝看着药丸没有做声。 陆若晴心里忐忑,小声道:“皇上,若是无事,下官就先去流民营那边了。” 皇帝抬眼,“流民营?听说,百姓们称呼你为陆观音。” 陆若晴赶忙陪笑,“不过是一些没见识的老百姓,随口胡诌,皇上不必当真。” 皇帝忽然道:“你很聪明。” 眼前这个清丽绝伦的美貌少女,不光容色倾城,心思、智慧、手段,样样都是不差。 居然知道利用名声,为自己竖起一个防护盾。 更难得,还有一身精妙的医术。 ----杀之可惜。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只要你不把聪明用在歪门邪道上,朕也不会苛责你的,去流民营忙你的吧。” 陆若晴心里便明白,皇帝放过她了。 之前慕容长雅和苏淑妃、桓王联合起来,在玉粹宫算计她。 她却反手一计,让缇萦用了那枚稀奇的迷神药丸,让慕容长雅中了计! 现如今,皇帝看出她医术高超,自然会猜疑当日的事情。 可是她已经声名在外,百姓皆知。 皇帝也不得不顾忌几分。 当然了,也得多亏皇帝不是那种昏君,只认亲不认理。 陆若晴跪下,真心实意磕了一个头。 “皇上的英明睿智和宽宏大量,下官都铭记在心。不论何时,都不敢忘了皇上的教诲,保证把所学医术都用在救人上面,而不是害人。” 皇帝不由笑了,“你能记得本心就好,去吧。” 陆若晴告辞去了流民营。 不久后,苏淑妃过来求见皇帝,实际上是悄悄来拿药丸的。 皇帝交给了她,说道:“早晚一粒,七日即可。” 苏淑妃打开药盒子,看着里面乌漆漆的药丸,迟疑道:“真的管用?再说,陆若晴会不会别有用心啊。” 皇帝扫了她一眼,“她当着朕的面谋害皇子,是不想活了?还是想诛灭九族?” 苏淑妃这才放心点头,“也对,她不敢的。” 说完赶紧揣好药丸,乘坐软轿,急匆匆的去了桓王府。 桓王还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没办法,折腾了一天两夜,身上难受,肚子里的东西也吐光了。 他整个人都是蔫蔫的。 “阿澈。”苏淑妃一语泪先流,又是心疼,又是怨恨,“看你,都被害成这个样子了。” 桓王有气无力的,问道:“什么叫被害成这个样子?我不过是病了,就算章太医他们没有办法医治,陆若晴也……” 说到陆若晴,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怨恨之意。 苏淑妃的表情有点怪异。 桓王不知道原因,还以为母亲是在担心他的病,劝道:“母妃,总会有大夫能治好我的,你别太担心了。” 苏淑妃心疼儿子的体贴,更加难过,一双眼睛都红了。 “母妃,别难过,儿子会好起来的。” “阿澈!”苏淑妃再也忍不住了,愤恨道:“陆若晴说,你这个……,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毒?”桓王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去。 “她亲口说的,而且是在皇上面前说的,我谅她也不敢胡说八道。” “母妃,你在说什么啊?”桓王心口咚咚乱跳,呼吸急促。 他想到毒,就想到了死。 不由急得连声呛咳,“咳咳,咳……,母妃你说的毒……,咳咳!咳……” 正文 第187章 有喜了 苏淑妃急了,“阿澈,阿澈!” 桓王一把抓住了母亲的手,眼中是难掩的惊恐。 他连声问道:“母妃,我真的中毒?那我……,会不会死?是什么毒?何时发作?陆若晴都说了什么,你快告诉我啊!” “阿澈,你别急。”苏淑妃赶紧把解药盒子掏了出来。 “这是什么?” “解药,陆若晴给你配的解药。” 桓王一把抢夺过去。 事关生死,他在也没有了平日的冷静淡定。 苏淑妃怕他弄洒了,赶紧捧住,“没事的,没事的!陆若晴说了,这个解药早晚一粒,吃够七天就好的。” 桓王的脸色还是一片惨白。 但是听了这话,三魂七魄总算慢慢回归正位。 苏淑妃怕他着急,赶紧倒了温水,小心打开盒子取了一粒药丸,让他吃了。 桓王这才缓缓平复心情。 苏淑妃把药盒子仔细的收起来,说道:“陆若晴还说……” 话音未落,门外就有小太监传话,“殿下,慕容小姐殿外求见。” 苏淑妃的脸色一瞬间变了。 她赶紧把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神色慌乱无比。 桓王瞧着奇怪,“母妃,你怎么了?” 苏淑妃压低声音,急道:“陆若晴说,毒……,很可能是长雅下的。” 桓王猛地睁大眼睛,“长雅?!” “嘘!”苏淑妃连连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外面。 桓王会意,飞快镇定情绪。 苏淑妃低声道:“先让长雅进来,不然她会疑心的,等下摸可不要露出了端倪。” 桓王点点头,“好,我明白。” 他本来就没什么精神,都不用装,软软靠在枕头上便是一脸憔悴。 苏淑妃低语道:“等长雅走了,我再慢慢跟你我细说。” “嗯。”桓王努力平定情绪。 苏淑妃对外道:“让慕容小姐进来。” 慕容长雅在外面多等了一会儿。 但是一进门,见苏淑妃坐在床边擦眼泪,便只当是母子二人在说体己话。 加上她今天过来有事儿,心思紧张,故而没有多想。 苏淑妃擦了擦眼角,装作和平常一样的样子,回头道:“长雅,你来了。” 还是一如从前那样客气。 毕竟是久居深宫多年的后宫嫔妃,这点掩饰的本事,还是有的。 慕容长雅欠身行礼。 苏淑妃还一脸慈爱的微笑,“客气什么?快坐。” 慕容长雅在旁边坐下,问道:“殿下今天感觉怎么样了?吃东西还是吐吗?” 桓王不动声色,虚弱回道:“还行,昨儿吃了太医们开得药,烧热似乎退了一点儿,但仍旧没什么胃口。” 慕容长雅便是叹气,“不管怎么说,多少都要吃一点儿才行啊。” 苏淑妃道:“看看,长雅多关心你。” 桓王牵扯嘴角动了动,算是笑意。 慕容长雅没有急着切入正题,而是拉拉杂杂,又问起桓王的烧退了没有,以及桓王今天的感受如何,闲聊了许久。 桓王一心想要知道下毒的事儿。见她这么啰嗦,便有些不耐烦道:“我累了,没事,你们就先出去吧。” “殿下。”慕容长雅赶紧切入正题,说道:“我有一件很要紧的事要告诉你。” 桓王眼神微闪,“要紧的事?” 慕容长雅摸了摸肚子,一脸羞涩,“殿下,我有喜了。” 桓王愣住。 他身体虚弱,脑子转得比平时要慢,片刻后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苏淑妃则是握紧了拳头。 ----说中了!陆若晴果然说中了。 慕容长雅表情娇羞,眼中却喊着淡淡的欣喜,很符合她应有的心情。 桓王略有疑惑。 他和慕容长雅就只有那么一次,就怀上了? 对于孩子,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期望,自然也谈不上惊喜。 但是,当着慕容长雅,还是要做出高兴的样子。 桓王含笑问道:“确认了吗?” 慕容长雅点了点头,娇羞道:“先是我的小日子迟了,就请了大夫,诊断出来是喜脉,大夫保证过不会看错的。” 桓王微笑道:“这么说,我们就要有一个孩子了。” 苏淑妃在旁边干笑,“啊!太、太好了。” 慕容长雅又道:“殿下、淑妃娘娘,我总不能不成亲就生下孩子吧。” 桓王一瞬间还没明白过来。 苏淑妃却是懂了。 她的指甲紧紧掐住掌心,笑道:“是啊,哪能让你不成亲就生孩子呢?当然是……,要赶紧和阿澈成亲了。” 慕容长雅见目的达成,不由喜悦,“我也是这么想的。” 桓王似懂非懂。 慕容长雅的话倒是没毛病,她怀孕了,自然应该赶紧成亲才对。 可是,说不出哪里怪怪的感觉。 苏淑妃怕儿子露出破绽,赶紧笑道:“阿澈,你看你,是不是都高兴傻了?你和长雅就要成亲,就要有孩子了啊。” 桓王轻轻点头,“哦,就是……,我这会儿精神不太好。” 苏淑妃忙道:“长雅你看,还是让阿澈先休息一会儿吧?这件事虽然着急,但是也不用急在一时三刻,对不对?” 慕容长雅点头,“这个自然,我就是过来跟殿下说一声,不会打扰殿下休息的。” 苏淑妃想了一下,说道:“长雅啊,阿澈现在这样怕是难进宫,冷风吹一趟再折腾病了。要不然,等下我回去的时候,找皇上商议你们的婚期吧。” 慕容长雅微笑,“嗯,等下我和淑妃娘娘一起进宫。” 苏淑妃却道:“你先进宫,跟皇上细说说,我还想多陪阿澈一会儿,打算等天黑之前再回宫呢。” 慕容长雅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说他们成亲,的确不急在这半下午时间上。 可却说明桓王母子对她不够重视。 苏淑妃见状,当即淌眼抹泪的,“长雅啊!说句不怕晦气的话,太医们现在都拿不准阿澈的病因,开了药,只怕也是治标不治本,我实在放心不下啊。” 慕容长雅听了这话,眼神微闪。 仔细想想,桓王现在这奄奄一息的模样,苏淑妃放心不下也是正常。 她这才点了点头,“我知道,母子连心,淑妃娘娘担心也是难免的。” “是啊,我就是放心不下阿澈。” “我也很担心殿下的病,但是既然太医们都没说殿下是时疫,想来就是普通烧热,养一养很快就能好了。” 苏淑妃红着眼圈儿哽咽,“希望如此吧。” 慕容长雅便起身,“淑妃娘娘要和桓王殿下说体己话,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苏淑妃忙道:“你先去宫里和皇上说着,我晚点回宫,就去找皇上商议你们的亲事。” 桓王也道:“长雅你去吧,我累了,想睡,母妃在旁边看着我就够了。” 慕容长雅微笑告退离去。 等她走了,苏淑妃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桓王着急问道:“母妃,下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淑妃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 她狠狠咬牙道:“陆若晴果然猜中了!果然!”桓王急道:“你快说清楚啊。” “阿澈……”苏淑妃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恨声道:“陆若晴说,她发现你这不是病,而是被人下毒,怀疑是慕容长雅下手。” “理由呢?” “你还不明白?长雅刚才不是说了,她有喜了,要和你赶紧成亲啊。” “成亲,那也不用下毒啊。” 苏淑妃心中气苦,想起陆若晴的话更是焦灼,“你之前,有没有跟陆若晴说过,将来桓王妃不一定是慕容长雅?” 桓王脸色有点不自然。 但,还是承认道:“说过。” “陆若晴分析说,既然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慕容长雅那么聪明肯定猜得到。再说了,你之前去找陆若晴,慕容长雅难道会不知道?” “…………” “所以,依照慕容长雅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那和我赶紧成亲做了桓王妃,不就行了?” “不!你嫌弃长雅不清白,将来就算她做了桓王妃,也不会得宠的!你身边,肯定还有许许多多的女人。” 这话,倒是说到桓王的心坎上了。 他的确会这么做。 正文 第188章 长雅不一样 苏淑妃是知子莫若母,一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陆若晴说得全对。 她恨恨道:“所以,慕容长雅就对你下毒!不仅可以把你留在京城,不去江南,还可以用怀孕的事,马上和你成亲!之后……” “我懂了。”桓王的心冰凉一片,徐徐道:“她要我死,到时候她已经是桓王妃,又可以生下未来的世子或者小郡主,自然就不需要我了。” 他死了,就再也没有女人和慕容长雅争宠。 桓王心头一口热血涌上。 涌到喉头,有一股淡淡的腥甜味道。 苏淑妃气愤道:“我也不想相信,哪怕是慕容长雅耍手段,赶着和你成亲也认了。可是你看她刚才那样,急巴巴的就进宫去说亲事,哪里真的关心你了?” 桓王讥讽道:“她一直都没有真的关心我啊,她想要的,不过是那个桓王妃的位置,以及……,将来的太子妃、皇后。” 他心里清楚的很,慕容长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苏淑妃气道:“她要做皇后,也得你活着做皇帝才成啊。” “母妃你不懂。”桓王摇摇头,说道:“若是换做平常的女子,自然是这么想,无论如何都要把丈夫当做依靠。” “那长雅……” “长雅。”桓王一声嗤笑,“她是恨不得自己成为男儿身的人,需要丈夫,也不过是她走向宝座的助力而已。” 苏淑妃眼神不停变换,“就是说,她想自己生个皇子做太后?” 桓王平静道:“应该是吧。” “她做梦!皇上春秋鼎盛,膝下还要那么多的皇子,别的年幼不说,就说手握兵权的萧少铉是好惹的吗?她就算生下小皇子,也没用!” “母妃,她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什么意思?” 桓王分析道:“因为长雅的名节被毁,随时都有可能被我退亲,或者借别人的手除掉她,但凡有一点退路,她也不至于走上这步险棋。” “所以她就要害你?!” “母妃,人都是自私为己的。” “…………”苏淑妃顿时不言语了。 因为她明白,如果换做她是慕容长雅的处境,也很可能做出同样的事。 所以陆若晴才说,皇上不懂得,但是淑妃娘娘会懂得女人心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苏淑妃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可知道长雅何时对你下毒?有印象吗?” 桓王回想片刻,“应该是昨天晚些的时候,长雅过来给我送行,我和她单独说了一会儿话,中间我们一起喝过茶。” “她在茶里下毒?” “多半是了。”桓王点点头,“当时我们说着闲话,她忽然说想要我以前的一副字画,带回去做个念想,我就去里屋给她找字画了。” 他补充道:“我记得桌上有两杯茶。” 凭着他和慕容长雅的关系,自然没有多想,不会防备慕容长雅给他下毒。 苏淑妃咬牙道:“这个毒妇!” 桓王细细回忆道:“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她做手脚,但是我拿了字画回来以后,她就一直不停跟我说话,说多了,我自然口渴就喝了茶。”苏淑妃恨道:“真是恶毒啊!” 桓王想到此处,不由一声嗤笑,“她算计人心是很准的,做手脚,也是润物细无声,我不曾防备自然就着了道儿。” 之后,慕容长雅翩然离去。 他收拾了东西,歇了会儿便睡,睡到半夜忽然就无故发热起来。 想到此处,桓王不自禁往头上一摸。 忽地惊喜道:“母妃,你摸摸看,我是不是开始退热了?之前觉得眼皮烫得难受,现在感觉好多了。” 苏淑妃赶紧摸了摸,高兴道:“是呢,不怎么烫了。” 桓王唏嘘道:“原来陆若晴竟然有这等医术。” 苏淑妃却没有因此感激。 反而神色变幻不定,猜测道:“照这么看,上次在玉粹宫的时候,慕容长雅多半是着了陆若晴的道儿,才会和你……” 桓王轻笑,“我们算计陆若晴,她反手算计我们,也是情理之中。”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苏淑妃怨恨骂道。 她是在骂陆若晴和慕容长雅。 可是桓王听着,却像是把自己母子一起骂进去了。 是啊,谁又是善茬儿呢?都不是。 只是想到陆若晴那么美貌,又聪慧,还有一身精妙的医术,若是得不到真是可惜了。 桓王叹道:“母妃,我和陆若晴越走越远,难再回到从前。” 说到这个,苏淑妃不免一肚子的气。 她咬牙恨恨道:“陆若晴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惦记她做什么?不就是长得好看吗?先是和你拉扯不清,现在又和九皇子打得一片火热,见风使舵的下贱东西!” 桓王闻言脸色微凝。 他可以对慕容长雅的算计心平气和。 但却难以忍受,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抢走。 苏淑妃讥讽连连,“她还不是以为攀上高枝儿了?你只说让陆若晴做侧妃,九皇子可是口口声声要娶她为妻,做王妃的!她当然心动了。” 桓王微微烦躁,“行了,别说这些了。” 苏淑妃识趣的闭了嘴。 她自然懂得,但凡男人遇到女人被抢的事都生气。 儿子心里肯定气极了。 转而继续说起慕容长雅,“阿澈,皇上虽然同意陆若晴给你治病,可长雅那边,皇上只怕也不会下狠手的,多半会留她一命的。” 桓王慢慢平息情绪,“那是自然,毕竟长雅是荣国长公主唯一的骨肉。” 苏淑妃不免气苦。 她恨声道:“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能杀之,真是叫人心里憋屈。” 桓王却淡淡道:“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他固然不能直接杀了慕容长雅,但是要一个人死,并不是非得亲手动刀子啊。 桓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太过纠结。 反倒是想起了陆若晴,忽然道:“难怪啊,昨天陆若晴不肯当面说实话,是怕被慕容长雅发现吧。” 苏淑妃气愤道:“慕容长雅这个蛇蝎女人!” 桓王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陆若晴终究还是没让我死,给了我解药,也揭穿了慕容长雅的阴谋。” “哪又如何?” “照这么看,陆若晴心里对我还是有一点情意。至少,她是希望我好好活下来的,也不算是绝情绝义了。” “阿澈,你想再把陆若晴拢到身边?”苏淑妃猜测道。 “为什么不呢?”桓王反问。 “那你想要怎么做?” 桓王轻笑,眼里有着如水一般的光华流转。 “当然是先离间她和萧少铉!只要萧少铉弃了她,她无路可去,自然就会回到我身边了。” . 次日,流民营中。 陆若晴正在忙着调整药方。 虽说送来这里的病人,都是感染了时疫,但也有其他的一些并发症,有些药方需要调整。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只是为了脱身,竟然让桓王误会她舍不得他死,还又惦记上她了。 陆若晴要是知道,肯定会诅咒桓王去死一千遍! “陆女官,好消息啊。”杨太医从外面匆匆进来。 “什么好消息?” 杨太医一脸喜色,激动道:“昨天你走了以后,章太医和我们斟酌了一番药方,试着开了一副,桓王殿下服用以后竟然退烧了。” 陆若晴的表情微凝。 好吧,她的这份功劳是不能对外宣布的,就让太医们误会吧。 她客气笑道:“果然还是诸位太医的医术高明,我只懂得一些小巧偏方,真是差远了。” 杨太医面带几分得意,点头道:“学医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好的,你还年轻,慢慢来,再学个几十年就有进益了。” 陆若晴假装一脸受教的样子,“是啊,杨太医说的太好了。” 杨太医咳了咳,“上次那些流民闹事的事儿,那个……,我们有些对不住你。但是这次,桓王殿下病我们帮了你的忙,免得你被责罚,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正文 第189章 因为我喜欢你 陆若晴笑道:“杨太医不用再记挂那件事情。流民假死,家属闹事,本来也就是我一手安排的好戏,只是想抓住幕后凶手罢了。” 杨太医陪笑问道:“陆女官,你不会在皇上面前多嘴吧?” 陆若晴明白他的担心,忙道:“不会,不会。” 杨太医这才放心下来。 临走前,道了一句,“将功补过,大家都是两不相欠了啊。” “是是。”陆若晴心下失笑。 这个杨太医,未免把她想得太过小鸡肚肠了吧? 不过,谁让她的身份是御前女官,皇上身边的人儿呢?也难怪杨太医惴惴不安。 陆若晴没再理会,而是继续查看今天送来的病例。 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光线有点暗。 她抬头,便瞧见一个高大气场的男人身影,逆光站在帐篷门口。 ----是萧少铉。 陆若晴微微蹙眉,“你让开一点儿,挡着光了。” 萧少铉大步流星进来。 陆若晴忽地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了?一大早的,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你。” “我?”陆若晴好笑道:“我今天才刚见到你,还没说上话,怎么就惹你不开心了?” “为什么要救桓王?”萧少铉冷声问道。 陆若晴闻言一愣。 她缓缓放下了病例,问道:“你听谁说的?” 萧少铉却没了平时的嘻嘻哈哈。 他一脸肃然,问她,“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就回答我,为什么要救桓王?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恨不得让他去死吗?” 陆若晴往帐篷外看了一眼。 萧少铉的侍卫在外面守着,没人敢闯,倒是不怕别人听见。 只是,说来话长。 她斟酌了一下,才道:“少铉,我不知道你听说了多少,知道多少,你……,知道桓王生病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知道!”萧少铉憋了一肚子的火。 “是慕容长雅下毒。” “…………”萧少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脸不可置信。 陆若晴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然后才道:“当时太医们为了推脱责任,都说我的医术好,说我能治好桓王。” “所以……?” “所以桓王真的死了,苏淑妃岂能不把帐算在我的头上?慕容长雅肯定也会不予余力,借口说我不想治疗桓王,趁机对我落井下石的。” 萧少铉一阵沉默思量。 陆若晴又道:“所以,不如桓王活着,让他和慕容长雅狗咬狗吧。” 萧少铉心里的气散了不少,又问:“那你昨天进宫怎么不跟我说?还骗我,说是去找父皇回禀事情。”“少铉,我怎么跟你说啊?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确凿证据,还要等后续慕容长雅的反应,才能落实罪名。” “那你告诉我也无妨啊。” “因为我不想牵连你!” “我不怕被牵连!” “我怕!” 陆若晴的心情复杂无比。 “少铉,我是骑虎难下,才被迫卷入这场阴谋算计中的,何必牵连你?更不用说,你还是皇子的身份,要是掺和进来,难道不会被人怀疑别有用心?” “…………” “到时候,皇上会疑心你,苏淑妃和慕容长雅等人也会攻击你,又有什么好处?” “若晴!”萧少铉忽然打断了她,厉声道:“我是男人,我不需要躲在你的身后!不管前面是刀光剑影,还是阴谋算计,都应该我来保护你!而不是,让你来替我遮挡伤害,你根本不用这么做。”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若晴……” “你这个傻瓜!傻瓜!”陆若晴泪盈于睫,伸手捶他。 “好好好,我是傻瓜。”萧少铉心里暖融融的,一把抱住他。 陆若晴心中又爱又恨,骂道:“我为了你好,你却疑心我舍不得别的男人,你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大傻瓜!蠢死了你!” “好,我蠢。” “笨死了。” “好,我笨。” 不管陆若晴骂他什么,他都认了。 一副没有脾气的样子。 陆若晴忍不住破涕为笑,捶他道:“行了!你要是又傻又蠢又笨,我喜欢你,那我岂不是也成大傻瓜了?我才不要。” 萧少铉低头,轻轻吻掉她的眼角的泪珠儿。 他笑,“小傻瓜。” 陆若晴又好气,又好笑,“你才傻!真是让人讨厌。” 她的容貌清丽绝伦,眼角含泪,恍若一支雨后带着水珠儿的娇柔梨花。 萧少铉忍不住一脸沉溺的笑意。 他打趣道:“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一会儿说喜欢我,一会儿又说讨厌我,就跟小孩儿的脸似的,说变就变。” “我就喜欢变!” “变了,我也喜欢。” 陆若晴直起身子,捧着他的脸,第一次主动低头吻了下去。 萧少铉满目受宠若惊之色。 他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大好机会?当即激烈回应。 萧少铉用手扣住她的头,不让她躲闪,一直吻一直吻,吻得彼此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呼……”陆若晴在他松开魔爪的那一刻,脸色绯红,大口大口呼吸。 “哈哈,哈……”萧少铉也好不到那里去,同样连连喘息。 两人抱在一起旖旎温存。 陆若晴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环住他的腰身。 她轻声呢喃细语,“少铉,我喜欢你不是一时,你喜欢我也不能只是一时,而是……,要喜欢一辈子才行。” 萧少铉回应道:“一辈子怎么够?三生三世都不嫌多。” “胡扯!下辈子我早就不认识你了。” “那我死了就不喝孟婆汤,我要……,一直一直记着你,生生世世都不忘记。” “不离、不弃……” “不相负……” . 桓王府,皇帝御驾亲临。 慕容长雅也被圣旨传召赶来。 皇帝先看望了儿子桓王,确认无事,才说起他和慕容长雅的婚期。 “钦天监看了日子,下月二十二是黄道吉日,宜婚娶。” “那不错啊。”桓王微笑道:“横竖现在我身子不适,再养一段日子,养好了,正好精精神神和长雅成亲。” 苏淑妃也道:“是啊,我看这样也好。”慕容长雅却是急了。 她等不了下个月!等不了!! “怎么了?长雅。”皇帝一脸慈爱神色问道。 “舅舅。”慕容长雅用了亲昵的称呼,尽量做出羞怯模样,“我……,我已经怀孕,怕是等不了那么久,还是越早越好啊。” 皇帝眼神微闪,说道:“下个月已经很快了啊。” 慕容长雅却着急道:“就不能再早一点吗?日子久了,我的肚子大了,回头就算成了亲,也会叫人指指点点的。” 皇帝却道:“不会,朕都算好了。你下个月成亲,到生产的时候正好差不多七个月,随便找点理由,就说你提前七月早产便是了。” 苏淑妃心下暗恨,却笑道:“是啊,长雅你听皇上的没错。” 慕容长雅实在是等不起。 等到下月二十二的时候,桓王早就毒入膏肓,只怕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还怎么成亲?她真的不能等啊。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小太监的声音,“皇上,杨太医求见。” 皇帝道:“宣。” 杨太医脚步匆匆进来。 皇帝问道:“何事?” 杨太医先跪下行礼,然后才道:“启禀皇上,下官仔细查看了桓王殿下的病例,废寝忘食研究了好多次,发觉……,殿下可能是吃错了东西。” 此言一出,慕容长雅顿时身体一晃。 查出来了?这个杨太医,居然查出桓王的病有问题。 皇帝皱眉问道:“吃错了东西?什么东西?你说清楚一点儿。” 杨太医也不清楚啊。 他是受了苏淑妃的吩咐,才进来,说这么一通话的。 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道:“根据病例的症状,以后殿下服药之后的反应来看,并不太像是最近京城流行的时疫,而是恐怕吃错了东西。” 正文 第190章 说实话! “朕问你,桓王到底吃错了什么东西?!” “这个……”杨太医忍不住抬手擦汗,为难道:“距离殿下发病已经过了好几天,当时吃的东西早就不在,下官也没有办法判断了。” 皇帝当即怒道:“来人!把服侍桓王饮食的人都带下去,仔细盘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对?要是有人胆敢给朕的皇子下毒,死一千遍都不够!” “是,这就去查。”大太监刘瑾应道。 苏淑妃假装惊慌,叫道:“天呐!难道是有人给阿澈做了手脚?太可怕了。” 桓王也是一脸惊吓的神色。 而慕容长雅,却在极力克制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手用力握成拳头,指甲紧紧嵌进掌心里面,整个人都僵硬了。 心中暗道,这个杨太医绝不能留! 皇帝还在震怒中,“朕的皇子也有人敢谋害?真是胆大包天!” 苏淑妃假意哭道:“阿澈,我的阿澈!到底是得罪了谁,要被人这样陷害啊?皇上,一定要查出幕后凶手,赶紧绳之以法!” 慕容长雅努力镇定情绪。 她这时候不能不说话,跟着道:“是啊,竟然有这等阴险小人,一定要查出来。” 苏淑妃呜呜咽咽的哭,叫骂不断,“这些黑了心肝的……” 慕容长雅听着便心慌意乱。 但又不能就这么走,只能忍着,忍到皇帝离开方才告辞。 她回府以后,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悄悄除掉杨太医! 慕容长雅害怕……,怕杨太医查出事情真相,会让她万劫不复。 却不知道,这一步棋就是她的罪证。 ----叫她再也不能脱罪。 . 陆若晴并不知道皇帝的安排。 反正桓王没死,慕容长雅就算阴谋败露,皇帝也不会杀了她的。 倒是好奇,皇帝怎么处置慕容长雅? 虽说慕容长雅是皇帝的外甥女,但也比不过桓王这个亲儿子吧?慕容长雅胆敢谋害桓王,皇帝不可能不震怒。 估摸着,慕容长雅和桓王的婚事会告吹。否则即便成亲了,也是结仇。 但是,慕容长雅又是荣国长公主的唯一骨肉,皇帝应该不会杀了她。 那最后要怎么处置?才能平息桓王和苏淑妃的怒火。 “陆女官,不好了!”帐篷外忽然响起惊呼声。 “怎么了?”陆若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王太医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他气喘吁吁道:“才刚得到的消息,说是杨太医在……,在过来的流民营路上,路上,……遇刺了。” “遇刺?”陆若晴先是惊吓。 继而一想,又隐隐猜到了缘由。 虽然她给了桓王解药,但是对外,却并不是她在给桓王治病,而是几位太医。 所以,慕容长雅必定以为三位太医,会坏了她的好事。 为什么慕容长雅会挑杨太医下手?自然是因为皇帝的刻意安排吧。 ----慕容长雅上当了。 不过,当初她要是没有抽身一步,公然给桓王治病的话,今天遇刺的人肯定就是她了。 “陆女官,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王太医气急道。 “别急,只要人活着就还有救。”陆若晴劝道。 既然是皇帝有心安排,杨太医应该会被人保护,不会死的。 王太医急道:“你说的没错,只要杨太医还有一口气,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另外,还要通知章太医过去。” “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陆若晴把对方给支走,却没有急着动身。 开玩笑!她才不要去掺和呢。 不过演戏演全套的。 陆若晴还是带着缇萦,离开了流民营。 她象征性的,让马车在杨太医门前停下,问询情况。 果然,下人出来说暂时不让探望。 陆若晴便趁机回家去了。 顾氏见她回来,自然很是高兴,“你最近倒是能经常回家了。” 陆若晴微笑,“是啊,倒也方便。” 她没有说起慕容长雅的事,免得娘亲担心,只是拉拉杂杂聊一些闲篇。 顾氏说着家常,不自禁的说到了儿子陆慕白。 不由叹气道:“你哥也老大不小的了,我想着,等今年春闱他中了功名,就差不多给他说一门好亲事,早点开枝散叶也好。” 陆若晴闻言笑道:“娘,你这是想抱大孙子了。” 顾氏也笑,“谁不想呢?我又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主儿,你哥早点成亲,早点有孩子,我还能看上几眼,教导几句。” “娘,你不会有事的。”陆若晴认真道。 顾氏见女儿一脸有信心的样子,不由迟疑,“说到这个,若晴……” “嗯?怎么了?” 顾氏深深凝视女儿,有些吞吐,“现在外头都在传你是陆观音,别人胡说倒也罢了,只是你……,什么时候医术这么好了?” 陆若晴当然不能说前世的事。 面对娘亲的猜疑,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回答。 因而笑道:“还不是因为担心娘亲的病?私下里,我时常就翻些医书看看,恰巧遇上了这次时疫对症的案例,所以还算拿手。” 顾氏担心道:“可是这治病救人的事儿,事关生死,你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开了药房,务必记得让几位太医看过,才敢用啊。” 陆若晴一脸听话乖巧,“好,一定给太医看过。” 母女俩说着闲篇,时间飞快。 不知不觉就到晌午了。 陆若晴顺便在家里用了饭。 顾氏放下筷子,说道:“你该忙去忙吧。现在陆筝儿入了大狱,你姑姑又在外头假装养病没回来,你祖母倒也没难为过我。” 陆若晴一声冷笑,“难为?她敢吗?当心我捏死陆筝儿!” 顾氏叹道:“这家不像家的。” “娘,等哥哥娶了嫂子,多生几个孩子,自然就又成一大家子了。” “嗯,是这个道理。” “我爹呢?最近有什么动静?”陆若晴问道。“说是要回外省去,只怕就在最近,前些日子是被陆筝儿给耽误的,不然早走了。” “呵呵。”陆若晴勾起嘴角冷笑,“也对,反正离姑姑生产还有半年时间,爹估计早就想去外省风流快活了。” “罢了,别这么说,他总归是你的爹。”顾氏怅然道。 “不说他了。”陆若晴才不想管渣爹呢。 她现在,急切等待着慕容长雅的消息,希望赶紧尘埃落定。 好在没有让她等太久。 黄昏时分,就有慕容长雅病倒的消息传来。 缇萦单独回道:“据传是因为桓王殿下染了时疫,慕容小姐过去照顾,所以传染了。” 陆若晴嗤笑,“胡说八道!”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慕容长雅不会死,更不会弄得身败名裂,所以就只剩下生病这条路了。 皇帝总要给外甥女留一条活路。 呵呵,不错嘛。 慕容长雅对外来说,是因为照顾桓王殿下才传染的,说起来,也是有一份功劳啊。 缇萦问道:“慕容长雅病了以后呢?她和桓王的婚事应该不成了吧。” 陆若晴轻笑道:“在中原,女子七出里面有一条,恶疾!” “恶疾?” “慕容长雅既然病了,皇帝便会让她病得严重一些,不能生育,甚至不能起床,自然不能再做桓王妃了。” 缇萦了然的点点头,“这样啊。” 陆若晴笑道:“只不过,皇上肯定会把事情做得自然一些,拖个三五个月再办。” “那她暂时不会作妖了吧?” “应该是的,再说,桓王和苏淑妃也会盯着她啊。” “该!一丘之貉。” 果然,之后就如陆若晴猜测的那样。 没多久,皇帝就对外宣称,慕容长雅病体日渐沉重,需要到皇觉寺静养身体,并且不宜延绵子嗣,所以废除她和桓王的婚事。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而此时此刻,慕容长雅正在家里疯狂反抗,大叫道:“我没病!没病!” 正文 第191章 又见情敌 丫头们把慕容长雅锁在屋里,不让出去。 她就拼命的砸门,“放过出去!祖母,我要见祖母!” “长雅。”慕容老夫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祖母!你快放我出去!” “不行。” “为什么?”慕容长雅惊慌无限,再也不能保持淑女形象,疯了一样的拼命砸门大喊,“我没有病!没有病!” 慕容老夫人却道:“你病了!而且还病得很严重。” “我没有……” “你有!”慕容老夫人厉声道:“你若不是病了,又怎么会丧心病狂的去害桓王殿下?那是皇子啊!你这是,想让整个慕容家为你陪葬吗?!” 慕容长雅心底一凉。 完了,事情败露了。 可是她不甘心,仍在喊道:“我没有,我没有谋害桓王殿下!祖母,你别听其他人胡说,赶紧放我出去,我要去见皇上!我要见舅舅!” “是皇上要你病的。”慕容老夫人声调冰凉。 “…………”慕容长雅一瞬间静止。 “长雅,杨太医为什么遇刺?你的贴身丫头为什么失踪?现在还想不明白吗?你根本就没有身孕,不过是借口骗桓王留下,还对他下毒!” “不!”慕容长雅瞬间明白,脚下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明白就好,明白,祖母就不多说了。” “救我,祖母救我……”慕容长雅神魂尽失喃喃道。 “祖母救不了你。” “祖母……” 慕容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到:“长雅,你应该庆幸自己的命好,是荣国长公主唯一的遗腹女。若非如此,凭着你谋害皇子的歹毒心肠,皇上早就死一千遍了!” “命好?!哈哈哈……”慕容长雅凄厉的笑了。她一个自幼父母双亡的孤女,哪里命好了? 是,她的身份高贵。 可是,高贵的身份有什么用?换不来真心,更换不来一生一世安稳。 她风光的时候,慕容家的人都看她的脸色行事。 她现在落魄,只怕人人都恨不得来踩一脚。 慕容长雅嗤笑道:“祖母,你们从前都说,我是慕容家的荣耀对不对?现如今荣耀落地生了灰,你们就不管一管?哈哈哈,你们这群虚伪的小人!” 慕容老夫人冷冷道:“谋害皇子的大罪,慕容家怎么管?皇上没有迁怒我们教导无方,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滚!”慕容长雅生平第一次骂了脏话。 “长雅,你说什么?”慕容老夫人不悦道。 “我叫你滚!”慕容长雅心下绝望无比,恨恨道:“你以为自己是谁?不管我,就少来装我的祖母长辈!滚远点儿!你们这群让我恶心的东西!” “不可理喻!”慕容老夫人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不!我还没有输!” “我没有输!” 慕容长雅头发凌乱,表情狰狞。 她扑到镜子跟前,对这自己狠狠咬牙道:“长雅,你要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再次翻盘的机会!” 她要活着,把一切害她的人统统杀光! . “便宜她了。”苏淑妃不满道。 “暂时只能这样。”桓王显得平静许多,反而劝道:“母妃,你在父皇跟前,断不可流露出不满情绪,也不要再说长雅的坏话。” “我知道!就是,心里头气不过。”苏淑妃恨得咬牙。 桓王轻声一笑,讥笑道:“罢了,谁让她命好,是荣国长公主的唯一骨肉呢?父皇想给妹妹留一个血脉念想,那就留吧。” 苏淑妃气愤道:“可是,慕容长雅对你下毒啊!就算不论你皇子的身份,你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慕容长雅不过是一个外甥女罢了。” 桓王淡淡道:“父皇的骨肉太多了。” 苏淑妃闻言不由一哽。 皇帝三宫六院,后妃多,自然皇子公主们也多。 桓王叹道:“慕容长雅现在被关到了皇觉寺,暂时兴不起风浪。倒是九皇弟、十一皇弟,他们才是我最强劲的威胁,还是多关注他们吧。” 苏淑妃不屑道:“萧少铉还有一个手握兵权的舅舅,还算有点威胁,十一皇子算个啥?不过是孙贵妃的养子,且年纪不大,又是无德无能的。” 桓王却道:“母妃,这古往今来做了皇帝的皇子,有几个是因为德行出众?不可轻言十一皇弟没有威胁,除了他,其他的年幼皇弟们也是威胁。” 苏淑妃还是一脸不屑。 “比如,要是这次我被慕容长雅害死了,萧少铉也不幸沙场战死了,十一皇弟不就有了做太子的机会?所以啊,只要是皇子,对我来说都是威胁。” “呸呸呸!真不吉利。”苏淑妃连声啐了几口。 桓王见成功的转移了母亲注意力,也就不再多说。 对于皇帝给慕容长雅的处置,他当然和苏淑妃一样,…………很不满意! 但是,他不能和皇帝对着干。 不仅如此,还要劝解母亲沉住气,千万不能再对慕容长雅落井下石。 ----至少不是现在。 桓王劝好了苏淑妃,用过饭,便早早的歇下了。 他现在心里惦记着陆若晴。 美貌、聪慧、医术,每一样都勾得他心里痒痒。 至于说,萧少铉曾经吻过陆若晴,也没什么大的关系。 反正陆若晴只配做他的侧妃,不过是个妾,没必要计较那么多的。 就当是青楼女子从良好了。 桓王想通了这个芥蒂,对陆若晴的渴求,也就越发强烈起来。 他满脑子都在不停算计。 怎么样才能让萧少铉误会陆若晴?怎么样才能拆散他们俩?怎么样才能占有陆若晴,叫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杨太医假装遇刺在家休息,章太医和王太医继续呆在流民营,为流民们治病。 陆若晴照旧每天早出晚归来往。 萧少铉时不时的过来看她。私下说起慕容长雅,不由嗤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罪有应得。” 陆若晴叹气,“可惜啊,慕容长雅身份太过特殊,皇上没有处死她。” 萧少铉却不在意,“且等着,过了这段风声我就……” “你行了!”陆若晴打断他,不悦道:“不是答应过我的,不要在京城里以身犯险,给自己惹上麻烦吗?” 萧少铉心中划过一阵甜意。 他干脆道:“行,我行动之前必定告诉你,让你参详参详。” 陆若晴放下手中病例,说道:“你放心,桓王和苏淑妃比我们更恨她!特别是苏淑妃,哪能容忍别人谋害自己儿子?等着看吧,苏淑妃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狗咬狗,一嘴毛。”萧少铉不屑道。 “桓王殿下驾到。”帐篷外,响起了小太监的尖细声调。 陆若晴和萧少铉的脸色都变了。 前者是吃惊意外,后者则是一脸千年玄冰的寒色。 桓王服用了陆若晴的七日解药,又休养了两日,便恢复如初神采飞扬了。 他披着一件雪白的大氅进来。 见着萧少铉,似乎早就知道脸色并不意外。 陆若晴福了福,“见过桓王殿下。” “免礼。”桓王虚抬了一下手,然后笑着跟萧少铉打招呼,“九皇弟,这么巧啊?你在是来找陆女官看病的吗?” 萧少铉冷冷道:“我好好儿的,看什么病?” “哦,不是啊。”桓王微笑,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递了过去,“陆女官,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 陆若晴回头看了一眼。 要是眼神能杀人,萧少铉的眼神早就把桓王给凌迟处死了。 桓王见她不接也不恼。 反而微笑解释,“陆女官不必担心,当着九皇弟的面收礼,不算是和我私相授受。再说了,这是我特意卖给你的礼物,用来道谢的。” 正文 第192章 礼物 陆若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桓王这是……,要给她挖坑了不成? 萧少铉问道:“道什么谢?” 桓王笑道:“这一次我能好起来,多亏了陆女官的妙手仁心,不然……,只怕已经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 陆若晴气得想骂娘。 她看出来了,桓王这是故意找了萧少铉在的时候,过来恶心萧少铉的。 桓王还装模作样作揖,“多谢救命之恩。” 陆若晴差点给气得背过气去。 萧少铉暗暗握拳。 虽然他心里好像百爪挠心,想要问个清楚,却不愿意在桓王面前丢了脸面。 因此故作轻松,问道:“陆女官,怎么不接着啊?” 陆若晴哪里想接?简直想把那盒子给砸一个稀巴烂! 萧少铉伸手,直接抢过盒子打开,“让我看看,送了什么了不得礼物。” 一打开,便被里面珠光璀璨的宝石耀了眼。 居然是一整套的宝石头面! 桓王伸手拿了一支红宝石簪子,递给陆若晴。 他笑道:“还记得在我去年过生辰的时候,你戴了一支红宝石头面,肤色白、容色好,衬得你简直天姿国色。” 陆若晴接了簪子,低头道谢:“桓王殿下谬赞了。” 桓王自以为是在讨好她,却不知,这简直就是在戳痛她! 想起去年桓王生辰,想起云太君特意给她的红宝石头面,就得再次回忆那些阴谋! 若非她提前发现不对,早就和某个男人闹的不清不楚,名节败坏了。 ----真是想起来就恶心。 桓王却不知道这些,还在笑道:“陆女官若是喜欢,回头我再叫人送些过来。毕竟你对我是有救命大恩,一点小礼物,根本就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用不着!”萧少铉忽然冷声道。 他不善于和桓王言语周旋,也不屑于此。 直接夺了陆若晴的簪子一扔,拉她出门,在打横抱到马儿身上,“我们走!”话音未落,人就已经策马扬鞭离去。 桓王不由愣在当场。 他又是生气,又是恼火,萧少铉实在是太无耻了! 桓王自诩斯文君子,当然做不出这种荒唐透顶的举动,但是心里,却是隐隐羡慕的。 他何尝不想像萧少铉那样恣意而为? 可是,他没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好舅舅,走不了飞扬跋扈的路线。 ----真是可恨! 远处,陆若晴也恨恨道:“萧少铉!你疯了?快放我下来!” 萧少铉根本不听她的。 不仅如此,反而使劲抽了马儿两鞭子,马儿顿时跑得更快了。 他道:“别乱动,掉下去可不是好玩儿的。” 陆若晴当然不想掉下去。 她在马背上急道:“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非得这样,让天下人都看见我们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我就是要让桓王看个清楚。”萧少铉不为所动。 “那皇上呢?皇上知道了,不会对你怎么样,只会怪我勾引了你!” “父皇要问,就说是我强迫捋走你的,错都在我!” “你这个强盗、恶霸!” “走,我带你去买首饰。”萧少铉冷冷道。 “买什么首饰?” “不准你戴桓王送你的首饰,喜欢什么,只管在首饰店里挑!” “…………” 萧少铉快马加鞭,带着陆若晴来到京城最大的珠宝店。 陆若晴根本就没心思挑珠宝。 不过看着萧少铉的臭脸,不想再火上浇油,就漫不经心的随便挑了几件小东西。 有一支珍珠独簪,顶头的珍珠又大又圆又光滑,看着就叫人爱不释手。 陆若晴对着镜子戴了上去。 菱花铜镜里,是一张容姿殊丽的女子脸庞,被珍珠簪子衬得雍容典雅。 陆若晴忍不住笑了,“这个还不错。” 萧少铉看着她清丽的容颜,甜美的笑靥,心头的火气早就跑去了爪洼国。 见状便道:“你长得好,戴什么都好看。” 陆若晴嗔笑,“油嘴滑舌。” “这个……,这个呢?”萧少铉拿起一支翡翠长簪,要给她戴上,却戳了好几下都戴不上,反倒把她的发髻给弄松了。 “笨手笨脚。”陆若晴不由好笑。 “我又没跟别的女人戴过。” “你敢?” “凶婆娘,惹不起你。” 两人说笑了一阵,买了几样东西,算是和好如初一起下了楼。 陆若晴说道:“你以后消停点儿,别老是一跟桓王较劲儿就发疯了。” 萧少铉这会儿心情好。 倒也不计较,反而笑道:“我就是要故意气他,活该他难受!反正我心里畅快的很。” 陆若晴抬手捶他,“去你的!没个正经。” “陆女官!”街对面,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姜伦?”陆若晴怔住。 自从上次元宵节的事情过后,她和姜伦就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萧少铉当即进入戒备状态。 他不悦问道:“姜伦,你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姜伦穿了一身深蓝色长袍,跑得脸红气喘的,和平时儒雅的形象大相径庭。 陆若晴忙道:“不着急,你喘口气慢慢儿说。” 姜伦喘了喘,才道:“是这样的,我的小舅舅忽然病了,发烧、高热不退,很像是现在京城蔓延的时疫,但是又有些不同,所以想请陆女官过去一趟。” “扯淡!”萧少铉不满道:“京城设置了时疫的取药点,取了药,回去给你舅舅喝了便是,又找若晴做什么?赶紧走。”“不是的。”姜伦连连摆手,解释道:“取药点的药已经取过了,也喝了,但是小舅舅的烧热还是不退。我那小舅舅是外祖母的老来子,心肝尖尖儿,现在整个李家都乱了。” “那你们去找大夫啊。” “大夫都说看不了。”姜伦愁苦道:“九皇子殿下,我原本是去流民营找陆女官的,却听说陆女官和殿下离开,所以才找到这儿。不敢要求陆女官一定治好,只想请她亲自看看,万一能救了我小舅舅的性命,姜家和李家都感恩不尽。” “少铉。”陆若晴扯了扯他的袖子,柔声道:“人命关天,你陪我一起去。” 萧少铉才不在乎什么人命关天。 但是,陆若晴那句“你陪我一起去”,顿时成了绕指柔。 他只能答应了,“走吧。” 姜伦在后面松了一口气。 可是继而,眼神里又是闪过一抹暗淡。 ----他和陆若晴终究是无缘。 罢了,罢了,现在去救小舅舅的性命要紧,又想这些做什么? 再说,他都已经和江临月订过亲了。 不能想了! 否则的话,就是在给陆若晴添麻烦。 姜伦在前面引路,领着陆若晴和萧少铉去了他舅舅家,----李府。 陆若晴做了一段时间的御前女官,对朝廷官员也算熟悉。 进门前,先问了一句,“这是李阁老的府上?” 姜伦回道:“正是,李阁老是我的外祖父。” 陆若晴便笑道:“姜公子真是人中龙凤,姜丞相是你的祖父,李阁老是你的外祖父,江姐姐嫁给你真是有福气了。” 她是故意这么说话的。 果然,萧少铉听了,心里顿时就舒服多了。 姜伦干笑道:“陆女官过奖了。” 李府的下人都认识他,又听他说,是请了神医陆观音过来治病的,当即直接放行。 至于萧少铉,今天穿了一身便服下人都没认出来。 刚到内院,就听见里面有人惨叫,“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 姜伦顿时脸色大变,“小舅舅!” 他忙不迭的冲了进去。 萧少铉冷冷道:“人死了,不用再看了。” 陆若晴却蹙眉往里走。 萧少铉跟了上去,急道:“人都死了,你还跟着进去添什么乱?” 陆若晴低声道:“听起来,李公子应该是刚咽气,也许……,还有救呢。” 正文 第193章 让我试试 “胡说八道!人都死了,还有救?你当着自己是大罗神仙啊。” “我看一眼再走。”陆若晴坚持进去。 “你这个医疯子!”萧少铉拿她没有办法,又怕她贸贸然闯进去被人欺负,只能跟着一起进去。 屋子里,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一动不动的。 旁边一群女眷抽泣。 坐在床边的老年妇人哭得惨烈,嘶声嚎道:“诩儿!诩儿!我的心尖尖啊,你这一走,就是把我的心也带走了啊。” 姜伦劝道:“外祖母,节哀。” 旁边的女眷们也纷纷劝解。 “老太太,保重身体啊。” “祖母,你别哭坏了身子。” 李太夫人不理会任何人的劝解,一味的伤心大哭,“诩儿!我跟你一起去了吧。” 陆若晴忽然上前,说道:“老太太,让我给李公子把把脉。” 屋里女眷们都是一脸错愕。 不知道,眼前这位清丽绝伦的女子从何而来?皆是莫名其妙。 李太夫人也是哭得愣住。 姜伦赶紧解释道:“外祖母,这位是人称陆观音的陆女官,她是过来……,原本是过来给小舅舅看病的,只是没来得及。” 李太夫人又是一声大哭,“怎么就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啊!”原本来说,按照李家的身份地位,要请陆若晴到家里看看病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陆若晴毕竟不是太医。 李家的人有些信不过。 特别是姜伦的表妹李婉心。 之前李婉心想要谋害姜伦残废,再嫁给他,却被陆若晴阻挠,因此深恨陆若晴。 自然不愿意陆若晴立下大功。 因此,李婉心等人都是一味嫌弃,劝老太太不要害了李诩。 没想到,陆若晴还是来了。 李老太太哭道:“之前我就说,让陆观音过来给诩儿看看病,你们却推三阻四!万一陆观音早来一步,诩儿兴许就有救了呢?” 李婉心当即插嘴,“祖母,她一个闺阁女儿家懂什么医术?你别被她骗了。” 陆若晴没有理会她,而是道:“李太夫人,让我给李公子把把脉吧?才刚断气,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李太夫人面色有些迟疑。 李婉心叫道:“你少来!我小叔叔都已经死了,你还把脉,是想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吗?赶紧出去,别在继续呆在李家捣乱……” 话音未落,就被萧少铉一把抓了起来。 李婉心吓得胡乱扑腾,大叫道:“放开我!你谁啊?快点放开我!” 李家的女眷们这才注意到。 屋子里,还站着一名高大颀长的男人,而且是陌生的男人。 李婉心惊恐道:“放开我,放开……” “扑通!”萧少铉直接把她给扔门外去了。 “啊!”李婉心一声惨叫,痛呼连连。 “你是何人?”李太夫人惊慌道。 “外祖母,各位舅母,这位是九皇子殿下。”姜伦赶紧解释道。 “九皇子殿下?”李家的女眷都惊呆了。 李太夫人到底年迈经历事多,反应还算快,当即招呼众人下跪。 “给九皇子殿下请安。” 萧少铉根本就没心情理会,一语不发。 陆若晴根本趁机上前,抓起李诩的手切脉,又探了探鼻息,还翻开眼皮看了看。 若是之前,李家的女眷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但是现在,看着一张黑脸的九皇子殿下,谁都不敢多说话。 特别是李太夫人,心里面,隐隐盼着陆若晴能说一句,“人还有救。” 屋子里,一片诡异的静谧。 陆若晴最近一直在流民营忙活,随身携带银针。 她掏出针包,头也不回的说道:“李公子虽然气息已绝,但是脉搏生机还没断完,身体尚有余温,我要为他施针,兴许还能从阎王爷手中把人抢回来。” 李太夫人惊喜万分,“你是说,诩儿还有救?” 陆若晴没打包票,“姑且一试。” 李太夫人眼中希望顿时暗淡,却不肯熄灭。 李婉心在门口痛得起不来。 她想大喊,说陆若晴是一个大骗子。 可是话没说出口,就被九皇子殿下冷冷眼风一扫,顿时吓得不敢言语了。 陆若晴掏出银针比了比,却嫌光线暗。 她道:“我要施针,闲杂人等全部退出。” 李家的女眷都是将信将疑。 这……,死了的人,还能施针再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陆女官好大的口气啊。 不过,她们都和李婉心一样,被九皇子殿下看了一眼就吓走了。 李太夫人回避到了床尾。 姜伦默不作声,站在外祖母身后凝神屏气。 陆若晴侧首,不客气的对萧少铉道:“光线太暗,帮我把窗户再打开一点儿。” 萧少铉当即上前开窗户。 李太夫人看着咂舌。 一瞬间,连儿子的死活都忘了思考。这陆女官吃了雄心豹子胆啊?居然敢指使九皇子殿下?更离奇的是,九皇子殿下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就这么乖乖的听话去开窗户了。 陆若晴则没空管别人怎么想。 她凝神屏气,为李诩连续扎了十几针,然后摁住穴位。 又回头,对萧少铉吩咐道:“殿下,我怀疑李公子是被什么东西噎住闭气,需要一边给他做呼吸,一边挤压胸口,就像救助溺水的人那样。” 萧少铉一脸黑沉。 开玩笑!李诩跟他半分关系都没有,他才不要。 李太夫人见状忙道:“不敢辛苦九皇子殿下,伦儿,你去帮你舅舅。” 姜伦这才醒神,忙道:“好好好,我来。” 陆若晴说道:“你听我的口令。我说吸气,你就吸气,同时手要挤压他的胸腔。我说呼气,你就往里面吹气,同时手要松开,明白了吗?” “我吸气,挤压他!我吹气,松开他!” “对!开始……” “好。” “吸气!”陆若晴一边下命令,一边配合吸气的姜伦,用力挤压李诩的胸腔,试图把李诩口中的异物吸出来。 当然,一次不行,二次、三次……,四次! “唔……”姜伦忽然一声闷哼,然后低头,从嘴里吐出来一块东西。 李太夫人惊呼道:“这是什么?!” 姜伦回道:“好像是汤圆的皮儿。” 当然了,这是一块进过别人嘴里的汤圆皮儿,实在是没法下咽。 他赶紧转身去吐了。 陆若晴叫他,“快来!继续吸气、呼气,带动李公子呼吸,我再施针给他复苏心肺。” 姜伦飞快跑了回来,“来了。” 陆若晴一边忙活,一边吩咐,“殿下……,你过来把我荷包里的小药瓶拿出来,里面有补气丸,等下听我吩咐,再给李公子服用。” 萧少铉看着陆若晴和姜伦一起忙活,早就在旁边不爽很久了。 二话没说,就赶紧过去了。 他熟门熟路的摸到陆若晴的荷包,打开了,从里面掏出药瓶,倒出药丸。 萧少铉目光不善的看着姜伦,以及李诩,恨不得把这两人都揍一顿! “好了,停!”陆若晴一声令下。 姜伦赶紧停住。 陆若晴面色端凝无比,从萧少铉手里接过药丸,却没有直接喂给李诩。 而是用力捏扁了,掰成几个小碎块,塞到了李诩的牙龈后面。这样药会一点点化开,流入李诩的咽喉,而不是滑下去,再次噎住他。 李太夫人小心翼翼问道:“姑娘,诩儿怎么样了?” 陆若晴忙了一阵累了。 她坐下歇着,说道:“太夫人别着急,等一炷香的功夫,李公子应该就能苏醒了。” “哦。”李太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活生生的折磨,整颗心都在希望和绝望中徘徊。 正文 第194章 神仙啊 姜伦也是惴惴不安。 他当然希望陆若晴能治好李诩,不仅是希望小舅舅能活,也希望陆若晴成功,而不是折腾一番没有用,再被李家的人迁怒。 可这时候,他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 ----心中同样煎熬无比。 只有萧少铉轻松了。 陆若晴终于不用再和姜伦一起忙活,看着顺眼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门外,李家的女眷们在窃窃私语。 “这个陆女官胆子够大的啊。” “是啊,竟然说自己能够起死回生?简直……,哎,希望她真有这个本事吧。” “她就是招摇撞骗!”李婉心恨恨道。 正在此时,就听见里面的李太夫人惊喜喊道:“有气儿了!诩儿他有气儿了!” 众位李家女眷都是愣住。 这……,还真的能医死人肉白骨啊。屋子里,陆若晴提醒道:“李太夫人,李公子需要安静休养。” 李太夫人忙道:“是是。”赶紧压低了声音,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喘气儿。 陆若晴上前缓缓拔下银针。 她不说话,又静静的等了片刻。 原本像死人一样的李诩,忽然睁开了眼,虚弱问道:“你……,是谁?” 陆若晴微笑,“我是谁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又活过来了。” “诩儿!”李太夫人再也忍不住,扑了过去,跪坐在床边抽泣不已。 李诩自己反倒不明白。 他目光疑惑,看向姜伦问道:“怎了?” “小舅舅。”姜伦咳了咳,解释道:“之前你忽然断了气,家里人都以为你死了,是陆女官过来为你施针用药,才把你就回来的。” “我死了?”李诩缓缓回忆,“哦……,的确记忆是有一段空白。” 姜伦高兴道:“小舅舅,你还活着真好。” 李太夫人则是抱着儿子哭了一阵,又对陆若晴跪下。 她哽咽难言道:“陆观音,你真的……,真的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多谢你,救了我的诩儿,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恩德。” 陆若晴赶忙伸手搀扶,“李太夫人,我是晚辈,你这样折煞我了。” 李太夫人却哭道:“不!你对我儿有救命之恩,我跪你,也是应该的。等诩儿身体好一些,再让他给你磕三个头,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李诩也道:“救命之恩,自当回报。” 陆若晴有些尴尬,看向姜伦,“快劝劝你外祖母和舅舅吧。” 姜伦忙道:“外祖母,你别太激动了,舅舅你先好生,回头再慢慢给陆女官道谢也不迟。” 李太夫人先回头看了看儿子,又摸了摸,确认是活生生的。 她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是,是,伦儿啊,你赶紧帮我招呼一下陆女官。我这……,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都糊涂了。” 姜伦便道:“陆女官,九皇子殿下,……请。” 陆若晴和萧少铉走了出去。 门口的李家女眷忍不住,急忙问道:“伦儿,你小舅舅真的活了?!” 姜伦点头,“真的,大家可以进去了。” 李家女眷一窝蜂的涌了进去。 只有李婉心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惊恐的看着陆若晴,仿佛被什么妖术给控制了。 陆若晴虽然觉得奇怪。 但是,李婉心跟她没什么交集,也没在意。 她跟着姜伦去了会客厅,说道:“李公子虽然暂时苏醒,但是他还发着高热,加上一些其他的并发症,还需要继续吃药才行。” “好,劳烦陆女官了。”姜伦先道谢,然后吩咐丫头,“拿纸墨笔砚过来。” 陆若晴仔仔细细写了三张药方。 她交待道:“一张方子用三天,一日三次,上面的药材份量都有所调整的。” 姜伦赶忙应下,“放心,我都记住了。” 陆若晴便不再多说。 她起身,对萧少铉微微一笑,“走吧,今天辛苦你了。” 萧少铉低笑,“那你可得请我吃好吃的。” 陆若晴回头看了姜伦一眼,尴尬道:“别贫嘴!走,出去再说。” 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去。 姜伦心里真是百味真杂。 良久,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低头看向药方,上面是陆若晴留下的漂亮簪花小楷,字迹娟秀灵动,字如其人。 姜伦心思一动。 他主动请缨去抓药,然后誊抄了三份,陆若晴的原版则被他悄悄留下了。 姜伦拎着药包兴冲冲回来。 刚到李家内院,就听见屋子里一片吵闹声音。 李太夫人怒斥道:“婉心!你到底是何居心?明知道你小叔叔身子弱,还让他吃汤圆,结果差点噎住丢了性命!” 李婉心哭诉道:“我不知道,我也是好心送吃食……” “你还好心?”李太夫人怒不可遏,恨恨道:“刚才陆观音要给诩儿治病,你再三阻拦,你还敢说自己是好心?你真是黑了心肝啊!” “祖母,祖母!我真的没有啊。”姜伦不由愣住。 听这话,小舅舅李诩是吃了李婉心送的汤圆,所以才会被噎住闭气的。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屋子里,李太夫人怒斥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呜呜呜……”李婉心哭着跑了出来。 她捂着脸,连心上人姜伦都没看清楚,就跑远了。 姜伦进了屋子。 李太夫人犹在生气。 她怒火中烧,咬牙道:“我就奇怪,之前说让陆观音过来看病,婉心再三阻拦不让,各种诋毁陆观音,原来是不想让诩儿好啊!真是黑心肝的。” 姜伦眼神一闪。 其实,表妹李婉心不让陆若晴过来看病,倒也未必是黑心。 只不过,因为当初陆若晴的阻拦,叫表妹没有谋害到他的腿,错过了嫁给他的机会,所以心生怨恨罢了。 至于说用汤圆害小舅舅,那也没道理。 表妹怎么知道,小舅舅吃了汤圆,就一定会卡住呢?外祖母现在不过是迁怒而已。 虽然如此想,但却识趣的没有多说。 姜伦能理解,外祖母对小舅舅的看重和珍爱,也难怪火气大了。 “伦儿。”李太夫人回头看到外孙,火气消了消,说道:“今儿多亏你请了陆观音来,才救了你小舅舅的性命,你也算是半个恩人了。” 姜伦连忙道:“外祖母客气了,我给小舅舅请大夫是应该的。” 李诩现在缓过来气,说道:“那位陆姑娘呢?” 李太夫人嗔道:“要叫陆观音。” 李诩不由失笑,“娘,什么观音?人家小姑娘才多大年纪,你们把人都叫老了?” “不得无礼!”李太夫人变了脸色,认真道:“既然是陆观音救了你的性命,就算再客气都是应该的,你不叫陆观音,也该尊称一声陆女官。” “好好好,都听娘的。”李诩笑道。 他虽然是姜伦的小舅舅,其实只大了一、两岁,性子跳脱,倒更像是姜伦的弟弟,和娘亲说话也没个正形儿。 姜伦把药包放下,说道:“陆女官说了,这药一天三次,一个药方的吃三天。我把这九天的药都抓了,上面写了一二三的疗程,按时吃就行了。” 李太夫人道:“伦儿,都说大恩不言谢。但……,可不是啥都不说,而是光说没诚意,咱们得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啊。” 姜伦怔了怔,问道:“要怎么实际行动呢?” “我就是为难,不知道人家陆观音喜欢什么,送什么才好。” “不如……,我去问问吧。”姜伦忽然道。 实际上,他是想再找个借口见到陆若晴,而且是光明正大的。 “好!你去打探打探,千万别问得太直白了,叫人家姑娘害羞。”李太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一脸郑重之色。 李诩忍不住笑道:“这会儿知道人家是小姑娘了。” 正文 第195章 这般道谢 “别浑说!”李太夫人在床头假意捶了一把,说道:“好生歇着,等下丫头们把药煎熬,就端来给你喝,早点好起来才是。” 大夫人忙道:“我亲自去看着丫头煎药。” 二夫人也不甘示弱,赶紧表现,“娘,你也出去歇会儿吧。” 几位李家小姐也纷纷相劝。 “是啊,祖母,你该歇歇了。” “祖母千万别累着。” “小叔已经没事,祖母就放心吧。” 李太夫人经过了一天的大悲大喜,的确有些累了。 眼下见儿子没事,便点点头,由着二夫人搀扶出去休息,并且遣散了几位小姐,横竖她们也帮不上忙。 只要,别像李婉心那样添乱就行了。 二夫人却没急着走,而是陪笑道:“娘,我看婉心现在年纪越大,心越大,不如早点给她把亲事订下,想来也就安生了。” 她是李婉心的继母,和继女一向不和。 眼见得继女闯了祸事,正好落井下石,想要趁机把李婉心给收拾一番。 李太夫人自然懂得儿媳的心思。 只是现在,对孙女李婉心早就心灰意冷,甚至还带着仇恨,自然懒得去管。 因此道:“你心里有什么好姻缘了?”二夫人忙笑,“就是我娘家嫂子的小子,我的侄儿,去年来给您拜寿见过的那位,正好和婉心很般配呢。” 李太夫人看不上二夫人的侄儿。 不过是一个纨绔罢了。 但……,也并非缺胳膊少腿的残废,配孙女李婉心也足够了。 李太夫人只想赶紧让孙女出嫁,再也不见。 因此便道:“既然是你娘家的侄儿,知根知底,那你就看着办吧。” 二夫人当即高兴道:“多谢娘的成全。” 她回去,当即给娘家嫂子送了消息。 很快,两家交换生辰八字,就把亲事给定了下来。 等李婉心知道消息后,什么都迟了。 李婉心闻讯后大哭大闹,跑去要跟继母拼命。 她破口大骂,“你那什么狗屁侄儿!只会吃喝拉撒逛青楼的主儿,就是一个大火坑,居然还想推我下去!” 亲事都已经定了,且是李太夫人应允过的,二夫人岂会因为继女撒泼就改变? 叫人守着门,由得李婉心哭天喊地不管。 李婉心哭得累了,倦了,回去以后几乎没了力气。 ----她恨极了。 祖母绝情,继母狠毒,父亲凉薄,竟然生生把她推向万劫不复! 可是追根溯源,这事儿都要怪陆若晴! 当初要不是陆若晴多事,她早就让表哥姜伦残废,早就用痴情打动了表哥,成为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这次又是陆若晴多事,救了小叔,牵扯出她给小叔送过汤圆,……竟然被祖母误会成她要谋害小叔! 以至于,任凭继母揉搓她都不管了。 陆若晴、陆若晴…… 李婉心恨得咬牙切齿,暗暗诅咒,“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 “阿嚏!”陆若晴打了一个喷嚏。 “着凉了?”顾氏问道。 “没有啊,我觉得身体好好的。”陆若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奇怪道:“没发热啊,莫非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胡说。”顾氏不由好笑,“你也算是做大夫的,还信这个。” 陆若晴当然不信。 不过是说了,好逗娘亲发笑罢了。 “陆女官,姜公子求见。”金嬷嬷在门外禀道。 “嗯?”陆若晴怔了一下。 姜伦是来给李家道谢的吧?既然如此,倒是不妨施恩图报一回。 “请进来吧。” “见过陆女官,顾夫人。”姜伦彬彬有礼。 “姜公子今日过来有事?”陆若晴故意问道。 “陆女官救了我的小舅舅,李家上下都是感激不尽,所以特意让过来,询问一二,也好回报你的救命之恩。” 顾氏听得一头雾水,“若晴,他在说什么啊?” 陆若晴便笑,“就是李阁老的小儿子吃汤圆卡住了,刚好我过去帮了忙,救了他,所以就成救命恩人了。” 顾氏满脸惊诧之色。 女儿的医术越来越匪夷所思。 不过当着外人,也没好意思多问拆女儿的台,便点头不语了。 姜伦微笑道:“我这个就是一个书呆子,不懂得什么送礼,什么讲究,所以干脆问问陆女官有什么需要的,也免得回头送错了。” 陆若晴浅浅一笑,不客气道:“倒还真有一个忙,想麻烦你们。” 姜伦只觉得她的笑容璀璨耀眼,心头猛地跳动,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他声线紧绷,“什么……,什么忙?” 陆若晴沉吟了一下。 她单独出去说,免得娘亲担心,但是孤男寡女又不太方便。 因此斟酌道:“姜公子你也知道,我如今是在宫中行走办事儿的。这做事儿嘛,难免就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姜伦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立即明白,陆若晴只怕得罪宫中贵人了。 当即道:“陆女官有什么需要只管说,我……,只要李家能办到的,我们一定办到。” 陆若晴淡淡道:“不是让人为难的事。” “你说。” “嗯……”陆若晴沉吟道:“我也算救了李家公子一命,所以呢,想请李家帮我在郊外修筑一个生祠,再让流民营的百姓过去祭拜。” “啊?!” “若晴,你说什么啊?” 姜伦和顾氏都惊呆了。 陆若晴叹气道:“我这个想法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有的时候,名声和民意,会变成我最坚固的护盾,保护我不受流言蜚语攻击。” 顾氏还是觉得怪怪的。 她纠结道:“可是……,你年纪轻轻,这么做可别叫菩萨怪罪了。” 陆若晴却笑,“流民营里,我救下的百姓可不是几人、几十人,而是上百人。假设没有我提供的药方,病情还会传染,可以说我救下上千的人。” 她反问,“这难道不算是我的功德?怎么就不能享受一点烟火了?况且,我有需要。” 姜伦在经过最初的一刹那诧异后,倒也明白理解了。 他道:“好,这件事一定会给你办好的。” 陆若晴浅笑,“姜公子,我在你面前算是明人不说暗话。但是,你回去以后,还是稍微替我把名声圆一圆,别叫人笑话了。” 姜伦忙道:“我懂,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什么回报都不想要。” 陆若晴微笑道:“姜公子帮了我这个忙,便算上把我从前对你的恩惠报了,以后我们就互相扯平,各不相欠。” “扯平……”姜伦的眼里闪过一抹暗淡。 “姜公子,辛苦你了。”陆若晴做出送客的手势,不再多说。 “告辞。”姜伦依依不舍的离开。 李家的人行动很是迅速。 不到三天,就开始在城郊选址动工,半月时间就催工完成了。 虽然只是一间小小的房舍,但是供奉了香火,又有被鼓动和花钱雇去的百姓祭拜,顿时就有了庙宇的感觉。 李阁老还亲自提写了一块匾额,上面写着,“观音娘子庙。” 消息传到萧少铉的耳朵里。 他“扑”的一声,把嘴里的茶都给喷了。 萧少铉乐不可支,笑道:“还观音娘子?咋不说你是九天神女呢。” 陆若晴哼哼道:“我要是九天神女,还能跟你这种凡夫俗子一起说话?早把你撵出去了。” 萧少铉笑了一阵,说道:“不过这样也好,你现在都是公认的观音娘子了,谁敢乱说你的坏话?苏淑妃那些人想害你,也得掂量掂量。” “殿下,漠北来信。”缇萦忽然进来道。 “快给我。”萧少铉一下子整肃脸色。 陆若晴原本在开玩笑,顺便写药方的,见状也不知不觉紧张起来了。 正文 第196章 表妹来了 萧少铉飞快的撕开信封,抽出信,看了几眼却放松神色。 陆若晴问道:“不是要打仗吧?” “不是。”萧少铉笑道:“是飞歌表妹,和舅舅吵了一架就离家出走,舅舅担心飞歌来了京城找我,叫我盯着点儿。” 陆若晴闻言心情有点复杂。 漠北不打仗,很好。 百姓们免于战火,萧少铉也不用急着回漠北,还能再多陪她一段日子。 可是…… 表妹?青梅竹马?她莫名感到了一阵危机。 萧少铉却还没有察觉。 反倒往椅子上一躺,漫不经心道:“依我说,舅舅这就是瞎担心!飞歌表妹的功夫,在我手下都能过上十来招,平常人谁能伤害她啊?不被她打得满地找牙都是好的。” 陆若晴口是心非道:“也不能这么说,到底是姑娘家出门在外,自然多有不便。” “扑!”萧少铉喷笑,“姑娘家?她啊,根本就是一个野小子。” 陆若晴没有说话。 萧少铉见她不相信的样子,叫了缇萦进来,“你说说,你赶紧跟她说说,飞歌到底算是姑娘家?还是算野小子。” 缇萦一脸紧张之色,“怎么说起霍小姐了?”萧少铉不悦道:“我让你说话呢。” 缇萦摇摇头,“我可不敢随便编排霍小姐,她要是知道了,还不把我揍得鼻青脸肿啊。” 萧少铉当即道:“听听,听听!知道了吧?霍飞歌就是一个母夜叉,看把缇萦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陆若晴微笑,“你们俩别这么说人家姑娘。” 她的心里,还是有一抹淡淡的不安。 陆若晴明白,越是熟悉亲近的人,才会言语越是随意放肆。 霍飞歌和萧少铉一定感情极好。 ----让她心生危机感。 . 贺兰濯心中也生出淡淡危机感。 他沉吟道:“陆若晴比我们想象中的难缠,还要麻烦许多。” 贺兰夫人嘴角轻挑,笑道:“这样才更有挑战不是吗?你以后要面对的对手很多,若是连一个弱女子都应付不过来,那就不必多说了。” 贺兰濯侧首,“以后?对手很多?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出去吧,我累了。”贺兰夫人却没有多加解释。 贺兰濯心下有点失望。 不过他很清楚,娘亲一贯的不解释风格,多问也无益。 他回了自己的书房。 贺兰濯仔细分析,现在陆若晴的名声如日中天。 直接交战,肯定会惹怒京城百姓们,以及像李阁老、姜丞相、英国公府这样的权贵,更不用说还有桓王和萧少铉。 他不能直接出手,只能架桥拨火让别人下手。 虽说陆若晴最近都是救人,但……,也得罪了一个人,李婉心! 因为陆若晴救了李诩,牵扯出李婉心给李诩吃了汤圆的事。以及李婉心之前的阻拦,不让陆若晴来李家看病,越发显得居心叵测。 李太夫人对这个孙女厌恶极了。 所以,李婉心被继母安排倒霉婚事。 贺兰濯相信,李婉心肯定恨透了陆若晴! ----倒是一柄不错的匕首。 贺兰濯准备好了东西,找了一个面目寻常的心腹下人,专门给李婉心送去。 “二小姐……” “滚!”李婉心最近心情差到了极点,看谁都不顺眼。 丫头是收了重金的,硬着头皮道:“二小姐,有人给你送东西。” 送东西?李婉心的怒火顿了顿,谁……,谁会给她送东西?难道是表哥姜伦?!她的心顿时狂喜起来。 “快拿进来。”她道。 “这个。”丫头进来,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瓶子。 “这是什么?谁送的?”李婉心诧异问道。 “不清楚,一个不认识的人。” 李婉心一头雾水,打开瓶子,居然倒不出东西来。 她不耐烦的使劲抖了抖。 这才发现,瓶口塞着一小卷的纸条。 李婉心越发好奇了。 她展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焚于香炉,可使姜伦为你夫君。” 李婉心吓得手上一抖。 她抬眸,喝斥丫头,“出去!还有……,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仔细你的皮!” “知道了。”丫头赶紧应下,告退出去。 李婉心的心口扑通乱跳,停不下来。 谁?是谁?居然给她送来这么奇怪的东西。 ----仿佛那人知道她的心意一般。 可是现在,李婉心也顾不得送东西的人是谁了。 继母给她定了一门火坑亲事,她再不跳,就只能掉入火坑被烧死。 李婉心的手在发抖,抖了几下,从瓶子里抖出一粒小小丸药,闻起来有股子淡淡幽香。 她大概猜到了,这是……,催.情.药。如果她能成功的迷倒姜伦,并且和姜伦生米煮成熟饭,那么姜伦和姜家爱惜名声,就绝不可能不管这件事的! 姜伦可是要走仕途的人,经不起伤风败俗。 顺利的话,姜伦只能退了他和江临月的亲事,然后再迎娶她,那她就是姜丞相的孙媳了!至于继母,肯定也不敢得罪姜家的。 她要嫁给表哥,嫁给姜伦! 李婉心顿时兴奋起来。 . 京郊,松山书院。 姜伦和陆慕白正在对诗,你一言、我一语,两人都是才华横溢,乐在其中。 年熙在旁边看得昏昏欲睡。 他嘀咕道:“你们两个好没意思啊!夫子上课对诗也罢了,这都下课了,……还对?你们就不觉得腻味么。” 陆慕白笑他,“每个人兴趣爱好不同,我和姜贤弟都热衷于此,自然有趣。” 姜伦也道:“是了,比较我去吃喝玩乐更有意思。” 年熙不由气愤,“算了,我跟你们不是一路人!出去找别人去。” 他刚起身,就见一个小厮匆匆进来。 “姜公子,李阁老家的二小姐来书院找你。” “……婉心?”姜伦不由愣住。 年熙顿时沉了脸,不悦道:“姜伦!你都已经和我表姐订亲了,怎么还和什么表妹勾勾搭搭的?我告诉你啊,赶紧打发人滚蛋!” 姜伦放下手中毛笔,“好,我说几句就让她走。” 年熙还在忿忿,“什么人啊?一个大姑娘家的找来书院,可见不是好东西!” 陆慕白倒是客气一些,说道:“罢了,兴许有事呢。” 姜伦已经到了会客大厅。 李婉心今日打扮温柔,鹅黄色的披风,藕粉色的衣裳,陪着一袭挑银线的湘水裙,行动间恍若踏水而来。 她原本长得也算娟秀可人,刻意打扮后,更是多了几分妩媚。 可惜,姜伦没有心思欣赏。 见面就问道:“你怎么跑来松山书院了?可是家里有事?是不是小舅舅的病反复了?” 李婉心原本对他的口气不悦。 她大老远的跑来,就一副质问的生冷口气,简直叫人心凉。 不过继而想想,今天是来做大事的犯不着计较。 于是,李婉心没有发脾气,反倒顺着他的话道:“是啊,小舅舅这几天饮食不佳,胃口总不是不大好呢。” 姜伦心下觉得怪怪的。 这种事,派个下人来禀报就好,或者直接叫人去找陆若晴也行,怎么会巴巴的叫李婉心来通知他? 可是李婉心都来了,也不好指责。 姜伦便道:“那有没有再去请陆女官?赶紧请了,给小舅舅再看看病啊。” 李婉心眉头微蹙,“表哥,家里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我们去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可好?” “行。”姜伦本身是一个端方君子,心思端正。 他和李婉心又是从小认识的,加上担心李家真的有事,自然没防备。 于是,领着李婉心去了他的房间。 李婉心捧着一个手炉,放在桌子上,脱了披风坐下。 姜伦觉得她有点慢吞吞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啊。” 正文 第197章 要嫁给表哥 “表哥……”李婉心一语未了泪先流,哽咽道:“继母她给我订了一门亲事,就是她娘家的那个纨绔侄儿,这是要把我往火坑你推啊。” 姜伦闻言一愣,“你说的其他事,就是这个?小舅舅没事了?” 李婉心忍不住怒道:“难道这还不是大事?我继母的侄儿你也见过的,吃喝嫖赌,什么事他做不出来?要我嫁给这样的混帐,就不值得你听一听?” “对不住,我不是这个意思。”姜伦赔礼道。 李婉心一半是委屈,一半是想拖延时间,好让手炉的催.情.药发挥药效。 因此故意撒泼,哭道:“表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个碗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长大你就不管我了。” 姜伦闻言汗颜,“表妹,都是四、五岁时候的事儿,别这么说啊。” “呜呜呜……”李婉心伏在桌上呜咽,抽泣道:“表哥,我对你的一片真心,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凭着我的人品,嫁给你难道还配不上吗?” 姜伦更汗颜了,赶紧道:“婉心啊,我已经和江临月订亲了,说这些做什么?你和我,早就不相干了啊。”李婉心不由大哭,“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陌生的江临月?你和她,之前连见都没有见过,为什么娶她,不娶我?” 姜伦不由头疼。 李婉心因为哭泣和大喊,不自禁的大口呼吸,吸入了不少香味儿,身体渐渐开始血液奔流。 她知道是药效发了,想测试一下。 因此便道:“表哥,我……,我、我忽然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你快过来看看。” 姜伦也觉得身体怪怪的。 他性子纯良,见表妹表情难受就上前查看,“怎么了?我……,哎,我也觉得有点胸闷气短,呼吸不畅了。” “表哥。”李婉心趁机抱住了他,扑到他的怀里,“表哥救我!” 姜伦想要伸手拒绝的。 但是,脑子猛地变得昏昏沉沉,不听使唤了。 他觉得身体好热,抱着李婉心以后身体更是热得离谱,神智早已迷失,只想赶紧脱衣服凉快凉快,然后就世界混乱了。 这个时候,李婉心的神智也不受控制。 两人迅速的纠缠在了一起。 前面院子里,年熙等了许久不见姜伦回来,不由抱怨,“这人……,见了姑娘就走不动道了吧?去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 陆慕白微笑,“兴许李家有事耽误了。” “能有什么事?” “不是说,前段李阁老的小儿子李诩,差点死了么。” “哎!”说到这个,年熙顿时来了兴趣,“陆兄,你说……,我咋不知道,若晴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医术啊。” 陆慕白尴尬一笑,“我也不清楚。” 年熙咂舌,“若晴真是厉害!哎,她样样都好,真是……,真是好得不得了。” 他满心都是对心上人的迷恋。 陆慕白却微微歉疚,叹道:“说起来,我从六岁就来松山书院读书,读了十几年。其实,和娘亲、妹妹相聚的时间都不多,对她们真是疏忽了。” 年熙笑嘻嘻道:“正好,月末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若晴,到底怎么给人治病的?让我也见识见识,啧啧……,她现在可是观音娘子了啊。” 陆慕白不由笑道:“你呀,让若晴给你开一副药,吃了,以后就老老实实读书了。” 年熙赶忙摆手,“算了吧,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两人说笑了半天,还是不见姜伦回来。 年熙坐不住了。 他起身,风风火火的出了门,“倒要看看,两人你侬我侬的说什么呢。” 陆慕白怕他惹事儿,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先去了会客大厅,不见人,问了小厮才知道去姜伦房间了。 年熙不由更加生气,“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要偷偷说。” 陆慕白劝道:“毕竟是姑娘家,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说话,也是难免的。” 两人一起到了姜伦的房间。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女子吟哦,“啊……,啊……” 声音悠扬而绵长,带出魅惑。 陆慕白一下子就脸红了。 年熙也听得怔住。 他虽然行事是小霸王的脾气,但是家教甚严,加上一心单恋陆若晴,所以并没有拈花惹草的经历,更不用说偷听活.春.宫了。 “表哥,你轻些……,啊……,啊!”李婉心忽然拔高了声调,高亢、娇媚、蛊惑,叫人听得春心荡漾,不能控制自己。 “我热!我热……”姜伦穿着粗气喊道。 “啊……,轻点儿,表哥……”李婉心呜呜咽咽的,好似在哭泣,又好似到达极乐世界,像是小猫一般嗷呜叫唤,简直蚀骨销魂。 年熙咽了咽口水,转过头,看向一脸尴尬的陆慕白,“这、这是……” “我先告辞了。”陆慕白扭头就走。 “那我呢?”年熙心里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脚下却像是被冻住了。 李婉心娇媚的叫个不停。 年熙听得心神荡漾,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陆若晴,脑补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继而摇摇头,连声道:“罪过,罪过!不能这么想若晴。” “表哥,我……,我受不了了。”屋里的李婉心像是在哭泣求饶,哀哀凄婉。 “我热!”姜伦却好似停不下来。 “狗男女!狗男女!”年熙忿忿的骂了两声,咬了咬牙,上前狠狠一脚踹开房门,扭头回避大喊道:“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东西!”屋子里猛地一瞬间安静。 门被打开,冷风贯入,姜伦被吹得打了一个激灵,身体的热度渐渐退去。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李婉心得到喘息,被冷风一激,迅速领悟到门被人踹开了。 不由大声尖叫,“啊!走开!你快走开!” 年熙愤恨道:“不知廉耻!” 他没有回头去看,但也没关门,就怒气冲冲的走掉了。 李婉心还在大叫,“表哥,快关门啊!” 姜伦却木呆呆的看着她,看着浑身光溜溜的表妹,以及床单上那刺目的一点点鲜红,再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如遭雷劈! 天!他做了什么? 他把表妹李婉心的清白给毁了! 他是一个禽兽! 姜伦心慌意乱赶紧穿衣服,胡乱裹了,然后一眼也不敢去看李婉心,就慌张逃离出去。 他在院子里大口大口的喘气。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完了,他完了。” 他和江临月的婚事完了,他的清白名声完了,他以后的仕途完了。 以及,他在陆若晴面前的形象也完了。 ----这是要他万劫不复啊。 “姜贤弟。”陆慕白刚才虽然离开,却没走远,一直守在小院子的门口,免得别人闯入,也叮嘱了年熙出去不要乱说。 可谓仔细缜密。 这会儿见姜伦穿好了衣服,便过来说话。 “陆兄,我完了。”姜伦眼眶一红,心痛如绞的说道。 “你混帐!”年熙再次返回,抬手就要给姜伦一拳砸去。 “年熙!”陆慕白叫住了他,低声道:“你这是想把事情闹大吗?别逞一时之气,坏了姜贤弟的名声,也坏了松山书院的名声。” 年熙恨恨收拳,骂道:“他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还有什么名声?” 陆慕白却打量着姜伦,“到底怎么回事?” 他虽然不知道李婉心的计谋,但是看得出来,姜伦的神智不大对劲儿。 姜伦慌张错乱的摇头,语无伦次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表妹跟我说话,然后……,说她难受,我上前查看,她就抱住了我。后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正文 第198章 闯进去 年熙目光一惊,闪了闪,旋即冲了进去。 李婉心刚刚穿好衣服,见他进来,不由吓得大叫,“你是谁?赶紧出去!” 年熙没理会,而是在屋子里四处搜寻。 他的目光,飞快落在那个放在桌面的小手炉上,拿起来还有余温。 李婉心不由面色大惊,“还给我!” ----她这是不打自招。 年熙心中更加有数,当即骂道:“下贱!” 他不客气的把手炉收走了。 李婉心想要追又不敢追,她头发还散着呢。 虽然她想和姜伦成就好事儿,然后嫁给姜伦,但是并不愿意人尽皆知啊。 院子里,年熙打开手炉说道:“陆兄,你稍微闻一下这个味道。” 陆慕白皱眉闻了闻,“有点奇怪啊。” 年熙鄙夷道:“这个李小姐可真是够下贱的!一个姑娘家,居然自己带着催.情.药上门,非得献身给男人,简直就是不要脸!” 李婉心在屋子里听到了,气得想骂人,可是又不敢冲出去吵架。 姜伦则是怔怔的,“婉心她对我下药?难怪……” 陆慕白担忧道:“即便知道是李小姐下药,但是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接下来要怎么办?事情若是闹大了,姜贤弟的名声怕是不好听啊。” 姜伦身体摇摇欲坠,难受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他咬牙回头,目光怨恨的看向屋里的李婉心。 但,却做不出过激的事情来。 李婉心毕竟是他嫡亲的表妹啊。年熙冷着脸道:“不论如何,李婉心不能继续留在松山书院,她一个姑娘家呆的太久惹人非议,但也不能送回李家,免得她到处造谣生事。” 陆慕白问道:“那要怎么办?” 年熙伸手,拍了姜伦一把,“你赶紧洗把脸收拾一下,然后带着李婉心回姜家,先让你娘把她严密看管起来,切忌不能放她乱走。” 姜伦怔怔的,“带回姜家?” “嗯。”年熙点点头,说道:“等你走了,回头就对外就说你家有急事,李婉心是过来报信的,大体上勉强说得过去了。” 姜伦慢慢回神,点头道:“好,先把她看管起来。” 陆慕白问道:“然后呢?” 年熙挠了挠头,烦躁道:“我哪里知道然后?反正先把人看管起来,咱们也下山,赶紧回去找家里人商议对策,大家出出主意呗。” 陆慕白微微沉默。 他是疑心扑在圣贤书上的人,对于后宅的勾心斗角,并不擅长。 但……,他忽然想到一个可以帮忙的人。 ----妹妹陆若晴。 凭着妹妹对付云太君等人,以及苏淑妃、骄月公主等宫中女眷的手段,应付李婉心估计不在话下,至少比他们几个大老粗要强。 陆慕白迟疑道:“要不然,这事儿先问问若晴吧。” 年熙愣住。 姜伦当即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太丢脸了!” 陆慕白却道:“这种时候,你还担心丢脸?再说了,要是真的闹大了,闹得你和江临月退了亲事,年楹还能不告诉若晴吗?早晚都会知道。” 年熙听着一阵心动。 能让他趁机见到陆若晴,再好不过了。 他当即催道:“姜伦,赶紧去收拾!等下我们陪你一起下山。” 姜伦犹豫了下。 比起在陆若晴面前丢脸,当然还是自己的名声清白重要,以及今后一辈子的前程要紧啊! 再者说,万一陆若晴真的能帮他呢? 就算不能,去见见她也好啊。 姜伦转身去收拾了。 李婉心在屋子里,看见他们几个人嘀嘀咕咕,却听不清说什么。 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想出门听个仔细,就见姜伦去了隔壁屋子,不由喊道:“表哥……” 忽然间,年熙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 李婉心大惊失色,“你要做什……” 话音未落,年熙就一把抓住她,抬手就给了她后脖颈狠狠一掌! “唔……”李婉心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声,就吃痛晕了过去。 姜伦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 瞧见李婉心躺在地上,不由惊吓,“你打死她了?” 年熙骂道:“死了最好!” 姜伦仔细瞧过去。 李婉心虽然躺在地上,但是胸口微微的一起一伏,明显是有呼吸的,当即放下心来。 要是李婉心在松山书院死了,那就更麻烦了。 一行人收拾妥当下山。 留了小厮给夫子请假,然后把李婉心塞到马车里,先去了客栈安置她,然后再去陆家。 陆若晴接到报信,也回来了。 “若晴!”年熙高兴的迎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回来。”陆若晴纳闷问道。 她一进门就看见哥哥陆慕白,这不奇怪。 但是,旁边还坐着垂头丧气的姜伦,这可就奇怪了。 “若晴,是这样的。”陆慕白飞快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啊?!”陆若晴大惊失色,张大嘴巴。 陆慕白叹气道:“我和姜伦都是只知道读书的人,年熙又是一个爆炭脾气,哪里懂得应付这些女人手段?所以,就回来问问你。” 陆若晴没说话,先上前,靠近姜伦仔细查看。 姜伦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脸都红了。陆若晴抓其他的手腕切脉。 姜伦更加尴尬,结巴道:“那个……,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陆若晴松开手道:“的确,是中了迷.药的脉象。” 年熙在旁边恼火骂道:“真是下贱!一个大姑娘家连清白都不要了。” “生气有什么用?”陆若晴斜了他一眼,问道:“李婉心呢?” 陆慕白回道:“在客栈里,我们几个大男人不好一直带着她,更不便带到陆家来,所以就先让人看守在客栈了。” “嗯,人一定要看好了。”陆若晴点头道。 陆慕白有些不安,问道:“若晴,这事儿你有办法解决吗?” 陆若晴微笑,“哥哥,你让我想想。” 年熙和姜伦都是神色紧张,看着她,没敢出声打扰。 陆若晴仔细琢磨。 李婉心已经失身给姜伦,这是掩不住,但……,又不能把李婉心杀人灭口。 凭着李婉心是李阁老孙女的身份,只怕李家知道此事,会对姜家和姜伦施压,让他退了江临月的婚事,再和李婉心成亲。 姜伦必定会陷入两难境地。 而江临月,更是要面临被退亲的惨淡,以及将来难再嫁人的结局。 毕竟当初江临月落水,是姜伦所救,在水中搂搂抱抱人人皆知,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儿谁还会娶她?小门小户,嫁过去被人指指点点,只怕也是悲剧。 所以,姜伦不能和江临月退亲! 陆若晴开始从结果反推。 姜伦要是不和江临月退亲的话,名声就必须干净!但李婉心失身是事实,若是姜伦不承担责任,那么又要让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谁……? 陆若晴忽然抬头,在哥哥和年熙的身上来回扫荡。 年熙被他心里看得毛毛的,“做什么啊?若晴,你这眼光怪吓人的。” 陆若晴不由好笑,“你还有害怕的时候?” 她的心下,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致主意。 既然要保姜伦名声清白,那就要推一个替罪羊出来,顶替姜伦! 刚好李婉心去了松山书院,并不是只有姜伦一个男人。 当然了,也不能随便找个男人。 如此算来,就只能在哥哥和年熙中间选择了。 哥哥不合适,陆家的身份不如李家,就算哥哥愿意承担污名,李家也未必愿意的。 但是年熙不一样啊! 年熙是英国公的孙子,李阁老家也惹不起!而且,凭着年熙的身份,甚至不用委屈自己娶李婉心做妻,纳妾就够了。 正文 第199章 有一个办法 陆若晴心下嘲讽。 毕竟是李婉心自己不检点在先,她德行有亏啊。 再说,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年熙的表姐,江临月的亲事,他就更有理由站出来抗事儿!而英国公府为了江临月的一生幸福,也不会反对的。 因为沉默的时间太长,姜伦煎熬的难受。 他忽然道:“罢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走错了路,是我识人不清,不必再麻烦你们跟着难受了。” 陆慕白惊道:“姜贤弟,你要做什么?” 姜伦咬牙,“我要承认!” “你承认什么?”陆若晴不客气的反问,言辞犀利,“你承认了,岂不是正好让李婉心称心如意?且不说她品行败坏,单说她之前,差点想还得你终身残疾,这般恶毒的女人你也要娶吗?你这是自毁前程!” 姜伦被她一席话说得没了力气,颓然坐下。 他抱着脑袋痛苦道:“那还能怎么办啊?” 陆若晴忽然道:“我有一个馊主意。” “你有?” “你……,馊主意?什么意思?” 陆慕白和年熙都是一脸莫名。 姜伦还沉溺在痛苦里不能自拔,茫然的抬头看了过去。 陆若晴整肃神色,说道:“姜伦已经和江姐姐订亲了。若是李婉心的事情闹大公开,不光姜伦的脸上不好看,江姐姐的婚事也会泡汤。所以,姜伦和江姐姐不能退婚,姜伦就不能名声有污!” 年熙忽然叫道:“对啊!姜伦,这事儿还牵扯到我表姐呢。”陆若晴趁机问他,“你肯定也不希望江姐姐被退亲吧?那么,你作为表弟,愿不愿意让自己牺牲一点点,救表姐和表姐夫一次呢?” 年熙听得莫名其妙,喃喃道:“我当然愿意给表姐帮忙,但是……,我能帮上什么啊?” “你能!”陆若晴接着道:“因为李婉心是去松山书院作妖,当时在场的男人,可不只是姜伦,还有哥哥和你!所以,对外就说是你把她睡了。” 年熙震惊,“啊?我……?我把你婉心给……,给那个了?” 姜伦这是慌张道:“这……,这、这不行吧。” 陆慕白没有言语。 隐隐的,他已经猜测到七、八分了。 陆若晴冷笑道:“怎么不行?李婉心是被男人睡了,但是睡过以后,难道还能贴上一个标记啊?我就不信,咱们对外说年熙把她睡了,她敢再说是睡了姜伦?一女侍二男,她只怕羞也要羞死了。” 她语气冰冷无情,有一种杀伐决断的干脆利落。 屋子里的人都有点震慑。 陆慕白觉得,自家妹妹越来越不一样了。 陆若晴又道:“年熙也不算白出力,如此一来,救了姜伦的清白,江临月的婚事就稳稳当当了。” 年熙气得跳脚,“我才不要娶李婉心呢!恶心!” “你不用娶她,甚至以后不用再看看见她。” “什么意思?” “是她自己携带迷.药在先,已经德行败坏,所以……”陆若晴讥讽一笑,朝着李婉心躺着的里屋看了一眼,“所以,她只配做妾。” “妾?”年熙稍微缓和点了,但还是不同意,“做妾我也不要她!” 陆若晴却道:“我说了,你不用管她!你只要把她带走,对外给一个妾室的名分,然后往庄子上一送,就完事儿了。” “这样啊。”年熙稍稍能接受一点了。 姜伦则是听得眼睛发亮。 先是感到希望,继而又是愧疚不安。 他纠结道:“这不好,那年熙……,年熙的名声怎么说的清?怎么能把我的过失,全部推到年熙身上呢?罢了,自己闯出来祸自己担吧。” “姜伦!你还不明白吗?”陆若晴厉声道:“你承担,就代表毁了你的名声和前程,也毁了江姐姐的亲事和后半生,你们两个人都毁了啊!” 姜伦一阵沉默难言。 陆若晴冷冷道:“要是按照我说的办法,年熙只不过是多了一桩风流韵事,英国公府也只是庄子上养一个闲人,已经把损失降到最低了。” 陆慕白忽然开口,“若晴的话很有道理。” 陆慕白也在点头,“是啊,国公府不怕多养一个人吃饭,国公府的势力,李阁老家也不敢拆台,倒也的确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年熙咬了咬牙,说道:“好!我来认!” 姜伦的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 他的心绪激动难言,抓住年熙,断断续续道:“大恩……,不言谢。” 年熙哼道:“我才不是为你,我这是……,这是相信若晴的安排,也是为了我表姐出力,你少给我哭哭啼啼的!” 姜伦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哪有大男人掉眼泪的?更不用说,还是当着陆若晴的面了。 可是,这毕竟事关他今后一辈子的荣辱啊! 他努力止住泪水。 陆慕白说道:“就这么办吧。姜伦毕竟是李小姐的表哥,不好得罪李家,事情由年熙出面会好办一些,李家也不敢得罪英国公府的。” 姜伦忍不住又是热泪盈眶,哽咽道:“年贤弟,你的大恩大德姜伦记在心里了,此生必当回报!以后你需要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绝不推诿,否则天地不容!” 他举手,对天发了毒誓。 年熙不耐烦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把李婉心给带走。” 陆若晴道:“你先去李家表个态,然后把李婉心给带回国公府,再派几个妥当的婆子,送她到庄子上安置。” “好,明白了。” “你别慌,国公爷那边,我和哥哥、姜伦都会帮你解释清楚的。” 年熙咧嘴一笑,“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陆若晴笑道:“去吧。” 年熙当即反悔客栈,带着李婉心和那个有问题的香炉,火速赶到了李家。 他一路不避人。 不光在大街上人人看见,到了李府,也是一路抱着李婉心去了大厅,李家上下的人也都看见了。 众人都是猜疑不定,议论纷纷。 李太夫人和二夫人闻讯赶到大厅。 年熙一脸气愤的样子,大声道:“你们这位二姑娘真是荒唐!居然自己跑来松山书院,带着一个放了药的手炉,就想骗得姜伦和她成就好事儿。”“啊?!”李太夫人闻言大惊失色。 “居然还有这种事儿?”二夫人这是气愤不已,恼火道:“婉心居然这样不知廉耻!那她和我娘家侄儿的婚事,也不能继续了。” 年熙又道:“刚巧姜伦有事离开,我过去找他,不小心着了这二小姐的道儿,就把她给生米煮成熟饭了。” “…………” “…………” 李太夫人和二夫人都惊掉了下巴,说不出话。 年熙大大咧咧坐在椅子里,勾起嘴角,“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经过就是这么一个经过,该说的我都说了。” 二夫人缩了脖子不说话。 既然李婉心名声尽毁,清白已失,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破鞋!休想嫁到她娘家去。 李太夫人问道:“那年公子有何打算?” 年熙轻佻道:“能有什么打算?既然我睡了她,破了她的身子,那就只好带回去做一个妾室了。” 李太夫人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是寻常男子,敢糟蹋李家的姑娘,李家肯定跟他没完! 但是,年熙是英国公的孙子啊。 而且,又是孙女李婉心自己不检点,带着药上赶去松山书院的,李家还有脸说什么? 再加上李婉心之前心思不纯,失误操作,差点害死了李诩,自然就更没心情管了。 李太夫人叹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听凭年公子的安排吧。” 正文 第200章 做姨娘吧 年熙当即抱起昏迷的李婉心,高声道:“人我带走了,手炉给你们留下,自己慢慢儿检查!具体的情况等姜伦回来,再跟你们细说,告辞!” 他仓促而来,旋即一阵风似的火速告辞。 年熙回了英国公府。 按照陆若晴的交待安排,找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带着李婉心去了国公府的别院,将她给严密的管起来。 等李婉心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打听,她竟然成了年熙的妾室。 妾室! 还是年熙的! 跟表哥姜伦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婉心顿时被打击的快要疯了。 她不明白,为何她跟姜伦有了男女之事,却成了年熙的妾室?难道说,是年熙不想让姜伦和江临月退婚,所以出来顶缸吗? 不!她是要嫁给表哥做妻子的。 ----不要做妾室! 李婉心如何能接受这个结果?当即疯了一样,拼命砸门,“来人!放我出去!我要见表哥,我要他给我一个交待!” 婆子们在外冷笑,“哎哟,这位李姨娘劲儿还挺大的嘛。” 另一个婆子讥讽道:“那是自然,要不然……,怎么会有力气去松山书院勾搭公子呢?这哪里是千金小姐,简直比那破落户的姑娘都不如。” “下贱的东西!” 李婉心气得肝都是疼得。 她不甘心,还在疯狂大喊大叫,“放我出去!我祖父是李阁老!你们胆敢囚禁我,叫我祖父知道一定饶不了你们!” “听听,还叫呢?现在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听咯。” “哈哈哈,要是李阁老知道自家孙女自敢下贱,只怕丢不了那个老脸,直接就上门给她一刀捅死了。” “就是,就是。” 婆子们讥讽连连,根本不理会屋里的李婉心砸门,反正门结实着呢。 李婉心砸了好一阵子,喊了好一阵,最后手上疼得犹如火烧,嗓子也跟辣椒油灌过,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不!她不要做妾室! 呜呜,她是要给表哥姜伦做妻子的啊!她是要做未来李阁老孙媳的啊!她怎么变成年熙的妾室?而且,还是一个被看管起来的妾室。 她这一辈子都完了啊。 . 另一头,姜伦也到了李家。 二夫人自觉丢人,早就回屋躲了起来。姜伦正好不想见她,直接找到外祖母李太夫人,把真相说了一遍。 李太夫人听他说清楚事情经过,不由大惊,“这么说,婉心是被你破了身子,年熙只是为了他表姐和你的婚事,才担下这个恶名?” 姜伦点头,“是,年贤弟对我恩重如山。” 李太夫人不由气得肝疼,骂道:“婉心她这个恶毒的东西!先是差点害死你小舅舅,现在又差点毁了你,活该落到今日的下场!做妾,做妾都是便宜她了。” 姜伦回道:“说是做妾,年熙顶多安排一个别院给她活命。” 李太夫人实在气毒了,恨声道:“她是死有余辜!” 姜伦现在已经平复了心情。 他徐徐道:“祖母,这件事已经化解到了最低损失,还是不要再声张了。你放心,我回去以后只会告诉娘亲,连父亲和祖父都不会说的。” 李太夫人气道:“伦儿,外祖母没教导好孙女,真是心里有愧啊。” “这都是下面的子孙不肖,与外祖母不相干。”姜伦劝了几句,方才回家,单独找到娘亲把事情说了。 姜夫人不由气得倒呛。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看做眼珠子一样宝贝的儿子,竟然差点被外甥女算计?差点就身败名裂了啊! 姜夫人怒道:“这个不知死活的下贱东西!活该打死才好。” 姜伦细细劝了一回,说道:“这件事多亏年熙帮我周全,不然的话,我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表妹,还会坏了和江临月的婚事,得罪英国公府。” “是是。”姜夫人忙道:“且得好生答谢年熙才是。” . 年熙才不稀罕姜家的答谢呢。 他安顿好了李婉心,又去了顾家找到陆若晴,嘟哝道:“若晴,你可千万要相信我的清白,以后我是绝对不会再看李婉心一眼的啊。” 陆若晴不由好笑,“我信,我信。” 年熙哼道:“反正主意是你出的,回头可得给我解释清楚,我叫了阿楹她们过来,等下你跟她们好生说一说。” “行。”陆若晴认真点头,“我啊,一定解释的清清楚楚的。” 年熙当即咧嘴一笑,“若晴,我听话吧。” 一脸求表扬的讨好神色。 陆若晴不由笑了,“听话,听话,你最听话了。” 年熙趁机道:“那我中午在你这儿吃饭,你让下人做几个好菜,犒劳犒劳我。” 陆慕白咳了咳,“原来是到我家来蹭饭的啊。” 陆若晴笑道:“蹭就蹭吧。最近流民营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我估计在外面呆不了多久,就要回宫里去,以后也难得和你们相聚了。” 正说着,江临月和年楹也到了。 当然了,陆若晴等人都说好了,李婉心的事儿是要瞒着江临月的。 年楹也是知情者。 大家席面上都说着闲篇,心照不宣,对李婉心的事一句都不提。 陆若晴道:“马上就要春闱考试了,你们这次回来休息两天,回去就赶紧温书,认真准备考试才是最要紧的。” 年熙耸耸肩,“我准备不准备都一样。” 陆若晴不由瞪他,“那也准备一下,临阵磨枪,也多少有点好处的。” 年熙笑嘻嘻道:“好,都听你的。” 江临月心下隐隐觉得奇怪。 年熙并不是风流浪子,又爱慕陆若晴,怎么会把李婉心给糟蹋了?而且,看陆若晴和年楹的脸色,都对年熙没有非议。 加上李婉心、姜伦……,这事儿或许另有蹊跷。 江临月并不清楚详细内幕。 但是,大概能猜到,事情多半和姜伦有关。 她并没有寻根问底。 如果大家对她有所隐瞒,想必也是姜伦出了事,怕她伤心,又何必弄清楚让大家尴尬呢?有这么多朋友护着她,是她的幸运。 而且,她对姜伦根本没有任何爱恋,并不觉得揪心。 一场宴席欢声笑语不断。 之后,陆慕白和年熙准备返回松山书院,跟姜伦一起准备春闱。 临走前,陆若晴悄悄拉了年楹说话。 她找了一瓶药丸出来。 年楹问道:“什么东西?” 陆若晴郑重的交给她,叮嘱道:“未免后面再生波折,这个是避子药,回去叫婆子们混在汤水里,务必给李婉心喝了。” 不然的话,李婉心万一怀了姜伦的孩子,却要年熙养活。那可就恶心了。 年楹当即道:“我懂!决不能让李婉心有了孩子,呸,真恶心!” 陆若晴微笑道:“年熙马上就要回松山书院,他又是粗心的大男人,这事儿交给你办,找个妥当的妈妈吩咐好就行。” 年楹紧紧拽住了药瓶,应道:“放心吧,我肯定办妥的。” . “李婉心做了年熙的妾室?”贺兰濯惊讶道。 “是,安置在了英国公府的别院。” “这是怎么搞的?”贺兰濯神色不虞,又问:“说详细一点儿!还知道些什么?” “详细……,就是李小姐去了松山书院,可能是找姜伦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和年熙有了瓜葛,然后年熙就纳妾了。” 这话等于没说。 贺兰濯的脸色更难看了。 “行了,退下吧。”贺兰夫人手一挥,臂见的茜红色披帛轻轻荡漾,衬得她容颜如火如荼一般的明艳,可谓光彩照人。 她慵懒的躺在美人榻上,漫不经心道:“闹出这种事,不管中间有什么差错,年熙和姜伦都会极力隐瞒,下人们自然不知道了。” 正文 第201章 还有一招 贺兰濯脸色阴沉道:“李婉心真是一个蠢货!让她睡个男人,药都准备好了,竟然还能把人给睡错了。” “未必睡错。” “未必?”贺兰濯先是一怔,思量了下,缓缓有些了悟,“娘,你的意思,李婉心其实和姜伦睡过了,年熙只是出来顶缸的?” “很有可能啊。”贺兰夫人分析道:“毕竟姜伦和江临月订了亲,姜伦出事,江临月的婚事也要告吹,往后不好嫁人。” 贺兰濯不由皱眉,“那要是这样,李婉心也只能是无力回天了。” “不,她还有一步棋。” “还有?” “女人做了这种事,自然而然,都会得到一个护身符的。”贺兰夫人轻笑道。 贺兰濯瞬间明白过来。 他不由笑了,“李婉心要怀上姜伦的孩子,却喊年熙做爹,还真是有趣的很。” 贺兰夫人眉头轻挑,“生下喊爹是不可能了。但是,不妨利用这个契机,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文章?想办法把陆若晴给算计进去。” 贺兰濯沉吟道:“嗯,是得好好想一想。” . 陆若晴继续忙着流民营的事儿。 不过现在,病人的疫情基本得到了控制,正在稳固的减少,已经算是接近尾声了。 如此过了几天,宫里来人。 皇帝传召让她回宫,说是马上春闱,宫内会有很多事情要忙。 陆若晴便辞别了几位太医,顺便回家跟娘亲说了几句话,方才回到皇宫。 这段时间,萧少铉一直都不在她的身边,消失好些天了。 缇萦打探过后,回来解释道:“霍小姐在京城外三百里遇到一点麻烦,九皇子殿下过去帮忙,估计要再过十来天才回来。” 陆若晴心里点怅然若失。 但却没多说,微笑道:“嗯,他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缇萦稍微迟疑了下,才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霍小姐虽然是九皇子殿下的表妹,但是性格……,实在太过豪放,殿下肯定对她没有兴趣的。” 陆若晴抬眸,“没兴趣?你怎么知道。” 缇萦回道:“等你见过霍小姐就知道了,她……,她真的和男人差不多,我想,九皇子殿下总不能喜欢男人吧?又不是断袖。” 陆若晴心情起伏不定。 她幽幽一叹,“好吧,总有机会见面的。” 反正不管霍飞歌如何,她的日子还得继续过,既然回了宫,还是安心的继续做御前女官吧。 别说萧少铉暂时不在京城,便是在,两个人也不好随便见面的。 陆若晴开始忙碌春闱的准备事项。 而京城里,时疫因为陆若晴的及时救治,正在渐渐消退。 皇帝对此很是满意,赞许她,“你这个观音娘子算是名至所归。既为百姓们谋了大利,也为时局平稳做出巨大贡献,若是男子,朕就赏你一个官儿做做了。” 陆若晴谦虚道:“下官不敢,能得皇上这句夸奖就足够了。” 皇上当然也只是随口说说。 陆若晴是女子,不可能真的封个官职给她做的。虽然御前女官也带“官”字儿,但实际上,也就是体面一些的大宫女,和真正朝堂上官职是不一样的。 皇帝重赏了她一些金银珠宝,便算隆恩。 “多谢皇上赏赐。”陆若晴捧着托盘低头告退。 到了后殿,先拿了一些金锞子,打点殿内的小太监们,给吉祥的则是双份儿。 众位太监都纷纷道谢,“多谢陆姐姐了。” 吉祥笑道:“咱们今儿可是沾了陆姐姐的光,往后啊,都伺候勤谨一点儿。” 太监们连忙道是。 等这些人散了,陆若晴又单独问吉祥,指着托盘,“还有什么觉得好玩儿的,只管拿去,反正我在宫里用处也不大。” 吉祥连连摆手,“可不敢,金银之物也罢了,别的东西都是登记在册的。” 陆若晴听他这么说,又给塞了一个大大的金元宝。 她笑道:“这个拿着喝茶去。” 吉祥没客气就收了。 到吉祥这个身份和地位上,肯收礼,那是给面子的,说明以后会对你照应一点儿。 不收,那才是不给脸面呢。 “我先回去放东西。”陆若晴便把剩下的盖上红绸,托着托盘,笑着告辞出去。 “陆姐姐慢走。”吉祥在里面客气道。 到了外面,本来是有缇萦接应陆若晴的。 但是为了表示对皇帝的尊重,陆若晴还是自己捧着托盘回去,反正也不算重。 缇萦说道:“皇上对你倒是不错,赏了这么些好东西。可是九皇子殿下就亏了,为了时疫贴补了七、八万两银子,还没个着落呢。” 陆若晴抿嘴浅笑,“等找个皇上心情好的时候,让殿下提一提,内务府报销便是了。” 缇萦解释道:“不是我小气,贪恋这些身外之物。而是漠北那边打仗起来都是钱,马匹、刀剑、粮草、盔甲,花钱就跟淌水似的……” 她没说话,忽然话头停住了。 “怎么了?”陆若晴问道。 “前面有人过来了。”缇萦自幼耳目特别的灵敏,非常人所能及。 陆若晴微微蹙眉。 这可是金銮殿附近,又是后殿,平时基本是没有人来的。 太监、宫女们都是规规矩矩站着,不准乱走动。 若是有人来,而且是从后殿的路过来,那就只能是后妃或者公主、皇子们了。 不管哪种,她都需要提起小心应付。 然而,越是不想遇到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月洞门那边过来一行人。 为首便是骄月公主,旁边一个穿着皇子服饰的男童,估摸是十一皇子,两人领着太监宫女们缓缓前行。 陆若晴低声道:“真是冤家路窄。” 缇萦问道:“要不……,我们退回金銮殿去?” 陆若晴犹豫了一瞬,却摇头,“不!今天正好会会他们。” “会会?”缇萦不明白了。 “若是无事便罢。若是有事,正好趁着皇上看我顺眼的时候,治一治他们。”陆若晴飞快的解释了几句,又叮嘱道:“切记!不要跟公主和皇子们动手。” 缇萦点头应道:“放心,我明白的。” 两人一边说这话,一边状若平常继续往前行走。 到了快要遇上骄月公主的时候,陆若晴带着缇萦推到路边,以示尊敬。 并且屈膝行礼,“给公主请安,给十一皇子殿下请安。” 骄月公主穿了一身茜红色的衣衫,下巴微挑,表情特别的骄傲不屑。 她阴阳怪气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呵呵,观音娘子啊。” 陆若晴回道:“那只是百姓们的一些夸张,公主不必当真。” 骄月公主瞅着托盘看了看,伸手掀起红绸,冷哼道:“父皇都赏赐你什么好东西了?让我瞧瞧,这……,这也太多了吧。” 她原本以为,赏赐一点金银也就够了。 没想到,陆若晴的托盘里面竟然应有尽有! 什么南海珍珠、上等琥珀、珊瑚手串,还有那绿汪汪的翡翠镯子,样样都是好东西啊。 骄月公主顿时心气不平。 她一个公主,平时父皇还没赏赐这么多呢。骄月公主当即伸手掀翻。 哗啦啦!珍珠、琥珀、珊瑚、翡翠,就统统掉了一地。 骄月公主故作惊讶,还责备道:“你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不端好呢?你看看,这上好的翡翠手镯都断了。” 陆若晴没言语。 她看了看旁边的草地,应该……,能留下用力的脚印。 于是,便故意去拣掉落一地的东西。 骄月公主见她这般清高不理会,心里的火顿时更加大了。 陆若晴伸手拣什么,她就上前踩什么,横竖就是不让拣起东西来。 正文 第202章 又遇公主 骄月公主还故意讥讽,冷笑道:“父皇赏赐你的东西不拿好,又弄碎,又弄脏的,我看你是存心不敬!” 陆若晴还是不说话。 却凑准了,故意把手放在骄月公主的鞋下,刚好踩了一个脚印。 骄月公主本来没打算踩她,猛地被硌,反倒吓了一跳,“哎哟!你……,是你自己乱捡东西凑上来的,活该!” 陆若晴顿时不捡东西了。 她拿着空的托盘,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放肆!”骄月公主气急喊道。 “二皇姐,她好像是回金銮殿告状的样子,咱们快跟上吧。”十一皇子忽然开口道。 “她还敢告状?”骄月公主气得跺脚,当即追了上去。 十一皇子眼中光线晦暗不明,也跟上了。 前面,陆若晴抄小路快速回到金銮殿,却并没有告状。 而是去了偏殿休息,然后把托盘交给吉祥,说道:“方才在月洞门那边打翻了托盘,东西掉了一地,你找两个小太监过去捡回来。” 她没说是怎么回事。 但吉祥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缘故。 正在琢磨,就从窗户看到骄月公主匆匆进来,往金銮殿前面去了。 吉祥顿时明白了。 他问,“这事儿麻烦吗?” 陆若晴微笑,“不妨事,你让人帮我把东西捡回来就行。” ----她需要人证。 只要小太监过去,就能看到地上的脚印,以及深深潜在泥土草地里的珠宝,这就是骄月公主撒泼的证据! 以及,她手上的脚印。 吉祥当即出门吩咐人去了。 陆若晴为人和善好相处,人又漂亮,嘴又甜,金銮殿的小太监都是被她收买过的。 更不用说,之前才给了那么些金锞子。 小太监们当即飞快过去。 不一会儿,就把东西都拣了回来。 小太监还挺紧张的,“陆姐姐,这翡翠镯子都碎了。” 陆若晴笑道:“我知道的,不是你们弄碎,早就在掉地上那会儿碎了。” 两个小太监互相对视,都松了一口气。 吉祥问道:“东西都捡完了吗?” 小太监们回道:“附近都仔仔细细找过了。” 陆若晴看了看托盘,点了数,“嗯,都在这儿呢。” 吉祥便问:“要不要,我去前面给你打听一下消息?” “不用。”陆若晴摇摇头,微笑道:“骄月公主以为我是去告状的,肯定怒气冲冲,皇上见了她必定要问,想来很快就会传我过去了。” 话音刚落,果然就有小太监过来传话,“陆女官,皇上让你过去一趟。” 陆若晴当即带着托盘去了。 到了前殿,骄月公主一见她进来,就怒火中烧,“你去哪儿了?!” 陆若晴没有回答她。 而是把托盘往地上一放,先跪下道:“皇上,下官没有看管好赏赐之物,心中有愧,还望皇上宽恕。” 骄月公主冷哼道:“父皇赏赐你东西,你却不拿好,这分明是就大不敬之罪!”陆若晴回道:“那敢问公主,你用脚踩皇上御赐之物,又是什么罪呢?” “你……”骄月公主没想到她还会回嘴,不由气得噎住。 陆若晴平静回道:“皇上,方才下官捧着赏赐回去,偶遇骄月公主。她不知何故就掀翻了托盘,还拦着下官不让拣起来,拣什么,她就上前踩什么。” 骄月公主气道:“你胡说八道!” 陆若晴却道:“下官手上的脚印,以及掉落之地留下公主的脚印,都是明证。” 骄月公主眼睛的睁大了,“你……,奸诈!你故意让我踩到你的手!” 陆若晴没有狡辩。 反正皇上是有脑子的人,她撒谎,并没有什么用处。 陆若晴回道:“不管下官是有意,还是无意,公主若是不上前来踩,自然脚印就到不了我的手上,这总没错吧。” 骄月公主气怒道:“我那是惩罚你打翻御赐之物!我是在教训你!” 陆若晴忽然看向十一皇子,说道:“殿下,当时你也在场,到底是谁打翻了御赐之物?殿下你应该看得很清楚。” 十一皇子目光闪烁不定。 骄月公住气怒扭头,威胁道:“十一,你说!是谁打翻了御赐之物?说啊!” 十一皇子自小没有了娘,是她的母亲孙贵妃抚养长大的,就不信十一皇子敢不替她说话?除非他皮痒了。 陆若晴忽然道:“我想,殿下肯定不愿意只欺君之人。” 十一皇子的脸色微微变了。 他的确没打算为陆若晴说话,但是……,他也不能欺君啊。 骄月公住的跋扈、陆若晴手上的脚印,以及带着泥土杂草的珠宝,全是证据! 只要父皇不是傻的,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十一皇子神色纠结。 陆若晴微笑道:“殿下,你的沉默便是回答了。” “我……”十一皇子瞬间明白,他纠结这么久,就已经说明真实的答案。 再扯谎,那可真的是欺君之罪了。 “父皇!你不要相信这个狗奴才!”骄月公主咬牙怒道:“她在撒谎!她在恐吓十一,她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皇帝一直沉默不言。 他看着陆若晴胸有城府、有理有据,一步步,逼得十一皇子不敢撒谎,逼得骄月公主奇迹百花,自乱阵脚。 ----真是好心智。 骄月公主还在叫道:“父皇,你赶紧处置这个狗奴才!她不仅打翻了御赐之物,对父皇大不敬,而且还当着父皇的面撒谎,这是欺君!” 皇帝忽然笑了。 他忽然明白,陆若晴为什么今天这般态度强硬。 因为她已经是百姓爱戴的观音娘子,而且才被他这个九五之尊夸赞,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在此时责罚她的。 更不用说,本来就是骄月公主无礼。 骄月公主看的莫名其妙,诧异道:“父皇,你怎么笑了?你不生气啊。” 皇帝看看女儿,“朕当然生气。” 骄月公主当即松了一口气,开心道:“就是,就该处罚这种自以为是的狗奴才!” 皇帝下旨道:“来人,把骄月公主送回去禁足一月。” “啊?父皇……,你说什么?”骄月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一皇子则是神色缓和。 他赌对了。 父皇不会处罚受人爱戴的陆若晴,只会厌恶跋扈无礼的姐姐,还好他没有跟着撒谎。 “父皇!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啊!”骄月公主急得大喊。 “再多嘴,禁足再加一个月。”皇帝凉凉道。 骄月公主欲言又止。 看看皇帝冷漠的神色,再想到今天陆若晴的狡猾指证,只能郁闷认输。 她心中忿忿不已。 临走前,对陆若晴冷冷扫了一眼,“给我等着!” 骄月公主被人带了下去。 陆若晴谢恩道:“皇上圣明。” 皇帝笑道:“是你聪明。” 他们两人互相打着机锋,心照不宣。陆若晴又道:“皇上,今日之事最主要不是下官聪明,而是十一皇子殿下诚实,给了下官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她转身,对着十一皇子福了福,“多谢殿下。” 十一皇子愣住。 皇帝却是明白过来。 陆若晴这是在提醒他,十一皇子没有帮骄月公主撒谎,回去以后,只怕会被骄月公主和孙贵妃为难。 皇帝从手上褪了一串手串,交给刘瑾,“赏给十一,他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有了这手串儿,这句话,孙贵妃自然要掂量一下。 十一皇子激动道:“多谢父皇赏赐。” 他接了手串,忍不住悄悄看了陆若晴一眼。 她真聪明!又体贴,又细致,居然还能想到他会面临的麻烦,并且说动父皇赏赐,轻而易举的帮他化解了。 ----简直就是兰心蕙质的女子啊。 正文 第203章 一荣俱荣 皇帝挥手道:“都退下,朕还要批阅奏折。” “儿臣告退。” “下官告退。” 两人一起告退,陆若晴却躬身让了让,叫十一皇子先走。 但是出门后,她却飞快的追了上去。 十一皇子转头停住脚步。 陆若晴微笑道:“殿下,贵妃娘娘已经来不及再养育一个皇子了。” 十一皇子的眼睛瞬间明亮。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身处宫廷之内见多阴谋诡计,且又没了娘,从小就得看着孙贵妃和骄月公主的脸色,心智自然早熟早慧。 陆若晴这话,分明就是再告诉他不用怕孙贵妃。 因为不光他要仰仗孙贵妃子凭母贵,孙贵妃也要借着他母凭子贵啊。 他们是合作的利益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十一皇子很快想清楚。 他已经十来岁,再过几年就能成年,孙贵妃只能用心栽培依靠他,没有机会再从一个奶娃娃皇子养起了。 陆若晴见他已经明白,便笑道:“今日之事多谢十一皇子殿下,告辞。” 十一皇子点了点头,“多谢你的提点。” 两人都是心情愉快的离开。 十一皇子捏着手串儿,回到孙贵妃的住处。 刚进大殿,就听见骄月公主的声音飘了出来,“父皇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次次都偏袒那个贱婢!这次又罚我禁足一个月,我都快成宫里的笑话了。” 孙贵妃声音也沉沉的,不悦道:“还不是那个陆若晴会治病,皇上才赏赐了她,所以抹不下面子责罚,你也是……,怎么就非要撞枪口上啊?” “母妃,你还怪我?我才是你女儿!”骄月公主气道。 “行了。”孙贵妃打断女儿的话,说道:“我还不知道你?陆若晴再嚣张也只是女官,岂能无故对你不敬?一定是你打翻了她的东西,为难她,所以才有后面的事儿。” 骄月公主恨恨道:“我就是气不过!父皇赏赐她那么一大盘好宝贝,太过分了。” 孙贵妃道:“那你也不能在金銮殿找事儿啊?你想要对付那个陆若晴,就不能换个地方?非得在你父皇眼皮子底下闹事儿,不是找茬儿么。” 骄月公主气得哭了,“呜呜,我真是委屈死了。” 孙贵妃虽然责备女儿,但是心里肯定一样对陆若晴生气。 见女儿哭了,又心软,柔声安抚道:“罢了,我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你先别哭,等我找个机会盘算盘算,再去对付那陆若晴。” 十一皇子听得怔住。 忽然间,身后有人朗声道:“殿下,你怎么不进去啊?” 十一皇子回头看去,心下微沉。 但是,却不露声色打招呼,“贺兰公子,你不是家中有事吗?怎么又来了。” 贺兰濯微笑道:“我是殿下你的伴读,为了家中之事耽误陪伴殿下,已经是罪过,忙完自然就赶紧回宫了。” 十一皇子“嗯”了一声。 他还没回答,就见骄月公主一脸眼泪冲了出来,“十一!你还有胆子回来啊!” 十一皇子招呼道:“二皇姐。” 骄月公主气愤不已,开口就骂,“你这个忘了本的白眼狼!忘了是谁把你从小养到大,是给你遮风挡雨,是谁让你体体面面活着啦!” 十一皇子咬了咬牙,没言语。贺兰濯开口道:“公主,气话还是少说一些吧。” 骄月公主这才发现,贺兰濯站在门槛外面,顿时一阵意外,一阵惊喜,又瞬间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好看。 “我去洗把脸。”她没说完就扭头跑了。 “十一,回来了啊。”孙贵妃听得动静出来说道。 “给母妃请安。”十一皇子掩饰住了被姐姐羞辱的怨恨,面对养母一脸恭顺,顺便把皇帝赏赐的手串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孙贵妃问道。 “父皇赏我的,母妃你给我收着吧。”十一皇子恭谨回道。 孙贵妃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骄月公主被责罚禁足,十一皇子却得了赏赐,这说明什么?说明了皇帝的态度啊! 骄月有错,十一皇子有功。 所以,她不能再责骂十一皇子了。 孙贵妃反应很快,装作仔细的看了看手串儿,便笑道:“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你拿回房间里放着,好生看管,别弄丢了就行。” 十一皇子欠身道:“好,儿子先告退了。” 等他走了,孙贵妃瞬间就冷了脸色,咬牙道:“好啊!小小年纪就学会玩心眼儿,搬弄狐假虎威这一套了。” 贺兰濯微笑道:“娘娘,十一皇子其实也不小了,半大的孩子,自然会有自己的主意,再过几年都成人了。” 孙贵妃一脸不屑,冷哼道:“他也不想想,是谁庇护他平安长大的!宫里那么多皇子,活到他这个岁数的可是不多。” 贺兰濯却勾起嘴角,“娘娘,你能听几句实话吗?” “什么?” “十一皇子小的时候,自然是仰仗你的庇护才能平安长大。但是,现在他已经大了,娘娘也不可能再去花十年抚养一个皇子了。” “哪有如何?”孙贵妃脸色微变。 “也就是说,以后娘娘和骄月公主的荣华富贵,都要仰仗十一皇子了。” “…………” 贺兰濯轻笑,“娘娘,你辛苦抚养了十一皇子一场,可别养来养去养成仇啊。” 孙贵妃的脸色很不好看。 贺兰濯却并不怕她,继续道:“我是好心提醒娘娘,以后不妨对十一皇子好点儿,等他长大封了王爵,娘娘也就更有体面了。” ----这些都是大实话。 孙贵妃却一下子难以消化。 毕竟,她对十一皇子高高在上十来年。 因为不是亲生,一直都是当小猫小狗养的,实在难以适应小猫长出了利爪!而她,以后竟然要收敛脾气了。 贺兰濯又道:“这个道理,娘娘应该想几天就能明白。倒是骄月公主,还得娘娘多加提醒说个清楚,免得让弟弟记恨,将来嫁人没有臂膀作为依靠。” 正好骄月公主打扮好出来。 听到这话,问道:“谁?你说十一?他还敢记恨我?” 贺兰濯反问:“他是皇子,如何不敢?” “可他是我的母妃养大的!”骄月公主气愤不过。 “那也改变不了他是皇子的事实,将来能封王分府的,是十一皇子,而不是你。” “他……,他还敢反了天了!”骄月公主气得直咬后槽牙。 “好了,骄月。”孙贵妃缓了过来。 “母妃……” “你别任性!”孙贵妃用严厉的眼神制止女儿。 她心里清楚,贺兰濯说的每一句都没错,不能再轻视十一皇子了。 几个人一起进了内殿。 骄月公主自然忍不住说起陆若晴,恨恨咬牙,“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宦之女,进宫封个御前女官,也只是父皇跟前的一条狗!竟敢次次压我?!” 贺兰濯听了,说道:“公主,你想要收拾陆若晴的话,就得道理站得住脚。” 骄月公主恼道:“我哪里道理站不住脚了?是她先不敬的!” 贺兰濯微笑不语。 骄月公主越发尴尬恼火,恨恨道:“反正她只是一个狗奴才,我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就是活活打死她也是没错的!” 贺兰濯却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啊。” “我……”骄月公主顿时泄气,又怨恨,“都是父皇护着她!真是不明白,父皇这么护着陆若晴是为什么?难道看上她了?” 她这是满嘴胡说八道。 孙贵妃却吓得变了脸色,拍了女儿一把,“你作死!说什么不好?干嘛说皇上的是非?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就不是禁足一个月这么简单!”正文 第204章 阴谋安排 “疼。”骄月公主心虚的抱怨,搓了搓胳膊。 贺兰濯徐徐道:“陆若晴现在身份特殊,不光是御前女官,还有九皇子殿下全力保护,所以最好不要直接出手,而是接他人使力。” “他人?谁啊?”骄月公主问道。 “我最近手上有一个人选。” “谁?你快说!” 贺兰濯还是慢条斯理的,不疾不徐,把李婉心的事儿说了一遍。 他勾起嘴角,“李婉心原本是想勾搭姜伦,逼得姜伦退了和江临月的亲事,然后娶她,结果却做了年熙的妾室,如何能够甘心?” 骄月公主当即问道:“你是说,利用李婉心去对付陆若晴?” “是。”贺兰濯轻轻点头,然后解释,“原本之前陆若晴在外面,我利用李婉心也容易,但是现在她回宫了,所以就不方便了。” 骄月公主想了想,问道:“你是说,李婉心不方便进宫对吗?” 孙贵妃忽然插嘴道:“李婉心若是放在从前,身为李阁老家的孙女,进宫给娘娘或者公主请安,倒也说得过去。但她现在是妾室,再叫进来,反倒惹人非议,这也不妥。” 她一个贵妃娘娘结交宫外的妾室,像什么话啊? 骄月公主还没出阁更不合适。 贺兰濯回道:“是,现在叫李婉心进宫也不方便了。” “那要怎么办呢?”骄月公主自幼娇生惯养,一点主意都没有。 贺兰濯浅浅一笑,“春猎。” 骄月公主问道:“春猎?你说下月春猎的时候,然后呢?让李婉心去猎场吗?” 贺兰濯轻轻点头,解释道:“李婉心既然做了年熙的妾室,那么只要我们把她放出来,送到猎场,对外说是年熙带来的就行了。” “然后呢?” “然后……”贺兰濯语速稍迟,凉凉道:“李婉心和姜伦一夕欢好,不管有没有身孕,咱们都可以让她如同怀孕,之后再让陆若晴遇到孕妇,自然就惹上麻烦了。” 骄月公主这会儿才明白过来。 她当即大喜,说道:“对啊!找个机会,污蔑陆若晴弄坏了李婉心的肚子,李婉心肯定要跟陆若晴拼命,陆若晴就会担上相应的罪名。” 贺兰濯微笑道:“回头放李婉心进猎场这件事,还要娘娘多加费心。” 孙贵妃一阵沉吟不语。 她明白,贺兰濯一直都想给贺兰媛报仇,置陆若晴与死地。 所以,贺兰濯出谋划策,并不是为了给骄月出气,而是想借她的手放李婉心进猎场! 虽然这件事她能办到,但是贺兰濯做尽了坏事,却不沾手,实在太狡猾了!因此心里有一点不大痛快,没有言语。 骄月公主却等不及了。 她激动道:“母妃,就这么办吧!表哥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啊。” 孙贵妃不好当面说贺兰濯坏话,也就笑着点头,“是啊,这个主意不错,回头春猎的时候再细细安排,务必办仔细了。” 骄月公主得意道:“这一次,一定叫陆若晴吃不了兜着走!” . 陆若晴对别人的暗算一无所知。 她现在,满心都扑在了春闱的事情上面。 好在她只是帮忙,并不是主要负责人,整理一些东西,传达一下皇帝对春闱的要求,剩下的也就是等待了。 考试之前,陆若晴特意打点了监考场的人。 毕竟要连着考三天,考生们又不准离开考场,吃喝拉撒都在那个小格子屋里,实在是特别的辛苦。 打点一下,也好让哥哥稍微过得好点。 考试嘛,体力也是很重要的。 陆若晴没少花银子。 但是这些,她并没有跟哥哥细说。 只在考前找机会见到陆慕白,叮嘱道:“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千万别饿着、冷着,要是伤风感冒的,就更没法考试了。” 陆慕白穿了一身青布长袍,斯文儒雅。 他微笑道:“放心,我今年能中进士最好,实在不行就等明年,一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不让你和娘亲担心。” 陆若晴笑着点头,“行,你心里有数就好,祝哥哥一切顺利。”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年熙凑了过来。 陆若晴看着他发笑,说道:“至于你嘛,随随便便混几天就好,考不考的上,将来都可以走恩荫的路子,不用太担心的。” 年熙听了不乐意,嘟哝道:“这叫什么话?万一我高中了呢。”姜伦从不远处走过来。 他难得遇到陆若晴,自然控制不住过来说话。 倒是很礼数,只跟陆慕白和年熙说话,“都来了啊。” ----并没有轻佻的跟陆若晴攀谈。 陆慕白点头道:“正好,姜贤弟和我们一起进去。” 年熙笑道:“不知道咱们的考号怎么分的,要是挨着,或者对面能瞧着就好了。” 陆若晴赶忙叮嘱他,“你考不好没关系,可不许作弊,这是大罪!” 年熙挠挠头,“看你……,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凭什么大家都在,只有我想作弊,你就不说陆兄和姜兄。” 陆若晴哼道:“我哥哥人品端正、学问好,犯得着作弊吗?” “那还有姜伦呢?” “姜伦人家也是端方君子,和你不一样。” “…………”年熙吃瘪了。 姜伦听得陆若晴夸他,倒是不好意思,耳朵尖儿都有点红了。 正在不自在,就听见后面有人朗声道:“你们可真热闹。”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还没回头,脸上的笑容就都渐渐退去了。 因为,来人是贺兰濯。 陆若晴有些意外。 贺兰濯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笑道:“我也是来参加春闱的,和他们一样。” 陆若晴根本就不理他。 她对陆慕白等人笑了笑,说道:“不耽误你们考试了,我先告辞。” 年熙忙道:“我送送你。” 陆若晴瞪他一眼,斥道:“消停点儿!考试是儿戏么?你装也要装一个好样子,仔细回头国公爷知道,叫你老子打你。” ----完全是亲近之人才有的语气。 贺兰濯看在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淡淡羡慕,但是他却并没察觉。 年熙嘀咕道:“好,听你的。” “都好好儿的考,注意身体。”陆若晴说完就走了。 她身段婀娜,背影也是翩翩然仿若一只蝴蝶。 贺兰濯的目光流连了一瞬,很快收回,径直前往考场里面去了。 年熙在后面道:“这人阴恻恻的,皮笑肉不笑,看着就叫人心里不舒服。” 陆慕白却摆摆手,低声道:“别说了,叫人听见更不好。” 年熙哼道:“我还怕他不成?” 姜伦也劝他,“罢了,先进考场吧。” 三人说着话一起进去。 考试一天下来,不管吃喝拉撒都在小格子屋里,又窄又小,晚上睡觉都没法躺直了。 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别说陆慕白和姜伦这种书生,就连习武的年熙,第二天早起也喊着腰疼。 倒是贺兰濯,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如此连考了三天,天天这般,考生们都被磨脱了一层皮。 有的考生刚刚结束考试,就晕倒了。 还有更惨的,没考完就身体不适提前退场,今年的春闱算是废了。 陆慕白一脸庆幸,“好歹坚持到了最后,该写的也都写了。” 姜伦也道:“是啊,再熬下去我都受不了了。” 年熙揉着肩膀,抱怨道:“这哪里是考试?简直就是折磨人啊!我得赶紧回家补补,多吃几个肘子才行,真是馋死我了。” 一行人出了考场大门,说话离去。 贺兰濯一人孤孤单单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他从小就在道观长大,虽然也有其他道士,但他并不是真的修道之人,而是身边单独有人伺候,自己居住一个小院的。 所以,他又才情、只会、算计,唯独却没有朋友。 更不用说,像陆若晴对年熙那种长姐般的关心,发自肺腑的关怀,是他从没有享受过的。 贺兰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但知道,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所以,杀了陆若晴!让陆慕白、年熙、姜伦这些人都去痛苦,他就能就解脱了。 正文 第205章 惠县主 考试结束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说漫长,其实也就十天时间,但是对于考生和家属们来说太漫长了。 陆若晴最近几天心神不定。 皇帝下朝以后,不由笑话她,“平时见你听老成稳重的,这回自家哥哥考试,就这般坐卧不宁了?还真是关心则乱。” 陆若晴回道:“皇上圣明,下官的确是关心则乱。” 皇帝笑道:“这就对了,这才像是一个小姑娘嘛。” 陆若晴也忍不住笑了。 她原本就生得貌美,又正是青春少艾,真心笑起来的时候眼中仿若有繁星,一闪一闪,令人不自禁的感染喜悦。 皇帝看着她,就想起两个儿子为了争她,闹得不可开交。 ----真是红颜多是非。 皇帝回了寝殿休息,问刘瑾道:“少铉还没有回来?” 刘瑾回道:“听说是霍飞歌出了点事,九皇子殿下过去接应,还挺远的。这一来一回的,估摸还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皇帝眉头微皱,“霍飞歌来京城做什么?” 刘瑾笑道:“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找九皇子殿下,想要做皇子妃了。” 皇帝忽然一阵沉默。 刘瑾见状,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闭嘴。 皇帝心情不是太好。 有关霍家,说起来话可就长了。 霍太后、霍皇后、废太子,以及拥兵自重的霍家,飞扬跋扈的九皇子萧少铉,事情认真说起来,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皇帝很清楚的一条就是,不能让萧少铉和霍飞歌联姻,以免威压朝廷。 他是皇帝,皇子的势力绝对不能大过他。 ----陆若晴就是他养的棋子。 皇帝琢磨了下,吩咐刘瑾,“传朕的旨意,今有陆氏女任御前女官,娴静恭顺、明敏良善,为京城百姓时疫一事多有贡献,故而特旨册封惠县主,钦此。” 刘瑾听得莫名其妙。 皇帝怎么突然想起册封陆若晴了?虽然说,京城时疫陆若晴的确多有功劳,但是早先为什么不册封呢? 方才说到霍飞歌,没多久,皇帝就下了这么一道奇怪的旨意。 皇帝一道眼风扫过来,“琢磨什么呢?” 刘瑾吓得低头,“没有,奴才这就去传旨。” 陆若晴很快接到旨意。 她也懵了。 刘瑾笑道:“陆女官,哦不……,惠县主,赶紧接旨谢恩啊。” 陆若晴当即双手接旨,“叩谢皇上隆恩。” 刘瑾凑趣笑道:“恭喜惠县主了。” “公公,这是从何说起啊?”陆若晴忍不住问道。 刘瑾揣着明白装糊涂,嘿嘿笑道:“这圣旨上不是说的清清楚楚,是因为陆女官操劳时疫之事,有功啊。” 陆若晴嘀咕道:“这……,都隔了好些天了。” 刘瑾笑道:“皇上事儿多,前些日子忙没顾得上吧。” 陆若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 可是她也没再问,反正再问下去,刘瑾也说不出什么实话的。 ----好在做了县主是喜事。 陆若晴也就高兴的受了。 她吩咐薄荷,“赶紧包一个大封赏给刘总管,快去。” 薄荷赶紧去拿红包。 刘瑾心安理得收下大红包,笑笑告辞。 薄荷激动道:“小姐,你现在是县主了啊。” 金嬷嬷也跟着道喜,喜笑颜开,“恭喜县主,贺喜县主,这可是头一份的恩荣啊。” 本朝除了皇室里的公主郡主,并没有封赏县主。陆若晴是头一个呢。 缇萦笑道:“你可是越发厉害了,先是御前女官,现在又是惠县主,小姐们里头再没人比得过你了。” 陆若晴闻言笑道:“你们就嘴甜吧,行,都有赏。” 主仆几人都是欢欢喜喜的。 这消息,很快在东西东宫传遍。 苏淑妃闻讯大吃一惊,当即吩咐心腹,“赶紧的,把这消息传给桓王知道。” 而孙贵妃和骄月公主听闻消息,则是气得肝疼,母女俩相对无语半日,各自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怒气。 骄月公主咬牙骂道:“呸!还县主?就算封了县主又如何?别说县主,就算是郡主在我的面前,也得下跪行礼!” 孙贵妃却劝道:“骄月,陆若晴现在风头正劲,你父皇也许别有安排,你可不要迎面撞到枪口上去,且安生一点吧。” 骄月公主气愤道:“我现在被禁足一个月,能做什么啊?” 很快,这消息也传到了宫外。 顾氏知道自然是欢天喜地,对着神佛上香,多谢菩萨保佑女儿高升。 云太君听说以后,则是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陆若晴居然成了县主?!县主啊。 以后她见了陆若晴,还得行礼,越发得罪不起了。 还好女儿云陆氏有了身孕,最好一举得男,生下儿子! 将来除掉陆慕白,陆若晴一个姑娘家,再厉害也都翻不出大风浪来。 云太君忍不住恨恨咬牙。 她当即吩咐丫头,“去给你们姑奶奶送点上好的补品药材,让她务必好好保养身体,这是最要紧的!另外,告诉婆子们不许说外头的事,免得让她分心担忧了。” “是,明白。”丫头告退而去。 这一切,都没有瞒过早有眼线的陆若晴。 她很快得知了消息。 不由冷笑,“祖母这是等着姑姑生儿子呢。” 这事儿不能告诉薄荷和金嬷嬷,对缇萦说了倒是无妨。 缇萦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陆若晴勾起嘴角,淡淡道:“哥哥的春闱马上就要放榜了,不宜闹出恶心的事儿,省得败坏名声。等哥哥中了贡士、进士,封了官职,再说吧。” 三天后,皇榜放了出来。 陆慕白中了第八名,姜伦中了第四名,两人成绩都很不错名。 年熙则落榜了。 意外的是,贺兰濯竟然中了第六名! 陆若晴闻讯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又道:“倒也是不奇怪,一肚子坏水的人,怎么会不懂得做文章呢?只可惜,心思都没用在正道儿上。” 缇萦哼道:“腹中有学问的才蔫儿坏呢。” 陆若晴听得笑了。 十天后,中了贡士的学子们参加殿试,由皇帝统一主持。 陆若晴作为御前女官,就在龙椅旁边不远处。 她放眼往下看去,在一群人中找到了哥哥和姜伦,不过两人都没敢抬头。 反倒是贺兰濯胆子甚大。 陆若晴看过去的瞬间,他竟然抬眼,还冲她微微一笑,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好在很快殿试就开始了。 坐在金銮殿下的学子们都格外紧张,凝神屏气。 不仅紧张的提笔写着文章,还要兼顾坐姿端正与否,生怕被皇帝嫌弃了。 唯独贺兰濯神色淡定。 只不过,他的心有一点点乱了。 龙椅旁边,陆若晴穿了一袭御前女官服饰。 典雅奢华的明紫色,雪白的素面绫缎中衣,搭配玉腰带,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大气。 她容姿殊丽、气韵高洁,恍若九天之上入凡的圣女。 贺兰濯心里全是她的样子。 他不仅握紧了笔,果然……,古人说的对,红颜祸水! 像陆若晴这般倾国倾城之貌,太会乱人心了。贺兰濯手上一抖,不小心掉落一滴墨点,这张写了一半的文章便不能要了。 他不动声色,又拿了一张重新写。 陆若晴在上面看着奇怪。 贺兰濯明明写得很快,怎么会出现弄脏卷面这种失误,居然又重新写了。 不过,陆若晴巴不得贺兰濯靠得不好。 ----正合心意了。 她的视线,主要还是牢牢锁定在哥哥身上,视线一直跟随移动。 还好,哥哥看起来写得挺流利的。 希望这次哥哥表现好一点,入了皇帝的眼,能够被点前三名就好了。 正文 第206章 哥哥中状元了 考完之后,学子们都纷纷退散了。 陆若晴身为御前女官,并不能上前去追着哥哥说话,依旧呆在龙椅旁边。 她看着太监们把试卷一份份糊好名字,然后收了上来。 皇帝看着厚厚一沓,轻笑道:“朕这两天可有得忙了。” 陆若晴则是想着哥哥的那一份卷宗,心里祈祷着,希望哥哥文章写得顺利,此次殿试之后能顺理成章入仕。 哥哥做了官,以后就不用再仰仗渣爹了。 娘亲也有了安稳依靠。 陆若晴等皇帝离开,方才告退。 之后,便是焦灼的等待,每天都是茶饭不思的。 金嬷嬷见状道:“县主不必如此忧思,你哥哥既然能考中春闱第八名,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此次一定蟾宫折桂的。” 陆若晴笑笑,“但愿借嬷嬷吉言吧。” 三天后,殿试放榜。 陆若晴还没有派人去看,吉祥就先过来报喜,“恭喜惠县主!你哥哥中状元啦!” “啊?”陆若晴闻言愣住。 吉祥又重复了一遍,“你哥哥中状元了!” “状元?”陆若晴还是觉得不真实,有点消化不过来。 在她的预期里面,哥哥只要能殿试通过做进士就行。 如果成绩好,进入前三甲,哪怕捞个探花当当也是好的。 ----完全没想过哥哥会中状元! 陆若晴喃喃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吉祥笑道:“惠县主这是高兴的都糊涂了。” 金嬷嬷拿了红包出来,给了吉祥,笑道:“多谢吉祥公公专门走一趟。” 吉祥收了。 金嬷嬷又问:“榜眼和探花是谁?” 吉祥回道:“榜眼是姜伦,探花是贺兰濯。” “贺兰濯?”陆若晴不由醒神。 吉祥的目光闪了闪,没问她和贺兰濯认识与否,只是笑道:“探花的确是贺兰濯。” 陆若晴“哦”了一声,没再多说。 她的心思微沉。 这么说,贺兰濯会和哥哥同朝为官了。 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不过,陆若晴暂时没去纠结这些,哥哥中了状元是大喜事!她高兴的很呢。 恨不得马上找亲近的人分享。 偏偏她现在不能出宫,见不到娘亲,哥哥还没有封官也见不到,还有……,离京去找表妹的萧少铉。 陆若晴的心情瞬间低沉。 萧少铉在身边的时候,觉得他黏糊,总是没羞没臊的缠着她。 可是不在身边,……又想。 特别是想到,萧少铉是去找他表妹霍飞歌的,心里就更七上八下了。 也许吧,断了更好。陆若晴忍不住忿忿想着,狠心不再想他。 . 但是,却不乏有人在想着她。 姜伦中了榜眼,第二名,姜家自然是欢天喜地的。 姜夫人略略有些遗憾,说道:“之前春闱你的名次更好一些,没想到殿试这关,居然让陆慕白拔了头筹,做了状元。” 姜伦是一个斯文君子,谦虚道:“陆兄的才学的确是不错的。” 姜夫人忍不住嘀咕,“我看啊,皇上现在对陆若晴圣眷隆重,都封惠县主了。指不定啊,这个状元是看在陆若晴的面子上,才给陆慕白的。” “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我……” 姜伦急了,“且不说,陆若晴对我几次三番的相救,陆兄又是真有才学之人。单说皇上定下的三甲次序,怎么可以非议?” “好啦,好了。”姜夫人嗔怪道:“我就是在你面前嘟哝几句,不会跟别人说的,更不会传到外头去的。” 姜伦这才略略放松,又道:“能够进行殿试的学子们,才学大都不分伯仲。之前春闱我也没进前三名,这次估摸是侥幸入了皇上的眼,所以点了榜眼。” 姜夫人却道:“在娘眼里,你的才学是最好的。” 姜伦闻言不由笑了,“在儿子眼里,娘亲也是最好的娘亲。” 母子两个言语温馨无比。 姜伦回了房间,却忍不住想起了陆若晴。 陆慕白能做状元,真的是因为陆若晴的缘故吗?就算是,他也没什么意见。 陆若晴帮他续上了脚筋,帮他化解了李婉心危机,可以说是他的再生父母。 别说让一个状元给陆慕白,就算把命舍了她,都是应该的。 姜伦忍不住微微脸红。 他现在没办法见到陆若晴,又按捺不住心情,便去了陆家。 陆慕白见到他很高兴,笑着打趣,“姜榜眼来了。” 姜伦笑道:“恭喜陆状元。” 两人既是同窗好友,私交也不错,且都是喜欢读书的才子,自然言谈偷趣,说起来便是没完没了。 不免说到陆若晴。 陆慕白自嘲道:“我听到外面的传言了,都说是我妹妹圣眷隆重,会讨皇上的欢心,所以皇上才会点了我做状元。” 姜伦安慰道:“世人就喜欢以讹传讹,陆兄是有真才学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陆慕白笑了笑,“随便别人真么说,反正这个状元啊,我是厚着脸皮坐定了。” “哈哈,陆兄豁达。” “倒是探花……”陆慕白说到这个不由迟缓,目光微闪,“之前还真没想到,贺兰濯竟然也是有真才学的人。” 姜伦轻轻点头,也是感慨,“是啊,以后就要同朝为官了。” 当天下午,皇宫里就有圣旨传出。 陆慕白封了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姜伦和贺兰濯封了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其余的进士则并非都马上封官,有人缘的就安排到翰林院的,也有外派做知县的,剩下的人则是等着候补看机缘了。 . 贺兰府中,一派花木葱茏的景象。 树荫下,贺兰濯穿了一袭雪白的长袍,正在风雅的扶琴。 贺兰夫人长吁一口气,“现在好了,你也算是正正经经的官身了。行走宫中,拜访朝臣,都是光明正大的,不用再给皇子做伴读了。” 她那口气,仿佛给皇子做伴读委屈了儿子。 贺兰濯手上一点都没有停顿,继续抚琴,琴声淙淙好似林涧小溪水,让人心旷神怡。 贺兰夫人却很煞风景,问道:“李婉心的事安排好了吧?不必急在这几天,一定要找个恰当的时机,做得自然一些。” “知道了。”贺兰濯一曲奏毕,方才回道。 “可怜你那妹妹。”贺兰夫人轻叹。 她十指纤纤,都染了明艳猩红的蔻丹,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凌厉和狠辣。 但语气却很轻柔,“媛儿进了大牢好几个月了,也该放出来了。” 贺兰濯挑眉,“娘亲又在安排什么?” 贺兰夫人曼声笑道:“等你安排李婉心的事情成功,打击了陆若晴,咱们就让陆筝儿在大牢里闹事,再给她紧接着一次打击,双击必中!” “娘亲想好办法了?” “还没有,你先把李婉心的事办好吧。” “是。”贺兰濯轻声应道。他不自禁的想起了陆若晴。 她的双眸生的极美,顾盼生辉、宝光流转,像是一泓沁人心脾的甘泉,又像是早晨纯洁无暇的露珠儿,让人过目不忘。 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贺兰濯忍不住轻笑。 等到陆若晴被李婉心污蔑的时候,倒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贺兰濯回了自己屋子。 找来下人,问道:“李婉心那边安排妥当了没有?” 下人回道:“看管李婉心的张婆子贪财,又糊涂,给了些银子就乐开了花。说是放李婉心回李家半天没问题,早点回来就成。” 当然了,实际上李婉心并不是要回李家。 只是骗张婆子罢了。 贺兰濯轻笑,悠悠道:“李婉心这次出去以后,不论成功失败,都肯定是不能让她在回去的了。” 正文 第207章 小合子的背叛 “我哥去翰林院了?”陆若晴问道。 “嗯。”薄荷点点头,回道:“我叫小合子找人打听了,说是亲眼看到大公子进了翰林院的大门,县主就放心吧。” 陆若晴点头道:“行,你记得给小合子封个红包。” 薄荷问道:“赏多少?” 陆若晴现在心情好,很是大方,“二两。 薄荷便包了二两银子,去找小合子,笑着把银子给他,“我们县主赏你的。” 小合子赶紧道谢,“哎哟,真是让县主破费了。” 薄荷笑道:“你好好的当差,以后不光我们县主赏赐你,大公子做了官儿,也少不了赏赐你的,少不了好处呢。” 小合子忙道:“多谢薄荷姐姐。” 他表面上嘴巴甜的很,实际上,却是贺兰濯安插的眼线罢了。 到了下午,就有人来联系他,“贺兰公子吩咐,让你月底想办法把薄荷给骗出来,找机会推池塘里淹死,然后你再去给陆若晴报信儿,务必骗走缇萦去找!” “啊?这是要做什么?” “不许多问!” “是是,我知道了。” “办好贺兰公子的差事,否则小心狗命!”来人很快匆匆离去。 小合子则是久久无语。 他虽然是贺兰濯安插的眼线,但是薄荷心里良善,对他又好,真的像是大姐姐一般对待他的,心里多少有些感情。 良久,小合子咬咬牙,“薄荷姐姐,小合子对不住你了!” ----他不想死啊。 . 到了月底,陆若晴早早的就去会客大殿等着。 不多时,就见到哥哥陆慕白过来,呃……,还有姜伦。 陆若晴眸光有点猜疑。 她问:“姜公子,可是有事?” 姜伦顿时表情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那个……,就是上次李婉心的事儿,多谢你了。” 陆若晴不由笑了,“事情都过去了,你还记挂着。” 姜伦却道:“这怎么能过去呢?若不是你相出了办法化解麻烦,我这会儿早就身败名裂,哪里还能在翰林院做官?这些都是你的大恩大德,我会记一辈子的。” 陆若晴笑道:“你太客气了,这样……,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陆慕白也跟着说道:“是啊,我都叫姜贤弟不必如此客气,他却非要过来道谢。” 姜伦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先递给陆慕白。 他解释道:“里面是一些银票,我家准备的,算是给陆女官,哦不……,给惠县主的一点谢礼,免得送别的叫人误会。” 陆慕白敬他是一个斯文君子。 当着他的面,都没有和妹妹传递东西,便笑着收下了。 只是不好当面拆开看钱数。 陆慕白便先拿着了。 姜伦又客套了几句,说道:“我去旁边等着陆兄,你们兄妹细聊,我就不打扰了。” 陆若晴微笑,“行,姜编修去喝点茶歇歇。”“嗯。”姜伦深深看了她一眼,方才去了旁边。 他的脑海里,全是陆若晴穿着御前女官的样子,端庄、圣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若星辰大海。 ----音容笑貌都刻在了他的心上。 而陆若晴,正在细心叮嘱哥哥,“贺兰濯和你们都在翰林院做事,这人阴险歹毒,哥哥务必多留一个心眼儿,别着了道儿。” 陆慕白回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陆若晴叹了口气,“贺兰濯这人,当面最是客气随和,背地里却是阴毒手段不断,有时候叫人防不胜防。” 正说着,就见小合子慌慌张张跑来,喊道:“惠县主!救命、救命啊。” 陆若晴吃惊道:“怎么了?谁在后头追你?” 小合子一脸要哭的表情,连连摇头,“不是有人追我,是薄荷!” 陆若晴奇道:“薄荷?她怎么了?” 小合子急道:“平常这个时候,薄荷姐姐预备去拿早饭,都会路过我打扫的地方,今天却没有来。而且金嬷嬷也没有来,我就担心有事,去你的住处问了,结果金嬷嬷说薄荷姐姐已经出去了。” 今天是薄荷去取早饭的。 陆若晴知道,听小合子这么说不由担心,“你是说,薄荷不见了?” “嗯。”小合子急得连连点头,泫然欲泣,“我和金嬷嬷到处都找了,就是不见,薄荷姐姐只怕是出事了。” 陆若晴不由变了脸色。 当即道:“哥哥,要不下次再说?我先带着缇萦去找人。” 小合子却道:“惠县主,要是薄荷姐姐真的出事了,只怕不安全,你还是别亲自去了。让缇萦姐姐去找,你在这儿等着,岂不放心些?”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陆慕白也道:“是啊,你跟着去也帮不上忙,就让缇萦自己去吧。我在这里陪你,等缇萦找到薄荷了,再来接你,安全一些。”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陆若晴却隐隐有些担心,怕中了别人的什么圈套。 偏生小合子催道:“惠县主,赶紧让缇萦姐姐去吧!要是去晚了,薄荷姐姐可就不好说了啊。” 陆若晴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行,缇萦你赶紧去看看。” 缇萦对她道:“你别乱走,等我回来啊。” 陆慕白连声道:“放心、放心,我在这儿呢。” 姜伦也凑了过来,说道:“是啊,我和陆兄在此,不会有人敢招惹惠县主的。” 缇萦便飞快的和小合子离去了。 陆若晴嘀咕道:“薄荷能出什么事儿呢?她只是一个伺候我梳洗的丫头,也不知道什么啊。” 陆慕白劝道:“或许只是一时走迷了路,你别太担心了。” 姜伦也劝,“是啊,可能等会就找到人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 现在有了光明正大陪着陆若晴的理由,隐约间,还有一种英雄护美的感觉。 忽然间,一记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表哥!你果然在这儿。” 姜伦瞬间从美梦中惊醒。 他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婉心,像是见了鬼一样。 姜伦惊诧道:“你……,你怎么会来宫里?” 按理说,李婉心应该被年熙关在庄子上的啊。 而且,就算李婉心离开了庄子,宫门也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这事儿太诡异了。 陆若晴眼中闪过一道凌厉。 ----有人在捣鬼! 李婉心提着裙子奔了过来,一脸愤愤,“表哥!我说你怎么不爱我了?原来你是看上陆若晴了啊!大白天的,就来这里和她偷偷幽会。” 她言语龌龊,不顾是非只管喷粪。 姜伦气得倒呛,辩解道:“你胡说什么?惠县主的哥哥在此,我只是路过,说什么幽会?你别坏了惠县主清白名声!” 李婉心对陆若晴那是恨之入骨。 今天有了机会陷害陆若晴,又怎么会放过? 因此根本不管姜伦的话,直接冲着陆若晴走近几步。 她咬牙切齿道:“你可真够不要脸的!先是勾搭桓王殿下,后来又勾搭九皇子殿下,现在连我表哥姜伦都不放过了啊。” 陆若晴沉思不语。 “李婉心!”姜伦气急败坏喊道。“陆若晴,你就是一个朝三暮四的狐狸精!”李婉心觉得已经骂得恶毒极了,偏偏陆若晴却丝毫不动气,根本就不上来和她理论。 ----心下不由急了。 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李婉心顾不得许多,直接伸手抓住了陆若晴,抬手就要扇耳光,“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 事发突然,陆慕白和姜伦都没想到她会动手。 毕竟这不是闺阁小姐所为。 陆若晴被李婉心抓住,当然不会傻傻的挨一耳光,伸手挡住了。 李婉心却不依不饶,叫嚷道:“我和你这个骚货拼了!” 正文 第208章 将计就计呀 陆若晴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笑意。 因为,她已经明白李婉心要做什么了。 推攘间,陆若晴根本没做动作,李婉心却顺势摔在了地上。 她大声哭喊道:“哎哟!我的肚子……,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你这个疯子!”姜伦气得上前拉她,接过一拉,就看见李婉心裙子下面流出鲜血,不由吓得松了手,“这……,这是怎么了?” 陆慕白护住了妹妹。 看着李婉心裙摆下面的鲜血,也是一愣。 李婉心坐在地上大哭大闹,捧着肚子哀哀欲绝,“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怎么流血了?天呐,我的孩子!” 她一声“我的孩子”,像是惊雷劈下! 姜伦被劈焦了。 因为他知道,年熙是不会碰李婉心的。 如果李婉心有了孩子,流血……,小产……,那这个孩子就只能是他的啊! 姜伦倒是不在乎这个未成形的血肉。 但是他心里焦急,清楚的知道李婉心是要讹上陆若晴了。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是谁把李婉心放进来的?谁让李婉心用身孕来陷害陆若晴的? 不!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解决麻烦啊! 陆慕白亦是变了脸色,“若晴,她这是要讹上你啊!故意找茬儿。” “谁故意找茬儿了?!”李婉心躺在地上大叫,满目怨毒,“陆若晴心思狠辣,推到我,害了我的孩子,我要你们偿命!” 陆若晴没有说话。 李婉心以为她是怕了,更得意了。 但是脸上不露,反而扑到姜伦跟前嚎啕大哭,“表哥!孩子,孩子没了啊。” 姜伦吓得连连后退。 他一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荒谬之事! 完了!他的前途名声都要完了。 陆若晴也要被他牵连了。 姜伦悔恨不已。 一瞬间,邪恶的念头在他脑中滋生。 不如杀了李婉心!! 李婉心死了,大不了让他去偿命,陆若晴就没事了。 姜伦上前,伸手抓住李婉心的脖子,用力咬牙道:“早就不该留着你这个祸害!一次又一次的害我,还要谋害惠县主,简直就不是人!” “唔……,表哥!你放手。”李婉心满眼都是惊恐之色。 她万万没有想到,姜伦竟然气得想亲手杀了她!顿时满脑子都是将死的恐惧,拼命挣扎,奈何却敌不过男子的力气。 李婉心渐渐呼吸困难起来。 “姜贤弟,不要冲动!”陆慕白上前拉人,急道:“你这样会背上人命官司的。” 姜伦眼睛都红了,吼道:“我死了!总好过把惠县主也牵连下水!” 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点心思,再也顾不得掩藏起来。 陆若晴眸光一闪。 她上前,悄悄弹开戒指的机关,用针在姜伦的后脖颈轻轻一扎! “嗯?”姜伦觉得脖颈间有点尖刺的疼,很轻、很细,但是却很不合时宜。他不由回头看了过去。 陆若晴绝美的脸庞近在咫尺,在他耳畔低语,“姜伦,没事的,睡一会儿就好了。” 下一瞬,姜伦头晕目眩的倒了下去。 “姜贤弟!”陆慕白看的惊诧无比,赶紧扶住。 他心下觉得莫名诡异,为什么妹妹一过去,在姜伦耳边说了句话,姜伦就晕了。 李婉心却是得到了解脱。 她劫后余生,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啊!呼呼……,啊,呼……” 心下却是怕了。 李婉心赶紧往外面趴了几步,远离姜伦。 虽然她也不明白,姜伦怎么会突然晕倒过去,但是总算救了她一命啊。 “怎么回事啊?”孙贵妃忽然诡异的到了。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很好,今儿这出戏唱得很大啊。 那她就陪这些人好好玩玩儿,玩到……,叫这些人哭! 孙贵妃一袭宫装打扮,头饰华丽,很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抬着下巴道:“听说这里出了点乱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娘娘,你要给我做主啊。”李婉心扑过去哭道。 孙贵妃假装不认识她,问道:“你谁呀?” 李婉心便哭了起来,述说道:“我是李阁老的孙女,腹中怀了我和表哥姜伦的骨肉,结果却被陆若晴给推倒小产了。” 原本的计划里面,她并没有打算把姜伦牵扯进来。 但是,刚刚姜伦竟然想要亲手掐死她,心中就只剩下仇恨了。 孙贵妃故意问道:“你是姜伦之妻?” “不是!”李婉心恨恨道:“姜伦对我始乱终弃!他玷污了我,却把我扔给年熙做妾,现在又和陆若晴勾勾搭搭,还害了我的孩子!” 天!这八卦劲爆啊。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听住了。 想想,姜丞相的孙子玷污了李阁老的孙女,又被英国公的孙子抢去做妾,然后还扯出了惠县主的丑闻,简直可以八卦一年啊。 孙贵妃眉头微皱,问道:“真是这么回事?” 虽然李婉心临时加戏,她也不在意,反正姜伦死不死的都无所谓。 只要能扳倒陆若晴就行了。 李婉心哭道:“娘娘,我亲眼看见姜伦和陆若晴勾勾搭搭,上前问了几句,陆若晴就急眼推倒了我,姜伦还气急败坏要掐死我!” 她拉扯衣服,指了指脖子上的印痕,“娘娘你看,这就是证据!” 孙贵妃看了几眼,故作惊讶,“哎呀!竟然有这等事?!” 李婉心哭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求娘娘做主。” 孙贵妃当即喝斥道:“来人!把惠县主拿下!” 陆若晴微笑道:“贵妃娘娘,你确定要拿下御前的人?不怕皇上怪罪?” 太监们顿时吓得停住脚步。 孙贵妃不由急了,“你们耳朵都聋了啊?把惠县主拿下!” 陆若晴又道:“拿下了我,贵妃娘娘或许无事,但是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小命能不能保都难说啊。” 太监们原本咬牙要拿她,又给吓住了。 孙贵妃不由气得倒呛。 她怒不可遏,厉声喝斥道:“不听话?本宫立马打死你们!” 陆若晴笑道:“贵妃娘娘何必为难下人呢?有什么话直接问我,要去哪儿说一声,非得动手动脚显得威风么?” 孙贵妃气道:“你还敢犟嘴?!” 陆若晴勾起嘴角,浅淡一笑,“娘娘,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 “对呀,你要是能把我定罪,该打该杀,自然按照章程来办。但是现在,你仅仅凭着李婉心的一面之词,就对我动手动脚,可是冒犯御前用人之罪。” “你……”孙贵妃心里当然清楚这些。 但不过想着,陆若晴一个小姑娘吓唬吓唬,就吓得痛哭流涕了。 要是陆若晴不小心说错什么,便可直接定罪。 没想到,陆若晴竟然如此淡定。 孙贵妃自然也不便硬来。她不怕陆若晴,却怕皇上怪罪她对御前的人轻慢。 孙贵妃冷声,“马上跟我到永和宫走一趟,细细审问!” 陆若晴浅笑盈盈,“谨遵娘娘口谕。” 陆慕白顿时急了,“若晴!” “哥哥。”陆若晴脸色很平静,对他说道:“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她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淡定力量。 陆慕白不由发怔。 他不明白,妹妹哪里来的这股子信心?就算李婉心是存心讹诈她,但也真的小产了啊。 而且,孙贵妃看起来和李婉心是一伙的,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陆若晴却上前,耳语了一句,“李婉心无孕。” 陆慕白眸光震惊。 孙贵妃在旁边催道:“嘀咕什么?又想耍什么花样?赶紧走。” 陆若晴便跟着走了出去。 陆慕白还是不放心,追道:“若晴,等等!” 正文 第209章 无所畏惧 陆若晴微笑道:“后宫不允许男子出入,你可千万不要冒傻气儿,反了大罪。” “可是……” “哥哥,我没事的。”陆若晴淡定道:“你留下来,掐姜伦的人中让他苏醒,然后你们去英国公府找年楹,等我的消息。” 陆慕白听得一头雾水。 李婉心现在是年熙的侍妾,带着姜伦去英国公府找年熙,还说得过去,找年楹做什么?但是妹妹做事一向稳重,想必自有道理。 “哥哥,我先跟贵妃娘娘走一趟。”陆若晴说完,便径直出去了。 “等等我。”李婉心被姜伦掐过,还没缓过来,还是在小宫女的搀扶下才跟上去。 陆慕白被留在了原地。 他有心想要追上去,但又不行,男人擅闯后宫肯定是死罪! ----好在妹妹说李婉心无孕。 只要这事儿是真的,那么李婉心小产就不成立,自然就陷害不到妹妹了。 虽然如此,陆慕白还是难以完全放心。 他上前,用力掐姜伦的人中,“姜贤弟,快醒醒!” 姜伦被连掐了三次,才吃痛缓缓醒来。 他一头晕眩,“我这是怎么了?” 陆慕白急急道:“走!我们赶紧去英国公府。” “去英国公府?”姜伦还在头晕目眩中,回不过神,知道扭头看到地上的血迹,才触目惊心的跳起来,“啊!李婉心呢?还有……,陆小姐呢!” 他一急,连陆若晴册封惠县主都忘了。 陆慕白搀扶他道:“先起来,去英国公府商议对策,路上我再跟你细说。” 两人急急忙忙到了英国公府。 年熙却是不在。 下人回道:“我们公子养在别院的李姨娘丢了,公子着急,已经策马出去找了。” 陆慕白不由叹气,“不用找了,派人告诉你们公子,李姨娘去了宫里。” “啊?去了宫里?”下人不由惊掉了下巴。 陆慕白却没空细说,问道:“你们家大小姐呢?叫她出来,有急事。” 若是寻常男子这么说,肯定早就被英国公府的人打出去了。 但是,陆慕白不一样。 陆若晴和年楹情同姐妹,陆慕白又是有事要找,下人赶紧进去通报了。 年楹急匆匆出来,“陆大哥,出什么事了?” 陆慕白赶紧把事情匆匆一说,然后道:“若晴让我们来找到你的,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年楹气得快要原地爆炸。 她怒道:“放屁!李婉心怎么可能有孕?” 姜伦痛苦道:“她的确小产了啊,都见血了,这事儿怪我给陆小姐添麻烦了。” “不肯能!”年楹当即说了实情,飞快道:“当初李婉心被带回英国公府时,若晴就给了我一包避孕的药,说是务必要给李婉心喝下,免得将来留后患。”“避孕?” “也就是说,李婉心根本不可能怀孕?” “对!她是假的!”年楹气愤道。 陆慕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若晴应该就没事儿了。” 年楹恨声道:“难怪今早别院的人来报,说是李婉心找不到了,原来是去了宫里!居然还和孙贵妃勾搭起来做妖,真想把她碎尸万段!” 姜伦也放松了神色,却又疑惑,“那她怎么会裙子上带血呢?” “呸!假的呗!”年楹啐道:“她想要假装小产污蔑若晴,肯定早就准备好了血包,谁知道是鸡血,还是狗血?反正不是真的小产。” 姜伦连声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年熙正好从外面进来,急哄哄道:“李婉心不见了,找不到了。” 忽然发现陆慕白和年熙也在,不由愣住。 陆慕白道:“不用找了。” 年熙吃惊不已,“你们……,你们怎么来了?是听说李婉心丢了吗?” 年楹气道:“丢个屁!李婉心去宫里假装小产,祸害若晴了!” “啊?!”年熙听了差点没跳起来,急道:“那你们还在这儿愣着做什么?赶紧进宫救人,不能叫若晴被算计了啊。” 陆慕白忙道:“不用了,刚才年楹说了,之前若晴交待给李婉心下了避孕药,她是不会有孕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年熙却是着急,“那也不能在这儿干站着啊。” 陆慕白回道:“去不了,贵妃娘娘把若晴带到永和宫,男子不得入内宫。” “这……” “我能去!”年楹忽然道:“我去!不能让若晴一个人被他们算计!” 年熙当即道:“行!我这就快马送你过去。” 姜伦也道:“我这就回家,让我娘赶紧进宫一趟。毕竟这事儿牵扯到了我,李婉心又是我的表妹,我娘进宫,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慕白忙道:“你才晕倒过,我送你到姜家去。” 几个人迅速分头行动。 . 皇宫里,陆若晴推到李婉心小产一事,已经迅速传遍了。 苏淑妃不由大惊失色,当即道:“快派人通知桓王。” 说本心的话,她其实不喜欢长得过分美貌的陆若晴。 但是,陆若晴很得皇帝看重,儿子想要拉拢陆若晴,所以还得商榷一下。 桓王迅速赶到宫中。 在路上,宫人已经把事情经过说明了。 苏淑妃见了他,便问:“这事儿咱们要怎么办?管不管?怎么管?” 桓王急道:“母妃,这还用问吗?且不说,这里头孙贵妃和李婉心有何算计,便是真的陆若晴推倒李婉心小产,咱们也要救她啊!” 苏淑妃迟疑道:“你就不怕惹上麻烦?” 桓王讥讽,“什么麻烦?李婉心既然做了年熙的姨娘,那就是个妾!一个妾室,便是被陆若晴推到小产了,又能如何?这算什么大罪?” 苏淑妃眼神闪了闪,问道:“那要是孙贵妃那边证据确凿呢?给陆若晴定了罪,皇上因此不喜欢陆若晴了呢?咱们出手不是亏了么。” 桓王反问,“父皇才封了陆若晴惠县主,连带陆慕白都点了状元、封了官,这般隆重的圣眷岂能说没就没?父皇是三岁小儿么?” 苏淑妃顿时恍然,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桓王当即道:“走!咱们一起过去看看,见机行事。” 于是,这出大戏越发热闹了。 很快,桓王和苏淑妃到了永和宫,殿内已经是乌压压一片。 孙贵妃、骄月公主、李婉心是一派的。 陆若晴、年楹、姜夫人又是一派。 桓王和苏淑妃母子则是第三阵营,自成一派。 孙贵妃不由轻笑,“哟,竟然连淑妃妹妹都惊动了。” 苏淑妃微笑,“你我共同协理六宫之事,出了事,我自然是要过来看一看的。” 孙贵妃讥讽道:“是啊,连桓王殿下都来帮忙了。” 苏淑妃气得要反驳,“你……” 桓王却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必争这一口闲气。 苏淑妃只得忍下了。 孙贵妃今天的目标也不是他们母子,刺了一句,让苏淑妃不舒服就放过了。然后不耐烦问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有请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太医匆匆赶到。 孙贵妃冷冷道:“太医,赶紧给李婉心诊脉!免得小产的事实摆在面前,某些人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死不承认!” 陆若晴表情淡淡的。 年楹却气着了,忍不住道:“太医还没有诊断,贵妃娘娘也太过着急定罪了。” 孙贵妃轻蔑的看着她,“哟,我当是谁?原来是英国公的孙女,身份不一般,敢和宫里的娘娘顶嘴了,真是好家教啊。” “我只是说实话!”年楹气道。 “阿楹。”陆若晴轻轻扯她,低语道:“别冲动,争几句口舌之利也没意思。” 正文 第210章 揭穿李婉心 年楹咬牙忍耐,“好,我等着。” 她的意思,是等着李婉心假孕小产败露。 骄月公主听了,却是讥笑,“你等着什么呀?等着一起获罪吧。” 年楹没有再去接话。 太医给李婉心诊了一阵子脉,回道:“这位姑娘的确是小产了。” 骄月公主当即跳脚,“看!我说对了吧!” 孙贵妃更是凌厉,冷哼道:“陆若晴,你还有什么话说?!证据确凿!来人啊,把这个肆意谋害他人小产的凶手拿下!” 陆若晴笑道:“贵妃娘娘,你就不问问李婉心是怎么进宫的吗?她一个姨娘,可是没有进攻的道理啊。” 孙贵妃闻言一愣,继而道:“这与你有何相干?” 陆若晴回道:“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协理六宫事务,若是随随便便就让人闯了进来,皇宫岂不是成了菜市场?到底是谁放李婉心进来的,可得查清楚啊。” 孙贵妃当即怒道:“这事儿用不着你来管!” 陆若晴侧首,看向苏淑妃微笑道:“淑妃娘娘,想必你不愿意担待这个责任吧?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岂不是叫淑妃娘娘委屈?” 苏淑妃当即动容了。 是啊,她怎么忘了李婉心进宫不妥呢? 不用说,肯定是孙贵妃让人放李婉心进宫的,这是抓住孙贵妃错处的好机会啊! 苏淑妃当即道:“没错,这事儿是得查一查。” 孙贵妃顿时急眼了。 她当然知道,私自放了李婉心进宫不合规矩。 但……,事情不是她亲手做的,下面自然安排的有替罪羊。 所以,她着急的不是这个。 而是担心夜长梦多。 陆若晴这般狡猾,别再让她翻出别的浪花了。 孙贵妃当即喝斥道:“来人!把陆若晴拖下去狠狠的打!打到她认罪为止!” 她需要快刀斩乱麻打死陆若晴! 反正明面上,李婉心小产已经证据确凿了。 太监们上来要抓陆若晴,“得罪了。” 桓王忽地上前阻拦,说道:“等等!她不仅是皇上亲自册封的惠县主,还是御前女官,就算有错,也应该交给父皇处置,岂能随便滥用私刑?” 孙贵妃担心的就是这个。 就怕拖延,回头再闹到皇帝出面干涉,就弄不死陆若晴了。 当即气急败坏,“赶紧的!拖下去廷杖三十!” 骄月公主更是直接喊道:“快!带走打死!” 陆若晴轻笑,“贵妃娘娘,就算我害得李婉心小产,也罪不至死吧?” 孙贵妃当即激动道:“你承认了?” “不,我不承认。”陆若晴摇摇头,笑道:“只是觉得贵妃娘娘赏罚不明。” 孙贵妃瞧着她满脸讥讽之色,不由更加恼火,“你害人小产,用心恶毒,还敢对宫妃言语不敬,活该打死!”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刘瑾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皇帝脸色沉沉的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大殿内哗啦啦跪了一地。 “谁活该打死?”皇帝冷声问道。 孙贵妃瞧着皇帝脸色不好,心中怯怯,回话就慢了一拍。骄月公主却抢话道:“父皇!陆若晴推倒李婉心小产,用心恶毒!而且她还言语间对母妃不敬,还有……,听说她和姜伦勾勾搭搭的。” “骄月!”皇帝雷霆震怒,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 “我……,我说的是真的。”骄月公主的气势瞬间弱了几分,但是想着马上就能弄死陆若晴,又硬着头皮道:“真的!父皇你不信,可以问李婉心啊。” 李婉心跪坐在大殿中央,裙摆染血,正在嘤嘤而泣。 听到骄月公主点名,赶忙哽咽道:“皇上,公主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亲眼看见陆若晴和姜伦拉拉扯扯,姜伦气急败坏,还要掐死我呢。”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脖子上留下淤痕。 姜夫人差点气晕过去。 陆若晴却低语道:“夫人,不妨事的。” 姜夫人轻轻点头,忍耐着,暂时没有开口辩驳。 李婉心还以为她们吃瘪,得意之下,越发口不择言的说了起来。 她阴恻恻一笑,“去年姜伦的脚筋受伤之时,陆若晴就几次三番上门探望,趁机勾搭,弄得姜伦厌弃了我。而后,姜伦和江临月订了亲,陆若晴还是勾三搭四,姜伦也不顾婚约眉来眼去,他们就是一对奸夫淫妇!” 桓王闻言怒道:“李婉心,你这是找死!” 李婉心却已经快要疯魔了,哈哈大笑,“桓王殿下,你是被陆若晴的美貌迷惑了啊!她不仅勾引你,勾引九皇子殿下,勾引姜伦,只怕还有好些没见光的野男人呢。” 陆若晴一直微笑不语。 李婉心现在说得越是恶毒,等下就死得越惨,所以冷冷看着她作死了。 李婉心哭诉道:“皇上,陆若晴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货!她勾引姜伦之事曝光,所以就气急败坏推到了我,害了我的孩子!呜呜呜……” 皇帝扭头,看向陆若晴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陆若晴回道:“皇上稍等。” 皇帝没有反驳,算是默许。 陆若晴忽然上前,一把掀翻了李婉心的裙子! “啊!你做什么?疯了!”李婉心吓得大叫,赶忙去捂。 ----非礼勿视。 皇帝和桓王都是皱眉,太医更是赶紧扭头,回避视线。 陆若晴却抓住裙摆不放。 她环顾了众人一圈儿,说道:“大家请看,她的血迹只在裙摆最下面,裤裆处根本就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血迹!” 这话说出来,原本应该是很尴尬的。 可是,众人却忍不住的看了过去,皆是变了脸色。 没道理啊!小产了,不应该是鲜血从下身流出,染红半裤子的吗?怎么只有裙摆有血迹,裤裆处反而是干净的呢? 李婉心顿时慌了,急忙扯下裙子,大喊道:“就是你和姜伦勾勾搭搭,然后气坏了,推倒我小产的!太医都已经证实了!” 姜夫人不由气骂,“闭上你的脏嘴!” 陆若晴笑了笑,对姜夫人道:“夫人,可信我?” 姜夫人咬牙道:“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摁住她。”陆若晴下巴一挑,让姜夫人摁住了李婉心,她则再次掀开李婉心的裙子,从裙摆里找出一个血包来。 姜夫人顿时看呆了,“这……,这是血包!” 陆若晴不由轻笑,问道:“李婉心,冒充怀孕有意思吗?假装小产有趣吗?想出这种下三滥的办法陷害我,可见你也是疯了。” “你胡说!胡说!”李婉心吓得连连后退。 “贵妃娘娘,你看……”陆若晴转身,对着孙贵妃笑意盈盈道:“李婉心也太不仔细,应该趁着来月事的时候,染红了裤子来污蔑我呀?怎么能随便带个血包呢?这可落下把柄了啊。” 孙贵妃顿时脸都白了。 就连骄月公主,这时候也发觉事情迅速逆转,不敢再随便叫嚣。 其实,也不怪她们粗心。 因为她们不知道,陆若晴早就让人给李婉心服用了避孕药,清楚李婉心不会怀孕。 还以为,陆若晴看到李婉心小产就会吓傻了。 姜夫人气愤道:“假的!怀孕、小产全都是假的!” “砰!”门口的太医吓晕过去了。 孙贵妃假装不明白,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李婉心,她……,竟然欺骗了本宫?来人!把李婉心和太医都拖下去打死!” 她见状不好,就想把过错都推给李婉心和太医,然后杀人灭口。 但是,陆若晴怎么会同意? 别说她不同意,桓王和苏淑妃也不同意啊。 桓王不由连连鼓掌,嘲笑道:“精彩,精彩啊。” 正文 第211章 可怜的孙贵妃苏淑妃这时候也回过味儿来。 李婉心没有怀孕,假装小产,陆若晴没事了。 那么,是时候该追究孙贵妃的失责了。 这一次,一定要孙贵妃吃个大亏! 苏淑妃眼里闪过寒冷光芒,当即吩咐,“来人!把李婉心和太医都抓起来,千万不能让他们死了,无比要审讯一个清楚明白!” 孙贵妃急道:“苏淑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淑妃轻浅一笑,“贵妃姐姐,你被李婉心和太医给欺骗了,难道就不想知道真相?还有李婉心是怎么被放进宫的,难道就不打算查清楚了?” 孙贵妃急道:“这种祸害东西打死就是了。” 骄月公主也气急败坏,喊道:“快快快!拖下去打死干净!” 皇帝震怒道:“都闭嘴!” 孙贵妃顿时浑身软了。 骄月公主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看皇帝又老实闭嘴了。 ----事情至此,水落石出。 皇帝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再清楚不过了。 既然李婉心是假装小产的,孙贵妃和骄月又处处偏袒,那么她们就肯定是帮凶! 孙贵妃利用职权之变,放了李婉心进宫。 李婉心假装被陆若晴推倒,假装小产,却不想被陆若晴给识破了。 皇帝侧首,忍不住看了陆若晴一眼。 她的医术也太玄乎了吧?竟然能直接看出李婉心假装怀孕?看出李婉心假装小产?还是混乱中,陆若晴给李婉心切脉了。 皇帝怎么想都想不到,其实啊,是陆若晴之前给李婉心服用了避孕药。 所以,李婉心注定失败! “不……、不是假的。”李婉心还在喃喃自语,语无伦次道:“是真的!我真的怀孕了,我怀了表哥的亲骨肉,陆若晴害了我的孩子。” 皇帝当即下旨,冷冷道:“来人!李婉心攀诬御前女官,污蔑朝廷官员,罪不可恕,即刻赏鸩酒一壶赐死!” 李婉心顿时吓得尖叫,“不!我不要喝鸩酒……” 皇帝跟前,哪里容得她大喊大叫?当即就太监上前捂住了她的嘴,直接拖走了。 大殿内一片沉水般寂静。 皇帝脸色冰冷的看向孙贵妃,又道:“李婉心身为一介贱妾姨娘,私闯宫闱,皆是孙贵妃管理六宫失职之过,贬为妃位!并且,撤销协理六宫之权。” 贵妃,妃。 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实际差别却大了。 品级、月例、各种享受的条件,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孙贵妃被贬成孙妃,以后不仅见了淑妃需要行礼,低了一头,而且还不能管辖后宫,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啊! “皇上!”孙妃当即跪了下去,苦苦哀求,“臣妾就算有错,一时疏忽,让宫人把李婉心给放进来了,但也错不至此啊!” 皇帝冷冷道:“非要朕把事情挑明了吗?” 孙妃顿时吓得不敢言语了。 她明白,皇帝已经看穿了一切,作为幕后黑手的她逃不掉了。 骄月公主也看傻眼了。 皇帝又道:“惠县主受了委屈,赏赐东海珍珠一斛,碾成珍珠粉吃了压压惊。” 其实,皇帝这时候赏赐什么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态度。 既然赏赐了陆若晴,那就说明陆若晴没错。 ----以后别人再也说不得了。 陆若晴当即谢恩,“多谢皇上赏赐,皇上圣明。” 皇帝起驾离去。 众人跪下,“恭送皇上圣安。” 孙贵妃,哦不……,现在已经是孙妃了。 孙妃一屁股软坐在地上。 她真是欲哭无泪啊! 不仅没有扳倒陆若晴,反倒丢掉了贵妃之位,以后再也不能凌驾其他妃子之上,也不能协理六宫事务,见了苏淑妃还得行礼! 孙妃只觉喉头一阵猩甜,心头血涌上,却强撑咽了回去。 她不能让苏淑妃再看更多笑话了。苏淑妃却不肯放过她,轻笑道:“哎哟,请恕我失礼,以后不能叫贵妃姐姐,只能叫孙妃妹妹了。” 孙妃目光一寒,恨恨道:“滚!离开我的永和宫。” 苏淑妃当即沉了脸色,“哟,我现在是淑妃,你只是一个妃位,居然敢跟我说滚?我看你是忘了尊卑上下了吧?” 孙妃目光微闪,露出浓浓的怨恨之色。 但是,却不敢再顶嘴。 苏淑妃看着温柔贤淑,其实也不善茬儿。 而且以前的孙妃仗着贵妃之位,贵、淑、德、贤,总是处处要优先于淑妃之上,早就让苏淑妃憋火多了。 当即没客气道:“孙妃以下犯上顶撞本宫,罚跪一个时辰!” 孙妃气得直瞪眼珠子,“你……,你、你……” 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出,伏在地上。 骄月公主急得大叫,“母妃!” 桓王上前,对着苏淑妃低语道:“走吧,差不多了。” 苏淑妃想了想,也自觉没必要再作践下去,免得叫皇帝知道生气。 她正要走,却扭头看见了陆若晴等人。 当即笑着招呼,“走,去玉粹宫说说话儿。” 陆若晴客套婉拒,“多谢淑妃娘娘抬爱。不过我受了一整天的惊吓,心绪不宁,怕等下说错话惹娘娘不喜,还是改日再拜访吧。” 苏淑妃的笑容僵在脸上。 桓王微笑道:“也好,还是让惠县主先回去歇着吧。” 一派体贴入微的姿态。 陆若晴回道:“多谢桓王殿下体谅。” 苏淑妃也只好顺着台阶下,假笑点头,“行,那就改天再聊,我们先走了。” 陆若晴等人齐声道:“恭送淑妃娘娘、桓王殿下。” 等苏淑妃和桓王都走了,年楹才道:“我们也走吧。” 姜夫人也道:“是啊。” 旁边孙妃吐血,骄月公主哭天喊地,太监们忙着端茶倒水请太医,一阵忙乱。 陆若晴忽地上前,对孙妃道:“娘娘,李婉心是宫外之人,按理说跟你没关系才对,这话我没说错吧。” 孙妃伏在地上喘气,恨声道:“你想说什么?” 陆若晴浅笑,“我想说,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把娘娘推到前面当枪使,娘娘心里可不要没数啊。” 孙妃的脸色瞬间大变,惊怒无比。 骄月公主见状急道:“母妃,表哥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信了陆若晴的挑唆!” 陆若晴便笑了,“果然是贺兰公子的手笔。” 她不再多说什么,招呼年楹和姜夫人一起离去。 骄月公主还在分辩,急急道:“母妃,这次的失败都是意外!是陆若晴太狡猾了!她会医术,所以提前发现李婉心身孕是假的,才会……” “啪!”孙妃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在女儿脸上,冷冷道:“你给我闭嘴!”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养得太蠢了。 蠢到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还要夸对方好。 说起来,若不是为了给女儿出一口气,根本就不会弄到今日局面!她的贵妃之位不会丢,六宫协理之权也不会没有! 现在她损失惨重,贺兰濯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个蠢女儿还帮着他说话。 孙妃想,就该把女儿骄月禁足关起来,少惹事儿才对! 从今以后,她好好的抚养十一皇子长大,争取将来表现好,让皇帝再恢复她的贵妃之位! 而不是为了一个蠢货女儿,葬送将来的一切! 横竖骄月都只是公主,给不了她多少体面,养好了十一皇子才有后半辈子的荣耀!等她身份够了,十一皇子大了,再对付陆若晴也不迟。 还有苏淑妃、桓王,贺兰濯、贺兰夫人! 一切阻拦她今后荣华富贵之人,统统都是该死! 孙妃不等太医赶到,就爬了起来。 骄月公主一脸莫名其妙,喊道:“母妃,你怎么站起来了?你要去哪儿?” 孙妃冷冷道:“你给我回去,禁足!” 正文 第212章 薄荷找到了 陆若晴带着年楹、姜夫人,回了自己住处。年楹一脸兴奋之色。 她叽叽喳喳道:“哎哟,你这地方虽然小了点儿,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东西都是样样齐备,看着特别精致呢。” 姜夫人也笑,“今儿沾了惠县主的光,进宫瞧了个仔细。” 陆若晴让金嬷嬷倒了茶,笑道:“地方小,你们随便坐坐。” 年楹不客气的坐了。 姜夫人则是略略欠身,方才坐下。 陆若晴道:“李婉心的尸首等下会送出宫门,姜夫人是她的姑姑,人死为大,就顺路把她的尸首给送回李家吧。” 姜夫人顿时沉了脸,恨声道:“这个祸害!几次三番的要陷害我儿,我真是……,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陆若晴却道:“人都死了,死成几截儿其实没有区别,以后不能惹祸就行。” 姜夫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揉了揉胸口,叹道:“我懂,就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陆若晴微笑,“正因为李婉心德行有亏、恶毒不堪,姜夫人越是做得厚道,才越是叫人夸你贤惠大度。回头李婉心的丧礼,让姜伦也过去吊祭一下,表明心无芥蒂,旁人也就无可挑剔了。” 姜夫人不由夸道:“惠县主,你真是一颗九转玲珑水晶心啊。” 陆若晴笑道:“也就是比别人想的多一些。” 年楹搂着她打趣,“哟,还谦虚上了?让我看看,你的水晶心在哪里?” 两人说笑打闹,像是闺阁中的小儿女情状。 姜夫人见状便识趣的起身,说道:“你们先聊,我回去处理后续事情了。” 陆若晴站起来相送,“姜夫人慢走。” 送到门口,姜夫人郑重说道:“惠县主,大恩不言谢,往后你有用得上姜家的地方,只管开口,姜家必定倾全族之力为你效劳。” “不敢,不敢。”陆若晴客套了几句,让金嬷嬷领着姜夫人出宫去了。 “哈,就剩咱们两啦。”年楹出来搂着她笑。 “走走走,进去,叫人看见笑话。”陆若晴拉着她进了里屋。 两人重新坐好。 年楹说道:“这次的事,还真亏你心细,提前给李婉心吃了避孕的药。不然的话,她要是真的怀孕了,污蔑你害她小产,还不好说清楚呢。” 陆若晴勾起嘴角,讥讽道:“单凭李婉心哪里能够污蔑我?还不是因为贺兰濯、孙妃等人联合起来,所以才会闹得这么大。” 年楹哼道:“那个孙妃也是活该,活该丢了贵妃之位!” 陆若晴浅笑,“从今以后,有苏淑妃盯着孙妃折磨,孙妃应该也没空招惹我了。” “那贺兰濯呢?就这么放过他了?” “不然呢?咱们又没有贺兰濯下手的证据。” “骄月公主都承认了啊。” “傻丫头。”陆若晴捏了捏年楹的脸颊,问她,“你现在重新去问骄月公主,看她还承认不承认?到了皇上跟前,你以为她会供出贺兰濯吗?那可是她的心上人啊。” 年楹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真恶心!什么眼神儿啊?居然喜欢一条毒蛇。” 陆若晴不由笑了,“要说贺兰濯的长相、气度,看外面还是很好的,也有真才学,怎么都是翩翩佳公子一枚了。” “那也恶毒!” “至少,他暂时不会对骄月公主恶毒啊。” “算了,算了,不提他了。”年楹摆了摆手,忽然眼睛猛地瞪得溜圆儿。 “你做什么?”陆若晴好笑道。 年楹问道:“那个……,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桓王都来了,怎么……,不见九皇子殿下出来做护花使者啊。” 陆若晴顿时笑容淡了。 年楹目光闪烁,问道:“你们俩吵架了?” 陆若晴摇摇头,“没有,他去接表妹霍飞歌了。” “啊?表妹?霍家的人?” “嗯,去了有半拉月的时间了,估计……,算了,谁知道人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呢。” “你吃醋了?”年楹笑嘻嘻问。 “心里是有一点点酸。”陆若晴干脆的承认了。 “你这么美,还怕别的姑娘抢你男人啊?瞎担心什么。” 陆若晴却摇头,感慨道:“感情和姻缘不是靠皮相的,要靠皮相就能嫁给皇子,那天下美人不都激动了。” 年楹眨了眨眼,琢磨了下,“你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比不上霍飞歌?可是,你现在不仅是御前女官,还是惠县主,哥哥又是新科状元,身份不低了啊。” 陆若晴还是摇头,“我现在的身份,嫁给桓王倒是说得过去。但是,对于萧少铉来说,霍飞歌不仅仅是他的表妹,更是和霍家三十万大军的联姻纽带啊。”年楹脸色微微变了。 说起来,她之前也是有点喜欢萧少铉的。 但……,只是淡淡的少女怀春,谈不上多么深刻爱恋,更没有想过成亲之类的事儿。 现在听陆若晴一分析,不由落入现实。 的确,霍飞歌是霍大将军的女儿,而且还是唯一的女儿!谁取了霍飞歌,就等于成了霍大将军的女婿,对于三十万大军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虽然霍大将军也有儿子,但是年纪还小,女婿至少能得脸十来年呢。 更不用说,萧少铉还是皇子身份。 只要娶了霍飞歌,霍大将军包括儿子和将士们在内,都会对他鼎力支持,一起为他荡平帝王路上的荆棘障碍! ----这是致命的诱惑。 年楹看起来天真烂漫,但自幼丧母,其实心思也是很早熟的。 她叹了口气,“要这么说,搞不好九皇子殿下想要贤妻美妾,左拥右抱呢。到时候,让霍飞歌做王妃,你做侧妃,岂不是两全其美?” 陆若晴轻笑,“且不说这事儿我不乐意,便是我乐意,御前女官的身份卡着我的年纪,十年之后人老珠黄,只怕连侧妃都没得做了。” 她越说越是颓丧。 年楹不由捶她,“哎,就不能说点高兴的啊?真是丧气。” “而且……”陆若晴犹豫了下,说道:“皇上对我的圣眷太过隆重,让我觉得……,我很可能是皇上养着的一枚棋子,只怕早有安排。” “啊?!”年楹顿时花容失色,惊呆了。 陆若晴低声细语,“以前九皇子殿下曾经说过,皇上留我在身边,就是想看看他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将来用以要挟他的。” 年楹听得毛骨悚然,搓了搓胳膊,“不……,不能吧。” 陆若晴叮嘱道:“这事儿我连娘亲都没说过,哥哥也没说,就告诉你了。实在是最近心里压力太大,你听听,可千万别跟人说漏了嘴。” 年楹赶忙保证,“放心,我就是梦里头也不说出去的。” “县主,薄荷找到了。”金嬷嬷在外面喊道。 “带进来。”陆若晴顿时收敛神色。 缇萦搀扶着薄荷进来的。 陆若晴问道:“怎么回事?” 薄荷一下子就哭了,哽咽道:“今天早上我去领早饭来着,走到半路,忽然背后有人砸了我的脑袋,一下就晕过去了。” 她只是后宅带出来的普通丫头,整个人都吓坏了。 陆若晴又问:“知道是谁砸了你吗?” 薄荷哭着连连摇头,“不知道,那人从后面砸得我的脑袋,我没看到人就晕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假山洞里,后来缇萦就找到我了。” 陆若晴看着直皱眉。 瞧着薄荷受了大惊吓的样子,这会儿问不出什么,便道:“金嬷嬷带薄荷下去休息,等会儿我忙完了,给她开一副安神的方子。” “哎。”金嬷嬷应下,搀扶着薄荷走了。 陆若晴又问缇萦,“你发现什么没有?” 正文 第213章 不去就得死 缇萦回道:“我去的时候,只看到薄荷一个人躺在假山洞里,但是……” “怎么了?” “那个假山洞,离薄荷平时经过的道路很近。” 陆若晴眉头微蹙,分析道:“也就是说,袭击者在路上击晕了薄荷,并没有走远,而是把她就近放在假山洞里了。” 缇萦点头,“是这个意思。” 年楹忍不住插嘴道:“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啊?打伤薄荷,不图钱财不图色的。” 陆若晴解释道:“当时我和缇萦去了会客大殿,见哥哥说话。小合子过来禀报薄荷失踪,缇萦便去寻找薄荷,离开了我。” “什么意思?”年楹还是不明白。 “如果缇萦在,李婉心是绝对撞不到我身上来的。” “啊!这是一个连环计啊!” “没错。”陆若晴点头,“加上之前骄月公主说漏了嘴,可以肯定,这一切包括薄荷被人打晕在内,都是贺兰濯一手策划的。” 年楹气愤道:“他还能不能干点人事儿了!” 陆若晴嘀咕道:“奇怪……” 年楹哼道:“有啥奇怪的?贺兰濯就是天生恶毒,坏种子!” “不。”陆若晴摇摇头道:“我是说,贺兰濯为什么不让人直接弄死薄荷?这样死无对证岂不是更省心?居然还留了薄荷一条性命,这没道理啊。” 年楹吓了一跳,说道:“这还得非要弄死啊。” “除非……,下手的人不想让薄荷死,或者说,不舍得让薄荷死。”“你在说什么啊?”年楹听得一头雾水。 “缇萦!”陆若晴来不及解释,飞快吩咐,“赶紧去看看小合子是死是活!要是还活着,立即带来见我!” “是。”缇萦迅速的去了。 年楹急忙问道:“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儿?” “没事儿。”陆若晴安抚她,然后解释道:“薄荷跟一个叫小合子的太监,经常照面,两人相处的很好。我估计就是小合子被贺兰濯收买,对薄荷下手,但是……,他又不舍得让薄荷死,所以就敲晕藏起来了。” 年楹脑子一转,继而惊呼,“那现在小合子岂不是危险了?” 陆若晴叹道:“是啊,看他还有没有命活着吧。” 所幸陆若晴反应及时,缇萦去的很快,贺兰濯在翰林院暂时没来及吩咐人下手,小合子竟然被活着带回来了。 一进门,小合子就脸色惨白跪下。 陆若晴没有问话,而是对年楹先道:“阿楹,宫里牵扯的事务和人太多,你听多了,反倒惹上是非,还是先出宫给大家报个平安吧。” 年楹担心道:“你处理的过来吗?” 陆若晴浅浅一笑,“我行的,你就只管放心出宫吧。” 年楹琢磨了下,她留下来的确不是太合适,再者哥哥还心焦的等着消息呢。 只好起身,“行,那自己小心一点儿,我先走了。” 陆若晴把她送到门口,依旧让金嬷嬷熟门熟路的领出宫门。 她折了回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合子,冷冷道:“你可明白,你放过薄荷一条性命,自己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县主……,县主救我!”小合子事后早明白了。 他没杀薄荷,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证人,贺兰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跟我去见皇上吧。”陆若晴道。 “啊?” “我也救不了你,只有皇上圣裁才有你的活路。” “可是,我害怕啊。” “不去就得死。”陆若晴毫无感情的道。 . 到了金銮殿,等着皇帝忙完了才得见。 陆若晴领着小合子进去,把事情起因经过都逐一细说了。 “小合子已经承认,他是受贺兰濯的指使,才会骗走了我的丫头薄荷,但是却没有对薄荷下死手,而是留了一命。” “据骄月公主所说,这事儿和贺兰濯有莫大关系。” “下官想,孙妃娘娘和骄月公主都是受了蒙蔽,贺兰濯才是最最用心险恶之人,不能不禀告让皇上知晓,所以就带着小合子来了。” 皇帝略有沉默,才问:“小合子,这些都是事实?” 小合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是。” 陆若晴又道:“小合子虽然被人指使,但他一个奴才想必身不由己,且没闹出人命,所以下官就不打算追究他了。” 皇帝目光闪烁不定,问道:“你想留下小合子一条性命?” 陆若晴回道:“下官留不住他的性命,所以带来求见皇上,希望皇上能给小合子安排一个妥当的去处,算是他放过薄荷性命的回报吧。” 皇帝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陆若晴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怪异。 按理说,皇帝知道贺兰濯挑唆后妃和公主,不是应该雷霆震怒吗?居然这般轻描淡写,一点火气都没有,就让她离开了。 但是想归想,却不敢多问就低头告辞。 小合子可怜巴巴回头看了一眼,又不敢说话,脸色惊慌极了。 皇帝忽然道:“把小合子送到永和宫,以后给孙妃当差,告诉她,小合子死了,她的妃位也就保不住了。” 刘瑾忙道:“是。” 小合子这才三魂七魄归位。 他惊喜万分,连连磕头,“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皇帝不耐烦的挥手,“退下。” 刘瑾当即叫了一个小太监,把小合子给送到永和宫去,大殿里顿时安静了。 皇帝脸色阴沉无比。 贺兰濯、贺兰濯……,这个名字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不停在他眼前盘旋。 ----濯,洗涤罪恶。 前尘往事像是羽毛一般扑飞,飘来荡去。皇帝的整个心都跟着不得安宁。 他忽然站起身来,说道:“摆驾,朕要去永和宫。” 刘瑾高声唱道:“起驾永和宫!” 皇帝离开龙椅走了几步,忽地顿住,吩咐道:“告诉孙妃,让她派人接贺兰夫人进宫。” 刘瑾脸色一僵,旋即道:“奴才明白。” 皇帝摆驾去了永和宫。 却没有见孙妃,而是永和宫后院的一处凉亭喝茶。 不久后,贺兰夫人打扮得娉娉袅袅,妩媚照人的过来行礼,“给皇上请安。” 她的声音有一种优雅悦耳的味道。 皇帝听着却是心烦,抬眉道:“你们母子两个消停点儿,别把手什么那么长,弄得朕的后宫腥风血雨的!” “哟!皇上今儿是要训人啊。”贺兰夫人轻笑道。 她口气轻慢,姿态悠闲的在对面坐下,根本没有半点对君王的畏惧。 皇帝不悦道:“你到底想怎样?非得跟陆若晴没完没了?朕不是跟你说了,陆若晴朕留着还有用处,你就先别折腾了。” 贺兰夫人莞尔一笑,“行啊,那皇上把媛儿放了吧。” 皇帝却道:“贺兰媛伤了九皇子是大罪,关在牢中十年,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 贺兰夫人却是冷笑,“怎么着……,你弄死了媛儿的爹,现在连女儿也不放了吗?非得让媛儿死在大牢里,才甘心啊。” “不要胡说!”皇帝当即雷霆震怒。 贺兰夫人扭了脸,凉凉道:“什么上了九皇子殿下?凭着萧少铉的身手,上沙场千军万马都伤不了他,媛儿派的三脚猫就能伤他了?不过是自己唱一出苦肉戏,好让媛儿获罪罢了。” 皇帝冷声道:“贺兰媛行事跋扈歹毒、谋人性命,总不是假的吧。” “那又如何?”贺兰夫人美丽的面容有些扭曲,讥讽道:“皇上能做上今天这个位置,难道不是踏着千万条性命上来的?” 皇帝顿时无言了。 贺兰夫人像是起了气性,一声声质问,“你的哥哥们是怎么一个个死的?霍太后又是怎么死的?皇帝能够拥有今天独享天下,都是怎么来的?都忘了啊!” 正文 第214章 你侬我侬 皇帝有点恼羞成怒,反问道:“那霍皇后和太子怎么死的?你以为朕不知道?!” “呵呵。”贺兰夫人无所畏惧的娇笑,笑得花枝乱颤,美艳的好似一个入凡魅灵,“我不过是学了学皇上,皇上就生气了吗?行啊,那就杀了我呀。” 皇帝一把抓住她的香肩,低哑道:“涟漪,不要闹了。” 贺兰夫人的疯癫这才停下。 她脸上的气势软了,被皇帝一揽,自然而然软在皇帝的怀抱里。 皇帝其实年纪并不算大。 实际上,正是年富力强的四十多岁,容颜俊毅、线条刚硬,其实很有男人味儿。 只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带着面具的九五之尊罢了。 唯独此时,搂着贺兰夫人却露出柔情。 皇帝轻声道:“涟漪,其实皇帝也不是这么好做的,你何必非得搅和这趟浑水?你们母子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不是挺好的。” “算了吧!”贺兰夫人猛地推开他,冷笑道:“平安喜乐?做不得人上人,那就肯定要被别人践踏,哪里来得平安喜乐?” “行了,不就是贺兰媛吗?朕想个办法让她出去。”皇帝不悦道。 “那我等皇上的好消息了。”贺兰夫人妩媚一笑,明艳动人。 后院里,两人你侬我侬情意绵绵。 前殿,孙妃气得砸一个上等的青花瓷瓶子,碎片洒了一地! 若是平时,皇帝和贺兰夫人勾勾搭搭也算了。 偏偏是今天,贺兰濯才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一点处罚都没有!皇帝召见贺兰夫人,也不是责备训斥,竟然温存半天都不见出来。 孙妃气得眼前都是黑的。 她的耳畔,响起了陆若晴的话,“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把娘娘推到前面当枪使,娘娘心里可不要没数啊。” 有数,她心里太有数了! 在这一刻,孙妃心里的怨毒已经到达了极点,恨不得吞噬周遭一切! . “贺兰夫人进宫了?”陆若晴蹙眉问道。 “是,确认过的。”缇萦回道。 陆若晴脸色凝重无比。 她心中有个猜测,急需要和萧少铉细细的商议讨论,偏偏人却不在。 陆若晴忍不住暗暗腹诽。这人……,该不会是和表妹花天酒地去了吧?沉溺温柔乡忘乎所以啊。 陆若晴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苏淑妃忽然派人来请她。 陆若晴不想去。 但是,苏淑妃现在后宫一家独大,实在不好得罪。 因此便带着缇萦去了。 陆若晴原本打算,应付苏淑妃几句就走的,不想却意外见到了桓王。 现在已经将近三月,春回大地。 桓王穿了一袭白衣胜雪的锦缎长袍,淡雅、华贵,气度是魏晋名士风流,身上又隐隐透出皇子的矜贵之气。 他微笑间,目光好似波光粼粼一般荡漾迷人。 陆若晴却没打算欣赏。 她声调平平行礼,“给淑妃娘娘、桓王殿下请安。” 苏淑妃今日特别客气。 大约是孙妃不再是贵妃,后宫她一人独尊,看谁都格外顺眼吧。 对着陆若晴,也是笑语盈盈的,“惠县主今儿这身打扮可真是清雅,翡翠透绿,瞧着像是一滴绿水珠儿似的,真是喜欢人。” 陆若晴微笑道:“娘娘过奖了。” 苏淑妃并没有多聊,客套了几句,便道:“你们年轻人慢慢聊儿,我去后面了。” “淑妃娘娘……”陆若晴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淑妃就带着宫人们离去了。 “就这么不想和本王单独相处?”桓王在她身后笑问。 陆若晴微微侧身,“殿下说笑了。” 桓王眼眸中光芒摇曳不定,低语道:“萧少铉回来了。” 陆若晴猛地抬头,却没说话。 桓王问道:“我带你去见他,可好?” 陆若晴眉宇间浮起疑惑,“什么意思?” 她天生丽质难自弃,便是蹙眉,也似那远山含翠图里的仕女一般,清雅而迷离。 桓王忍不住想要揽她入怀。 又怕惊吓了她,拢在袖子里的手指抬了抬,强行收了回去。 桓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霍飞歌来了?你就不想见一见?不想知道萧少铉和霍飞歌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情形?” “咚!”陆若晴的心像是被撞钟似的,猛地撞了一下。 桓王既然说的这般令人遐想,那么……,萧少铉和霍飞歌只怕不简单。 而且,萧少铉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让人给她送消息?为什么不来宫里见她?她都担心这么些天了,他就……,一点都不惦记她妈? 一连串的疑惑在心头盘旋,没个答案。 陆若晴说不出的难受。 她转过身去,怕自己控制不好脸上情绪。 “若晴,萧少铉有什么好的?别说霍飞歌来了,就是没来,他迟早也是要回漠北的啊!你跟他,注定是没有缘分的。”桓王在她身后蛊惑道。 “我先告辞了。”陆若晴仓皇而逃。 “若晴!你面对现实吧。”桓王上前,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转过来。 “干什么?放开我!” “若晴,你和萧少铉没有缘分!还是跟我吧。”桓王沉声道。 “殿下,我和你也没有缘分。” “你……”桓王似乎想说点什么,很是生气的样子,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放手,我要回去。” “你还不死心是吧?”桓王冷笑,强行拉着她往后门走,“我带你去看看,等你亲眼看到萧少铉和霍飞歌的亲昵,自然就死心了。” “殿下,你放手!”陆若晴拼命挣扎。 奈何桓王是男子,力气是在是比她大太多了,根本挣脱不掉。 桓王还道:“你要是想让大家都围观你,就喊吧。” 陆若晴急道:“行!我跟你去!但是我要带上缇萦,不然我真喊了。” 桓王冷着脸犹豫了下,还是松手了。 他也不想被众人围观的。就这样,陆若晴带着缇萦出了宫。 因为坐的是桓王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是顺利。 出了皇宫大门以后,马车朝南一直往大街上走,很快来到了状元楼。 桓王带着她,直接上了二楼雅间。 刚一进门,就听见隔壁传来萧少铉的声音,“喝!再喝一个。” 有个年轻的女子接话,笑嘻嘻道:“来呀,今日咱们要不醉不归!来,我给你满上,我先干为敬了啊。” “哈哈,飞歌,你也太能喝了。”萧少铉哈哈大笑道。 他声音爽朗开怀,有一种草原雄鹰飞翔般的恣意洒脱。 霍飞歌听起来也是畅快潇洒之人。 陆若晴忽然觉得,萧少铉、霍飞歌从小在漠北长大的人,和她、桓王、姜伦、年熙,这些京城优渥条件长大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萧少铉和霍飞歌更像是同一类人。 桓王看到她眼里的落寞,勾起嘴角,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隔壁,声音还在源源不断传出。 “飞歌,你在京城待几天就回去吧。” “我不走!”霍飞歌不耐烦道:“现在是个人见到我都说,哎呀,大姑娘了,该挑个好郎君嫁人啦,饭都烦死了。” 萧少铉哈哈大笑,“你?嫁人?新郎官还不被你拆散了啊。” “那我要是嫁给你呢。”霍飞歌忽然问道。 “…………” 隔壁忽然安静了。 陆若晴觉得自己的心口怦怦跳,也是凝神屏气。 萧少铉一直都没有回答。 霍飞歌又道:“表哥,小时候你是不是说过,将来要是别人都不要我,你就娶我?那我现在想要嫁给你,你娶我吗?” 萧少铉终于出声了,咳了咳,“飞歌,你今天你是不是喝多了?咱们不喝了啊。” 正文 第215章 娶不娶? 霍飞歌却嚷嚷道:“你不娶我,我还不如醉死算了!我喝,我还喝……” 她的声音很大,清晰的传到了隔壁屋子。 陆若晴听得一清二楚。 桓王低声道:“我说的没错吧?你和萧少铉不合适,他已经有了青梅竹马的表妹,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陆若晴忽然轻笑,“殿下,你带我来这儿听壁角,也是用心良苦。” 桓王脸色不悦。 他是高高在上的矜贵皇子,从来都是女人仰慕他,何曾见过他对女人低三下气的? 没想到,陆若晴居然还不领情。 桓王真想立马就翻脸! 可是陆若晴现在身份水涨船高,圣眷又格外隆重,他必须要争取过来!就算争取不到自己身边,也要叫陆若晴和萧少铉翻脸! 桓王拿出和朝臣们周旋的耐心,缓和神色。 他微笑道:“若晴,你就是在心里堵一口气,对不对?” “我赌气?”陆若晴觉得他莫名其妙。 “不就是因为我和长雅先订了亲,你以为我移情别恋吗?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对长雅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政治联姻罢了。” “殿下,你想多了。”陆若晴淡淡道。 桓王却继续自说自话,一脸深情,“你的心里还有我!不然的话,时疫的时候,你就不会救我的性命了。” 陆若晴只觉得他聒噪不已。 叽叽呱呱,叫她连隔壁说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忽然间,隔壁“砰”的一声巨响!像是门被用力踹开了。 只听霍飞歌放声哭道:“表哥,你不要我,那我留在京城也没有意思,现在就走!立即马上回到漠北去……” 紧接着,是萧少铉追去的喊声,“飞歌!你要去哪儿?” 陆若晴忽然起身开门。 萧少铉这才察觉隔壁有人。 他扭头一看,不由意外道:“若晴,你怎么在这儿?” 话没说完,又看到了屋子里的桓王,不由沉了脸。 而嚷嚷着要立即回漠北的霍飞歌,跑到楼梯口,见萧少铉停住也止了脚步。霍飞歌回头。 陆若晴抬眸。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触碰,似有实质,只差“叮”的一声响了。 霍飞歌眼里闪过一丝丝嫉妒。 陆若晴太美了! 标准的鹅蛋脸儿,丹凤眼,长眉入鬓,樱唇小小一点儿,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 特别是一身紫色的御前女官服饰,更衬典雅高洁。 ----衬得她好似九天仙女落凡尘。 “若晴,你过来。”萧少铉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和桓王保持距离。 霍飞歌看在心里就更痛了。 她知道,她自幼都是假充男儿教养,浑身上下都像野小子,全无半点女人妩媚。 这次为了打动表哥回漠北,还特意换了女儿装束。 但是,和陆若晴差得太远了。 成败在此一举!她忍痛咬牙,喊了一声,“表哥!原来你就是因为她,才不愿意娶我?那我还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我走!” 她假装踉跄不稳,脚下踩滑,“骨碌碌”就摔下了楼梯! “飞歌!”萧少铉大吃一惊,赶紧追了过去。 霍飞歌滚落在楼梯半层平台处,蜷缩在一起,不知道哪里受了伤,皱着眉头不停呻吟,看起来特别可怜。 萧少铉快步下去,想要弯腰抱起她送回马车。 陆若晴忽然喊道:“少铉!这里是中原,是京城,不是漠北!你要是抱着霍飞歌一路下楼,人人皆知,你就必须娶她了。” 萧少铉微有迟疑,皱眉道:“那也不能不管啊,她喝醉了。” 陆若晴快速下楼。 她脱下身上的披风裹住霍飞歌,回头道:“我搀扶她下去。” 霍飞歌一声冷笑,“拿开你的臭爪子!” “飞歌!”萧少铉当即沉脸,斥道:“不要再这里耍酒疯!胡说八道的。” 霍飞歌恨恨咬牙,质问道:“我说她一句,你就心疼了?我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么疼,你就不知道心疼?我们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情分,都不管了?” 萧少铉不由一时语塞。 陆若晴却道:“青梅竹马的情分,并不是用来逼婚的。” 霍飞歌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陆若晴又道:“如果霍小姐不喜欢我搀扶,也没关系,我把缇萦叫进来扶你就是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教训我?”霍飞歌终于忍无可忍。 当即抽出腰间匕首,寒芒一闪,就朝着陆若晴的脸上刺去! 陆若晴不防对方忽然发难。 而且……,她没有武功。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刺向自己,却动弹不得! 刹那间,萧少铉忽地握住了匕首刀刃,鲜血瞬间滴落下来。 “少铉!” “表哥!” 两人的惊呼声同时响起,眼里都是心疼。 霍飞歌瞬间送了手,急道:“表哥,你疯了啊?怎么能抓刀刃!” 萧少铉却是怒道:“飞歌,你是不是疯了?刚才那一刀,是霍家刀法最精湛的招式,轻则会了她的脸,重则要了她的性命!” “她的命就有那么重要?值得你空手接白刃?”霍飞歌愤怒道。 “值得。”萧少铉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先给你包扎。”陆若晴顾不上多想,快速撕下裙摆,给他流血的手掌上了金疮药,再飞快包扎起来,心都跟着疼了。 “哎哟!有人受伤了!” “天,都流血了!” 三人正处于楼梯半截的平台,并无多少遮挡,早就被楼下酒客围观起来。 桓王在楼上微微一笑。 他下楼,故意喝斥道:“都赶紧散开!九皇子和霍小姐也是你们能围观的吗?” 桓王穿着四爪龙的皇子服饰,威仪湛湛。有人认出了他的衣服,又听他说另一位是九皇子殿下,顿时惊吓,“散了吧,散了吧!龙子凤孙们打架,看了,小心掉脑袋的。” 可是人群散了,流言却不会散啊! 九皇子殿下和霍小姐起争执,九皇子殿下手上受伤,旁边还有一个美貌无比的女子,显然就是感情纠纷啊! 人们一边往外走,还一边窃窃私语,个个都是听了大八卦的神色。 陆若晴心里很清楚。 萧少铉虽然没有抱着霍飞歌下楼,但是闹出九皇子殿下为情所伤,二女争一男的戏码,肯定更是叫人津津乐道了。 她没有想到,和萧少铉久别重逢会是这样。 而此刻,陆若晴顾不得许多。 她担心的看向萧少铉,心疼道:“你的手伤的挺深的,虽然没有伤到手筋和骨头,但是也需要调养,最近一个月不许用刀剑,身边带好护卫。” “没事。”萧少铉忍着疼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笑道:“战场上打打杀杀,受伤难免,我早就习惯了。” 陆若晴嗔道:“行了,比逞能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萧少铉笑嘻嘻道:“听你的。” 两人之间的甜蜜自然不用多说。 只不过,桓王和霍飞歌看着都太过刺眼了。 好在陆若晴没有继续秀恩爱,而是叫了缇萦进来,吩咐道:“霍小姐喝醉了,你赶紧扶她上马车。” 霍飞歌一声冷笑,“用不着!” 言毕,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陆若晴虽然不喜欢霍飞歌,但还是怕出事儿。 因此问道:“要不要让缇萦跟上去?” 萧少铉却道:“不用管她,三五个男人近不得她身的,这股子邪火还不知道撞上谁呢。” 陆若晴也就不再多说了。 “走。”萧少铉用左手拉她,笑道:“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边走边说。” 两人一起下了楼。 桓王完全被遗忘在二楼,身影孤单,周遭都笼罩一种阴郁气场。 他握紧了拳头,叫来心腹快速吩咐了几句。 正文 第216章 金銮殿上 于是,在桓王的有心推波助澜下,流言蜚语很快满天飞。 不到半日,两位小姐争夺九皇子殿下的绯闻,就在京城传遍,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热度几乎到了人人皆知。 而这个时候,陆若晴正在九皇子府的门口。 萧少铉疑惑的看着她,“你不进去啊?” 说起来,他和陆若晴虽然熟识,但是陆若晴一次都没有去过九皇子府。 “不去了。”陆若晴摇摇头,“本来我私自出宫就是罪名,因为你受伤才送你回来,再去你府上溜达,那就更是罪加一等了。” “就说是我强行拉你进来的。”萧少铉一把将她扯了进去。 “别闹。” “你现在已经进来了,再走,也来不及了。” 陆若晴打量了下,说道:“霍小姐应该在你府上吧?要是遇见,岂不又是事儿?你还是让我回宫吧。” 萧少铉犹豫了下,方才同意,“也行,我先把飞歌安顿一下,找机会送回漠北去。” 陆若晴问道:“对了,之前不是说她遇到麻烦了吗?到底怎么了?你说说,我心里也好有个数儿。” 萧少铉脸色有点尴尬。 但也没撒谎,回道:“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马儿有些拉稀,暂时不能赶路。她在那里呆着无聊,就叫我过去接她,顺便跟她一起游玩了几天。” “之后呢?” “然后就一起喝了几天酒,她又盘问我,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我自然用不着遮遮掩掩,就跟她说了。” 陆若晴目光闪烁不定,“也就是说,她今天是故意等着我了?” 萧少铉挑眉,“不是你跟桓王找来的吗?” 陆若晴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陆若晴看着他,“那我说了,你别怪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萧少铉笑道:“是不是想说飞歌的坏话?说吧,不怪你。” 陆若晴这才说道:“桓王是突然来找我的,问我想不想见霍小姐?我说不去,桓王强行拉拉扯扯带我出去……” “他这是皮痒了!”“你别打岔。”陆若晴继续道:“再加上今天霍小姐的表现,我总觉得……,他们是联合在一起演戏的。” 萧少铉表情微凝,继而道:“不可能!飞歌一直和我在一起。” 陆若晴却道:“你越是这么说,我反倒越发肯定了。” “肯定?” “对!”陆若晴笃定道:“如果霍小姐心里没别的安排,为什么不直接来京城找你?反倒要做出和你在京城之外,没见过桓王的样子。” 萧少铉还是不信,“你想多了吧。” 陆若晴蹙眉,反问道:“要不然,桓王怎么知道你们几时回京?你们何时在状元楼喝酒?他怎么能算计好时间带我过去?” “桓王一直有派人盯着我的,也不奇怪啊。” “我之前听缇萦说,霍小姐性子如同男子一般,今日却是小儿女争风吃醋之态,难道不是反常吗?说不好,就是桓王指使她这么做的。” 萧少铉微有沉默。 的确,今天表妹的言行举止很是反常。 陆若晴又道:“我先把话说在这儿,没有证据,我也不指望能够说服你,反正你记住我的猜测就是了。” 萧少铉沉默不语。 陆若晴叹了一口气,“我明白,飞歌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信任自然非常。就好比有人说我哥哥撒谎,我也难以相信。” 她道:“我不是想说霍小姐有多阴险,而是要提醒你,不要让霍小姐和桓王来往太近,免得反倒遭了算计!” 这句话,倒是打动了萧少铉。 他沉吟道:“行,我派人多留意飞歌的。” 陆若晴说道:“我走了,已经说得太久了。” 萧少铉送她上了马车。 陆若晴又从腰间摸出一瓶药膏,叮嘱道:“这个给你,手上伤口明天会开始结疤,你早晚涂抹一次,会早一点痊愈的。” 萧少铉笑笑,“我相信你的医术。” 陆若晴掀起窗帘。 她深深的,凝视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子。 霍飞歌的到来,让她莫名有了一种深深危机感!心中微微不安。 今天刚见面,霍飞歌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幺蛾子呢?要是霍飞歌真的和桓王有所来往,那就更加棘手了。 “舍不得我?”萧少铉又开玩笑。 “贫嘴。”陆若晴放下车帘,吩咐马夫行车回了皇宫。 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向皇帝请罪。 陆若晴跪下道:“下官私自出宫,闹出事端,请皇上责罚。” 皇帝似乎已经有所听闻,淡淡道:“你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遍。” 虽然有太监回禀,但还是想听听当事人的说法。 陆若晴只好说了一遍。 皇帝挑眉,“霍飞歌竟然要杀你?” 陆若晴没有添油加醋,而是平平道:“也说不好是要杀我,还是要毁了我的脸,反正两者区别都不是太大。” 皇帝微微皱眉。 陆若晴又道:“后来九皇子殿下空手接白刃,手掌被划伤,不过下官当时已经处理了。” 皇帝忽然轻轻一笑,“朕的儿子,居然还有这么一位痴情种子。” 听不出语气是否有嘲讽之意。 但,肯定不是夸奖了。 陆若晴低头不语。 这件事她没有办法隐瞒的,只能向皇帝如实禀告,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正在等着皇帝让她退下的时候,忽然太监报道:“启禀皇上,九皇子殿下、桓王殿下、霍小姐殿外侯见。” 陆若晴先是一怔。 继而想想,也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出了这种事,涉及两位皇子和霍大将军之女,当然要全部叫来问个清楚。 桓王率先进来行礼,“给父皇请安。” 萧少铉紧随其后进来,也行了礼,受伤的手拢在袖子里倒也不明显。 只有霍飞歌表情不太好看。 但是礼数上,她还是毕恭毕敬的,“臣女给皇上请安。”皇帝道了一声,“都免礼。” 并没有询问霍飞歌为何来京城,而是先问桓王,“阿澈,为何要私自带御前女官出宫?” “是儿臣的错。”桓王认错很是干脆,跪下道:“陆女官本来是不想出宫的,是儿子为了一己私心,强行胁迫带她出了宫。” 他甚至还为陆若晴开脱担罪。 但是,陆若晴并不感激。 今天这事儿,就算不是桓王和霍飞歌联手,那他也是别有用心。 特别是,他大喊什么“九皇子殿下和霍小姐”的话,简直就是在宣布两人有奸.情,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哦?你有什么私心?”皇帝问道。 “儿臣想,陆女官若是见到九皇弟和霍小姐在一起,发觉他们两个更加般配,自然就会对九皇弟死心了。” “闭嘴!”萧少铉眉宇间寒芒一闪,斥道:“谁告诉你更般配了?你说算啊!” 桓王淡淡笑道:“你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当然般配。” 萧少铉忽地冷笑,讥讽道:“是啊,你和慕容长雅也是自幼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自然对偷偷摸摸的事儿清楚的很。” 桓王气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和长雅已经没关系了。” 萧少铉当即道:“我和表妹除了血缘亲戚情分,也没有任何关系!我若是想娶她,早就在漠北娶她了,没娶,自然就说明我不喜欢她。” 霍飞歌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被人拒绝,还是被喜欢的人当面拒绝,实在是太难堪了。 她忍不住侧首看向陆若晴。 陆若晴想要嫁给表哥做九皇子妃?做梦! 霍飞歌忽然道:“皇上,今天的事是我喝多酒鲁莽了。现在醒了酒,仔细想想,表哥既然喜欢陆女官,纳为侧妃也不是不可以的。” 她这话,俨然自己就是九皇子妃了。 正文 第217章 今生只娶她为妻 萧少铉吃惊的看着她,“飞歌,是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侧妃?舅舅身边都不曾有妾室,我又怎么会纳妾?” 霍飞歌道:“你是皇子,自然不一样。” 萧少铉一脸不在乎,“我自己不乐意纳妾,行了吧?” 霍飞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道:“表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要娶陆若晴为妻?她怎么配得上你?!” 在霍飞歌的想法中,萧少铉顶多是被陆若晴的美色迷惑。 那她不妨退一步,让陆若晴做了侧妃,萧少铉自然会感激她的贤良淑德,许她九皇子妃的位置了。 等她做了九皇子妃,陆若晴一个侧妃,还不是随便她搓扁揉圆?甚至,直接杀了。 却没想到,表哥根本不这么想。 表哥要娶陆若晴为妻?! 霍飞歌气得想哭,话也就不受控制的喊道:“那我做侧妃总行了吧!” 做了侧妃,回了漠北,也照样可以弄死陆若晴! 然而,萧少铉一把抓住陆若晴的手,郑重宣布,“我萧少铉在此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娶陆若晴一人为妻,绝不纳妾,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少铉。”陆若晴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 她就知道,萧少铉是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她没有爱错人。 霍飞歌被打击得眼前一黑。 她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忽地跪下。 朝着皇帝说道:“皇上,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和表哥牵扯不清。我已经不能再嫁其他人了,求皇上看在我爹的面子上,给我赐婚!” 大殿里顿时安静了。 萧少铉脸色微变,心道,不好! 表妹自以为搬出劳苦功高的父亲,能让父皇给点面子,却不知道父皇最忌讳这个! 这天下,岂有皇帝给臣子面子的?皇帝尊严何在? 萧少铉当即道:“父皇,飞歌她喝醉了,说的话都是糊里糊涂的。” 龙椅上的皇帝看不出息怒。 声音却是冰凉,“来人!带霍小姐下去醒酒。” 偏偏霍飞歌并不了解皇帝,加上气极,竟然大声说道:“皇上!我爹驻守边关几十年,我的祖父、曾祖父,我们霍家人代代如此!” 她问,“难道还不能让皇上为我赐个婚吗?” 皇帝当即雷霆震怒,“放肆!” 他冷笑连连,“难道霍家的人驻守边关,就是为了让女儿不顾廉耻,大庭广众之下要求嫁人用的?难道霍家的忠心,就是为了让女儿质问君王用的?” 萧少铉见状不好。再闹下去,不光霍飞歌有事儿,只怕连他和霍家也会被牵连! 他当即喊道:“父皇息怒,儿臣这就带飞歌退下。” 萧少铉快步上前。 假装搀扶霍飞歌的胳膊,快速低语,“再闹,整个霍家都要被你牵连了。” 这个时候,其实不用萧少铉说,霍飞歌也感受皇帝的杀气了。 她迅速的闭了嘴。 萧少铉带着她快步退出大殿。 皇帝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或许给萧少铉面子,或许对霍家的人礼让,并没有再继续追究霍飞歌的无礼。 大殿内,还剩下桓王和陆若晴。 皇帝看着他们,先道:“桓王无故私带御前女官出宫,回去闭门思过一月,退下吧。” 桓王躬身,“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儿臣告退。” 陆若晴低头不语。 皇帝问道:“你想做九皇子吗?” 陆若晴忙道:“下官不敢,下官身为御前女官……” “行了,场面话就不用说了。”皇帝直接打断她,冷冷道:“不敢?那就不是不想,你心里想着要做九皇子妃了,对吧?” 陆若晴握紧了拳头,应道:“是。” 皇帝在御座上忽然无声笑了。 陆若晴低着头,并不能看到皇帝的脸色,自然不知情。 皇帝道:“你回去吧。” 就这样?陆若晴觉得莫名其妙。 她以为,鼓起勇气承认以后,皇帝怎么着都会有些态度的。 居然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也不能刨根问底,只能退下。 陆若晴心中忐忑不安。 她从金銮殿退出,走在回去的路上,却忽然遇到半路拦截的霍飞歌。 以及,一脸无奈的缇萦,“霍小姐非要见你。” 陆若晴没有责怪她。 毕竟缇萦不能对抗霍家的势力,霍飞歌的命令,她不好轻易拒绝。 霍飞歌换了一身胡服,像是醒了酒,眼神显得格外的清澈透亮。 陆若晴认真打量。 霍飞歌的确长得很是英气,顾盼神飞、长眉飞扬,换上胡服更显巾帼之气,的确不像是中原的闺阁小姐,谈不上任何温柔妩媚。 “霍小姐有何指教?”陆若晴问道。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请讲。” “我知道,表哥喜欢的人是你。”霍飞歌是咬牙说出这句话的,眉宇杀气凝聚,却又强忍着没有发作,“但是,你配不上他!” 陆若晴轻笑,“哦?” 霍飞歌眉眼间闪过寒芒,冷冷道:“你除了美貌以外,还有什么?你能帮助表哥争夺三十万大军兵权吗?你能给霍皇后和靖德太子报仇吗?” 陆若晴稍稍动容。 霍飞歌笃定道:“而表哥娶了我,就等于和霍家联姻,整个霍家都会对他倾力支持,再无后顾之忧!” 她说的是实话。 陆若晴也不能反驳。 霍飞歌越说,脸上神色越是骄傲,看向陆若晴甚至露出了一丝不屑。 她高高在上的道:“表哥注定是所向披靡的王者,而不是只会谈点情情爱爱的小男人,他只是被你一时迷惑罢了。” “他不是被我迷惑。”陆若晴淡淡道。 她和萧少铉是两世情缘纠葛,并非为了对方皮相,只是旁人不能懂得罢了。 霍飞歌有点急了,“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要假装听不懂,装不明白吗?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喜欢表哥,就不要耽误他!” 陆若晴还是很平静,回道:“这些话,你不妨去劝劝九皇子殿下。只要他死了心,我就算想贴上去也是不成,所以不用再跟我说了。” 霍飞歌气急反笑,“行!你脸皮厚,我说不动你。” 她大声宣布,“但是,我告诉你,表哥早晚都是会回到漠北去的,只要他会去了,霍家就绝对不会再放他回来!”陆若晴眉头微蹙。 霍飞歌冷冷道:“到时候,你就等着哭吧!” “飞歌!你怎么跑来这儿了?”萧少铉从不远处快步过来,像是找了许久,说话都带着些许喘气的味道。 霍飞歌不耐烦道:“没什么,就是找陆女官聊了几句。” 萧少铉走到跟前,没理她,先问陆若晴,“飞歌没为难你吧?” 陆若晴摇头,“没有。” 霍飞歌气得肝疼,咬牙道:“表哥,你既然这么说话,那我以后见着她不为难几下,都是说不过去了。” 萧少铉抬起手上的右手,问道:“我的手都这样了,还不够为难的吗?” “我有罪!你杀了我吧。”霍飞歌怒道。 “你闹够了没有?”萧少铉忽然一把抓住她,沉声道:“跟我走!马上收拾包袱回漠北去,别在京城呆了。” “行!我走!”霍飞歌眼神凉凉扫过陆若晴,“你们别后悔!” 陆若晴觉得浑身不舒服。 霍飞歌的眼神,似乎暗示了会又什么事情发生。 她不由得担心,“少铉,你还是先追上去看看吧。” 萧少铉却不耐烦道:“别理她!最近越来越奇怪了,脾气又大,变得跟小姑娘似的,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她了。” 陆若晴听着皱眉,忽地问道:“霍小姐最近性情大变吗?” 萧少铉道:“可不是嘛!她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真是奇怪,来了中原性子都变了。” 正文 第218章 有人下药? 陆若晴沉吟片刻,忽地道:“一个人不可能性情大变,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难道是霍小姐被人做手脚了?” 因为不管是萧少铉,还是缇萦,他们口中的霍飞歌原本都不是这样的。 萧少铉疑惑道:“你是说,觉得有人给飞歌下药了?” “有这种可能。” “不可能!”萧少铉摇头道:“从我接她开始,一路三百里都同吃同行,没有人单独给她下药的机会。再说了,哪有下药改变性子的。” “有的。”陆若晴回道。 “什么意思?” 陆若晴回忆道:“前世里,师傅私下跟我说起后宫斗争。有些嫔妃不好明着下毒,就用一些改变对手性子的药,让人脾气暴躁,顶撞皇帝,自然而然就失宠了。” “还有这种事儿?”对于萧少铉来说,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他更熟悉真刀真枪的打仗。 陆若晴蹙眉,“当时师傅只是随口一提,没有多说,你想法子去问问师傅具体方法,或许能查出什么端倪来。” “哎,也许就是飞歌抽风了呗。” “就算我猜错了,也没损失,只当多学一些防身之术吧。” “行,我找个机会去问。”萧少铉应了她。 两人在宫里不便多说,交待完正事,只能依依不舍分别了。 然而,后面的事却出乎意料。 萧少铉想办法去了天牢,但……,薛问不见了。 负责看管薛问的狱吏也不在,其他人则是一问三不知,没人清楚薛问的下落。 萧少铉心下微沉。 本来他不想把这消息告诉陆若晴,打算找到薛问再说。 因为他知道,薛问对于陆若晴来说,不仅是师傅,也是长辈和父辈的存在,陆若晴知道必定会十分担心! 但是,之前陆若晴又说霍飞歌可能被下药。 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就不简单了。 萧少铉先去见了霍飞歌,打量着她,“飞歌,你最近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霍飞歌最近心情不好。 难得表哥过来看她,没想到,见面第一句话就这么奇怪。 她不解道:“我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是一直跟你吃住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那你还……”萧少铉想说,那你还对陆若晴那般针对,又怕说出来惹霍飞歌发作,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霍飞歌奇怪道:“表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没,没什么。”萧少铉摇了摇头,笑着敷衍,“就是怕你从漠北过来,不适应中原这边的饮食,随口问问。” “对了!我才知道,御前女官是暂时不能嫁人的。”霍飞歌忽然道。 “嗯?”“也就是说,陆若晴二十五岁之前都不能嫁给你。” “我知道。” “你知道,还说要娶她为妻?”霍飞歌的火气又上来了,蹭的站起来,“难道你为了她,宁愿十年不娶亲,不生子,就这么苦苦的等候着?!” 萧少铉淡淡道:“这是我的事情。” 前世的他,不也等了陆若晴整整十年吗?最后却连面都没有见到。 今生,老天爷对他已经很厚爱了。 “表哥,你到底是入了什么魔?她给你下迷.魂药了吗?”霍飞歌气急败坏道。 “我还有事,先出去了。”萧少铉不想跟她打嘴皮子仗,转身出门。 “站住!”霍飞歌追了出去。 “飞歌,你别闹了。”萧少铉心里有事,只觉得表妹太过无理取闹,“我已经让人安排送你回漠北,就在这两天左右启程,先消停点儿吧。” 霍飞歌像是被打击到了。 她身体摇晃,冷笑道:“你要把我送走,然后进宫去找那个得不到的陆若晴?她就算是那天边的月亮,你也愿意像傻子一样守望,是不是?” “飞歌,你到底怎么了?最近脾气这么大。”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霍飞歌也觉得最近脾气难以控制,可心里就是痛。 “我先走了。”萧少铉大步流星出去。 霍飞歌心中的怨恨一瞬间爆炸,恨声大喊恨道:“我是不会回漠北去的!就算死,我要死在你身边!” 萧少铉只当她是脾气发作,没理会,很快就出了院子。 只是到了外面,还是记得吩咐暗卫,“你们都盯紧霍小姐,我没回来之前,不准她一个人离开皇子府,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 “属下领命。”暗卫们齐声应道。 萧少铉火速赶往皇宫。 . 京城,贺兰府。 贺兰夫人正在后花园里染指甲,猩红的蔻丹,明艳美丽,甚至都有些妖冶了。 她不满哼道:“上次李婉心那个废物,一点作用都没有!反倒叫孙妃把贵妃头衔丢了,六宫协理权也丢了。” 贺兰濯依旧坐在旁边扶琴,琴声淙淙,优雅动听迷人。 贺兰夫人又道:“这次霍飞歌还算有点作用,桓王也没少出力,回头事情闹大,应该够让陆若晴喝一壶的了。” 一曲奏毕。 贺兰濯缓缓停下修长的手指,落在琴弦上,怎么看都是一枚谦谦君子。 可惜,一开口就是恶毒。 他勾起嘴角轻笑,“只要霍飞歌一死,就算不是陆若晴下手的,她也是原罪!霍家的人绝对不会放过她,萧少铉也难以面对她,叫她无路可退!” 贺兰夫人脸上透出淡淡笑意,挑眉道:“你去问问那个薛老头儿,药配好了没?配好了,就赶紧把他送回天牢去,免得惹麻烦。” 贺兰濯回道:“薛问说,今天下午药就能配好。” “嗯,弄完就把他送回去。” “是啊。”贺兰濯也是点头,“若非天牢里面不方便配药,别人又配不出,也犯不着把薛问给弄出来,费了不少事儿呢。” “去吧,我想歇会儿。”贺兰夫人慵懒的往椅子上一趟,闭上流波妙目。 贺兰濯起身而去。 他找到关在贺兰府后院的薛问,瞅着案板上的粉末,问道:“最后一味药粉弄好没有?” 薛问回道:“再碾三遍就行。” 贺兰濯点点头,然后道:“你回去以后要记住,自己一直都是呆在天牢里的,没有出来,更没有见过其他人,明白吗?” 薛问身份特殊,死了,很可能会被皇帝询问。 若非如此,肯定就事后直接杀了。 薛问当即保证:“公子放心吧。我一个关在天牢里等死的人,跟谁说去啊?只要能让我在活着的时候,捣鼓捣鼓药方就行了。” 贺兰濯还是警告了一句,“明白就好,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薛问点头,“明白,明白。” 他做好了药粉,交给贺兰濯,就立刻被送回天牢去了。 . 皇宫里,萧少铉在金銮殿附近等了许久,才等到陆若晴出来。 陆若晴见着他,奇怪道:“你怎么在这儿?” 萧少铉道:“去旁边儿说。”陆若晴跟他来到墙角,看着他的手,“是不是手上又疼了?我给你的药,你有没有早晚按时重新换一遍?要是嫌麻烦,就叫下人帮你弄好。” 说到这儿,心里忍不住有点吃醋,“该不是让你表妹给敷药的吧。” “飞歌那种粗手粗脚的人,还给我换药?” “真的?” “真的!先别说这个。”萧少铉摆摆手,低声道:“薛问不见了。” “什么?!”陆若晴立即没有吃醋的心情。 “就是不见了!连看管他的狱吏都不见了。” “其他人怎么说?”陆若晴急问。 “其他人哪里知道?你也清楚,薛问是单独被看管在一个地方的,又偏僻,平时也不准旁人过去啊。” “怎么会不见了?不可能啊。”陆若晴连连摇头。 “是真的。” “不可能!”陆若晴实在难以相信,争辩道:“前世我在大牢里呆了十年,师傅一直都好好的,绝对没有失踪过!” 正文 第219章 偷到药方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实在不行……”萧少铉思量了下,沉吟道:“不如把这件事传到父皇耳朵里,薛问是要犯,肯定会全面搜查的。” “我不信!我要亲自去看!”陆若晴简直火冒三丈。 原本她以为,天牢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没想到,师傅竟然失踪了。 萧少铉不同意,“人都不在了,你还去看什么?我来,就是通知你这个消息,担心薛问的失踪,和表妹的性情大变有关系。” 陆若晴当即冷笑,尖刻道:“你只关心你的表妹,可你的表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无非是心情大变想要杀我罢了。” 她推开萧少铉,不耐烦道:“让开!我自己去,绝不能就这么让师傅生死不明!” “若晴!” “让开!” “我陪你一起去!”萧少铉无奈道。 陆若晴虽然怒气滔天,但是却进不了天牢的,他只能跟着走一趟了。 也罢,让她亲眼确认死心吧。 两人急匆匆的赶到天牢。 狱吏们有些紧张的样子,请安道:“九皇子殿下。” 萧少铉冷冷道:“开门。” 两门守门狱吏对视了一眼,一个点点头,另一个才上前开门。 陆若晴前世在天牢里住了十年,可谓熟门熟路。 她径直冲到了最里面。 然后……,愣住了。 薛问还在原来的牢房里,正捏着笔在写什么,看起来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萧少铉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一样。 他惊诧道:“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啊!难道我青天白日的眼花了?” 陆若晴转头看他。 萧少铉郁闷极了,急道:“我之前来得时候,薛问真的不在这儿,门口的狱吏……,对,门口的狱吏也不知去向。” 陆若晴没说话,眼神闪烁似在思量。 萧少铉不由肝疼,“若晴,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陆若晴摆摆手,低声道:“刚才我太着急了,现在回想,门口两名狱吏的眼神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 “也就是说,他们知道师傅曾经失踪的事情,心里发虚怕被人知道。” “你是说,之前薛问被人送出去,又送回来了?” “估计是这样。” 萧少铉当即道:“那问问你师傅就知道了。” 陆若晴明眸了闪过一抹霜色。 她凉凉道:“不!如果这事儿是真的,师傅就肯定是被人秘密送出去的,甚至是胁迫,询问师傅就是为难,问不出来的。” “那就派人严刑拷打两名狱吏。” “别……,那样动静太大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吧?”萧少铉觉得在这件事上,被人戏耍一般,心头的火气实在压不下来。“你听我的,这样……”陆若晴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好。” 两人商议定了,这才叫了狱吏进来开门。 薛问刚刚写完了药方,抬头见有人,吓得他赶紧把药方用东西挡住。 陆若晴笑道:“薛神医,在研究什么好方子呢?” 薛问摆手,“没有,没有,就是瞎写玩儿。” 因为心里发虚,有些不敢和她视线接触。 前世里,陆若晴和师傅相处了十年时光,对他的小动作最是了解,这般不敢看人,分明就是在撒谎! 并且,谎言就在桌面的药方上。 陆若晴没有揭穿。 而是进去,跟薛问笑着说道:“我新近得了一张奇特的药方,就差一味药,便能把药方调整的十全十美,想请薛神医忙我看看。” 薛问有些心动,“真的?” “嗯。”陆若晴故意给他设置圈套,笑盈盈道:“不过我来的时候匆忙,忘了把药方带出来了,借你的纸笔写一写吧。” 薛问一连紧张兮兮的,“行,你等等啊。” 他犹豫了下,才把笔递了过去,另外给了一张白纸。 桌面上的药方还是掩盖着。 陆若晴假装没在意他的小动作,开始搜索复杂的药方,然后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刚写完,萧少铉就按计划抢了过去,“让我瞧瞧,什么了不起的神药。” 他故意转过身去。 薛问急了,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喊道:“给我瞧瞧,给我瞧瞧。” 陆若晴赶紧掀开桌面的掩盖,飞快看那药方,反反复复看了三遍,记了三遍,确认都记在心里了。 她拍了拍萧少铉,笑道:“行了,把药方给薛神医吧。” 萧少铉还担心她没有记住,“你确定?” 陆若晴眨了眨眼睛,“确定。” 萧少铉这才松了手,把药方给了薛问。 陆若晴笑道:“薛神医,我的药方先放在你这里,你慢慢琢磨,回头我再来找你,希望下次见面你想出来了。” “好,好。”薛问头也不抬,摆摆手,“你们慢走。” 陆若晴也没敢耽搁,怕忘。 她和萧少铉快速离开天牢,回了九皇子府,然后写下药方,让下人去把药给抓回来。 等到的空闲,陆若晴说道:“看来有人盯上了师傅,你安排一下,收买天牢里的人,至少要知道是谁来过。” 萧少铉沉声道:“一定要查出来!” 如果真的有人给表妹下药,弄得表妹险些杀了陆若晴,那真是其心可诛! 陆若晴忽地道:“其实,药不抓回来,看药房我也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什么?毒药吗?” “不是毒药,就是……,会让人活血的一些药材。但是份量大的话,人会处于一种极度抗风的状态,做出一些超乎理智的事。” “飞歌就是中了这种毒?” “都是不是毒了。”陆若晴解释道:“但……,还有一点我想不太通。里面好几样药材的味道都挺大的,只怎么混到霍小姐饮食里,而又不被发现的呢?” 萧少铉目光疑惑,“奇怪!我和表妹同吃同住啊。” 陆若晴蹙眉道:“等药材送回来以后,我闻闻,是不是几样药材混在一起有变化?但是,也不可能无色无味啊。” 萧少铉还是有些不确定。 他问道:“万一,那人抓走薛问是做别的事呢?你就这么笃定,薛问开出去的药方,一定是下给我表妹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轻笑道:“直觉!而且,师傅的失踪,霍小姐的性情大变,桓王忽然带我出去,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 萧少铉闻言也陷入了沉默。 然而,还没有等下人买回药材,霍飞歌先闻讯过来了。 她一推门,就发现萧少铉和陆若晴在屋里,两人靠坐得很近,情态也显得甚是亲密。 霍飞歌不由冷笑,讥讽道:“陆若晴!你可是御前女官,私下里跟皇子勾勾搭搭,这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陆若晴直勾勾的看着她,打量她,分析她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霍飞歌却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不由怒火中烧,“你看什么看?以为表哥在这儿,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是吗?”陆若晴便收回了视线。 霍飞歌感觉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心中更是憋闷。 偏生萧少铉又道:“飞歌,你先回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霍飞歌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胸闷气短,“难道她是这里的女主人,是未来的九皇子妃?我见了她,还要回避不成?” 萧少铉斥道:“飞歌!你看看自己,现在说话都是什么样子了?!你冷静点儿!” 陆若晴却对他摇摇头,低声道:“别激怒她。” 萧少铉强忍了火气。 可是落在霍飞歌的眼里,便是他们在打情骂俏,好一番恩爱啊。 因为,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听话的表哥。 一刹那间,霍飞歌觉得心灰意冷。 正文 第220章 霍飞歌自杀了 霍飞歌抬手,摸了摸刚抹上去的新胭脂,表哥是不会认真看的。 她不由自嘲道:“我懂了,我懂!我站在这里碍了你们的眼,说话也叫你们不愿意听,我就是一个天大笑话!” 她转身,好像整个人都一寸寸碎了。 陆若晴瞅着道:“霍小姐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萧少铉长吐了一口气,恼道:“你说得对,她现在这副疯疯癫癫的鬼样子,怕真是被什么人下药了,真是见鬼了!” 陆若晴有点担心。 她道:“对了!如果她真的是被人下药,情绪不稳,最好是不要发气刺激她,免得她一时偏激做出失控的事。” 萧少铉冷笑道:“呵呵,她是挺失控的!差一点儿就要了你的性命了。” 陆若晴劝道:“罢了,等结果出来再说,也许她是受害者呢。” 如果不是,再让萧少铉发脾气也不迟。 很快,下人买了药材回来。 陆若晴赶紧打开,一样一样搭配在一起,总共按设想搭配了三份儿。 她嘀咕道:“奇怪,味道都无法掩盖啊。” 萧少铉等得焦灼,说道:“不如直接叫了表妹过来,你给她切脉,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陆若晴骇笑,“那她还不杀了我啊。”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是我想的偏差了。” “什么偏差?” “这些药堆在一起味道是挺大,但是……,下药的人,完全可以分作几十份,一天给霍小姐下一点儿啊。” “还可以这样?” “可以。”陆若晴点头,“这些要如果份量小,刚开始是看不出什么的,最多是晚上不容易睡着,显得略兴奋一点儿。” 萧少铉回忆道:“那些天,我们倒是天天晚上喝酒来着,看不出她兴奋不兴奋。” 陆若晴又道:“但是时间长了,药效重了,再遇到特别生气的事儿,就起效果了。” “会怎样?” “遇到生气的事儿,脾气就会显得特别急躁、冲动,甚至是不可控……” “殿下!不好了。”下人惊慌失措的喊道。 “什么不好了?!”萧少铉斥道。 “霍小姐投湖自尽了。” “什么?!” “快!快去救人!” 萧少铉和陆若晴同时站了起来。 等他们赶到荷花池边的时候,霍飞歌已经被婆子捞了上来,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整个人奄奄一息。 陆若晴赶紧上前把脉,松了口气,“还好,脉搏还在。” 萧少铉是出入战场的人,自然见过大江大河,也见过人落水,知道怎么施救。 当即把霍飞歌翻了过来,放在一条弓起的腿上,不停捶背控水。 “哇!”霍飞歌一口湖水吐了出来,喘上了气。 “胡闹!”萧少铉怒不可遏。 霍飞歌脸色惨白看着他,刚想要扑到怀里哭,扭脸又看到了旁边的陆若晴,不由恨声道:“你走,你……,走……,我不要看见你!” 萧少铉斥道:“这个时候还闹什么?”霍飞歌哭了起来,“我不……,就是不要看到她。” 陆若晴上前,弹开戒指里面的小针,快速的在她脖颈间一扎,顿时让她晕了过去。 萧少铉愣了一下。 陆若晴解释道:“霍小姐情绪不稳,睡一会儿也好。” 萧少铉自然是相信她的安排。 当即脱下披风,抱起霍飞歌快速回了房间,一路水珠滴滴答答在坠落。 陆若晴紧随其后跟上。 因为此时乍暖还寒,霍飞歌落水很可能会积了寒气,陆若晴便吩咐丫头,“赶紧去准备两三个炭盆,立即送过来。” 萧少铉恼火道:“她这要是生病了,都是自找的。” 陆若晴却道:“等我看看再说。” 如果霍飞歌真的中了药,行为不受控制,那也就怪不得她了。 此刻,霍飞歌依旧昏迷不醒。 正好方便陆若晴给她诊脉,不哭不闹,也不会再跳起来扔刀子了。 萧少铉紧张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陆若晴先切了脉,然后又掀开霍飞歌的眼皮,看了看眼珠子,方才回道:“和我猜测分析的一样,的确是中毒了。” “混帐!”萧少铉重重一拳捶在床头上,眉宇间杀气升腾,似要吃人! 因为他实在是不敢想,要是当初霍飞歌一刀杀了陆若晴,之后又跳湖自尽了,----他一下子失去两个最重要的人,会是何等痛苦?何等崩溃? 幕后之人,用心险恶之极! 而且,就算陆若晴和霍飞歌没死,酒楼那么一闹,霍飞歌和他也说不太清楚了。 萧少铉一脸铁青之色。 陆若晴则顾不上生气,先去外间开了药方,吩咐缇萦:“赶紧送去药店抓药,然后送来,立马煎药给霍小姐服下。” “是。”缇萦捏着药方飞快的去了。 萧少铉问道:“飞歌中的毒,是你师傅开的药方吗?” 陆若晴伸手抓住他,才道:“是。” 萧少铉低眸,看着她的手不由气笑,“我要是想杀了薛问,凭你抓着,就能拦着了?” 陆若晴替师傅分辩道:“这个药方其实不算毒药,只是让人精神兴奋,对于有些虚弱的病人也用得上,师傅未必知道其中内幕。” “行了,行了。”萧少铉挪开她的小爪子,无奈道:“只要你把飞歌救回来,变成她以前正常的模样,我就不追究薛问那个小老头了。” 陆若晴莞尔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萧少铉没好气,“一百匹马,一千匹马都难追,行了吧!” 陆若晴笑着,搂住他的胳膊甜甜道:“你最好了。” 萧少铉真是哭笑不得。 因为薛问有错,他才享受到这等送上门的艳福,只能心甘情愿让步了。 但…… 薛问可以饶恕,背后捣鬼的人却不能饶恕! 萧少铉脸色阴沉道:“你之前说,很有可能是桓王在背后捣鬼,对吧?” 陆若晴却道:“之前是这么觉得的,现在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儿。” “怎么说?” “你和我都知道前世的事,自然清楚,桓王和苏淑妃的势力在京城之内,羽翼也谈不上多么强大,那么……,他们如何知道霍小姐的行程?” 萧少铉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没错!霍飞歌从漠北来京城是临时起意,按理说,是没有人知道她的行程。 除非…… 想到此处,萧少铉眸色阴冷,“有人在漠北就安插了眼线! 陆若晴忽然道:“所以,我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萧少铉瞬间心有灵犀,脱口道:“贺兰濯?!” “对啊。”陆若晴点头,“上次你不是派人试探贺兰濯吗?结果你的暗卫,竟然被贺兰濯的身边人给打伤,还说对方是皇宫大内的路数。” “所以,你觉得是贺兰濯安插的眼线?”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贺兰濯身后的势力才对。” “贺兰夫人?” “应该有她,甚至还有整个贺兰家族的势力,甚至……”陆若晴忽然迟疑了。“谁?” “皇上。” 萧少铉脸色瞬间大变,不可置信道:“你还是觉得,贺兰夫人和父皇有男女瓜葛?所以,生下了贺兰濯这个孽种,以至于父皇都在为他铺路?” “也不一定,可能只是贺兰夫人和贺兰家族。” “真是……,荒唐!” “我现在没有证据。”陆若晴也不敢断定,叹气道:“上次本来说查一查,结果后面又出了时疫的事儿,等我回宫,李婉心又闹了起来,根本不得空。” 萧少铉却道:“你别乱来!查贺兰夫人和贺兰濯我想办法,你断不可因为是御前女官,就去打探父皇的阴私,这可是大罪!” 正文 第221章 入了魔 陆若晴听话的点头,“我明白,不会贸贸然行事的。” 两人都安静了一会儿。 片刻后,萧少铉又问,“你桓王在这出戏里扮演什么?” 陆若晴轻笑,“可能是被人当枪使了吧。” 萧少铉想了想,点头道:“也对!不管是你和飞歌哪一个出了事,桓王露了面,我肯定都会迁怒他头上的。” 陆若晴笑道:“你不觉得,这很附和贺兰濯一贯躲在背后的性子吗?之前的种种阴谋,包括前不久李婉心的闹剧,他都喜欢都在背后不露面。” 萧少铉忽地冷笑,“等我找个机会揍贺兰濯一顿,看看父皇是什么反应。” “噗。”陆若晴好笑道:“行!你揍他吧,反正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没多会儿,缇萦拿着药包回来。 陆若晴亲自检查了药材,守着药炉子,让丫头在旁边小心看火,半晌才熬成了。 萧少铉夸她,“辛苦了,回头让飞歌谢你。” “罢了,我可惹不起她。”陆若晴敬谢不敏,把药碗递给他说道:“你先去掐她人中,把她弄醒了再喝药,我去别的地方回避一下。” 她这般宅心仁厚又体贴,可谓温柔之极。 萧少铉的一颗心都要化成水了。 陆若晴见他目光灼灼,感觉身体都快烫出一个洞了。 不好意思催道:“快去,给你表妹喝药。” “这个麻烦精!”萧少铉只好收起旖旎的心思,端着药碗进去了。 陆若晴去了皇子府的后花园。 此时春回人间,各种浅黄、嫩绿的新芽抽出,以及早春花卉的花苞儿,点缀的整个园子都是蓬勃朝气,看起来清新怡人。 她找了一个凉亭坐下,独自沉思。 因为桓王和苏淑妃的势力有限,出不了京城范围,所以推断是贺兰濯的手段。 但……,这样岂不更加骇人? 贺兰濯明面上的身份,只是贺兰家的一个普通子弟,并无特殊。 如果要拥有窥视漠北的势力,那就……,只能是如她猜测,贺兰濯是皇帝的私生子!这样才能配的上大内功夫的保镖,身份就对得上了。 这样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贺兰媛行刺皇子,却没有判死罪。 因为贺兰夫人和皇帝关系非凡! 难道贺兰媛是公主?! 不,应该不是。 假如贺兰媛是公主的话,就不会被关到大牢里了。 可是这样,皇帝得宠爱贺兰夫人到什么程度?才能容忍她和别人生孩子啊。 陆若晴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当然了,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是要证据,证明贺兰夫人和皇帝的关系! 可是,这太难了。 “你不冷啊?”萧少铉大步流星进了凉亭,脱下披风,轻轻的给她披上。 “霍小姐怎么样了?”陆若晴问道。 她没有继续说对贺兰濯的猜测。 毕竟没有证据,怀疑再多也只是怀疑。 萧少铉道:“也不知道是落水没力气了,还是你的药气效了,这会儿挺安静的。” 陆若晴笑了笑,“可能两者都有吧。” “接下来呢?这药要吃多久,飞歌的身体才能完全复原?” “我给她切脉的时候,发现她的脉搏格外异常,只怕中毒的时间挺长的。估摸……,得有个把月的样子,所以解药得吃七天以上。” “个把月?!”萧少铉一琢磨,分析道:“那差不多就是飞歌离开漠北的时候,就被人盯上做了手脚,一路到京城了。”“啊!我懂了。” “什么?” 陆若晴飞快道:“之前我误会霍小姐和桓王勾结,以为是她故意骗你过去,然后逗留了半个多月时间,好安排之后的阴谋,其实是错了!” “错了?你仔细说。” “是这样的。”陆若晴细细分析,“如果有人给霍小姐下药,又怕药量太重被发现,所以药量就很小,这样便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以,他们担心飞歌中毒不够深,故意让她耽误时间!” “对!这样就能保证药效了。” “…………”萧少铉不由握紧了拳头,眼中火光四射。 陆若晴微微蹙眉,“不过我还是没想明白,药是怎么下的,才能让霍小姐一无所知?难道是她身边的人做了手脚?” 萧少铉却道:“那也不对,我和她一路吃喝半个月了。” “那就是……”陆若晴沉吟道:“就是有什么东西她能碰到,你却碰不到。” “还有这样的东西?” “有!比如,女人用的东西。” “这……”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陆若晴眸光一亮,招呼他离开凉亭,“走,带我去看看她用的胭脂妆粉,多半有问题。” 两人一起回去。 陆若晴却没有去里屋。 萧少铉叫了丫头,示意把霍飞歌的梳妆盒子拿出去,自己则进去打岔儿。 “表哥。”霍飞歌在床上虚弱的躺着,脸色苍白。 她这些天精神过于亢奋,加上又跳了池塘,浑身体力早就用尽了。 “好点没有?”萧少铉问道。 “我还好,只是……”霍飞歌觉得脑子糊糊的,又有些乱,“只是觉得自己最近,像是被什么附身了,怪怪的,脾气一点就炸。” 萧少铉自然没说她中毒的事儿。 这会儿说了,霍飞歌肯定又得激动炸毛起来。 因此敷衍她道:“没事儿,可能你刚来中原水土不服吧。” “不,不是的。”霍飞歌很是苦恼,连连摇头。 “好了,你歇着吧。” “表哥,我之前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的,越想越生气,忽然间就想不开跳了池塘!现在冷静想想,简直像是有个魔鬼在我身上!” “越发胡说八道了。”萧少铉给她掖了掖被子,哄道:“歇会儿吧。” “陆若晴呢?是不是被我吓跑了?” “咳咳。”萧少铉有点自然,清了清嗓子,“她走就走吧,还能怎样?你现在是病人,不要东想西想管其他,快点好起来再说。” “我真是不明白,怎么看见她和你在一起说几句话,气性就那么大?表哥,你赶紧找个高僧过来,给我做做法事驱邪吧。” 萧少铉听得一头黑线。 未免她继续胡思乱想的,便点头道:“好好,回头就去给你找高僧做法。” 霍飞歌这才安心下来。 她有些精疲力尽,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眼皮打架就睡过去了。 萧少铉赶紧脱身出去。 隔壁屋子,陆若晴正对着一盒子妆粉出神,像是入了迷。 她闻了闻,又占在手上细细涂抹了一层。 如此还不够似的,干脆用指甲,直接挑了一点送进嘴里。 萧少铉赶紧拍开她的手,斥道:“你疯了?既然知道有毒,还尝?” 陆若晴嗔道:“你看你,手都要被你打断了。” “快吐了!” “行。”陆若晴端起茶水漱口,吐青花瓷盂里,反复的做了三遍。 萧少铉还是生气,“你顶多是个大夫,不是神仙?当自己是神农尝百草啊。” 陆若晴笑道:“好啦,好啦,都说这个不算毒药,就是用量的问题。” “那也不准尝!” “行,都听你的。” 萧少铉凶巴巴的瞪她,警告道:“下次再尝,一准儿把你的手给掰断了。”陆若晴打趣,“又不是没试过。” 说到这个,不免想起派人行刺她的贺兰媛,……真的是公主?还是皇帝的绿帽子? “刚才尝出什么来了没?”萧少铉问她。 陆若晴只好打住思绪,回道:“就是妆粉有问题!” 萧少铉拿起妆粉盒子看了看,沉色道:“一定要查清楚怎么来的!” 陆若晴又道:“但是,即便妆粉是香的,要掩盖了细小的药粉味道,也不是容易的事儿,所以才会请动师傅出山。” 正文 第222章 一个好办法 萧少铉疑惑道:“可你不是说,这药粉用了快一个月了吗?” 陆若晴解释,“据我猜测,之前的一个月用的是一种药粉。而在最近这两天,用得是另外一种新的药粉,其中添加了一味猛药!所以,霍小姐才会激动的失控,以至于做出跳水自尽的事情。” “查!一定要彻查!”萧少铉眼神寒凉无比。 “这事儿你慢慢来。”陆若晴狡黠一笑,耳语道:“不过因祸得福,我倒是因为这事儿有了一个思路,可以用来试探皇上和贺兰夫人的关系。” “你可不要胡来!” “不,你听我说。”陆若晴继续附耳低语,细细说了几句。 萧少铉听完沉吟片刻,方才点头,“行,你把药方写好了,我找人去安排,一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帖帖的。” “嗯,稍等。”陆若晴飞快写下药方,然后离去。 她在暗卫的护送下,悄悄回了皇宫。 金嬷嬷急道:“县主,你这是去哪儿了?半晌都找不到人。” 陆若晴没有说实话,敷衍道:“御花园里逛了逛。” 皇帝日理万机,未必有空盯着她这点事儿,只要皇帝不过问就行。 等皇帝问了,她再请罪。 陆若晴现在心情繁杂。 贺兰濯,真的……,会是皇帝和贺兰夫人的私生子吗?如果是的话,那他岂不就是龙子凤孙的皇子?和萧少铉、桓王的身份一样。 现在陆若晴最拿不准的是,皇帝对贺兰濯的态度,是打算让他一辈子隐姓埋名?还是要把贺兰濯推上皇位? 要是后者,那可就是真是太可怕了。 不不!陆若晴摇摇头。 现在一切都是她的猜测而已。 连贺兰夫人和皇帝的瓜葛都没证实,就更不用说贺兰濯的身份了。 ----还是等萧少铉的消息吧。 . 贺兰夫人爱美,几乎爱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每天指甲要早晚各染一遍,出门再加一遍,以保持时时刻刻的鲜艳。 “今儿凤仙花不错。”贺兰夫人翘起兰花指,看着刚刚染得猩红漂亮的指甲,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心情挺不愉悦的。 丫头回道:“这是玲珑斋新到的胭脂花,听说是西域来的,又叫红蓝花,颜色特别的美呢。” 贺兰夫人了然一笑,“怕是价钱也特别美吧。” 丫头笑道:“是比普通的凤仙花贵了一倍,不过……,夫人还心疼这个?夫人要是心疼,下次就让人换回原来的好了。” “别!我不差这点银子。”贺兰夫人根本没放在心上。 丫头也只是说笑罢了。 她们不知道,这是萧少铉费了大力气安排下,一种特殊的凤仙花瓣。 ----无毒,却留淡淡异香。 贺兰濯身穿一袭白色长袍,神采俊逸、芝兰玉树,翩翩然的走了进来。 “回来了?”贺兰夫人漫不经心问道。 “嗯。”贺兰濯回答也很简单。 他们的母子关系并不亲密。 贺兰濯从记事起,就是在京城外的道观里长大的,母亲只是一个影子。 等他回来,面对的母亲,又是一个这般风情万种的女子。 ----实在生不出多少母慈子孝。 贺兰夫人掩面一笑,“对了!听线人回报,陆若晴私自出宫去了九皇子府,把霍飞歌气得挑了池塘,倒是有趣。” 贺兰濯刚从翰林院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微微意外,“薛问的药,竟然能让人神智迷失到这种地步?” “这算什么呀?”贺兰夫人轻轻讥笑,嘴角微翘,“你可还记得,当初慕容长雅是怎么鬼迷心窍的?稀里糊涂的,居然公然爬上了桓王的床。”贺兰濯当然记得这件事情。 贺兰夫人叹道:“哎,所以说,还是陆若晴的手段更厉害啊。” “难道薛问都不如她?” “不好说。”贺兰夫人翘着纤细的手指,满意的抚摸指甲,徐徐说道:“陆若晴对时疫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她和薛问的医术谁高谁低,还真没个准儿。” 贺兰濯眉头一皱,“那陆若晴会不会瞧出霍飞歌有问题?” “瞧出又如何?”贺兰夫人不以为意,冷哼道:“难道霍飞歌还能让陆若晴治病?陆若晴要是敢靠近她,早就被打飞了。” 她这个想法倒是没错的。 但是,她没想到,陆若晴会直接弄晕霍飞歌。 贺兰濯沉吟道:“虽如此,还是要防着陆若晴一些。” “无所谓了。”贺兰夫人直起身子,掸了掸衣服,动作优雅的堪称行云流水,让人一看,就觉得赏心悦目。 她轻慢道:“就算之后陆若晴发现什么,又如何?陆若晴身为御前女官,却勾引皇子,致使霍飞歌为情所困,跳水自尽,她绝对跑不掉罪名的!” 贺兰濯当即道:“好,儿子明白给怎么做了。” 贺兰夫人浅浅一笑,“去吧,务必要把事情闹大,让陆若晴从拯救百姓的神坛上面,狠狠的摔下来!这次,一定要叫她粉身碎骨!” 很快,京城里流言铺天盖地。 说是陆若晴仗着美貌,不顾自己的御前女官身份,居然勾引九皇子殿下!并且,还对霍小姐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气得霍小姐自杀了。 百姓们本来是不信的。 毕竟,时疫才过去没有多久,大家都记得陆若晴的救命之恩。 可是架不住流言越传越猛。 三人说虎,听多了,便真的觉得有老虎了。 萧少铉气得想要杀人! 见到霍飞歌,忍不住火冒三丈道:“你看你闹得,这事儿都没法收场了。” 霍飞歌已经连着喝了七天的药,身体余毒早清了。 她自己也觉得之前荒唐,不可思议。 但是,事情的确是自己造成的,责任不可推卸。 萧少铉说得也是气话。 说完了,对着霍飞歌又有些后悔,“罢了,这事儿也怨不得你,都怪背后的小人太阴险,你也是中了招儿,身不由己。” 霍飞歌还不知情,不由迷惑,“什么背后小人?什么身不由己?” 之前萧少铉怕她知道有人下毒,会情绪起伏,所以一直没说实话。 到这会儿,才把起因经过原原本本说了。 霍飞歌越听越是震惊。 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你是说,有人在我用的胭脂里面做手脚,所以我的脾气就慢慢不可控,以至于……,像被鬼附身了一样。” “鬼哪有人可怕?”萧少铉讥讽道。 “所以,是……,陆若晴救了我。”霍飞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太复杂了。 在客栈的时候,她情绪失控差点杀了陆若晴! 而陆若晴,不仅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反倒以德报怨救了她的性命,还给她治好了病,这份恩情实在太沉重了。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接受陆若晴的恩情。 霍飞歌陷入了沉默不语中。 “真是恶毒!”萧少铉“哧啦”一下,拔剑出鞘,但……,继而又缓缓的插了回去。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那些幕后小人都杀光! 可这里是京城,不是漠北,刀光剑影没有阴谋诡计好用,反倒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表哥,这件事我来解决。”霍飞歌忽然道。 “你怎么解决?”萧少铉只当她是随口一说,摆摆手,“行了,别闹,我去找幕僚们商议对策,总会想出来一个法子的。” “不!你们想什么对策,都不如我亲口否认来得合适。” “你……,亲口否认?” “嗯。”霍飞歌点点头,正色道:“表哥,你相信我。” “那你要怎么做?” “京城最大的茶馆在哪里?带我去!我要在最热闹的地方,告诉每一个人,陆若晴是我的救命恩人,绝非小人口中的祸害!” “这……,好吧。”萧少铉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毕竟任何运作,都比不上表妹亲口维护陆若晴。----这是最好的办法。 正文 第223章 巾帼不让须眉 霍飞歌换了一身利落的胡服。 箭袖、窄腰,干净利落,配上腰刀更显阵阵杀气! 萧少铉带她来到京城第一茶馆。 在这里,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的听书客,是绝佳的八卦传播好地方。 刚到门口,就听见人们议论陆若晴。 一个干瘦干瘦的瘦子,正在大声说道:“真是看不出来啊!那个陆观音,表面上为人乐善好施、仁心医术,不料还是贪慕富贵,勾引九皇子殿下,和寻常女子没什么区别嘛。” 有人不乐意,反驳道:“你这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瘦子哼道:“怎么叫道听途说呢?前些日子,我正好在状元楼里和朋友吃饭,亲眼看见陆观音和霍小姐,为了九皇子殿下打起来了。” “真的?真的?是不是扯头发抓脸啊。” “才不是。”瘦子摆摆手,站在凳子上高高的说道:“那霍小姐想来是武将之女,身手利落的很,直接动了刀子啊!” 这会儿说书的中场休息,他说的绘声绘色,把听书客都吸引过来了。 众人密密麻麻为了一大圈儿。 底下的人催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可了不得了!”那瘦子说的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眼看着寒光一闪,霍小姐手中的匕首就刺了过去,陆观音立马就毙命,这时候……” “哎,你快说啊,别停!” “这时候,只见九皇子殿下往前一伸手,空手接白刃呐!” “哇!了不得。”人群里顿时一片惊呼声音。 瘦子又道:“啧啧,眼看着九皇子殿下手上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啊。” “哎哟,这么说,九皇子殿下喜欢的是陆观音了。” “应该是的,时疫闹得厉害的那段儿,九皇子殿下也常去流民营的。原先还当是他亲民爱民体恤百姓,现在来看,怕是为了追求美人儿呢。” “哈哈哈……” 萧少铉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 的确,他是为了陆若晴才辛苦奔波,去找那些药材的。 可若不是他的辛苦,若不是陆若晴的悲天悯人,京城的时疫早就爆发了!这里听书客里,不说死个几十个,家里也肯定有人遭殃。 他和陆若晴做了天大的好事,现在无人记得,却只顾着流言蜚语的嬉笑。 ----还不如让这群祸害早死了! “表哥。”霍飞歌一把抓住了他,低声道:“忍忍!咱们是过来解决麻烦的,不是过来又添是非的,你千万不要闹事。” 萧少铉冷笑,“我现在才知道,做坏人,比做好人容易快活的多了。” 那边瘦子还在大声嚷嚷,“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啊!” 底下的围观者们,一个个都是伸长了脖子,催他快点说下文。 “咳咳。”瘦子故意装腔作势,清了清嗓子,“听说啊,因为九皇子殿下痴迷陆观音,霍小姐为情所困,气得跳水自尽啦!” “啊?!死了没有?” “要是死了,这事儿可就闹大了啊。” 霍飞歌深吸了一口气,气笑道:“要是我死了,这段子又可以再编多一点了。” 萧少铉冷冷道:“你现在明白,什么叫人言可畏了吧。” 不远处,瘦子高声宣布道:“我看啊,既然陆观音这般能勾引男人,从今以后也别叫什么陆观音,就叫陆狐狸精得了!哈哈哈……,啊!” 他还没有笑完,忽然就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谁啊?从那蹿出来这么一个……,咳咳,居然还是个女子!侠女啊。 霍飞歌一把掐住瘦子的脖子。 她根本不去看众人,冷冷喝斥道:“都闪开!” 按理说,她的身量打扮都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虽然长得英气了点儿,但仍然单薄啊。 可是说不出为什么,一股子杀气,瞬间散开! 围观群众赶紧连连后退。 瘦子被她掐住脖子,拼命挣扎,“你……,你谁啊?咳咳……,咳,快放开,唔……,我要喘不过气儿了。” 一个男人,被一个年轻女子给辖制住了。 众人都看得惊掉下巴。 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听说书啊?说书先生也不敢上啊。霍飞歌眉头一扬,朗声道:“我就是大家口中议论的霍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霍大将军之女,……霍飞歌!” “哇……”人群中顿时哗声一片。 霍飞歌手上运气内功,一用力,就将瘦子的头摁在桌子上。 瘦子吓得大喊,“霍小姐,霍小姐……,你我无冤无仇的,我……,我可没说你坏话啊。” 霍飞歌低眸看了一眼,冷冷道:“可是,你说了我救命恩人的坏话。” 瘦子摸不着头脑,“救命恩人?谁啊?” “陆女官,你们口中的陆观音。” “啊?!”瘦子一头雾水。 周围的人也是不解。 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是说,陆若晴勾引了九皇子殿下,叫霍小姐吃醋了吗?咋地又变成救命恩人了。 霍飞歌朗声道:“诸位!在状元楼的事情,是我自己喝多了酒,耍酒疯,所以九皇子殿下才会阻止我,幸亏没有伤到陆小姐。” 她把罪责一力往自己身上担,言谈豪爽,表情坦然,根本没有半分勉强之色。 比起道听途说,霍小姐亲口所说当然可信度更高。 围观群众不免低声议论。 “原来是这样啊。” “我就说嘛,陆观音怎么可能是坏人呢?都是瞎说。” 霍飞歌清了清嗓子,又道:“至于说什么我跳水自尽,大伙看看,我像是那种哭哭啼啼,需要跳水自尽的人吗?” 她长得十分英气,言语、动作,还有一身利落的功夫,完全是女侠风范。 怎么看,都不想哭着要寻死的人啊。 众人都纷纷点头,回道:“不像,不像。” 霍飞歌便道:“我自幼是假充男儿教养长大的,喝酒、打架、骑马、射箭,但凡男人爱做的事儿,我都喜欢!” 她朝着众人一抱拳,“所以,那天是我喝多了,又不熟悉九皇子府的地形,所以一脚踩滑,就整个人掉到池塘里头了。” 众人不由大笑,“哈哈,这也喝得太多了。” 霍飞歌也笑了笑,不以为意。 她道:“我天生就是这么一个性子,也改不了了,不怕诸位见笑。” 有人赞道:“霍小姐从小在漠北长大,性情豪爽,一身好功夫,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就是,就是!龙生龙、凤生凤,将军的女儿自当如此。” “花木兰还代父从军呢。” 比起陆若晴的绯闻,众人对亲眼见到巾帼女英雄,当然更敢兴趣一些。 毕竟特别,又是亲眼所见嘛。 霍飞歌见气氛热烈,等着众人安静些许,才继续道:“我在春寒料峭的时节落了水,之前又和了许多酒,所以病得很重,是陆女官亲自配药为我治好的。” 她郑重宣布,“所以,陆女官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个画风陡转之下。 被摁在桌子上的瘦子,嘴角抽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在此时,霍飞歌手中寒光一闪! 众人只见长剑落下,“噗!”,一声闷响,瞬间就穿过瘦子的手臂,竟然将瘦子活生生钉在了桌面上。 “啊!”下一瞬,瘦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众人吓得张大了嘴巴,不敢出声儿。 瘦子痛苦喊道:“我的手……,我的……,啊,救命!救命!女侠饶命啊!啊……,我错了,我错了。” 霍飞歌凉凉道:“你污蔑我的救命恩人,败坏我的名声,这一剑还算是便宜你了!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正文 第224章 救命恩人 瘦子疼得身体蜷缩,连连否认,“没有……、没有,就是我自己胡说八道。” “呵呵。”霍飞歌一声冷笑。 她拔剑,提起、落下,对准瘦子的另一条手腕狠狠扎下! “啊!妈呀……,饶命。”瘦子痛得简直要疯了。 更不用说,两条手腕上的鲜血滚滚而下,整个桌子都给染成了一片鲜红。 霍飞歌厉声道:“你如何知道九皇子府的事情?若非有人指使,你就连九皇子府的大门都靠不近,分明就是有人指使!” 瘦子不敢说啊。他抬起染满鲜血的手腕,连连作揖,“霍小姐,霍小姐你就饶了我吧。” “不说是吧?”霍飞歌站在凳子上,一脚踩住瘦子的胸膛,再次拔剑出来,“那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秘密!” 瘦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别说他,就连周围看热闹的都吓坏了。 天呐,这哪里是女侠?分明就是一个要命的母夜叉啊。 啧啧……,也难怪九皇子殿下不喜欢了。 “不说?!”霍飞歌手中利剑一寸寸落下,只抵瘦子心口,轻轻的笑,“认真说起来,最近一次打开别人的胸膛,还是在战场上的时候了。” 别的女人笑容或者妩媚、或者娇俏,她的笑容却只有可怕。 “我说,我说!”瘦子吓得大叫,一头冷汗连连,“的确是有人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来茶馆胡说八道的,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 “天呐!真的有人指使啊。” “陆观音是被人陷害的。” “太坏了!怎么会这般恶毒的人呐。” 故事一波三折,峰回路转,简直比最精彩的评书还要精彩啊。 众人都忍不住议论起来。 “来人!”霍飞歌叫了暗卫进来,收剑回鞘,下令道:“将此人带回去严审,要活口,务必查出背后主使是谁!” “是。”两名暗卫上来,直接将瘦子捆绑堵嘴带了下去。 霍飞歌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拍给茶楼小二,“交给你们老板,今日耽误你们茶楼说书的生意了。” 小二吓得浑身发抖,连声道:“多谢女侠,多谢女侠。” ----根本就不敢去摸那锭金子。 一直等到霍飞歌潇洒离去,方才咽了咽口水,飞快拣了金子去交给老板。 这之后,有关陆若晴的流言不攻自破。 剧情瞬间反转。 京城百姓都在猜测陆若晴被谁陷害。 特别是那些时疫受过恩惠的百姓,对此更是义愤填膺,把坏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皆是盼着早日水落石出。 只可惜,事情最后并不顺利。 瘦子是接了一个中间人的银子,才来造谣的。 但是,等萧少铉派人去找那个中间人时,早就不知所踪了。 事情到这里断了线。 萧少铉自然恼火。 霍飞歌劝道:“罢了,谁都不会傻到留下把柄的,你心里知道是谁就行了。” 萧少铉缓缓吐气,冷声道:“走着瞧吧。” “对了。”霍飞歌心中还是不解,一连串的问题,“贺兰濯到底是什么人?我都没有见过他,他为什么要通过我来陷害陆若晴?就为了给妹妹报仇?不怕得罪霍家吗?” 萧少铉沉声道:“这事儿涉及到一件很重大的事,还没有查清楚,回头有了结果再告诉你。” “好吧。”霍飞歌本身性格是干脆利落的,也相信表哥,不会一味追着不放。 她心中,倒是又另外一件事纠结。 霍飞歌沉吟了会儿,才道:“表哥,陆若晴算是救了我一命,但我也尽全力替她洗清了流言蜚语,对吧。” “嗯?怎么了?” “我想说,我和她已经扯平了。”霍飞歌脸色不自在道。 “什么扯平不扯平的?”萧少铉反倒听不明白,拍了她一下,“你这脑瓜子在想什么啊?难道还担心,她会挟恩图报,让你做点什么不成?” “不是。”霍飞歌心情很复杂,纠结道:“我就是……,不想面对她。” 萧少铉没有理解她的心思。 反倒哈哈大笑,“你就放宽心吧!她是御前女官,平时根本就不得出宫,你想见她,也是见不到的。” 霍飞歌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男人的粗神经,根本就不理解女人那点细腻的心思。 但是…… 霍飞歌眼神一闪,想起陆若晴那双明眸善睐的大眼睛,简直清澈似水。 她的心思,陆若晴肯定能明白的。 霍飞歌想到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回想起来,简直就是把心迹剖白于情敌,真是丢脸极了。 不过……,情敌?或许算不上吧。 表哥心里,根本就只有陆若晴一个女子。霍飞歌顿时不想再说话了。 “怎么恹恹的?是不是累了?去歇着吧。”萧少铉笑道。 “嗯,我想一个人静会儿。”霍飞歌勉强微笑,让他出门,然后一个人在屋子里出神,心绪始终起伏不定。 . 贺兰濯的心绪也不平静。 他又担心过,凭着陆若晴的医术会发现端倪,甚至解了霍飞歌的毒。 但是,没想到霍飞歌竟然会帮陆若晴! ----这根本就是无解。 霍飞歌自己都跳出来说了,她没有吃醋,没有和陆若晴交恶,又口口声声陆若晴是她的救命恩人,别人还能非议什么啊。 贺兰濯气笑,“天底下还有这种不爱吃醋的女子?简直匪夷所思。” “不爱吃醋?未必吧。”贺兰夫人心中有火,语气讥讽,“我看那个霍飞歌啊,就是傻!傻里傻气的,以为这样做就显得自己光明磊落了。” 贺兰濯没有对此评论。 贺兰夫人却是心气不平。 她仔细安排了将近一个月,甚至动用了远在漠北的线人和关系网,以为设计了一处大好戏,肯定叫陆若晴翻不了身的。 没想到,霍飞歌竟然会自己去犯傻! ----好好的棋局全坏了。 贺兰夫人嘲讽道:“等回头陆若晴真的嫁了萧少铉,霍飞歌心里期望落空,到时候就追悔后半辈子吧!” 贺兰濯说道:“也许,她真的没那么想嫁萧少铉呢。” “不可能!”贺兰夫人断然否决,鄙夷道:“就算那药让她情绪激动,但是她说的话,总不是我们教唆的吧?那些都是她的心里话!” “罢了。”贺兰濯劝道:“没想到霍飞歌骨子里会冒傻气,回头再安排吧。” 贺兰夫人气道:“你知道什么?我都算计好了,只要陆若晴名声败坏,就让大牢里的陆筝儿闹事,然后再和陆若晴扯上关系,把她钉死!同时,还能放了你妹妹出来,现在全盘计划都给毁了。” 她很少这么动气,竟然声色俱厉一口气说了许多。 贺兰濯意外的看了一眼。 贺兰夫人瞬间察觉到了自己失态,又缓缓平气,恢复了平常一贯娇媚优雅的样子。 她轻轻勾起嘴角,“来人!我要进宫。” 贺兰濯闻言脸色微变,但……,又很快的掩饰住了。 他的心中滋味儿复杂难言。 母亲进宫,每次都说是去找孙妃的,但种种蛛丝马迹却表明,母亲肯定是见了皇帝! 那么,母亲和皇帝到底是何关系? 一瞬间,贺兰濯想了许多。 忽然一个念头蹿出脑海! 难道说,不是母亲背着父亲偷人,而是母亲和皇帝本来早就有瓜葛,父亲只是掩饰母亲身份的幌子? 甚至,他也有可能……,是皇子! 桓王名澈,十一皇子名汾,他名濯,都是水字旁的啊! 贺兰濯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 如果他是皇子的话,那他……,就和可以桓王、萧少铉一较高下! 脑海里,莫名想到了陆若晴。 正文 第225章 各有心思 “贺兰夫人进宫了。”缇萦进来回报。 “哦?”陆若晴眸光一闪,浅笑道:“照这么看,霍飞歌的事儿,还真是贺兰濯和贺兰夫人在捣鬼啊。” 缇萦问道:“怎么说?” 陆若晴勾起嘴角,徐徐道:“计划失败,所以贺兰夫人沉不住气,火急火燎进宫来……,找孙妃商量对策吧。” 她咽下去了半句话。 当着缇萦,没说贺兰夫人是找皇帝的。 ----事关重大。 缇萦的心思并不复杂。 没多想,只是气愤骂道:“真是一对蛇蝎母子!” 陆若晴没有心情去骂人解气。 因为她和萧少铉约定好了,只要贺兰夫人再次进宫,就要开始动作,----以回禀霍飞歌中毒一事为幌子,等着皇帝召见。自然的,等下霍飞歌也会到场。 陆若晴的心情有点复杂。 霍飞歌中毒的时候神智迷失,差点杀了她。 但是之后,霍飞歌现身茶楼为她证明清白,明面上算是扯平了。 然而,私下还是暗潮涌动。 毕竟霍飞歌激动之下说的那些话,不是虚幻的啊。 也就是说,在霍飞歌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的确是爱慕萧少铉,想要嫁给他,并且认为他们是天生地设的一对! 陆若晴觉得自己的位置很尴尬。 她的身份不如霍飞歌,她的势力更是远远比不上霍飞歌,甚至她和萧少铉一起相处时间,也比霍飞歌差了太多。 而且,她还是不得随意嫁人的御前女官,连自由都没有。 ----处处不如人。 陆若晴心头沉甸甸的。 她凭着年轻貌美,以及萧少铉对她的那点点执念,能让这段感情有结果吗? 再想到,还有贺兰濯、桓王等人不停拆台。 陆若晴不由轻笑。 也许,根本就等不到十年之期,她和萧少铉就会各走一方了。 . 永和宫,后殿。 贺兰夫人刚见到了皇帝,便道:“请皇上法外施恩,把媛儿放了吧。” 皇帝百忙之中,抽空过来见她,没想到第一句就是这个。 不由皱眉,“这是谁招惹你了?急哄哄的。” 贺兰夫人一声冷哼,“皇上,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当初说什么九皇子殿下受伤,都是他自己演戏,媛儿不过是白搭一个罪名罢了。” “那她派人暗杀陆若晴,总是铁证。” “陆若晴算个什么玩意儿?媛儿就算杀了她,你还要媛儿偿命不成?!”贺兰夫人本来心情就坏,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皇帝也有些不悦。 毕竟他是九五之尊的天子,除了贺兰夫人,还真没人敢这么大脾气跟他说话。 皇帝冷冷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贺兰夫人心中忽地一股子委屈,红了眼圈儿。 她低吼道:“什么叫天经地义?要是天经地义,我就该住在慈宁宫里头!就不该生下濯儿和媛儿!” “你疯了?什么都说!”皇帝怒斥道。 贺兰夫人见皇帝动了真火,也不敢再持宠而娇。 而是委委屈屈哭道:“我就是命苦,这一辈子落得这般不上不下的,连一双儿女都没有办法保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皇帝甚是不悦。 但是,放了贺兰媛也不是大事儿。 因而不耐烦道:“行了,你也别闹,过几天朕就把贺兰媛给放了。” 贺兰夫人自然懂得见好就收。 她擦了擦眼泪,上前扯住皇帝的袖子撒娇,“皇上,你别恼,我就是最近心气儿不顺,又想着媛儿受了好几个月的苦,所以有些着急。” 皇帝冷笑讥讽,“你是心气儿不顺!又是折腾霍飞歌,又是折腾陆若晴。没想到,人家两个联手起来,你的计划全落空了。” 贺兰夫人脸色微僵,赌气道:“要是皇上早放了媛儿,我也用不着啊。” 皇帝却是心里洞若观火,清清楚楚的。 他推开贺兰夫人,说道:“就算朕提前放了贺兰媛,你就能放下对陆若晴的仇恨?别自欺欺人,更别拿朕当三岁小儿哄了,以后消停点儿。” “嗯。”贺兰夫人低眉垂眼的,应了一声,心里却陡然生起无尽的怨恨。 皇帝……,现在已经标准的九五之尊,不再是从前的情郎了。 他从前许诺,“我得了江山,往后也是咱们孩子的。” 现在,只怕早就不算数了。 贺兰夫人心中冷笑连连,但是还有理智,忍着面上没有发作出来。 皇帝消了消气,安抚她道:“你且安安生生的,濯儿现在不是已经入了仕途吗?将来找个机会,朕再提拔提拔他,自然一辈子荣华富贵的。” 贺兰夫人紧紧掐住掌心,“咔嚓”,小拇指留得三寸长的指甲,生生折断了。 疼得她,顿时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皇帝见状问道:“你怎么了?还在生气不成?”贺兰夫人撩起袖子,露出猩红鲜艳的断裂指甲,眼泪汪汪道:“你瞧……,断了。” 皇帝自然也知指甲断了疼。 又见她眼泪汪汪的,不免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情,捧起来吹了口气,“呼,忍一忍,倒是可惜养了这么长了。” 贺兰夫人嗔道:“人家疼着呢。” 皇帝打趣,“朕给你吹了,没觉得好一点么?别人可没这个福分。” 贺兰夫人在心底腹诽。 什么福分?这话哄哄年轻小姑娘还行,对她而言,已经是镜花水月一般的虚幻了。 她要的是权利! 是儿子能够继承这煌煌江山,而不是……,仅仅一辈子荣华富贵。 可惜平时试探下来,皇帝并不打算让贺兰濯恢复皇子身份,她也不敢说太多,怕皇帝起了疑心对付他们母子。 因此虚与委蛇,心中真是别提有多憋闷了。 皇帝搂着她,软玉温香的抱在怀,不免也有了几分兴致。 一伸手,就往她那新做的衣裳里面钻。 贺兰夫人“咯咯”娇小,嗔道:“皇上,妾身的指甲还疼着呢。” 皇帝低语,“不妨事,朕放轻一些。” 两人少不了一番缠绵。 此时春回大地,那些冰封了一个冬天的欲望,自然是生机勃勃。 皇帝和贺兰夫人都是春心荡漾,共赴巫山云雨。 事后,两人搂在一起说话。 贺兰夫人脸上还带着一抹潮红,眼睛里好似汪着水,粼粼春波一般,叫人看了就要融化掉一颗心,再也拔不出来。 她声音娇媚道:“皇上,你这龙马精神真是不减呐。” 皇帝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夸道:“那还不是你服侍的好。” 论床上这点子事儿,后宫里那些年轻嫔妃不大懂得,年纪大的又没姿色,统共加一起,都没有贺兰夫人的手段销魂。 为了这点,皇帝对她也是多有纵容。 贺兰夫人自己也很是得意。 两人正在温存,就听刘瑾在殿外高声喊道:“启禀皇上,九皇子殿下有急事求见。” 皇帝不悦道:“何事?” 毕竟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累了一番,正想歇歇呢。 刘瑾硬着头皮回道:“听说之前霍小姐是被人下毒,才会性情大变,九皇子殿下特意进宫向皇上禀明实情,还要请皇上做主。” “真会挑时候!”贺兰夫人脸色厌烦。 皇帝想了想,还是下床起身了。 大白天的,贺兰夫人又在永和宫,他要是一直不露面叫人猜疑。 皇帝自己胡乱穿了龙袍,说道:“朕过去瞧瞧,你等下自己先回去吧。” 贺兰夫人则慵懒的躺在床上。 她眉目间含着浓浓春.色,娇声道:“好,那媛儿的事就有劳皇上费心了。” 皇帝出门,坐上御辇离去。 贺兰夫人脸上的笑容退散,眼里闪过阴毒,以及浓浓的怨恨之色。 皇帝只知道占她的便宜,让她出色又出力,但是当年许下的承诺却不肯兑现,真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这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买卖?! 贺兰夫人很清楚自己的年纪,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不年轻了。 所以,她能拿捏皇帝的时间越来越少,力度也越来越小。 而她的大计划,却还没有步入正轨之上! 贺兰夫人脸色阴沉的想。 不能再等了,她必须要加快脚步才行。 正文 第226章 一抹幽香 皇帝来到金銮殿。 不急着召见,而是先喝了一盏茶平缓气息,然后才轻轻的点头。 刘瑾宣唱,“传九皇子、霍小姐觐见。” 萧少铉和霍飞歌一前一后进来。虽然是表兄妹,但萧少铉终归是皇子的身份,君前不可失仪。 他躬身行礼,“给父皇请安。” 霍飞歌则是跪拜下去,口中道:“臣女给皇上请安。” 皇帝淡声道:“免了,都起来说话。” 萧少铉挺直腰身,朗声道:“父皇,之前表妹性情忽然大变,并非喝酒的缘故,而是有人在她的胭脂里下药了。” 皇帝挑眉,“哦?谁说的?” 萧少铉回道:“是陆女官查不出来的,因此……,还救了表妹一命。” 话到这里,皇帝自然要吩咐人,“去传陆女官。”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陆若晴早有准备,一听传讯,就当即赶了过来。 她从侧门进来,提着神,一步步朝着皇帝御座前面走近。 “下官给皇上请安。”陆若晴裣衽行礼。 实际上,她在暗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闻到若有若无的暗香。 不是别的,正是之前她写给萧少铉的药方,让添加到指甲油里,送给贺兰夫人使用的特殊香气! 也就是说,皇帝才和贺兰夫人巫山云雨,所以染了香味儿。 她真的猜对了! 皇帝和贺兰夫人有苟且之事。 只是不知道,贺兰濯究竟是不是皇帝的血脉,这就有点难查证了。 正在琢磨,就听皇帝问道:“你确定,霍小姐是被人下了药?下在胭脂里?而且,还能让人性情大变?” 陆若晴回道:“的确是这样的。” 皇帝又问:“可查出了幕后的黑手?” 陆若晴没有答话。 她只是御前女官,不能太显摆,否则会引起皇帝忌讳。 因而是萧少铉回答的,“没有!原本在茶楼抓到一个造谣的,但是追查下去,那人的上家却不知所踪了。” 皇帝对此没有太过惊讶。 京城的事,还没有能瞒过他的。 倒是奇怪,陆若晴为何接二连三去找薛问?而且,仿佛很在意薛问似的。 虽然说,陆若晴和薛问都会一身精湛医术,但这二者原本没有交集,不应该认识啊。 有关这一点,皇帝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的。 萧少铉假装一脸气愤,说道:“父皇!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如此猖狂,随随便便就下毒害人心智,简直没有王法!” 霍飞歌也道:“请皇上为臣女做主。” 皇帝心知肚明是谁做的。 但面上,还是要装作主持正义,“嗯,朕会派人追查此事。” 如此一番过场便算完事儿。 萧少铉等人告退出去。 离开金銮殿,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萧少铉才问道:“是吗?” 陆若晴沉重点头,“是。” 霍飞歌根本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这种看着别人眉来眼去,自己却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萧少铉浑然不觉。 陆若晴作为细心的姑娘家,又一直关注霍飞歌,自然察觉。 她犹豫了下,说道:“霍小姐,难得你进宫来了。正好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不如到我住处聊一会儿,如何?” 霍飞歌怔了怔,继而反问,“不怕我杀你了?” 陆若晴笑道:“你杀了我,也不可能活着走出皇宫。” 霍飞歌脸色瞬间大变。 陆若晴又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九皇子殿下会找你报仇。” “不是表哥?哪又是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下我跟你细说。” “好。”“喂喂喂!”萧少铉不乐意了,“我说你们两个,当我是不存在的啊?” 陆若晴斜眼看他,“我能把男人往内宫带吗?更不用说,你还是尊贵无比的皇子殿下,还是饶了我吧。” “…………”萧少铉顿时吃瘪了。 霍飞歌看在眼里,心里堵得慌,就想棉花塞了进去一样难受。 陆若晴忽然意识到,不该当着她的面打情骂俏的。 因此收敛神色,微笑道:“霍小姐请。” 霍飞歌大方点头,“劳烦领路。” 两人一前一后径直离去了。 萧少铉简直无语。 他断没想到,进宫一趟,陆若晴就和表妹把他给抛下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萧少铉低语道:“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 而此刻,陆若晴已经回到住处。 她让薄荷沏了茶,便撵了人,并且吩咐缇萦在门外守着。 霍飞歌自然没有兴趣喝茶,开口便道:“说吧。” 陆若晴只觉得千言万语,一起涌到嗓子眼儿,不知道该挑那一句先说了。 她笑了笑,“我这有点乱。” 霍飞歌干脆利落,先问道:“就刚才你说,不是表哥要找我报仇,那是谁?” 陆若晴回道:“皇上。” “你……?”霍飞歌一脸不可置信,继而道:“我知道你是御前女官,又封了惠县主,但这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陆若晴微笑,解释道:“并非我重要,而是皇上要拿捏着我,引诱九皇子殿下和桓王殿下,让他们都在掌控之中。” 霍飞歌不由轻笑,“你真是越发看得起自己了。” 陆若晴笑道:“不然呢?你以为,我凭什么得罪了一大圈人,还能活得好好的?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打听,孙妃是怎么丢掉贵妃头衔?骄月公主又是如何被禁足的?” 霍飞歌静静的凝视着她。 的确,陆若晴有着倾国倾城之貌,和一般女子不同。 可要说凭着绝色容貌,就能够让两位皇子为她神魂颠倒,并且成为皇帝手中棋子,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陆若晴又道:“你不必把我想得太重要。皇上虽然拿我当棋子,也没说,我这枚棋子就一定管用啊。” “那要是不管用呢?” “弃之。” 这话,总算让霍飞歌心情平缓了些。 陆若晴接着道:“况且霍小姐之前是被人陷害下药,情绪才失控的。现在已经恢复正常,想来明白,要对付我法子多得是,自然不会冲动到直接杀了我。” 霍飞歌轻笑,“你倒是心里清楚的很。” 陆若晴淡淡道:“若不清楚,如何能在宫里行走立足?” “刚才你和表哥说什么是不是的,到底在说什么?” “这是说起来就复杂了。” “我有时间,也有耐心。” 陆若晴微笑道:“贺兰濯三番五次的对付我,但是皇上对于他,包括贺兰媛,都超出了常人的宽容。” 霍飞歌听得一头雾水,问道:“怎么说起贺兰濯了?” 陆若晴没有解释,继续道:“而贺兰夫人经常进宫,去找孙妃,偏偏皇上也会过去,所以我就有所猜疑。” “猜疑?” “对!”陆若晴徐徐道:“因为有人给你的胭脂下药,给我提供灵感,我就让九皇子殿下安排了一番,给贺兰夫人用的指甲花下了药。” “你给贺兰夫人下毒?” “不是毒,是一种特殊香气。” 霍飞歌脸色微微变了。 她隐隐的,感觉马上就要揭晓一个惊天大秘密! “今天,就在刚才……,我一进殿,就在皇上身上闻到了那种香气。” 霍飞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陆若晴笑着看她,“所以,九皇子殿下问我是不是,我说,是,你懂了吧。” 霍飞歌当然懂了。但是,这信息太难消化了啊。 她喃喃道:“贺兰夫人、皇上……,竟然……,这、这太不像话了吧。” 陆若晴低低的笑,“如果我说,怀疑贺兰濯是他们的私生子,是不是更不像话?” 霍飞歌猛地站了起来,惊呼道:“当真?!” 正文 第227章 我们合作吧 陆若晴却摇摇头,“真与不真,这个我暂时没想到办法验证。” 霍飞歌又缓缓的坐了回去。 陆若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然后接着道:“霍小姐,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跟你坦诚的说一说。京城行事复杂,九皇子殿下的敌人,不只是桓王、十一皇子等人,很有可能还有贺兰濯的势力。” 霍飞歌也觉得唇干舌燥,大口大口喝茶。 陆若晴又道:“而且,不知道皇上心里是什么打算。如果他让皇子们公平竞争还好,如果内心早已经有了人选,又不是九皇子殿下,那殿下可就危险了。” 霍飞歌冷哼道:“我早说了,叫他好好留在漠北,不要来京城的!” “霍小姐,你不是说,九皇子殿下是天生的王者吗?他不来京城,留在漠北,到死最多就是一个镇北王,永远无法坐上那个位置。” “…………” “京城之中处处危机四伏,而我们……,都不希望九皇子殿下有事,对吧。” “那是当然!” “所以,在敌人们没有消除之前,在九皇子殿下未登大宝之前,我们不应该彼此敌对,而是一起合作,让他这一路走得更顺更远。” “…………”霍飞歌惊诧的抬眸,说不出话。 她断断没想到,陆若晴竟然会说要跟她一起合作,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若晴再苦涩一笑。 她无奈道:“其实,霍小姐想想也明白。我的御前女官身份,以及皇上的拿捏,就已经把我绑得死死的,没有多少挣扎的余地了。” 霍飞歌静了静,问道:“你想说,我不必把你当做对手?” 陆若晴转眸,看向窗台上的新鲜插花说道:“你看,美丽的东西总会凋零,谁也躲不过时光的裁决,对吧。” 霍飞歌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陆若晴轻声道:“御前女官二十五岁之前不得出宫,不得婚嫁,我就要在宫中呆十年,直到皇上松口的那一天为止。” 她伸手,抽出一支鲜嫩的迎春花。 陆若晴捏在手里转了转,笑问:“十年,可以发生多少事情?十年,又有多少人的感情等得起十年?所以,霍小姐真的不必把我放在心上。” 霍飞歌静默了一下,忽然道:“也许,你不用等到十年呢。” 陆若晴笑了,“如果真有皇上给我赐婚,让我做九皇子妃的那一天,霍小姐再亲手杀了我,也来得及啊。” 霍飞歌当即皱眉,“你算是救了我的命,我不会杀了你的。” 陆若晴笑道:“那就多谢霍小姐了。” 霍飞歌有属于她自己的骄傲,不屑道:“在你没成为表哥妻子之前,我会努力争取,但是阴谋诡计我也看不上,你大可放心。” 陆若晴浅浅一笑,“霍小姐是光明磊落之人,我很佩服。” 霍飞歌起身,“行,那我走了。” 陆若晴递给她一个药瓶。 “什么?” “一些药丸,捏碎了,散发的香气会让人暂时昏迷。” “我用不着!”霍飞歌断然拒绝。 “京城到处都是阴谋诡计,你拿着也不碍事。”陆若晴不由分说,直接打开霍飞歌腰间的荷包,把药丸到了进去。 霍飞歌瞪大眼睛,有些无语,“你……” 陆若晴笑道:“霍小姐,你是光明磊落之人,但不代表遇到的人,都和你一样光明磊落啊。” 霍飞歌闻言气笑,“你这脸皮还挺厚的,我不要,直接就塞过来了。” 陆若晴没有生气,继续道:“你到底是个姑娘家,万一被人算计,也算是有个秘密武器,也许能帮忙呢。” “你对我这么好心做什么?别是毒药吧。” “…………” “噗!”霍飞歌见她吃瘪,忽然心情大好,忍俊不禁笑了。 陆若晴也笑了笑。 然后,将之前桓王算计她清白的事说了。 接着道:“京城之中,有备无患,霍小姐不要嫌我啰嗦。你也别觉得,我是不是关心你别有用心,就只当……,是我不想让你给九皇子殿下添乱吧。” 霍飞歌忽然道:“你要是不喜欢表哥,我们……,或许还能做朋友。”陆若晴微笑,“不做敌人也挺好的。” “告辞。”霍飞歌转身离去。 萧少铉等她等了许久,又不想四处溜达,都在大殿内坐得百无聊赖了。 见她来了,问道:“你没欺负若晴吧?” 霍飞歌没好气道:“欺负了!狠狠揍了一顿,咋地吧?” 萧少铉笑道:“一看你就是瞎说。” 两人一起回了九皇子府。 萧少铉问道:“若晴跟你聊什么了?有没有提到我。” 霍飞歌白了他一眼,“没有。” “不可能!” “提了。”霍飞歌坐到美人榻上,把靴子一脱,一扔,懒洋洋躺下道:“她说,你在京城里敌人太多,叫我和她联手保护你。” “噗……!”萧少铉一口茶喷了出去。 “咋了?你还不乐意?” “我?”萧少铉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可笑的表情,“我一个大男人,要你们两个小娘们儿保护我?你们也真看得起自己啊。” “不乐意拉倒!”霍飞歌瞪他,威胁道:“以后我见一次陆若晴,就狠狠揍她一顿,打得她哭哭啼啼的,你看满意不?” “别别。”萧少铉连连摆手,甘心退让,“行!你们俩保护我,挺好的,只要别打起来就行了。” 霍飞歌忽然心思一动。 她悄悄从荷包里摸出一粒药丸,用上内力,瞬间就给捏破了。 萧少铉还不知情,问道:“你们还说什么了?” 霍飞歌站起来,“咳咳……,表哥,我内急出去一下,等我回来再说。” 萧少铉一脸无奈之色,“去吧,去吧。” 结果等着等着,就觉得眼皮子打架,瞬间反应过来不对劲儿! 他当即大喊,“来人!有人暗算我。” 暗卫们赶紧冲了进来。 霍飞歌却在门外连连鼓掌,大笑道:“哈哈,陆若晴给的东西还挺好用的。表哥,没人暗算你,放心的睡一会儿吧。” “你……,混帐……”萧少铉还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 “哈哈。”霍飞歌差点笑岔了气。 暗卫们见是她恶作剧,也就放了心,一脸尴尬的退了出去。 霍飞歌走上前去,捏了捏萧少铉的脸颊,“让我看看,哟……,睡得还挺沉的,就跟死猪一样不怕开水烫,……啊!” 她忽然一声惊叫。 萧少铉抓住了她的手腕,哼道:“看你往哪儿跑!” 霍飞歌大惊,“你不是昏迷了吗?装的啊?陆若晴的东西不管用。” “你傻啊!”萧少铉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既然陆若晴能配出来的迷.魂.药,她能不给我准备一些解药?还想对付我,蠢死了你!” 霍飞歌心里噎了一下。 但是不想场面尴尬,故意嚷嚷道:“好哇!你们两个人一起作弊!” 萧少铉哈哈大笑,“活该你上当!” 霍飞歌心里觉得涩涩的,脸上还要笑,哼哼道:“我怎么知道你有解药啊?你这是耍赖,赢了我,也不算数的!” 萧少铉忽然收起笑容。 他神色认真,说道:“飞歌,若晴真的是很好的姑娘,你别为难她,好吗?不管是你伤了若晴,还是若晴伤了你,痛得人都是我啊。” 霍飞歌听着前半截还不是滋味儿。 听到后面,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忍不住滚了出来。 “飞歌。”萧少铉又道:“你还年轻,在漠北也没见过几个男人,所以有些感情,其实你自己也不是很懂。” 前世里,霍飞歌的丈夫并不是他。 霍飞歌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懂?我年轻,陆若晴就不年轻了?” “好好好。”萧少铉知道,他这会儿说太多反而不好,因此顺着道:“反正我暂时也娶不了陆若晴,我们都等等,等过几年再来看吧。” 霍飞歌觉得心里怪怪的。 表哥、陆若晴,说话都有一种莫名的沧桑味道。 正文 第228章 陆筝儿死了? 皇帝的彻查根本没啥用。反正不会把贺兰濯给揪出来的,更不可能揪出贺兰夫人,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好在陆若晴也没盼着这个,通过接近皇帝,确认了皇帝和贺兰夫人有染,这就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 而皇帝越是护着贺兰濯,贺兰濯是皇子的可能性就越大。 陆若晴心里沉甸甸的。 至于贺兰媛,既然能被关到大牢离去,想来……,不会是公主了。 要是这样,皇帝的心还真宽啊。 陆若晴忍不住想到。 “出事了。”缇萦忽然急匆匆的进来。 “宫里宫外?”陆若晴问道。 “贺兰媛!还有……,陆筝儿。” “啊?”陆若晴吃惊,“她们两个都出事了?” “不是。”缇萦摇头,飞快说了详细,“陆筝儿忽然发疯,刺伤了贺兰媛,贺兰媛伤重,家里人请求就外保医。” 陆若晴表情怪异。 这事儿,听着也太荒诞离奇了啊。 陆筝儿一个小姑娘,心思再狠毒,实际操作能力也有限啊。 她拿什么去行刺贺兰媛啊? 陆若晴飞快思量。 贺兰夫人之前为了对付她,仅仅只是想害她吗?还是要败坏她的名声,再让陆筝儿作妖,继而……,放出贺兰媛。 而贺兰夫人失败了,气急败坏,就进宫求见了皇帝。 所以,很有可能是皇帝的手笔! 这么一想,陆若晴顿时就沉默了。 她可以算计任何人,对付任何人,只要她对皇帝还有用处,就会化险为夷。 但……,她不能跟皇帝对抗。 “这事儿要怎么办?管不管?”缇萦问道。 “别急,我先探探风。” “探风?去哪儿探风啊?” “皇上跟前。”陆若晴没再多说,当即带着缇萦去了金銮殿。 吉祥一见她来了,便问:“陆姐姐,是为了陆二小姐的事儿吧?” 陆若晴苦笑,“都知道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嗐,这哪儿跟哪儿啊。”吉祥一摆手,不以为意道:“陆二小姐不过是个庶出,姨娘的种子不好,与陆姐姐你没关系的。” 陆若晴却道:“到底同出一姓。” “这倒是。”吉祥点点头,往内殿瞧了一眼,“知道陆姐姐要来,早就叫人稍探着,只等皇上那边有空,就让陆姐姐进去。” 陆若晴微笑,“有劳费心了。” 不一会儿,小太监出来低声道:“皇上批完奏折了。” 陆若晴赶紧进去。 这是一个空档,再等会儿,指不定又有大臣们要进来回话。 刘瑾见了她,低声道:“皇上,惠县主来了。” 皇帝端着茶正拨弄着,浅浅喝了一口,看着陆若晴行了礼,才道:“听说了?你那妹妹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行刺贺兰媛。” 陆若晴赶忙跪下,“是陆家管教不严。” 皇帝放下茶碗,说道:“你那妹妹心思恶毒,不惜荼毒百姓,虽然被你发现没有造成人员死伤,但陆筝儿……,其心可诛!” 陆若晴怔了怔,不明白皇帝这番话的意思。 难道说,皇帝要赐死陆筝儿?是被贺兰夫人挑唆了?要给贺兰媛报仇泄愤? 可是,一个陆筝儿用不着这般大费周章吧。 哪知道,皇帝接着便道:“且看贺兰媛的情况吧。若是她性命无碍,陆筝儿便算是杀人未遂,终身监禁。若是贺兰媛有个三长两短,陆筝儿杀人致死,就只能秋后处决了。” 陆若晴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道:“皇上圣裁。” 哪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陆若晴离开金銮殿后,回去没多久,宫外又有消息传来。 ----陆筝儿畏罪自尽了。 陆若晴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瞠目结舌。 畏罪自尽?这还是那个贪生怕死的陆筝儿吗?太诡异了。一瞬间,就怀疑是贺兰夫人的手笔。 杀了陆筝儿,不仅为了贺兰媛出气,同时也是警告,----陆家的人她想杀就杀! 陆若晴的目光越发凝重。 如果贺兰濯是皇帝的私生子,贺兰夫人又圣眷隆重,背后有皇帝支持,那么以后的每一步就都棘手了。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效的。 “陆筝儿居然自杀了?”缇萦惊诧道。 陆若晴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 缇萦当即闭嘴了。 陆若晴想了很多,琢磨了很多,更有无数念头想和萧少铉商议。 她再次起身,去了金銮殿找皇帝告假。 “家中出了事,祖母年迈、母亲病弱,父亲又不在京城,单是哥哥一人怕是招呼不过来,特求皇上恩准三天假期,容下官回去帮忙料理。” 这是人之常情。 皇帝并没有在这上头为难,点头道:“去吧。” 陆若晴赶忙跪下,“多谢皇上恩典。” 陆筝儿死不死的她并不关心。 能回家一趟,看看娘亲和哥哥倒是极好的。 而且,正好出宫找萧少铉。 陆若晴先回了陆家。 顾氏见到她,一脸惊慌迎了上来,“我的天神!陆筝儿在大牢里面也不安生,竟然又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最后还把自己的性命给葬送了。” 陆若晴没有多说怀疑,免得娘亲担心。 她搀扶娘亲进去,说道:“死就死吧,反正她活着也是一个祸害。” 顾氏叹气,“我自然是不心疼她的死活,但是……,陆筝儿可是你祖母和姑姑的心头肉,家里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陆若晴轻笑,“姑姑养胎,祖母是不会让她知道消息的。” 顾氏一怔,“倒也是。” 陆若晴又道:“再说了,陆筝儿死都死了,且是谋杀贺兰媛之后畏罪自尽,祖母她能闹什么啊?闹大了,贺兰媛那边还不依呢。” 顾氏听女儿说的条条是理,不由点头,“那应该不会有大乱子了。” 未必!陆若晴心道,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她吩咐丫头去找一身素服。 虽然和陆筝儿恩怨颇多,但是人死灯灭,没必要在礼数上冲撞惹人嫌了。 顾氏担心道:“你这是要去灵堂?” “嗯,去上柱香。”陆若晴拍拍娘亲的手,说道:“没事的,我去看看就回来。” “你祖母……” “娘,我现在可是惠县主,祖母能把我怎么样?你就放心吧。” 顾氏还是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 “别了,你身子弱又是嫡母,就算不去给晚辈拜祭也没错儿,何必去趟浑水?我是姐姐,过去瞧一眼,尽了礼数,叫别人知道也挑不出错儿。” “还是等你哥哥回来吧。” “呃……,行。”陆若晴也不急在一时三刻,怕娘亲担心,就顺势答应了。 顾氏便问起她在宫中的情形。 陆若晴笑道:“挺好的,皇上其实性子仁厚宽和,我没受过委屈。” 顾氏听了直念佛,“阿弥陀佛,多谢菩萨保佑我的女儿。” 母女俩说一些体己话闲篇。 等到天黑时分,陆慕白才从翰林院忙完回来。 他自然也知道了陆筝儿的消息。 但是,比不得陆若晴可以跟皇帝告假,没敢提前回来。 一进门,看到妹妹倒是吃惊,“若晴回来了。” 陆若晴笑道:“家里出事,皇上准了我三天假,正巧这几天也没有朝会嘛。” 顾氏忙道:“那也是皇上的恩典。” 一般人,对天子的尊敬都是骨子里的。 别说顾氏,陆慕白也道:“是啊,皇上待妹妹十分宽厚。”陆若晴自然不会说出真相。 要是娘和哥哥知道,皇帝对她好,只是为了拿她当一枚棋子,还不吓坏了啊。 陆慕白沉声道:“陆筝儿忽然出了这种事,也是意外。” 陆若晴没有多说心中猜测。 等哥哥歇了一会儿,方才道:“哥哥,咱们过去给她上柱香吧。” 正文 第229章 空棺? 陆慕白点头,“人都死了,过去上柱香是应该的。” 顾氏见是兄妹俩一起过去,又有缇萦,倒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只是又问,“要不要给你们爹送个信儿?” 陆若晴一声嗤笑,“娘,你还真当爹疼陆筝儿啊?陆筝儿再好,哪里有爹在外省升官发财来得好?再说了,也没有爹给女儿守孝的道理啊。” 顾氏叹气道:“哎,随便他吧。” 丈夫凉薄,不回家,还省得给她和儿女们添堵了。 陆若晴和陆慕白去了灵堂。 现在兄妹俩身份不一般,前者是御前女官惠县主,后者是新科状元翰林院编撰,丫头们都显得格外的谦卑。 陆家现在,早就不是云太君的一言堂了。 陆慕白先给上了一炷香,陆若晴紧随其后,也点了一炷香插上。 她插香的时候,忽然觉得棺材有点不对劲儿。 按理说,人死了以后,棺材需要停灵七日祭奠之后,才会封棺的啊。 怎么现在就钉上了? 陆若晴扭头,朝管事的婆子问道:“谁封的棺?这还不够七日停灵,万一祖母和姑姑想要再看一眼呢。” 婆子战战兢兢回道:“不是咱们家的人封棺的,二小姐的尸身被人送回来时,就这样了。” 陆若晴脸色微变。 这就更没有道理了! 从来没听说,大牢里面死了人还送棺材的,而且都封好了。 陆若晴本能的就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陆慕白没多想,说道:“走吧,别管这些琐碎小事了。” 陆若晴被他拉出了灵堂。 “要不……”陆慕白迟疑了下,询问道:“咱们顺路拐到荣德堂,既然回来了,好歹给祖母那边问个安。” “嗯。”陆若晴心不在焉应道。 很快,兄妹俩到了荣德堂。 云太君穿着一身深紫色衣裳,头发花白了一半,脸上皱纹横生,眼珠也变得浑浊不堪,已经显出靡靡老态。 见他们来了,冷漠道:“我还暂时死不了,回吧。” 陆慕白脸色微沉。 但还是照着规矩,行礼道:“给祖母请安。” 云太君一声讥讽嘲笑,“罢了,你是新科状元又是官身,我受不起。” 把陆慕白的礼数堵了一个严实。 偏生陆慕白是一心读圣贤书的人,恪守规矩,做不出和长辈顶嘴的事儿,只能把气忍了。 陆若晴却是不悦,冷冷道:“既然祖母自知福薄,连新科状元的礼数都受不起,那我这个惠县主的礼肯定更受不起了。” “你……” “所以,我不行礼了。”陆若晴冷冷讥笑,“免得祖母福薄折了寿。” 云太君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一口气喘不上来,连连咳嗽,“咳咳……,咳,你们……,都给我出去!” “走吧。”陆若晴拉着哥哥出了门。 陆慕白还是心有余悸,吐气道:“这个家真是没法儿呆了!陆筝儿自己作孽死了,与我们何干?祖母只管把火气撒到我们身上,完全不讲道理。” 陆若晴淡淡道:“不理会就好了,越理会,越是蹬鼻子上脸儿。” 她现在没心情管云太君的脾气。 回去以后,悄悄吩咐缇萦,“你拿着这些药丸,等夜半时分去一趟灵堂,捏碎药丸,让守灵的人都晕过去,然后开棺看看究竟。” “啊?!开棺材?”缇萦瞪大了眼睛,咂舌道:“做什么?陆筝儿死了,你还不解气?要我去把她千刀万剐啊!” “别胡说。”陆若晴瞪她,然后解释,“大牢里死人没有送棺材的道理,更别说封上,我担心里面有古怪。” “然后呢?我打开看什么?”“看看,里面躺着的尸体是不是陆筝儿?” “这还能有假?”缇萦的嘴巴惊得老大,都快能塞下一个煮熟的鸡蛋了。 “不好说,你去确认一下。” “行。”缇萦胆子大,倒也不怕这个,“反正我认识陆筝儿,不会认错。” 到了半夜,缇萦带着迷.药悄悄过去。 她一身的好功夫,又有药,想要弄晕一屋子丫头婆子,根本不在话下。 倒是开棺,叫她稍微有点纠结。 缇萦先点了一炷香,念念有词道:“打扰了,打扰了啊。” 她插了香,然后才掏出匕首插入棺材板缝隙,小心的划了进去。 划到木钉的时候,手上用劲儿,一点点往上撬开。 这当然不是一下子能成的。 一颗颗钉子,都得一点点撬,慢慢均匀的才能打开棺材板儿。 折腾半天才算得了。 缇萦又朝着棺材鞠躬三次,口中道:“得罪了,就看你一眼啊。” 这一眼,可就了不得了! 缇萦打开棺材板儿,定睛一看,天呐……,里面躺着的尸体根本不认识! 是谁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陆筝儿。 缇萦吓得差点没叫出声。 赶紧手脚麻利,把棺材给重新钉了回去。 至于下人们,守到半夜打个盹儿也是正常的,醒了以后,并没有人多心怀疑。 而缇萦,当即飞快回去禀报。 “不是陆筝儿!”陆若晴豁然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想要冲出去看个究竟。 缇萦拉住了她,低声道:“我已经封棺了。” 陆若晴停住脚步。 缇萦又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看错的。” 陆若晴点点头,“我相信你。” 她只是一瞬间的本能冲动,并不是真的要去再次开棺,再看一遍。 但……,陆筝儿哪里去了? . “死?太便宜她了!”贺兰媛恨声道。 她衣衫整齐、神色正常,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完全没有被行刺的迹象。 贺兰夫人坐在旁边,斜了女儿一眼,“行了!陆筝儿已经去了青.楼做粉头,千人骑、万人枕的,你也该解气了。” 贺兰媛气哼哼道:“陆筝儿这边我是解气了,陆若晴那边还没有呢。” 说到陆若晴,贺兰夫人也是一阵蹙眉。 贺兰媛气愤道:“她倒好,又是做什么御前女官,又是册封什么惠县主的,就差做娘娘给放香案贡上了。” 贺兰夫人当即斥道:“别胡说八道!” 要是陆若晴真的服侍皇帝,做了娘娘,她先要恶心死了。 贺兰媛气哼哼道:“娘,我这次在大牢里呆了足足四个多月,一百多天,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罪。” 贺兰夫人却道:“你性子暴躁,进去冷静冷静也好。” “娘……,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你要不是我亲生的,还能活到现在?”贺兰夫人没好气道。 贺兰媛顿时老实了。 她当初派人行刺陆若晴,结果阴差阳错伤了九皇子殿下,这罪名可是不小。 若不是娘亲有本事,能让孙妃听话,只怕她早就把小命给搞丢了。 因此又厚着脸皮贴了过去,撒娇道:“娘,知道你最疼我了。” 其实,贺兰夫人对女儿并没有多心疼。 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贺兰媛长成这般无脑的性子,还扔到大牢里教训了一番。 只不过,面上且不说破罢了。 贺兰媛又问:“娘,听说长雅姐姐被送去皇觉寺了?是真的吗?”贺兰夫人轻轻推开她,不耐烦道:“别闹,把我衣服都给弄皱了。” “长雅姐姐……” “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贺兰夫人没好气道:“人家给你一根针,你就当棒槌!慕容长雅已经被关到了皇觉寺,这事儿假不了。” “为什么呀?我还不知道原因呢。” “她自己作死。” “怎么作死?” “你烦不烦?”贺兰夫人恼了,“我接你回来,是让你安安生生做个大家闺秀的,再这么喜欢搅和是非,就还回大牢里呆着吧。” 这个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想再让她惹祸了。 贺兰媛瞬间吃瘪,嘀咕道:“行,我都听娘的。” 心下却在腹诽,还不是娘亲和哥哥对付不了陆若晴,吃了亏,所以心头憋着火气,全都撒她身上了。 真是倒霉! 不过,她现在又回来了。 陆若晴且等着吧! 贺兰媛咬唇,在心里默默的诅咒了一万遍。 正文 第230章 都买了 陆若晴在家中住了一夜。 第二天,才去找到萧少铉。 “你怎么出宫了?”萧少铉闻讯赶来,意外道。 “陆筝儿死了,皇上准了我三天假期。” “呃……”萧少铉揉了揉鼻子,笑道:“她能多死就此就好了。” “别闹!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我很正经啊。”萧少铉一本正经回道。 “你又皮痒……”陆若晴抬手要打他,一扭头,却看到了连廊上的霍飞歌,顿时尴尬的把手放下了。 霍飞歌的表情更加尴尬。 她眼神闪了闪,“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哎……”陆若晴想解释几句的,又想起还有正事,便没再言语。 “不用理她,一会儿就好了。”萧少铉不以为意道。 陆若晴却在心里提醒自己。 现如今,霍飞歌住在九皇子府上,她说话动作还是规矩点吧。 “都说没事儿了。”萧少铉招呼她,“走,我们去书房说,那边僻静。” “嗯。”陆若晴心事重重跟着过去。 “怎么了?真的生气了?”萧少铉走到无人处,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小丫头,心事重重的当心变成老太太。” “放我下来!”陆若晴伸手捶他,啐道:“我真有要紧事儿跟你说,别闹了。” “行,听你的。”萧少铉狠狠亲了她一口,这才放下。 陆若晴气笑不得。 到了书房,收敛神色说道:“陆筝儿可能没死!” “嗯?什么意思?”萧少铉脸上笑容褪却。 “昨天我回去的时候,发现棺材是钉起来的,就觉得不对劲儿,这还没过头七呢。后来夜里叫缇萦迷晕了下人们,开棺看了,里面的尸体不是陆筝儿。” 萧少铉原本玩笑的心思,一瞬间散了。 陆若晴沉吟道:“我担心,是贺兰濯他们做的手脚,把陆筝儿给偷偷换了出去。” “他们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找机会对付我了。” “就凭区区一个陆筝儿?”萧少铉不屑道。 “陆筝儿自然不值得叫人担心,但是……”陆若晴摇摇头,眉头微蹙,“就怕贺兰濯和贺兰夫人借此生事,对了,现在贺兰媛也放出来了。” 虽然对外说是贺兰媛就外保医,但是大家心知肚明,贺兰媛肯定不会再关回去了。 “看把你愁的。”萧少铉见她紧张兮兮的,伸手揽入怀,安抚道:“反正没有陆筝儿,他们也消停不了,多一个也就那样了。” 陆若晴却显得很是沮丧。 “怎么了?跟我说说。”萧少铉轻轻吻她,抱着她,试图让她觉得安全一些。 陆若晴没有回答。“一个陆筝儿,不至于让你担心成这样吧?再说了,云陆氏的事迟早曝光,到时候陆筝儿也声名狼藉,还能做什么妖啊?” “不是。”陆若晴沮丧得很,“是你,你很快就要走了。” 萧少铉微微一愣。 现在已经三月多了,五月多的时候,漠北会爆发一场小的战事。 前世里,舅舅因此受伤落下残疾。 他必须要赶回去。 算上行程,四月底就一定要出发了。 陆若晴叹气道:“你在京城,这些人都如此嚣张的对付我。等你走了,还不个个伸出魔爪要吃了啊?到时候,我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其实,这些都不是她的真心话。 虽然的确担心这些,但更主要的,总觉得萧少铉在这次回莫北以后,霍飞歌肯定不会轻易放他回来了。 也许,就是生离死别。 “傻瓜。”萧少铉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心思,低笑道:“怕我不回来了啊?” “没有。”陆若晴嘴硬道。 “既然这么舍不得我,就干脆跟我一起去漠北吧。” “…………” “咱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只要我在,就没有人能伤害你。” 陆若晴沉默片刻,摇头道:“不行,我不能把麻烦丢给哥哥和娘亲,他们应付不来,那样我会良心不安的。” 萧少铉笑嘻嘻道:“这么说,你心里其实愿意跟我走的了。” 陆若晴气得只想捶他,“人家心里烦难,跟你道恼,你就知道一味的打趣了。” “小傻瓜,我是想让你开心点。”萧少铉低头吻她。 “少来。”陆若晴脸红红的。 “真的!”萧少铉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要不你伸进去摸摸,一摸,就能感受到它多么真诚的在跳动了。” “滚蛋!你还要不要脸……”陆若晴忽然看到窗前阴影闪过。 她愣住,萧少铉则反映比她更快,直接破窗而出。 接着,便是尴尬的笑声,“飞歌啊,你……,哎,你鬼鬼祟祟的在外面做什么?害得我还以为是来了刺客,下次来了出声儿啊。” “哐当!”像是什么瓷器掉地上砸碎了。 陆若晴赶紧出去看。 却只看到霍飞歌快速离去的背影,以及……,地上打碎了的两碗甜羹。 看起来,霍飞歌是送甜羹过来的。 但实际上,陆若晴心知肚明,霍飞歌是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 偏生不巧,反而闹得越发尴尬了。 萧少铉郁闷道:“哎,飞歌来京城做什么?净添乱!” 他好不容易和陆若晴有机会亲热,还没说笑几句,就这么把气氛给打断了。 陆若晴也很尴尬,“我还是走吧。” “别啊。”萧少铉不乐意,“不用管飞歌的,她肯定不会再来了。” 陆若晴却道:“她是不会再过来,可我继续呆下去,你觉得她心里会怎么想?这两天我都在家歇着,你得空,过来找我吧。” 萧少铉想了想,应道:“也行,我先把飞歌给安顿了。” 陆若晴领着缇萦出了门。 因为心情尴尬,又觉得出门还没有逛够,便顺路去了珠宝店。 毕竟女人嘛,对五颜六色的珠宝都没有抗拒力。 掌柜娘子一瞧陆若晴的穿戴,便知道是千金大小姐,手里肯定阔绰。 因此不遗余力,搬了不少好东西出来。 掌柜娘子热情介绍道:“这对翡翠镯子是新到的,阳绿、飘花,上等的冰种,正衬小姐的好颜色呢。” “嗯,是不错。”陆若晴漫不经心的点头。 “再瞧瞧这个蓝田玉的簪子,通体都是上等的蓝色,一丁点儿杂质都没有啊。” “还行吧。” “你瞧,这个金刚钻的发箍,西洋那边海上运过来的好货。” “有点意思。”陆若晴伸手拿了,放到缇萦的头上比了比,“挺衬你的,好看,也不显得招摇夸张,还不累赘。” 缇萦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不要。”陆若晴直接给她别在头上,“别摘啊,小心挂了头发。” 缇萦一脸僵硬之色。 掌柜娘子的脸色则更僵硬了。 好家伙!买了金刚钻,竟然是随手送给丫头的。 陆若晴想了想,又挑了一对珊瑚手串,“这个送给阿楹。” 和江临月不是太熟,不知道喜好,于是就买了一根珍珠独簪,素色不挑人,“这个送给江姐姐玩儿。” “你自己不要吗?”缇萦问道。 陆若晴一脸苦笑,“你也知道,我现在头上戴的东西都有定数,哪有机会戴啊?” 御前女官,不能随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缇萦了然的点点头。 掌柜娘子虽然不知道她们说什么,但见买了这么多,早就开心得心花怒放了。 陆若晴又拿起那对阳绿的翡翠镯子,“这个也包起来。” 她想好了,回去送给娘亲戴。 “哎,我去给小姐拿檀木盒子。”掌柜娘子欢天喜地的,拿了盒子,仔仔细细包好了。 陆若晴让缇萦拿着其他的。 自己单拿了那对翡翠镯子,一边下楼,一边忍不住又打开看了看,----漂亮的绿色几乎灼目,飘花却灵动有趣,真是难得。 “陆女官。”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道清澈的男子声音。 陆若晴不由抬眸看去。 她脸上的淡淡笑容顿时退散,变得冷若冰霜。 贺兰濯轻笑道:“怎么陆女官一见着我,就不开心了。” 正文 第231章 百花楼 陆若晴淡淡道:“贺兰公子心知肚明,又何必装蒜?” “我不明白啊。”贺兰濯当面扯谎的本事一流,眼中闪着迷惑,“哦,对了!你现在是皇上册封的惠县主,想来……,是刚才的称呼失敬了。” 陆若晴明眸闪动,问道:“贺兰公子,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贺兰濯算计她,她懂,为了贺兰媛报仇雪恨嘛。 但是,今天这般轻佻无聊是做什么?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陆若晴不由想起,上次贺兰濯三言两语,诈出她在乎年熙的内心想法。 心生警惕,当即就要下楼离去。 偏偏楼梯口很窄,贺兰濯又施施然的站在中间,根本就没有路。 “让开。”陆若晴不客气道。 缇萦也警惕的跟了上来。 贺兰濯直勾勾的看着陆若晴,此时此刻,两人相距的距离不过一尺。 甚至,能嗅到空气里隐隐香气,……是她的。 他的大脑忽然凝滞了一瞬。 “让开!好狗不挡道!”陆若晴抬手,想要将他往旁边推开。 贺兰濯忽然也抬手,似乎想要握住她那纤细的手腕,结果刚一碰到,不过是指尖肌肤接触了一瞬间,仿若蜻蜓点水。 陆若晴当即触电似的猛然弹开! 她惊呼道:“你做什么?” 贺兰濯也愣住了。 陆若晴猛地后退、收手,惊慌中,翡翠镯子就势闪落掉了下去。 偏生还骨碌碌的滚了一滚,直接从楼梯转角平台滚下去,落地一楼,“啪!”,顿时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用看,镯子肯定碎了。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这个意外,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贺兰濯先回过神来,开口道:“抱歉,弄碎了你的镯子,我赔你……” “不用!”陆若晴眉间怒气勃发,却还记得他是会功夫的,不便硬抗,当即一脸冷若冰霜的下了楼。 缇萦飞快跟了上去。 到了楼下,赶紧寻找镯子,“在这儿,哎呀……,断了。” 陆若晴斥道:“不要了!走。” 那语气,仿佛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停留。贺兰濯站在楼梯上看着,不由自嘲,“没想到,我竟然这么的惹人嫌。” 他有点心绪难平。 刚才那瞬间,不知何故就鬼使神差的抬手,下意识的想要握住她的手腕。 ---还好被打断了。 不然的话,要是真的大白天拉着人家姑娘的手,岂不是成了登徒子? 或许吧,陆若晴身上的香气太迷惑人了。 “哎哟!这是怎么说?好好的镯子摔碎了。”掌柜娘子听得动静,从楼上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几截断裂翡翠镯子,不由心疼极了。 上等翡翠啊! 掌柜娘子赶紧拣了起来,嘀咕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这一对儿六百两银子呢,坏了一只,另外单剩下一只也不成对儿了啊。” 其实翡翠镯子结实,即便断裂,也不会碎成渣渣。 除了小碎片,剩下便是整齐的断裂三截。 贺兰濯忽地心思一动。 他下楼去,问道:“把这镯子用金子镶起来吧,工费我出。” 掌柜娘子疑惑,“啊?你要这个?” 贺兰濯脸色微微一沉,“难道你想自己吞了?这是惠县主的镯子,你赶紧修补好了,我给她送过去赔个罪。” 掌柜娘子心里嘀咕,谁知道修好了,你还给不给人家啊? 可是贺兰濯衣着华丽矜贵,也不像是贪便宜的人。 再说了,既然他说了要出工费,那就修补吧。 回头那位小姐找回来了,也不与店里相干,让他们自行拉扯理论去。 掌柜娘子掂量了下,说道:“工费八钱银子,三天之内就能得。敢问公子住在何处?到时候修好了,我让伙计给送过去。” 得知道对方是谁啊。 不然白给了他镯子,回头买镯子的小姐回来闹,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贺兰濯岂能看不穿这点小心思? 没心思废话,直接留下二两银子道:“赶紧的,明天早上送到贺兰府去。” “是贺兰府的公子呀。”掌柜娘子顿时眼睛亮了,奉承道:“贺兰夫人的妹妹,那可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了不得。” 她是好意,讨好客人说点喜庆话。 但……,贺兰濯最讨厌听这些。 什么妹妹?什么娘娘?想起来,就是说不尽的宫闱隐私。 他当即冷脸拂袖走了。 掌柜娘子一脸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真是的。” . 贺兰濯本来出门,是替娘亲和妹妹买首饰的。 结果却遇到陆若晴,还把她的翡翠镯子给摔断了,闹得不欢而散。 当然了,他们之间本来也不可能欢快。 贺兰濯轻嘲想到。 “表哥!”正对面,一个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冲着他招手,“这儿!这儿!哎,表哥你看看我,这儿呢。”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 贺兰濯又心不在焉,听得有人喊了半天,才看过去,“……孙骁?” “哎,是我。”孙骁一脸欢喜之色。 他是孙家的庶出公子,地位很低。 而贺兰府却是京中有名的权贵,贺兰夫人又孙妃姐妹交好,贺兰濯还考中探花做了官,自然需要高攀了。 贺兰濯对孙骁没啥好印象。 没啥本事,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纨绔。 他淡淡问道:“有事?” 孙骁嬉皮笑脸的,嘿嘿笑道:“没事,没事儿!这不……,遇到表哥你了,正好啊,咱们哥俩去喝一壶,聊聊天啊。” 贺兰濯不觉得,他和孙骁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孙骁却极度热情,直接拉人,“走!表哥我跟你说,百花楼新得了几个清倌,一个比一个好看,我正说找几个朋友去热闹呢。” 贺兰濯扯开他的爪子,不耐烦道:“我还有事,不去了。” “哎呀,别啊。”孙骁急得抓耳挠腮的,想琢磨办法把他留下,忽地灵光一闪,“对了,我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贺兰濯目光微凝,看向他,“什么消息?” “嗐!”孙骁见他来了兴趣,赶紧随上,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那要是我说了,表哥,你可得先答应我不生气,不揍我。” 贺兰濯不耐烦道:“要说就说,不就,我就走了。” “说,说说!”孙骁咽了咽口水,凑过去低声耳语,“听说,百花楼有个哑巴粉头疯了,找了纸笔写字,说她是陆家二小姐,结果被老.鸨狠狠抽了一顿……” 贺兰濯脸色寒气乍起,“你再说一遍!” 孙骁忙道:“哎,表哥,你说好不冲我发火的,我……,我也是听说的啊。” 贺兰濯当即道:“带我去。” “好,好。”孙骁连连点头,陪笑道:“我这……,不也是担心表哥你的名声吗?陆家二小姐到底和你订过亲,人都死了,怎么还有人造谣啊。” “闭嘴!”贺兰濯脸色寒气阵阵。 孙骁吓得一抖,一路上都没敢再说话了。 到了百花楼,老.鸨瞅着两人衣着华贵的样子,顿时欢喜的迎了上来,“两位公子,今儿贵脚踏贱地,来照顾我们百花楼的生意呀。” 嘿!两只肥羊啊。 贺兰濯根本没有多看一眼,直接问道:“那个造谣自己是陆二小姐的呢?叫出来。” 老.鸨见他怒气冲冲的。 看这样子,不像是过来花费出银子的,倒像是寻事。 当即就不乐意了。 老.鸨把手上帕子一甩,哼唧道:“这位公子,咱们这儿都是给大爷们消遣的粉头,哪里会有什么小姐啊?你找错地儿了。” 贺兰濯眼中寒光闪过,一抬手,死死的掐住了老.鸨的脖子,“赶紧的!我没耐心。” “唔、唔……,杀人了。”老.鸨拼命挣扎。 正文 第232章 卖啦 这一闹,嫖.客们纷纷退散。 百花楼的打手见状,都纷纷涌了过来,嚷嚷道:“赶紧放人!不然揍你!” 孙骁在旁边急了,“表哥,何苦呢?用钱就能解决的事儿啊。” 贺兰濯犹豫了一瞬,松开老.鸨,掏出一百两银票拍给她,“让你受惊了。” “你这个……”老.鸨本来想要骂人的,低头一看银票,顿时就把话给咽回去了。 周围打手一看,有钱……,嗐,有钱那就是爷啊。 一百两!别说掐老.鸨一下子,掐十下也不亏,只要别掐死就成。 打手们都散开了。 老.鸨揉了揉脖子,笑道:“好说,好说,这位爷……,你别火气这么大嘛。我们这里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要给钱,没有啥事儿办不到的。” 孙骁也道:“是啊,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谁要跟青.楼老.鸨和和气气?贺兰濯真相反手给他一拳,给他点教训! 但……,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先解决麻烦要紧。 陆筝儿明明已经死了。 可是孙骁说,有个哑巴粉头自称是陆家二小姐! 也就是说,母亲和妹妹很可能瞒着他,没有弄死陆筝儿,而是送到百花楼来作践了。 贺兰濯倒不心疼陆筝儿,但是……,留下是祸患啊。 这边,老.鸨把银票揣进怀里笑道:“两位公子,楼上请,我这就去吧兰香给叫出来。” 贺兰濯和孙骁上了楼。 很快,老.鸨领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女进来。 那少女目光呆滞,脸上还有泪痕,从进门起就没有抬眼看人。 贺兰濯却是定睛看着她。 陆筝儿!果然没死。 贺兰濯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朝老.鸨挥挥手,示意退下。 老.鸨识趣,也没吭声儿就笑嘻嘻的关上了门。 这个兰香长得一般,性子却倔,根本就不懂得服侍客人,赚不了几个钱。 一百两银子,卖给这位客人都够了。 至于兰香是不是陆家的二小姐,和这位公子有何瓜葛?老.鸨才没兴趣管呢。 屋子里,孙骁有点不自在,“表哥,我先出去找别的姑娘了。” 贺兰濯轻轻点头。 孙骁赶紧麻利的溜出去,关了门,一叠声“噔噔噔”下了楼。贺兰濯起身上前。 陆筝儿心中愁苦无比。 她再是庶出,那也是千金万贵娇养长大的,哪里受得了青.楼里的折磨?可是不接客,老.鸨就会把她活活打死! 陆筝儿心中害怕,努力笑了笑,抬头想要露出一个笑脸。 结果,笑脸却卡在了脸上。 贺兰濯!她顿时觉得大救星来了。 “唔、唔唔……”陆筝儿的嗓子已经毒哑,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吱吱呜呜的声响,拼命伸手朝贺兰濯比划,示意救她出去。 贺兰濯平静的看着她,“筝儿,真的是你。” 陆筝儿连连点头,张大嘴巴,做出口型说道:“是我,是我!” 贺兰濯微笑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陆筝儿不能说话,急得飞快去桌上找了纸笔,写道:“我不知道原因,在大牢里吃了一顿饭就晕了,醒来,就在此处。” 贺兰媛的诬陷和恶毒手段,她并不知情。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觉醒来,就在百花楼里了,起初还以为是一个噩梦。 可惜,这个噩梦却醒不过来。 “濯哥哥,救我。”陆筝儿又写一张纸,双手递给他,然后“扑通”给他跪下,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贺兰濯伸手扶她起来,微笑道:“好,你别声张,我这就找老.鸨赎了你。” 陆筝儿连连点头,犹如捣蒜。 贺兰濯带着她,找到老.鸨说道:“这个兰香我看上了,想给她赎身。” 老.鸨顿时大喜过望。 本来这个兰香就没有花钱,是被人麻袋捆了,扔到百花楼门前的。 现在要是卖了,那可是净赚啊! 老.鸨打量着贺兰濯,心下估摸该宰多少才合适。 贺兰濯忽地又拿出三百两银票,递给老.鸨,“这是她的赎身银子,人……,我带走了。” 老.鸨不甘心放过,“哎,我还没说价呢。” 贺兰濯轻笑,“兰香的来路是不是不明?闹大了,官府的人上门来问,你却拿不出兰香的卖身契,说不出来历,岂不是耽误你做生意?” 一番话,立即就把老.鸨给吃死了。 贺兰濯带着陆筝儿出门,去了客栈安置。 对她道:“你还不知道吧?官府说你在大牢里已经死了,送了尸身回去,陆家都已经替你办过丧事了。” 陆筝儿闻言大惊失色。 若非哑巴了,早就急得跳起来骂人了。 她连连比划表示,“我没死!没死!” “你别激动。”贺兰濯很是耐心的样子,安抚她道:“现在明面上是已经死了人,直接送你回去,肯定不妥。” 那要怎么办啊?陆筝儿急了。 贺兰濯又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让人给陆家送信,然后悄悄的派人来接你,另外再做安排,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陆筝儿信以为真,连连点头,表示愿意听他的安排。 贺兰濯下了楼。 他单独找到掌柜,塞了一锭银子,问道:“劳烦掌柜,派人去打听一下,最近发往外省的船什么时候出发?” 掌柜白白得了银子,自然高兴。 但是却不明白,“公子,发往外省的船有好几趟,你去哪儿啊?” 贺兰濯回道:“我就是想离开京城,去外省散散心,到哪儿都是无所谓的,你去打听最近最快的船就行了。” “哦,那行。”掌柜当即抓了一把铜钱,叫了个伙计去打听,“快去快回啊!” 伙计一溜烟的去了。 不过片刻,伙计跑回来说道:“公子,赶巧了,今天下午就有一趟船去扬州。” 贺兰濯微笑,“辛苦你了。” 伙计一脸讨赏的表情,陪笑道:“我让他们给公子预留了两个位置。” 贺兰濯点点头,随手给了他一块碎银子。 伙计欢喜道:“多谢公子赏。” 贺兰濯上去找到陆筝儿,说道:“陆家来人送信,说是现在不方便接你回去,省得被陆若晴他们知道,反倒要惹出麻烦。”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 陆筝儿又是气愤,又是委屈,但却是全然相信了。 贺兰濯便道:“你祖母的意思,先送你到惠安老宅安置下来,然后再做打算。船票都已经给你买好了,赶紧的,我送你上船去吧。” 陆筝儿自然害怕,连连摇头。 贺兰濯便叹气,暗暗恐吓她,“你不走,回头叫陆若晴发现你了的行踪,只怕……,活不活的成都两说了。” 陆筝儿闻言脸色惨白,手上发抖。 贺兰濯又道:“说起来,你从大牢里面被人迷晕送到青.楼,只怕就是陆若晴的手段。她这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生不如死啊。” 陆筝儿顿时惊呆了。 “哎。”贺兰濯长长叹气,“虽然我们已经退亲了,到底曾经订亲,我真是不忍心看你落得凄惨下场。你若是执意不听安排,出了事儿,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我走!我走!”陆筝儿无声的张大嘴叫唤。 “我送你去。”贺兰濯微笑,神色简直温柔似水。 就这样,他毫不费劲的,就把陆筝儿送到了去往外省的船上。 船老大过来笑道:“公子要去扬州?船票一人六两银子,不包括路上的吃喝花费。” 扬州?怎么是扬州?陆筝儿听得脸色变了。 可惜她不能说话,没发问。 贺兰濯也不理会她。 他给了船老大五十两银票,说道:“这女子是我的小妾,背着我和别人勾勾搭搭,不能留了。我不忍心让她死,给她一条活路,你随便找人替我卖了吧。” 正文 第233章 另一个她 船老大愣住。 咦?这生意突然变了啊。 不过他们常年跑江河买卖的,什么没做过?有银子就成。 船老大当即收了银票,陪笑道:“放心,放心,一准儿卖得远远的,再也回不来。” 陆筝儿听得要疯了! 她不是小妾!她没有偷人!她更不要被卖得远远的! 陆筝儿冲了上来,想要抓住贺兰濯拉扯。 船老大一把抓住了她,就跟抓小鸡似的容易,喊了手下,“来人!把这个姑娘给带下去,捆起来看严实了。” 陆筝儿拼命挣扎,张大嘴巴,“唔唔、唔……,啊!” 船老大不理她,倒是朝贺兰濯问了一句,“把人捆起来,公子不介意吧?” 贺兰濯摇头,“立即发船离开京城,越快越好。” 船老大咧嘴笑道:“行!反正我们的货都搬完了,这就走,马上!公子你先请下船,不然等下船身摇晃,仔细摔了你。” 贺兰濯转身就要下船。 走在踏板上,刚上岸,就看到几个大汉领着一群姑娘过来。 “船家!等等,我们也要去扬州。”领头的小胡子喊道。 看情形,像是人牙子带了一群卖身的姑娘。 贺兰濯嫌弃的往旁边让了让,想等着这群人过去,便赶紧离开。 “啊!”人群里,一个姑娘忽然摔倒了。 “赶紧的!磨蹭什么?”小胡子上前便是一脚,骂道:“护好你的脸,划伤了,破了相,价钱就卖不高了。” 那姑娘眉头紧皱,一手捂脸,一手撑着地赶紧爬了起来。 看起来摔得很疼的样子。 贺兰濯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目不转睛。 小胡子见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这位爷……,看上我们的姑娘了?要不要买一个?可还都是黄花大闺女呢。” 贺兰濯没说话。 他满心惊骇,一直盯着那位姑娘不转眼。 “来来来!看个清楚。”小胡子捏住那个姑娘的脸,把人推到贺兰濯跟前,还顺手拨了拨姑娘脸上的头发,“瞧瞧,这个货色不错吧?眉毛鼻子眼睛的,都很标致,就是家里穷饿得干瘦了点儿。” 可怜那姑娘脸都被捏变形了,瑟瑟发抖,还不敢哭出来。 贺兰濯忽然道:“你松手,让我仔细瞧瞧。” 小胡子看着他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也就多了几分耐心。 一松手,“行!你瞧仔细了。” 那姑娘一副标准的鹅蛋脸儿,长眉、丹凤眼、樱唇,眉清目秀、容色出众,就是可惜没有好好保养,皮肤显得略粗糙了点儿。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和陆若晴起码有七、八分像! 贺兰濯心里简直波涛汹涌。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眼前的女子若是打扮一下,娇养一段日子,只怕能和陆若晴以假乱真! 小胡子见他瞧了半天不说话,有点不耐烦了。 当即眼皮一挑,轻蔑道:“三十两银子,你买了,带回去随便怎么瞧。要是不买,我这儿还急等着上船赶路,可就没功夫耽搁了。” 贺兰濯直接给了他五十两。 小胡子顿时咧嘴笑,拍马屁道:“哎,这位爷真是阔气,还多给我二十两银子啊。” 那意思,就是想耍赖不找钱了。 贺兰濯没有计较,摆手道:“走吧。” “哎,多谢公子,多谢了。”小胡子欢天喜地的,把卖身契找了出来给他,然后带着其他姑娘上了船。 贺兰濯看了一眼卖身契,然后抬眼,“……窈娘?” “嗯。”窈娘轻轻点头,神色惊惶不安。 她家里十分贫穷,爹又好赌,赌得倾家荡产,娘受不了就悬梁自尽了。 家里没剩下值钱的东西,只剩下她。 于是,被她爹二两银子一倒手,就卖给了人牙子。 她内心惶惶不安,不知卖身为奴的前路是死是活。 却没想到,还没有离开京城,就被面前这位翩翩佳公子给买下了。 ----心里多少有点庆幸。 不用离开京城,不用担心流落扬州烟花之地,跟了这么一位清俊的公子,便是做妾,甚至做一个暖床的丫头,都是幸运的。 更何况,这位公子看起来很是温柔。 窈娘不知道。 就在之前,面前的温柔公子才卖掉了陆家二小姐。 她跪下磕了个头,“公子,以后奴婢就伺候你,听你的吩咐了。” 贺兰濯觉得很是荒诞。 仿佛是陆若晴的影子给他跪下,还口口声声,说要以后听他吩咐伺候他。 呵呵…… 贺兰濯低头一笑,“起来吧,跟我回去。” . 陆若晴只有三天假期。 加上出门遇到贺兰濯心情不好,就更加懒得出门,只赖在家里和娘亲说体己话儿。 顾氏感慨道:“以前你在家的时候,还时常过来陪我说话解闷儿,现在你去了宫里,你哥哥又忙着翰林院的事儿,我都成孤魂野鬼了。” 陆若晴笑着给娘捏肩,说道:“哥哥现在也是官身了,赶紧的,娶个嫂子回来。” 顾氏不免担心,“谁知道儿媳脾气好不好?若好呢,自然是和和睦睦。若是遇上泼辣的,我这性子,怕是拿捏不住啊。” “那咱们就挑一个温柔似水的,比女儿还好。”陆若晴笑着哄母亲开心。 “这世上,哪有比女儿好儿媳?”顾氏忍不住也笑了。 陆若晴又道:“我琢磨着,哥哥的同僚们中自然有姐妹,回头找个机会问问,兴许能挑一个如意的。” 相亲这事儿,顾氏病弱没有交际圈子,陆若晴是黄花大闺女不方便,陆孝瑜远在外省也指望不上,云太君那边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陆若晴这个办法还算实际的。 顾氏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回头让你哥哥叫同僚们来家里,一起去喝喝酒。” 陆若晴笑着撒娇,“还是我聪明……” 话没说完,丫头就匆匆进来禀报,“桓王殿下驾到。” 陆若晴愣住。 顾氏先是吃惊,继而低声,“你和桓王殿下不是断了吗?他怎么还缠着你啊?” “先别说了。”陆若晴做了一个噤声手势,“我出去,娘你就借着病弱躺着,免得还要出去跪来跪去的。” 顾氏担心道:“你说话客气点儿,千万别惹恼了桓王殿下。” “嗯。”陆若晴微笑,然后心神紧绷的出去了。 桓王刚从庭院外进来。 他天生面容清俊、高贵,配上白玉冠,白底银纹的锦缎长袍,颇有几分不染凡尘的味道。陆若晴上前裣衽,“见过桓王殿下。” “你我之间,不用这般客气。”桓王的眼眸似荡漾一池清水,笑如春风。 陆若晴不明白,他这份好心情从何而来?但也没问。 桓王朝身后喊了一声,“带进来。” 陆若晴不由疑惑。 她以为要进来什么人,正在警惕,结果王府侍卫牵进来一匹高头大马。 黝黑、矫健,一看就是上等的良驹。 陆若晴一头雾水,问道:“殿下,你这是……?让人牵匹马进来做什么?” “不记得了?”桓王的眼睛含着浓浓笑意,跟她介绍,“这就是之前你送我的马啊,隔了一年,马儿长大许多,你都不认识了。” 陆若晴哪里会记得? 当初她是为了讨好桓王,让人卖了一匹好马送了过去,自己根本就没见过。 此刻只能干笑,“哦,是吗?我一下子没认出来。” 桓王微笑,“走,我带你骑马去。” 陆若晴愣了愣,继而拒绝,“殿下,我不会骑马的。” 桓王却道:“就是因为你不会,我才教你啊。” “不了。”陆若晴还是拒绝,连连摆手,“我不想学这个,再说了,我一个姑娘家骑马也没用处,多谢殿下的好意了。” 正文 第234章 学不学骑马? 骑马这种事儿,大家闺秀家一般都不会喜欢的。 桓王倒也没介意她的拒绝。 而是一脸温和之色,解释道:“过几天皇家春猎就要开始了。你学学,到时候也能去猎场跑两圈儿,算是一个玩耍的乐子。” “我……”陆若晴刚想再拒绝,一抬眼,看到门口来人了。 桓王背对门边不知道,还是劝说,“我骑马的技术很好的,手把手教你,保证安全无事又学得快,走吧。” “用不着。”萧少铉在门口冷冷道。 桓王一听声音,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 萧少铉快步走了进来。 他目光嘲讽,一脸看穿桓王的表情,讥笑道:“六皇兄不用担心,我的马术比你的只会好上一百倍,带着她骑马杀人都没问题。” 桓王一见到他,便知道,今天带陆若晴出门的事儿黄了。 因此淡淡道:“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太平盛世,九皇弟还是别动不动就杀人的好。” 萧少铉呵呵冷笑,转头对陆若晴道:“想骑马?我带你去。” 陆若晴当然不能答应他。 当着桓王的面,拒绝桓王,答应萧少铉,怕是要把桓王给气炸了。 因此回道:“多谢九皇子殿下,我不想骑马。” 萧少铉还一脸的不乐意。 桓王稍稍松了口气。 没想到,萧少铉马上又道:“若晴,你们女孩子个子娇小,骑不了大马,回头我给挑一批温顺的小母马,一准儿合适。” 桓王自然不能便宜了他。 当即道:“若晴,九皇弟和霍飞歌青梅竹马,你不要被他骗了。” 萧少铉闻言恼火,斥道:“你别乱说!什么青梅竹马?飞歌只是我的表妹,我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没有别的!” 桓王冷笑,讥讽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你不娶霍飞歌,霍家上下能答应你?都是男人,敢当着面说点真话吗?” 萧少铉凉凉道:“我娶谁,是我的事儿!” “是吗?”桓王又道:“若晴可是御前女官,二十五岁都不能出宫婚嫁,你能等到二十五岁都不娶妻?说这话,不觉得可笑么。” 萧少铉没好气道:“我乐意!我不娶怎么了?谁还能强摁着我的头不成?!” 桓王不再跟他争辩。 而是看向陆若晴,说道:“若晴,我许你侧妃之位乃是真心实意。九皇弟说娶你为妻,却只是一句空话,你切莫要被他骗了。” 陆若晴蹙眉道:“殿下,我现在是御前女官,不想别的。” 桓王一脸深情款款,“十年,我永远给你留一个侧妃的位置,说到做到!” “你闭嘴吧!”萧少铉恼道:“若晴根本就不喜欢你,别说十年,就是一百年、一千年,她嫁不出去,也不可能给你做侧妃的。” 桓王勾起嘴角,争锋相对,“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了?你是她啊。” 两人竟然拌起了嘴。 其实,早就都恨不得杀了对方了。但……,毕竟都是皇子,只要他们一动手,两边的侍卫就会打起来的。 到时候,事情发生在陆家,陆若晴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都在强压着火气,一触即发! 桓王故意道:“我和若晴认识在先,郎有情、妾有意,比如……”指着旁边的马儿,“这就是她送给我的,是我们互相往来的证据。” 啥玩意儿?证据。 陆若晴顿时无语了。 萧少铉则是心中打翻了一缸粗,火气火上头。 当即转身,拔剑朝着马儿刺了过去,“滚蛋!狗屁证据!” “嘶!”马儿的屁股挨了一剑,顿时惨叫嘶鸣,一溜烟的,流着鲜血狂奔出去。 很快,就听见外面侍卫惊呼,“马儿跑了!快派个人追上去。” 借着又有侍卫冲了进来,禀道:“桓王殿下,马儿受伤往大街上跑,已经让人去追了。” ----简直鸡飞狗跳。 桓王恨恨的看了萧少铉一眼,“你疯了?这样马儿会受惊的。” 萧少铉冷冷道:“我没宰了它就算不错了。” 桓王看着他利剑上鲜血滴落,不由皱眉,隐隐嗅到一股子危险气息。 虽然他有侍卫保护,萧少铉也不可能在陆家杀了他,但就算是受伤挂彩,那也不好玩啊。 桓王对陆若晴是志在必得。 但是,不包括让自己受伤和有生命危险。 因此心思一转,便看向陆若晴说道:“你别担心,我这就去让人把马儿给追回来,改天马儿养好了伤,再让人给你送过来。” 陆若晴忙道:“哎,不用……” 桓王却不等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陆若晴郁闷道:“这叫什么事儿啊?莫名其妙。” 萧少铉把剑插回剑鞘,冷哼道:“他这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若晴哼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来我家弄得鸡飞狗跳,还嫌不够乱呢。” 萧少铉却道:“若不是因为在你家的缘故,怕吓着你娘,吓着我未来的岳母,我早就把马儿给大卸八块了。” “呸!谁是你岳母?”陆若晴啐道。 萧少铉忽然就往里面走。 “哎,你做什么?”陆若晴赶紧追了进去。 萧少铉到了里屋,对着顾氏笑道:“顾夫人,我想娶你的宝贝女儿若晴,往后我就是你的女婿,你就是我的岳母了。” 顾氏先愣住,继而尴尬万分,“殿下、殿下,妾身见过九皇子殿下。” “你这个疯子!吓着我娘了。”陆若晴从后面赶紧来,扯他道:“赶紧出去,别闹!你再这么无法无天的,我可要生气了。” “好,听媳妇儿的。”萧少铉笑嘻嘻的跟着她出去。 留下顾氏,抚着心口半天没缓过来劲儿。 外面,陆若晴推着萧少铉出了大门,“你赶紧走。” 萧少铉一把抓住她,拉上了车,“带你出去逛逛。” “哎……”陆若晴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还没坐稳,马车就嘚嘚往前跑了。 “老实点儿,别晃,当心磕着头了。”萧少铉满脸笑容。 “你是强盗啊?还是土匪?”陆若晴瞪他。 萧少铉才不在乎呢。 反倒觉得她长得宜嗔宜喜,笑起来好看,生气也好看,横看竖看都是好看呐。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陆若晴不悦道。 “去城外瞎逛逛,教你骑马。” “我不骑马。” “那……,骑我?” “你?怎么骑啊。” “你试试,不就明白了。” 陆若晴先是没明白。 等仔细想了想,明白过来,抬手就给他一顿揍,“不许说了!下流!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也不嫌臊得慌!” 马车宽大,萧少铉舒服的半躺在里面。他笑,“这算什么下流?你是没见过那些老兵油子,整天在军营闲得蛋疼,比这更下流的话多得是呢。” 陆若晴气得柳眉倒竖,“你再说,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缝起来还怎么亲你?” “…………” “别恼,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这些话。”萧少铉猛地坐起身来,抱住她,噙住她那嫣红一点的娇唇,探索其中芬芳甜蜜。 “唔……”陆若晴被他封印的严严实实,说不了话。 良久,萧少铉才松开了她,“你是我的。” 陆若晴嘴唇嫣红水润,红着脸推他,“你真是……,放开我,好生坐着。” 萧少铉低笑,“有你在,我怎么可能好生坐着?要不是想等着和你成亲再圆房,我现在就忍不住要把你……” “你再说!”陆若晴气急叫道。 “好好,不说了。”萧少铉尝了甜头心满意足,自然愿意让步。 “真是厚脸皮。” “若晴,我也就是嘴上说说,最多亲亲你,可没有真做出格的事儿啊。” “所以呢?” “所以,我的脸皮不算厚。”萧少铉哈哈大笑,满眼愉悦。 正文 第235章 桓王的恨意 “…………”陆若晴决定不理他。 “不信你捏捏。”萧少铉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只觉得她的手柔软细滑,忍不住噙住了她的手指尖儿。 陆若晴顿时脸色红扑扑的,想要抽手,“干嘛啊?我的手上又没有糖。” 萧少铉暧昧笑道:“我的心里有糖。” “肉麻!”陆若晴笑了笑,却把头轻轻依靠了过去。 “若晴,这样真好。”萧少铉搂着她,说道:“你在我的怀里,让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好像全部被填满了。” 陆若晴微微红脸,“有你在,我也觉得很安心。” 可是下一瞬,她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萧少铉低头瞧见,问道:“怎么了?” 陆若晴叹道:“下个月你就要回去漠北了。” “舍不得我走啊。” “…………”陆若晴不接他的玩笑话。 “若晴,我仔细想过了。”萧少铉的声音瞬间郑重起来,说道:“到时候,我找个借口说去京郊办事儿,然后悄悄的走,谁也不知道我回漠北去了。” “嗯?”陆若晴听得抬头,问道:“然后呢?” 萧少铉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我保证,用最快的时间回去,再用最快的时间返回京城,叫别人都不知道我走了。” 陆若晴目光闪了闪。 倒也……,算是一个法子吧。 萧少铉离开京城,叫她最担心的不是难见面的思念,而是没有了他的庇护,她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太安全。 如果别人不知道他已经离开,那就还有震慑作用。 萧少铉又道:“而且,我可以让飞歌留在京城。一则可以保护你,二则飞歌在,别人更不会觉得我去了漠北,看起来就像真的了。” 陆若晴好笑道:“霍小姐保护我?她不揍我,就算是不错的了。” “不会的。”萧少铉笃定道:“飞歌之前是被药物控制,才会脾气大,做事冲动,她本身不是这样的性子。” 陆若晴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你怎么知道她的心里所想?就如此肯定了。” 萧少铉没有察觉,还道:“飞歌是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你救了她,帮了她,她是绝对不会加害你的。” 陆若晴哼道:“你这还打起包票了啊。” “又吃醋了?”萧少铉这才察觉她的情绪不对,不由好笑,“若晴,你吃起醋来的样子真可爱,傻乎乎的。” “呸!你才傻乎乎的!” “我就喜欢你这傻乎乎的样子。”萧少铉搂住了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傻媳妇儿,以后我可要看好你,别叫人给卖了。” 陆若晴气道:“你才傻,你是天下第一大傻蛋!” “所以,我们两个才般配啊。” “臭不要脸!” 两人说说笑笑,马车很快就出了城门。 . 桓王府,后院。下人打探消息回来,禀道:“陆女官送九皇子殿下出门,被九皇子殿下拉上了马车,两人一起出城去了。” 桓王没有言语,摆摆手,让下人告退出去。 等人走了,顿时脸色勃然大变,“贱.人!喜新厌旧、水性杨花,之前还对本王眉来眼去的勾引,现如今又跟别的男人勾搭上了。” 他抓起桌上的古画。 不是别的,正是之前陆若晴送给他的那一副,怨毒的冷笑道:“你这样的女人,就连给本王做侧妃都不配!不配!” 桓王当即把古画撕得粉碎! 如此还不解恨,又上前,在碎片上狠狠踩了几脚! 可是,这并不能真的解决问题。 桓王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陆若晴和萧少铉在一起的画面,叫他心里堵得难受。 毕竟当初在玉粹宫的时候,萧少铉强吻陆若晴,那一幕,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啊。 甚至想到,二人指不定做了什么苟且的事! 对!一定是这样。 桓王实在不甘心承认,陆若晴不喜欢他了,喜欢萧少铉了。 更愿意相信,陆若晴和萧少铉有了苟且之事。 陆若晴因为失了身,所以才变了心,已经和萧少铉成了奸.夫.淫.妇了。 桓王怒骂道:“贱.货!破.鞋!” 他自幼养尊处优,顺风顺水,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吃瘪之事。 偏偏萧少铉他惹不起,陆若晴又变了心,两个人都叫他无能无力,心中别提多窝火了。 桓王恨恨咬牙,“陆若晴,等你栽到我手里再慢慢算账!” “殿下,淑妃娘娘让你进宫一趟。”门外小太监喊道。 桓王没有应答。 小太监以为他没有听见,又喊,“殿下,淑妃娘娘让你进宫……” “滚!叫丧啊!”桓王忽然拉开门,朝着小太监恨恨踹了一脚,然后拂袖出去了。 小太监被踢到心窝子痛得要死,眼泪都滚出来了。 同伴上前帮忙搀扶,嘀咕道:“殿下这是怎么了?火气好大啊。” 桓王一路火上头进了宫。 到了玉粹宫,方才慢慢把情绪压了下去。 他直接进了内殿,问道:“母妃,急着找儿子是有要事吗?” 苏淑妃一脸欢喜之色。 指了指旁边的少女,笑道:“你瞧,这是你四表妹君湄。” 桓王这才发现殿内还有别人。 什么表妹?什么三四五六七的?他哪里认识啊。 “给桓王殿下请安,”苏君湄长得有几分姿色,打扮也不错,言行举止并无特别,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千金小姐模样。 只不过,落在见惯美人的桓王眼里,实在太不出色了。 刚才都没留意,还只当是宫女一类的下人呢。 苏淑妃笑道:“这里没外人儿,不用喊殿下这么客套,叫表哥。” 苏君湄羞羞答答的,喊了一声,“表哥。” 桓王心里正没好气儿呢。 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相貌平平的表妹,还满脸娇羞,看着只觉得厌烦无比。 他忍耐道:“嗯,不用客气。” 苏淑妃推了推侄女,催道:“你不是给阿澈做了一个荷包吗?快拿出来。” “好。”苏君湄赶紧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杏色的荷包,娇羞道:“表哥,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你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桓王根本就没兴趣去接。 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看也不看,只朝苏淑妃问道:“母妃,你今天叫我来可还有事?若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苏君湄的双手举到半空,听了这话,不由满面尴尬僵住。 苏淑妃不悦道:“阿澈,君湄给你东西呢。” “行,我收了。”桓王一把将荷包抓在手里,转身就走。 “阿澈!嗐,你这是……,你今儿吃了火药了啊。”苏淑妃在后面喊道。 “姑母……”苏君湄声音颤巍巍的,都快哭了。桓王出了玉粹宫,便将荷包狠狠往地上一摔! 还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一并扔了,吩咐小太监,“都给本王烧了!一点渣都不要留,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是。”小太监紧张兮兮应道。 桓王回府。 一个人独自闷坐在书房,不言语,也不吃喝,满脸都是生人勿近。 等到天黑,他才叫了侍卫进来吩咐,“去看看,陆若晴回来了没有?她什么时候回来,你再赶紧回报,一定要见到人!” “属下领命。”侍卫赶紧去了。 桓王气得连晚饭都不吃了。 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将近戌时末。 侍卫才回来道:“九皇子殿下把陆女官送回了陆家,自己回府去了。” 桓王挥挥手,“退下。” 侍卫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不敢停留,当即飞快离开。 桓王神色讥讽,自言自语咬牙道:“行啊,和我出门万般不乐意,和九皇弟却能鬼混到现在才回来,怎么不干脆夜宿郊外啊!” 正文 第236章 哥哥晚归 夜深了,陆若晴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心下忍不住抱怨,“都怪萧少铉!非要拉着我去骑什么马,当时不觉得,现在感觉浑身都快要散架了。” 哎,骑马真没啥好玩儿的。 陆若晴抱怨连连。 可是,她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 学骑马的时候,自然少不了各种身体接触,两人紧紧依靠在一起,叫她羞涩,内心又荡漾出许多甜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了和萧少铉亲密无间,心中无比的安心踏实。 而桓王,前世留给她的影子正在逐渐淡去。 现在陆若晴的心里,满满的,就住得下萧少铉一个人了。 她嘴角噙着笑,渐渐的安然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明,窗外晴光大好。 现在已经进了三月里,处处桃红柳绿、姹紫嫣红,一派春回人间气象。 陆若晴心情不错。 她换了一身家常清淡装束,绿衣、白裙,头上也只是翡翠点缀,看起来肌肤似雪,眉目精致如画,仿若一朵出水清莲。 因在家中,连脂粉之内的东西都懒得用。 只淡淡扫了扫峨眉,长长的,如同远山云雾一般没入发鬓,透出几分仙气。 顾氏见了,也忍不住夸赞女儿,“吾家有女初长成了。” 陆若晴浅笑,“娘,你也来打趣我。” 皇帝只给了她三天假期,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赖在家里哪里都不想去。 反正昨天,已经和萧少铉厮混过了。 陆若晴依偎在顾氏身边,娇声道:“娘,咱们今天要说一整天的体己话。” 顾氏拍拍她的手,“好,说一整天。” 这一天格外的悠闲、宁静,光阴似水流逝。 陆若晴带着丫头去了后花园,折了几支桃花回来插瓶。 粉红色的娇嫩花苞,翠绿叶子,再配上雪白的瓷瓶,有一种清清爽爽的味道。 “你还会插花啊。”萧少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请自来。 陆若晴回头见是他,嗔道:“你是土匪?还是强盗?直接就闯进来了。” 萧少铉想了想,“我是山大王,想抢你回去做压寨夫人。” “噗……”屋子里的丫头们没有忍住,都喷笑了。 陆若晴脸色微红,“都退下去。” 丫头们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萧少铉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看看那花,又看看她,忽地感慨道“”“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人比花娇啊。” 陆若晴手上还拿着一支桃花,当即打他,“贫嘴!” 萧少铉问道:“今天中午吃什么?我早饭都没吃,空着肚子,就等着中午这顿儿了。” “呸!我家没你的饭。” “哎!”萧少铉忽然大声喊道:“你们陆家什么规矩,姑爷上门不管饭,这事儿放哪儿都没有道理啊。”“不许胡说。”陆若晴急了,冲上去捂住他的嘴。 萧少铉就是故意逗她过来的。 没客气,一把抱在怀里,“哈哈,小傻子,果然上当了。” 陆若晴红着脸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萧少铉乐道:“难得你今天在家,又闲,我打算在你这儿厮混一天,好解相思之苦。” “再说?再说就让你走了。” “嗯嗯嗯,不说。” 两人并无正经事,不过闲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中午了。 吃午饭的时候,顾氏借口身体不适回房去吃。 萧少铉还做了一揖,“多谢岳母成全。” 顾氏也忍不住笑,又不好多说,笑着摇摇头走了。 萧少铉自然满意无比。 陆若晴咬牙,“跟你在一起,我是一点大家闺秀的脸面都没有了。” “要那个虚名做什么?”萧少铉自顾自的倒了酒,一边喝,一边说道:“以后我们成家过日子了,这般亲亲热热的,你娘看了才放心呢。” “谁跟你成家过日子?” “你啊。”萧少铉放下酒杯,一本正经道:“我都想好了,以后我们要四个孩子,三个儿子跟我学功夫打仗,一个闺女在家陪你聊天。” “噗……!”陆若晴差点把嘴里的汤喷了。 “笑什么啊?我是认真的。” “…………”陆若晴忍笑拿手帕擦嘴,没答话。 萧少铉继续道:“老大呢,要稳重有长兄风范,老二足智多谋,老三淘气却胆大。女儿自然是像你一样,又好看、又温柔,叫天底下的男人都争着抢!” “胡说八道!”陆若晴气笑道。 “不过,我听说女人生孩子很辛苦的,而且是过鬼门关。”萧少铉又踌躇起来,看起来很认真的在权衡,很是苦恼的样子。 陆若晴心中微微一动。 萧少铉忽地摆手,“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让你受那么多次罪了。” 陆若晴问他,“不要三儿一女了?” “一个吧。”萧少铉正色道:“有一个咱们的孩子就行,让我们尝尝做父母的滋味儿,而不是……,不能看到人世。” 陆若晴心口猛地揪痛,神色痛苦。 前世的那个孩子,一落地,还没来得及哭出声就不在了。 萧少铉后悔不迭,连声道歉,“对不起!若晴,我不该说这个的,我错了!我今儿真是喝多酒,喝糊涂了。” 陆若晴摇摇头,“你别说了。” 萧少铉顿时安静下来。 陆若晴平缓许久才道,“少铉,若是今生我们缘分够的话,能够再次生育孩子,一定会再找回那个孩子的。” “嗯?哦,对对对。”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 “好,不提。” “我想喝点酒儿。”陆若晴冲他努力笑道。 “行,咱们一醉解千愁。”萧少铉这么说着,却只让她喝了一杯,剩下的都是自己喝了。 结果两人吃完午饭,都是头晕晕,下午自然也没法子聊天说话。 萧少铉也不好睡在陆家,便道:“我先回皇子府休息会儿,晚饭前若是起来了,再来找你。” 陆若晴却道:“不用来,你醉醺醺的别乱走。” “我躺一会儿就好。” “晚饭我还想和娘亲、哥哥一起吃,难得出宫,咱们以后在宫中碰面再说吧。” “呃。”萧少铉犹豫了下,“好吧,那你在家好好休息。” 两人醉醺醺的告别。 陆若晴的心情不是太好。 她可以对任何算计和阴谋看淡,但唯独……,对那个落地即亡的孩子不能。 那是她人生中最折磨的一段回忆。 陆若晴只想一醉解千愁。 趁着头晕,扯了被子蒙上头便大睡。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她醒来,还有点头重脚轻的淡淡酒劲儿,没有完全散去。 而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陆若晴端茶喝了一口,清醒了点儿,问道:“过了晚饭的点儿了吗?” 丫头回道:“过了,小姐这会儿用晚饭吗?让厨房热热。” 陆若晴摆手,“不用,让厨房给我做一碗汤圆,喝点甜汤就算了。” 因为胃里不太舒服,打算喝点甜汤养养胃。 结果汤圆还没有送过来,顾氏就来了。 她的脸色略微着急,“怎么你哥哥还没有回来?天都黑了。” 陆若晴问道:“哥哥还没回来?” “是啊。” 陆若晴笑着宽慰,“娘,你别急,可能是哥哥和同僚应酬去了,晚点自然回来。” 顾氏点点头,“可能吧。” 厨房的人送了小汤圆过来。 陆若晴吃了几个,喝了点儿汤,便不再吃了。 顾氏便问:“你怎么还和九皇子殿下一起喝酒?也不说少喝点儿,看你,到这会儿脸色还微微泛红,肯定是喝多了。” 陆若晴当然不能说出真是原因。 她勉强笑了笑,敷衍道:“就是见他喝得很开心的样子,尝了一杯,没想到自己酒量太小了。” 正文 第237章 出事了! 顾氏忍不住嗔道:“就算你们熟了,你也是没嫁人的姑娘家,太不端庄,往后要是叫婆婆知道不喜……” 说到半截,才想起霍皇后早就被废处死了。 陆若晴不由好笑,“看吧,我上头可是没婆婆管的。” 顾氏却高兴不起来。 她看着女儿,忍不住担心道:“九皇子殿下对你一片赤诚,我看得出来。可是,你这御前女官的身份耽误婚嫁,十年之后……” “娘!走一步看一步吧。”陆若晴不想多说这个话题。 “哎,也只能如此了。”顾氏叹道。 母女俩说着闲篇,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顾氏实在有点坐不住,“不行!太晚了,你哥哥就是跟同僚喝酒,也该回来了。” 陆若晴也隐隐觉得不妥当。 顾氏又惊道:“不对!现如今还在陆筝儿的丧期,你哥哥就算心里不在意,但面上情分还是要做的,没道理出去喝酒啊。” 陆若晴赶忙劝道:“你别急,我派几个人去大酒楼找一找。” 顾氏催道:“快去!快去!” ----结果却不顺利。 京城几家大酒楼都打听了,没有找到陆慕白,而且这个点儿都快要关门了。 顾氏越发焦急起来。 陆若晴还算镇定,吩咐下人,“赶紧去姜府打听一下,问问姜伦,他们同僚有没有今天聚会的?或者是哪家婚丧嫁娶什么的?” 很快,姜伦亲自过来了。 陆若晴忙问:“知道我哥哥去哪儿了吗?” 姜伦回道:“不知道,但也没听说有任何聚会。” 陆若晴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哥哥是一个本分守礼的君子,除了朋友应酬,没有任何入夜不回家的理由。 除非……,是遇到麻烦了。 陆若晴不由焦灼。 顾氏更是快要哭了,急道:“这是怎么说?慕白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去哪儿呢?” 姜伦忙道:“顾伯母你别着急,我这带着人出去找!只要陆兄还在京城里,我挨家挨户的去打听,一定把人给找回来。” 顾氏红着眼圈儿哽咽,连声道:“多谢,多谢你了。” 陆若晴也道:“那麻烦姜公子了。” 临走前,姜伦深深看了她一眼,“别担心,我一定帮你找到。” 陆若晴叮嘱道:“夜里注意安全。” 姜伦眼里荡漾出一层笑意,激动道:“好,我快去快回。”接下来,便是焦灼的等待时间。 顾氏红着眼圈儿不说话。 陆若晴坐立不安。 都犹豫着,要不要叫缇萦去找萧少铉了。 姜伦忽然急匆匆赶了回来。 “找到了吗?”陆若晴快步冲出去问道。 “找……,找到了。”姜伦欲言又止,看着有点吞吞吐吐的。 陆若晴当即心往下沉。 难道哥哥出了事?正要询问,就听见娘亲的脚步声从里屋传来。 陆若晴飞快道:“别吓着我娘!” 顾氏在丫头的搀扶下出来,着急问道:“慕白呢?人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姜伦结巴回道:“那个……,陆兄喝醉留在桓王府了。” 陆若晴和顾氏都是一愣。 姜伦咽了咽口水,努力平缓紧张的情绪。 但还是结结巴巴的,“我是在一家小酒馆遇到陆兄的,他……,他喝醉了。正巧桓王殿下路过,那地方离桓王府又近,所以就先带过去……,嗯,醒酒。” 顾氏心思单纯没想太多,当即念佛,“哎呀,真是菩萨保佑!慕白没事就好。” 陆若晴心下疑惑没做声儿。 顾氏还在嗔怪,“这孩子,大晚上的喝那么酒做什么?” “娘,哥哥没事,你也该放心了。” “是啊,放心了,我这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 陆若晴又道:“既然哥哥在桓王府,知道下落,那就明早派人去接。” 顾氏连连点头,“好,明天记得跟桓王殿下道谢。” “知道了。”陆若晴努力微笑,上前搀扶,“娘你回去歇着,我送姜公子出去,辛苦他半晚上功夫,不送送实在过意不去。” 顾氏忙道:“应该的,今天真是辛苦姜公子了。” 姜伦干巴巴应道:“没事,顾伯母歇着吧。” 陆若晴送到往外面走。 出了院子,才急声问道:“我哥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姜伦赶紧道:“陆兄受伤了!我在小酒馆遇到他的时候,身上就挂了彩。” “受伤?挂彩?!”陆若晴闻言惊呆了。 “是啊。”姜伦飞快道:“我本来想带他回来,刚巧桓王殿下路过,见状说,陆兄的伤势不宜搬动太远,让先送到桓王府瞧大夫治伤。” 陆若晴脑子“轰”的一下,血流上头。 哥哥受伤?桓王路过? 这真的只是意外的巧合?还是另有阴谋?!她敏锐的觉得不安。 姜伦低声道:“你别急,桓王殿下说了,先让府里的大夫给陆兄看伤,又让人去请专门治疗外伤的大夫,应该不会有事的。” “这……,哪有什么应该?”陆若晴一声苦笑。 她根本不知道哥哥伤在哪儿?伤的多重?更不知道大夫的手段如何? 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千百种可怕结果。 陆若晴当即叫来缇萦,“走!你跟我去桓王府走一趟,我要亲眼看到哥哥,确认他的伤势无碍才行。” 缇萦应道:“好。” 主仆两人快步往外走。 姜伦慌忙喊道:“等等我,我也你们一起去。” 几个人匆匆离开陆家。 哪知道到了桓王府,下人却拦着姜伦,“姜大人,桓王殿下这会儿不见客,只让陆小姐进去看望哥哥,你回吧。” 姜伦一脸失望止住脚步。 桓王的命令,他当然不敢违背硬闯王府。 陆若晴急匆匆进去了。 缇萦紧随而上,像是影子一样跟在她的身后,保护她的安全。 ----然而变故乍起! 刚到内院,“哗啦”两声刀剑出鞘声音响起,电光火石之间,就有两名高手侍卫和缇萦交战起来!陆若晴迟了一拍,才回头,不解的看着身后刀光剑影。 缇萦就双手难敌四拳,险象环生。 陆若晴惊呼道:“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侍卫怎么会听她的住手?不仅不住手,反而更加凶恶的朝缇萦砍了过去! “唔……”缇萦受伤吃痛,手上一震,长剑就掉在了地上。 下一瞬,两把钢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陆若晴惊呼,“不要杀她!” 同时伸手摸向腰间荷包,想要掏出迷药,捏碎炸开! “还是我替你保管吧。”桓王在身后笑道。 陆若晴一手抓空。 桓王已经将她腰间的荷包摘下,捏在手中,然后塞进了怀里。 陆若晴顿时绝望了。 桓王是成年男子,就算功夫不如萧少铉那么厉害,对付她,也是绰绰有余的。 她去抢回荷包没有任何指望。 桓王的眸子倒影月色水华,似笑非笑。 他道:“你这个丫头的确有些功夫,但是……,这里是桓王府,本王的侍卫也不是吃素长大的,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儿的好。” 陆若晴怒气勃发,强忍道:“你想做什么?我哥哥呢?” 桓王微笑,“你哥哥很好。” 陆若晴眼神怀疑,“姜伦说我哥哥受伤了。” 桓王不回答,却招手,“你哥哥就在里面,进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陆若晴知道他不怀好意。 可是,现在她反对还有用吗?她敢激怒桓王吗?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陆若晴抬脚跟他走。 缇萦喊道:“不要去!你不要听他的!” 话音还没有落,两柄钢刀就动了动,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陆若晴怒道:“你们不要伤害她!” 正文 第238章 夜不归宿 侍卫们根本就不理她。 陆若晴转头,忍耐火气对桓王道:“殿下,不要伤害缇萦。你对我有怨恨,冲着我来,缇萦和你无冤无仇,放过她吧。” 桓王似乎也不想逼急了她,回头道:“把人捆好带下去,等我吩咐。” 侍卫应道:“是。” 缇萦被人塞了嘴,强行押走。 陆若晴现在手脚发软。 平日里,桓王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让她都忘了,对方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是前世那个狠辣绝情的负心人,翻脸不认人的啊! 今天……,怕是难以善了。 但现在,陆若晴最担心哥哥的平安。 她跟着桓王进了内殿。 屋子里,陆慕白静静的躺在床上。 他衣衫整洁,神色平和,并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陆若晴快步走了过去。 她抓起哥哥的手腕,切脉,又摸了摸额头,还拉起袖子看了看,一切显示都没有问题。 桓王在后面笑道:“陆慕白虽然是你的亲哥哥,看看手臂,摸摸头,也差不多够了。你该不会要把他扒光检查,才相信他真的没有受伤吧。” 陆若晴微怒,“你别把人想的这般龌龊。” 她是大夫,切脉和大致检查就心里有数。 哥哥只是中了迷魂香罢了。 桓王一声嘲笑,“我龌龊?比起你和萧少铉卿卿我我,还是差远了。” 陆若晴沉默不语。 姜伦说他看到哥哥受伤、挂了彩,应该不是撒谎。 多半桓王故意找了染血的衣服,让哥哥看起来像是受伤的样子,把是姜伦给骗了。只要哥哥没事,这些细节都是无关紧要。 现在最担心的是,桓王大费周章把她骗到桓王府,又把缇萦控制住,应该不是想找她聊天这么简单吧。 “走,我们出去说话。”桓王道。 陆若晴不敢不从。 哥哥和缇萦还在他手里,又是身处桓王府,只能先顺着他再见机行事。 桓王见她今日乖巧,不由轻笑道:“真是听话。” 陆若晴没有做声。 桓王将她带到了书房,撵退下人。 陆若晴微微紧张。 “怕我?”桓王勾起嘴角,眼里露出一抹嘲讽之色,问道:“还记得,你第一次进桓王府的情形吗?就在去年,应该不至于忘了吧。” 陆若晴回道:“记得。” 桓王便笑,“记得就好,我想,你也应该记得。” 陆若晴假装耐着性子,听他说话。 心里则飞快琢磨要怎么办,才能从桓王府脱身,因此心不在焉。 桓王却似很有感慨,叹道:“若晴,我们也有过好好相处的时光,也有过郎情妾意,为何一转眼你就变了?遇到萧少铉就全都变了。” 陆若晴没有回答。 桓王一扭头,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是大怒。 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你敢无视本王?!你真的以为本王不敢杀你?还是舍不得杀你?就这么不把本王放在心上。” 陆若晴吃痛,挣扎道:“殿下,你捏痛我了。” 桓王恨声道:“痛?那你可知道本王心里有多痛?看着你变了心,看着你跟萧少铉亲亲热热在一起,我就不痛吗?!” 陆若晴推开他的手,后退道:“殿下,你那不是心痛,只是被人抢走了一个小玩意儿,不甘心的怒火罢了。” “哈哈!”桓王大笑,愤怒无比,“我对你百般的纵容和忍让,就换来你这么一句话?你要在本王眼里只是一个玩意儿,早就粉身碎骨了!” “殿下,我不属于你的东西。”陆若晴决定摊牌。 “你不是?!” 陆若晴一声嘲笑,“当初你见我有几分姿色,约摸想着让我做个侍妾,便是侧妃,都觉得是高抬我了,对不对?” 桓王没有否认,反问道:“那又如何?” “可萧少铉说娶我为妻。” “他在撒谎!他根本就做不到!” “就算他可能做不到,那你……,却是连做都不想做啊。” “…………” “在酒楼的时候,我用身体为你挡了一箭!时疫的时候,我替你破了慕容长雅的阴谋,让你活了下来!两次救你,难道我还算不得你的救命恩人?” 说到这个,桓王的气势顿时低了。 陆若晴又道:“之前送你名画、宝剑、好马,只是我的一番好意,并不代表我就把自己也送给你了啊。” 桓王怒道:“一女岂能事二夫?你既然先跟我好,就不能水性杨花再跟萧少铉!” 陆若晴轻嘲,“夫?你是以夫君之礼待我的吗?你和慕容长雅、淑妃一起算计我,想对我下药,坏我名节,和不堪的采花贼有何区别?” “…………”桓王再次语塞。 “殿下,你只是不甘心,不愿意被萧少铉比了下去罢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殿下,你放过我吧。”陆若晴恳切道:“看在我曾经救过你性命的份上,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前世她对桓王恨意浓浓。 今生活着,却以保护娘亲和哥哥为先,还有要和萧少铉平静过下去。 在萧少铉没有登基称帝之前,她不想冒险对桓王下手,免得牵连家人不太平。 比如这次,哥哥就是纯粹的无妄之灾。 桓王忽地笑了,“放过你?好啊,看看这次,萧少铉会不会放过你吧。” 陆若晴一时间没有明白。 桓王凝视她,目光好似一汪春水荡漾。 他笑,“你猜一猜,今天晚上你留在桓王府彻夜不归。明天我告诉萧少铉,说你和我有了夫妻之实,他是信?还是不信呢?” 陆若晴勃然变色,“你……” 桓王笑道:“之前母妃对你下药,让我坏你清白,的确不是君子所为。所以,今天我就打算做个君子,陪你彻夜谈心好了。”一点都不好! 陆若晴恼火无比。 但是心里十分清楚,不管她说什么,今天晚上都别想从桓王府离开了。 桓王施施然的喝了一口茶,又道:“哦,对了!你的皮肤很好,叫声也动听,大腿内侧还有一粒黑痣,很是惹人怜爱。” 陆若晴怒道:“我没有!” 桓王便笑,“没有?回头萧少铉问你的时候,你要怎么证明?宽衣解带给他看吗?” ----这才是最恶毒的。 萧少铉不看,心里会无法证明她的清白。 萧少铉看了,那对陆若晴就是赤果果的羞辱! “所以说。”桓王忽地伸手,对着她做出邀请的姿势,“不如干脆跟了我,就不用面对这种难题和困扰了。” 陆若晴冷冷道:“不用你担心。” “是吗?”桓王当即上前,揽她入怀,死死的箍住不让离开,“那我今天要是不做君子做小人呢?还用不用担心啊!” 陆若晴顿时后悔不已。 就算再生气,也不要在这时候激怒桓王啊。 她忙道:“殿下,息怒。” “晚了。”桓王低头吻她,喘气道:“做君子,还是不如做小人来的爽快!” “放开我!”陆若晴拼命挣扎。 她头一偏,还是被桓王亲到了脸颊,不由急了。 桓王愤怒的捉住她的手,低吼道:“萧少铉亲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反抗?!” 陆若晴恨声道:“因为我讨厌你!” 她弹开戒指的机关,毒针亮出,在桓王手上胡乱一扎! 桓王顿时觉得一阵细小刺痛。 不是很疼,但……,本能觉得不是好东西。 桓王抬手一看,“你抓我?还是……,到底是什么?” 陆若晴趁机连连后退。 她一脸惊魂未定之色,隔着桌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桓王心里清楚她善于用毒,惊骇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毒药?!” 正文 第239章 折磨 陆若晴咬牙冷笑,“殿下,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桓王瞬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不由暴怒,想要拔剑直接扑过去,“我杀了你!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双腿一软,浑身剧烈疼痛跪在了地上,犹如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啃噬着骨头,痛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只有我会配解药。”陆若晴凉凉道。 “啊!唔……”桓王痛苦的蜷缩在了地上,浑身发抖,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落。 陆若晴冷冷看着他。 这种痛苦,就连上过战场千百次的萧少铉,也是难以忍受的。 桓王更加忍受不了。 “陆若晴……,解药,解……,解药!”桓王目光惊恐的看着她,伸手要抓她,却又痛得无法控制动作,话也断断续续的。 陆若晴却是一言不发。 她没有言语上去激怒桓王,但是,也不想就这么便宜放过他。 必须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儿! 桓王痛得在地上打滚,央求道:“你把解药给我,我保证……,不再碰你,保证!我可以对天发誓,给我……,解药!” “不用发誓。” “不用?”桓王痛苦的抬头看向她,表情不解。 陆若晴淡淡道:“解药不是一次性的,一月一粒,且只有我能配出来。” 桓王现在疼得理智全无,当即道:“给我!先给我!” 陆若晴道:“解药在我的荷包里,那拿出来,我告诉你是哪一样。” “给你!”桓王飞快的从怀里摸出荷包,扔给了她,“快!快给我解药!” 陆若晴打开荷包,掏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 桓王一把夺过瓶子。打开了,倒出来只有一粒药丸。 他当即就往嘴里塞,可是到了嘴边,又停住,“你确定是解药?!” 陆若晴笑了,“殿下,你要是死了,我还能活着走出桓王府吗?你就放心吧。” 桓王这才把药丸咽了下去。 慢慢的,他身上的痛苦一点点缓解,勉强能够忍受了。 桓王脸色惨白,讥讽道:“行啊,你……,杀人放火很有一套啊。” 陆若晴回道:“比不上殿下你的连环计。” 桓王深谙她保护家人的心里,故意让哥哥晚归、受伤,继而骗得她进了桓王府。 ----简直一气呵成。 桓王身上痛苦逐渐消散,直到恢复平常。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向陆若晴,冷冷道:“给本王滚出去!在庭院里,一直跪到天明为止!” 陆若晴闻言怔住。 桓王嘲讽道:“你对本王下毒,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能配解药,就可以让本王俯首帖耳了吧。” 陆若晴没想到他翻脸这么快。 但又迷惑,总觉得桓王让她出去跪一夜,其中并不简单。 跪一夜,一夜……,那她就要滞留桓王府一夜! 待到明日,还如何说得清楚? 陆若晴挑眉,“殿下,你放我走,我用把完全解毒的药方跟你交换。” 桓王呵呵的笑,厉声道:“这个时候,你还敢威胁本王?就凭你给皇子下毒这一点,闹到人尽皆知,陆家就是满门大罪!” 陆若晴顿时眼前一黑。 桓王是皇子,身份就强势的压制住了她。 这个时候,她只能被迫妥协。 虽然知道桓王不安好心,但是不听话,哥哥和娘亲都会受到牵连的。 甚至激怒桓王,当场杀了她和哥哥也不一定。 陆若晴不再多言。 她起身出去,径直在庭院里跪下了。 桓王的目光从窗户透过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陆若晴不敢杀了他! 就算他中了毒,只要没把她逼到绝路上,她就必须给他解了。 今夜,是绝对不会让他离开桓王府的。 ----他不要陆若晴死。 而是要她和萧少铉心生嫌隙,感情破裂,以至于再也无法挽回! 到时候,陆若晴无路可去。 呵呵,他只要掠视手段,就能让陆若晴成为他的女人!然后,再慢慢收拾她! 只有这样,才能一解他的心头之恨! 桓王阴恻恻的笑了。 于是,陆若晴在庭院里跪了一夜。 前面还能坚持,跪倒后半夜,又困、又冷、又饿、又渴,她实在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 桓王的屋子静悄悄的。 既没有出来呵斥她,也没有再为难她,但陆若晴仍然十分不好受。 她精通医术,心里清楚被冷风吹了一夜,是肯定要生病的。 可是,现在没有人能帮她。 一直煎熬到天亮。 桓王推门出来。 看起来,一脸气色很好的样子。 他微笑道:“早啊。” 陆若晴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实在是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桓王走到她的身边蹲下,叹道:“你说你,好好的做本王侧妃多好,非要见异思迁,也就别怪本王不怜香惜玉了。” 他笑语晏晏,目光却是说不尽的阴冷。陆若晴看在眼里。 这一刹那,前世那个翻脸无情的桓王又回来了。 桓王弯腰附身,将她抱了起来往屋里去。 陆若晴嗓子沙哑道:“放开我。” 桓王微笑,却凉如霜雪一般,“我现在放手,你可就要摔在地上了。” 陆若晴心中悲愤瞬间爆发。 她死死咬住牙关,闭上眼睛,告诫自己不要哭,千万不要在桓王面前落泪! 可是身体却止不住的打颤。 桓王轻嘲道:“你看你,终究还不是弱女子一个?之前能在本王面前逞能,不过是仗着本王喜欢你,所以恃宠而骄罢了。” 陆若晴闭着眼睛。 但,前世画面再次倒转…… “这个孩子必须生下来!” “你若敢寻死,本王就让陆家满门陪葬!” “你已不贞,喝下这杯酒,此生的痛苦就解脱了。” ---字字诛心,字字恶毒! 可是在这之前,桓王对她也有过山盟海誓、蜜语甜言,只是一翻脸就不认人了。 陆若晴嗓子已经干哑。 却不管不顾,嘲笑道:“殿下,你身为一个流淌皇室血液的皇子,不就建功立业,却把阴毒手段用在女人身上,与妇人何异?” “你……,放肆!”桓王震怒,直接将她扔在了地上。 “呵呵。”陆若晴沙哑笑道。 桓王恼火道:“看来你是苦头吃得不够!本王就不该对你怜香惜玉,抱你进来,活该你在外面冻死才好。” 陆若晴嘴唇干裂。 她吃吃的笑,笑得生疼,“殿下,你让我活生生的冻了一晚上,跪了一晚上,没水喝、没东西吃,连眼睛都合不上,就这样还叫怜香惜玉?!你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桓王咬牙,“那都是你自找的。” 陆若晴厌恶道:“早知如此,我就应该什么都不说,让你被慕容长雅害死,便不会有今日的无妄之灾了。” “你够了!”桓王恼羞成怒,气急道:“别口口声声你救了我!当初慕容长雅害我,你若是不说,一样逃不了干系!” “罢了。”陆若晴轻笑,“我和一个无耻之人争辩什么?” “你说本王无耻?!” “殿下,我提醒你一句。” “提醒我?” 陆若晴已经挨到了天亮,早不怕了。 她平静的道:“今天我是要回宫里报道的,若不及时赶回去,皇上那边一定会知晓,很快就会有人来找。” 桓王气极反笑,“呵呵,父皇派人寻找又如何?难道还要为了你一个女官,一个给皇子下毒的女官,处罚本王不成?” “皇上可比你明智多了。”陆若晴嘴角微翘,说道:“想来,不会让拯救京城百姓于水火的人,无缘无故在皇子府出事,败坏皇室的名声。” 桓王闻言怔住了。 正文 第240章 一根刺 陆若晴又道:“殿下毕竟是皇子,还不是太子,估摸也还要点脸面,正要闹得满城风雨败坏名声吗?放我走,才是殿下你最明智的选择。” 桓王心里当然清楚。 他本来也没打算多留陆若晴。 只是刚才气头上,一时之间,咽不下那口怨气罢了。 陆若晴在屋子里暖和了下,四肢恢复了感觉。 她这时候也顾不上形象,抓起桌上茶碗,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热茶,总算多了一点力气,嗓子也不那么干哑难受了。 桓王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不明白,怎么就和陆若晴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好像一步错、步步错,两人越走越远再也不能回头了。 桓王颓然道:“你走吧。” 陆若晴晃晃悠悠站起身,说道:“我哥哥和缇萦也要带走。” 桓王头也不抬,“你哥哥可以回去,缇萦留下。什么时候你把解药方子送来,我服用以后再无隐患了,才可以放人。” 陆若晴犹豫了下。 桓王身上中毒,不可能不留一点依仗,只能先如此了。 她起身出门。找到侍卫,说道:“殿下让我带哥哥回去。” 侍卫没有答应她,而是先进去问过了桓王,才同意放了陆慕白。 陆慕白昏睡了整整一夜。 被妹妹摇醒,还迷迷糊糊的不知所以,“若晴,你怎么来我的房间了?” 陆若晴不想再这里细说,便道:“哥哥,你昨天喝多了,是被桓王殿下接到了府中,我是来接你回家去的。” 陆慕白疑惑着,“我昨天……,我,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哥哥,回去再说。”陆若晴想要伸手拉他,却没力气。 好在陆慕白只是中了迷.魂药,下了床,自己走路并没有任何问题。 到了门口,还道:“去跟桓王殿下辞别一下吧。” 陆若晴无力道:“殿下有事,不见客,哥哥我们先回去吧。” “好。”陆慕白还是一头雾水,边走边嘀咕,“不对啊!昨天我没有喝酒,好像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敲了一下,后面就都不记得了。” 陆若晴却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现在浑身酸痛,四肢无力,走路都已经是在强撑进行。 刚到门口,就见姜伦从马车里跳下来。 陆慕白吃惊道:“姜贤弟,你怎么在这儿?” 姜伦则是一脸惊骇,“你、你……,你怎么没事?这是怎么回事?” 陆慕白问道:“什么没事?” 姜伦简直活见了鬼一样,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陆若晴脸色苍白微笑,“姜公子,我哥哥昨夜宿醉留在桓王府,身体不适,正好借一下你的马车,先把他给送回去。” 姜伦忙道:“好,好的。” 陆慕白还在嘀咕,“怎么了?大家都好像中了邪一样。” 姜伦扶着他上了马车。 陆若晴还站在车下,没有上去。 姜伦见状,还以为她是担心他要上车,男女有别不方便。 因此忙道:“你上来,让马车把你们都送回家去,我自己走路就行了。” 陆若晴却道:“让哥哥回家,姜公子去翰林院给哥哥请个假,我也要马上赶到宫里,否则耽误了时辰是罪过。” 姜伦瞧着她很是不对劲儿,实在放心不下。 当即道:“我的车夫认得陆家的路,让他送你哥哥回去。” 陆若晴怔了怔。 姜伦当即让马夫先走,然后结结巴巴道:“你一个人孤身行走不方便,我……、我,我送你去宫门口。” 陆若晴眼睛微涩,“多谢姜公子一番好意。” 姜伦忙道:“没、没事,应该的。” 他并不擅长和姑娘打交道,更不用说,对陆若晴又是心存爱慕,说话紧张极了。 陆若晴看着他语无伦次的这样子,只觉傻得可爱。 而且看姜伦的情形,必定是昨天担心了一夜,没有回家。 陆若晴便道:“我饿了,去前面街头吃碗馄饨吧。” 不吃点东西,只怕都没有力气走到宫里。 而且,有些话要和姜伦说。 姜伦对此当然求之不得,激动道:“好,你想吃什么都行。” 两人走了大半条街,找到一家卖早点的小店,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这会儿还早,街面上就没有几个人。 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小二笑问:“两位吃点什么?” 陆若晴点了一碗馄饨。 姜伦点了包子、汤圆、还有芝麻球,满满堆了一桌子。 陆若晴诧异道:“你吃得了吗?” 姜伦微微尴尬起来,“我……,嗯,你想什么就尝一点儿,吃不完就算了。” 陆若晴低头吃自己的馄饨。 姜伦瞅着小二去了店外招揽客人,小声问道:“你哥哥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之前明明看到他浑身是血,受了伤,怎么又说是宿醉了。”陆若晴淡淡道:“他没受伤,应该只是衣服和脸上染了血而已。” “啊?为什么?”姜伦还以为是恶作剧,气愤道:“谁这么坏啊?故意吓人。” “吓人?”陆若晴轻嘲,继续一口一口的吃馄饨。 ----她急需要热量。 姜伦看她吃得有点急,不由担心,“你慢点儿吃,不急,别噎着了。” 陆若晴“嗯”了一声,手上却没有停。 姜伦迟疑道:“既然陆兄没有事,怎么……,你们还在桓王府逗留了一夜?我一直担心,还以为陆兄伤势太重,胡乱想了很多。” 陆若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哥哥的确无事,有事的人,…………是她。 “怎么了?出事了?”姜伦敏感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 “姜公子。”陆若晴忽然问他,“如果桓王的殿下对外说,昨天我和他一夜春宵,你能相信我是清白的吗?” “…………”姜伦顿时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 “呵呵,难以相信对吧。”陆若晴自嘲的笑了笑。 “不,不不!”姜伦意识到自己反应不对,赶忙补救,“我相信你!只要你说是清白的,我就相信你是清白的。” “可桓王殿下非说我不清白呢?” “这……” “做为男人,心里是不是永远都有一根刺?”陆若晴问道。 姜伦迟疑了下。 陆若晴道:“你说一句实话,好吗?” 姜伦犹豫,最后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应该会吧。这种事……,孤男寡女的,实在是瓜田李下说不清啊。” 陆若晴笑道:“所以啊,桓王这一局稳赢。”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掉到了馄饨汤里,溅起细小珠花。 姜伦顿时慌了,“你别哭,别哭!” 陆若晴心头哽咽难言。 她那素面清绝的脸上泪水滑落,仿若雨后梨花一般,看得叫人心碎。 姜伦赶紧掏出手帕,递给她,又安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九皇子殿下怀疑你。可是,既然你和桓王殿下没事,把话说清楚就……” 陆若晴笑着摇头,“说不清楚了。” 这件事,只能看萧少铉的选择。 不信,和她恩断义绝。 信,也只是表面上的,心里永远都有一根刺。 陆若晴胡乱擦了擦眼泪。 她不停的呼吸、深呼吸,然后把馄饨吃完,汤喝掉,丢下银子就起身出去。 姜伦赶紧去追,“等等我。” 陆若晴停住脚步,看向他,认真说道:“姜公子,事情的真相你已经知道。等你得空,帮忙告诉我的哥哥和娘亲,其他就不要掺和了。” “我送你进宫。” “姜公子,不要再跟着我了。”陆若晴果断拒绝,冷若冰霜。 “可是……” “我可能很快就会身败名裂,你再跟着,不过是给我多添一段绯闻,而且……,还会把你给卷入进去。” “我不怕!”姜伦急道。 正文 第241章 她的肚兜 “我怕。”陆若晴认真道:“不要再让姜家的人恨我,我的仇人已经太多、太多,实在是顾不过来了。” “…………” “姜公子,你回去以后,就只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 “不要跟上来。”陆若晴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姜伦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心中五味陈杂,陆若晴出事了,而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姜伦回头,发现陆若晴用过的手帕,还沾着眼泪留在桌上,上前收了起来。 上面晕染泪痕点点,都是伤心。 姜伦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要碎了。. 而此刻,萧少铉却是快要疯了。 半刻钟前,桓王派人给他送一个盒子,说是陆若晴留在桓王府的。 萧少铉自然是莫名其妙。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躺着一件粉荷色的肚兜。 萧少铉眼前发黑,感觉一股子鲜血直往脑门儿冲,气得想要杀人! 他当即把那件肚兜给砍了个稀烂! 桓王真是龌龊! 无缘无故的,做出这等卑鄙小人的挑拨之举,怕不是有病吧。 但,下一瞬他又愣住了。 桓王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必定有他的深意。 难道是陆若晴出事了? 萧少铉顾不得多想,当即出门上马,风一般的速度赶去陆家。 而这时,姜伦刚刚从陆家离开。 陆慕白和顾氏听了原委,都是惊骇无比。 顾氏更是把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捧着脸,伤心哽咽道:“怎么会这样?桓王殿下怎么能用你去骗若晴?我和若晴都以为你出了事,所以才……,呜呜,若晴被骗得好苦啊。” 陆慕白颓然坐在椅子里,“是我害了妹妹。” 顾氏哭道:“我的儿,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桓王殿下手段恶毒啊。” 萧少铉猛地推门进来,气喘吁吁,“若晴呢?!” 顾氏一见他,顿时就哭得更厉害了。 陆慕白更觉羞愧难言。 萧少铉急怒道:“你们倒是说话啊。” 顾氏哽咽,“若晴今天还要当值,去宫里了。” 萧少铉当即扭头就走。 顾氏急忙喊道:“九皇子的殿下!这……,这还没说清楚。” “要出事。”陆慕白顾不上身体不适,当即起身,“娘,我去追九皇子殿下,希望还能来得及追上他,不然就乱了。” 顾氏擦着眼泪,急道:“快去,快去!” 可是,陆慕白哪里追得上萧少铉啊? 等他出门,萧少铉早就不见人影儿了。 . 宫门口,陆若晴刚刚验了腰牌,被放行进去。 小太监瞧着她脸色不好,还道了一句,“惠县主节哀,逝者已矣。” 还以为她是因为家里妹妹过世,伤心过度。 陆若晴没有心情分辩,微笑点点头,便默不作声进去了。 走到月华门的时候,因为心神恍恍惚惚的,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陆若晴忙道:“对不住!是我不小心。” 结果一抬头,却看清楚对面是贺兰濯。 陆若晴顿时不言语了。 贺兰濯打量着她,疑惑道:“你的脸色怎么这般的差?” 陆若晴冷冷道:“我脸色好不好,与贺兰公子不相干吧。” 贺兰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淡雅风度。 贺兰濯淡淡笑道:“我只是关心一下惠县主,并没有什么恶意,何必这般拒人千里之外呢。” 陆若晴现在想杀人的心情都有,哪有功夫跟他磨嘴皮子? 当即侧开,绕路从旁边走过去了。 贺兰濯追了两步,“惠县主……” “贺兰公子!”陆若晴猛地回头,一脸冷若冰霜之色。 “一大早的,火气就这么大。”贺兰濯笑道。陆若晴烦躁道:“你到底有完没完?!我是御前女官,你是翰林院的官员,跟在我身后是什么道理?” 贺兰濯心下诧异。 她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心下越发好奇了。 “别跟着我!”陆若晴头也不回,咬牙转身就走。 “你……”贺兰濯伸出手去。 那一刹那,刚才分明看到她眼里的憔悴和破碎,像是随时面临崩溃。 正在疑惑中,就听见“扑”的一声! 陆若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在了地上,撑了几下都没站起来。 贺兰濯快步走了进去。 陆若晴手撑地上,没有出声,肩膀却在微微的颤抖。 贺兰濯心中惊诧无比。 哭了?那个永远冷静如水、心智如妖的陆若晴,竟然会脆弱的哭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敢给她这么大的委屈受?依她现在的身份,以及九皇子萧少铉的保护,不应该啊。 贺兰濯心中一连串的疑惑闪过。 他上前,轻声说道:“我扶你起来吧?等下被人看到你在这儿哭,也不好。” 陆若晴擦了擦眼泪,冷笑道:“你扶我起来?顺便再推到前面池塘里吗?” 贺兰濯不由噎住。 他缓了一刻,才失笑道:“呵……,我除了害你,就不能做点别的事了。” “你能?” “当然能。”贺兰濯忽地抓住她,一把拉了起来。 “放手!”陆若晴像是被毒蛇咬了似的。 贺兰濯放开了她,微笑道:“你看……,我现在只是把你扶了起来,并没有打算害你,对不对?你不用把我想得一无是处的。” 陆若晴却是气极了。 她的情绪,已经被桓王折磨了一夜,更被自己内心的担忧折磨了一夜,早就失控了。 陆若晴恨恨咬牙,“贺兰公子,贺兰大人!你的妹妹之前害我,不是我害她,现在她又已经平安回家,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 “我又怎么你了?”贺兰濯奇怪问道。 “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陆若晴愤怒叫道。 贺兰濯脸色微变,惊疑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陆若晴含着泪轻笑,“对!我疯了,你们都满意了吧。” 贺兰濯静静的看着她。 心里像是被什么丝线扯了一下,说不出的古怪。 陆若晴踉踉跄跄的离开。 今天有朝会,她的身体再难受,心再煎熬,都是耽搁不起的。 回去洗了把脸,补上了妆容,便咬咬牙去了金銮殿。 好在御前女官只是做笔录,并没有其他事做,勉勉强强算是撑了下来。 等再次回到住处,陆若晴一头栽倒在床上不动弹。 金嬷嬷见状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病了?” 陆若晴闭着眼回道:“我要睡觉,谁都别来打扰我。” 金嬷嬷见她回话还算正常,放下心来。 出门后,忍不住嘀咕道:“缇萦哪里去了?真是的,出宫就不知道回来了。” 薄荷忽然匆匆跑来,急急忙忙道:“嬷嬷,你去前面看一看吧。九皇子殿下不知何故发了好大的火,在和太监们争吵,说是一定要见到我们小姐呢。” “难道是两人吵架了?”金嬷嬷疑惑着去了前面。 刚到门口,就看了的脸色一片墨黑的萧少铉,目光像是要吃人! ----周围更是杀气阵阵。 金嬷嬷吓得一抖,不敢上前。 萧少铉却发现了她,斥道:“赶紧过来!” 虽然没有点名,但也知道是在叫金嬷嬷了。 金嬷嬷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萧少铉急问:“若晴呢?她出什么事了吗?”金嬷嬷摇摇头,“没有,就是……,好像很疲倦的样子,已经睡下了。” 这话,实在是叫人太容易误会了。 瞌睡?犯困?那么,昨天一晚上干什么去了。 萧少铉顿时被噎住。 金嬷嬷又道:“殿下,我看县主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要不等等?过了晌午再来,想必县主也应该起来了。” “我等不了!”萧少铉推开金嬷嬷和小太监,直接闯了进去。 正文 第242章 别怕,有我。 陆若晴实在太困了,太累了。 ----心力憔悴。 她倒在床上,瞬间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萧少铉进来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 陆若晴连身上衣服都没有脱,胡乱躺着,却睡得很沉,对轻微的脚步声根本没有反应。 萧少铉走近一看。 这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却冒出一层细小的虚汗。 生病了?萧少铉当即坐了过去。 “若晴。”他轻轻唤了一声。 陆若晴睡得沉沉的,没有答应。 萧少铉觉得奇怪。 怎么会困成这样?金嬷嬷还说她看着没事儿。 他仔细看了看,陆若晴身上没有受伤痕迹,稍稍放心。 本来心里有许多话要问的,见她这般疲惫,又把涌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还是等她醒来再说吧。 萧少铉看着她,静静的守着她,急躁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他伸手,轻轻放在她的身上,“睡吧,睡醒了,再说。” 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个很轻柔的动作,却叫陆若晴皱了皱眉,像是碰到什么伤口了。 她受伤了?萧少铉心下微微吃惊。 他转头,视线落在刚才触碰的地方。 心思微动,轻轻的掀开被面,发现陆若晴的裙子中间有两团灰痕,仿佛……,是在地上跪了许久才留下的。 萧少铉的心情不由更急。 他强行压抑着情绪,撩起裙子,一看……,就瞬间变了脸色! 雪白的绫裤上头,膝盖处,染了几点小小的血迹。 既然血都染到裤子上了,那么里面的膝盖,情况岂不更加糟糕? 他顾不得许多,直接褪掉陆若晴的袜子,把裤管一点点往膝盖上卷。 果然,她的膝盖又红又肿,还破皮儿渗出了血! 谁敢这样折磨她?! 萧少铉一双眼睛都红了,隐隐血光,像是在战场上要杀人的前一刻,有如嗜血恶魔! “嗯?”陆若晴被他弄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他表情凶煞无比的样子。 “你?”陆若晴脑子很不好使,缓慢转动,这才发现自己的裤腿卷起来了。 “桓王吗?”萧少铉咬牙问她,怒气已经在勃发的极限。 陆若晴坐起身来,轻轻点头,“嗯。” “他把你怎么样了?!” “他想轻薄我,我用戒指扎伤了他,他就……,让我在庭院里跪了一夜。” 萧少铉忽然平静下来,缓缓道:“我要杀了他。” 陆若晴喉头哽咽,“他还说,会告诉你,我已经不清白了,还说……,那些话我实在说不出口,少铉……,我没有,没有。” 萧少铉什么都多说,也没多问。 他伸手,一如从前紧紧的抱住了她,“别怕,有我。” “少铉……” “别怕。”萧少铉沉声道:“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信你,记住了吗?不管桓王说什么,别人说什么,我都只相信你一个人。”“…………”陆若晴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没事的。”萧少铉轻轻拍着她的肩,柔声道:“要是难过,想哭就哭出来,憋在心里会淤积成病的,有我陪着你呢。” “呜……”陆若晴瞬间哭出了声,眼泪想断线珠子一样止不住的下坠。 萧少铉搂着她,由着她哭,始终没有松开过她。 陆若晴哭了好一阵,才慢慢止住。 她哽咽道:“桓王不会善罢甘休的,昨天……,我在桓王府逗留一夜,他肯定会四处造谣胡说八道,说我和他……” “若晴,我娶你!”萧少铉截断了她的话。 “…………” “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娶你。” “…………”陆若晴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千言万语,说什么都比不上这一句,“我娶你。” 萧少铉没有猜疑,没有检查她,更没有改变要娶她的心意。 陆若晴紧紧的抱住了他,“少铉,谢谢你。” “你傻不傻?跟我说谢谢。”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什么够了?” 陆若晴凄婉一笑,心痛道:“桓王不会放过我的,他坏了我的名声,回头你娶了我也会被连累的,你……,回漠北去吧。” 萧少铉笑道:“你不要耍赖,我不娶到你就不走了。” 陆若晴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含泪笑了笑,没有多说。 萧少铉却道:“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下个月我就要回漠北,就算悄悄的走,把你一个人没名没分的留在京城,同样不安全。” “我……,我不能去漠北。” “不!”萧少铉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认真说道:“我是说,我要娶了你再走。然后,你不再是小小的女官,而是我的王妃,桓王也不敢随意为难你。” 陆若晴听得一脸迷惑,“我……,可我,不到二十五岁不能婚嫁。” 萧少铉轻笑,“我会让父皇答应的。” “这怎么可能?” “给他想要的东西,就能。” “你要做什么?” “若晴。”萧少铉捧着她满是泪痕的脸,亲了亲,“当初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父皇留你,就是要然你成为要挟我的棋子,这一步棋他赢了。” “少铉,你到底要做什么?!”陆若晴惊恐道。 “等我好消息。”萧少铉冲着她笑道。 他眼神明亮,仿若天上骄阳一般璀璨耀眼,叫人不敢直视。 陆若晴却是担心,急道:“不!你别乱来……,唔……” 萧少铉在她脑后昏睡穴一敲,震晕了她,然后放回被褥里面躺下。 陆若晴昏迷了过去。 萧少铉出门,吩咐金嬷嬷和薄荷,“给屋子里加一把安神香,守着她,要是醒了也不准她出去,我很快就回来。” 金嬷嬷和薄荷都是一头雾水。 萧少铉寒凉道:“出了岔子,你们俩的人头就保不住了。” 二人吓得一个激灵,齐声应道:“是。” 萧少铉大步流星出了皇宫。 先到陆家,找到陆慕白问寻昨天的情况。 因为牵扯姜伦,又去找姜伦仔细询问了一遍,确认无误。 这才表情凝重去了金銮殿。 此刻已经下朝,他有急事,很快得到了皇帝的召见。 萧少铉急匆匆行了礼,“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皇帝其实对京城动静很是清楚。 陆若晴昨天去了桓王府,一夜未归,包括被桓王罚跪在庭院里,都是了如指掌。 但面上却坐不知,“哦?说吧。” 萧少铉便道:“昨日入夜,桓王让人劫持陆慕白,假做受伤,骗得若晴去了桓王府,并且扣留了一夜。”他现在对桓王厌恶至极。 根本不愿意再称呼六皇兄,只以名号代之。 “还有这种事?”皇帝挑眉。 “今天早上,桓王让人送来一条肚兜给儿臣,污蔑陆若晴和他有染。” “污蔑?”皇帝轻笑,“你怎么知道,他说的不是实情呢?” 萧少铉眼中寒光一闪,继而低头,“儿臣问过若晴了,她说没有,儿臣信她。” “万一,她骗你呢?” “如有万一,那……,儿臣就心甘情愿被她骗!”萧少铉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任何的勉强。 皇帝也接不上话了。 萧少铉接着道:“桓王居心叵测、用意恶毒,想必之后还会造谣生事,败坏若晴名声,儿臣请求父皇立即赐婚,让若晴嫁给儿臣终结流言!” 皇帝淡淡道:“陆若晴是御前女官。” 萧少铉心里很是清楚。 他不给出让皇帝满意的条件,是娶不到陆若晴的。 萧少铉伸手,将脖子上挂着的吊坠解了下来。 ----竟然是半枚虎符。 他上前,默默的把虎符放在御案上,“请父皇成全。” 皇帝的视线一瞬间就移过去了。 虎符!西北三十万大军的虎符啊!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正文 第243章 镇北王妃 可是,皇帝没有伸手去拿。 而是轻嘲道:“天下谁人不知,西北军只听霍家和九皇子的?朕便是拿了这半枚虎符,派人下去,也一样指挥不动的。” “那父皇的意思是……” 皇帝叹道:“虎符,朕就不拿了。一则,拿了没有用处。二则,用之不善,还会让西北军动乱不安,所以你收着吧。” “还请父皇明示。”萧少铉也没有去接,而是等着对方开出具体条件。 “西北军有三员大将,一人辖制十万精兵良将,你就是其中之一,对吧?” “对。” “朕要派一名将军过去,任你副将。” “然后呢?” “然后,你必须帮他树立军威,辖制将士,直到他能真正动用你的虎符为止。” “…………” “在这之前,陆若晴可以和你成亲,但必须留在京城。” 萧少铉知道条件会很苛刻。 但是,没想到会苛刻到如此地步。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前世今生都注定做不好皇子,注定是要谋反的! 秩序、规则,在抛弃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了。 萧少铉故意迟疑不决。 他不想答应的太快,让皇帝怀疑他的诚意和动机,恰到好处的沉默。 反倒是皇帝有些焦灼不安。 西北的军权,他登基以后一直握不到手里,也找不到机会! ----这是唯一的契机。 若非萧少铉一心沉迷陆若晴的美色,换做霍大将军来,就算杀了十个陆若晴,也不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毕竟霍家人不只是他的臣子,还有着血海深仇。 皇帝觉得该跑出一点诱饵,说道:“你若是答应这个条件,朕立刻册封你为镇北王,陆若晴就能成为镇北王妃了。” 萧少铉抬头,眼神似乎有些动容的样子。 皇帝又道:“同时,朕还会派人保护陆若晴安全,绝不会再出任何差错。” 这个倒是真话。 人质嘛,当然是要活着才有用了。 萧少铉还是没有回答。皇帝又施压道:“这件事,拖得越久对陆若晴就越不利。” 萧少铉像是思考了很久,才道:“儿臣还有一个条件。” 皇帝道:“你说。” “儿臣和陆若晴一个月内完婚。”这一点,萧少铉是不能退让的。 因为很快就要离开京城,返回漠北,实在等不起了。 “一个月?”皇帝沉吟道:“虽然太过仓促不合礼数,但……,也是可以办到的。” 萧少铉跪下道:“多谢父皇恩典。” 皇帝笑道:“起来吧。” 萧少铉伸手拿回了虎符,欠身道:“儿臣告退。” 皇帝的视线,不由自主跟着虎符动了动,闪过一丝不舍的光芒。 但他心里很清楚,现在就算拿了虎符,也只是一块没有用处的破铜烂铁。 ----还需要时间等待。 . 陆若晴本来就困倦疲惫,又被萧少铉敲晕,再加上安神香的效用,一直睡到黄昏时分才迷糊醒来。 一睁眼,就看见萧少铉坐在床边。 她还迷糊着,“你……,啊!之前是你把我弄晕了。” 萧少铉笑着伸手,给她揉脖子,“还疼吗?可能下手重了点儿。” 陆若晴的脖子的确还有些疼。 不过,她关心的重点不是这个。 而是急问:“你把我敲晕了,有没有出去?” 萧少铉笑道:“我能去哪儿?就在这里一直守着你啊。” 陆若晴松了一口气。 但继而……,眼里又闪过一抹失望。 她还以为,萧少铉真的冲动到为了她,去找皇帝交涉了。 “后悔了?后悔不该拦着我?”萧少铉笑着逗她,眼里是藏不住的暖暖笑意。 “没有。”陆若晴口是心非,摇头道:“你没有去皇上那里闹事最好,不然惹出乱子,我可担待不起。” 萧少铉笑道:“是啊,我后来冷静下来一想,还是不要冲动的好。” 陆若晴“嗯”了一声,没说话。 薄荷在门外喊道:“殿下,晚饭端进来吗?” 陆若晴疑惑道:“怎么就吃晚饭了?我还没吃午饭呢。” “那就两顿一起吃。”萧少铉笑着,把她搀扶下床,又叫了薄荷进来给她梳洗,然后好陪她一起吃饭。 陆若晴往窗外看了看,惊诧道:“天都黑了?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薄荷回道:“小姐睡了一整天。” 陆若晴怔了怔,扭头看向萧少铉,“那你就在我这儿呆了一天,守了一天?我知道是辛苦你了,可我是御前女官,你这样……,怕是又要惹出麻烦了。” 萧少铉笃定道:“不会的。” 陆若晴想说怎么不会? 可是想到他辛苦的守了她一整天,也是担心她,并且没有因为桓王造谣怀疑她、嫌弃她,责备的话就咽下去了。 “先吃饭,吃饱了,等下还有事儿呢。”萧少铉给她盛了一碗汤。 “什么事儿?” “等你吃饱了,就知道了。”萧少铉还神神秘秘的。 陆若晴也的确饿了,又怕熬出病来,也就认认真真吃起东西来。 吃完了,还给自己切了切脉搏。 萧少铉见状道:“都说医者不自医,你这是打算给自己开药方?不如请个太医来。” 陆若晴摇头,“不用,就是寒气入体了。” 说到这个,萧少铉的眼里闪过一抹阴霾。 不过,他没有提起桓王,免得又给陆若晴心里添堵。 萧少铉转头道:“告诉礼部的人,说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原来,皇帝的圣旨早就下达宗人府。 但是萧少铉见陆若晴没有醒,就让宗人府的人等等,等他说好,再过来一起宣读圣旨。 天底下,哪有人敢让圣旨等着的?这显然不合规矩。 可宗人府的人去请示皇帝,皇帝竟然同意了。 ----那就等呗。 这会儿陆若晴吃好了,天色也黑了。 宗人府的人才得了消息,说二位主子都已经准备好了,让过去宣旨。 好嘛,这派头大的! 宗人府的太监嘀咕道:“了不得,让圣旨等着宣读还是头一遭呢。” 同伴催道:“走吧,这两位都得罪不起哟。” 很快,一行人来到陆若晴的住处。 “九皇子、惠县主接旨!”夜色中,太监一记尖锐高亢叫声响起。 “走,去接旨。”萧少铉笑道。 “怎么让我们一起接旨?是有什么处罚吗?”陆若晴本能的担惊受怕。 萧少铉看在眼里心疼极了。 但这会儿,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走吧,是好事。”萧少铉安抚了她一起,扶着她,一起出了门。 到了庭院,两人齐刷刷的跪下。 “今有皇九子聪慧明敏、为人刚直,自少年起驻守漠北多年,屡建奇功,镇平西北动乱,特旨册封为镇北王。” “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萧少铉双手举过头顶接旨,很是恭谨的样子。 陆若晴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对啊!萧少铉前世不是今年册封镇北王的啊! 怎么变了? 而且,萧少铉册封镇北王,把她也叫出来一起跪下做什么?心里真是莫名的诡异。 正在她一头雾水之际。 便见太监展开了另外一道圣旨,宣唱道:“今有陆氏女,先任御前女官,后有为京城百姓时疫解危,宅心仁厚、兰心蕙质,特旨册封镇北王妃。” “…………”陆若晴瞬间惊呆了。 镇北王妃?!王妃,她是镇北王妃了。 萧少铉打趣道:“看看,本王的王妃都高兴傻了。” 宗人府太监上前,客气笑道:“王妃,接旨吧。” 陆若晴还恍恍惚惚的。 只是按照规矩双手举过头顶,接了圣旨。 宗人府太监奉承道:“奴才们在这儿,给镇北王殿下和王妃道喜了。” 正文 第244章 一生相随 萧少铉笑道:“有劳两位公公了。” 他早有准备,将两张封好银票的红包塞了过去。 两位太监捏着轻飘飘的,就知道里面是银票,顿时喜笑颜开,“多谢殿下上次。” 一连串说了好几句奉承话,方才告退离开。 陆若晴还呆呆的跪在原地。 “快起来,地上凉呢。”萧少铉心疼的拉她起来,连搀带扶,把她给弄进了屋里。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陆若晴喃喃道。 “当然不是。”萧少铉让她坐在床上,卷起裤腿看了看,心疼道:“刚才跪下接旨,是不是又叫你疼了一回。” 陆若晴忽地抬手,朝着膝盖上狠狠拍了一下,“哎哟!疼……” 萧少铉斥道:“你傻啊?能不疼吗?” “我不是在做梦。”陆若晴忽然高兴起来,顾不得膝盖疼,高兴的捧起圣旨给他看,“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皇上答应让我嫁给你了。” 萧少铉忽地眼睛有点涩,捏了捏她的脸颊,“小傻子,真的,千真万确。” 陆若晴高兴的想要哭,“我不是在做梦。” “有这么高兴吗?” “有。” “就这么想嫁给我啊。”萧少铉含笑望着她,俊美的容颜仿佛灼灼生辉。 “你……,后悔也来不及。”陆若晴红着脸娇羞道。“是有点后悔的。” “…………” “后悔没有早点娶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萧少铉捧起她的脸,轻轻吻她,仿佛她是全世界最珍贵的瑰宝。 “你,我……”陆若晴又哭又笑,话也有点说不出囫囵了。 “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萧少铉郑重道。 “我知道,知道。”陆若晴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又拼命解释,“我不想哭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一点都不听我控制了。” “让我尝尝,唔……,咸的。” “讨厌,别逗我了。” 两人心中都是情意荡漾,甜蜜无限。 过了许久,陆若晴总算慢慢平静下来。 这才觉得圣旨来得太奇怪。 她想了想,忽然脸色大变问道:“少铉,皇上怎么会突然册封你做镇北王?前世不是这个时候啊?还有,皇上还册封我做镇北王妃,你……” 她双眸清澈,一点点露出了悟之色。 陆若晴小心问道:“你说实话,到底答应皇上什么了?” 萧少铉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笑道:“我原本要拿自己的虎符换你,父皇不要,说现在拿了虎符也没有用。” “虎符!”陆若晴惊呼,瞪圆了一双眼睛,“那怎么行?!” 萧少铉从脖子摸出虎符来,给她看,“喏,还在这儿呢。” 陆若晴更纳闷了,“皇上不要?他什么都不要,就给你我这么大的恩典?” “当然不是。”萧少铉把妥协的条件说了。 他们现在是夫妻一体,不必隐瞒。 陆若晴惊道:“皇上要派人渗透西北军!你答应了?!” 她能猜到这个王妃来得不容易,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厚重的代价! ----有些承受不起。 萧少铉却表现的很平静,拍拍她的手,“若晴,为了你,做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陆若晴急道:“可是……” “你先听我说。”萧少铉一改平日的嬉笑之色,神色凝重。 “好。” 萧少铉徐徐道:“如果我只是一个安分的皇子,那么父皇此举可谓睿智,在数年之后,的确是会一点点蚕食掉西北军的。” 他话锋一转,“但……,我天生不是听命之人。” 陆若晴脸色微微动容。 她知道,萧少铉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了。 “你可能不太清楚,前世的我,最后为什么会带兵打回京城。” “为什么?” “因为皇祖母和母后、哥哥的死,和父皇脱不了干系。” “你是……,报仇?” “对!争夺皇位只是附带的目的,复仇……,才是我最初的动机。” 陆若晴沉默了。 萧少铉继续说道:“所以,我不会等到父皇蚕食掉西北军,就会提前动手,以此换来你做镇北王妃,也不算亏了。” 陆若晴心里涩涩的。 萧少铉说的轻松,但实际上,皇帝此举给西北军带来的压力,却不是那么好化解的。 更不用说,她还和桓王说不清楚。 萧少铉信她、爱她、珍重她,不惜以军权换来她的自由身,此情举世无双! 陆若晴含泪道:“少铉,我便是即刻死了,也无憾了。” 萧少铉笑道:“傻瓜,胡说什么?咱们不是说好还要生三儿一女的?” “嗯,三儿一女。” “真乖。”萧少铉笑了笑,然后正色,“我要求父皇一个月内给我们完婚,他要求你必须留在京城,也就是……,做一个王妃人质。” 陆若晴点头,“我明白,皇上怕你离开京城不受控制。” 萧少铉勾起薄薄的嘴唇,露出讥笑,“父皇以你为人质,但反过来,你又何尝不是我在京城的眼线呢?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陆若晴应道:“好,我懂了。” “怕吗?”“不怕。”陆若晴明眸似水,不染一丝尘埃的看着他,“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就算永堕地狱也不后悔。” . “桓王殿下,宫中刚刚传出圣旨!”夜幕沉沉,下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慌什么?”桓王不悦道。 “皇上刚刚下旨,册封九皇子殿下为镇北王,册封陆若晴为镇北王妃!” “什么?!”桓王大惊失色,手一抖,桌上整张画卷都给墨染毁了。 “皇上册封九皇子殿下为镇北王,册封陆若晴为镇北王妃。”下人硬着头皮重复道。 “不可能!!”桓王身体摇晃,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 “殿下,是真的。” “不可能!本王说不可能!”桓王愤怒之极,将手中的墨台给砸了出去,砸得一地的墨,桌面也弄得狼藉不堪。 “奴才告退。”下人怕了,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不可能,不可能……”桓王不停的喃喃自语。 可是心里清楚,没人敢胡乱假传圣旨的。 怎么回事?萧少铉为什么一点都不怀疑陆若晴? 他傻也罢了。 父皇又是抽什么疯,忽然册封萧少铉为镇北王,还册封陆若晴做镇北王妃?是父皇疯了?还是他耳朵出现了幻听? 桓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正巧幕僚过来回话,问道:“殿下,有关陆若晴昨晚彻夜不归的流言,已经让人安排好,随时可以开始了。” “还开始个屁!”桓王气得骂了脏话。 之前陆若晴只是御前女官,他可以污蔑她水性杨花,勾引他,让她没法跟萧少铉交待,更嫁不了别人。 现在陆若晴是镇北王妃,他再说和陆若晴有染,那就是勾引弟媳了! 陆若晴好不了,他也一样好不了! 而且,陆若晴已经成了萧少铉之妻,再针对陆若晴,萧少铉就可以光明正大找他的麻烦,真刀真剑都有可能的。 他什么也不能对陆若晴做了。 不仅如此,还要把流言蜚语严密封锁,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幕僚不明所以,怯怯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计划让茶楼酒馆传出流言,供京城百姓们议论吗?怎么又要反悔……” “闭嘴!”桓王只觉得心血剧烈翻,怒不可遏道:“刚才宫中传来圣旨,陆若晴现在已经是镇北王妃了!你想让本王落得调戏弟媳的恶名吗?” “镇北王妃?哪个镇北王啊?”幕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嘀咕道:“这谁啊?京城里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萧少铉!扑……”桓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正文 第245章 归家 次日清早,陆若晴去金銮殿向皇帝辞别。 既然已经册封镇北王妃,自然就不会再继续做御前女官。 皇帝不会把儿媳当下人使唤的。 陆若晴的膝盖还有些疼,不过心里却是欢喜,也就不在乎了。 她跪下磕头,“下官叩谢皇上恩典。” 皇帝一脸很是平和的笑容,招手道:“起来吧!既然做了镇北王妃,以后就是朕的儿媳,跟着少铉喊父皇吧。” 陆若晴微笑,“是,叩谢父皇恩典。” 皇帝见她表情自然,转换机敏,不由又笑了笑,“你很聪慧,也懂事,还会医术,易容功德都是女子中的典范,以后好好的为皇室开枝散叶。” 陆若晴低头应道:“聆听父皇教诲。” 她掏出了一张药方递给刘瑾。 皇帝问道:“这是什么?” 陆若晴回道:“之前不小心误伤了桓王殿下,这是解药的方子。” “哦。”皇帝心中一片了然,没再多问。 陆若晴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既然已经做了镇北王妃,得偿所愿,就不会再去追究桓王的过失。 毕竟闹大了,闹出什么皇兄抢弟媳的流言,于她也不利。 有时候,窗户纸不捅破多少能遮羞。 皇帝又道:“钦天监正在为你们择定婚期,日子会选在四月里,时间很是紧迫,你回家好好准备待嫁吧。” 陆若晴叩拜道:“是,谨遵皇上旨意。”皇帝抬手,“去吧。” 陆若晴进宫做御前女官,本来就是幌子。 现在控制西北军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留她。 反正皇帝跟前从来不缺人使唤,她走了,自有能干的御前女官顶上来。 倒是想到桓王有些不悦。 皇帝皱眉道:“把这个药方拿去送给桓王,告诉他,好好在王府里养病,没事就不用出来乱晃荡了。” 刘瑾应道:“是,这就派人去传口谕。” 等药方和皇帝口谕送到桓王府时,陆若晴已经抵达陆家。 早有小太监给陆家送过信儿。 顾氏和陆慕白又惊又喜,都是喜极而泣。 得知陆若晴今日回来,母子俩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陆若晴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娘亲和哥哥,激动道:“你们怎么出来了?” 顾氏搂着她就是放声大哭,哽咽道:“我的儿!我的儿……,呜呜,娘昨天一夜急得,都恨不得找根绳子把自己解脱了。” 陆慕白忙道:“娘,若晴都回来了,还封了镇北王妃,你就别说这些丧气话了。” 顾氏哭了一阵,方才打住,“好,好,咱们只说高兴的。” 母子几人一起回了屋。 顾氏和陆慕白免不了询问宫中情况,以及皇帝圣旨。 陆若晴只说了萧少铉相信她,真心看重她,去皇帝跟前恳求册封了她做王妃。 有关西北军权、虎符的事,则一字不提。 顾氏听了连连念佛,“阿弥陀佛,没想到……,皇上竟然这般宽厚圣明!圣旨一下,不仅抱住你了的名声,也把你的婚事定了。” 陆若晴微笑,“是啊。” 心里却道,皇帝可没吃亏呢。 顾氏高兴的看着女儿,欢喜道:“这可好了,你不仅没事了,还定下了自己满意的亲事,又是身份尊贵,也不用再苦熬青春十来年了。” 陆若晴笑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什么好消息?” “哥哥。”陆若晴转头道:“等我成亲以后,你就去镇北王府做王府长史吧。” 陆若慕闻言愣住,“王府长史?” 陆若晴点头,又道:“我知道,做了王府长史会打理一些庶务,也不像翰林院那般清贵,可是会耽误仕途。” 她羞涩一笑,“但是,少铉答应了我,十年之内必定让哥哥踏入官场。” 这还是头一次,在娘亲和哥哥面前这般称呼萧少铉。 顾氏认真听了半晌,很是意动。 当即对儿子劝道:“慕白啊,翰林院听起来是挺清贵。可是没有人脉,想要高升,谈何容易啊?多少人,一辈子都老死在翰林院了。” 陆慕白还是迟疑,指着自己,“我……,行吗?我一个书呆子,只怕做不好王府长史,反倒影响了镇北王殿下的名声。” 陆若晴却道:“你放心,会有人辅佐你的。” 顾氏又道:“慕白,老话说上阵亲兄弟。若晴做了镇北王妃,用外人做王府长史,当然没有用你来的放心啊。” 陆若晴接着道:“这是一则;二则,正好远离翰林院的贺兰濯,以及桓王。” 说到贺兰濯,再想到桓王,陆慕白瞬间没意见了。 他做王府长史,不会的可以问、可以请教,萧少铉总不能害了大舅子。 在翰林院,却要时时提防贺兰濯和桓王。 陆慕白终于点头,“行,我听你们的安排。” . “这也太突然了!”贺兰濯有点消化不了。 昨天还见陆若晴一脸凄惨,隔了一日,她就忽然成为镇北王妃了! 不仅顺利嫁给了桓王,还把王妃给当上了。 贺兰夫人嘲笑道:“可惜啊,桓王一手好牌还没打出去,就被皇上给搅和打乱,竟然让萧少铉和陆若晴截胡了。” 贺兰濯沉默不语。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贺兰媛可是坐不住,气愤不已。 “好事儿啊。”贺兰夫人悠悠笑道:“得恭喜皇上,嗯……,得了一个好儿媳。” 皇帝肯定在萧少铉手里拿了好处,而且还不小。 否则的话,陆若晴是绝对不可能嫁给萧少铉的,更别说做镇北王妃了。但是,这些话不能说出来。 贺兰媛气得肝疼,叫道:“娘,那个陆若晴现在成了镇北王妃,以后我见了她,岂不是还要给她行大礼?我……,我可受不了这份窝囊气。” 贺兰濯微微不耐烦,斥责妹妹,“陆若晴现在是镇北王妃,你也平安回家了,往后记得消停一点儿,别再惹事!” “哥哥!你还帮她说话?”贺兰媛气得炸毛。 “我这是帮你。”贺兰濯冷冷道。 “你这是在故意气我!”贺兰媛一跺脚,扭头就气呼呼的跑掉了。 贺兰濯嫌弃的看了一眼,对母亲道:“娘,媛儿的脾气你也管一管了。不能什么事都由着她闹腾,惹了麻烦,还得我们在后面给她收拾。” 贺兰夫人挑眉轻笑,“怎么了?陆若晴做了镇北王妃,你就怕了?” “这跟怕有什么关系?”贺兰濯皱眉。 “难道不是?” 贺兰濯淡淡道:“情势有变,难道非要一头撞上去,撞得自己头破血流才甘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划算。” 贺兰夫人微微沉默。 虽然不痛快,但也明白,最好不要在风头上跟陆若晴较劲儿。 因此懒洋洋道了一句,“不急,横竖萧少铉是会回漠北去的,不可能一直呆在京城,等萧少铉走了再说吧。” 贺兰濯却有些不耐烦。 但是面上不流露,只平静道:“娘若没事,我就先去翰林院了。” 贺兰夫人没有多想,“去吧。” 贺兰濯的确去了翰林院,不过中午却没回家,而是拐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子。 他一进门,窈娘就迎了上来,欢喜道:“公子,你来了。” 贺兰濯静静的看着她。 窈娘梳洗打扮后,露出了璞玉一般的精美光彩。 远山眉、丹凤眼、樱唇一点,加上刻意让她照着陆若晴打扮,简直像极了。 若是不熟悉的陆若晴的人见了,肯定会错认的。 窈娘被他一直看着,微微羞涩,“公子,你看得奴婢都不好意思了。” 贺兰濯没有言语。 他伸手,在窈娘光滑的脸颊上抚摸了一下。 窈娘顿时红了一张脸,娇羞不胜。 不!陆若晴永远不会在他面前这样。 贺兰濯忽然收回了手,叹气道:“哎……,假的,终究是假的。” 正文 第246章 打起来了 窈娘迷惑道:“公子,你说什么假的?” 贺兰濯忽然兴致索然,转身就走。 “公子!”窈娘急了,赶紧追了出去,“奴婢做错什么了吗?公子,你生气了。” 贺兰濯头也不回,冷冷道:“回去!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就是死人。” 窈娘当即吓得花容失色。 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远去了。 虽然心下害怕又失落,但……,平时日子也是丰衣足食的,不会挨打,不会挨骂,已经算是很好了。 窈娘想,她要珍惜现在日子。 可是心里,却忍不住有一点点少女怀春。 ----公子长得真好看啊。 . 萧少铉册封了镇北王,原来的皇子府换上了镇北王府的牌匾。 府内也在忙着装点,预备迎娶王妃陆若晴,一片喜气洋洋。 只有霍飞歌闷闷不乐。 事情尘埃落定,皇帝册封了陆若晴为镇北王妃,已经无可更改了。 她不想参加表哥的婚礼。 但是作为表妹,且已经来到了京城,故意躲着婚礼又不像话,因此越想越是烦恼。 萧少铉这时候顾不上她。 迎娶陆若晴,已经是他眼前人生的唯一的大事,别的都不关心。每天不是忙着吩咐人采办,就是私自去买东西填在聘礼里头,再不然,就是去找陆若晴说话聊天,顺便蹭饭。 倒是陆若晴,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飞歌那边……,没事吧?” “你说飞歌?嗐,她能有什么事?” “她喜欢你,可你要娶的人却不是她,心里肯定不痛快。” 萧少铉笑道:“你放心,飞歌不会像中原女子那样,整天以泪洗面的。今儿一大早,她就到状元楼喝酒去了。” 他最近一直都是满面喜色,就连说话,声调都特别轻快。 陆若晴却道:“别喝多了。” 她现在,对霍飞歌的心态有些变化。 她已经是名正言顺的证被王妃,即便霍飞歌对萧少铉有些意思,又能如何?难道还要学那些小门小户的,自甘为妾吗? 霍飞歌的性子应该做不出来。 至于说,霍飞歌想不想杀了她上位? 萧少铉不同意,皇帝不答应。 霍飞歌想杀她无异于以卵击石,并且会牵连霍家,有点脑子都不会那么做的。 所以,霍飞歌只能喊她一声表嫂了。 陆若晴本着对亲戚的关心,说道:“终归飞歌是姑娘家,要是喝多了醉在外头,叫人看见不好,再说也不安全。” 萧少铉却不以为意。 他摆摆手,“没事儿,且让她疯几天的。等回头我把她带回漠北,就叫舅舅派人看起来,再也不准来中原了。” 正说着,就有丫头喊道:“缇萦回来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陆若晴已经成为镇北王妃,桓王自然不能再纠缠,关着缇萦也没有用处,自然就放了。 缇萦快步走了进来。 陆若晴打量着她,问道:“他们打你没有?可曾受伤?” “没有。”缇萦摇摇头,“就是关到柴房饿了两天,也没水喝。” 陆若晴忙道:“那你赶紧去喝点水,吃点东西,接下来的几天先休息。” 缇萦忽然跪了下去。 陆若晴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缇萦眼圈儿一红,哽咽道:“王妃,都怪我没能保护你,还牵连你被桓王胁迫,要不然……,也不会惹出后面的麻烦。” “快起来,这怎么能怪你?”陆若晴伸手扶她。 “让她跪着!”萧少铉却冷着一张脸,训斥道:“你不能以一敌二,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脱身出来报信儿?!” 缇萦低头,“是属下失职。” 萧少铉冷冷道:“假如桓王当时要杀若晴呢?假如出了别的事呢?你这份失职,就算死一百次都无法弥补!” 陆若晴劝道:“当时桓王府中高手太多,不能怪她啊。” 萧少铉并没有改变神色,下令道:“等下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别了。”陆若晴阻拦道:“缇萦本来就饿了两天,再打二十板子人都废了。” 萧少铉黑着脸道:“那就分两次打,今天十板,三天后再打十板。” 缇萦应道:“是。” 萧少铉冷冷道:“今儿算是给若晴一个面子。” “叩谢王妃。”缇萦欠身,然后迅速告退下去。 “你看你。”陆若晴瞪了某人一眼,“用得着这么凶巴巴的吗?把缇萦打坏了,往后谁来保护我啊?这还叫给我面子。” 萧少铉笑道:“放心,十板子打不坏她。” 陆若晴哼了一声,“耍威风!” “小傻瓜。”萧少铉搂了她入怀,解释道:“惩罚缇萦的命令是我下的,为她求情的人却是你,她心里感激谁?我这可是给你落一份恩情啊。” 陆若晴愣了愣,无言以对。 萧少铉又道:“往后王府里我唱黑脸,你唱红脸,恩威并施才能镇得住人,懂吗?横竖坏人我来做,好人你当,嘿嘿……,你不吃亏。” 陆若晴喃喃道:“那……,下人们都恨你了?” “恨我?敢吗?”萧少铉一脸可笑的表情。 他眉头轻挑,“我身上流着皇室血液,手上握着几十万兵权,就是活生生把他们打死了,也不敢多言一句。” 陆若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萧少铉对她千依百顺的,但终归是皇子,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身份。 “可你不同。”萧少铉又道:“做王妃,以后要多用笼络的手段,施以恩、给予钱,再有我处处维护你,日子方才能够如鱼得水。”陆若晴惊讶的看着他,“你还懂这些……,呃,后宅的门道。” 萧少铉轻笑,“天下的道理都是通的,有什么不懂?” 陆若晴不由笑了,“哟,还挺聪明的嘛。” “那是。”萧少铉亲了她一口,暧昧道:“不然的话,怎么跟你生出聪明的孩子?” “呸!什么都能忘这上头扯。” “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说说生孩子的话题,哪里不对?开枝散叶是人伦大礼。” “没羞没臊……” “殿下。”一名侍卫在门口喊道:“霍小姐在状元楼跟人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陆若晴脸上笑容僵住。 萧少铉则是生气,斥道:“就知道她,喝多了酒肯定要打人。” 陆若晴闻言啼笑皆非。 她催促道:“你这话怎么说?怎么就知道是飞歌打了别人?快点过去,万一是别人打了她,可就不好了。” 萧少铉当即挂上佩剑出去。 陆若晴不放心,喊道:“我跟你一起去!万一飞歌受了伤,姑娘家不方便,我还能帮着搀扶一把,走吧。” 除了这个,也隐隐担心霍飞歌和萧少铉独处。 两人一起到了状元楼。 周围挤满了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都在议论不停。 “哎哟!可了不得了。” “是啊,这姑娘家把大老爷们儿给打了,稀罕啊!” “啧啧,好凶的婆娘。” 萧少铉当即气笑,“你听,我说得没错吧。” 陆若晴回道:“进去瞧瞧。” 侍卫们上前分开人群,打开道路。 霍飞歌醉醺醺的站在中间,撸着袖子,扬了扬拳头喊道:“不服气啊?再来!看姑奶奶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地上躺着一位年轻公子,正在嘶声,“哎……,疼,你下手可真狠。” 霍飞歌得意笑道:“哈哈,我只用了七分手段。” 陆若晴瞧着那公子有些眼熟。 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的了。 萧少铉上前斥道:“飞歌!你看看你,大街上醉酒打架像什么样子?跟我回去!” “表哥?”霍飞歌闻言回头, 不光看到了萧少铉,还看到了清丽绝伦的陆若晴。 她顿时别扭起来,“我不回去,我还没有喝个痛快呢。” 那公子也道:“是啊,咱们还得打个痛快啊。” 陆若晴:“…………” 萧少铉:“…………” 围观群众瞪圆眼睛,啧啧道:“完了,完了,这位公子怕是被打傻了。” 正文 第247章 准备大婚 萧少铉忽地上前,沉声道:“来,跟我打。” 那公子像是也喝了酒,醉醺醺看着他,“你……,你谁啊?我不跟你打,我要跟这位女侠较量,我……,啊!干什么?!” 话音未落,萧少铉就抓起他猛地一运力,径直举了起来! 只见年轻公子身体猛地腾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直接摔出了人群。 众人吓得惊呼,“天呐!这是什么功夫?” “天生神力啊!” “快闪开,闪开!” “啊……,疼、疼疼疼,疼死我了。”那公子在地上连连叫唤,痛苦不堪。 “还打吗?”萧少铉看向他问道。 “你是谁啊?这么不讲道理……” “大胆!不得对镇北王殿下无礼!”侍卫上前喝斥。 “镇北王殿下?”那公子的酒总算醒了点儿,揉了揉眼睛,看着一身家常长袍的萧少铉,还有些疑惑,“你……,哎哟,真的是镇北王殿下?”陆若晴却认出了对方,“李诩!” “哎?你认得我?”李诩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脑子昏昏沉沉,直勾勾的看了半天,还是一脸迷惑之色。 萧少铉冷冷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李诩忽地“哎哟”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陆女官……,哦不,现在是镇北王妃了。” 陆若晴哭笑不得,“想起来就好,快别闹了。” 李诩尴尬道:“对不住,我喝多了。” 他掸了掸身上灰尘,爬起来,对着萧少铉拱手行礼,“见过镇北王殿下。” 萧少铉却不理他,而是吃味儿的询问陆若晴,“你认识他?” 陆若晴解释道:“他是李阁老的小儿子,李诩。之前时疫严重的时候,我去给他看过病,有过一面之缘。” 萧少铉这才舒缓神色。 但,很快又道:“不要搭理这种油头粉面的小子!” 李诩有点无语。 真是的!他哪里油头粉面了?可是,不敢挑衅镇北王殿下啊。 陆若晴没再跟李诩说话,而是道:“殿下,还是赶紧带飞歌回去醒酒吧。” 叫众人围观也不是个事儿啊。 萧少铉当即道:“飞歌,回去!” “我认得路!”霍飞歌硬邦邦摔下一句,拨开人群,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少铉恼道:“这个酒疯子!喝了酒,就开始耍酒疯。” 陆若晴扯了扯他,低声道:“走吧。” 萧少铉自然也清楚,留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的不好。 当即带着她坐上马车走了。 他们一走,围观群众才敢说话,“哎哟喂!那就是镇北王妃啊。” “长得可真好看。” “天仙儿似的。” “嘘!别议论,当心镇北王殿下割了你们的舌头。” 李诩还愣在原地,倒是笑了。 既然刚才来人是萧少铉和陆若晴,那么跟她喝酒的少女,自然就是萧少铉的表妹了。 ----大名鼎鼎霍飞歌。 而这时,霍飞歌已经酒气冲天回了王府。 她刚喝了两口茶,就见萧少铉回来。 而且陆若晴没有跟来,估摸着……,是半道儿回陆家去了。 霍飞歌神色自然了点儿。 萧少铉却沉着脸,斥道:“你还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吗?就是男人,也没有大白天醉酒打架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霍飞歌委屈道:“行啊!我现在就回漠北去。” ----她根本不想参加表哥的婚礼。 萧少铉接话道:“你愿意回去最好,我就派人安排马车和路上队伍,护送你回去。” 霍飞歌不由气得想哭,“你就这么急着撵我走?” 萧少铉冷冷道:“你喝醉了,先醒酒,等你清醒了再跟我说话。” 言毕,转身就走。 “站住!”霍飞歌借着酒劲儿,冲上前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表哥,我……,我心里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啊。” 萧少铉僵硬了一下。 他低头,一点点掰开霍飞歌的手。 霍飞歌低头掉泪。 萧少铉转身,说道:“飞歌,我和若晴两情相悦,且已经圣旨赐下婚约了。” 霍飞歌放声大哭,“我不明白!从前明明是我们两个最好,一起骑马,一起射箭,你答应一辈子保护我的。” 萧少铉摸了摸她的头,像个兄长,“飞歌,你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要一辈子保护你。” “为什么现在要分开?” “因为哥哥遇到了喜欢的人,成家了。” “为什么不是我?” 萧少铉给她擦了擦泪,认真道:“飞歌,妹妹就是妹妹,永远都不会是妻子,更不会变成让我怦然心动的人。”他道:“等你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可是我……” “嘘!”萧少铉截断了她的话,说道:“飞歌,你年纪还小,不懂什么是真的喜欢,时间慢慢让你明白的。” “我不想明白!呜呜……” “飞歌。”萧少铉拍拍她的肩,像是给她力量,“就算我娶了妻子,也一样会保护作为妹妹的你,你不用担心失去我。” “呜呜……”霍飞歌却只是放纵的哭,不停掉眼泪。 因为她知道,只能借着醉酒哭闹这么一次了。 不久后,表哥就会和陆若晴成亲拜天地,成为真正的夫妻。 他们还会有孩子。 而她,只会渐渐远离不相干。 萧少铉又道:“而且,我娶了妻子,也会多一个人关心你。刚才我本来没打算找你,是若晴说你姑娘家,万一喝醉被人伤了不好,这才过去找你的。” 霍飞歌抽抽搭搭,哭道:“我不要她来关心,我只要你。” “可是,每个人长大都会成家立业啊。” “你娶我啊。” “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怎么娶你?娶了你,也不会真的喜欢你,往后相看两相厌,不过是一对怨偶罢了。” “呜呜呜,呜呜……” “行啦。”萧少铉哄劝道:“你心里不痛快,醉了一场,闹了一场,哭了一场,回去睡睡醒来也就好了。” 半哄半劝,把霍飞歌给送回了房间。 出来后,找了幕僚问道:“去问问钦天监,本王大婚的日子挑好了没有?” 幕僚忙道:“这就去。” 不一会儿回来,禀道:“说是有三个日子不错,四月初六、四月十八,四月二十七。” 萧少铉当即决断,“四月初六!” 他要用最快的时间和陆若晴成亲,断了霍飞歌的念头,也断了其他人乱七八糟的心思。 成亲以后,陆若晴就是真正的镇北王妃。 谁敢算计她,他就提刀去见! ----阴谋诡计都滚蛋吧。 这一次,因为估计陆若晴的名声,算是便宜桓王了。 要是之后,桓王还敢打陆若晴的心思,就跟他新账旧账一起算!至于贺兰濯那一家子,鬼鬼祟祟的也不是好东西,死不足惜! 萧少铉抬头一看,发现幕僚还在伸长脖子等着,不由斥道:“还不快滚?!” 幕僚吓得哆嗦,“是、是,这就去告诉钦天监。” 于是,婚期很快定下。 消息传到陆家,顾氏又是高兴激动,又是小小担心,“会不会太过仓促了?这可是一生一次的头等大事啊。” 陆若晴却想早点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她笑笑道:“别担心,宗人府那么多人准备呢。” 顾氏想了想也对,点头道:“是啊,倒是我白担心了。” 陆慕白忽然道:“那个……,我们好像把爹给忘了。” 顾氏愣住。 陆若晴也怔了怔,继而失笑,“倒也是,还真的把他给忘记了。” 顾氏迟疑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爹,你成亲,还是让他回来一趟吧。” 陆若晴对此无所谓,不在意道:“让人给他送个信儿,反正还剩下二十多天,他能不能赶得回来,就看他了。” 正文 第248章 另辟蹊径 半个月后,陆家的书信送到陆孝瑜手里。 他原本还不耐烦。 以为是家里有事儿找他,胡乱扔在一旁。 中午跟朋友出去吃喝玩乐回来,睡了一夜,第二天才随手撕开来。 “嗯?王妃!!”陆孝瑜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顿时激动叫道:“若晴做王妃了!天啊!” 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拿着书信在屋里走来走去,根本停不下来。 “这……,就剩十几天时间了,会不会来不及?!” “哎呀,哎呀!我昨天怎么没看呢。”“酒后误事,酒后误事啊!” 陆孝瑜慌忙冲出门去,喊道:“备马!要最快的马,我要立即赶回京城!” 一路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好在运气不错,累了小半个月,总算在陆若晴大婚前一天赶到了。 陆孝瑜行色匆匆。 顾不上先给母亲请安,就先去了女儿的院子。 丫头惊讶道:“老爷回来了。” 陆若晴在屋子里听见,微微蹙眉,但很快又散开了。 她微笑出来,“爹,回来啦。” 陆孝瑜见她这般客气,越发喜上眉梢,“哎呀,若晴,你大喜啊。” 陆若晴笑道:“爹一路辛苦了,喝口茶再说吧。” 虽然心里不想见到渣爹,但毕竟是亲爹,总不能给叉出去啊。加之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不宜闹事,当然还是和和睦睦的最好了。 陆若晴十分客气。 不仅让陆孝瑜进了屋,还倒了茶,“刚泡的西湖龙井。” 陆孝瑜的确有些口干舌燥。 但喝了两口,就急巴巴问道:“皇上怎么突然想着册封九皇子殿下了?这……,还册封了你做王妃,真是喜事连连啊。” 陆若晴微笑,“这都是皇上的一片隆恩。” 陆孝瑜就是心里高兴,没话找话,并不在乎答案是什么。 他喜滋滋道:“你马上就要做镇北王妃,可不是桓王侧妃能比的,正妻、嫡妻,将来生儿子就是世子啊。” 陆若晴不悦蹙眉,“爹,以后不要再提桓王了。” “哦,是是是。”陆孝瑜瞬间醒悟过来,改口道:“以后只说镇北王殿下,你放心,保证不会再乱说了。” 陆若晴这才缓和脸色。 陆孝瑜还是满心的激动,小声道:“镇北王殿下和别的皇子可不一样,有了王爵,手上还要霍家的兵权,将来很有可能入主东宫啊。” 啧啧,萧少铉先做太子,再做皇帝! 那他就是国丈了啊。 陆孝瑜真是越想越美。 陆若晴却沉脸道:“爹,你要是嫌陆家的人命长了,就把这话到处说吧。” 陆孝瑜见她一脸冷若冰霜,不由挂不住脸。 想责备几句,女儿马上又要做镇北王妃,责备不起,神色顿时变得十分尴尬。 他结巴道:“你……,你看你,我就是在你面前说说而已。” 陆若晴冷冷道:“爹也知道,我现在身份跟以前不同了,谁知道周围多少耳目?所谓隔墙有耳,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好好好,不说。”陆孝瑜连连摆手道。 陆若晴缓了缓神色,才道:“爹去看看娘亲吧,哥哥要到晚上才回来的。” 陆孝瑜点头,“好,就去。” 陆若晴不放心,跟着他一起过去了。 到了顾氏屋子,陆孝瑜见顾氏躺在床上,问道:“怎么了?身子又不适了?” 顾氏不由变了脸色。 陆若晴冷笑,“爹,你忘了,娘还怀着身孕呢。” 陆孝瑜怔了一下,“哦,是啊……,啊,你娘怀着身孕的,对对对!” 顾氏根本就没有真的怀孕。 他这出门几个月,倒是把让顾氏假怀孕的事儿给忘了。 ----差点就露馅了。 陆孝瑜紧张道:“那个……,你好好休息,休息啊。” 顾氏“嗯”了一声,“老爷去忙吧。” 陆孝瑜如蒙大赦似的,忙道:“我先去看看娘,回来再找你说话。” 说完,就忙不迭的走了。 陆若晴送到门口。 然后吩咐丫头守着门,进来冷笑道:“假的就是假的,爹心里清楚娘你没有怀孕,根本没有那你当孕妇看待,连他自己都忘了这茬儿了。” 顾氏自嘲道:“按照当初谎报的月份来算,也四个多月,怎么着都该显怀了。不知道他们打算用什么法子,让我的肚子鼓起来。” “呵呵,他们不敢!”陆若晴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顾氏疑惑道:“不敢?” 陆若晴冷静分析,说道:“以前我作为御前女官在宫中,看顾不到娘亲,祖母应该会找人对娘亲做手脚,但现在……” 她顿了顿,一声嘲笑,“现在他们知道我会医术了,又不在宫中,而且还是镇北王妃,自然不敢贸贸然行动。” 顾氏不由心中困惑,问道:“那我的肚子不大起来,怎么遮掩你姑姑的肚子?怎么让孩子顺利生下来?” “不知道。”陆若晴摇摇头,顿了顿,“或许,会另辟蹊径吧。” “那我的怀孕怎么了局?” “估计不了了之,回头你的肚子大不起来,找个大夫说你怀了死胎就行了。” 顾氏一阵无语。 半晌才道:“真是的!这一家子都没按好心。” 陆若晴在床边坐下,说道:“娘,殿下成亲后不久,会回漠北去。所以,我跟殿下商量,等他走了,就把你接到王府去住。” “啊?!” “怎么了?娘不愿意来陪我啊。”陆若晴故意打趣道。 “不是。”顾氏还没消化过来,惊诧道:“殿下才刚和你新婚,怎么就要走?不正是新婚燕尔的好时候吗?” 陆若晴微笑,“漠北有点事。” 顾氏听她这么说,满脸遗憾道:“那也太不巧了。” “娘。”陆若晴笑着撒娇,“女儿也多陪陪你啊。再说了,殿下去了漠北办完事就回来,又不是一去好几年,不用担心了。” 顾氏点头,“好,回头娘去陪你。” 陆若晴叮嘱道:“这事儿可不能告诉别人,哥哥都先别说,反正他知道也没啥用处,传出去反倒可能惹麻烦。” 顾氏忙道:“你放心,我整天躺在床上去哪儿说啊。” 陆若晴往母亲身上靠了靠,娇声道:“我以后天天陪着娘说体己话,不让闷着。” 顾氏笑道:“还是女儿最贴心了。” 但对于云太君来说,女儿……,却是最叫她操心的人。 陆孝瑜一来,就撵退丫头急道:“孝瑜啊!若晴做了镇北王妃,顾氏那边……,只怕、只怕是不好再下手了。” 陆孝瑜愣神道:“下什么手?” 云太君气得够呛,恼道:“你妹妹怀了谁的孩子?你忘了啊!” 陆孝瑜这才瞬间想起来。 其实,倒是也不是忘了云陆氏怀孕,而是满脑子被女儿做王妃的事占据了。 他陪笑道:“这怎么能忘呢?没忘,没忘。” 云太君怒气稍平,接着道:“以前没看出来,若晴竟然是懂医术的!搞不好啊,她早就给顾氏把过脉了,知道真相了。” 陆孝瑜疑惑道:“不能吧?若晴要是知道,岂能一直忍着不说出来的?” 云太君脸色阴晴不定。 的确,陆若晴要是知道了,没道理让她娘亲继续假怀孕。 但,万一知道了呢? 云太君咬牙道:“就算她之前没怀疑,也不知情,但顾氏若是闹出什么早产之事,她还能不怀疑吗?还能不给她娘把脉吗?” 更不用说,之前打算让顾氏早产亡故了。 陆孝瑜点头应道:“是啊,这条路的确有些麻烦了。” 云太君着急上火的,逼问道:“那你说,你妹妹那边要怎么办?这么不上不下的,将来孩子生下来算谁的?总不能随便养在外头吧。” 正文 第249章 遇到贺兰媛 陆孝瑜沉吟了片刻,才道:“要不然这样,我在外面找一个女子做妾室,配合演戏,就说是一夜风流怀孕了。” “什么意思?” “然后,就说妹妹的孩子是那妾室生的……” “放屁!”云太君不等他说完,就恼火打断,“这样一来,你妹妹的孩子岂非又是庶出?作践了一个筝儿,还不够吗?” 她并不知道陆筝儿还活着,只当死了,不免红了眼圈儿。 云太君哽咽道:“可怜筝儿,若不是因为庶出的身份被打压,又怎么会一错再错,以至于最后丢了性命?” 陆孝瑜微微沉默。 云太君憋屈的滚着眼泪,恨恨道:“再说了,你妹妹这一胎肚子尖尖,肯定是个男孩儿!绝对不能再是庶出的身份了!” 陆孝瑜纠结道:“那要怎么办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云太君便道:“你这次回来以后,就找找关系,留在京中任职吧。” “嗯?怎么说起这个了?”“你留下来,以后好生的哄哄顾氏。然后找机会说她怀的是死胎,过段日子,再说外头妾室有了一个孩子,让她答应以嫡出的身份养下来。” “啊?”陆孝瑜吃惊道:“顾氏只是心软面慈,并不傻,怎么会答应这个?” 云太君笃定道:“这个你别管,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叫她妥协。” 陆孝瑜忙问:“什么办法?” “回头再告诉你。”云太君双目微眯,表情微微有些狰狞,“先坏她名节,然后再恐吓说要休了她,自然就答应了。” “…………”陆孝瑜咽了一下口水,差点噎住。 “怎么?你不愿意?” “娘。”陆孝瑜一脸苦笑,为难道:“你这办法,就是给我戴绿帽子啊。” 云太君斥道:“这种事还能对外嚷嚷吗?到时候若晴已经出嫁,顾氏性子绵软,只要在家里抓住她的把柄,事情就成了。” “可是……” “你再可是,我就把你的身份公布出去!”云太君一瞬间勃然大怒起来。 “好,好……,都听娘的。”陆孝瑜立马妥协了。 . 这是陆若晴出嫁前的最后一天。 按照时下风俗,玩得好的小姐妹都会过来说话。 到了下午,年楹和江临月一起过来。 陆若晴高兴道:“就等着你们来陪我说话,下午的瓜果点心,还有晚饭都预备好了。” 年楹故意屈膝行礼,“哎呀,不敢让镇北王妃费心。” “去你的!”陆若晴捶了她一下。 “我就等明儿以后,再给王妃娘娘行礼了。”江临月也跟着打趣起来。 “你俩就闹吧。”陆若晴笑着,招呼她们各自坐下。 年楹笑道:“真没想到,你这说成亲就成亲了,我还以为表姐是最先嫁人的呢。” 江临月微微害羞,说道:“我还早呢。” 陆若晴接话,“也不早了,你和姜伦的婚期不是定在九月吗?还得半年时间。” “哎。”年楹故意唉声叹气,长吁短叹,“可怜我哟,眼见得你们一个个成双入对,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真真好凄凉啊。” 陆若晴不由笑话她,“羞不羞啊?哪有姑娘家急着嫁人的?” “哈哈,我不羞。”年楹生得娇俏,笑起来脸上两个圆圆的梨涡,显得格外可爱。 “厚脸皮。”陆若晴伸手去戳她的梨涡。 “哎呀!”年楹夸张的大叫,然后捂着脸道:“我就剩下这两个梨涡好看了,戳坏了,以后嫁不出去可要赖你。” 两人像小孩子一样,笑闹不停。 江临月天生端庄秀气,只跟着笑笑,实在做不出扭来扭去的事情。 闹了一会儿,年楹提议道:“现在离吃晚饭还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怎么样?我好些日子没出门逛街买东西了。” 陆若晴打趣道:“你是银子多的没地方使了,都给我吧。” 年楹气笑,又去戳她的纤细腰肢,“叫你取笑我!” 陆若晴很是怕痒,当即大笑,“哈哈……,我错了,错了。” “去不去?!” “去,都听你的。” 两人说笑着,把江临月一起拉了出门。 姑娘家喜欢逛的地方就那几处,胭脂铺、首饰楼、成衣店,她们先来道首饰楼,直接上了二楼雅间看珠宝。 年楹抿嘴笑道:“你明天就要嫁人了,我和表姐商量,今天合起来送你一样首饰。” 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细。 想着表姐江临月寄居英国公府,手上银子不多,便干脆说两人合着一起送。 这样江临月不会太寒碜,陆若晴收到的礼物也不会太难看。 陆若晴心知肚明,笑道:“好,我可不客气了。” 年楹俏笑,“王妃娘娘可要手下留情,别把我们的月例银子榨干了。” 江临月也笑,却道:“只管挑喜欢的吧。” 年楹故意哼道:“哟呵,你可真大方!我知道了,未来的姜家大奶奶,也要做财大气粗的场面上人了。” 江临月顿时臊红了脸,啐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陆若晴笑着打趣,“她还会汪汪呢。” 年楹果真叫唤,“汪汪!”“哈哈……”几个人都是笑得停不下来,一室少女声调。 “来了,来了。”掌柜娘子捧着几盒子珠宝上楼,见她们笑成这样,凑趣道:“几位小姐今儿心情不错,必定要照顾我们生意了。” 陆若晴止住了笑声。 用心挑了一个桃花簪子,粉色水晶做的花瓣,金子点缀花蕊,看起来精巧别致,价钱却不会太贵,当礼物收下最合适了。 年楹却道:“再挑点别的,你也把我们想得太小气了。” 江临月亦是点头,“是啊,不用太省。” 陆若晴浅笑,“礼轻情意重。你们能专门过来看我,陪我说笑这一下午,已经是很难得的珍贵心意了。” 年楹“哦”了一声,故意道:“我明白了,你这是怕回头回礼的时候太贵,所以故意挑了一个便宜的。” 江临月忍俊不禁。 陆若晴也笑,“呸!张开嘴,让我看看你嘴里的牙。” 当着掌柜娘子,年楹可不好意思再汪汪。 陆若晴道:“就这样吧,结账。” 掌柜娘子见她们穿的富贵,买的却不多,不免稍稍失望。 年楹掏荷包结了账,“包起来。” “好。”掌柜娘子叫女儿拿了那支桃花簪,下楼打包,自己则把其他珠宝收起来,准备放回库房里去。 刚到楼下,迎面就见一名打扮华丽少女。 掌柜娘子奉承道:“小姐好。” 那少女一脸趾高气昂的样子,撇嘴道:“不用放回库房里去,我要挑几样好的。” 掌柜娘子高兴道:“好,小姐二楼请。” 正巧,陆若晴、年楹和江临月从楼上下来。 那少女看了一眼,就变脸,“……你们?哼,真是冤家路窄!” 陆若晴闻声看向对方,微笑道:“贺兰小姐,好久不见。” 贺兰媛了这话,不免觉得是在讥讽她坐过牢。 心里顿时一股火气,叫道:“你嚣张什么啊?以为自己要做镇北王妃,就可以随便羞辱我了吗?” 掌柜娘子在旁边吓得白了脸。 乖乖!原来那位美貌的小姐是镇北王妃啊! 陆若晴淡声道:“贺兰小姐,我只是和你打了一句招呼,和谈羞辱?” “打招呼?”贺兰媛一声嗤笑,阴阳怪气道:“是啊,你就是喜欢和人打招呼,见了什么男人都招呼呢。” 这话可就难听了。 年楹当即沉脸,恼道:“闭上你的臭嘴!” 贺兰媛被骂得火大。 她越发口不择言,“呵呵……,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陆家大小姐和桓王走得近?结果一眨眼,又要做镇北王妃了。” 还故意啧啧道:“哎哟,长得好看就是厉害,皇子都可以勾搭好几个呢。” “哗啦!”陆若晴端起一杯热茶泼了过去。 正文 第250章 她是谁?! “你做什么?”贺兰媛吓得尖叫,又被满脸满身的茶水弄得跳脚。 “用茶洗洗你的嘴。”陆若晴淡声道。 “你疯了?”贺兰媛气得肝疼,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凭什么把我的新衣服弄脏?你赔我的衣服!” 年楹讥讽道:“你也算是君子?” 贺兰媛气怒喊道,“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年楹气得要上前动手。 陆若晴伸手拉住她,讥讽道:“贺兰媛,非议皇子该当何罪?” “问得好!”有人哗哗鼓掌。 “谁?”贺兰媛听人交好气怒攻心,扭头看去,却是一瞬间愣住了。 萧少铉穿了一身黑色缎面长袍,金线刺绣四爪龙图案,乃是皇子专用,让整个人在阳光下闪出烁烁生辉。 而他的眼睛里,好似有一道火光四射的雷霆闪电,光华湛湛迫人! 贺兰媛瞬间不敢叫嚣了。 毕竟陆若晴再厉害,也是姑娘家,最多给她泼一碗热茶而已。 但是萧少铉,搞不好就会拔剑砍了她啊!陆若晴上前微笑,“你怎么来了?” 萧少铉一转脸,对着她立马变成和颜悦色,“去陆家找你来着,结果说你和年楹她们一起出来逛街,我一猜,多半就是在珠宝店里。” 陆若晴抿嘴笑道:“难为你了,姑娘家的心思一猜一个准儿。” 萧少铉听着觉得不是好话。 当即不乐意,“哎,我可就猜过你这一个姑娘家的心思。” 他这么说,年楹和江临月都忍不住笑。 陆若晴也怪不好意思的。 贺兰媛见他们说的甚是热闹,没有留意她,便准备悄悄拔脚溜走。 萧少铉却忽然回头。 贺兰媛吓得慌忙叫道:“马车,马车!快点儿!” 车夫赶紧把车赶了过来。 贺兰媛屁滚尿流的小跑过去,慌慌张张往爬上,恨不得马上离开此地。 萧少铉快步上前,冷冷道:“本王让你离开了吗?!” 贺兰媛吓得几乎要哭了。 她伸手抓住马车,瑟瑟发抖道:“殿下,我……,我刚才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萧少铉没言语。 他上前,夺过车夫手里的鞭子狠狠一抽! “啊!”贺兰媛顿时捂着脸大叫,滚了下来。 “啪!啪啪!”第二鞭、第三鞭,噼里啪啦十几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萧少铉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松手,看着地上鬼哭狼嚎的贺兰媛道:“走吧,本王饶你了。” “啊!呜呜呜……”贺兰媛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她浑身都是一道道鞭子痕迹,脸上也有几道,好似血红蜈蚣趴在上面,真是惨极了。 贺兰家的下人都吓呆了。 看着贺兰媛在地上滚了几滚,才想起上前搀扶。 结果一碰,贺兰媛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疼!疼!别碰我!” 可是不碰也不行啊。 总不能让她就这个躺在地上,一直打滚吧。 丫头婆子们上前,尽量不触碰到她的伤口搀扶,折腾半天,总算给弄到车上去了。 车夫赶紧扬鞭策马离去。 萧少铉一脸轻松走了回来,微笑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年楹表情怪怪的。 这……,镇北王殿下实在是太暴力了! 但是,暴力的爽啊。 贺兰媛那种人就该挨打。 只不过,想萧少铉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只有陆若晴能降伏他了吧。 ----与她无关。 年楹忽然觉得自己解脱了。 一路回去,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开阔放松。 到了陆家以后,陆若晴笑着招呼,“走,晚饭已经预备好了。” 年楹却道:“不了,既然镇北王殿下来了,还是你们一起用晚饭吧。” 江临月也道:“是啊,我们先回去了。” “多谢,回头给你们一人送份谢礼。”萧少铉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很随和样子。 和刚才抽打贺兰媛的凶神恶煞,简直判若两人。 年楹笑笑,拉着江临月一起离开了。 萧少铉不客气的就往里走。 陆若晴和他并肩而行,略微羞涩,“明天咱们就大婚了,你还来。” 萧少铉却道:“既然都要做夫妻了,我来,不是很正常的?你不想让我来啊。” 陆若晴伸手捶他,“不想。” “口是心非的女人。”“就是不想。” 两人说笑着,一起进屋准备共用晚饭,气氛温馨甜蜜。 . 贺兰府却是炸开了锅。 贺兰媛高高兴兴出门去,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抽得一身马鞭子抬了回来。 那鞭痕,那血迹,简直惨不忍睹啊! 贺兰夫人见状勃然大怒,气恨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是谁对媛儿动手的,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下人瑟瑟发抖,回道:“是镇北王殿下。” “他……”贺兰夫人想要骂人的话,涌到嘴边,又缓缓咽了下去。 ----皇子骂不起。 至少她不能光明正大的骂,那会落人口实。 贺兰夫人捂着胸口,缓缓坐下,眼里流露出一抹怨毒的光芒。 贺兰媛再不好,也是她的亲生女儿。 萧少铉是皇子又如何?她的濯儿,也一样是皇帝的亲骨肉! 贺兰夫人妩媚的脸庞都扭曲了。 她恨,恨皇帝不能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生生要受这般屈辱。 贺兰夫人阴沉着脸,吩咐道:“赶紧去把濯儿叫过来。” 下人飞快的去了一趟书房。 结果却没找到贺兰濯,回来禀道:“公子出门去了。” 贺兰夫人恼火道:“去哪儿了?” 下人摇头,“不知道。” “这人又去哪儿了?!”贺兰夫人气得直拍桌子,咬碎银牙,“关键时刻,想要找个人商量主意都没有,真是不省心!” 心腹嬷嬷忽然上前,低声道:“夫人,据说……,公子最近在外面置办了一个别院。” 贺兰夫人挑眉,“别院?什么意思?濯儿在外面养女人了?” 心腹嬷嬷尴尬道:“这个……,就不清楚了。” 贺兰夫人顿时心生警惕。 她的儿子,可是皇帝的亲骨肉啊。 ----断不能叫烟花女子勾引坏了。 对比起哭天喊地的贺兰媛,贺兰夫人自然更关心儿子的动向。 当即道:“让人准备马车,我要亲自过去瞧一瞧。” . 夜幕降临,月升起,星子仿若水钻一般闪闪发亮。 贺兰濯正在月下小酌。 窈娘没敢说话,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给他斟酒,神色很是紧张。 因为她能清楚感觉的到,公子心情不好。 贺兰濯放下酒杯。 先看看月亮,再看看酒杯里的月亮。 不由自主,想起那张清丽绝伦的女子脸庞。 对他而言,陆若晴何尝不像是天边月?镜中花?水中幻影?今生今世都遥不可及。 贺兰濯轻笑,觉得人生的机遇真是匪夷所思。 一开始,他明明是为了给妹妹报仇,才去接近陆若晴的。 可是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一点点被她所吸引。 是因为她容颜无双?还是因为她聪慧绝伦?又或者,是因为她那双如水一般清澈的眼睛,看了就觉得心中安宁。 只可惜他和陆若晴不仅无缘,还有仇。 陆若晴一心想要杀了他。 而明天,陆若晴就要成为萧少铉的新娘,名正言顺的镇北王妃了。 “濯儿!你真的在这儿!”有人推门闯了进来。 一声惊呼,打断了贺兰濯的思绪。 贺兰夫人容颜妩媚,神色却是十分凌厉的走了过来。“娘。”贺兰濯站起来欠身。 窈娘大吃一惊。 她看着贺兰夫人年轻有貌美,气势汹汹的,还以为是贺兰濯的正室妻子来了。 却没想到,竟然是贺兰濯的娘亲! ----太年轻了。 窈娘不由自主的愣了一瞬。 正好让贺兰夫人直勾勾的看了个清楚,目光越发不善,“濯儿,她是谁?!” 正文 第251章 做皇帝去抢! 贺兰濯回道:“一个丫头。” “丫头?”贺兰夫人围着窈娘转圈儿,仔仔细细,反反复复,认真的看了好几遍。 心中忽然疑惑起来。 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贺兰夫人侧首,朝嬷嬷问道:“你瞧着,这个丫头是不是有点眼熟?” 嬷嬷也仔细看了几遍。 忽地脸色一变,欲言又止,“夫人,你瞧着……,是不是有点像陆大小姐?哦不,应该说是镇北王妃了。” 贺兰夫人脸色瞬间大变。 她也想起来了。 有次去宫里的时候,曾经远远的看过陆若晴一眼,很是美貌。 ----所以还有印象。 再转头,看向窈娘便越发下了死眼。 像,真像! ----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贺兰夫人不说话了。 嬷嬷也凝声屏气,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周遭格外安静。 窈娘脑子里却是嗡嗡的。 什么?她长得像镇北王妃?!这……,是真的吗? 那公子买下她,难道是因为公子喜欢镇北王妃?这也太惊人了。 窈娘赶紧低下了头。 贺兰夫人一脸低气压,沉声道:“走,屋里说。” 贺兰濯表情平静跟了进去。 嬷嬷守在外面,窈娘则被下人带去旁边看管。 屋子里,贺兰夫人先打破静默,“你什么时候找到这个丫头的?” 贺兰濯回道:“前些日子,偶然遇见就买下了。” “呵呵。”贺兰夫人一声讥笑,看着儿子,“我原本以为,我的儿子更一般男子不同,没想到竟然也是凡夫俗子。” 贺兰濯微笑,“娘有话直说即可。” “直说?”贺兰夫人勃然大怒,指着他,“你喜欢陆若晴,对不对?!” 贺兰濯犹豫了一瞬,才答,“我不知道。” 贺兰夫人气急反笑起来,“你不知道?所以就找了一个跟她长得像的女子,天天看着,日日欣赏?当着我的面也敢撒谎!” 贺兰濯摇摇头,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 “我自幼一直是在道观长大的,见到的都是老道士、小道士,别说年轻姑娘,就连老妪也没见过几个,对女人算是一无所知。” “所以呢?你见到陆若晴就惊为天人,就喜欢上了?!” 贺兰濯微笑,“我一回家,娘就要我除掉她为妹妹报仇,自然免不了接触她、研究她,对她的一切动向了若指掌。” 贺兰夫人听了更是恼火,反问道:“你这是在责备我,是我把你推向陆若晴的?” “哎。”贺兰濯轻声叹气,“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真的不知道。” 他神色诚恳,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 “但是我很清楚,陆若晴占用了我太多时间,太多精力,甚至比起娘亲和妹妹,我了解的那一个人,……是她。” “…………”贺兰夫人一阵无语。 “别说女人,就算加上男人,也没有任何一人比她占了我更多心思。” “我白天琢磨怎么对付她,晚上梦里也是她。”“够了!别说了!”贺兰夫人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你是不是傻?一根筋?我让你研究陆若晴,是让你除掉她,不是让你对她满脑子只有她的!” 贺兰濯轻轻的笑,眼波荡漾,好似一泓清澈无尘的月下清泉。 他问:“难道还能不用脑子去琢磨?用脚趾头研究?” 贺兰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贺兰濯继续道:“何况,陆若晴的确很是美貌、聪慧,心思玲珑剔透,我被她这样的女子吸引,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呵……,呵呵。”贺兰夫人气笑了,问道:“你承认喜欢她了。” 贺兰濯认真的思考了一瞬。 他道:“如果这样就是喜欢的话,那就是吧。” “…………” “娘今天专门过来找我,有何事?”贺兰濯问道。 “你妹妹被镇北王打了!身上抽了几十鞭子,脸也伤了,我来找你……”贺兰夫人原本义愤填膺的说着,说到此处,却忽然停下了。 贺兰濯眼珠轻轻转动,猜测道:“镇北王一个大老爷们儿,没道理跟妹妹怄气,是不是媛儿又去招惹陆若晴了?” “是啊,她又招惹陆若晴了。” “我猜就是这样。” “我来找你,就是让你想办法给你妹妹报仇。” 贺兰濯却道:“娘,既然是媛儿有错在先,她被镇北王打了有什么稀奇?难道镇北王堂堂一个皇子,还要对媛儿百般忍让?” “她是你妹妹!” “妹妹?”贺兰濯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我小时候没有跟她一起玩过,长大不曾有她陪伴过,谈何兄妹?我回家,就是负责给她处理麻烦的。” “所以呢?”贺兰夫人语调讥讽,恼火的看向儿子,“你现在喜欢陆若晴,就不打算对付她了,是不是?啊,你说啊!” “还要怎么对付?陆若晴明天就是镇北王妃了。” “那又如何?!” “娘,你理智点好吗?”贺兰濯微微蹙眉,说道:“咱们家只是锦宁侯府,又是媛儿有错在先,拿什么去和镇北王府争斗?不占理,也不占权势啊。” 一次又一次,此次都给妹妹收拾烂摊子。 他也觉得厌烦了。 贺兰夫人心血翻涌,一腔话堵在喉头说不出来。 “娘,媛儿总是惹是生非的,和你处处惯着她难道没有关系吗?不管她闯了什么祸,做了什么妖,你都护着她,她自然有恃无恐了。” “你给我闭嘴!”贺兰夫人气得柳眉倒竖。 贺兰濯立马闭嘴不言了。 他实在不懂,娘亲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每次都非要跟皇子较劲,不依不饶的。 贺兰夫人坐在椅子里静了片刻。 忽然缓缓勾起一个笑容,看向儿子,“你既然喜欢陆若晴,为什么不做了皇帝去抢?只要抢到手了,她就是你的,自然可以日日夜夜看着她了。” 贺兰濯闻言脸色大变! 做皇帝?娘的话,是在暗示他真的是皇子吗?之前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 贺兰夫人曼声道:“你不用在心里猜测了。” 她抬手掸了掸裙子,动作优雅,“没错!你和镇北王、桓王,原本是一样的身份。” 贺兰濯脸上表情瞬间碎裂。 即便他再镇定,这个消息的冲击力也实在太强了。 贺兰夫人笑容妩媚无比,诱惑道:“怎么样?这一次不算为你妹妹,而是为你,去把陆若晴抢过来,让她再也做不了镇北王妃。” 贺兰濯缓缓坐下,没说话。 “不就是长得美貌么?”贺兰夫人轻轻的笑,目光怨毒,“你抢到手了让你玩,玩个三年五载总会腻的,然后再给你妹妹处置就行了。” 贺兰濯忽然问道:“妹妹……,也是皇上的血脉?” “她不是。” “…………” 贺兰夫人知道儿子惊诧什么,冷笑道:“皇帝都能后宫佳丽三千,左拥右抱,凭什么叫我一辈子守活寡?” ----这简直匪夷所思。 贺兰濯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兰夫人又道:“皇帝把我安排到贺兰家,再让孙妃进宫,不过是为了他方便,好让我借着孙妃的幌子进宫罢了。” 她的目光惺忪朦胧,回忆起往事。 “可我和媛儿爹日夜相对,他又年轻、温柔,我难免被他吸引。”“有一次,我进宫被柳淑妃羞辱,回来气不过就找了媛儿的爹,所以就有了媛儿。” “后来柳淑妃死了,媛儿的爹也在一次意外中死了。” 贺兰濯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但,你是皇上的亲骨肉!你和其他皇子是一样的。”贺兰夫人咬牙说出这句,眼里尽是恨意,像是浓云一般化不开。 她这一辈子看似骄狂恣意,但实际上,却有说不出的委屈。 ----心态早就扭曲了。 正文 第252章 出嫁了 贺兰夫人恨声道:“凭什么让我委屈了一辈子,还要我的儿子继续委屈!若不然,你也不会在道观长大,而是在我身边。” 贺兰濯静默了一会儿。 他到没有觉得多么委屈,因为无从对比,无法感受在爹娘身边长大的感觉。 他疑惑道:“娘的意思,你和皇上认识在先,后来才嫁入贺兰家的,对吗?” “嗯。” “那为什么皇上不纳你为妃呢?还要安排你嫁给别人,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贺兰夫人一声嘲笑,“因为他不敢纳我为妃。” 贺兰濯惊奇道:“皇上,……不敢?为什么?” 贺兰夫人却笑笑不答。 “不能说?”贺兰濯问道。 “能。”贺兰夫人目光闪烁,似乎透出某种蛊惑的光芒,“你要是答应我,拆散陆若晴和萧少铉,并且叫他们都没有好下场,我就告诉你。” 贺兰濯皱眉道:“就算我是皇上的骨血,但终究见不得光,拿什么对付萧少铉?他不仅是镇北王,还有霍家几十万兵权支持。”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 “你要是愿意,我自然有办法辅佐你上位。” “…………” “你不信?以为我是在吹牛?说大话?哈哈哈……”贺兰夫人笑得花枝招展,有一种骄狂的恣意,却因美貌闪出灼灼光芒。 贺兰濯只觉一阵眼花迷乱。 他的娘亲,的确有天生的魅惑人心本事。 贺兰夫人掠了掠头发,轻叹道:“罢了,先告诉你,你想想再决定也行。” 贺兰濯回道:“愿闻其详。” “我不姓孙,更不是孙妃的嫡亲姐姐。” “…………”又是一个重磅消息,贺兰濯瞪大了眼睛缓缓消化。 “只因为孙妃姐姐和我长得很像,我便顶替了她的身份,媛儿的爹也是她的未婚夫,所以才会有后来的安排。” 贺兰濯倒抽了一口冷气,震惊道:“那……,你是谁?” 贺兰夫人嗤笑,“你以为,我凭着美貌和生了你,就能让皇上对我千依百顺?呵呵,他对我三分情,七分是惦记我娘家的权势罢了。” “你的娘家……” “我姓姜,闺名涟漪,是姜丞相的唯一的女儿。” “这……” “姜家和李家世代姻亲,满朝官员,有一大半都出自姜、李二家的儿孙,以及我爹和李阁老的门生,可谓权倾朝野。” 贺兰濯静默良久,又疑惑道:“娘既然有如此权势的娘家,皇上纵容你倒也不奇怪,但为什么……,皇上不直接娶了你呢?” 贺兰夫人咯咯娇笑。 好一阵才缓缓打住,曼声道:“因为我本是皇上的嫂嫂,靖德太子妃。” “这……”贺兰濯表情凝滞,难以收回。 贺兰夫人轻笑道:“我是娘亲唯一的女儿,前面的哥哥都是庶出,所以娘亲对我很娇惯,脾气也是特别任性。” “在嫁给靖德太子以后,我嫌他沉闷、无趣,日子过得并不开心。” “当时皇上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生母平凡,娘家无权无势,母子二人在先帝面前都不得宠爱,一直郁郁不得志。” “可是他长得清俊,才情出众,我年幼无知就被他迷了眼、动了情,有了男女之事。” “靖德太子发现我有了二心,便派人查证,很快就会查到皇上了。” “没办法,我只能先下手为强,除掉靖德太子!” “可是靖德太子除掉了,皇上前面还有好些哥哥,祁王、梁王、泰王,为免他们中的人登基为帝,将来查出靖德太子之死,只好……,都一个一个除掉了。” “所以,皇上完全是因为我,才侥幸得了机会登上皇位的!” “也是因为姜家和李家的半壁朝堂,才能把皇位坐稳。”贺兰夫人说到此处一顿,眼中怨念极深。 因为没有意外的话,她人生轨迹应该是太子妃、皇后、太后! 结果少女怀春,被皇帝的甜言蜜语迷惑,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最后只能隐姓埋名,委委屈屈的做一个后宅夫人。 ----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贺兰夫人目光深深,凝视儿子,“你现在明白了吗?当年姜家和李家能把皇上扶上去,也一样能把你扶上去!” 贺兰濯久久静默无语。 信息太多、太大,一时间实在难以咀嚼消化。 贺兰夫人柔声喊道:“濯儿。” 她声调魅惑,抛出最后一个诱饵,“你既然对陆若晴感兴趣,喜欢她,难道愿意看到她和萧少铉洞房花烛?看着她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 贺兰濯稍稍想象了一下,脸色变了。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但……,只要一想到陆若晴在别的男人身下,妩媚娇吟的样子,心里就瞬间堵塞。 好像是塞满了破絮棉花似的,呼吸都艰难起来。 贺兰夫人浅浅笑了,“濯儿,你不愿意。” . 四月初六,晴,大吉。 镇北王迎娶陆家大小姐的好日子。 京城中人人都在议论,这场盛大而隆重的皇子大婚典礼,到处都洋溢着喜庆。 陆家准备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其中有顾氏准备的,也有萧少铉让人添补进来的,还有陆若晴之前从云太君手里索取的,可谓丰厚之极度。 结果皇帝又让人赏赐嫁妆一抬,越发体面了。 薄荷高兴道:“小姐,满京城里你可是头一份儿。” “嗯。”陆若晴微笑,看着菱花铜镜里的自己。 标准的新娘子妆容,唇红齿白、雪白若瓷,挽了华丽的朝云团髻,带上九尾凤钗,再穿一身金光刺眼的大红色嫁衣。 ----是她人生中最最明艳的模样。 薄荷在旁边抿嘴儿笑,“小姐你够美了,还不满意吗?别是自己把自己迷住了吧。” 陆若晴忍俊不禁。 今天她的心情满满甜蜜和开心,听什么都透出甜味儿。 金嬷嬷笑道:“等到了镇北王府,以后就不要再喊小姐,要喊王妃了。” 薄荷应道:“嬷嬷放心,我记下了。” 顾氏从门外进来,依依不舍的拉着女儿的手,“若晴,我的儿。” 陆若晴温柔道:“娘。” “我的女儿……,要嫁人了。”顾氏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嫁了人,我也娘的女儿。”陆若晴鼻子一酸。 “别哭,别哭。”顾氏赶忙擦擦眼角,劝道:“别把妆容哭花了,不好看。横竖你嫁人也在京城,又不是隔了千山万水,不值当哭的。” 陆若晴强忍了眼中涩意,笑道:“好,都不哭。” 陆慕白在门外喊道:“准备出阁了。” 喜娘上来,把大红色的喜帕递给顾氏。 按照时下风俗,女儿出嫁,需要娘亲给亲自搭上盖头。 顾氏郑重的展开喜帕,轻轻的,搭在女儿的发髻上,却舍不得放下。 她再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叮嘱道“”“若晴,嫁了人就要以夫君为重,不可再任性,娘祝你们一辈子白头偕老。” 陆若晴眼圈微潮,点点头,“娘,我们会的。” 陆慕白进来,背上妹妹送进了花轿。 他则骑马,以娘家哥哥的身份护送妹妹,一直送到镇北王府。 陆若晴坐在喜轿里,搭着盖头,眼前全是一片红艳艳的颜色,整个世界都是红的。 她嫁人了! 这辈子居然名正言顺的嫁给萧少铉,做他的镇北王妃。 陆若晴忍不住甜甜笑了。 到了大街上,两边都是围观热闹的人群,纷纷议论不停。“天呐!这嫁妆箱子得有多少啊?一眼都看不到头。” “还用问吗?肯定是一百二十八抬了。” “啧啧,每一个箱子都好大啊。” 陆若晴随便听听,并不在意。 忽然间,听到有人一声尖叫,“哎呀!让开,让开!快闪开啊。” 正文 第253章 真假新娘 陆若晴心头一跳。 直觉!感觉又要出事了。 而且还这么巧,刚在她出嫁的路上出事,肯定是针对她的! “救命!救命啊!” “快闪开!” 外面到处都是惊呼声,已经一片混乱。 陆若晴的轿子也开始颠簸,摇来晃去,轿夫们好像控制不住了。 缇萦高声道:“王妃别怕!我,唔……” 缇萦受伤了吗?偏偏陆若晴是新嫁娘,不能掀开盖头去看,真是心急如焚。 她大声喊道:“缇萦?你有没有事?” 但,却没有听到缇萦的回答。 “快跑啊!掉下来了。” “啊……” 外面,各种嘈杂声音响作一团,乱极了。 陆若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去看? 出去……,她帮不上忙,还有危险。 但不出去,看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忽然间,“砰!”的一声巨响! 陆若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天旋地转,轿子下坠,直接从半空中落到地上。 “唔……”她的头被磕了一下,疼得捂住。 ----大红盖头也从头上掉落。 不吉利! 陆若晴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从窗外猛地伸来一只手,在她脑后猛地一敲,顿时人事不知晕了过去。 街面上,已经混乱不堪。 原来是天上莫名来了几十盏孔明灯,不停下坠,火油落到行人身上,自然乱了。 陆慕白急道:“快!快护着轿子!” 可是这当口早就乱,谁听他的啊?就连他自己,马儿也是惊吓的团团转。 陆慕白可比不得萧少铉,骑马很是勉强。 遇到这种情况根本无法控制。 他急坏了。 偏又无法从混乱之中下马,不由喊道:“快让我停下来!停下来!” “驾!”一阵快马加鞭的声音传来。 不远处,萧少铉一身大红色新郎官喜袍,风驰电掣袭来! 此时街上的行人都散了。 不过眨眼功夫,萧少铉就冲到了陆慕白跟前,伸手一拽,“下来!” 竟然直接将陆慕白抓到了地上! 他顾不上说话。 当即冲到轿子跟前翻身下马,喊道:“若晴,你没事吧?” 轿子里没人答应。 萧少铉急了,“呼哧”一把掀开轿帘,“若晴!” 轿子里,身穿大红色吉服的新娘端坐,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好好儿的。 萧少铉放下心来,笑道:“你没事就好。” 新娘子还是没有应答。 萧少铉觉得有点怪,拍了拍她,“若晴?你怎么不吭声儿?”“嗯。”新娘子细若蚊呐应了一声。 萧少铉想了想,给她找了一个借口,“是不是新娘子不让说话?我也不懂。” 新娘子轻轻点头。 萧少铉当即咧嘴一笑,“没事,不说就不说!等咱们进了洞房再说,到时候想说多久就说多久,一直说到天亮都没问题。” 新娘子继续点头,大红色的盖头坠着红宝石珠子,一摇一晃,真是美艳极了。 萧少铉又道:“你别怕,等下我一路护送你到王府。” 他心里很清楚,今天的意外必定是人为。 但是,今天是他和陆若晴的大好日子,不想去追究,免得误了吉时。 他只想快点娶到陆若晴! “殿下。”缇萦捂着伤口过来,解释道:“刚才有人和我交手,很是厉害,我实在抓不住活口,还挂了彩。” 萧少铉皱眉道:“抓不到活口就算了!若晴没事就行。” “嗯。”缇萦点点头,强忍着伤痛没有呻.吟,免得哭嚎坏了今天的喜气。 萧少铉放下了喜轿帘子,高声喊道:“轿夫呢?赶紧过来抬轿子。” 几名轿夫从街边陆陆续续过来。 但,少了一个。 萧少铉皱眉,“人呢?这种时候,还能少一个人!” 陆慕白过来急道:“殿下,先别追究这些了,赶紧找个侍卫过来应付一下吧。” 萧少铉心里十分火大。 可现在,的确不是追究责问的时候。 他随便喊了一个侍卫,“你来,到后面跟着一起抬轿子。” 此时街面上人少了很多,道路反倒宽阔,轿夫们赶紧加快脚步赶路。 一路紧赶到了王府。 王府里,自然有嬷嬷出来迎接新娘子。 按照婚礼流程,先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然后送入洞房。 萧少铉看着床上的新娘子,喜笑颜开。 他温柔说道:“若晴,你好好在屋里歇着。饿了,就吃点东西,累了,就躺在床上歇一会儿,我出去喝完酒就回来。” 新娘子点点头,没言语。 萧少铉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 加上新娘子搭着盖头,看不到表情,根本没有留意到任何异样。 . 陆若晴浑浑噩噩的晕了很久。 等她醒来,睁眼看到的便是一个陌生环境。 不是镇北王府,不是陆家! 这是哪儿? 陆若晴惊得坐了起来,结果猛一起身,却拉扯得脖子一阵生疼。 她忽然想起,之前是在轿子里被人敲晕了。 是谁?带她来这里又是要做什么?虽然不明状况,但被人劫持肯定不会是好事了。 陆若晴心急如焚。 今天是她和萧少铉的婚礼啊! 萧少铉找不到她,该多着急,多上火?镇北王府肯定一片混乱了。 她捂着脖子下床,走到门边试着拉了一下。 拉不开!门被上锁了。 陆若晴喊道:“来人!来人啊。” 可是外面静悄悄的,根本就没有人答应她。 仿佛这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有人劫持了她,肯定有目的,最终也必定会现身的。 陆若晴没有再做无用功。 事情已经这样,她就算又哭又闹也没有用,不如冷静下来想想对策。不过…… 陆若晴心下一片黯然。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人劫持,能想出什么对策呢? 对方若是求财还好说。 若是求色,那便和要她命一样了。 陆若晴有点绝望。 罢了,等人来了再谈条件吧。 ----希望还有得谈。 可是她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人来。 . 夜幕浓重,星子闪烁。 镇北王府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萧少铉和宾客们应酬完,因为高兴不免喝得醉醺醺,跌跌撞撞回来。 萧少铉关上了门,一下子扑到床上抱住新娘子。 他高兴喊道:“若晴!我终于娶到你了!” 新娘子却浑身僵硬不自在。 萧少铉不由好笑道:“你还害羞?等着,我揭了盖头的。” 按照规矩,本来是要用嵌金星的秤杆,挑开新娘子的盖头。 ----寓意称心如意。 萧少铉才懒得讲究那么多。 他一伸手,就把新娘子的盖头揭了下来。 “真漂亮!”萧少铉一把抱住她,酒气熏熏笑道:“我的媳妇儿,就是长得格外水灵,哪哪儿都好看呐。” 新娘子忽地瑟瑟发抖。 萧少铉疑惑道:“若晴,你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害怕什么啊?” 新娘子依旧抖个不停。 萧少铉顿时觉得不对劲儿。 陆若晴这是中邪了吗?怎么这般怪异?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可是仔细看看,没错……,是她啊! 长长的远山眉,丹凤眼,鹅蛋脸儿,配着新娘子的唇红齿白妆容,美得叫人惊艳。 唯独不像的,是这瑟瑟发抖害怕的样子。 陆若晴一向冷静自持。 即便遇到危险,也不可能是这样可怜巴巴的模样。 更何况,今天还是他们大喜的日子。 萧少铉隐隐有些猜疑。 他伸手,捏住新娘子的下巴抬起,“看着本王!” 新娘子低垂眼帘,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萧少铉心念微微一动,“告诉我,我们相遇的第一天,是什么时候?” 新娘脸色惨白,不说话。 萧少铉脑海中某个片段一闪而过。 前世!也有一个和陆若晴很像的女子,几乎可以乱假成真。 难道又是她?! 萧少铉瞬间雷霆震怒,暴喝道:“说!你到底是谁?!” 正文 第254章 她,不是她! 新娘子吓得哭了,跪下求饶:“殿下,饶命,饶命啊!我也被逼的。” 这一句话,就证明了她不是陆若晴。 萧少铉顿时如遭雷劈! 他一把抓新娘子,怒声道:“你……,你竟然敢冒充若晴?!” 新娘子瑟瑟发抖,“殿下,我是被逼的啊。” 萧少铉额头上青筋直蹦,咬牙道:“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 “我叫窈娘,是公子的娘亲让我来的。”“公子的娘亲?你说清楚!” “我不知道。”窈娘连连摇头,吓得掉泪,“呜呜……,我是被公子买下的,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他是谁,我也不知道他娘亲是谁。” ----等于一无所知。 萧少铉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想要杀了窈娘,却又因为那张像极了陆若晴的脸,实在下不去手。 “来人!”萧少铉强忍怒气喊道。 结果因为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太监们不敢打扰,都站得有点远没人听见。 “来人!给本王滚进来!”萧少铉拔高声调。 片刻后,总算有人怯声声应道:“殿下?是在叫人吗?” 萧少铉心思一顿。 不行!这事儿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他当即改口,“去把缇萦叫来。” “是。”太监一溜小跑脚步声远去。 很快,缇萦匆忙赶到。 她在门外疑惑道:“殿下,今晚还有事?” 萧少铉沉声,“进来。” 缇萦还在门外疑惑,迟疑道:“殿下,这个时候……,属下进来好吗?” “滚进来!” “是。”缇萦赶紧低头进来,生怕看到不该看的画面。 “关门。” “是。”缇萦赶紧关上了门。 “若晴不见了。” “啊?!”缇萦吓得猛抬头,往前一看,目不转睛的盯着窈娘,“殿下,为什么要王妃跪在地上?还有……,为什么说王妃不见了。” “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看看!她不是若晴!”萧少铉怒不可遏道。 “…………”缇萦懵住了。 萧少铉上前一步,直接把窈娘给敲晕了。 缇萦还没回过神来,结巴道:“殿下……,这……,她真的不是王妃吗?可是好像。” 萧少铉没有功夫多说。 他冷色道:“你把这人带下去关押起来,等我回来处置。” “殿下,你去哪儿?!” “还用问?当然去把若晴找回来。” 缇萦急道:“可今晚是你们的新婚之夜,你现在出去找她,岂不是满世界都知道了?到时候就算王妃找了回来,只怕也说不清啊。” 萧少铉闻言愣住,旋即道:“好,我会穿夜行衣悄悄出去的。” 缇萦担心道:“殿下小心,谨防是别人的圈套。” 萧少铉脸上杀气阵阵,寒声道:“圈套?就算是火坑,本王也要给它踏平粉碎了!” . 次日,贺兰府后院。 “你把她藏哪儿去了?!”贺兰夫人尖声恼道。 贺兰濯慢条斯理的倒茶。 他动作优雅从容,仿佛根本没感受到母亲在旁边发火,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在问你话呢!”贺兰夫人受不了这样的无视,更受不了儿子的欺瞒,问了两遍,气得把榻上茶几给掀了。 “哐当!哗啦啦……”茶几上的杯碗茶碟掉了一地。 贺兰濯洁白的袍子上,都沾了茶渍和茶叶,看起来像是白璧微瑕一般,格外碍眼。 他掸了掸茶叶,用手帕缓缓擦手。 贺兰夫人气到扭曲,怒声质问,“你现在长大了,不听娘的话了,对不对?!” 贺兰濯放下手帕。 他抬头,平静的看着母亲,“我哪里有不听娘的话?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拆散了陆若晴和萧少铉,陆若晴就归我处置。” “我那是……” “是骗我的,对不对?”贺兰濯并没有因为这个生气,因为一早就预料到了。“你还真是不挑啊!”贺兰夫人眼眸中闪出讥讽,啧啧道:“陆若晴可是萧少铉的女人,两人早就卿卿我我,搞不好连黄花闺女都不是了。” 贺兰濯淡淡道:“娘也不挑啊。” 贺兰夫人顿时气得噎住,“你……,你竟然为了陆若晴,羞辱你娘?!” “没有,我只是陈述事实。”贺兰濯平静道。 “…………”贺兰夫人气得发抖,捂着心口,不甘心的缓缓坐了下来。 “娘,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放过陆若晴吧。” “呵呵。”贺兰夫人冷笑,“我的目的达到了?陆若晴害得你妹妹坐大牢,却什么处罚都没有受过,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贺兰濯淡声道:“媛儿派人行刺陆若晴在先,伤了镇北王在后,有牢狱之灾难道不应该?若非娘……,能让皇上宽容,媛儿只怕早就没有命在了。” “她是你妹妹!你们都是一个娘!” “抱歉,我感觉不到她是妹妹。” 贺兰夫人闻言愣住。 “我既没有跟媛儿一起长大,之前也没有任何交集,除了血缘,她对我来说和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呵呵,所以呢?这就是你放弃为妹妹报仇的原因。” “杀了陆若晴,那不是为媛儿报仇,只不过是为她泄愤罢了。” “你色迷心窍!”贺兰夫人怒不可遏。 “那娘呢?”贺兰濯目光灼灼看着她,反问道:“你把我生下来只是一个意外吧?你没有养育我一天,没有教导一天,又算什么母亲?” “我那是不得已。” “你当年,才是色迷心窍的那一个吧。” “…………” “若不是你被皇上迷惑,便会一辈子安安稳稳做太子妃、皇后、太后,根本就不可能有我的存在!也不用生而不养,却还来指责我没有纵容妹妹作恶。” “滚!你滚出去!”贺兰夫人气得脸色涨红,手上发抖。 “儿子告退。”贺兰濯起身就走了。 贺兰夫人气不过,在后面叫道:“你现在给我滚回道观去,再也别回来!” 贺兰濯的脚步顿住回头,“娘真的是这么想的?” “滚!” “好。”贺兰濯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下了台阶,抬起头,看着被贺兰府圈起来的那片蓝天。 这里……,和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姓贺兰,但是也不敢跟人说自己姓“萧”,还不如在道观自在呢。 至于陆若晴,他暂时不想去见。 因为不知道要做什么,说什么,以及怕陆若晴见到他会太过激动。 另外,也不想让母亲跟踪找到陆若晴。 贺兰濯回了道观。 他又恢复了从前平静的日子,心情平静。 只是时不时的,会想起那个被他藏起来的女子,……陆若晴。 . 陆若晴一夜未睡。 虽然没有任何人来为难她,更没人打扰她,但越是安静,才显得越发的诡异吓人。 是谁劫持了她?又为何不闻不问? 等待她的,是生、是死,还是生不如死? 这些问题折磨了她一整夜。 而这天晚上,原本应该是她的洞房花烛夜,人生最欢喜的时刻啊! 陆若晴眼睛微微发涩。 她想萧少铉,只要有他在身边,就绝不会让她落入这般境地。 可是,她无法传递消息。 “咔擦”一声,门外像是有人在开锁。 陆若晴当即大惊失色。 她悄悄的弹开戒指机关,又捏了几枚迷.药在手里,然后警惕的朝门外看去。 片刻后,进来一个提着食盒的小尼姑。 陆若晴愣了愣。尼姑?难道她现在是在尼姑庵?应该是在京郊附近吧。 她试探问道:“小菩萨,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小尼姑仿佛是聋了,根本不理她。 放下食盒,把饭菜一样一样取出来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小菩萨!小菩萨!”陆若晴急忙追了上去。 “施主止步。”门外面,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胖尼姑,像是门神一样守着,“施主若是不听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正文 第255章 静水庵 陆若晴下意识的顿了一步。 “哐当!”门被关上,继而再次上锁了。 陆若晴满心失望。 虽然心里清楚,这些尼姑不会傻到告诉她地址,但是……,能多套几句话也好啊!结果一无所获,屋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结果就这么走了。 陆若晴没有继续大喊,而是坐下。 反正喊了,小尼姑也不会回来,其他尼姑也不会跟她说什么。 ----还是省省力气吧。 她已经饿了一整天,先看了看饭菜,都是素食,不过做得很是干净清爽。 陆若晴检查无毒,便用筷子夹了一口送进嘴里。 嗯……,味道还不错。 心里飞快的分析,昨天她昏迷的时间并不久,那此地就应该离京城不远,多半就在京郊。 而尼姑庵的饭菜味道还不错。 也就是说,应该是比较上台面的尼姑庵了。 普云庵?不对! 普云庵香火旺盛,上前求菩萨的香客络绎不绝,没这么安静。 苦心庵?也不对。 苦心庵的尼姑以苦修为上,养不出那几个胖尼姑。 那……,剩下最有可能的就是静水庵了。 陆若晴一边吃饭,一边回忆。 约摸六、七岁的时候,她跟着娘亲到过静水庵,好像……,和外面尼姑衣的服颜色款式差不多,那么多半就是了。 可是即便此处就是静水庵,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帮助啊。 陆若晴心里添堵,差点被一口饭给噎住,“咳、咳咳……,唔,咳咳……” 手一抖,把迷药给掉汤里了。 陆若晴哭笑不得。 这盆迷魂汤她可是没法喝了。 忽然间,福至心灵闪过一道明光。 她可以在碗碟和筷子上作手脚啊!只要毒药的份量够,小尼姑收走碗筷回去清洗,毒药就会混在洗碗水里,变成稀释的毒。 不会叫尼姑们下次吃饭中毒身亡,却肯定会不舒服的。 退一万步说,真要有事,她也可以出面救治。 陆若晴心下定了主意,便安心吃饭。 她吃饱以后,便开始下毒计划,但是没有把毒药放在饭菜里。 一则怕人吃了,二则倒掉也起不到作用。 陆若晴将就那盆迷魂汤,又加了七七八八好些药物进去,搅和成一锅大毒汤! 然后拿金簪在筷子上做手脚,划出细纹,再浸泡在大毒汤里面,准备做成一双史无前例的毒筷子! 因为怕毒性不够,被冲洗以后效果不好,便想着一定要多泡会儿。 结果尼姑们估计不想费事,一直挨到送午饭,才有人来了。 ----计划很是顺利。 小尼姑拿了新的饭菜来,一样一样放好,把用过的碗碟筷子收了起来。 陆若晴故意问道:“小菩萨,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小尼姑已经没有理她就走了。 陆若晴心情惴惴。这个时候,萧少铉应该在满世界找她吧?新婚轿子不见她,肯定已经找了一整夜了。 京城附近肯定都有耳目。 只要静水庵的尼姑们出事,萧少铉不可能不知道,应该……,希望……,他能够和她心有灵犀,赶紧来找她! “少铉,我只能等你了。”陆若晴双手合十,对天祈祷。 很快,到了晚饭时分。 静水庵的尼姑们吃饭不就,就开始大批腹泻,一个个抢着上茅房。 甚至有几个严重的上吐下泻。 尼姑庵顿时乱了。 师太着急道:“这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快,到京城里请大夫来!再这么闹下去,怕是要闹出人命了。” 一名腿脚快的小尼姑赶紧下山去了。 陆若晴的计划很成功。 但……,也很危险。 因为盯着京城附近消息的,不只是萧少铉,还有贺兰夫人! “静水庵的尼姑集体腹泻?闹肚子?” “是的,现在都传遍了。” 贺兰夫人眼中光芒闪烁,很快冷笑,“是她!厉害啊,被看管起来还能做手脚。” “夫人,你在说谁?” “陆若晴!”贺兰夫人银牙微咬,吩咐心腹嬷嬷,“赶紧的!这个时候,萧少铉一定也在留心京城附近动静,务必要抢在他前面,派人赶到静水庵杀了陆若晴!” 心腹嬷嬷吃了一惊,“这……,镇北王妃在静水庵?” “什么镇北王妃?她死了,就只能是一块牌位了!”贺兰夫人厉声斥道。 “是,这就下去安排。”心腹嬷嬷赶紧出去。 “陆若晴,你这一次在劫难逃!”贺兰夫人眼中光芒狰狞无比,连她的美貌,都在怨毒下衬得狰狞起来,叫人不寒而栗。 同一时间,镇北王府也收到了消息。 萧少铉同样整整一宿没睡,眼睛都熬红了。 他不知道陆若晴的生死,比她更煎熬,一想到她可能出事就万念俱灰! “殿下,静水庵出事了!”缇萦进来禀道。 萧少铉冷冷一眼扫过去,“与我何干?!” 缇萦急道:“殿下,王妃会医术啊!” “啊?”萧少铉脑子浑浑噩噩的,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关心则乱都糊涂了。 他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当即冲了出去,下令道:“即刻出发去往静水庵!” 若晴!他的若晴!很可能就在静水庵。 甚至……,哪怕消息是无用,是假的,好歹也给了他一个寻找的机会。 再等下去,只怕他要先被折磨煎熬疯了。 萧少铉当即翻身上马,心中默念道:“若晴,等我!” . 陆若晴的晚饭都没有吃上。 尼姑庵已经乱了。 不过她并不在意吃不吃晚饭,反倒因此而高兴,计划第一步成功了。 现在,就只能希望萧少铉能找到她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无尽煎熬。 既希望萧少铉赶来救她,又怕这是敌人的连环圈套,用她做诱饵设下陷阱,让萧少铉一脚踏进去万劫不复! 每一秒,都好像变得无比漫长。 “砰!”一声巨响,大门被人用力踹开了。 “少铉!”陆若晴满怀希望的站起身来。 下一秒,她就瞬间变了脸色。 不是萧少铉! 而是……,贺兰濯! 陆若晴连连后退,惊呼道:“不……,不!怎么会是你!” 贺兰濯气喘吁吁看着她,“快!跟我走。”陆若晴怎么可能跟他走啊?当即拔下金簪逼着咽喉,颤声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立即死在你面前,让你再也要挟不了镇北王!” 贺兰濯神色很是狼狈。 大口大口喘气,额头上冒出一层薄薄汗珠。 他急促道:“我是来害你的!你快跟我走,再不走,我娘手下的暗卫就要赶到此处了。” 贺兰濯所在的道观地处郊外,距离静水庵,自然要比城里出来近得多。 但是,他的话对陆若晴没用。 陆若晴看着他,一脸荒唐可笑之色。 她质问道:“你是说,你娘要害我,所以你现在是来救我的?这话你自己能信吗?!” 贺兰濯一脸无奈之色,“我知道,你肯定不信我。” 陆若晴连声道:“出去,出去!” “好,好,你别激动。”贺兰濯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并且往后退。 陆若晴的心稍稍松了一点儿。 刹那间,贺兰濯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射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反手解下腰间玉笛,直接几下,封了陆若晴的穴道。 “唔……”陆若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就四肢发麻了。 “得罪了。”贺兰濯一把抱住了她,飞快出去。 就在他离开之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贺兰夫人派出的人就赶到了。 当然,他们找不到陆若晴。 “跑了?怎么办?” “这可要怎么跟夫人交差啊?” 就在一群暗卫面面相觑之际,萧少铉带着侍卫赶到。 不由分说,两边自然刀光剑影的交战起来,简直惊心动魄! 正文 第256章 不离不弃 萧少铉以一敌十,不等侍卫们解决几个,就上前切瓜一般杀了个鲜血横流! 剩下最后一人吓得丢了兵器,连连求饶,“饶命啊!饶命啊!” 萧少铉满身满脸都是鲜血。 他那俊美的面容,被猩红色衬出一抹妖异光芒。 声调阴寒的问,“人呢?” 那人颤抖道:“跑了!我们感到这里,人就跑了。” “谁派你们来的?” “贺兰夫人。” “很好。”萧少铉抬手一剑,重重砍下! “啊!”那人直接被斩断一条腿,鲜血迸发,顿时一阵凄惨叫唤。 萧少铉厉声道:“此人带下去严加看管,留活口!” 侍卫应道:“是。” 萧少铉转身出门。 他往前跑了几步,轻功点地,旋即像是大鹏展翅一般,灵巧的飞上了屋顶。 夜色中,他极目往前眺望。 行军大战的时候,晚上夜袭那时常有的事,他比旁人更加灵敏,很快发现东南方向有物体快速移动。 应该是……,一匹马,马上却不只是一个人。 若晴!一定是她。 萧少铉当即跳下了墙,翻身上马,以战场上追逐敌人的速度冲了出去! 侍卫们在院子里反应不及,惊呼道:“快!保护殿下!” 可是萧少铉的马乃是当世神驹,又陪他沙场征战多年,狂奔的速度,根本不是别的马匹能追上的! 更不用说,侍卫们还反应慢了一拍了。 “驾!”萧少铉满心浓烈杀意,提着染血的利剑,恍若一尊杀气腾腾的地狱杀神! 夜色中,他听音辨别方位。 终于在一盏茶的时间后,看到了前方道路的小黑点,相隔距离不过几百尺! 快点!再快一点!萧少铉顾不上心疼爱马,狠命的抽! 马儿与他多年征战,已通灵性,知道主人此刻十万火急,“嘶”的一声鸣叫后,便用尽全力急速奔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萧少铉在后面爆喝道:“前面的人立即停住!饶你不死。” 寂静夜色里,他的声音简直如雷贯耳! 前方,陆若晴已经听到了。 贺兰濯自然也听到了。 他轻轻的笑,“都说镇北王战场上杀人如麻,宛如不死战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能探知我的方向,一路追上来了。” 陆若晴身体动弹不得,却能说话。 她的声音,在颠簸的马背上显得断断续续,“放了我……,你走,不然萧少铉追上来你就是死!放了我,也是……,救了你。” 月色下,贺兰濯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你舍不得我死么?” 陆若晴闻言心下大怒。 但转瞬一想,此时得罪贺兰濯岂非自寻死路? 因此回道:“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贺兰濯一边扬鞭策马,一边笑道:“原来怀中抱着女人是这种感觉,被人生死以命想追这般刺激,我根本不想停下来。” 陆若晴气道:“你这个疯子!” 贺兰濯低低的笑,“再说了,我也很想和萧少铉一对一较量,今夜机会难得啊。” “疯子!”陆若晴真想抬手给他一耳光! 可是她身上的穴道还是麻麻的,完全动不了。 贺兰濯带着她前面跑,萧少铉在后面追,一路烟尘滚滚。 很快,来到一座桥边。 贺兰濯忽然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却依旧让陆若晴趴在马儿身上。 贺兰濯微笑道:“别乱动,当心掉下了河。” 陆若晴就算四肢只有一点点感觉,根本做不了动作。 贺兰濯让她留在桥尾,自己走桥中央。 一派淡定的看着追过来的萧少铉,轻轻笑道:“镇北王殿下,你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啊。” 萧少铉恨不得立即过去,救下陆若晴。 可是贺兰濯是会功夫的人。 他怕自己一动,贺兰濯反手就把陆若晴给杀了。 只能勒住缰绳下马。 天上月华如水,倾泻而下。 清冷的洒在萧少铉的长袍上,暗金线刺绣的夔龙纹,折射出一闪一闪的光芒,衬出他天生不凡的煌煌贵气。 而他脸上身上染满鲜血,猩红刺目,又让他恍若暗夜阿修罗般凶煞。 贺兰濯面上看着镇定。 实际上,身上早就止不住感到阵阵杀气! 萧少铉冷冷问道:“你要什么条件?说吧。” 虽然他恨不得把贺兰濯大卸八块,剁成肉酱喂狗!但是,再没有救出陆若晴之前,必须要低下自己的骄傲和怒气。 贺兰濯微笑道:“没别的要求,就是想和镇北王较量一下。” “哈哈!”萧少铉迸出一阵朗朗大笑,笑亦慑人,“你就不怕死在我的剑下?!要是活腻歪了,直接往河里一跳便是,何必死得难堪?” 贺兰濯笑道:“其实,我也有这个担忧。” “那你还废话什么?” “殿下,扔了手中剑,和我在功夫上见见真章吧。” “哈……,你以为,我只会用剑?” “当然不。”贺兰濯摇摇头,说道:“刀剑无眼,殿下只要不用剑,我就算不一定能赢了殿下,至少也能保命而退。” 萧少铉气极反笑,“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啊。” 就在此刻,镇北王府的侍卫们追了上来。 贺兰濯淡淡道:“让他退下,不然就让王妃连人带马掉下河。” 萧少铉当即大喝,“退下!” 侍卫们迟疑着,要是镇北王殿下出了事,他们也活不成了啊。萧少铉猛地一回头,怒道:“违抗军令者,斩!” 侍卫们互相面面相觑。 这世上,等杀了镇北王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最多让殿下受点伤罢了。 还是等殿下有危险再过去吧。 侍卫们无奈,只能一步步退下了桥。 贺兰濯微微一笑,“希望等下交手的时候,殿下还能让你的手下听话。不然的话,我就算胜不了殿下,扔个东西让马儿受惊还是很容易的。” “哪儿那么多废话?!”萧少铉手一挥,将佩剑直接扔进了河。 “不!”陆若晴着急喊道:“少铉!你不要上他的当!” 萧少铉远远笑着,高声道:“听话,你别乱动!老老实实歇一会儿。” 陆若晴哭道:“少铉,你要好好的。” 她话音还没有落,就见贺兰濯手持一支玉笛冲了出去! 萧少铉当即抬手招架。 高手过招,动作早就化繁为简,招招凶险! 电光火石之间,贺兰濯的心口就被重重击了一掌,闷哼间,赶紧一口鲜血即将喷出! 还来不及咽,萧少铉又是凶狠无比一招袭来! “好功夫!”贺兰濯把鲜血努力咽了下去,连连后退,转身腾空而起。 “你要做什么?!”萧少铉见状大惊。 贺兰濯朝着陆若晴那边飞去,像是要取了陆若晴性命。 他一着急,当即飞身而追。 刹那间,贺兰濯忽然掉头一挥手,“啪!”,手中玉笛直点萧少铉咽喉穴道,直锁命门凶狠无比! 萧少铉不得后退不闪避。 贺兰濯又是飞起一脚! 萧少铉本能的要避开这一记脚踢,却因连连后退,一下子停不住身形,眨眼到了桥边! 贺兰濯呵呵的笑,狡黠道:“殿下心有牵挂,输了。” “砰!”的一记闷响,正正打在萧少铉心口上,身体一仰,直接往桥下栽去! “扑通!”一声巨大水响传来。 桥另一头的侍卫都惊呆了。 “扑通!”接近着,又是一声巨大水声响起。 隐约间,还传来女子悲愤的喊声,“少铉!……等我。” 贺兰濯瞬间惊神头。 原本趴在马儿身上的陆若晴消失了。 贺兰濯惊疑的往河里看去。 夜色月华下,河水不停的汹涌翻动。 萧少铉身着暗色衣服不知去向,陆若晴还是一身大红嫁衣,在河里成了一团红色的点儿,随着河水越飘越远了。 贺兰濯的心猛得揪了一下。 像是被人挖空,只剩下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鲜血滴滴坠落! 她……,竟然愿意随萧少铉而死! 正文 第257章 萧少铉受伤了 河水里,萧少铉眼睁睁看着陆若晴掉了下来! 他又气又急,骂道:“蠢女人!跳下来做……,咳咳……,什么……?我自己不会死,现在还得救她,真是……,蠢死了。” 一个又一个的浪头翻涌打来,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嘴上骂,心里却是一团炽热的火。 ----她愿意和他共生死。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一生一世不离弃。 萧少铉奋力的朝着陆若晴游去,可是逆水而行,心有余而力不足。 用尽全身的力气,边游边喊,“若晴,伸手……,抓住我!” 此时此刻,陆若晴身不由己的在河水里起伏。 她不会游泳! 河水又是冰凉刺骨,一浪一浪的拍打,汹涌咆哮,打得她整个人晕头转向的。再加上被贺兰濯点过穴道,还没有完全恢复,整个根本动弹不得。 难道今天就要淹死在这儿了吗? 陆若晴努力扭头,四处寻找,想要再看萧少铉最后一眼,却找不到他。 她哭着喊道:“少铉!少铉,你要活着……” “闭嘴!”萧少铉忽然从她身后出现,抓住她的裙摆,奋力游近将她抱住,“不要说话!会灌你一肚子河水沙子的。” 陆若晴回头,看着又哭又笑,“你还活着……” “笨蛋!”萧少铉狠狠亲了她一口,凶巴巴道:“不准再说话了!” 陆若晴的身体早就被冻僵,力气所剩无几。 可是却艰难道:“放开我,别……,连累了你。” 她的眼泪簌簌而下。 可惜周遭都是翻涌的河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早就已经分不出来了。 只剩下一张冻得苍白如纸的脸庞。 “听话!我会带你上去的。”萧少铉沉沉的道。 河水里,他的衣衫早就全部湿透,露出精壮身形,满满都是强有力的阳刚之气。 而陆若晴娇小柔弱,裹在他的怀里,跟随着河水起起伏伏不定。 她哭道:“我不要你有事,不要……” “不会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萧少铉冲她轻松一笑。 其实一手抱住她,一手拼命的划,他也冻得浑身僵硬如铁了。 可是,他是男人。 ----保护心爱的女人是责任。 更何况,还是一个愿意和他同生同死的女人,拼了命也值得! “少铉……”陆若晴还想说话,忽地一个大浪打来,把她的话语瞬间吞没掉了。 “若晴,我们都要活着。” 陆若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想,也好……,死在一起也挺好的。 她不再挣扎,不再拒绝,而是紧紧的抱住萧少铉,恨不得和他融为一体。 “当心!前面有礁石……”萧少铉猛然一声惊呼。 陆若晴却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少铉把她的头怀里一摁,转过身体,直接用自己挡住了礁石撞击! 砰! 陆若晴听到了一声闷响,心痛如绞。 他肯定受伤了。 萧少铉也痛得皱眉,却努力的笑,“没事,我皮糙肉厚的很……,不疼的。” “殿下!殿下!”远远的有侍卫的喊声传来,马蹄阵阵。 “你看,有人来救我们了。”萧少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笑道。 “…………”陆若晴心痛,却说不出话,下一瞬意识毫无征兆的终止。 . 陆若晴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精致的大床上。 这是……,她和萧少铉婚房的床? 陆若晴努力转头。 左看看,又看看,两边都没有看到萧少铉。 她不由急了,沙哑喊道:“来……,人!” “王妃醒了?”薄荷匆匆进来。 “殿下……”陆若晴气喘吁吁道。 薄荷见她满目着急,顿时领会,“殿下没事,他也被侍卫们救回来了。” 陆若晴整个人瞬间放松,又虚弱道:“他……,人呢?” 薄荷眼神闪了闪,“呃……,殿下进宫去了,让你好好休息,一会就回来。” 陆若晴头疼的很,吃力道:“进宫?” 萧少铉在河水里泡了那么久,还受了伤,怎么会这个时候进宫?没道理啊。 薄荷又道:“王妃睡吧,等会殿下就该回来了。”陆若晴忽地目光一寒,咬牙道:“薄荷!你……,是不是在撒谎?” “奴婢不敢。” “你若……,若是撒谎,我就叫人牙子卖了你。” “王妃!”薄荷吓得扑通跪下,可怜兮兮道:“王妃饶了奴婢,是殿下让奴婢这么说的。” 陆若晴艰难道:“扶我起来。” 薄荷迟疑,“可是……,王妃你的身体。” “不听话就卖了你!” “是。”薄荷左右为难,又怕主子,只能依言上前搀扶。 但是,陆若晴根本没力气。 薄荷实在是扶不动,只能喊道:“缇萦!缇萦快进来帮忙。” 缇萦闻声进来,“王妃,你起来做什么?” 陆若晴虚弱说道:“殿下,我要……,亲眼看到他才放心。” 缇萦犹豫了下,才道:“殿下受伤了。” “受伤?伤到哪儿了?”陆若晴着急道。 “背上被礁石划了几道口子,只是皮肉伤,养一养妨碍不大。” “还有呢?” “还有……,就是、就是右腿断了。” “右腿断了!”陆若晴心里一急,就觉得心血翻涌、头晕眼花,猛地往后栽倒! “王妃!”缇萦和薄荷赶紧扶住了她。 陆若晴往后退,坐在床边喘了喘气,“给我一杯热茶。” 她是大夫,知道这时候需要热量补充力气。 薄荷赶紧给她倒热茶。 陆若晴一口一口都喝了。 她感觉暖暖的温度,从胃里缓缓渗透到全身,整个人都舒缓了。 陆若晴再次起身,“走,扶我过去。” 缇萦和薄荷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一起扶着她出去。 其实,萧少铉躺在旁边的隔间里。 见陆若晴虚弱的出来,不由急道:“不是让你躺着吗?薄荷,怎么跟你们主子说话的?不好好让王妃歇着,还让她出来受累。” “死不了!”陆若晴没好气的噎他,有些生气,“你的腿断了,就说断了,干嘛让薄荷哄我说你进宫?真是蠢死了。” 萧少铉躺在床上不能动。 却哈哈大笑道:“见你有力气骂我,我就放心了。” 陆若晴嗔道:“你还笑得出来。” 萧少铉脸色甚是苍白,笑道:“不笑?难道看着你哭啊。” 陆若晴在他身边缓缓坐下。 伸手给他把脉,点点头,“还好,就是流逝一些元气。” 萧少铉不在意道:“这点伤算什么啊?上战场的时候,比这更严重的伤多了是,身边还没有美人相伴呢。” “呸!伤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让我摸摸你,摸摸……,就不那么疼了。” “你……”陆若晴瞬间红了脸。 缇萦和薄荷相视一笑,悄声退了出去。 萧少铉见屋里没有别人,更加肆无忌惮,伸手就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滑滑的,像是水汪汪的嫩豆腐。” 陆若晴气笑,“没羞没臊。” 萧少铉一本正经道:“你我现在都是夫妻了,还羞臊什么?哎,我伤得真不是地方,这下子都没法洞房花烛了。” “说什么呢?”陆若晴的脸更红,好像鸽子血一般都要滴下来了。 “来,过来躺着。”萧少铉拍拍床铺旁边。 “胡说!” “那我过来。”萧少铉假装要起身,哎哟一声,“不行,不行!好疼啊。” “你别动。”陆若晴实在拿他没办法。 无奈之下,只好在他旁边躺下了。萧少铉顺势搂住了她。 却不想,就这么一个小小动作,便牵扯到背上伤口撕裂剧痛,不由叫唤道:“嘶……,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哎,对了!我还没有看你的腿呢。” “有什么好看的?断了,已经打上石膏夹板,你要拆开啊。” “那……,算了。” “嘿嘿。”萧少铉忍痛侧身,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好好陪我就行!原本想哄你在里屋歇着的,你偏要出来,出来就不许走了。” “我不走。”陆若晴躺在他怀里,问道:“贺兰濯后来抓到了吗?” “他?回贺兰府了。”萧少铉顿时冷了脸。 “什么意思?”陆若晴愣神。 萧少铉的脸色越发阴沉,说道:“若晴,我没有办法抓贺兰濯的。” “为什么?” “我不能对外宣布你曾经失踪。” “…………” 萧少铉冷冷道:“贺兰濯当时一定清楚这点,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陆若晴也明白过来了。 她作为镇北王妃,要是传出曾经失踪,并且还和贺兰濯同骑一匹马,名节就坏了! 陆若晴不甘心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萧少铉眼神寒凉如霜,一字一顿,“当然不能放过他!但……,不是现在。” 陆若晴叹道:“好,我明白。” 萧少铉继续道:“我已经对外说是自己不慎落马,而你……,从未离开过镇北王府,先平静的过一段日子吧。” 陆若晴一阵沉默。 萧少铉又道:“对了,若晴!我可能找到前世的那个女人了。” “谁?哪个女人?” “就是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那个女人。” “啊?!”陆若晴吃惊无比。 萧少铉把新婚夜的事说了一遍。 陆若晴惊诧无比,喃喃道:“你是说,你当时没有发现我失踪,而是……,和一个和我相像的女子成亲、拜堂,然后才发现不对劲儿的。” 正文 第258章 一定要抢了她! 说到窈娘,萧少铉就是一阵火气。 他恼火无比道:“对!我恨不得杀了她,偏生她长得像你,叫我实在是下不了手。” 陆若晴倒是好奇了。 “能有多像啊?” “光看眉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陆若晴目光闪烁,笑问,“那是哪里不一样,让你发现了?” “切!”萧少铉一声嗤笑。 “快说呀。” “徒有其表,毫无其神!一脸畏畏缩缩的样子,我略凶点儿,她就吓得跪地求饶了。” 陆若晴想象了一下,当时画面。 忽地惊道:“那你……,和她圆房了没有?” 萧少铉愣了愣。 他心思一转,故意装作懊恼的样子,“哎!当时我喝多了,迷迷糊糊的,进门就想搂着你快点圆房,结果就……” 陆若晴表情难看,“你们……,你真的把她睡了。” “哈哈!骗你的。”萧少铉忽地大笑,搂着她在怀里揉搓,“我哪能那么眼瞎啊?自己的女人都分不清楚?又不是傻的。” 陆若晴放下心来,却哼道:“谁知道你?指不定心里明白,故意装糊涂呢。” “哎,你这话有点道理。” “什么?” “反正你们两个长得那么像,我今天睡一个,明天睡一个,岂不美哉?” “找打!”陆若晴抬手想要捶他,惦记着他受伤,又捶下去。 “吃醋了?小醋缸子。” “对!我就是吃醋,酸着呢。”陆若晴跟他在一起久了,脸皮也厚了。“凶婆娘。” “再说,我真的揍你了啊。” 两人躺在床上嘀咕说笑,一派温情脉脉。 . 此刻,贺兰濯的心情很糟。 他从来没想到,陆若晴会为了萧少铉……,连命都不要。 原来真的喜欢一个人,竟是这样。 他就算用心计赢了萧少铉,又如何?他赢不到陆若晴的心。 或许,只能像娘说的那样才行。 ----做了皇帝去抢她。 贺兰濯瞬间在道观呆不住了。 当即起身,快速策马回到了贺兰府,见到贺兰夫人。 他缓缓行礼,“娘,之前是我错了。” 贺兰夫人身姿曼妙躺在榻上。 懒洋洋看了儿子一眼,讥讽道:“错了?呵呵,以为赶在我前面抢走陆若晴,就能得到她对不对?结果才发现,你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贺兰濯沉声道:“娘,帮我,走你之前说的那条路。” “啪!”贺兰夫人坐起身来,抬手就是一耳光,清脆的打在儿子脸上,“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 贺兰濯脸上火辣辣的。 很快,迅速起了五道红红的手指印。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而是平静道:“儿子办错了事,任凭娘亲责罚。” 贺兰夫人表情微微狰狞,讥笑道:“我能怎么责罚你?打你一顿,骂你一顿,对你来说根本没有影响!” 贺兰濯叹气道:“那娘想怎样?只要能让娘亲做什么是都可以!” “跪下!直到我消气为止。” “好。”贺兰濯毫不犹豫的跪下了。 贺兰夫人气笑,“你倒是能屈能伸啊?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贺兰濯跪得身体笔直,回道:“多谢娘亲成全。” 他没有别的选择。 只能仗着自己是皇帝的骨肉,贺兰夫人唯一的儿子,才有机会问鼎君王宝座! ----才有机会得到陆若晴。 贺兰夫人的火气很大。 贺兰濯一跪就是一整天时间。 从早到晚,从晚再到早,足足跪倒次日清晨。 跪得他,整个人都已经快没知觉了。 还是贺兰媛实在看不过去,求情道:“娘!哥哥到底犯什么错了?从昨天你就让他跪,跪了这一天一夜,你也该消火气了。” 贺兰夫人当即冷笑,“你替他求情做什么?” 贺兰媛疑惑道:“他是我哥哥啊。” “他可未必把你当做妹妹。”贺兰夫人语调讥讽无比,故意看向儿子,“怎么样?现在感受到兄妹亲情没有?” 贺兰濯口干舌燥,沙哑道:“多谢妹妹替我求情。” 贺兰夫人这才松了口,“好吧,今天看在媛儿的面子上,饶过你这一次!” “哥哥,快起来。”贺兰媛觉得自己立了大功,高兴的很。 “好。”贺兰濯虽然身负功夫,但是也经不起这一夜姿势不变。 扶着桌子要站起来,结果“扑通”一声,直接因为腿部失去知觉摔倒在地! “哎呀,哥哥当心。”贺兰媛赶紧上前搀扶。 “我没事。”贺兰濯苦笑,冲着妹妹微笑,“让我坐在地上缓一缓,缓缓就好。” 贺兰媛忙道:“好,我给你倒杯热茶。” 贺兰濯看着妹妹脸上的疤痕,之前被萧少铉马鞭抽的痕迹还在,心思微微触动。 ----血缘是天然的亲情。 妹妹性子再坏,再跋扈,对他这个哥哥却是不一样的。 娘亲的脾气乖张疯狂、行事荒唐,心思狠辣凌厉,又如何呢?对待曾经背叛她的儿子,最后不也原谅接受了。他接受了她们的亲情,就只能……,注定和她们走同一条道路。 贺兰夫人忽地道:“媛儿退下,我和你哥哥有话要说。” 贺兰媛闻言有点不乐意,“什么话?还非得瞒着我说才行啊。” “退下。” “哦……,知道了。”贺兰媛虽然任性,却不敢顶撞说一不二的娘亲,委委屈屈的出去了。 贺兰濯依旧坐在地上。 贺兰夫人恢复了平常从容,问道:“当年晚上是怎么回事?” 贺兰濯回道:“我想提前带陆若晴走,萧少铉追了上来。” “然后呢?” “我让萧少铉扔了兵刃和我比试,找了个机会,让萧少铉后退踩空落水了。” “那陆若晴又怎么没被你带走?” 贺兰濯沉默了下,才道:“萧少铉落水,陆若晴跳河自尽。” 贺兰夫人瞬间动容,“…………当真?” “嗯,我也没有想到。” “呵呵,还真是一个痴情种子啊。”贺兰夫人眼神又是讥讽,又是嫉妒,说话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男人怎么可以以命相许?蠢货!” 她想到皇帝,当年的山盟海誓都成了空! 可是萧少铉却为了救陆若晴,不惜扔掉兵刃,被儿子逼得掉下河! 而陆若晴,也心甘情愿和他一起赴死! 贺兰夫人越发怨恨,咬牙道:“他们也未必就有多么深情,不过是仗着后面有侍卫,知道能够就他们罢了。” 贺兰濯沉默不言。 当时夜深,水流又是那般的湍急,谁也不敢保证掉下水能活命的。 所以,可见他们是真的很相爱。 ----为了对方不惜生死。 但是,这话却没有说出来。 贺兰濯很能明白娘亲的不舒服,就连他……,对此也是隐隐嫉妒难受。 . 而这是,被嫉妒的镇北王夫妇却在犯愁。 今天,是陆若晴三朝回门之日。 按理说,萧少铉要陪着新婚的妻子回到陆家,才算全了礼数。 可是他腿上有伤,行动不便。 陆若晴不同意回门。 “你行动不方便是一则,还要……,万一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就算有侍卫保护杀不了你,万一马儿惊吓,让你再摔一跤呢?腿又要断了。” “没事的,让侍卫防范严密一点就是了。”萧少铉怕她三朝不回门,陆家的人会担心。 “不行!我不回去!”陆若晴坐在床上不动。 萧少铉见状啼笑皆非,打趣道:“你这是王妃瘾还没有过够,舍不得回去啊。” 陆若晴扑哧一笑,“对!我上瘾了。” “若晴,你三朝不回门,你娘和哥哥会担心的。” “让他们来王府就是了。” 萧少铉苦笑道:“哪能这样?传出去,岂不是叫人非议?还以为你不得本王宠爱,连娘家都不让回了。” 正文 第259章 给贺兰夫人下套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说,我又不少一块肉。” “我才发现,你也一个牛脾气啊。” 陆若晴转身抱住了他,柔声道:“少铉,我怕,不想让你在受伤期间再有危险了。” 萧少铉心里一阵暖流趟过。 反倒更想成全她的面子,坚持道:“走吧,我们……” “等等!”陆若晴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摆摆手,“或许,咱们可以借着回门的事,把贺兰濯母子套进来。” “嗯?你想到什么了?”萧少铉对这个自然大感兴趣。 陆若晴坐起身子,分析道:“你不是抓到一个和我很像的女子吗?就用她,假扮成我的样子回娘家,作为一个鱼饵。” “你是说,引诱贺兰濯母子对你下手?” “不。”陆若晴摇摇头,说道:“贺兰濯并不知道你受伤了,加上知道我们会严加戒备,多半不会在这个时候撞枪口。”萧少铉眼珠子转了转,迟疑道:“你是说,找人假扮杀手,再栽赃到贺兰濯身上。” 陆若晴嘴角微翘,呵呵的笑。 “怎么是栽赃呢?之前你去静水庵的时候,不是抓到一个贺兰家的暗卫吗?今天正好派上用场啊。” “唔……,不错。”萧少铉沉吟点头道。 . 时辰到,镇北王府中门大开。 一辆华丽宽大的马车缓缓行驶出来。 前前后后,护驾的侍卫和负责依仗的太监们,密密麻麻站了小半条街。 路人皆是驻足围观,窃窃私语。 “天呐!好大的架势啊。” “这是镇北王妃三朝回门吧,哎哟哟……,真是羡煞旁人啊。” “陆家可是要鸡犬升天了。” “嘘!仔细叫人传到镇北王妃耳朵里,找你麻烦。” 镇北王府的依仗队伍人数众多,马车自然走得很是缓慢,拖拖拉拉的,惹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议论。 有人悄声道:“之前王妃出嫁过门的时候,天上忽然掉下孔明灯,怪不怪啊。” “嗐!有什么怪的?”旁边的人接了话头,撇嘴道:“镇北王年少俊美,权势滔天,不知道多少姑娘想做镇北王妃,自然要嫉妒捣乱了。” “哎呀!这么说,是镇北王妃的情敌捣乱啊。” 这种八卦最是叫大家有兴趣的。 你一言,我一语,越发议论的热闹起来。 “当心!有刺客!” “保护殿下!保护王妃!” 忽然间,王府的侍卫大声惊呼起来。 围观群众都是吓了一跳。 我去!这是哪家女子这般执着啊?镇北王妃出嫁的时候闹一场,今日回门又要闹一场,哎呀呀,快点闪开吧。 “快跑!快跑!”人群呼啦啦的瞬间散开,各种逃窜躲避。 “啊!”马车里,一个女子惨叫一声,骨碌碌从里面掉了出来。 众人见状都吓得魂飞魄散! 那女子穿着十分华丽,容貌精致,又是从马车里面掉出来的,自然是镇北王妃了。 而此刻,却身中一剑躺在血泊里面。 “王妃遇刺了!” “天呐!出人命了,快跑!” “殿下!殿下……”一名侍卫匆匆上前,钻到马车里看了一眼,继而大叫,“来人!殿下受伤了!快点保护殿下!”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很快,镇北王夫妇遇刺的消息传开。 据说消息传到陆家,顾氏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 好巧不巧,顾氏怀了好几个月的身孕,也被吓得小产了。 ----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啊。 当然了,这也是陆若晴的安排。 她早就不想让娘亲假孕,趁着这个机会,干脆一并把问题解决干净! 省得云太君和渣爹惦记娘亲,回头还要拉着娘亲做幌子,再给娘亲吃不干净的东西,现在一并解决完了。 贺兰夫人闻讯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我们没有安排人刺杀啊。” 贺兰濯皱了皱眉,“也许是桓王呢。” 他们并不知道顾氏的身孕有假,反倒觉得,没人会用小产来演戏,越发相信是真的了。 贺兰夫人冷笑道:“呵呵,不知道陆若晴是死是活,要是死了倒也清净!就算不死,也是她娘肚子的孩子,替她挡了一命。” 贺兰濯皱眉不语。 “心疼了?舍不得了?”贺兰夫人见儿子这幅样子,就是生气,“有本事,你现在冲到镇北王府去看望啊。” 贺兰濯当然不能这么做。 但……,又控制不住对陆若晴的担心。 他也说不出,对陆若晴到底是喜欢,还是不自觉的被她吸引,又或者是别的感情?但是,不论是哪一种,他都希望陆若晴或者。 哪怕是对手,失去了也是寂寞的。 . 镇北王府,后院。 陆若晴淡然什么事都没有。 窈娘也只是做了一副中剑的样子,并没有真的受伤。 陆若晴静静的看着她,感叹道:“像,真像!仿佛你就是另外一个我。” 窈娘还穿着身染鲜血的衣服,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她惊恐道:“王妃,不要杀我。” 陆若晴微笑道:“不杀你,你只要听话就行。” “我听话,听话!王妃说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窈娘点头犹如捣蒜。 陆若晴提笔,飞快的画了一个男子模样。 然后指给她看,“你瞧,那个把你买下来的公子,是不是长这样?” 窈娘睁大眼睛看了看,点头道:“是他。” 萧少铉顿时怒道:“果然是贺兰濯!” 陆若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窈娘面前说太多。 萧少铉强忍怒气不说了。 陆若晴叫了缇萦进来,吩咐道:“把窈娘给带下去,严密看管,务必要留活口,可能以后还派得上用场。” 窈娘听她这么说,稍稍放心,只是眼神仍旧惊恐不安。 缇萦上前,一把抓起窈娘,“走。” 陆若晴等她们离开,才回头道:“接下来,就把这件事闹大吧。” 萧少铉冷冷道:“我也很想知道,父王到底会怎么处置贺兰濯?要是连贺兰濯派人行刺你我的罪名,父皇都能压下去,那……,就是要扶植他做下一任皇帝了。” 陆若晴蹙眉,“希望不要如此。” 如果皇帝真的打算扶植贺兰濯,那可太棘手了。 陆若晴忽然眉头一跳,“少铉!你说……,前世会不会是贺兰濯笑到了最后?” 萧少铉目光顿时惊诧无比。 陆若晴继续道:“桓王死了,十一皇子死了,而你……,也应该是被窈娘给毒死了。皇上膝下的成年皇子,不就只剩下贺兰濯了。” 萧少铉脸色变了又变,半晌咬牙,“你这么一说,越想越觉得真的是这样。” “呼。”陆若晴缓缓吐了一口气,叹道:“若非你我皆是重生之人,还能一起对质,只怕此刻仍旧蒙在鼓了呢。” 谁会莫名怀疑一个避世公子,是皇帝的私生子呢。 萧少铉脸色阴沉,说道:“没关系,今生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看吧,先看看皇上的态度。” 镇北王夫妇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入宫中。 皇帝闻讯不由大怒,斥道:“混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种事?连皇子和王妃都敢行刺,下次是不是要轮到朕了!” 刘瑾忙道:“皇上,不会的,不会的。” 皇帝脸色阴沉似要下雨,“去查!到底是谁这么嚣张大胆?!” 外头一名太监来回,“启禀皇上,镇北王殿下说是抓到了刺客,已经问出幕后凶手。但是现在身负重伤,不便行动,希望皇上能下降镇北王府圣裁。” 皇帝眉头微挑,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 如果只是单纯的刺客,萧少铉完全可以直接送到刑部审讯,为何要他亲自去王府一趟?难道有不能说的苦衷? 莫非……,背后是桓王和苏淑妃的手笔? 皇帝脸色阴沉,“起驾,去镇北王府!” 正文 第260章 皇帝的态度 “皇上驾到!”刘瑾一声通传,高唱道。 镇北王府的下人都齐刷刷跪下。 ----却没有人出来迎接。 皇帝皱着眉头。 当然不是为此生气,而是想着萧少铉和陆若晴遇刺恼火,快步走了进去。 萧少铉躺在床上,一脸虚弱道:“父皇,请恕儿臣失礼了。” 皇帝摆手,“好好躺着。” 至于陆若晴,受伤当然要躺在别的地方。----没有儿媳躺着见公公的道理。 皇帝在椅子里坐下,问道:“刺客呢?说了主子是谁了?” 萧少铉吩咐道:“带刺客!” 刺客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带上来都成一滩烂泥了。 萧少铉斥道:“说!谁指使你的?!” 刺客的身份背景,都被萧少铉让人查了和底儿朝天。 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及妻儿子女,命都拽在萧少铉的手里。 所以,他只求速死。 刺客无力回道:“是……,贺兰濯公子。” 皇帝闻言脸色大变。 他断断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棘手的局面。 萧少铉假装不知道那些奸.情。 他咬牙道:“父皇!贺兰一家子未免太猖狂了!之前贺兰媛派人行刺若晴,伤了我,现在贺兰濯又对我和若晴下手,到底谁给他们的胆子?!” 皇帝一阵凝重无言。 这……,的确像是贺兰夫人干得出的事儿。 萧少铉故意道:“我想,区区一个贺兰濯肯定没这么大的胆子,多半他的背后,还另有高人在指使!” 皇帝皱眉,“没道理啊,贺兰濯怎么会这样做呢?” 萧少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皇帝打算否认刺客的供词,放过贺兰濯? 呵呵……,贺兰媛不是公主,所以可以处罚。 贺兰濯是父皇心爱之人的骨肉,于是就舍不得了。 皇帝想了想,不如从刺客这里做一个突破口。 只要刺客改口翻供,就好办了。 于是下令道:“把这名刺客带到刑部大牢,严加审讯……” 结果话未说完,就听刺客“唔”的一声,继而口吐黑血倒地死了。 ----像是猛然咬碎了口中毒药。 这是萧少铉和陆若晴的安排。 如果皇帝不想给贺兰濯定罪的话,那就让刺客死,来一个死无更改! 当然了,萧少铉现在要装作吃惊愤怒的样子,“蠢货!怎么让他死了?赶紧叫太医,看看还有救没有?!” 侍卫赶紧出去请太医。 太医把完脉,回道:“已经没有脉搏了。” 萧少铉假装气得喘不过气,咳嗽道:“你们……,咳咳,一群蠢货!” “殿下。”一名太监进来禀道:“已经查到了,贺兰濯昨天晚上不在贺兰府,而是出城,独自去了郊外。” ----这是事实。 萧少铉当即歪曲道:“好啊!果然是他去京城外找刺客了!” 一语给贺兰濯定了罪。 萧少铉挥手让太医、侍卫下去,然后说道:“父皇!刺客已经服毒自尽,现在只能赶紧把贺兰濯抓起来,严刑拷打审问,才能知道他没有有没有人了。” 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当然可以说,刺客是胡说八道的。 但是,有人行刺皇子,那肯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才对啊。 他怎么能不心疼萧少铉儿子,反倒帮着贺兰濯辩解呢?他实在说不出口。 但是不辩解,就这么让贺兰濯进了刑部。 那肯定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再说,萧少铉不会放过贺兰濯的。 “父皇!”萧少铉故意急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气坏了?!” 皇帝沉吟了下,吩咐道:“来人!立刻抓捕贺兰濯,送到刑部。” 刘瑾眉心猛地一跳,“好,老奴这就吩咐人去办。” 贺兰濯!这可棘手了啊。 .贺兰夫人没有想到,坐在家里,也会突然祸从天降! 大内侍卫和刑部的人齐刷刷赶到。 贺兰夫人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擅闯私宅啊。” “夫人,贺兰濯犯了事,需要带到刑部审讯。” “胡说!”贺兰夫人气急败坏,“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说濯儿犯了事?” 来人是被萧少铉打点过的,冷冷道:“我们自然有证据!今天镇北王殿下和王妃遇刺,刺客招供,皆是贺兰公子指使所为。” “一派胡言!”贺兰夫人气得跳脚。 “来人!进去带走贺兰濯!” “你们敢?!”贺兰夫人急得拦住了门,不让进去。 “夫人。”来人并不知道她和皇帝瓜葛,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傲慢道:“我们可是奉了皇命来的,夫人这是想抗旨不遵吗?” 一句话,就钉住了贺兰夫人的七寸。 她现在不是姜涟漪,不是靖德太子妃,不是皇后,所以……,她可以私下对皇帝发脾气,却不能公然违抗皇命! 否则,便是死罪。 贺兰夫人一阵心酸难过。 刑部的人很快冲了进去,找到贺兰濯,然后给戴上了枷锁押出来。 贺兰濯虽然有功夫,但是既不可能反抗官差,也不能逃跑,否则就自动把罪名落实了。 “濯儿,没事的。”贺兰夫人上前急道。 “嗯。”贺兰濯轻轻点头,心里清楚,娘亲肯定是要进宫去找皇帝求情了。 “来人!赶紧带走。” 刑部的人和大内侍卫们一起,押着贺兰濯走了。 这一次,贺兰夫人顾不得梳妆打扮,立即就从后门出去,火速赶往皇宫。 但是,刚到永和宫门口,她就被小太监给拦下了。 “我要见孙妃娘娘!”贺兰夫人急道。 “孙妃娘娘病了,不见客。” “她敢……,她……”贺兰夫人气得要骂街,但是在外面,还是把后半截话咽下去了。 “夫人,还是请回吧。” “劳烦公公,跟孙妃娘娘说一声,我有急事。” “都说娘娘病了,谁也不见。” “…………”贺兰夫人气得肝都是疼的。 孙妃什么意思?知道濯儿出事被抓起来了,就故意躲着不见,拦着她,不想让她找皇帝求情是吧! 呵呵,她以为这样能害死濯儿,让十一皇子上位了?做梦! 可是她再生气,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皇帝啊。 贺兰夫人恨恨的转身离去。 她来到一处隐秘的院子,吩咐心腹嬷嬷,“赶紧去姜家送信,让我娘过来。” 心腹嬷嬷应道:“夫人稍等。” 半个时辰后,打扮低调的姜太君匆忙赶来。 关上门,贺兰夫人就上前哭道:“娘!濯儿出事了!” 姜太君惊道:“出什么事了?” 贺兰夫人匆匆说了一遍。 她心急如焚道:“偏偏孙妃那个贱蹄子,知道濯儿出事,故意躲着不肯让我进去,我也没办法见到皇上!” 姜太君惊骇无比,喃喃道:“你……,怎么能让濯儿去行刺皇子啊。” 贺兰夫人气道:“我没有!” 她现在也看明白了。 根本就没有人行刺萧少铉和陆若晴。 不过是之前抓住了刺客,故意演这么一出戏,然后生生栽到濯儿头上而已! 真是够毒辣的啊! 而这时,王府里的陆若晴非常吃惊,“贺兰夫人和姜太君见面了?这是什么道理啊。” 萧少铉也是不解,疑惑道:“难道贺兰夫人和姜太君有交情?” “那也不对啊!什么交情,能让姜太君帮着行刺皇子的贺兰濯啊。” “的确很是古怪啊。”两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萧少铉想了想,说道:“不管如何,先派人订紧了姜太君,再慢慢查证。” 陆若晴则道:“我总觉得,贺兰夫人不仅仅是皇上爱宠这么简单。或许,她的背后,还另外有别的神秘势力,才会让她那般骄狂。” 正文 第261章 一个交易 萧少铉闻言不屑道:“管她什么神秘势力?就算姜太君真的肯帮她,也不用怕。” 陆若晴叹道:“多留一份小心总是好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表哥!你受伤了!”霍飞歌从门外扑了进来。 一进门,见陆若晴亲密的坐在床边。 霍飞歌顿时眼神微暗。 特别是陆若晴还挽了妇人头,简直就是在光明正大宣布,她是萧少铉的女人! 萧少铉不悦道:“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人影子都不见一个。” 霍飞歌这才回过神来,嘟哝道:“我去城外喝酒了。” 陆若晴瞧见门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不由惊讶道:“李诩?” 李诩一脸尴尬进来。 他笑着行礼,“给镇北王、王妃请安。” 陆若晴看了看他,再看看霍飞歌,不免一脸若有所思。 霍飞歌顿时急了。 当即解释道:“我这是和李诩一起喝酒打架,没别的事儿!你别乱想。” 萧少铉脸色微沉,不悦道:“怎么跟你表嫂说话呢?没规矩!” 霍飞歌咬了咬嘴唇,心里只觉得委屈极了。 李诩咳了咳,“那个……,听说镇北王殿下受伤了?王妃也……” 陆若晴好好的坐在床边,当然是没受伤。 不过李诩是一个聪明的人,自然看破不说破,赶紧打住了。 萧少铉当即道:“本王和王妃遇到刺客,受伤了,李公子可瞧清楚了?” 李诩忙道:“瞧清楚了!镇北王殿下伤得很重,躺在床上。王妃……,咳咳,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见到王妃呢?嘿嘿,没有见过。” 萧少铉见他知情识趣,也就不再多说。 霍飞歌急问:“表哥,伤到哪儿了?伤得重吗?” “你还知道有个表哥啊?”萧少铉没好气道。 “我……”霍飞歌一脸愧疚之色。 陆若晴怕气氛尴尬,起身道:“殿下,你好生跟飞歌详细说说,我送李公子出去。” 李诩赶紧道:“不敢,不敢。” “走吧。”陆若晴带着他出门,把空间留给了霍飞歌和萧少铉。 如果说,以前她还担心霍飞歌是个情敌,现在已经不担心了。 她和萧少铉同生同死。 不管什么人,都是插不进来的。 到了外面,陆若晴问道:“李公子,你们这几日去哪儿了?” “也没去哪儿。”李诩摸摸脑袋,一脸不好意思道:“就是在我的一个别院里,两人喝喝酒、切磋切磋什么的。” 陆若晴蹙眉,“李公子,霍小姐可是还没有嫁人的姑娘,孤男寡女的,你就没有一点避嫌的意思?也太不尊重人吧。” 李诩忙道:“王妃,我们俩可是清清白白的啊。” “那旁人知道怎么想呢?” “…………” “飞歌是在漠北长大,性子豪放,但眼下你们处在京城,就得按照京城的规矩来。不然若是传出流言蜚语,对飞歌的名誉造成损失,那就是在伤害她。” “是是,我以后不会任性了。”李诩的态度还算诚恳,一脸陪笑。 陆若晴瞅着他,忽地心思一动,“对了!姜夫人是你的堂姐,对吧?” 李诩点头,“是啊。” “听说,你们李家和姜家世代联姻。” “是这样的。”李诩解释道:“每一代里,要么是姜家的姑娘嫁到李家,要么就是李家的姑娘嫁到姜家,姻亲一直没有断过。” 陆若晴想问,姜太君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话到嘴边,又觉得和李诩不太熟悉,把话咽回去了。 她改了话头道:“那你呢?是不是注定要迎娶姜家姑娘的?” 李诩顿时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是在担心霍飞歌。 他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是姜伦的舅舅啊。这一代的联姻,就是他娘嫁到姜家去做媳妇,已经联姻了啊。” 陆若晴顺着他的话点头,“哦,那就好。” 李诩压低声音,“王妃,你觉得……,我和霍小姐有没有戏啊?” 他的容貌长得甚是俊俏,动作却很滑稽。 陆若晴忍不住笑了,“李公子,你站直了身体说话。” 李诩瞬间恢复成了一枚翩翩佳公子。 他微笑道:“还请王妃赐教。” 陆若晴忍了笑,说道:“飞歌年纪不大,感情单纯,一门心思觉得表哥是最重要的人,所以暂时不会喜欢你的。” “王妃,你可真会泼人冷水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陆若晴斜了他一眼,接着道:“但是,少女终究会长大的,会慢慢明白崇拜仰慕和真心喜欢的区别。” “然后呢?” “然后,你就有机会了啊。”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好说。”陆若晴撇撇嘴,“也许一年、两年,也是三年五年。” “我的王妃娘娘!三年五年的,那我还不煎熬死了啊。” “你想多快?” “半年!不不,一年也行。” 陆若晴明眸善睐,浅笑道:“我有些办法可以帮你。” 李诩看着她清丽绝伦的脸庞,一阵晕眩。 他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的心是属于飞歌的。” 陆若晴觉得他这人特别逗。 于是笑了笑,“你想不想知道?” “我当然……”李诩马上就答话,说一半,又缓缓问道:“王妃,你要什么回报?说吧。” 陆若晴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原本呢,她是想找姜伦打探姜太君的。 但……,姜太君是姜伦的祖母。 让他一个端方君子的人物,去窥探祖母的隐私,只怕会很为难。 再者,姜伦一直对她有好感。 她不想和姜伦牵扯太多。 所以现在来看,性子圆滑、机灵的李诩,才是打听姜太君的最佳人选。 陆若晴微笑道:“你帮我打听一点事儿,完事了,我再告诉你赢得美人心的办法。” 李诩立马拍胸脯保证,“说吧!除了皇上跟前,没有我打听不出来的事儿。” “得保密。” “绝对不让第二个人知道。” “你若泄密,我就立马让殿下把飞歌送回漠北去。” “…………” “如何?” “行!在下愿为王妃赴汤蹈火。”李诩笃定道。 正在这时,霍飞歌从里面出来了。 见他们俩在树下嘀咕,不由喊道:“喂!你们俩个说什么呢?” 李诩赶忙回头,“没啥!一会儿就来。” 霍飞歌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陆若晴笑道:“你看,她不喜欢你和别的女子说话,说明……,并不是无视你的。” “真的?”李诩顿时高兴起来。 “你帮我打听一下,姜太君和贺兰夫人有何瓜葛?”陆若晴低声道。 “啊?!这个……” “办不到?”“不是,不是!就是觉得,两个后宅妇人有啥好打听的。”李诩一脸失望之色,好像被人杀鸡用牛刀一般不满,透出几分丧气。 “那我找别人了。”陆若晴当即道。 “别!别啊!”李诩陪笑,当即表态,“王妃,我听你的!三天之内就给你回信儿。” 霍飞歌从台阶那边走了过来。 陆若晴低声道:“飞歌过来了,先打住。” 李诩赶紧闭了嘴。 霍飞歌看了看他们,审视道:“你们……,说什么要紧的事?说了这么久。” 李诩一时间有点局促。 陆若晴微笑,“我在问李公子,这几天都把你带到哪儿去了?有没有,对你……,哎,他说你们是清清白白的。” 霍飞歌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我们当然是清白的!” 陆若晴浅笑道:“那就好,那我和殿下就放心了。” 她不再多说,婷婷袅袅的翩然离去。 霍飞歌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道:“表哥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看起来温柔可亲的样子,实际上却是笑里藏刀!” 正文 第262章 打探消息 李诩附和道:“是啊,是啊。” 霍飞歌生气斥道:“你什么都不懂!” 李诩怎么会不懂? 他可是后宅大院长大的公子,又是权贵之家出身,对京城的名媛们可谓见多识广了。 像陆若晴这样的,长得好、心思厉害,正正好就是做王妃的料。 倒是霍飞歌这般单纯的,反而少见。 所以,陆若晴微笑言谈间,就把霍飞歌的疑心全部转移,并且气得她无法反驳。 李诩笑道:“好啦,王妃也没说什么。” 霍飞歌气道:“你还帮她说话?!” “不,不不!”李诩立即表态,拍胸脯道:“我肯定是向着你说话的啊。” 陆若晴的确很美,很是出挑。 她就像是百花之王的牡丹一样,天生艳冠群芳。 可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李诩不喜欢牡丹、芍药,就喜欢霍飞歌这样小辣椒一样的女子,这才够劲儿呢! “你发什么愣?”霍飞歌没好气道。 “没有啊。”李诩瞪大了眼睛,假装一脸无辜的样子。 霍飞歌的脸色有点烫。 分明看到李诩一直盯着她看,可是说出来,又好像太过暧昧了。 因此转移话题,说道:“你不是整天吹牛,说自己在京城本事很大吗?现在我表哥被人行刺受了伤,还没抓到凶手,你赶紧帮着查一下。” 李诩当即眨了眨眼,“好,我这就查。” 他才不像霍飞歌这么天真单纯。 萧少铉要是被人行刺,什么都没查到,还能像刚才那样淡定吗? 而外面分明说王妃受伤了,结果却是好好的。 这里面肯定另有玄机。 陆若晴让她查姜太君和贺兰夫人,只怕……,就是有什么蛛丝马迹了。 李诩匆匆告辞而去。 他直接去了姜家,找到姜伦。 “小舅舅,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吗?”姜伦奇怪道。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啊。” “当然可以。”姜伦性子端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种玩笑话。 李诩不客气往美人榻一躺。 自己倒了杯茶喝,咕嘟嘟灌了一气儿,然后才道:“找你打听点事儿。” “何事?” “你祖母和贺兰夫人有交情吗?” “嗯?”姜伦听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祖母……,和贺兰夫人能有什么交情呢?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李诩哼唧道:“你可要说实话!” 姜伦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欺骗小舅舅?当然是实话。” 李诩忽地凑近了一笑,“悄声告诉你,这事儿……,是陆若晴,哦不,是镇北王妃让我打听的。” 姜伦迷惑道:“她……,既然是打听我祖母的事儿,为什么找你?不找我啊。” 李诩挤眉弄眼,“你觉得呢?人家啊,这是为了和你避嫌。” 姜伦顿时变了脸色,不言语了。 “傻小子,人家都已经是镇北王妃了,你可别再痴心妄想!” “我没有!” “哎。”李诩摆摆手,不在意道:“这种事儿不用跟我说的,你心里清楚,平时别干错事儿就行了。” 姜伦沉默不语。 李诩又道:“陆若晴还等着我回信,我打了三天的包票,你赶紧帮我查查!小心点,别叫你祖母知道,回头打你一顿。” 姜伦轻轻点头,“好,两天后我给你消息。” “这还差不多。”李诩其实比姜伦大不了多少,不过辈分高,就算大一天也是舅舅啊。 他说完了话,也不急着走,而是慢吞吞的把茶给喝够了。 喝完了,还不忘埋汰一句,“太淡!还是喝酒痛快。” 姜伦尴尬道:“我这里没有酒。” “没酒不要紧,好生帮我把事儿办好就成。”李诩拍拍姜伦的肩膀,眨眼道:“好外甥!糖心,舅舅少不了你的好处。” 姜伦忙道:“不用,我不要好处。” 李诩笑嘻嘻道:“是不是为心上人办事儿,求之不得。” “舅舅!”姜伦有点生气了,正色道:“你是长辈,编排我几句玩笑也罢了。这么平白无故的拉扯镇北王妃,传出流言,岂不是我害了她?” “好好,我不说了。”李诩立马举双手表示投降。 姜伦还是绷着一张脸。 李诩苦笑,“看你这严肃的样子,倒像你才是我的舅舅呢。” 姜伦心中还是有火气。 但是,他是一个没什么脾气的人,也就算了。 倒是陆若晴的事儿,不敢耽搁。 第二天,他找了个机会去见祖母姜太君,照例先请了安。 姜太君看起来很是和蔼,慈祥道:“快起来说话。” 姜伦拿了一个长盒子出来,“祖母,我的同僚最近得了一支好参,说是有三百年份,孙儿特意买下来孝敬祖母。” 姜太君有点意外。 她是继室,和前面元配的几个儿子关系很淡,和孙子们就更淡了。 原本以为姜伦只是打个招呼,没想到是送人参的。 姜太君愣了愣,才笑,“哦……,哎哟,真是难为伦儿你费心了。” 姜伦回道:“都是应该的。” 既然孙子送了人参,总得夸奖几句,拉拉家常。 姜太君问道:“最近在翰林院如何?” “还好。”姜伦大概说了说,然后笑道:“横竖祖母知道我的性子,老实、本分,不会出去惹什么祸事的。” 姜太君笑道:“是啊,你是一个听话的。” “也有不消停的。”姜伦便顺着话头道:“就在昨天,我的同僚贺兰濯惹上了麻烦,被刑部的人抓走了。” 姜太君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姜伦接着道:“不清楚惹了什么事儿,但他们家的风评一向不好。贺兰媛曾经派人行刺九皇子殿下,下了大牢,没想到贺兰濯也跟着进去了。” 姜太君强忍了心中恼火,说道:“也许只是一场误会。” “但愿吧。”姜伦把话题往贺兰夫人身上引,说道:“听说贺兰夫人昨天进宫,还想找孙妃娘娘求情,结果吃了闭门羹。” 姜太君阴沉着脸,没有言语。 姜伦觉得屋子里气氛不对。 但是,为了给陆若晴打听消息,还是迎着头皮道:“要我说,贺兰夫人这个娘亲当得真够失败的,女儿跋扈,儿子惹事,想来她的人品也不怎么样……” “放肆!”姜太君闻言勃然大怒。 “祖母,你怎么了?”姜伦惊诧问道。 姜太君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激。 她缓了缓,方才改口道:“伦儿,你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怎么学得跟长舌妇一样,背后议论他人长短?往后莫要再提了。”姜伦忙道:“是,孙儿聆听祖母教诲。” 姜太君没有了谈话的兴致,摆摆手,“我累了,你告退吧。” 姜伦赶忙起身,“孙儿告退。” 他让小厮约了李诩,将能打探的消息都全部告诉了。 李诩又去了镇北王府。 当着陆若晴和萧少铉的面儿,说了一遍。 陆若晴目光微闪,沉吟道:“照这么看来,姜太君和贺兰夫人的关系不一般啊。” 若不然,为什么为了一个外人,对孙子发火? 李诩说道:“但很奇怪,平时……,姜太君和贺兰夫人并无往来啊。” 萧少铉躺在床上鄙夷,“鬼鬼祟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诩摸了摸鼻子。 他无所谓,反正姜太君又不是他娘。 倒是一个劲儿的给陆若晴递眼色,示意她出去说话。 萧少铉不小心瞅见,当即冷脸,“李诩!你眼抽筋儿呢?” 李诩可不敢让他误会。 当即苦了一张俊脸,赶紧解释,“殿下,是王妃之前答应好的,我只要查到了消息,她就告诉我怎么讨霍小姐的欢心。” 正文 第263章 陆家来人 萧少铉闻言愕然。 陆若晴咳了咳,说道:“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萧少铉目光清澈锐利,打量李诩,“你看上飞歌了?” 李诩紧张道:“啊……,殿下要反对吗?” “没有!”萧少铉大手一挥,笑道:“你赶紧的,加把劲儿把这个烦人精娶了!不然她整天上蹿下跳的,我的王府都要被她拆了。” 李诩大喜过望,“真的!殿下也支持我啊。” 萧少铉哼道:“本来看你不怎么满意的,不过飞歌……,哎,随便凑合找个人嫁了吧。” 陆若晴扑哧一笑,“你别闹了!虽然是开玩笑的话,叫飞歌听见,还以为你真的嫌弃她,姑娘家都心思重的。” 李诩跟着他们笑了笑,又道:“王妃,你倒是快说啊。” 陆若晴沉吟,“嗯……” 萧少铉忽然扯了她一眼,指了指外面,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他耳目灵敏,听到有脚步声停在门外了。 陆若晴瞬间反应过来。 李诩见状,自然也猜到是霍飞歌在外头。 当即改口道:“王妃,姑娘家到底喜欢什么样的首饰?你快说啊。” 陆若晴含笑道:“送给你家姐妹啊?还是送给心爱的姑娘?” “哐当!”外面一声佩剑响动,接着是脚步声,像是霍飞歌噔噔噔的走远了。 “完了,飞歌听出我们在撒谎了,我要不要追啊?”李诩着急道。 陆若晴笑道:“当然要追!姑娘家生气,你不哄哄怎么行?不过呢,别急,等她气头过去再去追吧。” 李诩问道:“这也是一招?” 萧少铉在旁边若有所思,“下次我试试。” 陆若晴瞪他,“行啊!下次我生气了,你别来,千万别来!” 萧少铉顿时伸手拉她,笑嘻嘻道:“放心,我肯定第一时间追上你的。” 陆若晴拂袖道:“李诩,我们出去说。” 萧少铉叫道:“哎……,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才是你的夫君。” “暂时不要了。”陆若晴甩下一句,就出了门。 “殿下,那个……”李诩说话结结巴巴的,尴尬道:“你放心啊,我对王妃绝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就去问问飞歌的事儿。” 他赶紧一溜烟跑了。 到了外面,陆若晴让李诩坐对面喝茶,说道:“等下你先去兵器铺买一把好刀,这个送给飞歌,肯定比送首饰要好使。” “啊?呃……,好像有点道理。” “然后呢,先不要急着跟她表白心意。” “为什么?”“她这会儿生气,一口拒绝了你,以后不是更不好开口了嘛。” “哦,对哦。” “反正啊,你顺着她的心意来就成。” “就这些了?”李诩有点不开心。 陆若晴气笑道:“我要是现在跟你长篇大论的,飞歌还追不追了?你先追她,回头得空再来王府拜访,我跟你细说,还能借机会见一见飞歌。” 李诩顿时眼睛一亮,拍掌道:“好叻!多谢王妃了。” 陆若晴挥手,“去吧,去吧。” 等他走了,方才折回屋子。 萧少铉气鼓鼓道:“哼!你这是当着我的面勾搭小白脸儿。” 陆若晴二话不说,上前亲了他一口,“小白脸可没有这个待遇。” 萧少铉先还被她亲的美滋滋的。 等明白过来她的话,顿时瞪眼,“他敢?我把他大卸八块儿!” “别贫了。”陆若晴收起笑容,说道:“看来姜太君和贺兰夫人关系匪浅,但要查到具体的隐私,姜伦应该办不到了。” 萧少铉也不再开玩笑,正色道:“我会派人私下盯着的。” 陆若晴又道:“贺兰濯虽然下了狱,但我估摸着,皇上多半会让刑部的人放水,把贺兰濯的罪名给摘出去。” “呵呵,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贺兰夫人去找姜太君,是想让姜丞相给贺兰濯说情吗?还是说,利用姜家在朝中的权势,向皇上施压?哎……,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 陆若晴忽然脸色严肃,分析道:“就算贺兰夫人和姜太君有交情,姜太君又怎么能说动姜丞相呢?若是无法说动姜丞相,单凭姜太君一个后宅老太太,能帮上什么忙啊。” “你是说,真正和贺兰夫人有交情的人,很可能是姜丞相?” “也可能是贺兰夫人机缘巧合,捏住了姜丞相的把柄。” “那也不对!”萧少铉顺势分析,“如果是贺兰夫人捏住姜丞相的把柄,姜丞相和姜太君必定恼恨她,姜伦说贺兰夫人的坏话,姜太君应该拍手称快才对。” 陆若晴闻言点头,“没错,是这样的。” 萧少铉琢磨了半天,不得其解,“那就有些古怪了。就算贺兰夫人生性放荡,但是她和父皇有瓜葛,没道理再跟姜丞相那种老头子,都能做她的爹了。” 这倒是给了陆若晴一个新思路。 她猜测道:“莫非……,贺兰夫人是姜丞相的私生女?那……,好像也不对,姜太君就应该讨厌她了啊。” 他们俩分析来、分析去,逻辑上总是不通。 陆若晴叹道:“不如这样,再让人查查贺兰夫人的娘家,以及姜家,都有什么阴私?或许会另有收获的。” 萧少铉沉着脸道:“也只能先这样了。” 陆若晴微笑,“好啦,别绷着一张脸了,咱们还要高高兴兴的过日子呢。” 萧少铉被她逗笑,指了指脸,“行啊,先亲我一口,让我高兴高兴。” “臭不要脸。”陆若晴说着,却轻轻依偎过去。 萧少铉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倒也不是非得亲亲,像这样温存感觉也很不错。 陆若晴伏在他胸膛上,说道:“少铉,不管皇帝怎么处置贺兰濯,也不管贺兰夫人有什么样的背后势力,只要咱们好好就行。” 萧少铉问道:“怎么突然这样说?”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嗯。”萧少铉温柔的道:“夫妻本是一体。” 两人正在温存,外面小太监忽然喊道:“启禀殿下、王妃,陆家来人了。” “哥哥?我去接一下。”陆若晴赶紧坐了起来。 萧少铉叫住她,“别出去,对外还说你身上有伤,屋里等着吧。” 陆若晴愣了一下,“好,我忘了。” 陆慕白被缇萦带了进来。 “哥哥。”陆若晴微笑道。 陆慕白见她好好儿的,瞬间放心。 但是,又见萧少铉躺在床上,担心问道:“殿下的伤势重吗?” 萧少铉笑道:“不妨事。” 陆慕白给他行了礼,“给殿下请安。” 一番客套之后,才对妹妹陆若晴去了隔壁说话。 陆慕白先道:“娘的事已经安排妥当,对外说是小产,大夫也过来当众宣布过了。” “嗯。”陆若晴点点头,又问:“爹呢?他那边有什么反应没有?”陆慕白回道:“爹就是象征性的安慰了娘几句,没多说,也没有别的作为。” “祖母呢?” “目前看起来风平浪静的。” 陆若晴阴沉着脸道:“小心点儿,姑姑那边的孽种还没生下来,肯定不消停的。” “我明白。”陆慕白先没多说家里的事,而是问道:“殿下的伤不要紧吧?怎么都躺在床上了?” 意思是,萧少铉一个带兵打仗的人躺在床上,得多严重啊。 陆若晴回道:“不巧,腿上骨折了。” “哦。”陆慕白稍稍安心,然后又道:“幕后的黑手查出来了吗?刚巧贺兰濯下狱,难道是他在背后捣鬼?” 陆若晴沉吟道:“哥哥,这事儿牵扯实在太多、太深,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陆慕白微微一愣。 这的牵扯到什么大人物,才能这般神秘啊。 不过,他也不是好奇宝宝,妹妹既然这么说就不问了。 陆慕白转了话题,说道:“对了,娘有个远方表哥带着女儿,来京城投奔咱们家了。” 正文 第264章 釜底抽薪 “嗯?表哥?”陆若晴挑眉道。 “姓周,家里行三,大家都叫他周三爷。另外,他还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闺名叫做玉兰,论起来得喊你一声表姐。” 陆若晴微微皱眉。 周三爷?周玉兰?前世里,并没有见过这么一门亲戚啊。 难道……,这也是云太君的阴谋。 毕竟云太君不知道陆筝儿活着,还以为陆筝儿死了,肯定要把这笔仇记下的! 娘亲又假装小产,断了云陆氏孽种的嫡子身份,又是一层恩怨。 恩怨情仇叠加在一起。 云太君有所动作是正常的,没有反应,才叫人觉得奇怪了。 “怎么了?看你很紧张的样子。”陆慕白问道。 陆若晴说道:“我担心,周三爷父女是祖母找来的。” “啊?!为何?” “暂且不知道。”陆若晴摇头,继而沉吟道:“既然来人是娘亲的表哥,多半就要和娘扯上关系,又或者……,周玉兰和你扯上关系。” “和我扯上什么关系?我以前都没有见过她,根本不熟。”陆慕白惊讶道。 陆若晴嘴角微翘,轻笑道:“一男一女,要闹出是非何必要熟识?” 陆慕白隐约猜到了点儿。 “哥哥,万一祖母给周玉兰和你下药,让你们说不清楚,该当如何?” “这……” 陆若晴便道:“你现在是王府长史,就说殿下受伤,府中事务繁忙杂乱,往后你就住在镇北王府里。” “那娘呢?留下娘一个人在家,岂不是没人照应?” “娘也一起过来。” 陆慕白闻言愣住,惊讶道:“哪有丈母娘住在女婿家的道理?” 陆若晴冷笑,“我就是道理!” “那殿下也不会同意……” “他已经同意了。” “…………” 陆若晴知道这样很奇怪,解释道:“这件事,我和殿下早就商量过了。” 陆慕白诧异道:“早就商量过了?” “嗯。”陆若晴点头,“之前没想到爹会回来,我本来就想接娘来王府住的,结果成亲这几天风波迭起,所以才把这件事耽误了。” 陆慕白“哦”了一声,继而感慨,“殿下待你真好。” 陆若晴微微一笑,“是很好。” 其实,之前商量的不是这样。 当初萧少铉说过,成亲后不久就要回漠北去,所以让顾氏过来住,算是陪她。 现在他受伤,暂时怕是回不去了。 但……,既然云太君都开始放大招,她怎么能不应对?自然要改变一下策略。陆若晴问道:“周三爷和周玉兰是不是住在陆家?” 陆慕白道:“是啊,他们来陆家的时候,自然要去先拜访祖母,说是娘的表亲,所以就给安排在了北小院。” “呵呵,哥哥,你觉得祖母会突然变好心了?” “被你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叫人担心。” 陆若晴目光微凝,“有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和娘亲说。” 陆慕白问道:“何事?” “陆筝儿可能没死。” “啊?!”陆慕白大惊失色,不信道:“这怎么可能?她是在刑部大牢畏罪自尽的,尸体连带棺材送了回来,都下葬了。” “不!我让缇萦夜半探过棺材,里面的尸体,根本就不是陆筝儿。” “…………”陆慕白惊讶的说不出话。 陆若晴却平静道:“棺材是在刑部封上的,祖母来不及做手脚,所以,肯定是贺兰媛让人换掉了陆筝儿。” 陆慕白听得都糊涂了。 他问:“为什么啊?贺兰媛应该恨陆筝儿才对啊。” 陆若晴微笑,“哥哥,你性子纯良,想不到人性可以有多恶毒。” “难道贺兰媛留着陆筝儿,天天折磨?” “她哪里有空?”陆若晴一声嗤笑,讥讽道:“要是我猜得不错,贺兰媛是不想让陆筝儿死得太痛快,换了出去,多半……,应该是扔去烟花柳巷了。” “这……,也太恶毒了吧。”陆慕白作为一个读书人,实难想象。 “但是,这些事情祖母并不知道,她自然以为陆筝儿死了,肯定深恨我们!” “没错。” “而娘亲故意闹出小产,断了姑姑的孽种成为嫡子之路,又是仇上加仇了。” “所以,你担心周三爷和周玉兰,是针对我和娘亲来的。” 陆若晴点头,“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慕白担心道:“那我现在就去接娘亲过来?你……,要不要再跟殿下请示一下。” 陆若晴领着哥哥出去,吩咐下人,“去准备一辆马车,长史要用。” 陆慕白还客气道:“不用,陆家也有马车。” “哥哥,万一祖母扣着马车不发呢?万一说娘亲身子小产弱,需要在家休养呢?何必与祖母费这些口舌?王府的马车过去,她不敢拦!” 陆慕白斟酌了一下,“好,听你的安排。” 事实上,很快就证明陆若晴的安排,有多么的英明了。 陆慕白回到陆家,去见顾氏。 正好见到周三爷在顾氏房间里,周玉兰竟然不在! 表兄妹,又是孤男寡女的,就算有丫头们在旁边伺候,也于理不合。 陆慕白神色微怒,问道:“表舅,这是做什么呢?” 周三爷长得一副清瘦的模样,穿着蓝布衣,远看像是一名斯文的读书人模样。 仔细瞧瞧,那双眼睛却是太活泛了。 他起身笑道:“慕白回来了啊!这不……,你娘病着,我过来陪你娘说说话呢。” 陆慕白顿时脸黑,恼火道:“多谢表舅一番好意。” 周三爷还笑,“不用,不用,一家人不用客气。” 陆慕白是一个礼貌的人。 太难听的话说不出口,沉脸道:“我娘身子弱需要休息,我也回来了,可以陪娘亲说话,表舅还请回去吧。” 周三爷却厚着脸皮道:“你来了正好,咱们两个好好聊一聊学问啊。” 陆慕白当即道:“那好,咱们去书房聊。” “这里挺好的……” “不好!”陆慕白忍无可忍,恼火道:“表叔,是不是要我让婆子们进来请你?” 顾氏早就浑身不自在了。 见儿子回来方才好些,当即帮腔,“是啊,表哥你跟慕白出去聊天吧。” 周三爷琢磨了下。 此刻有陆慕白这个亲儿子在,他也做不了什么。 反正时间还多着呢,不用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因此笑道:“好,好!我们去书房说。” 陆慕白强忍了火气,带着周三爷出去,然后说道:“表舅,你先去书房等我,我和娘亲说一件事就过来。”周三爷还不肯走,“哎呀,我等着你啊。” 陆慕白这会儿已经看穿对方了。 如此不安好心,多半是为了求财才这般下作。 当即从荷包里摸出一个金锞子,递给他,“表舅,你去街上买一坛好酒回来,等下咱们两个把酒言欢。” 周三爷一见金子就眼睛发亮,“好,好!我这就去买好酒。” 一坛酒能值几个钱?剩下的,不就都归他了嘛。 周三爷喜得屁颠屁颠跑了。 陆慕白气得肝疼。 他转身回房,找到顾氏说道:“娘,若晴听说家里来了表舅和表妹,担心是祖母找人来捣乱的,让我赶紧回来接你。” 顾氏脸色亦是难看,厌烦道:“什么表舅?隔了几层的表亲,莫名其妙就找上门来了。” 陆慕白更是恼火,“起先还觉得可能是若晴多心,现在看来……” 顾氏没好气道:“他一个大男人自己就闯进门来,说也说不走,劝也劝不动,要不是你及时赶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慕白上前搀扶娘亲,气愤道:“娘!咱们现在就走。” 正文 第265章 虚惊一场 “去镇北王府吗?”顾氏问道。 “嗯,若晴说都安排好了。” “那你呢?” “正巧殿下受了伤,王府事务繁忙,我也暂时留在王府住下。” 顾氏顿时放心,忙道:“好,咱们赶紧走!不然的话,等会儿那无赖又回来了。” 结果等她换好衣服,披上披风,刚到门口就到了周玉兰。 “姑姑、表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周玉兰像是从荣德堂那边过来,得了一身新衣服,打扮的花枝招展,欢快的迎了上来。 顾氏不善于撒谎,顿时愣住了。 陆慕白忙道:“娘在屋子里闷得慌,想要出去逛逛。” 周玉兰一脸迷惑,“可是姑姑才刚小产了,不是正身子虚弱,需要好好养着的吗?怎么还出去乱逛呢。” 顾氏有点慌,“就是心里闷,在院子里走走。” 周玉兰眨了眨眼睛,赶紧道:“姑姑,我来扶着你,陪你一起逛吧。” 顾氏愕然。 她和陆若晴性子大相径庭,脸皮薄,又心慈面软,根本不懂如何拒绝。 好在陆慕白在仕途上,已经混了一段时间,总算见多识广一些。 当即道:“表妹,我新近得了一副画,放在书房里了。” 周玉兰马上接话,“要拿过来吗?” 陆慕白冲着她微笑,仿似含情,“是啊,劳烦表妹过去走一趟,帮我拿来,等下和娘亲一起欣赏欣赏。” 周玉兰眼神一亮,“好!我这就去拿。” 陆慕白赶紧吩咐丫头,说道:“给表小姐带路,慢点儿,路上别冲撞了表小姐。” 一副温柔体贴的关怀口气。 周玉兰自然更加欢喜了,娇羞道:“表哥,你真好。” 陆慕白听了这话,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还得努力保持笑容,“表妹快去,等你呢。” 周玉兰总算一脸娇羞的走了。 等她走远,陆慕白和顾氏都松了一口气,互相对视皆是无奈。 “走,王府的马车就在外头。”陆慕白扶着娘亲匆匆出去。 直到上了马车,母子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哪知道,刚要走就赶上陆孝瑜回来。 见到王府的马车,当即谄媚道:“是镇北王殿下驾到了吗?下官……,下官参见殿下。” 顾氏在车里慌道:“这怎么办?你爹肯定不会让我们去王府住的。” 陆慕白也是很着急。 陆孝瑜不见回答,疑惑问道:“这……,是镇北王府的马车吧。” 陆慕白脑子转的飞快,掀起帘子,赶紧喊了一声,“爹!” 陆孝瑜惊讶道:“怎么是你?”陆慕白撒谎道:“若晴受了伤,一个人躺在床上无聊,让我和娘过去陪她说说话。” ----没说要长住的事情。 “哎哟!瞧我这脑子。”陆孝瑜一拍脑门儿,啧啧道:“对啊!殿下和若晴都受了伤,怎么还会到陆家来呢。” 陆慕白试探道:“爹,那我们先走了。” 再不走,怕被留下来,再被周三爷和周玉兰缠上啊。 陆孝瑜忙道:“我也去,我也去!” 他不管不顾的,提着袍子也挤上了马车。 顾氏自然是不情愿的,又不敢说。 陆慕白悄悄捏了娘的手一下,笑道:“也好,爹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殿下和若晴。” 顾氏干笑,“是啊,是啊。” 反正到了王府,有镇北王殿下和女儿做主,陆孝瑜就算知道他们要留下长住,也反对不了。 ----只要能马上离开陆家就行。 陆孝瑜夸道:“哎哟,王府的马车就是宽大啊,三个人坐着都不挤呢。” 陆慕白勾了勾嘴角,催促车夫,“赶紧走,别叫王妃久等了。” 一行人总算出发。 于是,等周玉兰在书房拿了画回来,早就人去屋空。 再等到周三爷买了好酒回来,父女俩面面相觑,这才发觉两头都是扑空了。 周玉兰气道:“好哇!那个陆慕白是在骗我!” 周三爷咬了咬牙,恼道:“没看出来啊!那个小白脸长得斯斯文文的,撒起谎来,连脸都不红一下的,臭小子!” “爹!这可怎么办啊?”周玉兰有点焦急。 “没事儿!他们就是回避我们,出去溜溜,等天黑自然就回来了。” 结果等到天黑,顾氏和陆慕白也不见回来。 陆孝瑜倒是回来了。 云太君下午就得了消息,憋了半天,当即叫他过去问话,“怎么回事?顾氏和慕白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这是要赖在王府不走了吗?” 陆孝瑜喝得醉醺醺的,打嗝道:“若晴受了伤,想让人陪她,又说顾氏小产身子弱,需要调理,就干脆留在王府暂住了。” 云太君气得肝疼。 顾氏不回来,那周三爷的戏还怎么唱啊? 她赶忙问道:“那慕白呢?他总没有道理留下吧。” 陆孝瑜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殿下受伤,王府里最近事务繁杂,所以让他留在王府帮忙处理,最近也不回来了。” “…………”云太君气得差点突出一口老血。 陆慕白也不回来了! 那周玉兰留着还有什么用?下午还赏赐了好些首饰,简直浪费! 云太君恼火道:“荒唐!哪有岳母和哥哥住在婆家的道理?!” “哎,我头疼。”陆孝瑜摆摆手,摇摇晃晃的要出门,“这道理……,跟我说,没用!娘你要是生气啊,去跟镇北王殿下和若晴说吧。” 说完,就叫来丫头扶着,脚步踉跄的出去了。 “哐当!”云太君气得砸了一个茶盅,顿时粉身碎骨! 完了!完了! 她的计划全都完了! 原本想着,让周三爷勾引顾氏坏她名节,再叫陆孝瑜恐吓说要休她,自然就什么都答应了。 到时候,等女儿云陆氏一生产,就让陆孝瑜说是外头的妾生产的,逼着顾氏认做嫡子,一切都是完美无缺。 结果呢?陆若晴提前让顾氏“小产”,现在顾氏人也离开,这个计划全都毁了! 云太君捂着心口,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怨气蹿来蹿去,蹿得心口疼。 她忍不住老泪纵横,哽咽道:“天呐!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 . 灯影摇曳,屋里烛光暖暖。 顾氏神色放松,感叹道:“幸亏你嫁了人,殿下对你又是这般宽厚,我和你哥哥,才能有一个暂时躲避之所。” 陆若晴冷冷道:“祖母真是下作!” 她原以为,找个表妹勾搭哥哥已经够不要脸的。 没想到,周三爷还真的去招惹娘亲! 顾氏感慨道:“真不知道你祖母怎么想的?我要是和周三爷瓜葛不清,名节受损,你爹脸上也没有光彩啊!就连整个陆家都要跟着蒙羞。”陆若晴眼中寒芒一闪,“他们怎么肯闹开让外人知道?目的就是拿捏你,只要在家里捉住你和周三爷,你就只能听她们摆布了。” 顾氏闻言想了想,顿时觉得通体一阵发寒。 陆慕白气愤道:“祖母这般下作,简直就是没有人性!疯了。” “也不算疯。” “这样还不风啊?” 陆若晴冷冷一笑,心中通透。 她道:“祖母只要拿捏住了娘,到时候姑姑那边生产了,让爹说是外头女人生的,就能逼着娘认作嫡出啊。” “…………”陆慕白和顾氏都是一阵无语。 “好了,什么狗屁周三爷、周玉兰,他们来不了王府的!”陆若晴安抚道。 “嗯。”陆慕白点头,说道:“横竖我现在是王府长史,不在翰林院供职,完全可以不出王府大门,不给他们可趁之机。” “好了,你们先安心住下,我去看看殿下。”陆若晴起身道。 “是是是,别耽误你们小两口了。”顾氏忙道。 “天天见面,能有什么耽误的?”陆若晴摇头失笑,然后正色道:“我是去跟他商议贺兰濯的事儿,希望能够早点尘埃落定。” 正文 第266章 端亲王之子 入夜,陆若晴和萧少铉躺在一张床,盖着被子聊天。 萧少铉腿骨断裂,背上有伤,两人自然是没法做夫妻之事。 可他就是缠着陆若晴,“你不陪着我,睡不着。” 陆若晴担心道:“你腿上有伤,背上也是,晚上我再不小心踢到你了。” 萧少铉却道:“正因为我有伤,你才应该陪在身边照顾我啊。” 于是,陆若晴只能依了他。 此刻安顿好了顾氏和陆慕白,她折回来,自顾自到了一杯茶喝。 萧少铉问道:“你娘和哥哥都安顿好了?” 陆若晴润了润嗓子,才道:“嗯,安顿好了他们,我也就放心了。” “你祖母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下作呗!找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表舅和表妹,等着打我娘和哥哥的主意,真是龌龊!亏得我想起前世没这俩人,不然就着了道儿。” 萧少铉大方表态,笑道:“反正王府里宽敞的很,住吧。” 陆若晴问他,“你之前说四月底就要回漠北,现在腿上有伤,要怎么办?” 萧少铉正在为这个发愁,皱眉道:“是啊,我也头疼呢。” “让飞歌回去一趟,怎么样?” “她?”萧少铉琢磨了下,“倒是可以,但是……,我要怎么跟飞歌说啊?说我知道舅舅不久后会受伤,还会落下残疾,所以叫飞歌通知他别上战场。” “笨!当然不能这么说了。” “我笨?哎,你倒是说说我哪里笨了?不能胡乱污蔑我啊。”萧少铉不满道。 陆若晴嫣然一笑,“我有办法。” 萧少铉的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快说。” “但……,得瞒着飞歌。” “嗯?你说说看。” “你这不是腿上骨折,背上受伤吗?回头去找钦天监通融一下,就说算卦,卜算出你今年流年不利,注定有这么一次坎儿。” “啊?怎么扯上我了?”萧少铉不懂她在玩什么玄虚。 陆若晴接着道:“然后……” 萧少铉真竖起耳朵听呢。 等了半天,等没等到下文不由急了,“你到是说啊。” 陆若晴俏皮一笑,“反正还有个把月的时间,不着急的。你要是对我好呢,我就说,要是对我不好了,那就无可奉告!” 萧少铉气得噎住,“好哇!你这个臭丫头还学坏了。” 陆若晴忍不住哈哈大笑,“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今晚自己一个人睡吧。” “…………” 两人笑闹了一阵,停了下来。 不免又说到了贺兰濯。陆若晴收起笑容,叹道:“贺兰濯这都审问两天了,也没见个结果。” 萧少铉亦是脸色微沉,“看来父皇有意庇护。” 陆若晴忽地轻笑,“其实想想也不奇怪。” 她道:“你从小就没有在漠北长大,说实话,你和皇上根本谈不上感情。而贺兰濯,却是皇上的爱宠贺兰夫人所生,加上不得公开更加叫皇上心疼,自然有所偏向了。” 萧少铉忽地拍拍床,说道:“睡吧,先别烦心这些事儿了。” 陆若晴转身脱了外袍,穿着中衣上床。 萧少铉笑道:“媳妇儿,来让夫君抱一抱。” “不行!”陆若晴自己钻了一个被窝,严肃道:“你我既然是夫妻,人伦大礼我自然不会拦着你,但是……,必须要等你伤好了。” “我就抱抱。” “抱抱?然后亲亲、摸摸,后面你自己也控制不了。” “…………”萧少铉一阵无语。 的确,擦出火花他还真的控制不了。 陆若晴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像是一条毛毛虫。 她在被子里嘟哝,“你老实点儿啊!背上有伤,腿也断了,回头要是落下疤痕和残疾,我都没脸把你带出去。” 萧少铉气笑,“行!你越发厉害,比我还会噎人了。” 陆若晴忽地撑起身体,凑了过来。 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乖,睡觉。” 烛光下,她那清丽的脸庞似乎带着光晕,显得格外温柔。 萧少铉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感受着脸上柔软的吻痕触觉,只觉得心里一片安宁。 不夸张,果然睡得更香甜了。 一夜过去…… 从贺兰濯被刑部的人带走,再到大牢,已经是审讯的第三天了。 吃完早饭,萧少铉放下筷子冷笑,“难道父皇打算一直这么拖着?拖到天荒地老?我看贺兰濯这案子是审不了了。” 陆若晴也吃好了。 她擦了擦嘴,劝道:“别急,这几天应该会出结果的。” 皇帝不可能无休止的拖延下去。 萧少铉阴冷道:“我倒要看看,父皇到底能想出什么绝妙法子,来化解贺兰濯的罪名?别到最后,连圣明的名声都不要了。” 陆若晴苦笑,“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不光皇帝在想办法,贺兰夫人也在想办法,甚至还牵扯到了姜太君。 这件事委实惊动的够大。 很快,又有人加入了这个战团儿。 “启禀殿下、王妃,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骄月公主为了给贺兰濯求情,与孙妃娘娘大吵大闹不休,还闹着要上吊寻死。” 萧少铉闻言眉头一皱,“骄月?她又发什么疯?” 陆若晴挥手让下人离去,然后才道:“你忘了?骄月可是喜欢贺兰濯的。” “那种人渣也有值得喜欢?” “话不是这么说。”陆若晴勾起嘴角,轻笑道:“贺兰濯固然狠毒无比,但是论长相和才华却是难得,嘴巴又甜,自然容易骗得女孩子的芳心了。” “小白脸儿!” “那骄月公主就喜欢小白脸儿,也没办法啊。” “呵呵,可惜了。”萧少铉忽然冷笑,讥讽道:“倘若贺兰濯不是父皇的骨肉,直接赐婚给骄月公主,做个驸马,就可以名正言顺躲开这次罪名了。” 陆若晴赞同,“是啊,亏得他做不了驸马。” 贺兰濯和骄月公主,他们可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 ----然而事情急转直下。 到了下午,就见缇萦一脸慌张跑来回话,“殿下、殿下,出大事了!” 萧少铉见状还不高兴,“慌什么?乱跑。” 缇萦急忙道:“才刚传出的消息,说是贺兰夫人去了端亲王府,说是要一命换一命,让端亲王把儿子给换回来,说完就自尽了。” “什么?!”萧少铉闻言大惊,手上一松,茶碗盖子哐当落了下去。 “你再说一遍,慢慢说。”陆若晴也很是吃惊。 缇萦咽了咽口水,解释道:“就是贺兰夫人去了端亲王府,说贺兰濯是她和端亲王的儿子,要一命换一命,在端亲王府当场撞柱子死了。” 陆若晴挥手,“行,你退下吧。” 缇萦迅速告退。屋子里死一样的寂静沉默。 良久后,陆若晴才缓缓开口,“原来皇上想了这么一出偷梁换柱,以及金蝉脱壳。” 皇帝不便公开承认贺兰濯的皇子身份。 但是为了救贺兰濯,又必须给他安排一个尊贵的身份,才能说得过去。 于是,贺兰濯成了端亲王的儿子。 至于贺兰夫人自尽?呵呵……,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陆若晴冷冷道:“这下好了,贺兰濯成了端亲王的儿子,虽然不是皇子,那也是殿下你的堂兄,皇室宗亲啊。” 萧少铉被恶心的说不出话。 陆若晴又道:“贺兰夫人肯定没有自尽,假的!皇上一定是借此机会,给贺兰夫人重新换了身份,甚至……,就安排在皇宫里面。” 要证实贺兰濯是端亲王的儿子,那贺兰夫人就得承认和端亲王偷情! 贺兰夫人的名声便坏了。 之后,她既不能再做贺兰夫人,也不可能进入端亲王府。 所以,皇帝让她用自尽来死里逃生。 陆若晴闭上眼睛,往椅子里靠。 她长长叹息道:“往后我们不仅要面对宗亲贺兰濯,也不知道连贺兰夫人藏身哪里,阴谋诡计只会更加棘手!” 萧少铉在床上重重一拳,砸得乱晃。 他恨声道,“贺兰夫人还能藏在哪儿?父皇这么偏心她,自然是把她藏在后宫里了。” 陆若晴却是叹气,“即便我们能猜到也没有用啊。后宫佳丽三千,谁知道贺兰夫人会改头换面成谁?总不能把后宫嫔妃抓出来认吧。” 忽然间,她的脑海里划过一道灵光。 她道:“少铉!我刚才想到了一个可能。” 萧少铉挑眉,“什么?” 陆若晴细细分析,“贺兰夫人去找孙妃求情,孙妃拒绝,说明她们两个关系很不好。甚至有可能,孙妃是盼着贺兰濯和贺兰夫人出事的。” “嗯?然后呢?” “按理说,孙妃是家中庶出的女儿,嫡母还在,不敢对嫡出的姐姐这般无礼,否则她的生母姨娘就惨了。” “所以,有没有可能……,贺兰夫人根本不是孙妃的姐姐。” 萧少铉听得一头雾水。 他不解道:“你在说什么啊?” 陆若晴有点急,飞快道:“就是刚才说到,皇上很可能让贺兰夫人改头换面,顶替其他嫔妃的身份,藏身在宫中。” 她眼神灼灼似有电光,“所以,很可能贺兰夫人之前的身份就是假的!是她顶替了真正的贺兰夫人,也就是孙妃嫡出姐姐的身份。” 正文 第267章 真相与妥协 萧少铉沉吟道:“有这种可能,但……,就算是又如何呢?” “姜太君啊!”陆若晴眼睛明亮如水,越说越快,“姜太君的女儿,曾经是先帝靖德太子的妻子,靖德太子妃!” “…………”萧少铉脑子里嗡的一下,瞬间醒悟。 “你也觉得,我这个想法有道理对吧?” “你觉得,贺兰夫人是靖德太子妃?”萧少铉问道。 陆若晴点点头,“以我在宫中做御前女官的观察,皇上并不是昏君,不像是会因为贺兰夫人的一点美色,就会昏庸到不管不顾的君王。” 她又道:“所以,皇上纵容贺兰夫人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贺兰夫人背后的势力!” 萧少铉沉默了一阵,才道:“要是照这么分析,贺兰濯出事以后,贺兰夫人忽然去见了姜太君,也就说得通了。” “对啊!”陆若晴点头道:“我就是因为姜太君这条线,加上想到贺兰夫人改头换面,才会有这些联想的。” “这么说,最近姜家给父皇施压了?” “有这种可能,但也未必。”陆若晴心中的疑惑解开,放松不少。 她徐徐道:“就算姜家什么都没说,但是姜家和李家联姻,半壁朝堂都和他们两家有关系,皇上能不慎重考虑吗?” 萧少铉忽地道:“要是这样的话,也能解释漠北有京城眼线的原因了。” 很多迷惑,全都在这一刻迎刃化解。 桓王和苏淑妃没有窥探漠北的本事。 贺兰夫人和贺兰濯原本也没有,但是……,姜家和李家有啊。 陆若晴沉声道:“这下子可麻烦大了。” 贺兰濯成了端亲王之子,要是再有姜家和李家支持,甚至皇帝也支持,那可比桓王都要棘手的多啊。 萧少铉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怕她烦心,劝道:“你先别焦虑太多。父皇既然不肯承认贺兰濯皇子身份,那么也可以从某种角度上证明,并没有立储贺兰濯的心思。” 陆若晴苦笑,“还有姜家和李家呢。” 萧少铉已经过了最初的震惊,早已经冷静下来。 他分析道:“姜家怕贺兰濯的事情闹大,贺兰夫人闹得身败名裂,连累姜家,去找父皇求情是可能的。” “但……”他话锋一转,“让姜家拥立一个亲王之子,放弃皇子,叫整个家族都背上混乱皇室的罪名,他们应该也不敢的。” 陆若晴淡淡苦笑,叹道:“嗯,但愿吧。” “呵呵。”萧少铉忽地冷笑,眉宇间闪过一抹凌厉之色,“前世的幕后黑手,应该就是贺兰濯母子,今生……,一定要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陆若晴沉默不语。 没错!从今生的种种迹象来看,前世杀了她和年熙的人,毒死萧少铉的人,都应该是贺兰濯母子的手笔!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萧少铉忽地坐起来,说道:“备马车,你跟我进宫一趟。” 陆若晴吃惊道:“做什么?” 萧少铉一袭黑色刺绣金线长袍,笑容清冽,“找父皇要点好处。” “好处?”陆若晴不明白,却赶紧上前,帮他拄着拐杖下了床。 萧少铉眸光闪动,说道:“我这个皇子受伤了,就算贺兰濯成了端亲王之子,身份也比不过我尊贵,总该给点好处才能摆平此事。” 陆若晴原本就是七窍玲珑心肝。 一听,瞬间就明白了。 她浅浅的笑,“也对!就算贺兰濯是宗亲身份,伤害皇子同样是罪过,皇上若是不想让他受罚,就应该弥补你才对。” 萧少铉凉凉道:“我已经想到要什么了。” “什么?” “凉州刺史!距离漠北不过三百里路程。” “这……,皇上要是不答应呢?” 萧少铉轻轻的笑,“那我只能叫飞歌回漠北报信,找舅舅来京城,替我这个外甥出气了。” “好,我们进宫。”陆若晴微笑点头。 皇帝现在并没有掌控全部军权,朝堂上也被姜、李二家辖制,所以绝对不敢让镇守漠北的霍家动乱,必须妥协! 当然了,进宫后不能这样直接威胁。 萧少铉瘸着腿,拄着拐棍一瘸一拐进了金銮殿,口中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陆若晴亦道:“儿媳给父皇请安。” 皇帝抚摸着御案上的奏折,平静问道:“是为端亲王认子之事来的吧?” 萧少铉没有回避,一口承认,“对!儿臣就是想问一问,贺兰濯……,哦不,现在是端亲王之子萧濯,父皇还打不打算处置了?” 皇帝心里很清楚。 这口气,儿子不可能咽得下去。 但也不至于因此谋反。 所以,此次进宫就是来谈条件的,但不知道是什么。 皇帝舒了一口气,才道:“朕知道,萧濯胆大包天和你交手,害得你和若晴落水,这当然是他的不对。” 没有否认贺兰濯的罪行。 否则,儿子肯定会当场大怒,谈判就没法进行了。 萧少铉问道:“那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呢?” 皇帝并不清楚他们知情。 还打算先出一张苦情牌,说道:“萧濯的确有错,但……,你和若晴不是没事吗?贺兰夫人已经一命偿一命,替萧濯偿还过了。” 萧少铉眼中寒光一闪! 什么贺兰夫人一命偿一命?贺兰夫人要是死了,才有鬼呢。 ----但这事儿不能说破。 “少铉!”陆若晴扯了扯他,示意不要冲动,然后道:“皇上,贺兰夫人之死固然可怜,但萧濯犯了错,心思狠毒,还是理应受到惩罚的。” 皇帝当即道:“朕知道,萧濯必须处罚!奈何端亲王膝下无子,现在寻到儿子十分宝贝,竟是一点苦也不想让儿子受了。” 不想让儿子受苦的人,是你吧。 陆若晴在心里腹诽。 不过面上却依旧平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端亲王准备十万两银子,算是我和殿下的伤病费吧。” 这么简单的条件?! 皇帝当即答应,“好,这个没问题!朕这就让端亲王准备银子。”萧少铉冷冷一笑,“儿臣还有一个条件。” 皇帝问道:“什么条件?” 萧少铉表情似笑非笑,徐徐道:“请父皇下旨,让陆慕白出任凉州刺史一职!” 皇帝顿时面色大惊! 来不及细细思量,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行!” 萧少铉抓起陆若晴的手,“走,我们先去把萧濯的腿打断,然后再回漠北去!京城是真的呆不下去了。” 陆若晴假装为难,喊道:“殿下,你别任性。” 萧少铉当即道:“你不走,是吧?那本王今天就休了你!” 陆若晴呆住,一脸像是被吓呆了的表情。 萧少铉甩开她的手,冷冷道:“我这就回漠北去,让舅舅把飞歌嫁给我做王妃,她必定事事都顺着我,再也不必受这窝囊气!” 陆若晴用沾了葱汁的帕子揉眼睛,顿时红了眼眶,“殿下,不要……” 皇帝一阵心闷气短。 他不傻,看得出来小两口是在演戏。 萧少铉的潜台词就是,不交出凉州刺史,他就立马就去打断萧濯的腿,并且废弃陆若晴的王妃之位! 想用镇北王妃要挟他,没可能! 不仅如此,他还要煽动霍家跟朝廷翻脸!这个代价是巨大的。 皇帝气得脸都青了。 换个皇子,比如桓王此刻这般叫嚣顶撞,早就一顿申斥,叫人给叉出去金銮殿了。 可是,萧少铉和别的皇子不同。 ----他有叫板的实力! 真的惹怒了萧少铉,霍家三十大军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皇帝头疼,紧紧的捏著眉心不言语。 萧少铉没有说话,但也没走。 陆若晴自然也不再哭泣。 殿内的小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得皇帝注意,就成出气筒拖出去打死了。 半晌后,还是刘瑾硬着头皮道:“皇上,龙体要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皇帝的怒火稍稍平缓。 是啊!往后的日子还长,眼下不是和霍家闹翻打仗的时候,戒躁用忍啊! 更何况,萧少铉还答应了他,允许委派官员分夺西北军的军权。 ----要是翻脸就全没了。 皇帝死死摁住心口,免得下一瞬,心中的滔天怒气喷薄欲出! 他寒声道:“传旨!任陆慕白为凉州刺史,即日赴任。” 萧少铉得到了想要的,自然好说话了。 他缓和口气道:“多谢父皇成全!至于萧濯那边,看在他是儿臣堂弟的份上,就饶过他这一遭,下不为例。” 陆若晴也福了福,没言语。 皇帝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他们,挥手道:“退下。” 萧少铉和陆若晴告退。 刚到门口,大殿内皇帝远远传来一声,“少铉!你的命比父皇要好,有一个又聪慧、又美丽,还愿意和你生死相随的好妻子。” 金銮殿上,在皇帝面前演戏施压的皇子妃,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萧少铉闻言转身,灿烂笑道:“多谢父皇夸奖若晴,儿臣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一瞬,他的笑容似乎比骄阳更加明亮。 陆若晴温柔的含笑望着他。 她的情意,宛若朦胧月华一般柔软,和他成为天造地设的一对。 正文 第268章 霍飞歌死心了 很快,陆慕白在王府里接到圣旨。 他一头雾水不解。 等妹妹回来,第一时间就赶去询问,“怎么这般突然?皇上刚刚下旨让我去凉州。” 陆若晴勾起嘴角,解释道:“哥哥,凉州刺史一职,是殿下用一身伤痛换来的,皇上为此免去了萧濯的过错。” 陆慕白震惊道:“这……,这也行。”“哥哥。”陆若晴正色道:“凉州是距离漠北最近的州,事关北方要塞,以及西北军和朝廷的权衡格局,你务必谨慎任职。” 陆慕白眉头微皱,神色担忧,“我一介书生,怕是只会一些纸上谈兵的东西啊。” 陆若晴微笑,“不要紧,殿下会让萧家派人过去辅佐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陆慕白稍稍松了一口气。 “切记!”陆若晴眸光闪烁,透着坚定,“小错无妨,唯有‘忠心’二字不可辜负。” 陆慕白神色微震。 陆若晴继续道:“哥哥,朝廷和漠北局势紧张,一个不慎就牵连西北军!西北军若有事,我和殿下都没有好下场,你和娘亲也会……” “我懂,都记下了。”陆慕白沉重的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无比。 虽然他踏入仕途不久,经验不足,但也清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从妹妹嫁给镇北王殿下那一刻起,陆家就自动捆绑上了。 只有西北军稳稳的坐镇北方,萧少铉手握兵权,才能最终登上皇帝的宝座,成为九五之尊! 只有这样,陆家才可保一世平安富贵。 反之,则是覆灭! 陆若晴又道:“将来朝廷若是要节制西北军,大军必定经过凉州,只要哥哥能坐稳凉州刺史一职,就能成为西北军的屏障。” 陆慕白沉重点头,又担心,“那你们……,在京城里会不会有麻烦?” 陆若晴浅笑,“西北军无事,我们自然不会有麻烦。” 底下还有一句没说。 西北军有事,就是菩萨也救不了她和萧少铉,必死无疑! 陆慕白沉声道:“妹妹,放心!我命在,凉州必在!” 陆若晴的眼睛瞬间朦胧。 她紧紧地握住哥哥的手,微笑道:“好,我信哥哥。” 陆慕白又道:“我走了,娘还依旧留在王府里吗?” 陆若晴收起眼泪,点点头,“你现在是新官赴任,不方便带着娘亲过去,皇上那边也不会同意的。而且,娘亲身子孱弱,留在京城有我照顾颐养天年,会更好一些。” 陆慕白点点头,“好,娘亲留在王府也安全。” 陆若晴笑道:“等哥哥将来娶了嫂嫂,生了侄儿、侄女,再找个机会让娘亲过去吧。” 这话说得,叫陆慕白微微脸红,“我还早呢。” 兄妹俩一番阔叙,然后一起去见了顾氏,说清楚了情况。 顾氏自然是舍不得儿子。 她担心道:“听说凉州那边和中原不一样,风沙大、气候干,就连饮食都不同,你这过去不习惯可怎么办?” 陆慕白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正想有机会四处游历,见识见识呢。” 顾氏也就是白说几句。 皇帝圣旨已下,难道还能抗旨不尊吗?再说了,这里面还关系着镇北王府的安危,儿子这一趟必须去。 顾氏微微红了眼圈儿,哽咽道:“走得这么急,娘想给你做套贴身的衣裳,都来不及。” 陆若晴笑道:“娘慢慢儿做,等做好了,我让殿下派人送过去。” 门外来人催促,“马儿已经备好,启程的时间快到了。” 陆慕白应道:“好,就来。” 陆若晴和顾氏一起送他出去。 萧少铉拄着拐棍过来,招招手,“慕白,我有一块腰牌给你。” 陆慕白赶紧过去,“殿下,当心脚下。” “没事儿。”萧少铉爽朗一笑,从腰间摘下一块黑铁腰牌,递给了他。 “这是……”陆慕白赶紧接了。 黑铁的腰牌,在阳光下闪烁着乌金一般的光芒,甚是光芒璀璨。 正中央,写着一个大大的“霍”字。 “这是霍家的腰牌。”萧少铉笑着解释,说道:“你在凉州若有急难,可用将此腰牌派人送去漠北,霍家自会派人过来救急。” 陆慕白迟疑道:“这……,是殿下随身用的吧?我拿着不合适。” 萧少铉爽朗笑道:“不妨事,我的脸就是活招牌。” “怎么不妨事?!”霍飞歌忽然蹿了出来。 “飞歌。”萧少铉笑着打招呼,问她,“今天不出去喝酒了?难得啊。” 霍飞歌一把夺过腰牌,拍回萧少铉手里,怒气冲冲道:“西北军调用只认腰牌,不认人,这个你必须戴在身上!” 萧少铉皱眉,“我是担心慕白去了凉州的安全,多一层保护也好的。”霍飞歌气得不行,“那你就不需要保护了?到底是他金贵,还是你这个皇子金贵?!” 陆慕白忙道:“殿下,腰牌不用给我了。” 萧少铉却是皱眉,对霍飞歌道:“你闹什么?这天底下谁能伤我?” 霍飞歌冷笑,“瘸着腿,还好意思说这话!” “那是我为了救若晴,被萧濯算计,所以才会掉下了河。而且,萧濯也没有伤到我,我这是在水里被石头磕的……” “反正就是不行!” 眼看两人说不到一块儿去,要吵起来,气氛越发尴尬。 陆若晴开口道:“少铉,别争了,多派点侍卫跟哥哥一起去就是了。” 陆慕白也道:“是啊,是啊。” 顾氏一脸紧张之色,没说话。 萧少铉却不悦,“飞歌,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干涉。” 这话可是真伤了霍飞歌的心了。 她一脸伤痛表情,红了眼圈,“我干涉你?我这是担心你啊!” 萧少铉回道:“我不是小孩子了,自有决定,你的好心我心领了。” “行!”霍飞歌气得咬牙,“不就是担心陆慕白吗?我去!我亲自把他送到凉州,再把爹给我的三百侍卫留下,你可放心了吧。” 萧少铉吃惊道:“飞歌……” 霍飞歌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撞上来找她的李诩,正正好撞了一个满怀! “哎哟!”李诩连连叫痛,轻呼道:“妈呀!我的胸口都碎裂吧?可疼死我了。” 霍飞歌怒道:“闪开!” 李诩赶紧忍住疼痛,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么大的火气。” 一下子把霍飞歌给问住了。 是啊!她要去哪儿?不是答应要送陆慕白去凉州吗?她哪儿都不能去。 霍飞歌心头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李诩打量着她,疑惑道:“谁欺负你了?跟我说说,我帮你去揍那人一顿!” 人在这种时候,是最经不起被人的关怀和善意的。 霍飞歌的眼泪瞬间掉落。 李诩顿时慌了,赶忙伸手掏帕子,“哎哟,别哭啊!怎么了,这是……,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哭呢。” 霍飞歌眼泪簌簌掉落。 陆若晴等人从王府里出来,站在门口。 李诩见状问道:“飞歌……,她,这是怎么了啊?” 陆若晴几人都没有说话。 萧少铉开口道:“没事儿,她就是发发脾气,使使小性子罢了。” 霍飞歌泪眼朦胧扭回头。 表哥依旧高大俊朗、英气逼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男人的阳刚气息,宛若骄阳一般耀眼。 只不过…… 在站他身边的人不是她,而是……,清丽绝伦的陆若晴。 表哥的腿有伤,陆若晴温温柔柔的搀扶着,两人亲密无间的站在一起。 再也……,容不下多余的人了。 霍飞歌彻底死了心!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不再哭,而是咬牙说道:“表哥放心,我答应过的事就会做到,否则天诛地灭不得善终。” 正文 第269章 一物降一物 萧少铉皱眉道:“好好的,你发什么毒誓?” 霍飞歌苦笑了一下。 她不发这样的毒誓,怎么能叫陆家的人放心呢? 霍飞歌看着表情僵硬的陆慕白,说道:“你是王妃的哥哥,出任凉州刺史,一定是让表哥放心的,我必定护你平安。” 陆慕白尴尬道:“霍小姐……” “哎呀!你要去凉州,我也去。”李诩兴奋的打断了话头,一脸欣喜之色。 霍飞歌心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李诩对她有意思,即便她是一个粗枝大叶的姑娘,也早就心知肚明了。 这个时候,出于一种想要和表哥划清界限的心理。 鬼使神差的就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 李诩听了这话,乐得差点没跳了起来。 他满脸高兴和兴奋,连声道:“好好好!什么时候走?现在是吧,没问题!好叻,咱们这就要去凉州了。” 小厮一脸为难,哭着脸道:“公子,老爷要是知道你就这么走了,会打断我的腿的。” 霍飞歌看了看,转头对李诩说道:“我们这一趟肯定走官道,速度不会很快。你先回家说一声再来,免得家中担心,快马加鞭能追上的。” 李诩却是洒脱不羁的性子。 当即摆手,“不用,不用。” 霍飞歌当即沉脸,“那你别跟着我!” 李诩立即投降,一脸苦笑,“好好,好,我就快马加鞭回去说一声,然后再追上你们。” 他翻身上马,飞驰电掣一般冲了出去。 陆若晴看在眼里微笑。 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李诩那般玩世不恭,偏偏对上霍飞歌,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霍飞歌早就收起了眼泪。 她一招手,对着陆慕白说道:“陆刺史,请吧。” 陆慕白有些迟疑。 陆若晴赶紧上前,轻声耳语,“哥哥,没事的,飞歌不会出尔反尔,就是脾气大了点儿。” 陆慕白苦笑点头,“好。” 霍飞歌脾气大点就大点吧。 她一个姑娘家,作为大男人挨几句刺儿,也不甚要紧。 再说了,等下还有一个李诩跟着。 霍飞歌应该没工夫理他。 陆慕白上了马车。 顾氏依依惜别,哽咽道:“慕白,在凉州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陆慕白道:“娘亲也要保重好身体。” 陆若晴也过去叮嘱,娘儿几个絮絮叨叨惜别,围做了一团儿。 这边,霍飞歌干脆利落翻身上马。 萧少铉住着拐棍过去,握住她的手腕,抬头道:“飞歌,这一路辛苦你了。” 霍飞歌想要不理他。 可是,负气拒绝的话却说不出来。 萧少铉又道:“到了凉州,你带着三百侍卫回漠北去。霍家的腰牌我留着,另外书信一封给舅舅,让他安排些保护陆慕白。” 霍飞歌不免多心,气道:“你怕我杀了陆慕白?!在你眼里,我就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傻丫头,我这是担心你的安危。”萧少铉诚挚笑道。 霍飞歌侧首,看着表哥眼中温柔关怀的光芒,鼻子顿时酸了。 萧少铉细细哄劝,说道:“就算我和陆若晴成亲了,陆慕白是我的大舅兄,我会尽全力保护他们,但……,也一样会永远保护你啊。” 霍飞歌的眼泪簌簌掉落。 萧少铉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笑道:“擦一擦,大姑娘了,哭鼻子可不好看啊。” 霍飞歌紧紧捏着手帕不动。 萧少铉叹道:“飞歌,我现在说什么,可能你都会觉得我是为了陆若晴。但是,等你将来成家以后,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了。” 霍飞歌掉泪哭道:“我不成家!一辈子都不嫁人!” 萧少铉却笑,“傻丫头,你将来总会长大嫁人的。” 霍飞歌赌气道:“我不!” 她捂住耳朵,似乎不想再多听一句话。 萧少铉无奈笑了。 正此时,便见李诩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问道:“怎么又哭了?啊……,殿下,飞歌这是怎么了?” 萧少铉没有回答他,只是道:“时辰不早了,你和飞歌赶紧出发,别耽误了陆刺史的行程。” “哦,好的,好的。”李诩一脸狗腿子的笑容。而旁边,陆若晴和顾氏也退后几步,离开马车跟前。 李诩在马上,冲陆若晴一招手,“多谢王妃和殿下成全。” 陆若晴抿嘴一笑,“去吧,飞歌是女孩子,让着她一点儿。” 李诩拍着胸脯保证,大声道:“放心吧,我一定不叫她受了委屈!” “闭嘴!”霍飞歌红着眼睛瞪他,扬起马鞭,“驾!” 下一瞬,便风驰电池的冲了出去。 “飞歌,等等我!”李诩大声喊着,飞快的追了上去。 陆慕白不由苦笑,“他们这算是护送我的?给我添乱倒是真的。” 陆若晴挥挥手,“哥哥,一路顺风。” 顾氏哽咽道:“慕白,保重。” 萧少铉也道了一句,“慕白,放心去,我会快马加鞭给舅舅书信一封,保你无事。” “多谢殿下,娘和妹妹也回去吧。”陆慕白抱了抱拳,放下车帘。 马车嘚嘚作响,缓缓的离开了镇北王府。 陆若晴扶着娘亲回去。 少不得,又细细安抚了娘亲几句,方才让娘亲歇下。 她回房找到萧少铉,问道:“你就这么放心李诩?我觉得他有点油嘴滑舌的,心眼儿也多,别叫飞歌被他给哄骗了。” 萧少铉哈哈大笑,“李诩哄骗飞歌?那飞歌肯定把他给宰了。” 陆若晴嗔道:“我说认真的!算了,反正不是我的表妹,你不担心,我才懒得管呢。” “若晴,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李诩,就是飞歌前世的丈夫。” “啊?!”陆若晴瞪大了眼睛,完全不信,“胡说!霍飞歌前世又没来京城,李诩也不会去漠北,怎么做夫妻?” 萧少铉摇摇头,“不是的,前世飞歌的确没来过京城,但是李诩却去了漠北。” 陆若晴无语,“…………” “前世李诩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 “只记得,他一个人化名许礼来到漠北,胡子拉渣的,和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同,加上名字不一样,所以刚开始我没有认出他来。” “然后呢?”陆若晴好奇问道。 “李诩加入霍家的西北军,从一个小卒做起,再到小旗、百户、千户,最后成为我手下的一员副将,娶了飞歌。” “…………” “前世里,跟我一起杀回京城的十几万将士里,也有李诩!” “…………” 萧少铉轻轻摸着陆若晴的发丝,缓缓回忆。 “当时一些事情看着不稀奇,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李诩……,哦,当时的许副将,亲手杀掉了姜丞相,一定是有缘故的。” “你是说,李诩和姜家反目成仇?!”陆若晴惊讶极了。 “嗯,应该是。”萧少铉继续道:“但前世,我还没有来得及登上帝位,就死于窈娘之手,自然来不及了解臣子间的怨恨。” 他说的很是平静。 俊美的脸上,一丝起伏的情绪都没有。 陆若晴却听得心疼。 上前轻轻抱住他,柔声道:“少铉,今生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萧少铉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当然。” 陆若晴羞涩一笑。 她转移话题,“难怪你那么放心李诩,我还白担心,哼……,不早告诉我。” “别管他们了。”萧少铉背上的伤养了几天,已经结疤,不是太影响身体动作了。 眼下气氛又好,他忍不住将陆若晴拉到了怀里。 “哎……,做什么?!”陆若晴猝不及防,猛地摔倒在床上,想要起来,却被一个沉重的身体死死压住。 正文 第270章 蜜里调油 陆若晴觉得沉甸甸的,伸手推他,正色道:“别闹了,你的腿上还有伤,一会再折断了。” 萧少铉笑道:“没事,打着石膏呢。” “打着石膏也不行!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陆若晴忽然板起了脸。“看你,到底是我的媳妇儿?还是太医啊?”萧少铉一脸不满。 陆若晴掐了他一把。 “哎哟!你这是谋杀亲夫啊。”萧少铉吃痛,顿时扭身闪开,结果一扭,倒是不小心把腿给扭了,“疼、疼……,疼死我了。” 陆若晴不由又气又笑,“真是活该啊你!” 萧少铉哼道:“你这个恶婆娘,欺负我,小心我休了你!” 两人斗嘴,眼里也是掩不住的满满笑意。 新婚小夫妻,自然是好得蜜里调油一般,在一起多无聊都是有趣的。 窗外喜鹊叫喳喳,清脆悦耳。 屋里气氛温馨而甜蜜,好似一堆糖融化在了水里,浓烈的化不开。 时间宛若沙漏,一点一点悄悄流逝…… 两人笑闹了一阵,总算停下。 陆若晴说道:“你骨头裂了,最近应该多喝点骨头汤,补一补,好得快呢。” 萧少铉对吃的不在意,随便道:“你看着安排吧。” 陆若晴笑道:“那我给你炖个猪脑子。” “哈哈,去你的!你才是猪脑子呢。”萧少铉忍不住大笑起来,灿烂宛若骄阳。 “不说谁是猪脑子?揍你啊。”陆若晴明眸善睐,瞪他,也是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灵动。 “我的王妃真好看。”萧少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陆若晴啐道:“呸!便宜你了。” 萧少铉伸手端了一碗茶,润了润嗓子,“反正啊,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哼!”陆若晴一脸娇俏的表情,哼唧道:“臭不要脸!你还嘚瑟呢?当心不给你晚饭吃。” “若晴。”萧少铉声音低沉,微笑道:“我们现在这样相处真好,真想这样……,直到永永远远一辈子。” 他面容俊美,眸光却又深情似海不见底。 没有哪那个女人能抗拒这种情话。 陆若晴的心怦然一动。 她甜蜜的笑,伸出纤细手指勾了勾,“你说的,永永远远一辈子。” 萧少铉很是配合她。 当即伸手勾住,晃了晃,满目深情的凝视着她,“嗯,一辈子。” “殿下、殿下……”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 “滚!”萧少铉一声斥责。 “看你,这么凶。”陆若晴娇嗔坐了起来。 “煞风景!”萧少铉没好气道。 陆若晴朝外喊道:“何事?” 小太监紧张道:“启禀王妃,李阁老的夫人过来拜访。” 陆若晴愣了一下。 他嘀咕道:“这是为李诩的事儿吧。” 萧少铉朝外喊道:“不见,让她回去!” “别闹了。”陆若晴赶紧起来穿好衣服,对外道:“叫李太夫人稍等。” 她走到妆台前重新梳头发,说道:“估摸李诩没有当年跟他娘辞别,不然那能这般顺利就走?李太夫人这是心里着急,过来问话的。” 萧少铉忍不住叹气,“这些人,真是没一点眼色!” 陆若晴对着镜子瞪他,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谁会大白天闹个没完?害得我,还要重新打扮才能见人。” 萧少铉气呼呼的躺下,不说话了。 陆若晴好笑的回头看了一眼,“你歇着,我去去就回。” 她打扮妥当,仪态端庄的走了出去。 到了大厅,却见到了李太夫人和姜夫人两位。 先是有些吃惊,继而一想,姜夫人作为女儿陪着过来,也是人之常情。 “见过镇北王妃。”李太夫人和姜夫人一起屈膝行礼。 陆若晴赶忙道:“不用多礼,李太夫人是上了年纪的人,坐下说话吧。” 李太夫人道:“多谢王妃体恤。” 姜夫人和陆若晴比较熟悉,先开口道:“王妃,我那淘气的弟弟李诩,怎么突然就跟着霍小姐去凉州了?” 陆若晴微笑道:“想来,是因为喜欢霍小姐吧。”姜夫人闻言大吃一惊。 李太夫人更是尴尬,骂道:“这个孽障!去哪里学得追着姑娘乱跑的?简直不像话。” 陆若晴却道:“太夫人不必生气。李公子没有娶亲,霍小姐也没有嫁人,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来往,两情相悦也是挺好的。” 李太夫人却没有这么想得开。 只不过陆若晴现在身份和以前不同,不再是陆家大小姐,而是镇北王妃了。 也就没有反驳,只是责怪儿子,“混帐东西!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跟请示做父母的,在门口传了一个口信,就这么跑了。” 陆若晴忍不住轻笑。 李诩之前去了没多久便回来,现在李太夫人又上门,就猜到他没有真的跟父母辞别。 也就哄哄一条直肠子的霍飞歌了。 姜夫人担心道:“王妃,霍小姐自然是好的,我们……,就是怕诩儿闯祸啊。” 陆若晴却笑,“我明白,你们担心李公子的安危。” 姜夫人讪讪一笑,“是担心。” 陆若晴解释道:“我哥哥去凉州赴任刺史,李公子和飞歌跟着一起走,又官兵和霍家侍卫护送,保证平安无事。” “凉州刺史?!” “…………” 姜夫人母女俩对视一眼,都是愣住。 陆若晴懂她们的吃惊。 凉州乃北面要塞重镇之地,朝廷的咽喉,竟然让镇北王的大舅子出任了。 ----这个消息的确足够震撼! 陆若晴没有多说,只讲李诩相关,“两位若是不放心,我等下就跟哥哥书信一封,让他在路上好好关照李公子,到了凉州也安顿好。” 姜夫人尴尬道:“弟弟淘气,多谢王妃费心了。” 李太夫人却是沉默不语。 陆若晴又道:“李公子年轻,估摸就是想出去玩一玩,散散心罢了。等他去凉州看看,发现不如京城物华天宝有趣,自然就回来了。” 这话只是安慰之语罢了。 按照萧少铉所说,李诩乃是霍飞歌前世的丈夫,只怕不追到美人不罢休的。 因此,陆若晴又道:“要不然,你们写一封家书送往凉州。” 姜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知道点头,“好,好的。” 李太夫人叹了口气,忽然道:“王妃,此处没有外人,我说话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陆若晴微笑,“尽管直说便是。” 李太夫人便道:“按理说,诩儿的性命是王妃亲手救的,便是为镇北王府赴汤蹈火,赔上了这一条性命,也是应该的。” 陆若晴继续微笑,没有插嘴。 “可是……”李太夫人抬眼,苍老的眼睛里光线清澈,“李家一直都是纯臣,只忠皇帝,不站任何一位皇子的队,所以……” “所以,李太夫人担心,倘若李公子娶了霍飞歌,便算是站队镇北王府。” 李太夫人没有出声。 ----沉默,便是答案。 陆若晴浅浅一笑,说道:“眼下只是李公子追求霍小姐,霍小姐还没有答应。” 李太夫人急道:“可是诩儿这孩子一根筋,他看上的,怕是改不了了。” 陆若晴面色平静宛若春湖,淡淡笑道:“等到他们真的郎情妾意的时候,李公子决定要迎娶霍小姐,并且非卿不娶,我有一计可以两全。” “两全?”李太夫人和姜夫人都是吃惊。 “只怕说出来,李太夫人会怪我太不懂事。” “王妃请讲。” 陆若晴先问道:“方才李太夫人所说,李公子的性命是我救的,便是偿还了也是应该,对不对?” 姜夫人急道:“王妃,你可别开玩笑了。” 李太夫人却摆摆手,“让王妃先说。” 陆若晴没有坚持让她回答,继续道:“如果李公子真的非卿不娶,那么改名换姓,在漠北娶了霍小姐便是了。” 她道:“这样……,既不耽误他们两情相悦,也不会让李家站队。” 姜夫人瞪圆了眼睛,当即反对,“不……,不合适吧?怎么能叫弟弟一直不归李家?他可是李家子孙啊!” 正文 第271章 我的王妃厉害了李太夫人一直没说话,似在思量。 陆若晴看向姜夫人,轻笑道:“不会一直让李公子不回家的,只是暂时罢了。” 姜夫人迷惑,“暂时?” 李太夫人却率先明白过来了。 假设按照陆若晴的法子,让儿子先隐姓埋名,和霍飞歌成亲,便全了儿子的一片痴心。 将来萧少铉登基称帝,霍飞歌便是皇帝的表妹,儿子是皇帝的表妹夫。 到那时,还有什么不能公开的? 可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登基的人必须是萧少铉! 陆若晴浅笑道:“怎样?李太夫人觉得如何?要是认为这个法子不合适,那也可以书信送给李诩,劝他回心转意,镇北王府绝对不会干涉。”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太夫人自然知情识趣不能再说了。 再说什么?说担心萧少铉不能登基么? 而此刻,姜夫人也回过味儿来了。 李太夫人颤巍巍的起身,说道:“多谢王妃一番好心宽解,老身不胜感激。” 陆若晴微笑,“不妨事。” 李太夫人抬眼打量她。 陆若晴穿了一袭镂金丝刺绣华服。 外纱明紫色,内里深莲紫锦绣,臂间挽着飞云披帛,下着一袭十六府湘水刺绣长裙。 ----完全一副标准的王妃派头。 更兼心思玲珑剔透,举止大方端庄,已经隐隐有了母仪天下的气势。 李太夫人忍不住暗暗的想。 但愿……,这位真是伴随帝王而生的未来皇后吧。 如果是,李家就会成为下一任皇帝的近臣。 如果不是,那就……,让诩儿一辈子隐姓埋名,也算成全了儿子的爱慕之心。 “娘,我们告辞吧。”姜夫人小声道。 “嗯。”李太夫人点点头,对着陆若晴微笑欠身,“王妃行事光明坦荡,又对犬子有救命之恩,李家虽不站队,但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也不会推辞。” “得太夫人这一句,足矣。”陆若晴微笑,亲自把这两位贵妇送了出去。 姜夫人忙道:“王妃留步,王妃留步。” 李太夫人也道:“王妃这般客气,真是折煞我们母女了。” 陆若晴便在门口停住脚步,“好,二位慢走。” 她是王妃,谦虚客套一下算是执晚辈礼,但没有过于讨好。 “多谢王妃相送。”李太夫人和姜夫人连连道谢,再三欠身,方才一起离去。 陆若晴转身回去。 找到萧少铉,略带一点得意的俏皮笑道:“亏得我出去了一趟,不仅说服了李太夫人,还让她答应以后可以帮忙呢。” 萧少铉眼睛一亮,夸道:“哎哟,我的王妃厉害了。” 陆若晴笑道:“去你的!” . 晚上,陆若晴去陪娘亲吃饭。 因为陆慕白刚走,顾氏必定心中挂念不已,所以陪着说说话。 “你哥这会儿到哪儿了?”顾氏问道。 “娘,来,先喝口汤。”陆若晴亲自给娘亲盛了一碗汤,然后笑道:“你这也太心急了,哥哥才走了半天,顶多就是京郊几十里地儿。” “这天都黑了,该找客栈住下了吧?”顾氏没啥心情喝汤。 “哪能啊?哥哥是出任官职的,朝廷派人护送,自然是走官道、住驿站,而且还有霍飞歌和李诩一起,你就放下吧。” 顾氏点点头,“嗯,人多是要安全一些的。” 陆若晴噗嗤一笑,“谁该敢劫持官差?不要命了?再说,飞歌和李诩都不是好惹的。” 顾氏也是白念叨几句罢了。 听女儿说的有理,放下了心,便扯上了家常闲篇。 顾氏絮叨道:“那个李诩一直追在霍飞歌后面,这次两人又是同行,长久相处,一路下来多半会成了。” 陆若晴笑笑,“应该能成。” 顾氏却摇摇头,啧啧道:“霍飞歌的脾气我可受不了,姑娘家家的,动不动就是喊打喊杀太厉害了。” 陆若晴笑道:“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李诩喜欢就行。”“别人家的事儿我管不了。”顾氏喝了一口汤,润润嗓子。 然后又道:“但是你哥哥,将来可不能找个这样的,哎呀!忘了叮嘱他了,千万不要找凉州的姑娘啊!” “咳咳,咳……”陆若晴差点呛到。 顾氏却是真的着急,说道:“等下吃完饭,我就赶紧写一封家书,叮嘱你哥哥,明儿一早你赶紧让人送去啊。” 陆若晴连连点头,“好,……好好。” 她的心思,却不知不觉的飘了。 ----因为想到了前世。 前世里,她被困在桓王府里生不如死,后来又去了大牢,根本见不到娘亲和哥哥。 所以,她并不知道哥哥娶了谁。 要是知道的话,倒是可以提前见一见未来嫂子,搞好一下关系。 等她回去,不免跟萧少铉说笑,“不知道谁是我嫂嫂呢。” 萧少铉回道:“你现在是镇北王妃,你哥哥是凉州刺史,多得是好姑娘想嫁给他,肯定有好嫂子的。” 陆若晴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道:“我娘担心凉州的姑娘脾气大,想在京城给哥哥挑一个温柔的大家闺秀呢。” 萧少铉怔了怔,继而失笑,“你娘是被飞歌给吓着了吧。” 陆若晴抿嘴一笑,“有点儿。” 萧少铉摇摇头,“飞歌那性子做妹妹还行,做妻子,还是算了吧。” “哟!”陆若晴故意打趣,“你这是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呀?” 萧少铉笑道:“锅里的不好吃,我就喜欢吃你这碗里的。” 陆若晴没理会他。 转身去拿了药膏过来,说道:“今天该换药了。” 萧少铉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褪掉上衣,露出一副精壮结实的肌肉。 陆若晴看着他背后大块大块的伤疤,不免心生疼惜。 手指轻轻抚上去,“这伤……,当时一定疼极了。” 萧少铉笑道:“你傻啊!当时我们两个在河水里泡着,都快冻成冰人了,哪里知道疼?就是腿被撞断了,我没都觉得,用不上劲儿还以为是冻僵了呢。” 陆若晴抠了一块药膏,糊了上去,轻轻的一点点匀开。 萧少铉又感慨道:“以前在漠北打仗的时候,受了伤,都是大老爷们给我处理。” “嗯?效果不一样?” “粗手粗脚啊!好家伙,让他们敷药就跟二次受伤一样,疼得没法说,哪能跟你这轻柔慢劲儿的比?” “噗。”陆若晴忍不住笑了。 “所以啊,现在美人在侧,就算是给我敷药那也是享受。” “少贫嘴了!”陆若晴飞快的敷完了药,给他披上衣服,“赶紧到被窝里躺着,别冻着,四月天晚上也是有寒气的。” “那你快来啊。”萧少铉喜滋滋的躺下了。 一夜安睡好眠。 次日,天气格外的晴朗明媚。 陆若晴看着窗外。 湛蓝的天空,洁白得好像棉花一般的云朵,真是叫人心旷神怡。 特别是,院子里到处都是花木葱茏。 “想出去玩儿啊?”萧少铉问道。 “有点儿。” “那等下吃了早饭,出去呗。” “你的腿还瘸着,去哪儿?还是老实的在家躺着吧。”陆若晴转身回来,帮着萧少铉把衣服给穿好了。 “没事儿,咱们坐着马车去就行。”萧少铉一心想要她高兴开心。 “先吃饭吧。”陆若晴直接打岔。 她能明白萧少铉的一番情意,不好反复拒绝。 但她也没那么想玩儿,等吃了早饭,萧少铉估摸就忘掉这茬儿了。 哪知道,刚吃完早饭就有人来找。 “启禀殿下、王妃,端亲王世子登门拜访。” “谁?”萧少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陆若晴脸色微变,轻声道:“是贺兰濯,嗯……,现在是萧濯了。”正文 第272章 端亲王世子 萧少铉瞬间沉了脸,冷声道:“他来做什么?就不怕我打断他的狗腿!” “别啊。”陆若晴笑笑,“你忘了?皇上可是答应过,让萧濯赔偿咱们十万两银子,我可不会嫌钱咬手的。” 萧少铉哼唧道:“那就叫他放下银子快走。” 陆若晴劝道:“他现在是端亲王世子,算是你的堂弟,该做的面子还是要做的。叫他进来,你应付几句便是,我就不见他了。” 萧少铉虽然不乐意,但也没反对。 毕竟此处是京城,不是漠北,行事还是以稳妥为上。 而且,陆慕白刚刚出任凉州刺史,皇帝那边正在心疼,所以还是不要闹事儿了。 陆若晴起身道:“请端亲王世子进来说话。” 小太监赶紧去了。 陆若晴看了萧少铉一眼,点点头,然后去了隔壁。 片刻后,萧濯一袭白衣胜雪的走了进来。 进门先打招呼,微笑道:“见过镇北王殿下。” 萧少铉也笑,只不过笑容看起来很不友善,“端亲王世子今日过来,有何贵干啊?” 萧濯还是一贯的善于人前演戏,始终保持微笑。 他道:“之前和镇北王殿下比武,不小心把殿下给撞到了河里,还害得王妃也挑了河,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不小心?呵呵,你可真有意思。”萧少铉冷笑道。 “父王让我带了十万两银票过来,算是赔偿殿下和王妃的。”萧濯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薄薄的信封,放在了桌上。 小太监赶紧捧到床边,打开了,抽出银票给主子来。 萧少铉淡淡扫了一眼,“银票本王收下了。” 他讥讽道:“可惜本王身上有伤,腿也断了,今日实在是无法再陪端亲王世子比武,所以还请先回吧。” “好,我先告辞了。”萧濯表情不变,神色不动,躬身告退出去。 到了门外,却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陆若晴居然没有出来。 他心中失望,但是这份失望又不能对任何人说。 萧濯忍不住有点怀念窈娘。 哪怕是假的,到底长了一张和陆若晴相像的脸,总算是聊胜于无。 不知道现在窈娘是死是活?但,他肯定找不到了。 萧濯满心失望的离去。 到了门口,却见有人和王府侍卫争吵,不由多看了两眼。 “我们是王妃的亲戚!真的!”一个中年男子叫道。 “是啊!我是王妃的表妹,我爹是王妃的表舅呢。”旁边一个年轻少女,长得还有几分俏丽的姿色,举止却甚粗俗。 她嚷嚷道:“你们别狗眼看人低啊!等下叫王妃知道,小心打断你们的狗腿!” 王府的下人回道:“还请二位稍候。” 虽说看着这两位穷酸破落,但……,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 一个小太监赶紧进去通报。 陆若晴一听,“什么表妹?表舅?” 萧少铉连连摆手,“你别看我,我可不知道陆家的亲戚。” 陆若晴看向小太监,问道:“有没说姓什么?叫什么?” “没说,不过那男的管女儿叫玉兰。” 陆若晴顿时知道是谁了。 虽然她也没有见过这对父女,但是早就知道大名。 周三爷,周玉兰! 一个打算勾引娘亲,一个打算勾引哥哥,现在还敢找上门来?!以为镇北王府是陆家,想来就来啊。 陆若晴不悦道:“就说我身上有伤,还在养,今儿不见客。” 小太监忙道:“奴才这就出去撵人。” 哪知道小太监刚走到院子里,就见萧濯带着周氏父女进来,不由惊道:“世子……,你,你怎么把人带进来了。” 萧濯微笑道:“你们这群狗奴才,怎么能让王妃的亲戚在门口候着呢?当心王妃生气,揭了你们的皮!” 小太监顿时为难慌乱。 这要怎么办啊?王妃分明不想见这对父女,现在人却进来了。慌乱中,只能回头喊道:“殿下……,要请进来吗?” 陆若晴和萧少铉自然都听到了。 萧少铉一瞬间就黑了脸。 陆若晴悄悄摇头,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发作。 她低声道:“周氏父女闹不出什么,先把萧濯打发走,不然事情肯定要乱。” 萧少铉自然清楚,萧濯的阴谋诡计有多么层出不穷。 他不怕。 但……,周氏父女是陆家的亲戚。 闹出事儿来,陆若晴的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萧少铉冷冷道:“缇萦!请客人进来,另外……,赶紧送端亲王世子出门。” 缇萦面色冷冷的出去,说道:“端亲王世子,请回吧。” 萧濯眼珠子转了转,依旧没看到陆若晴,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失望。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 就算再次折回来,陆若晴也未必出来见他。 ----但还是没有忍住。 萧濯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周玉兰却恋恋不舍的看着他,追了上去,“世子、世子!” 萧濯回头,“何事?” 周玉兰早就被他清俊的外面迷住了。 望着他那张俊美的脸,温柔的笑容,更是心口小鹿乱撞一般跳动。 她羞答答的问道:“我……,可以改天去拜访世子吗?” 萧濯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似笑非笑,“可以啊,你不想要命的话。” 周玉兰听到前半句,高兴得不行。 听到后半句,顿时吓得白了一张俏脸,“世子……,你在说什么啊?” 萧濯冷冷道:“本世子在说,你想死,就只管来找我。” 言毕,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玉兰顿时吓得呆住。 她不明白,眼前这位俊美温柔的男子,怎么瞬间就变得杀气腾腾!好可怕啊。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进去。”周三爷过来拽女儿,很不耐烦。 “哦。”周玉兰茫然的跟着进去。 到了内厅,是陆若晴出来见面的。 陆家的破事儿,她并不想麻烦萧少铉,而且处理后宅琐事她更拿手。 “给王妃请安。”周三爷一脸谄媚笑容。 “给王妃……”周玉兰说了一半,却愣住,眼里满是惊艳和嫉妒之色。 王妃真的好美啊! 长得漂亮不说,身上穿戴更是华丽惊人。 红宝石拇指那么大一颗,龙眼大的珍珠居然缀在鞋子上,裙子是用金线绣的,手腕上的翡翠碧莹莹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简直……,就像是画里面的神妃仙子。 “你这个傻丫头!快请安。”周三爷拍了女儿一巴掌。 “不必客气了。”陆若晴淡淡道:“原本我身上有伤,是不想见客的。既然你们来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周三爷便露出一脸苦色,“王妃,哎……,我都说不出口啊。” 说着,悄悄的掐了女儿一把。 周玉兰吃痛,顿时红了眼圈儿,也想起来之前编好的说词了。 她假哭道:“自从姑姑走了以后,我们父女俩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最近几日连饭菜都吃不饱了。” 周三爷附和道:“是啊,陆家是没法住了。” 陆若晴蹙眉,摆手道:“不必说了。” 周三爷顿时着急,“王妃……” 陆若晴接着道:“你们当初是谁找你们来的,到陆家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周氏父女闻言一阵心虚,都没言语。“现如今,我娘到了王府住下,哥哥也不在京城里了。对我祖母来说,你们两个已经没有任何价值,自然可以弃了。” “王妃!”周三爷听出来,这位年轻的王妃不好哄,只能老实点儿,“我们……,我们父女俩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周玉兰抽抽搭搭道:“是啊,家里穷得什么都没有了。” 陆若晴轻笑,“这不是为恶的理由。” 正文 第273章 办一件事 “王妃,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周三爷扑通跪下,一扯女儿,“跪!” 周玉兰稀里糊涂跟着跪了。 周三爷假装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苦笑道:“我知道,之前的事儿咱们做得不像话。可是穷人有穷人的难处,为了一口饭吃,早就没办法要脸了。” 周玉兰有点不好意思,低了头,不言语了。 “所以,你们是来找我原谅的?”陆若晴嘲笑道。 周三爷叹气道:“王妃,你要打要骂都行,只求给我们父女一碗饱饭吃。往后啊,只要能在王府给我们随便安排一个差事,就再也不作恶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罢了,你们这样的用不起,再说了,也没有让亲戚当奴才的道理。” “王妃……” “听我说。”陆若晴清楚这父女二人的秉性,不是能做老实人的,徐徐道:“我可以在京郊给你们租一个房子,并且管每天的吃喝。” 周三爷眼珠子转了转,问道:“王妃要我们做什么?” 陆若晴轻笑,“你们帮我办一件事,办成了,我送表妹一千两银子做嫁妆,足够你们父女过后半辈子了。” “一千两银子!!”周三爷顿时把眼睛瞪圆了。 “一千……”周玉兰也是咽了咽口水,眼里尽是贪婪之色。 别说一千两银子,就是一千个铜板,现在他们父女俩身上都没有啊! 之前云太君赏赐的首饰,也被周三爷拿去当铺,换了银子赌得输干净了。 周三爷急问:“什么事?王妃请讲。” . 周氏父女心情复杂离开王府。 王府下人,指引他们去了一处小宅院,收拾的干干净净。 并且安排了老妈子,每天烧火做饭、洗衣服,一应生活日需都是现成的。 可是周玉兰吃饱了以后,却不高兴。 周三爷还在撕鸡腿儿,瞅着她,忽地撇嘴道:“你这什么态度啊?不愿意啊?” 周玉兰哼道:“陆孝瑜那么老了。” “老?你还嫌弃?”周三爷大口大口吃完鸡腿,骨头随便一扔,“你他.妈是不是傻?陆孝瑜可是国子监祭酒,从四品的大官!你还敢嫌弃人家老了?!” “那……,那他都是王妃的爹了啊。” “我呸!”周三爷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不就是见了那个端亲王世子,瞅着他年轻俊俏、有权有势,所以就痴心妄想了呗。” “陆慕白也年轻啊。” “行了!”周三爷没好气道:“就算你当初勾引到陆慕白,撑死也就是个妾,还以为真的会娶你为妻啊?陆慕白、陆孝瑜,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周玉兰撇嘴不说话。 “反正现在陆慕白走了,你勾不到,端亲王世子就更别想了。” “哎呀,烦死了。”周玉兰扭脸道。 周三爷哼哼道:“你不乐意是吧?行!明儿我就卖了你,再买一个丫头当闺女,照样把这件事给办成了。” 周玉兰瞪大了眼睛,气道:“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周三爷哼哼道:“王妃那边可是出了一千两银子的高价,别说卖个女儿,就是要我买了亲爹亲娘,我也不含糊!你不信,可以试试看。” 周玉兰顿时一阵心寒害怕。 她很清楚,这事儿她爹绝对做得出来。 周三爷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脑子却很灵活。 见打一巴掌吓住了女儿,又赶忙给个甜枣,“听话的,乖乖把陆孝瑜勾引到手,将来再生个儿子,今后一辈子荣华富贵就都有了!” 周玉兰咬唇道:“我想生儿子就生儿子啊。” “横竖你年轻,多生几次总会有的。”周三爷抿了一口小酒,啧啧道:“你想清楚,错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儿!那可是官老爷的姨娘。” 周玉兰满心的纠结复杂。 她当然想找年轻俊俏的公子哥儿。 端亲王世子高攀不上,陆慕白也是可以的啊。 但……,现在只剩下陆孝瑜可以选了。 周三爷又道:“要说我,陆孝瑜你也是见过的,不到四十,看着就跟二十七八差不多,比你爹我还年轻呢。”周玉兰绝望的闭上眼睛,说道:“你别说了!行了,这事儿……,我做!” 周三爷乐道:“对嘛!这才是聪明人。” 接下来的事情倒是顺利。 在陆若晴的安排下,送了几身新衣服和新首饰过去,把周玉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她高高兴兴的办事儿。 算着陆孝瑜回家的时间,刚刚好……,在陆家大门遇上。 周玉兰一个年轻姑娘,又是姿色,哭哭啼啼几句,自然看起来格外可怜。 陆孝瑜便上了火,斥责下人,“怎么连亲戚都怠慢了?!” 周玉兰拼命地劝,“不怪他们,是我们厚着脸皮住在陆家的,原是我们的不对。” 陆孝瑜当即道:“怎么这般客气?亲戚间,往来也是正常的啊。” 周玉兰便哭诉了一通苦情戏。 然后也不要别的,只求陆孝瑜借她一点银子,让他们父女做小本买卖。 陆孝瑜也是要面子的人。 当着下人,自然就随手给个十几两银子。 第二天,周氏父女的豆腐脑摊儿就顺利开张了。 当然,他们的心思不在买豆腐脑上。 随便卖卖,再过几日,便叫周玉兰又去找陆孝瑜。 她这次是喜滋滋的,说道:“这里是一百钱,先还你,剩下的以后再还,” 陆孝瑜怎么会要这一百钱?当然拒绝。 周玉兰便做出过意不去的样子,口口声声,“那我每天请你吃豆腐脑儿。” 陆孝瑜去吃过一次,免不得,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再加上周玉兰对他眉来眼去的,渐渐就去得多了。 消息一次次传到镇北王府。 陆若晴听了,讥讽道:“亏他还是一个读圣贤书的人,连晚辈都下得去嘴!” 顾氏则是恶心极了。 心情实在复杂,忍不住埋汰道:“你爹……,怎么变得这般不是东西!” 陆若晴淡淡道:“娘,人都是有很多面的。爹在我们面前是一副样子,在别人面前,难免又是一张嘴脸,你没必要生气。” 顾氏怎么能不生气?捶着心口,叹道:“周玉兰再不堪,那也是他的晚辈,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啊。” 陆若晴轻嘲,“爹又不是柳下惠,送来门的,怎么会拒之门外?” 这些年,渣爹一直躲在外省不回家。 还不知道有多少花天酒地呢?毕竟连云陆氏他都下得了嘴,还有什么不能下嘴的?再说,周玉兰这样的,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粉头罢了。 正好!他们凑在一起,将来恶人自有恶人磨。 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下午,缇萦脚步匆匆进来传递消息。 她低声道:“陆大人在周玉兰的宅子过夜了。” 陆若晴正在书案前画画。 闻言手上一顿,然后抱怨道:“哎,这荷叶梗都画粗了。” 萧少铉在旁边笑道:“粗就粗点儿吧。” “你懂什么?”陆若晴放下了笔。 她转身,找出一个药瓶递给缇萦,吩咐道:“把这个拿给周玉兰,用水服下,一月后找人诊脉必有喜脉之相。” 缇萦迟疑道:“要是她不肯吃呢?” 陆若晴浅浅一笑,“你想办法让她吃,吃完,跟她说没事儿的。” 缇萦点头,“懂了。” 她当即拿着药丸找到周玉兰,二话不说,直接捏住下颌把药塞了进去。 然后捏住周玉兰的鼻子,“赶紧吞!” 周玉兰吓得拼命挣扎。 可是她哪里能敌得过缇萦啊?“唔、唔……”几声,呼吸困难,自然而然就要用嘴呼吸,药丸便滚下去了。 缇萦面无表情,说道:“不是毒药,一个月后你必定会有喜脉。” 周玉兰一脸惊魂未定之色。 她喘气道:“这……,你早说,我自己吃就行啊。” 缇萦才没功夫理会,转身就走了。周玉兰在背后怨恨道:“等着!将来我做了陆孝瑜的姨娘,有的是机会,收拾你这种狗眼看人的奴才!” 正文 第274章 天命王妃 缇萦回来禀报,“王妃,事情已经办妥。” 陆若晴“嗯”了一声,说道:“暂时不用管了,再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诊出喜脉。” 缇萦提醒道:“王妃,我觉得那个周玉兰不是老实人,还得盯着点儿。” 陆若晴闻言浅笑,“周玉兰怎么会是老实人?她要是老实,又怎么会做这种龌龊事?不过让人盯着也是好的,你安排吧。” “是。”缇萦告退下去。 萧少铉在旁边瞧着,说道:“现在缇萦眼里只有你,连我都瞧不见了。” 陆若晴好笑道:“缇萦是我的丫头,与你何干?” “好好好,和我没关系。”萧少铉表示投降,自甘下风。 小两口说说笑笑,日子平静、温馨,又甜蜜,一眨眼就流水般过去。 这天,霍飞歌和李诩从凉州回来了。 陆若晴高兴的出去迎接,笑道:“一路辛苦了,凉州那边如何?我哥哥还好吧?” 霍飞歌“嗯”了一声,“挺好的。” 李诩则说得详细,朗声道:“凉州那边风土人情不一样,我起先还担心,慕白他不适应,却不料他还挺喜欢的。” “是吗?”陆若晴笑道。 “是啊!什么手抓羊肉、孜然羊肉,慕白吃得可开心了。” 陆若晴笑笑,“那就好,回头我告诉娘亲。” 霍飞歌插嘴问道:“表哥呢?最近腿上的伤好些没有?还不能下地走吧。” 陆若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霍飞歌和以前不同了。 若是以前,霍飞歌肯定不会这么客气问她,而是直接冲进去找萧少铉。 再看看,霍飞歌和李诩两人站得位置。 很近,有一种彼此熟悉的感觉,和之前的生疏也太不相同。 霍飞歌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尴尬道:“我问你话呢?你不回答,还一直盯着我看,我又什么好看啊?” 陆若晴打趣道:“你怎么能不好看呢?我瞧着,李公子一直盯着不转眼呢。” 霍飞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不擅长口舌取巧,又是尴尬,又是羞涩,“你这人……,不跟你说了!我去看表哥。” 霍飞歌红着脸去了里屋。 陆若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转头笑道:“看来这一路上,李公子是赢得了美人心啊。” 李诩挠挠头,“嘿嘿,还行,还行。” 陆若晴没有细问原委。 小情侣之间的甜蜜恩爱,外人不必知道。 霍飞歌能和李诩两情相悦在一起,对她而言,也算是减少了不小压力。 陆若晴问道:“这次回来,是准备和家里坦诚的吗?” “是。”李诩点头,勾起嘴角笑了笑,“我都追着飞歌跑了上千里,再不提亲,传出流言蜚语不好听,所以想把亲事定下来。” 陆若晴又问:“家里不同意怎么办?” 李诩的笑容僵在脸上。 半晌后,不服气道:“不同意也得同意!我要娶谁,就娶谁,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 陆若晴微微转身,低头一笑,“其实,你走后没有多久,李太夫人和姜夫人就来过王府了。” “啊?!”李诩赶忙跑到她的正面,急问:“我娘和姐姐说什么了?是不是反对了?有没有跟殿下和你争吵?” 一连串的问题,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着急担心。 陆若晴轻笑,“你娘不赞同这门亲事,说李家是纯臣,不站队。” 李诩闻言愣了一下。 站队?因为霍飞歌是镇北王萧少铉的表妹,是霍大将军的女儿,所以……,娶了她,李家在别人眼里就是镇北王党了。 这……,这可怎么办? 他再任性,也不能跟整个家族做对啊。 就算他不在乎,也要担心飞歌被各种舆论攻击,闹大了,很可能亲事变做仇恨。 李诩顿时头疼了。 陆若晴浅浅的笑,“我跟你娘说了一个办法。”李诩正在发愁,闻言惊喜,“什么办法?还请王妃赐教。” 清风起,陆若晴的声音徐徐飘开。 “李家子弟是不能娶霍飞歌的,就算你爹娘同意,皇上也不乐意,其他皇子更会因此心生忌惮,那你们两个就没有清净日子了。” “然后呢?” 陆若晴问道:“你是真的喜欢飞歌,非她不娶吗?” 李诩连忙用力点头,“我可以发誓!” “不用。”陆若晴摆摆手,继续道:“你若是非她不娶,那么就暂时放弃李家子弟身份,改名换姓去漠北吧。” “啊?!”李诩听得惊讶无比。 “只有这样,你和飞歌才能有平静安宁的日子。” “…………”李诩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是暂时,等到将来你能重新做回李诩,就可以让飞歌成为李家儿媳了。” 李诩的目光闪了闪,沉声道:“王妃,我懂了。” 他隐姓埋名去漠北以后,可以娶霍飞歌。 等萧少铉登基称帝,他和霍飞歌的感情再无任何障碍,自然可以回归京城李家。 但……,倘若萧少铉做不了皇帝呢? 陆若晴微笑道:“李公子,这件事关系重大,不急着一时回答。你且回去,先好好的思量一下利害,等决定了,再给家人和飞歌一个答案。” 李诩不由仔细看向她。 他第一次见到陆若晴的时候,只觉得她长得很美,医术高超。 此刻再见,才发现她不光长得清丽绝伦,心思更是超出一般闺阁女子! 方才所说种种建议,分明就是权谋! 陆若晴看似成全他和霍飞歌,但……,何尝不是在给萧少铉拉拢李家势力? 只要他娶了霍飞歌,李家就算不站队,也不可能再和萧少铉作对了。 而且,等他去了漠北,便算是李家扣押在漠北的人质!李家顾忌他的安危,力所能及的,肯定是要倾向镇北王府。 陆若晴疑惑问道:“李公子,一直看我做什么?” 李诩笑回:“王妃,镇北王殿下能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陆若晴莞尔一笑,“我也这么想的。” 她的明眸里好似装满了繁星,一闪一闪,灵动闪烁,衬出倾国倾城的绝代风姿。 ----又隐隐透出上位者的气势。 李诩不由想到外甥姜伦。 真是可惜,枉费姜伦对陆若晴一片痴心,今生怕是都只能仰望了。 . 李诩回家以后,没几天,就传出消息说是“病”了。 李家找了好几个大夫,又找了宫中太医,但是都没有看出李诩得了什么病,开的药方也统统不管用。 李太夫人哭得昏天黑地。 姜夫人不惜长跪镇北王府门前,请求镇北王妃纡尊降贵,为弟弟诊脉续命。 陆若晴现在已经是镇北王妃,身份尊贵非常。 自然不会随便给人看病。 但是姜夫人苦苦哀求,加上姜伦、江临月,以及英国公府的错综复杂关系,才勉强同意过去为李诩看病。 却不料,一样的束手无策。 陆若晴回了王府。 萧少铉叹道:“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在屋子里闷死了。” “胡说八道。”陆若晴嗔道。 “我是说真的!”萧少铉叫苦道:“哎,我这腿,在家歇着都快一个月了。” 他是一个马背上杀敌的大将军,哪里闲得住? 这个把月,都快要把他给煎熬坏了。 陆若晴说道:“你的腿骨没有错位,只是裂缝,加上我最近一直为你调理,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 “真的?我可以下来走路了?”萧少铉激动道。 “再过三天吧。”陆若晴还是觉得稳妥起见,“再过三天,你丢开拐杖走路试试。” “啊?还要再等三天啊。”萧少铉一下子泄了气儿。陆若晴不由好笑,“你看你,真是急性子。” 萧少铉的确是着急的。 他的腿受伤不方便,没法行走跳跃,而且……,也没办法夫妻圆房啊。 不过这个话题不能直接说。 说了,陆若晴肯定觉得他是色心大起,更不让他下地了。 陆若晴瞅着他眼珠子乱转,哼道:“琢磨什么呢?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想什么好事儿。” 萧少铉哀嚎道:“连我心里怎么想的,都要管啊?你也太霸道了。” 陆若晴过来亲了他一口,柔声哄道:“乖乖的,再过几天我给你看看腿,尽量让你早点下地走路,不让你闷着。” 萧少铉顿时一颗心都被亲化了。 陆若晴起身,脱了繁重的王妃服饰,换了一身家常衣服。 她对着镜子歇下钗环,一边动作,一边说道:“没想到,李诩还真有几分本事,竟然这么快就说服家里人了。” 萧少铉哼道:“这哪里是李诩有本事?分明是李阁老老奸巨猾,想用一个儿子,偷偷摸摸的站个队而已。” 他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然后又道:“你想啊,将来要是我做皇帝了,李诩便是我的表妹夫,还少得了李家的好处吗?若是我不成,李家也不过损失一个儿子罢了。” “呸呸呸!你肯定能成的。”陆若晴啐道。 “是,都听娘子的。”萧少铉笑道。 陆若晴把头上的珍珠发箍,小心的取下。 她捋了捋头发,然后道:“只要李诩和飞歌成亲,李家多多少少会帮着咱们的,至少不会跟镇北王府作对,也不吃亏。” 萧少铉勾起嘴角,“是啊,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正文 第275章 有阴谋? 七日之后,李诩年纪轻轻就“病逝”了。 李家一片雪白缟素。 因为李阁老的身份和地位,去给李诩吊唁的权贵自然不少,除了朝中大臣们,几位已经成年皇子也都各有表示。 镇北王府送去了丧礼物品。 桓王则亲自写了一篇吊唁的祭文,派了亲信送过去。 而端亲王世子萧濯,竟然一袭素雅白衣,亲自登门李阁老家拜祭李诩! 因为他身份特殊,是端亲王新认的私生子,且是唯一的儿子,不免叫众人议论了一番。 此刻李诩还没有下葬。 停灵在大厅里,棺材也没封上,供亲友和拜祭的人观瞻遗容。 萧濯借着上香的短暂功夫,仔细看了几眼。 棺材里,躺着的人确实是李诩的模样,不像是别人假扮的。 因为他之前见过陆续,应该不会认错。 可是,他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李诩和霍飞歌走得近,早就有所耳闻。 本来还想着,李诩会不会和家里闹翻迎娶霍飞歌,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萧濯很想找个人说说。 但是现在,他是端亲王府世子,不再是贺兰濯了。 娘亲,也不是贺兰夫人。 萧濯无法见到隐姓埋名贺兰夫人,除非……,有一天他做了皇帝。 所以,他只能在心里琢磨。 有没有可能,李诩其实没有死?假死?被人掉包?比如像窈娘那样,躺在棺材里的李诩其实是假的。 真的李诩,偷偷的和霍飞歌在一起。 萧濯心中有着诸多猜疑。 但……,他完全猜不到真相。 躺在棺材里的李诩,是真的,不是别人假扮。 陆若晴先给李诩服用了药丸生病,叫太医们诊断不出来,而后再给一粒假死药,让李诩躺在灵堂供大家观瞻。 ----为得就是要以假乱真。 当天晚上,李诩悄悄出来,换了一具牢房的尸体进去,封棺、七日之后下葬! 而李诩,则连夜赶去和霍飞歌汇合,一起去了漠北。 陆若晴轻叹道:“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李诩了,只有许礼。”萧少铉哼道:“能娶到飞歌,真是便宜这个臭小子了。” 陆若晴依偎在他身边,笑问道:“说点别的,前世的许礼功夫如何?” “怎么问这个?” “我是想着,你让飞歌回去劝阻霍大将军不出战,李诩该不会逞能自己上吧?他既然是你前世的副将,应该功夫不差,白担心问一句罢了。” “你想什么呢?”萧少铉好笑道:“李诩前世是我的副将不错,但……,那也是在他经历过十年战场之后,练就一身本事之后了。” “嗯?” “所以,你就放心吧,李诩现在功夫根本上不得台面,且没有打过仗,舅舅不会让他上战场的。” “…………” “不过……”萧少铉想起前世回忆,面露笑容,“这小子很是聪明,在军事上也颇有几分天分,将军只要会指挥士兵做战就行,本身并不需要功夫惊人的。” 陆若晴点点头,“这倒也是。” 萧少铉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道:“你别瞎担心了。” 陆若晴捶他,“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真咬了啊。” “…………” 两人说笑了一阵,甚是甜蜜。 “我还是有点担心。”陆若晴又道:“虽说特意让钦天监做了占卜之卦,说了漠北最近会有灾星,不宜主帅出战,但……,万一你舅舅不信呢?” 萧少铉缓缓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单凭这个当然不够。” 陆若晴好奇道:“那还要什么?” 萧少铉双目微眯,看向北方,“我让人给舅舅送了一封信,告诉他,我在京城中日子过得艰难,叫他不要再功高震主了。” 陆若晴闻言敛色,半晌才道:“嗯,这样……,霍大将军必定不会再出战。” . 二十天后,漠北传来战事捷报。 但是,这次统领大军出战的不是霍大将军,而是手下副将。 据小道消息,霍大将军身体有些问题。 这对皇帝来说真是双喜临门。 漠北大捷,霍大将军身体有问题,每一个消息都让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皇帝并没有盼着霍大将军死,因为还要他坐镇漠北,但是……,却希望霍大将军老了,不再出战继续累积军功了。 很快,皇帝圣旨嘉奖了霍大将军,…………的副将。 然后呢,给镇北王府送去一份赏赐。 陆若晴看着桌上的金银财宝,忍不住乐了。 她笑道:“咱们这是沾了你舅舅的光,白得东西。” 萧少铉随手翻了翻东西,拿起一并玉如意,对着阳光看了看,“嗯,听通透的,拿去当铺能值个千把两银子。” 陆若晴嗔道:“又胡说,御赐的东西能去当铺?” “当然不能。”萧少铉缓缓放下,凉凉道:“父皇宁愿给我赏赐金银财宝,也不会把多余的银子赏给西北军,我早该看穿了。” 陆若晴闻言一阵沉默。 萧少铉又道:“若晴,等我的腿伤好了,还是要回漠北去的。” 陆若晴眸光惊动,“你要走?” “别怕。”萧少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上前抱住她,“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到时候带你一起走。” “嗯?一起走?” 萧少铉点头道:“嗯,一起走!漠北那边天高海阔皇帝远,活得会更自在一些。” 毕竟皇帝此刻身体还好,有些大事,还得再等上好些年呢。 ----军功对他而言更为迫切重要。 “少铉。”陆若晴一脸迷惑,“可是……,我怎么走啊?皇上肯定不会答应的。” 萧少铉勾起嘴角轻笑,“你忘了,还有窈娘。” 陆若晴顿时怔住。 窈娘!那个和她长得一摸一样的女子。 要是把窈娘替换成她,假扮镇北王妃的话,的确……,她是有机会离开京城的。 “那我娘亲……”陆若晴忍不住又是担心。 “傻瓜。”萧少铉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在走之前,肯定让你哥哥把娘亲接走啊。”“哦,那就好。” 萧少铉郑重道:“今生今世,我会一直守护者你,不让你和亲人们受到任何伤害!你只需要每天开心就够了。” 陆若晴甜甜一笑,眸光流转,“我现在就每天都很开心啊。” 不过,安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缇萦在门外禀道:“殿下、王妃,陆家来人了。” “嗯?陆家?”陆若晴有点意外。 陆家,现在只剩下云太君和陆孝瑜在家,没别人了啊。 要是陆孝瑜,完全可以直接登门王府。 那就是云太君找她了。 萧少铉插嘴道:“不用理陆家那些幺蛾子,让人撵走。” 陆若晴却是无所谓。 她笑,“我现在是镇北王府,又是在王府,祖母能把我怎么样啊?先听听是什么事儿吧。” 于是,让缇萦把陆家的婆子叫了进来。 陆若晴到了会客厅。 “给王妃请安。”陆家的婆子小心翼翼,一脸陪笑。 毕竟面前这位,可不是以前被老太太压着的大小姐,而是镇北王妃了。 陆若晴问道:“何事?说吧。” 那婆子看了看周围,欲言又止,“王妃,事关机密,能不能把闲杂人等退下去啊。” 陆若晴摆摆手,“退下。” 侍女们都纷纷退了出去。 缇萦守在门外,面无表情,却一直提防着那个婆子。 然而,却是多虑了。 婆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婆子,并无异动,而是小声道:“王妃,老爷在外头养了女人,这事儿你可得管一管呐。” 陆若晴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 她疑惑道:“爹在外头养了别的女人?” “是啊。”婆子一脸气愤的样子,急急道:“不是别人,就是夫人的那个外甥女儿,叫周玉兰的小贱货!” “哦……,她啊。”陆若晴不由笑了。 婆子低着头,没看到她嘲笑的表情。 还在假装一脸气愤,飞快道:“老太太得知了这个消息,气得半死,叫了老爷过来询问,竟然是真的!” 陆若晴假装意外的样子。 她惊诧道:“不能吧!玉兰表妹才多大啊?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 “呸!不要脸呗。”婆子啐了一口,鄙夷道:“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男人了。也不看看,老爷的年纪都能做她的爹,真是……,哎,这事儿就指望王妃做主了。” 陆若晴故作为难道:“我一个做女儿的,怎么能管父亲的身边人?传出去不好听。” 婆子忙道:“那就叫夫人管啊。” 陆若晴顿时黑了脸。 呵呵,原来是想故意气她娘,巴不得她娘早死啊。 婆子等了半晌不见回答,怯声声抬头,“王妃……,你、你怎么了?” 陆若晴凉凉道:“我娘身子不好,这种烂事儿她管不了。” 婆子眼神闪烁不定,“那怎么行呢?总不能叫周玉兰真的做老爷姨娘吧?这要是成了,不光丢了老爷的脸面,也丢了夫人的脸面啊。” 陆若晴讥笑道:“我娘清清白白的,有何丢脸?” 婆子忙道:“话不是这么说,那周玉兰……,可是夫人的娘家人啊。” “无所谓,反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陆若晴不疾不徐道。 婆子却是急了。 这要怎么办啊?案例说,王妃知道爹养了女人,还是表妹,应该很气愤才对啊。 如此下去,可没法跟老太太交差了啊。 正文 第276章 闹大发了 “回去吧。”陆若晴表情冷漠,让丫头把婆子带了下去。 “王妃……”那婆子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出了门槛,还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敢在王府里头多嘴放肆,只能无奈的走了。 缇萦上前问道:“王妃,这事儿管不管?” 陆若晴浅浅一笑,“我不管,但是……,你赶紧让人去庄子上,给云陆氏送个消息,让她想办法管管周玉兰吧。”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狗咬狗,她在旁边看个热闹好了。 缇萦瞬间明白过来,笑道:“好,这就去安排。” 陆若晴又道:“对了!虽说陆筝儿不知去向,但是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也下葬了,这件事云陆氏多半还不知道。” 缇萦笑了笑,“明白,找个机会让云陆氏知道。” 陆若晴满意的点头,“赶紧去办吧。” . 话说,云陆氏自从怀孕以后,就一直住在陆家的庄子上,几乎与世隔绝。 虽然平时的日子清闲自在,但也无聊啊。 偏偏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天气又越来越暖和,根本就无法遮掩了。 院子里,云陆氏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唉声叹气道:“小冤家,还得把你娘困在庄子上好几个月呢。” 不过只要能够顺利生下儿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接生婆说了,她这一胎肚子尖尖的,肯定是儿子! 回想起来,当时怀陆筝儿的时候,肚子的确又圆又大,生下来果然是女儿。 云陆氏看着自己尖尖的肚子,越看越满意。 “听说了吗?山下出大事儿了。”不远处,花蓠后传来小丫头的说话声。 “什么大事儿啊?”另一个问道。 “老爷……,嘘,小点声儿,老爷……,女人……,有喜了。”那丫头压低了声音,说话断断续续的,可是该说的却一字不漏。 云陆氏顿时竖起了耳朵,心神警惕。 老爷?女人?难道是陆孝瑜勾搭外头的女人了?好哇,这个没良心的。 云陆氏挺着肚子往墙根儿走去,凑近了花蓠。 小丫头的声音清晰许多,“哎哟哟,要不说那周玉兰伤风败俗呢?一个做晚辈的亲戚,怎么能勾引主人家的长辈啊?啧啧,真不要脸!” 另一个道:“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夫人的外甥女啊。” 前头那个低低的笑,戏谑道:“我看夫人也未必乐意,只不过现在夫人去了镇北王府,有王妃娘娘陪着,不管这些事儿罢了。” “哎,可怜我们姑奶奶了,还都蒙在鼓里呢。” “就是,就是。” “走走走!别说了,当心祸从口出啊。”两个小丫头似乎准备离开。 云陆氏早就听得炸了肺! 当即一声吼,“都给我滚出来!” 花蓠后,一阵静默无声。 云陆氏恼火无比,喊道:“不过来,是吧?行!我过去看看你们是谁,然后揭了你们的皮!” “姑奶奶,饶命……,饶命啊。”两个小丫头连声求饶,一溜烟跑了过来。 云陆氏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指着她们怒道:“把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混帐话,一五一十,全都给我再说一遍!” “姑奶奶……” “说!不说,就打死你们两个!” 两个小丫头假装害怕,互相对视,然后还真的竹筒倒豆子说了起来。 “夫人有个远方的外甥女,叫周玉兰,她不要脸勾引了老爷,而且还怀孕了。” “是啊,是啊,这女人简直毫无廉耻!” “别吵吵!”云陆氏气得头晕眼花的,喘气问道:“方才听你们说什么王府,什么王妃,又是哪家的事?与陆家何干?” 小丫头咽了咽口水,结巴道:“是……,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做了镇北王妃。” 云陆氏瞪大眼睛,“镇北王妃?胡说!哪有镇北王啊!” “就是以前的九皇子殿下,皇上册封了镇北王,他娶了大小姐做王妃。” “…………” “王妃说夫人身子不好,就让去王府暂住,顺便帮夫人调理身体。所以,周玉兰这档子事儿,夫人也没有管了。” “…………” “姑奶奶,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回头老天太会处置的。”一个丫头假装劝道。 “是啊,是啊。”另一个也道:“你只管好好的安心养胎,别的不用操心,实在担心,叫人问问老太太就行了。” “你们……,懂个屁!”云陆氏气得眼泪都滚出来了。 陆孝瑜!这个人渣!她在庄子上吃苦受累的养胎,他就去找女人!还不找别的,专门找顾氏的外甥女,这是存心想要气死她啊。 云陆氏红着眼圈儿,喊道:“来人!给我备马车!” 小丫头慌道:“姑奶奶,不行,不行啊。” 云陆氏咬牙道:“再说不行,先打死你们两个!” “是是是,这就去找人准备马车。”两个小丫头假装害怕的样子,连声应下,实际上正好趁机离开云陆氏,直接下山溜了。 反正陆若晴给了她们不少银子。 父母一安排,远远嫁个外省的便再也找不到。 这边云陆氏等了许久,也不见马车预备好,喊人也没人理会,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她扶着腰,气冲冲的往外面走,“今天……,我就是走也走下山去!” 当然了,最后她并不是走下山的。 到了山庄门口,婆子们自然问询她要去哪儿,得知要下山,一个个都是不肯答应。 云陆氏却以死相逼。 婆子们没办法,只好赶紧给她预备了马车。 云陆氏怒火滔天的下了山。 . 陆孝瑜正在周玉兰家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 周玉兰一曲唱毕,娇声道:“老爷,妾身今天唱得如何啊?” 她虽然只有几分水秀姿色,但是年轻,又懂得撒娇,看起来自然是千娇百媚。 陆孝瑜醉眼惺忪,笑道:“唱得好,很好。” “砰!”一声踹门的巨响,门被踹开。 “谁呀?这么粗鲁。”周玉兰吓了一跳,不由生气。 特别是见对方是个女人,就更有底气骂了。 周玉兰气恼道:“你是哪里粗鲁货?我们又不认识你,上别人家大门儿,不知道敲门啊!” 陆孝瑜醉醺醺回头一看,“就是,谁这么……” 他隐约发觉不对,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云陆氏!一瞬间就酒醒了。 周玉兰还不知情在叫嚣,“哟!你还是一个大肚婆啊?不好好在家养着兔崽子,到我家来撒什么野啊?” 云陆氏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眼里快要喷火! 她从没想过,竟然会看到陆孝瑜勾搭别的女人! 周玉兰不耐烦道:“叫你出去呢?聋了?” 云陆氏没说话,却挺着肚子快步上前。 “啪!”她一抬手,就给了周玉兰狠狠一耳光,咬牙骂道:“贱货!” 周玉兰被打得懵了一瞬。 继而气得跳脚,怒道:“你敢打我?!” 云陆氏骂道:“打得就是你这个贱货!” 周玉兰扭头看向陆孝瑜,娇滴滴哭道:“老爷,你瞧瞧,这个疯女人打我。” 陆孝瑜一头冷汗,说不出话。 周玉兰气道:“老爷,你还是男人吗?你的女人被打了,赶紧还手啊!” 陆孝瑜咽了咽口水,说道:“好了,别闹,她是……,你姑姑。” “我……,姑姑?”周玉兰哭得愣住。 陆孝瑜解释道:“她是我妹妹,你的姑姑,所以快别闹了。” 周玉兰目瞪口呆的看向对面女人。 仔细看看,的确长得很云太君很像,那就是……,那个生病在庄子上的云陆氏了。 咦?不对啊,云陆氏怎么大着肚子? 正在迷惑,就听云陆氏破口大骂,“陆孝瑜!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竟然背着我偷人,还不偷个好的,专门偷顾氏的外甥女!” 正文 第277章 周玉兰上门 陆孝瑜急得满头大汗,上前捂嘴,“别说了,快别说了。” 云陆氏怒火攻心,哪里能忍得住不说? 陆孝瑜越是捂着她,越是反抗,干脆破罐子破摔! 她拼命挣扎来,大喊道:“你有本事就捂死我!让你的孩子也跟着我一起死!你捂啊,让我们娘儿俩死在你面前!” ----什么都说了。陆孝瑜想要再捂嘴,也来不及了。 周玉兰在旁边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这个所谓的姑姑云陆氏,竟然怀了陆孝瑜的骨肉?!他们兄妹……,不不,这可是一个大丑闻啊! 这云陆氏一看就不是善茬儿,此刻气昏头了,才把这等丑闻说了出来。 等云陆氏冷静,再等陆孝瑜冷静,只怕…… ----要杀她灭口! 周玉兰打了一个寒颤。 不由心下着急,偏生爹那个烂赌鬼不在,她根本就打不过啊。 正巧云陆氏回头,指着周玉兰骂道:“小蹄子!你算是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竟然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简直不配做人!” 周玉兰吓得连连后退。 云陆氏怨毒的看着她的肚子,咬牙道:“呵……,你还怀孕了是不是?!想生下来,以后做陆家的姨奶奶?做梦!” 周玉兰心思一动,故意捂着肚子往门外退,嘴里喊道:“你别碰我的肚子,别碰!” 她越是这么说,云陆氏自然越发想要踹烂她的肚子! 当即就冲了过去。 周玉兰假装吓得往门外跑,“救命……,救命啊!” 云陆氏挺着大肚子就往外追。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院子又小,眨眼就到了大门口。 “救命啊,救……”周玉兰嘴里喊着,却忽然停住脚步。 她抓住云陆氏,就往门外狠狠一推,并且大声喊道:“走过!路过!大家千万不要错过!快来看这里有个大肚婆啊!” 一句“大肚婆”,顿时吸引了周围路人的注意。 云陆氏搭着肚子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根本爬不起来。 周玉兰扯着嗓子喊道:“大家都看清楚了,这女人是陆家的姑奶奶,啧啧……,现在肚子都大的跟箩筐一样了!” “哎哟,真的是个大肚子啊。” “这好几个月了吧。” “奇怪,陆家姑奶奶不是早死了丈夫吗?!这可真是伤风败俗啊!” 这种事实在罕见,大家忍不住纷纷热闹议论起来。 陆孝瑜气得差点晕过去。 他这会儿,根本就没有脸面再出去了。 趁着外面热闹,悄悄的,赶紧从后面溜了出去。 前街上,周玉兰还在大喊大嚷,“你们还不知道吧?她根本就没有生病,而是因为怀孕,不得不假装生病躲了起来。” 她好歹留了一个脑子,没有直接把陆孝瑜给说出来。 但是,对于云陆氏可就不用客气了。 ----什么难听说什么。 周玉兰叫嚣道:“你们看看,她长得那一副狐媚样子,就知道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儿。” 云陆氏伏在地上直喘气,骂道:“你放屁!你才是耐不住寂寞,我可是……” “姑奶奶,快别说了。”陆家的下人围了过来,搀扶着她,“快!上马车,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叫姑奶奶难堪。” 云陆氏当然知道自己难堪。 可是,面对周玉兰的挑衅咽不下那口气啊。 云陆氏气得骂道:“你又是什么干净东西?乡下破落户!净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周玉兰早就看到陆孝瑜走了。 而且她肚子不大也看不出来,不怕抓把柄。 当即反击,“哟!说话可得凭良心啊!我到底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你无凭无据就想污蔑我呀,有本事你说出一二三来呀!” 云陆氏气得就要说,“你的肚子……” “姑奶奶!祖宗!”婆子慌忙上前捂她的嘴,急道:“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姑奶奶,你好歹给自己留几分体面啊。” 云陆氏一愣神。 是啊,她不能说出陆孝瑜三个字,说出来就毁了。 陆孝瑜毁了,陆家也会毁了,她和孩子同样会跟着一起毁了啊。 云陆氏嘴唇发抖说不出话。 周玉兰不免更加得意了,冷笑道:“哟!不敢说了吧?你这就是凭空造谣!”云陆氏气骂道:“你闭嘴!” “我闭嘴行啊。”周玉兰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你的大肚子遮不住,大伙儿瞧在眼里,还用我在说什么吗?哈哈哈……” 她大笑着,转身回去关上了门。 其实,周玉兰心里远远没有这么轻松。 她很清楚,闹出今天这种事以后,陆孝瑜肯定是不会再要她了。 京城也呆不下去了。 周玉兰赶紧回去收拾包袱,准备跑路,结果却发现银子都被爹拿走了。 她不由气得大哭,“这都是什么爹啊!把我卖给陆孝瑜那种老东西糟蹋,却连一分银子,都不给我留啊!呜呜呜……” 而外面,云陆氏也气得快要吐血了。 丫头婆子们七手八脚的,把她搀扶上车,皆是狼狈不堪的离开。 周围的人还在议论,“天呐!那个妇人要真是陆家的姑奶奶,岂不……,岂不就是镇北王妃的亲姑姑吗?居然出了这种丢脸的事。” “是啊,这位姑奶奶自己不检点,连带镇北王妃都跟着丢脸。” 陆若晴曾经为京城百姓治疗时疫,有着观音娘子的美名,百姓们对她一向甚是敬仰好感。 除了云陆氏的事儿,众人都觉得镇北王妃太倒霉了。 王府里,陆若晴却心情大好的很。 缇萦回道:“云陆氏大概是受了刺激过度,回陆家去了。她见不到陆筝儿,肯定要问,倒是不用我们再安排了。” 陆若晴笑道:“周玉兰那边呢?” “还没走,估计在屋子里发脾气吧。” “那个周三爷是赌鬼,肯定不会留银子给女儿的。”陆若晴对周围情况了若指掌,慢慢的转动手上翡翠镯子,“等着吧,她肯定会上门要银子的。”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周玉兰就来了。 缇萦领着她进了内院。 周玉兰“扑通”跪下,央求道:“王妃,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陆若晴微笑,“哦?” 周玉兰急得不行,飞快道:“王妃,想必外头的事你都听说了。那……,哦不,就是你的姑姑,竟然是个怀孕的寡妇,她还到我哪里闹事儿。” 她捧着脸哭了起来,“呜呜……,京城我是待不下去了。” 陆若晴笑道:“倒也未必。” “啊?”周玉兰听不明白,擦泪央求,“王妃,你就行行好,把那一千两银子给我。我立马就离开京城,再也不打扰你。” 陆若晴却道:“一千两银子给了,回头你爹来找我要银子、要女儿,我该怎么办?” 周玉兰愣了愣,忙道:“五百两!你给我五百两,剩下的给我爹就能打发他了。” “别急,我对你有更好的安排。” “更好的?” “想不想知道?” 周玉兰点头犹如捣蒜一般,连声道:“想、想,当然想了。” 陆若晴便道:“我先找个地方安置你,保证没人打扰。等陆家的事情了解,我娘会和我爹会和离,我爹也会辞去京官,然后……,再娶你。” “啊?啊啊!”周玉兰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轻笑道:“你和我爹已经有了男女之实,就算拿了银子,只怕也是不好改嫁的。搞不好啊,还有可能被人劫色夺财再害命,怎么比得上做官太太呢?” 周玉兰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好是好,可是……,你娘和你爹真的会和离?” 陆若晴一声嗤笑,“这样的爹,留着让我继续丢脸吗?” 周玉兰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轻呼道:“你……,王妃,你早就知道云陆氏的事了!对不对?所以,你才会让我去勾引你爹。” “嘘。”陆若晴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当心祸从口出。” 正文 第278章 不是亲生儿子 周玉兰顿时噤声了。 陆若晴继续道:“我能帮你嫁给我爹,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姨娘,这应该是你做梦也不敢想的好事吧。” “当然,当然。”周玉兰使劲点头,小声问道:“王妃有什么条件?” “不难。”陆若晴浅笑,“等你嫁给我爹以后,我就会安排你们去外省,只要以后不再回京城打扰我就行。” “就这些?没别的了?!”周玉兰满眼都是兴奋的光芒。 “还有在外省也别打着镇北王府亲戚的旗号,到处招摇,你的好日子就没了。” “不会,不会!”周玉兰赶忙保证道。 陆若晴轻笑,“别的就没什么了,你只管等着,安排好了就让你如愿以偿。” 周玉兰心里其实不太相信。但……,面对镇北王妃,她信不信又有什么区别?横竖是个大好的机会,不如赌一把! 周玉兰跪下磕头,陪笑道:“多谢王妃娘娘恩典。” 陆若晴让人把她给送走,脸上笑容微敛。 周玉兰这种人,贪婪、自私、不要脸,她自然是不喜欢的。 但有时候,一般的姑娘辖制不住渣爹,所以还得留着周玉兰。 ----恶人还需恶人磨。 . 很快,云陆氏怀孕的消息传开。 众所周知,云陆氏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丈夫,理应孤独终老才对呀。 这忽然怀孕,自然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不仅百姓们议论纷纷,还有激动的,干脆跑到陆家门口扔烂叶子、臭鸡蛋,越发把这件事给闹大发了。 云陆氏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云太君气得直骂,“你疯了啊?!好好的呆在庄子上,下山做什么?还跑去跟周玉兰那种小蹄子吵架,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大着肚子是吗?” 云陆氏气道:“我为什么不能吵?出了周玉兰这种不要脸的小妖精,气都气死我了。” “一个周玉兰而已,用得着你亲自下场吵架吗?” “那娘为什么不处理干净?!” 母女两个争吵起来。 云太君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喘气道:“我何尝不想除掉周玉兰?刚得知消息,就派人去给镇北王府送消息,为的就是借刀杀人,好让若晴把周玉兰杀了……”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忽然一顿。 云太君猛地沉脸,咬牙道:“我明白了!若晴故意不理会周玉兰,不是不生气,而是赶紧派人给你送消息,好让你……,她、她可真够恶毒的啊!” 云陆氏闻言一愣,说不出话。 是啊,谁给她送的消息呢?这么看,的确像是陆若晴所为啊。 云陆氏吃惊道:“可是,若晴怎么知道我怀孕啊?还是巧合了。” “她懂医术!”云太君气急败坏道:“我不知道她怎么晓得的,但是现在来看,若晴肯定早就知道你怀孕,所以才有后面的事儿。” 云陆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云太君咬牙道:“难怪啊,她找个借口就让顾氏假装小产,然后又把人给接走了。” “顾氏走了?去哪儿了?”云陆氏刚回来,还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呢。 “去镇北王府啊!还能去哪儿?!” “顾氏怎么呆在镇北王府?她……,她凭什么啊?”云陆氏不服气道。 “就凭陆若晴会魅惑镇北王!” “…………” 云太君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咬牙切齿道:“这个死丫头,以前我可真看走眼了!心思、算计、医术,包括魅惑男人,真是样样本事精通啊!” 云陆氏仔细一琢磨,懊恼道:“真的是她?故意骗我下山?好恶毒啊!” “不是她,还能是谁?!”云太君气得快要吐血了。 “那现在怎么办?”到这会儿,云陆氏不免也是后悔了。 云太君沉吟了一下,说道:“今天太晚了,你先住下,明儿一早还是回庄子上去吧。不然每天门口流言蜚语,丢烂叶子臭鸡蛋的,这日子也过不安生啊。” 云陆氏嘟哝道:“庄子上实在是太闷了。” 云太君厉声斥道:“养胎要紧!” “好,我知道了。”云陆氏委委屈屈应下,起身道:“我先回自己的屋子,怪想的,让我舒舒坦坦睡一晚上。” 云太君自然还是心疼女儿的,点点头,“嗯,你先回去歇着。” 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云陆氏回去自己屋子以后,自然想起陆筝儿。 不由顺口问道:“筝儿最近怎么样?她在牢里,老太太有没有记得派人去看她,给她买好吃的,别叫她一个人光受委屈了。” 丫头们都一脸紧张,低头不说话。 云陆氏不由上火,“问你们话呢?说啊!” 说啥啊?陆筝儿都下葬了。 丫头们解释一脸苦色,劝道:“姑奶奶,你……,累了,先睡下吧。” 云陆氏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惦记陆筝儿,不说清楚,哪里肯就这么睡下?又见丫头们推三阻四,不由怒道:“怎么了?是不是一直都没有人去看望筝儿?我不在家,你们就不知道提醒老太太吗?” 她厉声斥道:“啊!一群蠢货,别人我叫人打断你们的狗腿!” 丫头们吓得跪了,“姑奶奶,二小姐已经不在了啊。” “不在了?什么意思?筝儿不在大牢里了?”云陆氏一头雾水的问道。 丫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接茬。 “赶紧说!”云陆氏气得一拍桌子。 “二小姐,已经……,已经死了。” “什……、什么?”云陆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继而领悟,不由勃然大怒,“放屁!你们才死了呢。” 丫头吓得瑟瑟发抖。 云陆氏抓起茶碗就砸,怒斥道:“好哇,好哇,当着我的面,你们这群狗奴才就敢咒筝儿?来人啊!把这几个蠢货拖出去打死。” “姑奶奶,姑奶奶饶命啊。”丫头们吓得连连哭着求饶。 婆子们闻声涌了进来。 听说是为陆筝儿的死讯,要打死丫头们,谁都没有上前动手。 云陆氏自然越闹越大。 云太君刚要睡觉也惊动了,颤巍巍过来。 云陆氏气得嚷嚷道:“娘!这群狗奴才都反了,要么说筝儿死了,要么就是不听话,你赶紧叫人牙子过来,把她们都打一顿卖出去!” 云太君一阵沉默。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 而且,她看着女儿的大肚子一阵犹豫。 事情闹得这么大,就算再把女儿送到庄子上去,只怕也不能平静养胎。 别的不说,陆若晴那边肯定不答应。 “娘!你说话啊。”云陆氏猛然觉得气氛不对,有点怪怪的。 云太君心中闪过一丝寒意。 罢了,她都这把年纪了,就算女儿再生下亲外甥,只怕也看不到长大了。 又何必,因此让女儿处于危险之中? 不如…… “娘!娘,你要急死我啊。”云陆氏急得不行。 云太君怜悯的看着女儿,沉声道:“筝儿,的确……,已经死了。” 云陆氏顿时僵住。 她一脸不可置信之色,喃喃道:“死了?怎么会?筝儿还那么年轻。” 云太君叹道:“筝儿在大牢里,和贺兰媛发生了争执,伤了贺兰媛,后来就畏罪自尽了。” “不!不!噗……”云陆氏连声惊呼,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当心!”云太君赶紧上前搀扶。 “我的筝儿啊。”云陆氏脸色惨白的悲号,身子一抖,就整个人晕了过去。 屋子里自然一团忙乱。 云太君当即沉声,“去!赶紧叫张大夫过来!” 等大夫过来,给云陆氏诊了脉,又被云太君叫去屋里说了片刻。 之后,开药方、煎药,给云陆氏喝了下去。 当天夜里,云陆氏就见红早产了。 据说,生下来一个成形的男胎,但是没有保住。 云陆氏卧床不起。 . 第二天,消息传到了镇北王府。 陆若晴听了回禀,沉吟问道:“昨天夜里,云陆氏真的见了红?” 缇萦回道:“嗯,据说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呢。” 陆若晴往椅子背一靠,叹道:“这么说,祖母是要弃卒保帅了。” 只要打掉了云陆氏肚子里的肉,再说她怀孕,就没有了实际的证据,也就只能是流言蜚语了。 萧少铉在旁边听了,讥讽道:“呵呵,你祖母可真是够狠心的。” 陆若晴笑道:“她本来就是一个狠心的人。” 萧少铉挑眉问道:“那接下来呢?你就这么放过云陆氏了?也放过云太君?她们可是几次三番要害你,还要害你娘啊。”陆若晴轻笑,“依照祖母那不肯吃亏的性子,就算我现在肯息事宁人,她也咽不下气的。” “什么意思?她还敢来找你的麻烦?不要命了!”萧少铉一脸杀气腾腾。 “等着瞧吧。”陆若晴对着镜子,扶正了鬓角的牡丹绢花,然后回头嫣然一笑,“我也很想知道,祖母接下来会如何反击?想必会有惊喜。” 她不怕云太君闹腾。 越闹,越有机会让她对付祖母。 ----但仍旧出乎意外。 到了下午,云太君就亲自去了一趟衙门。 状告陆孝瑜对她不孝不顺,状告顾氏没有尽到儿媳的责任,并且抖出一个惊天大秘密! ----陆孝瑜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正文 第279章 如何了局? “什么?!”陆若晴大惊失色,惊呼道:“我祖母真的去衙门了?真的说我爹,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是的。”缇萦点头,“这事儿没人敢作假啊。” 陆若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消息太意外了啊。 她设想过,祖母会有千百种阴谋诡计,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爹,不是祖母亲生儿子! 爹不是陆家子孙,那么……,哥哥和她也不是了啊。 陆若晴明白祖母的算计了。 ----釜底抽薪! 萧少铉见她眉头紧皱,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陆若晴便把心中想法说了。 她缓缓坐下,叹道:“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嗯?”萧少铉不是很在意,说道:“就算你爹不是你祖母亲生,又能如何?难道因为你不姓陆,我就不要你这个王妃了?” 陆若晴侧眸一笑,“你敢?!” 萧少铉也笑了,“不敢,不敢。” 片刻后,陆若晴幽幽叹道:“但是,你不会,却难保别有用心的人,不会借此做文章啊。” 萧少铉不屑道:“能做什么文章?尽管来吧。” “还有哥哥。”陆若晴迟疑道:“你说,要是哥哥不姓陆,这会不会影响他的仕途?会不会有人借此闹事,说他的状元不合礼数。” “胡说!”萧少铉斥道:“做状元看的是学问,又不是姓氏。” “不好说,不好说啊。”陆若晴还是忧心忡忡。 到了下午,京兆尹派了衙役过来。 衙役陪着笑脸,“事关陆家,我们大人裁决不了,还请镇北王妃过去处理一下。” 陆若晴还没有开口,萧少铉便道:“走吧,本王陪你走一趟。” 衙役忙道:“殿下不必担心,就是让王妃过去决断一下,不敢怠慢王妃的。” 萧少铉看都不看此人,吩咐道:“备马车。” 衙役自然不敢再说。 镇北王殿下要去凑个热闹,那就去吧。 谁让人家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呢。 萧少铉和陆若晴一起出了门。 刚要上马车,顾氏闻讯赶来急道:“若晴,这事儿怎么说啊?你祖母疯了吗?居然跑去衙门说你爹不是亲生的,这……,你、你哥哥,哎呀……” 她都急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陆若晴微笑道:“娘,不是就不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爹不姓陆,我和哥哥也不姓陆,那也依旧是你的孩子啊。” 顾氏气笑,“我哪里是担心这个啊?我怕别人非议你们啊。” 萧少铉接话道:“有本王在,没人敢非议的。” “娘,我们先去衙门看看情况。”陆若晴上前,扶着顾氏往里走了几步,叮嘱道:“你就在家好好等着消息,千万别出去啊。” 顾氏心急,但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 自然不能再添乱了。 她无奈的叹气,“好,娘在王府等你们的好消息。” 陆若晴让丫头搀扶顾氏回去,这才转身,和萧少铉一起上了马车去衙门。一个镇北王,一个镇北王妃。 再说,也不是什么被告,所以到了衙门自然有人看座。 倒是云太君,只能颤巍巍的站在大厅中央。 陆若晴微笑道:“祖母,精神不错啊。” 云太君头发都白了,脸上皱纹横生,再加上陆筝儿的死,最近云陆氏小产等等打击,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她扯着皱纹冷笑,“还没死,托王妃的福了。” “殿下!若晴!”陆孝瑜被衙役领着,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急忙道:“你们也来了?来了好,来了好,可要帮我说几句好话啊。” 自从那天云陆氏去周玉兰住处大闹,陆孝瑜就觉得丢脸之极,又担心云陆氏有孕闹大,吓得他抱病请假,在城外寺庙躲了几日。 今天被衙役找到,才知道云太君状告他不是亲生儿子,简直吓得魂都没有了。 此刻见着陆若晴和萧少铉,心才稍定。 陆孝瑜转头,看向云太君急道:“娘啊!你这是在闹什么,怎么闹到衙门里来了?一家子的事何苦这样?咱们回去说,回去……” “滚!谁是你娘!”云太君一声怒骂,表情阴毒。 陆孝瑜咽了咽口水,退后两步。 他问:“娘,你这是真不想过日子了?把我闹得丢了官职,你又有什么好处?” “呵呵,好处?”云太君冷笑连连,指着他,“是我当初猪油蒙了心,以为抱养一个儿子,将来就能老有所靠,结果呢?” 她一声声控诉,“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供你做官,你就一头扎到外省不回来!有几时对我尽孝了?真是一只白眼狼!” “娘,这做官去了外省也能怨我啊。”陆孝瑜分辨道。 “你少跟我装糊涂!”云太君怒声骂道:“你敢对天发誓说一句,你不是存心去外省的?你敢吗?你就不怕天上降雷劈死你!” 陆孝瑜被喷的满脸的唾沫,不由擦了擦,眼里闪过嫌弃之色。 云太君呵呵冷笑,“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知道自己并非我的亲生儿子,就……,就存心不孝顺我,连带你的媳妇顾氏也不孝顺我!” 这话,陆若晴可听不下去了。 云太君怎么骂渣爹都没关系,骂她娘,却是不行的。 陆若晴淡淡道:“祖母,我娘身子一向病弱,且刚刚小产,休养几天不是过错吧?怎么就车上不孝顺了?” 云太君这会儿已经红了眼,怒道:“这些都是借口!” 陆若晴呵呵的笑,“祖母。” 云太君目光凌厉的回头。 陆若晴忽然起身,走到云太君身边耳语,“你要再拉扯我娘,说我娘不孝,我立马就让人把云陆氏找来,再叫三五个太医给她诊脉!” 云太君闻言脸色一变,“你要做什么?!” 陆若晴低声道:“就算云陆氏现在没有了大肚子,但……,早产的脉象,和从来没有怀孕的脉象,仍旧是不一样的。” “…………”这番话,瞬间就掐住了云太君的七寸。 “所以……”陆若晴直起身子,又坐回了椅子,毫不客气凉凉道:“劝祖母一句,不要牵三扯四的乱编排人,免得惹出不必要麻烦。” 云太君恨得咬唇。 因为太过用力,几乎快要把嘴唇咬出血来。 可云陆氏是她唯一的亲生骨肉,是她的死穴啊!她不敢拿云陆氏去拼。 云太君心中暗恨。 罢了,不说顾氏就不说。 只要把陆孝瑜这个白眼狼弄倒,再把事情闹大,自然有和镇北王府不对付的人,借此兴风作浪的。 呵呵,就不信桓王和萧濯按捺的住。 云太君强行咽了一口恶气。 她转头,目光寒凉的看向陆孝瑜,恨声道:“你只是我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孩子,和陆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从今以后,不准你再姓陆!” 陆孝瑜皱眉,“娘,你这是气糊涂了吧?无凭无据,说这些做什么?!” “无凭无据?哈哈哈……”云太君已经几近癫狂,大笑道:“你以为时隔多年,就真的没有人知道真相了?” 陆孝瑜脸色微变,上前拉扯,“娘,我们回去吧。” 云太君奋力甩开他的手,“滚!今天我哪里都不去,一定要揭穿你的真实身份!” 陆孝瑜急了,“来人!来人!” 可是衙门之上,哪有陆家的下人来听他的啊?喊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帮忙。 云太君更是怒斥道:“住手!你这是打算带我去杀人灭口吗?” 陆孝瑜拉扯道:“回家再说。” “啪!”一声惊堂木重击声音响起。 京兆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够了!这里是衙门,不准拉拉扯扯的!”陆孝瑜无奈只能住手。 云太君当即道:“大人!老身绝非信口雌黄、血口喷人,而是有证人的!” 陆孝瑜闻言脸色微变。 京兆尹沉声道:“带证人上堂!” 很快,一对年迈的夫妇被带上堂。 陆孝瑜只看了一眼,就惊呆了。 因为……,那对年迈夫妇里的老妇人,长得和他几乎一模一样。 云太君指那老妇人,说道:“这位……,就是他的亲生母亲,旁边是他的亲生父亲,大家一看就知道了。” 众人都纷纷看了过去。 再看看陆孝瑜,都是心里有数没说话。 陆孝瑜长得和云太君并不像,但这放在之前,没人怀疑,大家都以为他像生父。 眼下一看,陆孝瑜和那老妇人才是一模一样啊。 陆孝瑜伏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就算……,就算这个老妪长得很我相像,那又能说明什么?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多了!” “呸!你住口!”云太君怒声斥道:“你的容貌,根本就不是陆家的人的长相,我还有证人可以证明!” 陆若晴冷眼看着没说话。 很快,又被带上堂一老、一中、一少三个男人。 云太君说道:“这是三位都是陆家子孙,一个是陆孝瑜的伯父,一个是堂兄,那个小孩子是他的堂侄儿,和他完全没有半点相似。” 的确,陆家这老中少三代相貌相似,分明就是一家子的长相。 陆孝瑜既不像陆家儿孙,也不像云太君,说明什么?自然就不是陆家的人啊。 “不……,不!”陆孝瑜一下子软坐在地上。 正文 第280章 云陆氏自尽了 ----事实胜于雄辩。 在场的人,各自心里都是有数了。 云太君眼中含着恨意,咬牙道:“所以,他……,根本就不是陆孝瑜,不姓陆!而且对我这个养母不孝,不配做朝廷命官!” 陆孝瑜气得跳了起来,直接往外走,“好,好!日子都不过了。” 众人都是一愣。 京兆尹虽然对他的失礼生气,可陆孝瑜也没有大罪,且仍旧是朝廷官员,不好叫衙役们抓回来打一顿的。 再说了,镇北王夫妇还在旁边坐着呢。 只能沉着脸说了一句,“乱糟糟的!真是不像话。” 云太君对陆孝瑜的离去,也是意外。 但是现在,她顾不上去追陆孝瑜,而是指向陆若晴,“而你……” 陆若晴知道祖母会找她麻烦。 对此,没有意外一笑,“我怎么了?” 云太君眼中的恨意浓浓。 仿佛火山爆发之前,随时都有可能喷溅出火星子来! 她高声嘶喊道:“你爹不是陆家子孙,你自然也不是陆家的女儿,不是官宦千金,所以不配做镇北王妃!” 陆若晴笑了笑,转头看向萧少铉,“殿下,你看这……” 萧少铉根本就不理会云太君。 他住着拐杖站起身,拍拍陆若晴的肩,“走,回王府去,吵了半天吵得我脑袋疼,别理路边野狗狂吠。” 陆若晴笑了笑,“嗯,回去吧。” 云太君心里清楚,萧少多半会护着陆若晴。 毕竟他被陆若晴迷惑了。 但是没想到,竟然护短护到如此地步,连一丝嫌弃都没有! 云太君怨恨喊道:“就算镇北王殿下护着你,也没有用!皇室……,是不会容得下你的,你不配做王妃!” 萧少铉拔剑回头,冷冷道:“既然若晴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也不是若晴的祖母,那于本王而言,就只是路边的一条疯狗。” “你……,你要做什么?!”云太君惊吓的连连后退。 “呵呵。”萧少铉把剑缓缓放了回去,对京兆尹道:“这个老妇言语荒唐无礼,不仅羞辱王妃,还顶撞本王,先打二十大板吧。” 陆若晴对此没有异议。 京兆尹忙道:“是,是,都听殿下吩咐。”云太君顿时傻眼了。 “走,回家吃饭。”萧少铉搭着陆若晴的肩,连也不会的走了。 京兆尹还在后面陪笑,“恭送镇北王殿下、王妃,慢走啊。” 衙役上来问道:“大人,现在就打板子吗?” 京兆尹回头瞪了一眼,“那不然呢?等到明年啊。” “好。”衙役把竹筒签字捧了过来。 “打二十大板!”京兆尹抓了一根签子出来,啪,扔在了地上。 云太君慌张道:“不行!不行!我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衙役讥笑,“笑话!谁管你上没上年纪啊?” 几个人上前,直接将云太君给摁在了长条凳上。 云太君已经老了,体弱年迈,岂能反抗几个大男人的力气?顿时就被摁住了。 她慌张哭道:“别打我!我这一把老骨头,打下去就算全碎了。” “啪!”一板子狠狠落下。 “啊……,哎哟!”云太君顿时惨叫,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别打了!别打……,我是朝廷命官的娘亲,你们不能这样……” 京兆尹一声嘲笑,“你是哪位朝廷命官的娘亲啊?别忘了,你自己亲口说的,陆孝瑜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 “不,不,别打……,啊!” “啪!”一板子,又一板子,接二连三的落了下去。 很快,二十板子打完。 云太君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这还是衙役们不想打死人,给留了点手,完事儿直接让人送回了陆家,免得死在衙门。 云太君被下人抬回陆家,奄奄一息。 下人们忙着给她喂水、盖被子,各种忙碌不休,却始终不见云陆氏过来探望。 云太君喘着一口气,哽咽道:“我这个做娘的……,都要死了,她……,叫她过来!再不来,怕是见不上面了。” 她不过是赌气说的话。 却没想到,她已经和云陆氏见不了面了。 “老太太。”丫头们是受过陆孝瑜吩咐的,故意上前道:“就在你去衙门的功夫,姑奶奶因为受不了流言蜚语,已经上吊自尽了。” “什么?自尽!!”云太君顿时眼冒金星,头一歪,一口气噎住提不上来。 “老太太!老太太!!” “…………”云太君屁股上骨开肉绽的疼痛,根本说不上话。 但是心里清楚,女儿云陆氏肯定不是自尽的! 对了!刚才陆孝瑜气冲冲的离开衙门,就是……,就是回来害死女儿的啊! 她怎么没有想到?怎么没有想到?! 云太君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气怒喊道:“陆孝瑜呢?叫他……,啊,叫他滚过来!” 陆孝瑜从门口进来,冷冷道:“这是找我呢?” 他一来,丫头们都纷纷退下了。 云太君浑身疼得要死,要说什么,一口气儿又喘不上来。 陆孝瑜见状讥讽道:“哟!挨打了呀?你这把老骨头可是不经打的,怕是活不长了呢。” “你……,你姐姐!是不是……”云太君气喘吁吁,半天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 “你说云陆氏?”陆孝瑜笑着走近过来,蹲下低语,“是呀,她是我亲手掐死的,然后挂到房梁上的,你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你、你……,畜生!”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陆孝瑜破口大骂,咬牙道:“把我从小抱养过来,装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稳固自己的地位,却又处处防备算计我!” 云太君瞪圆了眼珠子,艰难道:“我……,没有。” “你不想承认是不是?”陆孝瑜呵呵冷笑,讥讽道:“当初姐姐守寡回来,你不放心,怕我和顾氏太过恩爱,有了孩子,将来就会不孝。” 云太君闻言怔住。 “所以,你就让姐姐故意来招惹我,然后生下筝儿,后来又非得再要一个儿子,说到底不就是怕我不孝顺吗?处处算计我,现在又要闹得不让我做官,让我身败名裂!” 云太君恨道:“是你先无情无义……” 陆孝瑜冷笑连连,“我哪里无情无义了?我担心家中的阴私瞒不住,所以才躲在外省,你们却依旧不放过我。” 云太君气喘吁吁,指着他,“你……,你杀了你姐姐!” 陆孝瑜冷笑,“她该死!她早就该死了!” “你……,胡说。”“顾氏当年生完了若晴,是怎么落下毛病的?之后,又是为什么一直身体病弱?你们又对顾氏和若晴、慕白,做了多少手脚?” 陆孝瑜一声声质问。 他讥讽道:“你以为,这些……,我心里不知道吗?所以,你们是罪有应得!” “噗……”云太君一口老血喷了出去。 “老东西!真是惹人嫌!”陆孝瑜拿起帕子擦了擦,嫌弃的躲去旁边,讥讽道:“放心,弑母的事我不打算做,反正……,你这样子也活不长了。” “畜生、畜生!吃……”云太君先头还在骂着,到后面忽然嘴歪眼斜,口吐唾液,手脚抽出说不出话来了。 陆孝瑜瞧了瞧,笑道:“哟,中风了呀。” 云太君气得直瞪眼,却可惜,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孝瑜冷笑道:“那好,就让你活在人世间现世报,多遭几天罪吧。” 云太君在床上扭动了几下,仍旧说不出话。 陆孝瑜抬脚就往外走,大笑道:“哈哈!报应啊,真是报应,哈哈哈……” . 镇北王府,内院。 陆若晴刚刚得知了陆家的消息。 “云陆氏上吊自尽了。”缇萦禀道。 “嗯,云太君呢?” “云太君在衙门挨了二十大板后,回去好像又和陆大人吵了架,后来气得中风了。据说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身上还有伤,不过是苟延残喘耗日子罢了。” “呵呵,挺好。”陆若晴微笑道。 等缇萦走了,顾氏才道:“不管怎么说,云陆氏都是你名义上的姑姑,你祖母又病重,我是不是应该回去?免得别人再议论我,牵连到你。” 陆若晴淡淡道:“等祖母死了,娘亲再回去守孝吧。” 顾氏担心道:“可是,现在外头都在非议你。” “娘就算现在回去了,要非议的,还是一样会继续非议的。” “这……” “好了。”陆若晴一向很有主见,做了王妃以后,行事越发干脆果断。 她安抚娘亲,“别担心外头的议论,我和殿下会妥当应对的。” 顾氏性子柔弱谦和,叹气道:“好吧,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听你们的安排好了。”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到了下午,宫里就有小太监出来传旨,“皇上召见镇北王殿下、王妃,请速速进宫。” 陆若晴当即接旨,并且让人准备了马车。 萧少铉冷笑道:“原本还说,我这拐杖可以丢了。不过看现在的形势,还是再住几天拐,在父皇面前装装小可怜儿吧。” 陆若晴上前搀扶他,低声道:“当心桓王和萧濯,这两位多半要借此兴风作浪。” 正文 第281章 桓王要成亲了 日落西坠,天空一片五彩绚烂的霞光。 镇北王府的马车,便在这霞光之中缓缓前进,来到皇宫侧门停下。 小太监上来道:“启禀殿下,皇上知道殿下腿伤未愈,特意让人抬了肩舆过来。” 萧少铉拄着拐杖,微微欠身,“多谢父皇隆恩。” 小太监们扶着他上了肩舆,然后起驾。 陆若晴则跟着旁边步行。 萧少铉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今儿辛苦你了,媳妇儿。” 陆若晴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别闹,在外面呢。” 萧少铉一本正经道:“在外面你也是我的媳妇儿。” 小太监们都装作没有听见。 眼下大家都在议论,说镇北王妃的爹不行陆,镇北王妃也不姓陆,官宦千金的身份便坐不稳了。 那么,镇北王妃还能继续做吗? 答案是,能! 镇北王殿下正在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的态度。 “停。”前面的小太监忽然止步。 在霞光之下,蜿蜒不断的暗红色宫墙,金灿灿的琉璃瓦,都染上了朦胧光晕,透出一抹皇室的湛湛威仪。 而在宫墙的侧门,刚刚走过来一个高大颀长的男子身影。萧少铉一见就笑了,“六皇兄,巧啊。” 桓王长得丰神俊逸、玉面生春,气度高雅出尘,又透出几分皇子的天生矜贵。 他缓缓走了过来,微笑道:“是啊,挺巧的。” 陆若晴行礼道:“见过桓王殿下。” “不用客气。”桓王似笑非笑看着她,言不由心,“你现在镇北王妃,本王的弟媳,以后见面就当是家人一样好了。” 陆若晴浅笑,“多谢殿下。” ----还是一样客气。 桓王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这般客气,分明是在和他划清界线! 当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桓王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陆若晴,忍不住深深打量。 陆若晴一身镂金丝绣牡丹花纹锦衣,明紫色外纱,深莲紫锦绣内里,臂间挽着一抹飘逸的飞云披帛,下配玉台凌波长裙。 比起从前,她更多了几分神妃仙子的味道。 ----美得仪态万方。 萧少铉见他一直盯着陆若晴,不满道:“六皇兄,我们还急着去见父皇,先告辞了。” 桓王只好收回视线,侧身让路,“好,你们先去。” 萧少铉趁着一张脸道:“走!” 陆若晴陆若桓王的时候,只欠欠身,没言语便走了。 桓王恨得把指甲掐进了掌心里! 那次在王府扣留了她一夜,原本是想败坏她的名声,做他的侧妃,但后面的事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完全脱离控制。 陆若晴没有名声败坏,没有做他的侧妃! 父皇册封萧少铉为镇北王! 陆若晴成为镇北王妃! 即便萧濯从中阻挠,也没有拆散陆若晴和萧少铉,反倒成全他们同生同死,成为刻骨铭心爱情的一段佳话。 呵呵,真是讽刺啊。 桓王去了苏淑妃的玉粹宫。 “来了。”苏淑妃早就等候多时,说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件正事儿。” 桓王心情不好,淡淡道:“母妃请讲。” 苏淑妃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问道:“陆家的事,你已经听说了吧?” “嗯,听说了。” “真没想到,那陆孝瑜竟然不是云太君亲生,陆若晴竟然不姓陆!” “她姓不姓陆,与我何干?”桓王不耐烦道。 “当然有关了。”苏淑妃哼道:“当初你死活要纳她为侧妃,亏得没纳,不然现在就成满京城的笑话了。” 桓王沉默不语。 他苦苦追求陆若晴而不得,被萧少铉抢走,早就是京城的大笑话了。 苏淑妃没有察觉儿子的心情,还在得意。 她道:“所以啊,陆若晴、慕容长雅这两个祸害,没留在你身边最好……” “母妃,你到底想说什么?”桓王是真的不耐烦了。 萧少铉和陆若晴恩爱的样子,在脑中挥之不去,让他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你这孩子,脾气这么急啊。”苏淑妃抱怨道。 “母妃若是无事,儿子就先告辞了。”桓王起身就要出去。 “哎!有事,有事。”苏淑妃见儿子真急了,忙道:“我叫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你的王妃娶李阁老家的姑娘,如何?” “嗯?李阁老家?”桓王总算停了下来。 “对呀!”苏淑妃得意道:“我考察了好几家的姑娘,李阁老家的姑娘是最合适的,娶了李家女儿,就是你今后的一大助力啊。” 桓王对此没有意见,点头道:“只要品貌端正就行。” 苏淑妃笑道:“我都想好了,你娶李阁老家的姑娘做王妃,再纳你表妹苏君湄做侧妃,可谓是两全其美。” 儿子娶一个强有力的妻子,再纳苏家女儿做侧妃,苏家也就能跟着沾光了。 桓王却对苏君湄没啥好印象,不满道:“上次那个表妹畏畏缩缩的,一看就上不得台面。” 苏淑妃听她诋毁娘家人,有点不乐意。 但是,也不好为这个和儿子争吵,免得儿子更加嫌弃侄女苏君湄。因此忍气笑道:“哎呀,君湄性子是柔弱了一些,但这不是刚刚好吗?要是性子强了,处处跟王妃争风吃醋,你也头疼啊。” 桓王心不在焉回道:“行,母妃安排就好。” 他心里满满都是陆若晴的样子,陆若晴的笑,陆若晴的温柔…… 只可惜,已经不属于他了。 . 金銮殿里,一片如水般的沉静安宁。 皇帝的声音格外清晰,“最近陆家的事,实在闹得太不像话了。” 陆若晴欠身,“儿媳有愧,给父皇添烦恼了。” 皇帝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里,垂下眼帘,淡淡扫了她一眼,“这事儿,按说不能怪你,毕竟是长辈们的事儿。” 陆若晴心头一惊。 什么叫按说不能怪你?听这口气,后面还有转折啊。 果不其然,皇帝又道:“你的医术朕是知道的,那云陆氏怀孕,你岂能不知?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何迟迟不肯处理,是何打算?” 皇帝既然这么说,自然是确凿的证据在手了。 陆若晴不会蠢到去顶嘴。 她缓缓跪下,回道:“启禀父皇,儿媳的确猜到姑姑养病有蹊跷。但是,祖母一向对我恨之入骨,我如何能劝动祖母让姑姑打胎?倘使我下手,祖母岂不是更要恨死我了。” 陆家的那些恩怨情仇,皇帝有所耳闻。 加上云太君说出了真相,陆若晴、陆慕白都不是陆家子孙,与云太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容易结下仇怨也不难理解了。 但,皇帝话锋一转,“所以,你就任由云陆氏养大了肚子,再找机会让她曝光,叫云太君不得不亲自下手,让云陆氏小产了。” 陆若晴微微挺直腰身,回道:“是!对付小人,自然要用小人手段。” 她说得理直气壮。 皇帝不由气笑,抚掌道:“好,在朕面前也敢说实话,勇气可嘉。” 陆若晴毕竟是做过御前女官的,对皇帝脾气有所了解。 她知道,皇帝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撒谎。 既然做了,不如光明正大承认,反正她又没害过好人。 陆若晴很懂得察言观色。 见皇帝都笑了,便道:“都是因为父皇圣明睿智,儿媳才有勇气说实话。” 皇帝越发忍不住笑意,摆手道:“罢了,别拍朕的马屁了。” 有时候,对这陆若晴这样貌美、聪慧的儿媳,又知道嘴甜卖乖,实在是有点拿她没办法。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陆若晴是儿子的心头肉。 ----是稳住西北军的法器。 皇帝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爹不是陆家的人,且闹得满京城风风雨雨的,再继续做官实在有辱朝廷名声。” 陆若晴沉吟了下,回道:“祖母病重,已经没有几天日子了。还请父皇宽限几天,只等祖母亡故,便叫我爹为母守孝丁忧吧。” 皇帝眉头一挑! 他没想到,陆若晴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出了完美的解决办法。 ----只是有些毒辣! 虽说云太君是被打了二十大板,又被陆孝瑜气得卧床不起,奄奄一息,但是谁也说不好那天死。 但现在,只要云太君理解死了,就能完美解决陆孝瑜辞官的问题。 陆孝瑜不再做官,也不会闹得因为辞官丢了脸面。 于镇北王府,自然是有大大好处的。 皇帝沉默了一阵。 他抬眼,静静的凝视殿中的陆若晴。 美貌、高挑,体态端庄,举手投足之间仪态万方,心思、手段、策略,样样不差。 ----隐隐已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皇帝忍不住想了一下,将来若是萧少铉登基,陆若晴做皇后,让她拿下后宫稳住朝堂,自然都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西北军那边…… 电光火石之间,皇帝的心念已经百转千回。 他心情复杂问道:“陆氏,家国天下、君臣之礼,你心中怎么想?” 陆若晴闻言一阵愕然。 她吃惊,本能的侧首看向萧少铉,目光尽是疑惑。萧少铉一直在旁边没说话。 见她回头,也只是无声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皇帝问话不能不答。 陆若晴回头,说道:“还请父皇问详细一些。” 皇帝神色端凝无比,问道:“倘若有你母仪天下的之日,面对重臣把持朝廷,重军遏制朝廷,该当如何?” 正文 第282章 萧家儿媳 陆若晴闻言惊呆了。 天!皇帝怎么会这种问题! 什么叫她母仪天下之日?难道说,皇帝打算立萧少铉为太子了?她是在做梦吧。 皇帝沉声,“回答朕。” 陆若晴来不及多想,静了静心,回道:“儿媳不敢妄想母仪天下之日,今生今世,能相伴在少铉身边足矣。” 皇帝皱眉,明显对她这个回答不满意。 陆若晴又道:“假如真有那一日,儿媳必定谨记自己是萧家儿媳,孕育萧家儿孙,只为萧家江山千万年永固。” 皇帝似笑非笑,“真心话?” 陆若晴面色诚恳,说道:“回父皇,古往今来乱臣贼子谁有好下场?后宫当权、国戚跋扈,哪个不是遗臭万年,富贵不过三代?” “接着说。” “儿媳自问,没有则天女帝之命,也无吕后之能,能做后宫贤主便已尽幸。” 皇帝听得轻轻点头,赞道:“你很聪明,也很有分寸。” 陆若晴继续道:“既为后宫贤主,自然要襄助夫君江山永固绵延,福泽儿孙后代,又岂能容忍朝臣重军分我夫君之权?我必不能忍!” 她眸光坚定,恍若一柄寒光湛湛的利剑。 皇帝和萧少铉都是动容。 皇帝感慨的是,他怎么就没有娶到这样合适的妻子?以至于,为了皇权和霍家接下几代人的血海深仇,夫妻父子反目! 萧少铉想的则是,有朝一日,他若真的登基为帝了,霍家……,兵权也该收回来了。 原来……,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心思就会变得和父皇一模一样。 陆若晴竟然早就看穿了。 皇帝叹了口气,又问:“倘若你不想让夫君皇权动荡,又当如何?” 这一次,陆若晴沉默了许久。 半晌后才道:“其实儿媳不懂这些。只是觉得,比起兵刃相见、刀光剑影,假以时日徐徐图之会更好一些,免得伤了国体。” 她微笑,“比如陆家的恩怨,在我做上镇北王妃的时候,就可以雷霆手段解决。” “可是我选择了等待。” “一个脓包,等到化脓的时机到了,自然不挑而破。” “不见血、不脏手。” 陆若晴目光清澈好似一泓泉水,透出坚定力量。 皇帝不再问话。 他视线移动,深深落在萧少铉的身上,“少铉,父皇该说的都说了。” 萧少铉表情复杂无比。 他明白,皇帝这是在告诉他,和霍家的那些恩怨情仇不是私怨,而是帝王和臣子无法化解的冲突! 即便换做是他来做皇帝,也一样,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萧少铉沉吟道:“儿臣聆听父皇的教诲。” 皇帝再次看向陆若晴,淡淡道:“陆家的事,你自己回去处理罢。” ----便是准了。 陆若晴磕头谢恩,“多谢父皇恩典。” 皇帝侧首,对刘瑾说道:“传朕旨意,赐陆孝瑜、陆慕白、陆若晴以陆姓,此后姓氏不与原先陆家相干。” 天底下姓陆的多了去。 云太君以为宣布陆孝瑜不是亲生,就能否定陆若晴等人,没想到皇帝直接来个赐姓! 这下好了,比从前姓陆还要金贵多了。 陆孝瑜得到消息后大喜过望。 第一时间,就跑去把消息告诉了云太君。 他人不住哈哈大笑,“你这个愚蠢的老东西!以为不认我做亲生儿子,就能毁了我?就能毁了若晴?没想到吧,皇上亲自为我们赐姓,哈哈……,气死你!” 云太君的确快要气死了。气得眼珠子外凸,长大嘴巴,想要恶毒的骂几句出出气,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陆孝瑜趾高气昂的出门,得意道:“你老就受着吧!” 他自以为没事儿了。 皇帝都赐了陆姓,不光以后还姓陆,更不会有人敢质疑皇帝,再议论他的是非了。 陆孝瑜心里真是美滋滋的。 结果第二天,镇北王府就来人接他过去一趟。 陆孝瑜根本毫不知情。 到了王府,他还满脸高兴道:“若晴,这回真是多亏你有面子,才让咱们几个化险为夷,光明正大的姓陆啊。” 陆若晴坐着没动,把桌上的一封折子推了过去。 陆孝瑜疑惑道:“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陆若晴面不改色道。 “哦。”陆孝瑜本能的觉得不是好事儿,赶紧打开,很快瞪大了眼睛,“什么?御史居然弹劾我?!凭什么啊!” 陆若晴淡淡道:“你真的以为,云陆氏的肚子没了,人死了,别人就什么都猜不到?云太君就算不是你的亲娘,也养了你几十年,你把她气得中风,怎么着都说不过去吧。” “不是!这……”陆孝瑜急得结巴,“若晴,你怎么还帮着那个老东西说话啊?” 陆若晴瞪眼,“还在胡说八道!” 陆孝瑜眼神晃了晃,结巴道:“若晴,我……,我不说了。” 然后,又悄悄的问,“这折子要怎么办?” 陆若晴看向他,“我可以帮你压下去,但是……,有一个条件。” 陆孝瑜小心翼翼问道:“什么条件?” “你跟我娘和离,御史的折子我就给你压下去。然后,你和周玉兰成亲,去外省,我给你们三万两银子安家费。” “…………”陆孝瑜愣住,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纸笔都跟你准备好了。”陆若晴抬手,指了指书案上的笔墨纸砚。 陆孝瑜震惊道:“若晴,你疯了吗?好好的,干嘛叫我跟你娘和离啊?” 陆若晴轻笑,“非要我把难听的话说出来吗?” “若晴,我是你爹……” “你早就知道自己并非云太君亲生,还和云陆氏生下陆筝儿,对我和娘亲、哥哥在陆家的艰难,你视而不见。” 陆若晴凉凉道:“所以,你不配做我的爹!” “若晴!” “两个选择,要么你答应我的条件去崖州,要么你就等着御史弹劾吧。” 陆若晴没有耐心再说下去,直接站了起来。 陆孝瑜一阵沉默。 陆若晴又加了一句,“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陆孝瑜面色大惊。 皇上的意思?!那他就算再怎么样努力,都是无力回天了啊。 陆孝瑜满脸颓丧之色,缓缓问道:“那我去了崖州以后,是什么官职啊?你不会……,连官都不让我做了吧。” 陆若晴回道:“等你守孝三年之后,要是不惹事,会安排一个当地官职给你的。” 陆孝瑜点点头,继而惊吓,“什么?守孝三年?!” “不然呢?”陆若晴挑眉,讥讽道:“你以为还有别的什么手段,能让御史放弃弹劾你,百姓们不议论你妈?” 陆孝瑜咽了咽口水,问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陆若晴浅笑,“我的意思,不过皇上答应了。” “…………”陆孝瑜顿时想被人掐住了喉咙,噎得说不出话来。 女儿说得这翻话,何等惊人?! 分明就是在说,她有力量可以左右皇帝的意思。 陆若晴忽地缓和神色,微笑道:“爹,你也不必这般恋恋不舍的。眼下京城风云际会,几位皇子争斗你死我活,去崖州避一避不好吗?” 陆孝瑜微微动容,“这……” 陆若晴又道:“只要你好好的不惹事,将来殿下若是有更进一步的那天,你就是国丈,怎么着也得赏赐一个公爵,对不对?” “对啊,对啊。”陆孝瑜顿时两眼放光,心花怒放。 陆若晴一番威逼利诱。 到最后,陆孝瑜只有点头的份儿,“好,好好,就听你的安排去崖州。”陆若晴平静的道:“写和离书吧,然后赶紧和周玉兰成亲,之后再办祖母的丧事,免得你守孝不能成亲。” 另外,要是云太君在爹娘和离前死了,娘亲还得去守孝。 ----当然要安排好了。 陆孝瑜咽了咽口水,“哦,好好,爹都听你的。” 他没有办法。 这个女儿太厉害了! 得尽萧少铉一人宠爱的镇北王妃! 善于揣测圣意,能够左右皇帝意思的御前女官! 陆孝瑜根本就不是对手。 更不用说,现在还有七寸捏在女儿手里,只能俯首帖耳听命了。 陆孝瑜很快写好了和离书。 陆若晴让人送他出去。 她亲自拿着和离书,到了后院,递给顾氏道:“娘,都办妥了。” 顾氏缓缓接过,“你爹,真的同意了!” 陆若晴坐在旁边,浅浅的笑,“是的,以后娘再也不用理会糟心事儿了。” 顾氏感慨道:“夫妻一场,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 “都过去了。”陆若晴将和离书折了起来,让丫头拿了盒子收好,然后说道:“我准备在年内给哥哥安排好亲事,到时候哥哥成亲,就派人护送娘过去。” 顾氏先听着还很高兴。 儿子成亲,有儿媳,她也能享受做婆婆的待遇了。 可是下一瞬,又忍不住为女儿担心,“那你和殿下在京城,会不会有危险?虽然娘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就这么走了,好像太自私了。” 陆若晴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们也会去漠北的。” 只是在这之前,她和萧少铉还会留在京城,少不了各种险恶的宫闱斗争,但……,不想说出来让娘亲担心了。 因为她的身后有萧少铉,无所畏惧! 正文 第283章 苏淑妃受伤 “皇上赐姓,皇上居然给陆若晴赐姓!”苏淑妃气得无法平静,来回踱步。 “母妃,你坐下吧。”桓王不悦道。 “嗯?” “你晃得儿子眼睛都花了。” “我晃得你眼花?!”苏淑妃气得肝疼,恼火道:“我看你这是放不下陆若晴,舍不得别人说她,我埋汰几句,你就心里不高兴了。” 桓王皱眉,“没有的事。” 苏淑妃气愤道:“我就不明白了!陆若晴除了长得好看点,会点医术,到底还有哪里好?先勾搭你,又勾搭镇北王……” 桓王眼中寒光一闪,沉了脸,“母妃,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苏淑妃吓了一跳。 她愣了愣,不免心中委屈,“你……,你居然凶我?我是你亲娘啊。” 桓王面色不悦道:“正因为你是我的亲娘,我才只是说一句,换做别人早就拖出去打死了。” 苏淑妃气得直捶胸口,“好哇,好哇,你现在翅膀硬了。” 桓王起身,长身玉立转了过去。 “你要去哪儿?”苏淑妃急道。 “母妃。”桓王缓缓回头,说道:“你以前胡说陆若晴没关系,但现在……,她是镇北王妃了,再乱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你……” “特别是还拉扯上儿子,让儿子和弟媳扯上关系,这不是存心落人话柄吗?再说,萧少铉和陆若晴两个,哪个是好欺负的?” “我……”苏淑妃连连喘气,又理亏,憋屈的说不出话来。 桓王正色道:“以后不管母妃心里怎么想,都不要嘴上说出来,所谓祸从口出!” 苏淑妃委屈极了,“这里又没有别人……” 桓王却道:“母妃,儿子从前年纪小,被情情爱爱蒙蔽了双眼,所以对母妃听之任之。但是现在儿子长大了,情爱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 他的语气顿了顿,眺望北方,“是像萧少铉一样手握兵权,还能娶一个好的王妃,和陆若晴一样能在父皇面上说话。” 苏淑妃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 她猛然发现,儿子是真的已经长大了。 虽然被儿子堵得心里难受,但是心里明白,儿子说的话都是对的。 其实,白白错过了陆若晴这么好的儿媳妇,她心里何尝不是懊恼悔恨?假如当初她没有阻拦的话,陆若晴就是儿子的侧妃了。正因为后悔,所以才忍不住诋毁陆若晴,方才能出一出心口恶气。 苏淑妃重新打起精神,说道:“你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去联系李阁老的夫人,正在商讨给你娶李家姑娘,一准儿比陆若晴还好。” 桓王皱眉道:“李阁老一向都不站队,只怕……,事情未必成。” 苏淑妃顿时不服气,“你是桓王,是淑妃之子,李阁老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什么不站队,不过是假装纯臣的幌子罢了。” 但是,她的自信很快被打脸。 李阁老家很快给出答复。 “淑妃娘娘。”宫人一脸战战兢兢,禀道:“李阁老说了,家中三个适龄的孙女,一个和表哥有口头婚约,一个身体虚弱不宜生养,剩下一个年纪还小,算命的说要十六岁以后才能订亲。” ----这就是婉拒了。 苏淑妃顿时气得脸色惨白。 桓王不想闹出笑话。 当即撵了宫人们退下,上前搀扶娘亲,“母妃,你缓一口气儿。” 苏淑妃一把推开他,恼道:“我缓不了!” 桓王微微皱眉。 不过没有对亲娘发脾气,说道:“我早说了,李阁老是不会站队的,母妃不必为此生气,不成就换一家姑娘好了。” “哐当!哗啦啦……” 苏淑妃气得抬手一拂,将桌上的茶碗杯碟都拂了下去,碎了一地。 桓王也被溅了一身茶水。 “凭什么?凭什么啊!李家的人真是大胆,等将来……”苏淑妃气得站了起来,恼火的往前一踢,结果踩到茶水打滑,顿时失去平衡。 她吓得惊呼,“啊!哎哟……,啊!我的腰……” 桓王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亲娘在眼前一晃,“卟唧”一下,就直接摔了下去。 “哎哟,疼、疼……,扎到我了。”苏淑妃鬼哭狼嚎的大喊,惨叫连连。 “母妃。”桓王赶紧上前搀扶。 结果刚一动,苏淑妃就哭着惨叫,“别动!别动!我的腰被碎片扎到了。” 桓王赶紧低头看去。 果然,苏淑妃的腰身已经流出鲜血,很明显扎到瓷片了。 桓王不敢乱动,当即喝斥,“来人!母妃受伤,赶紧请太医过来!” 于是,苏淑妃平白无故自找一场麻烦。 她倒下去的位置不巧,刚好被一大块碎瓷片扎进腰里,入肉三分,流血不止,疼得她眼泪止都止不住。 太医很快赶来,却是为难,“这……,我们不能看淑妃娘娘的身体啊。” 于是,又换了医婆过来。 医婆的医术自然一般。 平时只会给宫女们看点头疼脑热,哪里懂得外科?迫不得已给苏淑妃检查,小心翼翼取了瓷片出来,敷了药。 结果包扎了一层纱布,苏淑妃就疼得大叫,“疼!疼!里面还有东西!” 医婆们瑟瑟发抖。 只好停下包裹,小心检查,却怎么都找不到残留碎片。 苏淑妃气得骂人,“一群蠢货!我的肉都被你们扒拉开了,人都要疼死了,连个碎瓷片都找不出来吗?” 医婆颤声道:“娘娘,没有碎瓷片了啊。” 苏淑妃气得想打人,“来人!把这群蠢货拖出去打死!” 医婆们吓得全都跪下了,“娘娘饶命,娘娘饶命!真的没有碎瓷片了。” 苏淑妃坚持说肉里还有碎瓷片,要打杀医婆们,医婆们却说已经清理干净,喊着求饶,整个殿内闹得一团人仰马翻。 桓王真是头疼不已。 忽然间,他的心念微微一动,“母妃,要不然……,叫镇北王妃过来看看吧。” 苏淑妃顿时眼睛闪光! 这会儿功夫,她满脑子都是陆若晴的神奇医术,再也顾不得往日陈见了。 苏淑妃连声道:“好,快叫她来!” 桓王却是有些迟疑。 他现在,拿什么身份去叫陆若晴来呢? 他叫了,陆若晴不来又怎么办? 苏淑妃疼得受不了,急道:“你快去啊。”桓王犹豫了下,“母妃稍等,我这就过去找父皇说明情况,下旨传召陆若晴进宫。” . 陆若晴万万没有想到,人在家中坐,事儿从天上来。 吉祥亲自过来传话。 “皇上口谕!苏淑妃被瓷片扎伤腰身,太医不方便观看,医婆水平有限,特旨传召镇北王妃进宫一趟,为苏淑妃治伤。” 萧少铉当即道:“不去!若晴又不是大夫,管这等闲事做什么?” 陆若晴冲他摆了摆手,朝吉祥问道:“谁去找皇上求的口谕?” 吉祥回道:“是桓王殿下。” 萧少铉听了更不乐意,埋汰道:“他能安什么好心?叫你去,指不定做点手脚,回头再说你害了苏淑妃。” 陆若晴沉默不语。 吉祥陪笑,“王妃,你看……,这事儿办不好,师傅会打断我的狗腿啊。” 陆若晴做了好长时间的御前女官,和金銮殿的太监都是熟识。 听他这么说,反而笑道:“那我更不去了,倒要看看,你师傅是打断你的左腿,还是右腿,再不然两条腿都打断好了。” “别啊,王妃!”吉祥听了哭笑不得,说道:“师傅就是怕别人过来,你不乐意,这才叫我专门跑一趟的。” 陆若晴似笑非笑,“你师傅可真有意思,知道我和你有点交情,就拿来威胁我。” 吉祥呵呵陪笑,“可不……,谁让王妃心疼我们这些奴才呢。” “少拍马屁。”陆若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终于松口,“走吧,既然是皇上口谕,该去还得去,不能耽误了。” 萧少铉当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陆若晴犹豫了下,说道:“也行,到了宫里,你去金銮殿找父皇说话,我去内宫给苏淑妃看看伤就出来。” 吉祥忙道:“多谢殿下,多谢王妃。” 萧少铉抓起水果砸他,凶道:“滚蛋!赶紧前面开路。” “好咧。”吉祥笑嘻嘻的躲了。 很快,一行人到了内宫。 萧少铉作为成年皇子,是不能去玉粹宫看望嫔妃的,便和陆若晴分头行事。 临走前,对缇萦叮嘱了一句,“看着桓王,别叫他和若晴拉拉扯扯的。” 缇萦应道:“是,属下明白。” 陆若晴坐上肩舆,一路小太监抬着,很快到了玉粹宫。 桓王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他正处在少年像男人变化的年纪,比起去年,清俊的脸上褪尽稚气,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成熟、稳重,以后举手投足间的意态风流。 只是一袭简单的深蓝色锦袍,配上白玉冠,便已经透出玉树临风之姿。 陆若晴微微欠身,“见过桓王殿下。” 桓王苦笑,“你还真是客气……”却也没多说,招手道:“走吧,母妃等你多时了。” 陆若晴却停在门口不动。 桓王疑惑道:“怎么了?人都已经到了。” 正文 第284章 丽贵嫔是谁? 陆若晴微笑道:“等人。” 桓王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全部散去。 他表情不悦,说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本王了!从前你只是陆家小姐,本王扣留过你。但你现在已经是镇北王妃,此处又是玉粹宫,本王绝不会……” 话音未落,便见刘瑾一脸笑容赶来。 陆若晴转身笑道:“刘大总管,辛苦你亲自跑一趟了。” 刘瑾连连摆手,笑道:“不辛苦,不辛苦!老奴也想瞻仰一下王妃的风采。” 陆若晴便转头看向吉祥,“听听,你师傅多会说话。” 吉祥陪笑,“那是,师傅比我强多了。” “没你的事儿了,滚滚滚!”刘瑾假装踹了一脚。 吉祥麻溜的退下了。 刘瑾笑问:“王妃,吉祥去镇北王府是头一次出宫,没闹笑话,惹王妃生气吧。” 陆若晴似笑非笑,“没有,不然早打断他的狗腿了。” “哎哟。”刘瑾一脸叫屈的神色,凑近低声,“王妃体谅,老奴这也是没法子了,就担心别人请不动王妃,坏了差事啊。” 陆若晴笑笑,没再多说刘瑾的这点小心思。 她道:“等下给淑妃娘娘看伤的时候,劳烦刘大总管给我做个见证。我只看伤,开了药方也需要太医验看,方才能用,其他我都不上手。”刘瑾笑道:“好的,好的。” 桓王孤零零的站在旁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复杂极了。 陆若晴说要等人,他还以为她是要等萧少铉来,说了那么一大段剖白的话。 结果根本不是萧少铉要来,而是刘瑾。 ----衬得他完全想多了。 偏偏陆若晴和刘瑾说个没完,熟识的很,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桓王贵为皇子,却不能对弟媳和皇帝身边大总管如何,只能把这口气生生咽下去了。 陆若晴转头微笑,“殿下,我们进去吧。” 桓王咬牙笑道:“好。” 他知道,陆若晴是在表明态度。 她是不愿意来的,是被皇帝逼着来给苏淑妃看伤的。 等下只看伤,药方也会经过太医检查,回头有事儿别赖她头上,别想着趁机陷害她。 桓王心里很不舒服。 原来……,他和陆若晴之间一步错、步步错,已经走到如此仇视的地步。 曾几何时,她赠送他名画、宝剑、千里马,对他笑语盈盈,在他面前顾盼流转动人,如今都是一场镜花水月了。 桓王沉默的跟在后面。 陆若晴到了床边,朝苏淑妃问道:“娘娘觉得如何?” 苏淑妃疼得“哎哟、哎哟”的,忙道:“就是肉里还有碎瓷片,没取干净,偏生那几个蠢医婆找不到,都说没有了。” 陆若晴听了点点头,说道:“娘娘背过身去,我给娘娘仔细检查一下。” 苏淑妃赶紧转身,“好,你可以要看仔细了。” 陆若晴轻轻拨开伤口。 “咝!哎哟、哟……”苏淑妃疼得直抽冷气,不过为治伤,好歹还是咬牙忍住了。 陆若晴用温水清洗伤口,仔细看了看,里面没有发现任何碎瓷片。 她犹豫了下,转身在屋里看了一圈儿。 趁着苏淑妃看不到她,在地上拣起一块米粒大小的碎瓷片,故作惊讶,“哎呀!找到了!果然有一点小瓷片没清理干净。” 苏淑妃扭头回来看,疼得咬牙,“我瞧瞧!让我瞧瞧。” 陆若晴手上沾了鲜血,贴着碎瓷片,递了过去,“娘娘请看,我已经替你取出来了。” “哎呀!太好了!”苏淑妃顿时大喜过望。 桓王和刘瑾都没有说话。 两人对陆若晴的这番操作,都是叹为观止。 陆若晴微笑道:“娘娘躺好,我去给你开药方做药膏,再叫人把伤口包扎好,养个十来天就好了。” 苏淑妃哎哟、哎哟的躺下,嘟哝道:“我就说那几个医婆本事差,真是蠢死了!” 陆若晴看向桓王,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一起到外面说话。 桓王跟了出去。 陆若晴这才说道:“娘娘的伤口里是干净的,但是心里害怕,加上疼,所以总是担心医婆们的技术不好,才会产生一些幻觉。” 桓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勾起嘴角,“你可是撒起谎来脸都不红。” 陆若晴大方道:“为病患解除心魔困扰,也是医者仁心。” 桓王,“…………” 陆若晴不理他,飞快的写了一个药膏方子,交给外面的几位太医查看方子。 太医们看了都表示没有问题。 陆若晴又道:“我在里面添加了麻醉的药,可以减轻淑妃娘娘的痛苦,等药膏敷上去,她也不会再因为疼痛,担心碎片残留了。” 太医们纷纷表示赞同,“好,这个办法好。” 陆若晴便要告辞。 桓王出来相送,说道:“虽然你今天不愿意来,但还是来了,也帮母妃解除了病痛之忧,多谢你了。” 陆若晴轻笑,“桓王殿下,下次再有这种麻烦事情,还是找别人吧。” 桓王忽然沉默了。 陆若晴没打算跟他多说,转身就走。 “等等。”桓王追了上去,拦在前路。 “殿下,你这是打算过河拆桥?”陆若晴蹙眉道。桓王目光澄澈的看着她,艰难开口,“对不起……,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陆若晴微微出神。 桓王像是一瞬间鼓起了勇气。 那些压在心底许久的话,喷薄而出,像是潮水一样翻涌袭来。 “我承认,最开始的确没有重视你。” “后来又因为萧少铉,他……,他吻了你,还抢走你的心,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和我一样无法平静的。” “所以,我想着便是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好。” “却没想到把你推得更远……” 陆若晴忽然抬手,“殿下,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不要再说了。” 桓王急道:“就算我的做法有些不对,可是从头到尾,我也没有真的伤害过你啊!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非要把我当做仇人!” 陆若晴抬眸看向他。 多么熟悉的眉眼,多么熟悉的面容,可是前世对他的情愫却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就连恨,也似乎消散了。 她现在的世界,是以萧少铉来构筑生成的。 为了萧少铉能够登上皇位,她可以亲手杀了桓王!为了萧少铉现在平安无事,她也可以暂时对桓王放下仇恨,和平相处。 甚至过来给害过她的苏淑妃治病,她都能做到。 桓王与她,怨也好、恨也罢,已经不带一丝感情成分了。 “若晴。”桓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称呼过她,以后只怕也没机会。 因此喊得特别珍惜,特别深情。 他道:“我知道你现在是镇北王妃,和我再无可能,我也不会再对你有非分之想。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一次,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以前的过错,不要再恨我就行。” 陆若晴嫣然一笑,“好啊。” 桓王爱怎么说、怎么想都行,她没有意见,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 如果桓王真的不来找她的麻烦,那也不错啊。 桓王不明白她的心绪,闻言高兴道:“当真?你当真原谅我了?” 陆若晴浅笑,“真的。” 她身穿月白色的衣裳,海藻绿的裙子,衬得她好似一株出水清莲。 ----可谓一笑倾城。 桓王忽然莫名一阵心口绞痛。 有些人,有些感情,错过了才会知道疼痛,却再也不能挽回了。 陆若晴淡声道:“殿下,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桓王忙道:“我送你出去。” 陆若晴没有拒绝。 反正离玉粹宫门口只有几步路,既然桓王相送,又何必闹得彼此不愉快呢?随他好了。 结果刚到门口,就见一辆羊车缓缓行驶经过。 宫闱重地,天子后妃居所,是绝对不允许策马奔走的,免得惊扰了贵人。 但……,羊车行驶缓慢,便不存在这个问题。 不过,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羊车的。 ----只有当晚侍寝的后妃才可以。 陆若晴不由停住脚步。 羊车缓缓地行驶过来,停在旁边。 一个宫女低头上前,回话道:“见过桓王殿下、镇北王妃。” 陆若晴问道:“羊车里是哪位贵人?” “丽贵嫔娘娘。” “哦。”陆若晴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既然身为嫔位,见到桓王殿下和我,为何不过行礼?” 小宫女似乎很紧张的样子,低头道:“贵嫔娘娘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还望镇北王妃和桓王殿下见谅。” 陆若晴挥挥手,“去吧。” 小宫女赶忙告退。 那边羊车也开始缓缓启动,很快,就从玉粹宫门前走过去了。 桓王问道:“你不像是多事的人,为何跟你一个小小嫔妃计较?” 陆若晴招招手,示意他到墙根儿下说话。桓王一脸疑惑不解。 陆若晴低声道:“你可知道,萧濯的爹是谁?” 桓王不解,“知道啊,堂叔端亲王。” 陆若晴摆了摆手,“未必。” 桓王顿时瞪大了眼睛,轻呼道:“你可别胡说!萧濯要不是端亲王的儿子,端亲王干嘛认下他?难不成疯了。” 陆若晴微微一笑,又问:“你猜,贺兰夫人死了吗?” 桓王越发不解,迷惑道:“死了啊!她和端亲王私通有了萧濯,事情闹大了,已经在端亲王府撞墙死了啊。” 正文 第285章 王妃的手段 陆若晴勾起嘴角,看着天边刚刚升起来的皎月,没有说话。 桓王低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嘘。”陆若晴做了一个噤声手势,低声道:“不能说,不可说。” 桓王眉头紧皱不放。 陆若晴又道:“这个丽贵嫔看着有点古怪。” “古怪?哪里古怪?” “她既然已经咳嗽,难道就不怕传染了皇上,又怎么会去侍寝?” “这……” “她一个小小嫔位,不给我面子也罢了,在玉粹宫门口都不给你面子,就不怕淑妃娘娘事后找她麻烦?” 桓王心里一团乱糟糟的。 隐约有些线头,但是蛛丝马迹却又串联不到一起。 陆若晴浅笑,“等淑妃娘娘身子好些,你再告诉她这些。让她设法打听一下丽贵嫔,看看最近有什么反常举动,多半会有收获的。” 桓王满脸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又知道了什么?” 陆若晴笑了笑,不再多说,“告辞。” 她上了肩舆,挥手让小太监起驾离去。 桓王一头雾水留在原地。 而陆若晴,很快去了金銮殿和萧少铉汇合,然后一起回了王府。 她第一时间撵退了下人,郑重道:“少铉,我可能找到贺兰夫人了。” 萧少铉吃惊道:“当真?在哪里?!” 陆若晴微笑,“当然是在皇宫里啊。” “行了,你别逗我,快说吧。”萧少铉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陆若晴便把丽贵嫔的事说了一遍。 萧少铉忙道:“你是说,丽贵嫔就是贺兰夫人?!” “是,也不是。” “你再买关子的话,我就亲你了啊。” “呸!”陆若晴啐道:“好了,听着吧!丽贵嫔并不是新进的嫔妃,而是早有的,所以就有两种可能。” “你说,我听着呢。” “第一种,皇上处死了真的丽贵嫔,让贺兰夫人顶替。” “这不可能!”萧少铉当即摆手,否定道:“难道丽贵嫔以后都不露面?岂不平白叫人怀疑丽贵嫔?但只要一露面,是真是假,不就都露馅儿了吗?” “所以,就只能是第二种可能。” “什么?” “真的丽贵嫔还活着,贺兰夫人藏身在丽贵嫔的住处。需要丽贵嫔露面的时候,丽贵嫔就出来给别人看,晚上侍寝的时候,羊车里藏着的便是贺兰夫人了。” 萧少铉闻言思量了一下。 他轻轻点头,“嗯,多半就是如此。” 陆若晴浅浅一笑,目光狡黠,“我已经给桓王透了风,回头只要他让苏淑妃去打听,多半会打草惊蛇的。” “那岂不是会惊动父皇?肯定会另外给贺兰夫人换身份,又找不到她了。” 陆若晴不以为意,道:“皇上贵为天子,想要藏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你还正打算抓到贺兰夫人啊?就算你抓了,也不能公开败坏皇上脸面啊。” 萧少铉静默了下。 的确,只要父皇还活着一天,他就不可能亲自杀了贺兰夫人。 陆若晴又道:“只要确认贺兰夫人还活着就够了。” “然后呢?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我想,贺兰夫人活着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扶植萧濯登上帝位,所以她总会找机会和萧濯联系的。” “嗯,那咱们就盯紧萧濯这边!”萧少铉正色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媳妇儿真聪明!”萧少铉一把抱住了她,吧唧一口,“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 “呸!臭不要脸。”陆若晴笑嗔道。 “哎……”萧少铉连声叹气,“这些宫闱后宅的弯弯绕绕,想得我脑子疼,还是打仗杀人更痛快一些,剩下的都交给你了。” “想得美你!”陆若晴伸手捶他。 两人笑闹着,免不得又是一番温存亲热,气氛甜蜜无比。 . 陆家,气氛一片低沉凝固。 陆孝瑜跟顾氏和离以后,用最快的速度把周玉兰给娶了。 说是娶,既没有三媒六聘,也没有唢呐鼓鸣,只是一顶轿子抬进陆家完事儿。 周三爷抱怨没有酒喝,陆孝瑜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便喜滋滋的走了。 周玉兰不高兴道:“这哪里像是成亲啊?冷冷清清的。” 陆孝瑜冷眼看着她,讥讽道:“你还有脸说?枉费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心,其实……,早就和若晴商量好了吧。” 周玉兰闻言假装糊涂,故作惊讶,“老爷,这话是怎么说的呀?” 陆孝瑜摆手道:“行了!别再我面前装蒜。” 周玉兰撇了撇嘴,“我装蒜?!我装什么蒜了?我一个黄花大姑娘,是能强拉着你上床,还是能扒光你的衣服?你破了我的身子,就不该负责啊!” 陆孝瑜斥道:“闭嘴!烦死了。” 他烦啊!这好好的官儿不能做了,还要去崖州,简直快要烦透了。 再想想儿子陆慕白,居然做了风光无限的凉州刺史! ----老子不如儿子啊。 陆孝瑜只能宽慰自己的想,好好活着,熬到萧少铉登基称帝,他就能做国丈了。 一夜过去,无事发生。 眼下这个时候,陆孝瑜根本没有心思洞房花烛夜。 次日,按照规矩,周玉兰得去敬婆婆茶。 云太君已经中风瘫了。 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直到陆孝瑜和周玉兰进来,仍旧一头雾水。 陆孝瑜道:“老东西,我带新媳妇儿来瞧你了。” 周玉兰“扑哧”一笑,“你连娘都不叫了呀。” 陆孝瑜往旁边椅子里坐下,懒懒道:“你愿意叫,你叫,叫一百遍都行。” 周玉兰哼道:“我才不叫呢。” 陆孝瑜坐在旁边没言语。 按理说,云太君已经不认他这个儿子,便是另娶妻子,也不算是云太君的儿媳了。 不过今天有事儿让周玉兰做,所以来走个过场。 丫头们端了茶上来。 周玉兰不知情,端了茶,就送到了云太君的嘴边,嚣张道:“来,老东西,今儿我敬你喝一口婆婆茶吧。” 云太君身子动弹不得,头还能动。 当即愤怒的一扭头! “哎哟!烫……”周玉兰手里的茶被碰翻,顿时洒了。 不仅烫了她的手,还洒了云太君一脸的茶水,简直一片狼藉。 “唔、唔……”云太君被烫得直叫唤,拼命晃头,浑身都是颤抖不已。 “差点烫死我了。”周玉兰慌得连连甩手。 陆孝瑜在旁边看着闹心,斥责道:“你这是做什么?敬个茶,弄得这么乱糟糟的。” 周玉兰抱怨道:“是她乱动!我的手也烫红……” 她恼火的扭头,想去瞪云太君一眼,却发现云太君已经七窍流血了。 “啊!!妈呀!”周玉兰吓得连连后退。 慌乱中,她想到了茶水里有毒,而她的手上肯定也染毒,顿时吓得四处找水。 “水!水!我要洗手!”周玉兰慌得在屋子里乱蹿,却找不到水,就想冲出去找水,吓得丫头们连连后退。 陆孝瑜也觉得呆不住了。他脸色发白,一把抓住惊慌失措的周玉兰,喊道:“你做了什么?你对老太太做了什么?你就算对她不满,也不能下毒害死她啊!” 周玉兰惊呼道:“我没有,没有!我没有下毒!” 陆孝瑜却道:“茶是你喂的,你还敢不承认自己下毒?!你这个毒妇!” ----这是陆若晴的意思。 周玉兰可以嫁给陆孝瑜,但是要有一个把柄捏在陆家人的手里,免得她以后作妖。 同时,正好可以借周玉兰的手,除掉云太君。 想到此处,陆孝瑜就忍不住浑身发寒。 因为他彻底明白了,论心思、算计,他根本不是女儿陆若晴的对手。 ----稳、准、狠! 除掉对手,自己却一点血腥都不沾。 陆孝瑜完全老实了。 陆若晴要他去崖州就去崖州,做个富家翁,等着将来做国丈没什么不好。 而周玉兰落下了“谋杀”云太君之罪,以后肯定也老实了。 陆孝瑜一面给云太君办丧事,一边向朝廷递折子,要为母亲守孝三年,所以丁忧辞官。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七日后,云太君和云陆氏一起下葬。 陆孝瑜带着周玉兰,坐上镇北王府安排的马车,去了崖州。 等周三爷从赌场输光回来,陆家已经空了。 除了一个看大门的老头儿以外,根本就没有别人。 周三爷不由急了。 他跺脚道:“这是怎么说?去崖州?去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不给我打招呼呢?” 看门老头儿回道:“三爷,你人都不知道在哪儿,怎么给你打招呼?你呀,还是回赌场自己快活去吧。” 周三爷气道:“我倒是想回赌场快活呢!这不……,没银子了啊。” 看门老头儿鄙夷道:“那是你自找的!” “去你大爷的!”周三爷吓唬的挥了挥拳,却不敢真打。 毕竟陆若晴是镇北王妃,得罪不起,叫他没胆子在陆家放肆。 周三爷气得直揪头皮。 思来想去,忽地一拍大腿,“哎哟!不对啊!” 之前陆若晴说过,只要玉兰勾引到了陆孝瑜,等完事儿之后,要给一千两银子的赏钱啊! 周三爷顿时喜笑颜开。 他双手互击一拍,美滋滋道:“嘿!这就去镇北王府走一趟,拿银子咯。” 正文 第286章 宰了周三爷 镇北王府,后院。 萧少铉一脸高兴的喊道:“真的?我可以不用拐杖了!” 陆若晴微笑点头,“可以,我已经检查过了。” “好,我试试!” “等等。”陆若晴叫住了他,叮咛道:“前三天只可以在院子里活动,每次不得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后面再慢慢调整。” “一炷香的时间?”萧少铉俊美的脸有点变形,无奈苦笑,“我没那么娇贵,真的!” 陆若晴沉了脸,“行,那我不管你了。” 萧少铉早就被她磨得没了脾气。 见她生气,赶紧一把抓住她,“好,都听媳妇儿的。” 陆若晴莞尔一笑,“这还差不多。” 她笑得眉眼弯弯,仿佛漫天星光都涌入了眼眸中,容光璀璨迷人。 萧少铉再硬的脾气,面对她,也只能化作绕指柔了。 他低头吻了吻,“哎,我是中了你的毒了。” 陆若晴浅笑,“好啊,那我这一辈子都不给你解,让你一辈子都听我的。” 萧少铉穿了一袭浓黑的暗金纹长袍。 他身量高大颀长,搂着她,仿佛大鹏展翅怀抱一只小鸟儿。 将她完完全全拥在怀里,低笑道:“你可真贪心。”陆若晴仰起面容。 她的笑容宛若一朵甜蜜的花,声音清澈似水,“贪得浮生一世欢,终不悔。” “终不悔。”萧少铉俯身低头,品尝那花朵间的甜蜜芬芳,深深浅浅,一点点甜意融化在彼此心间,凝聚成刻骨铭心的相思。 好半晌,两人才微微喘气分开。 陆若晴脸色潮红,好似春日湖边的桃花扑水,粉嫣嫣的醉人。 萧少铉拉她在椅子里躺下。 陆若晴摸了摸发烫的脸,有点不好意思。 因此转移话题,说道:“现在陆家的人死的死、去的去,都走光了。” 萧少铉还在回味刚才的甜蜜,心不在焉道:“嗯?那不是正好,你也不用担心了。” 陆若晴轻声道:“我想,娘终归是要去凉州跟哥哥的,陆家就不用回去了。所以,我打算把陆家宅子改一改,做个育婴堂。” “啊?”萧少铉挑眉,看她,“怎么想起捣鼓这个了?” 陆若晴解释道:“陆家连着出了好些破事儿,又接二连三死人,在别人眼里是是非凶宅,卖是卖不出价钱的,不如做点有用的事儿。” 萧少铉对此是无所谓的态度。 他哼唧道:“你看着弄吧,缺银子……,嗯,就找王府管家去支银子。” 陆若晴笑道:“不会缺银子的。” 她已经有了规划,宅子是自己的免费使用,再找一点寡妇失业的穷苦人做帮工,添一点吃食饭钱,基本上就能运转了。 陆若晴叹了口气,说道:“陆家最近实在闹得不像话,我想,做一个育婴堂出来,也算是买点好听的名声。” 萧少铉笑道:“你这个人,心底实在是善良柔软的可以。” 陆若晴笑容微敛,淡淡道:“我可以善良,但是对于恶毒的人也绝不手软!” “不愧是我的女人!”萧少铉对此很满意,趁机又亲了她一口,“奖励你的,开心不?要不要再来几个奖励?” “滚蛋!少占我便宜。”陆若晴笑着坐起身来,捶了他一下。 两人正在嬉笑打闹,缇萦忽然喊道:“王妃,周三爷上门求见。” 陆若晴闻言一愣,“周三爷?” 她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儿,总算想起周三爷是周玉兰的爹,总算对上了号。 萧少铉正在温存被打断,不悦道:“何事?” 缇萦回道:“说是之前王妃让他办一件事,许诺他,事成之后给一千两银子赏钱。” 萧少铉看向陆若晴,问她,“有这事儿?” “有。”陆若晴点点头,却道:“缇萦,你出去告诉周三爷,那一千两银子都给周玉兰了。” “是。”缇萦领命而去。 陆若晴稍微解释了两句,“周三爷是个烂赌鬼,银子给他,那肯定就丢水里面了。周玉兰虽然不是好人,到底嫁给了我爹,以后还用得着她,就给了一千两银子做陪嫁。” 萧少铉对这些烂事儿没兴趣。 他勾起嘴角,“你爹去了崖州挺好的,天涯海角,这辈子都不用回来了。” 陆若晴莞尔笑道:“他还等着你登基称帝以后,回来做国丈呢。” 萧少铉轻笑,“他要做国丈,也只能是呆在崖州做,我可不想让他回来给你添乱。你的心情不好,我的心情也不会好的。” 正说着,缇萦又回来了。 陆若晴问道:“怎么了?周三爷不肯走?” 缇萦回道:“周三爷说,周玉兰已经去了崖州,他就算要去找女儿要银子,也没路费,还望王妃多多垂怜。” 陆若晴闻言蹙眉,“给他一百两银子,赶紧打发了。” 缇萦赶忙去办。 却不料,周三爷欢天喜地拿了一百两银子,根本没有当做路费,而是做了赌资。 不到半日,就输了一个干干净净。 周三爷再次厚着脸皮来王府。 不用说,陆若晴肯定不会再给一个铜板,直接叫人撵走了。 周三爷气呼呼的离开。 他身上没有银子,自然没法吃饭,晚上也没地方住,又气、又饿,冷得他直哆嗦,一夜西北风可算是给灌饱了。 周三爷急了眼,便琢磨着,要像个办法再讹陆若晴一笔钱。 他并不知道陆若晴的厉害手段。 只觉得不过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做王妃又要面子,稍微吓唬吓唬就行了。 周三爷去当铺把外袍当了,吃了一顿饱饭。 然后,便去了闹市街口。周三爷找了一个高台,站了上去,叉腰大喊道:“大伙儿走过路过,都听我说一说,替我评评这个道理啊!” 街面上,大家各忙各的,最多看了他几眼便不理了。 周三爷一咬牙,嚷嚷道:“镇北王妃把我的女儿拐跑了!大伙儿评评理啊!” 一句“镇北王妃”,顿时吸引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事到如此,周三爷也只能豁出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在下姓周,有一个女儿叫周玉兰,原本是镇北王妃的表妹,结果却被王妃的爹强行霸占,连人都给拐跑了。” 此言一出,周围路人顿时议论纷纷。 “周玉兰?好像是之前和云陆氏打架的姑娘啊。” “对对!两人打得挺厉害的,云陆氏当时还大着肚子,可热闹了。” “怎么又和镇北王妃的爹扯上关系了?” “嗐,谁知道啊。” “诸位!诸位!”周三爷吼了两声,然后假装揉了揉眼睛,哽咽道:“可怜我,媳妇儿早早的就死了,只有这么一个闺女,还给陆孝瑜拐跑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陆孝瑜……,不就是镇北王妃的爹吗?他才死了娘,就拐了别人的女儿,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哎哟,这可真乱啊。” 路人们议论纷纷,叽叽喳喳,整个闹市变得比茶楼还热闹。 年熙正好出门办点事儿。 见前面的人挡了路,不悦道:“散开!都站在路中央做什么?” 偏偏周三爷说的十分夸张,又哭,又闹,还牵扯到了镇北王妃的爹,周围的人头听住了。 年熙只能一点点挤过去。 挤到一半,便听见周三爷在高台上嚷嚷,“大伙儿评评理啊!陆孝瑜他拐跑了我的女儿,我去找镇北王妃评理,她却不管,这不是包庇她爹吗?真是没有天理了!” 年熙听得一愣。 镇北王妃?那不就是若晴了啊。 他赶紧勒住马儿缰绳,停了下来,正好骑在马上听得更加清楚了。 周三爷唱作俱佳,假装擦泪,“我的女儿啊!可怜的女儿,还不到十八岁的黄花闺女,就这么被陆孝瑜给拐走了。” 年熙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周三爷瞧在眼里,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太生动,叫这位贵公子有了兴趣。 当即道:“这位公子,你说说,天底下怎么会这样跋扈的王妃?自己的爹做了坏事,不说赶紧管一管,还让下人把我给撵了出来。” 年熙眉头微竖,宛若两把利剑一般杀气升腾,“你给我闭嘴!” 周三爷闻言愣了愣,“干嘛啊!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年熙阴沉着脸,斥道:“不许你污蔑镇北王妃!” 周三爷眼看煽动的路人有了兴趣,正在得意。 他被年熙这么忽然一呵斥,不免恼羞成怒,说话也就不过大脑,“哟呵!我说镇北王妃,关你什么事儿了啊?你惦记镇北王妃……” “砰!”周三爷话没说话,鼻梁上就被狠狠的揍了一拳,鼻血顺势流下。 年熙咬牙提着拳头,“我让你闭嘴!” “唔……,啊!疼、疼……”周三爷抬手一抹,摸到了一手的血,不由气怒攻心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平白无故打人!” 年熙怒道:“打得就是你!再多说一句脏话试试,看小爷我不打死你!” 周三爷这个人是混不吝。 眼下身无分文,眼看活下去都是问题了,哪里还忍得住脾气?当即朝着年熙扑了过去。 周三爷张牙舞爪的,嚷嚷道:“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小畜生,我跟你拼了!” 正文 第287章 神医王妃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年熙自幼丧母,他最听不得的骂人话,大概就是有娘生没娘教这一句! 一听这话就红了眼睛,翻身下马,抓住周三爷就是一顿暴揍,拳打脚踢不停,“闭嘴!我叫你闭嘴!叫你闭嘴……” “哎哟,哎……”周三爷看着五大三粗,论功夫,却全然不是年熙的对手。 三下五除二,就被打倒在地爬不起来。 年熙却是气极了。 此人先污蔑陆若晴的声誉,后又损他没娘,就算打死都不解气! “啊、啊!!别打了,别打了。”周三爷痛得抱住了脑袋,苦苦哀求不已。“叫你嘴贱!”年熙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他后退收住脚,胸口还气得一起一伏的,唾骂道:“以后再叫我听见你胡言乱语,就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长记性为止!” 周三爷忽然不动弹了。 年熙冷声,“少装死!今儿算是便宜你了,快滚!” 周围路人眼见他一番拳打脚踢,打得周三爷浑身是血,早就纷纷退后三尺了。 当中空出一块地儿。 周三爷躺着不动,年熙气喘吁吁的站着揉手,周围格外安静。 过了片刻,周三爷还是躺着不动。 年熙渐渐觉得不对劲儿。 他上前,轻轻踹了一脚,“干嘛呢?装死吓唬人啊?赶紧滚蛋!” 周三爷顺着他那一脚动了两下,等停下来,又是无声无息没有反应了。 “哎哟,这……,该不会是打死人了吧?”旁边有人小声议论。 “是啊,这么久都没动静儿。” 年熙闻言,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周三爷这种人该死!但……,他不能当街打死人啊。 偏生有好事儿的,上前探了探鼻息,惊呼道:“哎哟!没气儿了!” 周围路人顿时惊呼,“打死人了!出人命了啊!” 年熙不由愣住。 周三爷真的被他打死了?不是吧。 “快!出人命了,快去找人报官啊。” “就是,别让凶手跑了。” 现场顿时一团乱,人声鼎沸,只有年熙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 “王妃,出事了。”缇萦飞快进来回报。 陆若晴正在画一幅荷花图,闻言头也没抬,随口道:“嗯?谁出事了?” 缇萦飞快道:“年熙在街口打死了周三爷。” “什么?!”陆若晴闻言大惊,手一抖,笔下好好的荷花顿时染了一团墨,画全毁了。 缇萦咽了咽口水,解释道:“听说周三爷在街口造谣,说陆孝瑜拐了她的女儿,是王妃包庇所致,年熙路过就打了起来。” “这个蠢蛋!”陆若晴急得摔了笔,快步出去。 “王妃,你去哪儿?有事让下面的人办就行了。” “你们办不了。”陆若晴转身回房,取了一瓶药丸,带上银针,出门焦急吩咐,“赶紧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缇萦迟疑道:“是不是先禀告殿下一声?” 陆若晴目光寒光一盛,厉声道:“晚了,年熙就要摊上人命官司了!快备马车,等我回来再跟殿下解释。” “可是……” “闪开!”陆若晴直接就往大门口走。 缇萦赶紧追了上去,咬牙道:“王妃,我带你骑马过去吧?最快!马车容后再来。” 陆若晴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缇萦带着她,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像离弦的箭一般赶到了现场。 “王妃,当心下马。”缇萦先下,搀扶着陆若晴跳下了马来。 年熙还呆呆的愣在原地。 周三爷躺在街中央,一动不动,脸色都已经转为紫白了。 陆若晴快步上前。 年熙意外道:“若晴……”继而发觉称呼不对,赶紧改口,“王妃,你怎么来了?” 陆若晴根本没有理会他。 她蹲身下去,扒开周三爷的眼皮检查,顺势感应了一下鼻息,已经断绝了。 缇萦问道:“如何?这人还有救吗?” 陆若晴沉声道:“赶紧拿水来!” “好。”缇萦飞快的去旁边店铺取水。 陆若晴趁着这个空隙,已经开始给周三爷飞快扎针,密密麻麻,脑袋脖子上扎得到处都是! 年熙瞧着迷惑不解。周三爷早就已经死了啊! 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不由问道:“若晴,你这是做什么?他已经……” 陆若晴冷冷瞪他,“你闭嘴!” 年熙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陆若晴凶他,当即乖乖的不说话了。 缇萦取了水来,“王妃,水。” 陆若晴当即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在碗里化成水。 缇萦问道:“王妃,我能帮上什么?” 陆若晴说道:“你来帮我扶着他的头,把药灌进去。” “好。”缇萦赶紧上前帮忙。 陆若晴趁着两人靠得近,又低语道:“此人已死!等下你用内功催动百会穴、灵台穴,我用针灸刺激他的穴位,务必让他睁眼!” 缇萦眼光一闪,继而垂下眼帘,“好。” 陆若晴捏住周三爷的下颌,将药水一点点灌了进去,很是费了一番力气。 毕竟,周三爷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缇萦凝神屏气,看似平静,其实却在用内功催动周三爷的穴位。 陆若晴手捏一针,在周三爷的心口缓缓扎了下去! ----瞬间出现奇迹! 周三爷猛地一睁眼,配着被捏开的嘴巴,仿佛还轻轻吐了一口气。 陆若晴面露微笑,擦了擦汗,“活了。” “哎哟!活了!活了!” “起死回生啊!” 周围的人根本不知道内幕。 只瞧着周三爷睁开了眼睛,嘴也张着,配合陆若晴那欣慰的微笑,那一句“活了”,便都信以为真了。 毕竟,陆若晴可是有名的神医。 不说当初时疫救了多少病人,就说李阁老的小儿子李诩,那也是差点进棺材的人,后来硬生生被陆若晴救活过来的。 啧啧,真是名不虚传啊。 “闪开!闪开!”一群衙役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名衙役走上前,嫌弃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周三爷,“这是谁打死的?站出来!” 年熙嘴唇张了张要开口,“他……” “人没有死,刚才我已经救活了。”陆若晴当即打断道。 衙役愣了愣,不信道:“好大口气,死人你都能救活?” “大胆!竟然对镇北王妃无礼!”缇萦喝斥道。 衙役眼珠子转了转。 仔细一看,面前的女子虽然带着面纱,但是身上打扮华贵非凡,气度雍容高雅。 更何况,谁敢在闹事冒充镇北王妃啊? 自然是真的了。 衙役赶紧陪笑,“对不住!小的眼瞎,还望王妃莫要见怪。” 几名同伴衙役也纷纷陪笑,“见过镇北王妃。” 陆若晴淡淡道:“周三爷只是重伤气厥,心脉并没有断,方才我已经用药物和针灸,把他给救过来了。” 衙役们往地上瞅了一眼,连连点头,“王妃神技!神技!” 谁管周三爷是死是活啊? 活了,是他造化好。 死了,是他命不好。 难不成,还要为了一个路人得罪镇北王妃吗?自然没有异议了。 陆若晴又道:“此人心脉虚弱,还有后续治疗,我先让人带回王府救治。” 衙役们连忙点头,“好,王妃真是菩萨心肠。” 正好镇北王府的人抬着条椅赶来,七手八脚把周三爷弄了上去,便直接抬走了。 陆若晴转头,看向年熙,“不管周三爷说了什么,污蔑镇北王府是何罪名,你当街打人终归是不对的,跟他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当着众人,她要让周围百姓们心服口服。年熙还在愣愣的回不了神。 周三爷肯定死了! 他确定! 若晴折腾了一会儿,却说周三爷没死,还直接大包大揽把周三爷给带走了。 年熙咽了咽口水,迟疑道:“若……,王妃,我……” “你什么你?!”陆若晴故意喝斥,“你以为自己是英国公府的公子,就能随便打人了?只要打人就是错!赶紧去衙门,不然叫你爹揍你一顿!” 这话一说,衙役们还有谁不明白的啊。 英国公府的公子,镇北王妃的朋友,谁还敢叫没眼色动粗就是找死! 一名衙役上前说道:“咳咳……,这位公子,你到衙门走一趟做个笔录,回头缴了罚金,认个错就行了。” 年熙还在迟疑不动脚步。 陆若晴瞪他,“怎么着?还要我陪你走一趟啊。” 年熙忙道:“你别生气,我这就衙门认罪缴罚金。” 毕竟现在明面上只是打架,没有死人,有权有势缴点罚金就出来了。 “我们走。”陆若晴不再多说。 她招呼缇萦,直接上了马车回镇北王府。 年熙去衙门走了一趟,做了笔录,随便缴了点罚金便算完事儿。 他羞愧难当来到镇北王府,要跟陆若晴道歉。 这个时候,他自然明白了其中的玄机,……是陆若晴演戏救了他! 周三爷肯定死了。 不知道陆若晴用了什么办法,却让周三爷睁开了眼睛,张了嘴,加上她的神医名声压着,演了一出起死回生的戏罢了。 不料刚到内院,还没见到陆若晴,就被妹妹年楹迎面砸了一个靠枕! 年楹气骂道:“你还有脸来见若晴?!” 正文 第288章 少年慕艾 年熙赶紧接住靠枕,尴尬道:“阿楹?你怎么也来王府了?” 年楹气得直哭,“你傻死了!对付那种下三滥的东西,干嘛自己出手?还当街打死人?是在外头过得太清闲,想去吃牢饭了啊。” “好了,阿楹,已经没事儿了。”陆若晴上前劝道。 年熙郁闷道:“我也没想当街打死他啊,就打了几下,踢了一脚,谁知道他就那么倒霉死了。” 年楹气道:“你还说,你还说!” “你先别说了。”陆若晴看了年熙一眼,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年熙只好郁闷的坐在旁边,垂头丧气的。 年楹哭道:“家里听说哥哥打死了人,全家上下都急坏了,都说哥哥……,当街杀人怕是要吃牢饭,呜呜呜……,我都快要吓死了。” 陆若晴笑着哄道:“好了,这不没事了吗?” 年楹还在后怕之中,气道:“平日里劝他收起那爆炭脾气,偏不听,非得闯出祸才满意。” 陆若晴微笑解释,“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都怪他。他就是赶巧了,一脚踢在了周三爷的脖颈血管上,不然的话,也不会闹出人命来的。” 年熙忙道:“是啊,是啊,我也没成心的。” 年楹满脸泪痕啐他,“你且老实点儿吧!做哥哥的,还要我这个妹妹跟着担惊受怕。” “好,好,我错了。”年熙只能认怂赔罪。 “若晴,多谢你。”年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要不是你反应快,又有神医的名头,能演一处起死回生的戏,哥哥早就去大牢里了。” 陆若晴浅笑,“他这脾气,也是该找个地方管管了。” 年楹当即附和点头,“就是,就是。” 年熙,“…………” 一个是心上人,一个是妹妹,加上办错了事儿,叫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年熙郁闷的抱住脑袋,叫道:“行了,行了!你们干脆一人揍我一顿吧。” 陆若晴浅笑,“怕手疼。” 年楹附和,“你皮糙肉厚,我们才不动手呢。” 年熙真是欲哭无泪。 三人闹了一阵,仿佛回到儿时青梅竹马的时光,甚是温馨和睦。 过了会儿,陆若晴才道:“剩下没什么事儿。那个周三爷已经让人送去大牢,以污蔑镇北王府为由,关个半日,夜里只说畏罪自尽便解决了。” 年熙一脸惭愧,“都怪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陆若晴对他微笑,“你也是好心护我。”年楹哼道:“你快别夸他了,再夸,他下次还得闯祸。” 年熙气得直拍胸脯,叫道:“绝对没有下次!”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萧少铉姿态悠闲的进了门。 他穿了一袭玄黑色的四爪龙皇子长袍,腰束金镶玉带,身上的华贵英气湛湛逼人。 特别是,眼角唇边还含了一缕笑意。 萧少铉笑问:“晚上一起吃个饭?” 年熙顿时浑身不自在了。 年楹则很平静。 她曾经对萧少铉的那点少女怀春,早就随之时间推移,以及陆若晴成为镇北王妃,一点点消失干净了。 倒是敏锐的感觉到了,萧少铉的醋意。 ----哥哥逗留的时间太长了。 年楹便起身笑道:“若晴,家里人还等着哥哥的消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年熙也道:“是啊,是啊。” 他再不舍得陆若晴,心里也清楚,陆若晴已经和萧少铉成亲,与他无关了。 从今往后,默默的守护她就够了。 萧少铉朝外看了一眼,喊道:“缇萦,送客人出去。” ----根本就没有留客的意思。 陆若晴看着啼笑皆非。 她站起身,笑道:“你们慢走,殿下的腿上还有伤,我们就不送了。” “不用,我和哥哥一起出去。”年楹笑着欠欠身,招呼年熙,“哥哥,走吧。” “嗯。”年熙最后看了陆若晴一眼,告退出去了。 等他们兄妹走远,萧少铉才道:“这小子,眼珠子还落在你身上呢。” 陆若晴“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萧少铉警惕问道。 “我啊……”陆若晴故意把声调拖得老长,悠悠道:“还以为你变得大方了,知道我和年熙说话也不拦着,结果没大方多久,到底还是忍不住过来撵人。” 萧少铉有点恼羞成怒。 一把抱住她,直接封住她的嘴唇索吻。 “唔、唔……”陆若晴被他紧紧的箍在身体里,动弹不得。 只能迎接他的狂风骤雨热吻,有风、有雨、还有热烈的温度,让彼此深深纠缠,仿佛合二为一,中间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良久,萧少铉喘气松开了她,“你是我的!永远。” 陆若晴脸色绯红恍若朝霞,目光盈盈凝视他,“嗯,……永远。” 这一刻,彼此周围尽是脉脉温情。 萧少铉躺在美人榻上,搂着陆若晴,哼道:“年熙那小子一直对你贼心不死,这次还因为你闯祸,给你添乱,又跑来王府缠着你说了半天。” 陆若晴伸手,在他俊美的脸庞上描画。 她轻轻的呢喃道:“他喜欢他的,我不喜欢,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男人。” 萧少铉顿时像是吃了蜂蜜一般,整个人都甜透了。 陆若晴柔声道:“少铉,前世年熙和我青梅竹马长大,后来又陪伴了我十年,甚至为我葬送了性命,我是真的很感激他。” 萧少铉瞬间紧张起来,“你想说什么?” “傻瓜。”陆若晴眉眼盈盈的笑,看着他,“我想告诉你,前世他对我都到了这种情分,我对他也只有感激,没有情爱,所以今生更不可能喜欢他了。” “哦,那就好。”萧少铉故作轻松。 可惜,眼神里的欣喜之色还是出卖了他。 陆若晴又道:“年熙对我,大概就跟飞歌对你一样,不过是少年慕艾罢了。” “那他前世还守护了你整整十年。” “因为前世的我实在太惨了。”陆若晴浅淡一笑,说起痛苦的往事很是平静。 “什么意思?” “笨蛋!”陆若晴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搂住他的腰身,“因为前世的我过得太惨,所以年熙一直觉得有义务照顾我、保护我,才会一直守护在身边。” “那……” “你先听我说。”陆若晴冲他摆了摆手,接着道:“前世年熙对我的十年守护,大概是他把责任和情爱搞错了。”“搞错了?” “嗯。”陆若晴点点头,淡淡的笑,“他怕我受到伤害,所以不敢娶妻生子,担心将来不能再守护我。可是今生,我已经做了你的妻子,有你来守护,不需要他了啊。” 萧少铉把这话放在心里咀嚼,没有言语。 陆若晴徐徐往下说。 “我已经嫁给了你,有了你,年熙慢慢就会明白,我的世界已经完全不需要他。他如果是真心喜欢我,就会盼着我好,而不是夹在你我中间尴尬,再给我添烦恼。” “所以,给他一点点时间,让他找到需要他守护一生的姑娘。” “少铉……” “不言前世,不谈来生,今生今世我只需要你一个人就够了。” 她的目光好似山间清泉一般透澈,闪着粼粼波光。 在其中,清晰的倒映着萧少铉的影子。 ----她的眼里只有他。 萧少铉的心,把这一幕深深刻画成了永恒。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吻下,“今生今世,我也只需要你一个人就足矣。” 两人相视一笑,都不说话,而是静静的依偎在一起。 两情相悦,乃是这世上最最美好的事。 ----千金不换有情人。 过了半晌,萧少铉忽然说道:“对了,我的腿走路没问题了。” 陆若晴窝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哼道:“嗯?我知道啊。” 萧少铉猛地一翻身,俯视她,眼里闪出兴奋的光芒。 他激动道:“我的意思,咱们都成亲这么久了,是不是该圆房了?你说呢。” 陆若晴猛地睁开眼睛,脸色绯红,“怎么说起这个了?!” “哎,你可不能耍赖啊!”萧少铉有点着急,翻身坐起来,“说好的,等我腿好就圆房,这事儿你还能躲过去吗?” ----当然不能。 可是,陆若晴就算性子再大方,也不好意思讨论男女之事啊。 她红着脸道:“我看你腿刚好,还是……,嗯,再过一段时间比较保险。” 萧少铉才不愿意呢。 他一把掐住陆若晴的腰肢,气哼哼道:“我不管!反正今天就要圆房。” 陆若晴的脸更红了,“哎,大白天的说这个作甚?晚上再说。” 萧少铉狡黠一笑,“好啊,今天晚上圆房。” 陆若晴,“…………” “你答应了,答应了。” “我没有。” “你耍赖!那干脆现在好了。”萧少铉故意吓唬她,假装要动手撕扯衣服的样子。 “别!别别……”陆若晴急了,扯紧衣服,“晚上、晚上再说,快松手……,大白天的成什么样子了啊。”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萧少铉一脸奸计得逞的笑。 “真是……”陆若晴无奈笑了。 正在笑闹之际,缇萦忽然在外面喊道:“殿下、王妃,有要紧事回禀。” 陆若晴正在满心尴尬。 她巴不得有人进来打岔,忙道:“进来说。” 缇萦快步低头进来,神色凝重,“宫里刚传来消息,皇上将苏家小姐苏君湄,赐婚给桓王殿下做王妃了。” 正文 第289章 桓王订亲 “苏君湄?桓王订亲了?”陆若晴连问了两句。 “嗯,是的。”缇萦回道。 “订的好。”萧少铉一脸嫌弃之色,鄙夷道:“订了苏家的小姐,免得他和苏淑妃去祸害别人,一家子窝里斗吧。” 陆若晴想了想,笑道:“你还别说,这事儿……,估计真会让苏淑妃和苏家怄气的。” 缇萦不明白,“为什么啊?苏淑妃难道不想订下苏君湄,让苏家跟着沾光。” “你不懂。”陆若晴摇了摇手指,解释道:“苏家并非名门望族,苏家子弟在朝中做官的人也不多,能帮上桓王的地方有限,所以……” 她浅浅一笑,“在苏淑妃的原本预想里,苏君湄应该是做侧妃的。” “那苏淑妃想让谁来做桓王妃呢?”缇萦迷惑道。 陆若晴分析道:“之前是慕容长雅,荣国长公主的遗腹女,还有名门望族慕容家做后盾,是最合适的桓王妃人选。”可笑前世的她,居然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今生不会重蹈错误了。 缇萦点点头,又道:“可是慕容长雅曾经毒害桓王殿下,和苏淑妃已经结仇,是绝对不可能再做桓王妃了。” “也有别人。”陆若晴笑笑,回头看了萧少铉一眼。 “谁啊?”萧少铉问道。 陆若晴便道:“前不久,苏淑妃有意为桓王求娶李阁老的孙女,不过被李家拒绝了。” 萧少铉奇怪道:“我怎么不知道?” 陆若晴便笑,“这事儿,李太夫人私下跟我提过一回。因为事情没成,外头不得知,我原本是要告诉你的,后来有事给忘了。” 萧少铉勾起嘴角,讥讽道:“苏淑妃怕是疯了吧?李家、姜家权倾朝野,一向都以纯臣身份自诩,实际上就是怕站错队,绝对不会嫁姑娘做皇子妃的。” 陆若晴轻轻点头,“是啊。” 缇萦忽地道:“记得在宫里的时候,好像……,听说宫里有一位出身的李家的昭仪啊。” 陆若晴摆摆手,“不一样,李昭仪是皇上登基后进宫的。” 缇萦点头,“哦,原来如此。” 萧少铉不耐烦道:“别扯这些了,桓王爱娶谁娶谁,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若晴却沉吟了下,说道:“桓王的婚礼,怕是躲不过去的。” 萧少铉冷冷道:“去就去!我还怕了他不成?正好让他看看,他的媳妇儿,从头到脚都比不上我的媳妇儿。” 陆若晴笑啐,“呸!什么他的媳妇儿,你的媳妇儿,绕口令呢。” 萧少铉搂着她又笑了,“我说真的。” 陆若晴叹道:“其实,我是不愿意去的。” “没事。”萧少铉安抚她道:“桓王当天是新郎官,在前面招待男宾,苏家小姐是新娘子在洞房,这两个人你都遇不上的。” 陆若晴想了想,点头道:“也对,最多就是见见苏淑妃了。” 萧少铉笑道:“兴许连苏淑妃都不用见。” “嗯?什么意思?”这下换陆若晴不明白了。 “退下。”萧少铉挥挥手,让缇萦出门把门带上,才低声道:“桓王现在只是订亲,正常等成亲的日子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指不定咱们已经去漠北了。” 陆若晴眼神瞬间明亮,浅笑道:“倒是,我怎么忘了这茬儿。” 萧少铉笑着搂住她腰身,“你真的愿意跟我去漠北吃苦?不怕那边风沙大啊。” 陆若晴哼道:“怎么着,你怕我被风沙吹丑了啊。” “丑了,我也喜欢。” “你才丑呢!”陆若晴抬手就打。 偏偏萧少铉浑身精壮的肌肉,结实的跟石头一样,倒是打的她手有些发麻。 陆若晴气道:“不打了,打你,吃亏的是我。” 萧少铉把脸凑了过去,笑嘻嘻道:“来!掐这儿,保证你手不疼。” 陆若晴不由笑了,“给你掐一个大洞!” 两人笑语晏晏,完全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甜蜜。 最后,陆若晴叹道:“不知道苏君湄是什么性子,希望脾气好点,别像慕容长雅那么多阴谋诡计,大家做好面上情吧。” 没办法,苏君湄做了桓王妃以后,和她就成了妯娌。 往后肯定会经常见面的。 至于和萧少铉一起去漠北,想起来很是美好,却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实现。 但愿,一切顺利吧。 . “哐当!”苏淑妃抬手砸了一个茶盅,碎片飞溅。 桓王坐在旁边没说话。 此处没有外人,苏淑妃不用再装贤淑的样子。 她气得柳眉倒竖,抱怨道:“皇上到底怎么想的啊?!也不说一声,忽然就把君湄赐婚给你做王妃了。” 桓王淡淡道:“父皇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虑吧。” “肯定是李家的人在捣鬼!” “嗯?”桓王表情疑惑。 苏淑妃眼神阴冷,暗暗咬牙,“他们怕我逼着皇上给你娶李家的姑娘,就先下手为强,直接让皇上赐婚君湄嫁给你了。” 桓王听了。想了想,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是没证据,眼下母妃又正在气头上,绝对不能跟着附和这种想法。 省得没跟李家结亲,反倒结仇。 桓王沉吟了下,说道:“母妃,父皇可不是臣子们能左右的,你还是不要多心了。” “不能?呵呵。”苏淑妃毕竟做了后妃几十年,对皇帝和朝局多少有些了解,讥讽道:“这萧家的江山,本来就有半壁姓李和姓姜……” “母妃!谨言慎行!”桓王当即斥道。 “我心里头憋火,在你面前说说都不行啊。”苏淑妃气苦极了。 偏偏正在此时,宫女又在殿外喊道:“娘娘,苏小姐殿外求见。” 苏淑妃正在头上,张口就道:“不见……” “见!”桓王当即截断话头,冷声道:“母妃正在敷药,让苏表妹在大殿等一会儿,一盏茶后叫进来。” “是。”宫人赶紧退下了。 桓王阴沉着脸,沉声道:“母妃,不管你对这门婚事满意与否,都已经成了定局。你要是这会儿不见苏表妹,不仅得罪苏家,还会让父皇对你生出不满。” 苏淑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她心里气苦啊。 桓王扶着苏淑妃到床上躺下,然后叮嘱道:“母妃腰上还有伤,只管躺好,等下表妹进来请安,好歹陪着说几句场面话。” 潜台词是,苏淑妃务必要忍耐这一会儿,别再闹事儿了。 苏淑妃气得闭上了眼睛,“行了,我懂。” 桓王静静的坐着凝神。 他对苏君湄这个正妃,当然也不满意。 别说对比陆若晴,就是对比慕容长雅,苏君湄也是米粒荧光差远了。 可是,已经无法更改。 如果当初,一切顺利的话…… 他的正妃应该是慕容长雅,聪慧、有手段、有强势娘家,既可以镇住王府后宅,也可以替他在皇帝面前美言讨好。 他的第一侧妃则是陆若晴,美貌、聪慧、医术高超,天生一朵殊色无双的解语花。 却可惜,这两个女子都和他无缘。 最后,竟然要娶苏君湄这种毫无优点之人,真是没劲透了。 “给淑妃娘娘请安,给桓王殿下请安。”苏君湄在宫女的引领下进来,低头行礼。 “免了。”桓王淡淡道。 苏淑妃缓缓睁开眼睛,勉强挤出微笑,“君湄呀,来,快到姑姑旁边坐下说话。” 苏君湄却是不敢。 她在苏家已经被父母叮嘱过,她做侧妃会讨苏淑妃欢喜,做正妃只会让苏淑妃生气,进宫以后务必小心应对。 横竖已经把王妃的位子占了,受点气,也不吃亏的。 苏淑妃见她不过来,微微不耐烦,“那就随便找个凳子坐吧。” “多谢姑姑。”苏君湄一脸柔顺的应了,瞅了瞅桓王,搬了凳子坐在他的旁边,讨好的露出一个笑容,“表哥,今儿你也在啊。” 桓王原本张口就要斥责她,不要随便喊表哥的。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父皇赐婚,不管喜不喜欢,都只能表现出很喜欢才行。 他微微一笑,“是啊,正好遇到表妹了。” 苏君湄上次见他被甩了脸子。 万万没想到,今天的桓王竟然如此温柔似水,欢喜的都快晕了。 她结结巴巴道:“表、表哥……,我……,我今天能遇到你,真是太有福气了。” 桓王皱眉。 今天遇到他就是福气?不伦不类。 苏君湄一直羞涩的低着头,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拧着帕子道:“我这个人嘴笨笨的,脑子也不快,以后要是有不懂事的地方,还望表哥宽恕一些。” 桓王只觉倒尽了胃口。 苏君湄不仅长得相貌平平,也谈不上才情,竟然还这般忸怩造作上不得台面?叫他以后带着王妃出门,都觉得丢脸。 桓王不悦道:“母妃,等你身子好一些,仔细教导一下表妹宫里的规矩。” 苏淑妃也是头疼啊。 原本是打算让苏君湄做侧妃的,反正呆在后宅,负责讨好男人生孩子就行。 现在做了王妃,以后要在皇室圈子里出面打交道啊。这般平平路人的相貌,忸怩的样子,连她都觉得给儿子丢了脸。 偏偏苏君湄还不知道内情,疑惑问道:“姑姑,你怎么不说话了啊?是困了吗?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和表哥先出去说话。” 正文 第290章 猜到了 苏淑妃简直想把侄女的嘴缝上! 蠢啊!自己的亲姑姑身子不舒服,不说留下来陪伴,急巴巴的就要去勾引表哥,是觉得别人看不出来吗? 更不用说,阿澈都已经是她未婚夫了,用得着勾搭吗? 苏君湄的脑子到底装了啥?怎么想的啊? 苏淑妃咬牙道:“我身子不舒服,有你表哥陪着就好,你先回去吧。” 苏君湄听完当场愣住了。 她才来啊!还没跟表哥说上几句话,姑姑怎么就要撵她走了? 苏君湄急忙扭头,看向桓王,“表哥,我……,想留下来。” 桓王微笑,“走,我送你出去。” 虽然笑得宛若三月春风一般,但却是拒绝。 苏君湄欲哭无泪。 她又不敢跟苏淑妃和桓王顶嘴,只能委屈道:“好,我听姑姑和表哥的。” 苏淑妃气得翻了一个白眼,便转身不看了。 桓王站起身往外走。 “表哥,等等我。”苏君湄提着裙子快步追上去。 一路上,桓王始终保持着和颜悦色。 但是,却一句话都不肯说。 苏君湄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是面对清俊尊贵的表哥,又有些畏惧,更不敢外头叽叽喳喳被宫人围观,只能干着急了。 桓王送她走到玉粹宫大门,微笑道:“表妹,赶紧上马车吧。” 苏君湄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桓王头也不回的离开。 “表哥……”苏君湄一句话没说完,就见表哥大步流星走了三尺远,再一犹豫,表哥已经走出十尺之外了。 马车缓缓启动行驶。 苏君湄只能一脸失落无奈,把话都咽了回去。 桓王快速返回内殿。 刚进门,就见心腹嬷嬷在床边说话,“回娘娘,已经让人查清楚了彤史,丽贵嫔上个月侍寝三次,这个侍寝七次。” 苏淑妃听得十分恼火,气道:“怎么着,这个小狐狸精又要得圣眷了不成?明明这几年,皇上都不怎么召见她了啊。” 心腹嬷嬷沉吟道:“是有些奇怪,从上个月开始,皇上忽然经常召丽贵嫔侍寝了。” 桓王在床边椅子里坐下,说道:“前些日子,我送陆若晴出玉粹宫的时候,正好遇到丽贵嫔坐着羊车前去侍寝,当时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苏淑妃赶忙问道。 “当时我和陆若晴站玉粹宫门口,按理说丽贵嫔遇到我们,应该下车行礼的,但……,她却没有下来。” “她竟然敢对你无礼?!”苏淑妃眉宇间怒气瞬间升腾。 “母妃,先消消火。”桓王摆了摆手,然后道:“当时丽贵嫔的宫女回话,说是丽贵嫔咳嗽怕传染我们,所以没有下来行礼。” 苏淑妃哼道:“算她有点眼色!要是因为咳嗽让你染了风寒,我跟她没完!” 桓王摇头,“当时陆若晴就说,丽贵嫔怕是有点不对劲儿。” 心腹嬷嬷目光一闪,说道:“是说丽贵嫔咳嗽还侍寝,不合理吧。” “嗯。”桓王点头,“陆若晴说,既然丽贵嫔已经咳嗽了,怕传染我们,难道就不怕传染了父皇,为何还要去侍寝?” 苏淑妃闻言气道:“也就是说,丽贵嫔是装模作样假病了。” 桓王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无奈道:“母妃,你能不能不把话题带偏啊?” 苏淑妃一阵愣神,“我哪里带偏了?” 桓王忍气道:“你先听我说完!” 苏淑妃有点不高兴,觉得当着嬷嬷的面被儿子喝斥,有点丢了面子。 心腹嬷嬷忙道:“老奴告退。” “不用,兴许还有事让你去办。” “是。”嬷嬷只好尴尬留下。桓王叫住了嬷嬷,继续道:“陆若晴说,丽贵嫔若是咳嗽没道理侍寝。而且在玉粹宫前不下羊车,是对我失礼,会叫母妃生气责罚丽贵嫔,这一切都不合理。” 苏淑妃半知半解,疑惑道:“那……,是为什么呢?” 桓王的脸色便沉了沉。 苏淑妃等了片刻,见他纠结,不由着急道:“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桓王皱眉,“陆若晴说了好些奇怪的话。” 苏淑妃越发听得来了精神,翻身坐起,“奇怪?你快说来听听。” 桓王细细回忆,“陆若晴问我,萧濯的父亲是谁?我说是端亲王,她说未必。” “啊?!” “什么?这话什么意思!” 苏淑妃和心腹嬷嬷都是大吃一惊。 桓王神色凝重道:“陆若晴又暗示我,贺兰夫人未必真的死了。” 苏淑妃瞪圆了眼珠子,呼吸急促,“她……,到底想说什么?!难道,她要说……,萧濯不是端亲王的儿子,是贺兰夫人和皇上……” “母妃!”桓王当即喝斥打断。 但这一刻,殿内三人都已经这样猜测了。 心腹嬷嬷咽了咽口水,声线紧张,“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丽贵嫔……,不是丽贵嫔,自然就不敢下车见人了。” 苏淑妃脸色惨白无语。 其实,有关皇帝宠幸贺兰夫人的流言,早就有了。 但是并没有真凭实据,也就觉得,顶多是皇帝多看了贺兰夫人几眼而已。 要是……,要是陆若晴的猜测是对的。 贺兰夫人和皇上早有私情,并且生下萧濯,那可就是惊天大秘密了啊! ----简直骇人听闻。 心腹嬷嬷分析道:“丽贵嫔年轻的时候,仗着美貌,的确得宠过一段时间。不过,她为人太过轻狂无脑,很快就失宠了。” 苏淑妃眼神不断闪烁,琢磨道:“按理说,皇上冷落丽贵嫔这么些年,她都人老珠黄了,没道理再复宠的,的确……,不合常理。” 心腹嬷嬷忽地一拍大腿,“哎哟!还有一件事!” 苏淑妃斥道:“别一惊一乍的。” 心腹嬷嬷急促道:“之前打探消息的人说,最近丽贵嫔的吃食供应有点多,而且花样不少,有好些还不是丽贵嫔从前爱吃的。” “这…………”苏淑妃闻言愣住了。 “真有此事?!”桓王也是震惊,一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可能,“也就是说,丽贵嫔处的供应很可能是两人在吃,还隐藏着另外一个人。” 他一字一顿道:“而那个人,就是躲在羊车里不敢见我的人。” 苏淑妃只觉得一阵头疼,摆手道:“等等,让我缓缓,把先头都捋一捋再说。” 贺兰夫人勾引皇帝,剩下萧濯。 萧濯出事,贺兰夫人求皇帝保住萧濯,于是让端亲王认下做儿子。 贺兰夫人不能再留在贺兰家,假死,藏身丽贵嫔处,夜晚里接受皇帝召见侍寝。 ----这个不要脸的老狐狸精! 苏淑妃一条一条理顺了。 她的脸色也一点一点的黑了下去,好似厚厚的黑锅底,浓黑一团儿。 殿内,一阵寂静沉默。 苏淑妃能想到的,桓王自然能想到,心腹嬷嬷也一样能想到。 良久过后,苏淑妃才咬牙问道:“陆若晴怎么知道这么多?难道是她以前做御前女官,撞到皇上和贺兰夫人幽会了?!” 桓王沉声道:“母妃,这话在心里过一过就行了,不要说出来。” 苏淑妃气得肝都颤的。 不过再气,也知道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 她强行忍了忍气,说道:“陆若晴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还有……,她特意告诉你这些,是什么意思?什么居心啊?!” 桓王琢磨了下,细细分析,“萧濯曾经害得萧少铉和陆若晴落水,险些丧命,所以他们和萧濯已经是不死不休!” 苏淑妃闻言眼睛一亮,激动道:“你是说,陆若晴是想把贺兰……,嗯,把那个女人给找出来?然后找机会除掉她,以及萧濯!” 桓王微有沉吟,“具体不好说,但是想杀了他们是肯定的。” 正文 第291章 谁捅马蜂窝? 苏淑妃琢磨道:“那……,还得先确定了那人的身份才行。” “母妃,你不要打草惊蛇。”桓王当即示意危险,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道:“倘若咱们猜错了,丽贵嫔只是丽贵嫔,母妃随便怎么训斥都没有问题。但要是咱们猜对了,那……,大狗还得看主人,只怕会惹得父皇雷霆震怒。”苏淑妃不服气道:“我、我……,我才没那么傻呢。” 说这话,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因为刚才一激动,还真的想去丽贵嫔处搜宫,直接把贺兰夫人给逼出来。 但,现在被儿子一提醒就冷静了。 即便她再恨贺兰夫人,也不能冲在最前面,跟皇帝拆台唱反调找死啊。 心腹嬷嬷提议,“这个马蜂窝,得另外找一个人去捅才行。” 可是,找谁呢? 没身份的人捅不了篓子,有身份的人又要蠢的轻易上当的,不好找啊。 . 一晃好些天过去了。 陆若晴始终没有等到宫里有事,不由嘀咕道:“苏淑妃这一次如此沉得住气?还是没有打探到丽贵嫔有古怪?” 萧少铉不以为意道:“兴许苏淑妃和桓王正在私下策划呢?再等些日子瞧瞧。” 陆若晴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贺兰夫人的身份太过机密。 她不能去捅这个马蜂窝,万一失手,可是要承受皇帝雷霆震怒的啊。 陆若晴笑笑,“是我太着急了,等等吧。” 时光悠闲,一晃,又是好些天过去。 宫里终于有消息传出来了。 但……,却不是有关丽贵嫔的事儿,而是漠北大捷! 这一次,因为萧少铉对前世的知情判断,阻挠了霍大将军上战场,避免了受伤落下残疾,但仗还是同样打赢了。 毕竟霍大将军就算不上战场,也可以在后方作战指挥。 更不用说,手下的副将一个个都猛如虎,兵卒们也是铁血之师,这仗赢得没有悬念。 消息传到京城,皇帝自然是高兴的。 特别是,这次不用重赏霍大将军,让皇帝心情更愉悦了几分。 于是,皇帝重赏了镇北王府。 萧少铉和陆若晴领旨,叩谢皇恩,收到了一大堆的金银财宝之物。 陆若晴笑道:“咱们可是沾了舅舅的光了。” 萧少铉随意拿起一柄玉如意,瞧了瞧,又放了回去。 他勾起嘴角,“反正又不是让父皇给霍家升官,不是给霍家军增加军需,且国库有银子,他为什么不大方一点儿?正好做个仁厚之君呢。” 萧少铉一双眼睛幽黑深邃,洞穿世间人情。 陆若晴也是了然,“是啊,谁不愿意表面上和乐融融的呢?毕竟撕破脸需要付出代价。” 而现在,皇帝还付不起这个代价。 就如同她和萧少铉,虽然恨不得立即弄死贺兰夫人、萧濯,但是只要皇帝还活着,就不能撕破脸直接下手。 同样的,他们也无法承担火拼的代价。 ----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陆若晴感慨道:“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大部分人都在反反复复的权衡,不断拖延,不断消磨,等待一击制胜的机会。” 萧少铉走了过来,握了握她手,宽厚温暖的手掌给她力量。 他微笑道:“别担心,我们会等到那个机会的。” 一个多月后,漠北战事已经接近尾声。 中原朝廷捷报频传。 在这时候,陆若晴收到了另一个大好消息。 陆慕白准备订亲了。 陆若晴拿着信,欣喜的看了好几遍,念叨道:“哥哥终于要订亲了!说是要订下凉州守备的小女儿,一文一武,两家联姻正正合适。” 萧少铉笑道:“看把你给高兴的。” 陆若晴毫不掩饰心中欢喜。 她凑了过去,问道:“你认识凉州守备吗?” 萧少铉点头道:“认识,姓王,是个拎刀二十斤的粗汉子。” “是吗?”陆若晴有点担心,“那他的小女儿长得如何?性子如何?该不会随爹,也长得五大三粗,脾气暴躁吧?” 萧少铉听了哈哈大笑,指着她,“你这是在挖坑给我跳呢。”陆若晴迷惑,“我挖什么坑了?” 萧少铉搂她入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要是知道王守备小女儿的长相,还知道性子,那岂不是早就惦记王小姐了?你可得打翻醋缸子了。” 陆若晴想了想,不由笑了,“好像有点道理。” 萧少铉笑道:“我一个天天行军打仗的爷们儿,怎么会知道王小姐?但你也别太担心,你哥哥既然同意结亲,应该是有一定了解的。” “那未必。”陆若晴嘟哝道:“哥哥只会一心扑在圣贤书上,又从没有喜欢过人,哪里知道姑娘该怎么选?我就怕啊,回头选了一个不合心意的,夫妻不和睦了。” 萧少铉犹豫了下,说道:“你要真不放心,那就……,让人把你娘送去凉州帮忙把关吧。” 陆若晴闻言眼睛亮了。 她高兴道:“对啊!你看我,都高兴傻了。不仅忘了告诉娘,还忘了趁机把娘送去凉州,还好你想起来了。” 萧少铉把脸一偏,指了指,“亲我。” 陆若晴顿时羞赧无比。 萧少铉哼道:“你不奖励我,我就不派人送你娘去凉州了。” “吧唧!”陆若晴搂住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行了吧!哼,趁火打劫!” “不行。”萧少铉翻身把她压下。 不用说,两人又是一阵浓烈缠绵的热吻。 屋子里的温度都升高了。 陆若晴一张脸绯红,粉盈盈的,好似三月春天里的桃花般明艳。 萧少铉真是看得爱不释手。 他伸手,在她柔软的脸上捏了捏,“真软,真滑,好像嫩嫩的水豆腐一样。” 陆若晴推开他,“少来!你的手跟砂纸一样粗粗的。” “哈哈哈……” “我说真的!就是粗……” 两人浓情蜜意,说什么都甜,又腻歪了好一阵方才分开。 陆若晴整理衣服和发髻,打扮好了,才拿着书信去见了顾氏,并且把萧少铉的意思说了。 顾氏激动的看了好几遍家书,眼眶都红了。 半晌后,才道:“好啊,好啊,我去凉州看看那王家小姐,给你哥哥好好的把关,务必要娶一个好媳妇儿。” 陆若晴微笑道:“娘放心,殿下会派出王府侍卫护送你去的。” 顾氏感激道:“真是有劳殿下费心了。” 陆若晴含笑看着娘亲。 其实,把娘亲送到凉州以后,就不想再接回来了。 顾氏也想到了这个点儿上,担心道:“等我走了,那你……,和殿下留在京城,哎,你们可要多多小心啊。” 陆若晴浅笑,“放心吧,我们心里都有数。” 于是,定了行程,让顾氏明天午后从京城出发。 次日上午,年楹忽然匆匆过来。 陆若晴见她跑得气喘吁吁的,惊讶道:“你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年楹急问:“我听说,你娘要去凉州是不是?” “是啊,怎么了?”陆若晴满脸不解。 “我想跟着一起去。” “…………” “我没有胡闹。”年楹急巴巴解释,说道:“趁着我还没有嫁人,又有长辈前行,正好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陆若晴竟然无法反驳。 年楹又道:“我早就想去外面逛逛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顾伯母要去凉州,还有王府的侍卫护送,保证安全,你就成全了我吧。” 陆若晴哭笑不得,问道:“这又不是亲戚串门儿,而且一去千里,你家里面能答应吗?” 年楹信心满满。 她当场拍着胸脯保证,笃定道:“只要你答应了,我就有办法说服家里的人。” 正文 第292章 凉州之行 陆若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年楹又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未来嫂嫂的样子?” “嗯?这……,和你去凉州有什么关系?” “顾伯母去了凉州,肯定不会马上回来,多半要等到陆哥哥成亲以后了。我先回来,告诉你嫂嫂什么模样,什么性子啊。” 陆若晴不由笑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对吧!”年楹一脸说服了她的兴奋,叽叽喳喳道:“我就不一样了,我去凉州逛逛,顺便看清楚你未来嫂子的模样,很快就回来了。” 陆若晴微有感慨,叹道:“说真的,我也很想去看一看。” 看看嫂子是什么模样,什么脾气。 看看哥哥穿上新郎官的喜袍,看他手牵红绸带,把嫂嫂娶进门,再看着他和嫂嫂一起给娘亲敬茶,多么温馨的一幕啊。 可惜,她去不了。 陆若晴心中很是惋惜。 年楹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安慰道:“你别着急,等你嫂嫂进了门,回头让她和顾伯母一起来趟京城,就能见着了。” ----这就不用了。 陆若晴差点把这话给说出来,咬了咬舌,好歹在说出来前打住了。 她送哥哥去凉州,送娘亲去凉州,就是为了不被他人控制软肋,又怎么可能让娘亲和嫂嫂回来? 只要娘亲和哥哥嫂嫂平安无事,暂时不见,也没有关系的。 反正她早晚会去凉州,去漠北! “哎,怎么发呆了?”年楹推了推了她,嘟哝道。 “没有。”陆若晴收回心神,对她微笑,“行!看在这次有王府侍卫护送的份儿上,就成全你一次,让你出去见识见识。” “真的?!”年楹欢喜的跳了起来。 “看看你,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陆若晴笑嗔道。 年楹紧紧的抱住了她,亲了一口,“若晴,你最好了。” “咳咳……”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年楹闻声回头,尴尬道:“殿下……” 萧少铉表情古怪的看着她,清了清嗓子,“那个……,就算你是个姑娘家,也不要随便占我媳妇儿的便宜啊。” 年楹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陆若晴怕她尴尬,转身朝萧少铉嗔道:“你胡说什么?我们自幼相熟的,小时候就这么闹着玩儿习惯了。” 萧少铉哼道:“那不行。” 他上前,一把将陆若亲拉到怀里,狠狠亲了一口,“你现在是我的了!只准我亲。” 年楹顿时看得更加脸红,赶紧捂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萧少铉故意道:“若晴,昨天晚上……” “啊?!”年楹吓得一声惊呼,捂着脸,赶紧仓皇跑出去了。 “你疯了!”陆若晴气得捶人。 “我怎么疯了?”萧少铉揣着明白装糊涂,忍笑道:“我是想说,昨天晚上的酸萝卜炖老鸭汤不错,今天中午还想再喝喝。” “呸!”陆若晴笑啐,“我还不知道你?故意吓唬阿楹罢了。” “谁让她亲我媳妇儿。”萧少铉理直气壮道。 “幼稚!”陆若晴批评他。 萧少铉一点都不介意,反而道:“为了你,我愿意幼稚。” 陆若晴甘拜下风,“…………” 若是比脸皮厚,十个她加起来都不如萧少铉啊。 很快,日上当空到了晌午。 年楹留在王府一起吃饭。 陆若晴说道:“你吃完饭,赶紧回家好好讲清楚,免得英国公府以为我们把你卖了。” 年楹喝了一勺酸萝卜老鸭汤,啧啧道:“好喝,够味儿。” 陆若晴拿眼瞪她,嗔道:“听见没有?!” ----俨然一个肃然的长姐。 “听见了。”年楹赶紧一口把汤咽下,烫得直吐舌头,“呼,呼呼……,那个……,其实我来之前,就已经跟家里说好了。” 顾氏担心道:“慢点喝,别烫着嘴了。” 萧少铉啃了一个鸭腿,插嘴道:“她的嘴烫了最好,不然叽叽喳喳的,王府里好像来了一千只麻雀,吵得我头疼。” 年楹气得直瞪眼。 她转身,朝陆若晴连声抱怨,“若晴,管管你家男人。” 陆若晴抿嘴笑道:“不管了,回头换一个。” “唔……,咳咳……”萧少铉被老鸭汤给呛着,连忙擦嘴,然后气笑指着她们,“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气我,是不是?” 陆若晴过来给他捶背,笑道:“你不愿意啊?”萧少铉忍了忍嗓子的痒意,“愿意,愿意,你们继续欺负吧。” 陆若晴笑着坐了回去。 年楹偷笑,低头一口一口的喝汤。 顾氏见状嗔道:“若晴,对殿下说话客气一点儿。” 萧少铉赶忙趁机搭话,“看看,公道自在人心,还是岳母最体谅心疼我了。” 顾氏忍着笑道:“殿下宽心,等下我就把若晴给打一顿,给你出出气。” 萧少铉忙道:“那就不必了。” 陆若晴和年楹都笑了起来。 一桌子几人吃饭,说说笑笑,各自都是胃口大开。 吃完了,稍作休息,顾氏便要启程了。 陆若晴难免依依不舍,“娘……” “若晴。”顾氏也是红了眼圈儿,声调哽咽,“娘亲和哥哥都不在身边,以后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别和殿下怄气。” 萧少铉赶忙搂住陆若晴,保证道:“岳母放心,有我在,肯定没人敢欺负她。” 陆若晴笑嗔道:“就怕你欺负我。” 萧少铉低头,附耳道:“我欺负你,那只能是在床上啊。” “滚蛋!”陆若晴捶了他一下。 原本伤感的气氛,顿时被萧少铉的荤话给冲淡了。 年楹站在旁边,虽然听不见萧少铉说了什么,但见陆若晴红了脸,自然也猜到是小夫妻间的闺房密语,顿时尴尬起来。 她扯了扯顾氏,说道:“顾伯母,我们走吧,别耽误他们小两口腻歪了。” 顾氏把泪意压了下去,对她笑道:“行,还好路人有你陪着我。” 陆若晴也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走吧。” 顾氏到底忍不住,上前和女儿紧紧的抱了抱,叮嘱道:“有事别闷在心里,就算娘亲不在你身边了,也可以写信的。” 陆若晴哽咽微笑,“嗯,我会给娘亲多多写信的。” 如此再三惜别,直到下人来催了好几遍,顾氏和年楹方才一起上了马车。 陆若晴和萧少铉亲自送到门口。 眼见马车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的影子了,方才一起回去。 一个月后,陆慕白从凉州寄来家书,说顾氏和年楹已经平安到达,妥善安置好了。 陆若晴这才放了心。 而此时,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萧少铉的腿已经完全复原,憋了好几个月,最近几日都在院子里舞枪弄棒,一直打得浑身大汗淋漓。 陆若晴坐在连廊上绣花,喊他道:“打完了没有?歇歇,看你一身的臭汗。” 萧少铉干脆把衣服一脱! 阳光下,赤膊上阵的他精壮无比,汗水折出金色光芒,衬得他好似一尊被金光笼罩的战神,威仪湛湛无比。 那结实的肌肉,纤细的腰身,散发出浓烈的阳刚男人气息。 陆若晴看得脸红心跳的。 她扭了脸,嗔道:“你赶紧把衣服给穿上!等下丫头来了,瞧着不好。” 萧少铉笑嘻嘻走了过来。 在她对面潇洒一坐,笑问:“怎么了?怕丫头们看到了我的身子,吃醋啊。” 陆若晴啐道:“谁稀罕啊!” “殿下、王妃,有事回禀。”缇萦的声音在院子门口响起。 陆若晴赶紧放下绣花架子,抓了一件衣服,给萧少铉裹在了身上,然后才道:“进来吧。” 她那紧张的样子,明显很在意别人看到自家男人的身体。 萧少铉不由乐得哈哈大笑,“若晴,你咋这么可爱呢?快要笑死我了。” 陆若晴抬手揍他,“老实点儿!” 缇萦快步进来,回道:“三天后,是皇上的寿诞之日,大管家让我问问殿下和王妃,有没有要特别准备的贺礼?若有的话,就赶紧添在礼单上。” 正文 第293章 宫闱旧事 “特别的?呵呵。”萧少铉抬手擦汗笑了。 他的眼睛细长上挑,嘴角微翘,看着不像是什么好笑的味道。 陆若晴瞪他,“做什么?别说奇怪的话。” “哐当!”一声,萧少铉手中的剑回了剑鞘。他冷笑道:“别的皇子挖空心思讨好父皇,那叫孝顺。但是换做我,若是特意去琢磨父皇的喜好,那就是别有心机了。” 陆若晴瞬间了悟。 萧少铉不耐烦的起身,往屋子里走,“贺礼按照规矩办吧。” 缇萦低头应下,“是。” 陆若晴赶紧跟了进去。 屋子里,萧少铉正大口大口的喝着凉茶,连喝了两碗才停下。 陆若晴问道:“你怎么还上火了?” 萧少铉没有说话。 陆若晴天生善解人意的性子。 见他不想说,自然不会苦苦的刨根究底,便不问了。 过了片刻,萧少铉忽然开口,“小时候,因为太子哥哥比我大了十岁,所以玩不到一起,论感情并不是最好的。” “嗯?那……,是谁?”陆若晴问道。 萧少铉目光漂浮不定,似是回忆。 他徐徐道:“桓王行六,我行九,中间还有七皇兄和八皇兄。七皇子生下来就有残疾,药罐子似的养着,风吹吹就坏,我自然和他玩不到一起。” 陆若晴若有所思,问道:“那你,是和八皇子玩得最好了?” “嗯。”萧少铉眼神闪了闪,神色唏嘘,“八皇兄性子很是活泼,又爱笑,还总有许多好玩的想法,所以我最喜欢和他一起玩。” “后来呢?” “有一年父皇寿诞,皇子们都商量着给父皇准备寿礼。” 陆若晴心头猛地一跳。 凭着直觉,就能猜到这期间肯定出事了。 萧少铉似笑非笑,“当时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能准备什么贺礼?思来想去,决定和八皇兄一起作画题诗。” 他一点点的回忆。 “八皇兄的字写得很好,我就糊弄画了一副寿比南山图,凑在一起也挺不错。” “当时母后看了,还笑我,说我这是沾了八皇兄的光。” “太子哥哥还骂我,平时不好好练字,关键时候还得求人凑数上去。” “少铉,你没事吧?”陆若晴看到他的眼睛红了,瞬间担心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他一种无声的温暖力量。 萧少铉闭上了眼睛,叹道:“父皇圣诞的那天十分热闹,皇子们一起拜寿,但是……,却独独不见八皇兄。”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抹惊惶。 因为……,八皇子并没有活到现在。 那么,是不是在皇帝寿诞出事了?而且,还和萧少铉有关。 她赶紧道:“少铉!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都不怪你,你当时只是一个孩子啊。” 萧少铉轻轻的笑,“后来,宫人在池塘里找到了八皇兄,……的尸体。” 陆若晴的手猛地紧了紧。 萧少铉又道:“没有人知道,八皇兄到底是怎么落水的?是谁害了他?我只看见他的生母哭得晕死过去。” 陆若晴心下一沉。 “不久后,宫中就有了流言蜚语,说是我……,为了独占寿比南山图的光彩,所以找人把八皇兄给害死了。” “…………”陆若晴震惊无比。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可是流言蜚语还是越传越凶。”萧少铉红着眼圈儿,表情难受,像是在死死压抑身体里的情绪。 “不是你,我相信不是你。”陆若晴上前,轻轻抱住了他。 萧少铉也搂着她。 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轻忽飘过。 “可是,当我把画献给父皇的时候,他当着众人指责我,好大喜功!” “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给我定了罪名。” “我还没有办法跟别人解释,越解释,就越描越黑。” “虽然我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但却要担上害死八皇兄的嫌疑,被人指指点点议论,永远都洗不清了。” 陆若晴抬头,轻轻的吻了吻他,“少铉,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萧少铉讥讽一笑,“其实,父皇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他这么做,不过是故意想让我洗不清嫌疑,恶心母后和太子哥哥罢了。” 父子仇恨早就层层叠叠,无法化解。 陆若晴一阵静默无语。她想缓一缓萧少铉的情绪,打岔问道:“桓王呢?他小时候什么样的?你们两个年纪差得也不大,没在一起玩吗?” 萧少铉勾起嘴角,“年纪差得倒是不大,就错两岁,但是我不喜欢他。” 陆若晴忍不住想笑,感慨道:“原来你们从小时候就不对付。” “也不是。”萧少铉摇摇头,说道:“我是皇后所生的幼子,桓王当时只是苏贵人之子,身份上就差了很多,加上他从小装模作样的做好孩子,自然不怎么一起玩了。” 陆若晴奇道:“八皇子的生母位分很高?” “还行。”萧少铉回道:“就是现在的李昭仪,当时是李贤妃,后来因为一直找不到杀害八皇子的凶手,和父皇争吵起来,才因为御前失礼被贬为昭仪的。” “李……,贤妃?李家的姑娘?”陆若晴有点意外。 “对啊,就是李阁老的女儿。” 陆若晴微微自责,“看来我对宫里的人事了解的不够,功课还是没做足啊。” 萧少铉揉了揉她的头发,失笑道:“这有什么好自责的?李昭仪被贬之后,就一直潜心修佛不理世事,几乎没有存在感,你没留意到她也是人之常情。” 陆若晴又问:“那既然都说是你害了八皇子,李昭仪她……” “她有没有报复我?”萧少铉摇头失笑,“李昭仪失去了唯一的孩子,自然伤心至极,甚至不惜和父皇争吵,但……,她能对皇后之子如何呢?又没有任何证据。” 陆若晴闻言点了点头,“也对,再说她都被贬了。” 她托腮沉思起来。 萧少铉捏了捏她的脸颊,问道:“琢磨什么呢?” 陆若晴嘀咕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萧少铉挑眉,“嗯?” “按理说,就算皇上已经登基了,李家和姜家这样的权臣不用站队,可以把女儿送给皇上做妃子,那也……” “也什么?” “也不用册封贤妃啊。”陆若晴分析道:“贵淑德贤的四妃,是仅次于皇后的位置,通常都会协理六宫,说是副后也马马虎虎差不多了。” “然后呢?” “皇上一直忌惮姜、李两家把控朝廷,尤其是李家,却册封李家女儿做贤妃,生下皇子,岂不是生生捧出一个外戚来?我觉得,不太符合皇上的性子。” 萧少铉闻言不由一阵沉思。 这毕竟是多年前的事儿,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孩子,并没有深想过。 陆若晴又道:“皇上册封你母亲为皇后?我想,那应该是因为霍太后的缘故,皇上必须得到嫡母的支持,所以才被迫而为。” 萧少铉脸色凝重无比。 这一点,他当然是明白的。 “可是……”陆若晴继续分析,“皇上已经被霍家压制着了,为什么还要主动扶植李家,再被李家胁迫?所以,皇上自愿让李家成为强大外戚,这实在说不通。” 萧少铉忽然眼睛一亮,震惊道:“父皇很可能是故意先扶植李家起来,然后污蔑我害死了八皇子,让李家和霍家结仇争斗!同时八皇子死了,李贤妃被贬了,也除掉了李家做外戚的可能!” 陆若晴沉吟道:“往腹黑了想,这种可能是最合情理的。” 萧少铉往椅子里靠了过去,抿嘴不语。 ----往事惨烈如斯。 今日偶然翻开,才侥幸接触到了背后的凶险真相。 陆若晴叹道:“皇上生母平凡且早亡,在众多皇子里并不算特别出挑的,想要除掉其他强势的兄弟们,夺得宝座,那就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了。” 萧少铉沉默了很久,才道:“其实,这些道理应该早点想到的。” “少铉……” “不,我不是自责。”萧少铉摇摇头,眼神里浮出一抹伤感。 陆若晴温柔的看着他,等他说完。 萧少铉徐徐道:“因为在那之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死了太多太多的人,所以八皇子之死已经不重要,就被忽略了。” 陆若晴没有再问。 因为她猜得到,这其中……,肯定包括亡故的霍皇后和太子,提起来太沉重了。 “所以……”萧少铉笑着耸了耸肩,勾起嘴角,“父皇的寿诞,就按规矩来送礼最好,我不需要特别准备礼物。” 陆若晴握了握他的手,温柔道:“特别的礼物,以后只准送给我一个人。” 萧少铉顿时笑了,“好,一言为定。” 于是,镇北王府就按规矩准备贺礼,毫无任何特别之处。 桓王则不一样。 苏淑妃尤其着急这件事,催问道:“皇上的寿诞就快到了,你今年还是送自己的字画吗?有没有特别一点的?太普通的,不能在皇子们中出挑啊。” 桓王回道:“除了字画,还有一柄难得的古剑。” ----是陆若晴之前送的。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心理,非得送那柄古剑。或许,是想让她见到那柄古剑的时候,再多看他一眼吧。 正文 第294章 皇帝的寿诞1 陆若晴并不知道桓王所思所想,也完全没有兴趣。 她正忙着挑衣服。 萧少铉坐在旁边看着,不时点头,“好看,这一身衣裳好看。” 陆若晴瞪他,“刚才那个你也说好看。” 她手上拿了一件海棠花绣衣,一条藕粉色的千丝百褶湘水裙,都是红色系,用在皇帝的寿诞显得喜庆。 旁边的椅子上,搭着金丝挑线的牡丹花纹锦衣,搭配同款绡纱罩面长裙。 萧少铉左看看、右看看,苦笑道:“我真的觉得都好看啊。” 陆若晴哼了一声,“男人都是睁眼瞎!” 萧少铉笑道:“随便你说我什么,反正已经把你娶回家了,瞎就瞎吧。” 陆若晴,“…………” “哎,小傻瓜。”萧少铉忽地上前,将她打横一抱,然后再空中快速的转了几圈,“谁让我的媳妇儿天生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啊!” “啊!停、停下。”陆若晴吓得紧紧抱住了他,不停尖叫。 “哈哈!叫你说我瞎。”萧少铉把丢到美人榻上,狠狠的吻,狠狠报复她。 陆若晴脸色红扑扑,羞恼道:“你是一头恶狼啊。” 萧少铉哈哈大笑,“对!你就是我的小羊羔,这辈子都跑不了了。” 两人笑闹甜蜜,一起躺在榻上腻歪了半晌。 最后,陆若晴选了那身海棠花绣衣,“就这身吧,中规中矩最适合参加宴席了。” . 皇帝寿诞之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一派万里无云的大好气象。 萧少铉和陆若晴同乘马车,顺利抵达皇宫。 皇帝的寿宴分为两部分。 皇子、大臣们从东华门进,赴宴金銮殿后殿,是为臣子宴席。 王妃、公主、诰命夫人们则从西华门进,赴宴御花园内,是为女眷宴席。 下了马车,萧少铉交代道:“别担心,宫里宴席各处负责的人,我都已经打点过。你只要一直乖乖呆在宴席上,不去别处,就没有人敢找你麻烦。” 陆若晴故作轻松一笑,“不怕!我现在可是镇北王妃,旁人想找麻烦也得掂量掂量。” 萧少铉拍拍她的肩膀,点头道:“嗯,缇萦也会在附近多加防范的。” 如此再三叮嘱,两人方才在门口分开进宫。 陆若晴在宫人的引领下,到了御花园,按照预定好的位置入了座。 按理说,她应该和妯娌们坐一桌的。 但是皇帝前面的几个皇子,都没有养大,而序齿最长的桓王还没有成亲,今日也就没有桓王妃出席。 桓王之后,便是七皇子祁王,也就是萧少铉口中的药罐子皇兄。 倒是早早的就娶了王妃,不过王妃命不好,在生产小郡主的时候大出血亡故了。 余下的皇子们都年纪尚小,并无王妃。 于是,眼下皇帝唯一的儿媳便是陆若晴。 ----镇北王妃。 因为不好单独为她设一桌宴席,于是便凑了凑,让她跟公主们坐在了一起。 别的公主还好说,但骄月公主却是跟她有过节的。 一见面,骄月公主就讥笑道:“哟!我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陆女官啊。” 她的口气,分明是在说陆若晴不配做王妃。 席面上的气氛顿时就不好了。 陆若晴却很淡然,微笑道:“能在朝堂上为父皇记录臣子们言行,是我的荣幸。” 她一派落落大方的态度,毫无任何尴尬。 公主们都不免对她刮目相看。 骄月公主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然不满意。 当即阴阳怪气的道:“荣幸吗?女官之流,不过就比宫女们高一篾片儿罢了。” 陆若晴浅笑,“骄月,今天是父皇的寿诞大喜日子。” 骄月公主见她不仅不生气,还挑衅起来,不由更加恼火,“我用不着你来指教!我难道不知道是今天是父皇的寿诞?真是可笑!”陆若晴笑道:“你若是知道,又怎么会在父皇寿诞之日,对嫂嫂如此无礼呢。” “嫂嫂?哈哈哈……”骄月公主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连声大笑起来,“哎哟哟!是谁教的你脸皮这么厚的,敢自称是我嫂嫂?!” 陆若晴故意不屑的看着她,反问道:“那不然呢?我不是你嫂嫂,是什么?” 骄月公主破口大骂,“你就是一个贱婢!” 陆若晴对此没有任何生气。 只是轻轻点头,回道:“好的,我知道你对我的评价了。” “呵呵,知道又如何?”骄月公主正要再讥讽几句,便见苏淑妃在妃嫔们的簇拥下过来,众星捧月似的一派风光。 而她的母妃,因为失去了贵妃头衔,只能跟在苏淑妃的后面,显得满脸的颓丧落寞,瞧着真是叫她心头窝火。 骄月公主赶紧快步过去,挽住孙妃甜笑,“母妃,你来了。” 孙妃拍拍她的手,夸道:“嗯,还是女儿最贴心。” 母女俩的气氛甚是亲热和睦。 苏淑妃瞧在眼里,故意笑了一声,“是啊,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 她故意高声,吸引了众位嫔妃和公主们的注意。 如今后宫嫔妃以她的位分最尊贵,自然少不了有人奉承。 “淑妃娘娘别担心,等桓王殿下娶了亲,有了桓王妃,就有儿媳妇天天孝顺里,一准儿不比女儿差的。” “是啊,是啊。” 这些话,落在孙妃和骄月公主的耳朵里,不免有些刺耳。 毕竟对于嫔妃来说,生公主,怎么比得上生儿子来得尊贵呢? 对于皇帝的子女来说,做公主,又怎么比得上皇子更加有权有势呢? 孙妃的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 骄月更是气得咬牙。 偏偏苏淑妃和她们母女过节深,故意笑道:“孙妃姐姐别急,等过几年十一长大了,娶了媳妇儿一样孝顺你。” 孙妃顿时被噎住。 十一皇子喊她一声母妃没错,但……,她只是养母,不是生母。 ----人心隔肚皮啊。 骄月气得脸色涨红,扯了扯孙妃,“母妃,我们走。” 孙妃却还要忍气拉住她,“你去自己的位置上坐,我也要入座了。” 毕竟今天大喜的日子,且众目睽睽,不敢当面对苏淑妃不敬。 于是,骄月吃了一肚子气回来。 陆若晴冷眼看在眼里。 她对孙妃、骄月公主和苏淑妃的勾心斗角,完全没有兴趣。 而是一直打量着丽贵嫔。 皇帝后宫的嫔妃位分普遍不高,只有苏淑妃、孙妃两个妃位,紧接其后,位分最高的便是丽贵嫔了。 丽贵嫔打扮的甚是华丽,锦衣华服,珠钗环绕,但是气色却不是太好。 陆若晴心下不由轻笑。 皇帝把贺兰夫人藏在丽贵嫔处,还让贺兰夫人顶替丽贵嫔侍寝,换做是谁都煎熬,丽贵嫔肯定吃不香、睡不好,也难怪气色不好了。 倒是奇怪,她已经把这个消息透给桓王了。 按理说,苏淑妃只要稍微查证,就会发觉丽贵嫔有问题,怎么一直都没有动作呢? 或许,是她低估了苏淑妃。 毕竟能做到淑妃这个位置上,多多少少,都还是要比一般人心思深沉的。 苏淑妃肯定不愿意自己去惹事儿。 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等待别人去丽贵嫔住处闹事的机会。 那么,谁会是这个捅马蜂窝的人呢? 陆若晴轻轻抬眸,看向坐在对面气鼓鼓的骄月公主,性子急躁、轻浮、头脑简单,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她开始不动声色琢磨起来。 “人都到齐了吧?”苏淑妃清了清嗓子,环顾众人一圈儿问道。 这话不过是白问一句罢了。 宫中规矩森严,谁也不会在皇帝寿宴迟到的。 紧接着,苏淑妃便起身道:“今日是皇上的四十六岁寿诞,虽不是整寿,也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咱们都先为皇上敬酒一杯!” “为皇上敬酒一杯。”“为父皇敬酒一杯。” 陆若晴跟着大家起身,双手举杯过头顶,然后一饮而尽。 苏淑妃笑道:“都坐,都坐。” 一派主持六宫的风范派头。 别的嫔妃不敢有异议,孙妃却是做了多年贵妃的人,脸色自然有点复杂难言。 骄月公主也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陆若晴看了看她,故意勾起嘴角低头一笑,似乎颇有深意。 骄月公主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见她似乎已有所指,不由恼道:“你笑什么笑?阴阳怪气,一脸不怀好意。” 宴席上苏淑妃刚说完了话,没人敢随便插嘴,自然寂静无声。 骄月公主这一嗓子,显得格外响亮。 众人都纷纷把视线移向了她。 苏淑妃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当即蹙眉批评,“骄月,你平时私底下不受拘束也罢了,今日怎么还是这般喧哗?真是太不像话了。” 骄月公主恼火道:“是镇北王妃先乱笑的!” 哗啦啦,众人又把视线投向陆若晴。 陆若晴一派淡定之色。 她起身,说道:“今日是皇上的大喜寿诞之日,我身为儿媳,自然心里是真心欢喜的,当然要面露笑意了。” 骄月公主咬牙道:“你冲着我的挤眉弄眼,分明是不怀好意!” 陆若晴假装一脸诚恳之色,说道:“骄月,我已经嫁给了镇北王殿下,论起来算是你的九皇嫂,又怎么会对你不怀好意?” 她的眼神却是讥讽无比,“作为嫂嫂,我只会关心你、疼爱你啊。” 正文 第295章 皇帝的寿诞2 骄月公主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来她是在演戏。 当即气血上头,骂道:“呸!你也配做我的嫂嫂?你就是一个贱婢!贱婢!”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陆若晴一脸惊吓委屈之色。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看向苏淑妃,哽咽道:“淑妃娘娘,你来给我评评理,到底我是那一句说错了?竟然惹得骄月这般羞辱我,呜呜……” 苏淑妃见状差点笑出声来。 陆若晴是什么性子?冷静、狠厉、城府深,绝不是被人欺负掉眼泪的主儿啊。 陆若晴分明就是在演戏。 苏淑妃很乐意配合。 她强忍了心里头的笑意,当即斥道:“骄月!休得放肆!赶紧给你九皇嫂赔罪。” 骄月公主哪里肯当众赔罪? 当即气道:“你们……,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想叫我低一头,做梦!” 陆若晴声调哽咽,“淑妃娘娘,今天是皇上大喜的日子,我不想耽误了宴席,骄月说得难听就难听吧。” 苏淑妃当即道:“那怎么行?你是名正言顺的镇北王妃,骄月就算是公主,那也应该把你当嫂嫂尊敬,岂能这般随便羞辱你?” 陆若晴假装擦擦眼泪,说道:“还是父皇的寿诞要紧,先开席,骄月的不妥之处,等宴席结束之后再说吧。” 骄月公主听得大怒,“宴席结束之后再说?你想怎么再说?” 陆若晴看着她,目光灼灼,“自然……,是找父皇给我评评理了。” ----目光恍若冰棱般凛冽。 骄月公主不由自主的眼光一缩。 继而觉得丢脸,又强撑大声嚷嚷道:“吓唬谁啊?我是父皇的亲生骨肉,你算什么?父皇还能偏心你不成?” 陆若晴淡淡道:“我相信父皇是睿智之君,绝不会……,和你一样糊涂。” “你说我糊涂?!”骄月公主顿时怒了。 “骄月、骄月!”孙妃眼见女儿要冲过去动手,赶紧离席,拉住了她沉声道:“今天是父皇大喜的日子,你别闹事儿,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陆若晴点点道:“对啊,毕竟其他人都要脸面的。” 骄月公主简直要气炸了。 她怒不可遏,质问道:“什么叫其他人都要脸面?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要脸了?啊!你还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儿啊!” 陆若晴却道:“我不骂人。” 骄月公主怒道:“你刚才就骂我了!”陆若晴浅笑盈盈看着她,含笑不语,并没有反驳这句话。 在场众人把这话细细一品味。 她不骂人,却骂了骄月公主,岂不是在说骄月公主不是人? “噗……”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喷笑出声。 这一笑,其他人也纷纷忍不住了。 特别是苏淑妃,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哎哟,可真是笑死人了。” 众人都是各自掩面而笑。 只有孙妃和骄月公主笑不出来,母女俩靠在一起,俨然成了众人笑话的对象。 而这一切,始作俑者就是陆若晴。 她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利用苏淑妃,叫孙妃和骄月公主下不来台。 “都别笑了!”骄月公主忽然暴怒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强忍了笑意安静下来。 但是,席面上的气氛却不可逆。 特别是,陆若晴一直含笑看着骄月公主,眼中水波盈盈。 ----仿佛在说骄月公主是个傻子。 “你以为你是谁啊?!”骄月公主彻底被激怒了,当即抓起桌上茶碗,准备连碗带茶就直接扔过去! 陆若晴早就提防着她。 见她刚一动手,就飞快的离席闪身,直接往苏淑妃那边跑了过去。 她假装惊慌,“淑妃娘娘救我!” 却故意的,在丽贵嫔的身前停住脚步。 骄月公主用尽全力扔出茶碗,咬牙切齿道:“我今天跟你没完!” 陆若晴当即往旁边一闪。 “哗啦啦!”那碗茶水满满的全部打翻,正好砸到丽贵嫔。 从头到脸、到胸口,全是湿哒哒的茶水,简直像一个从水里捞出来落汤鸡。 丽贵嫔一脸惊恐之色,惊呼道:“哎哟!这……,我的衣服!还有我的脸,我的妆容,肯定全都花了。” 陆若晴假装惊吓,缩在苏淑妃旁边,实则悄悄捏了苏淑妃的手一下。 苏淑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转瞬,她就明白了陆若晴的用意。 一定要把骄月公主的战火,引到丽贵嫔身上! 苏淑妃侧眸,看向陆若晴眨了一下眼,便是理解并且同意了。 混乱中,自然没人留意到这点小小眼神。 丽贵嫔一脸狼狈,气急道:“这是怎么说?哎呀,骄月公主,你……,怎么泼我一裙子啊?你这叫我还怎么待在宴席上啊?” 骄月公主恼火道:“待不下去就滚!滚远点儿!” 丽贵嫔心里那个气啊。 她又没招惹骄月公主,白白被泼了一身茶,还被骂,委屈的都快要当场哭出来了。 丽贵嫔转身,看向苏淑妃急道:“娘娘,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陆若晴赶忙插话,“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 丽贵嫔当然也生陆若晴的气。 但是镇北王妃啊,她一个无子无女的贵嫔得罪不起。 再说了,眼下肯定要拉陆若晴站在一条战线,才能对付骄月公主啊。 丽贵嫔言不由衷道:“不怪你,茶碗又不是你扔的。” 陆若晴抱歉道:“虽然茶碗不是我扔的,到底事情因我而起,牵连了你。” 丽贵嫔忙道:“没事,没事。” “对不住……”陆若晴上前,在丽贵嫔的手腕上拍了拍,暗中将药粉抹在对方的衣服上,表情歉疚道:“你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回头我再赔你一身新的,真是不好意思了。” 苏淑妃也道:“是啊,宴席才开始,丽贵嫔你快去快回吧。” 丽贵嫔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湿哒哒的继续坐着,只能回去换衣服了。 但是,事情却没有结束。 苏淑妃当即板起了脸,喝斥道:“骄月,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先是羞辱镇北王妃,后又泼了丽贵嫔一身的茶水,简直无法无天!” 骄月一声冷笑,“你想给我定什么罪名?赶紧定吧。” 她虽然脾气暴躁、没城府,但基本的人心险恶还是知道。情知苏淑妃和她母妃有怨,见她犯了错,肯定是不会错过机会责罚的,干脆先把丑话说出来了! 苏淑妃恼火道:“是我想给你定罪名吗?你自己犯了错,还不认错!” 骄月公主抿着嘴唇不答。 从前孙妃还是孙贵妃的时候,位分最尊,形同副后,她根本就没把苏淑妃看在眼里,自然是不会服气的。 苏淑妃又道:“孙妃,你怎么说?就任凭骄月这般胡闹下去吗?” 孙妃心里明镜儿似的。 女儿骄月的脾气是被她惯出来的,的确有些跋扈。 然而今天,这一切分明是陆若晴在挑唆,也难怪女儿会生气。 ----可是她不能再护着女儿了。 再护着,苏淑妃和陆若晴都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女儿。 孙妃握了握拳,艰难道:“骄月言行不慎,是我平时管教太过松懈的缘故,以后一定会严加教导她的,让她谨言慎行。” 陆若晴淡淡道:“我是嫂嫂,让骄月给我赔个不是就算了。” 孙妃恨得银牙都要咬碎了。 但,还是推了推骄月,“快给你就皇嫂赔罪。” 骄月公主气得想哭。 从前她仗着生母的贵妃身份,在公主姐妹里,从来都是最风光得意的那个,何时向别人低过头赔罪啊? 更不用说,今天还有一众公主们看着呢。 ----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孙妃暗暗捏了女儿一把,低声道:“听话!别再闹了。” 众人都盯着骄月公主。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骄月公主实在受不了这种逼迫,忽地一甩手,推开母亲,捂着脸哭着跑掉了。 “骄月!”孙妃赶紧去追。 苏淑妃看在眼里,目光讥讽,“真是慈母多败儿!” 陆若晴微笑,“不是谁,都能和淑妃娘娘一样懂得教导孩子的。” 凭心而论,桓王在皇子里面的确算是优秀。 苏淑妃自然引以为傲,得意道:“所以,我时常跟阿澈说,即便身为皇子身份尊贵,也一样要谦和有礼,断不可丢了皇室的脸面。” 陆若晴笑着点头。 周围的嫔妃和公主们纷纷附和,都道:“淑妃娘娘教导有方。” 众人一派和睦温馨。 苏淑妃笑道:“来,宴席开始吧。” 她才不会等孙妃和骄月公主,更不会等丽贵嫔呢。 陆若晴也回了座位。 同一桌的公主们,对她都多了几分真心的客气,纷纷笑脸以对。 没办法,镇北王妃厉害了啊! 骄月公主那般猖狂的人,在她面前,也过不了三个回合就吃瘪了。 萧少铉还是皇后之子。 纵使霍皇后被废,前太子已死,但是有霍家几十万大军支持,皇帝不也没对萧少铉赶尽杀绝吗?所以,指不定还是要做皇帝的。 那么,这位厉害的镇北王妃就是皇后了。 皇帝重视皇子,对公主们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所以,公主们想要过好日子,就必须要讨好皇帝父亲,以及……,讨好下一任登基的新帝兄弟,和未来的皇后。 陆若晴貌美、聪慧,手段厉害,隐隐已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只有傻子才会得罪她。 正文 第296章 皇帝的寿诞3 宴席开始,各色精致的菜肴陆续呈上,桌上摆得琳琅满目。 为了营造气氛,旁边还有伶人伴奏丝竹之音。 而四周,也是装点的花团锦簇,就连树上都挂满了红色的绸带,到处喜庆洋洋。 陆若晴却没有心思欣赏。 看着菜肴,也是象征性的夹了一点在碟子里,随便吃了几口。 此刻骄月公主和孙妃离席。但今天是皇帝寿诞,她们不可能就这么一去不回,等下必然回来的。 依照骄月公主的爆炭脾气,不知道能不能被孙妃给劝住,指不定还要再闹一场,故而需要打起精神应付吧。 陆若晴端着一杯果子酒,半晌都没喝。 她一面提防着骄月公主回来闹事,一面担心放在丽贵嫔身上的药粉,到底气效了没有?希望事情进展顺利啊。 “这碟香酥松糕味道不错,给镇北王妃端去。”苏淑妃忽地笑道。 “多谢淑妃娘娘。”陆若晴落落大方起身,福了福,从宫女手中接过了那碟子松糕。 如此特殊待遇,同桌的众位公主不免都打量她。 陆若晴浅浅一笑,大方道:“既然淑妃娘娘觉得这松糕味道好,自然是极好的,大家想尝的都尝一尝吧。” 言毕,将碟子放在了桌子中央,自己夹了一块。 陆若晴吃了一口,夸道:“果然松软香甜,好吃,甜而不腻呢。” 在她右侧的公主笑道:“我也尝尝。” 有人开头,其他公主们便纷纷跟着夹,转瞬一碟子的松糕几乎被夹完,气氛顿时热闹了。 苏淑妃在旁边看得咂舌。 她表面上对陆若晴很客气,内心深处,到底还是对陆若晴拒绝桓王介意的。 便想着,在这种场合摆一摆淑妃娘娘的威风。 镇北王妃又如何?在淑妃的位分前,还不是照样要执晚辈礼吗?顺便给她搞搞特殊,让其他公主和她生分。 却没想到,陆若晴如此机敏的就化解了。 并且,还把气氛弄得更加热闹。 苏淑妃郁闷的打住小心思。 毕竟是皇帝的寿诞,她不会蠢得像骄月公主那样,闹得太难堪的。 只不过,接下来的菜肴都没了味道。 陆若晴面上云淡风轻。 心里面,对苏淑妃的那点小心思一清二楚,只是不点破罢了。 倒是朝右侧的公主笑了笑,“多谢沁水妹妹。” 沁水公主惊讶道:“你认识我?” 陆若晴微微偏头凑近,耳语道:“我怕今天认错了人,前几日,特意让人准备了诸位姐姐妹妹的画像,都记下了。” 沁水公主“扑哧”一笑,“你可真实诚。” “嘘,沁水妹妹要为我保密啊。”陆若晴皱了皱鼻子,带了一点小妹妹撒娇的味道。 “好好好,保密。”沁水公主笑着应下。 她们两个悄悄耳语嘀咕。 不免惹人注意,对面一位公主笑道:“你们两个偷偷说什么呢?还不让听见。” 沁水公主眨了眨眼,“就不告诉你。” 对面公主啐道:“呸!不告诉就不告诉,我稀罕呢。” 如此大家说笑逗趣一番,越发热闹。 这桌的气氛越发热闹喜庆。 苏淑妃真是叹为观止。 现在她也看出陆若晴的各种好处,漂亮、聪慧、八面玲珑,却不能再给儿子做侧妃,心里不免深深惋惜。 有一种说不出的后悔。 但是对于陆若晴,没有嫁给桓王,她是没有任何后悔之意的。 她正忙着和沁水公主说话。 这是有意为之,因为……,沁水公主的生母是李昭仪。 当年因为八皇子之死,让萧少铉蒙受了不白冤屈,所以她很想知道,李昭仪对萧少铉到底有没有敌意? 毕竟后宫尔虞我诈防不胜防,了解清楚一些,总没坏处。 但是,看眼前沁水公主对她的态度,似乎并未受到八皇子之死影响,还是说……,沁水公主也在故意接近她。 陆若晴指了指面前的一碟银鱼,浅笑道:“沁水妹妹尝一尝这个,做得不错。” 沁水公主尝了一筷子。 她点点头,“嗯,味道蛮清爽的。” 陆若晴含笑不语。 沁水公主压低了声音,说道:“骄月那个脾气,等下回了宴席只怕难消停呢。” 陆若晴微笑,“我只以礼待之即可。”她表情淡定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故作镇定。 沁水公主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镇北王妃的美貌是公认的,丹凤眼、远山眉,五官精致如画,气韵出尘若仙,配上王妃特有的装束,真正恍若神妃仙子一般。 分明只是一件普通的棠花绣衣,穿在她身上,却有了温柔如云的味道。 长得漂亮也罢了。 又偏偏,还如此这般的聪慧伶俐,连骄月公主都不能把她如何。 沁水公主不由叹气,“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怎么能把你生得这么美貌,还给你一颗七窍玲珑水晶心肝?真是叫人嫉妒。” 陆若晴好笑道:“你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这才叫人嫉妒呢。” 沁水公主脸上笑意微淡,“是吗?” 有些话,她是不能在公共场合说出来的。 没错!她是公主。 可是父皇只重视皇子,并不重视公主。 沁水公主苦笑道:“我们这些金枝玉叶的公主,说着好听,但既不能做官,也不能帮父皇分担烦恼,也就父皇寿诞见上一面罢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公主们都是若有所思。 ----席面上气氛瞬间凝滞。 陆若晴瞧在眼里,故意打趣,“诸位姐姐妹妹们,这是怎么了?你们嫁了人,各个都有自己的公主府,驸马又不敢纳妾,府里说一不二唯我独尊,还不满意吗?” 众位公主原本都有些伤感。 没想到,她一番话居然扯到了嫁人上头。 已经出嫁的公主们忍俊不禁,没出嫁的羞红了脸,伤感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沁水公主更是假意捶她,“说什么呢?你不害臊啊。” 陆若晴忙道:“是我说错了,说错了,这就罚酒三杯给诸位姐妹赔罪。” 她外表是娇花软玉一般的美人儿,喝酒却是干脆利落。 一杯,又一杯,第三杯! 陆若晴亮出了杯底,眨眼笑道:“如何?我喝果子酒的酒量还不错吧?以后诸位姐妹们的新婚大喜的好酒,能不能让我喝一杯?” “噗……!”有人实在忍不住,喷笑出声。 “哈哈……,哈……” “沁水!快拿菜堵住她的嘴,越说越没边儿了。” “就是,就是!好厉害的九皇嫂啊。” 众位公主年纪都不大,说说笑笑,很快小儿女似的闹做了一团儿。 “何事这般开心?”一记底气醇厚的男子声音传来。 “拜见皇上!”苏淑妃等人已经起身。 公主们纷纷打住笑声,闻声看去,才发现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帝来了。 众人赶紧行礼。 皇帝笑道:“远远的,就听见你们这一桌笑个不停,什么事这般开心?与朕说说。” 公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害羞脸红说不出口。 陆若晴笑道:“父皇,我们说了一些姑娘家的私房话。若是大庭广众讲出来,只怕诸位姐妹们会害臊的,还请父皇允许我们保密。” 众人都看傻眼了。 天呐!镇北王妃和皇帝说话的态度,也太随意了吧。 偏偏皇帝还吃这一套,笑着点头,“好,好好,朕不问你们小姑娘的事儿。” 陆若晴福了福,“父皇英明。” 皇帝摆手道:“罢了,这跟英明还扯不上关系。” 陆若晴却道,“父皇谦虚。” 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行,朕谦虚,谦虚。朕要是再不收下这句恭维,估摸你还能再说出一串儿好话来。” 正文 第297章 皇帝的寿诞4 陆若晴含笑不语。 她很有分寸,逗趣两句凑合气氛即可,没有一味的耍嘴皮子。 皇帝入了首席上座。 萧少铉和桓王,领着几位年幼的皇子站在旁边,大都规规矩矩的。 只有萧少铉不停的看向陆若晴,笑意掩不住。沁水公主瞧见了,低声笑道:“九皇兄一直在瞧你呢?你们俩天天在王府还没有看够吗?都成亲好几个月了,还这么黏糊,真是叫人羡慕啊。” 陆若晴微笑,“沁水妹妹以后也会得遇良缘的。” 沁水公主顿时脸上一片绯红。 “皇上,喝茶。”苏淑妃在席面上殷勤的伺候,一脸讨好笑意。 “嗯。”皇帝点点头,却没有喝茶,“朕过来瞧瞧你们,陪陪你们,难得一大家子的人凑在一起,今晚一定都要开开心心的。” 苏淑妃当即笑道:“是啊,今年我们得了镇北王妃这个开心果呢。” 反正皇帝都看到了,顺便夸陆若晴几句,显得她贤惠大度何乐不为呢?场面上的人情她也会做的。 皇帝笑道:“若晴成亲以后,倒是比从前更加活泼爱笑了。” 萧少铉赶忙接话,“那都是因为儿子宠她,疼惜她,所以才会整天开心啊。” 皇帝笑着打趣,“行了,早就知道你们恩爱。” 说实话,这一点他是有些羡慕儿子的。 陆若晴的美貌、聪慧和伶俐,以及对萧少铉的生死不弃,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想要这样完美无缺的妻子。 比如从前,宴席上公主们只会规规矩矩的,哪有大家说笑的时候? 偏偏陆若晴就有这份本事。 她一个新媳妇儿,能迅速的和姐姐妹妹们笑成一团,真可谓是八面玲珑了。 皇帝环顾了一圈儿,忽地问道:“怎么朕没有看到骄月?” 周围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苏淑妃陪笑道:“刚才骄月心情不太好,回去了,孙妃也跟着回去了。” 她没有说骄月闹事儿。 反正事后,皇帝肯定会打听的一清二楚,不需要她来做恶人。 皇帝眉头微蹙,“朕的寿诞之日,她有什么心情不好的?便是不好,也没有不给自己父亲拜寿的道理,赶紧传过来!” 苏淑妃假意吩咐,“快!去催催孙妃和骄月公主,说皇上等着她们呢。” 皇帝不好在大喜的日子继续发火。 他忍了忍气,勉强笑道:“都别愣着了,朕要看看你们的寿礼。” 苏淑妃赶紧笑道:“好,一个个的来。” 皇帝又道:“桓王先来。” 皇子自然而然的排在公主前面,没有人敢有异议,嫔妃们自然是最后了。 桓王让人捧上礼盒,笑道:“儿子准备了一副自己做的字画,还有一柄古剑,小小心意还望父皇不要嫌弃。” 皇帝笑道:“用心就行,送礼不在贵重。” 宫人上前打开盒子,一点点的展开了长长画卷。 上面是岁寒三友,画风很是清新淡雅,题字也堪称行云流水一般,看起来赏心悦目。 皇帝认真看了几遍,夸道:“阿澈的字又有长进了。” 桓王谦虚道:“儿臣只是去年多练了一些。” 这种时候,苏淑妃自然是与有荣焉。 她面色骄傲无比,笑道:“阿澈一直都跟小时候一样,每天早晚练字十篇,去年又加了五篇,果然进益了。” 皇帝又道:“把那柄古剑拿过来给朕看看。” 宫人捧着剑匣子上前,打开了,里面躺着一柄古朴浑厚的宝剑。 陆若晴的目光微微一闪。 桓王怎么回事?干嘛把她以前送的古剑拿出来,还献给皇帝?可是这种时候,她是断不可能去询问桓王的,就连看都没看一眼。 桓王却看了她一眼。 见她面色平静,恍若根本没有认出她送的古剑一般,心下不免微微失落。 这世上最叫人难过的事,大概就是……,别人彻底的无视吧。 桓王不由握紧了拳头。 他看着美得恍若牡丹花王一般的陆若晴,再看看青松一般挺拔的萧少铉,他们俩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公认的一对儿。 而他,根本就无法介入。 有些感情,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心痛。 陆若晴和他彻底错过了。 “哇……” “看起来好锋利啊。” 皇帝抽出了古剑,寒光闪闪,人群里发出一声声惊叹之语。陆若晴依旧保持微笑。 仿佛……,这柄古剑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皇帝收回了宝剑,又道:“老七来。” 祁王自幼病弱,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的味道。 他歉意道:“儿臣比不得六皇兄勤于练习书法,字迹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在佛堂为父皇念心经一百日,每日一粒佛米,攒了一百粒装在荷包里了。” 皇帝慈祥的看着他,宽慰道:“你有这番孝心就足矣。” 祁王努力微笑,“多谢父皇包容儿臣。”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休息,然后侧首看向萧少铉,“你的呢?” 萧少铉清了清嗓子,说道:“儿臣只会舞枪弄刀的,没啥才艺,所以让人给父皇打造一尊金貔貅。” 他一抬手,叫人把金貔貅捧了上来。 萧少铉一脸无所谓道:“父皇瞧着还可以的话,就留下摆着观赏。要是觉得不好看,找人熔了做金元宝,也挺不错的。” 熔了…… 金元宝…… 皇帝的表情有点古怪。 他是九五之尊的天子,坐拥江山、富有四海,难道还缺金元宝?这话也就萧少铉说得出口。 想训斥一句,大喜的日子又不便说重话。 皇帝干笑,“嗯,不错,朕可以留下做个镇纸。” 萧少铉嘿嘿的笑,“父皇喜欢就好。” 喜欢个屁! 皇帝差点当场骂了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反正“诚意”二字,是不可能在萧少铉的寿礼上看到的,犯不着生气。 况且,想到当年八皇子之死,多多少少,也能明白萧少铉对贺礼的忌讳心思。 再深究下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皇帝决定不理会这个儿子。 他抓脸,看向八面玲珑的儿媳陆若晴,“你呢?贺礼是跟少铉一起的。” 陆若晴打趣道:“父皇,儿媳可没他那么俗气。” 一句话,就把刚才的气氛打散了。 皇帝心里舒坦了不少。 陆若晴对此早有一番准备。 她抬眸,徐徐说道:“陆家的宅子现在空置,所以呢,我让人布置了一番,准备以镇北王妃的名义做个育婴堂。” 这番话,众人都是出乎意料。 皇帝也是脸色意外,“育婴堂?这……,算是朕的寿礼?” 陆若晴回道:“我已经嫁人,做了皇室萧氏的儿媳。所以,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皇室儿媳,代表了皇室的态度,昭示了父皇的仁厚慈和。” 皇帝闻言若有所思。 陆若晴声音清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百姓皆是子民!父皇的仁慈泽被天下,儿媳亦受教导,所以学会怜悯天下苍生,愿意献上绵薄之力。” 这一刻,她整个人简直烁烁生辉。 萧少铉当即抚掌,大声道:“好!父皇说得好!” 皇帝目光深刻的看向陆若晴,露出一抹笑容。 他声音醇厚道:“不错,萧氏皇族就需要你这样的儿媳!懂得慈悲、懂得怜悯,知道心系天下苍生,当为我萧氏皇族的儿媳之表率!” 陆若晴福了福,“多谢父皇夸奖,儿媳定当谨记父皇教诲,不敢丝毫懈怠。” 皇帝大笑,“来人!赏镇北王妃南海珍珠一斛。” 陆若晴再次行礼,“多谢父皇赏赐。” 她还没有起身,就见不远处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急促道:“启禀皇上,丽贵嫔方才忽然晕了过去,把头都给磕破出血了。” 正文 第298章 皇帝的寿诞5 皇帝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这才发现,丽贵嫔根本不在宴席上,没见人影儿。 皇帝阴沉着脸,恼火道:“怎么丽贵嫔不在席上?她是没来,还是来了又回去了?无缘无故的晕倒,还磕破了头,简直荒唐!” 众人都敛气屏声。 苏淑妃主持六宫事务,不得不接话。再说了,她正想告骄月公主和孙妃一状呢。 当即道:“丽贵嫔一早就来了的,后来骄月发脾气,泼了丽贵嫔一身的茶水,所以她就回去换衣裳了。” 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 苏淑妃也有点害怕,紧张道:“至于丽贵嫔为何会突然晕倒,就不知道了。” 陆若晴忙道:“其实,这事儿也怪我。原本骄月是要泼我一身茶的,我一闪躲,结果就泼到丽贵嫔身上去了。” 皇帝只觉脑仁儿疼。 大喜的日子,骄月公主破了丽贵嫔一身茶水,还牵扯到了镇北王妃,丽贵嫔现在有时晕倒,又是磕破了头的。 真是,没有一个消停的! 陆若晴怯声声道:“父皇,既然事情因儿媳而起,丽贵嫔又忽然晕倒,怕是急怒攻心,不如让儿媳过去给她瞧瞧吧。”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紧张,但……,很快掩饰住了。 他摆摆手,“一个贵嫔,还不值得惊动你这个镇北王妃,让太医去看看就是了。” 刘瑾赶忙接话,“快给丽贵嫔传太医。” 小太监回道:“已经传了。” 这边陆若晴回了自己位置。 “骄月为什么要泼你茶水?”萧少铉听了半天,早就听得火冒三丈高了,偏偏刚才不好打断皇帝说话,忍得越发火大。 “没事,骄月就是小姑娘脾气。”陆若晴对他微笑。 她一派落落大方的态度,很是温婉。 “你说清楚,回头我亲自过去揍她。”萧少铉却是忍不住。 “又胡说了。”陆若晴握住了他的手,温柔的看着他,“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一点事儿都没有。” “那她也是对你不敬。” “我知道。”陆若晴还是微笑,“今天是父皇大喜的寿诞之日,什么脾气,都先押后回头再说,先给父皇祝寿吧。” 皇帝赞许道:“还是若晴懂得顾全大局,知书达理。” 这话明着是在夸奖陆若晴。 实际上,也是在暗示萧少铉可以打住了。 萧少铉欲言又止,“若晴……” “好了,知道你心疼我。”陆若晴看着他,几不可查的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着急,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回去再说。” 萧少铉一阵眉头紧皱。 毕竟今天是皇帝的寿诞,他在不拘小节,也不好破坏了父皇的大喜之日。 况且,陆若晴没有受伤。 再闹下去,反倒显得得理不饶人。 萧少铉自己是不在乎的,甚至不在乎皇帝怎么看他,但是他不能拿着陆若晴的名声去折腾,只能把火气给忍了下去。 “好了。”皇帝起身道:“你们慢慢吃喝,朕和皇子们去前面宴席了。” 苏淑妃领头相送,“恭送皇上。” 陆若晴跟着众位公主一起行礼。 萧少铉路过她身边,低声道:“等宴席结束了,等我接你,自己别乱走。” 陆若晴微笑点头。 萧少铉这才跟着皇帝一起走了。 众人陆陆续续落座。 陆若晴却上前,拉住苏淑妃飞快耳语,“皇上多半会去看望丽贵嫔,得让骄月公主知道,丽贵嫔装病,要在皇上跟前告她的状呢。” 苏淑妃眼中闪过惊讶的光芒。 什么丽贵嫔装病,什么丽贵嫔要告骄月公主的状,都是从何说起啊?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就是要让骄月公主误会。 苏淑妃不仅低笑,“王妃,你可真会使唤人啊。” 陆若晴淡淡道:“前面的事儿都是我出力,后面实在使不上劲儿,只能仰仗淑妃娘娘了。” 她没有多说,微微一笑便回去入座。 反正她已经把一切准备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不信,苏淑妃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不对骄月公主和孙妃下手!再说了,丽贵嫔的住处还有贺兰夫人呢。 陆若晴一派淡定的继续吃菜。 沁水公主凑了过来,问道:“你刚才跟淑妃娘娘说什么了?”陆若晴转眸看她。 这位……,到底是真天真呢?还是假天真? 哪有当面问别人悄悄话的。 只怕,多半是后者吧。 陆若晴浅笑道:“我是担心,丽贵嫔先被误伤泼了茶水,后来又急怒攻心晕倒,回头肯定会埋怨我的,让淑妃娘娘替我美言几句呢。” 沁水公主一脸认真点点头,“哦,是这样啊。” . “我不去!回去肯定要被大家笑话的。”骄月公主还在发脾气。 “你呀。”孙妃真是恨铁不成钢,戳了女儿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你父皇过寿诞的大喜日子啊!不去,肯定不行的。” 骄月公主冷哼道:“父皇那么多儿子女儿,哪里稀罕我?他要是稀罕我的,早就把冒犯我的陆若晴给处置了。” “话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骄月公主越说越生气,气得站了起来。 她恼火道:“陆若晴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祭酒之女,得罪了公主,不仅没有任何处罚,父皇还让她做了镇北王妃!” 对于这点,孙妃其实也不太理解。 她叹道:“大概……,是因为镇北王执意求娶的缘故吧。” 骄月公主讥笑道:“那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九皇兄手握军权,比我这种无用的女儿更重要吗?若不然,父皇怎么会偏心至此。” “启禀孙妃娘娘、公主,不好了。”一名宫人脚步匆匆进来。 “怎么了?”孙妃不悦问道。 “方才传来消息,说是丽贵嫔忽然晕倒,还磕破头流血了。” 骄月公主当即道:“磕得好!死了没有啊?” “不是……”宫人有点着急,“听外面的传言,多半是丽贵嫔故意装病,引得皇上过去,然后要告公主你的状呢。” “什么?她还敢告我的状?”骄月公主瞪圆了眼睛,快要气炸了。 “真有此事?”孙妃也紧张起来。 “皇上已经过去了。” “好哇,好哇!”骄月公主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咬牙切齿道:“一个个的,都不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了!” 孙妃皱眉道:“不行,不能让丽贵嫔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 “我这就去撕了她的嘴!”骄月公主当即冲了出去。 “骄月、骄月!等等母妃。”孙妃又是着急,又是恼火,却奈何养尊处优几十年,实在没办法再飞跑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骄月公主就已经跑得没有人影儿了。 孙妃急道:“快!给我准备肩舆。” 骄月公主到底年轻体力好,不等肩舆,接一口气跑到了丽贵嫔的住处。 她急冲冲的要进去,却被拦住了。 骄月公主越发气急败坏,“闪开!你们这群狗奴才!” 小太监们都不说话。 但是,一个个早被皇帝交待过,不准任何人擅闯进去。 ----因为里面还藏了贺兰夫人。 骄月公主怒道:“你们哑巴了?有胆子拦我,回头看我不要了你们狗命!” “公主息怒。”领头的太监紧张万分,小心陪笑,“皇上正在里面看望丽贵嫔,公主若是有事还请等等,不要惊扰了御驾。” “放屁!”骄月公主气得骂道:“我见父皇,怎么会惊扰御驾?都给我闪开!” 太监们还是拦着她。 “不行啊,公主……,这样不行啊。” “公主,你再等等吧。” 正说话,便见孙妃坐着肩舆匆匆赶来。 骄月公主顿时抓住救星一般,急忙诉说委屈,“母妃!这群狗奴才,居然胆大包天拦着不让我进,赶紧让人打死他们!” “不让进?!”孙妃也是十分意外。 “他们说父皇在里面,我进去,会惊扰了御驾。”骄月公主气恼道。 孙妃当即沉脸,斥道:“胡说八道!本宫和骄月进去面见皇上,那是有事要回禀,怎么会惊扰了御驾?都赶紧给本宫闪开!” 若不是因为皇帝在此,按照丽贵嫔的位分,还得亲自出来接驾呢。 现在居然被一群奴才给拦了。----简直无法无天。 孙妃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偏偏那群小太监完全不听她的,还是死死站在门口,不让她们母女进去。 孙妃气得倒仰。 她怕丽贵嫔说女儿的坏话,急怒攻心道:“你们一个个都疯了是不是?我就算不再是贵妃,那也是妃位,想要打死你们这些狗奴才,不过是抬抬手指的事儿!” “是吗?”一袭明黄色的男人身影缓缓走来。 “父皇……” “皇上,这群奴才拦着我们。” 皇帝的脸色阴沉无比,冷冷道:“你刚才说自己是妃位,所以就可以随便闯入别人宫殿,打死别人的奴才,是不是?” 孙妃莫名感到一阵寒意,“皇上……” 皇帝雷霆震怒,喝斥道:“传朕的旨意!孙妃教女无方、行事跋扈,擅闯宫闱惊扰御驾,从今日起褫夺其妃位,贬为贵人!” 正文 第299章 皇帝的寿诞6 贵人?不仅不是妃子,连嫔位都不是了! 孙妃顿时懵了。 天呐!她做什么了?不就是担心丽贵嫔告状,过来找皇帝说话,然后训斥了丽贵嫔宫门前的奴才吗? 这算什么大错啊! 孙妃顿时软坐在地,哭道:“皇上,不……,臣妾到底哪里错了啊?你要这样对待臣妾,呜呜……,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让我落得做个贵人。” 从贵妃,到妃,再到贵人,看起来只差了一个字。 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 贵妃形同副后,贵人却是连嫔位都不如,简直就是不入流啊。 孙妃简直想一头碰死算了。 骄月公主也是愣在当场。 好半天,才慢慢回神,“父皇,你在说什么啊?你要夺了母妃的妃位?让她……,以后只做一个小小的贵人?” 皇帝冷着脸不言语。 骄月公主却是“哇”的一声哭了,“我不要!我要不成为姐妹们的笑话!” “放肆!”皇帝震怒断喝,斥道:“你的母亲被贬了,不说担心母亲,安慰母亲,反倒着急自己会不会被人笑话?简直荒唐!” 骄月公主被训斥的停住哭声,抽泣道:“呜呜,我……,我没有不担心母妃。” 皇帝转头看向孙贵人,目光复杂训斥,“你看看,都把骄月给惯成什么样子了?真是慈母多败儿!” “我惯她?”孙贵人凄婉一笑,反问道。 “你还不惯她吗?”皇帝恼道:“骄月当着众人给镇北王妃泼茶,擅闯丽贵嫔宫殿,现在还丝毫都不怜惜你这个母亲,好好的孩子都被你养毁了!” “哈哈哈……”孙贵人忽地大笑起来,“我为什么不惯着骄月?为什么不?!敢问皇上,我的老三、老四、老五呢?” 皇帝闻言一怔。 孙贵人又哭又笑,呵呵道:“要是我的老三、老四和老五没死,他们还活着,我又怎么会把骄月捧成掌中宝?我只有她,只有她这一滴骨血了啊。” 皇帝脸上怒气稍缓,说道:“朕不是把十一皇子给你了吗?” “那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孙贵人咬牙怒道。 “所以,你就惯着骄月?你以为这是在疼爱她?”皇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恼火道:“你这是在害她!害了她一辈子!” “她是我的女儿,是公主!” “那又如何?” “呵呵。”孙贵人呵呵的笑,勾起嘴角,“要是我还是贵妃的话,多少人想巴结骄月做她的驸马?她愿意脾气有多大,就可以有多大,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道:“人活一世,不就是活个恣意痛快吗?” 皇帝斥道:“你这是胡搅蛮缠!” 孙贵人桀桀的笑,笑得打颤,“我的儿子死了一个,又一个,死一次,我的心就碎一次!我还在乎什么?我只要剩下的唯一骨肉开心就好。” 皇帝觉得她已经有点疯魔了。 再说下去,也不过是打嘴皮子仗罢了。 况且,丽贵嫔这里也不是闲聊的好地方,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当即说道:“既然你这个做母亲的管教无方,那只能让朕这个父亲来管教,免得骄月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孙贵人闻言一惊,“皇上,你要做什么?!” 骄月公主也是感到害怕。 她连连后退,上前抱住母亲的胳膊不撒手,“母妃,你要帮我,……帮我啊!” 皇帝冷声,“骄月公主德行有亏,不配再做公主,从即日起贬为郡主!”“不!我不要做郡主,我是公主!” “皇上!不可以!” 孙贵人母女俩都是失声大喊,瑟瑟发抖,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皇帝继续道:“另外,朕容你在孙家挑一个合适人选,让骄月嫁入孙家,叫你的娘家人管教她后半辈子吧。” 骄月这样暴躁跋扈的性子,太过无法无天。 要是她将来以公主身份出嫁,分了公主府,只怕驸马活不了多少时日。 所以,做郡主嫁入孙家,让婆婆和丈夫好生管教吧。 皇帝对女儿们并不是很上心。 看在孙贵人曾经夭折了三个皇子的份上,念及一些旧事,才对骄月格外的做出安排。 但……,骄月郡主显然不接受啊。 她放声大哭起来,“父皇!我不要做郡主,不要嫁入孙家……” “起驾!”皇帝连听都没听完就拂袖走了。 消息很快传到御花园的宴席上。 众人听了,都是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怎地一眨眼的功夫,骄月就莫名去闯了丽贵嫔的住处,还因此让她丢了公主的身份,贬为郡主了。 还有倒霉的孙贵人,啧啧,可怜哟,现在居然连嫔位都不是。 以后孙贵人见到丽贵嫔,还得行礼呢。 陆若晴面无表情。 心下却是微微一沉,看来……,贺兰夫人果然藏在丽贵嫔的宫殿! 若不然,借丽贵嫔十个胆子,也不敢叫小太监们拦着孙贵人和骄月郡主的。 呵呵……,活该她们母女撞在枪口上。 沁水公主在旁边喃喃,“这是怎么说呢?骄月……,居然被贬为郡主了。” 旁边有人接话,“是啊,太突然了。” 沁水公主忽地侧首,问道:“九皇嫂,你对这事儿怎么看啊?” 陆若晴假装一脸天真,“我也觉得很突然啊!” 她道:“大概是……,因为今天父皇寿诞之日,骄月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事儿,叫父皇动了真火了吧。” 听她这么说,沁水公主也不好再多问下去。 只能附和点头,“是啊,今天是父皇的寿诞大喜之日,也难怪父皇格外生气。” 但是心底却不以为然。 今天这事儿,看起来陆若晴一直都是受害者,也没有任何反击。 然而,骄月母女忽然闹事被贬,应该和陆若晴脱不了干系! 在座的公主嫔妃们,都是常年经过宫闱斗争洗礼的。 大多数的人,都有类似沁水公主这样的想法,只是不便流露出来罢了。 谁让镇北王妃手段高超呢?看似吃了亏,受了委屈,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而且还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却让对手惨不忍睹。 这份手段实在是太厉害了。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没人会去触雷,无缘无故招惹陆若晴是要惹麻烦的。 ----后果自负。 因为众人表面上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是啊,怎么能在父皇的寿诞上闹事呢?太不像话了。” “闹一次不过,还闹二次!怪不得皇上会生气。” “也该治治这种脾气了。” 依骄月以前的跋扈无理性子,在后宫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人缘的。 她被贬了,简直可谓喜大普奔啊。 反正骄月现在贬为郡主了,她娘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而且母女俩都被皇上厌恶,将来肯定没有翻身的机会。 那些受过骄月恶气的公主和嫔妃们,说话都有点不客气。 “哎,这都是自找的呀。” “谁说不是呢。” “皇上估计忍她们母女很久了吧?啧啧,怨不得别人。” 周围议论纷纷,大家连吃宴席的兴致都顾不上了。苏淑妃却是心情复杂。 按说陆若晴的计谋成功了,骄月和孙贵人下场悲惨,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陆若晴这手段太过厉害。 苏淑妃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倘若陆若晴是桓王侧妃,还能算是一条厉害的臂膀,但不是啊! 陆若晴是镇北王妃,再想想儿子的王妃,就苏君湄那上不台面的样子,还不够陆若晴一根手指头戳的,根本就不是对手! 哎,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苏淑妃真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儿,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定点时辰,总算结束了宴席。 苏淑妃回了宫殿长吁短叹。 沁水公主也回去了。 她的生母李昭仪常年吃斋念佛,从来不踏出佛堂半步,故而皇帝寿诞只是送了手抄佛经,今日宴席并未亲临。 李昭仪听见了女儿的脚步声,却没回头。 而是认认真真把一卷佛经诵完了,仔细的收起放好,方才说道:“回来了?听说今日宴席甚是热闹,骄月母女都被贬了。” 沁水公主一脸唏嘘,感慨道:“这事儿可真是玄乎啊!” 李昭仪转身过来,微笑道:“哪里玄乎了?” 沁水公主便把宴席上的事情起末,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全都说了。 她激动道:“母妃你说,这是不是陆若晴在捣鬼啊?” 李昭仪听得轻轻点头,“应该是的。” “所以,就是这个玄乎了啊。”沁水公主赶紧喝了一口茶,急急说道:“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做,还受了委屈,又一脸大度不追究骄月的样子。” 李昭仪闻言失笑,反问道:“要是轻易被你看出来了?别人岂会看不出来?那镇北王妃就不是手段厉害,而是蠢了。” 沁水公主嘟了嘟嘴,叹气道:“女儿就是想不明白嘛。” 李昭仪走到窗户跟前,抬头仰望蓝天,“镇北王妃的手段如此厉害,甚好,甚好!但愿,她不会辜负了我期望。” 沁水公主赶忙凑了过去,“什么期望?” 李昭仪转回身体,微笑浅淡,“以后……,等时机成熟,母妃再细细的告诉你。” 正文 第300章 骄月下嫁 皇帝的寿诞宴席结束后,陆若晴很快离席,在西华门见到了萧少铉。 “上车再说。”她抢先道。 “嗯。”萧少铉扶着她先上了马车,然后跟上,放下了车帘子。 两人并没有急着说话。 而是等马车行驶,一直到离开了皇宫,萧少铉才道:“骄月竟然被贬为郡主了?孙妃被贬为孙贵人?到底怎么回事?” 陆若晴浅浅一笑,“是这样……” 她把寿宴上乱子的原因起末,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萧少铉恍然大悟。 不由失笑,“我还以为你被骄月欺负了,闹了半天,是你在欺负她啊。” 陆若晴轻轻勾起嘴角,“本来我没想搭理骄月的,她非得上赶着找我的事儿,那我就只好顺水推舟,让她去闹一闹丽贵嫔那边了。” 萧少铉神色微凝,“这么说,贺兰夫人肯定藏在丽贵嫔住处。” “肯定。”陆若晴毫不迟疑的点头,“若不是因为贺兰夫人的缘故,打死丽贵嫔也不敢拦着骄月母女,皇上更不会动这么大的气。” 萧少铉皱眉道:“也罢,总算可以让骄月母女暂时消停了。” 陆若晴知道他在烦恼什么,劝道:“贺兰夫人是受皇上保护的人,咱们就算知道下落,也没办法轻易除掉她,还是静待时机吧。” 萧少铉紧紧握住她的手,“嗯,我等得起。” . 三日后,骄月郡主下嫁孙家庶子,……孙骁。 原本来说,姑娘家订亲再到成亲,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两三年,结果骄月三天之内就嫁出去了。 这速度,实在是太过仓促。 比如桓王和苏君湄订了亲,但要成亲,却是半年后的事了。 即便成婚速度快的萧少铉和陆若晴,那亦是圣旨过后,让钦天监选了三个黄道吉日,从中挑了一个最近的成亲。 好歹准备了个把月呢。 骄月郡主这三日之内下嫁,简直就是光速! 而且她的公主位分被夺,只是郡主,成亲以后并没有单独的公主府住,而是要嫁入孙家做儿媳妇的。简直就是委屈上头加委屈,委屈到家了。 骄月郡主根本不肯穿新娘嫁衣。 她在屋里大哭大闹,满地撒泼打滚,“我不嫁!不嫁!就是死也不嫁!” 孙贵人怎么劝都劝不住。 但很快,刘瑾就过来传话,“皇上口谕,吉时之前必须让骄月郡主出阁,她若是寻死,就把牌位送到孙家去!” 轰!恍若瞬间炸开了一个焦雷! 骄月郡主顿时不哭了。 她喃喃道:“父皇……,什么意思?就算我死了,他也不在乎对不对?他这是要逼着我去死的意思吗?是不是啊?!” 刘瑾提醒道:“郡主,还请谨言慎行。” 骄月郡主放声大哭,“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呜呜,呜呜……” 孙贵人脸色一片惨白。 她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的狠心绝情! 但是,皇帝的口谕,很好的震慑了撒泼的骄月郡主。 她虽然哭哭啼啼,却没有再反抗,而是由着宫人们服侍换上了嫁衣。 ----因为她根本就不想死。 吉时到,骄月郡主和孙骁顺利拜堂成亲,然后送入洞房。 至于洞房里面愉快不愉快,并不重要,反正她已经是孙家儿媳了。 ----消息很快传开。 缇萦细细的禀报以后,对此笑道:“可怜孙家和孙骁,以后只怕要天天被骄月郡主欺负,在也过不消停了。” 陆若晴却道:“未必。” 缇萦一头雾水,“未必?难道孙家的人还压得住骄月郡主?” 陆若晴浅笑,“你当皇上派给骄月郡主的两个嬷嬷,是去孙家给她撑腰的吗?肯定是专门看管骄月郡主的,小打小闹无妨,若是真的闹大了,立马就传回宫里给皇上知道了。” 缇萦又问,“那孙家的人也得罪不起郡主啊。” “那要看什么样的郡主了。” “骄月……” 陆若晴嘴角微翘,分析道:“骄月从公主被贬为郡主,生母从贵妃贬为贵人,母女两个都被皇上厌弃,孙家肯定不会当菩萨供着的。” 她端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只要孙家在道理上站得住脚,是不会纵容骄月郡主的。” 缇萦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陆若晴叹道:“不过呢,骄月郡主那种爆炭脾气,一时半会儿肯定改不了。嫁到孙家,且孙骁是庶出,对她而言简直就是羞辱,孙家多少会添一些闹心事儿的。” 缇萦哼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希望孙骁也不是一个善茬儿吧。” “那你也太高看孙骁了。”萧少铉从外面进来说道。 “回来了。”陆若晴上前迎接。 萧少铉由着她脱了外袍,换了家常衣服。 然后坐下道:“孙骁只是孙家的一个庶出公子,只是刚好年纪适合,加上皇上要求婚事立即办妥,才会让他娶了骄月郡主。” 陆若晴笑道:“是啊,骄月郡主心里肯定更委屈极了。” 萧少铉才不关心骄月郡主的委屈。 越委屈越好,最好把她给委屈死了才好。 可惜他不看好庶出的孙骁。 萧少铉不屑道:“孙骁没啥本事,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纨绔,娶了骄月,怕他多半是应付不过来的。” 这话还真被萧少铉给说中了。 从洞房花烛夜开始,骄月郡主就冷着一张要吃人的脸,根本不让孙骁靠近半步。 孙骁庶出,原本在家里就不得势。 即便知道骄月是被贬了,但也是郡主,如何赶去招惹她啊?只能郁闷的去了外间,新婚之夜根本就没圆房。 第二天,骄月郡主应该给婆婆敬茶。 结果她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横竖都不起来。 两位嬷嬷虽然是皇帝派去管教她的,但也不好动手动脚,只能由得她耍脾气。 孙夫人在客厅等了半日,淡定道:“既然骄月身子不适,那就多休息,这杯茶等她身子养好再敬吧。” 她早知道骄月郡主的臭脾气,心里有准备。 况且孙骁是庶出,又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还真不稀罕喝这一杯婆婆茶呢。于是,大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 只是苦了孙骁,娶了媳妇儿睡不着,还得天天跟避猫鼠似的躲着,免得骄月郡主火大,就拿瓶子罐子的砸了过来。 他最近在家里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好在他是男人,白天可以溜出去找狐朋狗友,继续吃喝玩乐,还跟从前一样潇洒。 如此,算是暂且相安。 不过好景不长,孙骁自幼纨绔风流惯了,清心寡欲了些日子,便有些忍不住,偷偷摸摸把一个丫头给睡了。 骄月郡主的火气正没地方撒呢。 得知此事,立即带着人冲了过去。 她拿着鞭子就狠抽,直接抽了上百鞭子,抽得丫头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嘴里还骂,“今后若是有不怕死的,只管学这个贱婢!” 丫头被打得半死,脸也花了,而且也没法继续留在孙家。 孙夫人便开恩赏了卖身契,给了医药费,让送回家去自行婚配嫁人。 从此以后,孙骁在丫头们眼里就跟洪水猛兽一样,谁见谁躲! 没人敢靠近他三尺之内。 哎,小命要紧啊! 骄月郡主正等着吃人呢。 孙骁不敢在家里找,憋了几天,又把心思打在了青楼上。 只可惜,也没快活几次。 骄月郡主就带着人冲到青楼,直接把老鸨给打了。 并且放出狠话,“下次还有谁再敢接待孙骁,直接打死!” 如此一来,青楼也没人敢接待孙骁了。 孙骁彻底成了素和尚。 他一个二十来岁的风流纨绔公子,哪里受得了?简直要了命了。 孙骁思来想去,跑去找到萧濯求主意,“表哥,哦不……,世子爷,看在咱们从前朋友一场的份儿上,你好歹帮帮我吧。” 萧濯头也不抬的调弄琴弦,轻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能帮你什么?更何况,你娶的又不是一般姑娘,是皇上的女儿,……惹不起。” “可是骄月郡主她喜欢你!她会听你的……” “你再说一遍?!”萧濯猛地抬头,眼眸中闪过一道凌厉寒光。 “我、我……,我错了。”孙骁连连赔罪。 萧濯冷冷道:“我现在是端亲王世子,骄月郡主是我堂妹,你再说那些有辱人伦的话,只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孙骁吓得脸色苍白,“不敢了,不敢了。” “滚吧!” “是,是是是。”孙骁吓得屁滚尿流的后退。 “等等。”萧濯忽然又叫住了他,略微沉吟,“骄月的事我帮不上忙,但……,有一个人应该能帮到你。” “谁?”孙骁眼中透出期盼的光芒。 “陆若晴。” “啊?谁啊?”孙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镇北王妃。”萧濯不悦的解释了一遍。 对他而言,陆若晴就是陆若晴,他并不喜欢称呼她为镇北王妃。 孙骁愣了愣,迟疑道:“镇北王妃?哦……,对!她和骄月郡主有过节,但是……,镇北王妃为什么要帮我啊?我又给不了她任何好处。” 萧濯笑着招招手,“过来,我教你一个办法。” 正文 第301章 前世勤王之师 孙骁喜滋滋的凑了过去。 萧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细细的对他交待了一番。 孙骁听得连连点头,“好,好叻。” 萧濯转身回屋。 他研墨提笔,行云流水一般写了一封信,然后一分为二。 孙骁问道:“这法子一定成吗?” 萧濯把信递给他,淡淡道:“你只要按我说的办法去做,不出错,应该会见到陆若晴的。” 孙骁赶紧把信揣好,“行!我这就去。”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骄月郡主不肯跟他同房,又不让他别的女人,这样活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不管萧濯的办法有几成把握,都得试试。 “多谢世子爷,多谢了。”孙骁喜滋滋的揣着书信而去。 萧濯一个人落寞无边的站在树下。 他自幼就是在道观长大,身边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可以算是一个弃婴了。 道观讲究的清心寡欲,看淡人世。 所以,即便他现在做了端亲王世子,也难以融入京城纨绔的圈子里。 吃、喝、嫖、赌,他一样都没有兴趣。 以前他是贺兰濯的时候,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娘亲和妹妹,以及贺兰家族的亲戚。 现在他是端亲王世子,实际上却跟端亲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即便身为皇帝的私生子,又如何? 皇帝把他安置在端亲王府里,没有承认他是皇子,就已经代表并不想扶植他争夺皇位了。 只有他那个娘还在发梦! “呵呵。”萧濯一声嘲笑。 他手无兵权,身边亦没有辅佐他的臣子。 纵使他有满腹经纶、才高八斗,满肚子的心眼算计,又能如何? 面对拥有绝对权力的皇帝,不过是米粒荧光,对上圆满皓月的万丈光辉罢了。 ----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他的人生成了一个荒唐的存在,过得毫无价值。 只有,陆若晴…… 她和他之间的仇恨,她的美貌,她的聪慧,以及……,她叫他迷恋的那些瞬间,构筑了他人生的全部意义。 所以,他的世界里,不能没有陆若晴的存在。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哪怕是她要亲手一刀杀了他! 鲜血、仇恨,都是牵绊,也不枉他来这人世走了一遭。 . 镇北王府,后院。 陆若晴忽然鼻子痒痒,打了一个喷嚏,“阿嚏!唔……” 她嘀咕道:“是有人在想我?还是在骂我?” 缇萦和薄荷正在翻花绳玩儿。 听她这么说,薄荷笑道:“听说耳朵红了,才是有人想,打喷嚏是有人在骂你呢。” 陆若晴啐了一口,“呸!我这么好,谁那么不开眼还骂我?” 薄荷抿嘴儿笑,“王妃自然是极好的,那骂你的人,必定是一个眼瞎腿瘸的坏东西,不用理会了。” 陆若晴笑道:“嗯,言之有理。” 缇萦推了推薄荷,看向花绳,“还翻不翻了?快点。” 薄荷忙道:“翻,翻啦。” 陆若晴看着她们笑笑摇头,回屋去了。 论年纪,她和缇萦、薄荷是差不多。 但若是论起两辈子的经历,她的心理完全可以做小姑娘长辈,不想玩那些幼稚的游戏。 陆若晴走到榻前,拿起一件还没有做完的亵衣。 她在针线上头并不擅长。 所以,成亲以后,也只是给萧少铉做了几件亵衣,让他贴身穿着而已。 陆若晴灵巧的穿针引线,准备收完最后几针。 萧少铉忽然回来了。 “嗯?”陆若晴抬头,发觉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怎么了?有事?” 萧少铉沉着脸没有说话。 他端起茶碗,大口大口的连喝了两碗。 陆若晴赶紧把针线收好。她没有急着追问,而是等萧少铉喘过气来说话。 不料,萧少铉一开口就是,“西南动乱了。” 陆若晴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萧少铉撩起衣袍坐下,沉色道:“一个月前的事。” “啊?”陆若晴惊讶道:“八百里星夜快传,十天就应该把消息送到了吧。” 萧少铉气极反笑,“呵呵,底下一群混帐!” 他恼火道:“消息是在父皇寿诞前几日送到的,他们怕影响了父皇的寿诞,就没把折子给递上去。” “这……” 萧少铉冷声道:“寿诞之后,父皇收到折子以后火急火燎,哪里还有空管骄月的破事儿?所以,才会让她三天之内滚蛋!” 陆若晴点了点头,问道:“那现在呢?皇上准备派谁去西南平乱。” “我。” “…………” 萧少铉解释道:“是我向父皇自荐的。” “等等。”陆若晴觉得脑子有点乱,“平定西南这种事,父皇怎么会同意让你去?就不怕你又握了兵权?” 萧少铉勾起嘴角,讥笑道:“因为我不拿兵符。” “什么意思?” “我只负责坐镇中军大帐,布置战略,发号施令,下面有两员副将,各自掌控五万兵马。” 陆若晴震惊道:“也就是说,你只负责替朝廷出力打仗,一点兵权都不让你沾。” 萧少铉讥笑,“若不然呢?父皇怎么可能答应。” “皇上借用你的赫赫威名,你的打仗能力,却一点好处都不肯给你?” “好处?等打赢了,多少会赏赐点金银珠宝吧。” “…………” “若晴,这一次我必须去。”萧少铉紧紧握住她的双肩,眼神笃定道。 “为什么?”陆若晴明眸里尽是不解。 萧少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光芒。 似乎,想起了前世什么往事。 “不对啊!”陆若晴急道:“你刚才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前世里西南也曾经发生动乱,但……,并不是你去平乱的啊。” 萧少铉脸色凝重,叹道:“前世的确不是我去的,所以……,才会让驻守西南的主帅厉将军得利。” “厉将军?” “厉将军以平定西南动乱为名,不停的像朝廷索要军备物资和钱财、粮草,足足折腾了三年,以至于让他成为一方霸主。” “这……” 萧少铉眉宇间都是沉重,说道:“前世我和父皇最终撕破了脸的时候,带兵打回京城,朝廷军节节败退,一切都很顺利。” “然后呢?”陆若晴直接他会有下文。 “然后,厉将军领兵几十万入京,增援朝廷大军,扬言要除掉我这个谋逆之人!” “…………” “所以……”萧少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前世即便没有窈娘一杯毒酒害死我,面对厉将军的几十万大军,我也有一场硬仗要打,而且胜负难料!” 陆若晴眸光闪了闪,沉默不语。 萧少铉接着道:“若晴,即便这一次我是去白效力的,也必须要去。” “我明白。”陆若晴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你想要快速平定西南叛乱,绝对不能让厉将军再次坐大,免得养虎成患。” 她懂,她明了。 还有什么,比夫妻心意相通更感人呢?更甜蜜呢? 萧少铉露出柔软微笑,“若晴,等我回来。” 陆若晴轻轻的搂住了他,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聆听他一下一下坚定的心跳。 她轻声道:“既然选择嫁给了你,我就清楚,总有一天会亲自送你去战场,而我……,则会一直在家里坚守期盼,等你凯旋归来。” 萧少铉低头亲了亲她,微笑道:“会的,而且等待只是暂时的。” 陆若晴抬眸,“暂时?” “小傻瓜。”萧少铉目光深邃宛若万丈深渊,却又饱含无限柔情,“等天下平定,我就陪你欣赏这万里江山,再也不分开。” 陆若晴瞬间绽出笑意,“好,我等着那一天。” 正文 第302章 孙骁上门 消息很快公布。西南动乱,圣旨钦点镇北王领兵十万朝廷大军,前往西南平定。 萧少铉对打仗没有任何担心。 漠北那边更加惨烈的战事,他都打过无数次了。 西南这点疥癣之患不值一提。 他主要担心的是,去了西南,要怎么跟厉将军周旋应付,免得人生地不熟的腹背受敌,反倒叫朝廷大军陷入麻烦。 另外,他更担心陆若晴一个人留在京城。 “行啦,别忧心忡忡的。”陆若晴笑着劝他,宽慰道:“仔细看看你家王妃,像是那种被人随便拿捏的包子吗?不用担心我的。” 萧少铉轻轻抚着她的脸,很是不舍。 他道:“京城里的这些人喜欢阴谋诡计,各种勾心斗角,叫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偏偏打仗不能带着你一起去。” 陆若晴含笑道:“我才不去!战场上刀光剑影的,鲜血横飞,还不够吓人的呢。” 萧少铉向她拍胸脯保证,“放心,我尽量在三个月内回来。” “行了,你别瞎担心了。” “怎么能不担心啊。” 陆若晴又好笑,又好气,“好像我是一个孩子似的?论勾心斗角这些算计,我和你战场打仗一样有自信。” 她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呵呵……,不怕死的就来吧。” “哈哈,这话霸气。”萧少铉闻言大笑。 “那是……”陆若晴故意撒娇,扑在他的胸口,眼波妩媚好似春日桃花扑水,“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镇北王妃,是杀人不眨眼大魔王萧少铉的女人。” “哈哈,你这是在埋汰我。” “怕不怕?” “怕!”萧少铉猛地一翻身,把她压下,“我马上就要走了,嗯……,可不可以,提前预支后面三个月的……,周公之礼。” “…………”陆若晴愣了愣,继而明白过来闹一个大红脸。 “怎么样?”萧少铉看着她笑问。 “不怎么样!”陆若晴绯红着脸想要起身,推他道:“你这人,每次好好的正经说话,你都要往下流里走。” “怎么下流了?那是爱你。” “滚蛋!” “把你喂饱了,再滚。” “…………” 窗外,春光明媚如画。 屋内一室如春旖旎风光,甜蜜、如糖,浓情蜜意化不开…… ----可惜甜蜜温馨有时尽。 三日后,萧少铉带领两位朝廷大将,统兵十万,奉旨从京城启程出发了。 陆若晴当即下令,“对外说我忧心镇北王,身子不适,最近时日镇北王府不见客,凡是上门的一律回绝。” 她虽然不惧阴谋诡计,可也不会闲得专门往旋涡里面跳。 再说,她的确担心着萧少铉。 ----多少有点心神不宁。 所以,这段时日,她只想在王府清清静静的祈祷上香,等候萧少铉归来。 偏偏有人不想让她清净。 孙骁早就想来镇北王府找她了。 刚好赶上皇帝下旨,说镇北王很快就要去西南出征,所以才忍了几日,等着萧少铉离开了京城才上门。 毕竟萧少铉对陆若晴百依百顺,对别人……,可是说不好就要动刀子的啊。 孙骁心里怕怕。 于是,等萧少铉一走,他就立即屁颠屁颠来到镇北王府。 结果王府的门人却说,“王妃身子不适,不见客。” 孙骁急道:“我有要紧事找王妃。” 门人瞧了瞧他,讥笑道:“你谁啊?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配见我们王妃?去去去,赶紧一边儿去。” 孙骁急得抓耳挠腮。 心思一动,掏了一锭银子塞过去,“我是骄月郡马孙骁,这里……,有一封很要紧的信给王妃看,劳烦帮递一下。” 门人收了银子,掂了掂信,“行吧,我可以给你送进去,但是王妃看不看就没准儿了。” 孙骁怕他转头就扔了,赶紧道:“里面的事十万火急,你别耽误了王妃的事儿,回头叫王妃知道,你可吃不了兜着走。”门人不悦道:“少来吓唬我!” “不是,小哥。”孙骁是一个厚脸皮,为达目的,对着门人也肯称兄道弟,“你只要把这封信送到王妃手里,王妃必定肯见我,我再给小哥一份谢礼。” 好话谁都爱听,便宜谁都愿意占。 门人听他这么说,既惦记银子,又怕真的信里有要紧的事儿,倒是真的看重了。 毕竟镇北王妃和骄月郡主有过节,人人皆知。 这骄月郡马送来的信,兴许……,还真有王妃感兴趣的呢。 门人说道:“行,你且等着。” 孙骁是个能屈能伸的,一脸笑容挥手,“辛苦小哥了。” 门人很快把信送到内院。 陆若晴正在连廊上绣一朵牡丹花,浅粉叠粉色,层层叠叠,再用金线一点点的勾边儿,有种雍容华贵的美丽。 薄荷在旁边瞅着,建议道:“好大一朵,回头嵌在十六幅的湘裙正面,刚刚好。” 陆若晴收完了最后一针金线。 她缓缓直起身,叫唤道:“哎哟,哎哟,我的脖子!缇萦快过来给我揉揉。” 缇萦哼哼,故意打趣开玩笑,“我这一身武艺,就干这个?王妃也太会糟蹋人了。” 陆若晴笑盈盈道:“别抱怨,中午让厨房给你炖老鸭汤喝。” 缇萦轻轻的给她捏着脖子,假装满意,“看在老鸭汤的份上,就给王妃捏一刻钟的,时间要是再长,可就要加一碗八宝饭了。” 薄荷喷笑,“扑!看吃不胖你。” 主仆几人混得熟了,闲着无事,总是说说笑笑逗乐玩儿。 正笑着,小丫头拿着一封信进来。 陆若晴问道:“谁的信?若是给殿下的,就先放在殿下的书房里去。” “骄月郡马送给王妃亲启的信。”小丫头回道。 “嗯?骄月郡马?”陆若晴并不认识孙骁,根本对不上号。 缇萦偏头看了一眼,嘀咕道:“别是骄月闲得没事儿,又要闹事儿吧?” 薄荷啐道:“呸!她可真是不消停。” 陆若晴没有接她们的话。 而是抬手,让缇萦先不要按摩了,直接拆了信。 抽出信纸却只有半截。 上面残留几段字,“三月初……,镇北王……,切莫负……” 陆若晴蹙眉,“怎么只有半截儿?” 小丫头一脸惶恐,回道:“奴婢不知。” 陆若晴蹙眉。 这半封信,提到了时间和萧少铉,隐隐又在暗示某种危机,叫她不得不警惕。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送信的人呢?”陆若晴问。 “还在门口,王妃要叫进来吗?” “传。”陆若晴点头,然后对缇萦和薄荷吩咐,“摆上屏风,等下隔着问话。” 缇萦点点头,和薄荷一起挪了屏风过来。 陆若晴闲闲的坐在后面。 很快,孙骁一脸紧张的跟着丫头进来。 他四下环顾,没看到传说中倾国倾城的镇北王妃,只看到丫头们和一架屏风。 虽然有点小小失望,却也顾不得了。 ----正事要紧啊。 孙骁隔着屏风恭谨行礼,陪笑道:“给镇北王妃请安了。” 陆若晴淡淡道:“另外半截呢?” “在、在我这儿。”孙骁声音紧张兮兮的,努力技笑,“但……,我有事想求王妃帮忙,王妃能不能先答应我帮忙啊。” 陆若晴道:“把剩下半截的信给我,若是对我有用,自然会帮你。” “可是……”孙骁有点不情愿。 “啰嗦什么?!”缇萦听得不耐烦,一把匕首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快点!不然你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孙骁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吓得双腿发软,赶忙拿信,“我给、给……,在这儿呢!”缇萦拿着信到了屏风后,双手奉上,“王妃。” 正文 第303章 乖乖听话 陆若晴当即展开。 和上半截拼贴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三月初,春光正好,镇北王妃身体安否?切莫负了大好春光。” 她不由勃然大怒,“混帐东西!” 虽然不知道信是谁写的,但信上内容,分明就是在故意调戏她。 “哗啦啦。”陆若晴将信纸揉成一团儿,仍在地上。 “王妃,怎么了?”缇萦进来问道。 陆若晴脸色阴沉好似下雨。 孙骁是孙贵人的侄儿,骄月郡主的表哥和丈夫,但……,并不觉得孙骁是她们派来的。 这般无聊,又不顾孙骁死活的人。 大概只有萧濯了。 在萧濯还是贺兰濯的时候,和孙骁算是表兄弟。 “王妃?”缇萦有点担心。 陆若晴没有回答。 她起身,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孙骁原本低着头,忽地看到前方一抹海棠绣裙,翩翩然的走了出来。 “信,是萧濯给你的对不对?”陆若晴问道。 “你怎么知道?啊……”孙骁猛地一抬头,愣住了。 他看到了一张眉目精致如画的脸庞。 比他以前见过的女子,嗯嗯……,比她们加起来都还要美貌啊。 陆若晴轻笑,“看够了吗?” “没有,哦不……,不不不!”孙骁吓得赶紧低头。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啊?哦,是萧濯,是他让我送信过来的。” “那你知道信的内容吗?”陆若晴问道。 “不知道。”孙骁摇头,解释道:“他就说,我先给你一封信,你肯定会要另外一封信,我就可以见到你了。” 陆若晴轻笑,“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看了信以后,可能会很生气呢?” 孙骁愣住,“这个……,没有。” 陆若晴围着他转圈儿。 她浅浅的笑,说道:“你这么蠢,被人害死了也不算冤枉。” “啊?!”孙骁大惊失色,猛地抬头,“王妃!我……,信里说什么了?骂你了吗?这都不是我写的,是萧濯写的啊。” 他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饶命!饶命!这跟我没关系啊。” 陆若晴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了缇萦,“喂他。” 孙骁还在地上磕头,“王妃,我错了!我错了!” 缇萦上前,直接捏住孙骁的下颌,把药丸给塞了进去。 孙骁瞪大眼睛,嘴里含混喊道:“唔……,什么?唔……,唔唔……,啊!” ----药丸直接滑了下去。 孙骁吓得魂飞魄散。 他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道:“是什么?你们喂我吃了什么?是不是毒药?啊!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陆若晴皱眉,“你还真是傻得可以?我要杀你,犯得着在王府杀吗?” 孙骁听了这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结巴道:“王妃……,你……,到底是要杀我?还是不杀啊?” 陆若晴浅浅的笑,“当然是不杀了。” 孙骁当即松了一口气。 陆若晴接着道:“接下来,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就帮你解决骄月郡主。” 孙骁愣住,疑惑道:“真的?你……,都告诉我,不怕我告诉别人吗?” 陆若晴轻笑,“你不会告诉别人的。” 孙骁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很快,身体就开始有了蚂蚁啃噬的感觉。 开始只是一只、两只、三只……,渐渐的越来越多,越来越疼,疼得叫他受不了。 “啊!救命……,救命!”孙骁拼命的四处抓挠,满地打滚。 可是没有任何用处。 不仅不能解决身上的痛苦,反倒越来越痛。 ----痛得透入四肢百骸。 孙骁在地上滚得满身的灰,抓得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像是疯了一般的嚎叫,“救命!救命啊,不……,啊啊,杀了我吧!” 他嚎叫得太过凄惨。 陆若晴和缇萦面色淡定。 薄荷则是看得浑身毛毛的,直往后退。 陆若晴挥手,“薄荷退下。” “是。”薄荷如蒙大赦,赶紧一溜烟的退下了。 孙骁痛苦无比,眼泪鼻涕都在脸上一起乱流,已经说不出话了。 缇萦嫌弃道:“嚎得真难听。” 陆若晴笑道:“这种人要是被抓了,不用严刑拷打,立马就会背叛原先的同伙了。” 缇萦点头表示赞同。 陆若晴抬手,“喂他解药。” 缇萦看着空空的瓶子,疑惑道:“解药?没有别的药丸了啊?” “瓶塞。” “呃……”缇萦看了看瓶塞,笑道:“还好我没有扔掉。” 她上前,把瓶塞喂到了孙骁嘴里。 ----药到病除。 不过转瞬,孙骁很快就停止了嚎叫。 陆若晴坐在椅子里,俯身看他。 她露出一抹温柔笑容,“你是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 孙骁目光呆滞的看着她。 现在就算陆若晴再美一千倍,笑得好看一万倍,他心里都只剩下害怕了。 孙骁连连点头,“不会,绝对不会!” 陆若晴坐直了身体。 她道:“萧濯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生死,叫你来,故意激怒我。呵呵……,我看他不仅是闲得无聊,也恶毒到一定地步了。” 孙骁都快哭了,“王妃,是我傻,我就不该信他的啊。” 陆若晴笑道:“信我,就不会错的。” 孙骁还是想哭啊。 他才刚经历过生不如死,岂敢不信陆若晴?不信,也得信啊。 陆若晴微笑,“你现在算是我的人了,对吧?” 孙骁赶紧点头,“对!对的。” 陆若晴又道:“骄月郡主让你痛苦不堪,你想摆脱她,但是又不知该怎么摆脱,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找了萧濯。” “是。”孙骁十分气愤,“他……,坑我!” 陆若晴轻笑,“你这么蠢,他坑你还不跟玩儿似的?再说了,即便是你再精明十倍,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孙骁苦着一张脸,陪笑道:“王妃,你直接骂我蠢如猪好了。” “扑……”缇萦喷笑出来。 陆若晴也笑,然后道:“先不说萧濯了。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会帮你对付骄月郡主,并且还会给萧濯找点麻烦,让他头疼一下。” 孙骁眼珠子不停乱转。 陆若晴浅笑,“你不信?觉得骄月郡主毕竟是帝女,我对付不了她,是吗?” 孙骁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头,“不,不敢。” 陆若晴没空管他信不信。 直接吩咐,“等下你出去,就说我看了信很是生气,让人揍了你一顿。” 孙骁赶紧点头,“好,然后呢?” 陆若晴道:“然后,我还要稍微布置一下,再通知你。” 孙骁眼神闪了闪,小心问道:“那……,我身上的这个毒还会发作吗?王妃,这……,我实在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陆若晴笑道:“一月一次解药,放心回去吧。” 孙骁灰头土脸的告辞,“好,我先走了。” 等他离开,缇萦才问道:“王妃,接下来要怎么安排?” 陆若晴抬手,“不着急,让我再推演推演。” 毕竟涉及到了萧濯,须得步步仔细,免得被这条阴暗的毒蛇给缠上了。 三天后,陆若晴方才吩咐缇萦送信。 孙骁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嘀咕道:“这莫名其妙也不说清楚,就让我去郊外,真是……” 但是,他不敢不去啊。 ----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儿太可怕了。 无奈之下,孙骁只能老老实实的去了郊外,到了一处山庄上。 孙骁不安的敲门,“喂!有人吗?人呢?” “吱呀”一声,门开了。 门里,出来一位面目清秀的年轻男子,微笑道:“孙兄来了。” 孙晓抬头定睛一看,吃惊道:“世子爷?!哦不……,你不是世子爷,你是谁啊?!你怎么长得跟世子爷差不多?” 正文 第304章 一见钟情 年轻男子微笑道:“孙兄,在下是莲岸啊。” “啊?谁?”孙骁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莲岸……,莲花的莲,岸边的岸。” “我……”孙骁想说你谁啊?根本就不认识,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多说多错。 鬼知道陆若晴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莲岸微笑道:“孙兄忘了吗?你我趁着春光正好,约定今日在此喝酒吟诗,不枉人生一大幸事啊。” 他自说自话,其实也算是变相的解释了。 孙骁干笑点头,“哦,是啊。” “孙兄,请入座。”莲岸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 ----恍若一株不然尘埃的清莲。 孙骁心下忍不住嘀咕,这人谁啊? 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那眼神就好像要爱上他了似的。 啧啧,怕是烟花柳巷里的小倌儿吧。 “孙兄,尝尝这酒。”莲岸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一般,眼神令人沉醉。 孙骁忍不住想。 啥意思啊?陆若晴知道他睡不到女人,让他找男人解决吗? 哎哟喂!他不好这一口啊。 正在全身起鸡皮疙瘩,就听见院子外面一阵吵闹,有人喊道:“开门!开门!” 孙骁听着觉得有点耳熟。 “开门!赶紧的。”骄月郡主的声音再次传来。 孙骁吓得一个激灵跳起来,“哎哟!母夜叉怎么来了。” 他慌忙要找地方躲。 莲岸一把抓住他,淡定道:“你我吟诗作赋喝点小酒,又没找女人,怕什么?” 孙骁闻言愣住。 是啊,他又没有找女人,为什么要怕骄月郡主上门啊? 莲岸道:“等下看我眼色行事。” 孙骁一头雾水,“哦。” 隐约间,明白这里设下了一个圈套,等着骄月郡主跳进来。 但是,又不明白具体操作。 “孙骁!你给我出来!”骄月郡主在外面大喊大叫,破口骂道:“我不让你睡丫头,不让你去青楼,你就在外面养女人啊!” 孙骁只觉得脑仁儿疼。 他郁闷道:“我这是前世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一个母夜叉,家门不幸啊。”“砰!”一声巨响,大门被人用力撞开了。 骄月郡主怒气冲冲闯进来。 她直奔孙骁而去,抓起桌上的酒瓶子就砸,“谁给你的胆子?敢背着我养女人!” “妈呀!”孙骁赶紧往旁边一闪。 骄月郡主趾高气昂,喝斥道:“搜!把屋里的女人都给找出来,当场打死!” 一群下人领命冲了进去。 骄月郡主还在叫骂,“孙骁,你这个下三滥的畜生,你……” 她的话忽然噎住。 因为她一扭头,忽地发现了旁边站着莲岸。 一刹那间,她还以为自己眼花,看到了萧濯,但仔细一看便发现不是。 骄月公主怔住,“你……,是谁?” 莲岸天生一双妩媚的桃花眼。 这一点,倒是和萧濯很像,所以才会有萧濯的几分神韵。 他目光温柔的看向骄月郡主,“在下莲岸,是孙兄的一个朋友。” 骄月郡主“哦”了一声,心情有点古怪。 莲岸微笑道:“此处只有我和孙兄两个人,别无别人,更无女子,郡主可能误会了。” “啊?”骄月郡主目光闪烁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滔天的怒火在身体里蹿腾。 偏偏遇上莲岸轻声细语,就像是下了一阵毛毛雨似的,瞬间就熄灭了。 骄月郡主甚至有点后悔。 方才的大喊大叫的,那形象真是太过不雅观了。 “郡主,屋里没有其他的人。” “郡主,没有女子。” 下人们搜了一圈儿,纷纷出来回话。 骄月郡主顿时更加尴尬了。 莲岸像是能够看透她的心思一般。 他笑着解围,“郡主,既然是一场误会,那说开就好了。” 骄月郡主“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人问道:“郡主,回去吗?” 骄月郡主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想训斥,偏偏又不好意思开口留下。 莲岸忙道:“郡主一路奔袭而来,想必又累又渴,不如坐下喝杯茶歇歇再走。” 骄月郡主清了清嗓子,“嗯,是有些渴。” “郡主稍等,我去屋里倒茶。”莲岸翩翩然的进了屋。 骄月郡主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方才失落的收回目光。 孙骁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瞬间明白。 妈呀!陆若晴这是找了一个小白脸来,专门给他戴绿帽子的啊。 不过,他愿意! 只要这个莲岸能勾引住骄月郡主,并且让骄月郡主妥协,以后不管他睡别的女人就行。 孙骁忍不住自己腹诽。 这天底下,像他这样戴绿帽子戴得高兴的,怕是不多啊。 孙骁笑道:“郡主,你看你……,听谁说我养女人的啊?我这……,哎,就是闲得无聊,出来找莲岸一起喝喝酒。” 骄月郡主不想理会他,但也没再骂。 孙骁给她搬了一把椅子,“郡主,你坐。” 骄月郡主不客气的坐下了。 莲岸端了一壶茶出来,还托着几个茶杯,笑道:“郡主别介意,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就是普通的碧螺春而已。” 骄月郡主咳了咳,“无妨,我就是润润嗓子。” 孙骁在旁边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天呐!这母夜叉居然有温柔的时候?啧啧,简直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莲岸动作优雅舒缓,缓缓倒好了茶。 他目光柔情无限的看了过去,“郡主,你的茶。”骄月郡主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那双眼睛,那笑容……,是她梦里盼了千百次的样子,但萧濯却不肯给她。 而现在,萧濯忽然变成了她的堂兄。 ----再无可能了。 骄月郡主对萧濯已经死了的心,今天被莲岸这股春风一吹,瞬间春回大地,心中处处都是百花齐放的春色。 毕竟她和萧濯相识的时间也不长,且萧濯对她无心,只是她一门心思的单相思而已。 既然萧濯对她无心,又成了堂兄不可能,移情别恋有何不可? ----少女怀春总是情。 骄月郡主端茶喝了一口,觉得心里暖融融的,血液似乎都变得滚烫滚烫的。 她不仅抬手摸了摸脸,有点热。 莲岸含笑问道:“郡主,是不是一路赶来有些热了?我这院子后面有一处桃花林,桃花开得正好,且阴凉,我陪郡主和孙兄一起过去吧。” 骄月郡主有些放不开脸。 孙骁忙道:“走,走走!我也有点热,还别说,最近这天气直奔夏天去了。” 骄月郡主这才起身,“那行,去看看吧。” 如此一来,自然而然的就把下人们给撇下了。 一切水到渠成。 到了桃花林,孙骁原本还想制造机会,让莲岸和骄月郡主单独相处的。 却被莲岸抓住,耳语道:“不可着急。” 孙骁眼神闪了闪,瞬间明白,便老老实实的留下来了。 骄月郡主站在一株桃花树下。 莲岸走了过去,笑道:“从前读到崔护的诗,说什么‘人面桃花相映红’,总是不解,今日郡主却帮我解了这个疑惑。” 骄月郡主有点不解,“我帮你解了疑惑?” 莲岸认真的点头,含笑道:“郡主在这桃花树下,桃花粉红,郡主脸色娇红,可不正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吗?果然,所谓人比花娇是有道理的。” 骄月郡主的脸顿时红了。 她心中羞涩,又忍不住满心欢喜,不禁语无伦次,“哪有?你看你,真是胡说八道。” 莲岸一双眼睛清澈无辜,认真道:“在下说得都是心里话。” 骄月郡主的脸更红了。 孙骁见时机差不多,当即接话,“哎……,我去叫人把酒桌茶水搬过来,咱们在这桃花树下边吃边聊,肯定更加惬意。” 他不等回答,一溜烟的就转身跑了。 正文 第305章 愿者上钩 镇北王府,后院。 陆若晴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说道:“你以后就叫绿水吧。” “多谢王妃赐名。”绿水恭谨回道。 陆若晴抬手,示意她起身说话,“你和莲岸,是从小就认识的?” 绿水眼里闪过一抹暗淡,“是。” 她静了静,才继续道:“我们两家原本是世交,婚丧嫁娶、逢年过节都会串门儿,所以我们是看着对方长大的,算是青梅竹马吧。” “后来呢?” “后来……”绿水的神色越发哀伤,“因为一个很大的案子,两家都被牵连,于是都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一起……,入了贱籍。” 陆若晴微笑,“不论什么身份,什么处境,互相扶持对方都是难能可贵。” 绿水抬眸,眼神里是小兽一般的不安。 她忍不住问道:“王妃,你们到底把他怎么了?” 陆若晴叹道:“莲岸答应帮我的忙,甚至言明,可以不计生死,但他有一个要求。” 绿水惊恐,“什么要求?” 陆若晴徐徐道:“他说,只要把绿水赎出来就行。” “不……”绿水顿时捧着脸哭了。 陆若晴微笑看向她,“你放心,他人活得好好的。只是要帮我处理一点麻烦,完事之后,自然会和你团聚的。” “团聚?真的吗?”绿水泪眼朦胧,眼里全是不敢相信之色。 陆若晴笑道:“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既然我给了你一个希望,为什么不试着去相信呢?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吧。” 绿水跪下磕头,哽咽道:“王妃,只要你说话算话,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陆若晴却摇头而笑,“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绿水难过道:“是我没用。” 陆若晴抬了抬手,说道:“你太清瘦了。在你等待莲岸的这段日子里,多吃点,好好把身体给养好,就是我需要你做的了。” “王妃……”绿水伏在地上无声落泪,泣不成声。 陆若晴让缇萦带她下去安置。 绿水泪眼朦胧的告退。 片刻后,缇萦回来问道:“骄月郡主那边已经上钩,接下来怎么做?” 陆若晴微笑道:“暂时,什么的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对!”陆若晴慢慢的拨弄着茶盏,轻声道:“告诉孙骁,回去以后暂时不要找莲岸,要一直等,一直等下去。” “等?” “嗯,等到骄月郡主忍不住想再见莲岸,又不能自己去见莲岸,就自然会有求孙骁。” “之后呢?” “之后……”陆若晴缓缓笑了,“骄月郡主自然会跟孙骁妥协,让孙骁带她去见莲岸,而孙骁也会得到别的女人,各自欢喜了。” “唔……,呃!”缇萦听得好似吃了两只大苍蝇,啐道:“呸呸!真是恶心。” 陆若晴笑道:“先让他们都高兴高兴。” 她一点都不着急。 反正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愿者上钩,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免得脏了手。 接下来,事情和陆若晴预测的差不多。 孙骁虽然着急,但还是听话的一直忍着没去找莲岸。 但,骄月郡主忍不住啊。 那日桃花树下,莲岸的美貌惊人,莲岸的温柔体贴,莲岸的夸赞之语,每一样都像鹅毛似的撩动她的心弦。 可是,就算她脾气大、性子无拘无束,但总归也是成亲嫁人了。 自己去找野男人见面的事儿,实在是做不出来。 再说了,她都嫁给孙骁了,莲岸又怎么会轻易招惹她?就算她厚着脸皮去了,只怕莲岸为了避嫌,也不会见面的。 骄月郡主觉得心里委屈。 她是嫁人了,但她还是黄花闺女的清白之身啊。 ----郡主的身份,配莲岸真是绰绰有余。 骄月郡主忍不住想,不如干脆跟孙骁和离,然后……,唔……,似乎也不能嫁给莲岸啊。 父皇不会答应,母妃更不会答应。 况且,就算和离都怕是不成的。 思来想去,骄月郡主决定从孙骁这边下手。 她找到孙骁,问道:“你还想找别的女人吗?” 孙骁下意识的要点头,继而赶紧摇头,“不!不了,不找了。” 骄月郡主气得跺脚,“我问你真心话!” 孙骁瞪眼,“郡主放心,我以后一生一世都守着你,绝不找别的女人。” 骄月郡主差点没被气死。 她没耐心,干脆直接摊牌道:“我可以同意你找别的女人,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孙骁忙问:“什么条件?” 骄月郡主咬牙道:“我要莲岸。” 孙骁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喜得心花怒放。 但却努力稳住,故作惊吓,“你……,你这是要给我戴绿帽子啊!不行,不行!那我以后不是成了剩王八了。” 骄月郡主已经开了口,接下来,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了。 她冷哼道:“我可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孙骁故作纠结的样子,迟疑道:“这……,闹出来大家脸上不好看啊。” 骄月郡主当即道:“你不说,谁知道啊?” 孙骁“咝”了一声,“好像是哦。” 骄月郡主以为说动了他,赶忙趁热打铁,“听着……,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咱们互相遮掩大家都好,对不对?” 孙骁眨了眨眼,问道:“那……,你不管我找谁?找几个?不生气了?”骄月郡主当然是生气的。 不过她现在满心都是莲岸,也顾不得了。 她道:“行!你可以随便找,去青楼也好,养外宅也罢,只要不带到家里来做姨娘,我以后都不管你。” 孙骁高兴道:“嗐,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啊。” 骄月郡主不耐烦道:“我说的!不会改了。” 孙骁喜得差点没喊一声亲娘。 接下来,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孙骁出面,带着骄月出门说是去逛街、踏青,实则带她去见莲岸。 等把骄月郡主送到,他就溜下山。 不用说,自然是去青楼里面风流快活啦。 于是,这对打打闹闹的小夫妻,居然奇异的和睦相处起来。 孙家上下都是人人称奇。 消息传到宫里,孙贵人还为此欣慰不已,“骄月这孩子到底本性不坏,嫁了人,也就慢慢长大懂事了。” 她却不知,自家女儿已经荒唐到没边儿了。 . 时间一晃,一个多月的光阴眨眼而过。 陆若晴收到了萧少铉的第一封家书。 她对此期盼已久,当即拆了。 结果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一切安好,勿念。” 陆若晴不由啼笑皆非。 她心里有一点小小失望,抱怨道:“这人……,就不知道多写几句话啊?还是西南那边墨水特别贵,心疼墨呢。” 缇萦插话辩解,“王妃,殿下以前就没有写过家书,这是头一遭呢。” 陆若晴愣住,无奈叹气道:“好吧,我回信告诉他,下次一定要写长一点儿。” 她提笔,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 ----足足有十几页。 萧少铉收到信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京城里出了什么事,才会有这么多的内容,赶紧拆开来看。 结果一页一页看下去,都是家常闲篇。 陆若晴问他适不适应西南气候,吃得如何,睡得如何,有没有好好的加减衣裳,要他主意劳逸结合,凡事都要放宽心境等等。 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她的相思关怀之意。 萧少铉感觉好像掉进了蜜罐子里,甜得都有点齁了。 “殿下,何事这般欢喜?”一记年轻少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谁啊?”萧少铉当即不悦道。 “殿下,你认不出我?”那年轻少女长得娇俏,笑容好似山樱花一般天真烂漫,“可是别人都说,我和爹爹长得很像呢。” 萧少铉仔细看了两眼,才问:“厉将军是你爹?” 正文 第306章 厉将军之女 “对!我叫如意。”厉如意甜甜笑道。 “是厉将军让你来的吗?” “不是。”厉如意微微脸红,羞涩道:“是我……,专门过来给殿下送一碗甜汤。” 萧少铉眼里闪过一丝浅淡笑意。 他虽然没有睡过其他女人,但身为镇北王,前世今生爱慕她的女子从来不缺,早就见多了。 厉将军的女儿,在她爹的地盘如同公主一般的存在。 ----专门过来给他送一碗甜汤。 是何用意?用脚趾头想都能明了。 “殿下,我可以把甜汤放下吗?”厉如意有些端不住了。 “放下吧。”萧少铉点头,并没有上前帮忙接住。 厉如意眼里闪过一丝小小失望。 但很快,她就用甜美的笑容掩饰住了。 萧少铉还算客气,“请坐。”毕竟是在西南,周围几个州都是厉将军的势力范围。 ----强龙不压地头蛇。 厉如意自己送上门来做丫头,就随她吧。 萧少铉把陆若晴的家书一页一页收好,放回了信封里,动作十分珍重爱惜。 厉如意眼中闪过黯然之色。 萧少铉年轻俊美、手握兵权,是争夺皇帝宝座的最强势人选。 天下女子,谁不想嫁给他啊? 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概就是……,萧少铉已经迎娶镇北王妃了。 即便她身为厉将军之女,也只能做个侧妃。 厉如意忍不住想。 侧妃……,侧妃又如何?这并不代表萧少铉登基以后,她不能做皇后啊。 萧少铉见她眼神闪烁不定。 心下不由冷笑,白痴!蠢货! 厉如意这般肤浅的女子,论心机、城府、稳重大度,连陆若晴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不过是有个好爹罢了。 “殿下,你不尝尝这甜汤吗?”厉如意含笑问道。 “你帮我尝尝。”萧少铉笑道。 厉如意愣了愣,有点委屈,“殿下,你这是担心我会下药吗?” 萧少铉回道:“没有,只是觉得你会喜欢甜汤。” “我……”厉如意羞涩一笑,娇媚道:“殿下,你……,你猜对了呢。” “那你快喝吧。”萧少铉抬手笑笑。 “嗯。”厉如意含笑低头,小口小口的优雅喝起了汤。 萧少铉朝门口侍卫递了一个眼色。 于是,厉如意的汤刚喝了几口,就有副将来报,“殿下,有军情送达。” 厉如意只能停下了勺子。 萧少铉假装歉意,“厉小姐,不好意思,我让侍卫先送你回去。” 厉如意心里自然是失望的。 可她毕竟是将军之女,父亲也会经常遇到紧急军报的情况,对此并不赶到意外。 更何况,她还要在萧少铉表现知书达理。 厉如意当即起身,微笑道:“殿下先忙,我熟,自己带着丫头回去就行了。” 萧少铉笑着点点头,“慢走。” 他看着厉如意告退离开。 当即沉下脸来,斥道:“以后不管什么时候,这位厉小姐再过来,都说本王在里面商讨军情大事,一概没空见客!” 侍卫赶忙应下,“是。” . 陆若晴并不知晓,远在千里之外,某位姑娘正在垂涎自己的丈夫。 她此刻也顾不上了。 “王妃,英国公府的年小姐回京城了。”丫头在门外禀道。 “阿楹回来了?”陆若晴高兴极了,“到了吗?她什么时候有空过来见我?” “说是今天肯定到,会尽快过来拜见王妃的。” 陆若晴忙道:“好!吩咐厨房准备一品锅,阿楹爱吃的。” 萧少铉不在王府,她一个人每天都无聊的很。 年楹能来,还能讲一讲娘亲和哥哥,以及未来的嫂嫂,自然是欢喜的不行了。 只可惜,年楹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陆若晴满心欢喜等她。 年楹急匆匆而来,脸色浓重,“若晴,陆大哥他受伤了。” “啊?!”陆若晴惊得呆住,“受伤?为什么?是凉州打仗了吗?” “不,不是。” “那是为什么受伤?你快说啊!” “这事儿一言难尽……”年楹尽快加速语速,连说带比划,花了一刻钟才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原本陆慕白订亲,女方是凉州王守备的小女儿,年纪差不多,郎才女貌,算得上是一段美满良缘。 却不料,王小姐和表哥青梅竹马,早就相互倾心。 所以,王小姐就跟表哥私奔了。 王守备差点没被气死。 王夫人气得大哭,觉得太过丢脸,寻死觅活扬言活不下去了。 陆慕白免不了深受羞辱。 不过他是凉州刺史,不仅负责一方百姓的安危,同时也要为萧少铉守住凉州,所以绝对不能闹出乱子来。 横竖王小姐还没有嫁给他,也不是他意中人,大不了一拍两散。 ----反正他没做丢人的事。 于是,陆慕白便派人全城附近搜寻。 很快,人找到了。 面对大批官兵威严的架势,明晃晃的钢刀、利箭,表哥吓得先服软了。 他喜欢表妹不假。 却没有喜欢到跟官府作对的地步,更不用说,私奔会葬送了他的一切。 表哥愿意回去,并且言明回去给陆慕白赔罪。 但,王小姐却伤心极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放弃嫁给凉州刺史的大好婚事,甚至背叛了家族和亲人,抛弃一切,却换不回一个有情郎。 羞辱、懊恼、绝望,或许……,还有更多的复杂情绪纠缠在一起。 王小姐的心扭曲了。 她跟着官兵回去,在父母面前磕头认罪,央求嫁人陪同去见一见陆慕白,说要好好赔罪。 王守备自然不希望跟陆慕白交恶。 于是,便让王夫人带着女儿上门赔罪。 “没想到,那个小姐疯了!”年楹说到此处满脸气愤。 “疯了?什么意思?” 年楹咬牙恨道:“她说是赔罪,却在见到陆大哥的时候,朝她刺了一刀!” 陆若晴震惊的连连摇头,“为什么?我哥哥做错什么了?” 年楹哭道:“那个疯子……,她说,是陆大哥拆散了她和表哥,是陆大哥害得她身败名裂,所以她就……” 陆若晴一把抓住年楹,着急道:“哥哥呢?有没有事?” 年楹哽咽道:“还活着,可是……,一直昏迷不醒。” 陆若晴气得脸色煞白,手上发抖。 她咬牙追问,“王小姐死了吗?死了吗?” “没有。”年楹哭得抽抽搭搭,声调断断续续的,“她……,刺杀朝廷命官,就算她爹是守备大人……,也没用……,人已经收监了。” 陆若晴眼中闪过浓浓寒意,“很好,没死就好。” ----死,太便宜她了。 不过现在,陆若晴顾不上去报复王小姐,先要把哥哥给救醒过来。 一则,担心哥哥。 二则,怕会影响到凉州局势。 陆若晴揉了揉眉头,尽力冷静,“必须……,必须马上治好哥哥。” 年楹红着眼圈儿,“是啊,陆大哥他好可怜啊。” 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 她抬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哥哥没醒,王小姐没死,现在还不是可以哭的时候,无用的眼泪就收着吧。 年楹小声抽泣道:“若晴,凉州的大夫都请过了,可是没用!现在……,恐怕只有你才能救陆大哥了。” 陆若晴闭上了眼睛,“皇上,是不会让我离开京城的。” “啊?为什么?”年楹一脸不解。 “就是不会。” 年楹气愤道:“凭什么?皇上也得讲道理啊!陆大哥是你的亲哥哥,他受伤了,而且一直昏迷不醒,你这可是去救人啊!” 陆若晴缓缓坐下,说道:“因为我是用来要挟萧少铉的棋子,所以不得离京。”年楹怔住,“这……,这太荒唐了。” 陆若晴的脑子飞快运转。 一定,一定……,一定要想出离京的办法。 正文 第307章 真假王妃 年楹愁眉苦脸了半晌,忍不住扁嘴,哽咽道:“那怎么办?你不能去,那找几个太医赶紧过去,行不行?” 陆若晴忽然目光坚定,“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 ----她还有一张底牌可以用。 那张底牌,原本是留着将来和萧少铉一起离开用的。 但是为了救哥哥醒来,只能先用了。 年楹迷惑了半天,迟疑问道:“可是……,你不是说,皇上不答应的吗?就算要救陆大哥,你也不能抗旨吧。” 陆若晴浅浅微笑,“没事,你听我的安排就行。” 片刻后…… “啊!”屋里忽然传出惊呼声,年楹叫道:“若晴!若晴你怎么了?快来人,王妃晕倒了。” 丫头们闻讯一窝蜂的跑了进来。 消息很快传到宫中。 皇帝闻言皱眉,“镇北王妃晕倒了?” 刘瑾忙道:“皇上别担心,镇北王妃的医术人人皆知,不会有事的。” “呵呵。”皇帝闻言气笑,“你觉得,陆若晴是那种轻易晕倒的人?你以为,朕是在担心她会病倒?猪脑子啊!” 刘瑾被骂得连连认错,“是奴才蠢!太蠢!皇上千万别生气。” 皇帝冷声道:“派人盯紧陆若晴,谨防她玩什么花招离开京城,此事绝不容失!” “是,这就去安排人。” “等等。”皇帝还是觉得不放心。 陆若晴太过聪慧,且心智如妖,手段层出不穷,实在是有太多变数了。 皇帝沉吟片刻,又道:“传朕的口谕,让沁水公主前去探望镇北王妃,务必……,要确认镇北王妃人在王府。” 刘瑾听得心里毛毛的。 皇帝这话说得,好像镇北王妃会长出翅膀飞了一样。 不过,这话不敢问啊。 刘瑾赶紧派人过去传口谕。 沁水公主领命以后,十分震惊。 她趁着穿戴衣服的功夫,着急找到李昭仪。 沁水公主急道:“母妃,父皇怎么突然派我这么一个差事?说是去探病的,又要我确认镇北王妃在王府,这不就是……” ----分明就是监视啊。 沁水公主没有说完,但李昭仪自然明白女儿的意思。 李昭仪郑重道:“沁水,镇北王妃留在京城十分重要。你父皇既然让你去办差,你就务必要把差事办好,否则……,你我都会有麻烦的。” 沁水公主有点害怕,搓了搓胳膊。 “公主,该出发了。”宫女在外面催道。 “别慌!”李昭仪握了握女儿的手,飞快叮嘱道:“你到了镇北王府以后,仔细看清楚镇北王妃的长相,再随意点跟她说几句话,确认是她就行。” 沁水公主有点慌张,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等她赶到镇北王府时,只见四周戒备森严,一路走到内院到处都是眼睛。 而镇北王妃,红着眼睛虚弱的躺在床上。 沁水公主努力做得自然一些。 她上前微笑,说道:“九皇嫂,听说你急怒攻心晕倒了。所以,我跟父皇求了求情,特意过来看望你。” 镇北王妃红着一双眼睛,语调哽咽,“……多谢。” 说完,她就很快收回了视线。 沁水公主只当她悲伤过度,也没太在意。 接着又道:“你别太担心,父皇已经挑了几名专治外伤的太医,火速赶往凉州了。” 镇北王妃轻轻点头,没说话。 沁水公主感觉有一丝怪异。 明明躺在床上的人就是镇北王妃,为什么……,就是和上次在宫里的感觉不一样呢。 不过,沁水公主只见过陆若晴一次,对她了解并不深。那一抹怪异很容易就忽略了。 假如今天来的人不是沁水公主,而是苏淑妃、慕容长雅,甚至是骄月郡主,都会对陆若晴怀疑更多的。 甚至,很有可能看出破绽。 因为真正的陆若晴,早就在年楹回府的时候,假扮丫头离开了。 而此刻,躺在床上的镇北王妃是窈娘。 窈娘头一次假扮镇北王妃,且不像前世,被人长期训练模仿陆若晴,所以见了沁水公主根本不敢多说话。 好在沁水公主对陆若晴不熟。 窈娘凭着像极了的脸,总算糊弄过去了。 沁水公主回了皇宫。 她向皇帝禀报,“父皇,女儿已经见到了就皇嫂,还跟她说过话了。” 皇帝闻言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正常人看来,沁水公主又不是脑子有病,不至于连个人都认错了。 沁水公主小心翼翼道:“父皇,还有别的吩咐吗?” 皇帝略作沉思,“这样吧。” 沁水公主竖起耳朵聆听。 “你九皇兄去西南平乱了,暂且不会回来。镇北王妃又处在伤心虚弱之际,身边没个人陪伴总不合适,暂且搬到镇北王府住下,陪她说说话。” “啊?我……,我去镇北王府住下?”沁水公主瞪圆了一双眼睛,惊诧无比。 “现在就回去收拾衣服。”皇帝的语气是不容置疑。 “是,女儿领命。”沁水公主有些怕怕的,赶紧应下。 她赶紧回去告诉了李昭仪。 李昭仪沉默半晌,叹道:“既然这是你父皇的意思,那就只能去,并且还要保证看好了镇北王妃,绝对不容又失。” 沁水公主哭丧着一张脸,“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李昭仪却道:“沁水,你别愁眉苦脸的了。只要镇北王妃人在王府,你住下,也就是陪她说说话而已,不算是苦差事。” “可是……” “正好。”李昭仪眼神坚定,正色道:“你和陆若晴把关系搞好一些,将来行事方便。” 沁水公主忍不住问道:“母妃,你神神秘秘的,将来到底有什么事啊?” 李昭仪微笑,“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 陆若晴以最快速度离开了京城。 萧少铉离开之前,曾经交待过王府的暗卫们,必须全权听从王妃的命令。 所以,她跟着年楹出府后一切顺利。 但为了不让皇帝疑心,缇萦和薄荷等人都必须留下。 陆若晴算是一人不识离了京城。 并且不惜千里长途奔袭,前往漠北,换做寻常女子根本做不到。 然而,陆若晴并不以此自豪。 毕竟这一切,是建立在萧少铉暗卫的绝对忠心,和萧少铉对她的全然信任上的。 萧少铉虽然人不在身边,但……,对她的保护却一直都在。 他信她,她也信他。 ----真好。 陆若晴靠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此一去,她必须养足精神,打起十二万分的仔细谨慎。 她一定要让哥哥醒过来。 还要……,让那王小姐罪有应得。 陆若晴脸色冷若冰霜。 眼眸中,是好似寒星一般刺目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哥哥和娘亲。 即便是血缘上的祖母、姑姑、妹妹,甚至父亲,更不用说王小姐一个陌生人了。 而且,还是那般愚蠢恶毒的女人。 真是死不足惜。“小姐,前面不远就是一处镇子,要停下来休息一夜吗?”暗卫过来问道。 “不用了。”陆若晴直接拒绝,“按照原来的计划,你们两拨人马轮班,日夜兼程,务必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凉州!” “是。”暗卫当即应下。 他们都没想到,娇滴滴的王妃居然性子这般坚毅,根本不畏吃苦。 心中不免都多了几分敬佩。 陆若晴在马车上颠簸,吃饭、喝水、睡觉,除了内急,全程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于是,仅仅六天时间便赶到了凉州。 陆若晴被人扶着下了马车。 她整整颠簸了六天六夜,意志再坚强,身体也实在是吃不消了。 陆若晴虚弱道:“扶我,先见哥哥。” 正文 第308章 见到哥哥 到了内院,顾氏第一时间迎接出来。 见了女儿就是落泪,“若晴,你哥哥……,呜呜,娘的心都快要揉碎了。” 陆若晴脸色微白。 面对娘亲,却在努力笑道:“娘,没事的,我已经来了。” 顾氏见她满脸憔悴,又忍不住心疼女儿,“你先休息,反正你哥哥的病也不急在一时,歇一歇再看也行。” “让我看看吧。”陆若晴坚持道:“只是坐在床边诊脉,我行的。” 顾氏略作纠结。 到底担心儿子的生死,只能叹道:“那你再忍一忍。” 陆若晴微笑点头,“没事。” 屋子里,陆慕白紧闭双眼躺在床上。 陆若晴在床边坐下。 看着哥哥白得好似一张纸的脸庞,一动也不动,心里酸涩极了。 而当她掀开哥哥的衣服,看在胸口那一道猩红狰狞的伤口时,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禁不住泪如雨下。 她的哥哥啊! 新科状元,朝廷命官,奉旨在凉州出任一方大员,明明就是人生赢家了。 怎么就……,一眨眼变成了这样? 那个儿时上元节带她去猜灯谜,赢糖葫芦吃,把她抱在怀里心疼的好哥哥。 总是摸着她的头发微笑,“等哥哥中了功名,就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出嫁,叫别人再也不敢欺负我妹妹。” “哥哥……”陆若晴握着哥哥的微弱脉搏,眼泪掉得更凶了。 病人昏迷的时间越长,身体就越虚弱,越难恢复苏醒。 ----哥哥的生机实在太弱。 顾氏也在旁边掉泪,哽咽道:“都怪我,怪我……,大老远过来给你哥哥挑儿媳,却偏偏没看出那王小姐品行不好,害了他呀。” 陆若晴眼神一凶,咬牙道:“娘!王小姐自甘下贱做错了事,与你何干?哪个坏人会把作恶写在脑门上儿上?你不要替恶人背罪!” 顾氏呜咽的哭,“你哥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脸活了。” “娘,你相信我!”陆若晴强压了心中的担忧,对娘亲保证。 她笃定道:“当初李诩病得都已经闭了气,一脚踩在鬼门关上,我不也把他救活了吗?我一定会让哥哥醒过来的。” 谁会盼着自己的儿子有事呢? 顾氏当然希望陆慕白醒来。 听女儿这么说,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哽咽道:“好,娘相信你。” 陆若晴收起了眼泪。 她道:“我现在脑子太糊了,先去眯一会儿,让厨房给我熬点红枣桂圆粥,等我醒来吃饱再斟酌药方,免得不妥当。” 顾氏擦了擦眼泪,点头道:“行,你哥哥也不差这一会儿的。” 陆若晴实在是太疲惫了。 她去了顾氏的床上,倒头就睡。 顾氏在旁边看着憔悴的女儿,又是一番心疼。 当初她从京城来凉州走得缓慢,差不多走了二十多天,还觉得车马劳顿累得慌。 女儿只用了六天!六天! ----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那些跟着女儿来凉州的暗卫们,都全部去休息了。顾氏心中暗恨。 若不是那王小姐不守妇道,与表哥私奔,还跑来怪罪行刺她的儿子,又怎么会弄得儿子躺在床上昏迷?女儿千里奔袭吃尽苦头? 可是她性子良善、柔弱,除了怨恨,并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王小姐。 好在陆若晴心里有数。 她沉沉的睡了一觉,又填饱了肚子,仗着年轻,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元气。 先给顾氏开了一副药方,说道:“娘,你本来身体就弱,最近有为哥哥日夜担心煎熬,身心都有所亏损,往后听我的话好好调养。” 顾氏忙道:“我不要紧,倒是你哥哥那边……” 说着,不免又红了眼圈儿。 陆若晴安慰道:“哥哥会没事的,娘……,你给我一点时间就行。” 顾氏不敢说丧气的话,点头道:“娘等着你的好消息。” 陆若晴吩咐丫头,“趁着晌午阳光暖和,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屋里的空气太浑浊了。” 丫头们赶紧去打开窗户。 陆若晴又叫文竹,“你来,跟我一起给哥哥翻个身,长期卧床,不翻动容易长褥疮。” 文竹应道:“奴婢记下了,以后早晚都给公子翻一翻身。” 陆慕白被翻成了侧卧之势。 陆若晴顺道给他揉捏,按摩了一阵,方才下床。 她让文竹拿了之前大夫开的药方,一份一份检查核对,自己又斟酌了会儿,方才慎重的一字一字落笔。 文竹等她写好,拿着药方飞快吹干墨迹,就要出去抓药。 陆若晴却叫住了她,“等等!我是私自离京的,等抓完了药,一定要把药方拿回来销毁,决不能落于他人之手。” 文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亲自去,不让别人沾手的。” 陆若晴私自离京是大忌。 交待过了,此处不准有人喊她王妃。 “嗯,快去快回。”陆若晴叫了两个暗卫,保护文竹。 此处虽然是陆慕白的刺史府,但护院、丫头和侍卫们,都是萧少铉的人。 她的话,等同于萧少铉的命令。 陆若晴又到床边,把哥哥推回平躺,然后一点点展开针灸包,取出银针。 顾氏在旁边看得提心吊胆的。 陆若晴回头微笑,“娘,你先出去吧。” 顾氏纠结。 她又想看着儿子,又怕自己等下大惊小怪的,吓得女儿失手。 陆若晴笑笑,“那我把床帘放下了。” “我来。”顾氏上前放下床帘,隔在外面道:“这样正好,娘在旁边守着你们,也不用看着觉得吓人,再影响了你。” 陆若晴没有说话。 她手上捏了一枚闪闪发光的银针,轻轻的、缓缓的,在第一个穴位上落下。 一针、两针、三针…… 一共落下了十八枚银针,十枚落在陆慕白的面部,四肢各自落了两针。 陆若晴抬头擦了擦额头虚汗。 小心翼翼,掀开床帘闪身下去了。 顾氏赶忙起身,“这就好了?” 陆若晴笑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有这么快就好的?以后早晚一次,七日为一个疗程,我会看着情况调整药方的。” 顾氏眼里闪过一丝小小失望。 不过对比起来,之前的大夫们都没有一句准话,女儿的话还是踏实一些。 陆若晴怕娘亲胡思乱想。 琢磨了下,又道:“其实,娘你也能帮上一点忙。” 顾氏惊讶道:“我?我能帮什么忙?” 陆若晴淡淡微笑,“哥哥现在昏迷不醒,但是……,未必就没有意识,很可能只是身体不听使唤,所以无法动弹。” “那我要怎么做呢?”顾氏着急道。 “嗯,娘你多陪哥哥说说话。” “说话?”“对!”陆若晴拉着顾氏坐下,拍拍她的手,“比如说一些小时候的事,说一些让哥哥开心的事,他听着、听着,肯定就会得到更多动力想醒来了。” 顾氏连连点头,“对,对!你这话很有道理。” 陆若晴怕娘亲累着,又笑,“但是娘也别说的太久了,絮絮叨叨,哥哥会觉得吵得慌,而且不能好好休息啊。” “那……,那说多久呢?” “嗯,早中晚各半个时辰吧。” “行行行!”顾氏连连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点香看着时间说。” 陆若晴不过几句言语,便安定好了娘亲。 顾氏有了主心骨,有了事做,便不像之前那样只知道掉眼泪了。 陆若晴出去,叫了府里护卫统领过来。 她道:“外面知道我哥哥昏迷的事吗?” 护卫统领回道:“王小姐私奔的事闹得太大,凉州百姓人人皆知。当时王小姐刺伤陆大人事发突然,加上着急请了大夫,所以外头应该猜到大人病了。” 陆若晴皱眉,问道:“凉州乃是朝廷在北方的重镇,不可一日无主!哥哥昏迷,现在凉州主事的人是谁?” 护卫统领忙道:“是王守备和几位府衙大人。” 陆若晴目光一敛,“这可不行!” 正文 第309章 王小姐的惩罚 护卫统领有些迷惑,“什么……,什么不行?” 陆若晴没心情细细解释。 直接下令,“赶紧派人往西北军营送信,就说我哥哥病了,让霍飞歌立即带人赶来!” 护卫统领更是惶恐了,“这……,霍小姐如何肯听话啊?多半不会来的。” 陆若晴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 这是萧少铉离京之前,特意留给她的。 倒是没有任何特别的作用,只是他贴身带了多年,给她做一个念想。 ----但,霍飞歌一定认识! 陆若晴把玉佩递了过去,说道:“把这枚玉佩交给霍小姐,她见了,就一定会来的。” 护卫统领双手捧好,“是,属下这就去送信。” 陆若晴安顿了一切紧要之事。 哥哥的苏醒需要等待,时间变得空余,终于可以慢慢琢磨那位王小姐了。 倘若王小姐只是品德败坏,和表哥私奔,倒也不用深究。 反正聘为妻、奔为妾,下场不会好的。 但是,王小姐居然失心疯怪罪哥哥,还刺伤了哥哥! ----这绝对不可饶恕。 陆若晴不着急,她先等文竹抓药回来。 慢条斯理的亲自煎熬、熬药,浓缩做成膏状,放在哥哥嘴里慢慢含化下去。 昏迷的病人,实在是不好喂汤药的。 文竹忍不住赞道:“还是小姐的法子好,含在嘴里一点点化了,药都进到公子的身体里,不像汤药洒得到处都是。” 陆若晴微笑,“嗯,让娘陪着哥哥,你跟我出来说话。” 文竹赶紧跟了出去。 陆若晴这才道:“跟我说说王家的情况,所有有关王小姐的都不要漏过。” 文竹一听王小姐三个字,不免火起。 她啐道:“呸!就没见过这般无耻的女人!自己不检点私奔,还有脸来找我们公子,还……,还刺伤了公子!” 陆若晴淡淡道:“骂她的话空了再说,先说正事。” 文竹在顾氏身边服侍多年,性子还算沉稳。 此刻也知道骂人无用。 文竹强忍了心头火气,一五一十细说。 “那王守备的夫人是续弦,嫁给王守备的时候年纪差很多,所以只生下王小姐一个女儿,自然就养得娇惯了。” “王小姐可有姐妹?”陆若晴问道。 “有。”文竹当初跟着顾氏参与相亲,自然清楚这些,“两个嫡出的姐姐已经嫁人,还有一个庶出的姐姐,两个庶出的妹妹。” 陆若晴蹙眉,“我记得王小姐年纪不大,她的妹妹自然更小,还是半大孩子吧。” 文竹有点更不上她的思路。 不过也没敢多问,点头道:“嗯,一个九岁,一个八岁。”“那就不用再说这两个了。” “好。” 陆若晴问道:“还有一个庶出的姐姐没有出嫁,对不对?” 文竹点头,“是!我还见过,虽然没有问年纪,约摸也就不了一两岁的样子。” “这位庶出姐姐的姨娘受宠吗?” “不清楚。”文竹摇头,“当初是陪着王小姐过来相亲的,做个伴儿而已,没人仔细查探一个庶出姐姐的底细。” “那现在就派人去查,还要查仔细了。”陆若晴笃定道。 “哦,好的。”文竹赶紧下去安排。 她心里是有诸多疑惑的。 可是,他们陆家的大小姐手段厉害,行事从来没有出错。 现如今又是镇北王妃,下令时,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杀气,叫人不敢多嘴。 第二天,文竹派的人就打探消息回来。 “那位庶出的姐姐今年十九,闺名芸娘,生母多年前就去世了。” “呵呵,看来王芸娘日子不好过啊。”陆若晴笑道。 “是啊。”文竹点头,“听说王夫人手段厉害,王家的庶女都过得挺苦的,吃穿用度,也就比丫头强一篾片儿罢了。” 陆若晴摇头失笑,“我不是说这个。” 文竹疑惑,“那是说什么?” 陆若晴眸光清澈,似笑非笑,“王芸娘都十九岁了,还不订亲,再拖可就是老姑娘了。” “哦,是啊。”文竹恍然大悟。 陆若晴轻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帮帮这位苦命的王芸娘吧。” “啊?为什么?”文竹越发听不明白,又是郁闷,“她妹妹……,那不要脸的王小姐,可是伤了我们家公子的凶手啊。” 陆若晴没有解释,只道:“我自有主张。” 大约是王妃做得久了,又或者是跟萧少铉在一起时间太长,沾了他的脾气,她已经很少去解释什么了。 上位者,只需要发号正确命令即可。 陆若晴问道:“对了,说了好几箩筐的话,还不知道那位失心疯的王小姐叫什么?” “王宝儿。”文竹咬牙切齿道。 “宝儿?呵呵,看来是王夫人的心头宝啊。” “呸!”文竹啐道:“她又什么值得宝贝的?应该叫王无耻!王不要脸!” 陆若晴对骂人没有兴趣。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亲手毁了这位王宝儿,送她下地狱! 时间悠悠一晃…… 两天后,霍飞歌快马加鞭赶到凉州。 与她一起同行的,不用说,还有哪位死缠烂打的李诩了。 陆若晴见到他俩顿时笑了。 她问:“你们现在,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简直就是形影不离,几时成亲啊?” 霍飞歌又是尴尬,又是羞恼,质问她,“你用表哥的玉佩骗我过来,就是为打趣我的?你再气我,我可要回西北军营了。” 陆若晴浅笑,“那我就只好棒打鸳鸯,给李家送信,派人来把李诩接回京城了。” 霍飞歌顿时噎住,“…………” 李诩忙道:“别啊,别啊!你拿我寻什么开心啊。” 陆若晴笑着招招手,“坐下说。” 霍飞歌和李诩在对面坐下。 陆若晴又道:“你们一路奔袭渴不渴?喝点茶,润润嗓子。” 霍飞歌却是一个急性子,催道:“我渴不死!你先说正事儿,行吗?” 陆若晴笑容微敛。 霍飞歌不解道:“难道因为你哥哥头疼脑热的,就把我们找来?我们都是舞刀弄枪的人,又不是大夫,你在这儿还不够啊。” 李诩看似浪荡不羁,实则心细。 见陆若晴脸色有些不好,心下有所猜测,“是不是陆大人病重?还是……,有人行刺陆大人受伤了?” 霍飞歌当即道:“不可能!谁胆子这么妃?敢在凉州行刺……” 陆若晴接话,“有人敢。”霍飞歌顿时脸色变了。 李诩也是吃惊,“还真有啊?谁啊?吃了雄心豹子胆。” 陆若晴苦笑。 虽然丢人,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了。 霍飞歌气得跳了起来,骂道:“那个王宝儿什么东西?疯狗吗?我这就去亲手宰了她!她爹也不敢说个不字!” 李诩赶忙拉住她,劝她,“你先坐下,她肯定另有安排。” 陆若晴微笑,“王宝儿的事,我的确另有一番安排,不用你们操心。” 李诩抢在霍飞歌前面问话,“那你叫我们过来,是为何?” 陆若晴沉色道:“我哥哥现在昏迷不醒,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怕凉州会生出动乱,所以想叫飞歌和你留下,在此坐镇。” “放开我!”霍飞歌揍了李诩一拳,恼道:“那王宝儿还留着做什么?不过恶心的!依我说,还是直接十刀八刀捅了清净!” 陆若晴浅笑,“那也太便宜她了。” 霍飞歌闻言愣住。 李诩则是搓了搓胳膊,尴尬笑道:“呃……,你说狠话的时候能不笑吗?怪渗人的。” 陆若晴从善如流。 当即一脸冷若冰霜之色,冷冷道:“飞歌,我不想让王宝儿轻易的死了!我要她受到应有的惩罚,为刺伤我哥哥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正文 第310章 入骨相思 霍飞歌有点纳闷,嘴里嘀咕,“还有比插个十刀八刀更狠的?你该不是,准备把她一片一片剐了,剐个三千六百片吧?” 陆若晴摇摇头,“王宝儿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身体受不起这种苦。别说三千六百片,就是十刀八刀,也早就在惊吓疼痛中死了。” “那你打算……” “我要她活着,一日一日的好好活着。”陆若晴目光平静似水,毫无波澜。 “你还让她好好活着?”霍飞歌拔高了声调。 “对!活着。”陆若晴目光幽深宛若深渊,徐徐道:“然后再看着她所爱的,爱她的,全都一点点背叛、毁灭,一寸一寸的破碎!” 她的声音冰寒慑人,“生不如死,宛若活在人间炼狱一般,永远痛苦不得解脱!” 因为这种痛、这种苦,绝望入骨! 前世的她,曾经亲自品尝过整整十年,深知那钻入骨髓的痛苦滋味儿。 李诩嘴角抽抽,小声问道:“那个……,我以前没得罪你吧?要是我不小心失礼了,你赶紧说出来,我立马就给你赔罪认错!” 陆若晴失笑,“没有。” 李诩当即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霍飞歌捶他,“演什么呢?” 李诩叫苦,“我没演!就是吓得,哎……,我这心里现在还是毛呢。” 陆若晴不由笑道:“你就是一个活宝。” “啊?!”李诩瞪眼。 “你这样正好和飞歌互补,挺般配的。” “嗯,言之有理。”李诩顿时咧嘴一笑,灿烂如光。 霍飞歌忍不住也笑了。 笑容里,又有一点掩不住的小小甜蜜。 表哥说得对。 她总有一天会长大,年幼时仰慕哥哥的心情,终将被生命里注定的那个男人占据。 霍飞歌难得心生柔情,问道:“表嫂,表哥在西南还好吗?” 陆若晴打趣,“你终于肯喊我表嫂了?” 霍飞歌气得站了起来,跺脚道:“你这人,牙尖嘴利从不饶人!” “飞歌。”陆若晴忽然上前抱住了她,柔声道:“我现在嫁给你的表哥,是你表嫂,以后也会把你当妹妹一样疼的。” 霍飞歌愣了愣,继而很快浑身不自在。 她脸红道:“你……,怎么又忽然这么肉麻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陆若晴莞尔一笑,眨眼道:“那你是喜欢牙尖嘴利的我?还是喜欢肉麻的我呢?选一个,以后可不要反悔哦。” 她天生容姿殊丽,明眸善睐,笑起来恍若双眼盛满了繁星一般。 霍飞歌也忍不住有一瞬眩晕。 最后,只能无奈道:“行了,行了!我投降,你以后继续做肉麻的表嫂吧。” “扑!”陆若晴顿时喷笑,“好,就这么说定了。” 李诩在旁边叫苦,连连抱怨,“哎……,你抱的可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我都还没有这么抱过呢。”陆若晴笑问,“想不想抱一抱?” 霍飞歌闻言急道:“你们两个都快闭嘴!” 李诩对陆若晴挤眉弄眼的,“还用问吗?当然想了。” 陆若晴打趣,“那就慢慢想吧。” 李诩一阵捶胸顿足,叫唤道:“呜呜……,我被欺骗了!我的心肝啊。” 霍飞歌啐道:“活该!” 陆若晴笑了笑,留下他们,自己则转身回屋去了。 看着霍飞歌和李诩,情不自禁想起萧少铉,怀念起他在身边的没羞没臊、没脸没皮,相思之意早已入心。 陆若晴提笔,又给萧少铉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书。 这一次,从凉州送去路途遥远,所以在二十天后才送到萧少铉手里。 西南动乱已经快要平定了。 本来就不是大乱子,厉将军自己带兵也能很快打下来。 更不用说,还有镇北王萧少铉坐镇,带着十万朝廷大军过来平乱了。 前世里,厉将军不是因为没本事,不能平定西南动乱,而是为了像朝廷索要物资,才故意迟迟不肯解决的。 今生有萧少铉的铁血手腕坐镇,厉将军不敢作妖。 他现在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女儿做镇北王侧妃上头了。 毕竟厉将军再厉害,也姓厉,不姓萧,手上的兵马还不足以造反谋逆。 必须要依附一位皇子,才有机会获得更多的荣华富贵。 偏生厉将军常年驻守西南。 平日里,连皇子的影子都不可能见到,更别说推荐女儿了。 这次西南动乱,对厉将军的最大好处就是……,镇北王萧少铉亲自驾临! 天呐!这可是未来新帝的最佳人选。 ----潜龙在渊啊。 厉将军的心情别提有多火热了。 要不是顾忌脸面,都想直接把女儿给打包成粽子,亲自送萧少铉床上。 偏偏萧少铉好像不开窍似的。 虽然见过貌美的女儿,却并不动心。 整天都和一群副将讨论战事,白天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独处过。 厉将军脸皮再厚,也不能叫女儿当着一群大老粗的面,去勾引镇北王的,所以时间一日日过去越发着急。 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啊! 厉将军干脆直接找上门,开口道:“殿下,你觉得如意品性如何?” 萧少铉闻言装糊涂,“啊?挺好的呀。” 厉将军笑道:“在殿下看来,小女如意可配得上殿下做个侧妃?” 既然话都问得这么直接了,没法不答。 好在萧少铉猜到会有这一天,心中早有准备。 他笑了笑,“厉小姐年轻貌美、性子又好,做侧妃实在太委屈她了。等本王回京,跟父皇提一提,让厉小姐给七皇兄做王妃吧。” 厉将军在心里啐了一口,呸! 祁王那个病秧子,谁要把女儿嫁给他了。 厉将军故意叹了一口气,才道:“殿下,实不相瞒,如意自从见过殿下一面,就对殿下的年轻有为心生仰慕,扬言非殿下不嫁了。” 萧少铉不由失笑,“咦,原来本王这般迷人。” 厉将军担心他不久后就要返京,必须要在萧少铉走之前,把女儿的亲事给定下。 所以,言辞都十分直白。 “殿下既然觉得如意长得好,性子也好,不如……,就成全了如意的一番仰慕之情吧。” “这……”萧少铉觉得酸得牙疼,丝丝抽凉气。 “殿下有难言之隐?” “哎……,的确是有的。”萧少铉学对方叹气的样子,佯作苦恼。 “殿下请讲。” “我也实不相瞒。”萧少铉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王也不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是……” 厉将军伸长脖子等了半天,忍不住问道:“但是什么?”“但是,我那王妃善妒啊!”萧少铉咬牙道。 “啊?”厉将军愣住。 他万万没有想到,手上沾满无数鲜血,战场闪人不眨眼的镇北王,憋了半天,找出这么一个奇葩的理由。 萧少铉状若很是苦恼,“王妃天性善妒,爱吃醋,早就跟本王约法三章,第一条就是本王只能喜欢她一个,不能有二心。” 厉将军震惊,“这……,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何况殿下还是皇子,怎么能这样?” 萧少铉的可是撒谎不会脸红的人。 他一本正经道:“王妃说了,倘若本王喜欢了别的女人,纳了妾,她就……” 厉将军不太明白,问道:“就如何?” 萧少铉叹道:“厉将军有所不知,我那王妃,可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神医啊。” 他故意眨了眨眼,“懂了吧?” 厉将军顿时一阵无语。 照镇北王的意思,要是女儿厉如意做了侧妃,王妃就要立马毒死女儿啊! ----真是太荒唐、太过分了! 萧少铉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所以,丑话我都提前说清楚了。厉将军回去以后,千万要为女儿慎重考虑,免得将来后悔啊。” 他那口气,完全就是你女儿送来我就笑纳,但是生死不负责任。 厉将军一口气也在胸口。 要是女儿真的被镇北王妃给害死了,那还嫁过去做什么?完全是白贴一个女儿吃亏啊。 他回去以后,气闷不已的找到夫人吐槽。 “你听听,镇北王说的都是什么话?他那王妃是神医,就可以随随便便毒死侧妃?这简直没有天理王法了。” 厉夫人眼神闪烁,迟疑道:“会不会……,是镇北王本人不愿意啊?所以,是在婉拒。” “嗯?”厉将军愣住。 他还真没朝那方面去想过。 厉夫人又道:“不是说,镇北王妃长得极其貌美,且聪慧,在皇上跟前做过御前女官,还颇得圣眷吗?我担心,殿下对王妃是情根深种了。” “可笑!”厉将军大手一挥,“就算镇北王真的被王妃迷住了,那也不妨碍左拥右抱啊?咱们的如意就算不是角色,也是花容月貌的美人。” “不清楚。”厉夫人摇摇头,“但如果真的被我猜中了,倒是挺羡慕镇北王妃的。” 这世上,哪个女人不盼着丈夫一心一意啊? 厉将军啐道:“呸!妇人短见。” 厉夫人眼神怜惜道:“老爷,要是镇北王殿下真的不愿意,就不要勉强我们的如意了。” 正说着,厉如意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 她焦急道:“爹!我愿意,我愿意嫁给镇北王殿下。” 正文 第311章 两处闲愁 厉如意完全说的是真心话。 萧少铉年轻俊美、权势滔天,还是尊贵无比的皇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令人晕眩的男人霸气。 ----简直就是完美的梦中情郎。 她今生所见过的男人中,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比得上萧少铉。 所以…… 厉如意抱住娘亲撒娇,羞涩道:“女儿心里,已经有了镇北王殿下,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嫁给别人了。” “傻丫头。”厉夫人叹气道:“侧妃再好听,也是妾,那不是容易做的。” 厉如意到底还年轻、天真,且过于自信。 当即不服气道:“侧妃怎么了?又不见得我要一辈子做侧妃啊?将来镇北王殿下登基,凭着爹爹的支持,皇后难道不是我来做?” 厉将军当即表示赞同,“如意说得对,爹,肯定支持你做皇后的。” 他并非和女儿一样天真。 而是,把女儿给萧少铉做侧妃,只是一种投资罢了。 ----反正女儿都是外姓人。 厉如意顿时双眼发光,高兴道:“爹爹最疼我了。” 厉夫人欲言又止。 她想说点什么,刚要开口,就被丈夫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厉夫人心中莫名一寒。 她很清楚,能够辅佐皇子登基上位,立下从龙之功,是丈夫一辈子深入骨髓的夙愿。 要是她阻拦女儿嫁给萧少铉,坏了丈夫的好事,肯定没有好下场的。即便是女儿,将来也会被丈夫嫌弃疏远。 再说,往好的方面去想,女儿也是的确有机会做皇后的。 ----那就赌一赌吧。 “爹,方才你们的话,我在外面全都已经听见了。”厉如意双目闪烁道。 “怕不怕?”厉将军故意激女儿道。 “不怕!”厉如意当即应答,“不就是镇北王妃会点医术吗?她想毒害我,我就身边带几个医婆,时时刻刻防备着就行了啊。” 厉将军笑道:“好,爹给你找几个医婆做陪嫁。” 厉如意一脸骄傲之色,说道:“再说了,陆若晴的爹和哥哥都不在京城,她在京城无依无靠的,不过是空有一个王妃之名罢了。” 于是,第二天厉将军再度拜访。 “厉将军有事商量?”萧少铉问道。 “还是小女的事。”厉将军笑道:“昨天我回去以后深思熟虑过,如意也再三表示心中只有殿下,不畏惧其他的阻挠。” 萧少铉双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哦?这样啊。” 他算是看清楚了。 厉将军满心都是富贵荣华,女儿的生死,早就已经不放在欣赏了。 也对,毕竟前世是都起兵造反人。 现在想想,厉将军前世没有攀附他的机会,所以才会和萧濯勾搭上,然后杀了他,扶植萧濯登基称帝! 而厉如意,顺理成章就成为萧濯妃子了吧。 “殿下。”厉将军笑道:“等这次战事结束之后,就让如意跟你一起进京吧。” 萧少铉勾起嘴角,“考虑清楚了?” 厉将军笑笑,“殿下,或许是你多虑了。” “多虑?” “我是觉得,即便王妃会点医术,也应该是用在救人治病上面,怎么会用在不是正道的地方呢?所以,殿下可能是多虑了。” 萧少铉也笑,“是啊,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厉将军见他态度缓和,更加兴奋,“再说了,即便王妃有点脾气,我回头叮嘱如意多多谦让便是,必定能和睦相处的。” 萧少铉笑意更浓,“这么说,本王也可以坐拥齐人之福了。” 厉将军忙道:“那是自然。” 萧少铉皱起眉头,装模作样的沉思起来。 “殿下,还有什么不妥吗?”厉将军问道。 萧少铉叹道:“哎……,本王还是有些担心,王妃可是真的善妒啊。” 厉将军听着不是滋味儿,“殿下,你是镇北王,难道还怕一个妇人不成?她再厉害,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啊。” 萧少铉神色纠结,欲言又止。 厉将军迟疑,“殿下,可是有难言之隐?” 萧少铉忽地压低声音,说道:“厉将军应该知道,王妃曾经做过御前女官吧。” 厉将军点头,“知道啊。” “那厉将军可知,王妃是父皇圣旨赐婚与本王的?” “…………” “并且,本王的婚事办得十分仓促。” “…………” “所以……”萧少铉故意叹气,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不是本王怕女人,而是担心王妃仗着父皇撑腰,会在后宅里无法无天。” 厉将军眼神微微惊惶。 萧少铉这一番话,无疑是在说,镇北王妃是皇帝派到他身边的眼线啊。 ----这可是天大的秘密! 当然也顺理成章的解释了,为什么萧少铉一个铁血军权的男人,会对自家王妃如此的顾虑重重? 因为……,王妃背后有皇帝撑腰啊。 厉将军虽然对皇室秘闻了解不多,但是多多少少,也知道皇帝对萧少铉和霍家的忌惮。 所以,皇帝派个眼线做王妃,倒也不足为奇了。 厉将军决定趁机表一表忠心。 他忙道:“殿下,既然京城的形式如此严峻,那你就更应该留下如意啊!有她为你分忧,至少后宅有一半是安心的啊。” 萧少铉假装十分受用的样子。他微微倾身,一副亲近交谈的姿态。 萧少铉道:“所以,本王才有些担心厉小姐啊。” 厉将军当即道:“不妨事,我会让如意带好陪嫁人员的。” “不是这个。”萧少铉摆摆手,解释道:“本王是觉得,让厉小姐和本王一起进京,必定会让王妃心生嫉妒,所以还是分开进京的好。” “分开?” 萧少铉又道:“这边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剩下几股小小流寇,危险不大。听说你的长子甚是能征善战,不如也一起上上战场,正好趁机立下军功。” “嗯?”厉将军有些不太明白。 “战事结束以后,捷报送到京城,父皇必定会嘉奖本王和厉将军,以及立功的令郎,这样哥哥就能带着妹妹去京城了。” “妙啊。”厉将军听了顿时大喜,抚掌道:“这样就一切顺理成章了。” 萧少铉笑道:“到了京城,本王会再安排见机行事的。” 厉将军听得高兴极了,哈哈大笑,“好,太好了。” 两人相谈甚欢。 然而,等厉将军告辞以后,萧少铉却瞬间冷成了一张冰山脸。 既然厉将军和厉如意不知死活,非要进京,那就把厉家长子也一起带上吧。 等去了京城,都别想再活着回西南! 侍卫忽然进来道:“殿下,有信送到。” 萧少铉本来没心思看的,又不是军报,忽然瞥了一眼,看到了厚厚的信封,便顿时心慌怒放起来。 ----陆若晴的信! “快拿进来!”萧少铉直接伸手。 侍卫赶紧进信双手奉上。 萧少铉拆开一看,这才知道,陆若晴去凉州医治陆慕白了。 她在信中说,“凉州之事我能处理,不用担心。” 萧少铉不由笑了。 看!这就是他的王妃,在没有他的时候,也可以独当一面完全不用担心。 萧少铉继续往下看。 又看到陆若晴笑着调侃,“飞歌终于肯喊我嫂嫂了,还说我肉麻……,哼,她是丈八灯台照不到自己,她和李诩才是真的肉麻呢。” 萧少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的女人就是厉害。 霍飞歌和李诩分明就是两匹野马,在她手里,也一样被驯服得乖乖的。 一封信逐字逐句的读完了。 萧少铉还是意犹未尽,轻轻摩挲,仿佛能感觉到陆若晴的存在。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 “来,给哥哥翻一下身。”陆若晴温柔说道。 “好的。”文竹上前帮忙,这段日子已经做得很是熟练了。 顾氏在旁边看着,叮嘱道:“慢点、慢点儿。” “啊!”文竹忽然一声惊呼,猛地闪身,直接跳下了床。 “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顾氏嗔怪道。 “动了,动了!”文竹有点惊吓,更多的则是惊喜,“方才公子的手指头动了,我真的感觉到了,所以……,才会被吓了一跳。” 顾氏惊喜道:“真的?” 陆若晴的脸色也不再平静。 她赶紧将哥哥放平,急急切脉,结果脉搏并没有太大的异常。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文竹忙道:“小姐,你别着急,可能过一会儿公子就又有知觉了。” 陆若晴沉默不语。 顾氏在旁边红了眼圈儿,偷偷擦泪。 她的儿子,以新科状元的身份被皇帝钦点,成为一方大吏凉州刺史,原本风光无限。 却因为一场荒唐的订亲,被人行刺,弄得昏迷不醒。 顾氏不禁又想哭了。 陆若晴也是满心的心酸。她轻轻握着哥哥的手,柔声道:“别急,我和娘亲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氏再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陆若晴的眼睛也是涩的。 她怕娘亲哭坏了身子,便想起身劝几句,“娘……” 结果刚要走,就感觉手被紧紧握住。 陆若晴惊喜的回头,“哥哥……” 陆慕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微笑凝视着妹妹,虚弱道:“若晴,就知道你回来的。” “哥哥!”陆若晴瞬间泪如雨下。 陆慕白努力眨了眨眼。 她一头扑到哥哥身上,大哭起来,“你醒了!醒了!我真怕自己不中用,呜呜……,救不了你,我……,就毁了哥哥和娘亲。” 正文 第312章 有一个办法 从听到哥哥昏迷的消息,再到千里奔袭辛苦来到凉州,各种辛苦、担忧、惶恐,以及见到哥哥昏迷后的不安。 再加上,对哥哥能不能苏醒的不确定。 陆若晴一直表面坚强。 实际上,心里累积了太多太多的压力。 在这一刻,总算有了倾泻的口子,全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了。 陆若晴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顾氏打了温水过来,让文竹服侍女儿洗脸,没有多说什么劝慰的话。 她看得出来,女儿只是需要情绪发泄而已。 ----并不需要任何人安慰。 顾氏也是喜极而泣,哽咽道:“好了,这下子好了。” 陆若晴眼睛依旧红红的。 但是却止住了泪水,一手拉住哥哥的手,一手拉住娘亲的手,看着他们微笑。 母子三人都沉浸在幸福的氛围里。 文竹见状,便要悄悄的退出去。 “文竹!”陆若晴忽然叫住了她。 “嗯?小姐有事吩咐?” “哥哥苏醒的事,暂时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你遮掩一下情绪。” “啊?为什么?”文竹听得一头雾水。 “我有安排。”陆若晴没有解释。 “哦,好。”文竹赶紧揉了揉脸颊,把眼角眉梢的喜悦给压下去,方才告退。 陆若晴又道:“娘,让哥哥先休息吧。” 顾氏点了点头,跟她一起去了隔壁的耳房。 陆若晴一脸正色道:“娘,哥哥醒了,接下来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顾氏点头,“是啊,看样子慕白没事了。” “我不是说这个。”陆若晴摇头,说道:“哥哥醒了,凭着我的医术自然没事,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你就放心吧。” “那你说什么啊?”顾氏不解。 “王小姐!那个害得哥哥昏迷不醒的王宝儿!” “…………”顾氏瞬间脸色沉重。 她眼中闪过恨意,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狠话,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陆若晴却是早有主意。 她拍拍娘亲的手,说道:“娘,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顾氏问道:“你想怎样做啊?” 陆若晴淡淡道:“我去跟飞歌他们说一下,免得她一激动,反倒乱了我的计划。” 顾氏听着忍不住担心起来。 陆若晴笑道:“娘,你只管好好照顾哥哥就行。” 她出门,找到了霍飞歌和李诩。 然后,说了陆慕白苏醒的事。“真的?!”霍飞歌闻言跳了起来,高兴道:“我去看看!这真是太好了。” “不用着急。”陆若晴拉她坐下。 “哎……?” 陆若晴解释道:“哥哥苏醒的消息,我不打算公开,等下你们悄悄过去看望就行,和平常探病一样。” “啊?醒了,为什么不让说啊?” “因为……,我要让王宝儿付出代价。” “…………”霍飞歌噎住。 “要我们帮什么忙吗?”李诩问道。 陆若晴微笑,“你们只要和以前一样就行。” 李诩眼睛闪了闪,问道:“就是对外依旧一脸沉重,装作你哥哥还没醒,对吧?” 陆若晴点头,“对,这就可以了。” 霍飞歌好奇急了,着急道:“那你要怎么对付王宝儿啊?快说说!” 陆若晴笑道:“有点慢,但是却很有效。” 霍飞歌上前抱住了她,“你再不说,我就直接撬你的嘴了啊。” “好,我只告诉你。”陆若晴贴着她的耳朵细语。 霍飞歌听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瞪眼,表情变化十分丰富。 李诩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捶胸道:“哎、哎哎,你们俩能不这样吗?当着我的面咬什么耳朵啊?也让我听听。” “太费事了!”霍飞歌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明显不赞成。 “到底说了什么啊?”李诩急道。 “若晴她说……” “好啦,好啦。”陆若晴抢先起身,笑道:“你慢慢跟李诩说吧,我先出去安排了。” 她当即翩翩然的推门离去。 李诩急道:“飞歌,快说!快说啊!” . “陆大人还是没有醒过来吗?”王夫人发愁道。 “没有,一直没醒呢。” “京城里来的太医也不管用吗?真是一群饭桶!”王夫人气得直捶桌。 下人都不敢说话了。 王夫人气过之后,又忍不住淌眼抹泪起来。 她伤心哭道:“可怜我的宝儿,从小娇生惯养的,不曾让她受过一丝半毫的苦处,现在却被关在大牢里头,真是可怜死了。” 下人心里忍不住嘀咕,要不是小姐自己作孽捅了陆大人,能被关到大牢里头吗? ----完全自作自受啊。 “砰!”一声巨响,王守备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王夫人吓了一跳。 “你还好意思问?!”王守备气得抓起桌上的茶碗就砸,“哐当……!”,弄得一地的碎瓷片,四处飞溅。 王夫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王守备骂道:“都怪你平时太娇惯宝儿,养得她无法无天,不知廉耻!跟表哥私奔不说,还敢行刺刺史大人,简直疯了!” 王夫人嘴角微微嗫嚅,不敢说话。 就算她是王宝儿的亲娘,发生这一切,也没法向着女儿说话啊。 “啪!”王守备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摔在桌上。 “这是什么?”王夫人惊恐道。 “自己看!” “哦。”王夫人小心翼翼的展开书信。 信是京城寄来的。 对方是王守备的某位堂兄,也在朝中任职。 上面说,因为王宝儿行刺陆慕白一事,镇北王妃气病了。 镇北王妃从前任职御前女官,后来嫁给镇北王殿下,又曾在京城时疫中救治百姓,手段、心思、威望,都非一般女子可以比拟。 倘若陆慕白好不了,镇北王妃绝对不会善摆干休。 不仅王宝儿要被处死,王守备的官职也很可能保不住,整个王家都要倒霉的。 “这……,这要怎么办啊?”王夫人不由吓哭了。“不行,不行!不能等了。”王守备一把抓起信笺,咬牙道:“我这就去一趟敷衍,直接判了宝儿的罪,赶紧处死!” “老爷,你说什么?!不行啊!”王夫人惊吓无比。 “怎么不行?”王守备气急道:“横竖宝儿早晚都是一死,早点死了,还能表明一下我们的态度,平息陆家的火气。” “老爷……,求求你,救救宝儿。”王夫人忽然跪了下去,痛哭流涕。 “我救不了她!再等下去,全家都得完蛋!” 王夫人哭道:“我知道宝儿做得不对,可是……,可是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啊。” 王守备一脚踹开她,怒道:“我的前程还只有一次呢!” 王夫人凄惨哭道:“老爷……” 王守备头也不回的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王夫人慌乱道。 “娘……”门口外面,庶出的王芸娘探头探脑喊道。 王夫人现在都急得快失心疯了。 哪有心情搭理别人?更不用说,还是一直看不惯的庶出女儿。 王夫人当即怒道:“滚!滚出去!” 王芸娘却站着没有走。 王夫人越发恼恨,骂道:“你还不走?听说你妹妹要被处决,很开心是不是?专门过来看望的笑话是不是?” “娘,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妹妹。” “你……,有办法?”王夫人闻言愣住了。 王芸娘赶紧进来。 她看了看周围的下人,一脸神秘,“娘,能不能单独说?” 当然能! 只要能救女儿一条命,怎么样都可以啊! 王夫人当即道:“都赶紧退下!” 下人们纷纷退了出去。 王芸娘上前关好门,才道:“既然妹妹的罪名难逃一死,为何不让妹妹假死呢?” 正文 第313章 共同的仇人 “假死?”王夫人不太明白。 “这样的话,既能平息陆家那边的怒气,也能给妹妹一线生机。” 王夫人红着眼珠转了转,连连点头,“有道理!你这话很有道理啊!” 王芸娘努力笑了笑,怯声道:“至于怎么安排妹妹从大牢里假死,怎么逃出来,这些我就不太懂了。” ----她是奉命而来。 不知对方身份,但是对方却叮嘱警告过她,话说到此处就可以了。 说太多,反倒会让王夫人起疑。 毕竟以王芸娘一个庶出小姐的身份,想出怎么从大牢假死救人,太不合常理了。 王芸娘本身也的确想不出来。 但是对方说了,剩下的……,王夫人自己会去解决的。 王芸娘本来觉得此事匪夷所思。 与她而言,真是巴不得妹妹王宝儿早死,以报她平日被欺作践负的委屈,还有生母被折磨的早死的悲剧。 可是对方却说,这么做,是要让王宝儿最终生不如死! 所以,第一步就是要王宝儿失去身份。 ----以后再也不是王家小姐了。 到时候,活着的王宝儿没有身份,只能被人随便作践! “芸娘!剩下的,我自己来琢磨就行。”王夫人欣喜若狂。 “好的,那女儿先告辞了。”王芸娘欠身,出了门,心情复杂的离开了。 因为那神秘人告诉她。 很快就会让王宝儿的表哥娶她,而王宝儿则会成为妾室。 以后,她可以用一生的时光作践王宝儿! 王芸娘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是,大概能猜到是陆家的人。王芸娘不由在心里轻笑,眼神怨恨,“呵呵……,王宝儿你真是自己作死!在王家随便作还不够,居然作到外面去了。” 陆慕白不仅仅是凉州刺史,更是镇北王妃的哥哥啊! 王芸娘忽地心思一动。 为何之前陆家一直没有动作?而在太医来了之后,陆家的人忽然就联系她了?所以,这一切会不会是镇北王妃的意思? 因为太过阴柔狠毒,不似男子手段,又不像是那个善良柔弱的顾氏所为。 思来想去,都只有京城的镇北王妃这一个人选了。 王芸娘不由笑了。 很好!她和手段厉害的镇北王妃一条战线,都恨王宝儿,那她今后就有保障了。 .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顺利。 王夫人“顺利”的买通了狱卒,“顺利”的让王宝儿假死,“顺利”的给王宝儿找了一具替身死囚尸体,“顺利”的把王宝儿给救了出来。 王夫人偷偷去见了女儿。 母女俩相拥在一起,激动的说不出话,哭做了一团儿。 但是,王夫人不能逗留太久。 她和女儿依依惜别后,回到府里,却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消息。 “夫人,陆家那边提出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她们……,宝儿都已经死了,她们还有要求?” “是。”丫头小心翼翼回道:“陆家要求,让咱们家的二小姐嫁给张四公子。” “什么?!”王夫人简直摸不着头脑。 陆家的人疯了吗? 为什么要芸娘嫁给宝儿的表哥啊? ----完全莫名其妙啊。 王守备闻讯而来,进门道:“陆家那边说了,必须要芸娘嫁给你那侄儿!” 王夫人莫名道:“这……,这算是什么要求啊?” 王守备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了半天才憋出一个理由,“大概……,是因为陆慕白没有苏醒。所以,虽然宝儿死了,陆家的人也还觉得不解气吧。” “所以呢?” “所以……”王守备咳了咳,“把芸娘嫁给宝儿的心上人,故意恶心你,也让宝儿在地下不痛快吧。” “真是恶毒!”王夫人气得咬牙不已。 “行了!”王守备斥道:“是你的女儿恶毒在先,怪得了别人吗?你赶紧的,把宝儿的丧事给办了,早点完事儿。” “我……”王夫人欲言又止,咬住了唇。 刚才一激动,差点想说,“我的宝儿又不是真的死了。” 还好反应及时没有露馅儿。 好在王守备没有太在意,只想着女儿死了,再依照陆家人的意思,把庶出的王芸娘给嫁到张家去,也就应该解决完麻烦了。 阿弥陀佛!千万要让他的乌纱帽保住啊。 三天后,王芸娘和张四公子火速订亲,交换八字、下了聘礼,板上钉钉了。 王夫人对这门婚事不满意。 但是,女儿能活着,总归是王芸娘的提议之功。 再说了,陆家的要求不敢违背啊。 ----也就懒得管了。 王夫人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琢磨女儿。 怎么安排女儿的将来?隐姓埋名,要如何嫁一个好人家? 但是,没等她琢磨好就出事了。 ----王宝儿不见了。 王夫人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差点晕了过去。 明面上,王家的千金小姐宝儿已经死去,女儿是没有身份的啊! 能去哪儿? 又是被谁劫持了? 王夫人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吩咐心腹妈妈,“快!快去把宝儿找回来!” 心腹妈妈为难道:“夫人!现在大家都以为宝儿小姐死了,不能大张旗鼓的找啊?若是闹大叫陆家的人知道了,就糟糕了啊!”王夫人一屁股软坐在椅子里,哭道:“那要怎么办啊?我的宝儿。” 心腹妈妈建议道:“悄悄的找。” 只可惜,不论她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始终一无所获。 . 刺史府内,后院。 陆若晴问道:“王宝儿安顿好了?” 李诩回道:“放心吧,好吃好喝给养着呢。” 霍飞歌还是一脸不乐意,恼火道:“依我说,直接宰了就完事儿!还留着做什么?你要真不解气,一刀一刀剐了她好了。” 陆若晴苦笑,“飞歌,其实我也想那样做的。” “那你还……” “哥哥是凉州刺史啊。”陆若晴无奈道。 “刺史怎么了?刺史就不能杀了伤害自己的凶手?” “飞歌。”陆若晴认真看向她,说道:“你知道,我哥哥为什么要做凉州刺史吗?” 霍飞歌眼神微闪,“做官……,好啊。” 陆若晴没有回答她,却微笑看向李诩,“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确定要听?你可是李阁老的儿子,要不要回避?” 李诩犹豫了片刻,方才道:“王妃请讲。” 他听,就表示战队镇北王殿下这边了。 陆若晴道:“皇上忌惮镇北王殿下和霍家,凉州乃是北面咽喉,原本是绝不可能让我哥哥做凉州刺史的。” 霍飞歌眼神闪烁不定,忍了忍,没有问话等待下文。 陆若晴继续道:“当时萧濯行刺我和镇北王殿下,皇上不想处罚萧濯,作为退让,才答应让我哥哥出任凉州刺史。” “这……”霍飞歌惊讶又气愤,问道:“萧濯什么时候刺杀你和表哥的?这个混账!” 陆若晴暂时没有多说萧濯。 她道:“我和殿下都很珍惜这个机会,希望哥哥能够一直驻守凉州!并且,凉州绝对不可以内乱!” 李诩眼里闪过一抹明了,叹道:“所以,你才没有直接处置王小姐,是不想让陆大人和王守备撕破脸,对吧。” 陆若晴轻轻点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不想让哥哥今后在凉州为难。” 李诩闻言一阵沉默。 霍飞歌脸色亦是凝重无比,咬牙道:“真是便宜那个王小姐了。” 陆若晴微笑,“不会便宜她的。” 死,才是便宜了王宝儿。 ----她一定要王宝儿生不如死! 霍飞歌又问:“那接下来呢?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进行第二步啊?” 陆若晴浅浅一笑,“等王宝儿发现她怀孕的时候。” “啊?!”霍飞歌大吃一惊,“王宝儿怀孕!怀孕?!她……,她和那个表哥,竟然出格到这种地步了?” 正文 第314章 王宝儿做妾 “嗯,消息已经确认过。”陆若晴点头。 “可是……”霍飞歌还是不解,瞪圆了眼睛问道:“就算……,他们做了那种事,也不一定会怀孕啊。” 李诩咳了咳,“你忘了,她可是有名的神医啊。” 霍飞歌,“呃……” 也对!只要王宝儿做过男女之事,陆若晴就有办法让她“怀孕”啊。 只需要表象即可,并不是一定要真的生下孩子。 陆若晴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她轻嘲道:“又蠢又毒的女人,应该慢慢品尝亲手养育的恶果。” . 王宝儿还丝毫都不知情。 因为陆若晴派去的人,并不是粗手粗脚的劫持,而是控制了下人,再告诉王宝儿,“此处不安全,夫人安排小姐另外去一个地方。” 于是,王宝儿乖乖的就听话走了。 对她而言,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偏僻的庄子罢了。 在这里,下人们换了一批,但是对她依旧是有求必应,好吃好喝的供着,和以前并没有任何不同。 王宝儿心安理得的住下。唯一着急的是,娘亲好些日子没来看她了。 但是下人早被叮嘱,解释道:“夫人正忙着给小姐置办丧事,理应悲伤过度,这时候出门不合适,小姐就再等一等吧。” 王宝儿虽然很是失望不满,但也没有多心。 毕竟道理上的确是这样子的。 可是,这一等就是十几天,结果还是不见娘亲过来。 王宝儿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她抱怨道:“怎么回事?娘就算再忙,也该过来看一看我才对啊。” 王宝儿发脾气不吃饭。 下人们没说什么,仍凭她作,反正爱吃不吃。 王宝儿觉得有点怪怪的。 下人们不来劝她,叫她的脾气有点无处可发。 等了半天,忍不住砸了一个杯子,骂道:“喂!我娘怎么还不来?你都是死人吗?听不到我在问你们话吗?” 下人们纷纷退了出去。 王宝儿瞪大眼睛,气恼道:“你们还敢躲?疯了?等我娘来了,叫人牙子卖了你们!” 可惜,不论她怎么发脾气都没用。 这之后,下人们按点按时送饭。 王宝儿若是砸了饭碗,或者不吃,也没有人进来补送或者劝阻,仿佛她成了一团空气。 把她气得肝疼。 可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姐,除了颐气指使,又能如何呢?就算想撸袖子动手打人,也找不到人可以打骂啊。 王宝儿有点气病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变得喜欢昏昏欲睡,每天没精打采,仿佛得了什么重病似的。 “叫大夫来!”王宝儿气急败坏。 这一点,下人倒是没有阴奉阳违。 大夫很快就来了。 王宝儿气鼓鼓说道:“我最近饮食不怠,精神也不好,多半是被下人们给气到了。” 大夫隔着帕子给她诊脉,表情怪异。 王宝儿担心道:“怎么了?我得了什么重病吗?” 大夫神色很是迟疑,“敢问小姐可曾婚嫁?” 王宝儿瞪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小姐有喜了。” “有喜?”王宝儿一时间没有明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怀孕了!她怀孕了! 王宝儿整个人瞬间石化了。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她怀上了表哥的骨肉啊! 王宝儿思来想去。 本来她就不是黄花闺女的身子,再嫁很难。 再说了,表哥破了她的身子,理所应当要娶她才对啊。 ----现在还怀上了表哥孩子。 “对!我要嫁给表哥!”王宝儿咬牙笃定道。 若不是因为表哥,她不会放弃做刺史夫人的大好前程,不会捅了凉州刺史,更不会落得差点惨死,不得不隐姓埋名的下场。 所以,这一切表哥都要负责。 王宝儿决定去见她的表哥,……张四公子,然后商讨终身大事。 事情进展的很是顺利。 张四公子对着表妹深情款款,一口答应道:“宝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安置好你们母子,不让你们受半点委屈!” 王宝儿惊喜交加,“表哥,你答应娶我了?” 张四公子脸色尴尬无比,强笑道:“宝儿,你又说笑了。” “什么说笑?” “现在外头人人都以为你死了,我怎么娶你了?我娶你,不就让人知道你还活着吗?陆家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王宝儿闻言脸色一片煞白。 是啊!别人都以为王宝儿死了。她即便活着,也不能再用王宝儿这个身份了。 而她无名无姓的,想要嫁给表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宝儿啊。”张四公子劝道:“你的这张脸大家都是认识的,我再娶你,是绝对绝对不可能了。” 王宝儿哭道:“那你还说,会好好安置我们母子?” 张四公子一脸深情,说道:“你可以做我的妾室啊。” 王宝儿震惊无比,“你让我做妾?” 张四公子叹道:“你不能光明正大的嫁给我,只能做妾,这样才能留着我的身边啊。” “呜呜呜……,呜呜。”王宝儿捧着脸不停的哭。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心呢?” “呜呜……” 张四公子继续劝她,哄道:“不就是一个名分吗?你就算做了妾室,只要留在我身边,那也一样是妻子的待遇啊。” 这话,总算让王宝儿稍微止住哭声。 张四公子又道:“今后我把你安置在后宅里,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对你和以前一样温柔体贴,就只差一个名分不能给你了。” 王宝儿还能怎样呢?只能如此了。 就这样,王宝儿顺理成章进如了张府,做上了姨娘。 张四公子给她安排了两个丫头,每天吃穿用度都是不差,当做孕妇养了起来。 王宝儿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认了。 张四公子安顿好了王宝儿以后,火速出门,秘密到了一个地方。 屋里的黑衣人问道:“王宝儿安顿好了?” “已经安顿好了。”张四公子一脸惊惶之色,结巴问道:“那……,那个……,能把解药给我了吗?” 那种刻骨铭心的剧烈痛苦,实在不想再经历了。 黑衣人给了他一个小小的药瓶。 张四公子欣喜若狂,问道:“吃了这个,以后就再也不会犯了,对不对?” 黑衣人摇头,“不,这只是下个月的解药。” 张四公子顿时愣住,叫苦道:“一月一次啊!啊??” “是的。” “你……,你还要我做什么?只管说,求你……,只要彻底解了我的毒就行。” “立即迎娶王芸娘。” “啊?!” “三天之内,超过三天时间,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解药了。”黑衣人起身就走。 “哎,别……,别啊。”张四公子急得要去追。 “扑!”黑衣人反手一把飞刀射回,穿过张四公子的帽子,直接钉在了墙上! “…………”张四公子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下。 半晌过后,才敢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没……,没有出血。 他还活着! “唔……”张四公子吓得一声怪叫,晕了过去,半条命都给吓没了。 三天后,王芸娘嫁给了张四公子,成为张四奶奶。 陆若晴听了消息回禀,脸色平静。 她轻笑道:“王宝儿以为做妾就是委屈?她一定没想过,张四公子还会迎娶别的女人,并且还是王芸娘,一定会气炸了的。” “那接下来呢?”顾氏问道。 “是啊,接下来会如何?”霍飞歌也是一脸疑惑之色。 她眼珠子乱转,朝着陆若晴问道:“就算王芸娘做了正室,王夫人也是她的嫡母,真的敢折磨王宝儿吗?” 陆若晴轻笑,“等王守备休了王夫人,王芸娘就敢了。” 正文 第315章 王宝儿还活着? 正如陆若晴所言,王芸娘嫁入张家,把王宝儿差点给活生生气炸了。 原本她在后院里安生养胎。 丫头们忙着伺候她,一个打扇,一个剥葡萄,倒也其乐融融。 结果晌午时分,外院忽然传来唢呐鞭炮声,还夹杂着人们的欢笑声、起哄声,总之一派热闹非凡的喧哗。王宝儿觉得太吵了。 她恼火道:“做什么呢?吵死了,快去看看。” 丫头们早就心知肚明。 这是张四公子在迎娶王芸娘啊。 张家上下人人皆知。 因为不想让王宝儿知道以后闹事,只瞒着她一人罢了。 两个丫头都是迟疑,不想去。 王宝儿发了脾气,“再不去,回头公子回来卖了你们!” 丫头没办法,只好勉强去了一个,结果却半天不回。 王宝儿又骂另一个,“去看看!那个蠢货是掉池塘淹死了么?半天不回来。” 另一个丫头赶忙趁机离开了。 同样的,也是半天不回。 王宝儿不免更加生气上火,但……,直觉更告诉她事情不对劲儿。 丫头们好像有事瞒着她。 为什么?就算外面办什么喜事,也不用瞒着她啊。 王宝儿一直认为,她和表哥张四公子是两情相悦的,生死不渝的。 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表哥还会迎娶别的女人。 于是,当她偷偷跑到前院,看到张四公子穿着一身大红喜袍,用绣球带子牵着新娘子时,当场就要气疯了。 王宝儿的脾气如何能忍? 她爆炸起来,可是连刺史都敢捅一刀的人啊。 当场就冲了过去! 王宝儿掀开新娘子的盖头,一看……,竟然是庶出的姐姐王芸娘,当场就炸了。 “你怎么会嫁给表哥?!我要杀了你!” “放手!快放手!” 王宝儿和王芸娘扭打在了一起。 现场一团混乱。 成亲当日,婚礼办得如此“热闹”的场面,实在是太少见了。 宾客们不免指指点点。 片刻后,有人忽然惊呼,“天!快看那个疯女人,长得……,长得好像王宝儿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要看个仔细。 张四公子顿时慌了。 抓起一个酒壶,狠狠的砸在王宝儿的后脑勺上,顿时让她流血晕了过去。 张四公子大声喊道:“来人!赶紧把姨娘抬走。” 王宝儿被下人们抬回内院。 王芸娘则被送回洞房,张四公子也去了,留下一地狼藉。 之后,现场宾客在主家安排下入席,勉强吃完席,算是把婚礼给办完了。 但是有关王宝儿还活着的传闻,却掩盖不住了。 毕竟婚礼当场,姨娘打新娘这么劲爆的话题,再加上王宝儿死而复生,任谁都会忍不住议论起来啊。 如此离奇荒诞,都足以让人闲聊一年半载的了。 陆若晴当即安排,“飞歌,你这就带着人围困张家院子,务必做得真一些。” 霍飞歌问道:“做得真一些?不是要抓住王宝儿吗?” “不。”陆若晴微笑,“你抓不到王宝儿的,她已经先被张四公子藏起来了。” “啊?!藏哪儿了?” “你不用知道,也不用真的去抓王宝儿。” “那我还去做什么?” “你去了张家抓人,却迟了一步,表示我们对此事全不知情啊。”陆若晴微笑道。 “…………” “之后……”陆若晴继续道:“你抓不到王宝儿,十分气愤,就到王家要个说法!王守备本就不清楚,也肯定不会承认女儿还活着的。” “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霍飞歌听得有点头疼。“你就一口咬定,肯定是王守备放了女儿!因为在凉州城,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办到此事,王宝儿一定是他放走的!” “…………” “之后,你再告诉他,你会将此事上奏朝廷!王守备之女行刺朝廷大员,然后王守备帮助女儿假死逃脱,视王法于不顾,让他后果自负!” “…………” “你说完这些就可以离开了。” 霍飞歌揉了揉额头,抱怨道:“哎,真是复杂啊。” “不复杂。”李诩在旁边笑了。 他解释道:“这样一来,王守备必定会去大牢查探真相。当他查到是王夫人买通狱吏,放了女儿,自然就会为了自保休了王夫人,并且送至官府!” “还不复杂啊?”霍飞歌瞪他,挥了挥拳头,“你是不是在笑话我傻?是不是?” 李诩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我先去办事儿!”霍飞歌哼了一声,拔脚就走,远远的甩下一句,“回头空了,再慢慢找你算账,给我等着。” 李诩赶忙喊道:“飞歌,飞歌……,你听我说啊。” 陆若晴笑道:“你们可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李诩顿时叫苦,哼唧道:“王妃,你别光顾着看笑话了,倒是帮帮我啊。” “你先帮我去办一件事。” “嗯?什么事?” “用之前同样的方法,让王夫人假死,再送她去和王宝儿一起团聚。” 李诩眼神闪了闪,笑道:“好,我明白了。” 陆若晴点头,“去吧。” 王芸娘……,在家备受王宝儿的起伏折磨,生母又死于王夫人之手,所以绝对不会放过王宝儿和王夫人的! ----她根本不用亲自动手。 以后王宝儿和王夫人的日日夜夜,都活在王芸娘的淫威之下,只剩下痛苦、折磨、无尽的生不如死。 这一切,都是她们罪有应得的惩罚! 陆若晴去找到哥哥和娘亲,把一切都说了。 她微笑道:“王家的事,我已经逐一解决妥当,娘和哥哥都放宽心吧。” 顾氏心疼的看向女儿,“若晴,让你受累了。” 她虽然性子良善,但是对于刺伤儿子的凶手,没有任何怜悯。 只是心疼女儿耗费心血精力,太累了。 陆若晴笑道:“我不累,只要娘和哥哥平安就好。” 陆慕白胸前的伤口还没有痊愈。 他躺在床上,看着妹妹,“若晴,感谢的话,哥哥就不跟你客套了。” 陆若晴闻言浅笑,“当然不用说。” 陆慕白感慨道:“哥哥想说,你……,真是天生母仪天下之命。” 他的妹妹,有美貌,有才华,有心计,更不缺果断、坚毅等等优秀品质。 ----寻常男子根本配不上她。 陆慕白忽地笑了,认真道:“所以,你会挑中镇北王萧少铉,他也选中了你!你们就是上天注定的一对佳侣,可以并肩风雨前行,直至那个最高点!” “哥哥。”陆若晴嘴角微翘,看向哥哥和娘亲,“一定会的!” 她嫁给了萧少铉,就必须要陪萧少铉登上皇帝宝座。 因为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陆若晴依依不舍道:“哥哥,娘……,我今晚休息一夜,就要返回京城了。” 顾氏惊道:“这么快?!” 陆若晴浅浅含笑,说道:“虽然京城里有个窈娘替我坐镇,但总归是假的,保不齐就会惹出什么乱子,所以我不能逗留太久。” 其实,有一点她没有说。 京城送来消息,皇帝让沁水公主住在了镇北王府。 这可是很容易出事的。 毕竟窈娘和她长得再像,性子却不一样,保不齐就会露出马脚了。 顾氏自然是不舍得女儿离开。 但是,又怕女儿出事,只能忍着难过道:“早点回去也好,回去了,赶紧给这边送一封书信报平安,叫我和你哥哥放心。”陆慕白也道:“嗯,早点走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即可。” 陆若晴仔细想了想,沉吟道:“也没什么事儿了,王夫人和王宝儿都安排好了,王芸娘会用心收拾她们的,哥哥不用插手。” 陆慕白点头,“好,我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哥哥。”陆若晴认真道:“唯一需要担心的人,是王守备。” 正文 第316章 镇北王妃的意思 陆慕白问道:“怎么了?” 陆若晴斟酌道:“这些事情他现在看不穿,事后一分析,肯定会猜到是陆家的人所为,难免心生嫌隙,有所不满。” “你想让他辞官?” “不。”陆若晴叹道:“我仔细调查过王守备,撇开他的夫人和女儿种种劣迹,他本身还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坐镇凉州大有作用。” “那就是要收买他?” 陆若晴笑笑,“他不缺钱,小恩小惠没有大用处。” 陆慕白揉了揉脑子,抱怨道:“我这一躺几个月的时间,脑子也糊了。” “其实,我也没决定好。”陆若晴笑着安慰哥哥,说道:“这事儿还得等我见到了殿下,和他商议过后,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你打算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守备和霍家联姻。” “和霍家联姻?” “是的。”陆若晴点头,“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问飞歌,不确定霍家那边有没有适龄的小姐,更不知道霍家愿不愿意。” 陆慕白赞同道:“的确,这事儿你得和殿下商议一番。” 陆若晴笑道:“实在不行,就让霍大将军从副将的女儿里选,嫁一个给王守备,效果就算差一点也过得去。” 他们兄妹俩说着军国大事。 顾氏根本插不上嘴。 她舍不得女儿即将离开,就一直在旁边看着,移不开视线。 陆若晴像是心有灵犀。 她转头,轻轻揽住了母亲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难过,将来总有团聚的时候,见面的日子多着呢。” “是啊。”陆慕白也笑,“娘只管好好养好身体,等着做祖母和外祖母就行了。” 顾氏紧紧握住了一双儿女的手。 她笑中含着热泪,感动道:“好,娘要努力再活几十年,看着你们的孩子长大,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热闹。” . 张太太最近快要疯了。 先是他儿子和表妹王宝儿私奔,接着王宝儿捅了刺史陆慕白,再然后王宝儿死了。 ----结果却是假死。 那个愚蠢的儿子,居然又把王宝儿接到家中做姨娘! 新婚之日,王宝儿和王芸娘打了起来,被宾客们发现,整个张家乱成了一锅粥。 紧接着,王守备休妻,王夫人狱中自尽身亡。 张太太刚要松一口气呢。 结果又在传来消息,四奶奶王芸娘正在后院打人,打得一片鬼哭狼嚎的,凄惨极了。 张太太赶紧冲过去一看,差点晕倒。 因为王芸娘抽的人她都认识,是王宝儿,还有王夫人! 不!准确的说,是原本应该死去的王氏母女,现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王芸娘抽得有点累了。 把鞭子一扔,洗洗手,吩咐下人,“把她们都带下去。” 王夫人和王宝儿浑身伤痕累累,完全不能走路。 王宝儿满脸鲜血伤痕,凄惨哭道:“表哥,表哥救我……” 可惜没人救她。 下人们把她们母女给拖走了。 王芸娘转身,给张太太笑着请安,“娘,你来了。” 张太太嘴唇直哆嗦,结巴道:“这……,这是做什么啊?为什么她们两个还活着?还要留在张家?这可是祸害啊!” 王芸娘拉着婆婆进了屋,“娘,进去说。” 张太太急道:“还说什么?赶紧、赶紧……,把那两个祸害给送走啊!” 王芸娘闻言笑了,“送不走的。”再说,她也不想送走仇人,还要留着天天折磨出气呢。 “什么意思?”张太太完全迷糊,不明所以。 “等夫君回来跟你细说吧。” “啊?!”张太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浑身上下难受。 好在张四公子很快回来了。 他一脸垂头丧气。 因为黑衣人告诉他,以后必须乖乖听话,务必看好王宝儿和王夫人,否则一月一粒的解药就没有了。 张太太急巴巴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四公子摇头,“没事,没事。” 张太太又问:“王夫人和王宝儿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留着她们啊?两个祸害!” “留着吧。”张四公子叹了口气,无奈道:“有人不想让姑姑和表妹早死,要她们活着,日日夜夜活得生不如死。” 张太太大惊失色,紧张道:“谁啊?” 张四公子咽了咽口水,看向王芸娘,眼神真是复杂极了。 这个妻子,竟然是镇北王妃安排嫁给她的。 ----目的就是为了折磨王氏母女。 他后来才明白,为什么王宝儿能轻易的假死逃?为什么王芸娘嫁给他?为什么让王宝儿做他的妾室?为什么王夫人会同样假死出逃? 还有……,包括他酒后中毒。 这一切的一切,一环扣一环,步步精密,全都是有人在背后精心设计所为。 ----简直令人胆颤心惊! “到底谁啊?”张太太急得不行。 “是……”张四公子脸色惨白,从心底的害怕,让他实在难以吐出那人身份。 “说啊!”张太太快要急疯了。 “是镇北王妃!”王芸娘开口,替丈夫回答了这个问题。 “啊?!”张太太惊吓过度,一屁股软坐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屋子里,三人都是一阵静默无声。 半晌过去,张太太才问:“镇北王妃人在京城,怎么能把凉州这边的事一步步安排,还安排的分毫不差啊?” 张四公子眼神害怕,瑟瑟道:“就是这样,才叫人毛骨悚然啊。” 张太太脸色一片惨白,“是啊,太可怕了。” 王芸娘则还算平静。 镇北王妃的确心智如妖,算尽人心。 但是……,她和镇北王妃没有仇怨,没有冲突,而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所以她不用害怕。 她很愿意替镇北王妃效劳。 单凭镇北王妃让她嫁到张家做少奶奶,不被嫡母随便搓磨,就足矣感动一辈子了。 更不用说,镇北王妃还把王夫人和王宝儿送给她,让她可以天天折磨,为她死去的亲娘慢慢报仇,简直做梦都要笑醒啊。 王芸娘轻声喃喃,“王妃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办好差事的。” ----叫王夫人和王宝儿生不如死。 . 次日一早,陆若晴便准备离开凉州。 她对哥哥叮嘱道:“你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也没有病,剩下的时间只是休养。我一共开了三个方子,每月一副,吃完就差不多复原了。” 陆慕白已经能坐起来了。 他笑道:“没事的,就是皮肉伤而已,我一个大男人没有那么娇气的。” 顾氏嗔怪道:“听你妹妹的,一个月内都在屋里呆着。” 陆慕白连连保证,“好,我听娘和妹妹的。” 陆若晴笑道:“经常给我写信,不要心疼驿站的那些人,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但是,切记不要提起我来过凉州,任何暗示都不行。” 陆慕白肃然道:“放心,我一定谨言慎行。” 顾氏叮嘱道:“路上当心,别太赶,千万不要累坏了自己。” 如此依依惜别,但……,终归要别。 并且,陆慕白和顾氏都不能公开送行。 陆若晴悄悄离开了凉州。虽说不用像来得时候,为了救治哥哥日夜白天的赶路,但是怕京城有事,还是吩咐一路快马加鞭的疾行。 并且,用更快的八百里加急送信,通知缇萦等人安排接她。 但……,还是出乱子了。 沁水公主一直住在王府里面,每天都要拜见镇北王妃,陪着说说话、聊聊天儿。 这是皇帝安排她的任务。 但渐渐的,发觉镇北王妃总是不爱说话,也很少和人直视。 刚开始还能以为是伤心,没太在意。 然而时间长了,便觉得这个镇北王妃,和皇帝寿诞上的九皇嫂相差太多了。 沁水公主满腹疑惑。 回去找到母妃李昭仪,说道:“我总觉得,九皇嫂和上次在宫里见到的时候,有种说不出来的不一样了。” 李昭仪大吃一惊,“当真?你快说说,哪里不一样了。” 正文 第317章 报答 沁水公主皱着眉头,嘀咕道:“说不出来!人还是那个人,但是性子……,忽然变得不爱说话,眼神也躲躲闪闪的,仿佛换了一个芯儿。” 李昭仪惊吓道:“难道因为她哥哥的事儿,吓得丢了魂儿?” 沁水公主顿时一阵哆嗦。 她搓了搓胳膊,“母妃,你别吓我啊!说得好像镇北王妃有鬼似的。” 李昭仪仔细琢磨了下,建议道:“要不……,找个道士驱驱邪?不然你还要过去,整天担惊受怕的也不行啊。” 沁水公主叫苦道:“母妃,你觉得镇北王妃能听我的?我说驱邪,她就答应驱邪啊?指不定骂我一顿,直接把我给撵出镇北王府呢。” “这倒也是。”李昭仪闻言亦是无奈。 “那要怎么办啊?这……,我实在心里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沁水公主一脸愁容烦恼,纠结极了。 父皇的女儿有很多。 她的母妃不得宠,哥哥早死了,自身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公主。 这一次,机缘巧合才被父皇委以重任。 要是事情办砸了,不禁会惹父皇生气,还有可能因此而被厌弃,她和母妃以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沁水公主焦急道:“母妃……” “这样吧。”李昭仪沉吟半晌,才道:“让你外祖母去看看镇北王妃,也许能成。” “啊?外祖母为什么能办成?” 李昭仪微笑,“你小舅舅李诩,当初一脚踏入鬼门关里头,是镇北王妃所救,所以李家和镇北王妃交情不错。” “母妃,你……,好像不开心?” “呵呵。”李昭仪摇了摇头,苦涩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我的娘亲,我的弟弟,我的兄弟姐妹和亲人,都是那么的生疏了。” 在宫里,她的亲人只有一双儿女。 ----儿子却早早的死了。 李昭仪忍不住眼眶泛红,微微潮湿,表情是说不尽的辛酸凄婉。 沁水公主自然明白母妃所想。 她上前,紧紧抱住依偎,“母妃,你还有我呢。” 当日下午,李太夫人亲自拜访镇北王府。 但是,却并没有见到陆若晴。 缇萦出来接待,解释道:“王妃忧心哥哥多日,一直卧床不起,实在是没有精神出面见客,还望李太夫人多多包涵。” 李太夫人忙道:“不敢,不敢。” 缇萦又道:“王妃说了,多谢李太夫人的好意,等她好了再见面吧。” “那个……”李太夫人有点为难,“其实,老身是听沁水公主说,王妃最近精神有点恍恍惚惚的,所以担心是身体虚弱,入了邪气。” 缇萦心头猛地一紧,面上却不显。 李太夫人又道:“我想,王妃既然病了这么长的时间,总拖着也不是一个事儿。” 缇萦警惕道:“哦?李太夫人打算如何?” “我认识三清观的冲虚道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卦象和风水也很有研究,不如请来做一做法事,驱驱邪祟。” 缇萦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 她脸上却很平淡,“哦,不用了,王妃不喜欢这些乱力鬼神只说。” 李太夫人只能打住。 她最多好心提一个建议,并不能过于干涉,再说下去就是惹人嫌了。但,总感觉王妃有点怪怪的。 ----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太夫人本不想多管闲事的。 毕竟陆若晴是镇北王妃,涉及萧少铉和霍家,牵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深了。 但是,李昭仪是她的亲生女儿,沁水公主是她的外孙女。 ----不能不管啊。 李太夫人让人如实回禀。 “镇北王妃言称病重不见客,也不同意做法驱邪。” “你看,你看!我就猜到会是这样。”沁水公主气得直捶桌子,越发心烦意乱。 “先下去吧。”李昭仪挥退了宫人。 沁水公主叫苦道:“母妃,我怕……,我不想再去镇北王府了。” 李昭仪没有回答女儿。 她头疼不已,用力的不停揉着眉心。 “母妃……” “沁水。”李昭仪忽然抬头,问道:“你确定,躺在镇北王府的王妃,是你在宫里见过的那个就皇嫂吗?” “为什么这样问啊?”沁水公主愣住了。 李昭仪神色担忧道:“我担心,镇北王妃不是被哥哥吓得丢了魂,而是……,而是偷梁换柱被掉包了。” 沁水公主顿时惊呆了。 她张大嘴巴老半天,结巴道:“这……,这怎么可能?你别吓我!” . 此时此刻,陆若晴才刚刚离开凉州城。 她揉了揉眼睛,在心里嘀咕道:“怎么眼皮子一直跳?是我没有休息好,还是有人偷偷的在背后盘算我,要出事儿啊。” 可惜身边一个熟人都没有,没法吐槽。 只能自己胡思乱想了。 陆若晴坐在马车里休息喝水,闲着无事,又把萧少铉的信拿出来看。 经过提醒,萧少铉终于知道些长一些了。 上面说,他在西南的战事很顺利,应该会在约定的时间返回,叫她不要担心。 信里还提到了厉将军。 说厉将军很有军事天分,但是性格圆滑、城府深,且有着极强的野心和欲望,注定要走上一条不平凡的道路。 陆若晴看到“不平凡”三字,不由笑了。 厉将军的确不会平凡。 要么辅佐萧少铉做上太子,登基称帝,要么就会去辅佐萧濯了。 不知道今生,厉将军会走上哪一条道路。 陆若晴勾起嘴角。 忽然间,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谁?!”侍卫喝斥道。 陆若晴本能的心弦一紧! 刺客吗?还是有埋伏?总之外面肯定有事儿。 “抓到了!抓到了!”有侍卫喊道。 陆若晴掀起车帘看了一眼,问道:“出什么事了?” 侍卫统领赶紧上前,回道:“小姐,没事儿,就是抓到了一个小贼。” 陆若晴松了一口气。 她下令道:“派几个人附近搜寻看看,确保没有埋伏,再走。” 侍卫统领赶紧吩咐了人。 “放开我!放开……”被抓的小贼拼命挣扎,露出脸来,竟然是一个半大少年,呲牙咧嘴的样子仿若凶猛小兽。 陆若晴蹙眉,“流血了。” 侍卫踹了那少年一脚,“跪下!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车队,还有脸闹?” 那少年跪在地上仍旧不服气,愤怒叫道:“我饿了!我只是想拣你们剩下的东西吃,我没有偷,没有抢!你们凭什么抓我?!” “哟呵,你还有理了?!”侍卫忍不住又要动手。“等等。”陆若晴开口制止,吩咐道:“给你他水和干粮,让他吃。” 侍卫虽然不愿意,但是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那少年的确像是饿疯了。 抓起地上的牛皮水壶和干粮,一口水,一口干粮,大口大口的吃喝起来。 甚至顾不上身上在流血,仿佛不知道疼。 陆若晴透过车帘缝隙,打量对方。 这个样子,真不像是半大少年该有的状态,越发像一只凶猛小兽了。 “唔,呼……”那少年咽下最后一口干粮,似乎还没饱,把手指缝的残渣都舔了舔,剩下的水也喝光了。 仿佛已经饿了很多天的样子,肚子永远填不满。 侍卫问道:“小姐,还给他吃吗?” 陆若晴不赞同,“不了,一下子吃太多容易噎住。” 那少年忽然往前走了几步。 侍卫赶紧阻拦,“站住!” 少年皱眉,忽地径直跪下,“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陆若晴隔着帘子笑道:“只是一饭之恩而已。” 少年猛地抬眸,露出一双恍若天空般湛蓝的眼睛。 他认真道:“我再不吃东西,绝对走不出十里,也未必还能遇到好心人给吃的,多半就要葬命于此了。” “你……,不是中原人?”陆若晴惊诧道。 正文 第318章 王妃有假? 少年眼神闪了闪,点头道:“不是。” 毕竟那一双湛蓝的眼睛太过异域,就是十足的证据。 侍卫们顿时警惕起来。 将他团团围住,生怕他忽然有个什么异动。 “你受伤了?”陆若晴又道。 “是。”这下子,轮到少年神色警惕不安,双手悄悄握成了拳。 陆若晴好笑,“握拳做什么?难道你打得过这么多人?” 少年眼中闪过不忿,继而丧气,“当然……,打不过。” 陆若晴浅浅一笑。 少年分辩道:“我……,我不是坏人!只要你肯放我走,将来有机会,我会报答你这一饭之恩的。” 陆若晴轻笑,“不用。” 少年见状恼羞成怒,激动道:“你看不起我?还是觉得我会言而无信?” 陆若晴淡淡道:“都不是。” “那你还笑?还拒绝?” “我要是沦落到一个小孩子来报答的地步,那也太惨了。” 少年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气恼,“我不是小孩子!” 陆若晴平静道:“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你好好活着就行,就当时我日行一善吧。” 她从身上摸出一个药盒,扔了过去。 少年警惕道:“什么意思?” 陆若晴平静说道:“我看你受伤了,应该是刀剑所致的外伤,而且好些天了,伤口肯定已经开始溃烂,很容易感染的。” “你……” “盒子里是上等的金疮药膏,效果不错。” “…………”少年弯腰,表情怪异的把药盒子拣了起来。 陆若晴放下了车帘,吩咐道:“给他留一个水皮囊和三天的干粮,再给十两银子,命大的话就应该能活下来了。” 侍卫当即领命,“是。” 陆若晴又道:“我们走吧。” 马车队伍缓缓向前行驶,渐渐远去。 少年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打开药膏盒子闻了闻,没错,的确是上品金疮药! 再扭头看向地上银子、水囊、干粮,想起马车里的那个女子,……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但他肯定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的救命恩人。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猛地跑了几步,喊道:“喂!我叫赫图。” 马车已经远去好一段距离。 陆若晴并没有听到后面的声音。 她正在吩咐侍卫,“派人暗暗跟着那个少年,看看他之后会不会和别人接头,若有异动即刻抓起来!若是无事发生,十天后就不用再管了。” 侍卫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陆若晴靠坐在椅背上,闭上眼神。 如果那个少年不是跟踪她的,和她没有交集,那么顺手救助一下也无妨。 如果对方另有所图,那就…… 陆若晴一声轻叹。 自打她选择嫁给萧少铉,就等同于选择了一条刀光剑影的路,注定勾心斗角,注定躲不开血雨腥风,只能处处小心警惕了。 但……,有些东西注定躲不过。 因为就在同一时间里,不同的地点,李昭仪刚刚下了重大决定,“沁水,有关镇北王妃的一切异样,都赶紧回禀皇上吧。” 沁水公主纠结道:“那我要怎么说啊?没凭没据的,我也不能造谣说九皇嫂是假的啊!万一弄巧成拙,九皇嫂并没有被人掉包,我不成污蔑了吗?” 李昭仪摇摇头,“没让你说镇北王妃是假的。” “那我见到父皇说什么?” “说你看到的,感受到的,真假交给你父皇去判断。” “…………” “记住!千万不可以多嘴!” “母妃,我……”沁水公主越听越是害怕。 “赶紧去吧。”李昭仪握住女儿的手,拍了拍,“如果顺利的话,你父皇应该不用你再去镇北王府,也就彻底脱身了。” 沁水公主无奈了,只能咬牙,“好,我去!” . 金銮殿内,皇帝听了沁水公主的禀报后,好一阵沉默。 沁水公主瑟瑟发抖。 皇帝抬眼看了看女儿,缓和神色道:“凉州那边,陆慕白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镇北王妃担心哥哥,忧思成疾也是难免的。” 沁水公主谨记多说多说,少说少错。 她紧张的“嗯”了一声,点点头,便不再多说其他了。 皇帝看着她笑道:“这段时间,一直让你去陪着镇北王妃,肯定辛苦了。” 沁水公主忙道:“不辛苦,为父皇分忧是应该的。” 皇帝笑道:“既然镇北王妃病得很重,肯定需要静养,往后你就不用过去了。” 沁水公主顿时如蒙大赦,忙道:“好,我听父皇的。” 皇帝吩咐道:“把南海才上供的鲛纱取两匹,挑年轻姑娘喜欢的颜色,赏给沁水做几身夏天的衣裙。” “是。”刘瑾弯腰点头,转头问沁水公主,“公主喜欢什么颜色?” 沁水公主没想到还有赏赐,一时愣住。 皇帝便道:“桃红和柿子黄吧。” 语气简介短促,明显没有心思在这上头浪费时间。 沁水公主当即领旨,行礼道:“多谢父皇恩典,女儿先行告退了。” 等她走后,皇帝才朝刘瑾问道:“你怎么看?” 刘瑾为难道:“这个……,奴才也说不好。” 皇帝却道:“只管说,说错也无妨。” “不如……”刘瑾斟酌了下,回道:“让淑妃娘娘前去探望一下,如何?毕竟淑妃娘娘对镇北王妃很是熟悉,比起沁水公主更加了解。” 皇帝沉思了一阵子。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扣,半晌才道:“让淑妃走一趟。” 很快,旨意传到了玉粹宫。 苏淑妃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让她去探望镇北王妃。 她不由嘀咕道:“这算什么啊?我拿什么身份去探望镇北王妃啊。” ----又不是她的儿媳。 更尴尬的是,之前桓王和陆若晴还差点订亲。 她这跑去探望镇北王妃,落在别人眼里,指不定以为桓王还惦记陆若晴呢。苏淑妃心中不情不愿。 但是圣旨又不能违背,只能勉强去了。 苏淑妃一肚子怨气来到镇北王府。 这一次,镇北王妃并没有再拒绝见客。 毕竟苏淑妃的身份不一般,且是奉旨而来,镇北王妃也不能拒绝的。 苏淑妃搭着宫女的手,慢悠悠进来。 她很是不满,“看来王妃真的病得很重啊?长辈来了,也不见一个人影儿。” 缇萦听得心中一阵恼火。 之前苏淑妃和桓王各种算计不说,陆若晴还曾经救过桓王,苏淑妃现在来探个病竟然如此态度?以为她是西王母下凡啊。 但,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 缇萦打起精神应付,陪笑道:“淑妃娘娘多多体谅,王妃她……,哎,这些天就没睡过一个安慰觉,实在是太虚弱了。” 苏淑妃一脸不悦的进了寝阁。 镇北王妃伏在床上,肩膀抖动,正在嘤嘤而泣,“呜、呜呜……,哥哥……,为什么还不好起来?呜呜,唔……,哥哥啊。” 苏淑妃努力整理情绪,上前道:“若晴,快别伤心了。” 镇北王妃缓缓抬头。 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眼圈都肿了。 苏淑妃吓了一跳。 她吃惊道:“哎哟,你……,怎么伤心成这样了?哭得都不成人形儿了。” 镇北王妃看了看她,嗓子沙哑道:“淑妃娘娘,多谢你前来探望,我……,请恕我实在是招待不周了。” 苏淑妃干笑道:“哎,你不用客气。” 这还是那个她认识的陆若晴吗?原本牙尖嘴利、心思深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现在因为哥哥昏迷,竟然变得这么惨了。 苏淑妃心里一阵莫名快慰。 她假装一脸同情伤感,虚伪劝道:“没事的,你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正文 第319章 王妃的秘密 镇北王妃似乎听进去了劝告,渐渐止住哭声。 她点点头,“多谢淑妃娘娘吉言。” 缇萦早就交待过她,不能哭太久,否则就不符合陆若晴的性子了。 只需要把眼睛哭得红肿,嗓子哑掉即可。 苏淑妃反倒有点可惜。 原本还打算,多看一会儿镇北王妃惨样儿呢。 ----但也不能劝人哭啊。 因此只能笑笑,说道:“所以啊,你就只管放宽心养病,别胡思乱想的。早点好起来,也免得皇上担心……” 没想到,镇北王妃忽然紧张道:“是吗?我的病,还让皇上担心了?” 苏淑妃奇怪的看着她。 陆若晴没毛病吧?皇帝惦记她,有什么好紧张担心的啊?不是应该满脸笑容感激皇上,口中叩谢皇恩吗? 眼下瞧着,怎么像是吃错药了。 “王妃!”缇萦急得上火,在旁边狠狠的瞪了一眼,眼神好似要杀人,“累不累?不如先歇一会儿吧。” 镇北王妃忙道:“好,我正想歇会儿。” 缇萦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王妃,困了就只管睡,淑妃娘娘也不是外人,不会跟病中的你计较的。” 镇北王妃当即闭上眼睛,像是累极了。 缇萦转头陪笑,“淑妃娘娘,奴婢陪你到外面说话吧。” 苏淑妃心里一阵火气直冒。 她一个长辈,专门从宫里出来探望陆若晴,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家装睡下逐客令了。 简直荒唐!放肆! 苏淑妃气呼呼的站了起来。 当即一声冷笑,“不用了!我可没兴趣和奴才们聊天。” 好在陆若晴离京之前早有安排。 因为不确定归期,那么时间一长,就很有可能被人怀疑、探望,这都是难免的。 但是她身份是镇北王妃,不是谁都能见的。 “如果来客身份不够高,可以推脱,便好言好语打发离开就行。”“如果是宫中女眷,那就肯定是皇帝派来的,务必小心应付。” “孙贵人和骄月郡主不可能来看我。沁水公主是最可能来的,但她只见了我一面,少说话多装病,谨慎点就不会出大错了。” “最麻烦的,是对我了解太深太多的苏淑妃。” “那要怎么应对呢?”缇萦当时对此甚是担心,所以问得仔细。 “如果苏淑妃来了,那就务必要让窈娘大哭,哭肿眼睛,哭哑嗓子,再借口太累装睡免得多说话。但这样做,苏淑妃必定会很生气,所以……,要给她一点甜头。” “甜头?” “对!”陆若晴很有把握的笑了。 于是,此时此刻。 缇萦赶紧追了上去。 苏淑妃不悦扭头,“做什么?你家王妃又醒了?要说话了?” 缇萦赶紧耳语,“淑妃娘娘,我有一点机密事要讲。” 苏淑妃挑眉,眼神动摇似信非信。 缇萦低声,“是有关骄月郡主的事儿。” 苏淑妃一下子来了兴趣。 缇萦便笑,“这里说话不方便,淑妃娘娘跟我去偏殿如何?” “走吧。”苏淑妃一派纡尊降贵的样子,移步跟去了。 缇萦神秘兮兮的关上门。 苏淑妃打量着她,语气不善道:“你最好说点有趣的东西。” 缇萦凑近道:“骄月郡主在外头养了男人……” 苏淑妃还没有听完,光听到“养了男人”四个字,就吓得叫出了声,“啊?!这、这这这……,这种事儿可不能乱说啊。” 缇萦回道:“千真万确,不敢乱说的。” 这消息真够劲爆八卦的! 苏淑妃咽了咽口水,激动万分,一连串的问道:“你们抓到证据了?确定了吗?孙骁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缇萦回道:“就是因为孙骁知道此事,所以……,王妃才觉得难办啊。” “啥?孙骁知道?”苏淑妃的三观有点破碎了。 于是,接下来事情就好办了。 缇萦神神秘秘的,先说骄月郡主怎么认识莲岸的,孙骁又是怎么妥协的,两人如何狼狈为奸各自荒唐,自有一箩筐的话要讲。 ----说起来简直狗血横飞。 苏淑妃听得津津有味儿。 半晌听完了,问道:“那骄月郡主这事儿,你们王妃可已经有安排了?” 缇萦叹道:“别提了,王妃正打算细细安排,就得到哥哥昏迷的消息,哪里还有心思?所以啊,这事儿只能先搁置了。” 苏淑妃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你就这么搁置了?” 缇萦故意道:“淑妃娘娘,你看……,我们王妃病重身体虚弱,实在没有心思料理这些破事儿。你要是能帮忙出手,也算是帮王妃出一把力了。” 苏淑妃眼神闪动不已。 她在后宫经历阴谋诡计多了。 听了这话,自然而然就觉得是陆若晴的计谋,想借她的手除掉骄月! 所以,才故意装病不起。 缇萦假意催促道:“淑妃娘娘,你看……,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她越这么说,苏淑妃越发确认心中的猜测。 觉得陆若晴肯定是在装病,然后故意告知骄月郡主的奸情,然后再借刀杀人! 苏淑妃自诩聪明,断然不肯这么轻易上当啊。 当即敷衍道:“行,告诉你们王妃,这事儿我回去琢磨琢磨。” 缇萦笑道:“那就辛苦淑妃娘娘了。” 一副把麻烦推给苏淑妃的口气。 苏淑妃强忍了恼火,说道:“只是我也未必想的出好办法。若是想不出,估计还得等你们王妃精神好点,再行商议才能决定。” 缇萦假装着急,“可是……,只怕夜长梦多啊。” 苏淑妃微笑,“那也不能乱来啊。” 她自认为得到了想要的秘密,又看穿了陆若晴的诡计,得意洋洋的离开。 “奴婢恭送淑妃娘娘。”缇萦在后面喊道。等苏淑妃走后,展开之前紧握成全的双手一看,上面尽是深深的指甲印儿。 缇萦吸气,“咝……,疼死了。” . 苏淑妃刚刚回宫,就有小太监赶来传话,“皇上传淑妃娘娘过去一趟。” 她赶紧坐着肩舆去了金銮殿。 皇帝见她来了,放下手中奏折问道:“镇北王妃身子如何?可好些?” 苏淑妃满心都是骄月郡主的奸.情,以及识破陆若晴阴谋的得意,自然不会多琢磨躺在床上给镇北王妃了。 她含笑回道:“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虚弱,说到哥哥免不了伤心又哭了一阵。” 皇帝打量着她的神色。 很平常,并没有任何怀疑陆若晴的意思。 苏淑妃又道:“要我说,指不定陆慕白都已经好了,只是消息还没送回来。等凉州那边的好消息到了,镇北王妃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皇帝笑笑,“你说得对,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苏淑妃跟着干笑。 她犹豫了下,又道:“皇上,按理说阿澈排行第六,是镇北王的兄长,婚事也应该在前头才对。现在做兄长的婚事落在后面,这规格上……” “好了。”皇帝抬手,打住了她的话头,“阿澈的婚事,宗人府会照祖制规矩办的。” 苏淑妃张了张嘴,咬牙道:“皇上,镇北王是废后之子,身份上怎么能跟阿澈比呢?臣妾虽然不是皇后,但也是淑妃,所以……” “那你打算如何?”皇帝的声调明显不悦了。 “…………”苏淑妃顿时不敢再说。 皇帝有些不高兴。 但是看苏淑妃这幅样子,和平常没有差别,自然是对陆若晴没有任何怀疑了。 或许,是他想得太多。 陆若晴一直呆在王府都没有出门,怎么能有假呢? 可能真的是因为哥哥,关心至亲安危,所以有点心神恍恍惚惚的吧。 再说了,少铉也在西南那边打仗。 一个女人难免心烦意乱啊。 正文 第320章 真正的危机 皇帝暂且放下了心。 也就没有耐心跟苏淑妃磨叽,挥手道:“今日辛苦你出宫一趟,回去好生歇着,回头朕让人送点料子过去。” 苏淑妃心有不甘。 她关心的是儿子桓王的婚事,希望能比萧少铉成亲更高一个规格,那样才够风光体面。 对绫罗绸缎根本就没有兴趣啊。 “退下。”皇帝低头,拿起奏折继续翻看起来。 “臣妾告退。”苏淑妃再不甘心,再郁闷,也只能老实离开了。 . 端亲王府,后院。 下人正在向萧濯回禀,“之前都是沁水公主去探望的,今天忽然换了淑妃娘娘,具体为什么不太清楚,反正像是有事儿的样子。” 萧濯正在院子里提笔写字,动作流畅,宛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 他头也不抬的问道:“还打听到别的消息没有?” 下人摇头,“没有了,镇北王妃和淑妃娘娘身边都不能靠近,目前只知道这些。” 萧濯缓缓放下笔,淡声道:“退下。” 他走到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树前。 仰头看去,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斑驳落下,好似一条条玉带,割裂了湛蓝无云的天空。 此时,陆若晴身在何处呢? 萧濯勾起嘴角一笑,在心里道:“呵呵,你一定是去凉州了。” 别人不知道窈娘的存在。 但是,他知道啊。 既然窈娘可以以假乱真,代替陆若晴留守镇北王府,她为什么不用? 而苏淑妃的到访,更是证实了这种可能。 毕竟窈娘只是和陆若晴长得像,气质、韵味,以及举手投之间的大气,是完全不同。 必定是引起了沁水公主怀疑,所以……,禀告了皇帝,才会有苏淑妃亲自前往镇北王府,就是要查证王妃真假的。萧濯轻轻的笑。 不知道,苏淑妃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若是陆若晴被苏淑妃怀疑,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然而奇怪的是,之后几天,皇帝并没有传召陆若晴进宫,也没有再派人去探望陆若晴,仿佛已经打消疑心了。 萧濯闻讯后不由好笑。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大概能猜到,陆若晴必定有针对苏淑妃的法子。 所以,才会化险为夷。 萧濯在纸上徐徐落笔下去,一笔一划,落成“陆若晴”三个字。 ----这是刻在他心里的名字。 他忍不住在心里轻笑,陆若晴……,陆若晴,可是真有意思,竟然狡猾的把皇帝都给骗过去了。 “世子。”一名侍卫赶到门口,回道:“有一封密信。” 萧濯没有让侍卫进来。 桌面上的“陆若晴”字迹还没收拾,不能被人看见。 他亲自走出去,接了信。 展看一看,却是熟悉的字迹,“镇北王妃可能有假,多半是从前的窈娘替换,速查证,然后禀明皇上除之!” ----是贺兰夫人的亲笔。 萧濯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这个生了他的女人,血缘上的母亲,大概从来没把他当做儿子,而是……,当做实现她母仪天下的棋子! 改嫁、顶替他人、和皇帝有染,现在干脆藏身于皇宫深处。 即便这样,仍旧不忘在幕后翻云覆雨。 萧濯找出了火折子,点了炭盆,然后把信笺和桌上的字迹一起扔了进去,全部化作灰烬。 他仿佛从没有看到过那封信,没有任何作为。 皇宫内,后宫深处。 贺兰夫人等了好些天,都没有等到皇帝震怒传召陆若晴,难免有些不满。 她问心腹嬷嬷,“濯儿到底怎么回事?查个窈娘而已,一点小事,怎地好几天都没有任何动静?他是变蠢了,还是变笨了。” 心腹嬷嬷脸色很是为难,欲言又止,“世子他……” 贺兰夫人挑眉,“说!别瞒着我。” 心腹嬷嬷咬了咬牙,回道:“据线报,世子并没有派任何人去镇北王府。” “没有?!”贺兰夫人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答复。 “是,没人派人。” 贺兰夫人震怒道:“他……,他得失心疯了吗?竟然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心腹嬷嬷眼神闪烁不定,小声道:“容老奴说一句僭越的话,世子他……,多半是对镇北王妃有些想法,所以怕是不想伤害……” “你闭嘴!他敢……”贺兰夫人气得眼前一黑,血液倒涌,半晌都说不出后半句话。 心腹嬷嬷低头,不敢再言语。 贺兰夫人用力掐着眉心,极力克制情绪,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不定。 她是娘,对儿子的心思岂能丝毫不知? 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儿子因为以前的日子太过简单,入世以后,对手是陆若晴,研究的是陆若晴,花费了他所有的心思和精力。 而陆若晴的美貌、聪慧、冷静,构成一般女子难以逾越的魅力。 ----男人被吸引不奇怪。 她曾经为了让儿子争夺皇位,用陆若晴做诱饵,怂恿儿子只要等上皇帝宝座,就可以把陆若晴抢到手! 但她没想到,儿子没有顺着这个诱饵去争夺皇位。 反而一改初衷护着陆若晴。 贺兰夫人心里那个气啊,气得她,简直想吐一口老血了。 她的恨意,让她几乎快要咬碎银牙,“这个孽障!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什么是大事都分不清了吗?愚蠢!荒唐!” 贺兰夫人内心里深处,有一种深深的痛恨和无力感。 儿子这点,何尝不像当初年轻任性的她啊? 为了和皇帝那点私情,放弃了靖德太子妃之位,隐姓埋名,断送了大好的母仪天下之路! 李家倾尽所有能量,把原本不起眼的皇帝送上皇位,而她……,却不是皇后,甚至连做一个嫔妃都要偷偷摸摸。----简直就是涌泉之恩,滴水回报。 贺兰夫人心口一阵阵作痛。 这份痛,让她心态扭曲想要毁了一切! 贺兰夫人冷笑道:“行!他不说,那我来说!” 很快,丽贵嫔就奉命去给皇帝送甜汤,然后告知贺兰夫人有事回禀。 皇帝原本是没兴趣去的。 但丽贵嫔又补道:“她说,是有关镇北王妃的事。” 皇帝虽然之前对陆若晴打消疑虑,但是终归不能完全放心。 眼下听到“镇北王妃”四个字,顿时疑心再起,于是便在晚饭时分御驾过去了。 贺兰夫人穿了镂金丝绣牡丹花纹蜀锦衣,臂间挽着飞云披帛,下着一袭凌波水纹的长裙。 行动间,很有几分步步生莲的味道。 皇帝却没有心思欣赏。 他问:“不是说有关镇北王妃的事吗?说吧。” 贺兰夫人见皇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自然心生不悦。 她一扭身,冷冰冰道:“镇北王妃是假的!” 皇帝闻言猛地吃惊,“什么?你无凭无据的,怎么忽然这样说?” 贺兰夫人浅笑,“当然是有凭据了。” “什么凭据?” “皇上想知道?”贺兰夫人笑意盈盈,有一种故意让皇帝着急的戏谑。 “涟漪,别闹了。”皇帝皱眉道。 “皇上你看,我今天染的凤仙花指甲颜色如何?”贺兰夫人慵懒的躺在美人榻上,翘起纤细的兰花指,自有一段妩媚风流的味道。 皇帝和她相处几十年,岂能不了解她的脾气? 见她这样,便知道是在嫌弃他之前太过公事公办,又在耍小性子了。 一个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活到这把年纪,还是这么一副娇生惯养的脾气,简直叫人啼笑皆非。 没办法,姜涟漪天生就是命好。 生下来就受尽家人的万千宠爱,长大后便是太子妃,活得比公主们还要恣意快活。 即便后来隐姓埋名,也依旧是皇权和姜家的纽带。 皇帝握住她的手,耐起性子哄她,“好看,颜色和你今天的衣服很配。” “呵呵。”贺兰夫人轻笑,笑容好似曼陀罗花一般魅惑,娇声软语,“皇上的甜言蜜语真好听,哎……,真是听一辈子都不会腻啊。” 正文 第321章 唯一的真诚 皇帝用手抚摸她的脸,含笑问道:“还想听什么?朕都说给你听。” 贺兰夫人环住他的脖子,“还想……” 她仰起一张妩媚的脸,桃花眼笑得恍若春风吹拂人间,令人不自禁沉醉。 皇帝笑道:“说吧。” 贺兰夫人娇滴滴笑道:“让我的儿子做太子,如何?” 皇帝一瞬间变了脸色。 “把皇上吓着了?”贺兰夫人像是早有预料,不见生气,依旧是笑嘻嘻的,只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深深寒意。 皇帝猛地坐起身来,脸色肃然。 贺兰夫人依旧躺在榻上,媚眼如丝看着他,“皇上不愿意就不愿意,干嘛黑脸?我连说一说都不行吗?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儿。” 这话,分明是在含沙射影。 “姜涟漪!”皇帝震怒,眉宇间似有一丝丝黑气溢出。 贺兰夫人心头猛跳。 其实,还是有一点害怕的。 但她生性骄傲惯了,仍旧硬撑道:“皇上生气了,好大的火气啊。” 皇帝真想和她讲一讲道理。 当年李家扶植他登基,到底他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前面的哥哥们都死了,他顺位登基,大义上是没有错的。 而萧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如何登基称帝? ----那是乱国本! 可是,皇帝心里清楚,姜涟漪是不会听人讲道理的。 他也就省了那番口舌了。皇帝起身,说道:“你好生歇着,朕去派人传召镇北王妃进宫。” 至于贺兰夫人怎么知道的,有何证据,她不说便不说吧。 皇帝没有心情继续磨磨唧唧。 直接把陆若晴召进宫,他一看,自然知道真假。 “你站住!”贺兰夫人最受不了被人无视。 哪怕是皇帝骂她、训斥她、甚至欺骗他,也好过被无视啊。 她当即翻身跳下榻,抓住皇帝,“就算你不愿意让濯儿做太子,说句谎话哄哄我,也不是那么难吧。” 皇帝看着她笑了,“涟漪,就算朕肯说谎话哄你,你会信吗?” 他和她,彼此都是了如指掌啊。 贺兰夫人一阵颓然。 是啊……,就算皇帝肯欺骗她,也骗不了的。 她忍不住一阵复杂心酸。 皇帝见她泪盈于睫,稍稍心软,“行了,你非得见面就跟朕怄气吗?咱们都是活了小半辈子的人了,剩下人生只得一半,就不能开开心心的相处下去?” “可是我不开心!一点也不!”贺兰夫人委屈极了。 “你啊,真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脾气。”皇帝搂住了她,轻拍后背,心里也分不清有几分是心疼她,有几分是为了安抚姜家。 可能,都有吧。 姜涟漪再任性、再不好,对他……,却是一心一意付出了全部的。 后宫嫔妃对他仰慕和讨好,为的是家族荣耀,以及自己位分,都是带有功利心的。 而姜涟漪,这是抛弃了一切光辉荣耀,爱上他、跟了他,一辈子的爱恨情仇都是他,从来不掺一点假。 “涟漪。”皇帝低头,把她脸上的泪痕擦掉,“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过去了,再去找回便是逆流而行,会让你伤痕累累的。” 贺兰夫人扑在皇帝的怀里,嘤嘤而泣。 皇帝叹道:“我知道,谁都不能改变你的心意。” 贺兰夫人依旧无声啜泣。 皇帝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声音飘浮,“朕现在是一国之君,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儿女情长自然要往后靠。” “所以,只要朕还活着,就不允许皇室再因为内斗乱起来。” “朕不想骗你,这是朕唯一对你才有的真诚。” 贺兰夫人缓缓抬起泪眼,眼神闪动。 ----皇帝的真诚。 这大概是她和别的嫔妃唯一的不同,唯一的感动。 皇帝徐徐道:“如果你非要为儿子争那个宝座,为自己争太后之位,那就忍着,忍到比朕活得还要久……,等朕死了,再去用尽一切手段争吧。” 皇帝死了? 贺兰夫人下意识的惊吓,脱口而出,“不!你不会死的!” 皇帝笑了,“难道这世上,还真有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皇帝?是人,都会死的。” 贺兰夫人哭着抱住了他,“我不要你死!不要!” 皇帝笑叹,“你呀,这样的脾气,最好还是不要死在朕的后头,否则谁能容忍你啊?还是朕亲手安葬了你,才放心啊。” 这样恐怖的话,却又一种别样的情意在流淌。 贺兰夫人的眼神渐渐暖和了。 皇帝掏出帕子,笑道:“好了,快把眼泪擦一擦,哭起来可不好看了。” 贺兰夫人是最爱美的。 她听话的去洗了脸,重新上妆,可是眼圈的红肿却有点盖不住,叫她很不满意。 皇帝勾起嘴角,夸道:“已经够美了。” 贺兰夫人对着镜子瞪他,哼道:“你这是睁眼说瞎话!” 皇帝笑笑不语。 贺兰夫人心里清楚,眼睛一时间是难以消肿退散的,只得扔下粉扑。 她转过身,说道:“很早以前,濯儿找到了一个和陆若晴很像的女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皇帝吃惊道:“当真?” 贺兰夫人轻轻点头,“后来……,被镇北王发现了,就把那女子也给抓走了。” 中间的事她没有说出来。 陆若晴大婚出嫁之日,萧濯用窈娘替换陆若晴,让窈娘和镇北王拜堂成亲,自己则扣留了陆若晴养在山庄。这些话,说出来实在太过丢脸。 皇帝也没有刨根究底,而是问道:“你是说,那个长得像陆若晴的女子,就是现在镇北王府里的王妃?而真的陆若晴,则去凉州救她哥哥了。” 贺兰夫人点头,“估计是这样。” 皇帝顿时静默不语了。 贺兰夫人又道:“那女子虽然长得像陆若晴,但是出身卑微,言谈举止肯定差得远,所以沁水才会觉得不对劲儿吧。” 皇帝不解,皱眉道:“怎么淑妃前去,就一点端倪都没有看出来呢?” “淑妃?”贺兰夫人一声嗤笑,“淑妃对陆若晴的了解,可远远比不上陆若晴对她的了解,肯定是中圈套了。” “那为何不连沁水一起骗了?” “皇上……”贺兰夫人无奈道:“沁水一个天真懵懂的小姑娘,无欲无求,陆若晴的算计有什么用?她越算计,沁水反倒越害怕,越发觉得镇北王府有古怪了。” 皇帝脸色一片浓黑。 他震怒道:“也就是说,王府里的镇北王妃是假的?陆若晴也太大胆了!” 贺兰夫人嗤笑道:“只怕……,还不止如此呢。” 皇帝先是怔了怔,继而一想,瞬间就了悟过来。 陆慕白的受伤昏迷,乃是意外。 陆若晴肯定不能提前预知。 那么,她故意藏了一个像极她的女子,原本打算做什么? 自然是……,用来化解她留在京城做人质的麻烦,将来好跟萧少铉一起去漠北了。 皇帝气得头晕眼花。 萧少铉是孽子! 陆若晴则是一个同流合污的叛逆儿媳! 皇帝龙颜震怒不已。 回了金銮殿,即刻下旨,“传召镇北王妃进宫。” 而此时…… 陆若晴刚刚快马加鞭,抵达京郊。 -----距离京城还有半日的路程。 但……,皇帝传旨的小太监,只用一刻钟就能抵达镇北王府! 一旦圣旨传到,镇北王妃是不能抗旨的。 必须马上进宫面圣。 情势万分危急! 有人抢先去了镇北王府。 他用“有关镇北王妃”的话,见到了缇萦。 “端亲王世子有何贵干?”缇萦对他警惕的很。 萧濯却没有时间墨迹,飞快说道:“皇上派出小太监来镇北王府传旨,多半是怀疑镇北王妃有假,很可能会让王妃即刻进宫。” 正文 第322章 你想要什么? 缇萦顿时如遭雷劈!愣住了。 心下怀疑是萧濯故意诈她,努力控制情绪,“胡说八道!我们王妃好好的呆在王府里,什么真的假的?简直一派胡言!” 萧濯却道:“你自己上树往宫门方向看一看,是不是宫中太监来了。” 缇萦心下着急万分。 心下琢磨,就算她上树看了,也不能作为王妃是假的证据。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缇萦轻功起身,纵身一跃,动作灵巧站到了古树之上。 她往宫门方向一望,顿时大惊失色! 两条街开外,的确有一队宫人朝着镇北王府而来! 不是沁水公主,也不是苏淑妃! 皇帝不至于派几个太监来探望镇北王妃,那么……,多半就真的是要传旨了。 缇萦一阵头大如牛。 她跳下了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线。 早上收到陆若晴送回的消息,说是今日天黑之前肯定赶到,但……,来不及了啊。 怎么办?怎么办啊? 缇萦快要急疯了。萧濯勾起嘴角轻笑,“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赌一赌,这些宫人到底是来传旨的呢?还是来镇北王府闲逛喝茶的呢?” 缇萦咬牙道:“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 萧濯清楚,不提一点要求的确不像话。 毕竟他之前一直针对陆若晴,几次三番的陷害,缇萦是没有办法相信他会帮忙的。 因此笑道:“我也不是白帮忙的。” “你要什么?” “这要等见了陆若晴再说。” “…………” “告诉我,陆若晴几时能够赶回来?” “…………”缇萦完全没法说话。 她怕,说错一个字,就会给镇北王府带来灭顶之灾! 但是时间不等人。 萧濯沉声,“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宫人可就要抵达镇北王府了。你继续这么犹豫下去,只会让陆若晴落下欺君大罪!” 缇萦心虚无力道:“你胡说……” “没时间了!”萧濯眼中闪过一丝急促,厉声道:“赶紧把窈娘送出王府,就说镇北王妃因为担心哥哥,去大昭寺祈福,剩下的再另外想办法!” 缇萦眼前一阵发黑。 她怎么忘了,萧濯是知道窈娘存在的啊。 . “小姐,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京城了。”侍卫禀告道。 “嗯。”陆若晴心下稍稍安定。 哥哥那边,临走前已经特意交待过。 在她抵达京城前,不要将哥哥好起来的消息回京,这样镇北王妃就能一直装病。 而等她回到镇北王府,换掉窈娘,就大功告成没事儿了。 陆若晴询问侍卫,“问问大家吃好喝好没有?早点赶路,回到王府再慢慢休息。” 侍卫回道:“好,这就走。” 正要动身之际,就见远处两匹快马载人飞驰而来。 侍卫们顿时警觉起来,“保护小姐!” 众人纷纷将马车给围了起来。 哪知道,等那两匹快马走近看清楚了,却是熟人。 缇萦飞快的翻身下马,上前急道:“王妃,出事了!皇上即刻召你进宫。” “什么?!”陆若晴听到她的声音,当即掀开车帘。 ----然而却是愣住。 因为……,她不仅看到了缇萦,还看到了萧濯!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眼花了。 缇萦飞快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就把让窈娘坐上马车去了大昭寺。对外说是镇北王妃担心哥哥,去祈福的,应该能拖延一段时间。” 等宫人赶到大昭寺,再让镇北王妃从大昭寺回来,一来一回,都是时间啊。 办法很是不错。 但,肯定不是缇萦想出来的。 陆若晴目光闪烁,“你倒是肯听萧濯的话啊。” 缇萦一脸要哭的神色,解释道:“王妃,我……,我都慌了,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萧濯穿了一身淡青色的便服。 他长身玉立,恍若芝兰玉树一般风度翩翩。 上前微笑,“还好你今天就赶回来,不然的话,只能让镇北王妃在大昭寺被人劫持,再费劲折腾一番了。” 很是熟稔的口气。 仿佛……,两人不是对手而是朋友。 陆若晴轻嘲,“你这自来熟的厚脸皮程度,真是叫人佩服。” 萧濯笑道:“时间不等人,我们边走便说如何?” “我们……?”陆若晴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濯忽然跳上了马车。他转身,对缇萦和侍卫们道:“我孤身一人,你们个个都是武功高手,加起来对付我绰绰有余,放心……,不会害了你们王妃的。” 缇萦急道:“王妃,时间真的很急,要不还是先赶路吧。” “啪!”萧濯抓起马鞭,朝着马儿屁股狠狠抽了下去,马车立即跑了起来。 “赶紧跟上!”缇萦和侍卫们纷纷上马紧追。 萧濯不客气的坐进了马车里。 陆若晴一脸嫌弃。 她尽力往旁边闪躲,厌恶道:“你可真是够烦人的!” 萧濯没有生气,反倒自顾自继续说道:“你从北面回京城,大昭寺在南门,一北一南,根本不在同一个方向。所以,你没办法再去大昭寺。” 陆若晴抿嘴不语。 萧濯又道:“等你赶到京城的时候,窈娘也差不多接了旨,从大昭寺返回京城准备进宫,稍微制造一点混乱,把你们两人掉包替换就行了。”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但……,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陆若晴警惕问道:“你这么做,想要得到什么?” ----得到你! 萧濯话涌到了嘴边,转了转,然后徐徐笑道:“我想要,……得到窈娘。” 陆若晴微微蹙眉。 这话听着太不符合常理。 因为贺兰媛和贺兰夫人,她和萧濯之间,已经阴谋累积阴谋,算计叠加算计,早就是不死不休的状态了。 萧濯为什么要过来帮她?等她落下欺君之罪,岂不是更好? 至于窈娘…… 她不觉得,窈娘值得萧濯这么大费周章。 萧濯含笑看着她,似能看穿人心,“不相信我?还是觉得窈娘不值得我这么做?” 陆若晴冷声,“贺兰公子的心思可不敢猜。” “贺兰公子?”萧濯把这话在嘴里咀嚼了一番,感慨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也不会有人再这么称呼了。” “你还挺怀念的啊。”陆若晴没好气道。 “当然。”萧濯意味深长笑道。 若非因为妹妹贺兰媛,若非他曾经是贺兰濯,就不可能和陆若晴有任何交集。 只是这话不能说。 说了,陆若晴肯定会恼羞成怒,立即把他踹下马车的。 陆若晴问道:“怎么着,你现在做着端亲王世子,不如做贺兰公子感觉好?” 萧濯轻轻摇头,“无所谓好或者不好,都一样。” 陆若晴又问,“你要窈娘做什么?可别说,你是看上了她的姿色,对她动了真心。” 萧濯深深含笑凝视她。 忽然觉得,陆若晴傻起来的时候真是可爱。 她像是美得不自知,从来没想过,会有多少男人垂涎她的美貌聪慧?居然凡事都往阴谋诡计上想,完全不自恋一下。 还是说,她的心里只有萧少铉一人。 所以,别的男人对她而言,就只有朋友和对手之分了。 萧濯忽然问道:“你喜欢萧少铉什么?” “嗯?什么?”陆若晴觉得对方今天十分怪异,问话完全不着边际。 好在萧濯没有继续问下去。 转而笑道:“我自有索要窈娘的理由。” “哦?说来听听。” “毕竟窈娘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留在王府,指不定你下次故技重施,就跟萧少铉一起跑去漠北了。” “呵呵。”陆若晴冷笑,“所以你要了窈娘,就是为了阻止我前往漠北?” “也许,还可以派上别的用处呢。”萧濯笑道。 “反正你一肚子坏水!” “那是……”萧濯依旧看着她笑,点头道:“毕竟对你而言,我从头到脚都是坏人嘛。”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在你面前,有的。” “…………”陆若晴抿嘴不语了。因为她发觉,萧濯根本就是在句句调戏她,再说更让他得意。 ----无耻小人! 萧濯眼里是满满的笑意,以及自信,“考虑一下,这次跟我合作如何?试一试吧。” 正文 第323章 无耻之徒 陆若晴当然不想试一试。 萧濯却道:“你可要想清楚,若是你不能成功的替换窈娘,不能准时进宫,落下的可就是欺君大罪了。” 陆若晴一脸冷若冰霜,“不用你来提醒!” 萧濯继续道:“而且只要皇上稍微琢磨一下,就会明白,你藏着窈娘不是为去凉州,而是为了以后去漠北。” “…………”陆若晴心头猛地一震。 “所以,你必须答应我。”萧濯步步紧逼,不容她有一丝拒绝。 “我不答应呢?”陆若晴咬牙道。 “那……”萧濯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加无赖的表情,“我得不到窈娘,就只能……,亲自去皇上跟前告发你了。” “你无耻!”陆若晴怒道。 萧濯一脸含笑看着她,并不生气。 ----反倒淡淡落寞。 从一开始,他以坏人的姿态站在她的对立面,越走越远、越陷越深,坏人的标签已经摘不下来了。 就算他说真话,她也只会以为是阴谋诡计。 到最后,还是只能用阴谋诡计逼迫她,不得不为情势低头。 萧濯缓和了口气,轻声道:“就算你厌恶我、恨我,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那也得自己先好好活着,才有机会对不对?” 陆若晴,“…………” 萧濯这是疯了吗?吃错药了?到底想说什么啊。 萧濯找了一个她能接受的说法。 他道:“对于我来说,你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不想让你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获罪,那样我会少了很多乐趣。” “你脑子有病!”陆若晴不客气骂道。 “对!”萧濯轻轻的笑,“你要输,要死,也只能是落在我的手上。” 陆若晴冷声道:“你放心,我要是时运不济真有那么一天,在落到你手上之前,肯定会自己先行了断的!” 萧濯笑道:“我拒绝。” 陆若晴扭过了脸,抿了嘴,不想再跟他说话。 这人分明就是一个无耻之徒! 说什么,都有种被他占了便宜的感觉。 马车里一阵无声静默。 缇萦在外面提醒,“王妃,我把王府的近况跟你说说吧。” 陆若晴应道:“好。” 她起身,准备站到外面去。 萧濯却拦住了她,喊道:“缇萦进来。” 他出去了。 陆若晴松了一口气。 缇萦跳上了马车,萧濯则上了马,两人一刹那就互换了位置。 陆若晴道:“讲!一个字都不要错过。” 缇萦当即点头,“好。” 把陆若晴离开镇北王府以后,包括沁水公主每日过来,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以及后面苏淑妃的到来等等,全都一字一句说了。 陆若晴闭上眼睛记了一遍,又道:“再说一次。” 缇萦再次重复。 如此,陆若晴听了三次才道:“好了,不要说话,我在心里默记一会儿。” 缇萦赶紧敛气屏声。 半晌后,陆若晴睁开眼睛复述。 缇萦一边听,一边吃惊点头,“没错!嗯……,是这样,王妃竟然都记住了。” 陆若晴摆摆手道:“从现在起,先不要跟我说别的事儿。” 缇萦点头,果然一个字都不再说了。陆若晴闭上眼睛休憩。 她在细细分析,但似乎……,不论怎么分析,都没办法拒绝萧濯了。 一旦拒绝,萧濯很可能翻脸告状。 陆若晴猛地睁开眼睛。 她看向缇萦,耳语道:“等下,就按萧濯的安排办吧。” 缇萦一开始怕她不同意,现在她同意了,却又不免踌躇起来。 因此低声纠结道:“王妃,要不要……,杀了萧濯另外再想办法?” 陆若晴失笑,“杀了他?你以为,他真的是单枪匹马过来的?放心吧,附近肯定有他安排的人跟随的。” “这……” “再说,萧濯本身功夫不在你之下,若是单纯想逃,只怕未必留得住他。” “王妃。”缇萦内疚道:“我是不是给你惹上麻烦了?” 陆若晴拍拍她的肩膀,“别胡思乱想的,与你无关。” 缇萦难过道:“可是,萧濯是我引来的。” 陆若晴闻言笑笑,柔声安抚道:“萧濯知道窈娘的存在,又找上了门,就算你不引他来,他也一定会找到我的。” 缇萦一脸垂头丧气,“都怪我,真是没用。” 陆若晴现在没有太多精力分神。 她不再多说劝慰的话,而是交待道:“缇萦,我说的话,你都听好了!等下我会含一枚毒药在嘴里,再跟萧濯一起入城,随时准备赴死。” 缇萦闻言大惊失色,“王妃?!” “听我说。”陆若晴紧紧握住她的手,徐徐道:“我刚才仔细想过了,事情到了眼下这种地步,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摆脱萧濯的了。” “王妃……” “所以,只能赌一把!我不能落下欺君大罪,不能牵连殿下,牵连娘亲和哥哥,实在不行大不了一死!” “王妃。”缇萦听得快要哭了。 “如果萧濯另有所图,我没有选择,那就只能服毒自行了断。” 陆若晴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平静。 仿佛在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 她缓缓道:“如果我死了,你们就对外说我是被萧濯劫持,窈娘是他安排陷害我的,务必不能牵连镇北王府。” 缇萦扁着嘴,说不出话,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陆若晴温柔的给她擦去眼泪。 她浅浅的笑,“记住!假如这些都发生了,立即送信给殿下,让他千万不要返回京城!直接前往漠北,等将来……,再给我报仇。” “王妃……”缇萦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 陆若晴又道:“我要是死了,告诉他,不必一辈子守着灵牌不娶,替我守孝三年即可。” 缇萦越发哭得泣不成声。 陆若晴逗她,“你以前不是喜欢殿下吗?等殿下为我守孝三年之后,除了服,你可以再去问问殿下,愿不愿意娶你?” “不!”缇萦拼命摇头,眼泪飞溅,“我不喜欢!我早就……,早就不喜欢殿下了。” “傻丫头。”陆若晴抱住了她,扬起脸,不想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泪意,“一辈子那么长,不要把一生都耗在悲伤上面。” 她温柔浅笑,“只要殿下心里永远记得我,如果另娶,我也只会希望那个人陪他幸福。” 前世里,她最愧疚的就是耽误了年熙。 希望这世上每一个善待她的人,都有好的结局。 “好了。”陆若晴缓缓平定情绪,对缇萦笑道:“我说得只是最坏的一种可能,前面还有千百条路,不到最后都不可以认输!” 缇萦哭得一双眼睛通红,哽咽难言。 陆若晴劝道:“别哭了,等下你还要和我一起进宫呢。” 缇萦努力的想要停住眼泪,却好难。 ----她是暗卫。 从小无父无母,接受的训练就是如何杀人,以及不被人杀。 是陆若晴一点点改变了她。 让她会笑,让她会哭,让她在闲暇时和普通小姑娘一样。 即便她曾经仰慕过萧少铉,陆若晴也没有因此针对她,而是告诉她,喜欢一个人是人之常情,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只要不因此作恶就行。 平日里,虽然彼此是主仆关系,但陆若晴对下人一向很是宽厚。 特别是对她和薄荷两个贴身丫头,更是和长姐差不多。对于现在缇萦而言,陆若晴比起她真正的主人镇北王萧少铉,还要更加重要,更加值得以命相护! 如果是她害死了陆若晴,那就先杀了萧濯,再自杀! 缇萦眼中闪过深深的寒意杀气。 偏偏就在这时候,萧濯忽然跳上了马车。 他掀起帘子,看向陆若晴问道:“前面……,已经隐隐可以看到京城了,时间不等人,想好跟我合作了没有?” 缇萦红着一双眼睛,恨声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 正文 第324章 中了她的毒 萧濯有点意外。 他看看缇萦,又看看陆若晴,笑道:“呵……,你怎么把缇萦弄哭了?” 陆若晴没有回答。 而是问道:“等下你怎么安排的?” 萧濯的桃花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她,这是答应了! 萧濯嘴角不由挂起笑意,说道:“就我刚才说的那样,等下你进城,找准时间和机会跟窈娘的马车相遇,制造一点混乱,把你们两人掉包就行了。” 陆若晴冷冷道:“好,那我等着你的安排。” 不用说,萧濯肯定派人盯着窈娘那边,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偏偏欺君大罪是她的七寸。 没办法,她只能选择和萧濯合作,赌一赌运气了。 萧濯又道:“缇萦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说。” 缇萦气得要拔刀杀他! “出去吧。”陆若晴拉住了缇萦,轻轻点头。 既然已经答应和萧濯合作,没有选择了,那就没必要再闹得不愉快。 缇萦恨恨咬牙出去了。 萧濯大大方方的坐了进来,很是自然。 陆若晴不想说话。 “给你。”萧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她。 陆若晴打开一看,迟疑道:“这是……,脂粉?” 萧濯点头,“镇北王妃卧病在床好些日子,必定形容憔悴,你现在这么气血红润的,皇上瞧了,怕是难以相信吧。” 陆若晴一阵无语。 萧濯又笑,“看来陆慕白是已经好了。” “你能闭嘴吗?” “如果是你要求的话,……能。” “…………”陆若晴忽然觉得,她这是入了萧濯的圈套了。 从她答应合作的那一刻起,萧濯就有无数理由接近她,和她说话,简直没完没了。 一双眼睛更是像蛛网似的黏糊糊的,粘到她的身上。 男人都是这么无耻下流吗? 什么时候,都不忘占一占女人的便宜。 陆若晴只能努力,当旁边的萧濯是一团不存在的空气。 她打开脂粉开始上妆。 萧濯没再说话,而取了一面小小的铜制镜子,举在她的面前。 陆若晴更是无语了。 实在忍不住吐槽,鄙夷道:“你还真是懂女人啊!什么都有。” 萧濯摇头失笑,“我不懂女人。” 他真的不懂女人。 这世上,他了解的女人只有陆若晴一个,没有其他。 陆若晴没工夫计较细节,开始上妆。 的确,她需要打扮出一个虚弱的病容,才能应付皇帝。 萧濯静静的从镜子里凝视她。 陆若晴确实不负京城第一美人之名。两道长长的远山眉,淡入云鬓,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挺翘的鼻子,再加上樱唇一点,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 即便是她刻意弄出苍白的面容,依旧美得不像话。 素面清绝、宛若白瓷,一头青丝如同流淌墨水萦绕周围,让她恍若临水照花。 萧濯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萧少铉可以整日整夜的面对她,看她梳妆打扮,等她妆罢问夫婿,画眉入时无,有无限多的闺房小情趣。 而他,只能在此时此刻,借着让她装扮病容看一次了。 “啪!”陆若晴盖上了脂粉盒子。 萧濯举着镜子的手,停了片刻,方才缓缓收了回去。 陆若晴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萧濯也没有说话。 马车里,有着淡淡的脂粉香气,以及一种若有若无属于她的气息。 此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 只可惜,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距离也在一点点接近。 马车来到了京城北门前,速度放缓。 陆若晴猛得睁眼。 她的心,一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儿上。 萧濯看出了她的紧张,说道:“时间还好,我们比窈娘的马车先到。等下进城以后,找个偏僻的酒楼停下,然后再找机会相遇就行了。” 陆若晴轻轻“嗯”了一声。 她虽然讨厌萧濯,但是对萧濯的算计和心思并不怀疑,也没有任何担心。 京城北门,行人和马车有序的排队进去。 眼下并不是非常时期,只要不是形迹可疑的人,并不会被盘问,于是顺顺利利的进了城。 城内,小贩们的叫喊声、吆喝声,一片熟悉的喧哗吵闹。 陆若晴自然而然放松下来。 她自幼生在京城,长在京城,自然有一种回家的熟悉感。 忽然间,萧濯抓起了她的右手。 陆若晴大吃一惊,挣扎低声道:“你做什么?放手!” 但是萧濯是身负武功的成年男子,力气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奇大无比了。 陆若晴根本无法挣脱。 萧濯举起她的手看着,挑眉笑问,“你这个宝石戒指有机关的吧?” 陆若晴眼神微闪,“与你何干?” 萧濯笑道:“当然相干了,万一……,你不开心扎我一下,肯定滋味儿不好受的。” 陆若晴,“…………” 萧濯不由分说,把那枚机关宝石戒指给摘了。 陆若晴虽然生气恼火,但也没多说。 眼下已经进了城,她要是大喊大叫惹人围观,被人发现镇北王妃和端亲王世子在一起,那可就要乱套了。 反正她也不可能偷袭到萧濯,戒指摘了,就摘了吧。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 萧濯摘完了她的机关戒指,依旧不放手。 陆若晴斥道:“放手!戒指你都拿去了,还要怎样?” “就这样。”萧濯紧紧握住她的手,往下一压,死死摁在垫子上不让动弹。 “你别太过分了!”陆若晴怒道。 “不会过分,就这样而已。”萧濯摁住她的手不许动,闭上眼睛,便没有任何其他作为了。 “你……”陆若晴使劲抽了几下,都没有用。 虽然缇萦他们就在外面,但是这个时候,显然也不合适大吵大闹啊。 萧濯没有再做其他。 陆若晴挣不脱,又不能喊,最后只能无奈妥协了。 ----下流男人!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她豆腐占这点便宜! 真是的!就当是被狗挠了一爪子吧。 陆若晴气得肝疼。萧濯表面上看起来平静。 内心里,实则惊涛骇浪一样的翻涌不定。 他得到了! 与她同乘一辆马车,看她对镜梳妆,握住她的手细细感受她的体温,他都得到了。 原来……,女人真是软玉温香。 原来……,男女之情如此缠绵。 萧濯闭上眼睛不说话,也不动,仿佛时间静止了。 只有心在一寸寸轰然坍塌! 这世上最毒的是什么?不是刀光剑影,不是阴谋诡计。 而是……,他中了她的毒,却注定得不到她。 一辈子都是无解。 ----陆若晴成了他的心魔。 萧濯希望这一刻永恒,但……,现实肯定有时尽。 很快,他的暗卫就找来禀报,“世子,准备好了。” 萧濯在马车里应道:“好。” 陆若晴扭头瞪他,咬了咬唇,要说什么又忍住没说。 萧濯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陆若晴雪白的手上,被捏出几道粉红色的指痕,看起来就很痛。 萧濯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他没想到,女人的手会娇嫩到如此地步。 心下不免有点歉意,凑了过去仔细看,“抱歉,我没觉得自己用了很大力气,怎么会……?疼得厉害吗?让我看看……” “啪!”陆若晴忍无可忍,照着他脸上就是狠狠一耳光! 其实以萧濯的身手来说,是完全可以躲开的。 但是,他没有躲。 而是硬生生接了一巴掌,还笑,“解气了吗?” 陆若晴咬牙道:“赶紧滚吧!” “好,我走了。”萧濯嘴角噙笑,抬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闪身下了车。 马车里面顿时空荡荡了。 陆若晴往后背一靠,长吐了口气。 她心里的火蹭蹭蹭往外冒,感觉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现在萧濯在她心里,不仅狠辣、恶毒、城府深,还多加了一条无耻下流,成功位列第一个想要杀掉的人选! 正文 第325章 疑心尽去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 马车往前行驶,很快拐了一个弯儿,朝着大街上最热闹的地段而去,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忽然间,街面上跑出一匹受惊的马儿,闯入人群,成功制造了混乱。 陆若晴和窈娘在暗卫的掩护下,顺利调换。 她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负责传旨的宫人们,都还在刚才的混乱中没有回神,哪里知道已经偷梁换柱?又不敢耽搁,赶紧把镇北王妃送进了皇宫。 陆若晴熟门熟路,赶到金銮殿。 她一脸憔悴病容行礼,“儿媳陆氏,给父皇请安。” 皇帝早就等候多时。 微微皱眉,问道:“听说,你去大昭寺给哥哥祈福了?” “是的。”陆若晴低眉敛目,回道:“哥哥一直昏迷不醒,没有好转的消息传来,我心里实在是焦急难安,所以就去大昭寺上了上香。” 皇帝仔细打量着她。 没看出哪里不对劲儿啊?除了憔悴点儿,还是以前那个见过无数次的陆若晴。 难道是沁水多心了? 可是,涟漪又说有一个什么窈娘,和陆若晴长得一模一样。 皇帝又问:“你最近身体如何?” 陆若晴恭谨回道:“还好,有劳父皇惦记挂念了。”皇帝的神色很是和蔼,笑道:“既然进宫了,就歇歇,用过晚膳再回去吧。” 陆若晴自然不会反对。 当即谢恩,“儿媳多谢父皇恩典。” “你过来。” “嗯?”陆若晴心下吃惊。 难道皇帝怕看不仔细,要她走到跟前细细观察? 但是不敢问,也不敢迟疑。 陆若晴柔顺的走到御案前面,低垂眼帘,“父皇,有事请吩咐。” 皇帝把一份折子推了过去。 陆若晴迷惑道:“这……,是要给我看的?” 皇帝点头,“嗯,给你看的。” 陆若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迟疑道:“这不合规矩吧?” 皇帝笑了,“知道你守规矩。但这是少铉送回来的折子,你看看也无妨。” 陆若晴心里直犯嘀咕。 就算是萧少铉上奏的折子,也没道理给她看啊。 ----但皇帝不需要讲道理。 陆若晴只能欠了欠身,躬身双手捧过折子,然后展开看了。 前面还算正常。 萧少铉告诉皇帝,厉将军心思深重不像是安分的人,所以特意让他的长子立了军功,好让长子进京接受皇帝的嘉奖。 等厉家长公子进京以后,就可以扣下,作为人质了。 糖里带毒!这是权谋里常有的手段。 陆若晴对此并不吃惊。 叫她吃惊的是,萧少铉还在后半截折子写道,厉将军想把女儿厉如意给他做侧妃,所以这次厉如意肯定会一同上京! 不过继续往下看,却是笑了。 萧少铉在折子里请求皇帝,给厉如意在京城另外择一门婚事,解决麻烦。 要是皇帝不管,他就直接送厉如意一口薄皮棺材。 ----就知道他是一心一意。 皇帝看着她满眼笑意,不由叹气,“朕没想到,萧家还能养出这么一个痴情种子。” ----痴情好啊。 萧少铉若是不痴情,就完全无法无天不能控制了。 陆若晴有点紧张,“父皇……” 皇帝摆摆手,“别怕,朕不是要说你狐媚。” 陆若晴顿时又笑了。 此刻的她一脸苍白之色的病容。 但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眉眼精致如画,举止气质如水出尘,憔悴的笑容不仅不减姿色,反倒叫人心生怜惜。 皇帝看在眼里也是叹气。 这样的女子,年轻男子又几个见了不会动心?也是难免的了。 皇帝笑问:“这个侧妃,你是不打算要了?” 陆若晴不好意思的笑。 她道:“人都是自私的,谁会愿意和别人分享伴侣呢?” 皇帝的眸光微微跳动。 按理说,身为九五之尊的他,从来都是被嫔妃们瓜分的对象。 难以体会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分享的感觉。 但姜涟漪…… 为了赌气,就敢真的生下贺兰媛。 皇帝不由轻笑,“是这个道理没错。” 陆若晴悄悄看了一眼,没敢说话。 刘瑾过来道:“皇上,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皇帝点头,“嗯,传沁水公主过来用膳,多个人一起说说话。”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毕竟皇帝单独跟儿媳吃饭不合适,叫个女儿过来作陪,也就算是家宴了。 但,陆若晴心头明白。 皇帝这是还不放心她,所以找沁水公主当面跟她说话,验证真伪呢。 她脸色平静,心里把缇萦的话反复回忆。 很快,沁水公主来到金銮殿。 陆若晴微笑道:“沁水,你来了。” 沁水公主有点心虚,尴尬笑道:“九皇嫂,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陆若晴回道:“就那样,还过得去吧。” 皇帝道:“都去偏殿用膳。” “是。”陆若晴和沁水公主一起应下。 虽说是和皇帝一起用晚膳,但也并非一张桌子。 到了偏殿,皇帝面前摆了一席。 下首一左一右,分别安排给陆若晴和沁水公主,各自一席。 和皇帝在一个大殿吃饭,便是共进晚膳了。 宫人们陆陆续续把饭菜呈了上来,煎、炸、烹、炒,各色点心、汤水,热菜、凉菜,琳琅满目的摆满桌子。 只不过,在座三位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头。 ----这顿饭气氛诡异。 沁水公主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陆若晴倒是很平静。 当然……,只是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心里一直紧紧绷着弦儿呢。 但,一顿饭风平浪静吃完。 皇帝问道:“可吃饱了?还想吃什么,叫御膳房给你们做。” 沁水公主忙道:“父皇,我吃饱了。” 陆若晴微笑,“我也是的。” 正以为要结束的时候,沁水公主忽然摸出一个荷包来,递给了她。 陆若晴眼神闪烁,仔细看了看荷包,上面绣着石榴多籽的喜庆图样。 沁水公主笑道:“九皇嫂,这是上次我说好给你做的荷包,你瞧瞧可还喜欢?” 陆若晴心下不由笑了。 原来是想等她心情放松的时候,挖个坑啊。 沁水公主故意问道:“九皇嫂,你不喜欢这个荷包吗?” 陆若晴笑道:“绣得很好,当然喜欢了。” 沁水公主脸色微变。 她下意识的,瞧瞧往皇帝那边看了一眼。 陆若晴恍若不觉,继续道:“不过……,你上次说,要给我修一个海棠报春的图样,怎么换成石榴多籽了?” 沁水公主当即松了一口气。 她赶紧陪笑,解释道:“哦……,那个……,母妃说石榴多籽寓意好,盼着九皇嫂你能早点怀上孩子,所以就绣了这个。” “哦,那多谢李昭仪了。”陆若晴点点头,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害羞。 沁水公主又道:“下月初六,九皇嫂能进宫来看望我吗?” 陆若晴心里有数,故作惊讶,“下月初六要做什么?你不是初七生辰吗?怎么还要我提前一天进宫了。” 沁水公主尴尬笑道:“呵呵……,我就是怕当天事儿太多,所以九皇嫂提前一天进宫,陪我说说话。” 陆若晴回道:“行,那我提前一天进宫找你。” 只管测试,她是绝不会回答错误的。 沁水公主张了张嘴,“还有……” 皇帝打断她,“行了!镇北王妃还在病中,精神不济,闲话等她好了再聊吧。” 毕竟从头到尾看到这会儿,陆若晴不仅应对无误,而且言谈举止都没有任何不妥,自然而然疑心尽去了。 反倒觉得自己之前太过多心。 至于贺兰夫人说什么,有一个像极了陆若晴的女子。 多半因为和陆若晴有过节,故意瞎说,存心不想让陆若晴安生罢了。 正文 第326章 算计沁水公主见皇帝不让说,当即点头,“好,等九皇嫂好了再聊。” 皇帝没耐心陪两个小姑娘闲扯。 既然没事儿,便道:“时辰不早,让人先送镇北王妃出宫吧。” 陆若晴福了福,“儿媳先行告退。” 沁水公主一脸如释重负,笑着送了几步,“九皇嫂慢走,回去好好养着,等下月初七进宫来找我玩儿啊。” 陆若晴微笑,“好的。” 她打起精神辞别了皇帝和沁水公主,离开了金銮殿。 回到王府,顿时就整个人虚脱了。 陆若晴无力的在床上躺下。 薄荷赶忙吩咐丫头,“快!给王妃打水洗脸,上热茶。” 缇萦捏了帕子,在旁边小心的给陆若晴擦汗。 陆若晴摆摆手道:“都退下,我想一个人静静休息会儿。” 从凉州千里奔袭回来的辛苦,再到听闻皇帝传召的紧张,以及应对萧濯的怒火攻心,之后又是皇帝和沁水公主的盘问。 她的心弦一直都绷在极点! 此刻一松懈,感觉整个人都瘫软不听使唤了。 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 恍恍惚惚中,陆若晴觉得自己起床了。 但是,屋里屋外却没有人。 陆若晴觉得奇怪,推门出去,忽地看见一个熟悉的男子背影。 “少铉!”她高兴极了,提着裙子跑了下去。 萧少铉转身回头,却冷冷的,眼中似乎还带出一丝嫌弃。 陆若晴高兴道:“少铉,你几时回来的?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这么快,我都……” 她的话忽地噎住了。 因为忽然发现,萧少铉身后有一个娇媚的年轻女子。 陆若晴吃惊问道:“她……,是谁?” 那女子福了福,甜笑道:“我叫如意,是殿下新纳的侧妃。” “侧妃?”陆若晴整个人瞬间石化了。 “对呀,殿下可喜欢我了。”厉如意娇媚笑道。 陆若晴心里一阵着急。 她看向萧少铉,质问道:“你不是在折子里面说,让父皇给厉如意另外择一门婚事吗?怎么又纳她为侧妃了。” 萧少铉笑道:“折子的上话是给父皇看的,你也信啊。” 陆若晴急得抓住了他,“不!你不可以骗我!” “为什么不可以?”萧少铉反问。 “对呀,将来我还要做王妃呢。”厉如意跟着补刀,并且顺势搂住了萧少铉,亲热极了。 陆若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身体往后仰,却猛地被人伸手扶住了。 陆若晴回头看了过去。 萧濯扶着她的腰,含笑道:“萧少铉已经不喜欢你了,有了新欢,不如放弃了他,以后和我在一起吧。” 陆若晴气得眼冒金星。 她抬手就是一巴掌,“你胡说!你这个疯子……” 下一瞬,便猛地惊醒过来。 陆若晴的心扑通乱跳。 她看看周围,还好……,原来只是做梦虚惊一场。 陆若晴不由自嘲。 这是怎么了?居然梦到萧少铉变了心,还梦到从没有见过的厉如意,真是莫名其妙! 最荒唐的,梦里面居然还有萧濯! “王妃,你醒了?”薄荷进来,上前给她挽起了床帐。 “我渴了。” “好,这就倒茶。”薄荷端了一杯温温的茶水给她。 陆若晴连着喝了几大口,润了润嗓子,脑子也渐渐的清醒了。她叫了缇萦进来,问道:“骄月郡主那边怎么样了?” 缇萦轻嘲,“还能怎样?有美男陪伴,整日里花天酒地胡闹呗,人家开心着呢。” 陆若晴揉了揉眉头,没说话。 缇萦问道:“要安排一下吗?” “容我想想。”陆若晴摆手,心下琢磨,怎样才能把萧濯给算计进去。 ----绝不能让他好过了。 陆若晴沉思了片刻,吩咐道:“去安排一下,找个机会让莲岸和贺兰媛偶遇,务必做得自然一点儿。” 缇萦咬牙道:“对!是得给萧濯找点麻烦!” “别提他了!”陆若晴现在一听到萧濯二字,就觉得脑仁儿疼,心里添堵,简直生出生理上的厌恶了。 “好,我这就下去安排。”缇萦轻手轻脚出去。 . 端亲王府,后院。 萧濯正躺在长长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戒指,对着阳光转来转去的看。 这枚戒指做的很是巧妙。 上面看起来嵌了一粒红宝石,实际上是中空的,按下底端的小小机关,宝石盖子便会自动弹开,露出里面尖细的毒针! 上面会是什么毒呢? 萧濯笑了笑,把宝石盖子给合上了。 这是陆若晴用来防身的东西。 上面的毒,肯定是会让人蚀骨销魂的痛苦。 若不是他心细,留意到陆若晴很紧张这枚戒指,恐怕早就挨上一针了。 ----他可不想尝试。 萧濯把戒指戴在了小指上,仿佛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一般,竟然大小刚好,但是男人戴这么花的戒指太奇怪了。 再说,给别人看到会惹麻烦的。 萧濯把戒指摘了下来。 找了一条结实的红绳字,穿可过去,挂在脖子上,然后藏在衣服里面。 他闭上眼睛,面前尽是陆若晴的浅笑薄怒,始终挥散不去。 陆若晴就像这枚宝石戒指一样。 ----有毒! “世子。”下人拿着一封信进来,递给了他。 萧濯漫不经心的拆开了信。 然而看了两行,脸上的神色就开始变化了。 信上说,驻守西南的厉将军,有意将女儿厉如意嫁给萧少铉,……做侧妃。 这就有点意思了。 萧濯豁然坐起,把信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他勾起嘴角轻笑,“厉如意?想做镇北王侧妃?看来陆若晴又有得忙了。” 没隔几天,又有西南捷报传回来。 萧少铉带领的朝廷大军,和西南主帅厉将军的手下亲兵,对付当地动乱,在实力和人数上都有压倒性优势。 ----胜仗打了一次又一次。 西南捷报频频传入京城,战局趋于明朗。 终于在五月初,萧少铉奏明西南动乱平定,战事结束。 他即将准备班师回朝。 陆若晴高兴极了。 吩咐下人把镇北王府装点一新,让针线上的人给萧少铉做新衣服,叮嘱厨房预备他爱吃的菜式,满心热切盼他归来。 只不过,大军返回需要时间,萧少铉抵达京城要到月底去了。 陆若晴只能继续等待。 时间悠悠一晃…… 当月下旬,陆慕白苏醒的消息先送回京城。 陆若晴自然“喜极而泣、哽咽难言”,先是让人重赏回来的太医,又进宫向皇帝谢恩,一切表现都很是自然。 只有萧濯心里清楚,她在演戏。“呵呵。”萧濯轻笑,心里有着说不清的味道。 陆若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贤淑女子。 她的美貌之下,是聪慧、狡黠、有心计,甚至不乏手段狠厉的时候。 可是,这一切却更加的吸引他。 “叮……”一声脆响,萧濯手上的琴弦瞬间断裂,弹不成了。 他的心情略略烦躁。 原本以为,他之前胁迫陆若晴的那些作法,必定会惹得她大怒,继而给他找麻烦。 但是没有想到,陆若晴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反倒心生落寞无力。 萧濯不由失望。 或许,是因为她满心都只有萧少铉,没空顾及其他吧。 他的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真是可笑! 不仅得不到她的爱,就连恨都得不到。 萧濯忍不住自嘲起来。 “世子,贺兰小姐求见。”下人进来禀道。 “嗯?”萧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是贺兰媛来了。 ----他血缘上的妹妹。 自从他做了端亲王世子后,生母贺兰夫人假死,和贺兰媛几乎就没有联系了。 今日贺兰媛亲自上门,所为何事? 萧濯正在百无聊赖,便道:“让她进来。” 很快,贺兰媛脚步匆匆进了门。 “哥哥!”她的眼神很是明亮,像是有了特别高兴的事情,一脸期盼道:“哦,不……,世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正文 第327章 萧少铉回来了 萧濯冷眼打量着贺兰媛,没有言语。 按理说,因为生母贺兰夫人承认和端亲王有染,名声就算败尽了。 这个血缘上的妹妹,没有生母庇护,他这个哥哥也等于不存在,日子肯定过的不舒服。 那她现在,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 “世子……?”贺兰媛眼睛亮亮的,又喊了一声。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发自肺腑很开心了。 萧濯挑眉问道:“何事?这般欢喜。” 贺兰媛眼神明显躲闪,“没……,没什么。” “哦?”萧濯自然是不信的,又问,“那你过来找我做什么?还让我帮忙。” 贺兰媛陪笑道:“就是……,娘死了,哥哥你也不管我,我在贺兰家过得实在艰难,所以想找你要点银子花花。” 萧濯没想到,竟然是要银子这么无聊的事。 但是,贺兰媛却很迫切的祈求,“给我一千两银子行吗?” 萧濯问道:“你要银子做什么?” 贺兰媛当然不肯说实话。 她撒谎道:“就是想买点胭脂妆粉和首饰,再做几身好看的新衣裳,打扮打扮啊。” 萧濯并不觉得这是实话。 但是,他对这个惹祸精妹妹很是厌烦,懒得去深究贺兰媛的心思。 贺兰媛见他一直沉默。 怕他嫌要银子太多,小心问道:“是不是我要得太多了?一千两不行的话,就八百……,不不,五百也行。” 萧濯没有说话。 他转身,去取了一千两银票出来。 贺兰媛高兴的就要伸手去接。 “等等。”萧濯却把银票抬高了些,叫她够不着,“银子可以给你,但有条件。” 贺兰媛惊诧道:“什么条件?” 萧濯冷冷道:“你拿了这一千两银子,三个月内不能再来端亲王府打扰我,否则没有下次!” 贺兰媛原本还很紧张的。结果听到只是三个月的期限,顿时松了口气,这算什么条件嘛? 而且,听这意思,岂非三个月后还能再来要银子了? ----那就不愁钱花了啊。 贺兰媛一脸感激之色,开心道:“哥哥,多谢你。” 萧濯冷漠道:“叫我世子。” “世子。” “还有你的保证。” 贺兰媛忙道:“好,好!我保证,三个月内都不会再来打扰世子。” 她和萧濯的兄妹情分太浅。 本以为娘死了,这个冷漠的哥哥不会搭理她,没想到还是管了。 贺兰媛并不知道实情。 其实,萧濯完全就不想搭理她,不过是顾及宫里的贺兰夫人和姜家,才用钱打发了她。 贺兰媛拿了银票,高高兴兴去买衣服、首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然后,去见了莲岸。 “白公子,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贺兰媛一进门就开心道。 在贺兰媛这里,莲岸谎称自己是来自江南的寒门学子,姓白……,是来京城赶赴秋闱的。 他一脸温柔看向贺兰媛,“贺兰小姐,你来了。” 贺兰媛把上等的笔墨纸砚放下。 莲岸故作惊讶,“这些……,都是给我的?贺兰小姐真是太破费了。” 贺兰媛多少有点小小得意。 她仰起下巴,“这些可都是最上等的。” 莲岸本人只是一个名伶,自幼学得是吹拉弹唱、跳舞身段,对文章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他装模作样露出喜欢,许诺道:“贺兰小姐,待白某人功成名就之日,必定不负贺兰小姐今日慧眼识英雄,一定用八抬大轿迎娶你。” 贺兰媛脸色微红,娇羞道:“你有良心就好。” 现在贺兰夫人不在身边,贺兰家的人嫌弃她娘名声败坏,根本没人搭理她,所以亲事也就一直耽搁了。 贺兰媛偶遇了莲岸,一见倾心。 毕竟莲岸不光长得清俊,还温柔体贴,又整天对她山盟海誓的,自然就私定终身了。 她却不知,这一切都只是圈套罢了。 . 陆若晴听了消息回禀,轻笑道:“先让贺兰媛高兴高兴吧。” 缇萦好笑道:“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就动心,还私定终身,贺兰媛真是蠢死了。” 陆若晴眨眼看着她,“所以,我以后会替你好好把关的。” 缇萦顿时尴尬,“把什么关?” 陆若晴笑眯眯道:“没办法,我还活得好好的,可不许别人跟我抢萧少铉,你也不行!只好把你嫁给其他男人了。” “什么嫁不嫁的?不跟你说了。”缇萦跺脚,一脸绯红跑了出去。 “还害羞呢。”陆若晴笑着摇头。 因为萧少铉要回来了,她的心情,自然是格外格外的美丽。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心里琢磨,萧少铉这会儿该到哪儿了?快到京郊附近了吧? 明天?后天?嗯,最迟后天应该能到。 陆若晴有一点小小兴奋。 忽然间,一道黑影直接朝着床上扑来! “啊……,唔!”陆若晴刚要呼喊,就被人捂住了嘴给压到了。 “是我。”萧少铉低低的笑。 “…………”陆若晴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嘿嘿,听说有人想我想得睡不着。” “你有病啊!”陆若晴狠狠揍了他一拳,恼道:“干嘛偷偷摸摸进来?还穿黑衣服,装什么采花大盗啊!” “哈哈,采花大盗?”萧少铉咧嘴笑了。 “起开!沉死了,臭死了。”陆若晴一脸嫌弃,伸手推他。“媳妇儿,我可想都要想坏了。” “住手!”陆若晴拼命扯住衣服,不让他得逞。 “媳妇儿……” “臭!先去洗澡!” 两人僵持不下,一个压住不肯起来,一个抱胸不肯撒手。 最后,萧少铉先做退步,“好好好,洗澡!” 陆若晴哼道:“这还差不多。” 她起身,点燃了蜡烛,喊了缇萦进来,“我要热水洗澡。” 缇萦一眼就看到了萧少铉,“殿下……” 萧少铉摆手,“别嚷嚷!大军明早才到京城,我提前先回来的。” “是。”缇萦应下,赶紧去预备洗澡水了。 烛光下,陆若晴把一头青丝挽了起来。 萧少铉凑了过去,搂住她,狠狠的亲了几口,“先香几个!” 陆若晴笑啐,“你属狗的啊。” “坏媳妇儿!男人一走好几个月都不让亲热,还非得洗澡。” “臭男人。” “哈哈,哪里臭了?”萧少铉端起热茶喝了几口,笑道:“现在天气热了,一路风尘仆仆的能不臭吗?男人都是这个味儿。” 陆若晴哼道:“嫌弃。” 她口中这么说,却伸手捧住萧少铉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眼里尽是贪恋和爱意。 萧少铉笑嘻嘻道:“媳妇儿,你这是在勾引我。” 陆若晴揍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许久不见,只有一番甜言蜜语要说。 片刻后,缇萦在门外道:“王妃,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 陆若晴应道:“嗯。” 萧少铉忽然上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咯!” 陆若晴惊呼,“你干嘛?疯了。” “一起洗澡。” “…………” 陆若晴害羞不愿意。 萧少铉才不管,直接把她扔到了浴桶里,反正宽大,两个人坐进去也没问题。 陆若晴气道:“我的衣服湿透了。” “洗澡还怕湿衣服?反正都要脱的,湿了正好。” 萧少铉一脸义正言辞。 他身量高大颀长,宽肩、窄腰,大长腿一跨,就直接跨进浴桶里了。 “臭不要脸!”陆若晴泼了他一脸的洗澡水。 “哈哈。”萧少铉抹了一把脸,然后哧啦一扯,就把衣服给脱干净了,露出一片精壮结实的胸膛,尽显阳刚之气。 他探头凑了过去,暧昧笑道:“还记得今生我们第一次相见吗?在浴桶里,那一次,我们可是坦诚相对的。” “噗……”陆若晴喷笑,“坦诚个屁!不害臊。” “今天我也要坦诚一点儿。”萧少铉忽然站了起来,开始脱裤子。 “啊!”陆若晴赶紧捂住了眼睛。 “媳妇儿,你的衣服也要脱掉啊。” “走开,走开!” “浴桶就这么大,我往哪儿走开啊?” “臭不要脸。” “哈哈,在媳妇儿面前还要什么脸?不要了。” “…………” 屋子里,两人打情骂俏好生热闹。 缇萦在门外听得脸红。 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往台阶下走了几步,这才勉强听不清楚了。 半个时辰后,镇北王夫妇总算是洗完了澡。缇萦带着丫头进去收拾,只见一屋子都是水,旁边榻上的席子也是水,场面不可描述。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 回了房,萧少铉又缠着陆若晴闹了几回,直到半夜方才相拥睡下。 次日天明,陆若晴根本就没有力气起床。 萧少铉俯身看她,笑道:“小懒蛋,日头都晒到屁股上了。” 不得不说,老天爷对镇北王殿下真是偏爱。 不仅长得俊美,身量高大,拥有天生的皇子尊贵身份,甚至就连……,唔,就连声音都特别低沉撩人。 不过陆若晴却一直看着他,似在审视。 萧少铉被看得毛毛的,嘀咕道:“怎么了?赶紧起来,吃了饭,等下我还要去军营那边。” 陆若晴娇媚一笑,“你急什么?” 萧少铉心里更加发毛了。 他干笑,“若晴,你有话直接说啊,这么笑怪渗人的。” 陆若晴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仰起一张素脸,“厉如意呢?这次跟你一起来京城了吧。” 正文 第328章 厉如意登门 萧少铉大吃一惊,问道:“你居然知道厉如意?” 陆若晴哼哼,“怎么?不想让我知道啊。” “我有什么想不想的?” “做贼心虚。” 萧少铉气笑,“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哪里是贼了?就是奇怪,你怎么会知道西南那边的消息,我都没有说。” 陆若晴没有继续开玩笑。 正经说道:“你上次给皇上的那份折子,我看过了。” 萧少铉瞪眼,“你看过了?” “皇上给我看的。” “父皇疯了?折子可以随便给人看的?” “皇上担心我这个镇北王妃有假,就传我进宫,总得找点事儿吧?所以,就顺道把你的那份折子给我看了。” 陆若晴解释了一下进宫的事。 “原来如此,还好你没事儿。”萧少铉握住她的肩膀,一脸心疼。 “没事啦。” “这次真是算你运气好的,居然刚好赶上!”萧少铉庆幸道。 “呃……”陆若晴脸色微微不自在。 再说下去,就要说到萧濯胁迫她的事儿了。 说了,怕萧少铉生气。 可是不说,更不好。 回头萧少铉从别处知道了,肯定误会,还以为她对他有什么隐瞒呢。 “怎么了?对我还有难言之隐?”萧少铉一眼就看穿她了。 “说了,你可别上火。” “说吧。”萧少铉拍着胸脯保证,“快说,别卖关子。” “是萧濯……”陆若晴一五一十的,把当时的危机情况,以及萧濯怎么找到缇萦,怎么安排她和窈娘替换等等,全都说了。 但是,萧濯给她拿镜子和握手没说。 ----怕萧少铉听了会去杀人。 “萧濯竟敢威胁你?!”即便这样,萧少铉仍是怒不可遏。 陆若晴劝道:“算了,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一肚子坏水,什么事儿做不出来?你犯不着为这种小人生气,气坏了,反倒不划算。” 萧少铉冷着脸道:“先由得他蹦跶几天,将来……,一起算总账!” 陆若晴点头,“嗯,慢慢来。” 萧少铉心里的火蹭蹭的,又问,“窈娘呢?也被萧濯带走了。” 陆若晴点头,“嗯,当时我没办法阻拦他。” “奇怪……”萧少铉有点疑惑,“萧濯这么大费周章的,让你逃脱了欺君大罪,就只是为了要回一个窈娘?” 陆若晴也是疑惑,“不清楚,或许还有别的阴谋吧。” “真不是一个好东西!”“别理他了。”陆若晴劝道:“指不定啊,他巴不得我们为了这件事争吵、上火,心里反倒越发得意呢。” 萧少铉冷着一张冰山脸,不想说话。 陆若晴抱住了他,“不管怎样,咱们又平安的团聚在一起了。” 萧少铉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头道:“嗯,大家没事就好。” 陆若晴笑道:“对呀,哥哥也没事了。” “嗯,没事就好。”萧少铉点点头,继而又是眉头紧皱,“但是……,没了窈娘,以后找谁来替换你啊?没有替身,父皇肯定不会让你离开的。” 陆若晴苦笑,“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再说吧。” 一时间,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倒是眼前,厉如意的问题更加急迫一些。 陆若晴笑问:“那位厉小姐长得可美?性子可温柔?殿下可还满意?” 萧少铉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顺着道:“美!美得冒泡儿呢。” 陆若晴捶了他两下,啐道:“别鬼迷心窍的!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也不客气,回头另外找个好男人嫁了。” 萧少铉笑道:“行啊,那我就把那个野男人大卸八块儿,扔了喂狗!” 两人说说笑笑斗嘴。 实际上,都没有把厉如意当一回事。 ----情到深处自然懂。 陆若晴并不担心自家男人变心,但是担心厉家。 她问:“你要是不纳厉如意为侧妃,就这么拒绝,厉将军不会善罢甘休吧?” 萧少铉轻嘲,“不甘心又如何?还能翻天?今生可没有机会给他,让他吸血朝廷三年,不过是偏安一隅罢了。” 陆若晴微微蹙眉。 “怎么了?”萧少铉问道。 “我是担心,嗯……,担心贺兰夫人和萧濯那边。” 萧少铉思量了一下,才明白。 他道:“既然前世厉将军投靠了贺兰夫人和萧濯,那么今生我就成全他,让他们一丘之貉继续凑一起好了。” 陆若晴有些担心,“贺兰夫人本身就不消停,加上厉家,肯定更加难缠。” 萧少铉却道:“前世今生可不一样了。” “不一样?” “前世的厉将军,向朝廷索要了整整三年的军备,实力雄厚,今生他没有这个机会,实力兵权都小了很多。” 陆若晴点头,“还有呢?” 萧少铉说到此处,微微一笑,“我这次去西南平乱,顺手在西南军队里安插了一些眼线,不想前世一无所知了。” 陆若晴恍然大悟,开心道:“那你这一趟去得划算啊。” 萧少铉轻笑,“我总不能白白为父皇效力吧。” “小狐狸!” “那你就是小狐狸精!” 两人说不到几句,又开始甜言蜜语的腻歪起来。 “要是厉如意死皮赖脸缠上你,怎么办?” “直接拖出去打死!” “噗……,你这个暴力狂,哈哈,我喜欢!” “就知道你喜欢。” 陆若晴慵懒躺下了。 她歪在萧少铉的怀里,闲闲道:“还有凉州那边,我瞧着王守备还算能办事的官员,所以就暂且留下了。” 萧少铉对她很是信任,“你看着办就行。” 陆若晴又道:“我的想法,是让王守备和霍家联姻,回头你跟霍大将军说一说,随便找个你的远方堂姐之类就行。” 萧少铉应道:“行,我会跟舅舅说的。” 两人唧唧咕咕说了些闲篇儿。 没多会儿,缇萦便在门口提醒道:“王妃,早饭预备好了。” 两人难舍难分的起来,用了早饭。 萧少铉依依不舍,“我先去军营,等在父皇跟前交完差就闲下来了。” 陆若晴也是舍不得。 她嘟哝道:“早去早回。”萧少铉亲了亲她,“等我,很快就回来了。” 陆若晴心里虽有小小失落,但想到萧少铉回来了,很快就能天天腻歪在一起,眼角眉梢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缇萦打趣道:“王妃,你的嘴角要咧到耳朵根儿了。” 陆若晴抓了一个橘子扔她,“不想吃午饭了!” 缇萦笑嘻嘻的接了橘子,剥了皮,不客气的吃掉了。 薄荷进来笑道:“王妃开心,也砸我一个,让我尝尝江南贡橘的滋味儿。” “自己拿,我懒得扔了。”陆若晴扭了身子,不理她们。 主仆几人闲话逗趣,吃完橘子,又商议晚上要预备萧少铉好吃的,气氛很是温馨。 但萧少铉这次是凯旋归来,进宫复命,有很多流程要走。 快晌午的时候,萧少铉还没回来。 ----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王妃。”薄荷紧张兮兮跑了进来,“门口来了一位小姐,说是什么厉大将军之女,特意登门拜访王妃的。” 缇萦还没领悟过来,奇怪道:“来就来呗,你这么一脸紧张的做什么?” 薄荷瞪她,“你傻啊!殿下才去了西南,就有一个千金小姐从西南来到京城,还找王妃,肯定不是好事儿!” 缇萦闻言大吃一惊,“啊?不能吧,殿下不是那种风流的人啊。” 陆若晴听得啼笑皆非。 她摆摆手道:“行了,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好吗?叫厉小姐进来吧。” ----正想见一见呢。 厉如意既然敢自己单独上门,想必不是善茬儿。 陆若晴心下冷笑。 呵呵,想从她的手里抢男人?尽管来试! 正文 第329章 小别胜新婚 薄荷提醒道:“王妃,要不要换身衣裳?” 意思是,隆重华丽打扮一番。 “用不着!”陆若晴不屑嘲笑,“阿猫阿狗的,还不值得我特意打扮。” 她一身家常休闲打扮。 月白如华的绣衣,刺绣一缕缕浅淡的云流纹样,配渐变渐深的碧水绿裙子。 ----宛若一朵清新出尘的雪莲。 陆若晴慵懒的躺在椅子里。 厉如意则是稍显紧张。 一身华裳,满头珠翠,明显是郑重装扮过了。 她提裙盈盈下拜,“厉如意参拜镇北王妃,给王妃请安。” 陆若晴浅笑,“免礼,赐坐。” 薄荷一脸不情不愿,没搬椅子,而是搬了一个小杌子过来。 厉如意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 仿佛没有看出被人嫌弃,甜甜笑道:“多谢王妃赐坐。” 她缓缓的抬起头来。 陆若晴先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厉如意面相偏于妩媚,眉毛弯弯,眼睛大大,笑起来有一种天然女人味儿。 ----是大部分男人喜欢的类型。 萧少铉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假的吧。 哼哼,臭男人们。 陆若晴心思有一瞬飘浮。 厉如意偷偷看了一眼,只一眼……,便是惊艳和惊心! 她早听说,镇北王妃是京城第一美人。 所以,心里已经做好见到大美人儿的准备,但还是入眼便是惊艳。 美! 即便她是一个女人,也不得不承认,陆若晴当得起京城第一美人之名。 素面清绝不上妆,淡扫蛾眉,便已经是春光明丽的绝色殊容。但…… 陆若晴那种随意的态度,更叫她吃惊。 ----仿佛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 厉如意心里真是不明白。 她的美貌和家世,明明对陆若晴是很大的威胁啊。 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这么随意,不打扮,也完全不紧张的样子。 是假装镇定? 还是对萧少铉完全放心? 片刻间,厉如意脑海里想了很多,越发紧张了。 陆若晴见状轻笑,“上茶。” 薄荷冷着脸,给厉如意端了一杯茶过去。 厉如意甜甜笑道:“多谢王妃。” 她喝了一口茶,表情瞬间放松了很多,身体也自然了。 陆若晴冷眼看着她,笑而不语。 ----等着对方发招。 厉如意手上缓缓的拨着茶,试探笑道:“常听人说,镇北王妃不光长得国色天香,性子也是贤惠大度,最是和睦好亲近的……” “呵呵,这是听谁说的?”陆若晴打断笑问。 厉如意笑容僵了一下,“哦,就是……,很多人都这么说啊。” 陆若晴笑道:“这么说,我的美名都远播到西南去了。” 听她如此拆台,厉如意的笑容快绷不住了。 陆若晴又道:“不瞒厉小姐,我这个人其实心眼儿特别小,还爱吃醋,又善妒,跟贤惠大度一点关系都没有。” 厉如意咬了咬唇,不知道这种话该怎么应对。 陆若晴又道:“谁要是敢勾引殿下,就直接打死!” 厉如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无话可说! 她心中怒火蹭蹭蹭直冒! 厉如意万万没想到,镇北王妃竟然骄狂跋扈到如此地步? 说什么,勾引镇北王殿下就直接打死,不就是在说要杀了她吗?真是嚣张猖狂! 厉如意气得发抖,冷笑道:“真是多谢王妃赐教了。” 陆若晴不经意的往前看了一眼。 院子里,萧少铉不知何时悄悄走了进来。 厉如意并不知道。 陆若晴低头笑了笑,“你回去吧,别叫人说我欺负你。” 厉如意心里头本来就有火。 听她这么说,不由气极反笑道:“原来王妃心里也是有数的啊。” 陆若晴忽地挑眉,“厉小姐,提醒你一句,京城可不是西南的地界儿哦。” ----威胁之意尽显。 厉如意豁然站了起来,咬牙道:“王妃,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陆若晴摇摇头,“不,你还用不着。” 说完,她便不再看厉如意,而是起身朝着门外扑去。 萧少铉一把抱住了她,笑道:“淘气。” 陆若晴娇声道:“就淘气了。” 厉如意闻声豁然心惊,猛地扭头,这才发现萧少铉回来了。 她赶紧福身,“见过镇北王殿下。” 萧少铉冲她点点头,笑道:“厉小姐也在。” 厉如意赶忙甜笑,“是啊,来京城一趟,特意过来给镇北王妃请安。” 萧少铉却早就扭头不看她了。 陆若晴笑问:“晚上让人做了糯米鸭子,想吃吗?” 萧少铉搂着她亲了一口,“听你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起恩爱来。厉如意觉得快要眼瞎了。 她一个未婚少女,哪里见过这种夫妻亲热的场面?看得脸红心跳的,刺激、嫉妒,心中又有说不清的酸酸滋味儿。 萧少铉! 她喜欢的那个男人,不喜欢她! 他的怀里,抱着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两人旁若无人的亲热。 厉如意的心猛得一阵痛。 “厉小姐。”陆若晴忽地开口,浅浅笑道:“原本上门就是客,王府应该招待你吃一顿饭再走的,但是……,今天实在不方便了。” “王妃想说什么?”厉如意脸色变了又变,脸色难看。 陆若晴笑道:“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她大大方方的抱住萧少铉,以为在他的怀里,……明显就是挑衅。 萧少铉接话道:“厉小姐,我们夫妻俩就别之后刚团聚,需要时间亲热腻歪,实在是没空招待你,还请先回吧。” 厉如意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 她心中五味陈杂,委屈、嫉妒、怨恨,重重情绪涌上心头,一下子涌出眼泪来。 陆若晴吩咐道:“去打盆水给厉小姐洗脸。” “不用了!”厉如意气得眼泪飞溅,扭头就走。 “站住!”陆若晴一声断喝。 厉如意大吃一惊。 她站住脚,不可置信的回头,质问道:“王妃什么意思?难道还不准我离开王府不成?也未免太过分了。” 陆若晴脸色冷若冰霜。 “你这么哭哭啼啼的样子出去,叫别人看了,还以为镇北王妃欺负了你,必须洗了脸干干净净的出去。” “你……” “我什么我?”陆若晴轻嘲,“你以为,镇北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在西南地界待久了,以为自己是皇室公主了吧。” 厉如意气得咬牙,转头看向萧少铉,“殿下,你也不让我走?!” 萧少铉一脸天真无辜的样子,正色道:“我们王府,一向都是王妃做主的,她不让你走,我怎么敢让你走啊?” “噗……”旁边薄荷和缇萦都笑了。 厉如意则完全整个人懵掉。 镇北王殿下说什么?他居然说,镇北王府一向都是王妃做主?王妃不让,所以镇北王殿下就不敢?这是她产生幻听了吧。 小丫头打了洗脸水上来。 陆若晴冷冷道:“赶紧的,服侍厉小姐洗脸梳妆。” 厉如意一把抓过毛巾,想要扔掉。 萧少铉猛地冷脸,“你扔一次试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一瞬间,厉如意才忽然感觉到,京城……,真的不是西南了。 不是她可以目中无人的地方。 镇北王府,她得罪不起,父亲也一样得罪不起。 厉如意只能拿起毛巾,开始擦脸。 这是她人生当中最痛苦的一次洗脸了。 陆若晴交待道:“等一盏茶的功夫,看着厉小姐的眼睛消肿了,再让她上妆,然后平平安安的送出王府。” 萧少铉拦住她的腰肢,低笑道:“走,吃糯米鸭子去。” 两人恩恩爱爱的走了。 厉如意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她今天信心满满的来到镇北王府,想着如何应对,如何大方得体,甚至想过怎么讨好镇北王妃,以便达到最后目的。 却没想到,只是过来看别人夫妻秀恩爱,让她自取其辱的。 正文 第330章 得到即可 厉如意越哭眼泪越多。 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才慢慢止住眼泪。 她又花了两个时辰让眼睛消肿,再到上妆,天色都已经开始擦黑了。 这期间,王府的丫头端上过点心瓜果,让她充饥的。 但是,厉如意如何吃得下?自然没吃。 从她兴致勃勃的来到镇北王府,再到看恩爱受气,又整整哭了半下午,无言吞气枯坐了半下午,已经精疲力尽了。加上没吃饭,离开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出了门,厉家两个丫头搀扶着她,才勉强上了马车。 回到厉家在京城买下的宅子,直接关门,谁也不见一个人躲了起来。 她的哥哥厉渊闻讯赶来。 “如意,出什么事了?你开门,跟哥哥说。”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 厉渊有点着急,喊道:“如意!如意!你再不开门我要撞了啊。” 厉如意一声尖叫,“你敢进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厉渊顿时安静。 他从来没有见过妹妹气成这样,简直像要疯了。 厉渊转身去找丫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清楚!” 丫头紧张回道:“公子,奴婢只是远远站在院子里,小姐则去了里面,听不到她和王妃说了什么啊。” 厉渊听了更是不解,“也就是说,如意只是和王妃说话聊天,并没有发什么其他的事。” 丫头回道:“没有。” 厉渊不相信,沉声道:“那就把你看到的都说一遍。” “一开始,小姐还高高兴兴的,进去跟王妃说话。后来……,镇北王殿下回来了,看起来和王妃很是亲热,然后小姐就哭了。” 厉渊惊诧道:“如意看到镇北王夫妇亲热,然后就哭了?” 丫头脸色微微发红,“那个……,王妃和殿下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可能小姐看得有些难过吧。” 厉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王妃竟然当着如意的面,勾搭镇北王殿下?那殿下呢?就没有觉得王妃这样不庄重吗?什么都不说。” “没有。”丫头连连摇头,“镇北王殿下看起来很高兴,还……,搂着王妃不放呢。” 厉渊的脸色立即黑了。 他实在想象不出,镇北王夫妇竟然这般无耻下流,在妹妹面前搂搂抱抱,还亲亲热热?这分明就是故意侮辱小姑娘啊。 难怪了,把妹妹给刺激气成那样。 厉渊忍不住唾弃,骂道:“这个镇北王妃真是狐媚,有伤风化!” “陆若晴就是一个狐狸精!” 厉如意忽然“砰”的一声推门,冲了出来。 她的眼睛通红通红,咬牙恨道:“陆若晴不要脸!不要脸!这种狐媚女子,如何配得上做镇北王妃啊?陆若晴不配!” 厉渊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厉如意恨声道:“陆若晴不想让我做侧妃,那好……,我就做王妃!我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得到萧少铉,一定要做镇北王妃!” . 夜深沉,镇北王妃已经躺下了。 ----躺在镇北王的身下。 小夫妻久别重逢,不是新婚,胜似新婚。 一夜缠绵悱恻。 床帐里,陆若晴声音娇媚问道:“我今天瞧了,那个厉如意可是长得不错,胸大腰细小模样儿,你就真的不动心啊?” 萧少铉暧昧笑道:“是不是我刚才没满足你啊?还在胡思乱想。” “呸!我就是真的好奇。” “傻瓜。”萧少铉的声音有点哑,透着别样性感,“这世上好的东西那么多,好的女人那么多,但是……,陆若晴只有你一个人啊。” “也对!哈哈哈,谁让我这么聪慧又美貌呢。”陆若晴得意笑道。 萧少铉大笑,“你也变得臭不要脸了。” “不要变,永远都不要变。”陆若晴忽然不笑了,嗓音沉沉道。 她双手挂住萧少铉的脖子,双腿缠住他,脸颊轻轻贴着他,感受他,眼角有一点微微潮湿之意。 “少铉,前世……,今生……,我们走得太不容易了。” “好!不变,永远不变。”萧少铉俯身低头,轻轻吻掉她眼角的那一滴眼泪,继续吻、继续吻下去。 一切都化作缠绵相思之意。 . 而此刻,在京城端亲王府的后院里。 萧濯却是彻夜难眠。 萧少铉回来了!小别、新婚、恩爱夫妻,深夜会发生什么事儿?不用想都知道了。 萧濯控制不住自己。 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些男女交叠的画面,让他心里钝痛。 一夜辗转难眠。 次日一早,就有宫人来找他递消息,“主子的话,让世子争取厉如意做世子妃。” 自然是指贺兰夫人的意思。 萧濯微微惊讶。 不过想了想,很快就能体会他娘的用意。 既然想要扶植他争夺皇位,那么军权必不可少! 姜家子弟都是文臣,没有武将。 要是他能娶了厉如意做世子妃,拉拢厉将军做臂膀,那可就文武双全了。 想法倒是不错! 只可惜,厉如意看上的人是镇北王。 萧濯轻笑,“我一个小小世子,怎么比得上镇北王殿下?人家只怕看不上呢。” “得到即可!”宫人继续转达贺兰夫人的意思。 也就是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行。 自然包括下三滥的办法了。 萧濯对此有一点点厌恶,以及不耐烦,“没兴趣,让她找别人去做吧。” 宫人却道:“主子说,如果世子不配合,就会把窈娘的事禀告皇上。” 萧濯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他的生母,这是在明晃晃的威胁他! 原本想拒绝的。 后来想想,他要是真的拒绝了,娘亲还真有可能把窈娘给抖出来。 他是无所谓畏惧。 实在不行,把窈娘杀了一了百了。 但是…… 窈娘留着兴许还有用,杀了可惜了。 再说,他要是拒绝了娘亲的提议,娘亲肯定会另外想办法,自然无从得知。 萧濯想了想,还是了解状况来得更好。 因此问道:“那她都安排好了吗?要我做什么?” 宫人走近了一些,低语道:“三天后,皇上会在宫中举办盛大的庆功宴,庆贺镇北王殿下凯旋归来。” 萧濯勾出轻笑,“厉渊和厉如意也会出席庆功宴,对不对?” “是的。” “行,我懂了。” “主子说,具体的要到时候看情况,见机行事。” “好,见机行事。”萧濯面无表情应道。 . 第二天,萧少铉说起庆功宴的事儿。 陆若晴对此并不意外。 朝廷打了胜仗,皇帝脸上有光,于情于理都会热闹庆祝一番的。 陆若晴笑问:“你猜,这次父皇会赏赐你什么?” 萧少铉一声嗤笑,“还能什么?无非是金银珠宝之类的,呵呵……,反正不会是加封我做太子,军功也一样别想提了。” “照这么说,这次的军功要落在厉渊的头上了。” “主要是给他爹记一大功。” “也对。” 萧少铉心里门儿清,分析道:“至于他……,功劳不大,看在姓厉的份上,估计封赏会和几个副将差不多。” 陆若晴沉吟道:“皇上忌惮你背后的霍家军权,绝不可能让你和厉家联姻的,免得让你更强更不好控制。” 萧少铉闻言好笑了,“所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厉如意。” 陆若晴反问:“你想让我担心?”“不敢,不敢。” “哼!算你识相,不然饭都不给你吃。” 萧少铉眼神暧昧看着她,满嘴荤话,“我要是吃不饱,没力气,你晚上可就吃不饱了。” 陆若晴气得捶他,“不许说!” “哈哈……,老夫老妻的,你还是这么害羞呢。” “赶紧说点正经的!”陆若晴脸红得不行了。 “嗯嗯,正经的。” 萧少铉把她搂在怀里,想了想,“你猜,这一次庆功宴上,萧濯会不会对厉如意下手?前世的他们肯定是有联系的。” 正文 第331章 年熙做侍卫了 陆若晴也不禁陷入沉思。 前世里,萧濯和厉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时的萧濯还是贺兰濯,身份没有被公开,厉家居然支持一个不见光的私生子,可见有多么疯狂了。 所以,厉家对从龙之功志在必得。 陆若晴感慨道:“厉家……,攀不上你这根高枝儿,肯定会找别的皇子。” 她忽然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 “你说,奇怪不奇怪?前世的厉家就算攀不到你,那也还有桓王,怎么没让厉如意做桓王侧妃?反倒跟萧濯勾搭上了。” “谁知道?狼狈为奸吧。”萧少铉不屑道。 “哦,我懂了。” “什么?” 陆若晴勾起嘴角,讥讽道:“当时桓王差一点就做了太子,志得意满,京城里的权贵名媛又多,多半是没看上厉如意。” 呵呵,桓王是用她的名节做为垫脚石,奔向太子之位的! 陆若晴的思路渐渐清明起来。 “而且,桓王后来的王妃是慕容长雅。” “慕容家肯定不愿意被厉家分功,自然也会阻挠厉如意做侧妃。所以,厉家实在是没有选择的余地,才会选了萧濯。” “毕竟萧濯身后有姜丞相一族,还和李阁老是姻亲,势力不容小觑!” 萧濯一脸冷漠无情,凉凉道:“管他们什么妖魔鬼怪的,都杀了干净!” 陆若晴叹道,“这世上,有权力的地方就有争斗,人心不足蛇吞象,哪里杀得完?咱们最好还是坐山观虎斗,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坐享渔翁之利。 . 皇城,玉粹宫。 苏淑妃叫了桓王来说话,一脸语重心长。 “明天皇上就要举办庆功宴了。” “嗯?”桓王挑眉,轻嘲道:“不就是给萧少铉长脸的时候吗?跟我有啥关系。” 说到这个,苏淑妃自然也是心里添堵的。 萧少铉又立大功了。 但……,她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个。 苏淑妃神秘兮兮道:“这一次,西南大将军的一双儿女可都来了。” 桓王皱眉,“母妃,你有话就直说。” ----他没心情闲聊家常。 苏淑妃忍住火气,继续说道:“厉将军有个女儿,叫厉如意。” “然后呢?与我何干?” “这还用问吗?”苏淑妃急道:“厉如意年轻、漂亮,而且尚未成亲,正好给你做侧妃啊。” 桓王先是怔了一瞬,继而失笑。 他的眼里浮起嘲讽,“呵呵,你是在说笑吗?” “我说什么笑了?”苏淑妃不解反问。 “母妃。”桓王提醒她道:“厉如意为什么千里迢迢来京城?是为了给我做侧妃?还是为了给萧少铉做侧妃?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苏淑妃气道:“管她为了谁,只要让她喜欢上你,做了你的侧妃不就行了?” 桓王冷笑,讥讽道:“我虽然没有萧少铉有势力,手上没有兵权,但也没有贱到要靠牺牲色相,勾引女人的地步吧?” 苏淑妃上火道:“你怎么能这般歪曲理解呢?” 桓王厌恶道:“厉如意既然想嫁给萧少铉,我为什么要热脸贴冷屁股,自甘下贱?我劝母妃也还是自重的好。”“混帐!”苏淑妃气得肝儿颤,手上发抖。 “若无其他事,我先走了。”桓王就要告辞离开。 “你站住!”苏淑妃猛地冲了上去,抓住他,气怒不已道:“装什么清高?之前陆若晴不是一样喜欢萧少铉?你还不是照贴不误!” 桓王冷笑反问,“所以……,我从前幼稚愚蠢了一次,就要每次都这么下贱?!” 苏淑妃气得无言以对。 桓王一点点掰开母亲的手指。 他冷漠道:“母妃,儿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永远像小时候那样,对你言听计从,希望你能理解。” 苏淑妃震惊无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 桓王正色道:“记住!我……,是已经成年的皇子,你只是一个年老色衰的妃子。现在是你母凭子贵,而不是我子凭母贵了。” “你、你……”苏淑妃气得要吐血,心痛道:“你这是翅膀硬了,要反了啊!” “随便母妃怎么想吧。”桓王一脸无情的离开。 “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苏淑妃一屁股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桓王的心情也同样很糟。 他不想再被母亲牵制,所以说了重话。 希望以后耳根子清净一些,更希望,母妃不要再稀里糊涂办错了事儿。 但…… 陆若晴!那根扎在心里的刺,又一次被母妃翻了出来,叫他的心扎得慌。 当年若不是母妃阻挠,陆若晴早就做了他的侧妃,根本不会有后面的破事儿! 慕容长雅也会是他的王妃,而不是苏君湄。 慕容家虽然比不上李家和姜家,但是在朝堂上,子弟做官的也是不少,并且还是百年簪缨望族,人才济济啊。 苏家有什么?只会来沾他这个桓王的光罢了。 一手好牌全被母妃打烂! 桓王每每想到此处,就是心痛。 现在母妃又异想天开的,让他去勾引厉如意,试图和西南厉将军联姻,以为这样就能给他添一条臂膀了。 简直可笑! 霍家坐拥三十万大军,历代镇守漠北,故而才能让父皇忌惮三分。 厉将军手下不过五、六万人,能做什么? 父皇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难不成,将来父皇不立他做太子,厉将军还能带着五、六万人逼宫吗?根本毫无用处。 桓王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要被苏淑妃摆弄了。 . 次日,风和日丽,一片晴空万里。 西南大捷的庆功宴隆重开始。 为了招待将士们,皇帝把庆功宴办在了皇家猎场,不仅开阔,还可以让将士们骑马涉猎,做一些游戏表演。 如此一来,气氛格外的新鲜有趣。 此时已经进入六月,天气炎热,四周树林一片知了叫声。 女眷们都换上了颜色鲜亮的夏装,姹紫嫣红、群芳争艳,好一副流芳明丽的美景。 陆若晴以镇北王妃的身份出席。 自然要郑重打扮。 一袭明紫色绡纱春衫,内叠紫色缎衣,风吹过,便有紫色波纹盈盈而动。 她天生发色如黛、明眸皓齿,又兼肌肤白皙如玉,在紫色的衬托下透出别样高贵气度,恍若神妃仙子下凡。 众人都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瞧!那就是镇北王妃。” “她好美啊。” “快看她旁边的镇北王殿下!” 有人声音嫉妒又羡慕,啧啧道:“殿下这个子,是皇子们里面最高的了吧?而且还长得那么俊朗,有气势,和王妃真是天生一对啊。” 男宾和女宾是要分席的。 不远处,陆若晴和萧少铉讲完了话,便各自分开入席。 她知道女眷们在打量,并不在意。反正被人看看、说说,又不会少一块肉,随便她们议论了。 陆若晴提裙上了台阶。 刚到女宾入口处,就意外的看到一个熟人。 陆若晴瞪大了一双美眸,“年熙?!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竟然看到了年熙,而且还是穿着一身侍卫服的年熙! 年熙做侍卫了?! “是我。”年熙长得浓眉大眼的,青春朝气、神采飞扬,一脸笑嘻嘻回道:“看我这身侍卫服好看不?挺精神的吧。” 陆若晴气得想捶他。 她咬牙道:“你不在松山书院好好读书,居然跑来做侍卫了?” “读什么书?我就不是那块材料!” “那也不用到宫里来做侍卫啊。” “为什么不?”年熙嘟哝,“反正我之前也听话读书了,考试了,这次连门槛都没有跨进去就被淘汰,再读下去也没意思的。” “…………”陆若晴无言以对。 年熙又道:“之前骄月郡主几次三番找你的茬儿,可把我气坏了。” “你就为这个进宫做侍卫?” “对啊!我当然要保护你了!”年熙一脸义正言辞。 正文 第332章 热闹一团 陆若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年熙又道:“其实,我就想到宫里来做侍卫了。” “早就……?” “是啊。”年熙点头,耸了耸肩,“偏偏之前祖父和爹都不同意,现在发现我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就只好答应我做侍卫了。” “我看你,就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非得到宫里来搅和!”陆若晴没好气道。 “若晴……” “叫我镇北王妃。” “好好好,王妃你听我解释。” “王妃,你想想看。”年熙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满目真诚,“我读书没用,继续读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早晚得走恩荫这条路子的,做侍卫不是正好吗?” “走恩荫的路子多了,非得做侍卫?”陆若晴简直不想理他。 年熙笑嘻嘻道:“别的路子不能见到你,也不能在宫里保护你啊!” 陆若晴瞪他,“要你多管闲事!” 年熙还是一脸笑容,很是开心的道:“现在好了,我不用天天揪头皮读书,又能保护你,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缇萦提醒道:“王妃,还是先入席吧。” 陆若晴点点头,“好,这就过去。” 年熙才不怕呢。 只要一想到能经常见到陆若晴,还能保护她,就觉得浑身动力满满。 别说被骂几句,就挨几顿打也问题啊。 他的心里美滋滋的。 就算……,他和她今生已经无缘,但是能护她一生平安也是好的。 “发什么呆呢?”陆若晴狠狠的瞪了年熙一眼,说道:“我先去了,等会儿宴席结束,再跟你慢慢算账!” 年熙咧嘴笑道:“行,你先去忙。” 正要分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哟!啧啧……,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勾引野男人呢?还还意思说有笑的。” 陆若晴闻声回头。 骄月郡主和贺兰媛,在一群宫人和丫头们的簇拥下,走到了跟前。 心下不由嘲讽。 骄月郡主自个儿养了野男人,还敢污蔑她?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年熙沉脸,“郡主,还望言语谨慎一些。” 骄月郡主穿了一身珊瑚哄的衣裙,神色高傲飞扬。 她讥笑道:“谨慎?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看着,就在一起勾勾搭搭的,自己不谨慎能怨谁?还不让说啊。” 年熙气得脸色涨红,“郡主,你……” “年熙!”陆若晴叫住了他,给了个眼色,“你是侍卫,好好的当你的值!” 年熙用力握紧了拳头,努力忍住。骄月郡主讥笑道:“哟哟,可真够听话的呀。” 贺兰媛也在旁边附和,挤眉弄眼,“那是……,人家可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不一般呐。” 陆若晴侧首,吩咐缇萦,“贺兰小姐言语无状,掌嘴!” 缇萦上前,抬手就给了贺兰媛一耳光,“啪!” ----干脆利落。 贺兰媛捂着脸惊呆了。 不是她傻,不知道躲开,而是缇萦的身手根本就躲不开。 周围的宫人和丫头也是呆住。 妈呀!镇北王妃厉害,说打人就打人啊! 贺兰媛委屈道:“郡主,你看……,一个贱婢都敢对我动手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骄月郡主咬牙怒道:“来人,给我打那个贱婢!” 可是谁敢上啊? 别说知道缇萦会功夫,就算不知道,看刚才那瞬移的身手也知道了啊。 骄月郡主叫不动人。 气得她,扭头骂道:“你们这些蠢奴才,都想挨打是不是?” 陆若晴勾起嘴角一笑,“骄月,何必为难奴才们呢?你想打缇萦,不防自己动手试试。” 骄月郡主先是愣住,继而跳脚,“放屁!我堂堂公主还用亲自动手打人?” 陆若晴轻笑,“是郡主了。” “…………”骄月郡主气得肝疼,血液上涌。 “郡主,先告辞了。”陆若晴一脸可怜她的神色,摇摇头,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骄月气炸了。 当即提着裙子,就往台阶上面追。 陆若晴忽然停住。 于是,骄月郡主急冲冲撞到了她身上,不由大叫:“哎哟!” 两人身形摇晃。 谁也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陆若晴一脚踏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王妃!” “当心啊!” 缇萦和年熙同时冲了上去。 “闪开!”缇萦一把拍开年熙,上前扶住了陆若晴,“王妃,你没事吧。” 年熙怔了怔。 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上前搀扶,会叫人误会的。 他满心失落的留在了原地。 “王妃,王妃!你怎么样了?”缇萦着急问道。 “疼!咝……”陆若晴蹙眉,悄悄掐了缇萦一把,“好像是脚崴了。” 缇萦瞬间会意,大喊道:“骄月郡主,你看你干得好事儿!把我们王妃脚给崴了。” 骄月郡主站在台阶上发愣。 她还没明白呢。 怎么搞的,陆若晴忽然就从台阶上摔下去了? 眼下被缇萦一喝斥,才醒神,瞬间怒道:“放屁!她自己跌下去的,管我啥事儿?指不定还是装出来的呢。” 年熙气得分辩,“骄月郡主,你推了人还有理了?!” “年熙,别吵了。”陆若晴叫住他。 “可是……” 陆若晴摇摇头,“你快去找副担架过来,抬我入席,免得等下耽误了时辰。” 年熙不擅长这种细微的算计,留下他,肯定会乱了她的安排。 不如找个事儿支开他。 年熙着急上火的,“好,我这就去。” 比起和骄月郡主吵架,当然还是更加担心陆若晴的安危,当即飞奔而去。 骄月郡主还在生气,“你赶紧起来!装什么装?”贺兰媛也捂着脸附和道:“就是,就是!一看就是装的。” 陆若晴不理会她们。 她在心里算计着,高台上面的苏淑妃应该看到,快下来揽事儿了。 “一、二、三……” “八、九……” 还没数到十,就听见了苏淑妃的声音,“哟,这是怎么了?” 陆若晴抬头,“淑妃娘娘,我这……,实在不好意思,这会儿站不起来见礼了。” “摔着了?腿疼得厉害?”苏淑妃假装一脸关心之色。 “是啊。”陆若晴叹道:“方才我正要走,骄月郡主急哄哄的追我,正好撞到,结果就从台阶上摔下来了。” 苏淑妃听了,当即训斥骄月郡主,“你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走路不行,非得你追我赶,把人撞倒才满意吗?真是不像话!” 骄月郡主哪里肯服她? 加上本来就怀疑陆若晴装受伤,心中有气。 当即一声嗤笑,“哟呵!淑妃娘娘管得可真宽啊。” 苏淑妃斥道:“本宫管辖六宫事宜,嫔妃公主都可以管,哪里就管的宽了?!” 骄月郡主脸色鄙夷,阴阳怪气道:“我就是瞧着,淑妃娘娘对镇北王妃特别关心。哎……,毕竟她是差点嫁给六皇兄的女人,也难怪啊。” 她生拉硬扯的,又把陆若晴和桓王联系在了一起。 苏淑妃顿时脸色都变了,“你少胡说!” 骄月郡主嗤笑,“我胡说什么?大家都看见的,陆若晴一有点事儿,淑妃娘娘就被风吹过来了。” 苏淑妃怒道:“这是本宫职责所在!” “职责?”骄月郡主讥讽道:“方才贺兰媛被贱婢们打的时候,淑妃娘娘怎么不来?轮到陆若晴就赶紧来了,这是……,心疼曾经的儿媳吧。” “啪!”重重一耳光,直接落在了骄月郡主的脸上。 “谁?谁打我?!”她气怒扭头寻人。 “我。”桓王冷冷道。 “六皇兄,你……”骄月郡主气得大喘气,瞪圆眼睛,继而咆哮起来,“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我母妃都没打过我呢!” 桓王声调寒凉,“就凭你嘴巴不干不净!” 正文 第333章 一段击 “哟,心疼陆若晴呢?”骄月郡主嘲讽道。 “闭嘴!”桓王阴沉道。 骄月郡主气极了,口不择言,“我闭什么嘴?你为了一个嫁给自己弟弟的女人,打妹妹,分明就是对她还有想法!” “啪!”又是一耳光,重重落在骄月郡主脸上,直接打出血了。 “镇北王殿下……” “天呐!” “好像要杀人的样子,快散开。” 宫人们吓得交头接耳,迅速后退开来。 贺兰媛也不敢说话了。 当初萧少铉对她抽的几十鞭子,太痛苦、太难受,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骄月郡主被打的有点懵。 桓王力气大,还只是一般男人的力气。 萧少铉那一巴掌,却是打得她头脑嗡嗡作响,嘴角流血,差点丢掉了半条命! 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搭着宫人的手,方才站稳了。 “母妃,我们走。”桓王上前,拉扯苏淑妃离开此地。 “这事儿还没完……”苏淑妃还想看热闹。 “走!”桓王沉了脸,一脸冰霜寒气十分渗人,手上劲道也大,强行将不情不愿的苏淑妃给架走了。 他的心情复杂无比。 方才给骄月郡主的一耳光,一半是因为骄月污蔑他,一半也是替陆若晴出气。 但是现在…… 萧少铉来了,他……,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留下反而是在添乱。 桓王扶着苏淑妃回了高台,让她坐下,然后告辞道:“母妃,儿子去前面宴席了。” 苏淑妃恼火道:“你刚才把我胳膊都捏疼了。”正在此时,便见孙贵人焦急万分的跑了下去。 桓王站在高台上,转头俯视。 萧少铉早已经将陆若晴抱了起来,不等担架过来,直接把人给抱走了。 骄月郡主和贺兰媛留在原地。 孙贵人冲了下去。 骄月郡主扑到她的怀里大哭大闹,诉说不休,半天都没有上来。 片刻后,孙贵人领着骄月郡主走了。 贺兰媛也灰溜溜的走了。 但…… 事情并没有结束。 桓王赶到前面宴席上,等了许久,萧少铉都一直没有再回来。 皇帝御驾到了以后,不由问道:“怎么不见少铉?” 宫人禀道:“方才听说镇北王妃有事,镇北王殿下就过去寻王妃了,还没有回来。” 皇帝一听这话就是不悦。 大喜的日子,好好的庆功宴,怎么又有事儿了?! 皇帝皱眉,“赶紧派人去打听,王妃到底有没有事?让镇北王赶紧过来。” 宫人当即去了。 片刻后,宫人神色慌张跑了回来。 皇帝一见就觉得不好,多半是有事儿了。 果不其然,宫人气喘吁吁道:“皇上,不好了!镇北王妃小产了。” 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皇帝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说,方才因为骄月郡主无礼取闹,并且追赶王妃,导致王妃跌落台阶,所以才会动了胎气小产。” “殿下还说,这是他的头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他的心中实在悲痛难受,王妃更是伤心欲绝,所以……,今天的庆功宴就暂时不出席了。” “殿下和王妃都请皇上见谅。” ----事情太过突然了。 谁都没想到,好好的庆功宴还没有开始,就闹出了镇北王妃小产的事儿。 这可不是小事儿啊! 镇北王脾气又大,好嘛,这一生气连庆功宴都不来了。 皇帝只觉得头一阵阵的疼。 今天的庆功宴主角就是萧少铉,他不来,还办什么庆功宴? 再说了,萧少铉才为朝廷立下大功,不仅没得到半点封赏,反而闹得王妃小产,白白损失了一个孩子,像话吗? ----不像话啊! 皇帝沉着一章脸,离席道:“宴席退后一个时辰举行!” 当即起驾回了金銮殿。 皇帝喝斥道:“叫当时在场的人都过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得搞清楚。 于是,苏淑妃、桓王,骄月郡主和孙贵人,包括贺兰媛,以及在场的所有宫人、丫头,都齐刷刷被叫来了。 皇帝黑着脸,吩咐刘瑾,“把这群奴才们一个个的问话,谁敢说谎,就全部打死!” 刘瑾带着宫人和丫头们去了偏殿,一个个盘查。 皇帝则在金銮殿上询问。 他厉声道:“一个个的说,朕没有点到名的,不许插嘴!否则廷杖二十!” 先问桓王,再问苏淑妃,让他们一个个的细说。 苏淑妃自然是添油加醋,说骄月的坏话。 桓王则冷静得多。 他平实的说了当时听到的话,以及做了的事,承认他打了骄月郡主一耳光。 并且毫不后悔。 他冷冷道:“骄月言语实在太过污秽,作为哥哥,有必要教导一下妹妹。”骄月郡主气得想要杀人。 孙贵人拉住了她,用捏了捏,示意她不要去撞皇帝的刀口,免得白白吃亏! 皇帝并没有对桓王的话做评价。 平静听完,方才对骄月郡主道:“你说吧。” 骄月郡主早就憋不住了。 她急巴巴道:“父皇,你要为我做主啊!分明是陆若晴水性杨花,不检点,光天化日和侍卫年熙勾勾搭搭,都是她的错!” 皇帝一听,就知道骄月郡主为何挨打了。 ----该打!嘴贱! 陆若晴性子坚贞、隐忍,且又冷静,怎么可能去勾引年熙?更别说是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人的面了。 再说了,陆若晴对萧少铉是什么感情?那是以命换命的真情。 她以为萧少铉手上坠河要死,毫不犹豫就跳下了去。 要和他同生同死。 不用说,自然是骄月胡说八道了。 偏偏骄月还在胡说,“我不过提醒了她检点一些,贺兰媛附和了几句,她就恼羞成怒,让下人打了贺兰媛,简直无法无天!” 皇帝冷冷看向贺兰媛,问道:“你是怎么附和的?” 贺兰媛紧张道:“我、我……,我也没说什么啊。” 正好刘瑾问完了话出来。 皇帝便转头问道:“贺兰媛当时怎么说的?” 刘瑾回道:“贺兰小姐说,镇北王妃和年侍卫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不一般呢。” 皇帝当即下令,“将贺兰媛拖出去,廷杖二十!” 贺兰媛顿时吓得哭了,“皇上!皇上饶命啊!” 二十廷杖! 不打死,那也剩不下几口气了啊。 但金銮殿上,哪里容得贺兰媛大哭大闹?早就侍卫上前,将她塞嘴拖了下去。 骄月郡主急道:“父皇,你怎么能这样偏心啊?分明是陆若晴不检点,贺兰媛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啊。” 皇帝挑眉,“实话?那告诉朕,你说了哪些实话?” 骄月郡主又急又气,“父皇!是陆若晴不检点在先!是她故意假装跌到,假装小产,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皇帝的眼神闪烁不定。 骄月郡主胡闹肯定是真的。 但,陆若晴小产一事却未必是真的。 陆若晴那般谨慎小心的性子,若是有了身孕,怎么可能让骄月近她的身?所以,这很可能是她反手一计。 然而,陆若晴的医术出神入化。 即便现在叫了太医过去诊脉,她要做出一个小产的脉象,也是不难的。 最重要的是,骄月郡主已经闹腾太多次了。 ----该罚。 皇帝揉了揉眉头,头疼啊。 萧少铉平定西南立了大功,但是军权太重,朝廷已经不能再封赏他军功了。 本来就显得他这个皇帝太过小气。 现在庆功宴上,又闹出骄月郡主欺负镇北王妃,导致镇北王妃小产的事儿,不处罚骄月郡主难平人心,更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所以,陆若晴就是光明正大,要一个对骄月郡主的严厉处置! 朝廷对萧少铉有亏欠。 骄月郡主上赶着惹怒她,她不出手,都是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皇帝轻轻一笑。 这个陆若晴,心思、算计、谋略,样样都是恰到好处。 ----还真是天生母仪天下的料子。 正文 第334章 庶人骄月 骄月郡主看的莫名其妙,“父皇,你……,你笑什么?” 孙贵人拉了女儿一把,“别多嘴!” 骄月郡主还在抱怨,“父皇以前就偏心陆若晴,这次又要……,哼,母妃不让我说,难道就能让父皇改变心意了吗?别拉我了。” 皇帝看在眼里静默不语。罢了,骄月郡主这么闹下去,迟早还得惹事儿,还是让她早点消停一点的好。 皇帝当即下旨。 “骄月郡主言语无状,污蔑皇嫂、皇兄,顶撞其他母妃,又动手导致镇北王妃小产,数罪并罚!” “从即日起,褫夺骄月郡主的郡主身份,贬为庶人。” “皇上!不……”孙贵人闻言大惊失色。 骄月更是像被雷劈了,石化了,一动不动僵硬了。 孙贵人惊道:“皇上!就算骄月有错,你罚她就行,怎么能夺了她的郡主身份啊?她已经不是公主,不能连郡主都不做啊!” 皇帝冷笑,一连串的质问。 “难道镇北王妃被骄月害得小产,朕就不闻不问,彻底寒了三军将士的心?” “难道你教出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要继续溺爱她、纵容她,让她继续再闯祸下去,祸害其他人吗?” “萧氏皇族,没有这等无法无天的血脉!” 孙贵人一下子软坐在地。 完了!完了! 她的女儿骄月彻底完了。 “不!!”骄月半天回神过来,当即嘶喊大叫,“不要!父皇!我是你的亲生骨肉,是你的女儿!呜呜呜……,我不要做庶人,不要!” 皇帝冷漠无情道:“来人,将骄月郡主拖下去,廷杖二十!” 骄月大叫,“不要,我不要!” 孙贵人也死死拖住她,不想撒手。 只可惜,金銮殿的侍卫都不是吃素的,很快便将她们母女分开。 孙贵人哭倒在金銮殿上。 骄月则被拖了下去,廷杖二十,看在皇帝没让打死的份上,给她留了一口气儿。 另一头,贺兰媛也奄奄一息被抬回去了。 . 镇北王府,后院。 陆若晴躺在床上假扮小产。 正如皇帝猜测的那样,她没怀孕,自然也没有小产。 萧少铉正坐在床边告诉她,“骄月已经被褫夺了郡主封号,贬为庶人,并且她和贺兰媛都挨了二十廷杖,且得躺几个月了。” 陆若晴浅笑,“不着急,我还有后手留给她呢。” 萧少铉好奇道:“什么后手?” 陆若晴便把安排说了。 莲岸、骄月、贺兰媛,三个人足够唱一出热闹大戏。 她道:“既然骄月才受了伤,就正好养着,让莲岸对她多多关怀。” 萧少铉挑眉,“你准备让贺兰媛去点火?” “对!这是送给萧濯的礼物。” “呵呵,不错。” “好了,先不说他们了。” 陆若晴打住了话头,往外看了看。 她道:“今天毕竟是庆功宴的日子,将士们都还等着,皇上也等着,你还是先去宫里忙吧。” “不着急。”萧少铉道。 陆若晴笑道:“我又不是真的小产了,不用你陪着。” 萧少铉还是赖着不动,“等宫里来人找我再走。” 陆若晴没有再催。 她扶了扶头上的绸带,感叹道:“可怜我,还得假装小产在屋里呆一个月呢。” 萧少铉亲了亲她,然后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有点沉默。 “别急。”陆若晴抱住了他,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温柔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在离开京城之前先不要孩子吗?以后去了漠北,我给你多生几个。” 如果有了孩子,便是牵绊。 那她将来就更难离开京城了。所以,她和萧少铉每次房事完毕,都是喝了避子汤的。 萧少铉沉沉点头,说道:“其实,我没有做过父亲,也没有特别急迫的心情。就是觉得,有点委屈你了。” 陆若晴微笑,“只要你对我一心一意的,我不委屈。” “殿下,该进宫了。”缇萦在门外提醒道。 “好。”萧少铉答应,然后起身亲了亲陆若晴,方才出去。 他很快到了宫里。 因为“镇北王妃小产”一事,脸色很是凝重。 ----身上低气场全开。 宾客和宫人们见了他,都怕怕的,一个个解释退回三舍。 见到皇帝,萧少铉沉着脸道:“父皇,开始宴席吧。” 一副我吃晚饭就马上走的样子。 皇帝看在眼里。 心道,若非知道陆若晴的性子和医术,瞧着儿子这副模样,都要相信镇北王妃真小产了。 但是面上没有揭破,而是安慰道:“你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生孩子。” 萧少铉“嗯”了一声,没多说。 众人纷纷入席。 皇帝说了几句吉利话,便开席了。 宫人们忙着呈上各种精美菜肴。 宴席中,要么是舞姬们献舞,要么便是将士们表演剑阵,以及马术、马球等等。 皇家猎场的气氛一团热闹喧哗。 “殿下,说说西南战场的事儿吧。” “就是!就是!” “让咱们听一听,感受一下战场的热血气氛。” 男人们喝酒谈天,觥筹交错,说起战场上的事儿都是热血沸腾。 另一处高台,女宾们则显得斯文很多。 苏淑妃笑语盈盈的招呼,“大家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只管叫宫人端到自己面前。” 众人都道:“让淑妃娘娘受累了。” 苏淑妃此刻心情美美的。 骄月先从公主贬为郡主,又从郡主贬为庶人,…………哈哈哈!大快人心啊。 因为这事儿,孙贵人自然也没有过来出席。 苏淑妃一人独尊。 她心情好,对这众人也是客气有加。 但真正的心思,还是放在厉如意身上的,惦记着让厉如意做儿子的侧妃呢。 “厉小姐。”苏淑妃朝着对方笑道:“京城的饮食酒菜可还吃的习惯?” “多谢淑妃娘娘关怀。”厉如意客气的站起来回话。 “快坐,快坐。”苏淑妃连连摆手。 “谢过淑妃娘娘。”厉如意在外人跟前,很是规矩。 但是回话也不失大方。 她微笑道:“京城和西南相隔千里,饮食自然有所不同。在我看来,京城的菜式更加华贵豪气,西南那边则精致小巧,各有各的风味儿。” 这次出席庆功宴的女宾,除了在皇帝跟前得脸的嫔妃和公主们,还有将士们妻女。 厉如意的身份很是特殊。 来到京城的目的,又明显是要做镇北王侧妃的。 啧啧……,这可是一个大八卦! 后宫嫔妃和公主们都是闲人,免不了议论。 听她把京城和西南的饮食说成平分秋色,不由都是嘀咕,这是在暗示她和陆若晴也是各有千秋吧。 “真是狂妄。”有人低声道。 “就是,我看她比镇北王妃差远了。” “井底之蛙!在西南风光太久,来到京城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呢。” 众人议论纷纷,对厉如意的第一印象都不太好。 虽然未必人人都喜欢陆若晴。但是,此刻占了地域关系,大部分人肯定都偏向陆若晴了。 更不用说,陆若晴本身的美貌才情也压得住。 ----几乎没人服气厉如意。 只有苏淑妃越看越欢喜,笑着接话,“说得好!南北饮食各有不同,各有风味儿。” 厉如意笑回,“臣女胡乱点评,让淑妃娘娘和诸位见笑了。” 她根本没把苏淑妃放在心上。 其余人等,自然更不用提。 厉如意现在,满心满脑子想得都是陆若晴。 她先头没有赶上热闹。 来了之后,才知道陆若晴和骄月、贺兰媛冲突,以至于从台阶跌下小产了。 皇帝闻讯震怒,竟然褫夺了骄月的郡主封号! 厉如意一方面是高兴的。 陆若晴小产,那自然就要做小月子,也就服侍不了萧少铉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她的大好机会? 可是另一方面,皇帝竟然为了陆若晴一个儿媳小产,褫夺了女儿的封号,是不是太过偏心陆若晴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厉如意的心情喜忧参半。 正文 第335章 意外 陆若晴则是气定神闲。 她让缇萦安排了人,去往凉州给娘亲和哥哥送信,说明情况,免得白白担心。 自己又不用去赴宴,便闲着了。 唯一担心的是,萧少铉去了宫里赴宴,会不会遇到厉如意? 虽然萧少铉对厉如意没兴趣,但是被厉如意勾引,她的心里也一样不舒服啊。 “若晴、若晴。”年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陆若晴回神。 薄荷进来禀道:“王妃,年小姐和江小姐来看望你了。” 陆若晴正在枯坐无趣呢。 听说年楹和江临月过来找她,当即高兴道:“快叫进来。” 年楹一向风风火火的。 这边话音未落,就见她一溜小跑奔了进来。 陆若晴笑道:“你慢点儿!当心摔一跤,可就不美了。” 年楹急道:“我才得的消息,骄月那个混帐东西竟然推你?害得你……,哎,发生了这种事情,真是太叫人心疼了。” 她眼圈儿一红,哽咽起来,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陆若晴愕然。 继而想起,她对外是宣称已经小产的啊。 江临月慢了几步进来。 一进门,也是满脸悲伤惋惜之色。 陆若晴不免啼笑皆非。 江临月行了礼,柔声道:“王妃,千万保重身子啊。” “呃……”陆若晴不知道该从那一句说起。 年楹还在掉眼泪,哽咽道:“你和殿下成亲这么久,殿下又往西南打仗和你分开,好不容易才得的喜讯,就这么没了。” “好了,好了,先别哭了。”陆若晴叫薄荷打了热水进来。 江临月也劝道:“是啊,咱们是来劝慰王妃宽心的,你别再招王妃的眼泪了。” 其实,她天生聪明心细。 进屋看了几眼,就发觉陆若晴不像小产的状态,怕是另有隐情。 但是,这种话可不能说出口。 年楹还在伤心中,连声道:“若晴,你的肚子是不是很痛?心里是不是很难过?你可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别叫小人们得意了。” 陆若晴笑道:“先洗了脸,再说话。” 年楹眨眼看着她,看了又看,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陆若晴看起来一点都不悲伤啊。薄荷上前道:“年小姐,我给你把袖子挽起来。” 年楹疑惑着开始洗脸。 陆若晴则更江临月说话,问她,“我记得,你和姜伦的婚期是在八月里,对吧?” 江临月微微羞涩,点头道:“是呢。” 陆若晴掰着手指头,“那么……,就是还有将近两个月,等我出了小月子能赶上的。” 江临月忙道:“王妃好好休养身子,不用着急。” 旁边年楹洗完了脸,去了脂粉,反倒别有一种青春干净的气息。 她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若晴,你……,是真的小产了?还是没有啊。” 陆若晴看着她眨眼,“当然是小产了。” “啊?” “不然的话,骄月怎么会犯下谋害皇嗣之罪,褫夺了郡主封号呢。” ----这话便是已有所指了。 年楹虽然性子爽朗,但也是豪门后宅长大的姑娘,瞬间懂了。 陆若晴必须“小产”,才能让骄月定罪。 年楹没有再继续刨根究底。 她高兴起来,扑到陆若晴床边笑道:“好哇,害得我担心死了。” 陆若晴打趣她,“你这个人没心没肺,还会担心?把你的心掏出来我看看。” 两人又说笑打闹起来。 江临月一向性子稳重的多,在旁边看着发笑,并不上前。 陆若晴和年楹闹了一阵,停下来。 年楹喝了几口茶水,又问:“对了,那个厉如意怎么回事?真的是从西南追过来,要给镇北王殿下做侧妃的吗?” 江临月嗔道:“你呀,问得也太直白了。” 她担心,陆若晴听了心里会有刺儿。 但是,陆若晴一脸无所谓,“是啊,厉如意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殿下不想。” ----这话十分霸气。 “真的?殿下拒绝了?”年楹又好奇,又兴奋。 陆若晴浅笑,“殿下要是愿意,早在西南就纳了她做侧妃了,还用追到京城?你细想想其中道理就明白了。” “也对哦。” 年楹连连点头,继而气愤,“那厉如意也太不要脸了!” 陆若晴表情鄙夷,“她不要脸她的,随意。” 年楹却道:“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殿下不愿意,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她提醒陆若晴,“厉如意都不要脸的追到京城了,岂能善罢甘休?只怕……,且有些下三滥的手段呢。” 江临月也道:“是啊,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若晴微微沉默。 片刻后,才道:“认真说起来,我也是有一点点担心的。” 年楹不乐意,“你别怕她啊。” “我不是害怕厉如意。”陆若晴摇头。 “那你担心什么?不是说,殿下自己也不愿意吗?” “我担心,宫里的人。” “嗯?” 陆若晴解释道:“就算殿下无心,可是厉如意有心,宫里的某些人为了恶心我,自然更加乐见其成,搞不好就有幺蛾子呢。” “是啊。”年楹连连点头,“比如孙贵人,现在肯定恨死你了。” 陆若晴倒不太担心孙贵人。 一则骄月被贬,孙贵人担心女儿肯定分心分神。 二则孙贵人如今失宠,手段有限。 但是…… 苏淑妃那边不好说,贺兰夫人就更不好说了。 年楹忽然道:“要不这样?你不方便进宫,我打着英国公府的人进宫,帮你看着点儿。” 陆若晴当即拒绝,“别闹了,你进宫去能看着什么?” “看着厉如意啊。”“怎么看?她要去哪儿,你还能拦着不成?” 年楹还不死心,“那打听殿下的消息……” 陆若晴摆手,“男宾和女宾是分开的,你还能跑到男宾那边守着殿下?倒是叫我担心你。” “我哪有那么叫人担心?”年楹嘟哝道。 “行啦。”陆若晴嗔道:“你哥莫名其妙做了侍卫,就够闹心的,你可千万别再进宫凑热闹了。” 年楹还有些不乐意。 陆若晴又道:“骄月才刚受罚,厉如意又是虎视眈眈的,现在可多事之秋。” 江临月也劝道:“阿楹,你就在家呆着吧。”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们。”年楹只能表示服软投降。 陆若晴又道:“你回家以后,记得劝一劝你哥,叫他不要跟宫中贵人起冲突,更不要因为我而强出头,免得惹上麻烦。” 年楹耸了耸肩,撇嘴道:“他那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拦不住啊。” 江临月在也是点头,“表弟是有些执拗,不听劝。” 陆若晴叹道:“我以前跟他说了很多次,叫他不要掺和宫里的事儿。结果他不听,偏偏跑到宫里去做侍卫,真是叫人操心。” 几个人就着年熙的事儿,聊了半天。 年楹走时,陆若晴还不忘叮咛道:“记住!不要进宫,好好呆在英国公府。” 如此这般交待。 然后,才叫人送年楹和江临月出门。 陆若晴想着,等萧少铉回来也交待他几句,别着了别人道儿。 ----但是来不及了。 黄昏时分,缇萦神色焦急匆匆进来,“王妃,出事了!” 陆若晴吃惊道:“是殿下有麻烦了吗?有没有受伤?你快说啊!” 缇萦面色十分恼火。 她咽了咽口水,忿忿道:“方才宫中传来消息,说是……,殿下喝醉了,闯入了厉如意休息的房间,把正在换衣的她给看光了。” 陆若晴斥道:“胡说!男宾和女宾的休息区,都不在一处!” 缇萦急道:“王妃,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现在厉如意哭着、喊着,非说殿下看到了她清白的身体,要殿下对她负责呢。” 正文 第336章 绕指柔 “负责?真是可笑!”陆若晴讥讽道。 但是,她心里却是十分着急。 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啊? 就算厉如意算计,但是萧少铉又怎么会跑到女宾区?完全没道理啊! 陆若晴现在后悔极了。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在这是节骨眼儿上,跟骄月斗法的。 闹得她现在对外宣布小产,反倒不方便进宫。 陆若晴心急如焚。 不!她要进宫! 谁说小产后,就不能出门走动了? 镇北王妃担心丈夫,不顾小产,不顾身体受损进宫,又如何? 陆若晴当即翻身下床。 缇萦惊道:“王妃!你要去哪儿?你……,你可是才说了小产的啊。” 陆若晴掏出钥匙,打开抽屉,又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小盒子。 缇萦瞪大眼睛,“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陆若晴头也不抬的道:“进宫!” 她找出一个药瓶,犹豫了一瞬,便捏碎药丸吃了下去。 一粒、两粒、三粒! ----都不是好药。 但是,她要进宫就得准备齐全,做好小产的脉象。 片刻后,陆若晴头上便开始冒虚汗。 ----小腹疼得厉害。 缇萦慌死了,“王妃,你吃了什么?这、这……,这不会是有毒吧?”“死不了。”陆若晴皱眉捂着小腹,坐了下来。 “王妃!王妃!这要怎么办啊?” 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没事的!就是让月事提前的药,我吃的有点多,来得有点着急,忍一下就好了。” 缇萦赶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汗,“你这又是何苦呢?” 陆若晴摇头,“我一定要阻止厉如意的阴谋!这点痛苦,比起她做侧妃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 “赶紧去准备马车!快去!” “是。”缇萦咬牙,转身出去吩咐安排马车。 陆若晴换上了月事必需品,同时换了衣服。 她故意选了胭脂红的刺金线绣牡丹华裳,却搭配月白色的绡纱裙子,上身华丽,下身浅淡素雅,显得她头重脚轻的。 脸上的脂粉洗掉,淡扫蛾眉,便透出三分虚弱病容。 缇萦进来道:“王妃,马车备好了。” 陆若晴试了试虚弱的口气,“……好,走吧。” 缇萦吓了一跳。 怎么她才出去片刻,王妃就好像大病一场站不稳了。 陆若晴对她笑笑,“像吧?” 缇萦还有点回不了神。 陆若晴却不再多说,而是径直出门上了马车。 很快,赶到皇家猎场。 因为出了事儿,宴席早就已经结束中止了。 表演台上一片空荡荡的。 陆若晴走上台阶小路,想起上午还在这里和骄月争执,简直恍如一梦。 “谁?!”缇萦忽然警醒道。 树林里,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陆若晴吃惊,“……你?!” 缇萦则是紧张上前,护住主子,“萧濯!你又想捣什么鬼?” 萧濯头带玉冠、手持长笛,一袭宽大的长袍,衬得他好似魏晋名士一般风流。 他轻轻的笑,“我来,解王妃之危。” 陆若晴根本就不理他,抬脚就走。 萧濯在后面喊,“请问,你可有办法,叫厉如意不做镇北王侧妃?” 陆若晴脚步顿住。 说实话,她并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 ----只是心急控制不住自己赶来。 萧濯又笑,“我有。” 陆若晴猛然回首。 她天生丽质,眉如黛,眼似星,完全就是回眸一视百媚生。 萧濯目光不移的久久凝视。 “王妃,你别听他的!肯定是胡说八道,想骗你呢。”缇萦在旁边急道。 陆若晴却站着不动。 萧濯走了几步,上前微笑,“难道你真的不担心厉如意?真的不介意别的女人一起,跟你分享丈夫?” 介意!她当然介意。 陆若晴心头像是被棉花塞住了。 萧濯轻声叹道:“即便萧少铉对厉如意不动心,她在王府,也是你心里的一根刺。” 一语中的! ----击中了陆若晴的七寸,她的软肋。 陆若晴轻轻闭上眼睛。 萧濯太了解她了!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起萧少铉还要了解她。 萧少铉对她,那是一腔赤子般真诚的爱意。 完全凭爱和本能。并不会对她的性格和心理做研究,只是爱她、信她,承诺终身不负她。 萧濯则是对手,所以审视研究她的一切。 最终,陆若晴妥协了。 她缓缓睁开眼,叹道:“你说。” 缇萦急得要开口阻拦,却被她制止了。 萧濯笑了笑,绕过缇萦,走到陆若晴的身边。 他低语,“我娶厉如意。” 陆若晴吃惊抬眸,“什么?” 萧濯轻声,“我说,我娶了厉如意,你就不用再担心她做镇北王侧妃了。” 陆若晴惊愕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萧濯笑道:“你觉得这个办法好不好?是不是一劳永逸?” 陆若晴仍旧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濯看着她,眼神好似星子一般闪烁不定。 最后轻笑,“因为娶了厉如意,就可以和西南大将军厉家联姻啊。” 听起来很有道理。 但,陆若晴却感觉到了一抹异样。 即便萧濯是为了厉家的势力,要娶厉如意,那也犯不着来告诉她。 更不用着,在等厉如意出事以后,快要做镇北王妃侧妃的时候,再站出来接手。 一个被别的男人看光的女人,萧濯为什么要娶? ----就不嫌头上一点绿。 萧濯微笑道:“你先去,我一会儿就到,别耽误时间了。” 他的语调有一种隐晦的温柔。 陆若晴忽然了悟。 她不可置信的直视萧濯,目光惊诧,但……,旋即扭头移开视线。 陆若晴头也不回,喊道:“缇萦,我们走。” 缇萦赶紧跟上。 陆若晴提裙匆匆离去。 萧濯站在台阶下,望着她,一直看到她的背影再也消失不见。 他勾起嘴角轻轻的笑。 她懂了! 她冰雪聪明、蕙质兰心,其实早就应该看穿他的心思,只是以前没想过罢了。 刚才一刹那的震惊,便是明白。 可是她不敢问、不敢说,甚至不敢多看他几眼,……是接受不了吧? 比如他站在对立面算计她,他的爱慕,更像是洪水猛兽叫她难以接受,所以避之不及。 萧濯自嘲一笑。 她不接受!没关系。 她拒绝明白!没关系。 只要她懂他的心思,就会记住,这次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永远忘不了他。 萧濯笑笑,闪身在树林里消失了。 . 陆若晴赶到了行宫。 大殿内,皇帝端坐在正中椅子里。 萧少铉坐在右侧下首,厉如意和哥哥厉渊坐在左侧,她正在嘤嘤而泣。 陆若晴握紧了拳头,进殿道:“儿媳陆氏,给父皇请安。” 萧少铉原本醉醺醺的歪着,猛地听到她的声音,豁然起身,“若晴!” 他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你怎么来了?” 陆若晴微笑道:“我担心你,就来了。” 萧少铉一脸恼火之色。他忍了忍,着急解释,“若晴,我没有看什么厉如意!当时我喝醉了,准备找个地方休息,鬼知道她会在房间里?还事先脱掉了衣服。” 陆若晴温柔的抱住他,浅笑道:“少铉,别急!我信你。” 一句话就让萧少铉安静下来。 “来,坐下。”陆若晴扶着他坐了回去,摸摸他的脸,眼里全是温柔和关心之色。 皇帝看着都忍不住要羡慕了。 原本出了事,儿子急得跟一头暴怒的狮子似的,几乎快要拔剑杀人! 可是陆若晴来了。 她没有质问,没有怀疑,甚至没有去看厉如意一眼。 而是温柔安抚儿子,告诉他,不论发生什么都会相信他,永远不会怀疑他。 ----是个男人都难抵御这种绕指柔。 正文 第337章 萧濯的人情 萧少铉又解释,“今儿在座的将军们说起西南战事,说得高兴,气氛太好,我没忍住就多喝了几杯。” 他十分懊恼,“早知道……,就滴酒不沾的!” 陆若晴拉了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握着他的手,微微含笑听他说。 没有一句指责和怀疑。 反而柔声劝慰,“别人有心算计,就算你不喝酒也是一样。” 萧少铉想要快点清醒。 他端起茶,大口大口喝了下去,又骂,“醒酒汤呢?不知道端一碗上来吗?!” 陆若晴当即摸出一粒药丸。 往他嘴里喂,“醒酒药,这个效果更快。” 萧少铉毫不迟疑的就吞了下去。 ----毫无任何防备。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秀夫妻感情,大殿内的人都觉得快要眼瞎了。 厉如意更是双眼好似喷火,嫉妒不已。 萧少铉疯了吗?是被陆若晴勾走了三魂七魄吗? 他就不怕,陆若晴喂他一粒毒药。 刚巧陆若晴转回头,看向她,“厉小姐,你也把事情经过说一说吧。” 厉如意赶紧收起眼里怒火。 她换了一副委屈神色,哭了起来,像是哽咽难言,“呜呜、呜……” 厉渊替妹妹开口,说道:“如意是听说我喝醉了,担心我,所以就过来找我。” “哦?”陆若晴挑眉,“然后呢?” 厉渊接着道:“结果,如意在过一个湖心竹子桥的时候,出了意外。” “意外?” “竹子桥有一节松动,如意踩空,摔坐了下去,把裙子和鞋子都弄湿了。” 陆若晴眼中闪过了悟。 她懂了。 厉渊醉酒,厉如意就有了去男宾区的借口。 虽然是一个拙劣的借口。 然后,竹子桥坏了,厉如意弄湿了裙子和鞋子,就得换衣服。 再让萧少铉“碰巧”推门进来。 呵呵…… 一步、一步,都是精心算计啊。 厉渊还在继续诉说,“宫人带如意去房间里换衣服,却不料,正好被醉酒的镇北王殿下推门看见,把……,如意都给看光了。” 说到此处,厉如意配合的哭道:“呜呜……,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身子就那么被镇北王殿下看光了。” 陆若晴轻笑,“所以呢?你就死皮赖脸要做镇北王侧妃?” 厉如意气得抬起泪眼,恼火道:“你说我死皮赖脸?出了这种事,难道镇北王殿下不应该负责吗?” “其实,应该负责的人是我。”萧濯忽然走了进来。 他的到来,叫大殿内的人都是一阵惊愕。 只有陆若晴心里例外。 但是,陆若晴面上也表现的和别人一样,并无不同。皇帝意外道:“世子,你怎么来了?” 萧濯先恭谨的向皇帝行礼,然后解释道:“皇上,其实厉小姐换衣服的时候,是我先闯进去的,并且什么都看清楚了。” 一语识破天惊! 皇帝愣住,萧少铉愣住,厉渊愣住。 陆若晴也假装愣住。 厉如意愣了愣,继而失声尖叫,“胡说!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 皇帝却道:“让端亲王世子把话说完。” 厉如意气得直哭,低声道:“他胡说,胡说……,我不认识他。” 萧濯却道:“的确,厉小姐是不认识我的,我也一样不认识你的。” 厉如意气得大哭,“那你还敢胡说八道?造我的谣!” 萧濯没理她,而是朝着皇帝和众人道:“当时我也是喝醉了,想到后面找个屋子休息,结果一推门,就看到厉小姐脱得精光。” 脱得精光! 精光! 众人脑补了一下。 啧啧……,画面太美,不敢看呐。 陆若晴差点绷不住表情。 萧濯的手段,用在对手身上都是精、准、狠的,简直堪称恶毒! 接着,又听萧濯说道:“当时我喝得醉醺醺的,一推门,就看见一个脱得精光的女子,实在是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所以就呆住了。” 言下之意,他把厉如意给看了一个仔仔细细。 “胡说!你这个疯子!”厉如意闻言快要气疯了。 陆若晴掩了掩嘴角。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细微的表情,实在太想笑了。 厉如意则是气得大哭,“皇上!这个人我不认识,他是在胡说八道,是在污蔑我!皇上你要为臣女做主啊。” 厉渊也听不下去了,恼道:“世子,无凭无据的你不要胡说!” 皇帝也道:“世子,这件事有关厉小姐的清白名声,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萧濯淡定道:“我有证据。” 厉渊呆住。 这……,这咋还有证据呢?能有什么证据? 殿内众人都竖起了耳朵,想听证据。 就连萧少铉,也是不可思议的看了过去,等待下文。 萧濯长身玉立,朗声道:“我清楚的记得,厉小姐身边有一件桃红色的抹胸,并且在大腿内侧有道新的伤口,还流血了。” 他描绘的有声有色,有细节,让人脑补起来画面十分丰富。 ----简直就是铁证啊。 众人都不免朝厉如意看去。 那微微露出来的抹胸上,镶着月牙色白边儿,但底子的确是桃红色的。 厉如意赶忙捂住胸口,哭着分辩,“他这是现在看到了,胡编的!” 萧濯却道:“那我看到你大腿内侧的伤口了。” 他朝着皇帝拱手行礼,“皇上,请让嬷嬷带着厉小姐去内室检查,一看便知真伪。” 厉如意顿时疯了,跳起来叫道:“你混蛋!肯定是你收买了嬷嬷们,让她们告诉了你我腿上受伤,故意污蔑我的!” 萧濯一脸惊讶之色,“厉小姐,我和你无冤无仇的,污蔑你做什么?而且,我才从前面闻讯过来,根本没有接触过嬷嬷们。” 他这话的确是实情。 但…… 让厉如意落水是贺兰夫人的安排,萧濯早就知情。 而他,又特意叮嘱过宫人,必须要厉如意的大腿内侧被竹片划伤,所以早就智珠在握。 ----完全不用跟嬷嬷们接触。 厉如意根本无法解释。 她气得颤抖,哭道:“哥哥!哥哥,救我……,这个人实在污蔑我啊!” 厉渊扶着妹妹不知所措。 萧濯又道:“皇上,我去找屋子醒酒的路上,必定有很多宫人看到。可以把沿路的宫人叫来询问,便可证明我没有撒谎。”皇帝吩咐道:“去传。” 很快,一路上待命的宫人都被传到。 皇帝问道:“今日宴席时,你们可曾见过端亲王世子?” “见过。” “见过。” “世子还问了奴才,后面哪处宫殿有闲置的屋子,奴才给世子指的路。” 宫人们所说,都和萧濯的言语毫无出入。 萧濯再给出最后一剂猛药。 一味、一味,调配方子全都下了进去。 “当时我醉酒愣了一下,多看了几眼。” “厉小姐见到我大喊大叫的,让我快滚出去!” “我发觉不妥,十分抱歉,就赶紧道歉离开了。” 萧濯叹了一口气,说道:“却没想到,原来是厉小姐早就有所图谋,等着镇北王殿下,所以才会赶紧撵我走啊。” ----完全把整件事给改变性质了。 照萧濯所说,完全就是厉如意故意去找哥哥,假装落水,假装受伤,然后脱光了衣服等着萧少铉上钩。 一切都是厉如意自感下贱,罪有应得。 厉如意疯了一样要冲过去,大喊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厉渊抓住妹妹,“如意!不要闹。” 萧濯在心里掐算着时间。 嬷嬷们,按他的吩咐,在厉如意大腿上的伤口下过药,差不多该发作了。 于是故意激道:“厉小姐,想来是我这端亲王世子的身份,不入镇北王殿下尊贵,所以你看不上吧?” 厉如意气得心血翻涌,“放屁!我要杀了你!” 萧濯叹道:“真是没有想到,堂堂西南厉大将军的女儿,为了做镇北王侧妃,竟然不惜脱光衣服献身?真是……” 他鄙夷的看着厉如意,一字一顿,“十足的……,下、贱!” 厉如意喉头一甜,“扑……!” 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她眼前一黑,旋即人事不知晕了过去。 正文 第338章 与本王无关 “如意!”厉渊赶紧抱住了妹妹,急道:“来人!快传大夫,太医!” 陆若晴当即上前,“让我看看。” 厉渊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恨声道:“镇北王妃,你看笑话还没看够吗?” 陆若晴淡淡道:“我是大夫。” 厉渊顿时迟疑住了。 厉家既然想和镇北王府联姻,自然早就把萧少铉和陆若晴打探清楚。 镇北王妃是神医。 厉渊早就知道,但……,反倒更加不放心。 他道:“还是等太医来吧。” 陆若晴浅笑,“令妹气血攻心晕倒,很可能淤血不散,万一堆积在心口里损了心肺,岂不害了她的性命?” 厉渊不由神色动摇,却强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陆若晴后退了一步,“随你,那就慢慢等太医来吧。” 厉渊终究还是担心妹妹多一些。 再者想着,当着皇帝的面,镇北王妃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他咬了咬牙道:“好,你给如意诊脉。” 反正他看着,陆若晴只是诊脉,等下药方给太医们验证过再用。 陆若晴吩咐道:“把厉小姐放平躺下。” 此时六月天,天气炎热,躺在地上倒也不至于受寒。 厉渊只得将妹妹放平。 陆若晴上前,先检查了厉如意的呼吸,然后摆正了她的脑袋,方才切脉。 ----脉象有一丝细微异样。 她心思飞转,应该是……,萧濯让人对厉如意下药了吧。厉如意这个时候晕倒,不仅不能再分辩,并且还会造成一种心虚害怕的假象。 果然,和她猜测的差不多。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主动出来给厉如意诊脉,掩饰蛛丝马迹。 ----不是为了帮萧濯。 而是,想让这件事完美收官。 “怎么样?”厉渊急问。 陆若晴没有回答他。 故意拖延时间,又换了一只手细细诊脉。 片刻后,才道:“厉小姐之前落水受惊,湖水寒凉,难免有邪气入体。刚才她又太过情绪激动,导致气血攻心,怕是要昏迷一阵子了。” 厉渊急道:“昏迷一阵子?那是多久?” 陆若晴站了起来,沉吟道:“她的身体现在太过虚弱,所以昏迷少则一盏茶的功夫,多则三、五个时辰,要等补足元气才会醒过来。” “你刚才说,会有什么淤血留在脑子里,让如意性命有碍?” “嗯,是有这种可能。”陆若晴一脸正色点头。 厉渊快要急疯,叫道:“那你就这么看着?!” 萧少铉忍无可忍冲了过来。 一把推开他,怒道:“你吼什么吼?我的女人,是你吼得起的吗?赶紧带着你这不要脸的妹妹,滚回西南去!” “殿下,你……”厉渊气得要分辩解,但却忍住了。 ----情势不如人。 他,得罪不起皇子。 更不用说,九五之尊的皇帝还在跟前,不能给厉家惹祸。 陆若晴说道:“厉小姐应该没有性命妨碍,等太医来了,再开药方抓药便是。” 她摊手,“不然我开了药方,你也不敢用啊。” 厉渊努力咬牙克制。 他俯身,把外袍解下来给妹妹盖上,蹲在地上不言语。 很快太医来了。 陆若晴抢先说道:“章太医,方才我给厉小姐诊过脉,是体内入了寒气,气血攻心,所以才会虚弱晕了过去。” 之前京城时疫蔓延的时候,章太医等人,曾经和陆若晴合作过的。 自然对陆若晴的医术很是放心。 章太医忙道:“好的,王妃!等我先诊脉看看。” 一诊脉,也发觉脉象有一丝异样。 但…… 章太医是做了几十年太医的人。 岂能傻到说出来? 既然镇北王妃都没有发现异样,他就不能发现,否则便是和镇北王妃作对了。 章太医在来之前,大概也知道厉如意想做镇北王侧妃。 其中的那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水太深了。 岂是他一个小小太医敢掺和的? 当即道:“厉小姐的确是寒气入了体,加上气血攻心,所以才会晕了过去。” 厉渊忙问,“那要不要紧?” 章太医回道:“没有大碍,静待几个时辰等她苏醒,然后再服药调整即可。” 厉渊还是不放心,“会不会有淤血积在心口里?” 章太医怔了怔,继而打太极,“嗯……,是有这种可能的。” “那要怎么办啊?就这么等着不成?!” “这个……”章太医侧首,打量陆若晴的脸色,“王妃擅长针灸,若是王妃肯给厉小姐施针治疗,应该会苏醒的更快吧。” 厉渊不由气道:“王妃!你既然有办法让如意醒过来,为何不说?” 陆若晴轻笑,反问道:“厉公子,你会放心让我施针吗?” 厉渊顿时无语了。 陆若晴便道:“我所说的淤血堆积在心肺,只是很小一种可能。方才给令妹诊脉,看起来情况还好,应该不至于,所以还是让太医开药等待吧。” 她才不想让厉如意早点醒来呢。厉渊在心里权衡了几番,最后咬牙,“好!是你说如意不会有事的!” 言下之意,厉如意有事就跟她没完。 萧少铉听了不免火大。 陆若晴却转身,拉住了他,“少铉,我们先回家吧。” 萧少铉忍了忍火气,“好。” 皇帝看地心情复杂。 家?镇北王府是他们的家。 他贵为天子,坐拥万里江山、享受千万百姓拥戴,却唯独,…………不会有家。 陆若晴福了福,“父皇,我们先告辞了。” 萧少铉也道:“儿子告退。” 皇帝心情感慨的抬手,“去吧,回去先醒醒酒。” 厉渊急道:“皇上,怎么能就这么让镇北王殿下走了?” “那不然呢?”萧少铉寒声反问。 他声音讥诮,“难不成,还要本王接受一个被别人看光的女人?头上一点绿这种事,换做你会答应吗?本王丢不起这个人!” 厉渊被噎得无言以对。 是啊,哪个男人能忍受头上一点绿? 萧少铉本来就不愿意娶妹妹,加上妹妹又被萧濯看过了,自然更不会娶了。 妹妹做镇北王侧妃这条路,已经彻底堵死! 萧少铉又冷声道:“厉公子,看在厉家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较厉如意的算计。” 他话锋一转,“但……,你们若还是纠缠不清,就别怪我不客气!只好告诉天下人,厉小姐被两个男人看光过了。” 厉渊气得眼前一黑。 他清楚,不能再纠缠萧少铉。 否则撕破脸,萧少铉气怒之下对外宣布,妹妹被两个男人看过。 那……,妹妹就真的完了。 “若晴,我们走。” “好。” 镇北王府相依相偎一起离去。 从始至终,陆若晴都没有看萧濯一眼。 萧濯笑了笑,“皇上,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厉小姐又昏迷不醒,那我也告退了。” 厉渊忽然一声断喝,“你站住!” 萧濯眨眼,“厉公子有事?” 厉渊心里火冒三丈,恼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看光了如意,那你……,难道就不应该对如意负责吗?居然就这么要走了。” 萧濯一脸惊讶之色,“负责?” 厉渊怒道:“你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面对区区一个端亲王世子,又不是镇北王,犯不着也一样忍气吞声。 萧濯“哦”了一声,“我懂了。” 他走上前,蹙眉看看厉如意,说道:“要是没有后来的事,我看了厉小姐,收了她,倒也是应该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强拧的瓜不甜。” “你不负责?!”厉渊眼里快要喷出火了。 “厉公子。”萧濯看向他,叹道:“令妹好像根本没看上我吧?我要是强行娶了她,她不乐意,以后日子也会不开心啊。” 正巧,厉如意悠悠苏醒过来。 厉渊惊喜道:“如意!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正文 第339章 嫁不嫁? 萧濯在旁边悠悠道:“厉小姐,虽然你没有看上我这个端亲王世子,但我终归是第一个看到你身子的男人,该负责的还是要负责。” “负责?”厉如意的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 对他说的话,须得一个字一个字的理解,一时没有明白。 萧濯笑问:“怎么样?愿意嫁给我吗?” 这句话不需要费脑子理解。 厉如意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瞪圆了双眼,咬牙切齿,嘶声道:“你滚!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你的!” 萧濯点点头,“正好,我也不想娶你。” 他说完,朝皇帝欠欠身便告退了。 留下厉如意气得胸口起伏,大口呼吸喘气,“疯子!疯子!端亲王世子就是一个疯子!他这是在胡说八道!” 她放声哭道:“哥哥……,杀了他、杀了他,不然我就不活了!” 厉如意实在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那个端亲王世子能把她算计的死死的!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恨不得亲手撕碎萧濯! 厉如意嚎啕大哭,哽咽难言,“哥哥,呜呜……,我活不下去了。” 皇帝冷冷扫了一眼,“厉渊,既然你妹妹无事,就赶紧带回去先休养吧。” 厉渊急道:“皇上,这……,事情还没有解决啊。” 要是就这么回去,妹妹以后一辈子怎么办?名节都毁了啊。 皇帝冷冷道:“今日的事,不会有人传出去的。”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厉渊央求道:“皇上,我妹妹落水,好多宫人们都看见了。” 他急得语无伦次,“还有镇北王殿下、王妃,以及端亲王世子,都来宫里这么一通闹,哪里掩盖的住啊?这……,不行啊。” 皇帝质问道:“你的意思,即便令妹不愿意这门婚事,世子也不愿意,朕还得下旨强行撮合他们?做个无理之君了。” ----这罪名实在太重。 厉渊扑通一声跪下,“臣不敢。” 皇帝道:“不敢就把妹妹带回去,好生劝一劝,先把脾气改了吧。” “那之后呢?”厉渊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之后……,若是郎情妾意,朕就看在厉家的面子上成全他们。”皇帝凉凉道。 今日之事,需要给厉如意一个安排。 毕竟西南才刚大捷,厉家有功,不能寒了厉家军士的心。 但是,厉如意的性子太过骄狂。 一个小小的西南将军之女,在皇子、王妃面前闹,在他这个皇帝跟前也闹,以为她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啊。 要不是看在厉家对西南平定有功,早就发落了。 ----须得压一压才行。 毕竟萧濯也是皇室血脉,不能太过委屈。 免得娶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放在后宅,天天弄得鸡飞狗跳的。 虽然按照萧濯的狠辣手段,厉如意跳不起来。 但…… 皇帝对厉如意很不满意。 她想做镇北王侧妃可以理解,自己脱了衣服,主动勾引皇子就太过下作了。 皇帝冷着脸,起身离开。 刘瑾赶紧追了上去,喊道:“皇上起驾。” 宫人退尽,大殿内空空如也。 大殿内,只留下厉家兄妹二人,孤零零的。 一个沉默,一个愤怒哭泣。 良久,厉渊才道:“如意,你行事也太过荒唐了。” “你也不信我!”厉如意气得眼泪飞溅。 她没有!没有脱光衣服,没有!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厉渊问道。 “我、我……”厉如意哭得一双眼中通红,哽咽难言。 “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吧。”厉渊把妹妹抱了起来,出了行宫,一路马车疾行回到住处。 厉如意一路哭个不停。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明白啊。 厉渊摒退了下人,又问:“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 他实在是不能接受。妹妹会真的像萧濯说的那样,脱光衣服等男人,太下作了。 “我没有……”厉如意眼泪直掉。 “那萧濯又怎么会知道,你……,你腿上受伤的事?说得一清二楚的。” “他撒谎!” “撒谎?” 厉如意气得大哭,“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没有!” “好了,好了。”厉渊只想赶紧知道事情真相,安抚道:“你没有见过萧濯,从头到尾都是萧濯在撒谎,快告诉哥哥怎么回事吧。” “呜呜……” 厉如意抽抽搭搭,哽咽不断,“当时我听说……,听说镇北王妃小产了。” 她便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因此越发的想见到萧少铉,好趁着宾客众多,让大家都看到她和萧少铉在一起,弄出一点暧昧的流言蜚语。 比如萧少铉喜欢她啊,和她关系亲密啊。 这样,她就能当上镇北王侧妃了。 厉如意哭道:“当时……,我去如厕的时候,听见一个小宫女说,说……,镇北王殿下喝醉了。” “所以,你去过去找镇北王殿下了?”厉渊急问。 “那个小宫女跟同伴说,她要去给镇北王殿下送热水。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情不自禁的跟在后头,想去见一见殿下。” “后来呢?” “后来就是在那湖心竹子桥,莫名其妙的,桥就怀了,我就掉到了水里……” 厉渊闻言脸色微变。 厉如意哭道:“肯定是有人算计我!故意的,他们故意引我过去,让我落水,于是我就只能去换衣服……” “那你……”厉渊有点问不出口,艰难道:“你真的脱了?” “我没有,没有!”厉如意气得发抖。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在屋里换衣服,刚刚要换好的时候……”厉如意想起当时的情形,又是一阵大哭。 “难道是镇北王殿下欺负你?脱了你的衣服?” “不是……”厉如意哭得凄惨,哽咽难言。 “好,你慢慢说。” 厉如意努力忍住抽泣,掉泪道:“我听到了殿下说话的声音,就想着……,既然上天赐给我这么好的机会,便……,没有穿上外套。” 她毕竟是一个年轻少女,脱光衣服,实在是做不出来。 在厉如意看来,只要没穿好外套,又赶上萧少铉推门进来,闹一闹,就可以让整件事情说不清楚了。 所以,后面她就闹了。 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端亲王世子! 厉如意眼睛红红的,满是恨意。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他!没有!” “他在撒谎!” “一定……,一定有人告诉他我的肚兜颜色,还有我腿上受伤了。” 这听起来实在太过玄乎。 厉渊难以说服自己。 萧濯一个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人,为什么要陷害妹妹? 而且,就算不管萧濯的动机,那连面都没有见过,又怎么知道妹妹的情形? 还说的一清二楚,严丝合缝的。 并且,有宫人佐证,萧濯的确是往后面休息区来过。 厉如意抓住哥哥的手大哭,“哥哥!你要相信我!呜呜呜……” 厉渊只能安慰道:“好,哥哥相信你。” “怎么办?怎么办啊?” 厉如意哭得梨花带雨,花容失色。 她伤心道:“我说不清了,说不清!再也不能嫁给镇北王殿下了。” “你还想着他做什么?”厉渊斥道。 今日在行宫那会儿,亲眼看到镇北王夫妇是多么恩爱,哪里容得下第三个人? 妹妹就算做了镇北王侧妃,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不如不嫁。 厉渊沉声道:“如意,镇北王殿下你是嫁不成了,以后也不要想了。” 厉如意泪眼汪汪抬起头,“哥哥,你什么意思?” 厉渊叹道:“好在皇上还肯给厉家一个面子,你要听话。” “听话?听什么话?” “听皇上的话。” 厉如意之前只顾着嚎啕大哭,并没有听清皇帝说什么。 厉渊说道:“既然你和镇北王殿下没有关系,萧濯又……,坚持说他第一个看到了你的身体,那你就嫁给萧濯吧。” “我不……”厉如意失声尖叫,拼命摇头,“我绝不嫁给那个禽兽!绝不!” 厉渊一声断喝,“如意!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正文 340章 王妃的惩罚 而此刻,心生恼恨的还有贺兰夫人。 她气得肝疼。 一连串的恼火骂声,不绝于耳。 “濯儿这个混账!” “混帐!” 心腹嬷嬷劝道:“主子,你消消气。” 贺兰夫人怒火中烧,“我消不了!他现在这是长大了,不听话了。” “其实,结果不还是厉小姐嫁给世子吗?都是一样的啊。” “一样个屁!”贺兰夫人气得口不择言。 原本按照她的安排,厉如意被引诱的去了男宾休息区,在湖心落水,萧濯正好路过把人救起来。 多好!英雄救美,湿身搂抱,一段香艳的才子佳人话本。 一切顺理成章。 结果呢?萧濯却让宫女捞了厉如意上来。 然后,就那么走了。 ----偏偏事情又不凑巧。 厉如意换衣服的时候,正好撞到醉酒休息的萧少铉,结果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事情陡然改变! 厉如意以为机会来了,主动脱衣服,污蔑萧少铉看了她的身子,然后闹着要做镇北王侧妃。 原本到这儿,萧濯只要不出场也就算了。 大不了,不要厉如意。 将来再娶另外的权贵小姐。 要是这样,贺兰夫人也没有现在这么生气。 偏偏萧濯为了解陆若晴之危,竟然主动站出来,说他先看光了厉如意,把这个烫手山芋揽到自己手里。 贺兰夫人骂道:“这个混账!他是生怕自己头上不够绿啊!” 心腹嬷嬷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呵呵!”贺兰夫人恨得肝疼,讥讽道:“蠢货!学什么不好,居然去学做什么痴情种子?真是疯了。” 心腹嬷嬷小心翼翼的,劝道:“听说厉如意脾气不好,现在她有了把柄,今后嫁给世子肯定老实消停,也不全算是坏事啊。” “恶心!破鞋!残花败柳!”贺兰夫人咒骂不停。 心腹嬷嬷看了她一眼,没敢说话。 一女侍二夫。 这事儿,贺兰夫人才是其中翘楚啊。 先睡皇帝,再睡别的男人,古往今来……,都怕是没几个女人有这份胆子。 贺兰夫人揉了揉心口,脸上怨气不减。 又说起女儿贺兰媛,“媛儿才被陆若晴算计,打了二十板子,现在只剩一口气躺在床上,濯儿居然不说报仇,反倒……” 她气得说不下去了。 心腹嬷嬷感叹道:“偏生主子现在皇宫里面,不便露面,不然就能当面说一说世子,应该会好很多。” 贺兰夫人冷笑,“他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中毒了,我就算当面说他怕是也没用!” 她现在处于深宫里面,局限很大。----对萧濯已经失去了控制。 心腹嬷嬷劝道:“主子,消消气,世子其实也没吃亏。” 毕竟厉如意只是嚷嚷被萧少铉看到了。 实际上,萧少铉什么都没有看到。 贺兰夫人呵呵的笑,“这次濯儿的确是没吃亏,可是以后呢?他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心心念念都是陆若晴,迟早会栽在她身上!” 心腹嬷嬷一声叹息,“这……,就只能希望世子早点醒悟了。” 但可惜…… 萧濯并不打算醒悟。 他对自己的计划无比满意,毫不后悔。 ----并且还打算娶了厉如意。 反正对他来说,娶谁都一样,无非是放在后宅给口饭吃,养着罢了。 而只要厉如意做了端亲王世子妃,就无法做镇北王侧妃。 那么,陆若晴就欠他一个人情。 只要厉如意活着一天,陆若晴就欠他人情一天,永远都改变不了。 萧濯轻轻的笑。 笑容深处,有一抹不及察觉的落寞。 他遇到陆若晴的时候,不懂情。 在娘亲和妹妹的唆使下,算计她、对付她,等到他明白自己的心时,彼此早已经成为冤家仇人。 并且,陆若晴还有一个挚爱不移的男人,…………萧少铉。 ----她和他今生绝无可能。 只有用这种扭曲的办法,让她承情,让她记住有他这么一个人。 . 第二天,厉渊来到端亲王府求和,表示愿意嫁妹妹。 萧濯却拒绝了。 他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厉公子,端亲王世子的命好,虽然不如镇北王殿下尊贵,但是配令妹还是绰绰有余。” “所以,不至于要委曲求全,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厉渊闻言尴尬。 他也知道,萧濯对妹妹肯定是不满意的。 因此陪笑说道:“世子,小妹任性、不懂事,我已经狠狠的教训她了。” 萧濯轻笑,“是吗?那就让令妹亲自上门来,亲口告诉我,说她心甘情愿要嫁给我,以后不会哭闹不休。” 他一派淡定从容,悠悠道:“这样……,我还可能考虑一下。” 反正名声败坏的人是厉如意,要着急,也该是厉家的人着急。 他一点都不着急。 厉渊被逼无奈,只能狠心咬牙道:“好,我会让小妹上门赔罪的。” 没办法啊! 走到现在这一步,厉如意除了做端亲王世子妃,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萧濯轻轻勾起嘴角,抬手道:“好走,不送。”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宝石戒指。 阳光下,红宝石戒面折射出殷红光芒,堪称绚丽迷人。 ----好像它的主人一样。 . 陆若晴刚刚喝了一口老鸭汤。 汤里炖了酸萝卜,酸酸的,鸭肉又香香的,喝起来开胃又滋养。 她泡了米饭用勺子吃。 萧少铉殷勤的给她夹菜,笑容满面,“还想吃什么?你说,我夹。” 陆若晴斜了他一眼,“行了,好好吃饭。” “若晴,我以后再也不多喝酒了。”萧少铉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行了。”陆若晴不以为意,“谁知道男宾区会冒出一个女人?还是专门脱了衣服,等着你去上钩的下作东西!” “对!就是下作。”萧少铉对此深以为然。 他当时的确是有点醉。但是,一推门,发现屋里有女子就赶紧退出了。 就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偏偏厉如意下作,竟然哭着喊着,说他把她的身子给看了。 “呵呵。”萧少铉一声讥笑,鄙夷道:“她大概觉得自己很美,貌若天仙,是个男人见了都走不动道儿。” 陆若晴一边喝汤,一边媚眼如丝看了过去。 她笑问:“你是真的,觉得厉如意不好看吗?” “这还能有假?” 陆若晴回忆了下,嘀咕道:“其实厉如意长得还可以,挺娇媚的,我觉得……,应该是大多数男人喜欢的类型吧。” 萧少铉立马表态,“我是少数男人!” “噗……”陆若晴差点把汤喷了。 “真的!真的!我最讨厌她那样儿的。”萧少铉知道她今天心里不痛快,为了哄她开心,自然好话连篇不断。 “谁不知道,我们镇北王妃是京城第一美人儿?” “不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儿。” “瞧瞧这脸蛋儿,这胸、这腰、这屁股……” “滚蛋!”陆若晴开头还笑,听到后头,忍不住气得捶他,“快吃饭吧你!一张嘴,就直往不害臊的地方跑。”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吃!”陆若晴拿起一个鸭腿,直接塞了过去。 “唔、唔唔……”萧少铉差点噎住,咽了几下,才慢慢咀嚼起来。 陆若晴看着凶巴巴的,实则关心。 怕他噎着了,又给他盛了一碗老鸭汤,“喝汤。” “好。”萧少铉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就直接喝完了。 陆若晴打趣,“看你能吃的,家都快要被你吃穷了。” 萧少铉饭也不吃了,上前搂住她,“吃穷了也没关系,我的媳妇儿秀色可餐,以后就天天看着你下饭,省钱了。” 陆若晴推他,“肉麻死了。” 萧少铉嘀咕道:“我这不是心疼你吗?哎……,没办法,只能晚上好好表现一下了。” “咳咳、咳……”陆若晴又被汤给呛着了。 “来来来,我给你擦擦。” “走开!”陆若晴羞臊极了,咬牙道:“什么晚上?正好你给我提醒了。” “提什么醒?” “你喝酒误事,我要……,惩罚你一个月不得同房。”陆若晴强忍笑意道。 “啊?不要!”萧少铉一声惨叫。 正文 341章 愿意妥协 “就要。”陆若晴任性起来,一脸娇蛮的样子,“对!我现在可是对外宣布了小产的,要休养,你不准和我同房。” “媳妇儿,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萧少铉快要哭了。 “不行!谁让你整天不害臊,三句话就……,说一些叫人脸红的话。” “十天,十天怎么样?” “一个月!”陆若晴毫不退让。 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来对付萧少铉了。 打、打不过,骂、骂不疼。 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一个好点子,嘿嘿……,自然乐得看萧少铉着急。 陆若晴笑眯眯的,继续喝汤。 萧少铉却没有心思吃饭了。 他哭丧着一张脸,“媳妇儿,你真是太残忍了!这不是叫我做老和尚嘛。” 陆若晴瞪他,啐道:“呸!你再说,就多加十天时间。” 萧少铉立马不说了。 陆若晴又道:“吃饭。” 萧少铉赶紧乖乖去吃饭。 陆若晴对此很是满意,笑容难掩。 但是,几天后……晚上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多了一个熟悉的身体,并且熟练的抱住了她。 陆若晴感受着那份亲密,自动回应。 ----早忘了白天的话。 萧少铉趁机吻她。 吻得她意乱情迷、浑身燥热,越发忘记惩罚,于是又叫镇北王殿下得逞了。 清早醒来,陆若晴简直哭笑不得。 她一脚把身边某人踹醒,羞赧嗔道:“臭不要脸!谁让你半夜爬床的?还专门趁着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真……,真是臭不要脸!” 萧少铉瞪大眼睛,一脸无辜。 他道:“昨晚我是过来给你盖被子的,怕你着凉了。” 陆若晴不信。 “胡说!我睡觉一向很老实,才不会蹬被子,再说大热的天怎么着凉?” 萧少铉连连点头,“就是热,天热!我看你太热了,所以抱着你降降温,然后你就死活缠着我不让走,所以……” “…………” “哎,为了给你降温,我只能牺牲自己了。” “…………” “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 “啧啧。”萧少铉越说越得意,越发夸张,“你昨天晚上可热情了!真的,我可是拼了老命奉陪,到现在腰还是酸的呢。” “萧-少-铉!”陆若晴忍无可忍,抓起枕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谋杀亲夫。” “闭嘴!” 萧少铉立马闭嘴,然后……,动手了。 陆若晴哪里是他的对手? 他一翻身,就轻巧的将她压在了身下。 然后俯视她笑道:“好了,好了,是我主动的,不生气了吧。” 有什么区别? 陆若晴狠狠瞪他,凶道:“臭不要脸!放开我,饿了,我要起来吃早饭。” 她一双明眸善睐的美眸,波光流转。 萧少铉根本就不觉得她凶。 反倒越看越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 陆若晴脸色绯红,“起来,我要吃饭。” 萧少铉却抱住了她,在她耳畔道:“若晴,谢谢你,肯毫无条件的相信我。” 昨天的事,换做别的女人,肯定做不到陆若晴那般信任、那般温柔。 叫他的一颗心都融化成水了。 陆若晴娇笑,“知道我的好处了吧?” 她故意装作得意,“我这么美、又聪明,还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姑娘。” 萧少铉满目深情,认真道:“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陆若晴反倒不好意思开玩笑了。 萧少铉郑重道:“所以,我向你保证,今生今世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人。” ----人生得一枚瑰宝足矣。 小夫妻俩说笑打闹,闹了半晌,总算起床吃早饭。 饭后,萧少铉说起萧濯。 “他是不是疯了?厉如意口口声声说被我看过,他还来插一脚,为了厉家那点兵权,就这么的饥不择食啊。” 陆若晴神色怔了一下。 其实,虽然感觉到萧濯对她的异样,但仍然不愿意相信。 为了她?那也太自恋了吧。 嗯……,萧濯一定是为了厉家的兵权! 毕竟前世里,贺兰夫人就和厉家勾搭上了,今生只是提前了时间,殊途同归罢了。 这么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对陆若晴而言,萧濯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蛇,随时喷发毒汁!她可不想和萧濯有任何关联。 萧少铉又道:“不过这样也好,萧濯愿意娶厉如意就娶吧,省得咱们闹心了。” 陆若晴心神恍惚,点点头,“是啊。” 但…… 事情并不顺利。 厉渊回去以后,不论怎么劝,厉如意都哭着闹着不同意这门婚事。 还扬言,“再逼我嫁给萧濯,我就一头碰死!” 厉渊也没有办法了。 他总不能逼着妹妹去死,做不了这个主。 因此,赶紧写了一封家书,让下属快马加鞭送回西南厉家。 厉渊算着,大概十天后能收到回信。 但意外的是,才到第六天,厉大将军的回信就送到京城了。 厉渊虽然奇怪,还是赶紧拆信看了内容。 他爹在信上面说,收到书信以后,务必让厉如意三天之内嫁给萧濯,成为端亲王世子妃! 并且还说,厉如意要是哭闹不同意,再闹着要去寻死,那就把她的牌位嫁给萧濯! ----生死都是萧濯的人。 厉渊震惊极了。 他不明白,父亲怎么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就算逼死妹妹,也要她嫁给萧濯。 心腹上前道:“公子,将军这般安排有他的理由。” “什么理由?”厉渊心里有一万个疑惑。 “不清楚。” 心腹摇摇头,回道:“将军只说,以后时机成熟的时候,会告诉公子和小姐的,属下只知道这么多了。” 厉渊不解、困惑,感觉匪夷所思。 心腹又道:“将军还说,公子若是不能办好这件事,就不必回西南了。” 厉渊顿时脸色一白。 什么意思?要是他不能让妹妹嫁给萧濯,父亲就不管他了?让他困在京城老死?西南的基业都是其他兄弟的了。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于是,赶紧执行父亲之命。 厉渊把书信给了妹妹,“自己看吧。” 厉如意目光惊诧的看了好几遍,一脸不可置信。 “如意。”厉渊无奈道:“是活着嫁给萧濯,还是让哥哥送一块牌位过去,你选吧。” “不!我不信!”厉如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爹疯了?哥哥也疯了?所有的人都逼着她嫁给萧濯,全都疯了。 厉如意本人也快要疯了。 厉渊叫来丫头,下令道:“从即刻起,全天十二个时辰看好小姐,不得有失,除了任何差池你们都不用活了。” 丫头们吓得发抖,齐声道:“是。” 厉渊看向妹妹,叹道:“如意,你留在屋子里好好反思,什么时候想通了,保证乖乖的嫁给端亲王世子了,才准吃饭!” 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哭闹而已,不会真的想寻死的。 说完,便转身走了。 厉如意一脸绝望之色,大哭喊道:“哥哥……,哥哥!!呜呜呜……” 厉渊说到做到。 还真的让人把妹妹看管起来,不准出门,不准哭闹,也不给饭吃,只允许喝点水续命。 没办法,他可不敢被父亲抛弃啊。 而厉如意大好的青春年华,又自负美貌出众,每天幻想的都是做人上人得风光,如何舍得真的去死? 她只饿了一天三顿,便妥协了。 厉如意恨恨的想。 嫁吧! 既然无路可走,那就认命做端亲王世子妃吧。 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她要活着,活着……,才能找陆若晴报仇! 厉如意一脸怨恨和恶毒,嘴角却笑。 “来人,叫哥哥过来!” 她掐紧了掌心,咬碎银牙,“告诉哥哥,说我愿意做端亲王世子妃,愿意……,向端亲王世子赔罪道歉。” 正文 342章 不可饶恕 “王妃,厉家兄妹去端亲王府了。”缇萦进来回道。 “嗯?”陆若晴有点意外,“厉如意这么快就想通了?呵呵,真是能屈能伸啊。” ----倒是不容小觑。 萧少铉正在院子里练剑,刚好打完一套。 听到这话,不由嘲讽,“连自己脱衣服勾引男人的事儿都做得出,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她和萧濯狼狈为奸,正好一对儿。” 陆若晴美眸盈盈一转,抚掌道:“唔,殿下言之有理。” 萧少铉走过来歇息。 此时六月天,夏日炎炎,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单薄的衣裳贴在他挺拔的身体上,勾勒的肩膀宽厚,精瘦腰身,交织出强烈的男性气息,叫人看了不禁脸红心跳。 陆若晴移开了视线。 萧少铉假装不明白,凑过去问道:“怎么了?干嘛扭脸儿躲着我啊。” 陆若晴尴尬道:“你浑身汗臭!” 萧少铉抬手闻了闻,“哪有?汗水早就蒸发了,不臭啊。” 陆若晴不好意思承认害羞。 她咳了咳,“就是臭!你自己闻不见而已。” “真是娇气!”萧少铉嘀咕了一句。 他趁着陆若晴没看这边,给缇萦递了一个眼色,让带着丫头们都退下。 “若晴,这样就不臭啦。” 萧少铉喊了一声,“唰”的一下,就把上衣给脱掉了。 陆若晴闻声回头看去。 呃…… 她的脸,不争气的瞬间红了。 “哈哈,就知道你是在害羞!”萧少铉一脸坏笑,上前直接抱住了她,乐不可支。 “疯了!疯了!叫丫头们看见了。”陆若晴急道。 “你看看,哪里还有丫头们?” 陆若晴仔细一看,四周空荡荡的,丫头们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萧少铉故意道:“看把你小气的,别人看你男人一眼都不乐意。” 陆若晴气笑,“那你快出去给她们啊。” “改天吧,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改天?!” “哈哈哈……,哎哟!”萧少铉挨了一顿胖揍。 可他还是喜欢逗陆若晴。 那害羞的样子,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叫他看了爱不释手。 陆若晴气哼哼,捶道:“快穿上衣服吧!就算没有丫头,我看着也觉得不雅观。” 萧少铉却道:“我觉得挺好的,凉快。” 他说得也是实话。 大夏天,光着身体吹着风的确凉快啊。 陆若晴拿他没办法。 她无奈道:“跟你混久了,我也和你一样没脸没皮了。” “若晴。”萧少铉紧紧搂着她不放,眨了眨眼,暧昧道:“要不……,我们在院子里快活快活吧?说不定,你还更有感觉呢。” 陆若晴眸光惊吓。 待反应过来,赶紧去捂住他的嘴,“要疯了!不许说了!” 她的脸,已经红得跟要滴血一般。 什么在院子快活?真是……,没羞没臊,没脸没皮! “走咯!”萧少铉忽地弯腰起身,将她抱起,凌空转了一圈儿,“一起洗澡去。” “快放我下来!” “不放!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得捧好了。” “肉麻兮兮。”陆若晴娇羞嗔道。 她的心里,却忍不住荡漾出一丝丝甜蜜。 萧少铉在别人眼里,那是冷漠无情、杀人如麻,简直就是毫无感情的战场杀神! 可是在她面前,却总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少年。 ----总是带给她无限甜蜜。 两人一起沐浴完毕。 薄荷带着丫头们进去收拾。 只见浴室里,弄得到处都是水,旁边榻上的席子也汪着一滩水。 小丫头不懂问道:“薄荷姐姐,怎么殿下洗澡,还洗到榻上面去了?还有、还有,旁边椅子上也是水呀。” 薄荷尴尬无比,斥道:“不懂就不要问!” 小丫头吓得一哆嗦,不敢再问了。 寝阁内,陆若晴正在红着脸捶打某人。 她羞臊道:“你看你闹得,等下丫头们进去收拾屋子,肯定都懂了。” 萧少铉吃得饱饱的,心满意足。 他笑嘻嘻道:“懂就懂呗!懂了,才知道镇北王夫妇感情好呢。” 陆若晴脸上浮起一层红晕。 她气笑道:“真是的!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一个厚脸皮?成天闹这种笑话!” “好了,乖乖。”萧少铉把她摁在床上躺下。 “干嘛?” “让你休息,我有事去书房一趟。” “什么事?”陆若晴眨眼问道。 “军营里的事儿。”萧少铉没有多说,而是吻了吻她,扯了一床薄给她搭住肚子。 陆若晴便不再多问。 萧少铉笑道:“刚才肯定累着你了,好好休息,等会儿我回来一起吃晚饭。” 陆若晴羞赧无比,啐道:“呸!什么累着了?快滚蛋吧。” 萧少铉一派大步流星的步伐,洒脱出门。 出去后,他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柔情,一瞬间冰雪消融。 萧少铉来到书房。 叫来了心腹,吩咐道:“厉如意去端亲王府了,等她出来,派人安排一下。” “殿下请吩咐。” “这样……”萧少铉附耳低声,简单精准的交待了一番。 “是,属下领命。”心腹迅速离去。 萧少铉缓缓坐直身体,眼中寒芒四射,仿若冰针一般尖锐刺人。 厉如意! 呵呵,居然算计他镇北王的头上来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 敢算计他?前世今生,这种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要厉如意生不如死。 . 端亲王府,后院。 厉如意的表现堪称完美。 她精心打扮,烟粉色的半袖,浅粉抹胸,配上一袭挑银线的刺绣湘裙。 看起来仿若一朵温柔桃花。 不光打扮温柔,举止温柔,言语更是透出楚楚可怜。 厉如意柔声说道:“在行宫的时候,我忽然遭逢大变,所以失去才会理智口不择言,还请世子见谅。”萧濯似笑非笑看着她,“哦?” 并不多说。 厉如意拢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成拳,面上越发温柔似水。 她娇声道:“世子,其实我并没有被镇北王殿下看到。当时我已经穿好了衣服,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穿外套而已。” 萧濯勾起嘴角,“这样啊。” 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厉如意咬了咬牙,努力微笑,“我那时候慌了,就想着,这怕是要传出误会去,所以才会想让镇北王殿下负责。” 她言不由心道:“其实,当时进来的人若不是镇北王殿下,我也会是一样的想法。” 萧濯轻笑,“所以说,你愿意嫁给我了?” 厉如意的心都在滴血。 可是,她不能不愿意啊! ----不愿意就是死。 厉如意强忍了委屈泪意,面露羞涩,“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女,能够高攀世子,实在我三生有幸。” 厉渊趁机道:“世子,你看……,如意她是真心愿意嫁给你的。” 萧濯才没兴趣真心假意呢。 他懒得看厉如意演戏,反正服软了,就行。 ----省得哭哭啼啼的看了心烦。 萧濯便道:“既如此,我这边就没有什么异议了。” 厉渊赶忙问道:“然后呢?” 萧濯笑道:“然后……,自然是挑个好日子准备婚礼了。” 厉渊露出几分不愿意,说道:“世子,你就不能进宫一趟,请皇上赐婚吗?” 妹妹出事,仓促嫁给端亲王世子,必定惹人非议。 只有圣旨赐婚才能压一压。 但是,萧濯不愿意,“我一个小小的端亲王世子,既不做官,也不打仗,有什么资格去找皇上赐婚?” “这……” “厉公子若是觉得自己够脸面,那就自己去请圣旨。” 厉渊和厉如意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怒意。 但都强忍着没发作。 既然厉如意都决定嫁给萧濯了,再和萧濯争吵,岂不是以后日子不打算过了? 因此,再生气也得忍了。 萧濯抬手道:“请吧,恕不远送。” 厉渊握拳,上前拉扯妹妹,“如意,我们先回去吧。” 厉如意恨得银牙咬碎。 兄妹俩一起快步出了端亲王府。 厉如意怒气冲冲的,正要上马车,忽地一匹快马飞驰而来! 她吓得惊呼,“啊!哥哥救命。” 话音未落,厉渊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快马上的人就将厉如意给掳走了。 正文 343章 劫持 厉渊愣了一瞬,立即爆喝,“来人!快把小姐追回来!” 他完完全全没有想过。 京城里,端亲王府门前,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劫持他的妹妹! ----也太不把厉家放在眼里了。 厉渊又气又怒。 他也当即翻身上马,紧追妹妹,朝着前面冲了出去! 可惜,他并不熟悉京城地形。 在一片快马奔驰,和路人惊吓的鸡飞狗跳中,片刻就把人给追丢了。 厉渊气得眼前一片黑。 谁?是谁? 是镇北王妃派人劫持了妹妹吗?还是……,镇北王殿下? 厉渊忽地心头一惊。这事儿,要是镇北王妃派人做得还不可怕。 要是镇北王殿下动手…… 那……,妹妹的性命可就悬了! 厉渊追丢了人,只能勒住缰绳站在原地打转,急得直冒火! 心里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如焚。 他担心妹妹如意的做法,激怒了镇北王殿下,王之一怒,怕是要断头流血啊! 厉渊气得在心里大骂。 妹妹这个蠢货! 只看到镇北王殿下位高权重,年轻有为,人又长得俊美,却不知道他在战场上的狠辣啊! 厉渊是和萧少铉一起上过战场的。 他亲眼见过,萧少铉是如何提刀杀入敌阵,如何以一敌十,如何号令数万将士听命,天上地下无人敢掖其锋! 特别是,萧少铉带着一身敌人鲜血冲回来。 他手上提着逆军将领人头,剑尖滴着热血,却爽朗大笑。 “哈哈!今日一战,可算是把本王的剑给喂饱了。” 有一种杀得异常痛快的开心。 简直……,简直就是暗夜里的修罗杀神! ----遇魔杀魔,遇神弑神。 “蠢货!蠢货!”厉渊气急败坏骂道。 可是就算再骂,也不能把被人劫持的妹妹骂回来,更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厉渊咬牙吩咐护卫,“立即派人去四城门打探,看有无人员出入,去了哪儿?若有消息不必先来回我,赶紧去把小姐追回来。” “是。”护卫们领命而去。 厉渊无奈回府。 不是他不够关心妹妹。 而是,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危机感。 在京城,权贵如云、豪门聚集,厉家根本就排不上前几的名号。 要是他自乱阵脚,不仅不能把妹妹就回来,搞不好……,还会把自己一起给搭进去。 厉渊赶紧找来幕僚们,紧急商议对策。 . 皇城,玉粹宫。 苏淑妃正在抱怨,嘀咕道:“真是便宜萧濯了!” 桓王不搭话。 他只是过来请安的,没想到,正赶上厉如意去端亲王府的消息。 苏淑妃还在喋喋不休。 “之前让你争取,你非得跟我抬杠说丢脸,不去!” “厉如意再不好,却有个好爹。” “你看……,人家萧濯可不觉的丢脸,这不就抱得美人归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世子,还是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凭什么跟西南厉家联姻啊?” “可见啊,这人有的时候就要豁出去。” 桓王听得头疼。 他起身道:“母妃,若无事,我就先走了。”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苏淑妃气恼道。 “听见了。” “听见你还是急着走?” “那不然呢?”桓王反问。 他讥讽道:“难道要我也去插一脚?跟父皇说,其实在镇北王和端亲王世子之前,我才是真正第一个看到厉如意的人?” 桓王眼神鄙夷,“三个男人,轮番去看一个女人的身体,恶不恶心啊?!” 苏淑妃闻言气结,“你……” 桓王厌烦道:“一只破鞋,也犯得着大家都去抢?” 苏淑妃气怒攻心,骂道:“陆若晴也是破鞋!”“来来来!”桓王一把抓住苏淑妃,强行拖到门外。 “你做什么?放手!” 桓王朝着庭院,大声道:“母妃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记得高声点儿,好让整个皇宫的人都听个清楚,听个明白!” “你疯了?!” “是母妃你疯了!” 桓王斥道:“隔墙有耳,懂不懂?!母妃怎么就不看看形势,真觉得自己这个淑妃娘娘,来得比镇北王妃更尊贵吗?” 一席话,正正击中了苏淑妃的七寸。 她心底深处,当然清楚,淑妃的份量远远不如镇北王妃。 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嫉妒啊。 ----嫉妒陆若晴的一切。 正在此时,只见一个宫人匆匆跑来。 苏淑妃正被噎得火气大,见状不由斥道:“跑什么?后面有鬼追着你呢!” 宫人飞快道:“娘娘、殿下,才刚宫外传来消息,厉小姐……,被人扒光衣服,扔在闹市中央的大街上了。” “啊?!”苏淑妃闻言大惊失色。 扒光?扔在闹市中央?被、被……,被众人围观。 那画面实在太美了。 桓王亦是吃惊。 这样一来,厉如意的名节算是全毁了。 之前在宫里发生的事,因为涉及镇北王和端亲王世子,加上皇帝压制流言,还勉勉强强糊弄的过去。 但现在,完全无法收场啊。 苏淑妃吃惊半晌,咽了咽口水,“这……,这陆若晴也太狠了。” 桓王却觉得,这不是陆若晴的手笔。 依照陆若晴缜密的心思,要算计厉如意,肯定有千百种隐秘的办法。 而且,绝不会让自己惹上嫌疑。 这般狠厉、毒辣,而且完全不顾结果,应该是萧少铉所为! ----他有得罪厉家的底气。 . 镇北王府,后院。 陆若晴也是刚刚得知消息。 缇萦高兴坏了,抚掌道:“太好了!那种不要脸的女人,就该得到惩罚!” 薄荷也道:“是啊,她不是上赶着想让男人看吗?这大街上可不缺男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哈哈……,让她一次被男人看个够!” 陆若晴却没有笑。 她去了书房,找到萧少铉问道:“……你做的?” 萧少铉没有否认,“是我。” 陆若晴叹气,“你呀,也太激进了。” 萧少铉却不以为意,“人生在世,活得就是一个痛快!既然我有资本不屑厉家,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就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陆若晴不太赞同这种做法。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厉如意被人扒光扔在大街上,是人都会认定是镇北王府下手了。 当然,也的确是萧少铉下手。 萧少铉见她不太高兴,便解释道:“若晴,我知道你一向心思细腻,喜欢算计的丝毫不留后患,但……,我这也是为了你。” “我?”陆若晴有点意外。 萧少铉霸气道:“我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凡是勾引镇北王,胆敢跟王妃抢丈夫的蠢女人,都是厉如意的下场!” 一句话,就叫陆若晴的心融化了。 是啊,依照萧少铉的脾气,本应该是直接杀了厉如意的。 他没有那么做。 而是,让厉如意活得生不如死。 ----做个榜样! 这样一来,但凡对镇北王有想法的女子,都得掂量掂量。 是不是比厉如意更美貌?是不是比厉家更有权势?是不是有信心让镇北王殿下不翻脸,不落得被人扒光看光的下场。 怕是,没人再敢了。陆若晴的嘴角,忍不住噙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萧少铉在她面前帅不过三秒。 当即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若晴!” 陆若晴惊呼,“你又疯了。” 萧少铉连声问道:“怎么样?你的男人霸不霸气?是不是对你一心一意、坚贞不渝、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真情实意、日月可鉴?” 他深深凝视着她,那双深邃乌黑的眼睛里,尽是祈盼之色。 陆若晴笑得花枝乱颤。 她打趣道:“难为你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成语,真是才学大有长进啊。” 萧少铉表情不满,哼道:“你快回答我!霸不霸气?” 正文 344章 纳妾吧! “是,是是是!霸气。”陆若晴笑着,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那奖励呢?” 陆若晴凑了过去,亲了一下,“好啦。” 萧少铉更加不满了,“就这么一点儿?你也太抠门儿了。” 陆若晴笑嗔,“那你还想怎样?” 萧少铉坏坏的笑,低语道:“我上次给你看的那本册子,最后一页,那个姿势怎么样?今天晚上我们试一试。” 陆若晴羞臊道:“不行!那是什么奇怪的姿势啊?我可做不出来。” “我教你。” “滚蛋!不用你教。” “免费的。” “…………” “教得不好,还可以重新再来,试多少次都没问题。” “…………” “哈哈。”萧少铉满脸开心,抱着她,在屋里连着转了几个圈儿,“你不说话,就当是你默认答应了!” 吓得陆若晴紧紧搂住他,娇声叫道:“快停下,停下!” “要不……,我们现在就试一试?” “下流胚子!” 屋子里,一室旖旎暧昧的春景。 恍若浓浓蜜糖…… . 京城厉家,后院。 厉如意再次哭晕过去。 厉渊赶紧上前掐人中,又让丫头给妹妹揉心口,开窗、换气,好一番折腾,才让妹妹缓缓苏醒过来。 “醒了,小姐醒了。”丫头喊道。 “都出去吧。”厉渊松了一口气,但却无力了。 丫头们赶紧无声退出。 厉如意睁大着一双眼睛,但是眼神空洞,仿佛三魂七魄都已经不在了。 她原本以为,委曲求全做端亲王世子妃,就是人生的底线。 却不想,还有更恐怖的地狱等着她。 ----此刻生不如死。 厉渊看着妹妹,叹道:“你好好养着身体,休息吧。”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也没法劝解。 这种事,换做哪个女子都接受不了。 厉如意木呆呆的躺着。 不说话,不动弹,仿佛活死人一般渗人。 厉渊有点看不下去了。 他起身,说道:“如意,你先好好睡一觉,等你休息好……” “你闭嘴!”厉如意忽然乍起。 她一把抓住哥哥,表情狰狞而扭曲的笑,“呵呵,你现在也嫌弃我了,对不对?连和我多呆一会儿,都嫌弃了,对不对?!”厉渊皱眉,“你这是什么话啊?我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下。” 厉如意呵呵的笑,“你觉得,我现在能休息?能睡着?我是得有多心宽啊!” 厉渊无语了。 “呵呵。”厉如意不停的笑,笑得眼泪直掉。 她断断续续道:“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就会看到卑贱的人围观我、看着我,,对我指指点点,我……” “啊!”她忽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如意……”厉渊被吓了一跳。 妹妹现在这副样子,表情狰狞扭曲,声音凄惨凌厉,简直就像一个疯了的女鬼! 厉如意红着一双眼睛,抓着哥哥。 她恨声道:“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厉渊觉得莫名其妙,“这……,怎么是我的错了?” 厉如意咬牙,“是你,是爹爹,逼着我去给萧濯赔礼道歉的!若不然,我又怎么会在端亲王府门口出事?这都是你们的错!” 厉渊心下一阵无奈。 但是看在妹妹遭逢大变的份上,没有计较。 他扶着妹妹躺下,说道:“你先休息好了,再说话。” “我不休息!我不……”厉如意疯了一样的挣扎。 她死死抓住哥哥不松手,嘶声道:“快去杀了陆若晴!杀了陆若晴!” 厉渊皱眉,“你说什么胡话啊?别说现在无凭无据的,就算有证据,能说明是镇北王妃下的手,那也只能交给宗人府查办啊。” “哈哈哈……,哈哈!”厉如意癫狂大笑。 “好了,放手。”厉渊实在是瘆得慌,而且折腾找人大半天也累了。 “杀了陆若晴!否则,你就不配作为的哥哥!”厉如意凄厉叫道。 “如意,你清醒一点儿好吗?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说明你被人劫持的事,是陆若晴派人做的啊。” “我不要证据!只需要你杀了她!” 厉渊无奈反问,“你以为,你哥哥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在京城里,无缘无故的就敢去杀了镇北王妃?这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吧。” “哈哈!你贪生怕死,所以就宁愿看着妹妹被人糟蹋。” “…………”厉渊不想说话了。 因为他发觉,妹妹已经在继而连三的打击下,完全失去理智了。 ----说什么都没用。 厉渊用力掰开妹妹的手,不在说话,旋即转身离开。 厉如意在后面大骂,“厉渊!你这个胆小鬼!懦夫!扶不起的阿斗!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糟蹋,却不敢吭声,你不是男人!不是人!” 一连串的咒骂不绝于耳。 厉渊只想赶紧离开。 刚出门,就见萧濯一派施施然走了过来。 “世子?”厉渊脸色微变。 什么意思?萧濯听说妹妹被众人看光,有了把柄,所以急着上门退婚吗? 不不,都还没有订婚。 根本谈不上退婚。 厉渊的心不由沉了沉,迎上前道:“世子过来,有事?” 萧濯微笑,“我听说厉小姐出了点事儿。” 厉渊神色紧张,“所以呢?你打算放弃我妹妹了。” 萧濯摇摇头,微笑道:“厉小姐出了这种事,我也……,深感同情。” 厉渊听这话的口气,萧濯不像是要放弃妹妹的意思。 心情稍微缓解,问道:“那世子有何打算呢?” 萧濯微笑道:“厉小姐在大街上被众人围观,看光了身体,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掩不住众人悠悠之口。” 厉渊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目光紧张,“世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 萧濯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派不疾不徐的姿态。 他悠悠道:“厉小姐已经名节败坏,再做世子妃,自然是不行了。” “你还是要放弃如意?!” “所以,本世子就只能纳妾了。”萧濯慢慢说完了后面一句。“纳妾?你让我妹妹做妾?!”厉渊震惊道。 “那不然呢?”萧濯轻笑。 他反问:“换做是你遇到这种事,还能把名节败坏的女人娶为妻子吗?” ----当然是不能。 厉渊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能啊。 萧濯又道:“为了把这次风波降到最小,所以我第一时间赶来,打算直接把厉小姐接回端亲王府,不知厉公子可有异议?” 厉渊有一瞬的犹豫。 正在此时,屋里厉如意的骂声再次传出来。 “厉渊!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 “要不是为了给你增添臂膀,我怎么会想做镇北王侧妃?又怎么会被萧濯算计?!” “呜呜……,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呜呜呜……” “是爹爹的错!” “还有陆若晴!是她害了我,毁了我的名节……” “都给我听着,我要杀了陆若晴!杀了镇北王!我要杀了萧濯!” 厉渊听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简直无地自容。 萧濯又笑:“怎样?我可以把厉小姐带走了吗?” 厉渊心情复杂。 妹妹名节败坏,又如此疯癫狂妄,连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萧濯肯纳妾真算是有雅量了。 “厉公子只管放心。” 萧濯微微勾起嘴角,说道:“厉小姐到了端亲王府以后,我保证会让她衣食无忧,并且绝不有人打骂她。” 当然了,宠爱是不可能的了。 厉渊心知肚明。 萧濯肯看在厉家兵权的份上,给妹妹一个安置,已经是妹妹最好的去处了。 这般疯癫妹妹,他实在是有点扛不住。 所以,还是赶紧安置,让他早一点回西南去吧。 厉渊最终只能妥协,咬牙道:“世子,只要你善待如意,厉家和我永远都承你这份情。” 正文 345章 欠个人情 萧濯顺着他的话,微笑道:“好,希望厉公子一诺千金。” 不这么说,厉渊肯定会怀疑他的动机。 厉渊朝屋里抬手,“有劳了。” 萧濯拍拍手,“叫门口的人赶紧进来。” 片刻后,几个粗壮的婆子抬着一顶粉轿进来。 ----纳妾,不能用正红。 婆子们进去,直接给厉如意强行喂了药,让她晕了过去。 然后,七手八脚抬上了轿子。 萧濯微微一笑,“厉公子,那我就带着如意先走了。” 厉渊心里有几分担心和不舍。 但是,事已至此,再挽留妹妹片刻又有何用?不过是多听她咒骂一番罢了。 厉渊无奈点头,“好,世子慢走。” 萧濯带着人扬长而去。 . “天呐!端亲王世子疯了吧?” “就是,就是……” “厉小姐可是被全京城的人看光了。” “是啊,他居然还纳妾?这样的妾也是丢人啊。” 镇北王府里,丫头们都在说最近的劲爆八卦,一片议论纷纷。 陆若晴自然也听说了。按理说,萧濯是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的。 之前厉如意在行宫闹的那点风波,还可以压下去。 再者,厉如意并没有真的被萧少铉看过,萧濯为了厉家的兵权,娶厉如意为世子妃,还勉强说得过去。 现在厉如意名声败坏,人人皆知。 萧濯又是发什么疯?居然上赶着,急巴巴的将厉如意纳为妾室了。 缇萦也嘀咕道:“王妃,你说……,萧濯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啊?不怕头上绿,还怕绿得不够多,专门拣最绿的帽子来戴。” 陆若晴淡淡道:“我怎么知道他想什么?别管了。” 但她心里隐隐觉得。 萧濯这么做,很可能……,是因为她。 毕竟,厉如意名节败坏,萧濯完全可以不要这种女人的。 但是现在,厉如意成为了萧濯的妾室。 以后,但凡厉如意想要对付她,就得看萧濯愿不愿意了。 陆若晴有点头疼。 眼下的情况是,只要萧濯不同意,厉如意就不可能再对付她,永远无计可施。 ----那她永远欠萧濯一份情。 这个疯子! 陆若晴忍不住腹诽。 说实话,她不想和萧濯有任何关系。 太疯癫了! 而且手段心思样样狠毒,城府深,武功奇高,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危险! 缇萦见她蹙眉,以为她在担心萧濯和厉家联姻。 当即道:“厉家手头不过五、六万兵马,和霍家几十万大军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王妃完全不用焦虑的。” 陆若晴不好说出真实想法。 只好点头微笑,“嗯,的确是我多虑了。” 好在萧濯的疯和一般人不同。 他折腾了一大圈儿,戴着一顶大绿帽子纳了厉如意为妾,做了想做的事儿,却并没有因此打扰陆若晴。 既不找她,也不说什么,仿佛日光之下无事发生。 陆若晴松了一口气。 几天后…… 皇帝下旨,任命厉渊为正四品的兵部侍郎。 这明面上看起来是厉渊高升。 毕竟他只是厉将军之子,实际并无官职,也就是西南平乱的时候做过副将罢了。 但…… 厉家的根基在西南,不在京城。 厉渊留在京城,就如同鱼儿离开了水一样,只能任皇权摆弄。 ----实际上就是一个人质。 厉渊心中有万般不甘。 但也不甘违抗圣旨,还得谢恩,“臣,叩谢皇上恩典。” 皇帝笑道:“厉家驻守西南几十年,历经几代,代代都是效忠朝廷的忠臣,西南平乱你又立了战功,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厉渊忍着心痛,谦虚道:“皇上过奖了。” 等回府,立即就给西南厉家书信一封,请求父亲示下。 数日之后,厉将军回信,“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命不可违,既来之、则安之,权做西南之耳目,亦为如意之臂膀。” 厉渊看完就气得撕了信。 什么做西南的耳目?难道要他在京城打探消息,以后等着厉家造反吗? 不然的话,朝廷有何动向都跟西南无关啊。 至于说什么给妹妹做臂膀,呵呵……,难道还要支持做妾的妹妹,以后跟端亲王世子妃勾心斗角不成? 父亲这么说,分明就是放弃他这个儿子了。 反正父亲儿子多! 厉渊心中愤恨不已。 想到最后,连妹妹厉如意也一并恨上了。若不是妹妹花痴,闹死闹活的非要嫁给萧少铉,他就根本不可能来京城! 更不可能,就这么浅池困蛟龙的做了人质! 厉渊只要一想到,不能回去继承父亲在西南的兵权,眼睁睁看着被兄弟们抢走,他气得就肝都要碎了。 人都是自私的。 他肯定是先做厉渊,然后才做厉将军的儿子,厉如意的哥哥。 厉渊觉得他一辈子都被妹妹毁了。 哪里还肯管厉如意的死活?早死,早超生吧。 . 厉如意的眼泪都快哭干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萧濯竟然直接登门要她做妾,而哥哥竟然答应了! 虽说,她已经清白尽毁。 但是做妾,仍旧是她无法接受的结局。 厉如意在后宅大哭大闹,叫嚷道:“我要见哥哥,我要回西南厉家!我要回去!” 在她看来,京城发生的一切,只要回到西南就无人知晓了。 她不想做妾。 而是想回到西南,让父母再给她另外择一门好婚事。 厉如意心不甘情不愿,整日哭喊。 萧濯根本不理会。 反正端亲王府够大,把厉如意锁在一个偏僻小院,随便她折腾。 哭到最后,厉如意嗓子彻底哑了。 她心中绝望无比。 很清楚,这样下去的话,后半辈子都是这种日子了。 没人在乎,没人关心。 只是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活着。 厉如意不能接受。 她用金簪比着自己的咽喉,朝着下人沙哑道:“叫世子来!他不来,我就……,死!” 下人不敢担这个责任,只得去了。 片刻后,萧濯不疾不徐的过来。 厉如意像是一朵干枯的花,精神萎靡。 反倒显得一双眼睛突兀的大,又黑、又圆,简直有点渗人。 她沙哑嗓子冷笑,“世子,你总算来了。” 萧濯淡淡道:“你想怎样?” 厉如意似人似鬼,癫狂大笑,“看来……,你还是怕我死了,舍不得和厉家断了姻亲啊。” 萧濯蹙眉,“你想多了。” 厉如意自然不信他的话。 反倒觉得有了依仗,要挟道:“叫我哥哥来!他不来,我就死在这儿!让你和厉家结不成姻亲,反倒结仇。” 萧濯轻轻的笑,“行,你等着。” 他转身出门,还真的派人去叫厉渊过来。 片刻后,厉渊闻讯赶到。 厉如意想是看到救星一般,紧紧抓住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厉渊一脸冷漠之色,不为所动。 厉如意哽咽道:“哥哥,我错了!上次不该胡乱责怪你,都是我的错,从头到尾都跟你没有关系。” “然后呢?” “带我离开京城,回家!” “迟了。”厉渊凉凉道。 “什么意思?”厉如意一脸不解和不安,心下惶恐。 厉渊看着妹妹发笑,“看来你还不知道,皇上已经下旨,让我任职兵部侍郎,从今往后都留在京城了。” 厉如意震惊道:“兵部侍郎?” 厉渊扶住妹妹的肩膀,看着她道:“因为你,我已经回不去西南,而你……,自然就更不回不去了。”“不!不不。”厉如意吓得连连后退。 “如意,你还不明白吗?你已经是父亲眼里的弃子了。” “我不是!不是……” “好自为之吧!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望你。” “哥哥,别走!求你了。”厉如意紧紧抓住不放,苦苦央求,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正文 346章 偶遇 厉渊却用力,一点点掰开她的手。 他冰冷道:“你记住!从今往后,你生是萧濯的人,死是萧濯的鬼!和厉家,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厉如意一声凄厉惨叫。 “放手!”厉渊用力甩开妹妹的手,转身就走。 ----毫无半分留恋。 厉如意被甩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萧濯缓缓进来。 看着她,眼神玩味笑问:“还闹吗?还想离开端亲王府吗?” 厉如意一动不动,说不出话。 但是心里明白,她……,已经彻底的无路可去了。 留在萧濯身边做姨娘,至少衣食无忧,不会挨打受骂,是她最好且唯一的选择。 若是离开,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厉如意彻底安静了。 她仿佛成了一个哑巴,一句话都不再说,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萧濯的后宅终于安静下来。 . 时间悠悠一晃。 暑热过去,秋风起,天气渐渐转凉了。 清早,陆若晴加了一件外套。 萧少铉还是穿的单衣,裁剪合身,挺括、服帖,衬得他身量修长提拔,整个人仿若崖壁上的一棵青松。 陆若晴抿嘴儿笑,“果然皮厚,天凉了,还是不怕冷的。” 她在家都是不上妆容的,只淡扫蛾眉。 绿衣、白裙,素面清绝,有一种别样的清丽脱俗的气韵。 ----仿若盈盈碧波里的白莲。 萧少铉不由站在原地,多看了几眼,“好看,清爽干净。” 他一个沙场上浴血奋战的大男人,直来直去,不会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所以夸起人来,能有六个字形容词已经是盛誉了。 陆若晴笑道:“行了,你快出门去吧。” 萧少铉是一个闲不下来的性子。 在家呆着无聊,跟几名副将约好出去跑马射箭,算是聚一聚。 所以,陆若晴才没叫他加衣服。 只是叮咛道:“等下你跑热了,出了汗,记得不要站在风口里,赶紧去酒楼呆着,还有千万不可以喝冷酒。” 絮絮叨叨,却透出说不尽的温柔和关心。 萧少铉听得浑身舒坦熨帖。 为表忠心,保证道:“我今天喝酒绝对不超过三杯,保证不喝醉,身边也让侍卫们一直团团跟着,不叫别的女人占了便宜。” “扑!”陆若晴闻言喷笑,嗔道:“谁要你啊?自恋!” 萧少铉不服气的理论。 “哎……,我这么年轻,长得也不赖,身边又不缺银子使,怎么就人要了?我可听说,好些姑娘都想嫁给我……” “行了,行了。”陆若晴实在受不了他,笑着推出了门。 “走啦!一早回来。”萧少铉朗声大笑离去。 送走他后,陆若晴也收拾收拾出了门。 过几天,江临月和姜伦大婚,她想亲自准备一点儿礼物。 本不需要她这个王妃亲自出门的。 不过就是闲的,出门逛逛,花钱散散心罢了。陆若晴去了珍宝阁。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熟人。 贺兰媛正在讲价,“掌柜的,我都在里这儿买了好些东西了,再便宜一点啊。” 掌柜陪笑,“对不住!实在是不能再便宜了。” “六百两!六百两我就要了。”贺兰媛咬牙道。 “最低八百两。”掌柜还是坚持不妥协。 陆若晴在后面瞧着,不由轻笑,“贺兰小姐,看来你那二十大板的伤,养好了啊。” 贺兰媛闻声回头。 瞧着陆若晴一脸嘲笑,不由恼火,“你给我……,哼!” 她想说几句不客气的话,又忍住了。 毕竟没有骄月在身边撑腰,依她现在的身份,得罪不起镇北王妃。 陆若晴故意上前,看了一眼。 贺兰媛挑中了一对翡翠镯子,冰种、飘花,碧绿莹透好似一汪清泉。 陆若晴笑道:“成色不错啊。” 贺兰媛立刻紧张起来,警惕道:“干嘛?你要跟我抢啊!” 陆若晴蹙眉,“你还没有买下,我怎么就不能买了?谈什么抢不抢的啊。” 贺兰媛不由着急,“这是我先看上的。” “看上就是你的了?呵呵,真是好笑了。”陆若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故意气她,把那对翡翠镯子拿了起来。 “你放下!”贺兰媛急得不行。 这对镯子,她已经过来看了好几次了。 若非银子不够,早买了。 偏偏掌柜知道镇北王妃是大主顾,笑着奉承道:“王妃瞧着可喜欢?若喜欢,这就让人给王妃包起来。” 陆若晴并不想要那对翡翠镯子。 不过是看着贺兰媛不顺眼,故意气她罢了。 她曼声道:“先放着,再把别的好货一并拿出来,我要到楼上细看。” 掌柜喜得心花怒放,连声道:“好,好好!王妃二楼雅室请。” 陆若晴翩翩然的上了楼。 掌柜的让人把翡翠镯子装回盒子,捧上了楼,又吩咐,“去把压箱底的几样首饰取来,赶紧给王妃瞧瞧。” 贺兰媛气得眼睛都红了。 比权势,她比不过镇北王妃。 比银子,她也比不过啊。 “你给我等着!”贺兰媛气得跺脚,一转身,就直奔端亲王府而去。 萧濯正在下围棋。 左手执白,右手执黑,自己跟自己下棋。 贺兰媛找到他,央求道:“世子,能不能再给我一点银子啊?我有急用。” 萧濯头也不抬的道:“急用?我记得,你前些天才刚要了银子吧。” “我知道,我知道!”贺兰媛也很不好意思。 按理说,哥哥以三个月为期限,给她三千两银子。 算下来一月一千两,已经不少了。 可是她在莲岸身上的花费太多,而且自己还要打扮,银子就跟淌水似的花出去了。 所以,才会买不下那对翡翠镯子。 萧濯放下一粒黑子,抬头道:“走吧,我这儿可不是钱庄。” 他不是因为疼爱妹妹,才给银子。 而是想用银子打发了贺兰媛,叫她别烦他。 ----三个月烦一次是底线。 贺兰媛不愿意走。 她的翡翠镯子啊!要是没银子,可就要被陆若晴买走了。 “还不走?”萧濯挑眉。 “世子!我……”贺兰媛急道:“我这次不要那么多,再给二百两,再给二百两就够了。” 萧濯眼神不耐烦,“二两都没有!” 贺兰媛气道:“你还是不是我的哥哥?!就眼睁睁的这么看着,我因为缺二百两银子,被陆若晴那个贱人欺负!” 萧濯下棋的手势停了一瞬,继而落子。 他没有询问。 因为他了解贺兰媛,肯定会憋不住一股脑儿都说的。 果不其然,贺兰媛又恨恨骂道:“呸!不就是做了镇北王妃,有几个臭钱吗?那钱也不是她陆若晴的,是镇北王殿下的!” 萧濯还是继续下棋。 实际上,一直在竖起耳朵聆听。 贺兰媛气得喋喋不休。 “无耻!不要脸!跟我抢翡翠镯子。” “我要是买不成,我就……” “就去把珍宝阁砸了!” 萧濯揉了揉额头,说道:“你可真够烦人的,行了……,去账房上支二百两银子吧。” 贺兰媛瞬间止住了叫骂声。 她惊喜道:“哥哥,你说真的?不骗我。” 萧濯故作不耐烦,挥挥手,“去吧。” “多谢哥哥!不,多谢世子!”贺兰媛喜滋滋的往账房去了。 萧濯立即叫来人,吩咐道:“等下让她不小心摔一跤,然后派人,直接送回贺兰府。” 下人听得一阵莫名其妙。 萧濯沉声道:“赶紧!” “是。”下人不敢迟疑,忙不迭的飞奔去了。 萧濯则一个转身,出了后门,然后直奔珍宝阁而去。 其实,他也不知去了有什么用。 陆若晴绝对不会想见他的。 但是,听方才贺兰媛那不服输的口气,萧少铉肯定不在珍宝阁。 不然的话,她不敢去跟陆若晴较劲儿。 萧少铉不在。 陆若晴一个人外出独处。 对萧濯而言,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他想去看看。 正文 347章 有刺客 “真是倒霉透了!”贺兰媛回府一路抱怨不断。 她高高兴兴的去账房拿银子,偏生不巧,一出门就被台阶上的水给滑到了。 ----狠狠的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王府下人十分殷勤。 当即给她预备马车,说什么要亲自送她回贺兰府去,免得世子怪罪。 贺兰媛自然是不愿意回去。 但是,裙子摔脏了,腿也瘸了。 这样一瘸一拐的去珍宝阁,被陆若晴看到,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只能打道回府。 她不清楚内情。 其实这一摔,是萧濯为了阻止她再去珍宝阁,耍得手段罢了。 贺兰媛气呼呼的回了府。 一进院子,就有小丫头上来急道:“小姐,萧姑娘来了,等你好久。” “萧姑娘?”贺兰媛反应慢了半拍,没明白是在说谁。 正在迷惑之际,就见骄月从里面冲了出来。 她不客气道:“你去哪儿了?!叫我等你老半天!” 贺兰媛“哦”了一声,“是你来了啊。” 骄月现在既不是公主,也不是郡主,称呼小姐也不合适。 难怪下人会说成是萧姑娘。贺兰媛一瘸一拐上前,发牢骚道:“别提了!我在珍宝阁遇到了陆若晴,她跟我争抢一个翡翠镯子……” “你遇到陆若晴了?”骄月打断道。 “是啊。”贺兰媛一脸晦气进了屋子。 “在哪儿遇到的?然后呢?”骄月连声追问。 贺兰媛恼道:“后来因为我身上银子不够,所以就去找我哥要点儿银子。结果只要到二百两银子,还不小心摔了一跤,脚都崴了。” 说到萧濯,骄月稍微怔忪了一瞬。 从前……,她是喜欢过萧濯的,可惜萧濯不喜欢她。 呸!稀罕么。 她现在有了千依百顺的莲岸,长得又清俊,比萧濯强一百倍! 贺兰媛扶着椅子坐下,连声抱怨道:“所以说,遇到陆若晴就是晦气。” 骄月问道:“陆若晴是一个人在珍宝阁?” 贺兰媛点头,“是啊,就她自己。” “好!”骄月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好?哪里好了?”贺兰媛说起来就是一肚子气,表情不满。 “呵呵。”骄月冷笑,“你傻啊!上次若不是陆若晴,咱们俩又怎么会被打二十板子?差点没把小命给搭进去。” 贺兰媛眼珠子一转,闪着光芒,“你想趁她落单下手?!” “那不然呢?要是萧少铉在,根本就不可能靠近她。” “对哦!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骄月眼中怨念极重,恼恨道:“我这就派人去杀了她!” 贺兰媛摆手,“不行!她身边有侍卫的,那个缇萦,也是一身好功夫。” 骄月恼火道:“难道就这么错过大好机会,白白让陆若晴跑了?!” 贺兰媛当然也不愿意。 她迟疑道:“要不……,咱们先合计合计?再做决定。” . 珍宝阁内,陆若晴还在挑选首饰。 女人对珠宝首饰的喜好,都是一致的。 她原本是给挑礼物的,结果挑来挑去,又忍不住给自己挑了一堆。 还对缇萦笑道:“你也挑一样。” 缇萦摇头,“我不用戴这些,累赘。” 陆若晴抿嘴一笑,“嫁妆!以后等你出嫁了,压箱底儿。” “王妃!你总是拿我打趣儿。”缇萦羞恼道。 “我来给你挑。” “不用。” 陆若晴打量着她,分析道:“嗯,你长得偏于英气,所以不要太细碎的珍珠、水晶,厚重的嵌宝石金钗最合适了。” 缇萦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无奈点头,“好吧,你给我挑。” 陆若晴拿了一支蓝宝石的金钗,站起身来,直接插到缇萦的发髻上。 她端详了一阵,抚掌笑道:“对啦!这样好看多了。” 那笑声宛若沥沥如水一般,清澈无尘。 ----传到了隔壁。 萧濯默不作声。 他指着一对嵌东珠的金镯子,用眼神询问价钱。 伙计笑道:“公子好眼力!这是南海进贡品质的东珠,这对镯子京城里只有一对儿,诚心价六百两。” 萧濯便掏了六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伙计乐得心花怒放,“好叻!这就给公子包起来。” “我等人。”萧濯挥挥手,低声说道。 伙计见他长相清俊,衣着华贵,又买了价值不菲的东珠镯子,自动理解是送给心上人的,要等姑娘过来了。 于是,露出一脸了然笑容,“好的,好的,公子你慢坐。” 伙计推门出去。 萧濯觉得耳根子总算清净了。隔壁,陆若晴的声音又隐约传来,“等下……,去书店……” 萧濯听不太清楚。 不过屋里没人,他直接起身走到了门边。 ----声音果然大了许多。 陆若晴感叹道:“说起来,我好些日子没有买书,也没怎么看书,越发懒惰了。” 缇萦笑道:“有殿下在,王妃哪里有安静看书的时候?” 陆若晴也笑,“哈,你说得对。” 她道:“今儿趁他不在,我多买点书回去放着,回头一个人得空慢慢儿看。” 缇萦嘟哝道:“殿下一心沉迷于剑术枪术,以及兵法,王妃喜欢的诗词歌赋,殿下可是一点都不喜欢呢。” 萧濯听了,心思微微一动。 ----他喜欢。 诗词歌赋他都喜欢,也愿意……,陪她吟诗作赋。 但是,她不需要。 “随他去吧。”陆若晴好像对此并不介意。 “王妃,说真心话,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小小遗憾啊?”缇萦好奇问道。 “遗憾?你说殿下不爱看书,所以我会遗憾。” “难道不是吗?” “怎么会?”陆若晴的口气很轻松。 听起来,是真对萧少铉的喜好不介意。 她浅浅笑道:“即便是做朋友,三五成群,喜好都是各有各的乐趣,何况夫妻呢?各喜欢各的也不错啊。” 缇萦“哦”了一声,“我就瞎问问。” 陆若晴笑道:“等下去了书店,我还算再买一点颜料和雪浪纸,回头画画用。” 缇萦对此一窍不通。 她感慨道:“哎……,你们中原女子就是不同。” 陆若晴说道:“我是想着,好久不画画手生,得练一练。” “王妃练了做什么?大画师吗?” “做什么画师?我是想着,将来教孩子们画画啊。”陆若晴的答案很是特别。 缇萦听了哈哈大笑,“王妃,你想得可真够远的。” 萧濯忍不住也勾起嘴角。 是啊,陆若晴想得真够远的。 孩子?陆若晴和萧少铉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又好看又聪慧的样子。 而他……,怕是不会有孩子的了。 萧少铉心思漂浮不定。 “走吧,我们去书店。”陆若晴说道。 紧接着,便是吱呀一声门响。 萧濯当然不方便跟出去。 他想着,等陆若晴下楼了再跟上。 “王妃当心!后退!”门外,缇萦忽然一声大喝。 紧接着,便是霹雳乓啷的兵刃交接声,仿佛是动刀剑打起来了。 “缇萦!快来人!”陆若晴的声音很是焦急。 “给我站住!”缇萦大喊,旋即便是“砰”的几声巨响,又是噔噔噔的下楼脚步声,像是从二楼追了下去。 “保护王妃!” “抓刺客!” 外面一片混乱嘈杂。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 等萧濯惊觉外面出了事,推门出去时,缇萦已经追到了楼下。 而楼下,只留下一脸惊吓的陆若晴。 “你……”陆若晴扭头,看到萧濯猛地从隔壁出来,表情更惊吓了。 她看看楼下刺客,再看看萧濯。 出现的这么巧,自动理解为萧濯安排的阴谋诡计,当即后退关上了门。萧濯见状啼笑皆非。 在她眼里,他脑门儿上就写着两个大字,……坏人! 正文 348章 他受伤了 萧濯在门外道:“刺客不是我安排的。” 隔着门,陆若晴冷冷道:“是不是你都一样,赶紧走!” 萧濯无奈道:“我等缇萦回来吧。” 陆若晴声线紧绷,恼火道:“世子!就算你想对付我,也用不着这般鱼死网破,在大街上公然对我行刺吧!” 萧濯苦笑,“对啊,我犯得着鱼死网破吗?还亲自下场。” 陆若晴静默了一瞬。 萧濯正想再说点什么,缓和情绪。 忽然间,“砰!”一声巨响,楼下传来门被关上的动静。 萧濯敏锐的发现不对劲儿。 他当即冲到楼梯口,快速下去。 一看,果然是大门被关上了。 “咔嚓!”紧接着,外面又是一记上锁的响声。 掌柜慌道:“这是做什么?这是什么啊!” 伙计们也慌了,拼命砸门,“开门!开门!谁在外面……” “唧!” “唧!扑……” 眨眼间,一道道火油包飞箭射来! 落在在二楼的窗户上,墙上,屋顶上……,恍若火箭雨,瞬间便是大火熊熊燃烧! ----有人故意锁门放火。 萧濯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 他顾不上细细思量,当即冲上二楼,“砰……!”,一脚踹开了雅间的门。 “别过来!”陆若晴吓得躲在桌子后面。 她毕竟只是一个闺阁弱女子,就算心思再深,体力上也是敌不过男人的。 更不用说,萧濯本身还有一身好功夫。 “有人放火烧楼!赶紧跟我走。”萧濯着急道。 “离我远点儿!”陆若晴连连后退。 楼下,早就已经乱成一团儿。 门外是王府侍卫的惊呼,“快灭火啊!” “王妃还在里面!” “门打不开……” “撞!哎呀……,火少出来了。” 珍宝阁内也乱了。 掌柜和伙计在浓烟大火中喊叫,“救命!救命啊!” 而楼上,两人还在僵持。 “你别过来!别过来!”陆若晴惊吓道。 萧濯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她,“我带你走!火太大,没时间了。” 陆若晴吓得花容失色,“你放手!咳咳,咳……” 浓烟滚滚弥漫…… 两人都是呼吸困难,呛得不行。 陆若晴急得挣扎。 “放手!我是镇北王妃,要是……,和端亲王世子一起出去,满京城的百姓都会看见。” “咳咳……,那还不如死了。” 萧濯将她拖到了窗口,急道:“现在外面整条街都乱了,没人看你。” 浓烟滚滚,陆若晴眼泪都熏出来了。 她泪眼朦胧喊道:“放手!要跳楼,我自己……,咳咳,我自己会跳!” “你跳下去不摔死,也摔残了。”萧濯一面解释,一面探头往窗外看地形。他想要找个缓冲的着力点,以及一条逃生路线。 “啊!”身后陆若晴忽然惊呼。 萧濯一回头,就见一条烧断的房梁砸了下来! 他下意识的将她挡在身下。 “砰!”重重一下撞击,火花四溅,烟雾在二人身边升腾而起。 “咳、咳咳……”陆若晴方才一直大喊大叫,呼入了太多烟雾,再被烟火一熏,便头晕脑胀昏了过去。 萧濯反倒省了口舌。 他背后一片极致的灼热之感,疼得钻心。 但现在,实在顾不上去看伤势。 萧濯抓起一块烧残了桌布,裹在陆若晴头上,抱着她,直接从后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因为火势蔓延半条街,街上全乱了。 ----倒是没人去留意他。 萧濯带着陆若晴,当然不能回端亲王府,更不能去镇北王府。 一瞬犹豫,便带她去了一个闲置小院。 以前曾经安置过窈娘,现在空闲,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儿。 “公子!不,世子……,你这是怎么了?”看门老头吓了一跳。 “关门!”萧濯飞快闪身进去。 “哦。”老头赶紧把门关上,插上门栓。 “老实呆在院子里,不准进来!否则要你性命!”萧濯一声喝斥,飞快进屋。 看门的老头吓得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了?世子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好吓人啊。 屋子里,萧濯把陆若晴放平在床上。 他右边肩膀火烧火燎的疼。 虽然看不到,但也知道,是被刚才砸下来的火柱子燎了。 萧濯咬牙忍住,先给陆若晴把头上桌布解开。 上前伸手探探她的呼吸。 虽然有点弱,但还算是均匀稳定的。 “呼……”萧濯长长松了一口气。 今天多亏他控制不住自己,去了珍宝阁,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设计火灾的人很歹毒。 故意用刺客把缇萦引了出去,然后上锁,火油包飞箭放火,瞬间就是一片火海! 陆若晴自己很难逃生。 萧濯侧首,看向昏沉沉躺在床上的女子。 不由勾起嘴角,“还好,没死。” ----否则他的人生太寂寞了。 片刻后,陆若晴迷迷糊糊苏醒过来。 她一睁眼,便是陌生的环境,扭头又看到萧濯坐在床边。 不由吓得坐了起来,“你……,你想怎样?!” 萧濯抱着她从二楼跳下去,功夫再好,落地也是摔了一跤的,膝盖手肘都磕着了。 方才又是抱人跑了一路,肩膀上还有伤。 ----早就已经力气耗尽。 见她一脸惊吓,不由好笑,“我现在大气儿还没喘匀,能怎样啊?” 陆若晴回神过来。 才发现自己一身衣服整整齐齐,也没有受伤。 萧濯微笑,“没事了,你歇一歇。” “刚才你救了我?” “嗯。” “你想做什么?”陆若晴并没有任何感激。 反而怀疑,这是他的一个阴谋。 她冷声问道:“你费尽心机劫持我,是想扣我做人质,用来要挟镇北王殿下?”萧濯苦笑,“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反正他也解释不了。 “呵呵。”陆若晴冷笑看着他,面色若霜。 萧濯一点都不介意她的脸色。 反倒觉得,今天能阴差阳错得这么一段相处时间,受伤也是值了。 陆若晴自然不会这般觉得。 一分一秒,她都不愿意再和萧濯呆下去。 稍稍恢复体力,就站起来,“既然世子没有什么图谋的,那我告辞了。” 萧濯伸手拦住她,“不行。” 陆若晴恼道:“你不要出尔反尔!” 萧濯摇了摇头,指指后背,“帮我看看伤势。” 陆若晴的视线移了过去。 萧濯的右肩上,被火烫掉了一大块衣服,……以及皮肤。 ----猩红、焦黑,看着触目惊心。 萧濯问道:“看见了吗?” 陆若晴收回目光,看向他,“看到了,你的肩膀被火燎伤了。” “严重吗?我看不见,只是觉得钻心的疼。” “疼?钻心?”陆若晴一声冷笑。 “怎么了?”萧濯不解。 陆若晴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目光审视,讥讽道:“你自编自演这么一场英雄救美,为了我,还受了伤,是不是觉得我会感动?” 萧濯怔住,继而摇摇头,“你不会的。” 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而彼此之前又有层层仇怨,所以……,她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阴谋。 而不会认为他是碰巧救了她,更不会感动。 陆若晴反问道:“那你折腾这些做什么?” 萧濯回答不上来。 陆若晴轻嘲,“还口口声声,说你没有任何阴谋。呵呵……,难道你是闲得发慌了,检验一下自己皮有多厚?” 萧濯一双桃花眼透出笑意,“你这骂人,还不带脏字儿的啊。” 陆若晴冷声道:“我没功夫骂你,闪开!让我走。” 萧濯当即收回了手。 陆若晴一语不发,直接出去。 萧濯在后面悠悠道:“你只要一出门,我就立即追出去,让大家都知道,镇北王妃和端亲王世子在一起。” 陆若晴的身体不由僵住。 一瞬后,她勃然大怒扭回头,“萧濯!你到底想要怎样?!” 正文 349章 包扎 萧濯天生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他道:“我以为,凭着救命之恩让你敷个药,不算过分。” 陆若晴讥讽道:“你说是救命,就是救命?!” 萧濯叹气,“的确,我出现的时机和地点太巧,但……,杀手和放火真不是我安排的。” 陆若晴冷笑不语。 萧濯又道:“这事儿,等你回去以后查一查就会清楚,我还不至于敢做不敢当。” 陆若晴闻言挑眉,“我给你敷了药,你就让我走。” 萧濯点头,“当然。” “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言而无信?” “因为你没有选择啊。” “…………”陆若晴气得柳眉倒竖。 其实在萧濯看来,她天生一张宜嗔宜喜的面相,生气也挺美的。 但,气氛就不好了。萧濯缓和口气,说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陆若晴闭上眼睛,静了静。 最后无奈道:“但愿你言而有信。”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想从萧濯手里平安离去,除了他放人,自己是绝无可能离开的。 萧濯不由笑了。 陆若晴有一个好处是够理智。 权衡之下,没有退路就会做出妥协,而不是像一般女子那样哭哭啼啼。 陆若晴问道:“屋里有药膏吗?” 萧濯摇头,“没有。” 一般没人会准备烧伤的药膏。 更不用说,这个宅子已经闲置许久了。 陆若晴便道:“那就让人去买。” 萧濯却道:“外面的药膏都是糊弄人的,你写个好点的药方,自己制吧。” 陆若晴心里一阵怒火中烧。 ----他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可是看破又如何?说出来,也不会让萧濯改变主意的。 因此看了看他的伤口,问道:“你能写字吗?” 萧濯挑眉,“写药方?” “嗯。” “可以写,书桌上有纸墨笔砚。”萧濯轻笑道。 他心里清楚,陆若晴不愿意留下她的字迹。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看着她研墨铺纸,然后他来提笔写字,有一种红袖添香的雅致。 当然了,陆若晴可不这么想。 她冷冰冰道:“当归三钱、白芷二钱、血羯二钱、冰片三钱……” 萧濯强忍了右肩的疼痛,缓缓落笔。 他低头笑问,“你不会趁机下点毒吧?” 陆若晴一声冷笑,“呵呵,你需要,我就加点毒药进去。” “不用,不用。”萧濯没再继续逗她,免得她真的恼羞成怒,乱开药方。 他很快写好了药方。 出门找到看门的老头儿,吩咐道:“赶紧去抓药,再买一个药炉子回来。” 老头儿看到了他肩膀上的伤,没敢多问。 当即捏着药方去了。 片刻后,药材、药炉子都买了回来。 陆若晴便开始熬制药膏。 她并没有做手脚,而是格外认真的看着时间,一样一样药材添进去。 因为不想节外生枝,只想赶紧离开。 半个时辰后,药膏总算熬好,但是还得等到凉了才能用。 屋子里一阵静默。 陆若晴是不想说话。 萧濯想说,却找不到可以说的话题。 他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陆若晴不理会他。 翻箱倒柜,在抽屉里找到一把剪刀,走了过来。 萧濯看着她骇笑,“你想行凶?” 陆若晴还是不说话。 她伸手,捻起萧濯右边肩膀的衣服,用剪子一点点剪开,剪了一圈儿。 ----好将燎伤的伤口彻底暴露。 冰冷的剪子,贴在萧濯的身体上游走,他却没有任何不适。反倒是因为陆若晴靠得太近,淡淡的女子香气,若有若无将他萦绕包裹,脑子都快要空白一片了。 为什么面对窈娘的时候,看着那么相似的脸,都不会这样? 这就是…… 动心,和不动心的区别吧。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陆若晴近在咫尺,甚至透过光线,能看到她脸上的一圈淡淡光晕。 “别盯着我看。”陆若晴冷声道。 萧濯没说话,却没转头。 陆若晴手上的剪刀晃了晃,“你看着我,我紧张,当心把你的眼睛戳瞎了。” 萧濯这才笑笑回头。 他听得出来,她这是在威胁他。 倒不生气,反而觉得此刻她甚是可爱。 陆若晴一脸冷若冰霜,但动作却是利索。 很快剪好了衣服,说道:“你躺下,我把伤口上的脏东西冲洗一下。” 躺下?生平头一次,萧濯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陆若晴蹙眉道:“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回头伤口溃烂,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萧濯有一点小尴尬,“我……,我怎么躺?” “脚朝里面,头朝外,把肩膀露在床外面就行。” “哦,好的。” 萧濯依言躺好了。 陆若晴将水盆放在下面,用毛巾蓄水,然后一点点冲洗。 “咝……”萧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陆若晴仿佛没有听见。 哗啦啦,哗啦啦! 她面无表情,毫不客气的继续快速冲洗。 萧濯眉头紧皱,轻呼道:“咝……,疼,啊……,你慢一点儿。” 陆若晴低头看着他,挑衅道:“你是男人吗?” 萧濯疼得眼泪直打转,“行!我是男人,你随意。” 陆若晴动作麻利,很快就清洗完了伤口。 旁边的药膏也放凉了。 她拿起来,一点点的涂抹上去。 那药膏冰凉柔润。 一涂上去,立即让萧濯缓解了大部分疼痛。 他不由笑道:“到底是你配的药方,亲自熬的药,和外头买的普通药膏不一样。” 话真多! 陆若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萧濯轻笑,问道:“几天能好?” 陆若晴冷冷道:“三天止痛,七天愈合,半个月内痊愈,一个月内褪疤。” “好,那我拭目以待。”萧濯深深的看向她笑道。 陆若晴又给敷上纱布,交待道:“药膏一日一换……” 她的声音忽然停住。 萧濯问道:“怎么了?” 陆若晴看着没有固定的纱布,神色踌躇。 按理说,是应该让伤着脱掉上衣,然后用布条裹住肩膀,绕过胳膊,捆成三角形才能固定纱布住的。 但…… 她可不想看萧濯脱衣服。 “你坐起来。”陆若晴蹙眉道。 “好。”萧濯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依言坐起。 陆若晴找来布条,直接从纱布让绕过去,连带穿过萧濯的衣服,包裹固定住了。萧濯低头一看,不由笑道:“你这个包扎手段挺特别的。” 陆若晴假装没有听见。 到这会儿,萧濯也是反应过来了。 陆若晴刚才的犹豫,是犹豫要不要他脱衣服包扎伤口,难怪脸色不好。 ----他并没有兴趣暴露身体。 既然她反感,就先这么包扎凑合着吧。 陆若晴远远坐下,问道:“你的要求,我都已经全部做到,我可以走了吗?” 萧濯心里闪过一丝失望。 可是,他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她了。 他苦涩道:“可以。” 陆若晴一直紧绷的情绪,稍稍缓解。 萧濯出去,让看门的老头儿准备了一辆马车,停在后门。 又找了一件窈娘的披风出来,“这个给你。” 陆若晴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她不想被别人看到脸。 于是披上披风,带上兜帽,闪身上了马车。 萧濯说道:“你放心,路上会有暗卫保证你的安全。” “多谢世子。”陆若晴总算说了一句客气话。 马车行驶,很快从宅院的后门离开了。 萧濯还静静的站在原地。 之前和她相处的一下午,仿若一梦。 尽管她始终一脸冷若冰霜,没有好脸色,但是想再这般独处却难了。 而陆若晴,很快从近路回到镇北王府。 她从后门回去,刚走到连廊,就见萧少铉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 “若晴!真的是你!” “是我。”陆若晴脸色苍白道。 她整个人都扑到他的怀里。 感受着他那结实的胸膛,和熟悉的温度,一颗心方才渐渐安定。 萧少铉担心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去哪儿了?我都快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了。” “先别问了,好吗?”陆若晴虚脱道。 “好,不问。”萧少铉低头亲了亲她,将她抱起来。 他温柔道:“若晴,只要你回来了就好。” 正文 350章 收线 萧少铉陪着陆若晴,抱着她,什么都不问。 ----静静的等她修整。 半晌后,陆若晴撵退了下人,才道:“萧濯疯了。” 萧少铉眼中寒光一闪,怒道:“是萧濯劫持你的?!” 陆若晴蹙眉摇头,“我不知道。” 或许是他,或许又不是他。 萧少铉心里万分着急,强忍了,没有催她。 而是放缓口气,“你慢慢说。” 陆若晴便把今日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说了萧濯忽然出现,以及救她,但是没有说敷药的那部分。 ----免得萧少铉受不了。 萧少铉自然不会往好的方面想。 当即冷笑,“他想做什么?假装英雄救美,然后再骗你中他的计?!” 陆若晴一脸心有余悸。 她道:“萧濯现在这样太危险了。” “他欺负你了?!”萧少铉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 “没有。”陆若晴觉得,敷药还算不上欺负。萧少铉松了一口气。 “但是……” 陆若晴话锋一转,担忧道:“他这样下去,谁知道以后会做什么?我现在一想起他,就觉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和姜伦那种发乎情、止乎礼不同。 萧濯的爱慕,让她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喜欢上了。 ----从头凉到脚。 萧少铉并没有朝这方面想。 在他看来,以陆若晴国色天香的姿容,被男人觊觎想占个便宜,是男人都有的臭毛病。 因此一半是恼火,一半是唾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陆若晴苦笑,“萧濯可比癞蛤蟆恐怖多了。” 萧濯是一个不稳定的危险,而且杀伤力极大。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瞬间爆炸! 萧少铉当即道:“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出府。” 陆若晴叹道:“就是八抬大轿请我都不出去了。” 外面处处是陷阱。 只有镇北王府,才会让她感觉踏实又安心。 萧少铉又道:“这一次,街面上被火灾牵连的商铺很多,差不多一条街的商户都受损了。” “珍宝阁呢?” “珍宝阁最惨,几乎被烧成了一个空架子。” “这……” “掌柜和伙计都活活烧死了。” 陆若晴感叹道:“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说起来,珍宝阁的人也算是受了她的牵连。 陆若晴皱眉道:“回头派人,好好安顿一下珍宝阁的人,以及家里后事。” 萧少铉点头,“好。” 陆若晴渐渐冷静下来,说道:“这样疯狂不计后果的做法,倒……,的确不太像是萧濯行事的手段。” 萧少铉眼中闪过一丝不乐意。 陆若晴看见了,摇头道:“我不是替他说话,而是觉得,大街放火烧楼太蠢了。” ----又蠢又毒。 如果没有萧濯碰巧救她,她可能已经成为一句焦尸了。 火……,真的不是萧濯放的吗? “殿下!”缇萦忽然冲了进来。 一见陆若晴,先愣住,继而惊喜交加的跪了下去,“王妃!” “你这是做什么?”陆若晴赶紧扶她。 “都是我的错!” 缇萦红了眼睛,哽咽道:“怪我,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王妃……,你……,你要是出事,我就是死一百次都难赎罪。” 陆若晴微笑劝解,“这怎么能怪你?再说我现在好好儿的,没事啊。” 缇萦咬牙,“一定要把骄月碎尸万段!” “骄月?”陆若晴不解。 “我把刺客抓回来了,已经招了,是骄月拍他下手的!” “…………” 陆若晴一阵静默。 这……,还真的不是萧濯啊。 缇萦一脸义愤填膺,咬牙骂道:“骄月真是太恶毒了!” 她红着眼睛,“又是刺杀,又是放火,不仅差点害了王妃,还叫那么多人都搭上性命,真该碎尸万段!” 陆若晴轻叹道:“最近太忙,都没顾得上骄月那边。” 她冷笑,“是该收线了。” 缇萦眼睛一亮,忙道:“王妃你说,我这就下去安排。” 萧少铉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你们说什么呢?什么收线?”陆若晴勾起嘴角,“莲岸。” . 陆若晴是秘密回府的,并未对外公布。 按照她的安排,让萧少铉仍旧带着人出门寻找,做出她没有回来的样子。 骄月闻讯果然中计! “哈哈!”骄月高兴坏了,大笑道:“既然九皇兄还在寻找陆若晴,那就说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贺兰媛笑道:“肯定是烧成灰了。” 骄月一脸狰狞笑意,“呵呵,陆若晴早就该被烧成灰了。” 两人都是又欢喜,又得意,恨不得公开庆祝。 “小姐。”一名丫头快步进来,在贺兰媛的耳畔低语道:“白公子找你。” “啊?好。”贺兰媛眼中淌过一抹甜蜜笑意。 骄月看着心生嫉妒,不悦道:“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贺兰媛撒谎道:“我哥找我有点事儿,要出去一趟。” 骄月哼道:“正好,我也想回去了!” 她一扭身子,抢先抬脚出门离去。 贺兰媛自然是不悦的。 但是,骄月就算没有了名分,也终归是皇帝的女儿,得罪不起。 再者想到情郎,贺兰媛有天大的怒气都散了。 当即出门赶去赴约。 另一头,骄月趾高气昂的回了别院。 她和孙骁只是表面夫妻。 平日里,一多半的时间都不在孙府呆着。 孙府的人虽然知道,但只要她不闹事儿,孙骁又没意见,自然也没有人去管她。 骄月此刻的整体心情是好的。 唯一小小不满,是觉得贺兰媛有什么喜事,却瞒着她。 所以,急需莲岸抚慰一下。 ----偏偏莲岸不在。 骄月不免火起上升,问道:“莲岸呢?” 下人回道:“公子回城去了,说是去见一个什么朋友,明天才回来。” 骄月恼火道:“什么朋友?天都快黑了,还去?还明天回来?” 下人赶紧低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骄月又问,“去哪儿了?有没有说地点?” 下人摇摇头,“不知道。” “你是猪啊?饭桶!一问三不知。”骄月气得破口大骂。 下人吓得缩成了一团。 “蠢货!滚!”骄月一个茶杯砸了过去。 下人不敢躲,被泼了满身的茶水,还得把茶杯拣起来才敢退下。 骄月还是觉得不解气。 莲岸不在,她在别院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的。 当即道:“走!回城!” 这么来回一折腾,等她回城,天色都已经擦黑了。 “姑娘。”马车外,丫头忽然隔帘低声道:“奴婢好像看到了莲岸公子。” “嗯?在哪儿?”骄月当即掀开帘子去看。 “恍惚看到莲岸公子的背影,一闪而过,在前面的街道拐弯儿走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追上!”骄月恼火道。 她心里本来就有一股子邪火,没地方发泄。 再想到,莲岸不跟她打招呼就去找人,还彻夜不归,火气自然就更大了。 现在,又听丫头说看到莲岸的背影。 鬼鬼祟祟更叫她上火! 骄月咬牙道:“莲岸,你最好给我找一个好点的理由!”一行人行驶马车过去。 丫头朝小摊贩打探,“请问,可曾见过一位年轻公子?长这么高,面相清俊,穿了一身白底紫边儿的长袍。” 说着,递了一块碎银子过去。 小摊贩乐得喜笑颜开,连声道:“见过,见过!去前面贴门神的的院子里了。” 丫头笑着道谢。 然后告诉了骄月,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到了门口,丫头问道:“姑娘,叫门吗?” 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骄月心思一动,“不用。” 她下了马车。 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缝偷听。 院子里,传出贺兰媛的娇笑声,“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正文 351章 狗咬狗 骄月闻言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贺兰媛怎么会在这里?! 要是莲岸也在,那他……,和贺兰媛到底什么关系?隐隐嗅到一股奸.情的味道。 骄月气得要杀人! 正在此刻,便听到了莲岸的声音,“待我今年秋闱考中功名,就立即去你家提亲,以后我们就能一生一世相守了。” 贺兰媛娇媚道:“好,我在家等着你。” 莲岸又道:“反正我是无父无母的,在京城也是无依无靠,不如去你家做上门女婿,以后就住在贺兰家了。” “真的?”贺兰媛高兴道。 “我怎么会骗你?”莲岸的语气特别深情,简直柔情似水。 骄月听得脑门儿一股股热血上冲,差点直接气晕。 莲岸接着道:“一来,你不用搬出贺兰家,成亲以后也和以前一样自在。二来,正好摆脱我那朋友的妻子,谅她也不敢找上贺兰府的。” 什么朋友的妻子?骄月听着有点怪怪的。 怎么回事,隐约觉得是在影射她呢。 “呸!”贺兰媛啐道:“那个臭女人可真不要脸,风骚狐狸精!既然有男人了,还想要勾引你,连基本的人伦大礼都不要了。” 莲岸叹道:“没办法,谁让我那朋友荒唐呢?为了自己能去青楼,所以就连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也不介意,真是叫人恶心啊。” 这不是说她,又是说谁?! 恶心?莲岸居然说她恶心?那平时的温柔款款都是装的啊! 骄月顿时气炸了。 “砰!”骄月狠狠一脚踹在门上,大喊道:“开门!” 里面静了静,继而是贺兰媛的叫骂声,“谁呀?大白天的就敢砸门,有病啊!” 骄月力气小踹不开,气得骂人,“一群蠢货!赶紧给我把门砸开!” 下人们当即上前用力撞门。 “哐……!砰!”众人齐心合力一股劲儿,把门撞开了。 院子里,贺兰媛和莲岸一脸惊讶。 骄月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叉腰骂道:“你们……,你们两个奸.夫.淫.妇!” 贺兰媛没想到来者是她。 更不明白她在骂什么,一头雾水问道:“骄月,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我们怎么招惹你了。” 骄月气得大喘气儿,胸口一起一伏,“你……,莲岸!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莲岸怎么可能把话说清楚? 早安排好了。 只要骄月一进来看到他,确认他在,立即就往后门跑了。 早有接应他的人等着。 莲岸动作飞快,上了马车,迅速离开了此地。 院子里,骄月和贺兰媛都愣了一下。 骄月先反应过来,气怒道:“跑?你还想跑?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结果她往后面一找,早就没人了。 只剩下空荡荡的大门开着……骄月气得跺脚,喝斥下人,“还不赶紧去给我追?把他抓回来!” 下人赶紧去了几个。 可是,没头没脑要往哪儿追啊?又怕被骂,只能装模作样在附近寻找。 后院里,贺兰媛也追了过来。 骄月见到她,想起莲岸和她的恩爱缠绵,不由怒火中烧! “啪!”骄月反手就是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 “啊!哎哟。”贺兰媛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 骄月还不解气,骂道:“贱.货!” 贺兰媛捂着被扇的脸,生气道:“骄月,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打人啊?” “无缘无故?呵呵,就凭你勾引我的男人!下.贱!”骄月气怒骂道。 “你的男人?”贺兰媛听不懂了。 她质问道:“白公子怎么会是你的男人?你已经嫁给了孙骁,孙骁才是你的男人啊。” 骄月顿时被话噎住。 是啊!她已经嫁给了孙骁,别的男人,怎么会是她的男人呢。 贺兰媛眼珠子转了转,“哦”了一声,“我明白了!” 骄月怒道:“你明白个屁!” 贺兰媛心里也是火气直冒。 骄月都已经嫁人了,还跟她抢情郎,而且还是不管别人愿不愿意。 ----想霸王硬上弓啊。 贺兰媛讥讽道:“难怪白公子一直说,他有个朋友的妻子天生放荡,时不时的勾引他,原来就是你啊。” 骄月怒道:“你才天生放荡!” 贺兰媛冷笑,“我和白公子男未婚、女未嫁,两情相悦,这有什么不妥?倒是你,已为人妇还不收敛,还好意思打人?” “我打得就是你!”骄月被戳到了痛脚,恼羞成怒。 当即又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在贺兰媛的脸上。 把贺兰媛给气蒙了。 她和情郎两情相悦,骄月觊觎她的男人,还打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怒火当头,加上骄月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 当即回敬了一巴掌,“啪!” “你敢打我?!”骄月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贺兰媛。 她们两人本来就谈不上友情。 不过是因为都落魄了,别人不跟她们玩儿,所以才臭味相投凑在了一处。 现在为了争男人,都红了眼。 谁敢管那点虚假情分啊? 骄月和贺兰媛很快扭打在了一起,互相扯头发,抓脸,嘴里都是尖叫咒骂!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骚.货!” “没你骚!一个男人满足不了你,还要两个!” “放你娘的屁!我跟孙骁没有睡过。” “所以你饥渴……” “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两人扯来扯去,一个踉跄,都绊倒滚在了地上。 下人们都看傻眼了。 骄月力气稍稍弱一些,被贺兰媛压在下面,有点吃亏。 她气急败坏,骂道:“还不赶紧上来帮忙?!一群蠢货!” 下人们这才冲上去拉架。 这一拉,自然是把贺兰媛给架住了。 骄月披头散发爬起来。 当即发泄,一记窝心脚就狠狠踹了过去! “啊……,唔。”贺兰媛被踢得一缩,差点喘不上气。 骄月嘴里还狠狠骂道:“找死!敢跟我动手,看我不把你的肠子给打出来了。”贺兰媛也快气得疯癫了。 她一边吃痛喘气,一边咬牙,“你以为,自己还是公主呢?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还敢犟嘴?!”骄月气得又是狠狠一脚,拳头也雨点般落下。 “啊!啊……,啊!”贺兰媛像是杀猪般一样惨叫。 “我打死你,打死你!”骄月打得红了眼,连打带抓,根本停不下来。 “骄月……”贺兰媛痛得快要疯了,骂道:“我哥是端亲王世子!敢这样欺负我,叫我哥知道了,绝对不会绕过你的!” 她不说这个还好,说了,反倒更给骄月添了一层火。 想起萧濯从前的拒绝,痴心错付,再想到萧濯还会因为妹妹挨打,来找她算账,压她这个没名分的公主。 ----简直气怒穿心。 骄月瞬间失去了理智。 转身就去找了一根木棍,用力狠砸,叫骂道:“我叫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 棍子可不比女人的拳头。 一棍落下去,贺兰媛的脸上就见了血。 两棍、三棍…… 不过十几棍子落下,贺兰媛就浑身染血没了动静,一声儿不发了。 下人们瞧着情形不对。 赶紧松手把贺兰媛放下,然后拦着骄月,劝道:“姑娘,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骄月脸上早被鲜血溅满,显得格外狰狞,“人命?不过是贱命一条!” ----她可是皇帝的女儿。 不过贺兰媛没了动静,她也没兴趣再打下去,“哐当”一声,就把木棍子随手扔了。 下人劝道:“姑娘,我们赶紧走吧。” 骄月掏出手帕擦脸,气哼哼道:“走!” 不料正要离开,就见后门涌进来几个衙役,高声惊呼道:“出人命了!快!上前抓住那个凶手!” 正文 352章 渔翁之利 骄月不由愣住。 衙役们上前,不由分说将她捆绑起来。 骄月拼命挣扎,“住手!你们这群瞎了狗眼的,也不看看我是谁?!” 衙役们当然知道她是谁。 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当然要听镇北王殿下的安排了。 骄月虽然是皇帝的女儿,但是早就失宠,封号不在,跟手握兵权的镇北王殿下没得比。 再说现在骄月犯下人命案子,照规矩缉拿,也没有错啊。 衙役们直接将她五花大绑,喝道:“带回衙门去!” 骄月气得快要疯了,骂道:“你们这群瞎了眼的狗奴才,看看我是谁?我是骄月公主!回头要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衙役们充耳不闻,直接将她拖了出去。 下人们想要上前阻拦。 衙役们便拔出明晃晃的钢刀,晃了晃,立即把下人们都吓退了。 骄月被顺利收监。 消息很快传到皇宫里。 孙贵人万万没有想到,女儿竟然……,竟然把贺兰媛给打死了。 这是要出事啊! 因为孙贵人一直知道贺兰夫人的存在,而且不相信,当初贺兰夫人是真的死了。 所以,贺兰媛被骄月打死,必定会遭到贺兰夫人的报复!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孙贵人急得团团转。 半晌后,才吩咐宫人,“快!叫孙骁进宫见我,我有事要安排他去做。” 可是孙骁一听说骄月打死了人,还是打死贺兰媛,早就躲起来了。 开玩笑! 他跟骄月能有什么感情?骄月闹出了人命案子,他正巴不得呢。 只要骄月一死,他就再也不会被人约束限制,将来娶妻纳妾,那滋味儿多美啊。 因此,早就溜得不见人影儿。 宫人实在找不到孙骁,只能回去复命。 孙贵人气得倒呛。 没办法,又让宫人去请孙夫人进宫。 结果片刻后,宫人垂头丧气回来,“贵人,孙夫人偶感风寒卧病在床,说是起不来了。” ----分明就是拒绝见面。 孙贵人气得脑子一阵阵晕眩。 她明白,她早已经不是贵妃娘娘,只是一个失了宠的贵人。 骄月的脾气又不好,孙家本来就不喜欢,这时候怎么可能替骄月出面奔波?孙家是肯定指望不上了。 “骄月……,我的儿啊。”孙贵人放声痛哭起来。 皇宫内,另一处宫殿里。 贺兰夫人正在气得浑身颤抖。 ----贺兰媛死了。 还是……,被骄月活生生打死的! 贺兰夫人不由眼前发黑。 她的女儿再不好,那也不容得别人作践至死! 贺兰夫人和孙贵人可不一样。 她是姜涟漪,身后有姜家撑腰,又心疼她的母亲姜太君护着,所以能动用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 当即派人给姜太君送消息。 要求只有一个,务必……,不能让骄月活着,而且必须不得好死! . 镇北王府,后院。 萧少铉挑眉问道:“贺兰媛已经死了,骄月那边是不是该运作一下?” 陆若晴轻笑,“不是已经让人放出风声,让大家知道,之前的火灾都是骄月唆使的吗?这就够了。” “够了?” “她们狗咬狗,跟我们是没有关系的,人贱自有天收!” 萧少铉冷声道:“我安排一下,让人在大牢里面做点手脚,骄月不必再活着出来了。” “不用。”陆若晴摆摆手,拦住他。 “你就这么放任不管?” “少铉,你觉得贺兰夫人会放任不管吗?既然她管了,咱们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呢。” “这……,倒也是。” 萧少铉点了点头,又道:“但是,就怎么干坐着等别人动手,哪有自己动手来得痛快?!骄月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你,我真想亲手一刀宰了她!” 陆若晴笑嗔道:“行了!京城是京城,你别用在漠北的那套快意恩仇。” 萧少铉还是觉得不痛快。 “陪陪我不好吗?”陆若晴上前,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若晴,你这是在玩火!”萧少铉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上次你惦记书上的那个姿势,想不想试一下?”陆若晴媚眼如丝,明眸里好似汪着一泓春水,荡漾出诱人的光芒。 “想!”萧少铉二话不说,当即抱起她飞快去了屋子里。 “那你是去亲手宰了骄月,还是陪我?” “陪你!我要……,一直陪你到明天天亮。” “讨厌……” 屋子里,一团火热的旖旎情迷。 一夜过去…… 次日天明,陆若晴不由娇声抱怨,“你吃药了?一晚上都闹个没完,折腾人不让睡觉。” 萧少铉笑嘻嘻道:“我这还是有所保留呢。” “呸!把你的力气用在别处吧。” “我不!就要用在你身上。” “再不住嘴,我可要打人了啊!”“亲一个。”萧少铉翻身起来,强势霸道的亲了她一口,“好,起床吃饭。” “臭不要脸。”陆若晴脸红红的也起了床。 小夫妻俩打情骂俏,吃了早饭。 缇萦进来回禀,“殿下、王妃,昨天被烧坏的商户都已经妥善安置,受伤的人也都免费发放了药物,消息顺利散播出去了。” 陆若晴点头,“好,只要大家知道是骄月放火的就行了。” 缇萦问道:“还有别的要安排的吗?” 陆若晴美眸一转,浅笑道:“让贺兰夫人和姜太君知道消息就行。” “骄月放火的消息?” “对!”陆若晴成竹在胸。 只要不是和男人体力搏斗,论心计,论手段,她从来都不虚任何人。 她道:“贺兰媛是被骄月打死的,骄月自身不洁,又放火犯了百姓众怒,贺兰夫人和姜家一定会用这些做文章。” 萧少铉插嘴道:“不能亲手宰了骄月,还是不够痛快!” 陆若晴明眸一瞪,嗔道:“昨晚你还没有闹够啊?再跟我杠,今晚自己睡书房去。” 可怜的镇北王殿下。 明明在战场上说一不二,杀伐果断,遇到王妃就只能吃瘪了。 萧少铉举手投降,“好好好,都听你的。” 陆若晴这才看向缇萦,吩咐道:“去吧,办完这些,就只剩下静待佳音了。” 缇萦领命,“是,这就去办。” 陆若晴勾起嘴角轻笑。 她相信,贺兰夫人的手段绝对不差! 毕竟能生出萧濯那样恶毒的儿子,娘亲又岂能不毒辣? 更不用说,贺兰夫人先做靖德太子妃,再做皇帝的女人,之后还能剩下贺兰媛,这可是一般女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啊。 所以,只要贺兰夫人出手,痛打骄月这条落水狗绰绰有余。 但是……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萧濯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有点闹心烦人。 “怎么了?你不舒服?”萧少铉担心问道。 “没有。”陆若晴摇摇头,努力甩掉心里的那些烦人片段,尽力平定心绪。 萧少铉还是不放心她,说道:“是不是被昨天的火灾吓着了?要不,我陪你到后花园里逛一逛,散散心吧。” 陆若晴微笑点头,“好。” 虽然说是散心,但心里还是关注着骄月的事。 因此吩咐道:“骄月那边,时刻盯着,一有消息就赶紧回报。” 薄荷应道:“记下了。” 很快传来消息。 骄月被京兆尹衙门收监了。 不光有贺兰媛的尸体作为物证,还有衙役们亲眼目睹作为人证,所以几乎是铁案! 孙家和孙骁不管此事。 孙贵人虽然着急,但是一个失宠的贵人,能有多大力量?连宫门都出不去啊。 她火急火燎的,让人给萧濯送了一封信过去。 萧濯拆开信一看。 孙贵人央求萧濯高抬贵手,劝他以哥哥的身份出面,饶了骄月,判一个过失杀人的罪名。 让骄月在大牢里受苦,算是惩罚。 ----务必留下骄月的性命。 正文 353章 威胁无用 务必?萧濯一声嘲笑。 虽然他和贺兰媛没有感情,到底是血缘上的妹妹,凭什么要帮着外人骄月减罪啊? 但是,孙贵人又说了。 如若不然,那就后果自负! 她的意思是,萧濯要是不救骄月,就会把萧濯是皇帝私生子的消息公布,让他后果自负! 但是,萧濯的脑回路与众不同。他厌恶做端亲王世子,更厌恶他娘,整天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太后美梦。 孙贵人既然想要公布他的身份,那就公布去吧。 ----只要她能做得到。 等公布了,正好让他娘看看皇帝的反应,会不会册立他做太子?早点醒了也好。 因此,根本不惧孙贵人的威胁。 萧濯直接把信给撕了,扔进了香炉,很快化作了一团灰烬。 但是…… 骄月的案子却没有立即判决。 京兆尹大人头疼啊。 这位……,这位是皇帝的女儿,怎么敢随便判?得看皇帝的意思啊。 一封奏折呈了上去。 皇帝气得砸了御案上的镇纸! 骄月身为皇室血脉,骄横、跋扈、猖狂,竟然失手将官宦千金打死! 这要判了。 整个皇室都要跟着蒙羞,连带他这个皇帝,也要叫后人议论教女无方,被人诟病! ----他丢不起这个人! 虽然皇帝也很恼火,恨不得直接拍死骄月这个女儿,但不能丢皇室的脸啊。 皇帝私下派了刘瑾出宫,去衙门走一趟。 刘瑾提点道:“骄月乃是皇室公主出身,是皇上的女儿。纵使脾气大一些,基本的规矩礼仪还是知道的,怎么会亲自动手打人呢?” 京兆尹眨巴着眼睛,问道:“那是……” 刘瑾沉了脸,“自然是刁奴行凶!” “哦。”京兆尹一脸恍然大悟,连声道:“对,对!肯定是刁奴行凶!” 刘瑾便道:“赶紧处决了行凶的刁奴,还贺兰小姐一个公道!” 京兆尹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下官明白了。” 刘瑾带着小太监们扬长而去。 京兆尹按照皇帝的意思,随便抓了两个当天跟随骄月的下人,直接判了斩立决! 至于骄月,作为主子没约束好奴才。 该怎么责罚,那是皇帝的事,就不归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管啦。 京兆尹心下想着。 用两条人命赔偿贺兰媛一条人命,也差不多了。 只可惜…… 贺兰夫人不满意,也不答应! 她气得找了皇帝见面,怒声质问:“你的女儿是宝贝,我的女儿就不是人?骄月亲手打死了媛儿,居然还能不死?!” 皇帝扶住她的双肩,安抚道:“骄月的确有罪,但若是判了过失杀人的罪名,整个皇室都会蒙羞的。” 贺兰夫人气得甩开他,“我不听这些!我只要骄月去死!” 皇帝劝道:“等过些日子,这一起风波平静了再说。” “呵呵。”贺兰夫人冷笑,“过些日子?风波平静?那又怎么让骄月得到应有的惩罚?皇上说得真是轻巧。” 皇帝沉声道:“以后找个机会,让骄月或病、或伤任你处置,总行了吧。” 贺兰夫人咬唇不语。 她不要! 因为她不仅想让骄月死,还要……,骄月不得好死! 方才能出心中的那一口恶气。 皇帝见她不闹了。 还以为是被说动了,稍稍缓和,“行了,知道贺兰媛死了,你心里难过,朕最近会经常过来陪你的,先消消气。” 要是换做别的妃嫔,能得皇帝如此温柔体贴的安抚,自然就妥协了。 反正都答应处死骄月了嘛。 但是,贺兰夫人不是一般妃嫔。 她表面上没有反对,心里……,却是另有一番主意。 很快,消息传遍了京城。 因为骄月放火,好些商铺都被烧毁,还搭进去了许多人命,故而众人都恨得把纵火之人千刀万剐!陆若晴又放出消息。 这一切,都是骄月所为。 那么,受害的人自然盼着骄月死,没受害的也希望骄月收到惩罚。 正好赶上骄月杀人。 因此京城百姓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骄月被判死刑。 这才是天道好轮回啊。 却没想到,京兆尹居然让骄月的下人顶罪。 而作为纵火凶手和杀人凶手的骄月,居然平安无事,光明正大的被免罪了。 京城百姓顿时炸了! “杀人偿命!” “放火更是该死!” “还我的夫君和孩子啊……”衙门口,百姓们围得人山人海,一片水泄不通。 骄月吓得不敢出衙门了。 这些消息,很快送到了镇北王府。 萧少铉冷声讥讽,“就不信,她还能在衙门里呆一辈子。” 陆若晴浅笑,“虽然骄月在衙门里呆不了一辈子,可是这么拖着,也叫人怪心烦的。” “那就像个办法逼她出去!” “嗯,是得想个办法。”陆若晴也赞同道。 正说着,缇萦忽然拿了一封信进来。 陆若晴意外道:“谁来的信啊?” 缇萦回道:“漠北。” “我看看!”萧少铉赶紧拆开了。 陆若晴并没有凑过去一起看。 她怕是军报,故而只是看着他的脸色,猜测是好是坏。 萧少铉的脸色渐渐凝重。 陆若晴担心问道:“怎么了?难道漠北又打仗了?” “不是,你自己看。”萧少铉把信递给了她。 他给的,陆若晴自然而然的接了。 展开一看,却是大惊失色,“什么?楼兰灭国了?!” 萧少铉剑眉紧皱,费解道:“这是怎么回事?前世里,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陆若晴喃喃道:“是啊,好奇怪。” 隐隐感觉,今生的轨迹有些不可控了。 陆若晴和萧少铉都是重生之人。 原本他们洞悉前世之事,可以说是智珠在握,比别人都多了一层未卜先知。 但是现在…… 居然出现了一个变数,大变数! ----楼兰灭国。 萧少铉百思不得其解,郁闷道:“怎么会这般奇怪啊?前世明明没有的事,今生怎么会突然就发生了呢。” 陆若晴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握了握拳,声调漂浮,“少铉!前世里,我和你也没有成为夫妻啊。” 萧少铉,“…………” 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说,可能因为我们改变了一些事情,牵连到别的事情,也随之改变了。” 萧少铉不由问道:“那这谁知道要怎么改变啊?” 陆若晴苦笑,“当然是,谁也不知道了。” 看来……,她和萧少铉以后都要谨慎,不要因为重生,就觉得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了。 说起来,前世的骄月和贺兰媛,也和今生不一样。 这么多人的人生轨迹都变了。 那就说明,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往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变数。 ----必须小心应对才行。“好了,别担心。” 萧少铉上前搂住了她,安慰道:“就算变了,咱们也是成为了夫妻,是好的变数啊。” 陆若晴微笑道:“嗯,希望一直如此吧。” 萧少铉又道:“楼兰灭国,漠北那边的情势肯定会有大变化。既然舅舅说了静观其变,那咱们就等着,等舅舅再送来消息吧。” “是啊,霍大将军一定会有应对的。”陆若晴也不想太丧气了。 “没事的,别担心了。” “嗯。”陆若晴窝在他的怀里点点头,忽地一拍脑门儿,“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我之前去凉州的时候,回来路上,遇到一个受伤的小孩儿,长着蓝眼睛,难道他是楼兰的人?” “嗯?你还遇到楼兰人了?”萧少铉意外道。 “那个小孩儿……,嗯,勉强算是少年吧。” 陆若晴细细回忆,说道:“他长得很特别,性子也烈,尤其是一双蓝眼睛叫人影响深刻,像是水洗过的蓝宝石。” 正文 354章 骄月不敢出来 萧少铉听得有点酸溜溜的,“你喜欢蓝眼睛?” 陆若晴伸手捶他,“你说什么呢?找打!” 她嗔道:“我只喜欢你这双黑漆漆的眼睛,行了吧。” 萧少铉乐道:“那必须的!” “你呀,脸皮真厚。”陆若晴无奈笑了。 真是的!还没说几句,话题又被某人给打偏了。 陆若晴继续说道:“当时那少年受了伤,而且饿得干巴巴的,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就让人给了水和干粮,当时日行一善。” “然后呢?”萧少铉紧张问道。 “哪有然后?然后我就回京城了啊。”陆若晴没好气道。 “哦。”萧少铉神色放松下来。 陆若晴看着哭笑不得。 她这是,嫁了一个大醋缸子啊。 萧少铉又道:“以后不管我去哪儿,都要带上你,一时半刻都不会分开的。” 陆若晴忍不住笑道:“行,把我捆在你身上吧。” 两人说笑一阵。 然后,不免又说起楼兰灭国的事。 陆若晴感叹道:“就算楼兰只是一个小国,但……,灭国也是在太惨了。” 萧少铉却不以为然,说道:“漠北那边的人就是这样,天性好斗,加上物资匮乏,为了几只羊都能打起仗来。” “嗯,还是等霍大将军的消息吧。”陆若晴对此实在是心里没谱儿。 “舅舅应该很快就会安排的。”萧少铉也道。 陆若晴其实有一点担心。 万一漠北那边打得太过激烈,需要萧少铉过去坐镇,那她要怎么办? 窈娘,已经被萧濯带走了。 陆若晴微微头疼。 不过楼兰灭国的事毕竟有些遥远,着急也没有用,暂时顾不上。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骄月。 陆若晴说道:“先把京城这些破事儿料理了,再说其他。” . 百姓们天天堵衙门。 前门、后门都有人守着,并且嚷嚷的很凶,群情激奋的声讨骄月的罪行。 把骄月吓得根本不敢出去。 她身边的护卫不过几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百来号人啊。 但骄月在衙门的牢房住了一夜,就受不了了。 “什么破地方!”骄月骂道。 虽然这是京兆尹特意让人收拾过的,床褥棉被都是新的,但条件仍然简朴,跟她的闺房完全没法比啊。 更不用说,吃的、用的,样样都不如人意。 骄月气愤道:“我受不了!住不下去了!”她不敢直接出去。 便去找到京兆尹,趾高气昂道:“既然我没有罪,那你做父母官就应该保护我的安全,让衙役们给我开路,我要回孙家去!” 京兆尹吃撑了才给她开路呢。 杀人犯,脾气又坏,要不是皇帝的女儿早打死了。 只是当面不便得罪。 京兆尹连连点头,“好,这就安排人送姑娘出去。” “哼!”骄月昂首挺胸的出去了。 京兆尹对衙役们递了一个眼色,摇摇头,示意糊弄一趟就算完事儿。 衙役们心知肚明,齐声道:“谨遵大人吩咐。” 到了门口,衙役们走在前面开路,骄月跟在后面。 她个子娇小,被衙役们挡住一时没人看见。 待走到人群中央时,衙役们故意往两边散开。 并且大声嚷嚷,“你们这些刁民,走开!赶紧走开!” 他们一个个的光是嘴炮,表情散漫,且没有拔刀出来,完全就是做做样子。 而来衙门口围赌的百姓,基本都是受到火灾重创的苦主。 要么死了人,要么损了店铺,再不然两者都有。 ----都对骄月恨到了极点。 加上扯着嗓子熬了一夜,气到了极点,早就没有理智了。 哪里还怕?! 当即有人冲了上去,喊道:“我看到杀人凶手了!抓住她,抓住她!” 又有人扔烂瓜果,“砸死她!” 噼里啪啦! 砸烂瓜果的声音,骂人的叫声,一瞬间就想爆炸般炸开了。 骄月被扔了一身的烂瓜果。 脸上、头上、身上都有,黏糊糊的,被砸得又疼又恶心。 更可怕的是,苦主们都纷纷围了上来,一个个目露凶光像是要生吞了她! “杀人偿命!” “欠债还钱!” 吓得骄月一声惨叫,“救命!” 她扭头就往衙门里面跑,直奔后院,再也不敢出来了。 骄月龟缩了起来。 一连好几天,都不出来。 ----似乎打算在衙门里长住了。 陆若晴听说这个消息,不由嗤笑,“难得啊,骄月也有怕的时候。” 萧少铉却道:“她总是这么躲着,太磨人,还是赶紧想个办法让她出来,早点了结的好。” 陆若晴浅浅一笑,“今天先去参加姜伦和江临月的婚礼,回来再琢磨骄月。” 萧少铉对姜伦有敌意,嘟哝道:“姜伦的婚礼也值得你走一趟。” 陆若晴嗔道:“说什么呢?我是去看江姐姐的,男女有别,宾客们都不在一起,跟姜伦有何关系?” 萧少铉一琢磨。 也对,姜伦根本就碰不到她。 他这才满意了,“行,我陪你走这一趟。” 到了姜府,镇北王夫妇自然是贵客中的贵客。 姜丞相带着姜家子弟,亲自出来迎接萧少铉,一路毕恭毕敬。 陆若晴则是由姜夫人迎接。 姜夫人一脸喜气盈腮,“小儿成亲,能得镇北王殿下和王妃亲至,实在是荣幸之至。” 陆若晴笑道:“夫人不必客气,我们都是熟人了。” 姜夫人也笑了,“好好好!今儿我这……,忙得头晕目眩的,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望王妃海涵。” 陆若晴客气道:“恭喜姜夫人了,等来年怕就要做祖母了。” 两人客套寒暄了一阵。正巧年楹来了。 陆若晴便道:“姜夫人只管去忙,正好我和阿楹说点体己话。” 姜夫人笑着告辞,“好,王妃请自便。” 年楹高兴道:“哈哈!若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陆若晴摒退了丫头们,和她单独聊。 “若不是因为江姐姐大喜,我还真不想出门。” “怎么了?” 陆若晴便低语,把骄月派人对她行刺和放火之事,细细说了。 年楹听得瞪大眼睛,继而恼火,“她这是疯了吗?真是作死!怕是不要命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她是该受到惩罚了。” 年楹一脸气愤之色,恨恨道:“我原本还在迷惑,骄月为什么要放火烧铺子,原来是冲着你去的啊!” 陆若晴笑而不语。 年楹又问,“那现在怎么办?骄月用下人顶罪,自个儿可就清白无罪了啊。” 陆若晴嘲笑,“什么无罪?不过是一张虚伪的窗户纸罢了。” “那也有一层纸啊。” “你放心,会有人替贺兰媛出头的,那些受了火灾的商户也不会放过她。” “谁?”年楹问道:“你是说萧濯吗?他要替妹妹报仇了。” 陆若晴不好说贺兰夫人,点点头,“应该会吧。” 萧濯太不好琢磨。 到现在,她也不明白,他究竟会做些什么了。 “新娘子到了。”门外有丫头喊道。 陆若晴便打住话题。 她笑笑,“今儿先忙江姐姐的婚事,其他容后再谈。” 年楹也道:“嗯……,别叫那些小人,坏了今天大喜日子的气氛。” 话虽如此说,但是接新娘子、拜堂、入洞房,这些事她们都参与不上。 作为宾客,也就是到点儿入席吃饭罢了。 等到入了席,陆若晴不由自主的朝姜太君看去。 按照血缘关系,贺兰夫人是姜太君的女儿,贺兰媛就是姜太君的外孙女。 外孙女被人活活打死了。 作为外祖母,心情肯定是不好受的吧。 更不用说,真凶骄月现在还逍遥法外,没有被处置。 果然,姜太君的面色有些憔悴。 她努力微笑招呼客人,“今天是伦儿的大喜日子,老身又添了一名孙媳,感谢诸位亲自过来道贺,先饮一杯为敬。” 姜太君晃晃悠悠的举杯。 酒杯刚碰到唇角,她就忽地身体一晃,“砰!”,整个人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正文 355章 提点一下 “祖母!” “娘!” “姜太君晕倒了!” 大厅里,姜家和宾客们都是连声惊呼,纷纷站了起来。 陆若晴赶紧上前,“别动!让我看看。” 她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神医,众人纷纷退散。 姜夫人急道:“这……,这可怎么办啊?婆婆她不会有事吧。” 陆若晴上前探了探鼻息,又给姜太君把脉。 姜夫人小声问道:“王妃,我婆婆她怎么样了?” 陆若晴起身道:“看起来性命没有妨碍。” “哦。”姜夫人和宾客们都松了一口气。 陆若晴又道:“不过姜太君上了年纪,老人家晕倒,又跌了,有可能脑子淤血。” 一番话又叫气氛紧张起来。 姜夫人手足无措道:“那……,那那,要怎么办啊?”“先抬回房,床上躺着我在看看。”陆若晴淡定道。 “好,好好。”姜夫人赶紧叫了几个婆子,找来藤条椅,将姜太君给抬回了内室。 陆若晴吩咐道:“把窗户开一半,透透气。” 丫头们赶紧去开窗户。 陆若晴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对姜夫人道:“老人家长时间昏迷,对脑子损害大,我要给姜太君施针,让她早点醒过来。” 姜夫人咽了咽口水,不安道:“这……,她这年纪受得住吗?” 陆若晴微笑,“我有分寸。” “哦。”姜夫人歉疚道:“王妃别介意,我这是关心则乱。” 陆若晴浅浅一笑,“我懂,今天是姜伦的大喜日子,不宜出乱子。” 要是姜伦成亲的当日,姜太君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姜夫人干笑了笑。 陆若晴伸手,先在姜太君的穴位上摸了摸,确认仔细,才缓缓施针下去! 一针、两针、三针…… 一共六针。 虽不多,但是每一针都扎在姜太君脸上,周围的人都吓得慌。 姜夫人也是满脸担忧。 但……,很快奇迹就出现了。 陆若晴用手掐在姜太君的人中,轻轻唤道:“姜太君,醒醒、醒醒……” 姜太君悠悠苏醒过来。 陆若晴松了手,笑着解释,“我给太君面上施针了,别担心,这就给你取下来。” 姜太君还处于脑子断片的状态。 只记得方才眼前一黑,身体往后栽,之后就全都不记得了。 陆若晴动作轻巧,将六枚银针都取了下来。 她回头,说道:“倒一碗温温的清水上来,喝了,冲冲心里的浊气。” “好。”姜夫人应下,亲自去端了温水过来。 丫头们上前,将姜太君扶到枕头上靠着,一勺一勺的喂水。 陆若晴静静坐在旁边。 姜夫人说道:“娘,方才你忽然晕了过去,是王妃施针让你醒来的。” 姜太君缓缓点头,开口道:“今日多亏王妃在此相救,不然老身只怕就交待了。” 陆若晴微笑,“姜太君是大富大贵的命,吉人自有天相。” 姜太君摆摆手,“王妃客气。” 陆若晴笑道:“我给太君开一个药方,让人抓药,煎服下去,调理几天就好了。” 姜太君又道:“多谢王妃仁心医德,等老身好了,再亲自登门拜谢。” 陆若晴微笑,“姜太君不必如此客气。” 她病不急着写药方。 而是看向姜夫人,说道:“太君这里有我,丫头们也会帮着招呼,没事的。夫人还是出去给客人们说说,也好让大家放心。” 姜夫人显得有点为难。 做儿媳的,怎么好丢下婆婆先走呢。 姜太君叹了口气,“你去吧,不能丢下一屋子宾客,叫人笑话姜家没有礼数。” 姜夫人这才道:“那好,我去去很快就回来。” 丫头找来了纸墨笔砚。 陆若晴坐在桌边一字一字写药方。 姜太君紧紧打量她。 镇北王妃!美貌、聪慧,医术出神入化,待人也是温和客气。 ----简直没得挑。 可是,女儿涟漪却和她结了深仇。 姜太君想到贺兰夫人,不免又想到贺兰媛,心口又是猛地一痛! 陆若晴慢吞吞的写药方。 写完了,又给姜太君重新诊脉,加上细细的交待各种注意事项,啰嗦了半晌。姜夫人都再次回来了。 陆若晴这才打住。 姜夫人冲她笑着点点头,然后对姜太君道:“娘,外面宾客都安顿好了。” 姜太君颔首道:“替我好生谢谢王妃。” 姜夫人便要下跪,“多谢王妃……” 陆若晴赶紧道:“快起来!” 她假装起身要去搀扶,却晃了晃,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姜夫人惊道:“快!扶住王妃。” 陆若晴扶着桌子坐下,故作虚弱微笑,“没事,就是起猛了头晕,歇歇就好。” 姜夫人担心道:“既然王妃身子不适,那就好生歇着,等下直接回王府,不用再去前头宴席上吵闹了。” 姜太君也道:“是啊,你送王妃出去吧。” 陆若晴微笑点头,“太君好生休息着,我先告辞了。” 一番客套,她和姜夫人往外走去。 到了卧室门外,故意边走边道:“哎……,都是最近因为骄月的事,我才没有休息好。” 她假装虚弱摇晃的样子,停住脚步。 姜夫人赶忙道:“快!给王妃搬个椅子来,不急,歇好了再走。” 陆若晴却道:“不妨事,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两人又往外走了。 屋子里,姜太君只听到一句“因为骄月”,便没了下文。 不由急得火急火燎。 当即叫了丫头,低声道:“快去!听听王妃都说了什么,别叫发现了。” 丫头赶紧应声去了。 院子里,姜夫人正在奇道:“骄月的事,与王妃何干?” 陆若晴叹道叹道:“我毕竟是皇室的儿媳,骄月算是我的小姑子。她先是闹出火灾,后来又闹出了人命官司,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姜夫人不好评价骄月,只是轻轻点头。 陆若晴又道:“我怕百姓们对皇室多有误会,就让殿下出面,用王府的名义给受灾百姓们抚恤,忙得也是头晕脑胀的。” 姜夫人忙道,“王妃真是仁善,处处为百姓们着想。” “罢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陆若晴连连摆手,一脸内疚之色。 她道:“按理说,我就该替百姓们主持公道。可是……,哎,却是无能为力啊。” 姜夫人自然明白她的为难。 做儿媳的,怎么敢出面惩罚小姑子? 而且,骄月还是皇室血脉,就更不合适主持什么公道了。 因此叹道:“王妃不必过于自责,尽力就好。” 庭院中,陆若晴停住了脚步。 她一副说体己话的口气,发愁道:“现在骄月躲在衙门里不出来,百姓们整天去闹事,真怕越闹越大啊。” 姜夫人附和点头,“是啊,这么闹下去不是办法。” 陆若晴低声道:“真是闹心啊!依我看,除非是骄月生病怀孕之类的,实在没办法在衙门里呆了,否则她是不会离开的。” 但这声音,足够被花丛后的丫头听到了。 姜夫人不知是计,说道:“这哪儿赶得上啊?等她生病就够难的了,等她怀孕,还不得等到天荒地老。” “罢了,罢了,不提了。”陆若晴说完了要说的,打住话题。 “王妃别太操心,好生保养自己的身子才是。” “多谢夫人的关心,那我先回去了。”陆若晴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好,我送王妃出去。”姜夫人跟着她一起出了院子。 花丛后,丫头赶紧回房去找姜太君。 把刚才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一遍。 姜太君对前面的话都没兴趣。 听到最后,眼睛却是猛地一亮! 对啊!只要让骄月生病,她就肯定受不了,自然而然会想办法离开衙门。 ----那就有机可趁了。 正文 356章 骄月之死姜府门口,萧少铉闻讯快速赶来。 他着急问道:“若晴,听说你身子不舒服?” 陆若晴微微一笑,“没事了。” 萧少铉担心,“到底怎么了?” 陆若晴握了握他的手,示意道:“没事,回去休息休息就好。” 萧少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不再问。 而是赶紧扶着她上了马车,然后回王府。 马车行驶出去有一段距离了。 陆若晴才道:“我什么事儿都没有,故意做个样子,传了一些话到姜太君的耳朵里罢了。” 她将之前的用意细细说明。 萧少铉听了,心思飞转,“你这是提点姜太君,让她想办法叫骄月生病或者怀孕,然后逼骄月走出衙门?” 陆若晴明眸一转,浅笑道:“对!能不沾手的,尽量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萧少铉忽地抱住了她。 陆若晴嗔道:“做什么?又闹。” 萧少铉感慨道:“还好你是我的媳妇儿!若是我的敌人,被你算计了,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陆若晴不由喷笑,打趣他,“你担心什么?提刀直接砍了我脑袋就行了。” “呸呸呸!胡说八道。”萧少铉连啐了几口。 “大傻瓜。”陆若晴捧住他俊美的脸庞,亲了一口。 “你少在马车上挑火啊。”萧少铉提醒她。 “就挑了!你敢动手动脚,我就把你踹下马车!” “…………” “哈哈,怕了吧?”陆若晴莞尔一笑。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哈,就放火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萧少铉看着她,眼里透出满满的宠溺光芒。 两人说笑间,马车很快行驶到闹市区。 缇萦上来禀道:“殿下、王妃,前面街道有一大波人正在聚集,像是闹事的样子,咱们还是换条路回去吧。” 萧少铉一听就心里来火,“闹事?闹什么事?有本事来我面前闹试试!” 缇萦赶紧让人去打听。 侍卫很快去了又回,回复道:“说是为了让骄月从衙门出来,百姓们又发起了新的一轮聚集围堵,所以才会聚了许多人。” 陆若晴蹙眉道:“派几个人过去维持一下秩序,别出乱子了。” 她相信,姜夫人很快就会对骄月下手的。 受害的苦主们再等等就好。 . “姑娘,外头百姓们有闹事了。”宫人紧张道。 “闹就闹呗!”骄月一脸没好气之色 她撇嘴道:“反正那群贱民不敢冲到衙门里来,随便闹!闹死了才好。” 可是话虽这么说,到底心烦。 骄月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即便丢了封号,也没吃过苦。 现在住在衙门里,处处难受,处处不便,简直快要叫她抓狂了! 偏偏皇帝完全不管她,孙家和孙骁也不管,她的母妃孙贵人估计想管,但是管不了。 于是,就这么滞留衙门里。 骄月满心火气。 追根溯源,再想到负心汉莲岸,火气就更大了。 晚上吃了饭,她胃里一直觉得火烧火燎的,还一阵阵恶心不舒服。 “什么破饭菜!”骄月气恼,一把将桌上的饭菜给掀翻了。 宫人们都是吓得低头。 骄月叫嚣道:“不行!明天去状元楼给我请个厨子来,衙门的饭难吃死……”话没说完,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反胃。 骄月干呕了几声,想吐! 她不由火大,“今天晚上是谁做的饭?做些坏了饭菜给我吃,把我肚子吃坏了,赶紧把那蠢厨子找来!” 宫人劝道:“姑娘,在衙门里还是不要闹事了吧。” “你们这群蠢奴才!”骄月气得大骂。 “姑娘……” “哇!呕……!”骄月下一句话还没骂出来,就是呕吐,哗啦啦的吐了一地狼藉。 “姑娘!快,快请大夫!”宫人们都慌了。 骄月一直呕吐不停。 吐得天昏地暗,根本就没有精力去责罚别人。 等大夫赶来,一诊脉,当即恭喜道:“少奶奶这是有喜了啊。” “有喜?”骄月强忍了呕吐之意,缓缓抬头。 “是的,是一个多月的喜脉。”大夫重复道。 骄月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她和孙骁从来没有同过房,要是有喜,那就是……,莲岸的种! 那个负心汉的孩子! 骄月又气又急,骂道:“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大夫吓得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说她怀孕不仅不高兴,还骂人?看起来表情好狰狞啊。 宫人怕骄月说出不妥的。 赶紧塞了一锭银子,打发大夫,“去隔壁写一副安胎药的药方,就回去吧。” 大夫连声道:“好,好好。” 骄月气得一屁股坐下了。 她从来没有憧憬过有孩子,和莲岸欢好,只是一晌贪欢罢了。 这孩子没法生下来啊! 孙骁心知肚明,怎么可能让一个野种进孙家的大门? 就算她,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骄月猛地冲了出去。 她单独找到大夫,关门说道:“给我弄一副堕.胎.药过来!不许外传!” 大夫更是惊吓。 这……,这是疯了吗?好好的,把孩子流了做什么啊。 难道孩子有问题? 是……,和外头的男人生的? 大夫吓了一跳。 骄月摘下一对金镯子,拍在桌上,“赶紧的!这对金镯子就是你的了。” 大夫眼珠子转了转,“哦,好的,好的。” 算了!管这位天之骄女做什么啊? ----反正管不了。 她想要堕胎药,那就给她弄一副堕.胎.药吧。 大夫忙道:“那你等等!我回药店抓好药,煎好,就赶紧送过来。” 其实,骄月根本就没有怀孕。 只不过,大夫一直被姜太君的人盯着。 等大夫回去抓了药,让伙计熬药的时候,伙计便被收买加了一点料! 骄月喝了这副特殊的堕.胎.药。 不到片刻,下身就流血不止! 鲜血染了半裙子,骄月疼的头上冒汗,哭喊道:“我要回宫!回宫!” 宫人们都被吓坏了。 没办法,叫了京兆尹大人过来,也是吓一跳。 京兆尹可不想负这个责任。 当即吩咐衙役们,趁着天黑,搭梯子,将骄月从墙上翻送出去。----事情倒是顺利。 衙门南院墙上搭了两架长梯,里面一架,外面一架,很快就把骄月送出了墙外。 宫人催道:“快!快扶姑娘上马车,回宫!” 骄月就算该死,也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 否则他们都会小命不保啊! 骄月疼得浑身打颤儿,“咝……” 她回头,咬牙看向衙门前后门方向,“贱民!都给我等着,回头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姑娘,先上马车吧。”宫人们急着要送她回宫。 想找太医,先把命保住了再说。 可惜…… 骄月命数已尽。 早在衙门院墙搭梯子的时候,姜太君的人就发现了。 当即派人,去通知前后门围堵的百姓们,“骄月要逃跑了!就在南院墙那边!” 于是,骄月刚要被人送上马车。 一群密密麻麻的百姓们,蜂拥而来! “抓住凶手!” “杀了她!” “偿我夫君和孩子的性命!血债血偿!” 火灾的苦主们群情激奋,直接挤开了宫人们,把骄月给拖到了地上! 有人将她抓起来打! 有人将她摔地上,狠狠的踩! 不过一瞬,骄月就吃了无数拳打脚踢,感觉浑身骨头都断了。 她凄惨喊道:“救命!救救我……” 可惜,此地没有人会救她。 而且就算有,也拦不住上百号愤怒的苦主百姓,命数该尽了。 骄月渐渐的喊不出声,气若游丝,“我……,我是公主!你们不能欺负我……” 话未说完,她就彻底断了气。 一如贺兰夫人所愿。 骄月死了,而且还是不得好死的! 消息很快传开。 传到镇北王府后院的时候,夜已深沉。 陆若晴刚刚卸了妆容。 她听完了消息,淡淡一笑,“姜太君的动作可真够快的,今天就速战速决了。” 萧少铉躺在床上叫她,“嘿嘿,那就快来睡觉!” 正文 357章 鱼死网破 陆若晴嗔道:“说正事儿呢。” 萧少铉一本正经回道:“我说的也是正事儿啊!夫妻敦伦,天地人和……” “行了,行了!快打住。” “那你赶紧过来。” “…………” 情浓蜜甜,一夜欢好缠绵。 而此刻…… 皇宫里已经炸开了锅! ----骄月死了。 孙贵人闻讯直接晕了过去。 贺兰夫人则是冷笑,“哈哈,活该!怕是被踩成肉酱了吧?死无全尸!” 女儿大仇得报! 她心中的怨恨尽数散去。 失去了仇恨和怨气的笼罩,像是丢了盔甲,心口忽然猛地一痛!贺兰夫人眼泪坠落,哽咽道:“媛儿!我不是一个好娘亲,来生……,你投个好胎吧。” 当年她是因为跟皇帝赌气,才会和丈夫一夜欢好,生下贺兰媛。 但本身,并不喜欢这个意外的孩子。 所以,对贺兰媛一直疏于管教,算是把女儿给养废了。 可是儿子呢? 贺兰夫人想到不听话的萧濯,又是另外一种痛。 这个混账! 千辛万苦把他生下,把他养大,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昏了头! 要不是只有怎么一个儿子,早就弃了。 贺兰夫人心生怨恨。 一夜多梦,翻来覆去的没有睡好。 . 次日,一大早就下了绵绵细雨。 孙贵人哭得哽咽难言,“皇上……,你看老天爷都不忍心,再为骄月伤心啊。” 皇帝皱眉。 心道,老天爷哪有这闲功夫?再说骄月也是自己作死的。 但是看在孙贵人伤心份上,忍了没说。 皇帝劝道:“逝者已矣,你不要哭坏了自己的身子,朕会厚葬了骄月的。” 孙贵人红着眼睛,咬牙道:“皇上,姜涟漪是不是还活着?!” 皇帝眉头一挑,“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是她,一定是她对媛儿下手的!”孙贵人咬牙切齿吼道。 “够了!”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 孙贵人哭道:“皇上啊!就算你再看重姜涟漪,可媛儿……,媛儿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皇帝怒道:“休要再提姜涟漪三个字!” 孙贵人放声大哭,“是她!是她害了媛儿,我诅咒她不得好死!” “混帐!赶紧闭嘴!”皇帝气怒交加,当即一脚踹了过去。 “唔……,哇!”孙贵人一口鲜血吐出。 皇帝冷冷道:“你要是不想活了,也不想让孙家好过,那就继续胡说八道吧!” 言毕,当场拂袖而去。 孙贵人嘴角挂着一缕鲜血,伏在地上。 表情怨毒有如恶鬼。 她狰狞道:“孙家?!哈哈哈,我还管什么孙家?” 若非孙家对骄月不闻不问,又怎么会,让骄月被一群刁民殴打致死! 偏偏夜色混乱,根本不知道是谁动了手。 ----无法处置凶手。 孙贵人桀桀的笑,“哈哈,我的几个儿子劝都死光了,唯一的女儿也死了。” “哈哈,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大家鱼死网破吧!” 她癫狂大笑,跌跌撞撞从宫殿里跑了出去。 一路跑,一路大喊,“萧濯不是端亲王之子,而是皇上和贺兰夫人的私生子,贺兰夫人肯定还没有死,还藏在宫里!” “萧濯是皇上的私生子!” “他们母子都没有死,都是祸害,妄图篡夺皇位!” 宫人们听见,一个个都惊吓的呆住了。 天呐! 孙贵人这是在说什么啊?太吓人了。 偏偏孙贵人嘴角挂血,表情狰狞,举止疯疯癫癫,根本没人敢上前阻拦。 很快,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 等到皇帝闻讯暴怒,让侍卫火速抓住孙贵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皇宫的人都听闻了这件事。天啊! 萧濯不是端亲王之子,是皇帝的私生子,而且贺兰夫人还活着! 一条消息比一条更加火爆! 不到半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陆若晴听得目瞪口呆。 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忽然发展到这种程度,整个乱套了啊。 萧少铉也快要惊掉下巴。 他摊手道:“这下可好,咱们知道的那点秘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陆若晴叹道:“就剩下,贺兰夫人是姜涟漪,是从前靖德太子妃的这点秘密了。” ----有区别也不大。 因为不管贺兰夫人究竟是谁,萧濯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陆若晴眉目凝重,沉吟道:“怕是要出大乱子。” 萧少铉挑眉,“随便乱!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少铉。”陆若晴眉心发胀,抬手揉了揉。 她担心道:“现在局面变得太过混乱,已经超出我们的认知,不知道会发生身边变故,所以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结果一如她所料。 不到片刻,宫里又出了一件大事。 皇帝派人去捉拿孙贵人,孙贵人却乔装改扮跑了。 虽说跑不出皇宫,可是没抓到人,还是叫皇帝气得砸了镇纸! 皇帝怒骂道:“限你们一个时辰内找到孙贵人,否则脑袋都不用要了。” 侍卫们赶紧分批出去寻找。 结果还没找到孙贵人,丽贵嫔住的宫殿就忽然起火了。 ----孙贵人放了一把火。 顿时乱套! 宫人们忙着提水的,忙着扑火的,还有忙着转移贺兰夫人的,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皇帝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混帐!混帐! 等抓到孙贵人这个混帐,要把她碎尸万段! 谁都想不到,孙贵人放完了火,就悄悄跑去找李昭仪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了。 又不能保证贺兰夫人被烧死,所以……,还想最后下一手棋,绝招! 孙贵人声泪俱下,哭道:“八皇子是贺兰夫人害死的!我杀不了她,你一定要为儿子报仇啊!” 李昭仪整个人如遭雷劈! 八皇子!她唯一的儿子。 当年都传言是萧少铉害了八皇子,但是她并不信,却一直苦苦找不到凶手。 没想到,今天竟然知晓了事情真相。 孙贵人连声保证,“是她!她为了让你和霍皇后结仇,同时让你失去儿子,再也没有机会册封贵妃,所以下了毒手!” 李昭仪冷冷的笑,“呵呵。” 孙贵人急了,“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真的?” “千真万确!”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告诉我?你于心何忍?” “我…………”孙贵人语塞了。 李昭仪痛心冷笑,“呵呵,你现在跑来告诉我,说贺兰夫人还活着,说她是杀害八皇子的凶手,不过是想让我除掉她而已。” 孙贵人咽了咽口水,急道:“那我说的也是实话啊。” “你也该死!”李昭仪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 “啊!”孙贵人应声摔倒在地。 “来人!”李昭仪面若冰霜喝斥,“抓住孙贵人,堵嘴捆好了,直接交给皇上处置!” “她对柳絮过敏……”孙贵人话没说完,就被冲进来的宫人给堵住了嘴,直接带走了。李昭仪一个人静静站在原地,泪如雨下。 她的八皇子啊。 如果活着,现在的年纪比萧少铉都大了。 “我的儿……”李昭仪一声惨叫,扑在被子上放声大哭起来。 而孙贵人,被送到皇帝跟前自然死路一条。 皇帝对外宣布。 孙贵人因为骄月的死,受刺激过度,所以疯言疯语胡说八道。 太医过去给孙贵人瞧病,开了药方。 自然是越吃病越重。 吃了三天,孙贵人就一命呜呼了。 陆若晴有点回不过来神。 她嘀咕道:“就这样?骄月死了,孙贵人把自己也作死了?闹了半天,贺兰夫人还是好好的没事啊。” 萧少铉一声嗤笑,“所以说,孙贵人和骄月都是蠢货!” 正说着,就见缇萦急匆匆进来,“殿下、王妃,端亲王府出事了。” 正文 358章 萧濯失踪了 端亲王府?出事? 陆若晴思绪一闪,“萧濯出事了?” “端亲王妃大哭大闹,质问老王爷,问他萧濯到底是谁的孩子?若不是他的,就让萧濯立即滚出王府!” “然后呢?”陆若晴问道。 “老王爷就很为难啊。后来,萧濯就亲自过去说,为了让王妃心情平复,他先告辞了。” “他早就该滚蛋了。”萧少铉不屑道。 缇萦又道:“另外,厉如意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陆若晴诧异道:“厉如意……,跟着萧濯一起离开?” “是的。” “呵呵。”萧少铉讥笑道:“厉如意知道萧濯是父皇的私生子,惦记他的皇子身份,又燃起做皇后的梦了吧。” “应该是的。”陆若晴轻轻点头。 ----事情的确如此。 厉如意得知萧濯是皇子以后,惊喜交加! 本来已经死灰沉沉的心,瞬间复活,而且像是打满鸡血一样激动! 皇子!萧濯竟然是皇子啊! 可把厉如意高兴坏了。 论长相、身段,以及心思、计谋,萧濯样样都不比萧少铉差啊! 唯一的差别是,萧少铉背后有霍家兵权支持,萧濯没有。 但…… 他们厉家也有兵马啊! 厉如意喜滋滋的去找萧濯,要跟他一起走。 萧濯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有拒绝。 这自然叫厉如意更加欢喜了。 出城的一路上,她在马车里兴奋不已,叽叽喳喳不停。 “虽说京城最近流言蜚语的,但你不必烦心,不过是一些蠢人嘴碎罢了。” “你要是觉得心烦,不如跟我一起回西南如何?” “对啊!我们一起回了西南,有我爹支持你,你还愁什么啊?” “你完全不比萧少铉差啊!” 厉如意神色间透出讨好,眼里尽是兴奋和欢喜之色。 萧濯平静看着她,一语不发。 厉如意琢磨,怀疑他是在计较从前的那些事儿,对她心有芥蒂。 因此放低了身段,陪笑道:“当初我并不是真的多喜欢萧少铉,就是为了赌一口气,所以才闹了那么些荒唐事儿。” 萧濯仍旧不说话。 厉如意又道:“我现在都已经悔悟了!萧少铉他不是一个好东西,我恨不得……,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儿!” 萧濯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那你现在觉得,我算是一个好东西了?”厉如意被这话噎住,“…………” 好半晌,她才管理脸上好表情。 厉如意咬了咬牙,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除了跟我去西南,还有别的更好选择吗?” 萧濯没有反驳她的话。 厉如意添了几分底气,又道:“我知道,厉家现在的兵马不如霍家的多,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 萧濯挑眉,“将来?” “对啊!俗话说,风水轮流转。” “漠北一向战事多,指不定霍家打几场败仗,就输光了呢?” “而西南富庶,我爹的权势只会一天比一天大的。” 萧濯只觉得她十分可笑。 居然说什么,霍家打几场败仗就输光了? 以为霍家军是傻子吗? 这么多年镇守漠北是吹牛玩的吗? 厉如意还说,他爹权势会一天比一天大。 呵呵…… 厉将军敢增兵买马试试,朝廷立即就会派人平乱,到时候渣渣都不剩! 厉如意这个无知的蠢货! “你跟我一起去西南吧!”厉如意再次认真道。 “行。”萧濯忽然态度一转答应了。 “真的?你真的答应了?”厉如意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萧濯微笑,“当然是真的。” 厉如意忙道:“那什么时候走啊?” 萧濯十分干脆,“现在。” 厉如意开心道:“好好好!现在,现在就走。” 说完,她又迟疑了下,“要不……,我先跟哥哥打一声招呼再走。” 萧濯皱眉,“你是嫌我被人笑话的不够?还要我回京城给看人一圈儿,再嘲讽一圈儿,方才满意是吧。” 厉如意忙道:“不不,不是!现在就走!等我到了西南,再给哥哥写一封信便是了。” 只可惜,她注定到不了西南的。 出城走了十几里不远,路过一条大河,马车要从桥上行驶过去。 萧濯算准时机,暗中将一锭银子扔进了车轱辘。 “咔嚓!”只听一声脆响,车轱辘横梁碎裂,车轮顿时散架飞了出去。 马车倾斜,吓得厉如意大声尖叫,“啊!天呐!救命……” “别怕。”萧濯含笑,故意趁乱抱住了她,然后用力一带! 骨碌碌…… 两人一起掉入了滔滔大河,波涛汹涌,瞬间就将他们的身影吞没! 护送萧濯的下人们都惊呆了。 怎么办?这要怎么办? 世子被河水冲走了啊! 不不不!世子还有可能是皇子。 这这……,这等护卫不利,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下人们顿时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 端亲王世子和爱妾落水的消息,很快传回京城。 ----顿时一片哗然。 毕竟流言蜚语都在说,端亲王世子身份特殊,有可能是皇帝的私生子啊! 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不免叫人深思了。 是其他皇子对萧濯下手? 还是皇帝为了脸面,杀了私生子? 又或者,是哪位后宫娘娘的毒辣手笔?一时之间,京城百姓众说纷纭。 陆若晴感叹道:“这要不是萧濯自己耍花样,而是真出事的话,那贺兰夫人就该气得吐血了。” 萧少铉对贺兰母子没有任何同情。 他凉凉道:“萧濯死了最好!但很可能,这只是他故意耍的花样,正好避开流言隐遁。” 陆若晴也有同样的感觉。 萧濯,不是那么容易死了的人。 她笑了笑,“不管萧濯是真的死了,还是隐遁了,至少暂时不会出面烦人,也算是可喜可贺的一件好事吧。” 眼下京城里流言蜚语太乱。 萧濯就算没死阴遁,暂时也该消停会儿了。 果然…… 之后的日子,除了百姓们还在时不时的议论,萧濯再也没有现身。 ----仿佛真的消失了一般。 陆若晴对此很是满意。 但…… 不满意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 外面的流言越传越多,越传越凶,以至于内容渐渐跑偏了。 缇萦恼火无比道:“外头都说,因为萧濯是皇上的私生子,引起了其他皇子们的忌惮,所以才会痛下毒手!” 已成年,且有实力争夺皇位的皇子,只有桓王和萧少铉。 ----分明就是在暗指他们了。 陆若晴先是一瞬讶异,继而失笑。 她道:“这也行……?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萧少铉剑眉一皱,冷声道:“我就知道,从头到尾都是萧濯玩的花样!” 陆若晴本想说,可能是,可能不是。 但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帮萧濯分辩一样,便咽下去了。 改口劝道:“嘴长在别人身上,管不了,反正说说你也不会掉肉,别理会就行了。” 萧少铉一脸阴郁之色。 陆若晴便吩咐道:“中午做点殿下爱吃的,再烫一壶小酒。” 这般哄着、劝着,安慰着,用她的柔情似水,才勉强把镇北王殿下给抚平了。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醉醺醺的。 吃完饭,两人相拥睡了一觉。 下午陆若晴醒来,昏昏道:“什么时辰了?” 薄荷过来打起帘子,“酉时中,外面天都快黑了。” 陆若晴睡眼惺忪,揉了揉,“殿下呢?” 薄荷回道:“殿下早一些起来的,去书房了。” 陆若晴便不再多问。 她下榻,让薄荷给她打水洗脸,随意挽了头发。 因为在家闲着,所以只用碧绿缎带随便一缠。 ----却透出清水芙蓉的气韵。 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目光一扫,问道:“桌上怎么有一封信?” 薄荷回道:“哦……,刚才外头送来的,说是有人交给王妃专启。” 陆若晴一头雾水不解。 谁啊?不露面,却给她送信,感觉有点鬼鬼祟祟的。 她漫不经心的拆了信。 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一切安好,勿念。” 陆若晴先是怔住。 继而对着字迹想了想,反应过来,不由勃然大怒,“混帐!” 薄荷惊吓问道:“王妃,出什么事了?” 陆若晴二话不说。 直接把信纸连带信封一起扔进火盆,瞬间烧成了灰! 萧濯这个疯子!什么一切安好?什么勿念? 说得好像她和他有私情似的,真是混帐! 正文 359章 想做驸马 此时同样上火生气的人,还有厉渊。 他是另一番肝火上升。 之前传出萧濯是皇子的时候,把他高兴坏了。 皇子!皇子啊! 难怪爹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妹妹给萧濯做妾,攀上了潜在的皇子,就是打算走从龙之功啊。 但厉渊还没高兴多久,就传来萧濯和厉如意落水失踪的消息。 ----乐极生悲。 这好不容易曲线救国的富贵梦,还没做一会儿,就要醒了吗? 厉渊不敢醒。 更不敢承担父亲知道消息后,那雷霆怒火! 厉渊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安。 感觉京城处处都是陷阱危险,但……,偏偏他又回不去西南。 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厉渊急了。 他急需寻求一份保障! 思来想去,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既然妹妹可以攀附皇子,那他也可以攀附公主做驸马啊! 做了皇帝的女婿就安全了。 厉渊连连点头,“对对,对!做驸马就安全了。” 可是办法虽然不错,然而公主却不好勾搭,甚至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啊。 厉渊又发愁了。 不过…… 没多久,他的机会就来了。 ----桓王大婚。 届时,皇亲国戚、公侯权贵都会赴宴,他的身份也足够去喝杯喜酒了。 厉渊咬牙道:“不成功,便成仁!” . 最近京城的气氛很糟。 先是贺兰媛被活活打死,后是骄月被百姓们践踏而死,再之后又是孙贵人“病逝”,以及萧濯和厉如意生死未卜。 一直都笼罩着死亡阴影。 直到桓王大婚,才总算迎来一件大喜事。 说实话,陆若晴和萧少铉都不愿意赴宴。 可是,又不能不去。 天气渐凉,陆若晴加了一件孔雀绿的披风。 她捧着精致的手炉,悠悠道:“横竖明天就是去吃顿饭,吃完了,咱们早点回来就行。” 萧少铉在院子里舞剑。 不仅不冷,反倒舞得浑身大汗淋漓。 他把剑随便一扔,就直接进了剑鞘,稳稳当当挂在了架子上面! 陆若晴夸张的抚掌,“殿下好身手!” 萧少铉笑笑,“你就打趣我吧。” 他快步走了过来。 端起茶水大口大口的喝,豪气的一抹嘴,“爽快!” 陆若晴微笑,“坐下歇歇。” 萧少铉在她旁边坐下,说道:“我这边儿没什么事,无非是少喝酒少说话,你在女人堆里可要当心一些,免得被人算计。” 陆若晴巧笑倩兮,“算计我?我不算计别人就不错了。” 萧少铉欲言又止。陆若晴问道:“怎么了?你还吞吞吐吐起来了。” 萧少铉咳了咳,“就是……,桓王。” “桓王怎么了?” 萧少铉压低了声音,陪笑道:“我要说的不是找打啊!” 陆若晴哼哼,“那就别说。”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对我一心一意。” “嗯?” “可是桓王他要成亲了,你就……,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介意啊。”陆若晴含笑道。 “啊?!” “我不光介意桓王成亲,每个喜欢我的男人成亲,都介意呢。” “…………” “我看你,今晚上是不想吃饭了!”陆若晴咬牙道。 她放下手炉,抓起一本书,抬手就对镇北王殿下一顿暴打! 萧少铉赶紧举手,“我投降、投降!错了……” 陆若晴瞪他,“错得离谱!” 萧少铉强忍了眼中笑意,假装可怜,“好好好!离谱,我实在太离谱了。” 两人不是新婚,胜似新婚。 ----整天都是甜腻得不像话。 第二天,镇北王夫妇恩恩爱爱一起出了门,前往桓王府赴宴。 今日天气十分晴朗,风光明媚。 桓王府装点出一派喜气洋洋。 到处都是飘舞的大红色绸缎,以及五彩缤纷的盆花,堪称花团锦簇。 陆若晴看着四周,心情有一瞬间的微妙之感。 前世里,今日和桓王成亲的人是她。 ----那些回忆太惨烈了! 大喜的日子,作为新娘子的她被人算计,和一个陌生男人纠缠在一起。 被人撞破! 被人围观! 被人羞辱、唾弃,万劫不复! 陆若晴的心血不由沸腾。 缇萦见她停住,脸色也不太好,担心道:“王妃,身子不舒服吗?” 陆若晴深吸一口气,“没事,走吧。” 今生的一切却很平静。 苏君湄顺顺利利的进了桓王府,和桓王拜了堂,敬了苏淑妃一盏婆婆茶后,被丫头们簇拥送入洞房。 从头到尾,都没有出任何差错。 陆若晴轻嘲一笑。 今生的她不再是孤独一人,身后有了萧少铉,没人敢再那样算计她了。 而且苏君湄又出自苏家,桓王自然不会牺牲表妹,加上慕容长雅不在,所以没道理会出差错的。 ----时也,命也。 宴席上,陆若晴吃得心不在焉。 沁水公主挨着她坐,凑过来低语,“九皇嫂,菜都不合胃口吗?” 陆若晴浅笑,“本来是不合胃口的,被你一关心,顿时就胃口大开了。” 沁水公主扑哧笑了,“扯谎!” “那你爱不爱听?”陆若晴收回了漂浮的心思,打起精神应对。 ----她不想被人看出任何端倪。 “爱听。”沁水公主一边笑,一边给她夹菜,“尝一尝,我夹的菜味道更好。” 陆若晴低头尝尝,故作正色,“唔……,果然妙不可言。” “哈哈。”沁水公主闻言笑得更厉害了。 ----这也是难免的。陆若晴天生美貌讨喜,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自然很会哄人。 沁水公主起初是奉母妃之命,刻意接近她,但随着后面的慢慢接触,倒是有了几分真喜欢。 毕竟宫里的人要么冷冰冰,要么算计,能说笑的人并不多。 于是,姑嫂二人言谈甚欢。 吃完了饭,还有一台子的戏曲观赏,以及歌舞表演。 女眷们纷纷移步后花园。 沁水公主挽住陆若晴的胳膊,一脸亲密的表情。 她脆声声道:“九皇嫂,那你可答应我了,回头给调配美白的方子。” 陆若晴浅浅含笑,“放心,忘不了。” 正说着,就见一道黑影从墙上翻越而来。 “天啊!那是什么?” “是刺客!” “快闪,闪开啊!” 女眷们顿时吓得一阵阵惊呼。 陆若晴目光惊吓。 她下意识的就连连后退,高声喊道:“缇萦!拦住刺客。” 沁水公主愣在原地。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是头一遭,整个人都给吓懵了。 眼见刺客冲了过来! 陆若晴惊呼,“沁水,快跑!” “救命啊!”沁水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吓得她,脚步慌张一阵乱跑。 “唧……”刺客一记飞刀甩了过来。 “啊!!”沁水公主吓得哇哇大叫,连连侧让,结果一脚踏空就摔池塘里去了。 “快叫侍卫过来!”缇萦一声断喝,拔剑迎了上去。 意外的是,那刺客竟然忽地怂了。 根本就不与缇萦交手,虚晃了几招,掉头就跑! 缇萦上次吃过调虎离山之计的亏。 因此追了两步,就停下,迅速返回陆若晴身边。 刺客跑了就跑了。 只要王妃没事,就行! 但…… 沁水公主不会水啊。 她在水里扑腾,叫唤道:“救命!咳咳,救……,救命!” 众位女眷和丫头也不会游泳。 正在慌张,就见一名年轻男子的身影冲了过来。 他提着剑追到了池塘边,看了两眼。 像是追丢了刺客很是懊恼,狠狠的跺了跺脚,“可恶!竟然让刺客跑了。” “救命……,救我!咳咳……”沁水公主灌了一肚子的水,呛咳喊道。 “扑通!”那年轻男子扔剑跳了下去。 他几下子就游到了沁水公主身边,一把抓住她,抱住她,拼命的划到了岸边。 “上去!”年轻男子用力一举,将人送了上去。 正文 360章 不嫁也得嫁 “咳、咳咳……”沁水公主呛咳不停,哇哇吐水,像是一只伏在地上的落汤鸡,可怜极了。 “你没事吧。”年轻男子问道。 沁水公主根本说不出话来。 但旁边,陆若晴却看清楚了对方长相,……竟然是厉渊! 她心思微微一转。 隐约间,已经猜到了某种可能性。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缇萦低语道:“怎么会是厉渊啊?” 陆若晴轻轻摇头,示意不可说。 不管厉渊是不是有所图谋,救了沁水公主已经是事实,无可更改了。 无凭无据议论,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陆若晴和沁水公主只是点头之交,且李昭仪又看不透,所以并不打算去强出头。 她往后退了几步,低声道:“不要多事。” 缇萦轻轻点头,“明白。” 正说着,就见桓王和萧少铉等人赶来。 萧少铉才没空管什么厉渊,什么沁水公主。 他第一时间冲到陆若晴身边,“若晴,你没事吧?” 陆若晴摇头,“我没事。” 萧少铉放下心来,才看向伏在地上的沁水公主。 他皱眉问道:“沁水落水了?” 陆若晴似笑非笑,“是啊,方才有一名刺客忽然闯进来,惊吓到沁水,所以失足落水,但万幸被厉公子救上来了。” 听起来是在平铺直叙,但……,实际上暗有所指。 萧少铉一听就明白了。 他和陆若晴的想法一样,没打算为沁水公主出头,因此也是缄默不言。 但,桓王不同。 他不仅是今天的新郎官,更是桓王府的主人。 沁水公主在桓王府出了事,他得负责。 当即上前询问,“沁水,到底出了什么事?” “哇!”沁水公主当场哭了起来。 她很清楚,这种公共场合之下,被男人湿身搂抱的后果是什么。 可是,她连这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 沁水公主哭个不停。 桓王问不出什么,不由着急。 一扭头,看到了旁边的厉渊,迟疑道:“你是……,厉公子?” 厉渊忙道:“回殿下,正是在下。” 桓王眼神闪了闪,“这么说,刚才是你救了沁水?” 厉渊点头,“是的。” 桓王瞬间抿了嘴。 还用问什么?还有什么不懂的? 若说今天的这一切是个巧合,他完全不信。 桓王心里火气蹭蹭直冒。 厉渊要算计沁水公主,想做驸马,他是不关心的。 但在桓王府里算计,就是抹黑他,就是给他大喜的日子添堵! 桓王冷了一张脸。 他吩咐丫头,“赶紧去拿一件披风过来,还有藤条椅,把公主抬回去传太医诊脉。” 沁水公主伏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 陆若晴上前道:“我先陪沁水回去,给她诊脉。” 她是嫂子,又是神医。 ----干看着等太医不像话。 桓王看了她一眼,心情复杂。 可是,萧少铉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瞧着,不便多说什么。 因此只是点头,“也好,你检查沁水,要比太医更方便一些。” 陆若晴微笑不语。 很快,丫头搬来了藤条椅和披风。 陆若晴给沁水公主披好,扶她坐上藤条椅,温柔道:“别怕,九皇嫂陪着你呢。” 沁水还是红着眼圈儿一直哭。 陆若晴又回头,对萧少铉说道:“殿下,我先走了。”萧少铉颔首,“好,等你一起回去。” 夫妻两两相望,只一眼,便透出说不尽的恩爱情意。 桓王看着觉得刺眼,又扎心! 他转身就走。 往前走了两步,看向厉渊,冷冷道:“厉公子,跟我一起回前面喝喜酒吧。” 厉渊很快恢复了从容,“好,殿下先请。” 几位主角都走了。 剩下围观的女眷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则,是议论沁水公主会不会下嫁厉渊。 二则,不免又说起陆若晴和桓王,从前可也算一对儿啊。 如此一来,今日的喜宴的内容十分丰富。 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客房内,陆若晴撵退了众人。 她悄声道:“方才那人,是西南厉家的厉公子,厉渊。” 沁水公主哽咽难言,“九皇嫂……,我……,我根本就认识他啊。” 可你是公主啊。 厉渊只有救了你,才有机会做驸马,才能在京城里活得自在一些。 ----怀璧其罪。 陆若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有过类似的经历,很能体会沁水公主此刻的悲愤心情。 同为女人,她自然站在沁水公主这边。 陆若晴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和厉渊有瓜葛?” 沁水公主委屈哭道:“他不过是一个西南来的破落户,谁稀罕啊?呜呜呜……” 陆若晴劝道:“这事儿,还得看你母妃是什么意思。” “母妃才不会让我嫁呢!”沁水公主恼恨道。 “那就……”陆若晴悄声建议,“赶紧让你母妃给你择一门婚事,火速订亲,这样就你就不用嫁给厉渊了。” “呜呜,那我的名声也坏了啊。”沁水公主委屈极了。 陆若晴一声叹息。 这世道,对女子就是太过苛刻不公平。 一个姑娘家被男人湿身搂搂抱抱,全身摸过,再端庄规矩都说不清楚了。 李昭仪就算能让女儿另嫁,但……,哪个男人会不介意? 沁水公主难遇良缘啊。 “呜呜,今天那刺客来得莫名其妙,厉渊更是出现诡异……,他……,他一定是早就在打我的主意了。” “我不嫁!就算孤独终老,也不嫁……,不嫁这种居心叵测的坏东西!” 沁水公主哭得哽咽不已。 陆若晴心中有万千种建议,千百个办法。 但是看看沁水公主,想想李昭仪,又把话都咽下去了。 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不想再因为一时心软多事儿,在给自己找麻烦。 毕竟李昭仪是李阁老的女儿。 只要动用李家的力量,厉渊就算对沁水公主有所图谋,也未必成功的。 ----她还是自善其身吧。 陆若晴没再多说。 而是给沁水公主诊了脉,开了一个安神方子。 陆若晴柔声道:“你好生歇着,等下太医会再来给你诊脉,我先出去了。” 没多久,一直不问世事的李昭仪就出了宫,心急火燎赶来。 自然就更没陆若晴的事儿了。 反正宴席已经吃完,剩下的戏和歌舞看不看都行。 陆若晴叫人去通知了萧少铉,在门口等她,然后一起回了镇北王府。萧少铉一身松快,“可算回来了。” 他对沁水公主并不关心。 无非是嫁给厉渊,或者嫁给别人,和他无关。 陆若晴却叹道:“沁水今天只怕要哭死了。” 萧少铉冷笑,“厉渊有心算计,她是该哭,不过有李家撑腰也不用太伤心的。” 只要李家不愿意这件事,那就不成。 陆若晴轻嘲,“厉渊倒是挺会挑人的,盯上了沁水,自然是看重李家的权势了。” 萧少铉不屑道:“厉家兄妹养尊处优,从小长大太过一帆风顺,脑子有限,也就会一点下三滥的手段了。” 陆若晴喷笑,“扑!看你把人埋汰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 “行,殿下说的都是大实话。” “本来就是。” “是,一百个是。” 两人日常甜蜜斗嘴,情意绵绵。 片刻后,陆若晴才问道:“李昭仪这个人怎么样?跟我说说。” “她啊……”萧少铉刚要说,就看见缇萦在门口晃荡,手里还捏了一封信。 “进来吧。”陆若晴也看见了。 缇萦闪身进门,呈上信,“漠北急报!” 萧少铉当即收敛了笑容。 他飞快拆信,一看,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陆若晴不安道:“怎么了?漠北那边出事了吗?” 萧少铉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寒声道:“吐蕃灭了楼兰以后,气焰高涨,又接连灭了山戎、乌孙、月氏,并且将俘虏编为奴隶,直接向西北军开战了。” 正文 361章 漠北危机 陆若晴脸色大变。 漠北战况竟然如此危急?! 前世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事儿啊! 她当即道:“缇萦退下!” 缇萦告退出去,关了门。 陆若晴示意萧少铉一起去里屋。 然后才道:“少铉!我不懂战事,但是听起来很危急啊。” 萧少铉脸色凝重,把信给她,“看最后。” 陆若晴当即看了过去。 她又变了脸色,“霍大将军竟然、竟然让你……,即刻返回漠北!” 萧少铉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恼火道:“都怪萧濯作妖,带走窈娘,不然我就能带你一起走了。”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丝暗淡。 没了窈娘,她根本不可能离开京城。 ----那就要和萧少铉分开了。 陆若晴抱住他的腰身,不言不语。 有一种别样的幽怨离愁。 萧少铉瞧着心疼,咬牙道:“要不然咱们先暂后奏,直接跑了!父皇就算生气也没用,总不至于派人去漠北抓你,再说还有我呢。” “不行,少铉。” “怎么不行?” 陆若晴叹道:“皇上现在身体还很好,并非十年后病危,咱们不能和皇上对着干啊。” 如果是十年后的乱局,倒是……,可以一走了之。 萧少铉恼道:“那就叫我这么丢下你?漠北这次战事激烈,可不像西南平乱几个月,只怕打几年都有可能啊。” 陆若晴自然不愿意分别。 可是,她更不想意气用事。 陆若晴想了想,说道:“漠北出事,皇上很快就会知道的,也会猜到你要回漠北,肯定会派人盯着我,所以……”她叹道:“若是出了岔子,到时候只怕连你都走不成,岂不耽误军情?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吧。” 萧少铉为难道:“这……,一去可能是好几年啊!我放心不下你。” 陆若晴强忍了分别的难过。 她微笑道:“我还是暂时留在京城,给你做眼线,也是好的。” “可是……” “可是什么?你就不能想着打快一点儿,早点回来?别再说丧气的话了。” 正说着,就有宫人赶来传旨。 “皇上口谕,传镇北王即可进宫一趟。” “臣领旨。”萧少铉接过明黄色的圣旨,感觉沉甸甸的。 “去吧。”陆若晴微笑道。 宫人就在外面等着,再说进宫以后,也不是马上就去漠北了。 萧少铉纠结了下,交待道:“等我,很快回来。” 陆若晴点头,“好,我等你。” 等萧少铉走了,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心里隐隐不安和难过。 陆若晴在桌边坐下,撑着额头,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 萧少铉要去打一场恶仗,而且是前世没有的。 那么,不光是要承受分别的不舍,还有未知的担心啊。 这一仗会打赢吗? 要打几年? 他会受伤吗? 呸呸呸!不能这么想,不能这么想。 陆若晴连啐了几口。 片刻后,缇萦又进来禀报,“王妃,李昭仪同意沁水公主下嫁了。” “嗯?”陆若晴心神恍恍惚惚。 她怔了怔,才想起沁水公主和厉渊的那点事儿。 但…… 现在已经不关心了。 李昭仪为何会同意这门婚事?李家怎地不阻拦?沁水公主愿不愿意这门婚事? 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现在满心牵挂的只有一人,她的夫君,……萧少铉。 天黑时分,萧少铉才脚步沉重回来。 他紧握着佩剑,进了屋,上前一把抱住了她,“若晴。” “决定了吗?”陆若晴抬头微笑。 “嗯,明天中午就走。” 萧少铉一双乌黑幽深的眼睛,深深凝视她,像是无垠大海,在其中包含了万千的眷恋情意。 “我等你凯旋归来。” “若晴。”萧少铉声音低醇,叹息道:“后来我冷静想了想,既然这场战事前世没有,而且凶险无比,那就……,还是不要带你去冒险了。” “…………”陆若晴心底一软,鼻子微酸。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舅母,就是……”萧少铉说得很艰难。 “怎么了?”陆若晴的确不了解。 她迷惑道:“霍夫人不是因为生产儿子,产后血崩,最后不治身亡的吗?” “不是。” “那……,是什么?” 萧少铉缓缓道:“在舅母生完表弟没多久,就发生了一场恶仗,吐蕃大王派杀手潜入凉州城,将舅母暗杀了。” “天呐!不……”陆若晴吓得捂住了嘴。 “舅母意外身亡,舅舅闻讯后深受打击,精神恍惚,差点在马背上被敌军利剑射中!要不是副将替他挡了那致命的一箭,恐怕……” 萧少铉的话没有说完。 但,话的意思不言而喻。陆若晴瞬间静默了。 在她心中,霍家军一向都是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从没想过会有这般惨烈往事。 萧少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事情发生以后,舅舅不想动摇了西北军的军心,所以并没有公布这件事,对外说舅母是产后血崩死的。” 陆若晴手指尖微微冰凉。 萧少铉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若晴,我不能拿你的安危去冒险,所以等我回来。” 陆若晴喉头哽咽,“少铉,你别太难过了。” 萧少铉摇头,眼中寒芒一闪,“我不难过,这一次回去就是去给舅母报仇的!” “你要当心!千万别以身犯险。”陆若晴叮嘱道。 “好。”萧少铉捧起她的脸,亲了亲,“你在京城等着我,父皇留你有用,不会伤害你,王府的侍卫也会保护你的。” “嗯,我等着你凯旋归来。” “我挑选了最精锐的十二名暗卫,留在王府,白天黑夜分批守护你的安全。” 陆若晴点头,“你放心,之后我就呆在王府里,哪里都不去!” 萧少铉忍不住再次亲亲她,“真乖。” “少铉……”陆若晴不舍的抱住了他,满心眷恋。 萧少铉明天就要走了。 此时此刻,一分一秒都不想和陆若晴分开,彼此相对难言。 晚上,两人都没有睡觉。 ----千言万语说不尽。 一直熬到天亮,还是陆若晴怕萧少铉休息不好,才点了安神香,哄着他一起睡了会儿。 半上午,两人被叫起吃了饭。 午时一到,萧少铉就是再不舍也得出发了。 陆若晴对他笑道:“你自己走,我不送,免得两眼泪汪汪把我哭丑了。” 萧少铉低头,在她唇上深深印下一吻。 陆若晴努力的笑,“讨厌!” 萧少铉对她道:“若晴,不离不弃不相负。” 陆若晴一下子就红了眼圈儿,“嗯,不离不弃不相负。” 千言万语,都不如这一句说尽情意。 “等我回来。”萧少铉一身精铁盔甲,英姿挺拔,大步流星的潇洒走了出去。 “等你。”陆若晴依在门边低语。 一直看,一直看…… 一直看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还是舍不得离开。 ----仿佛成了望夫石。 而在京城的另一处,隐秘院子里,却有一人在心中凝望着她。 萧濯轻声叹息,“哎,萧少铉真的走了啊。”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萧少铉不在她身边,她也不会正眼多看他一眼的,只会避之不及。 甚至,因为身份的问题。 他连公开露面都难,只能隐姓埋名,像是影子一样的无声活着。 萧濯缓缓坐下。 他左手执白,右手执黑,继续自己和自己下棋。 到了下午,心腹进来回禀道:“公子,沁水公主和厉渊的婚期定了。” 萧濯轻轻挑眉,“哦?几时?” “钦天监挑选的吉日,下月初六。” “呵呵,够快的啊。”萧濯手指修长如玉,轻轻落子,之后便一句都不再多问了。 正文 362章 一个爱哭包 萧濯明白厉渊的企图。 他这个皇帝的私生子下落不明,厉如意生死未卜,厉渊岂能不因此担惊受怕? 所以,厉渊选择做驸马自保。 厉渊挺有眼光的,挑了沁水公主,那可是李阁老的嫡亲外孙女。只是不明白。 李家……,怎么会答应了这门婚事? 虽说厉渊当众救了沁水公主,名节有碍。 但是,沁水公主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加上李家的权势,只要找到皇帝跟前求情,完全可以拒绝这门婚事啊。 李家那么多子子孙孙,随便挑一个,想做驸马的人不在少数。 ----这件事有点奇怪。 不过萧濯并没有太过深思。 只是吩咐下人留意打探,盯着李家和厉渊的动静,有消息就来回报。 他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陆若晴的身上。 可惜萧少铉走后,陆若晴便闭门不出,根本就不踏出王府一步。 萧濯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去镇北王府探望。 他无奈叹道:“襄王有心,神女无梦。” 时间悠悠一晃…… 很快,到了沁水公主的成亲吉日。 陆若晴作为镇北王妃,作为嫂嫂,自然是要去参加婚礼宴席的。 她一心牵挂着打仗的萧少铉。 故而心不在焉,不耐道:“随便挑一套吉服便是。” 薄荷便拣了一身杨桃色的华裳,搭配水波纹湘裙,外加一件孔雀羽织金线的披风。 低调、优雅,又有一份隐隐的华贵雍容。 陆若晴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年少女的清丽气韵。 ----而是镇北王妃的仪态万千。 陆若晴对着镜子整理妆容。 镜子里,她描好长长的远山眉,以及轻挑的眼尾。 再配上华丽的朝云牡丹髻,精致的九尾凤钗,以及那挂在云鬓便的红宝石滴珠,可谓是明艳照人。 薄荷笑着夸道:“王妃今儿这身打扮甚是好看,一准艳压群芳。” 陆若晴哪有心情艳压群芳? 不过是想着萧少铉不在京城,怕别人揣测她思虑憔悴,才故意带出三分盛气凌人罢了。 她的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很快出门,到了皇帝赐予沁水公主的公主府。 陆若晴下了马车。 进门之前,她抬头看了看大门上的牌匾,……沁水公主府。 真好!金枝玉叶就是不一样。 换做别的女子,被人湿身搂抱再被迫嫁人,轻则委委屈屈,重则在婆家都抬不起头来。 可是公主却有自己的府邸。 在这里,沁水公主是公主府的真正主子,厉渊只是入赘罢了。 陆若晴微微一笑。 她正要进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九……,九弟妹。” 听着声音有点紧张的样子。 陆若晴回头去,瞧见一名打扮隆重的年轻女子,和苏淑妃有几分相像。 她不由笑了,大方道:“是六皇嫂来了啊。” 苏君湄原本神色紧张的,见她这般姿态大方舒展,自然不愿服输。 当即挺了挺身板,“是啊,你来得挺早的。” 陆若晴浅笑,“六皇嫂先请。” 她礼数周全,作为弟妹,先让嫂嫂进去。 苏君湄不免有几分得意。 到底桓王是六皇子,萧少铉是九皇子,排行上她沾光占在前头做了嫂嫂,自然应该优先了。 苏君湄不客气的先进去了。 缇萦很是恼火。 什么人啊!王妃不过是客套客套。这个苏君湄,居然还真拿自己当一根葱啊?! 这种时候,正常人不是应该跟着客气,然后一起进的。 缇萦小声嘀咕,“没教养。” 偏巧苏君湄耳朵尖,听见了。 当即扭头质问,“你这奴婢说谁呢?” 陆若晴笑着接话,“六皇嫂,想你这般知书达理的人世间少有,顶顶有教养,我这丫头说得肯定不是你了。” 苏君湄不由气得肝疼。 这番话,明面上是在夸她,实际上句句都在是反讽她啊。 ----偏偏却挑不出错处来。 苏君湄咬了咬牙,反击道:“九弟妹,我听说漠北的女子天性奔放,不在乎贞洁,半夜爬男人床的都有哦。” 陆若晴浅浅一笑,“是吗?” 苏君湄故意刺激她,说道:“镇北王这一去千里,你不在身边,总得有女人陪一陪吧?想想那些漠北女子,我可真是替九弟妹担心啊。” 陆若晴心里明白。 苏君湄这是话里有话,故意想让她对萧少铉担心,叫她心里不痛快。 但……,她偏偏不如苏君湄的意。 陆若晴轻笑,“既然六皇嫂对漠北女子这么感兴趣,那我就书信一封,让殿下挑选一些上等漠北女子回来,赠与桓王殿下如何?” 苏君湄气得噎住,“当……,当然不行!” 陆若晴悠悠道:“哦?六皇嫂不喜欢漠北女子,那就让人买点温婉柔媚的江南女子,送给桓王殿下吧。” “那也不行!”苏君湄气得想要骂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六皇嫂可真是难伺候啊。”陆若晴嘲笑道。 “你够了!” “哎。”陆若晴从她身边经过,曼声道:“我看六皇嫂挺为难的,不如漠北女子和江南女子都选一些,都送给殿下,让他自己慢慢挑好啦。” 言毕,她便翩翩然扬长而去。 苏君湄又是生气,又是委屈,更恨自己不如陆若晴嘴角伶俐,白白吃了一顿窝囊气。 她一着急,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于是,宴席还没有开始,就传出桓王妃被镇北王妃欺负哭了。 宾客们私下不免议论纷纷。 陆若晴根本不放在心上。 反正是苏君湄自己挑事儿的,要错……,也是苏君湄先错了。 再者,现在萧少铉漠北拼死打仗,她这镇北王妃身价水涨船高,皇帝都对她礼遇三分。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时候招惹她的。 苏君湄出身小门小户,目光短浅、愚蠢可笑,实在是太没见识了。 陆若晴一派从容入了席。 偏偏现如今,王妃只有她和苏君湄两位,自然座位挨在一起。 苏君湄已经去洗了脸,上了妆粉。 但眼睛仍旧红红的,眼圈儿也有点浮肿,一脸气鼓鼓的坐下了。 苏君湄故意扭头,不看陆若晴。 ----气氛微微尴尬。 在座除了她们俩,便是同辈份的皇室公主们,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说话。 陆若晴今天也没心情说话。 她尝了尝茶,蹙眉道:“我不喝铁观音,去换云雾银针或者洞庭碧螺春。” “是。”宫人赶忙端了茶杯去换。 苏君湄当即插话,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就是挑剔,来别人府上赴宴,还对主人的茶水挑三拣四的。” ----气氛更尴尬了。 公主们面面相觑,都是干笑,越发没人开口说话。 陆若晴浅笑道:“听说南宫爱喝云海白毫,湖阳和舞阳都喜欢凌云白茶,永宁则是偏爱君山银针,还有安康……” 她一口气,把十来位公主爱喝的茶都说了。 众位公主都是惊讶。 陆若晴恍若主人一般,吩咐宫人,“都换!” ----身上隐隐气势凌厉。“是,这就换。”宫人们纷纷上前撤换茶杯。 陆若晴一转头,看向苏君湄轻笑,“哎呀!偏偏我不知道六皇嫂的喜好,要不……,六皇嫂你不爱挑剔,就别换了。” 苏君湄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你、你……” 陆若晴捂嘴惊讶,“六皇嫂,你又要开始哭了吗?这才一炷香的功夫,你就哭两回,等下可要多补点水啊。” “你太过分了!”苏君湄气得站起来,眼圈一红,泪水不争气的滚了出来。 “抱歉,我说都是实话啊。”陆若晴毫无诚意的道歉。 “你,呜呜呜……”苏君湄从小爱哭,一起哭起来就说不上话,又觉得被人围观太难看,气得扭头就跑了。 正文 363章 萧少铉失踪 陆若晴不由愣住。 这是……,七、八岁的小姑娘吗?居然气哭跑了。 陆若晴生平所遇到的对手中,如此不堪一击,兼幼稚的,还是独一份儿呢。 她简直啼笑皆非。 正好宫人们换了新的茶上来,逐一放好,倒是缓解了下尴尬。 半晌过后,苏君湄才梳洗打扮回来。 她走到一位公主跟前,说道:“我想和你换下座位,行吗?” 那位公主神色纠结。 不是不愿意帮个忙,而是……,她怕啊! 做为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生母卑微,在今天的宴席上实在人微言轻。 ----两位皇嫂都得罪不起啊。 陆若晴见状道:“六皇嫂,我又不会吃了你,何必非得换座位为难人呢?赶紧过来坐吧。” 苏君湄扭了脸儿,冷声道:“不用你管。” 陆若晴挑眉,“行啊,那你就站着,这样吃饭还有助于消化呢。” “噗……”有位公主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 其余的公主们要么憋笑,要么抬手遮嘴角,气氛一下变得有点滑稽了。 苏君湄气得不行。 没人肯跟她换座位,又被嘲笑,咬牙过来一屁股坐下了。 陆若晴没有再多言语。 今天是沁水公主的大婚吉日,不想弄得苏君湄再哭第三回,坏了喜庆的气氛。 但……,苏君湄仍旧一脸幽怨之色。 她虽然坐下了,却不吃菜,也不喝酒水,就那么气鼓鼓的干坐无言。 陆若晴照吃不误。 不仅自己吃,还笑着招呼其他公主,“这个莼菜银鱼汤不错,香甜,又润滑爽口,大家都尝一尝吧。” 她是镇北王妃,公主们自然都要给她一个面子。 于是,一盆莼菜银鱼汤很快被分光。 苏君湄一个人孤零零的,委屈巴巴,像是又要掉眼泪了。 正在此时,桓王脚步匆匆闯入。 这边都是女宾,他的到来引起一阵不小的议论。 苏君湄瞧着,桓王大步流星朝着她这边而来。 不由顿时惊喜交加,“殿下,你来了。” 在她看来,桓王肯定听说她受了镇北王妃的欺负,专门来给她撑腰的。 苏君湄好似一只欢快的小鸟,扑了过去。 她娇羞喊道:“殿下……” 桓王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绕过她,走到陆若晴面前。 他低沉道:“借一步说话。” 陆若晴一脸警惕,“做什么?” 桓王皱眉,“有事。” 陆若晴心里“咯噔”一下。 桓王不是萧濯那种疯子。 既然不疯,那么大庭广众之下找她,说有事……,多半就是萧少铉有事啊!“去那边说吧。”桓王朝旁边的空地看了一眼。 “好。”陆若晴握紧了拳头,起身跟上。 “你们去哪儿?!”苏君湄急了。 桓王冷声道:“坐下,与你无关。” 这话说得,差点没把苏君湄气晕过去。 其实,众位公主和周围的女眷们,也是看傻了眼。 但都不敢问罢了。 然而,苏君湄比别人更急啊。 她既然没有晕过去,就伸手拦住,“你们不说清楚,不准走!” 桓王阴沉道:“来人!赶紧把王妃拉开。” 当即冲上了几名宫人,架住了苏君湄,将她强行拖开。 苏君湄气得第三次哭了起来,“呜呜……,放开我!放开!殿下,你不能和镇北王妃一起离开,会坏了你的名声啊。” “啪!”桓王反手就是一耳光,阴鹜道:“闭嘴!” “…………”苏君湄被打蒙了。 吓得她愣住,成功的止住了哭声,眼睁睁的看着桓王和陆若晴走了。 宴席上,众人都是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 桓王和陆若晴到了院落一角。 陆若晴颤声道:“是他……,受伤了吗?” 桓王和她相距不过一尺的距离。 站在对面,能够清楚看到她眼中的担心、焦急、紧张,以及惶恐不安。 ----叫他心里不是滋味儿。 陆若晴急道:“你快说啊!” 桓王低声,“九皇弟不是受伤,而是一个人深入敌军,……失踪了。” 陆若晴闻言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她惊呼道:“失踪?!” 桓王点头,“对,失踪。” “我不信!你在骗我,骗我!”陆若晴连连后退。 “这种事我能撒谎吗?传旨找你进宫的宫人,马上就来了。” “我说了,不信!”陆若晴气怒交加喊道。 失踪代表什么?那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桓王皱眉道:“我是特意提前过来告诉你,让你有个心里准备。等下父皇召你的进宫,千万不要说出不合适的,免得御前失仪。” 陆若晴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 可是,脑子里却嗡嗡作响,完全听不清桓王说了什么。 桓王到底说了什么?说谁失踪了?谁……? 萧少铉吗? 不!不能是他! ----不可以。 正在此刻,便见刘瑾带了两名小太监,脚步仓促而来。 陆若晴的心一瞬间就凉了。 刘瑾!刘瑾要亲自来传达圣旨,让她进宫,让她接听萧少铉的噩耗了。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 只觉得四周的景色在旋转,旋转……,天地都颠倒了! “少铉……”陆若晴眼前猛地一黑,栽了下去。 “当心!”桓王本能的上前抱住她。 他结结实实的,将陆若晴搂了一个满怀,两人姿势亲密无间。 “哦……” “天呐!” 不远处,宾客们爆发出一阵阵惊呼。 本来桓王和陆若晴就有纠葛,关系十分暧昧。现在好了,大庭广众之下,桓王把弟妹陆若晴抱在怀里,真是旖旎万分啊。 而且,桓王妃苏君湄还看着呢。 ----真刺激啊! 咦……,等等,桓王妃怎么晕过去了。 顿时又一阵乱,“来人!桓王妃晕倒了。” 好嘛,大家来参加沁水公主的婚礼喜宴,才吃一半,两位王妃就都晕了。 这喜宴没法儿吃了啊。 . 黑暗,迷雾…… 陆若晴浑浑噩噩的躺着,仿佛醒着,又仿佛沉睡,意识一直漂浮不定。 章太医过来给她把脉,解释道:“王妃这是因为激怒攻心,方才晕倒。而现在,王妃心智不肯面对现实,所以不愿意醒来。” 桓王怒斥道:“混帐!谁要听你这些废话?赶紧开药方治疗,让她醒来。” 章太医战战兢兢道:“药方可以开,但……,这还得病人配合啊。” 桓王声音凉凉,“她一日醒不来,就让人廷杖你十棍,一直仗到你能醒过来为止。” 章太医吓得腿都软了,连声告退,“下官这就去开药方。” 陆若晴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下人进来回禀,“殿下,王妃已经醒了。” 桓王斥道:“说什么胡话呢?哪里醒了?” 下人看了看床上,尴尬道:“不是镇北王妃,是殿下你的王妃已经醒了。” 苏君湄醒了? 桓王回过神来,简短道:“醒了,就让她好生休养着。” “可是王妃醒来以后,一直哭闹,说要见到殿下才肯喝药。” “告诉她,不喝要就让人倒了。” “呃……,是。”下人赶紧告退。 屋子里,刘瑾发愁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若是别人昏迷,镇北王妃还能帮忙治一治,偏生是她昏过去了。” 桓王沉声,“那就只有等了。” 缇萦一直守在旁边默不作声。 眼下天色渐黑,她方才开口道:“桓王殿下,王妃这边有我们下人守着,还有太医照看着就足够了。” 桓王眉目一凌,“你一个做奴才的,也敢撵本王走?” 缇萦毫不退让,“殿下,请避嫌。” 桓王眉宇间怒气隐隐薄发。 可最后,却忍下了。 是啊!他以什么身份继续留下呢? 陆若晴是弟弟的女人,他这个做兄长的,当然不可以陪着弟妹过夜了。 正文 364章 我能让她醒来 刘瑾也道:“是啊,殿下,这里有奴才们照顾就行了。” 桓王心中真是五味陈杂。 陆若晴……,原本应该是他的女人! 可是现在不能亲近,不能碰,就连守在她身边都不可以。 桓王满腔愤恨的转身离开。 他回了桓王府,并没有去看望王妃苏君湄,而是去了书房。 桓王找到从前陆若晴赠送的宝剑。 宝剑犹在,佳人却不在了。 ----物是人非。 桓王现在对陆若晴的感情很复杂。 既恨她背叛了他,爱上萧少铉,又对她始终求而不得的挂念。 桓王忽地冷声一笑,“呵呵。” 萧少铉现在说是失踪,其实多半是死在某个隐秘之处,已经断气了。 陆若晴成了寡妇。桓王忽地想到了贺兰夫人。 既然父皇可以抢夺别人的妻子,他为什么不可以? 只要他登基称帝,就可以把陆若晴抢回来了。 即便她的心里没有他,那也……,得不到她的心,还可以得到她的人! 而且,还能拆散了她和萧少铉,永远不能合葬一处。 哈哈…… 桓王莫名觉得心情痛快起来。 他要做皇帝! 萧少铉该死!萧濯该死!其他的皇子也都该死! 这天下是他的! 江山、社稷、美人,全都应该是他的! 桓王表情扭曲,在心底愤怒的咆哮,“我要……,得到一切!” . 夜深沉,黑暗渐渐笼罩人间大地。 陆若晴还是昏迷不醒。 缇萦心急如焚的守在床边,滴水未沾,嘴唇都干裂了。 一方面,担心陆若晴。 另一方面,更担心下落不明的萧少铉。 缇萦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照看陆若晴,一半赶去漠北寻找萧少铉! 她的殿下,她的王妃,都要好好活着啊。 缇萦的眼泪滚了出来。 薄荷推门走了进来,喊道:“缇萦……” 缇萦烦躁打断,“我说了,不吃!” “不是,有人要见你。” “见我?谁?不见!我现在谁都不见!”缇萦恼道。 “那人说,他有办法让王妃醒过来。” “…………” 薄荷打量着她的神色,又问,“见?还是不见啊?” 缇萦当即起身,“见!” 不管对方是真是假,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见! 缇萦吩咐侍卫们守住陆若晴,她提了剑,飞快来到侧门。 王府侧门停着一辆马车。 缇萦冷声道:“装神弄鬼的做什么?下来!” 车夫道:“我们主子不便见人,请姑娘过来一步说话。” 缇萦打量了一下。 周围都是王府的侍卫,对方就在提着刀在马车里,她也不怕,……为了王妃值得冒险! 她走到马车边,“说吧。” 马车里,有人低低道:“告诉她,我可以把窈娘给她。” “你……!”缇萦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 ----是萧濯! “快去吧。”萧濯在车里说道。 缇萦愣在原地。 萧濯没死! 虽然以前也猜测他没死,但是真的确认,还是叫她好一阵震撼! “快去。”萧濯又催。 缇萦猛地醒神。 现在还管什么萧濯的死活?赶紧让王妃醒来啊。 她赶紧跑了回去。 缇萦端起热茶喝了一碗,润润嗓子,跑到陆若晴的床边。 她放柔了声音,喊道:“王妃,窈娘回来了。”“王妃,你可以去漠北找殿下了。” “窈娘回来了。” “王妃……” “你可以去找殿下……” 混沌中,陆若晴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窈娘……” “可以找殿下……” “窈娘……” 她心里很急,想要醒来,但是身体却不受意志控制,完全动弹不得。 陆若晴想要醒来。 对!只要得到窈娘,就能替换她,那她就能去漠北寻找萧少铉了。 找到他! 一定要找到他! 不管他受了多重的伤,她都会治好他,一定,一定! 上天入地下黄泉。 即便得罪鬼神,罚她永世不得轮回,她也要逆天改命把他抢回来! ----他就是她的命啊。 陆若晴的眼泪滚了出来。 缇萦看到了那晶莹提油的泪水,惊喜交加,喊道:“王妃,你醒了吗?!” 陆若晴不停地流泪。 缇萦再也忍不住,扑在床前放声大哭,“王妃,你快醒过来!你一定要去漠北,一定要救殿下!呜呜呜……” 陆若晴缓缓睁开眼睛。 她抬手,轻轻抚摸缇萦的头发,“我会的,一定会把他救回来的。” 缇萦又哭又笑,“王妃,王妃……” 陆若晴挣扎着要坐起来。 却浑身发软没力气,喘息道:“扶我。” 缇萦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陆若晴靠着软枕,缓了缓,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缇萦擦着眼泪回道:“从中午宴席到现在天黑,足足半日了。” “那还好。”陆若晴点点头,又道:“太医应该开了方子,抓了药吧?拿过来给我喝了。” “好。”缇萦赶紧去端了温温的药。 陆若晴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药汁苦涩,她却贪恋的不停喝下去。 只想快点让身体恢复,有了力气,就能去寻找窈娘替换她,然后去找萧少铉了。 “王妃,萧濯还在外面。”缇萦说道。 “嗯?”陆若晴不明白她的话。 “方才是萧濯过来找我,说他有办法让王妃醒来。我见了他,他让我告诉王妃,他可以把窈娘给王妃……” “他在哪里?!”陆若晴急得扔下药碗,就要下床。 缇萦急道:“王妃,你先躺着。” 陆若晴被她摁了回去,不由生气,“我还躺着做什么?” “王妃……”缇萦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萧濯,怎么……,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白白把窈娘给你啊。” 陆若晴闻言静了静。 是啊,萧濯怎么可能白给窈娘与她?一定是有条件的。 陆若晴叹气,“去问他,想要什么。” 缇萦当即飞快去了。 很快,带回消息,“他说,要和王妃面谈。” 陆若晴点头,“好。” 缇萦却是担心,“王妃,只怕有诈啊!” “呵呵。”陆若晴轻轻嘲笑,“我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就算有诈,为了殿下的安危,我也只能试一次了。”缇萦表情很是纠结。 她自然也心急如焚想救回萧少铉,可是……,却不想拿王妃去冒险。 万一萧濯有诈,到时候不仅殿下没有救回来,再把王妃给搭进去了,岂不更糟? 萧濯可是有名的诡计多端啊。 陆若晴喘气道:“快去!你再不去,我就自己出去了。” 缇萦咬牙,“好!我盯着他!” 她出去,让萧濯的马车进了王府。 夜色幽光中,萧濯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带着兜帽,不露半分真容。 他被带到内厅。 陆若晴穿上外套下了床,在厅内等着。 烛光下,萧濯缓缓摘掉兜帽,露出一张精致如玉的俊美脸庞。 陆若晴冷冷道:“你要什么?” 萧濯没说话,先看了缇萦一眼。 陆若晴便道:“缇萦出去。” 缇萦当然不愿意,“王妃,他可是会功夫的啊。” 陆若晴淡淡道:“他要是杀了我,也别想活着走出王府,我想还不至于这么做吧。” 萧濯笑道:“当然,我想好好活着。” 缇萦咬了咬牙,“王妃,我就在门外守着,有事你喊一声。” 她出去,一点点关上了门。 “说吧,你的条件。”陆若晴已经失去了耐心。 萧濯看着她憔悴苍白的脸色,一阵心疼,却不能说出来。 他微笑道:“这几个月,我仔细调.教过窈娘一番,包括你的神态、举止,以及身边人事,她肯定会比以前装的更像的。” 陆若晴轻笑,“哦?那可是真是让你费心了。” 萧濯假装没听出她的讥讽,接着道:“我可以把窈娘给你,让她替你坐镇镇北王府,但我要跟你一起去漠北。” 正文 365章 一起去漠北 “一起去漠北?!”陆若晴惊诧无比,她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对,一起去。”萧濯重复道。 陆若晴顿时沉默了。 她虽然预想过,萧濯的条件会很苛刻,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一起去漠北! 半晌后,陆若晴才道:“你是男子,我是弱女子,若是答应和你一起去漠北,岂不是把命交到你的手里?” 想龌龊一点,萧濯甚至可以侮辱了她的清白,再杀了她。 那她还不如清清白白死在京城呢。 至少不会给萧少铉添恶心,也不让自己恶心。 萧濯苦笑道:“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 陆若晴勾起嘴角,“难道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这个条件我做不到,换一个吧。” “这样呢?”萧濯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枚戒指。 正是之前,他从陆若晴手里抢走的那枚,明艳动人的红宝石戒指。 ----却带着有毒机关。 “你做什么?”陆若晴看不懂了。 萧濯弹开戒指的机关,看了看尖刺,缓缓地……,扎向了自己的心口! “…………”陆若晴震惊无比。 萧濯疯了吗?疯了,一定是疯了。 萧濯却看着她笑,“我不知道,这上面到底是什么毒药?但既然,是你用来防身的,想必会叫人比死还难受,才能威胁对方。” 陆若晴目光复杂的看向他,“你……” 萧濯含笑问道:“我把性命交到你的手里,生死由你,是不是就可以放心了?” 陆若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萧濯太疯!太疯! ----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萧濯用毒针扎了心口,毒药迅速入了心房,很快发作。 他立即知道是什么滋味儿。陆若晴脸色苍白,轻呼道:“你这个疯子!” 萧濯浑身像是被千万蚂蚁啃噬,入骨钻心的剧痛,叫他缓缓弯腰下去。 他疼出了一头冷汗,还笑,“可以……,和我一起去漠北了吗?去了,就能……,就能救你最在乎的那个人了。” 陆若晴完全说不出话。 萧濯浑身颤抖,努力控制表情说道:“而且,你必须跟我一起去。” 太疼了! 超乎常人忍受范围的疼! 他的话变得断断续续,“只有这样,我娘……,为了我,才不会揭穿窈娘!否则,即便你此刻杀了我,再用窈娘替换,也会露馅儿……” 陆若晴表情微变。 萧濯把一切的可能都说了。 也把,一切的退路都堵死了。 ----她别无选择。 “啊!”萧濯实在难以忍受那种折磨,痛得惊呼,一头栽在了地上。 陆若晴站起身来。 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痛苦的他,目光闪烁不定。 萧濯疯了。 而她,何尝不是为萧少铉疯了。 漠北战场,生死两茫茫。 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却要逆天,去战场上寻回自己的心上人。 ----也是疯了吧。 . 次日清晨,章太医从客房来到内院,准备再次给王妃诊脉。 缇萦一脸欢喜的迎了出来。 章太医忙问:“王妃醒了?” 缇萦笑着点头,“嗯,天快亮的时候,王妃忽然就醒过来了。” “啊?那太好了。”章太医闻言松了一口气。 不然的话,桓王那边还等着找他麻烦,给他一天十棍子廷杖啊。 他这年过半百的年纪,可受不住。 章太医高兴道:“好,我进去再给王妃把把脉,调整一下药方。” 内室里,床帘已经放了下来。 缇萦快步上前,把镇北王妃的手放在软枕上,搭了帕子。 然后才道:“章太医请诊脉。” 章太医把手搭上去,切了切,忽地皱眉,“这……,请王妃再换一只手切切脉。” 缇萦故作担心,“太医,我们王妃身体有恙吗?” 章太医摇了摇头,“不是,让王妃再还手诊诊脉。” 帘子里,镇北王妃却道:“章太医,是不是诊出喜脉了?” 章太医先是一惊,继而忙道:“王妃自己切脉了?” 镇北王妃将另一只手伸了出来。 她叹道:“医者不自医,还是劳烦章太医再给我切一下脉吧。” 章太医赶紧移开视线回避。 等缇萦盖好了帕子,说可以了,方才回头把手搭了上去。 切了半晌,忽地站起身恭喜,“王妃!是喜脉,恭喜王妃了。” 镇北王妃却幽幽一叹,“眼下殿下生死未卜,叫我如何欢喜?这孩子……,一定不能没有父亲啊。” 话到最后,声调已经哽咽起来了。 章太医忙劝,“王妃,孕妇不宜大喜大悲,你可要稳住自己的情绪啊。” 镇北王妃声调凝滞,“好,我明白。” 然后,便不再出声说话了。 缇萦招呼道:“章太医,我们王妃心绪混乱焦灼,还请你给开一副安胎的方子吧。” 章太医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开完了药方,当即火速进宫向皇帝禀报此事。 “有喜了?”皇帝微微惊讶。 这……,这孩子可真是赶巧啊。 不过也好。 萧少铉现在下落不明,陆若晴只怕惦记着去漠北找他,有了孩子,自然就老实消停了。 皇帝吩咐道:“再叫两个太医跟你一起去,务必照顾好镇北王妃,保住朕的皇孙。” 章太医战战兢兢领命,“是,臣领旨。” 皇帝挥挥手,让章太医退下了。 他现在心烦着呢。 萧少铉出事,必定影响西北军的军心。 就算有霍大将军镇守三军,那也少了一员要将,并且霍家的人也会同样受到影响啊。 皇帝虽然有自己的私心,但……,终究还是九五之尊的天子。 他不是昏君。 私心再大,也抵不过江山社稷的重要。 皇帝起身出了大殿。 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洁白的云彩,一缕一缕,照得人心旷神怡。 皇帝朝着北方极目看去。 仿佛能看到那战火熊熊、硝烟滚滚,满地的尸体鲜血,以及听到杀喊声,心不知不觉的揪了起来。 但愿西北军不负君心君恩,永镇太平。 而此刻…… 蓝天白云下的另一处,小道上,一队马车正在缓缓前行。 陆若晴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心思漂浮如云。 她别无选择,最终答应和受控的萧濯一起去漠北,并且带上了十二暗卫。 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乔装成一队商人出行。 萧濯很识趣。 没有说什么假扮夫妻,而让扮做兄妹,说是一起去漠北贩卖茶叶的。 陆若晴换了一身荆钗布裙。 为了显得她像底层百姓,还故意用药汁,涂抹了暴露出来的白皙肌肤,使得微微发黄。 即便如此,精致五官和灵动双眼也是难掩。 ----天生丽质难自弃。 所以,陆若晴基本不下马车。 到了晌午时分,车队在一处隐秘树林里停下。 马儿们休息吃草喝水,人也该吃午饭了。 萧濯一手拿了肉干和面饼,一手拿了水壶,递给她,“将就吃点儿,等前面路过镇子的时候再吃热食。” 陆若晴接了东西,却不说话。 萧濯丝毫不以为意。 反正能和她一路同行去漠北,时时刻刻陪着她,就足够了。 陆若晴食不知味的咬面饼,一口一口,吃到嘴里好像木渣一般感觉。 萧濯提醒她,“喝点水,当心把自己噎着了。” 陆若晴拿起水壶就喝,咕咚咚,连着灌了好几大口。 他说什么,她就做,免得他继续没完没了。 萧濯心里自然明白的。 他笑了笑,不再说话,而是去了旁边吃东西。 即便她不愿意跟他说话,而且始终一张冷脸相对,连正眼都不给他,也没有关系。 只要能时时刻刻的陪着她,……就行。 ----他甘之如饴。 吃完了东西,陆若晴让侍卫们立即赶路。 萧濯明白她焦灼的心情,没说什么,便上了前面一辆马车。 只是他没料到。 天黑到了一个镇子,说要找客栈,却被陆若晴阻止了。陆若晴道:“不住客栈!吃饱了,换上新马继续赶路。” 萧濯不由吃惊,“白天黑夜的赶路,我是无妨,他们那些大男人也无妨,你却……” “死不了,之前我就这么做过了。”陆若晴冷冰冰道。 “…………”萧濯无话反驳。 一行人进了酒楼。 陆若晴带着大大的兜帽,遮住脸,直接上了二楼雅间。 “想吃什么?”萧濯问她。 “都行。”陆若晴根本没心思挑剔食物。 萧濯微笑,“那我看着点了。” 结果等菜端上来,一样一样,都是陆若晴平时喜欢吃的。 陆若晴看见了,也懂了。 不过什么都没说。 她的脸上既没有多一份喜悦,也没有添一份惊讶。 和吃面饼、肉干似的,吃完了饭。 萧濯欲言又止,“你……” 陆若晴却飞快带上了兜帽,下了楼,直接上了马车。 萧濯迟了片刻才出来。 他去了后厨,找伙计给装了一个火盆,搬到陆若晴的车上。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夜里凉。”萧濯解释道。 陆若晴看了看火盆,无情道:“没用。” 萧濯点头,“我知道。” 陆若晴轻嘲,“明知道没用你还要做?值得吗?” 萧濯沉默了一瞬。 他轻笑道:“对我来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正文 366章 赠与余生一半 火盆里,木炭烧得红通通的,透出暖融融的温度。 映照之下,陆若晴的眼眸也一闪一闪的。 良久,她才道:“你说得对。” 比如她冒着违抗圣旨的大罪,去漠北寻找萧少铉,明知道几率小得跟大海捞针一样,但她还是执意做了。 因为……,她愿意。 陆若晴放下车帘,吩咐道:“启程。” 萧濯深深看了一眼,没再多说,也飞快的上了马车。 一行人披星戴月继续前进。 上一次,陆若晴日夜兼程用了六天时间,赶到凉州。 这次也差不多同样的时间。 马车停在凉州城外,萧濯问道:“要去见你娘亲和哥哥吗?” 陆若晴摇头,“先不见。” 一则,不想耽误时间。 二则,怕见了娘亲和哥哥,他们会阻拦她去寻找萧少铉。 萧濯没有多劝,说道:“那就歇歇脚,换马匹,然后继续赶路。” 从凉州赶到西北军营,还得半日。 萧濯说道:“今日天黑之前,应该能到。” 陆若晴点头,“差不多。” 但……,难关才刚刚开始。 西北军营好去,战场附近寻找萧少铉却难,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 众人在凉州城内稍作休整,便继续出发。 出城以后,陆若晴往前眺望。 天地两茫茫…… 此时此刻,萧少铉究竟人在哪里?是否正处于生死一线? 他受伤了吗?严重吗?还能再撑多久? 陆若晴在心里默默祈祷。 上天保佑,再给萧少铉多一点的生机,一定要保佑他还活着! 她宁愿,以余生与他折寿一半。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陆若晴泪盈于睫。 萧濯看在眼里,本想递一块手帕过去的,但又忍住了。 ----她不需要。 那是她为萧少铉而落下的泪,不需要另一个男人的安慰,特别是他。 萧濯轻轻一笑。 什么时候陆若晴能为他落一滴眼泪,人生就圆满了。 前路迷茫,黄沙漫天。 陆若晴既憔悴,又悲伤,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里面。 萧濯骑马跟在旁边。 ----气氛很是凝重。 陆若晴是担心萧少铉的生死,以及是否能找到他,赶上救他。 萧濯则想着,等找到了萧少铉以后,他就该走了。 一路上都是气氛凝重。 越往前行,道路越发磕磕巴巴的,马车颠簸的很厉害。 萧濯俯身问道:“是不是颠得你难受?稍微慢一点儿吧。” 陆若晴却道:“慢了,我心里难受。” 萧濯,“…………” 正在此时,一名侍卫喊道:“前面有秃鹫!” 萧濯闻声抬头看去。 秋冬骄阳当空,发出清冷而又刺目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抬手,以手障目眺望。 前方天空中,有一几只黑色的秃鹫身影在盘旋,不停的打转儿。 秃鹫最喜欢吃腐尸。 那就说明,在那片区域下面有尸体,或者是人,或者是附近的动物。 侍卫上前道:“王妃,前面很可能有人打斗过,所以留下尸体,咱们要不要绕路?” 陆若晴淡淡道:“既然都是尸体了,还怕什么?走过去就好了。” 侍卫领命,“是。” 他们是不介意看尸体的,主要是担心王妃,王妃没意见当然不用绕路了。 往前走,很快到了秃鹫盘旋的地方。 此处地形十分陡峭。 整条路都在峭壁悬崖之上,而下面几百米,这是一条滔滔翻涌的大河。 从上往下看,在悬崖下的大河对面,果然有秃鹫啃噬尸体。 虽然远远的看不太清楚。 但是却能分辨出,尸体已经被撕的肢体残缺、惨不忍睹,叫人恶心反胃。 陆若晴皱眉道:“从尸体的形状来看,像是已经腐烂,怕是死了有小半个月了。” 萧濯意外,“你还真不怕这个啊。” 陆若晴淡淡道:“死人有什么可怕的?这世上,只有活着的人才需要防备。” “王妃!”侍卫惊呼道:“那几具尸体,好像穿着的是霍家军服饰!” “嗯?”陆若晴想要看个仔细,往前走了几步。 “当心!别靠悬崖边太近了。”萧濯一把抓住了她。 “你放手!”陆若晴不悦道:“我还要救殿下,不会跳河寻短见的。” 萧濯却没有松手,“悬崖陡峭,河边又容易生风,还是抓着你稳妥一些。” 陆若晴气得想要打他。 当着侍卫们,又不想拉拉扯扯的闹得尴尬。她便稍微缩手,让他扯着袖子,继续倾身探目往前看去。 她之前曾经到过凉州一次。 驻守凉州的军队,除了本地兵卒,也有霍家的一些编制兵卒,所以见过。 陆若晴分辨了一阵,“没错!是西北霍家军队的服饰。” 萧濯奇怪道:“此处离战场挺远的啊,且方向不对,霍家的兵卒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侍卫们也是不解,“是啊,真奇怪。” “你们看。”陆若晴抬手往前一指,“河水自西北而来,往东南而下。” 侍卫们一头雾水,还是不明白。 萧濯却道:“你是觉得,那几具霍家军的尸体,是在西北战场附近落水,然后被河水冲到此处的。” 陆若晴轻轻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她吩咐侍卫,“拿绳子,吊一个会水的人下去,游到河对岸看看,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其中一名侍卫领命,“我去。” 于是,众人将绳子拴在马车上,并且几人一起拉扯,将这名侍卫给放了悬崖,让他腰缠绳子游到了对岸。 陆若晴心情焦灼的等待。 萧濯站在旁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是悬崖下的尸体里面,会不会刚好有一具是萧少铉? 也许,那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没多久,那名会水的侍卫又游了回来,浑身湿漉漉的,河水滴答滴答往下掉。 陆若晴忙问:“可有什么线索?” 侍卫大口大口喘气,“都……、都烂了,看不出是谁,反正没有属下认识的人。” 陆若晴表情复杂。 她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属下拿了这些私人物件,但、但……,都没有带名号的。”那侍卫从怀里摸了摸,摸出好几样东西,扔在地上。 有一柄小小的匕首,还有一块玉佩,以及一个绣竹叶纹的荷包。 陆若晴心思恍惚的扫过。 忽然间,她猛地回头再次看了过去。 萧濯诧异道:“有什么不对吗?” 陆若晴缓缓上前,拣起那个绣竹叶纹的荷包,转身去马车里拿了水壶,仔细冲洗,渐渐露出本来的面貌。 ----是她的亲手针线! 陆若晴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当心!”萧濯赶紧扶住了她,看了看荷包,眼神间隐约了悟到了什么。 “王妃,这荷包……,难道是殿下的?”侍卫惊吓道。 “是……,是我亲手给他做的。”陆若晴的眼泪一瞬间滚了出来。 侍卫们闻言也是惊呆了。 那名下水的侍卫怔了怔,摇摇头,“不不!那几具尸体都不是殿下!虽然我分辨不清,但体型都不是殿下,不是的!” 可是人死了,晒干了,腐烂了,肯定是会变形的啊。 陆若晴心中涌出遏制不住的恐惧。 她捏着荷包发抖,颤声道:“我要……,我要亲自去看。” “王妃不可!” “不可啊!” 侍卫们都是不同意。 王妃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怎么下悬崖?怎么游到大河对岸?简直就是送死啊。 “我一定要去!”陆若晴尖叫道。 生平第一次,她的情绪完完全全失控了。 侍卫们急道:“王妃,不行啊。” “就是,就是!这太危险了。” “王妃慎重啊。” 陆若晴哭得双眼通红,嘶声道:“我一定要过去!过去!”萧濯忽然道:“我陪你去。” 陆若晴泪眼朦胧的转头,看向他,“你……?” 萧濯轻轻点头,“你一个人是绝对过不去的。用绳子,把你我都捆住,我带你游过去,这样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陆若晴却不想和他搂搂抱抱。 她红着眼睛,转头看向刚才下水的侍卫,“你跟我一起去。” 那侍卫吓得连连摆手,“王妃,你饶了我吧!我一个小小侍卫,怎么能搂着王妃的尊体?那是以下犯上之罪啊。” 陆若晴又看向其他侍卫。 众人吓得纷纷后退。 提刀杀人他们都不怕,但……,唯独招惹王妃是不行的啊。 萧濯轻笑,“就算你讨厌我,现在也没有别人可以选了。” 陆若晴紧紧咬牙。 萧濯深深的看着她,又道:“为了救萧少铉,你权且忍耐这一回吧。” 说着,他不由分说的开始捆绳子。 陆若晴紧紧握拳。 事关萧少铉的生死,她没有选择,就算萧濯捅她一刀也得忍了。 萧濯很快捆绑好了绳子。 侍卫们都道:“王妃放心,我们一定会紧紧拽好绳子的。” 陆若晴什么话都没说,就往前走。 萧濯赶紧跟上。 他走到她的身边,叮嘱道:“等下你只用紧紧抱住我,别的,什么都不用管,我一定会把平安你带到河对岸的。” 正文 367章 萧少铉在哪儿? 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当萧濯触碰到陆若晴腰肢的一瞬,身体的贴合,陌生男人的气味袭来! 她顿时本能往后退,“你放手!” 萧濯挑眉,“我不抱着你,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到悬崖下面去?” 陆若晴腰上已经捆了绳子。 她咬牙掉头就走,直奔悬崖,“我自己可以下去!” 萧濯快速跟到悬崖边儿。 陆若晴不顾形象,跪在地上,抓住旁边的枯草,一点点往下滑。 萧濯弯腰伸手,“你不要命了?抓住我!” “咔嚓!”一声,枯草承受不住陆若晴的重量,齐刷刷的断裂了。 “啊!”她的身体猛地失控下坠! 陆若晴眼前的景物混乱旋转,身体被绳子挂在悬崖边儿上,不停晃荡,整个人完全失控了。 “王妃当心!”众位侍卫都是惊呼,着急万分,死死扯着不敢松手。 萧濯轻身往下一跃,抱住了她,“别怕!抱紧我。” 陆若晴根本无法再次拒绝。 她身体悬空,只想抓住什么东西救命。 当萧濯抓住她的时候,本能的就抱住了他,紧闭双眼,浑身颤抖不已。 “别动,我来。”萧濯沉声道。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牢牢抓住绳子,荡了几下,就很快用脚抵住悬崖了壁,让两个人都稳定下来。 陆若晴仍旧紧紧闭着双眼,不敢看啊。 她即便再胆大,再无畏,面对纵深百尺的悬崖也不行了。 ----从手到脚都是软的。 而且,耳畔有风吹来。 空气里……,是萧濯近在咫尺的呼吸和气息,以及紧紧相拥的温度,都是那么的真实。 真实的,叫她不知道要怎么睁眼面对。 好在萧濯此刻顾不上看她。 他全神贯注,抱着陆若晴一点点往下滑。 一尺、两尺…… 十尺,百尺……陆若晴大脑里一片空白。 眩晕中,感觉到身体猛地顿了顿,脚碰到了地。 萧濯松开了她,喘气道:“总算下来了。” 陆若晴这才睁开眼睛。 萧濯就站在她对面,相距不过一尺,连他脸上细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楚。 她的目光有一瞬凝滞。 萧濯微笑,“吓坏了吧?不过,你胆子也够大的了。” 陆若晴的心情错综复杂。 她应该感谢萧濯帮忙,但……,却忽然觉得委屈。 甚至,恨自己只一个闺阁千金。 离开后宅,离开勾心斗角,就根本使不上劲儿了。 陆若晴忍不住想。 她要是霍飞歌或者缇萦,那该多好啊。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根本不用委屈自己去求别人。 萧濯疑惑的打量她,“你……,哭了?” 陆若晴转过头,看着面前翻滚不停的滔滔大河,心中越发委屈沮丧。 ----她不会水! 所以,她就算再不情愿,都还得求助于萧濯,忍受一个陌生男人的湿身搂抱。 萧濯探身问道:“怎么了?吓哭了?” 陆若晴忍了忍情绪,“带我过河。” 不要哭! 现在还没有见到萧少铉,不是哭的时候。 所以就算她被萧濯抱了,被他贴身,也必须继续下去! 陆若晴再次重复,“赶紧!带我过河。” 萧濯以为她是吓得哭了。 也没深究,便道:“等下就算我抱着你游过去,在水里,身体也是不受控制的,所以你很可能会呛水,一定要注意呼吸。” 陆若晴凉凉道:“我懂,头露出来的时候要呼吸,入水要憋气。” 萧濯奇道:“你还知道这些?” 陆若晴凉凉道:“贺兰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忘事儿?”萧濯想了想,一瞬间便明白过来。 之前,他逼得萧少铉和陆若晴跳河,萧少铉教过她呼吸的方法吧。 ----这就有点尴尬了。 萧濯咳了咳,“呃……,那你知道就好。” 陆若晴不再多说,走到河边。 萧濯叮嘱道:“等下你一定要抱紧我,我要双手腾出来划水,会游得更快。” 陆若晴轻轻点头,“我明白。” 萧濯又道:“别怕。” 陆若晴冷若冰霜,我不怕,走吧。” 万丈悬崖她都下来了,还怕一条大河吗?不过是受寒呛水罢了。 为了萧少铉,她什么都可以忍受。 “抓紧我!”萧濯抱住了她,纵身一跃,“扑通……”,两人一起跳入了大河之中! 一瞬间,冰冷的河水就让他们包围。 陆若晴不由打了个激灵! 凉! 秋日的河水,简直就是寒气逼人的凉! 她咬牙死死忍住了。 萧濯更顾不上这点寒凉。 他拼命的划水,不时的将她托出水呼吸,根本没有任何闲暇。 陆若晴还是呛水了,“咳、咳咳……”萧濯在水里喊道:“忍一忍,就快……,咳……,到了。” 陆若晴只觉昏天暗地。 冰凉的河水,不仅冰冻着她的身体,还不断呛到肺里,整个人都难受极了。 忽然间,一个滔滔大浪打了过来。 “屏住呼吸!”萧濯喊道。 “唔……”陆若晴来不及说任何话,就整个人被大浪拍中,瞬间压入河里,身体被挤压的像是要破碎了。 而她的手,也早已经冻僵了。 浪花翻涌中,陆若晴僵硬的双手失去力气,让她和萧濯被大浪冲开! “当心!”萧濯大惊失色,赶紧伸手去想去抓住她,却抓了个空。 他虽然会功夫,但是到了水里却不好使啊。 不过眨眼间,陆若晴就被冲开了! “救命!”她本能的惊呼,胡乱扑腾,却除了河水什么抓不住。 “我来救你!”萧濯大声喊道。 但……,来不及了。 陆若晴身上的缰绳,刚好被河里的礁石一划,“咔嚓……”,竟然十分不巧的断裂了。 失去了绳索牵制的她,像是断线风筝一样被冲了出去! 陆若晴惊慌喊道:“救命!唔……” 萧濯大惊失色。 电光火石间,他拔出匕首切断了身上绳索! ----他必须追上她。 岸上的侍卫们都看呆了。 怎么搞的?王妃的绳子忽然断了,萧濯的绳子也断了。 两个人都被河水给冲走了! 一名侍卫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殿下没找到,王妃也搭进去了。” 其余侍卫都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大河中,很快就一片空荡荡,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只剩滔滔河水奔流…… 片刻后,一名侍卫忽地醒神,叫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顺着河岸找啊。” 其余侍卫连忙道:“对对对!赶紧找!” . 混沌,黑暗…… 陆若晴缓缓睁眼醒来。 她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树林里,身上感觉湿哒哒的,特别的冷。 这是哪里? 陆若晴头疼的回忆起来。 她在河里的时候,绳子断了,然后……,就都不记得了。 忽然间,一阵细碎脚步声渐渐靠近。 陆若晴顺声扭头看去。 ----是萧濯。 他也一身湿漉漉的,搂着一些干枯的树枝过来,放在她的面前。 萧濯微笑,“醒了?等我点个火堆。” 陆若晴没有力气说话。 其实,萧濯的脸色也很是苍白。 等他拿出火折子,点了火,方才映照出了一点淡淡红润。 萧濯拿起外套拧了拧,搭在旁边,说道:“等下我的外套干了,给你穿,先忍一会儿。” 陆若晴虚弱问道:“我们被冲走多远了?” “不好说。”萧濯想了想,才道:“按照河流的速度以及时间来算,嗯……,大概有十几里远吧。” 陆若晴喘息道:“那等等,侍卫们应该会找过来的。” 萧濯轻笑,“我倒希望,他们永远都不会找来。” 陆若晴扭了脸儿。萧濯又道:“你身上的那些药,我也分不清是什么,若有补气的,你自己赶紧吃一点儿。” 陆若晴浑身冻得僵硬。 她咬牙,缓缓坐起身来摸药瓶。 好在药瓶的密封性够好,擦干了瓶子,打开一看,里面药丸并没有被水融化。 陆若晴含了两粒。 犹豫了下,把手中瓶子扔了过去。 萧濯看着她笑,“还有我的?” 陆若晴恼道:“哪儿这么多话?不吃就还给我!” 萧濯却把药丸吞了个干净。 一边嚼,一边点头,“你亲手调制的药丸,味道果然不错。” 陆若晴咬牙,“你少说几句行吗?不然我没被河水冻死,先被你气死了。” 萧濯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好啊,听你的。” 陆若晴,“…………” 她气得闭上眼睛,决定当萧濯不存在,免得一开口就被他调戏给气死。 哪知道,萧濯又道:“你睫毛真长,闭上眼睛很美。” 陆若晴快要气疯了。 她想离开此地,但又清楚跑不过萧濯,干脆连耳朵也捂住了。 萧濯满目柔情的无声凝视。 陆若晴天生清丽绝伦。 此刻脸色微白,仿佛冰肌玉肤一般通透柔软,令人爱不释手。 那捂着耳朵闭眼的样子,更是可爱。 萧濯抬手,缓缓的伸到了她的脸颊边。 他那修长的指尖,轻轻一划,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划了过去。 最终,却没有触碰。 萧濯心里清楚,嘴上占几句便宜也就罢了。 真动手,只会得不偿失。 其实现在,陆若晴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嘴上也没好话。 但……,到底还是把药丸给他了。 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女子。 他于她有恩,她就不可能真的不近人情,只是嘴上厉害罢了。 萧濯轻轻一叹,“哎……” 他起身,拿了烤干的衣服上前。 给她轻柔披上,“先凑合一下,旁边有火,你身上的衣服也会慢慢烤干的,忍一忍好了。” 忽如其来的暖和,以及温柔的话语,让陆若晴的情绪一瞬间脆弱。 她鼻子发酸,“那几具尸体肯定不是他,……不是!” 萧濯的目光闪烁不定。 陆若晴泪盈于睫,哽咽道:“他不会死的,不会……,不会死的。” 萧濯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 他静默片刻,轻轻点头,“嗯,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不想看她难过。 所以,就只能选择自己难过。 正文 368章 下辈子先遇到她 陆若晴无声的落泪。 从接到萧少铉失踪的噩耗开始,一路日夜奔袭,再到方才看到河岸的尸体,以及她亲手绣给萧少铉的荷包。 她的心理防线在一寸寸破碎! 为了萧少铉,她可以舍命探身百丈悬崖,可以不顾河水奔流危险,但现在……,她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人生最绝望的事,就是希望渺茫,却还苦苦的执着不放手。 ----越追寻,越累。 陆若晴落泪道:“从他出事算起,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月了。”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流了有多少血?又有多少天没吃没喝? 他……,还坚持的住吗? 还是已经…… 不不不! 不!不可以那样想。 陆若晴抱着头,咬着嘴唇,无声的哭了起来。 萧濯不语。 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丝线勒住般难受。 他很想过去,给她一个最有力最温暖的拥抱。 但,她不需要。 萧濯俯身添了一根树枝,把火苗弄得更大,好让她觉得更温暖一些。 好在陆若晴不是爱哭的性子。 小小落泪一阵,把心中的恐惧和脆弱情绪宣泄出来,便慢慢停住了。 火苗晃动,照得才哭过的她楚楚可怜。 萧濯轻声道:“渴了吧?我去给你找点水喝。” 陆若晴一动不动,没有言语。 萧濯起身,叮嘱道:“在这儿等我,我去附近找找很快回来。” 可惜这附近荒山野岭的,什么都没有。 想要找一片瓦都难。 萧濯又不敢离开太久,走太远,心情微微焦灼。 无奈之下,只能拣了一个残缺的果壳,勉强可以作为一个盛水的容器。 萧濯转身回去。 结果刚走到一半,就听到陆若晴的惊呼声,“啊……!” 她性子冷静,这般失控必定是有危险! 萧濯快速冲了过去。 他以为有歹人之类的闯入,结果映入眼帘,却是陆若晴一个人满脸惊恐。 萧濯忙问,“你怎么了?!” 陆若晴瞪大了一双明眸,指着地上,“蛇……,蛇、蛇!有蛇!” 萧濯顺势一看。 果然,在离她一尺远的地方有条绿皮蛇。 陆若晴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 萧濯当即拔剑,“别动!待我杀了它……”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绿皮蛇像是受惊吓一般,猛地往前一蹿! 萧濯直接把剑扔了出去! 他剑法很好,直接将绿皮蛇砍成两截。 但…… 蛇头却像是不死心一般,半截身体一弹,一口咬住了陆若晴的脚踝! “啊!”她痛呼出声,身体摇晃摔在了地上。 “畜生!”萧濯心急如焚上前。 他顾不得许多,直接抓住蛇身用力一扯、一摔,活生生的摔成了蛇羹! 陆若晴惊呼,“有毒!我的脚麻了。” 萧濯飞快的将衣服撕扯成条,扎住她的小腿,以防毒液扩散。 陆若晴哆哆嗦嗦摸药瓶。 萧濯赶紧帮忙,“那个?!” “蓝色、蓝色瓶子。” “几粒?” “三粒……” 萧濯捧住她的后脑勺,倒入药丸。 没有水,陆若晴只能强行生吞,差点把她给噎住。 萧濯飞快的卷起她的裤腿,手上用力挤血,“忍住,会有点痛!”陆若晴苦笑,“我小腿以下已经麻了。” 其实,就算她不说,萧濯也都看到了。 从她的脚踝开始,乌黑发青的颜色就一直扩散,慢慢变淡,却一点点向上蔓延。 陆若晴忽地头晕目眩,心口发疼。 她摇晃道:“我……,我、我难受……” 萧濯不免越发着急。 鬼知道,那绿皮蛇是何等毒物? 陆若晴明明吃了解毒的药,他也给扎住小腿,挤了毒血,但看起来还是很糟啊。 ----这样不行。 萧濯犹豫了一瞬。 打开蓝色药瓶,将剩下的药丸通通吃了。 然后一低头,捧起她那雪白的脚踝,开始一口一口的将毒血吸出来。 陆若晴虚弱惊呼,“你……,不可以。” 萧濯不理会她。 他继续吸一口、吐一口,片刻后,嘴就开始麻了。 陆若晴气若游丝,看着他,“你……,疯子。” 话音未落,就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一栽,昏迷倒下了。 她本来就连日熬夜奔袭,加上方才河水冰冻,身体已经极度虚弱。 再被毒蛇一咬,肯定支撑不住! “坚持住!”萧濯怒喊,他此刻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不想让陆若晴死。 只要她活着,他和她就有无数种可能,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们都一定要活下去。 萧濯别无选择。 只能继续吸,继续吐,尽力将毒血一口一口的弄出来。 很快,他也一阵阵胸闷气短。 到最后,陆若晴的小腿因失血过多而苍白,萧濯面部发麻浑身没力气了。 毕竟这些天他也很累,在河水里,和陆若晴是一样受寒的。 萧濯脱力一歪,和陆若晴并排躺在了一起。 此刻天色渐渐暗了。 那绚丽迷人的晚霞,在翠绿的树叶中间缝隙零碎透出,一点、一点,仿若一片五彩星光。 星星点点,落在萧濯和陆若晴的身上。 萧濯偏头看了过去。 此刻的陆若晴特别恬静柔美,一动不动,脸上神色放松柔和,让人心生柔软。 萧濯抬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滑过。 这一次,他终于触碰到了她,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光滑。 ----让他无限眷恋。 萧濯心中轻叹,罢了。 要是他们就这么死在一起,也不挺错的。 既然她和他今生无缘,那还不如同年同月同日死,再求来世吧。 下辈子,他一定要最先遇到她。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天色渐黑,树林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萧濯到底是成年男子,且身负功夫,加上中毒浅,比陆若晴先醒了过来。 他睁眼第一件事,就去摸了摸陆若晴的呼吸。 还好……,她还活着。 萧濯的脸还在发麻,不过身体能动,当即翻身起来打坐运功。 虽然又饿又渴,但是感觉稍微好一点儿,便将陆若晴扶了起来,然后抱在怀里。 夜露深重,虚弱的她不能再躺在地上了。萧濯温柔的搂着她,轻轻的笑,“赶紧醒过来,生气闪我一耳光吧。” 陆若晴却没有任何动静。 此刻的她,像是一只睡熟的慵懒小猫,乖巧的窝住不动。 萧濯双手圈住了她,呢喃道:“既然你还活着,我就应该感谢那条蛇的成全,不然……,我永远都不能像这样抱着你。” 旁边火堆早就熄灭了。 萧濯并没有去再次点燃火堆。 因为他现在需要黑暗,不需要光明,这样才能让侍卫们找不到他们。 萧濯低头,把脸贴在陆若晴的发丝上面。 然后,双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他希望在这一刻永恒。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若晴忽然动了动,轻轻的哼,“头……,头疼。” 萧濯没有说话。 而是将她搂紧了一些。 因为……,留给他温存的时间不多了。 陆若晴摇摇头,慢慢睁开眼睛,结果四周一片黑漆漆的。 她这会儿脑子不是太好使。 迷迷糊糊的,觉得身体僵硬却温暖,但是右边小腿还疼得厉害。 萧濯呢? 陆若晴一低头,看到握住自己双手的……,一双大手。 心思微动,这才发觉自己是被人搂抱着的。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若晴气极反笑。 她头也不回,问道:“抱够了吗?便宜占完了没有?” 萧濯担心她身体里的蛇毒,不想让她生气,免得气血攻心越发不好。 当即缓缓松开了她。 他解释道:“夜深了,太凉。” 陆若晴虽然头晕脑胀,但脑子还在。 她道:“点火!赶紧让侍卫找到我们。” 萧濯不由苦笑,“哎……,遇上一个太聪明的女人,真是不好骗啊。” 正文 369章 找到萧少铉了! 萧濯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的点燃了火堆。 火光亮起,清晰的照出陆若晴的怒容。 但在萧濯看来,却别有一种宜嗔宜喜的美,不由嘴角微翘。 陆若晴眼风凌厉扫了过去。 萧濯笑道:“你这是要用眼神杀死我吗?” 陆若晴回道:“如果可以就好了。” “咳咳……”萧濯摸了摸鼻子,咳了咳,“你就不能撒谎骗我一句,真是心狠呐。” “你闭嘴!” “好,听你的。” “…………”陆若晴觉得肝疼,比腿还疼。 好在火光一亮,夜色中,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指路灯。 侍卫们很快找了过来。 “王妃!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是啊,王妃你还活着。” 陆若晴先问,“带吃的了没有?还有水。” 侍卫忙道:“有、有!就是不多。” 大部分东西都还在马车上,加上有些侍卫不会水,所以留在河岸对面了。 陆若晴伸手,“够吃一顿就行。” 粗糙的干面饼子,嚼不动的肉干,以及水壶里发凉的水,她都一口口全部咽下去了。 萧濯看着她吃完了,才拣起剩下的吃了起来。陆若晴并没有拦着不让他吃。 她虽然生气,但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耍小性子。 “王妃。”侍卫上前,为难道:“河水夜里太凉,天又黑,没法游过去,今晚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陆若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大晚上的,让她再去河水里泡一回,只怕小命都要丢了。 更别说,她身体里还有残留蛇毒。 ----已经是纸糊一般脆弱。 陆若晴便道:“今晚先在这里休息,明天天亮,顺着原路返回,我要去亲眼看一看那几具尸体。” 之前过河的侍卫忙道:“王妃,那几具尸体没有殿下。” 陆若晴却道:“我要亲眼看一看才放心,另外,也许能发现点线索。” 侍卫点头,“好,明早王妃亲自去看。” 因为侍卫们都在,萧濯自然不会再对陆若晴亲近,也没说什么调戏的话。 一夜风平浪静过去。 次日天明,陆若晴腰酸背痛的醒来。 毕竟是在野外凑合,连个马车都没得躺,睡醒起来自然难受。 侍卫们也是一脸难受的表情。 众人都活动了下,然后烧了热水暖暖胃,吃了点干粮,方才稍微恢复元气。 萧濯问道:“脚还麻吗?” 陆若晴试着要站起来,结果起一半,就腿软往下摔! “当心。”萧濯赶紧扶住了她。 “王妃怎么了?”侍卫们都还不知情,面面相觑。 “没事,就是昨天被蛇咬了。” “都是属下护卫不利!”侍卫们纷纷跪下请罪。 “好了,这不是你们的错。”陆若晴摆摆手,又伸手捶了捶腿,摸出几粒药吃,再次咬牙坚持站了起来。 但……,却走不了路。 她的右腿几乎不受控制,麻麻的、木木的,仿佛是一条木头腿。 萧濯蹲身下去,“我背你。” 陆若晴愣住,然后往四周看了一圈儿。 侍卫们纷纷后退。 护卫王妃受伤流血可以,背着王妃,呃……,将来怕是要被殿下乱棍打死。 萧濯蹲着身体,扭头问她,“不想赶紧找到萧少铉了?” 陆若晴咬牙,“走。” 她俯身,萧濯轻巧的将她背了起来。 侍卫们都是一脸尴尬。 这位端亲王世子,哦不……,传闻中皇帝的私生子,还真是一次次的不怕死啊。 ----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觊觎王妃。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保持沉默。 说什么啊?说什么都尴尬。 其实,这一路回去还挺远的。 毕竟被河水冲到下游快,走路回去,十几里路且得走一段儿了。 更不用说,萧濯还是背着陆若晴走。 走着、走着,陆若晴就看到他鬓角冒汗了。 萧濯却没吭声儿。 陆若晴开口道:“放我下来,休息一下。” 萧濯停下,小心的将她放了下来。 他问:“怎么了?” 陆若晴敷衍道:“我有点不舒服。” 萧濯眼神闪烁,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转不定,渐渐透出笑意。 陆若晴有一种被看穿的心虚。以及……,恼羞成怒。 萧濯怕她真的生气,忙打岔道:“水呢?拿出来大家都喝一点儿。” 侍卫们赶紧拿了水来。 萧濯挑了一个温温的,递了过去。 陆若晴接住。 她心下有气,使劲喝了好几口,方才觉得舒畅一点儿。 心下想着,萧濯这种人不用体恤! 等下就让他一路背着回去,走个十里路,累死他,正好叫他闭嘴了。 偏偏萧濯这人心思极深。 而且,特别了解她。 仿佛看穿她的心意一般,竟然拿出干粮,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他笑笑,“我要多补一点体力。” 陆若晴气恼不语。 实际上,简直想扑过去打烂他的脸! “嗯,好了。”萧濯咽了最后一口烧饼,蹲身下去,“走吧。” 陆若晴忍气俯身上去。 萧濯轻巧一起身,就将她背了起来,仿若无物的继续往前走。 侍卫们赶紧跟上。 树林里,众人菜的枯枝树叶窸窸窣窣,一路嘈杂不休。 萧濯忽然低语,“你很轻,再走十里路也累不坏我。” 陆若晴,“…………” ----好想打人。 萧濯轻笑,“好了,别恼,我不说了。” 陆若晴气得扭头。 虽然萧濯看不到她,但她……,也不想再看到萧濯了。 “有蛇!蛇……,当心!”后面侍卫忽然惊叫。 “王妃有蛇啊!” “快闪开!” 陆若晴才被蛇咬,一听到蛇,便不由自主的胆颤心惊。 四下搜寻,果然在斜前方看到一条花皮蛇。 这又是什么毒物?! 陆若晴轻呼,“萧濯,后退!” 萧濯在她之前就发现蛇了。 他冷静了下,一点点放下陆若晴,“你先往后跑,我再……” 正说着,那条蛇就扭曲游了过来。 “啊!”陆若晴吓得连连后退。 偏生右腿不停使唤,一脚踏空,眼看就要从山坡上摔下去。 萧濯反手抓她,“别慌!” 结果站得地方太过狭窄,不仅没抓住她,反而被她的身体用力一带,两个人都摔了下去! 此处刚好是一片都陡峭的斜坡。 萧濯根本稳不住身形。 只能慌乱抱住她、护着她,穿过树枝、树叶,和她一起骨碌碌滚下去了。 “王妃……”侍卫们的惊呼声远远传来。 陆若晴只觉得天旋地转。 即便被萧濯抱住,浑身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撞击,一下一下,疼得她四肢百骸都要碎了。 “砰!”一声巨响,两人一起掉入了陷阱里。 树叶、树渣、灰尘,腾空升起。 “咳、咳咳……,唔……”陆若晴浑身疼痛,不停呛咳。 “咳咳咳……”萧濯比她还惨,方才抱着她,四肢身体都被磕得更重更疼,好几处都蹭破流血了。 两人狼狈不堪的趴在陷阱里,都是劫后余生。里面光线昏暗。 陆若晴摸摸索索的想要爬起来,却吓了一跳,“啊!什么东西?!” 萧濯赶紧忍痛爬过去,“怎么了?让我看看。” 他拔剑,往陷阱上的障碍物狠狠一划! “哗啦……” 上面的树枝、树叶纷纷散开,露出光亮,清晰的照出了陷阱里的景象。 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陷阱里还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并且穿着将军服色。 陆若晴顾不上身体疼痛。 本能的扑了过去,将那人一点点掰了过来,露出真容。 ----竟然是萧少铉! 陆若晴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惊喜的几乎失声,张大了嘴,好半天才挤出来两个字,“………少铉。” 萧濯不可置信的看了过去。 他目光复杂极了。 一瞬间,心思已经是千回百转。 正文 370章 求你,不要! 陆若晴欢喜的快要疯了。 她颤抖着,伸手摸向萧少铉的鼻子,……还有呼吸,很微弱。 陆若晴一边笑,一边哭。 “少铉……,是你,你还活着!” “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少铉,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不能……,没有你,不能……” 萧濯在她身后站着,居高临下,看她伏在萧少铉的身上痛哭不止。 一声、一声,对他而言都是无言的凌迟。 他能深切的感受到,那份爱……,是有多么的强烈! 萧少铉何其幸运?能得陆若晴如此深爱不移,忠贞不渝。 陆若晴不惜舍命下悬崖,不惜被冰冷河水浸泡,不惧被蛇咬,九死一生都之为找到他! 萧濯心中涌起浓浓的嫉妒,让他难受。 ----想要毁灭这一切! “哗……!”一道寒光忽地乍起,利剑出鞘。 陆若晴惊吓回头,“萧濯!你……,你要做什么?” 萧濯手上握着长长的利剑,寒光闪烁,眼神亦是幽暗不明。 陆若晴本能的,将自己挡在了萧少铉的面前。 她的目光惊恐万分,“你……,退后。” 萧濯目光如剑一般凌厉,“不杀他,我永远都得不到你。” 陆若晴惊恐道:“不,不是这样的!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只会恨你。” 萧濯却道:“就算你恨我,他也死了,也就再不能把你带走了。” 陆若晴惊吓摇头,“不,不要!” 萧濯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嗜血。 陆若晴泪盈于睫,央求道:“求你……、求你不要这样。” 萧濯的脚步没有停,继续向前逼近,一步步提剑走到萧少铉身前。 “不!”陆若晴忽地起身。 她上前抱住他,哭道:“求你,不要……” 萧濯的身体微微震动。 生平第一次,是她主动上前抱住了他。 她贴的那么近,让他能够清晰感受到她的体温、香气,以及一下一下的心跳,全都是他梦寐以求的。 但……,她靠近他,却是为别的男人求情。 她哭得越厉害,他心中的嫉妒和杀意就越重!陆若晴一滴一滴的眼泪落下,落在他胸前衣襟上,洇染出一大团泪花。 她哽咽道:“求你……,放过他,算我欠你一条命。” 萧濯低头看着她,轻嘲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不要。” 陆若晴哭道:“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得到的,都答应你!” 萧濯闻言淡淡笑了。 他反问,“我心里想要什么,你不知道?” 陆若晴松开了他,往后退。 萧濯却一把死死抓住她,目光灼灼似火,“我想,……要你,要你和我一起离开。” 陆若晴含泪摇头,“这个不行。” 萧濯却道:“可是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想要别的。” “不行。”陆若晴还是坚定摇头。 她可以为萧少铉去死,却不能勉强自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萧濯问道:“就算我要杀了他,也不行?” 陆若晴凄婉一笑,“杀吧!你杀了他,我再陪他一起死。” 萧濯目光猛地震动,“你……” 陆若晴趁他分神,连连后退,摸出一粒蜡丸就往嘴里送。 萧濯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不用问,她含在嘴里的肯定是剧毒之药。 陆若晴浅浅一笑,“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清风起,树影光线摇曳不定。 衬得她发色如墨、唇色嫣红,脸庞玉雪霜白一般的清冽,有种决绝的美。 萧濯看得心尖尖都在打颤,疼得钻心。 他很清楚,只要他的剑对着萧少铉落下,陆若晴也必死无疑! 萧濯咬牙问她,“不后悔?” 陆若晴眼眸黑白分明,笃定道:“永不后悔。” “好。”萧濯一边说,一边往前走,“那我今天就成全了你!” 他举剑,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劈下! 陆若晴闭上眼睛等死。 耳畔是利剑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和呼呼寒风,以及……,迎面袭来的一汪热血! 但是,她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难道是萧少铉的血? “少铉!”陆若晴猛地惊吓睁眼,赶紧去看。 却看到萧少铉完好无损,一动不动,安静的躺着地上。 在旁边,有一条碎成两截的死蛇。 陆若晴缓缓回头。 原来他没有要杀她,也没有杀萧少铉,只是砍死一条毒蛇罢了。 ----他又救了她。 陆若晴欲言又止,“你……” 萧濯的剑上还滴着蛇血,一滴、一滴,又一滴,像是他的心血在坠落。 “刚才……”陆若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萧濯忽地一个纵身跳出了陷阱。 陆若晴不解的看着他。 萧濯站在陷阱之上,俯视着她,“你要好好活着。” 陆若晴惊诧道:“你这是……” 萧濯双桃花眼里绽出笑意,大声道:“记住!你还欠我一条命。”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若晴愣在原地。 她万万没有想到,萧濯不仅没有杀了她和萧少铉,还就这么走了。 这是……,成全吗? 陆若晴的心思一瞬间复杂难言。紧接着,便听见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 侍卫们喊道:“王妃!王妃你在哪儿?王妃……” “快看!那边好像有一个陷阱!” “像是有人掉下去过。” “快!快快快,快看王妃是不是在里面。” 周围越发嘈杂,侍卫们很快找到了陷阱,并且跳了下来。 “王妃……” “这是……,天!殿下!殿下找到了。” “真是是殿下啊。” 侍卫们都是惊喜若狂,一片欣喜。 有人惊呼,“哎呀,殿下受伤了!好像伤得还很重。” 陆若晴回神过来,伸手道:“水壶,给我。” 一名侍卫赶紧递上水壶,还帮忙打开了。 陆若晴蹲下了身。 她掏出补气的药丸,在水壶盖子里融化,然后一点点喂进萧少铉的嘴里。 侍卫们都紧张的看着,很是担心。 陆若晴又道:“我不是太有力气,你们帮殿下把衣衫都脱了,好检查伤口。” “是。”两名侍卫当即上前帮忙。 陆若晴则用水打湿了帕子,一点点的,小心的给萧少铉擦脸和脖子。 还好,脸上和脖子都没有致命伤。 侍卫们小心翼翼,解开了萧少铉身上的衣服,裤腿也卷了起来。 陆若晴一瞬间泪如雨下。 萧少铉脸色苍白的躺着,胸口、胳膊、腰腹……,到处都有伤口,简直就是伤痕累累。 而且,像是长时间没有得到治疗,有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 ----简直惨不忍睹。 侍卫们都是看的红了眼睛,表情悲愤不已。 “是谁伤了殿下,回头把那人千刀万剐!” “就是,剁了喂狗!” 有侍卫担心道:“王妃,殿下伤得这么重,有没有危险?” 陆若晴忍住眼泪,回道:“放心,我一定会把他救回来的。” 另一名侍卫捶了同伴一拳,斥道:“你别乌鸦嘴!咱们王妃那是有名的神医,有王妃在,殿下肯定平安无事。” 其余侍卫们也纷纷附和,“对对对!王妃是神医,殿下一定平安无事。” “这一趟,可真是因祸得福啊。” “是啊,我们居然找到殿下了。” “殿下还活着,王妃也在,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若晴被吵得微微头疼,摆手道:“都先不要说话。” 侍卫们赶紧安静下来。 “匕首!”陆若晴问人要了刀具,喷了点酒,便开始利索的处理溃烂伤口,一片片的,将腐烂的肉切下来。 侍卫们一个个的瞧在眼里,都是倒抽冷气。 王妃真是厉害啊! 这般情形,京城的小姐们看看都会晕了。 而他们的王妃,却能对此毫不动容,并且还能冷静、精准的疗伤,一般女子就是拍马都追不上啊。 ----殿下真是三生有幸。 而此刻,三生有幸的镇北王殿下,依旧昏迷不醒。 陆若晴很快处理好了伤口,包扎完毕。 她累得坐在了地上,吩咐道:“给殿下穿好衣服,然后在附近砍点树枝做个担架,好把殿下抬走。” “是。”侍卫们分批领命去了。 陆若晴伸手,再次给萧少铉切了切脉,微弱但是存在。 她不由心疼难受。萧少铉受伤有多久了?昏迷有多久了?不吃不喝有多久? 要是她再晚来一、两天,怕是…… 陆若晴忍不住落泪,低语道:“少铉,你答应了我要相守一辈子的,所以一定好好活着,绝对不能丢下我。” 侍卫们很快做好了担架,不是一副,而是两副。 陆若晴不解,“怎么做两副?” 侍卫回道:“王妃腿脚不便,端亲王世子又不在,属下等人不便背着王妃前行,所以我们想抬着你回去。” 陆若晴轻轻点头,“好。” 萧濯走了,没有人再背她回去了。 ----只能坐担架。 侍卫们先把萧少铉抬了上去,稳稳当当。 然后,再让陆若晴坐上另一幅担架,也是毫不费劲。 陆若晴轻声道:“走吧。” 清风起,树影摇曳,四周空荡荡的格外寂静。 她的心神有点恍惚。 萧濯抱着她滑下陡峭悬崖,带着她游过冰冷大河,为她吸出小腿蛇毒,仿佛都只是一场幻想出来的梦境。 ----他好像从不曾来过。 正文 371章 生死相依 找到了萧少铉,且还活着,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陆若晴等人没有回对岸。 毕竟她和萧少铉身上都有伤,不能再受寒,所以绕路过桥回到对面。 然后一路缓慢行驶,入了城,找到一家安静的客栈落脚。 客栈的条件要好得多。 萧少铉被安置在干净的床上,舒适的被褥,温暖的热水,一应所需都是俱全。 陆若晴细致的替他收拾,温柔之极。 侍卫们有些担心她。 “王妃,你之前落河受了寒气,后来又受了伤,还是早点休息吧。” “是啊,我们照顾殿下就可以了。” “王妃去休息吧。” 陆若晴轻轻摇头,“不用,我想守着殿下,离开了我也睡不着的。” “可是,王妃的身体……” 陆若晴侧首微笑,“我是大夫,自己心里有数,你们都退下吧。” 她生得极美,温柔时有种让人顺从的气场。 侍卫们都恭谨的退下了。 陆若晴坐在床边。 她看着萧少铉,一只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目光眷恋缠绵。 萧少铉一动不动的躺着,安静极了。 陆若晴浅笑道:“你平时见了我话那么多,还爱动手动脚的,今儿可算是老实了。” 萧少铉脸色苍白如纸。 和他平时生龙活虎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陆若晴泪盈于睫,哽咽道:“少铉,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忍不住俯身下去,想要抱紧他。 但却不敢压着他受伤的身体,只抱住他的胳膊,不停的掉眼泪。 她怕,她当然也怕。 她怕找不到萧少铉,怕他死了。 之前在侍卫们面前的淡定,都是强撑的,只是不想自己软弱崩溃罢了。 现在找到了萧少铉,再也不用伪装那些坚强。 ----悲伤倾泻而出。 陆若晴哭着、哭着,渐渐无力,就这么伏着迷糊睡了过去。 夜渐深…… 万籁寂静,四周一片切切嘈嘈的虫鸣声。萧少铉感觉吵得头疼。 头疼?既然他还有神智,那就说明他还暂时没有死。 萧少铉浑浑噩噩的想。 不过……,也活不长了吧。 萧少铉清楚的记得,他身上受了多少道伤,伤得有多重,而且已经好些天没吃没喝了。 ----他快要死了。 萧少铉不怕死。 但却怕……,再也见不到陆若晴。 萧少铉心里很后悔。 早知道会死,当初来漠北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应该把她一起带走的。 那样的话,他就能死在她温柔的怀里。 ----虽死无憾。 萧少铉努力的一点点睁开眼睛,却震惊了。 怎么回事? 他不是应该躺在陷阱里吗? 这床帐、这屋子,还有……,还有伏在他胳膊上的女人。 是……,是她吗? 萧少铉试着动了动胳膊,挪动她,露出了她的整容。 他惊喜道:“若晴!” 陆若晴! 真的是陆若晴! 萧少铉顿时欣喜若狂,“若晴,你……” 他挣扎着想起来,却“啪”的一下又摔了回去。 萧少铉气骂,“可恶!” 陆若晴被他惊醒了。 她揉揉眼睛,惊喜道:“少铉,你醒了!” 萧少铉躺在床上虚弱的笑,“啊……,我明白了,这是回光返照啊。” 陆若晴迷惑道:“什么回光返照?” 萧少铉苦笑,“我要不是回光返照,怎么会……,会在临死前看到你啊。” 他身体虚弱,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却还在说,“我一定是在做梦了。” 陆若晴听得眼泪直掉。 “不要哭,你笑起来更好看。”萧少铉伸手摸她的脸,舍不得移开。 “好,我不哭。”陆若晴强忍了泪水。 萧少铉叹道:“这个梦真好,就这么在梦里死去也不错。” 陆若晴又哭又笑,低头吻他,“这样……,还觉得是在做梦吗?大笨蛋,难道你感觉不到我吗?” 萧少铉恍惚道:“是啊,这个梦太真实了。” “傻瓜。”陆若晴破涕为笑,哽咽道:“不是梦!是我从京城来找你了。” “嗯?不是梦。”萧少铉眼中闪过一抹愕然。 “都进来。”陆若晴为了让他相信,把侍卫们叫了进来。 “殿下!” “殿下醒了!太好了。” “殿下……”侍卫们纷纷下跪,激动不已。 萧少铉这才有点真实的感觉。 陆若晴微笑解释。 “从听说你失踪开始,我们便从京城一路出发,连夜赶路。” “后来几经曲折……” “我刚刚好掉进了那个陷阱里,所以找到了你。” 萧少铉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也太巧了吧。 萧少铉不由自嘲,笑道:“这么看,还真是我命不该绝啊。” 侍卫们忙道:“殿下福泽深厚,自然是吉人天相。” 萧少铉却不信这个,“行了,那都是你们王妃医术好,不然我早断气了。” 陆若晴啐道:“呸呸!呸!童言无忌。” 萧少铉不由大笑,“哈哈,好!我一定长命百岁,和你做一百年的夫妻。” 却因为震动,扯得伤口一阵阵的疼。 不由吸气,“咝……” 陆若晴心疼道:“行了,别作,老实一点儿。” 他们俩旁若无人的秀起恩爱。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识趣的悄无声息退下了。 陆若晴去倒了一杯温温的茶。 她亲自喂了过去,“里面是参片,喝了补补元气。” 萧少铉脸色苍白如纸,却笑,“见到你,我就……,浑身满满的元气了。” 陆若晴哭笑不得。 若是在平常,她早就喝斥他不准胡说了。 可是现在,就喜欢看他斗嘴,希望他快点生龙活虎的好起来。 萧少铉再次抚摸她,“若晴,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陆若晴微笑,“当然不是。” 她上床,缓缓放下了床帐,然后轻轻的躺在萧少铉身边。 陆若晴柔声道:“睡吧,我们都先好好休息一晚,有话明天再说。” 萧少铉身上到处都是伤。 不过,还是忍痛去牵住了她的手。 他笑道:“好,一起睡。” 陆若晴轻轻依偎,“嗯,睡吧。” 黑暗中隐隐传来低语。 “若晴,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怕,怕得不行。” “但是,我们有在一起了。” “要永远在一起。” 这一刻,彼此心意相通安定下来。 . 次日天明,一片晴朗无云。 萧少铉一醒来,就喊,“饿!肚子好饿!” 陆若晴笑道:“早就让人给你准备了。” 她拍拍手,让侍卫把早饭端了进来。 萧少铉一看就哭丧着脸,“搞什么?你就让我喝粥啊。” 陆若晴嗔道:“别闹!你现在身体虚弱,大鱼大肉的反而会不消化,加重肠胃负担,等养几天再让你吃肉。” 萧少铉一脸无奈之色,郁闷道:“行行,粥也行!先让我混一个水饱吧。” 陆若晴笑着端了粥过来。 萧少铉哼哼道:“喂我!” 侍卫们都是头一次见殿下撒娇,都是惊呆了。 有没有搞错? 那个上阵杀敌不眨眼,手提利剑取人头的镇北王殿下,竟然还会撒娇?!简直玄幻啊。 萧少铉的眼角余光一扫,瞬间黑脸。 他当即斥道:“都滚出去!” “是,是是。”侍卫们吓得连连后退,赶紧溜了。 “扑!”陆若晴不由喷笑,打趣道:“你还知道害臊啊?真是丢脸。” “我在自己媳妇面前撒娇,有啥丢脸?”萧少铉强势挽尊。 “来,喂你。”陆若晴看在他身上有伤的份上,没再继续嗤笑,而是一口一口的喂粥。“嗯……,好吃,主要是你喂的好。” “别说话!当心呛着。” “我还要……” “等等,慢一点儿吃。” 镇北王夫妇开启日常秀恩爱,甜蜜的话语,不时的飘出窗外。 侍卫们都是忍不住笑了。 正文 372章 不记得了 过了半晌,萧少铉才吃完了早饭。 不是他吃得慢,而是舍不得陆若晴喂食的享受,便吃得有点久了。 陆若晴道:“你身上的伤势太重,现在在客栈修养。” 萧少铉舒服的躺在床上点头,表示同意。 陆若晴又道:“我已经吩咐过侍卫,让两个人快马加鞭回去报信,叫飞歌来接我们,最迟明天晚上就能到了。” 萧少铉含笑望着她道:“行,都听你的。” 陆若晴在床边坐下,轻轻解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 萧少铉那精壮结实的身体上,刀伤纵横交错。 一道、一道,又一道,密密麻麻简直好像蛛网一般,叫人看着都疼。 陆若晴眼里闪过心疼之色。 萧少铉安慰道:“没事的,不疼,新的皮肉长出来就好了。” 陆若晴嗔道:“不疼才怪?我看你是疼傻了。” 一边说,一边给他重新上新的药膏。 “对了!若晴,你是怎么离开京城的啊?”萧少铉忽然问道。 “嗯?”陆若晴怔了怔,手上动作停住。 “这一路上,父皇没有派人追你吗?” “没有。”陆若晴回答的有一点慢。 “怎么可能?!”萧少铉惊讶道。 “因为……,我找到了窈娘,留了窈娘在镇北王府里。” “窈娘?” “嗯。”陆若晴轻轻点头。 萧少铉疑惑道:“窈娘不是在萧濯手里吗?他……,怎么会给你?还是说,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陆若晴为微微迟疑。 萧少铉额头上青筋暴起,怒道:“他对你做什么了?说啊!” 陆若晴摇头,“没有,就只是一路跟我北上而已。” 萧少铉心头微微一跳。 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因为陆若晴的语气有点奇怪。 说起萧濯,不再是以前那么厌恶憎恨。 而且,隐隐的……,像是有一点遮掩的语气。 萧少铉的心揪了起来。 陆若晴和萧濯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怀疑,陆若晴会背叛他。 但,一定是萧濯做了什么事,才会让她态度改观了。 陆若晴见他神色不好,忙道:“一路上都有侍卫们跟着,他也就是同行而已。” 萧少铉点头,“嗯。” “因为我没办法自己下悬崖过河,侍卫们又不敢和我接触,所以是萧濯带着我过去的。” “后来……” 陆若晴把发生的一切都说了。 除了她被蛇咬,萧濯给她小腿吸出毒血的那段,实在太过亲密。 萧少铉听了,肯定会勃然大怒炸毛的! 横竖萧濯人又不在,说了,也不过是让萧少铉白白生气罢了。还是,先让他好好养好身体吧。 因此最后道:“好了,萧濯因为害怕你已经走了,不用再管他了。” 萧少铉的脸色很是难看,简直一片铁青。 萧濯抱着陆若晴滑下悬崖! 萧濯搂着陆若晴湿身过河! 关键是,最后萧濯还没有杀了他,就那么走了。 “少铉,你在生我的气吗?”陆若晴问道。 “嗯?”萧少铉收回心神。 他意识到,自己的脸色肯定太难看了。 赶紧缓和神色,“没有!小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不顾生死危险来救我,我要为了这点小事生气,那也太不识好歹了。” 他的确不是在生陆若晴的气,而是担心。 萧少铉心里很是清楚。 陆若晴性子看着冷,实则心软。 萧濯如果强迫她做什么,或者欺辱她,只会让她反感厌恶。 但是萧濯处处体贴,处处温柔,并且剑下留情饶了他一命。 这样,只会让若晴心生内疚。 ----真是用心险恶! “别不开心了。” 陆若晴扯了扯他的袖子,说道:“现在找到你了,以后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跟别人没关系了。” 萧少铉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嗯,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从今以后,再也不能让别的男人接触她。 ----萧濯更是该死! 陆若晴猛地感到一抹寒气,不由抬眸,“少铉,你怎么了?” 萧少铉哼唧道:“疼……,啊!伤口又疼了。” 陆若晴自然担心他,赶紧道:“让我瞧瞧,哪儿疼?我再给你上点麻醉的膏药吧。” 萧少铉搂住她,“没事,有你陪着我就好了。” 次日,黄昏时分。 霍飞歌和李诩带着人匆匆赶到。 “表哥!”霍飞歌冲了进来。 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床边放声大哭。 她哭得泣不成声,“呜呜……,我还以为,以为……,呜呜呜……” 萧少铉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行了!我浑身都是伤,你还拿眼泪来给我泡伤口,是怕我好得慢啊。” 霍飞歌哭着起身,哽咽道:“你别胡说了!我们都快急死了。” 陆若晴笑道:“他是一天不嘴贫就难受。” 她转身,给霍飞歌拧了一个湿帕子。 霍飞歌擦了擦脸,抽抽搭搭,“我……,我们都……,都快绝望了。” 陆若晴微笑,“好了,都过去了。” 霍飞歌慢慢止住哭声。 李诩还贴心的掏出手帕,给她送去。 陆若晴笑道:“真是体贴。” 李诩讪笑,“见笑,见笑了。” “要你多事!”霍飞歌嗔怪,但还是不好意思的接了。 李诩怕她尴尬,赶忙打岔,“对了,王妃!你怎么会离开京城,来漠北啊?皇上没拦着你?” 陆若晴没有说太多,淡淡道:“都安排好了。” 李诩是个聪明人,见她不愿多说就没再问了。 霍飞歌接话道:“可是,就算你安排好了能来漠北,又是怎么找到表哥的呢?” 陆若晴少不得解释了一番,“是这样……” 当然了,只说她和侍卫一起来的,机缘巧合掉进了陷阱里,正好遇到萧少铉。 萧濯自然就不提了。 即便这样,霍飞歌和李诩还是惊得呆住。李诩咽了咽口水,结巴道:“王、王妃……,你是神仙吗?这样也行。” 霍飞歌亦是惊讶无比。 “是啊,我们铺天盖地撒网寻找表哥,地皮都快翻过来了。” “结果呢?没有一丁点儿音讯。” “而你随便一掉就找到了。” 萧少铉斥道:“胡说什么呢?什么叫随便一掉?若晴为了找我,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霍飞歌赶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觉得她,实在是跟神仙一样厉害啊。” 李诩连连点头,“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陆若晴笑道:“我是神仙,那你们要不要我给牵一牵红线?” “表哥!”霍飞歌涨红了脸,看向萧少铉跺脚,“表嫂她欺负我,你不管管啊!” 萧少铉笑道:“我现在命都在她手里,哪里敢惹她?” 陆若晴还打趣道:“你看……,我说飞歌肯叫我表嫂了吧。” “嗯,听见了。”萧少铉一本正经的点头。 “不理你们了!”霍飞歌气呼呼,扭身就要出去。 “别走。”李诩抓住她,“开个玩笑,你认了,王妃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霍飞歌忸怩的坐了下来。 她红着脸,咬牙道:“对!我和他已经准备办亲事了,不用你们牵红线。” 陆若晴抿嘴笑,“行啦,回头喝你们的喜酒。” 一屋子都是欢乐温馨的气氛。 半晌后,霍飞歌脸上终于恢复了自然。 她忽地想起心中的疑惑,问道:“表哥,你当时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诩也竖起了耳朵。 陆若晴同样想知道真相,凝神聆听。 ----结果却出人意料。 萧少铉眉头紧锁,沉重道:“那天我和队伍深入敌人后方,成功奇袭,但是却被追兵一直追到了河边。” “我受伤了,马儿也受伤了,我从桥上坠了下去……” “然后呢?”陆若晴紧张问道。 萧少铉忽然一阵沉默。 陆若晴更加担心,“怎么了?后面出什么事了?” 萧少铉摇头,“不知道,落水之后的事都不记得了。” 正文 373章 快意恩仇 陆若晴,“…………” 霍飞歌和李诩也是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萧少铉又道:“我大概还记得,当时……,我落水以后,有几个将士着急救我,也跟着扑通跳下了水。” 陆若晴心头微跳。 她沉声道:“之前在岸边看到几具腐尸,穿着西北军的服饰,脸上已经看不出是谁,回来时我就让人直接安葬了。” 萧少铉表情一阵凝重,“我知道他们是谁,回头好生抚恤他们的家人吧。” 霍飞歌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都不记得了。”萧少铉似乎想得脑子疼,揉了揉额头。 他一脸烦恼上火之色。 陆若晴劝道:“好了,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只要你活着就万幸了。” 霍飞歌也是点头,“对啊,对啊!反正你已经把吐蕃给重创打退了,你也活着,只要回去好生养伤便是,别的都不要紧。” “吐蕃退了?”陆若晴问道。 “你不知道吗?”霍飞歌反倒意外。 陆若晴摇头,“当时我一听说他失踪,就心急火燎的,哪里还顾得上问别的消息?一刻都没耽搁就往北边赶了。” 说到这个,萧少铉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这么快,肯定是你日夜兼程受累了。” 陆若晴微笑,“为了你,不累。” 霍飞歌在旁边咳了咳,“呃……,你们……,能不能等我们出去再秀恩爱啊。” 李诩笑道:“人家是成了亲的夫妇,想秀就秀,你早点嫁给我,也就可以和他们一样了。”“放屁!谁要跟你秀恩爱了?”霍飞歌反手就是一巴掌。 李诩故意夸张的叫道:“哎哟,哎哟哟!殿下、王妃,以后我要是被家暴受伤了,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霍飞歌又羞又急,上前抓他,“你这是找打!” “救命啊。”李诩拔脚就往外跑。 “站住。”霍飞歌追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跑得没了影儿。 陆若晴笑道:“看他们腻歪的。” 萧少铉伸手搂了她,说道:“他们腻歪他们的,咱们腻歪咱们的,正好清净了。” 陆若晴问道:“吐蕃那边退了吗?” “嗯。”萧少铉点了点头,解释道:“当时我带着一支骑兵深入敌营,不仅重创了吐蕃,还让吐蕃大王中了两箭,他们自然要退了。” 陆若晴又道:“那你失踪的消息,应该没有对外公开吧。” 萧少铉闻言一笑,“肯定啊,要是叫吐蕃知道我失踪不见了,只怕又要打,不过现在倒是无所畏惧了。” 他还活着。 他萧少铉又回来了。 陆若晴轻轻点头,“那就好,这次回去正好让你好好养伤。” “那你要天天陪着我。” “好!我天天都陪着你,一直陪到等你伤养好了,再回京城。” 萧少铉忽然道:“若晴,你就留在漠北吧,别回去了。” “啊?不回去了?” “对啊。”萧少铉躺在软枕上,姿态随意。 “那京城那边……” “京城里不是有窈娘吗?有她在镇北王府,你又说对外宣布了怀孕,谁会找事儿啊?就这么混着好了。” “可是,万一皇上……” 萧少铉轻蔑一笑,“万一父皇知道了,是吧?” “是啊。” “那又如何?”萧少铉手臂一展,抱住她,满满的沉稳有力。 “少铉……”陆若晴缓缓抬眸看他。 萧少铉剑眉微挑,眼如深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肃杀霸道之气。 他冷冷道:“你已经来到了漠北,我还活着,父皇就算知道又能如何?派一支朝廷军队来攻打西北军吗?” 陆若晴轻轻摇头,“那倒不会,毕竟师出无名。” 而且,朝廷大军要是和西北军开战,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即便朝廷大军能胜,那也是惨胜,最后肯定会闹得两败俱伤,整个江山社稷都不稳。 皇帝肯定不会那么做的。 萧少铉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所以啊,你就放心吧。” 他道:“父皇就算知道你离开了京城,也肯定不会公开消息,反而要让窈娘继续假装镇北王妃,最后自己生闷气罢了。” 陆若晴莞尔一笑,“你呀,皇上要是知道你这番话,肯定更加恼火。” 萧少铉轻笑,“那他最好不知道。” 其实,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皇帝若是知道陆若晴离开京城,固然不会公开消息,但肯定会为难西北军的。 军需、物资,想要为难的地方多了。 萧少铉并没有说这些。 因为他宁愿承担这份风险,也不想让陆若晴离开。 ----以免被有心之人接近。 比如萧濯,像是一条毒蛇般盯着陆若晴,太危险了。 萧少铉不想提心吊胆的。 所以,只有让陆若晴留在他的身边,日日夜夜看着她,才能安心。 陆若晴窝在他的怀里,低语道:“少铉,你想不起来一些事情,可能是脑子里还有淤血没化开,我会慢慢给你调理的。” “淤血?” “嗯,我估计是你当时磕着脑子,受了伤,所以淤血阻碍了你的记忆。” “好像是有些头疼。”萧少铉揉了揉脑袋。 陆若晴安慰他,“不要紧的,我看你的脉象都还不错。”她抬眸,眼里尽是温柔之色。 “我慢慢给你调理,等淤血散了,以前的时候应该会想起来的。” “听话,你千万别着急啊。” “一切有我呢。” 萧少铉低头一吻,“好,听你的。” 镇北王殿下的这份稀有的柔情,只在陆若晴面前才有。 等陆若晴去煎药的时候,他找来了霍飞歌。 萧少铉冷声道:“立即派人,在漠北附近全力搜寻萧濯!” 霍飞歌微微吃惊,疑惑道:“萧濯?他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会在漠北附近?” 萧少铉沉声道:“他来漠北了,而且应该还没有离开。” 萧濯既然盯上了陆若晴,那么就算离开,也肯定不会走远的。 他一定还在找机会,接近陆若晴。 霍飞歌疑惑道:“萧濯忽然来漠北做什么?难道说,他还想在漠北翻云覆雨不成?” 萧少铉脸色一片阴冷,“一定要找到他!” 霍飞歌不屑道:“萧濯真是自不量力,霍家岂能容他在漠北放肆?可笑!” “别管他是什么想法,先找到人再说。”萧少铉冷冷道。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杀了他!”萧少铉一脸冰冷无情。 霍飞歌担心道:“杀了他?可是……,萧濯是皇子啊。” 萧少铉冷声讥笑,“呵呵,皇子?不过是见不得人的东西罢了。” 霍飞歌皱眉,“我是担心,皇帝那边……,要是萧濯死在了西北,就算不是我们做的,皇帝也会猜测是我们做的啊。” 更不用说,还真是霍家的人下手了。 萧少铉勾起嘴角,凉凉道:“杀了萧濯,只要不公开,有谁知道是他死了?悄无声息就没有这个人了。” 这里是漠北,不是京城,犯不着再顾全什么大局。 ----快意恩仇才痛快。 霍飞歌闻言恍然大悟,“哦,也对。” 只要手脚做得干净,神不知、鬼不觉,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萧濯死了。 最后,萧少铉叮嘱了一句,“这件事,不必让若晴知道。” 霍飞歌并没有多想,连连点头,“是呢。” 她道:“表嫂毕竟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和我这样粗生粗长得不一样,不知道这些血腥的事情也好。” 萧少铉不由打趣,“我的飞歌小表妹长大了。” 霍飞歌啐道:“呸!去你的。” 萧少铉还想说两句,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摆了摆手,低语道:“不说了。” 霍飞歌愣了一下。 外面脚步声渐渐清晰,越来越近。 陆若晴端着一个药碗进来,笑道:“飞歌在呢。” 霍飞歌笑道:“是啊,进来陪表哥说说话。” “哦?”陆若晴放下了药碗,回头问道:“说什么了?别是说我的坏话了吧。” 正文 374章 漠北霍家 霍飞歌当即叫屈,“我哪敢啊?要是说你的坏话,表哥肯定揍我。” 萧少铉笑道:“你知道就好。” 表兄妹俩说说笑笑的打趣,一片温馨和谐。 陆若晴自然不会多心。 况且,她现在满心都是萧少铉,萧濯又走了,自然不会特意去想起他。 她陪着说了一会儿话。 等着药的温度合适了,不冷不热,才端来给萧少铉喝。 偏偏萧少铉张了嘴,却不动手,“我的胳膊还疼的很,喂我。” 陆若晴无奈一笑,“行,喂你。”霍飞歌当即起身,“受不了了!表哥,你真是够肉麻的。” “赶紧走!别在这儿妨碍我们。”萧少铉催道。 “你叫我留,我也不留。”霍飞歌一溜烟儿的快步走了。 之后,众人在客栈里休息了一晚。 萧少铉虽然身受重伤,但是他的身体强于常人许多。 加上有陆若晴在一旁治疗,霍飞歌和李诩等人一路护卫,次日便启程出发了。 两日后,平安抵达霍家。 霍家虽然在西北赫赫有名,但是府邸,自然比不上镇北王府那般气派。 陆若晴一进院子,就觉得特别简单、干净利落,四周几乎没有装饰。 ----透出一种没有女主人的味道。 陆若晴想到了霍夫人之死,心情微微沉重。 正在思绪飘浮,就见一个小团子蹬着短腿儿,飞快冲了过来。 他萌萌的扑向萧少铉,大喊道:“表哥!你回来啦。” 陆若晴愣了愣。 萧少铉被那团子撞得晃了一下。 他摸摸团子的头,笑道:“表哥现在身上有伤,别撞,撞坏你就没表哥了。” 霍飞歌喝斥道:“子钰,老实点儿!” “哦,人家不知道嘛。”霍子钰嘟了嘟嘴,一脸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子。 “好可爱。”陆若晴不由笑了。 “你是谁呀?”霍子域抬头,警惕的盯着她看,目光里透出生人勿近的味道。 “我是……”陆若晴想说是他表嫂,又怕小孩子嘴快,回头把她的身份给透露了出去,不由卡壳了。 萧少铉当即道:“她是表哥的朋友,叫姐姐。” 霍子钰却气哼哼的抱胸叉手,“我不!我不喜欢她。” 众人都愣住了。 陆若晴还不至于跟小孩子生气。 倒是好奇,笑问:“为什么不喜欢我?总得有个理由吧。” 霍子钰伸出粉嫩嫩的小手,往前一指,“你和表哥靠得太近了!” 陆若晴,“…………” 萧少铉嘴角抽抽。 霍飞歌和李诩则没忍住,“扑”的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霍子钰急了,“你们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她……,她挨着表哥那么近,所以我不喜欢她。” 空气里,飘荡着小小的醋味儿。 陆若晴忍俊不禁,蹲下身去,“呵呵,小可爱儿。” 她捏了捏霍子钰的脸,软软的,滑滑的,特别软萌可爱。 霍子钰捂着脸哇哇大叫,“喂!坏女人,你居然敢捏小爷的脸!” 陆若晴“扑哧”一笑,“小爷?你今年几岁了?” 霍子钰掰着手头比了比,挺胸道:“四岁!我四岁了。” 陆若晴皱皱鼻子,“哦,四岁了呀。” “不对!不对!”霍子钰赶紧加了一根手指,展开小巴掌,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他宣布道:“下个月我就五岁了!” 陆若晴强忍着没笑,点点头,“嗯,五岁了,是不小了。” 霍子钰却不领情,“你离我表哥远点儿!” “臭小子!啰嗦什么。”萧少铉没客气敲了一个爆栗子,而且下手不轻。 “哎哟!疼、疼疼……”霍子钰捂着头哇哇大叫。 陆若晴嗔道:“行了!他还小呢,哪里经得住你的力气?” 萧少铉一脸委屈无奈,“我这是心疼你。” 他俩日常秀恩爱,霍飞歌和李诩是见惯不怪了。 霍子钰却看得气鼓鼓的。 什么嘛!这个坏女人。 一定是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了,嘴巴又甜,所以才会把表哥迷惑了。想说几句,又怕再被表哥敲爆栗子。 霍子钰气得小声哼哼,“讨厌,讨厌,……真讨厌。” 陆若晴见状不由笑了。 刚想哄他几句,就听见院子外传来一阵震动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抖。 陆若晴当即回头看去。 院子门口,进来一个身量高大冷厉的中年男子,穿着将军盔甲,一脸肃杀之气! 霍飞歌高兴道:“爹,我们回来了。” 萧少铉身上伤势未愈,缓缓转身。 他笑了笑,“舅舅,我已经没事儿了,你不用亲自从军营过来的。” 陆若晴微微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好在霍大将军已经知道她的身份,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加询问。 而是吩咐道:“子钰,你先回屋念书去。” 霍子钰一脸委屈巴巴,“哦。” 但面对父亲,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就乖乖的告退了。 临走前,还嫉妒的看了陆若晴一眼。 霍大将军抬手道:“大家都到屋里说话。” 陆若晴跟着众人一起进去。 进了屋,霍大将军对着陆若晴抱拳,“见过镇北王妃。” 陆若晴当即道:“不用这般客气。” 霍大将军却是一脸肃然,“礼数不可废。” 萧少铉忙笑,“舅舅,若晴是一个柔和的性子,没有架子的,只当一家子晚辈相处就好了。” 霍大将军却道:“王妃不辞辛苦奔赴千里,不计生死危险救援殿下,于公于私,我都应该行这一礼的。” 陆若晴微笑,“少铉是我的丈夫,我救他是天经地义的。” 霍大将军似乎天生不会笑。 虽没笑,但是看向陆若晴的眼神,却和蔼了几分。 他点点头,“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跟着少铉叫我舅舅吧。” 若是旁人这么对王妃说话,那是狂妄自大。 但是,对于镇守一国的霍大将军来说,却是亲近示好了。 陆若晴心里明白。 若是单凭美貌和身份,霍大将军不会如此待见她的。 因为她不计生死救了萧少铉,霍大将军才会改观,真的认可了她这个外甥媳妇。 她含笑喊道:“好的,舅舅。” 霍大将军轻轻点头,然后道:“这一次,少铉能够平安无事回来,真是万幸之事。” 霍飞歌也道:“是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团聚,少不了一番感慨唏嘘。 霍大将军不是多话的人。 说了几句,确认萧少铉真的没有生命危险,便要回军营去了。 毕竟吐蕃只是暂时休战,而不是彻底退兵。 ----还需要时刻警惕防备。 萧少铉身上伤势未愈。 霍大将军临走前,下令道:“你先不要管战场那边的事儿,好生休养,务必在吐蕃再次进犯前养好,这是军令!” 萧少铉点头,“放心!我知道孰轻孰重,在我养好伤之前就辛苦舅舅了。” 霍大将军点点头,不再多说,握着佩剑大步流星的离去。 霍飞歌和李诩一起出去相送。 很快回来。 因为霍大将军不在,整个屋子的气氛都轻松起来。 霍飞歌笑道:“爹不在,今晚咱们好好的喝上几壶,痛快痛快。” 陆若晴却看向萧少铉,叮嘱道:“你身上有伤,不准喝。” 霍飞歌忙道:“表哥的那份我喝了。”李诩嘟哝,“你可别喝多了,上次喝多,你就把我胖揍了一顿。” 霍飞歌扬了扬拳头,“你再多嘴,我现在就揍你啊!” 众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准备了一大桌好酒好菜。 年轻人聚在一起,把酒言欢,气氛是难得的好。 唯一不和谐的是…… 霍子钰气鼓鼓的嘟嘴,委屈巴巴,“表哥,你最喜欢的人不是子钰了。” 正文 375章 再遇故人 萧少铉问道:“什么意思?” 霍子钰很是委屈,嘟哝道:“你一直给她夹菜,不给我夹菜。” 萧少铉,“…………” 李诩和霍飞歌对视一眼,没忍住,都喷笑了。 陆若晴笑道:“子钰,我给你夹菜好不好?想吃什么?” 霍子钰赶紧护住碗,“我不要!你夹的菜,没有表哥夹的好吃。” 萧少铉瞪他,“再胡说八道,揍你啊!” 霍子钰吓得不敢说了。 但是小嘴扁扁,一脸委屈巴巴的可怜神色。 陆若晴扭头,嗔道:“你跟一个孩子凶什么凶?我刚来,他和我不熟也是人之常情。” 萧少铉哼哼道:“孩子小,不懂事儿就得管!” 陆若晴噗嗤一笑,“行了,就跟你当过爹似的。” 萧少铉噎住,“那……,我早晚会当爹的,先练练手也不错啊。” “吃你的。”陆若晴瞪他,然后与霍子钰温柔说道:“因为姐姐是客人,所以你表哥才会谦让夹菜,并不是因为更喜欢姐姐呀。” 霍子钰将信将疑,“真的?” 陆若晴一脸认真之色,“当然是真的!他是你的表哥,又不是我的表哥,当然心里更加在乎你这个表弟啊。”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至少,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说,道理是够了。 霍子钰的小嘴巴没那么扁了。 陆若晴又道:“以前我就听殿下说,他有一个表弟又聪明、又可爱,比亲弟弟还亲呢。” 萧少铉在旁边咳了咳,“别把我说的那么肉麻,差不多行了。” 霍子钰却眼睛一亮一亮的,欢喜极了。 他高兴问道:“表哥,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陆若晴赶紧回头瞪了一眼。 “呃……”萧少铉一头黑线,无奈道:“真的!十足真金那么真,快吃饭吧。” “好,我好好吃饭。”霍子钰彻底开心起来。 陆若晴微微一笑。 霍飞歌凑了过去,低语道:“表嫂,以后你有孩子了,肯定特别会哄孩子。” 陆若晴笑她,“等你有孩子了,我也帮哄。” 霍飞歌瞬间脸红,哼唧道:“不跟你说了!” 李诩却在对面挤眉弄眼的,一脸感激之色。 陆若晴不由好笑。 霍飞歌瞧见了,伸手要打他,“你眼睛抽筋了啊?乱挤。” 李诩夸张的嗷嗷大叫,“子钰,救命啊!” 霍子钰忙道:“姐姐,你别把许哥哥打坏了,他还要陪我玩呢。” 一顿饭,吃得开心又热闹。 等回了屋子,萧少铉把下人们都撵了。 他叹道:“舅母死得早,子钰等于一生下来就没有娘。舅舅是个粗人,飞歌也跟男孩子一般野,所以没人教导他、陪伴他,也是可怜。” 陆若晴安慰道:“孩子慢慢大了,就好了。” 萧少铉没有伤感太久,点头道:“嗯……,等他五岁,我就教他骑马射箭。” 陆若晴笑道:“你这是拿自家表弟练手,回头好教儿子呢。” “行啊。”萧少铉一把抓住她,目光灼灼,“等我身上的伤养好了,就来生个儿子。” 陆若晴嗔道:“去你的!老实躺着吧。” “那你陪我。” “磨人。” “你陪着我,身上的伤口就不疼了。” “行行,服了你了。” ----小别胜新婚。 生死阔别后,再重逢,彼此自然更加浓情蜜意。 . 漠北边城,某一处宁静的院子里。 萧濯正在仰望皎洁明月。 他的脑海里,想象着霍府中的花前月下,那一番应有的恩爱景象。 ----让他微微揪心。 正如萧少铉猜测的那样,他没有离开。 和陆若晴北上的一路相处,留给他太多太多回忆,叫他舍不得离去。 哪怕明知道,萧少铉肯定在满城搜寻他,要杀了他! 萧濯勾起嘴角一笑,“呵呵。” 他很清楚,要不是萧少铉身上伤势未愈,怕是早就亲自提刀找他了。 “公子。”暗卫进来回话。 “可有新的消息?” “没有。”暗卫回道:“自从霍大将军下午离开以后,就没有别人进出了。” “好,退下。”萧濯挥手道。 既然霍大将军没有久留,也无其他事发生,那就说明萧少铉应该没事了。 毕竟有陆若晴在,必定倾力救治。 或许…… 在陷阱的时候,他应该狠心一点杀了萧少铉的! ----以后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萧濯心中微微惋惜。 可是,眼前却浮起陆若晴抱住他的那一幕。 她那精致无暇的面容,泪盈于睫的表情,以及环抱住他的温柔力度,还有那好似珠玉碎裂的一声声央求。 “求你,不要……” “求你……” 每一样,都叫心弦震动。 ----无法拒绝。 萧濯想,如果时光倒流再来一次。 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若有朝一日,萧少铉要当着她的面杀了他,却不会有她的求情了。 这就是,他和萧少铉的区别。 萧濯一夜辗转难眠。 这段时间,他已经失眠好些天了。 加上饮食没有胃口,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身体就明显的消瘦清减下来。 他穿了一袭淡青色的竹叶纹长袍,衣袖宽大,随风盈盈而动。 仿佛一阵风就要把他给吹走了。 下人担心道:“公子,是不是漠北的饮食不合胃口?还是让京城那边派个厨子过来吧。” 萧濯轻笑,“就算是做出山珍海味,我也没胃口。” “公子,霍府有车马出门。”暗卫进来禀道。 “嗯?详细点儿。” 暗卫上前低语,“一共三辆马车,周围却带了近百名侍卫,附近还有暗卫跟随,镇北王殿下很可能在其中。” 萧濯不关心萧少铉出门,他只关心陆若晴。他问:“王妃可出门了?” 暗卫摇头,“马车是从院子里发出的,不见上下人,所以不知道里面是谁。” 萧濯沉吟了下,说道:“那就盯着他们去了哪儿,一有消息,就速来回报。” “是。”暗卫领命而去。 萧濯一直在等。 等萧少铉身上的伤势好了,回到军营。 到时候,陆若晴自然就落单了。 虽说霍府戒备森严,他没办法直接闯进去,但只要陆若晴出门,萧少铉又不在,他就一定有办法接近她。 片刻后,暗卫再次回来。 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陆若晴真的出门了。 坏消息则是,是萧少铉陪她一起出门的,并且重重护卫。 暗卫回道:“看起来,镇北王殿下是陪女人出门的。不仅去了最热闹的街区,还分别去了胭脂铺、珠宝店和成衣店。” 陆若晴离开京城的消息是绝密,外人并不知道。 所以,在暗卫看来,萧少铉是陪别的女人出去逛街了。 萧濯却很清楚。 能让萧少铉这种铁血将军作陪的,只有陆若晴。 暗卫问道:“公子,可有示下?” 萧濯闻言挑眉,“示什么下?还想在漠北行刺镇北王殿下不成?不想活了。” 别说萧少铉身边护卫重重,就说漠北的百姓们,那可都是以萧少铉和霍家为天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 暗卫讪讪,“那倒不敢,就是以为公子会有别的安排。” 萧濯淡淡道:“没有,退下。” 暗卫赶紧悄无声息告退。 萧濯折身回房。 他打开抽屉,找出花了重金买来的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 然后换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装束,从后门悄悄出去。 漠北不比京城繁华。 城里热闹的街道只有一条,很容易找到。 而霍家的马车和侍卫又很显眼。 即便分了三处,萧濯还是凭着侍卫们的紧张程度,很快排除了两处掩护。 萧少铉和陆若晴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应该是看起来侍卫不多,实际上暗卫众多,并且易于人群疏散的成衣店。 想想也不难理解。 陆若晴是秘密出行的,不可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行,珠宝和胭脂妆粉都没有大用。 倒是漠北这边的衣裳不一样。 陆若晴在此地,很是需要买上几身入乡随俗。 萧濯一到成衣店门口,伙计就道:“出去,出去!今儿有贵客包场了。” 萧濯当即后退。 他并没有真的打算进去,只是试探。 这下越发肯定陆若晴在里面了。 但是,知道又如何?不能见面啊。 萧濯在附近找了一个馄饨摊儿,要了一碗馄饨,用以作掩护留下。 马车不能进到成衣店里面。 幸运的话,他应该能等到陆若晴出来上车。 可以远远的看她一眼,便不虚此行了。 “来咯,热腾腾的大馄饨。” “多少钱?”萧濯问道。 “两文。” 萧濯身上没有铜板,掏了最小的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哎哟,我这找不开啊。” 萧濯掏出匕首一切,“小的拿走,不用找了。”“好!多谢贵客恩惠。”馄饨老板喜滋滋的收了碎银子,连连作揖告退。 萧濯用勺子搅着馄饨,并没有心情吃。 正在等得不耐烦,忽地听见成衣店门口吵闹起来。 一道隐约耳熟的声音传来,“凭什么啊?什么了不起的贵客,还不让进去了。” 萧濯目光猛地扫了过去。 成衣店门口站着一名年轻少妇,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很是蛮横的样子。 她双手叉着腰,骂道:“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蠢货!都让开。” 萧濯目光震惊无比。 怎么会?他竟然看到了活生生的陆筝儿。 正文 376章 不准进去 是她!不会错的。 萧濯和陆筝儿曾经订亲,见面次数众多,就是对方化成灰都认识。 当初陆筝儿掉入滔滔大河中,不是应该死了吗? ----居然没死。 萧濯并不关心陆筝儿的奇遇,也不想了解她被谁救了。 但……,陆筝儿怎么会出现在漠北? “赶紧走!镇北王殿下在此。”一名侍卫上去喝斥道。 “镇北王……,殿下?”陆筝儿目光惊吓。 她不自禁的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一扭头,就跑得没影儿了。 萧濯其实能追得上的。 但是,又不想放弃见到陆若晴的机会。 正在犹豫,就见萧少铉下了楼,身影出现在楼下大厅里。 紧接着,一名穿着漠北服饰的女子出现。 萧濯的心一瞬间提了起来。 陆若晴换了漠北服饰,发型也变了,脸上还戴了坠金珠面纱,透出一种别样的异域风情。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因为那双清泉一般的明眸,黑白分明、水光盈然,无论何时都不会错认。 “走吧。”萧少铉脸上带着少有的柔和气场。 “嗯。”陆若晴轻轻点头,小鸟依人一般跟在他的后面,一起上了马车。 萧濯只来得及惊鸿一瞥。 车帘放下,马车被侍卫们簇拥着缓缓远去。 萧濯的心一瞬间空了。 他静静呆在原地,沉默片刻,方才自嘲一笑怅然离开。 在他走后不久,陆筝儿忽然从小巷子里探头出来。 原来,她刚才并没有跑远。 而是一直藏在暗处,暗暗的观察,结果简直让她欣喜若狂。 陆若晴居然在漠北! 她亲眼所见! 陆筝儿在心中冷笑,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杀了陆若晴! 为了祖母、为了姑姑,为了曾经被陆若晴算计的她。 ----报仇雪恨。 . 漠北霍家,后院。 陆若晴正在给萧少铉换药,轻轻摁道:“看你的伤口,已经差不多都愈合好了。” 萧少铉露出精壮的上身,修长、结实,但是刀疤纵横交错。 他活动了下胳膊,笑道:“反正我觉得完全没问题。” 陆若晴却道:“行了,别逞能!伤口虽然愈合,但是身体被伤了元气还没有恢复,这个月都不许你去军营。” 萧少铉回头看她,笑嘻嘻道:“有你陪着,请我去都不去呢。”陆若晴笑嗔,“贫嘴!油嘴滑舌。” 两人正在日常斗嘴,丫头忽然拿了一封信进来,“有人让交给秦姑娘的。” 陆若晴在漠北的身份没有公开。 对外,自称姓秦,所以下人们都叫她秦姑娘。 “给我的?”陆若晴很是意外。 她在漠北根本没有认识的人,怎么会有人给她书信?太匪夷所思了。 下一瞬,她忽然想到某个认识她的人。 陆若晴脸色微变。 她上前,赶紧拆开了信。 “谁给你的信啊?”萧少铉满脸狐疑之色,凑了过来。 陆若晴展开的信纸上,只有一行字。 上面写着,“陆筝儿没死,人在漠北。” 既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没头没脑的很是神秘。 陆若晴眼神闪烁不定。 她认得萧濯的字,但……,萧濯为什么要说陆筝儿在漠北? 是真的?还是骗局? “陆筝儿没死?”萧少铉意外道。 “可能吧。”陆若晴并不确定这件事,心中猜疑不定。 “知道是谁写的信吗?”萧少铉对字迹没有研究,并没有看出来信的主人。 陆若晴当然可以不说。 但是,她不觉得需要对萧少铉隐瞒。 当即道:“萧濯。” “萧濯?他还敢给你写信?!”萧少铉的声调拔高,一把抢了信,三下两下撕得粉碎! “不知道他说的事,是真是假。”陆若晴沉吟道。 “真真假假都一样!”萧少铉一脸恼火。 他冷声道:“就算陆筝儿活着又如何?她最好气道自己藏住了,不然叫我发现,直接剁成肉酱喂狗,连骨头都不剩!” 陆若晴也没太放在心上。 她点点头,说道:“嗯,叫人提防着点就是了。” 萧少铉恼火道:“再说了,萧濯的话怎么能信?指不定是故意骗你,想找机会诱使你和他见面,然后再把你带走。” 陆若晴见他头发都快炸了。 赶紧抱住他,柔声道:“好了,别生气,我肯定不会去见萧濯的。” 萧少铉就像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 一旦有人觊觎他的伴侣,就瞬间暴怒,随时要把人撕了吞噬。 但……,只要陆若晴温柔抚摸一下,又顺毛了。 萧少铉一脸霸道,“从今以后,我都会在你三尺范围之内。” 陆若晴好笑,“我干脆找根绳子把你拴住好了。” 萧少铉,“…………” 什么鬼?他又不是一只大狗狗。 刚想生气,就被陆若晴捧住脸亲了一口,“乖,不生气了。” 萧少铉将她摁在墙上,喘气道:“这可是你先挑火的!别怪我……” 说着,便重重的吻了下去。 陆若晴推他,“别……,进屋,唔……” 却被镇北王殿下重重封印,唇舌交缠,整个人都被他揉进了怀里。 “抱紧我……” “唔……” 萧少铉一面亲吻,一面轻巧抱起陆若晴进了屋,倒在了床上。 “别闹!你身上的伤才好。” “已经好了。” 一室春.光旖旎缠绵,难描难画。 没多会儿,霍子钰买着小短腿儿哒哒跑来。他奶声奶气的喊道:“表哥!表哥,我的糖葫芦分给你吃,很好吃哦!” 丫头们赶紧上前拦住他,“小公子,不能进去啊。” 霍子钰不开心了。 他嘟嘴道:“为什么不能进去?让开!我要把糖葫芦给表哥吃。” 丫头们都是一脸尴尬,解释不清。 霍子钰拼命挣扎,高声大喊,“表哥,表哥,我要给你糖葫芦……” 丫头们急道:“小公子,小公子……” 还要霍飞歌及时赶来,喝斥道:“子钰!你在胡闹什么?” 霍子钰委屈巴巴,“姐姐,这群坏丫头拦着我,不让我进屋去找表哥,……她们坏!” 丫头们尴尬道:“大小姐,殿下和秦姑娘在里面。” 霍飞歌一瞬间明白过来,脸色绯红。 霍子钰还在扑腾,“放我进去,放我进去啊!” 霍飞歌一把揪住弟弟的耳朵,“走,走走走!赶紧跟我走!” “呜呜,我的耳朵。”霍子钰哭唧唧,捂着耳朵被姐姐给强行揪走了。 丫头们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缠绵还在继续热烈上演。 过了许久,陆若晴忍无可忍的抗议,“行了!不准再来了。” 萧少铉央求道:“再来一次。” 陆若晴恼道:“你再闹,我就回京城去了。” “…………” “都说你身体没有完全复原,真是……,赶紧起来。” “…………” 好半晌,屋子里总算是消停了。 陆若晴穿好了衣服,脸上还带着云雨过后的潮红,一片粉光盈然。 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娇媚。 萧少铉坐在旁边望着她,衣襟微松,露出一片结实精壮的胸膛。 陆若晴瞪他,“看什么看?不认识啊。” 萧少铉暧昧笑道:“我的媳妇儿真好看,晚上继续。” “你真是……”陆若晴正想训斥两句。 一扭头,发现霍子钰气鼓鼓的站在门外,只得把话打住了。 陆若晴嫣然笑道:“子钰,怎么不进来啊。” 霍子钰小脸气鼓鼓的,“原来是因为你!你坏!” 陆若晴一头雾水,“我怎么了?” “哼!”霍子钰气呼呼的抱胸,嘟哝道:“方才丫头们拦着我,不让我进来,就是因为你在屋子里缠着表哥!” 陆若晴微微尴尬。 偏生萧少铉还捣乱打趣,笑道:“对啊,都是这个姐姐缠着我不放。” 陆若晴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放屁!” “哇哦!”霍子钰惊吓的捂住了嘴巴,瞪圆了眼睛。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竟然敢打表哥!你完蛋了!表哥一定会揍你的。” 正文 377章 楼兰王子 陆若晴不由愣住。 萧少铉闻言哈哈大笑,“算了!这会儿没空,等晚上空了,表哥再狠狠的收拾她一顿。” 说着,还朝陆若晴挤了挤眼。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陆若晴气得又要打他。 萧少铉赶紧抱起了霍子钰,大声道:“走,表哥带你去玩儿。” 不等说完,就趁机大步流星的走了。 门外,传来霍子钰开心的笑声,“表哥,你真好!我还给你留了糖葫芦呢。” 陆若晴气笑,“这次算你跑得快!”这样轻松有趣的日子,过得很快。 一眨眼便溜过去了。 萧少铉的身体已经复原,恢复如初。 陆若晴叹道:“算起来,从我离开京城到今天,已经一个多月了。” 萧少铉不以为意道:“反正京城那边没有坏消息传来,你就安心住着,让窈娘代替你继续做王妃就行了。” 陆若晴秀气的眉微皱,摇摇头,“我可还是担心啊。” 萧少铉却道:“你娘和哥哥都在凉州,又何可担心的?就算父皇发火,那也得派人先过了我这一关,才能找上你。” “傻瓜,我就是担心你啊。”陆若晴嗔道。 萧少铉却道:“担心我,那你就好好留在漠北陪我。你要是回了京城,我会更担心你的,别整天有的没的瞎想就行了。” 陆若晴抬手给他一巴掌,“你才瞎想!” 她静了静,又道:“不过,现在你的伤势已经好了,我倒是想去看看娘亲和哥哥。” 萧少铉沉吟道:“应该可以,最近吐蕃那边暂时休战了。” 陆若晴倒是没有很着急,微笑道:“你看着什么时候方便,安排一下。我就去看看娘亲和哥哥,说说话,小住个两三天便够了。” 萧少铉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会看着安排的。” “表哥。”霍飞歌忽然快步进来。 陆若晴见她神色肃穆,不由担心道:“有事?” 霍飞歌有一瞬间的犹豫。 萧少铉当即道:“军报无妨。” 只要不是和有关萧濯的消息,即便是军报,也可以让陆若晴知道。 霍飞歌轻轻点头,“是楼兰。” “楼兰怎么了?”萧少铉挑眉。 “外面传闻,说是楼兰王的小儿子还活着,有人见到他的踪影了。” “哦。”萧少铉来了一丝兴趣。 他勾起嘴角,轻笑道:“要是楼兰王子还活着,那么灭国之仇,肯定不能不报啊。” 霍飞歌点头道:“对!楼兰虽然灭国,但是旧部的残余势力还在,只要楼兰王子召集,就能形成一股不小的军队。” 陆若晴问道:“你们打算和楼兰联合吗?” 萧少铉冷冷的笑,“联合?楼兰的那点残部,还没底气跟霍家军说联合二字,最多只是过来投靠罢了。” 霍飞歌解释道:“楼兰国小,人不多,残部加在一起,撑死也就六、七千人而已。” 陆若晴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霍飞歌又道:“不过,虽然楼兰的残部人不多,但是熟知吐蕃那边的地形和战术,所以要是投靠也是有用的。” 陆若晴微微一笑,说道:“战术这些我是不懂的,你们商量吧。” 几天后,楼兰残部果然前来投靠。 霍子钰兴致勃勃的去围观了。 然后回来,找到陆若晴炫耀道:“哼!你还没有见过楼兰人吧?他们长着蓝色的眼睛,像蓝宝石一样漂亮哦。” 陆若晴闻言点点头,“哇哦,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霍子钰骄傲的叉起了腰,“那当然了!” 陆若晴为了哄他开心,故意笑道:“我都没又见过,你跟我仔细说一说嘛。” 霍子钰挺着小胸脯,傲娇道:“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 陆若晴强忍住了没笑,“嗯,求求你了。” “那我跟你说啊。”霍子钰奶声奶气的,还长着一对可爱的小酒窝,看着特别可爱。 陆若晴看着他,心情恍惚。 如果前世她和萧少铉的孩子活着,长大了,也会是这么可爱的吧。 霍子钰还在继续炫耀,“他们的眼睛又大又圆,像蓝宝石,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比蓝宝石多漂亮多了。” 陆若晴心思依旧漂浮不定。 霍子钰见她走神,不满叫道:“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陆若晴赶忙道:“听了,听了。” 霍子钰一再强调重点,“蓝眼睛!可漂亮的蓝眼睛了。” 陆若晴心思微动。 她想起之前,从凉州回京城救过的那个小孩子,也长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像蓝宝石一样烁烁生辉。到了下午,萧少铉和楼兰王子面谈完归来。 陆若晴问他,“顺利吗?” 萧少铉不在意的笑笑,“能有什么不顺利的?给他们粮草和兵马,他们做前锋,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楼兰可信吗?”陆若晴担心道。 萧少铉冷冷道:“若有异动,一律格杀勿论!”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一抹强烈杀气。 ----冷血又无情。 陆若晴隐隐觉得,萧少铉在漠北和在京城区别很大。 有时候,简直像是两个人。 “吓着你了?”萧少铉收敛了身上的杀气,转头问道。 “没有。”陆若晴轻轻摇头。 她尽力忽略心中的那一抹异样,以及淡淡疏离感。 “对了,楼兰王子的眼睛很好看吗?”陆若晴转移话题问道。 “你怎么问起这个?”萧少铉不解。 陆若晴莞尔一笑,“子钰啊,跑来跟我老半天了。” 萧少铉嗤笑,“这个臭小子!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你,又跑来找你炫耀,真是口是心非!” 陆若晴哼哼笑道:“没办法,谁让我这么招人喜欢呢。” 萧少铉捧起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不愧是我的媳妇,脸皮都变得跟我一样厚了。” 陆若晴嗔道:“呸!谁跟你一样了。” “让我摸摸,唔……,好像是要比我的脸皮薄一点儿。” “拿开你的爪子!起来。”陆若晴被他压在榻上,喘不过气,忍不住捶了他几下,却被结实的肌肉弹得手疼。 “若晴,我们来生一个儿子吧。”萧少铉动情道。 “别瞎扯了。”陆若晴可不想这会儿生孩子,战局实在是太乱了。 萧少铉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 两人甜蜜亲热了一阵,总算分开。 陆若晴抚了抚鬓角碎发,问道:“楼兰过来投靠,肯定急着想让你们帮着复国吧?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萧少铉摇头,“现在已经初冬,漠北马上就要下雪封路,打不起来。” “那要什么时候?” “最快,也要明年开春去了。” “哦。”陆若晴闻言点头,柔声道:“正好你休息一个冬天,养养身体。” 萧少铉笑道:“过几天,准备给飞歌和李诩办喜宴了。” “是吗?是不是和中原婚礼不同?”陆若晴饶有兴趣问道。 萧少铉懒懒道:“大致差不多,就是这边的人喜欢唱歌、跳舞,还有喝酒,到时候少不得要热闹一番。” “听着挺有意思的。”陆若晴支起身体,青丝柔顺的倾泻了下来。 萧少铉躺在下面,将她的一缕发丝放在指尖缠绕,有种说不出的暧昧之意。 陆若晴轻轻伏在他的胸口,不想说话。 ----就这样静静的陪伴便很好了。 萧少铉漫不经心说着闲篇。 “那个楼兰王子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年纪太小,身边的老臣们都不太服他。” “即便我们明年春天把吐蕃灭了,他也未必做得成楼兰王。” “所以啊,你就别管他眼睛好不好看了。” 陆若晴不由喷笑,“你可真是,什么干醋都要喝一碗啊。” 萧少铉霸道的搂住她,较真道:“你的心里只准装着我这一个男人!” “那不行,我现在心里还装着好些男人呢。” “谁?好些?!” “我哥。” “…………” “还有子钰。” “扑!”萧少铉喷笑,反驳道:“子钰也算是男人?半夜打雷都要吓哭的男人。”正文 378章 有刺客! 陆若晴莞尔一笑,“明天我就告诉子钰,说你埋汰他。” 萧少铉哼道:“他还敢反了天不成?知道了,也只能自己偷偷的哭鼻子。” “你怕是个假的表哥吧?光欺负人。”陆若晴好笑道。 “…………”萧少铉噎住。 “等子钰长大了,你老了,看他不找你报仇的。” “不怕,那时候我的儿子也长大了。” “…………”这次,换陆若晴无言以对了。 “哈哈!”萧少铉朗声大笑起来。 瞧着她呆呆萌萌的样子,觉得格外可爱。 萧少铉搂住亲了一口,“小傻瓜。” 陆若晴嗔道:“你才傻呢。” “咝……”萧少铉忽然吸了一口凉气,揉了揉额头。 “怎么了?头疼?”陆若晴担心道。 “嗯,忽然疼了一下。” “我给你揉揉。”陆若晴抱住他的头,温柔的揉捏,心里却是有些不安。 对她来说,世间百病都好治,唯独脑子里的病不太好处理。 特别是萧少铉这样,头上也没有伤口了,只是时不时的头疼发作,还真有点棘手。 陆若晴问道:“最近疼的次数多吗?” 萧少铉不以为意道:“偶尔疼一下子,我哪里会记得数次数啊?不要紧的。” 陆若晴又问:“那之前呢?你落水到我找到你中间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吗?” 萧少铉静默了下,摇摇头,“还是记不起来。” 陆若晴忧心忡忡。 萧少铉安慰道:“反正我人活着回来了,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无非是我落水了,和将士们一起冲到了下游,我冲得远点罢了。” 陆若晴微笑敷衍,“是啊。” 但,心里却不这么想。 倒不是非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是……,萧少铉一直缺失某部分记忆,就说明他脑子里可能还有淤血,或者某种损伤。 ----担心对他身体不利。 可是,陆若晴不想叫萧少铉跟着担心,也就不再多说了。 . 几天后,霍飞歌和李诩成亲。 李诩在漠北没有用真名,对外自称许礼,众人都唤他许副将。 作为一名副将,能够娶到霍大将军的嫡亲女儿,并且还是唯一的女儿,自然引得将士们羡慕不已。 李诩因为娶到了心上人,也是喜气洋洋。 婚礼办得很是热闹。 到了晚上,还举办了一个漠北特有的篝火晚宴。 陆若晴是头一次参加,觉得挺有趣的。 霍子钰在旁边叽叽喳喳,“你看前面,看到最大最大的那个木堆没有?” 陆若晴点头,“看到了。” 霍子钰叉腰站起来,指着道:“等下先点周围的小木堆,然后有很多线,火就会过去,大木堆就燃起来啦。” “哇!你懂得这么多啊。”陆若晴夸张的配合他。 “那当然了。”霍子钰骄傲极了。 他虽然嘴上对陆若晴嫌弃,实际上,却更喜欢跟陆若晴一起玩儿。 没办法,霍大将军和萧少铉都太糙了。 霍飞歌这个姐姐,和温柔也是不沾边儿的,平日里骑马、射箭、还爱喝酒,跟哥哥其实没啥区别。 今天又是新娘子,自然更没空搭理他这个弟弟了。 对霍子钰而言,身边的亲人,都不如陆若晴来得温柔体贴。 而且,还很漂亮。 霍子钰喜欢漂亮的东西,漂亮的人,所以在陆若晴面前话特别多,一直叽叽喳喳的。“当心!”陆若晴把他拉到了怀里,用手护着。 霍子钰忽然被人抱住,惊呼道:“喂!你干嘛?” 陆若晴温柔笑道:“要点火了,别靠得太近,免得让火星把你给溅到了。” 霍子钰小脸红红的,不好意思。 有点想要挣脱怀抱出去。 可是坏女人身上好香香,怀抱好软软,让他觉得又舒服又温暖啊。 陆若晴问道:“子钰,怎么不说话了?” 霍子钰的脸更红了,不敢回头。 他梗着脖子道:“我……,我哪有空说话?我忙着站在前面保护你呢。” 陆若晴闻言不由笑了。 她点点头,“行,今晚我就靠你保护了。” 霍子钰挺了挺胸脯,握紧拳头,“对!我可是在保护你。” 他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是,也就不挣扎了。 陆若晴哪里知道,片刻功夫,小家伙的脑袋就想了那么多? 只觉得他今天挺乖的,不闹人了。 很快,篝火晚宴的第一个木堆点了起来。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共十个外圈木堆瞬间点燃! 然后顺着地面的油线,火苗齐齐往前。 “轰!”的一声,中间的巨大木堆被点燃了。 火光跳跃,映入白昼,照出周围人喜气盈腮的面庞,气氛格外热闹。 陆若晴拉着霍子钰的小手,让他在旁边坐下,“想吃什么?” 霍子钰小声道:“我想尝一小口果子酒。” 火光映照,他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衬得眼睛好似一对乌黑的墨丸。 陆若晴看得心都化了。 她犹豫了下,纠结道:“那咱们说好了,只准喝一小口,多了,你表哥肯定会揍我的。” 霍子钰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就一小口。” 不远处,萧少铉正在跟霍大将军喝酒。 因为牵挂陆若晴,目光时不时的会扫她一眼,结果刚好看她一脸坏笑,而且还在和霍子钰嘀咕什么。 萧少铉仔细看了几眼。 隐隐觉得,陆若晴可能是在说她的坏话。 这女人,为了她那个怕打雷的小男人,居然叛变他了。 哼!等夜里床上见。 “今日多谢诸位道贺,先干为敬。”李诩走到了场中央,举杯敬酒。 “我也先干为敬。”霍飞歌自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豪气的一仰脖,然后亮出了空荡荡的杯子。 “好!”众人都跟着喝彩。 霍大将军喊道:“飞歌!今晚你是新娘子,喝三杯全了礼数就行,不许多喝。” 霍飞歌穿着大红色的新娘子喜服。 她剑眉大眼、五官分明,在篝火映照下,有一种别样的浓烈英气之美。 她爽朗的笑道:“好!女儿听爹的。” 李诩笑道:“岳父放心,我一定会看好飞歌,不让她多喝的。” 周围的将士们一边喝酒,一边打趣道:“许副将你现在说大话,当心入了洞房,被新娘子胖揍一顿啊。” “就是,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我们的新郎官儿有麻烦咯。” 李诩笑呵呵的,“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痛快。” 霍飞歌羞赧的捶他,“别耍酒疯。” “哈哈哈……”将士们都大声的哄笑起来,气氛热烈沸腾。 另一边,霍子钰偷喝了一小口果子酒。 他被酒气熏得头晕,却还逞强,“好喝,好喝,等我长大要喝个够!”陆若晴抿嘴一笑,“好。” 为了他的小小面子,没有揭穿,但却哄着他喝了一碗甜汤。 过了会儿,就见霍子钰脸色红扑扑的,羞赧道:“我……,我想尿尿。” 陆若晴赶忙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大晚上的,她可不放心让小屁孩儿到处跑,有下人也不放心。 “不行,不行!不能让女人陪着去。”霍子钰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连拒绝。 “姐姐不是其它的女人。”陆若晴哄道。 霍子钰嘟哝,“哼!我可没叫你姐姐……,啊!哇呜……” 陆若晴把他直接抱了起来。 霍子钰更急了,“快放我下来!叫人看见,会笑话小爷的。” 陆若晴笑道:“反正大家都已经看见了,走吧。” “不要,放我下来。” “乖啦……” “啊!”霍子钰忽然一声惊呼,目光惊恐无比。 “怎么了?子钰。”陆若晴不解道。 毫无征兆,霍子钰抓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扯,“低头!坏女人,快点蹲下!” 陆若晴只觉得头皮一紧。 疼得厉害,她不自禁顺着力道偏了头。 下一瞬,就听见空气中“唧”的一声锐响,尖锐刺耳无比。 她头顶上面划过一支利箭! 紧接着,又是“唧”的一声,一阵箭雨飞射而来。 正文 379章 殿下睡哪儿? “啊!”夜色中,有宾客不慎中箭了。 “刺客!抓刺客啊!”当即有人惊呼起来,连连后退。 “哗啦啦……”在座好些武将,很快一阵拔刀抽剑的声音,现场顿时乱了。 “抓住刺客!” “快!箭是从西南方向射过来的,赶紧过去!” “保护殿下!” “保护大将军……” 现场一片混乱,叫喊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若晴!”萧少铉以离弦之箭的速度,迅速赶了过来。 陆若晴还在大喘气儿。 她抱着霍子钰,木呆呆的蹲在原地不动。 萧少铉上下检查了一番,“你没事吧?” 陆若晴惊魂未定,喘气道:“没事,多亏子钰拉了我一把。” 方才宾客们都是坐着的,她站了起来,还抱着霍子钰,自然格外的显眼瞩目。 要不是霍子钰拉她那一下,让她低了头,还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儿。 因为就算第一支箭没有瞄准她,只要继续站着,就会第二支、第三支……,不定哪一支箭就射穿她了。 或者……,射穿霍子钰。 陆若晴心头猛地一惊。 对了!漠北根本没有人认识她,所以利箭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要杀霍子钰! 因为萧少铉和霍大将军、霍飞歌,都会功夫,射杀可能性太低。 但……,霍子钰只是一个小孩子。 ----毫无反抗之力。 她当即道:“少铉,咱们赶紧带子钰回去,这里太乱了。” 霍大将军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决不能出事! 正说着,就见霍大将军和霍飞歌、李诩等人过来。 萧少铉沉声道:“都来了,走!我护着你们回去。” 霍大将军亦是沉脸,下令道:“先回去!不要在此纠缠。” 霍飞歌手上还提着一并利剑,眼睛里直冒火。李诩拉她,“飞歌,走啊!等侍卫抓到刺客,在随便你怎么处置都行。” 霍飞歌气得咬牙,恼道:“等我回头把他们大卸八块!” 一行人在侍卫的簇拥下离开。 霍子钰吓得小脸儿发白,紧紧抱住陆若晴。 他呜咽道:“表哥,有……,有坏蛋!呜呜……,坏蛋,大坏蛋!” 陆若晴拍了拍他,哄道:“不怕,不怕,大家都在呢。” 好在漠北城是霍家的地盘,一路上,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迅速开辟了一条安全通道,将众人平安送回府邸。 片刻后,侍卫来报,“启禀殿下、大将军,两名刺客已经找到,但是死士。” 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 大厅中,一阵气氛沉重的静默。 萧少铉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骂道:“混帐!竟然在飞歌的婚礼上捣乱!” 霍飞歌恼道:“他们就是存心给我添堵!” 陆若晴沉吟了下,开口道:“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众人都目光都朝她看了过去。 旁人也罢了,霍大将军天生巍峨泰山一般的威仪,加上沉着脸,那气压可不是好扛的。 此刻就连霍飞歌和李诩,都不敢直视。 霍大将军周身杀气阵阵升腾,沉声道:“你发现什么了?说吧。” 陆若晴回道:“我觉得那阵箭雨不只是捣乱,而是冲着子钰来的!因为一击不成,所以死士们才会服毒自杀。” 霍大将军目光一凌,“你是说,刺客们想杀了子钰?” 陆若晴点头,“大将军,你只有子钰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必定悲痛交加,因此而受到沉重的打击。” 大厅里,气氛迅速寒冷凝滞。 陆若晴又道:“即便子钰只是受伤,也必定让大将军因此分心乱神,所以就有机可趁了。” 霍大将军的眼睛仿若万丈深渊,幽深不可测。 他当即下令,“来人!速去军营查探,若有吐蕃军队今晚趁乱偷袭,即刻来报!” “是。”侍卫领命,像影子一般迅速告退。 霍大将军深深看了陆若晴一眼。 想当初,萧少铉为了陆若晴滞留京城,他是很有意见的。 简直就是色令智昏! 可是后来,京城的消息一件件传到漠北。 陆若晴的聪慧、医术,对百姓们的悲天悯人,以及和萧少铉同生同死的勇气,这才渐渐打消他的不满。 直到这次萧少铉离奇失踪。 陆若晴一介闺阁女子,竟然不计生死,万里寻夫,并且还真的把萧少铉给找回来了。 而此刻,她没有半点慌乱,而是迅速分析出刺客目的。 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和智慧。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霍大将军在心里满意的点头,然后安排道:“今天是飞歌的大婚之日,别耽误了,赶紧和许副将回去洞房花烛。” 霍飞歌急道:“爹……” “听话!”霍大将军直接抬手打断,不容商榷。 萧少铉也道:“是啊,飞歌,就算要跟吐蕃动手,也不差你一个了。” 霍飞歌还是不甘心,“可是,我这心里全都是气!” 霍大将军沉脸,“赶紧走!这是命令。” 霍飞歌一脸无奈之色。 李诩赶紧扯她,与众人陪笑道:“那我们先走了,走了。” 新婚小夫妻俩被撵了出去。 霍大将军又道:“少铉,你陪着秦小姐回后院,好好安抚他们一番,其余的事也不用管了。” 萧少铉道:“万一吐蕃那边偷袭……” 霍大将军摆手道:“也不差你!你在京城的时候,漠北也好好的。” “舅舅,我不是这个意思。” 霍大将军断然道:“不管你什么意思,今晚你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秦小姐的安全!”“行!有消息再通知我。”萧少铉答应下来。 霍大将军大马金刀的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爹,我呢?”霍子钰小小声喊道。 霍大将军回头道:“你怎么了?让下人陪着你回去睡觉,不准乱跑!” 霍子钰一脸可怜兮兮,“爹……,我……、我害怕。” “像个男人点儿!”霍大将军毫无柔情,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陆若晴看得一阵无语。 难怪萧少铉对表弟毫无半点温柔,一副冷冰冰的爷们儿做派。 都是跟他舅舅学的吧。 正想着,就听萧少铉说道:“子钰,把眼泪擦了!” 霍子钰低着头,捏着一角衣服肉来揉去,眼泪汪汪快要哭了。 陆若晴上前抱住他,“别怕,晚上跟姐姐一起睡。” 萧少铉瞪眼,“…………?!” 霍子钰则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陆若晴,“真的?你不骗我。” 陆若晴笑道:“当然不骗你了,来,我们拉钩。” 霍子钰这会儿也顾不得男人的尊严了。 当即生出白胖胖、嫩生生的手指,勾住陆若晴,摇晃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萧少铉在旁边搓了搓胳膊,“你们……,别这么肉麻。” 陆若晴不理会他。 她牵了霍子钰的手就走,“乖,咱们回去。” 霍子钰高兴道:“好叻。” 萧少铉在背后叫道:“喂!那我睡哪儿?” 陆若晴哼道:“你爱睡哪儿,睡哪儿,睡在院子里都行。” 萧少铉,“…………” 他才不要睡院子里呢。 都怪子钰。 臭小子,跟他抢媳妇儿,是该好好的打一顿了。 于是…… 到了房内,陆若晴、霍子钰和气呼呼的萧少铉,三人一起躺下睡了。 霍子钰对于中间的位置很满意。 左边是最喜欢的表哥,右边是温柔的坏女人,简直幸福极了。 萧少铉咬牙道:“只有今天一晚例外,没有下次!” 霍子钰扯了被子蒙住头,嘟哝道:“听不见,我已经睡着了。” 陆若晴嫣然一笑,“哈哈,对!我也睡着了。” 萧少铉,“…………” 这叫什么事儿?真是叫他无语问苍天啊! 镇北王殿下拉长着一张脸,周身散发低气压,让人浑身不舒服。 霍子钰掀开一条缝偷看,小声道:“哇,表哥的样子好可怕,好吓人啊。” 陆若晴含笑低语,“不怕,他就是一只纸老虎,看着吓人罢了。” 霍子钰点了点小脑袋,“哦……,纸老虎。” 萧少铉扬了扬拳头,威胁道:“你小子想挨揍了,是不是?” “不要。”霍子钰吓得一缩,赶紧窝在陆若晴的怀里。 “臭小子!”萧少铉顿时更想打他了。 陆若晴嗔道:“行了,别吓唬小孩子。” 正在说话之际,就听门外侍卫急报,“殿下!吐蕃夜袭西北军了。” 正文 380章 有奸细 “夜袭!”萧少铉翻身下了床。 “少铉,你去哪儿?!”陆若晴惊呼道。 “我去找舅舅,暂时不会去打仗的。”萧少铉快速丢下一句,就匆匆走了。 陆若晴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霍子钰钻出被窝,紧张兮兮的,小声道:“秦姐姐,坏人来了吗?” “不怕,坏人打不过我们的。”陆若晴拍拍他,哄道。 霍子钰还是有点怕怕的。 陆若晴故意逗他,“咦……,刚才好像有人叫我姐姐呢?” 霍子钰立即被分散了注意力。 “哼!不跟你说话了。”他一脸不好意思,扯了扯被子,直接缩回被窝里去了。 “睡吧。”陆若晴轻轻拍着,哄他入睡。 小孩子并不能真实理解打仗,被窝又如此温暖,霍子钰很快就睡着了。 陆若晴却没了睡意。 她的心里,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吐蕃才被西北军重创,为何要选在元气大伤的时候打仗? 而且,时机也不对啊。 记得萧少铉说过,现在已经进入了冬季,而且很快就会下雪,并不是适合打仗的季节。 他预计,和吐蕃交战是在明年春天。 ----但吐蕃却突然夜袭。 陆若晴心里清楚。 这世上但凡不合逻辑的事,必定另有原因。 “到底是为什么呢?”她在心里轻轻嘀咕,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出这个原因。 这一夜,她翻来覆去好久才迷糊睡着。 次日醒来,陆若晴头晕脑胀的。 她坐起身来,发现霍子钰还在呼呼大睡,小脸蛋儿睡得红扑扑的,特别可爱。 不由得心里微微一软。 陆若晴想,等战局平定了,她就立即跟萧少铉生一个孩子。 ----又软又萌,又甜又糯。 “嗯,唔……”霍子钰生出小胳膊小手,揉着眼睛醒来。 “醒了?”陆若晴笑问。 霍子钰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她,露出惊吓的神色。 陆若晴眨眼,“怎么了?” 霍子钰慢慢回神,张大嘴巴,“哦,昨晚我喝酒了。” “嗯?” “所以,我是醉了,才……,才会睡在你这儿的。” 陆若晴喷笑,“你想说,你是酒后误事了吗?” 霍子钰一把扯了被子,蒙住脸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起床啦。”陆若晴把被子扯开,伸手捏了捏他软糯的脸颊,感觉特别好玩儿。 “喂!你快放手。”霍子钰不满叫道。 “不放。”陆若晴不仅不放,还低头吧唧亲了一口,“哈哈,小可爱儿。” 霍子钰顿时更害羞了。 他结巴道:“你……,你这可恶的女人,居然亲了小爷的脸!” 陆若晴哼哼道:“叫姐姐。” “我不。” “那我就打你的屁.股。” “不可以!”霍子钰赶紧往后缩,裹紧了被子,双手悄悄捂住小屁.股。 “啪!”陆若晴隔着被子就打过去了。 “啊!不行,不行!”霍子钰急得在床上打滚儿,哇哇大叫。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阵。 最后,霍子钰迫于力量上的悬殊,只能表示投降,“呜呜,秦姐姐你不要欺负人啦。” 陆若晴满意笑道:“好,姐姐不欺负你了。” 她给霍子钰穿好衣服,还陪着他一起吃了早饭,气氛很是融洽。 霍子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忽然道:“秦姐姐,你干脆嫁给我表哥吧。”陆若晴正在喝茶,差点呛到,“咳、咳咳……” 霍子钰认真道:“你嫁给了表哥,做我的表嫂,就能一直一直陪我玩啦。” 陆若晴含笑不语。 霍子钰以为她是不愿意。 当即小嘴一扁,委屈道:“我从小就没有娘亲,姐姐也不陪我。你要是不嫁给表哥,将来嫁给了别人,就不能一直陪我了。” 陆若晴忙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了。” 霍子钰顿时破涕为笑,“真的?你可不许反悔哦。” “不反悔,我们拉勾作证。”陆若晴微笑,伸出了纤细修长的手指。 “嗯!拉勾,一百年不许变!”霍子钰赶紧勾住了。 陆若晴哄好了他,看着他玩,心里却依旧不安宁。 萧少铉昨天半夜去找霍大将军,现在都还没有回来,那战事多半是来势汹汹了。 现如今,到底情况如何? 陆若晴心情焦灼。 正想叫丫头去问问,就看到萧少铉大步流星进了院子。 “少铉!”陆若晴起身迎了出去。 “进去说。”萧少铉一边进来,一边吩咐下人,“把子钰带去别处玩儿。” 霍子钰一脸抗拒,“我不去!哪儿都不去。” 陆若晴忙道:“让他在这儿好了,我看着放心,有事咱们进里屋说吧。” 萧少铉没有多加计较,跟她去了里屋。 陆若晴问道:“怎么样了?” 萧少铉脸色阴沉,说道:“吐蕃这次有点来势汹汹,估计集结了有六、七万人,昨晚又是夜袭,我方的损失伤亡都不小。” 陆若晴疑惑道:“这是要正经开战了?” 萧少铉道:“看吐蕃这一次来势汹汹,应该是的。” 陆若晴说起了心里疑惑,“少铉!按你说的,吐蕃那边才被重创,又是冬季不便,这个时候不应打仗的啊。” 萧少铉冷冷道:“谁知道吐蕃大王吃错了什么药?选在这个时候打仗!” 陆若晴忍不住提醒他,“事出反常即为妖!你们一定要当心,只怕吐蕃那边另有所图。” 萧少铉点头,“嗯!我和舅舅跟副将们商议了一夜,就是要各方面严密部署。” 他握了握陆若晴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不会再发生上次那种事了。” 陆若晴蹙眉,“说起来,上次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萧少铉回忆了下,“虽然之后的情形我不记得,但是记得当时,暗地里飞出了一支冷箭,射中了我的战马,所以才会惊了马落水。” “你是主将,周围到处都是自己的兵卒,敌人的箭怎么能射到你啊?” “当时我冲的有点靠前。” “你疯了!” “这次不会了,我一定会忍住热血不冲动,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好大喜功!”陆若晴气得埋汰他。 “行行行,你说我什么都行。”萧少铉对她,一贯的好脾气好言语。 “少铉。”陆若晴忽地抱住了他。 她满脸温柔之色,央求道:“你答应我,一定、一定,不可以再以身犯险了。” 萧少铉却像是有点恍惚,没有回答。 陆若晴着急,“少铉!你答应我,不然我不让你走。” 萧少铉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头,喃喃道:“不对,不……,不对!” 陆若晴奇怪的看向他,不懂什么意思。 萧少铉眼中忽地寒芒四射。 他咬牙道:“当时马儿中箭的一刹那,马头并不是冲着敌军方向,而是有些偏离。” 陆若晴还是不明白,“所以呢?” “所以,当时射在马儿胸口的那支箭,并不是敌军方向射出,而是从斜方射出,很可能是混入了奸细!” “这……”陆若晴惊吓无比。 “我一定要把这个奸细找出来!” 陆若晴担心道:“这一点头绪线索都没有的,怎么找啊?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 萧少铉却道:“我有办法。”陆若晴恼火道:“不准你去冒险!” 萧少铉赶紧道:“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冒险的。” 陆若晴却不信他,生气道:“你总这样不要命,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不是的,你听我说……”萧少铉笑着抱住了她,低语了一阵。 “…………”陆若晴一边听,一边慢慢消退了怒气。 萧少铉笑道:“这下放心了吧?” 陆若晴哼了一声,“说好了!你只许在中军大帐里面呆着,不许再逞能了。” 正文 381章 交出王妃! “知道,知道,我保证!”萧少铉当即举手发誓。 “不听话揍你!”陆若晴狠狠的瞪他。 萧少铉好笑道:“你当我是子钰啊?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对待。” 陆若晴嗔道:“你还不如子钰听话呢。” 两人说笑斗嘴了几句,气氛缓和,恢复了平日的温馨甜蜜。 但是,萧少铉还要出去安排事情,不能久留。 陆若晴强忍了担心和不舍,柔声道:“你去忙正事吧,别耽误了。” 萧少铉点头道:“嗯,早去早回。” 陆若晴抬眸凝视他。 萧少铉长了一双细长上挑的凤眼,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五官堪称精致无暇。 只不过,他身上的杀气实在太重了。 所以,很少有人敢仔细看他。 陆若晴浅浅的笑,“少铉,你记住,我一直等着你呢。” 萧少铉穿了一身黑色精铁盔甲,冷峻锋芒、杀气升腾,显得特别有阳刚之气。 但是面对陆若晴,眼中却透出一抹稀有的柔情。 他微笑道:“好,我都记在心里了。” 萧少铉猛地低头。 一个热吻,滚烫又热切的落下,在她的唇上烙下甜蜜的封印。 陆若晴微微喘息,“少铉……,少铉!” 萧少铉半晌才松开了她。 他舔了舔唇,暧昧道:“等着,回来再慢慢收拾你。” 陆若晴望着他笑,“坏蛋。” 笑容里,是比糖还要甜的一丝丝甜蜜。 萧少铉手握佩剑,转身大步流星的匆匆离去。 陆若晴跟着送出了门。 霍子钰探头探脑的冒出来,小声嘀咕,“秦姐姐,表哥是不是喜欢呀?” 陆若晴回头一笑,“那你同意吗?” 霍子钰点头,“同意!我可以把表哥分你一半,但是……,你也要分出时间来陪我。” 陆若晴不由笑了,“好,一言为定。” 萧少铉的计划还算周密。 他打算找个替身,穿上他的盔甲前面领命作战,然后暗卫散布周围,再找个机会故意往敌军方向冲。 那个奸细混不到近卫里面来,所以只能等他离开安全范围,才能下手。 只要再次下手,就一定能过顺势抓到那人。 即便抓不到活口,当场杀之,也算是拔出了一个潜在的危险。 很快,传来了好消息。 当天下午,西北军和吐蕃交战的时候,萧少铉的替身刚冲出近卫的范围,就又有一支冷箭射来! 暗卫们立即将那奸细抓住。 只可惜,对方也是一个死士。 当场服毒自尽了。 萧少铉回来还有些生气,骂道:“一群饭桶!说了抓活口,还是叫那奸细死了。” 陆若晴劝道:“就算抓了活口,问出来是吐蕃那边干的,也用处不大。”她端了茶水递过去,微笑道:“只要拔出钉子,以后少一分危险就行了。” 萧少铉连喝了好几口茶,才道:“我是担心,未必是吐蕃那边安排的奸细,搞不好是京城里的人在捣鬼。” 陆若晴微微沉吟,“倒是有可能。” 萧少铉一脸没好气,冷声道:“指不定就是萧濯在捣鬼!再不然,就是贺兰夫人,反正他们母子俩都一肚子坏水。” 陆若晴心思微动。 萧濯?会是他安排的奸细吗? 安排奸细刺杀萧少铉,然后再借机接近她,甚至得到她! 仿佛……,挺有道理的样子。 “好了,你不要去琢磨他了。”萧少铉有点后悔。 说什么不好,说萧濯,反倒叫陆若晴琢磨他。 ----就不该提的! “嗯,听你的。”陆若晴温柔笑道。 现在吐蕃和西北军正在交战,萧少铉就算不冲在前线,也会坐镇中军大帐,她不想让萧少铉为此分了心神。 战场瞬息万变,萧少铉必须全神贯注应对才行。 再说了,她也不愿意被萧濯扰乱心思。 萧少铉又道:“吐蕃似乎还在继续增援,后面肯定会有恶战,我估计好些天不能回府,你要一定照顾好自己。” 陆若晴点头微笑,“好的,我就呆在府里哪儿都不去,陪着子钰玩儿。” 萧少铉为了缓和气氛,打趣道:“便宜子钰那个臭小子了。” 接下来的几日,萧少铉果然没有再回府。 霍飞歌打探了消息,回来道:“吐蕃大军不断增援,前线战事激烈,表哥和爹都住在了军营里,实在是没空回来了。” 陆若晴轻轻点头,“战事要紧,只要他们平安无事就好。” 霍飞歌道:“没事儿!蕃早就伤了元气,上次都打不过,这次更打不过我们了。” 陆若晴笑道:“只是委屈了你。” “我?”霍飞歌不解。 “对呀。”陆若晴冲她眨眼,“你才刚刚新婚,夫君就被抓去打仗,多委屈啊。” “呸!”霍飞歌啐了一口,恨恨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又打趣我。” 霍子钰迈着小短腿儿,哒哒跑了过来。 他嚷嚷道:“姐姐,你不要和秦姐姐吵架。” 霍飞歌瞪圆了眼睛,“喂!我才是你的姐姐,你这个小叛徒!” 霍子钰嘟哝,“谁让你不陪我。” “你还反了呀!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烂!” “秦姐姐救命啊。”霍子钰一边喊,一边往陆若晴的身后躲。 霍飞歌嘀咕道:“真是的!几天不见,这小子就被你拐跑了啊。” 陆若晴笑道:“谁让我这么讨人喜欢呢。” 两人正在说笑之间,忽地见一名侍卫慌张跑了进来。 霍飞歌见状不悦,“没规矩!乱跑什么?” 侍卫急道:“大小姐!吐蕃……,吐蕃大军……,绕后把漠北城围住了。” “什么?!”霍飞歌闻言大惊失色。 “啊!”陆若晴倒抽一口凉气。 她心思飞转,之前一直想不出来的吐蕃反常原因,瞬间有了答案。 吐蕃根本就不是要打恶仗的。 而是故意假装两军激战,然后趁萧少铉和霍大将军都在前线,再绕后围困漠北城! 所以,他们的目标还是霍子钰! 只要霍子钰出事,霍大将军必定心神动乱,到时候吐蕃再攻打西北军就容易了。 陆若晴心急如焚道:“飞歌,吐蕃人一定是冲着子钰来的!” 霍飞歌脸色渐渐退去血色。 下一瞬,她猛地跳起,“他们当年派人暗杀了我娘,今天……,又想明着杀了我弟弟,我非要把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陆若晴急道:“飞歌!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保护子钰要紧啊。” 霍子钰吓得直哆嗦,“谁要杀我?谁啊?呜呜呜……,我怕。” 陆若晴赶紧抱他,“没事的,没事!你只要乖乖的呆在这里,坏人进不来的。”然而,局面却不容乐观。 当年吐蕃派人暗杀霍夫人,那还只是派了几个死士行动而已。 这一次,却是吐蕃军队压境围城。 ----守城将士坚持不了太久的。 陆若晴着急道:“飞歌,少铉他们什么时候能赶到。” 霍飞歌亦是着急万分,咬牙道:“路程倒是不远,一来一回,一个时辰就能赶到,但是消息送不出去啊。” 吐蕃军队围城,就算是城里一只鸟飞出去,肯定都是个死。 更别说,是去给萧少铉送信的人了。 陆若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现在只能等,等萧少铉他们在前线发现异常,再闻讯赶来。 但……,萧少铉什么时候才能赶来? 赶来了,又会不会因为着急救人,而中了吐蕃的埋伏? 还有,守城的将士们还能坚持多久? 每一个问题,答案都是让人揪心不已,无法安定下来。 很快,侍卫再次匆匆赶来。 霍飞歌急道:“怎么了?城门破了吗?” “不是。”侍卫摇头,一脸迷惑不解,“吐蕃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到底怎么了?说啊!”霍飞歌急得想要打人。 侍卫回道:“吐蕃人在城外喊话,说让……,让咱们交出镇北王妃!” 霍飞歌闻言愣住。 陆若晴这是目光一跳,脸色苍白。 怎么回事?! 吐蕃人怎么会知道她在漠北城内?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正文 382章 她的决绝 一刹那,陆若晴心思飞转如电。 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除了萧少铉,还有霍大将军、霍飞歌和李诩,就连霍子钰都不知道她的底细。 而这些人,都是绝不可能泄露她身份的人。 至于跟随她北上的十二暗卫,那都是霍家培养多年的死士,且一直在霍府互相监督,也没有道理泄露消息啊。 那会是谁?是谁?! 猛然间,陆若晴想到了一个不愿想起的人。 ----萧濯。 是他在捣鬼吗? 他故意用窈娘诱惑她,让她离京,不仅落下欺君之罪,还可以叫吐蕃人来劫持她,继而牵制萧少铉! 陆若晴隐隐觉得头疼。 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这样去怀疑萧濯? 不对!除了萧濯,还有一个人选。 陆若晴猛地想起,之前萧濯给她送信,说是在漠北城看到了活着的陆筝儿。 那么,到底是陆筝儿出卖了她?还是萧濯从头到尾都在撒谎? 二者必有其一。 罢了,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陆若晴苦笑,“看来,我应该早点回京城的。” 霍飞歌焦急道:“怎么回事?吐蕃人怎么会知道你……” 说到此处,猛地想起要保密,当即挥手将侍卫撵了下去。 然后才道:“表嫂,吐蕃人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啊?这没道理啊。” 陆若晴摇头,“吐蕃人是怎么知道的,都不要紧了。” 她苦笑,“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要怎么应对,才能避免这场祸事……” 话音未落,又有一名侍卫急匆匆进来,“急报!” 霍飞歌恼火道:“又怎么了?!” 侍卫飞快道:“吐蕃人架起了攻城车,把石头裹上了火油,一发发火弹弹入城内,现在城内好几处地方都着火了!”“着火?!”霍飞歌和陆若晴都是惊吓不已。 侍卫急道:“大小姐,现在咱们要怎么办啊?将士们的伤亡真是太严重了。” 霍飞歌怒道:“能怎么办?当然是严防死守,等着殿下和我爹过来增援啊!” 漠北城也有驻守的军队,但数量有限。 大部队兵卒,都被萧少铉和霍大将军带到了前线。 侍卫又道:“可是吐蕃人说了,倘若半个时辰内不交出镇北王妃,就要杀光全城百姓!” 陆若晴握紧了拳,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霍飞歌当即斥道:“胡说八道!镇北王妃怎么会在漠北城?吐蕃人随便找的混帐借口,也能信吗?全是一派胡言!” 别说交出陆若晴,就是承认陆若晴在漠北城都不行。 ----那会让她落下欺君大罪的啊。 侍卫满面焦急之色,“可是……,吐蕃人不听这些话啊。” 霍飞歌怒道:“管他们听不听?你愣在这里啰嗦有什么用?赶紧去帮忙杀人!” “是。大小姐!”侍卫咬牙转身去了。 陆若晴静默片刻,忽然道:“飞歌,我想过去看看。” 霍飞歌瞪眼,“你去看什么看?!还嫌不够危险的啊。” “不,我不是去添乱。”陆若晴轻轻摇头。 她解释道:“我总觉得,一定是有认识我的人在背后捣鬼。所以,想到前线去看一看,或许能够有些线索。” 其实,她的心里另有想法。 ----但暂时不想让霍飞歌知道。 霍飞歌并不是心思复杂的人。 听她这么说也有道理,便咬牙道:“行,咱们过去看看。” 于是,两人在侍卫的簇拥下前往城门。 北城门的战事最为激烈。 霍飞歌和陆若晴还没有走到跟前,就看到街面到处都是伤员,以及被火球弹射,烧得一片狼藉的房屋。 “我的铺子啊……” “疼!腿好疼,疼……,我受不了了。” “呜呜呜……” 四下里,都是一片哀嚎之声。 受伤退下阵的士兵,被烧伤的商户小贩,鲜血、烧伤,一个比一个凄惨痛苦。 陆若晴头一次见到战争的惨烈,不自禁的揪心。 霍飞歌却是早已见惯不怪了。 她面不改色,提醒道:“你跟在我后面,当心吐蕃的火球飞射入城,火星溅到你的身上了。” 陆若晴心头沉甸甸的,应道:“嗯。” 越往前走,城外吐蕃军队的呐喊声就越大,气势磅礴震天。 “速速交出镇北王妃……” “速速交出镇北王妃,饶尔等不死!否则一个不留!” “速速交出……” 霍飞歌当即道:“别理会这群吐蕃蛮子,随便他们喊。” 陆若晴轻轻点头,“好。” 但……,心里却很清楚。 她的命,承受不起一城百姓之死。 眼下萧少铉和霍大将军,都还在前线激战,等他们得知漠北城被困的消息赶来,最快都是一、两时辰以后了。 而吐蕃人留给她做选择的时间,却连半个时辰都没有了。 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沉重道:“飞歌,我想到城墙上看一看。” 霍飞歌迟疑道:“你真的要去看吗?其实就算你上了城墙,也看不了太远的,更别说现在烟雾弥漫,不如咱们还是回去吧。” 她以为,陆若晴是要去看奸细。 但…… 陆若晴心中另有打算,坚持道:“我想看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霍飞歌咬了咬牙,“好,你跟在我身后!” 说着,紧紧抓住陆若晴的手看,自己挡在前边,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之色。陆若晴不由心中柔软。 她温柔一笑,“飞歌,亏得你不是男人,不然我都要喜欢上你了。” 霍飞歌生气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陆若晴没有多加解释。 她跟着霍飞歌,上了城楼,找了一处隐蔽的墙头暂且驻足。 往前眺望…… 烟雾弥漫中,吐蕃军队密密麻麻的围成一圈,少说也有万把人,而且还有投石车、火油等攻城之物,气焰嚣张无比! 而漠北城内,守城将士不过千余人罢了。 以一对十! 城破,只是迟早的事。 陆若晴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速速交出镇北王妃,饶尔等不死!否则一个不留!” “速速交出镇北王妃……” 吐蕃人的呐喊声势震天,凶狠无比,好似一头头豹子咆哮般叫人恐惧! 霍飞歌在烟雾中连声呛咳,大声喊道:“你看见什么了吗?我是什么都看不清,走吧,我们赶紧回去吧。” “轰!”一个巨大的火球忽地飞来! 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金红色弧线,带着火星,又砸中了一家商户铺子,顿时熊熊燃烧! “救命!救命啊……” “快跑啊……” 城楼下,哭喊惊呼声四处连绵响起,悲惨慌乱极了。 “速速交出镇北王妃!” “攻下北城门!” “轰!轰轰!”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火球直奔北城门而去。 城门虽然是用铁皮包裹的,但也架不住火球不停进攻,铁皮融化、透穿,北城门很快就燃烧起来! 破城,就在即刻! 霍飞歌急道:“快!速速增援北城门,决不能破!” “是!” “快去增援!” 烟雾弥漫,四下里将士们都乱做一团。 霍飞歌忙得不可开交。 她安排这个,安排那个,等忙完停下来,才猛地发现陆若晴不见了。 霍飞歌急得大喊,“天!表……,秦小姐!秦小姐你去哪儿了?” 可惜,周围一片空荡荡的。 陆若晴连个影子都没有。 霍飞歌气急败坏。 她四下抓住侍卫,焦灼问道:“秦小姐?人呢?她去哪儿了?!” 侍卫们刚才也在忙,纷纷摇头。 “不知道。” “没看见秦小姐啊。” “大小姐别急,我们这就去把秦小姐找回来。” 霍飞歌“哗”一下,拔出利剑,在城楼上四处狂奔寻找。 她大声喊道:“秦小姐,秦小姐你在哪儿?!” “大小姐,你快看北城门下!”侍卫高声提醒道。 “什么?”霍飞歌赶紧扑到城墙边。 不知道为什么,吐蕃人忽然停止了猛烈攻势。 烟雾渐渐散开…… 霍飞歌往下一看,气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陆若晴独自骑了一匹马,红衣艳艳,孤零零单的站在北城门外,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孤勇。 在她前面,是一个个在战火中死亡的兵卒。鲜血、尸体、炮火和废墟,对比之下,衬得她凄厉美艳动人心魄!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正文 383章 为王妃而战! 霍飞歌急得心要滴血,扑在城墙上大喊,“回来!你给我回来!” 陆若晴听见了。 她回头,抬眸盈盈一笑,“飞歌,替我照顾好少铉。” 霍飞歌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急得直哭。 “你……,你疯了啊?!” “快回来!” “你就算去送死,吐蕃人也不会停止攻城的,快回来啊!” 陆若晴却转回头去了。 正在此时,一名副将匆匆跑上了城楼。 他快步找到霍飞歌,禀道:“大小姐!方才有名女子忽然到了北城门,说她就是镇北王妃,让我们赶紧放她出去,免得一城百姓遭殃。” “啪!”霍飞歌抬手就是一耳光。 她气得一双眼睛通红,怒骂道:“混帐东西!她说她是镇北王妃,你们就信了?就放她出去送死?你们想要害死她啊!” 副将解释道:“那女子当着我们的面服了毒药,说不放她出去,她就死在当场,然后再让我们把她的尸体抬出去。” 霍飞歌气得直哭,“那你们拦下她啊!拦下她啊!” 副将见她这般焦灼反应,迟疑道:“大小姐,她……,她真的是镇北王妃吗?” 霍飞歌怒道:“等殿下回来,割下你的脑袋喂狗的时候,你就知道是不是了。” 副将目光一跳,喃喃道:“还……,还真是王妃啊?!” 众位将士都是面面相觑。 那位秦小姐,居然真的是镇北王妃! 王妃竟然为了一城将士和百姓,不惜牺牲自己,令人动容。 副将咽了咽口水,道:“王妃还说,等下吐蕃人冲过来抓她的时候,她会绕着城墙奔跑,让我们趁机射杀靠近城墙的吐蕃人!” 周围将士闻言都是惊了。 王妃不仅有勇,还有谋,简直堪称智勇双全。 “大小姐!吐蕃人过来抓秦小姐了。”一名城头的兵卒大声喊道。 “弓箭手速速准备!”副将喝斥道。 如此无畏无惧、有勇有谋的王妃,若是就这么死去,太可惜了。 ----至少不能白死。 副将此刻,已经顾不上萧少铉的降罪,只求不要辜负了王妃的孤勇和牺牲。 若王妃今日战死城外,他以命偿命! 城楼下…… 陆若晴紧紧的拽住缰绳,身体紧绷,看着吐蕃人朝着她冲了过来。 千尺、百尺,越来越近…… “嘶!”马儿一声悲鸣,前蹄腾起,调转方向离开了北城门。 陆若晴的骑术是萧少铉教的。 虽然不如霍飞歌熟练,但是围绕城墙跑几圈儿,完全没问题。 她在心中默念骑马要领,身子伏低,双腿夹紧,让身体跟着马儿的起伏上下颠簸,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陆若晴不知道自己能跑多远。 也不知道,守城将士能趁机射杀多少吐蕃军队,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死。 ----她只想拖延时间。 “抓住她!抓住!” “快!别让她跑了!” 陆若晴一边策马飞奔,一边落泪。 她在心中喃喃,“少铉,或许……,我没有机会给你生孩子了。” 事到如今,她只希望能让吐蕃人伤亡惨重一点,并且尽量拖延时间,能叫萧少铉及时赶来救下一城百姓! 还有霍飞歌、霍子钰,他们……,都不能死。 而她,若是因为护卫一城百姓而死,皇帝便不能再怪罪她,再迁怒萧少铉了。 陆若晴含着热泪笑了。“快!快抓到了!” “再快一点……”吐蕃人在她身后不停叫嚣,渐渐逼近。 忽然间,城楼上铺天盖地落下箭雨! “唧……” “唧……,扑!” 利箭携带怨恨和怒气,下雨似的,朝着吐蕃人飞射而去! 吐蕃人在她身后追得激烈,根本停不下来。 “啊!”当即一大片吐蕃人中箭、马儿中箭,歪七竖八的倒下。 并且因为跑得太快,前面的吐蕃人马倒下,又绊倒了后面的吐蕃骑兵,接二连三,正好让漠北军杀了一个痛快! 箭雨之中,有人在高声呐喊,“保护王妃!不要伤了王妃!” “杀光吐蕃人!” “保护王妃,为王妃而战……” “为王妃而战!!” 城楼上,将士们的呐喊声震天般响,箭雨一波一波飞射! 城楼下,陆若晴一袭红衣快速奔袭! 吐蕃人前去抓她的小分队,来不及反应,几乎全军覆没,只剩后面几个反应快的逃走了。 漠北将士都是一阵欢呼。 霍飞歌则疯了似的,飞快下了城楼,再跑到另外一个城门的墙楼上。 她撕心裂肺喊道:“快回来!回来!” 陆若晴孤零零的站在城墙外,并没有回去。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刚才的那番举动让吐蕃损失不小,已经彻底激怒了吐蕃人。 若是她回去,漠北城立即就会被吐蕃攻破了。 战场远处…… 吐蕃军队的正中央,众人簇拥着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肩宽雄厚、长相凶恶,像是猛虎下山一般威风赫赫。 他是吐蕃王最最得力的长子,……巴布泰。 巴布泰粗嘎大笑起来,“好!很好!” 这个镇北王妃有点意思。 不怕死,还心思恶毒,他要亲自把她抓回来! 巴布泰猛地一扬手中马鞭,重重抽下,飞速冲了出去。 身后吐蕃人蜂拥追上,“保护大王子!跟上!” 这一次,可不比之前那点小分队的实力。 可谓来势汹汹。 陆若晴本能的觉得危险。 她目光一缩,赶紧掉转马头绕着城墙跑,身体紧张的都快僵硬了。 不过眨眼之间,巴布泰就已经快速追近了。 陆若晴拼命的策马狂奔。 巴布泰在后面高喊,咆哮道:“女人!你是跑不掉的!” 城楼上,利箭犹如春雨一般纷纷落下。 可惜巴布泰离得比较远,攻击力削弱了不少,他大刀一挥,便将十几支利箭齐刷刷的砍断! 至于零星落在他身上的飞箭,也没能穿透厚重的精铁盔甲和头盔,纷纷落地,变成了一堆没有用的木枝。 巴布泰眼中露出狰狞凶光,狂笑道:“哈哈!女人,你的骑术太糟糕了。” 他看向陆若晴,仿佛盯上了一只逃不掉的猎物。 而他身后追随的吐蕃士兵,则是一群饿狼,都在等着跟兽王一起分食。 陆若晴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她拼命地策马狂奔,听着呼呼的风声,刷刷的箭雨声。 以及…… “咝!”的一声,一条绳子忽地破空袭来! 那绳子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盯住了她,并且精准无比的从她头上落下! 陆若晴正中圈套!她来不及挣脱,巴布泰就远远的用力一扯,绳圈儿收缩,顿时将她像小鸡一般扯飞出去! 陆若晴失控的大声惊呼,“啊!救命……”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和马儿分离,飞向空中,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陆若晴痛得起不来,只剩呻.吟,“唔,唔……” 她感觉全身都快要碎裂了。 心下忍不住想,今天……,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没想到,她重活一辈子,和萧少铉的缘分还是这么短。 生离死别,竟然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留下。 陆若晴泪盈于睫。 巴布泰得意的坐在马背上,哈哈大笑,“女人,我早说过你跑不掉的!” 他将手上的绳子缠绕,拖行陆若晴,打算迅速将人拖到面前带走。 陆若晴眼泪下坠。 完了,她这次真的完了。 忽然间,一支利箭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远远破空袭来! ----直接将绳子射断。 陆若晴顿时脱离了控制,猛地一摔,“啊!唔……” 她赶紧回头看去,惊喜道:“少铉!” 冬日阳光清冷无比,将整个漠北城笼罩出一层浅淡的金光。 那点点碎金,洒在萧少铉的精铁盔甲上,让他整个人都光芒绽放! 萧少铉手中提着一柄长长的红缨枪,往地上重重顿下,顿时烟尘杀气升腾而起。 衬得他,如同嗜血无情的杀神! 萧少铉高举红缨长枪,大声道:“若晴,我来了!” 正文 384章 爱与别离 一句我来了,胜过这世上的千言万语。 陆若晴隔得太远听不见。 但,她能感受的到。 陆若晴的眼泪簌簌掉落,哽咽道:“少铉……,少铉!你来了。” 吐蕃人群中一阵惊呼,“天呐!是镇北王殿下!” “镇北王殿下来了!” “杀神来了!” 惊呼中,有人忍不住想要后退。 巴布泰扭头看见,当即挽弓一箭射去,直接将那人射了一个透心凉! 他暴怒道:“后退者,格杀勿论!” 吐蕃士兵们吓得不敢再后退。 只不过,也没人敢往前冲。 杀神镇北王殿下的赫赫威名,像是魔咒一样,早就已经深入人心了。 巴布泰大声喝斥,骂道:“一群蠢货!镇北王单枪匹马前来送死,怕什么?你们上去一人一刀,就把他剁成肉酱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纷纷看了过去。 陆若晴也是目光震惊。 方才她泪眼朦胧,一心一意只看到萧少铉,却没看仔细。 此刻才发现,萧少铉竟然是单枪匹马冲过来的! 巴布泰大喝道:“冲上去!杀了镇北王的人,赏赐牛羊千头和封地十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况,萧少铉此刻还是单枪匹马。 当即有人往前冲,喊道:“杀了镇北王!杀了他!” 吐蕃人一窝蜂的策马狂奔。 “杀啊!” “杀了他,就有牛羊和封地了。” 陆若晴顿时惊呆了。 她当即喊道:“少铉!快回去!快回到城里去!”萧少铉却是充耳不闻。 反而朝着她快速冲了过来,比吐蕃人更快。 百丈、十丈…… 越来越近…… 陆若晴大声哭道:“回去!少铉你快回去!” 巴布泰挽起巨大的弓,狂妄笑道:“哈哈……,镇北王,你今日竟然为了女人送死!那我就成全了你!” 他天生神力,铁箭以飞一般的速度射了出去! 萧少铉面色无情,偏头一闪,直接伏低身体躲了过去。 可陆若晴却依旧要急疯了。 因为吐蕃人已经疯了似的,四面八方,朝着萧少铉包围冲了过去。 很有可能,萧少铉今天要死在这儿! 她声嘶力竭,哭道:“你这个大傻瓜!快走!快走啊!” 萧少铉却还朝着这边冲过来! 巴布泰当即下令,“弓箭手!射杀!一支箭都不要留!” 刹那间,箭雨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只不过这一次,箭雨袭击的不在是吐蕃人,而是萧少铉! 他用长枪不断格挡,用利剑不断挥砍! 陆若晴放声大哭,“少铉,不要来了!不要……,求你,不要来了。” 吐蕃人则是群情振奋,高喊道:“冲啊!” “快上啊!” “快杀了他!杀了镇北王!” 箭雨不停飞射,无数大刀在肉搏,萧少铉被吐蕃人团团围住,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宛若一个不知疲倦的嗜血修罗! 镇北王殿下是战场上的杀神,杀人如麻,威名震慑四方! 但…… 他终归只是人,不是神。 以一敌十可以,以一敌百就超出人的极限了。 混乱中,萧少铉身上早已经被染红,分不清有多少是敌人的血,有多少是他的血。 他的头盔上鲜血一滴滴坠落,挂在眼角。 ----仿若血泣悲鸣。 陆若晴哭得声嘶力竭,“少铉,少铉……” 她不知道,萧少铉到底受了多少伤,有多严重? 但清楚,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正在这个时候,巴布泰又挽起了大弓,再射一箭! ----带着雷霆之力飞射过去。 “扑!”利箭正中萧少铉的胸口,生生穿透盔甲,直接洞穿浑身染血的身体! ----生死未卜! “不!”陆若晴彻底疯魔了。 她咬牙起身,提着裙子跑回马儿身边,翻身上马! 不是冲过去救萧少铉,她杀不了人。 而是出乎意料的,径直朝着巴布泰策马奔去! 十尺、五尺、三尺…… 陆若晴直接冲撞过去! 巴布泰愣了一下。 这女人疯了吗?难道还要过来行刺他不成?简直荒唐可笑! 巴布泰调转马头避让,然后伸手一抓,就直接把陆若晴给抓了起来。 他哈哈大笑,“女人,你想行刺我?可惜太嫩了点儿。” 陆若晴被他巨大的力气捏住,肩膀生疼,感觉好像马上就要碎裂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碎嘴里蜡丸! 刹那间,迷魂烟雾喷射而出,兜头兜脑的喷了巴布泰一脸!“什么……,玩意儿?”巴布泰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就立即头晕目眩,整个人直直的栽了下去! 陆若晴被他抓着,牵连一带,也跟着晕眩栽下了马。 两人都直直落在了地上。 旁边的吐蕃人都看傻了眼。 一瞬过后,才吓得高声惊呼,“大王子!大王子倒下了。” 而远处…… 霍飞歌带着漠北军从城内冲了出来。 萧少铉的部下也追了上来。 两支人马,一起接应萧少铉,和吐蕃人打得一片刀光剑影。 “大王子出事了!” “撤退!镇北王的增援来了,速速撤退!” 吐蕃的大部队迅速后退。 潮水一般,很快就迅速退了一个干净! 而在前方包围萧少铉的吐蕃人,也被漠北军杀了一个干净,片甲不留! 萧少铉已经杀红了眼睛,失去了理智。 他的眼前是迷蒙的血红色光芒,身上在滴血,刀剑在滴血,整个人成了一个血人! 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杀! 他要杀光所有的吐蕃人,救回陆若晴。 ----不离不弃不相负! 霍飞歌声音嘶哑,在他旁边大声呼喊道:“表哥!表哥,吐蕃人已经走了!死光了!” 可惜,萧少铉什么都听不见。 他精疲力尽的挥剑,不停的砍,不停的砍,直到最后一头栽了下去! 陷入了昏迷的虚无里…… . 黑暗,混沌。 时间仿佛停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若晴才缓缓苏醒过来。 她感知着自己的身体,还有知觉,那就说明还没有死? 但,活着未必就比死了好。 陆若晴试着睁开眼睛。 果然,入眼便是完全陌生的景象,并且很有异域风情。 她是落在吐蕃人手里了吧。 陆若晴试着动了动,刚一动,就猛地一阵剧痛袭来! 叫她不自禁的倒抽冷气,“咝……” 轻微的声音,便惊动了旁边守着的侍女,大喊道:“醒了!镇北王妃醒了!” 陆若晴从马背上连摔了两次,浑身疼得要死。 她动了动舌头,想要找到藏在牙齿后面的那粒蜡丸,里面含有剧毒! ----但却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她之前含在嘴里的毒药蜡丸呢? 外面忽地响起一串沉重的脚步声。 陆若晴没有时间多想了。 她死死咬牙,努力伸手摸向腰间,想要摸一粒毒药赶紧吞下去,一了百了。 “你是在找这个?”巴布泰从外面进来,手上拎着一个淡绿的锦绣荷包。 陆若晴的一颗心顿时凉了。 完了!她的药都被对方拿走了。 别说让对方中毒,就是自杀,她都没有办法再做选择。 ----生死都捏在别人手里。 巴布泰桀桀的笑,“小毒蛇,你还真有点意思啊。” 陆若晴不说话。 巴布泰道:“还好你只是给我喷了一阵迷雾,不是毒烟,不然可就麻烦了。”陆若晴还是面无表情,不说话。 因为她知道,说什么都是讨不了好处的。 巴布泰忽地笑道:“不说话?那可就别怪我动粗了。” 说着,上前狠狠捏住她的下颌。 “唔……”陆若晴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啧啧。”巴布泰松开了手,乐道:“果然中原的美人都跟娇花一样,又娇又嫩,稍稍一用力就要捏坏了。” 他把荷包往怀里一揣,坐了下来。 巴布泰笑道:“镇北王妃是中原来的女子,吐蕃人照顾你肯定不习惯,所以我给你找了一个中原姑娘,你应该会喜欢的。” 陆若晴听得不明所以。 巴布泰拍了拍手,“进来!” 帐篷掀起,逆光中走进来一名年轻女子。 陆若晴看不太清楚。 巴布泰问道:“认得吗?她说,你是她嫡亲的姐姐。” 陆若晴闻言大吃一惊。 “姐姐,是我。”那年轻女子往前走了几步,露出了她的真容。 陆若晴震惊道:“你……,筝儿!” 陆筝儿笑语盈盈点头,“姐姐,你肯定没有想过,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陆若晴的确是没有想过。 更没想过,会在吐蕃人的地盘和陆筝儿见面。 ----萧濯没有骗她。 陆筝儿真的还活着! 而且,肯定陆筝儿像吐蕃告了密,泄露了她的身份。 只可惜,现在知道也晚了。 陆筝儿还是中原女子的打扮装束。 一袭泥金色的绣花上衣,搭配玫红色的挑金线裙子,眉眼含春、慵懒妩媚,很有几分当年云陆氏的风韵。 她娇滴滴掩面一笑,“姐姐,你好像很不开心呀。” 陆若晴轻嘲,“你开心了?” “对呀。”陆筝儿认真点头。 她往巴布泰的怀里一窝,娇声笑道:“现如今,我做了吐蕃大王子的爱妾,又能有幸和姐姐重逢相聚,真是开心极了。” 陆若晴的心一点点下沉。 陆筝儿,是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正文 385章 恨与算计 屋子里,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陆若晴抿嘴不语。 但,陆筝儿却有说不完的话。 她起身,走到陆若晴面前冷笑,“哟……,我那高贵美貌的姐姐,身份不凡的镇北王妃,没想到也你有今天啊。” 陆若晴不想还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可不想自讨苦吃。 陆筝儿见他不说话,不但没有平息怒气,反而更加上火了。 她狰狞的笑道:“怎么着?你以为不说话就完事儿了?” 陆若晴冷冷看着她。 陆筝儿轻狂道:“今天你既然然落在了我的手里,那就只能怪你命不好,怪你命里活该有此一劫!” 说着,她就抬手一耳光扇了过去。 陆若晴怎么肯让她扇耳光? 当即一抬手,就抓住了陆筝儿的爪子,脸色冷若冰霜,不可侵犯! 陆筝儿没想到她还会反抗,惊怒道:“放手!” 两人的力气差不多。 陆筝儿的手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有挣脱。 不由越发气恼,“放开!你今天想找死了是不是?”陆若晴冷笑看着她,“呵呵。” 找死?找死的还不知道谁呢。 她没有废话,直接按动了手上戒指的机关,反手狠狠一划! 陆筝儿吃痛松手,惊呼道:“啊!我的手,疼……,疼死我了。” 她的手上,直接被划出一道猩红的血印子。 陆筝儿气怒道:“你还敢挠我?找死啊!” 陆若晴当即连连后退,隔开距离。 “我今天要你死得很难看!”陆筝儿气急败坏的大叫。 她抬起手,想要再次抓住若晴,好摁在地上狠狠扇上几耳光。 结果刚迈出了两步,就忽地觉得手上的伤口开始剧痛! 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一点一点快速加重,像是无数蚂蚁在啃噬着他的手,痛得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陆筝儿惨叫道,“啊!痛……,痛、痛啊。” 巴布泰冷眼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喝斥陆若晴,而是露出一抹饶有兴趣之色。 他看向看陆若晴,笑道:“哟呵!小毒蛇,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啊。” 陆若晴抿嘴不言语。 她可以死,但是不能被陆筝儿无休止的折磨。 所以,这点毒就送给陆筝儿了。 虽然陆筝儿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巴布泰的爱妾。 但是在她看来,巴布泰看陆筝儿的眼神,根本没有任何爱意。 比如现在,陆筝儿滚在地上惨叫连连,巴布泰却看都不看一眼,根本就不在乎。 “大王子!救救我,救救我啊……”陆筝儿痛哭流涕央求道。 巴布泰根本就不理会她。 而是打量着陆若晴,桀桀的笑,“你这个镇北王妃,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帐篷内的气氛有点阴森恐怖。 陆若晴悄悄握紧了拳,有点不寒而栗。 巴布泰狞笑道:“我还以为,你身上的毒药都已经收干净了。没想到,你手上的戒指也可以藏着毒药,还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啊。” 陆筝儿哭道:“大王子,救我……,姐姐她……,她有解药!” 巴布泰厌烦的看了一眼,鄙夷道:“救你?我为什么要救你?你是谁?” 陆筝儿痛苦喊道:“大王子,我是你的女人啊!呜呜,我已经把身子给你了。” “我的女人?”巴布泰闻言哈哈大笑。 他讥讽道:“本王子的床上从不缺女人,多你一个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还真看得起自己,拿自己当一盘儿菜啊。” 陆筝儿痛得浑身抽搐,苦苦央求,“救我、救我……” 巴布泰上前就是狠狠一脚,“闭嘴!吵死了。” “唔!”陆筝儿直接被他踢飞了。 而且还不巧,正正被巴布泰踢到了脸,顿时一脸血,直接晕死过去了。 陆若晴微微皱眉。 虽然陆筝儿阴毒该死,但是巴布泰这般残忍嗜血,不拿人当人看,叫她感到很不舒服。 巴布泰问道:“小毒蛇,你还有什么招式没使出来的?让本王子瞧瞧。” 陆若晴冷冷道:“大王子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她已经用尽了所有防身招数,毫无还击之力。 现如今,她就是一条放在砧板的鱼。 ----随时可能被宰杀。 巴布泰却哈哈大笑,“杀你?我怎么会杀了你啊?你是镇北王妃,是镇北王殿下不惜以命相救的女人,当然要留你活着了。” 陆若晴拳头一紧。 巴布泰呵呵道:“我等着,等着镇北王再次不顾生死来救你。到时候,有机可趁,我变要亲手斩下镇北王的人头!” 陆若晴用力握拳,指甲已经紧紧的嵌入了掌心里,……疼极了。 ----她心疼啊。 因为依着萧少铉那热血的性子,肯定会来救她,而吐蕃这边必定有所埋伏,只怕凶多吉少! 她活着,就是让萧少铉出事的诱饵。不如死了算了。 正想着,就听巴布泰道:“你放心,周围的侍女会看好你的。不要想些什么上吊自尽的小把戏,免得我火气上来,一不小心就对你动粗了。” 陆若晴脸色微微苍白。 她扫了扫周围,好几名五大三粗的侍女都在盯着她,皆是虎视眈眈的。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巴布泰哈哈大笑出门。 陆若晴咬了咬牙,强行忍耐心中喷薄的杀意。 却不料,巴布泰走到门口又停下。 他回头道:“原本我还想着,你这个妹妹能套点有用的消息,结果没想到她就是一个蠢货,根本毫无用处!” 陆筝儿原本是晕死在墙角的。 刚好这个时候,被毒药的痛楚折磨的渐渐苏醒,身体动了一下。 巴布泰才不管她醒了没有,继续道:“这个蠢货,就留给你当解闷儿的吧。” 说完,就一脸轻蔑的扬长出去。 地上的陆筝儿似乎动了一下,像是要醒未醒。 陆若晴并没有去管。 反正就算陆筝儿醒了,也不能把她怎样,只是自个儿活受罪罢了。 陆若晴现在担心的,是萧少铉! 只要她活着,萧少铉就一定会来救她的。 到时候,要是萧少铉中了吐蕃的埋伏,毁了他,毁了霍家军,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那她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但是现在,吐蕃人是不会让她寻死的。 ----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正在思量间,就见地上的陆筝儿动了动,“唔……,痛!” 像是被剧痛折磨醒了。 陆若晴冷冷扫了一眼,没说话。 陆筝儿痛苦的趴在地上,像是得了羊癫疯一般,浑身抖个不停。 她呻.吟道:“大王子,救我……” 陆若晴一声嗤笑。 陆筝儿努力的睁开眼睛,四下一看,才发现早已经没了巴布泰的身影。 屋子里除了侍女,就只剩下陆若晴了。 痛!剧痛! 陆筝儿浑身颤抖,央求道:“姐姐,给我……,给我解药。” 陆若晴只是冷笑不语。 “姐姐!”陆筝儿凄惨叫道:“求你了,啊……,求你,我错了,真的错了!” 陆若晴轻笑,“错了?但是下次,你还是会知错不改。” 陆筝儿痛得哭道:“我改!我一定改!” 陆若晴却道:“你改不改,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姐姐,求你。”陆筝儿艰难的爬了过去,砰砰磕头,“饶了我!饶了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害你了。” 陆若晴俯身低头,轻笑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害人。” “不!救我……”陆筝儿疯狂大叫。 随着毒性越入越深,越来越重,她生生的被疼痛折磨出一头汗。 陆筝儿表情狰狞,撕心裂肺尖叫道:“陆若晴!你……,你这样害我,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陆若晴怎么会怕这点狠话? 她根本就不想理会,一脸嫌弃的往帐篷深处走,想离陆筝儿远远的。 忽然间,听见帐篷后方有人说话。 “听说了吗?中原朝廷的端亲王世子,求见大王子呢。” “端亲王世子?连个皇子都不是啊。” 陆若晴心头猛地一跳。 端亲王世子?她要是没有听错的话,那就是萧濯来了。 萧濯怎么回来吐蕃人的营地?是他疯了?还是她刚才差生幻听了? 陆若晴努力竖起耳朵偷听。 偏偏陆筝儿又是一阵鬼哭狼嚎,“救命!救命……,我要杀了你,救救我,……啊!” 结果吵得根本听不清。 陆若晴抓起一碗茶就泼了过去,“闭嘴!” 陆筝儿被泼得一头湿漉漉的,身上又是剧痛,凄厉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又是嚎叫,又是哭,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什么都补不到了。 陆若晴心急如焚,却也无法。 等陆筝儿停下来时,外面的侍卫早就已经走远没动静了。 陆若晴满心失望。 她不确定萧濯来了没有?更不清楚萧濯打算做什么? 以及……,会带来何等后果。 心里涌出无数可能的情形,无数种让她害怕的变故,好像整个人在油锅里煎炸一般,叫她度日如年。 外头忽地来了一个吐蕃人,传话道:“大王子有话,让镇北王妃过去一趟。” 陆若晴紧张道:“做什么?” 吐蕃侍卫不耐烦道:“哪儿这么多问题?去了就知道了。” 陆若晴无法拒绝。 只能强忍了紧张和不安,跟了出去。 她思量着,巴布泰为什么忽然又要见她?有什么事? 难道是……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心里猛地震动! 是萧濯吗? 是不是萧濯真的来了?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个疯子,千万不要乱来啊! 正文 386章 你是我的解药 陆若晴心思浮想联翩。 吐蕃侍卫不耐烦道:“快点走!发什么呆?!” 陆若晴赶紧跟上。 陆筝儿还在后面惨叫,痛哭流涕喊道:“救我!救我……,解药,给我!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陆若晴充耳不闻。 她跟着那个吐蕃侍卫,来到一个巨大奢华的帐篷跟前,看规格应该是中军大帐。 陆若晴在心中努力的记下方位,大致路线。 如果她还能活到萧少铉救她的时候,也许……,还能派上一点用场。 大帐篷里,传来了巴布泰粗嘎的喊声,“进来!” 陆若晴缓缓走了进去。 她一抬眸,就整个人震惊的呆住了。 萧濯! 萧濯真的来了! 她没有听错,更不是产生了幻觉,而是萧濯真的来了吐蕃大营。 陆若晴身体僵硬立在门口。 巴布泰哈哈笑道:“看来镇北王妃遇到了熟人,很是吃惊啊。” 陆若晴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因为她不知道萧濯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萧濯的计划,说错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好在萧濯一向的善解人意。 他先开了口,“大王子果然没有骗我,这位……,的确就是杀了我妹妹的仇人,叫我苦苦找寻的镇北王妃!” 陆若晴心头一跳。 萧濯说她,是杀了他妹妹的仇人,心下大约有点底儿了。 巴布泰接着道:“当然!我们吐蕃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无谎言欺诈!” 萧濯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点头道:“很好,那我们就可以继续合作了。”他这么一说,陆若晴心中自然更加清楚有数。 在京城时,她和萧濯是互相算计过的对手,十分了解对方的计谋。 萧濯这一番话看似平常。 实际上,却是在隐晦的告诉她。 他是以和她敌对仇人的身份,和巴布泰假意合作的,她只需扮演好仇人的戏份就可以了。 陆若晴的心情复杂极了。 萧濯,这个疯子!疯得不可理喻。 陆若晴抬眼看了过去。 萧濯也在看她,笑问:“王妃,不和旧相识打个招呼吗?” 陆若晴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萧濯含笑徐徐走了过来。 他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锦缎长袍,内衬浅紫色中衣,腰束玉带,还是那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气韵。 举手投足之间淡定从容,堪称优雅无双。 只是…… 在他眼底深处,藏着一抹别人不能察觉的焦灼,和深切的担忧。 清晰的,落在了陆若晴的眼眸中。 她的心猛得揪了一下。 萧濯问她,“王妃,你害得我妹妹被人活活打死,应该还记得吧?” 陆若晴轻声道:“记得。” 她记得,他为了能跟她一路北上,不惜用毒戒指扎伤自己。 她记得,他抱着她滑下悬崖。 她记得,他带着她淌过湍急的大河,亲手斩断绳索,不顾生死营救被河流冲走的她。 还有他为她吸出小腿的毒血,抱着她一起滚落山坡坠入陷阱,在她的苦苦央求下放过萧少铉性命。 ----她全部都记得。 萧濯幽幽一叹,说道:“在京城里,你是身份尊贵的镇北王妃,我不能给妹妹报仇。但是现在,你落在了吐蕃大王子的手里,只是一个俘虏人质罢了。” 陆若晴声调哽咽,“你想如何?” 萧濯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将她猛地拉近! 他故作阴沉脸色,狠狠道:“这一次,等我和吐蕃大王子合作完,杀了萧少铉,就让你给我的妹妹陪葬!” 陆若晴抬起明眸。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庞,目光复杂极了。 这个疯子! 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假装跟吐蕃合作? 太危险了! 随时都有可能被吐蕃识破,因此而送命的啊。 萧濯忽然将她用力一推,故作凶狠,“呵呵,先让你再苟活几天!回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陆若晴摔坐在了地上。 但……,就在刚刚萧濯推她的那一瞬间,有个小东西,顺势滑落到她的衣襟里了。 她不敢去摸,脸色也不敢有惊讶之色。 只是做出低头忍痛的样子。 “给我等着!”萧濯拍拍手,一脸嫌弃的回到座位上去了。 巴布泰不知有诈,还笑道:“世子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萧濯冷冷道:“我的怜香惜玉,犯不着用不着仇人身上!” 巴布泰哈哈大笑,“世子真是冷情。” 萧濯厉声道:“这个女人,用阴谋诡计害死了我的亲妹妹,我早就想杀她了!” 他冷冷看了陆若晴一眼,“偏生她凭着姿色迷惑了镇北王,做了镇北王妃,叫我在京城没法对下手,已经忍很久了。” 巴布泰笑道:“世子放心,只要这次能成功杀了萧少铉,镇北王妃任凭你处置!” 萧濯轻轻的笑,“好,合作愉快。” 巴布泰一挥大手,吩咐道:“带镇北王妃下去,看好,一定要她好好活着!” 吐蕃侍卫应道:“是。”陆若晴缓缓起身回去。 她没有回头,但是却能感到身后那炙热焦灼的视线,像是烙印一般落在她的身上。 “快走!别磨磨唧唧的。”吐蕃侍卫催道。 陆若晴沉默不语,跟着走了。 一路上,她的心都是起起伏伏不定,难以安宁下来。 到了帐篷里,只见陆筝儿疯了似的不停抓挠,扯破嗓子喊道:“啊……!救我、救我……,杀了我吧!杀了我……” 陆若晴清楚那毒药的效用。 毒性发作,让人觉得骨头缝里有东西在钻,会控制不住想要去抓的。 当初萧少铉和萧濯都受不住,何况陆筝儿? 所以,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就径直走过去了。 陆筝儿不停嚎叫,“杀了我,杀我……” 渐渐的,挣扎的精疲力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晕过去了。 ----整个世界安宁。 外面,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吐蕃侍女端来食物,送到陆若晴面前示意她吃。 陆若晴哪里还有胃口? 不过,她想活着。 陆若晴抓起一个干面大饼,用力咬下去,仿若吃木渣一般咀嚼无味。 她的心里,是挥之不去萧濯的影子。 ----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陆若晴不停的提醒自己。 她是镇北王妃,是萧少铉的女人,现在应该只担心萧少铉的伤势,担心萧少铉会因为冲动来救她,再被吐蕃人给算计了。 可是…… 萧濯的身影却时不时的跳出来,叫她无法回避。 也许萧少铉说得对,她还是太心软了。 萧濯对她有太多的恩惠,帮了她太多,为她付出太多,叫她无法硬起心肠毫无波动。 这叫她感到很是不适。 对陆若晴而言,还是希望萧濯和以前一样,帮着贺兰媛和贺兰夫人算计她,做一个满肚子坏水的腹黑对手。 她抬手,轻轻摁在心口上面。 在她的衣襟里面,还藏着萧濯塞给她的小小东西。 会是什么? 毒药?纸条?还是别的。 陆若晴木然的吃完了饭,喝了点水,示意侍女们把东西撤了下去。 至于昏死在角落的陆筝儿,根本没人去管。 夜渐深…… 陆若晴合衣躺在床上,裹了被子,像是担惊受怕蜷缩起来。 侍女们并没有靠得太近。 只要她乖乖听话,吃饭、睡觉,不闹自杀的幺蛾子就行。 陆若晴躲在被子里,小心翼翼摸出了怀里的小东西,凭手感是一粒蜡丸,稍稍一用力就捏碎了。 里面掉出来的东西不是药丸。 陆若晴悄悄一看,是纸团,揉得皱巴巴的一个小纸团儿。 她不动声色,用眼角余光扫了扫侍女们,确认安全才小心翼翼的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小小的字,“活着,你是我的解药。” 正文 387章 陆若晴是谁? 陆若晴目光凝滞。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叹无语。 萧濯……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纸团上,字迹像是特殊墨水写成的,只存在了片刻,就渐渐变淡消失了。 陆若晴不由轻笑。这还真是他的缜密细致的作风,一点痕迹都不留。 尽管如此,陆若晴还是不能放心。 于是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找了个机会,把碎蜡和纸团都扔进了炭盆里,彻底化作了灰烬。 这样,才能不留一丝痕迹。 陆若晴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到了半夜,她好不容易有点困意,陆筝儿又醒了。 “啊!疼……,疼死我了。” “疼啊。” “解药!给我解药……” “杀了我!啊……,杀了我吧。” 陆筝儿起先还是小声叫唤,然后越叫越大声、越刺耳,简直堪称鬼哭狼嚎。 陆若晴被吵得头疼。 在旁边值夜的侍女们也很烦,脸色都是忍耐。 陆若晴翻身起来。 她抓起一个茶杯,对准陆筝儿的后脑勺昏睡穴,狠狠砸了下去。 “唔……”陆筝儿头一歪,然后就昏死没动静了。 侍女们都吓了一跳。 一个胆大的侍女上前,摸了摸,回头跟同伴道:“还有气儿,应该是昏过去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 巴布泰没说让陆筝儿死,就不能死,否则她们这些下人都会倒霉的。 陆若晴冷冷道:“找块破布塞住她的嘴,再找根绳子,把她捆在椅子上面,不然等下醒了还要叫的,吵死人了。” 她虽然是人质,却是天生一种上位者的威仪。 侍女们都是怕怕的。 赶紧去找破布、绳子,按照她的吩咐,把陆筝儿塞嘴捆在了椅子上。 整个世界安宁下来了。 陆若晴并没有因此睡个好觉。 她躺回床上,听着帐篷外面草丛里的虫鸣声,以及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彻底没了睡意。 陆若晴翻来覆去的。 一扭脸,看到火盆里的小小灰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萧濯。 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假装和巴布泰合作,会不会被看穿?无法预计后果。 如果失败,萧濯会是什么下场? 而她……,只怕也没有几天活头了。 陆若晴一颗心揪得发紧。 她不怕死。 但是,她实在是舍不得萧少铉,更放心不下他。 萧少铉来救她的时候,受伤了。 伤得重吗?现在是不是满身伤口,痛苦难耐?是不是一心惦记着救她回去,不肯老实躺在床上? 而她不在跟前,不能给他最好的治疗,不能给他最温柔的关心体贴,越想越是难过。 陆若晴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泪。 前世今生,她不想和萧少铉再次情深缘浅。 . 深夜,漠北城内。 霍府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萧少铉昏迷不醒躺在床上。 霍飞歌哭红了一双眼睛,坐在床边掉泪。 她哽咽道:“都怪我!怪我,呜呜……,要是我看好了表嫂,就不会……,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李诩心疼她,劝道:“王妃那样做是救了一城百姓,不然只怕你们都遇难了。” 霍飞歌痛苦吼道:“我才是漠北百姓供养的霍家大小姐,就算要用命去换全城百姓,也应该是我,是我!要牺牲,也该是我的去牺牲!” “飞歌,你别这么说。”霍飞歌的眼泪簌簌下落,哭道:“要是表嫂没有出事,表哥就不会去救她,就不会受伤,这一切都怪我!” 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不能解脱,哭得泣不成声。 霍大将军从外面进来,脸色沉重。 李诩起身道:“大将军,出什么事了吗?” 霍大将军语气寒凉,“吐蕃那边送来消息,说是镇北王妃还活着,要我们用漠北城交换镇北王妃,否则……,就凌迟处死!” “我跟他们拼了!”霍飞歌红着眼睛跳了起来。 “飞歌!”霍大将军一声断喝,将她摁了回去。 霍飞歌急道:“爹……” 霍大将军脸色阴沉,斥道:“这个时候,你还要耍小孩子脾气吗?你现在去跟谁拼?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不要闹了。” 李诩也劝道:“是啊,先听大将军怎么安排吧。” 霍飞歌眼含热泪强行忍住了。 霍大将军却是头疼,用力揉了揉额头,直接揉出两个发红的手印子。 他皱眉道:“我现在头疼的很,想不出办法,已经叫幕僚们商议对策了。” 说着,走到床边,担心的看向昏迷不醒的萧少铉。 霍大将军叹气道:“虽然吐蕃人叫嚣的厉害,但是他们为了争取更多的好处,暂时不会对王妃怎么样的。” 他摸了摸萧少铉的额头,“倒是殿下,这样昏迷不醒才叫人担心啊。” 这番话,叫屋里的人都是心情沉重。 李诩惋惜道:“偏偏是王妃被吐蕃人抓走了。若不然,有王妃在,自然能救醒殿下,也就不用这般焦灼了。” 霍飞歌喃喃道:“都是我的错。” 李诩安慰她,“好了,飞歌,大家都很担心殿下和王妃,你别这么一味自责了。” 霍飞歌忍不住又是掉泪。 她是真的后悔极了。 如果可以,宁愿当时被抓走的人是她。 哪怕表哥救她受了伤,陆若晴在,也能十足十把握救醒表哥的,而不是现在这般手足无措。 这一夜,整个霍家的人都没有睡。 大夫也都没有睡。 所有的人都在守着萧少铉,等他苏醒过来。 可惜,一夜过去仍然没有动静。 霍大将军叫来大夫,沉色道:“到底怎么回事?殿下怎么会一直昏迷不醒?你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大夫们都战战兢兢的,紧张不已。 为首的一名大夫紧张兮兮,苦涩道:“殿下之前才受过重伤,命悬一线,还是王妃医术高超才救了回来,所以……” 霍大将军斥道:“所以什么?赶紧说!” “所以,殿下之前的伤势造成的损伤,还没有恢复元气。再受伤,肯定冲击更大,会对身体和脑子造成更大的伤害。” “说明白点儿!”霍大将军不耐烦道。 “这……,这就是说,殿下的身体和脑子都收到了极重损伤,能不能挺过去,基本全靠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也就是说,你们的医术是可有可无了?”霍大将军寒声问道。 “大将军饶命啊!饶命啊……”大夫们吓得一起扑通跪下,连连磕头不已。 霍大将军厉声道:“都带下去!看好。” 侍卫领命,“是。” 这意思,便是把大夫们当人质看起来了。 若是萧少铉活过来了,则罢,反之自然就是陪葬! 大夫们吓得软了腿,都站不起来。 “饶命……”有一个胆小的更是吓得惨叫,然后晕了过去。 霍大将军心烦的简直想杀人! 萧少铉不仅仅是他唯一的外甥,更是皇子,也是整个霍家的依仗。 他若出事,整个霍家都会跟着陪葬! 霍大将军心里焦躁。 如果老天爷正要拿走一人性命,就拿他的,把萧少铉给留下吧。 “爹!”霍飞歌忽然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脸惊喜,“表哥醒了!醒了!” “醒了?”霍大将军欣喜若狂,当即快步进去。屋子里,萧少铉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睛。 霍大将军高兴道:“少铉!你醒了!” 萧少铉皱了皱眉头,虚弱道:“……舅舅。” 霍大将军简直要喜极而泣。 上前抓住他的手,激动道:“太好了!少铉你总算醒过来了。” 霍飞歌这是哽咽不已,“表哥,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正巧李诩从外面端了药进来,见状大喜,“殿下醒了啊!这……,这可真是吉人天相,殿下福泽深厚啊!” 萧少铉目光审视看向他,冷冷道:“你是何人?” 屋里众人都是一愣。 李诩更是僵住,结巴道:“殿、殿下……,我……,我是李诩啊。” 萧少铉皱眉,“李诩是谁?舅舅手下新提拔的副将吗?” 霍飞歌看了看他,迟疑道:“表哥,李诩啊!他是李阁老的小儿子,我的丈夫啊。” 萧少铉皱眉,“飞歌,你说什么胡话?你什么时候嫁人了?” 众人这才察觉,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 霍飞歌顾不上解释自己成亲的事儿。 而是心头猛地一跳,急问道:“表哥,你还记得陆若晴吗?” 萧少铉眼睛细长,眸色如墨,眉宇间带着一抹无情的冷漠凉薄。 他凉凉反问,“陆若晴……,谁啊?” 正文 388章 忘了她 “哐当!”一声脆响。 李诩惊吓得松了手,把药碗给摔地上砸碎了。 霍飞歌也是一脸震惊之色。 她喃喃道:“表哥,陆若晴啊,你……,你怎么连她都忘了?” 萧少铉皱眉反问:“我为何不能忘了她?” 一派理直气壮的口气。 霍飞歌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萧少铉胸口还有箭伤,身上也有伤,加上头颅里一阵阵的疼痛,耐心很是有限。 他不悦道:“你们今天都怎么了?说话怪怪的,还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霍大将军叹了口气,“那个……,少铉,你先好生休息啊。” 萧少铉觉得心里不舒服。 仿佛大家都知道什么事,却在瞒着他。 他冷声问道:“所以呢?到底陆若晴是谁?我为什么又不能忘了她?真是莫名其妙,我根本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屋子里,气氛很是尴尬怪异。 ----气压低到了极点。 李诩见状先怂了,小声道:“我先出去了,出去了。” 他一溜烟的后退跑了。 霍大将军劝慰道:“少铉,你身上和头上都受了重伤,一时记不起人也不奇怪。先好好休息,回头养好了,自然就会想起来了。” 霍飞歌陪笑,“是啊,是啊,回头慢慢儿的就会想起来的。” “我想起来什么?!”萧少铉头疼欲裂、胸闷气短,脸色越发烦躁。 他受不了这么吞吞吐吐的。 一连串的质问,“你们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陆若晴是谁?刚才那个李诩又是谁?忽然跑出来两个陌生人,为何非说是我忘记了?” 霍家父女都是一阵无言以对。 萧少铉烦躁道:“不说算了!我想自己清静一会儿。” 霍大将军瞧在眼里有些担心。 怕他心烦意乱不利于养伤,便对女儿道:“飞歌,既然少铉想知道,你就告诉他,别让他心里上火着急了。” “我来说??”霍飞歌怕怕的问道。 霍大将军咳了咳,“那个……,京城的事我也不太了解,当然是你跟少铉说了。” 霍飞歌叫苦道:“爹,表哥等下会吃了我的。” 她是真的有点怕!表哥现在像是浑身带刺儿的刺猬,一个不对,就要用刺扎人的! 萧少铉一道冷冷眼风扫过,“快说!” “爹,你看……,表哥凶我。”霍飞歌一脸委屈巴巴。 “好了,说吧。”霍大将军安抚道。 萧少铉寒声道:“做什么呢?有话就快点说!” 霍飞歌吓得一个激灵,陪笑道:“表哥,你别吓我,容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啊。” 萧少铉目光如电的看着她,灼灼刺人。 霍飞歌先小心翼翼问道:“表哥,你觉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得先知道他忘了哪一段儿啊。 萧少铉忍着头疼,想了想,“四月十二?十五?我昏迷几天了?” “啊?!”霍飞歌一阵苦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表哥你看看,我穿着一身大棉袄像是四月天吗?” 萧少铉奇异的打量着她,“你有什么毛病?开春穿棉袄。” 霍飞歌哭笑不得,分辩道:“我没毛病,现在是冬天,冬天!马上都快过年了啊。” “冬天?”萧少铉一脸不可置信。 “对啊!不信你看你身上。” 萧少铉低头看看床上的厚棉被,再看看床边火盆,自己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热。 ----的确不像是春天。 这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划过一阵诡异的不安。 霍飞歌又问:“表哥,今年是哪一年啊?” 萧少铉想都不想,就道:“不是乾元二十年吗?这有什么好问的?你傻了。” “天呐!菩萨啊!”霍飞歌吓得抱住了脑袋,简直无语。 “好好说话!”萧少铉不悦道。 “表哥,现在是乾元二十二年冬啊。”霍飞歌心里叫苦不迭。 完了,完了! 表哥的记忆直接倒退了两年! 而这两年,恰恰是他和陆若晴纠缠的关键时间啊。 他现在的记忆,完全回到不认识陆若晴之前了。 “乾元二十二年?你是说,我都昏迷两年时间了?”萧少铉不可置信问道。 “不是,没有……”霍飞歌简直语无伦次。 她觉得舌头都在打卷儿,费力解释道:“你只昏迷了两天,但是……,你的记忆,好像往前倒退了两年。” “我的记忆倒退了两年?”萧少铉一脸怀疑,表情好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对啊!”霍飞歌郁闷道:“所以这中间认识的那些人,你都不记得了。” 萧少铉沉下脸来,不悦道:“飞歌,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真是太胡闹了!” 霍飞歌真是要冤枉死了。 她叫屈道:“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少铉只觉得满心荒诞,甚至有点生气。 他看向霍大将军,“舅舅,你就听着飞歌这么胡说八道的。” 霍大将军微微沉默,回道:“少铉,飞歌没有乱说,现在的确是乾元二十二年,是你的记忆混乱了。” “…………”萧少铉目光震惊无语。 表妹可能跟她开玩笑,但……,舅舅是绝无可能的。 那么就是说,他真的丢失了一段记忆! ----还是两年之多。 萧少铉一阵阵的头疼难忍。 他努力回想,依旧想不起李诩和陆若晴,想不起任何有关他们的片段。 李诩刚才见了,他不认识。 而陆若晴连面都没有见过,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完全不知道。 可是,舅舅和飞歌却说,他应该认识和记得这两个人。 特别是陆若晴。 听飞歌的口气,对他而言应该很是重要。 于是,他问:“陆若晴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不能忘了她?”“陆若晴是你的妻子,你的王妃!” “我的妻子?王妃?我封王了?!”萧少铉一脸不解。 “嗯,皇上册封你为镇北王。” “…………” “表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霍飞歌揪心问道。 “不记得了。”萧少铉却是一脸冷漠无情。 他根本就不记得,没有记忆,也就无从谈起任何心酸和难过。 霍大将军劝慰道:“少铉,你别急,回头休养休养,兴许就能慢慢想起来了。” 萧少铉问道:“那陆若晴人呢?既然是我的妻子,我的王妃,我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她为什么不在跟前?去哪儿了。” 霍飞歌忽地心头一酸,眼圈微红,“表哥……,表嫂她为了救你,被吐蕃人抓走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断断续续,半晌才把事情经过说完。 萧少铉听得脸色变幻不定。 霍飞歌越说越是伤心,哽咽道:“都怪我,怪我……,没有看好表嫂。” 霍大将军劝道:“好了,飞歌,不要自责了。” 萧少铉静默许久,才道:“如果陆若晴能够为了一城百姓,舍身取义,那她的确配做我的妻子,但……” 他眉头紧皱,好像很是费解的样子。 霍大将军担心道:“少铉,怎么了?” 萧少铉冷冷道:“照你们所说,我居然不等大军跟上就去救她,单枪匹马,不计生死,为了一个女人连性命都不顾,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无法相信,自己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 霍飞歌泪眼朦胧,哽咽道:“表哥,这都是真的!不然,你怎么会被吐蕃人伤得这么重?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萧少铉反问:“真的?我会那么没理智?” 他轻嘲,“如果是真的,那就要么是当时的我中了邪,要么是你们现在中了邪,在说谎话欺骗我吧。” 霍飞歌一阵无语凝噎。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合乎理智。 的确,遇到陆若晴之前,表哥是永远冷静,永远理智,近乎铁血无情的漠北杀神啊! 可是,陆若晴改变了他。 现在表哥失忆,连他自己也不能理解,他以前对陆若晴是何等狂热了。 萧少铉又道:“陆若晴是谁家的姑娘?叫她父母兄弟姐妹过来,我见见,也许能想起一点什么,再判断你说的话吧。” 霍飞歌道:“她是京城国子监祭酒陆孝瑜之女。” 萧少铉一声嘲笑,“京城?国子监祭酒?我怎么会认识京城的女子?呵呵……,真是越发荒谬了。” 霍飞歌只觉得头疼得紧。 尽管知道表哥不信,还是一言一语,把表哥两年前离京的事,然后认识陆若晴,所有她知道的全都说了。 萧少铉越听越是吃惊,越是不信。 霍飞歌脸色抱歉,说道:“我去京城的时间很短,还有很多有关你们的事,都不清楚,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等等。”萧少铉摆了摆手,质疑道:“我为何会无缘无故跑去京城?冒着违抗圣旨的危险,就为了去京城认识陆若晴?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啊。” ----话题卡到了死角。 “这……”霍飞歌愣住,苦笑道:“其实这个,我也一直很想问你的,也是不明白。” 霍飞歌不知道的是,萧少铉不仅丢失了这两年的记忆,还丢失了前世的记忆。 所以,他在漠北,陆若晴在京城,分明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见陆若晴。 毕竟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千里迢迢去见一个陌生人呢? -----完全不合逻辑啊。 正文 389章 她的家人 “舅舅、飞歌,我先睡一会儿吧。”萧少铉头疼欲裂,身上的伤势也在作痛,实在难以理解所接受到的讯息。 “好,你先休息。”霍大将军忙道。 “嗯。”萧少铉闭上眼睛,感叹道:“或许,我只是做了一场荒诞离奇的梦,等我再次醒来,你们就都恢复正常了。” 这口气,分明是完全不信他们了。 霍大将军和霍飞歌对视一眼,都是表情无奈,但也没说什么就告辞出去了。 毕竟萧少铉身上有伤,需要休息。但是,他们走了,萧少铉却根本睡不着。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能搜索到的记忆,的确像是少了一部分什么。 这让他很是烦躁。 他的人生,像是忽然失控了一般,变得离奇起来。 陆若晴、陆若晴…… 萧少铉努力的念着她的名字,使劲的想,却想不起任何有关的东西。 最后,他自嘲道:“我这是疯了!” 为什么要去想一个不记得的人?想不起,那就不想了。 萧少铉的状态并不好。 刚刚苏醒,又被灌输了一堆不能理解的事,渐渐头晕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里,他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敌人。 他以一敌百,提着长枪疯狂的砍杀,刀光剑影、鲜血横飞,可是敌人却永远都杀不完。 忽然间,从远处飞射来一支尖锐利箭! 正正射中他的心窝! “呼……”萧少铉一头大汗惊醒过来。 “表哥,你醒了。”霍飞歌不知何时进来的,守在床边。 萧少铉没有说话。 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的确有一处深深的箭伤。 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个噩梦是真的,是他亲生经历过的一个回忆片段了。 可是,他在梦里只看到敌人,没有其他人。 “表哥,你怎么不说话?”霍飞歌担心道。 “饿了。” “嗯?” “我想吃东西。” “好的,好的!我这就叫人把饭菜端起来。”霍飞歌赶紧出去吩咐。 很快,丫头们端了热粥热菜上来。 萧少铉没作声,默默吃饭。 一直吃,一直吃,吃到再也塞不下去才停住。 肚子里饱饱的,胃里暖暖的,让他感觉到恢复了一些元气,加上睡了一觉,整个人的精神也好点了。 萧少铉问道:“你们说,陆若晴现在被吐蕃人劫持了?” 霍飞歌眼睛一亮,惊喜道:“表哥,你想起表嫂了?” “没有,我就是问问情况。” “哦。”霍飞歌眼中闪过失望之色,稳了稳情绪,才道:“是的,表嫂被吐蕃人劫持,已经带回吐蕃大营了。” 萧少铉皱眉,“我有一点不太明白。” “什么?” “就是你之前你说的,我被吐蕃大王子射中以后,被人围困,陆若晴为什么会主动冲向吐蕃大王子?她一个弱女子,又是用什么手段让对方坠马?” “这个……,具体我也不是太清楚。” 霍飞歌有点为难,想了想,“但表嫂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神医,想必是用了什么迷.魂药之类的东西,才会让吐蕃大王子坠马吧。” 萧少铉往软枕上靠了靠,唏嘘道:“原来如此。” 他的妻子,竟是如此的有情有义、有勇有谋,倒是无可挑剔了。 霍飞歌忍不住又红了眼圈儿,“表哥,说真的,我宁愿被劫持的人是我。要是表嫂在这儿的话,不管你受多重的伤,她都治好你的。” 萧少铉轻笑,“呵呵,奇怪,你居然会向着一个外人说话。” 霍飞歌瞬间生气,大声反驳,“表嫂不是外人!她……,她、她很好很好的。” 萧少铉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记忆,自然也就谈不上心情波动。 他道:“虽然我想不起来了,但是你和舅舅都没有道理骗我,所以我相信你们。” 霍飞歌忙道:“当然!我们肯定不会骗你的。” 萧少铉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样吧,你让舅舅派人去京城,把陆若晴的父母兄弟接来,让我见一见,或许能想起什么来。” “不用。”霍飞歌连连摆手,解释道:“她娘和哥哥就在凉州,让人去接,今天晚上就能感到漠北城。”萧少铉奇道:“不是说,她是京城的千金小姐吗?” 霍飞歌不由扶额,表哥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能再次解释,“表嫂的哥哥出任凉州刺史,娘亲也接到了凉州。至于她爹,因为和她们母子有些恩怨,以及送到最南边的崖州了。” “等等,先不用说她爹。” “嗯?” 萧少铉不解道:“我不明白,既然父皇册封我为镇北王,为何不将陆若晴的家人扣留京城?反而让她哥哥出任凉州刺史?” “这个……,据说是你们当初争取来的。” “争取来的?” “对!因为端亲王世子追杀你们,而皇上又愿意处罚萧濯,所以才做了妥协。” “端亲王世子是谁?萧濯又是谁?” “呃,这个……” 两人一个问,一个努力解释,不知不觉说了好长时间,最后都是口干舌燥了。 霍飞歌赶紧喝了一碗茶,喘息道:“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萧少铉沉默不语。 方才表妹说了太多讯息,人物纷杂,事件繁多,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霍飞歌忽地一拍大腿,“对了!缇萦!缇萦一直跟着表嫂身边,事无巨细都知道,让人把缇萦从京城接过来,想问什么都知道了。” 萧少铉问道:“缇萦是谁?” 霍飞歌赶忙解释,“就是你手下的一个暗卫,原先叫什么我记不清了,后来改了名,送给表嫂做贴身丫头,你见到人就能想起来了。” 萧少铉点点头,“好,那就把这个缇萦接过来。” 霍飞歌道:“京城太远,缇萦赶过来至少要六、七天,且得等着呢。我先派人去一趟凉州,把表嫂的哥哥和娘亲接过来吧。” 萧少铉忽然问道:“陆若晴的哥哥和娘亲,应该还不知道她被劫持的消息吧?” 霍飞歌愣了愣,“呃……,应该还不知道。表嫂原本是应该留在京城的,她听说你失踪,才偷偷离开了京城,并没有公开消息。” 萧少铉便道:“既如此,那就先不要吓唬她的家人,说让过来探望我的伤势好了。” “好,我明白了。”霍飞歌赶紧出去安排。 萧少铉躺在床上休息。 他一扭头,忽地发现床边有个淡绿色的荷包。 谁的?放在他的枕头边,上面还染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难道是他随身佩戴的荷包? 所以,在他战场杀敌受伤的时候,染上了血? 萧少铉拿起荷包,打开了,里面有一卷用红线束好的发丝,柔软、光滑,像是女子所特有的发质。 是陆若晴的头发?是他的妻子亲手所绣的荷包? 萧少铉实在难以想象,自己也会有这般小儿女情思的时候,随身佩戴这种东西。 他轻笑,“呵,真是有够荒谬的。” 然而,还有更加荒谬的事,在后面等着他。 天黑时分,霍飞歌一脸惊慌跑了进来。 她红着眼圈喊道:“表哥,出事了!凉州那边出事了!” 萧少铉挑眉,“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霍飞歌哽咽道:“表嫂的娘亲和哥哥,在我们赶到之前,就已经被朝廷的人接走了。” 萧少铉闻言脸色一变,“接走了?” 霍飞歌急道:“是啊!” “怎么可能?”萧少铉一脸难以置信,不解道:“她的哥哥是凉州刺史,朝廷官员,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接人?” “是圣旨召回,抗旨者斩!”霍大将军一脸沉重之色,走了进来。 正文 390章 三日之期 “圣旨召回?”萧少铉现在脑子太乱,一瞬间,听得反应不过来。 霍大将军沉声道:“据我分析,应该是皇上早就安排了人监视陆慕白,并且提前将召回圣旨准备好了。” 萧少铉目光闪烁不定,“所以,只要陆若晴一有异动,就即刻圣旨传召她哥哥回京?” “应该是的。” “…………”萧少铉一阵无语。 霍大将军皱眉道:“当时吐蕃人大喊交出镇北王妃,陆若晴又真的出现,你还单枪匹马亲自去救人,等于坐实了她的身份。”他叹气,“当时两军士兵交战,千万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消息自然瞒不住。” 霍飞歌急道:“爹,现在派人去追还来得及吗?” “不行!”霍大将军冷静得多,解释道:“皇上传召一名官员回京,正当理由多了去,我们是没有理由阻拦的,否则便是抗旨大罪了。” “那咱们就这么干看着啊!” 霍大将军厉声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把王妃给救回来!先确保她活着,确保殿下平安无事,然后才能救得了陆家的人。” “…………”霍飞歌沮丧无言了。 萧少铉安慰道:“好了,飞歌。只要我还活着,陆若晴也还活着,父皇就不会把陆家的人怎么样,只是带回去做人质罢了。” 他这么说着,心里却感觉怪怪的。 明明不记得她,偏偏还要当做妻子挚爱一般对待,实在是太别扭了。 萧少铉心中微微无奈。 但……,即便如此。 陆若晴不畏千里辛苦寻找他,不惜以己替人守护漠北城,不顾生死从吐蕃人手中救下他,实在是当得起情意无双! 纵使他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也应该救回她。 萧少铉问道:“舅舅,吐蕃人要我们用漠北城换回陆若晴,可有期限?” 霍大将军闻言一愣。 他眼神微闪,赶紧道:“有!说是十天之内。” 萧少铉毕竟是在病中身体虚弱,精神不是太好。 他并没有察觉到舅舅的细微异样。 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动了动身体,沉吟道:“十天的时间短了点儿,但我的伤势应该大概愈合了。” 霍大将军点头道:“是啊,十天之后,咱们必定有一场恶仗要打。” 让霍家拱手让出漠北城?绝无可能。 那就只能打仗了。 萧少铉忍住身上的疼痛,说道:“希望我能快点好起来。” 霍大将军道:“少铉,既然陆氏母子已经被朝廷圣旨接走,我们又不能抗旨去,那你就还是先休养身体吧。” 霍飞歌也道:“是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此时此刻,萧少铉躺在床上根本下不了地。 他苦笑,“我现在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成,大家都先休息一晚吧。” “嗯。”霍大将军点头,然后看了女儿一眼,“飞歌,走吧。” “表哥你好好休息啊。”霍飞歌红着眼圈儿跟着出去了。 到了外面僻静处,霍大将军才道:“飞歌,吐蕃人那边给的期限是三天,最迟后天就要做出决定,否则……” 霍飞歌闻言大惊失色,“不是十天?!” “不是。”霍大将军摇头,“吐蕃人知道少铉受了伤,肯定不想等他伤势养好,就等着他带伤上阵好出岔子了。” “真是恶毒!”霍飞歌气得咬牙。 “好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我……” “你也看见了,少铉的伤势那么严重,别说三天,就是十天之后也不能上战场,否则便是在拿命开玩笑了。” “那爹刚才还说十天?”霍飞歌不解问道。 “我不说十天,难道说一个月、一年让他怀疑吗?十天,是让他安生休息的。” 霍飞歌握了握拳,咬牙道:“三天就三天!这三天,我们好生准备应战吐蕃,一定要将表嫂成功的救回来!” 霍大将军点头,“对!爹也是这么想的。” “那这个消息,千千万万要瞒住表哥了。” “嗯。”霍大将军沉色道:“下人我会安排叮嘱的。李诩那边,你亲自跟他说一说,同时要提防周围的人,千万不能走漏消息。” 霍飞歌点头,“我明白,一定会看好接近表哥的人。” . 深夜,吐蕃大营。 陆若晴提心吊胆的毫无睡意。 一天时间过去了。 她就这么揪心的惦记着萧少铉伤势,什么都不能做,干巴巴的困坐愁城。 而且旁边,陆筝儿还在一阵阵的鬼哭狼嚎。 巴布泰像是要故意恶心她。既不杀了陆筝儿,也不带走,日夜不宁的吵得她头疼难受。 “呜呜……,呜……”其实陆筝儿被折磨了一天一夜,加上没吃饭,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就剩下堵着嘴哀嚎了。 她被捆在角落的椅子上。 头发蓬乱、眼神迷离,简直和疯子没有多大区别。 陆若晴看着她,忽地道:“你要是实在忍受不了痛苦,就咬舌自尽吧。” “唔、唔……!”陆筝儿闻言目露凶光,拼命挣扎。 “你舍不得去死。”陆若晴轻轻笑了。 她太了解陆筝儿的性子。 不仅舍不得死,还想活着,将来再找机会狠狠的报复她! 所以,得想个什么办法了结陆筝儿。 正在思量间,巴布泰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陆若晴顿时心中一紧。 巴布泰见她目光警惕的样子,粗嘎的笑,“怕了吗?美人。” 陆若晴抿嘴不言。 巴布泰走到陆筝儿身边,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眼珠子狡猾的转动了几圈儿。 似乎……,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陆若晴猜不出来。 巴布泰松开了陆筝儿,走了过来。 陆若晴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把解药拿出来。”巴布泰大马金刀的坐下,掏出一个荷包,扔在桌上。 陆若晴紧张的走过去,打开荷包。 拣出一个天青釉的小瓶子,拔下了瓶塞,“这个……,含在嘴里即可。” “居然是瓶塞?”巴布泰有点意外。 不过没有多问,直接上前拔了陆筝儿嘴里的破布,捏着瓶塞挤了进去。 “唔……”陆筝儿差点噎住。 但是,药效很快。 她含了片刻,身上的痛楚就像潮水一般快速退去。 巴布泰问道:“好了?” 陆筝儿还有点茫然,木讷点头,“好……,好像不是不疼了。” 巴布泰哈哈大笑,“厉害,厉害!” 他转身,冲着陆若晴竖起了大拇指。 陆若晴并不像接受这份恭维。 她看出来了,巴布泰并不打算让陆筝儿死,这是过来救人了。 ----对她而言很不利。 陆筝儿“扑通”一声跪下,哽咽道:“多谢大王子殿下救命,呜呜呜……” 巴布泰招招手,“走。” 那动作,那神态,仿佛是在召唤一条狗。 但是,陆筝儿完全不介意。 反倒一脸陪笑讨好的跟了上去,“大王子,等等我。” 陆若晴看着他们扬长离开。 莫名的,心下生出一抹隐隐不安。 巴布泰到底在捣什么鬼? 他忽然带走陆筝儿,肯定有所图谋。 偏偏周围都是监视她的人,别说派人去查,就是跟上去都不可能啊。 ----根本无从打探。 另一头,巴布泰将陆筝儿带到了中军大帐,并且撵退了下人。 陆筝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王子,有需要吩咐我的吗?” 巴布泰问道:“你认不认识端亲王世子?” 陆筝儿闻言脸色一变,表情吃惊。“认不认识?!”巴布泰加重了语气,目露凶光。 “认识、认识。”陆筝儿连连点头。 巴布泰威胁道:“当真认识?要是撒谎,可没有你的好下场!” 陆筝儿赶忙赌咒发誓,飞快道:“我没有撒谎,端亲王世子之前是我的未婚夫,我的的确确是认识他的。” 巴布泰一下子来了兴趣,“哦?你的未婚夫。” 正文 391 真假陆若晴 “是的。”陆筝儿一脸沮丧之色。 她为了取悦巴布泰,赶紧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 “我姐姐和贺兰媛有过节,偏偏贺兰媛不是姐姐的对手,每次都吃亏,后来还被弄到了大牢里面,总之很惨就是了。” “萧濯他……,哦不,当时还是贺兰濯。” “他为了出入陆家方便,接近我姐姐,所以就假意和我订亲。” “哈哈,假装订亲?” 巴布泰闻言大笑,“这个萧濯,倒还真是有点意思啊。” 陆筝儿才不觉得有意思呢。 她对萧濯,从前有多么的爱慕,现在就有多么的怨恨。 陆筝儿咬牙道:“萧濯这个大骗子,他骗了我,后来见我倒霉落魄没了用处,就直接跟我退亲了。” 巴布泰并不关心这些。 他点头,“这么说,萧濯和陆若晴的确有过节。” 陆筝儿回道:“是的。” 巴布泰又问:“那么,贺兰媛是被陆若晴害死的吗?” 陆筝儿有点结巴,“这个……,我后来不在京城,不知道贺兰媛是怎么死的,但应该和我姐姐有关系。” “应该?你不确定?”巴布泰的脸色沉了下去。 陆筝儿害怕极了。 她赶忙道:“大王子要是想确认,可以快马加鞭派人去京城打听。” 巴布泰一挥手,不耐烦道:“我没那份儿闲功夫!从漠北到京城再回来,少说也得半个月的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陆筝儿生怕惹怒了他,让自己小命不保,赶紧闭了嘴。 巴布泰沉思了一下。 虽然不能确定贺兰媛的死,到底是不是陆若晴下手,但是按照陆筝儿所说,陆若晴和萧濯的确有仇。 萧濯想要趁机报复陆若晴,也算合情合理。 如此看来,萧濯的话大部分是可信的。 只不过…… 巴布泰还是不放心。 即便萧濯和陆若晴有仇,想要借吐蕃人害她,派个心腹过来商谈就可以了。 他却亲自前来。 难道就不怕被吐蕃扣下,再也回不去吗?总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后天,就是交换陆若晴的日子。 ----必须要确认万无一失。 巴布泰阴冷的笑,招了招手,“你过来,有件事要你去办。” 陆筝儿赶紧凑到跟前。 她一脸谄媚卑微的笑容,“大王子,有什么事要吩咐?” 巴布泰狞笑,“我要……,给你以前的未婚夫一个惊喜。” “啊?!”陆筝儿大吃一惊,“大王子是说,萧濯……,他……,来漠北了?” “怎么了?还惦记你以前的男人啊。” “不!不不!”陆筝儿连连摆手,赌咒发誓。 她咬牙道:“我绝对没有半分惦记他,我恨他,恨不得让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哈哈,那就好。” “萧濯真的来了?” “嗯。”巴布泰粗略解释了一下,“他来找我,说是要设计除掉陆若晴,但是我却对他不太放心,所以想试一试他。” 陆筝儿忙道:“好,请大王子吩咐。” 巴布泰一把捏住她的脸,乐道:“你还真听话啊。”陆筝儿被他捏得脸蛋儿生疼,却不敢抗议。 毕竟比起陆若晴毒药的剧痛折磨,捏捏脸蛋的疼痛,也就不算什么了。 她努力的陪笑,谄媚道:“我听话,听话!不管大王子说什么,我都听的。” 心下暗暗咬碎银牙。 陆若晴、萧濯,这次要你们俩都不得好死! . 夜,渐渐深沉。 陆若晴的帐篷里,没有了鬼哭狼嚎的陆筝儿,自然安静了。 但是,她依然没有睡意。 在吐蕃大营的这几天,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既牵挂漠北城内萧少铉的伤势,又担心萧濯的计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变故。 叫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实在难以入眠。 忽然,帐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若晴瞬间紧张起来。 结果却只是一名侍卫停在门口,低声说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陆若晴心里不安。 但是,又不能问吐蕃侍女发生了何事。 因为问了,侍女们也不会告诉她的,只能提心吊胆。 片刻后,侍女端了一个火盆进来。 屋子里是有火盆的,又加一个,陆若晴略微觉得奇怪。 巴布泰只要她活着就行。 不像是这么好心,还担心她冷了,再叫人特意给她加一个火盆。 陆若晴翻身坐了起来。 “躺下!”侍女喝斥道。 陆若晴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了。 侍女见她坐着不动,当即走了过来,将她摁倒,“赶紧老实睡觉!别添乱!” 陆若晴只能乖乖躺下。 侍女瞪了她一眼,然后又退到门外去了。 陆若晴不由盯着那个火盆看,到底有什么阴谋呢? 她忽然感到一阵困意。 陆若晴摇摇头,觉得这困意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对!不对! 她豁然心惊。 火盆里……,一定是放了迷.魂.药。 虽然不清楚巴布泰具体什么计划,但对她用迷魂药,肯定不是为了要杀她,那也太过大费周章了。 而且,巴布泰还要用她要挟萧少铉,所以应该是有别的阴谋。 陆若晴挣扎着想要起来。 但是,浑身上下却失去了力气。 到底是什么阴谋?她在心里快速分析可能性,却越来越困。 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个答案。 萧濯! 对!这个时候,萧少铉和霍家的人都没有来,且又不针对她,那就只能针对萧濯了。 巴布泰肯定是在怀疑萧濯。 所以,弄晕了她,然后再想办法试探萧濯。 陆若晴越来越困。 她只来得及想到这儿,再往下,就不自控的沉沉睡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侍女悄悄走到床边,摇了摇她,“王妃!醒醒,醒醒啊!” 陆若晴昏睡不动。 侍女朝外喊道:“好了。”帐篷外,又进来了几个侍女。 她们有条不紊的,拿了一套烧坏的破衣服给陆若晴换上,又把脸抹得乌漆嘛黑,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身上也做了烧伤的打扮。 不知道一看,肯定以为陆若晴是被火烧伤了。 巴布泰缓缓踱步进来,检查了一番。 他满意点头,“像!半夜三更,这副鬼模样足够骗人了。” 陆筝儿跟在后面,咬牙啐道:“贱.人,你也有今天!活该!” “够了!”巴布泰喝斥道:“我警告你啊,等下好好按照计划行事,不要节外生枝,坏了我的计划要你狗命!” “是,知道了。”陆筝儿郁闷应道。 “走吧。”巴布泰一招手,带着侍女们扬长而去。 . “着火了!着火了!!”远处的营帐忽地传来惊呼声,一阵嘈杂纷乱。 萧濯自然也被惊动了。 他深入吐蕃大营,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救出陆若晴,时刻都在关注。 萧濯赶紧走出帐篷查看。 怎么回事?陆若晴住的帐篷着火了。 并且夜风不停的吹,眼见着火势一点点越少越大,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 火光闪耀,映照得半个营地恍如白昼。 正所谓,关心则乱。 萧濯一想到陆若晴可能有事,就没法淡定。 他第一反应就要要冲过去! 但……,刚要迈步,又缓缓把脚落了回去。 不对!这火太过蹊跷了。 陆若晴是重要人质,吐蕃大王子要用她和萧少铉谈判,岂会不保护好她的性命? 所以,这其中很可能有诈。 他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周围有不少吐蕃侍卫都在看着他,千万不能冲动! 否则,会害死他和陆若晴的。 萧濯在心中飞快权衡。 如果是假的,他去,肯定就要落入圈套。 即便是真的,他去,也救不了火。 那么,他现在到底要怎么做?一时间陷入两难。 正文 392章 中计 一瞬过后,萧濯强行镇定好了情绪。 他朝着一名吐蕃侍卫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那边怎地一片火光?” 侍卫回道:“好像是镇北王妃的帐篷起火了。” “当真?镇北王妃可不能有事,我去看看。”萧濯给自己找了一个正当的理由。 结果还没靠近,就见巴布泰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 萧濯当即停住脚步,“大王子,听说镇北王妃的帐篷着火了。” 巴布泰挑眉,“你倒是关心的很。” 萧濯回道:“镇北王妃若是有事,计划如何进行?我当然关心了。” 这话挑不出毛病。 巴布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继续往着火的帐篷赶去。 萧濯顺势跟了上去。 陆若晴住的帐篷周围全都是人,奔跑的、叫喊的、打水救火的,已经乱做一团。 巴布泰大声喝道:“镇北王妃人呢?救出来没有?” “大王子!镇北王妃被烧伤了。”侍卫急急上来禀道。 紧接着,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走上前来。 萧濯目光猛地一跳! 陆若晴!真的是陆若晴! 此刻的她,昏迷不醒的躺在担架上,脸上、脖子上、手腕上,露出来的肌肤,好多地方都被烧伤了。 萧濯拢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多么想走近一些细看,却不能过去。 但……,就是这么远远的看着,就足够让他心痛的了。 像是被棉花堵着一样噎得难受。 巴布泰喝斥道:“来人!把看护镇北王妃的蠢货都拖下去,统统打死!” “大王子饶命啊,饶命啊!”侍女们吓得磕头求饶。 “赶紧带走!”巴布泰恼火喝斥道。 “饶命啊!饶命啊!”侍女们一个个痛哭流涕挣扎,被强行拖了下去。 巴布泰怒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找大夫给镇北王妃疗伤,务必救活!” “是。”侍卫们立即把陆若晴给抬走了。 萧濯恨不得立即追上去。 但是,……不能。 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说,只能努力控制情绪站在原地。 他心中思绪纷杂如麻。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帐篷为何会忽然着火? 难道说,今天晚上的火灾不是圈套,而真的是意外?他隐隐觉得不对。 但是,关心则乱。 萧濯现在已经没办法冷静思考了。 巴布泰像是被气得火冒三丈,怒骂道:“妈.的!这群蠢货!要是镇北王妃死了,我还拿什么去要挟镇北王?真是蠢死了!” “大王子,抓到纵火的凶手了。”一名侍卫飞快来报。 “纵火?居然有人纵火?赶紧带来打死!”巴布泰声调拔高,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放开我、放开我……”陆筝儿被两名吐蕃侍卫押着,挣扎着带了上来。 萧濯顿时脸色大变,惊呼道:“陆筝儿!” 如果说,之前萧濯还在还有一丝疑心,怀疑陆若晴是不是真的受伤,现在则全都没有了。 因为在他看来,陆筝儿这种又蠢又狠的女人,是完全没有逻辑的。 陆筝儿纵火,她想要烧死陆若晴! 萧濯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巴布泰上前便是狠狠一脚,“你这个蠢货!居然敢坏了我的大事!” “唔!”陆筝儿应声倒在地上。 巴布泰气骂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陆若晴我留着还有用,不许你坏事,你他.妈竟敢对我阳奉阴违,真是找死!” 陆筝儿趴在地上,按照早商量好的剧本演戏。 她哭道:“她不是我姐姐!她是我的仇人!我要杀了她,杀了她为了祖母和姑姑报仇,呜呜呜……” “报个屁!”巴布泰怒声道:“来人!把这个蠢货拖下去打死!” “不!大王子,你不能杀了我。”陆筝儿惊呼喊道。 侍卫上前,直接让她给拽了起来。 陆筝儿拼命挣扎,大喊道:“大王子,我是你的女人啊!我对你一心一意,你不能就这么杀了我,啊……,世子!” 她像是才看到萧濯一般,表情震惊无比。 萧濯也看着她。 冷冷的,凉凉的,恨不得用眼神做刀子杀了她! 陆筝儿当即大喊,“世子!救我!救我啊!” 萧濯怎么可能救她?根本不接话。 巴布泰扭头问道:“世子认识这个蠢货?” 萧濯冷声道:“认识。” “世子,可是要替她求情,饶她一命?” “不用。”萧濯回道:“大王子尽管下手便是,她早就该死了。” 陆筝儿听得尽是恨意。 好啊!萧濯现在还盼着她死,真是可恨! 呵呵……,且等着,回头还不知道谁先去死呢。 巴布泰喝斥道:“带走!不必留了。” 陆筝儿假惺惺哭道:“大王子,饶命,……饶命啊。”很快,她就被侍卫给拖走了。 萧濯还站在原地。 巴布泰扭头看了一眼,暗中打量。 今天晚上,萧濯的表现暂时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却不能完全放心。 关键得看他后面如何选择,才知真假。 巴布泰故作烦躁,“真他.妈倒霉!镇北王妃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可玩完了。” 萧濯迟疑了一瞬,说道:“大王子,请务必让大夫救活镇北王妃,否则我们的计划就要全部泡汤了。” 巴布泰应道,“那是当然。” 萧濯尽量镇定情绪,叹气道:“希望一切顺利吧。” 希望,陆若晴平安无事。 “走!先去我的营帐歇着,等消息。”巴布泰抬脚就走。 “好。”萧濯沉默跟上。 他心里急得不行,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 但却不能多说什么,更不能做什么。 只能跟着巴布泰,去了中军大帐,强忍煎熬默默的等待消息。 一分、一秒,都好像一年那么漫长。 “世子,你和镇北王妃可有别的渊源?”巴布泰忽然问道。 “嗯?”萧濯的镇定本事非同一般,并未惊慌,而是反问道:“大王子为何忽然这样问?难道是陆筝儿编排了什么?” 巴布泰笑笑,“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世子很担心镇北王妃。” 萧濯淡淡回道:“她现在还不能死。” “是吗?”巴布泰问道:“既然镇北王妃是杀了你妹妹的仇人,她是被火烧死,还是下水淹死,都没有什么区别吧。” 萧濯回道:“她怎么死,都行,但是我还想要萧少铉也死!所以,她暂且得活着。” 这番应对挑不出什么错来。 巴布泰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放心下来。 他点头,“也对!镇北王妃要是死了,要想再杀掉萧少铉就不容易了。” 正说着,就见一名侍卫慌慌张张跑来。 巴布泰喝斥道:“出什么事了?!慌里慌张的乱闯。” 吐蕃侍卫一脸紧张,结巴道:“大、大王子,镇北……,镇北王妃刚才咽气了。” “什么?!”巴布泰故作惊吓,站了起来。 萧濯的心,猛地少跳了一拍!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陆若晴死了。 ----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咽气了?你再说一遍?!”巴布泰暴怒喝道。 “镇北王妃已经没有气息,没有脉搏了。”吐蕃侍卫一脸战战兢兢,低头回道。 “我要你们这群蠢货何用?”巴布泰看起来震怒非常。 他上前一脚,就直接把侍卫给踹飞了。 “唔……”侍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地不起。 巴布泰大骂道:“你们这群蠢货,坏了我的大好计划!萧少铉要是知道镇北王妃死了,我还怎么算计他?所有的计划都被毁了!” 萧濯的脑子一阵嗡嗡乱响。 生平第一次,他的理智和镇定全都不见了,完全失控了。 正文 393章 千刀万剐 巴布泰急得在帐篷里走来走去,骂个不停。 萧少铉却什么都听不清。 “哐当!”一声脆响,是巴布泰砸碎了一个大酒罐。 满地酒气,碎瓷片更是撒了一地。 巴布泰喝斥道:“来人!把大夫们都拖出去打死!” “是。”侍卫领命而去。 片刻后,便听见外面一片鬼哭狼嚎,像是大夫被拖下去了。 侍卫又来请示道:“大王子,镇北王妃的尸体要怎么处置?” 巴布泰一脸余怒未消之色,怒骂道:“一具尸体还有什么用?她坏了我的计划,难道我还要把她厚葬了不成?”“那……,要怎么办啊?”侍卫结巴问道。 巴布泰怒道:“赶紧扔到后山喂狼,以消我心头之很!” 萧濯的目光猛地一跳,动了杀机。 他想杀了巴布泰! 纵使巴布泰身经百战,但论近战,却也未必就是他的对手。 可是…… 他要是杀了巴布泰,肯定也没办法活着走出吐蕃大营,只能死在这儿了。 萧濯不怕死。 但他不想,陆若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就那么暴尸荒野。 要杀巴布泰,也要先给陆若晴下葬了。 萧濯努力忍住情绪,说道:“大王子,既然镇北王妃死了,那我们的合作计划也就没了意义,我就先告辞了。” 巴布泰喝道:“滚吧!我跟你们中原人没什么好谈的!” 萧濯当即走出帐篷。 他捏紧了拳头,尽力按捺住心中喷薄的杀气,缓缓走了出去。 一出帐篷,就看见侍卫抬着担架往后山走。 远远的,依稀可见陆若晴的身形,很是凄惨的样子。 萧濯心痛急了。 但是,却不能即刻跟上。 他努力辨识方位,暗暗记下,然后从吐蕃大营中悄然离去。 萧濯藏身在附近山林里,等了两、三个时辰,挨到半夜,才朝着记下的方向走去。 夜风起,吹得树叶的沙沙声作响,越发幽深静谧。 萧濯尽量轻手轻脚。 但再轻,也还是有一下下的脚步声,有种步步惊心之感。 他只记得侍卫去后山的方位,不知道具体位置。 而且,又不敢点火折子。 所以只能借着月光,凭着肉眼,在树林里一点点的寻找踪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 月光下,一块略微空荡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小小土堆。 萧濯赶紧奔了过去。 他低头一看,草皮没了,土是松的,很显然是刚刚才挖开掩埋的。 当即顾不得许多,直接用双手拼命地刨开土堆。 刨着、刨着,很快看到了被埋葬的女子衣服,再刨……,便露出了身体,他的动作却缓慢了下来。 萧濯跪了下去。 他有点不敢面对那张脸,心中内疚极了。 萧濯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当年我亲手杀死了陆筝儿,就不会害你被抓,害你被她放火烧死了。” 他眼眶潮湿,心中是一阵阵难言的痛。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杀了陆筝儿……” 忽然间,女尸猛地坐了起来。 萧濯大吃一惊,本能的往后弹跳起来。 陆筝儿抬手抹掉脸上的泥土,狞笑道:“濯哥哥,你就这么想杀了我?而且,居然还是替陆若晴报仇?!” 萧濯脸上大变。 一瞬间,他就明白自己是中计了。 陆筝儿翻身爬了起来,咬牙道:“我什么都听见了!大王子也听见了!你喜欢陆若晴,是抵赖不了的!” 暗影中,巴布泰抚掌大笑走了出来。 萧濯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很清楚,周围肯定早就布置好了弓箭手,乱动只会变成刺猬! 巴布泰哈哈大笑,“有意思!啧啧,世子原来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啊。” 萧濯沉默不语。陆筝儿却气得跳脚,上前恨声道:“大王子,萧濯他欺骗了你,杀了他吧!他这样毫无信用的卑鄙小人,死不足惜!” 巴布泰不悦道:“闭嘴!本王子不用你来指点。” 陆筝儿吓得一缩,不敢说了。 “走吧,世子。”巴布泰招招手,领头便往山下走了。 树林里,四面八方的侍卫涌了出来。 直接将萧濯捆了起来,“走!” 萧濯没有反抗。 他中计被抓,但心情并不算糟糕,反而有点庆幸。 巴布泰既然这般试探他,那就说明,陆若晴应该还是平安无事的。 下了山,巴布泰领着他进了中军营帐。 当即吩咐道:“带镇北王妃过来。” 萧濯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微微一笑,很好。 今夜他应该会死,但没关系。 ----只要能换陆若晴活着就行。 陆筝儿咬牙道:“你还笑?只怕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萧濯轻笑,“那又如何?” 陆筝儿反倒愣住。 什么意思?萧濯为了陆若晴,居然连死都不怕了! 她心里的嫉妒烧成了火! 侍卫在外道:“大王子,镇北王妃带到。” 萧濯立即朝帐篷外看去。 他活不了多久了,多看一眼,是一眼,带着她的记忆离去吧。 陆若晴缓缓走进帐篷。 一抬眼,看到被人五花大绑的萧濯,不由心惊! 这是什么意思? 萧濯到底怎么了?看样子,情形不太妙啊。 可惜她之前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知道。 陆若晴微微揪心。 巴布泰问道:“镇北王妃,你和萧濯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若晴努力镇定情绪,回道:“仇人。” “你胡说!”陆筝儿率先按捺不住。 她叫嚷道:“萧濯以为你死了,跑到后山去寻找你的尸体,还要说要杀了我,给你报仇!你和他,肯定是奸.夫.淫.妇!” 陆若晴心下大吃一惊。 完了!萧濯中计了。 可是面上却没有表情变化。 她淡淡道:“是吗?如果是真的,那可能是萧濯在撒谎,或者疯了吧。” 巴布泰深深的看着她,皮笑肉不笑。 他问:“镇北王妃的意思,你和他,只是仇人的关系,没有别的任何瓜葛了?” 陆若晴回道:“当然没有。” “那好。”巴布泰笑得很是狰狞,阴森森道:“萧濯骗了我,既然他也是你的仇人,那你就亲手把他给杀了吧!” 陆若晴眼皮微微一跳。 巴布泰疯了吗?居然让她亲手杀了萧濯。 她万万没想到。 巴布泰竟然如此阴险恶毒,逼得她,完全没有退路! 没错!既然萧濯是她的仇人,她就应该亲手杀了萧濯,才合逻辑啊。 可是,她下不了手。 “哗啦……!”巴布泰一把抽出腰刀,扔在地上,“动手吧!杀了你的仇人。” 陆若晴惊吓的往后一退。 巴布泰挑眉,讥讽道:“怎么了?镇北王妃不想杀掉你的仇人了?”陆若晴声音微微颤抖,“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会杀人,还请大王子不要为难我。” 萧濯心下一声轻叹。 陆若晴啊! 她就是看似冷情,内心柔软,永远都不可能加害对她有恩的人。 这种情况下,明知道他是活不成了。 为了自保,就赶紧拿起匕首杀了他啊!太傻了。 可是…… 正是这样外冷内热的她,才值得珍惜。 萧濯目光灼灼看向她,说道:“镇北王妃,今天我萧濯落在你的手里,没什么好说的!劳烦给一个痛快吧。” 陆若晴当然明白。 他是暗示她,赶紧杀了他才能自保。 可是,她做不到。 陆若晴感觉呼吸渐渐困难。 “看来……,镇北王妃是真的不会杀人了。”巴布泰冷笑道。 陆筝儿叫道:“大王子!他们俩肯定是奸.夫.淫.妇,而且还欺骗了你,不能留啊!” 巴布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来,把刀拣起来,给镇北王妃示范一下怎么杀人,让她学一学就会了。” 陆筝儿毫不犹豫,立即冲上去,把地上的腰刀拣了起来。 她一抬手,想要朝萧濯的胸口狠狠扎下去! 陆若晴惊吓的脸色惨白。 “等等。”巴布泰忽地叫住她,又道:“别一刀扎死了,慢慢来。” 陆筝儿回头应道:“是,我听大王子的!正好……,我也不想他死得太痛快了。” 萧濯,这个大骗子! 不仅骗了她的感情,而且还喜欢上了陆若晴,更不可饶恕! 陆筝儿用力一扎! 第一刀,扎在了萧濯的肩膀上,瞬间鲜血直流。 萧濯的身体晃了一下。 但却忍着,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依然痴痴的看着陆若晴。 因为他不确定,还能再看她几眼了。 今生……,很快缘尽。 “你还看她?!”陆筝儿愈发恼火憎恨。 她抬手又是一刀、再一刀,肩膀、胳膊、腰身,一处处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萧濯痛得身体颤抖不已,不能自控。 陆若晴看在眼里。 心像是被丝线勒住一样生疼,痛得无法呼吸。 巴布泰还在旁边笑问,“镇北王妃,学会怎么杀人下刀了吗?” 陆筝儿浑身喷得都是鲜血。 她像是疯癫了一般,大叫道:“不许你看她,不许看!再看,我就把你眼睛给扎瞎了!” 萧濯轻笑,“我都快要死了,还留着眼睛做什么?” 陆筝儿气得举刀,“去死!” “住手!”陆若晴忽地上前。 “你做什么?放手!”陆筝儿气怒道。 陆筝儿却死死抓住不放,凉凉道:“我来,我学会杀人了。” 正文 394章 报恩 陆筝儿怎么肯听她的? 当即拉扯,叫嚷道:“放手!我管你学会没学会,我要亲手杀了萧濯这个大骗子!” “把刀给她。”巴布泰忽地沉声道。 “大王子,你不要听她的。”陆筝儿急道。 “给她。”巴布泰脸色阴沉沉,威胁道:“不听话,想想你的小命!” 陆筝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看极了。可是她再生气,也不敢无视巴布泰的威胁,只能气愤松了手,“给你!” “哐当!”血淋淋的匕首掉在地上。 陆若晴弯腰俯身,拣了起来。 萧濯浑身都是鲜血。 他脸色惨白,额头上一颗颗的汗珠往下滴落。 却对她笑,“给我一个痛快,多谢了。” 他这辈子注定得不到她的心,得不到她的人,只能得到她亲手送他上路了。 呵呵,也是不错。 陆筝儿在旁边叫嚣,“杀啊!快杀啊!你是不是看上他,舍不得了?” 陆若晴抬手就是狠狠一划! 精确、利落,对着陆筝儿的脖子,直接划断了她的颈部大动脉! “嗤……!”鲜血好像喷泉一样射出。 陆若晴被殷红的鲜血溅了一身,去而毫无表情。 “你、你……”陆筝儿捧着自己的脖子,口吐鲜血,只来得及吐了这么两个字,就一头往后栽了下去! 这一瞬间的变故太过突然! 巴布泰和萧濯都是震惊,出乎意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陆筝儿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合不上。 ----死不瞑目。 巴布泰气急败坏,叫骂道:“让你杀了萧濯,谁让你杀了陆筝儿?!你他.妈……” 陆若晴不说话。 她捏着匕首反手就是一扎,直直的,扎向自己心口! “不!不要!”萧濯失声大叫。 “你这个女人疯了!快住手!”巴布泰也是连声惊呼,恐慌不已。 他倒不是心疼陆若晴,而是陆若晴还有用,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陆若晴连连后退。 她轻笑,“大王子,你忘记我是大夫了吧?此时此刻,匕首已经穿透我的胸腔,离我的心脏不到半寸距离。” “你要做什么?!”巴布泰气怒吼道。 “我……”陆若晴死死咬牙。 她强行忍住忍痛,颤声道:“我要你……,给萧濯治疗,否则我的手轻轻一动,就结束自己的性命,叫你再也不能威胁萧少铉!” “好、好好好!都听你的!”巴布泰毫不迟疑的道。 “现在……,立即叫大夫过来。”陆若晴咬牙道。 巴布泰当即朝外喝斥,“来人!叫大夫过来,马上给萧濯治疗,快去!快啊!” “是。”吐蕃侍卫慌慌张张去了。 陆若晴痛得手上发抖。 巴布泰瞧得着急万分,焦灼道:“你、你你……,可别乱抖,我那匕首可是非常锋利的,你别把自己抖死了。” 陆若晴呵呵的笑,“真是承蒙大王子担心了。” 巴布泰又气又急又怒,简直想骂娘,不不……,是想杀人! 可是,陆若晴不能死啊! 他万万没有想到,陆若晴会一刀杀了陆筝儿,还用自己的生命来做威胁,叫他不得不服软。 ----这个女人太狠了。 萧濯眼圈儿发红,看向陆若晴,千言万语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爱慕她,抓住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回应。 今天……,他终于得到了。 萧濯眼眶潮湿,轻声道:“你太傻了。” 陆若晴扶着桌子站立,淡淡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萧濯却笑,“够了。” 即便是此时此刻死了,也死而无憾。 “大王子,大夫来了。”吐蕃侍卫在门外禀道。 “给他们俩疗伤,都要活的!”巴布泰怒道。 大夫一脸战战兢兢进来。陆若晴却道:“先给世子包扎伤口,上金疮药,我只有一道伤口不妨事。” 她强忍住了疼痛,叫大夫把金疮药给她看,确认无碍,才让给萧濯包扎敷药。 自己则一直扶着桌子,靠在角落。 巴布泰看着她,忽地阴阳怪气一笑,“看来陆筝儿说得对,你和这个小白脸果然关系不一般啊。” 陆若晴没有去反驳。 她胸口有伤,又是身在敌营,并不像逞口舌之利。 巴布泰桀桀的笑,“等着!回头把你们一起交给萧少铉,看你怎么跟他解释!就算你们不死在我手里,也一样难以活命!” 陆若晴脸色惨白微笑,并不言语。 巴布泰一次次拳头砸在棉花上,越发添堵胸闷,气得脸都快要扭曲了。 片刻后,大夫给萧濯的伤口包扎完毕。 虽然他中了很多刀,但是并没有致命伤,所以只是简单的包扎敷药,并不复杂。 但…… 大夫看向陆若晴,为难道:“大王子,镇北王妃这个伤口要怎么处理?” 总不能把王妃的衣服扒了看吧?更别说敷药了。 陆若晴当即道:“你留下药物和纱布等物,我自己会包扎。” 大夫听得一头冷汗。 这个镇北王妃,自己给自己心口插了一刀,却在说话,还说要自己包扎伤口! 巴布泰皱眉道:“听她的!” 大夫也不想揽这个烫手山芋,赶紧把金疮药和纱布等物留下了。 陆若晴又道:“再留一些参片。” 大夫忙道:“好,好的。” 陆若晴看向巴布泰,笑道:“还请大王子和其他人回避。” 巴布泰心里真是火冒三丈。 他恼恨道:“镇北王妃,你可千万稳住别弄死了自己。不然你死了,萧濯也得死,我还要把你们的尸体扔去喂狗!” 陆若晴轻笑,“嗯,我会好好活着的。” 巴布泰领着人退出去了。 陆若晴这才稍稍放松,脚下一软,失控的坐在了椅子上。 萧濯担心道:“你的伤口,赶紧处理一下吧。” 陆若晴冲着他轻轻摇头,“没事,我心里有数。” 她刚才只是吓唬巴布泰而已。 虽然扎得胸口流血,但实际上,并没有让刀尖扎进身体,只是皮外伤罢了。 陆若晴轻轻一抽,抽出匕首。 她割了一块小小的纱布,包上金疮药,直接塞到衣襟里便算完事儿。 “真的不要紧?”萧濯还是不放心,虚弱问道。 “死不了。”陆若晴忽地一笑。 “我也暂时死不了。”萧濯也笑了。 彼此都是聪明人。 有些话,不明说出来,眼神之间便可以清楚交流了。 陆若晴忽地打趣,“世子,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人吗?怎么忽然那么蠢,连陆筝儿演戏都看不穿,竟然傻乎乎的信了。” 萧濯脸色苍白的好似一张纸,却也笑,“难得蠢一回也挺有趣的。” 陆若晴问道:“要是今天我不救你,甚至杀了你,会不会转世投胎都不甘心啊。” 萧濯假装认真的想了想,“可能吧。” “你知道吗?以前你一肚子坏水,阴谋重重,算计了别人却始终淡定,看着真是叫人生气呢。” “那现在呢?” “现在知道你也有蠢的时候,我当然开心啊。” “哈……,你开心就好。”萧濯笑道。 “嗯,开心。”陆若晴轻笑,笑着、笑着,眼泪却不自禁的掉了下来。 “怎么了?今天的事吓坏你了?”萧濯担心问道。 “不是。”陆若晴轻轻摇头。“那是什么?” 陆若晴落泪道:“我在担心,少铉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不来找寻我,多半是受了极严重的伤势,暂时不能来了。” 甚至,……死了。 萧濯沉默不语。 以他的立场,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陆若晴哽咽道:“所以,就算我能暂时救下你,也可能活不过明天了。” 明天…… 如果萧少铉不能赴约,巴布泰肯定会恼羞成怒,杀了她和萧濯的。 萧濯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他想说,能和她同年同月同日死在一起,一点都不难过。 可是,陆若晴肯定不这么想。 能让她同生共死的那个人,是萧少铉! 萧濯心中一阵苦涩。 他问:“萧少铉到底哪里特别好?值得你,对他生死不离。” 陆若晴怔了怔,才道:“因为……,我承诺一生一世和他在一起,只要他不负我,我就永远不会负了他。” “那如果,是我先遇到了你呢?” “什么?” 萧濯目光清澈,恍若一泓清泉般看着她。 他问:“如果是我先遇到了你,对你好……,你也会给我这个承诺吗?” 陆若晴笑笑,“我不知道。” 萧濯却很执着,“求你,给我一个答案。” 陆若晴一阵沉默思量。 片刻后,才道:“今生今世,我的答案都只有萧少铉,所以不知道其他答案。” 萧濯怅然道:“好,我懂了。” 如果有来生的话…… 他一定要第一个遇到她,得到她,再也不用遗憾。 陆若晴忽地笑笑,“行了,我们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 萧濯苦笑,“那你想说什么?” 陆若晴轻声叹气,“我们现在是吐蕃的人质,还是先想想,要是明天萧少铉不能来,霍家也没有人来,该怎么才能活命吧。” 她转眸,看向没有合拢的帐篷门帘。 外面是漆黑一片的夜色。 明天……,萧少铉会来吗?没人告诉她答案。 正文 395章 营救王妃 深夜,霍家的书房还是灯火通明。 霍飞歌问道:“爹,那个楼兰王子可靠吗?” 霍大将军沉声道:“可靠不可靠,一试,便知道了。” “是啊。”李诩在旁边接话,“反正这次的安排,是让楼兰王子去引诱巴布泰,我们并不巴布泰正面交战。他就算耍心眼儿,咱们也没有任何损失的。” 霍飞歌眉头微皱,“我是担心,到时候巴布泰恼羞成怒,会对表嫂不利。” 霍大将军却道:“不会的,巴布泰留着镇北王妃有用,肯定会护卫好她的安全,才能跟我们狮子大开口谈条件。” 霍飞歌叹气,“但愿吧。” 李诩道:“还好镇北王殿下现在失忆了,不记得王妃了。要不然,依照他对的性子,肯定忍耐不住就要杀过去,那就正中巴布泰的奸计了。” “福兮,祸兮,希望老天爷保佑吧。”霍飞歌双手合十,对着天空默默的祈祷起来。 霍大将军清了清嗓子,“好了,赶紧去睡!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嗯。”霍飞歌应下,和李诩一起出了书房。 刚到院子里,就有小丫头过来传话,“大小姐,殿下让你过去一趟。” 霍飞歌看了李诩一眼,“你去不去?” 李诩连连摆手,“算了,镇北王殿下现在特别吓人,我怕怕,还是先回房间里等你了。” 霍飞歌捶了他一下,“滚蛋吧。” 她转身,抄小路去了萧少铉的屋子。 因为萧少铉现在失忆,又恢复了以前的那一张冰山脸,气场太过强大。所以丫头们都是战战兢兢,低眉敛目的。 霍飞歌一进门,就忍不住微微唏嘘。 表哥就是那百炼成钢,只有陆若晴的绕指柔才能融化他,否则真是生人勿近啊。 “飞歌来了?”里屋,萧少铉问道。 “嗯。”霍飞歌深吸一口气进去。 萧少铉休养了两天,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只是身上伤口还没有愈合,不便下床。 因而半躺在床上,说道:“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吐蕃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霍飞歌回道:“没有消息。” 萧少铉皱了皱剑眉,略带寒意,“虽说我不记得王妃,但既然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是那般有情有义,我就应该把她给救回来。” “那当然,当然!”霍飞歌忙道。 “那你们商议出办法了吗?”萧少铉问道。 霍飞歌咳了咳,“嗯……,方才正在和爹他们商议呢。” 萧少铉狐疑的看向她,猜疑道:“飞歌,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总觉得,你们最近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像是在躲着我。” “没有,没有!我干嘛躲着你啊?”霍飞歌赶紧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看,努力证明自己并不心虚。 萧少铉目光审视的打量了片刻。 然后收回了视线,说道:“那商议出结果了吗?说说你们的安排吧。” 霍飞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忙道:“爹说了,吐蕃那边要求交出漠北城,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会让巴布泰另外改条件,再行商议。” 萧少铉冷冷道:“交出漠北城当然不行!巴布泰自己心里肯定清楚,我估计……,他会狮子大开口索要战马和物资。” “嗯,爹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们打算如何应对?” “爹打算,让楼兰王子去引诱巴布泰,然后……”霍飞歌凑近了一些,附耳低声,细细的把计划说了一番。 她没有撒谎,计划是真的。 但…… 时间却不是十天之期,而是明天! 萧少铉完完全全被蒙在鼓里。 听完了,点点头道,“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试。”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和四肢,估量道:“再等七、八天,我的伤势就算没有痊愈,但是骑马上战场还是可以的,只要不冲前锋就行。” 霍飞歌应道:“嗯,应该可以的。” 萧少铉眼神微闪。 不对!表妹居然不拦着他上战场,太不对劲儿了。 但是,他没有当面再问。 而是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 霍飞歌连连点头,“是啊,表哥你先休息,养好伤势才是最要紧的。” “行,你回去歇着吧。”萧少铉应道。 “我先走了。”霍飞歌如释重负,笑了笑,没有迟疑的就赶紧溜走了。 萧少铉脸上浮起一层淡淡寒气。 他的确是昏迷了几天,然后也能感觉到丢失了一段记忆。 但是,舅舅和飞歌说他丢失了一、两年的记忆。 并且这段记忆里,夹杂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很多他完全没有印象的人。 甚至,他还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妻子。 ----事情还没完。 现在又说王妃被吐蕃劫持了,要去派人营救。 偏偏舅舅和飞歌都很怪,明显有事瞒着他,叫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萧少铉端起凉茶喝了一口,冷静分析。 舅舅没道理骗他,那么他失忆两年的事是真的,王妃被劫持的事也是真的,所以……,他们想瞒着的是另有其他。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萧少铉伸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那么,舅舅和飞歌肯定不希望他上战场!萧少铉渐渐有点眉目了。 前两天,他伤势太重脑子也很难受,所以没有细想。 现在一琢磨,巴布泰居然将谈判的日子定在十天之后,是不是太长了? 那么,到底几天后进行谈判? “殿下,你的药好了。”丫头端了一碗黑黑的药汁进来。 萧少铉二话不说端起就喝。 他喝到一半,忽然手上动作停住,把药碗放了下去。 丫头紧张道:“殿下,是不是药太苦了?” 萧少铉没有答话,把剩下的半碗药一饮而尽,随手把碗一扔,顿时在桌上骨碌碌乱响。 “奴婢告退。”丫头吓得不行,赶紧端着药碗退出去了。 三天!很可能是三天! 直觉告诉萧少铉,巴布泰没耐心等待那么长的时候,三天估计就是极限了。 但他没有找来霍飞歌询问。 而是,让自己早早的躺下睡了一觉,尽力养足精神。 次日清晨,萧少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丫头,“去把飞歌找来,我有话要问她。” 丫头一脸紧张之色,“大、大小姐,她……,一大早就出门了。” “出门?去哪儿?!” “呃……”丫头不敢看他,低头道:“应该……,应该是出去逛街了吧。” 逛街?简直一派胡言。 萧少铉强忍了怒气没有发作。 他猜对了! 今天就是霍家和巴布泰谈判的日子。 萧少铉挥挥手,“退下。” 丫头顿时如蒙大赦,赶紧离开。 萧少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知道了谈判时间,就在今天,但是……,他应该怎么做? 按道理,他说应该去营救自己的妻子。 但实际情况是,他根本就不记得陆若晴这个人,对她毫无印象,更谈不上一丝一毫的感情。 甚至,他都不确定这一切是真的。 萧少铉依靠在软枕上。 他忽然明白舅舅和飞歌的怪异了。 一定是担心他的伤势,所以故意把谈判的时间说成十天后,好让他继续养伤。 那么在他们看来,他要是知道陆若晴被劫持,是一定会不顾伤势去救她了。 萧少铉实在想象不出来。 他居然会动了情,还会对一个女子如此深爱不移,甚至不顾性命。 萧少铉轻声自嘲,“真是……,感觉像是一个疯子做的事。” 他的心下满满都是好奇。 陆若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迷得他失了理智。 正文 396章 他来了 与此同时,漠北边境的一处开阔地带,正在准备谈判。 双方各带了一万兵马对峙。 弓箭手、投石车,步兵、骑兵,各种武力对抗一应俱全。 在正中央,圈出来一块宽阔的谈判地方。 现场临时搭建了一张长桌,足足有十尺之长,将双方人员很好的隔离开来。 霍大将军一撩战袍,大马金刀的在桌子一头坐下。 霍飞歌和李诩站在他的两侧,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带刀侍卫,再之后是副将们站成一排,各自统领身后的一万精兵。 另一头,巴布泰差不多也是同样架势。 双方都入了席,谈判正式开始。 霍大将军先开口道:“请镇北王妃出来见面,我们要确认她平安无事,才能谈判。” 巴布泰很是爽快,拍拍手,“带镇北王妃上来!”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过来。 帘子掀开,陆若晴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不过,她稍微想多走一步,就被明晃晃的钢刀挡住了去路。 巴布泰回头笑道:“王妃,当心啊,我的这些侍卫都是粗人,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陆若晴一脸冷若冰霜,不想答话。 “表嫂!”霍飞歌在对面惊呼,大声道:“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陆若晴浅浅微笑,“飞歌,我还好。” 她面色平静,眼睛却在不停的寻找萧少铉的身影。 怎么回事?萧少铉居然没有来! 她忍不住问道:“飞歌,少铉他伤得很重吗?不要瞒着我。” 霍飞歌脸色有一抹怪异。 陆若晴见状更着急了,催促道:“你别瞒着我,说实话!” 霍飞歌没法说实话。 当着巴布泰,还有在场这么多人,是绝对不能说出萧少铉失忆的。 她为难道:“表嫂,表哥他真的好好的,你别担心。” 陆若晴不能相信。 巴布泰在旁边眼神闪烁,也是猜疑不定。 萧少铉居然没来! 看来……,多半是伤得不轻啊。 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故意道:“王妃,是不是镇北王知道你有了小白脸儿,所以不肯来救你了。” 这么说,不仅故意羞辱陆若晴,好想别人把话传到萧少铉的耳朵里。 等萧少铉得知,陆若晴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肯定因此会火冒三丈,要是气得吐血身亡就好了。 巴布泰阴暗的想着,表情狰狞。 谈判桌对面,霍大将军和李诩都是脸色难看。 巴布泰羞辱镇北王妃,就等于羞辱中原人,和羞辱他们是一个意思了。 霍飞歌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混帐!巴布泰,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陆若晴倒是淡定。 她冷静道:“飞歌,不要听他乱讲!他这么说,只不过是借着羞辱我,在羞辱殿下,好让殿下不利于养伤罢了。” “乱讲?”巴布泰冷笑,拍拍手,“呵呵,带人上来!” 陆若晴脸色微微一变。 她没想到,巴布泰不仅残忍、恶毒,还这般下作。 很快,萧濯被人抬了出来。 不像陆若晴只是胸前一个小伤口,他被陆筝儿扎了十几刀,身体动一动都痛,根本没有办法下地走路。 萧濯脸色苍白的藤条椅上,目光歉疚无比。 他不仅没有救出陆若晴,还连累她,叫她在霍家和萧少铉面前难做人。 等等……,萧少铉怎么没有来? 萧濯心下吃惊。 巴布泰抬手指了指他,说道:“诸位,可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霍大将军自然不认识。 李诩也是茫然,看了看霍飞歌问道:“你认识吗?” 霍飞歌摇头,“不知道。” 她虽然去过京城,但基本都呆在镇北王府,也就和王府的人和李诩打交道,并不认识萧濯。 但…… 巴布泰接着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他笑嘻嘻的走到萧濯面前,却忽地掀翻了藤条椅! “唔……”萧濯闷声吃痛,摔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大都一个个裂开了。 很快,鲜血就从他的衣襟里透了出来。 巴布泰大声道:“看清楚了吗?这位就是端亲王世子萧濯,你们王妃的相好,不惜深受重伤也要救她的小白脸儿!” 陆若晴微微蹙眉。霍飞歌这是气愤不已,骂道:“巴布泰,你不要血口喷人!萧濯和我表嫂是仇人,根本不是什么小白脸儿!” 她虽然没有见过萧濯,但是端亲王世子的恶毒往事,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巴布泰冷声讥讽,“血口喷人?!” 他扭头,看向陆若晴质问,“那劳烦王妃解释一下,为什么萧濯要来救你?而你……,为什么又要以命相护?” 陆若晴冷冷道:“我不知道在说什么。” 巴布泰哈哈大笑,高声道:“你死不承认就行了?王妃,你有没有看上萧濯我不知道,但萧濯肯定是对你有心思的。” 萧濯忽地抬头,朗声道:“对啊,王妃!你和我那些恩恩爱爱的往事,都忘了吗?你说过要抛弃萧少铉跟我远走高飞,都不记得了吗?” 他这么说,怎么看都是像在和巴布泰联手,一起陷害侮辱陆若晴。 因为陆若晴对萧少铉深情,不光霍飞歌等人知道,就连整个漠北城的百姓都知道,王妃为了殿下的漠北城,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啊! 没有人再相信巴布泰的话了。 陆若晴心神震动不已。 萧濯,果然还是以前一样聪明,在计谋上不输任何人。 她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看了萧濯一眼,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因为,她要扮演和他不相干。 萧濯又道:“王妃,现在萧少铉生死未卜,你指不定就要做寡妇了。不如跟了我,今后荣华富贵一辈子,端亲王世子妃也不差了。” 越说越像,越是叫霍家的人愤怒不已。 却再也不会怀疑陆若晴。 巴布泰听得愣住。 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继而气急败坏,“你放屁!少在这里装恶人,你跟镇北王妃就是一对奸.夫.淫.妇,骗不了人的!” 萧濯闻言点头,微笑道:“是啊,我和王妃的确有一段奸.情。” 他心下苦笑连连。 没办法,他只能这样泼脏水自我污蔑,才能洗白陆若晴。 今天的这些话,即便将来流传到萧少铉的耳朵里,只要他还有脑子,也会认为是在他陷害陆若晴了。 “你他.妈给我闭嘴!”巴布泰气急了。 上前就是一顿狠踹,嘴里骂道:“你他.妈再这么胡说八道,假装跟我合伙污蔑镇北王妃,我就立即送你去见阎王!” “唔……,唔、嗯!”萧濯死死忍住,不想叫出声,但是身上却是一团团鲜血洇出。 “住手!”陆若晴拔下头上金簪,刺在心口,“你再伤他,我就立即死在当场!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到!” 巴布泰回头愣住。 他万万没想到,没收了匕首之后,这女人还能用金簪来自尽! 巴布泰气得头脑充血,怒声吼道:“你们都看见了吧?!镇北王妃为了这个小白脸,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还敢说没有奸情?!” 陆若晴手上紧紧握着金簪,避开周围侍卫。 她的目光,扫过霍大将军、霍飞歌和李诩,以及身后的霍家军将士们。 陆若晴朗声道:“清者自清!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见到殿下,自然会向他解释一切的。” 霍飞歌急得红了眼睛,喊道:“表嫂!我们相信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陆若晴嘴角微翘,“飞歌,如果我回不去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殿下。” 霍飞歌哭道:“不、不!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陆若晴却没有这个信心。 她盈泪道:“请记得告诉殿下,我这一生一世心里都只有他一人,不离、不弃、不相负!” 忽然间,一阵快马奔腾的响声传来。 霍家将士纷纷朝两边散开,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陆若晴吃惊的看向远方。 那个熟悉的男人身影,骑着高头大马,正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奔袭朝她而来! -----是萧少铉。 正文 397章 他失忆了吗? 陆若晴的眼泪,当即就不自控的掉落下来。 萧少铉还好好的活着! 而且,他亲自来前来救她了。 她哽咽笑道:“少铉……,你来了。” 萧少铉却是直勾勾看着她。 她……,就是陆若晴?他的王妃?原来是这个样子。 她眉目如画、发色若黛,身段婀娜纤细,恍若神妃仙子下凡尘。 尤其是眼角蕴含的那一点泪意,盈盈欲坠。 ----叫人心生怜惜。 萧少铉实在想不出,这样娇花软玉一般的柔弱女子,居然能在生死之间抉择,为了一城百姓舍弃自己的生死。 看着她,望向自己的满目深情叫人动容,绝不是能伪装的。 但…… 萧少铉脑海里没有任何记忆,无法感同身受。 他轻轻点头,“嗯,我来了。”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应该说点别的什么。 陆若晴哽咽道:“少铉,你伤得重吗?要是难受,千万不要逞能舞枪弄剑,一定要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别伤了自己。” 萧少铉心情复杂而怪异。 对方明明很是关心,很是深情,他却无法回应的她的感情。 只能中规中矩的回道:“好。” 陆若晴眼神微闪。 她心思细腻而敏锐,隐隐察觉,萧少铉和以前似乎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巴布泰忽地插嘴,粗嘎大笑,“镇北王,你终于来了啊。” 萧少铉冷冷看向他,问道:“你就是吐蕃大王子巴布泰?” 巴布泰点头,“对!是我。” 萧少铉冷声道:“想要我们让出漠北城,绝无可能!换一个条件。” “哈哈。”巴布泰大笑起来,“镇北王殿下真是干脆利落,痛快、痛快!” “想必你早就想好了,说吧。”萧少铉没有一句废话。 巴布泰的确是早想好了。 他很清楚,即便是用镇北王妃做交换,霍家也绝不可能割让漠北城,不然就是中原朝廷的千古罪人了。 一个女人,别说只是王妃,就是皇后也不值得用一座城池交换! 所以,他早就部下商议了真正的交换条件。 巴布泰大声道:“三万匹上等好马,十万车粮食!” 萧少铉呵呵冷笑,“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巴布泰笑道:“毕竟你的王妃长得如此美貌,又动人,而且有情有义,为了漠北城的百姓和救下你,不惜以身犯险。” 他反问:“这样的无价之宝,难道不值得多花一点赎金吗?” 萧少铉一阵冷脸沉默。 空气里,是说不出的沉重压抑气氛。 巴布泰等了片刻,不耐烦道:“怎么了?你的王妃是不想要了?那我现在就宰了她!” 萧少铉这才道:“好,就依你的条件。” 他话锋一转,“但是,你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们双方交战,消耗巨大,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出这么多东西,所以分个批次吧。” “分个批次?怎么分?”巴布泰问道。 “两次。”萧少铉回道。 巴布泰没有说话,似在思量。 萧少铉又道:“第一次,一万战马和三万车粮食;第二次,两万战马和剩下的七万车粮食。” 巴布泰问道:“一共需要多少时间?” 萧少铉看了看霍大将军,问道:“舅舅,需要多少时间调遣这些物资?” 霍大将军回道:“漠北的粮食要供将士们吃喝,不能动太多,大部分的赔偿物资只能从京城运过来,至少需要一个月。” 萧少铉便看向对面,大声道:“一个月时间。” 巴布泰皱眉,“时间太长了。” 萧少铉却平静道:“大王子,京城到漠北的距离,你也清楚。粮草又不能快马轻骑,一个月已经是最快的了。” 萧濯看着他,目光微微闪了一闪。 奇怪!今天的萧少铉实在是太过冷静了。 按照萧少铉对陆若晴的感情,应该激动的要杀了巴布泰,而不是这么冷静理智,一条一款的和巴布泰谈条件啊。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他想不明白,不由自主的看了陆若晴一眼。 陆若晴的表情亦是复杂。 她和萧濯有着同样的疑惑,甚至能强烈的感觉到,萧少铉和以前不一样了。 最初见到她,先是直勾勾的打量不停,仿佛不认识她。 现在,又一直和巴布泰交谈,根本不看她一眼,完全把她当做一个陌生人般对待。 怎么回事?萧少铉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看见萧濯在旁边,就怀疑她,嫌弃她了吗?那他也应该问一问啊。 更何况,巴布泰说的那些腌臜话,萧少铉根本就没有听到。 可是,那种疏离感又太过明显。 ----仿佛不认识她。 陆若晴的心头忽地一跳! 不认识…… 她想起来了,萧少铉之前脑子里有淤血未散,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难道说,他后来又受伤加重了伤势,丢失了更多记忆? 所以,连她都不认识了! 陆若晴心神剧震!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萧少铉,死死盯住他,想要看出一个究竟来。 “好!”巴布泰忽然做了决定。 他高声道:“就依照你们的时间,分两次给,今天先把第一次的份额给了。我才能保证之后的一个月内,镇北王妃平安无事。” 萧少铉叫来副将,下令道:“去!调配一万匹战马和三万车粮食过来。” “是,属下领命。”副将当即策马离去。 “一个时辰内能送到吗?”巴布泰问道。 “可以。”萧少铉简短利落回道。 陆若晴怔怔的看着他。 他依旧,没有看她,眼里更没有任何焦急和担心。 难怪之前霍飞歌欲言又止,是因为萧少铉已经不记得她了,所以没法说出口吧。 陆若晴心下猜疑不定,不能确认。 她心思一动,忽地道:“我有一个要求。” 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她。 陆若晴平静道:“等下一万匹战马和三万车粮食送来,我可以继续留下,但是要先把端亲王世子送回去。” 此言一出,双方人员脸色各异。 霍大将军和李诩还好,前者不太清楚京城的纠纷,后者了解不多,而且也没有发言权。 霍飞歌则是吃惊不已。 表嫂这是怎么了?萧濯不是和她有仇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 正想着,就见陆若晴看向了她,笑问:“飞歌,你在怀疑我吗?” 霍飞歌连连摇头,心虚道:“没有,我没有。” 陆若晴又目光心痛的看向萧少铉,问道:“殿下,你同意吗?” 萧少铉问道:“端亲王世子是谁?” 此言一出,陆若晴整颗心都彻底凉了。 果然,萧少铉失忆了。 ----忘了她。 旁边的萧濯则是吃惊不已。 这……,这是怎么回事?萧少铉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 不对!从头到尾,萧少铉都没有看过他一眼,更没有任何厌恶眼神,仿佛真的不认识他。 萧濯不由迷惑了。 陆若晴指了指他,说道:“这位就是端亲王世子,……萧濯,殿下可以把他带回去吗?” 萧少铉一脸不解之色。 端亲王世子是怎么回事?舅舅他们没说过,还有一个人质被吐蕃扣留啊。 霍飞歌怕露馅儿,忙道:“表哥!我们也是才刚知道,端亲王世子萧濯被抓了。”萧少铉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这个时候,巴布泰并没有再说恶心人的话。 他之前以为萧少铉要死了,所以想让那些话传出去,好把萧少铉气死。 现在萧少铉分明还活得好好的,说了没用啊。 不仅没用,还很有可能气坏了萧少铉,一怒之下不要王妃了。 那三万匹战马和十万车粮食,不就泡汤了吗? 所以,一句污蔑的话都不再说。 陆若晴再次看向萧少铉,问道:“殿下,可以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正文 398章 交换萧濯 萧少铉平静回道:“既然你确认端亲王世子的身份,那他和我就是同宗同支,自然应该救回去,我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没有…… 萧少铉居然对萧濯没有意见了。 陆若晴不由苦笑,“很好。” 她转头,看向巴布泰说道:“大王子,战马和粮食都答应给你了,你不介意多赎一个人吧?” 巴布泰虽然生气萧濯欺骗他,但……,又怎么比得上战马和粮草重要? 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当即道:“可以,只要你们谈妥了就行。” 陆若晴再次看向飞歌,说道:“飞歌,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是答应我,一定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霍飞歌迟疑点头,“好,我答应你。” 陆若晴说道:“如果这次我能平安活着回去,就和你们解释一切。如果我回不去了,你们也要答应我放了萧濯,让他离开。” 这是……,她最后能做的事了。 萧濯听着她的话宛若诀别,心痛的无以复加。 他不能留下陆若晴孤零零一个人! 萧濯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王妃……” “啪!”陆若晴抬手就是一耳光。 她眼中泪光莹然,嘴上却恶狠狠的斥道:“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要不是看在你是端亲王世子的份儿上,需要朝廷发落,我就即刻叫人杀了你!” “我……”萧濯张了张嘴,还想说话。 陆若晴抢先厉声道:“你几次三番的陷害我,心思歹毒,一肚子阴谋诡计,留在我身边叫我害怕,赶紧滚!” 萧濯和她离的极近,能够看到她眼里的细微暗示。 再结合她说的话,一想,就明白了。 她分明就是叫他赶紧回漠北去,然后想办法,设计阴谋对付吐蕃人! 萧少铉的心思如电飞转。 他留下,不仅帮不了陆若晴任何的忙,还会拖累她。 当然是回漠北想办法对付吐蕃人,才是理智做法。 可是…… 面对她,他的理智却不那么受控。 萧濯怔怔的站在原地。 片刻后,一万匹战马和三万车粮食运到。 从远处看去,好似一条蜿蜒盘旋的巨大长龙,朝着这边渐渐走近。 巴布泰喜得心花怒放。 宝贝!宝贝!这些都是宝贝啊! 他先是看着一匹匹矫健的战马,等走到跟前,忍不住拍了又拍,摸了又摸,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等粮车过来,又用匕首扎了一包检查,“不错,不错!都是好粮。” 巴布泰大声喊道:“所有战马和粮食都要挨个检查,以防偷工减料,或者品质不好,不准出半点岔子!” “是。”吐蕃将领们也是心花怒放,高兴极了。 战马、粮车,一点点从霍家军身边经过,然后运到了吐蕃人那边。 陆若晴看向萧濯,“还不走?” 萧濯却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萧少铉和其他人都在跟前,一句都说不出来。“滚吧!”陆若晴忽地抬脚狠狠一踹。 萧濯浑身都是伤口,衣襟染血,猛地被她一踹,自然吃痛往后滚落过去。 巴布泰紧张道:“来人,看住镇北王妃!” 还有两万匹战马和七万车粮食,都得靠她来交换呢。 陆若晴转身就走。 她没说话,直接往巴布泰身边走去,立在了旁边驻足。 巴布泰嘿嘿一笑,“既然王妃你肯这般配合,那我就放心了。” 陆若晴淡淡道:“我累了。” 说完,她就径直上了马车。 不想再看萧少铉,不想再看萧濯,不想再看任何一个人。 她是真的累了。 陆若晴靠坐在马车里,心下茫茫。 萧少铉不记得她了。 那么,他们的前世今生、生死不弃,都通通不作数了。 ----情深缘浅。 她的拼命、努力、舍生忘死,还有他们之间的欢声笑语,甜蜜恩爱,一切都没了意义,像是泡沫一般消失了。 陆若晴累了,心累了。 她闭上了眼睛,脑子空白,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想了。 而外面,霍飞歌已经一把拖回了萧濯。 她咬牙骂道:“你这个祸害精!从京城祸害到漠北,真是死有余辜!你等着,等回去再慢慢审问你!” 萧濯像是一滩泥软坐在地上,不言不语。 陆若晴救了他的命,把他送回来,他就一定要想办法救回陆若晴! 并且,还要吐蕃人死得很惨! 若是做不到,那他就一死以谢罪吧。 没多久,所有战马和粮车都已经交接完毕。 双方各自往后退,和平撤离。 萧濯被带回了霍府。 霍飞歌抢先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路上,萧濯早就想好了说辞。 虽然猜测萧少铉失忆了,但他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是因为爱慕陆若晴,才会一路尾随北上的。 否则,对萧少铉和霍家都是羞辱,也会败坏了陆若晴的名声。 因此他道:“我身上中了镇北王妃下的毒,所以不想她死,想从吐蕃人手里救回她,然后给我彻底解了毒,结果失败被抓了。” 萧少铉挑眉问道:“中毒?” 霍飞歌骂道:“你胡说八道!瞎编!” 萧濯平静回道:“你们不信,可以叫大夫来给诊脉,就能确认了。” 他的确中了陆若晴的毒,不光是心里,身上也有。 之前那枚戒指毒针,留在他体内的毒还没有消,等着陆若晴一月一次的解药呢。 所以,他不怕大夫来诊脉。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毒……,是他心甘情愿下得罢了。 很快,大夫叫来了。 萧濯平静的伸出手腕,让对方诊脉。 大夫细细的诊脉,片刻后,回道:“这位公子不仅身上有外伤,体内还有一种奇毒,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萧少铉问道:“你可能治?” 大夫摇头,“他身上的外伤我能治,那毒,却是摸不着头脑。” 萧少铉眼神微闪,挥手道:“那就先去配制金疮药。” “好。”大夫低头告退。 萧少铉看了看萧濯,吩咐侍卫,“看好他,一有异动就来禀报。” “是。”侍卫们齐声领命。 萧少铉和霍飞歌等人去了大厅,问道:“飞歌,王妃的医术很厉害吗?” 霍飞歌点了点头,“表嫂是有名的神医。”李诩也道:“是啊,当年我断气准备下葬了,是镇北王妃及时赶到,救了我一命。” 萧少铉听得沉默不语。 他的王妃,还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可谓奇女子了。 霍大将军开口道:“我虽然没去过京城,但是当年京城时疫闹得很凶,消息也传到了漠北,听说是王妃免费义诊救了京城百姓。” 李诩点点头,“为了这件事,百姓们还给王妃立了生祠,让她受百家香火供奉。” 萧少铉轻轻点头,“好,我知道了。” 李诩插嘴道:“这么看,萧濯中毒倒是真的了,应该是表嫂下的毒。” 霍飞歌一声冷哼,“他中毒是真的,也不代表他说的话都是真的,这个人一向狡诈无比,而且诡计多端!” 萧少铉问道:“在京城的时候,萧濯和我可有过节?” “当然有!”霍飞歌气愤道:“小得不说,最严重的那次,他害得表哥你受伤落水,表嫂也因此跳河了。” 萧少铉脸色一惊,“还有这种事?!” “所以啊。”霍飞歌气得跺脚,不解道:“表嫂也是很讨厌他的,不知道这次怎么了,却要我们留萧濯一条性命。” 霍大将军沉吟道:“王妃是聪明有理智的女子,她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等我们把她救回来,问她,就能知道一切真相了。” 霍飞歌郁闷道:“也只能如此了。” 萧少铉同样盼望救回陆若晴。 因为他有太多想要问她的,想要知道的,太多不解的谜题了。 正在此时,一名侍卫忽地进来禀道:“殿下、大将军,端亲王世子有话要说。” 正文 399 阴谋诡计 霍飞歌生气道:“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萧少铉倒是没有情绪,平静道:“走吧,过去瞧瞧。” 这一次,霍飞歌还真猜对了。 萧濯的确又有了阴谋诡计。 但不是对付他们,而是……,专门对付吐蕃人的。 萧濯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安排的,但我想,没人愿意把那么多物资拱手让人,所以不妨做点手脚。” “做手脚?”萧少铉挑眉问道。 “嗯。”萧濯点头,“因为之前的一万匹战马和三万车粮食,都没有问题,吐蕃人肯定会放松警惕,所以可以在后面的物资上做手脚。” “什么手脚?怎么做?”萧少铉问道。 “巴豆。”萧濯简短回道。 屋里众人互相对视交流眼神,都明白了。 萧濯又道:“巴豆见效很快,粮食可以提前做手脚,马儿却只能交接前一天喂食,之后便立即进攻吐蕃!” 霍飞歌看着他,脸色有点古怪难言。 这法子实在是太阴损了。 可是,对付吐蕃人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叫她无法指责。 萧濯继续道:“两万匹战马所需的干草,数量十分巨大,所以要提前准备好特殊干草,然后才能快速的喂食。” 萧少铉眉头微皱,“难怪都说你一肚子坏水,名不虚传。” 萧濯轻笑,“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和效果,用什么法子有区别吗?光明正大的牺牲,并不比阴狠毒辣的胜仗,来得好吧。” 众人都是无言以对。 萧濯又道:“只有王妃能够配出我的解药,所以你们放心,再王妃给我解药之前,我都是真心要救回她的。” 萧少铉应道:“行,我会吩咐大夫给你好好疗伤的。” “那就多谢镇北王殿下了。”萧濯淡淡微笑,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温文尔雅。 “舅舅、飞歌,我们走吧。”萧少铉大步流星的抬脚出去了。 霍大将军和李诩也跟着出去。 霍飞歌却站着没动。 萧濯微笑:“霍大小姐还有指教?” 霍飞歌直直的看着他,咬牙道:“你最好老实点儿!要是耍心眼,害了表嫂,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萧濯点头,“好,我感受到霍大小姐的威胁了。” “哼!”霍飞歌跺脚转身出去。 萧濯无力的往椅背一靠,沉默不语。 一个月!他肯定养好身上的伤势了。到时候,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让陆若晴活着回来! . 陆若晴回到吐蕃大营。 巴布泰就吩咐侍女,把她身上一切尖锐物品都给摘了。 ----免得她再动不动就要寻死。 陆若晴也没有反抗。 反正她孑然一身,没有任何可以要挟她的人在身边,无所谓了。 真相寻死,咬舌自尽便是。 她是大夫,很清楚怎么用力死得更快。 现在她的心一片空落落的。 萧少铉肯定是失忆了,不记得她了。 那么她的千里寻夫,舍生忘死,全都没有了意义,更不知道为何留在吐蕃大营? 偏偏还要这么茫然等一个月,才能尘埃落定。 陆若晴轻笑。 她很清楚,巴布泰这时候绝对不会为难她。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干脆放开了心神,放松了神经,宛若平常一般吃吃睡睡,轻松的都不想是俘虏了。 巴布泰隔三差五的会来一次,看看她是否安好。 见她一脸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巴布泰脸色怪异道:“王妃,你还真是心宽啊。” 陆若晴轻笑,反问道:“我为什么不心宽呢?我可是价值两万匹战马和七万车粮食的人,就算是吐蕃王妃,也没有我贵重吧。” 巴布泰顿时无言以对。 “所以啊,大王子一定会对我好生照顾,我当然心宽了。”陆若晴不屑笑道。 “那你就好好吃喝吧。”巴布泰郁闷的摔帘子走了。 陆若晴的眼神一瞬间暗淡下来。 她看起来无所谓。 其实心里,日日夜夜都好似在油锅里煎熬,生疼生疼的。 她此生深爱的那个男人,忘了她。 ----如何不难过。 陆若晴不知道,等她回去,往后该要怎么和萧少铉相处。 活着,很好。 但,心却死了。 陆若晴扬起头,不想让眼泪掉落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她不能就这么灰心放弃! 她是大夫,只要能够活着回去,就有机会治好萧少铉的失忆症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久后…… 镇北王妃被困吐蕃的消息,渐渐在京城传开。 没办法! 当时陆若晴在城门被俘,众目睽睽,萧少铉又不顾生死去营救,再加上后来霍家和吐蕃双方谈判,这些都是瞒不住的。 萧少铉的杀神名气再大,霍大将军再有威仪,也架不住有心人传播。 消息自然传回京城。 再加上陆慕白被调任回京任职,顾氏也随之回。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已经猜到留在镇北王府的王妃,不是陆若晴了。 而皇帝,则是直接派人去镇北王府,把窈娘抓了起来。 金銮殿内,窈娘瑟瑟发抖跪在下面。 皇帝冷声道:“抬起头来。” 窈娘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抖,根本什么动作都做不了。 小太监上前,直接抬起了她的下巴。 皇帝仔看了看,干脆离开龙椅走了下来。 他站在窈娘跟前,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反复看了好几遍。像!真像! 这个女子不论是眉眼,还是脸型,都和陆若晴太像了。 ----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皇帝问道:“叫什么名字?” “窈、……窈娘。” “可惜了。”皇帝转身,坐回了龙椅上面,“你虽然长得和镇北王妃很像,但是她的那份大方淡定,却没有几个女子能学得来,你也一样。” “皇上,饶命啊!饶命!”窈娘当即砰砰砰的磕头,不停求饶。 皇帝觉得吵得慌,挥手道:“先把这个冒牌货关入死牢,回头再做处置。” “是。”太监们领命,将窈娘直接拖了下去。 皇帝闭上眼睛一声轻叹,“哎……” 陆若晴为了救萧少铉,私自去了漠北,而且还真的把萧少铉给救了。 不仅如此,她还为了漠北城的百姓们,不惜牺牲自己。 私情、大义,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陆若晴这个王妃都是无可挑剔! 皇帝都忍不住有三分佩服她了。 但是,君命不可违! 陆若晴太过胆大包天,无视皇权,一心一意只为萧少铉,根本就不受控制。 所以,只能将陆慕白和顾氏接回来了。 ----这是她的软肋。 皇帝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叹气道:“这个陆若晴,和少铉还真是天生一对,一样的不服从朕的约束!” 刘瑾等人都不敢说话。 皇帝并没有指望别人回答,自言自语道:“这一次,还是希望她能活着回来吧。” 只要陆若晴还活着,再把陆慕白和顾氏捏在手里,就能控制萧少铉! 否则,她死了,萧少铉更是无法无天了。 “报!八百里加急!”一名侍卫匆匆赶到了金銮殿。 “拿进来。”皇帝皱眉,心里盼着不要再是坏消息了。 刘瑾赶紧下去,取了急报。 皇帝飞快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什么?!萧濯居然去了漠北! 再往下细看,萧濯已经被救了回来,但后续还需要两万匹战马和七万车粮食,才能把陆若晴给赎回来。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黑,宛若一团乌云。 看到最后,萧少铉在上面建议,说是让朝廷对粮食和干草做手脚,借此算计吐蕃人,然后要一举拿下吐蕃! 皇帝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 还算有点脑子! 不然白白给吐蕃这么多物资,那就是养虎为患了。 但是,这样的主意太过阴损了。 并不像萧少铉和霍家的人的作风,多半……,是萧濯出的主意吧。 皇帝想不明白。 无缘无故的,萧濯为什么会去了漠北?还和霍家的人纠缠在一起了。 而这时,贺兰夫人正在宫里大发脾气,砸了一地的东西。 她刚刚得到了线人的密报,说是萧濯去了漠北,差点被吐蕃大王子给害死,而且现在人还在霍府内。 贺兰夫人气得想要吐血。 她破口大骂,“这个鬼迷心窍的东西,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去漠北送死?!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简直混帐!” 她没有皇帝的迷惑,心里十分清楚,儿子到底是为什么去了漠北。 ----为了陆若晴。 正文 400 赎回王妃 贺兰夫人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久久难以平息。 她恨声道:“这次陆若晴在漠北死了便罢。若不死,等她回了京城,我也不能叫她再继续活着!” 心腹嬷嬷劝道:“主子,你消消气。” 贺兰夫人眉宇间尽是怨恨,怒道:“我消不了!当初媛儿的死,虽然是骄月造成的,但是多半和陆若晴也脱不了干系。”她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一字一顿,字字怨恨道:“陆若晴先是害了我的女儿,现在又差点害死我的儿子,这等祸害妖孽,绝对不能让她再继续活着了!” 可是不管贺兰夫人怎么生气,皇帝还是应允了准备战马和粮草,要赎回镇北王妃。 京中百姓也是纷纷站了出来。 众人捐款捐粮,要为赎回镇北王妃出一份力。 一时之间民心所向,无人敢挡。 苏淑妃百般不情不愿,还是带着后宫嫔妃们,装模作样的为赎回镇北王妃捐款,谁都不敢逆了大流。 等捐完了,忍不住回来吐槽,“这哪里是王妃?简直就是西王母下凡了呢。” 苏君湄嘀咕道:“那个陆若晴也太会收买人心了。” 苏淑妃没好气骂道:“那你还不学着点儿?你出身比她好,嫁人也比她好,同样都是皇室里的儿媳,你怎么连人家的手指头都不如呢。” 一席话,说的苏君湄委委屈屈的。 苏淑妃看着就是来气,骂道:“哭!哭!你就知道哭!” 苏君湄吓得不敢哭,“姑姑,你别骂我了。” 苏淑妃不耐烦的挥挥手,“赶紧走!回去,好好的哄一哄阿澈,拢拢他的心,早点生个儿子出来才是正经。” “是,我先告退了。”苏君湄咬着嘴唇,一脸委委屈屈的低头离开。 “上不台面的蠢东西!”苏淑妃没好气骂道。 苏君湄还没有走得太远,听见了,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等她回了桓王府,眼圈儿便红红肿肿的像个桃子。 桓王见到越发不喜,“你这是怎么回事?整天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才几岁吗?不能帮上忙就算了,还净给人添晦气!” 苏君湄鼻子一酸,又要哭,又不敢哭,赶紧死死的捂住了嘴。 “想哭就回屋哭个够吧。”桓王嫌弃道。 “唔……”苏君湄捂着嘴,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 桓王真是厌烦之极。 娶个王妃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整天哭哭啼啼的,真是叫人心烦。 ----连陆若晴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喝斥道:“以后没事就呆在自己屋子里,不要到处乱走,免得让本王看到你这张哭丧的脸,一整天都心情不好。” 苏君湄低声哽咽,“是。” “真是晦气!”桓王一挥衣袖,大步流星的往书房去了。 到了晚上也没有回来,歇在了书房。 苏君湄独守空闺,一个人默默垂泪到天明,难过极了。 丈夫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她。 除了新婚之夜,他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要她怎么怀孕?怎么生孩子? 桓王是皇子,龙子凤孙啊。 她这个王妃要是多年无孕的话,肯定会有侧妃、夫人、侍妾,陆陆续续给桓王生孩子的,简直可以预见以后的凄惨人生了。 苏君湄伤心的想,她要是陆若晴那般聪明美貌就好了。 自然就能得到丈夫的专房独宠,幸福美满人生。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吐蕃阵营里。 陆若晴也在伤感。 前世她和萧少铉是一段孽缘,今生又……,是一段荒唐的失忆之缘。 希望她能活着回去,并且成功的让萧少铉恢复记忆吧。 不然感觉活着都少了意义了。 此刻的她,因为萧少铉失忆而心烦意乱,还不想过哥哥和娘亲被接回京城。 只是焦灼的等待一月期限,度日如年。 好在不论如何,时间总会一分一秒过去的。 一个月的日子渐渐近了。 这期间,对于陆若晴来说乏善可陈。 每天就是吃吃睡睡,浑浑噩噩,一个人浮想联翩罢了。 到了交接这天,她整个人才又活了过来。 谈判还是和上次一样。双方在空旷的地方选了一处,作为谈判场地,周围的气氛十分严肃。 巴布泰刚一坐下,便问:“两万匹战马和七万车粮食,都准备好了吧。” 萧少铉回道:“准备好了。” 巴布泰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我要先派人过去逐一检验,免得等下交接的时候,再出什么不应该的乱子。” 他怕其中有诈。 毕竟等下就要把陆若晴送回,不能再要挟萧少铉的了。 萧少铉道:“你先让王妃出来,我确认她平安无事,就让你的人过去检查。” 巴布泰当即拍拍手,“请镇北王妃。” 马车缓缓行驶到了跟前。 帘子一掀,陆若晴便从车上走了下来。 萧少铉抬眼看去,微微意外。 在他想来,陆若晴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身处囹圄一个月,肯定被折磨的憔悴不堪。 没想到,看起来还气色不错。 萧少铉眼里闪过一丝兴趣。 这个女人,真是特别的有意思啊。 ----叫人想要知道更多。 巴布泰喊道:“怎么样,看见了吧?活蹦乱跳的王妃,我可没有亏待过她。” 萧少铉挥了挥手,“你派人去检查吧。” 巴布泰当即派人去了。 霍飞歌却仍旧担心,大声问道:“表嫂,你还好吗?” 陆若晴微笑,“挺好的。” 她神色淡定自若,能说能走,看起来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霍飞歌这才放下了心。 接着,便是等待。 等着巴布泰的人逐一检查粮食,有无霉变,有无掺假,有无减少,再检查马儿是否高大,是否健壮,需要一些时间。 陆若晴坐在巴布泰的旁边,静默无语。 萧少铉就在对面,也是无言。 他不记得她,见了她,自然谈不上任何激动之情,完全是在尽一个丈夫的责任,负责把她平安救回来。 就这样,两人互相对望,彼此看了将近两个时辰。 巴布泰的手下终于回来了。 向他禀告,“大王子,粮食和马匹都没有问题。” 巴布泰闻言咧嘴一笑,“好,很好!” 萧少铉问道:“现在可以开始交接了吗?” 巴布泰站了起来,说道:“先让粮车过来,等过完了,就让镇北王妃去你那边。再等马匹都过来,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可以。”萧少铉平静道。 陆若晴看在眼里,心下轻叹。 这样的萧少铉,和她前世遇到的镇北王一模一样。 ----冷静、理智,却也无情。 “嘎吱、嘎吱……”一辆辆粮车缓缓运了过来,走在路上,不停的发出声响。 吐蕃人都是兴高采烈的。 他们地处荒凉偏僻,物产稀少,最缺的东西就是粮食啊! 巴布泰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好半晌,七万辆粮车才全部运送完。 霍飞歌当即道:“好了!让我表嫂过来!” 巴布泰看了陆若晴一眼,笑道:“王妃,我代表这些粮食和战马多谢你了。” 陆若晴起身,淡然道:“大王子客气。” “哈哈哈!”巴布泰闻言大笑,继而竖起了大拇指,“镇北王妃,你是女中豪杰!我巴布泰十分佩服,佩服!” 陆若晴径直往前走去,不再回头。 到了霍家阵营,霍飞歌第一个冲了上来,紧紧抱住她,“表嫂!你终于回来了!”陆若晴轻拍她的后背,“嗯,我回来了。” 她侧首,看向端坐如松的萧少铉,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霍飞歌瞧了两眼,忙道:“表嫂,表哥他……” “我懂。”陆若晴握了握她的手,温柔道:“不用说,我心里知道是为什么,回去再讲。” 霍飞歌一脸震惊之色。 她结巴道:“你……,你怎么会知道?你知道、知道什么了?” 陆若晴微笑,“我是大夫呀。” 霍飞歌彻底无语了。 旁边的霍大将军和李诩,互相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镇北王妃厉害! 接下来,是交接两万匹战马。 马儿不比粮车沉重,吐蕃人又是善于骑马、驭马,只需要百来人在后面追赶,马儿便自动的往前跑了。 按照之前约定,在马儿往前跑的同时,双方将士都各自往后面退。 于是等到马儿跑到吐蕃阵营时,双方已经退出几里地了。 这是对彼此都安全的距离。 远远的,巴布泰骑在马上高声大喊,“多谢了!镇北王殿下、镇北王妃,还有霍大将军,咱们后会有期!” 霍飞歌气得跺脚,“小人得志!等着!” 霍大将军翻身上马,说道:“走,先回去再说。” 侍卫们拉来了一辆马车。 霍飞歌说道:“表嫂,你上车。” 陆若晴微笑摇头,“不用,马车太慢,我也骑马一起走吧。” 霍飞歌忽地一拍脑门儿,“哎哟,我忘了!之前你就骑马引开过吐蕃人,你的骑术,还是表哥亲自教的呢。”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萧少铉。 他却一脸漠然。 因为他根本就不记得往事,记忆一片空白。 空气里,瞬间透出一丝尴尬。 好在陆若晴一向善解人意,只做没有看见。 她利落的翻身上马,“走吧。” 霍飞歌尴尬的吐了吐舌,闭上嘴,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正文 401 勾引他? 萧少铉面无表情道:“走!” 众人一起前行。 在上万名将士们的保护下,回到漠北城,一起进了霍府。 霍大将军当即道:“既然王妃已经安全回来了,那就好生歇着。我还有事,吐蕃那边后续的安排得定下来,先去书房一趟。” 陆若晴微笑,“我无碍,大将军先去正经事吧。” “嗯。”霍大将军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李诩拉了霍飞歌一把,“呃……,昨天我找到一本剑谱,咱们回去看看。” 霍飞歌没明白过来,问道:“什么剑谱?” 李诩捏了捏她的手,挤眉弄眼的,“走啦,走啦!咱们别在这儿碍眼了。” “哦……”霍飞歌瞬间明白过来。 她赶忙陪笑,“表哥、表嫂,你们慢慢儿聊,晚上咱们再一起吃饭啊。” 小夫妻俩也火速撤离了。 于是剩下陆若晴和萧少铉,单独相处。 ----气氛再次尴尬起来。 丫头们都是怕怕的,纷纷低下了头。 萧少铉的脸色很是平静,说道:“王妃,我们进去说话吧。” 王妃?王妃…… 陆若晴听得想打人。 不过当着丫头们的面,还是微笑,“好。” 两人一起进了里屋,关了门,丫头们都是齐刷刷松了口气。妈呀!镇北王殿下最近太可怕了。 ----还是躲着点吧。 屋子里,陆若晴先开了口,“殿下,你是不是失忆了?” 萧少铉有些吃惊,“王妃怎么知道?” 陆若晴又想打人了。 她苦笑,“之前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头部受了很严重的伤。问你究竟是怎么受伤的,你却记不清,那时候我给你诊脉,就发现有淤血滞留在颅腔里了。” 萧少铉思索,“所以,你猜到我失忆了?” 陆若晴看了看他,无奈道:“你现在对我如此冷淡,还猜不到吗?” “那我以前对你很热情?”萧少铉反问道。 “…………”陆若晴忽地不想说了。 就算她说,恐怕现在的镇北王殿下,也不会相信他以前脸皮有多厚,有多么的爱粘着她。 说了,只会让彼此更加尴尬罢了。 于是她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们就这么把粮食和战马给了吐蕃?可有别的安排?不然岂不是养虎为患?” 萧少铉疑惑的看着她,却没有回答。 “怎么了?”陆若晴问道。 “以前……,我连军情大事都不瞒着你吗?什么都告诉你?” “…………”陆若晴第三次想打人。 她忽然怀念那个无赖的男人,死皮赖脸、死缠烂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搞得好像她在撒谎似的,听得叫她生气。 “抱歉。”萧少铉瞧着她脸色不太好,摊手道:“我是真的不记得,也真的不理解,自己会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 “那就先不说了。”陆若晴努力控制心中情绪。 她可以慢慢寻找治疗失忆的方法,可以慢慢跟萧少铉解释,但不是现在。 此刻的她实在是太累了。 陆若晴连上笑嘻嘻,“殿下,我想去休息一下。” 萧少铉觉得这是应该的。 毕竟李若晴在吐蕃大营呆了那么久,少不了担惊受怕,是得休养精神。 因此没有迟疑就点头,“嗯,去吧。” 他这口气,在陆若晴听来实在太过疏离了。 仿佛他们俩是一对陌生人。 陆若晴忽然觉得委屈。 她历经千辛万苦,受尽万般磨难,却不能得到萧少铉的一个拥抱,一句柔情话语,好像一切苦难都白费了。 萧少铉见她站着出神,疑惑道:“不是说要去休息吗?怎么还不走?”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撵人。 “这就走!”陆若晴委屈极了。 结果刚一推开门,泪光莹然,就见到萧濯站在庭院中央。 陆若晴不想别人看到她的狼狈。 当即侧首,然后吸了一口气,仰了仰脸,努力想把泪水给逼回去。 “王妃,怎么了?”萧濯缓缓走了过来。 他心细,一眼就看出她在做什么了。 “没什么。”陆若晴扭头往回走。 结果脚步慌乱,跨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一绊,径直就朝屋子里摔去! “当心!”萧濯惊呼道。 “唔……”陆若晴以为自己要摔一个四仰八叉。 却冷不防,萧少铉刚好走了出来,正正好被他双手扶住,跌入了他的怀里。 陆若晴松了口气,“还好。” 不然的话,这么直挺挺的脸朝下可就惨了。 陆若晴庆幸笑道:“多谢殿下,不然我的脸可就要毁了。” 萧少铉扶着她,眼睛里的光芒闪烁不定。 陆若晴问道:“怎么了?” 萧少铉一脸疑惑的表情,低声问道:“王妃,以前的我,就是这样被你迷惑的?”什么?迷惑?! 陆若晴先是怔了怔,继而恍然大悟。 萧少铉这意思,她刚才是故意在投怀送抱,当初就是这样勾引他的? 陆若晴气得火冒三丈。 他大爷的!当初是谁脸皮厚过城墙,对她死缠烂打的? 现在居然反咬她一口,气死人了。 陆若晴恼道:“松手!” 萧少铉不明白道:“你先在站好,不然我一松手,你可就要摔一个狗啃屎了。” 狗啃屎?! 好,她就啃了。 陆若晴气得直接下嘴。 对准他的手腕,不客气的狠狠咬了一口! “咝……”萧少铉吃痛皱眉。 他一脸不解之色,问道,“你怎么还咬人啊?属狗的?” 陆若晴气道:“对!狗啃屎啊。” 萧少铉,“…………” “扑!”院子里,萧濯听得忍不住喷了。 萧少铉却一脸不悦,问道:“王妃,你在骂我?” “对!我在骂你。”陆若晴气得一推他,自己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霍飞歌忽然风风火火跑进院子。 她一见到萧濯,便恼火大喊,“好哇!你还真的跑到这边来找表嫂了?赶紧出去!” 萧少铉问道:“飞歌!你不是说王妃娴静大方、知书达理吗?” 霍飞歌还在上火中,一头雾水,“啊?怎么了?” 萧少铉道:“王妃她刚才居然像小狗一样,咬了我一口,还骂我,完全不是你们说的样子啊。” 霍飞歌尴尬道:“呃……,表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小狗?” 陆若晴恼道:“他在放屁!” 她气得谁都不管,直接脚步匆匆出了院子。 “你去哪儿?”萧濯赶紧追了上去。 “站住!萧濯你给我站住!”霍飞歌急得在后面大喊,想要去追,扭头又见表哥一脸不悦,不由左右为难纠结起来。 最后,霍飞歌吩咐丫头,“去!盯着端亲王世子,别叫他打王妃的主意。” 丫头赶紧领命去了。 霍飞歌上前问道:“表哥,你刚才说什么了?我看表嫂气坏了。” 萧少铉皱眉,“刚才她差点被门槛绊倒,我扶住了她,后来问了她几句话,她忽然就生气咬了我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啊?你问她什么了?” “我问她,以前的我,是不是就这样被她迷惑的?” “什么意思?表嫂怎么迷惑你了?”霍飞歌脑子没转过弯儿。 “投怀送抱啊。”萧少铉一本正经说道。 “投怀?送抱?咳咳……”霍飞歌差点被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她算是知道,陆若晴为什么恼羞成怒了。 “怎么了?这话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萧少铉不解问道。 “当然生气啦!”霍飞歌大声道:“要是换做换做李诩这么说我,我早就跳起来,一顿乱揍打烂他的狗头了。” 萧少铉却道:“你这般粗鲁我不奇怪。但是,不都说王妃温柔贤淑吗?她怎么也可以一样脾气暴躁了?” 霍飞歌也想打人了。 她气道:“我哪里粗鲁了?!” 萧少铉一脸认真道:“就你这样的疯丫头,野小子,还不粗鲁?!” “啊啊啊!我也要被你气死了。”霍飞歌大叫道。 “哎。”萧少铉摇摇头,“算了,看来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样,喜欢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还都跟母老虎一样。” 霍飞歌,“…………” 好想打人怎么办?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了。 正文 402 炸毛的小猫萧少铉忽然道:“我明白了。” 霍飞歌气呼呼的瞪他,“你明白什么了?你什么的都不明白。” 萧少铉却道:“可能王妃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是温柔贤良、知书达理的,但是后来到了漠北和你呆久了,所以就变得粗鲁了。” “…………”霍飞歌一口老血要直接喷出来。 什么鬼?她哪里粗鲁了? 萧少铉又道,“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霍飞歌忽地笑眯眯,问道:“表哥,表嫂刚才咬你哪儿了?” 萧少铉一扯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牙齿印儿,“这里。” 霍飞歌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了下去,“啪!”,声音清脆响亮。 她咬牙切齿道:“活该!最好下次,让表嫂直接把你手咬断。” 萧少铉,“…………” 霍飞歌恨恨跺脚,哼道:“看在你脑子进水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走了。” 她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萧少铉摇头叹气,“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以前的他,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并且,还是和飞歌一样粗鲁的女人,太不可思议了。 而此时,粗鲁的王妃依旧还在上火。 萧濯咳了咳,“那个……,萧少铉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不记得你了?” 陆若晴扭头瞪他,“关你什么事儿?别瞎猜!” 萧濯劝慰道:“男人若是对一个女人没有感情,自然不懂得温柔体贴,说起来话难免会伤人心的,你不必太生气了。” “我问你了吗?”陆若晴语气不善。 “呃……,没有。”萧濯摸了摸鼻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陆若晴又问:“世子的伤好了?” 萧濯回道:“好了,就剩下疤痕没掉了。” 陆若晴当即道:“既如此,那就请世子赶紧回京城去吧。” 萧濯,“…………” 早知道,就说伤还没有好了。 陆若晴不耐烦道:“赶紧走!我看你一肚子坏水只冒泡,就觉得害怕。” 萧濯扶额,“这……,哎,我可没有惹你生气啊。” 他看出来了。 她这会儿火气大得很,见谁烧谁,凡是靠近她的一个都不放过。 陆若晴瞪他,“还不走?死皮赖脸的。” 萧濯忽地轻声笑了。 她发脾气的样子,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咪,特别的可爱。 “你笑什么?!”陆若晴的眼神更不好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笑。” “我看见了。” “真的没有。”萧濯连连摆手,强行忍住了要喷出来的笑意。 “你的脸在抽筋啊?” “…………” “烦人!”陆若晴没好气道。 “对,烦人。”萧濯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说法。 “臭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对,都是臭不要脸。” “看着就叫人生气。”陆若晴又道。 “嗯。”萧濯一本正经之色,认真道:“所以我平常都不敢照镜子,免得看见镜子里的臭男人,把自己给气坏了。” “扑!”陆若晴没撑住喷笑了。 “不生气了?”萧濯看着她,目光温柔好似一池湖水。 “我才不想跟一个傻瓜生气呢。”陆若晴扭脸,转而看向前面的池塘。 可是她嘴上逞强这么说,心里却是难过的。萧少铉不记得她了。 他们的情分,他们的恩爱,全都像是泡沫一般破碎消失了。 萧濯忽然说道:“其实,萧少铉不记得你了,我也算多了一个机会,应该为此高兴的。” 他苦笑,“但是……,却又不希望你难过。” 陆若晴没有回头,也没说话。 清风徐徐,不时的在凉亭里穿来穿去。 萧濯担心她受凉,便将身上的墨色披风解了下来,想要给她披上。 又犹豫了一下,“披我的披风不合适,还是回去吧。” 陆若晴却不言不语的。 萧濯瞧她像是火气还没有消,便不再劝了。 他快步走出凉亭,吩咐丫头,“去给王妃拿一件披风过来。” 丫头一脸表情古怪之色。 这……,这算怎么回事啊? 王妃生气了,殿下不过来安慰,反倒是端亲王世子在这儿陪着,也太古怪了吧。 萧濯沉色,“赶紧去!” 他看起来很好相处,冷气脸来,却是自带一种迫人的威仪。 “是。”丫头吓得跑了。 凉亭里,陆若晴却站了起来。 萧濯问道:“要回去?” 陆若晴叹了口气,说道:“不回去还能怎样呢?就算他不记得我,我却记得他,还能真的跟一个失忆的病人计较吗?” 萧濯听着心疼,“你别逞强,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行了,不与你相干。”陆若晴已经处理好了情绪,平静下来。 “…………”萧濯微笑,眼里却闪过一丝暗淡之色。 陆若晴看向他,“世子,你我之前互相算计、恩怨重重,并不合适做朋友,所以你还是赶紧回京城,我们就此别过吧。” 萧濯一阵揪心难过。 他得不到她,就连退一步做朋友都没可能。 陆若晴又道:“萧少铉失忆的事瞒不过你,所以也就不瞒了。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她苦笑,“当然了,你要是打算泄露出去,我也拦不住。” 萧濯却道:“我答应你,保密。” 陆若晴一双明眸顾盼动人,光芒闪烁不定。 良久,她才幽幽道:“有时候,缘分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凡事不能强求。” 萧濯不明白她要说什么,“嗯?” 陆若晴又道:“之前你用窈娘帮了我,还放过萧少铉一命,所以我欠你人情。但是,在吐蕃大营的时候,我几番救你,便算是还了你的人情了。” 萧濯心中苦涩难言,“你是想说,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吗?” 陆若晴顿了顿,“是的。” 萧濯难过道:“即便萧少铉现在不记得你,忘了你,你也要坚持和他走下去?他到底有那点比我做得更好?值得你对他这般痴情。” 陆若晴微微一笑,“你不是说过吗?这世上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萧濯不甘心道:“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为什么要是你呢?”陆若晴反问道。 “…………”萧濯无语。 最后,一声自嘲苦笑,“是啊,为什么要是我呢?更何况,我一开始是那么的坏,那么的惹你厌烦,的确不应该是我。” 陆若晴狠了狠心,说道:“世子,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萧濯却道:“你可以拒绝我、回避我,但是……,不能连我的希望,都要一起抹灭了吧?所以,我不答应!” “你……”陆若晴欲言又止。 萧濯微笑,“但我答应你,以后会克制自己的言行举止,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正说着,就见丫头拿着披风走了过来。 陆若晴把话咽了回去。 她一语不发,上前拿了披风披上,便径直离开了。 萧濯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凉亭里。 他苦笑,即便萧少铉失忆,她也不给他一丁点机会啊。萧濯忽地觉得心口发痛。 痛!痛彻心扉。 不仅心痛,身上也痛,像是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啃噬着他。 “啪!”萧濯痛得直接摔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丫头们见了,惊呼道:“快来人!来人!端亲王世子晕倒了。” 很快,萧濯被人抬回了房间。 霍飞歌得知消息,去找陆若晴,说道:“那个萧濯又发病了,而且……,这次看起来比以前还要惨,脸上都没有血色了。” 陆若晴眼神微惊。 她都忘记萧濯中毒的事儿了。 按照时间推算,半个月前就该给他解药的,想必已经发作好多次了。 而且,还会一次比一次更加痛苦。 霍飞歌说道:“估计刚才萧濯去找你,就是问解药的吧。” 陆若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萧濯去找她,未必就是问解药的事,更多的可能只是确认她安全。 她没有多加解释,说道:“我现在就去写药方,等下你赶紧派人去抓药,配好了,立即给萧濯服下,不然会很难受的。” 正文 403 谁眼瞎? 霍飞歌问道:“你真的给他下了毒?” 陆若晴微微一怔。 她什么时候给萧濯下了毒?哦,是萧濯这么说的吧。 她随口应道:“嗯。” 萧濯的确是中了她的毒,但是她下的,而是萧濯自愿中毒的。 但这一刻,陆若晴不想解释太多。 萧少铉还什么都不记得。 有些话说了,回头再传到他的耳朵里,未必不会产生误解。 丫头准备好了纸墨笔砚。 陆若晴提笔就写药方,几两几钱,都写得清清楚楚,然后再叫丫头赶紧去买药。 霍飞歌问道:“只要吃下解药就能好吗?” 陆若晴道:“我过去看看,给他诊一下脉才知道。” “啊?这不是解药吗?” “是。”陆若晴微笑解释,“但是,萧濯很久没用解药,不知道毒性多深了。而且他之前受了伤,也有影响,等我看过才能确定。” 霍飞歌嘟哝道:“我不喜欢他惦记你的样子。” 陆若晴道:“等我给他治好了病,就让人送他回京城去,以后不相干了。” 霍飞歌点了点头,“嗯,一早把他送走!”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很快到了萧濯的住处。 虽然霍飞歌讨厌萧濯,但他明面上是端亲王世子的身份,私下里是皇子,霍家自然不便明面上怠慢了他。 所以,他住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 陆若晴很快到了。 一进门,就见萧濯脸色惨白如纸,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 霍飞歌冷哼道:“躺好!王妃给你把脉!” 萧濯没想到,陆若晴会亲自过来。 他苦笑道:“我这样子太狼狈了。” 陆若晴淡淡道:“把手伸出来。” 霍飞歌在旁边嘀咕,“切!你还要打扮一番啊?以为自己长得貌似潘安,玉树临风,人见人爱不成。” 萧濯勾了勾嘴角,轻笑道:“那倒不用。” 他不需要人见人爱。 只要陆若晴肯多看他几眼就够了。 “等等。”霍飞歌看着萧濯,一脸嫌弃,赶紧搭了一块手帕上去。 这样,陆若晴的手指就碰不到他了。 萧濯忍着疼痛,笑了笑,“霍大小姐还送我一块手帕。”霍飞歌瞪他,“你少胡说!” “好了,都别吵。”陆若晴一人扫了一眼,两人都安静了。 她侧坐在床边,细细诊脉。 萧濯自然而然的凝视她。 手腕上,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温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柔软。 霍飞歌上前伸手挡住,“不准看!” 萧濯啼笑皆非。 这个霍大小姐性子就是这样,他也很无奈了。 陆若晴很快诊完了脉,松开了手。 她道:“还好,并无异样,就是剂量需要加重几分,我会调配好的。” 霍飞歌这才收回了手,说道:“表嫂,我们走吧。” 陆若晴迟疑了下。 本来她还想看看萧濯身上的伤口,不过怕霍飞歌多心,最后还是算了。 她微笑道:“走吧。” 霍飞歌拉着她出去,哼哼道:“等他吃了解药好了,立即就派人把他送回京城!” 萧濯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 他苦笑,看来在霍家的日子呆不长了。 不过…… 萧濯心思微动,很快想到了一个拖延的办法。 等晚些时候药丸送来,他当着丫头的面吞了下去,却没有咽。 只含化了一半,便找机会偷偷吐了。 ----好蠢! 萧濯忍不住自嘲,觉得自己这个办法真是蠢透了。 可是在霍家,他不能用阴谋诡计,只能做这种一看就很蠢的事情。 . 天色渐渐黑了。 霍家为陆若晴举办的接风宴席,庆祝她平安归来。 众人欢聚一堂。 霍大将军首先发言,说道:“此次王妃能够平安归来,可喜可贺,大家都敬王妃一杯。” “好!”霍飞歌跟着站了起来。 “我的呢,我的呢?”霍子钰跟前没有酒杯,急得捶桌。 萧少铉斥道:“小孩子喝什么酒?老实坐着。” 陆若晴却吩咐丫头,“去给子钰盛一杯甜汤过来,是个意思。” 丫头赶紧去盛了一杯甜汤过来。 霍子钰端起装着甜汤的酒杯,开心道:“还是姐姐最懂我了。” 霍飞歌提醒弟弟,“叫表嫂,不要叫姐姐了。” 现在陆若晴的身份已经公开,称呼也就不必遮掩。 “表嫂?”霍子钰一双大眼睛溜圆,眨巴眨巴,眼里尽是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子钰。”陆若晴问道。 “没,没什么。”霍子钰眼神闪烁,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萧少铉道:“别理他,来,喝酒。” 众人再次举杯,一起向陆若晴道贺。 陆若晴也笑着举杯,“多谢大家,看到大家都平安无事,我也放心了。” 众人寒暄了一阵,纷纷落座。 霍子钰学着大人的模样,一仰脖,豪气的把甜汤都喝完了。 还抬手抹抹嘴,“嗯,不错。” 众人都是忍俊不禁笑了。 陆若晴给他拿了一块甜点,微笑道:“这个喜欢吃吗?” 霍子钰脆生道:“喜欢,谢谢姐姐,哦不……,谢谢表嫂。” 陆若晴夸道:“子钰真懂事。”霍子钰一脸美滋滋的表情,显然开心极了。 萧少铉看在眼里,心下腹诽。 这个女人对他那般粗鲁,对其他人却是如此温柔,难怪大家都向着她说话了。 陆若晴问道:“怎么了?殿下也想吃一块点心?” 萧少铉当即摆手,“不用。” 霍飞歌在旁边急得瞪眼,连连比划,示意他赶紧说想吃点心。 萧少铉却问:“飞歌,你眼睛抽筋了吗?” 霍飞歌,“…………” 算了,表哥已经彻底没救了。 ----让他自生自灭吧。 宴席刚吃没多久,外头就急匆匆来了一名侍卫,禀告道:“大将军,吐蕃那边有消息了。” 霍大将军当即起身,“好,我这就过去。” 萧少铉也跟着站了起来。 霍大将军摆手道:“你不用过去,今晚上只是商议作战对策,不是立即出征,你们先好好的吃顿团圆饭吧。” 萧少铉随手抓了一个肉夹饼,“我吃这个就行,走吧。” 他的神态,完完全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妻子。 霍大将军也是无语了。 他把萧少铉大力摁了回去,郑重道:“吃饭,这是命令。” 萧少铉还想再说,“舅舅……” 霍大将军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少铉无奈,只好把肉夹饼放回了盘子里,一脸不痛快的样子。 陆若晴斜眼看了一下,没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 霍飞歌咽了咽口水,笑着招呼,“那个……,喝汤,这老鸭汤的味儿不错。” 李诩也是讪笑,“是啊,是啊。” 霍飞歌又吩咐丫头,“给大伙儿都盛一碗汤,一人一碗。” 陆若晴没说话。 丫头盛了汤,放在跟前。 她想着,多少要给霍飞歌一个面子,也就拿了勺,准备喝上几口。 霍子钰忽然凑了一个小脑袋过来,喊道:“表嫂。” 陆若晴笑道:“怎么了?要我喂你喝汤吗?” “不是。”霍子钰摇摇头,“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你。” 陆若晴点头,“当然可以问我了。” 霍子钰看了看萧少铉,又看了看她。 忽然问道:“表嫂,你是什么时候嫁给我表哥的?我都不知道呢。” 萧少铉端了汤正要喝。 听到这个问题,当即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霍子钰吓得脖子一缩,“我就问问。” “你吓唬孩子做什么?”陆若晴不悦,把霍子钰揽在了怀里。 “别惯他。”萧少铉皱眉道。 陆若晴不理他。 她故意对着霍子钰眨眼,问道:“你真的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嫁给你表哥的吗?” 霍子钰连连点头,“嗯,我特别特别想知道。” 陆若晴微笑,“那我悄悄的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我保证。”霍子钰拍了拍胸脯,一脸严肃。 “好,我告诉你。”陆若晴一边说,一边笑盈盈的看了看萧少铉,笑容似有深意。 萧少铉隐隐觉得有事。 然后,就听陆若晴缓缓说道:“我呀,是在以前眼瞎的时候,嫁给你表哥的。” “扑!”霍飞歌把嘴里的汤给喷了。“呃……,咳咳。”李诩也被一口老鸭汤呛到,赶紧低头。 萧少铉沉了脸,“王妃!不要教坏小孩子。” 正文 404 殿下怎么了? 陆若晴笑眯眯道:“开个玩笑,殿下不至于生气了吧?我一个弱女子,子钰一个小孩子,你大男人不用介意啦。” 萧少铉眉头紧皱,脸更黑了。 这个女人不仅骂他,还咬他,现在又专门气他,他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女人?不是专门找虐么。 ----太荒唐了。 偏偏霍子钰什么都不懂。 他一脸惊讶之色,咂舌道:“表嫂,你的眼睛看起来又大又好看,不瞎啊。” 陆若晴笑道:“以前瞎了,现在好了。” “啊?”霍子钰是一个好奇宝宝,越发问题多。 他眨巴眨巴大眼睛,问道:“以前怎么瞎的?谁欺负你了?表嫂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揍他一顿。” 萧少铉把汤碗往桌上重重一墩,“哐当!”,震得桌面上的碗盏叮当乱响,大伙儿都吓了一跳。 他沉着脸道:“子钰!赶紧吃饭。” 霍子钰吓得快要哭了,扁嘴道:“表哥,你为什么凶我?” 陆若晴笑眯眯道:“因为你刚才说要保护表嫂,比你表哥厉害,所以他就生气了。” 萧少铉,“…………” 霍子钰听了信以为真。 他转身,扯了扯萧少铉的衣袖,“表哥,你别生气。我还小呢,表嫂急先让你来保护好,你现在是最厉害的男人。” 萧少铉黑着脸,强忍了想要动手大人的冲动。 霍子钰又道:“表嫂的眼睛那么好看,你要好好保护,一定不能被别人伤害了。” 陆若晴欣慰点头,“说错,子钰说的对,我的眼睛就是又大又好看。” 萧少铉忍不住瞪她。 这女人!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陆若晴忽地甜笑,“殿下,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呢。” 萧少铉嫌弃道:“幼稚!” 他决定不理会这些小把戏,懒得跟女人和孩子计较,低头闷声喝酒。 喝了一杯,又一杯,手上就一直没有停下。 霍飞歌咽了咽口水,“表哥,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别喝太多了。” 萧少铉冷冷扫了她一眼,“吃你的饭!” 霍飞歌气道:“真是好心没好报!你爱喝喝,喝得难受自己忍着就是了。” 李诩赶紧给她夹菜,笑道:“来来来,吃饭,吃饭。” 陆若晴也给霍子钰夹菜,温柔问道:“子钰想吃什么?吃鱼啊,好的,我先给你把鱼刺剔干净了。” 霍子钰就眼巴巴的看着她,开心极了。 他脆声道:“表嫂,你真温柔啊。” “来,张嘴!啊……”陆若晴夹着剔好的鱼肉,送进小嘴巴里。 一个喂,一个吃,看起来特别的和谐。 于是,大家都是成双成对的配合,只剩下镇北王殿下一个人喝闷酒。 ----自然就喝多了。 散席的时候,霍飞歌吩咐丫头,“上前扶着点儿殿下。” 偏偏萧少铉还要逞强,一挥手,“不用!” 径直自行走了。 就是,走的路线不是那么笔直。 霍飞歌挤眉弄眼,吐舌道:“表嫂,咱们今天把表哥气坏了。” 陆若晴轻笑,“活该!谁让他今早污蔑我。” 霍飞歌感同身受,连连点头,“对!他还埋汰我,说我粗鲁,气气他也好。” 霍子钰踮起脚尖插嘴,“表哥还凶我了。” 李诩在旁边挠了挠头,讪笑道:“我只是来蹭饭吃的啊,不关我事儿。” 他可不想说镇北王殿下的坏话,怕回头被揍啊。 霍飞歌瞪他,霍子钰瞪他,就连陆若晴都看了他一眼。李诩吓得立马叛变了。 他赶紧举起双手,抢救道:“咳咳……,殿下今天的表情太严肃了,影响吃饭的胃口,害得我都少吃了两碗。” 四人终于结成联盟,一致对外。 然后,李诩负责送霍子钰回房休息。 霍飞歌则送陆若晴回去。 一边走,一边闲聊,“表哥这脑子什么时候才能好?你给他看看,早点治好,大家也好松一口气啊。” 陆若晴脸色沉重。 她早收起了开玩笑的态度,正色道:“治病容易,治脑子难啊。” “这还治不好了?”霍飞歌惊吓道。 “倒不是。”陆若晴摇摇头,解释道:“少铉失去部分记忆,肯定是因为头颅被撞击受伤的缘故,还有可能存留淤血,或者其他症状。” 她叹气,“我总不能把他脑袋打开来治,只能配合针灸、药物,所以见效会很慢。” 霍飞歌蹙眉,“也就是说,不知道他要失忆到那一天了?” 陆若晴忽地停住脚步。 她抬眸,仰望星子闪烁的夜空,眼神漂浮不定。 半晌才道:“如果是殿下刚失忆那会儿,我就治疗,也许还好一些。但是现在时间过去一个多月,只怕……,有可能是永久损伤。” “…………”霍飞歌顿时无语了。 “当然了,这只是最坏的情况,咱们还是要往好的方面想的。” “嗯,希望表哥早点好起来吧。” 陆若晴微笑,“今天我刚回来,乱糟糟的,殿下这样子又和我不熟,所以没有诊脉,等休息一晚明天再说。” 霍飞歌将她送进了院子,点头道:“好,你先回去歇着,养养精神。” 陆若晴苦笑,“他拿我当陌生人,今晚……,我还不知道睡在哪里呢。” 霍飞歌当即道:“表哥要是不让你同床,就来找我。” “算了吧。”陆若晴笑了笑,打趣她,“就算你愿意,你家相公还不愿意呢。” 霍飞歌顿时红了脸,啐道:“管他做什么?你说话又没个正形了。” 两人说笑了几句,各自分开。 陆若晴进了屋子,觉得静悄悄的,便问:“殿下呢?没回来吗?” 丫头回道:“殿下躺下了。” 陆若晴往里屋走去。 一进屋,就闻到满屋子酒气冲天。 她嫌弃的扇了扇,抬眸看去,发现萧少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好家伙!根本就没有给她留位置。 陆若晴上前,抓起萧少铉的胳膊喊道:“起来,喝点醒酒汤再睡,免得宿醉一夜,明天起来头疼难受。” 萧少铉皱眉嘀咕了一句,“别烦我,出去!” 说完,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陆若晴气道:“你当我是丫头呢?谁管你?爱头疼不头疼的!” 她起了一阵,到底还是怕他干躺着受凉。 于是咬牙上前,费劲的把萧少铉的外袍给扒拉掉,又给他盖了一床厚厚的被子,结果累得她一头汗。 陆若晴坐在旁边捶胳膊,抱怨道:“猪样!沉死了。” 她歇了一会儿,叫丫头打水进来洗漱,卸了妆,准备休息了。 可是往床上看了某人一眼,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而且,还一屋子的酒气冲天。 陆若晴不由幽幽叹气。 原本这是她和萧少铉重逢的第一夜,正是小别胜新婚的时候,结果萧少铉失忆,喝得烂醉如泥根本不理她。 罢了,罢了,她也不想笼罩酒气睡觉,那是自找罪受。 于是去外间,吩咐丫头给她铺了一个床。 一夜安静无事过去。 萧少铉虽然醉了,但是酒品还好,并没有半夜爬起来耍酒疯。 第二天,陆若晴早早起来。 进去一看,某人还在继续呼呼大睡呢。偏生睡相不老实,只盖了半截被子,肩膀、胳膊和腿都露出来了。 陆若晴上前给他扯被子。 哪知道,萧少铉压住了半截被子,扯来扯去都扯不动。 陆若晴咬牙,使劲一扯,“起开!” 结果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栽到了萧少铉的身上,来了一个脸贴脸,……的碰撞! “唔!”萧少铉被硬生生的砸醒了。 “啊!疼死我了。”陆若晴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脸,疼得眼泪花花直打转。 萧少铉皱着眉头,睁眼醒来。 一抬眼,就见王妃趴在自己的身上,脸还近在咫尺。 “你打我做什么?”萧少铉不悦问道。 “…………”陆若晴气得眼前发黑。 谁打他了?!谁? 分明是在给他盖被子好吗?这个笨蛋。 萧少铉翻身坐了起来。 扶正她,然后一脸认真道:“我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陆若晴气得肝疼。 她捶了捶胸口,分辩道:“我是在给你盖被子!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压着被子,我抽不出来,一用力才会摔倒砸着你的。” 萧少铉盯着她看,眼神闪烁。 “怎么了?”陆若晴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啥不对的啊。 “你图谋不轨。” “啥?” “你的衣服没有穿好,松松散散的,一大早又压在我的身上,是不是想引诱我?” “…………” “真没想到,王妃居然是一个急性子。” “…………” “难道不是?” “…………”陆若晴气得要分裂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萧少铉一脸认真看向她,等着回答。 “对,没错!”陆若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什么没错?” 陆若晴气得咬碎银牙,大声宣布道:“就是我看殿下姿色不错,身体鲜嫩可口,所以昨天晚上把你给糟蹋了。” 正文 405 王妃厉害了 “…………”萧少铉无语,震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哐当!哗啦……”门外丫头端着洗脸水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吓得手一抖,结果把铜盆掉在了地上,水也撒了一地。 妈呀!刚才听到了什么? 王妃说,她昨天晚上把殿下给糟蹋了。 丫头真是欲哭无泪。 天呐!她不想听到这些话啊。 等会儿殿下恼羞成怒,会不会把她给卖了啊?嘤嘤嘤,真是好怕怕。 屋子里,是迷一样的寂静。 陆若晴和萧少铉互相对视,不说话,足足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 最后,还是陆若晴趴的腰酸,才先下了床。 萧少铉道:“好了,既然我们已经成亲,有些肌肤之亲也是可以理解的,就算你性子急了一点,我也不怪你。” 陆若晴感觉要原地爆炸了。 她气得肝疼,啐道:“呸!谁稀罕你?下次就是冻死你,我都不会管了。” 萧少铉微微皱眉,“你的脾气还挺大。” 怎么可能?他以前怎么可能喜欢这种母夜叉啊?完全没有道理。 陆若晴摔了帘子,出去了。 丫头还在愣在原地。 萧少铉视线投了过去,微微皱眉,看起来神色很是不悦。丫头吓得结巴道:““殿、殿下……,奴婢刚才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 “什么没听见?”萧少铉的脸色更难看了。 丫头慌道:“奴婢错了!奴婢听见了,听见了,殿下恕罪啊!” 萧少铉恼道:“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找打啊!” 丫头吓得快要哭了。 她赶忙抢救,“殿下!其实昨天晚上,王妃是睡在外间的,并没有和殿下一起睡觉。所以,殿下没有被王妃糟蹋,你还是清白的。” 萧少铉一巴掌拍在床上,“发什么疯?打翻了水,就赶紧收拾干净!” “哦,哦哦!马上。”丫头赶紧端起盆子,然后一溜小跑出去了。 萧少铉慢吞吞的下了床。 他宿醉刚醒,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也有点疼。 于是,揉了揉额头。 王妃昨天是睡在外间的?那她刚才又爬床做什么?还说把他给糟蹋了。 咳咳,女人真是难以捉摸。 萧少铉摇摇头,吩咐道:“让厨房准备一碗醒酒汤。” “是。”丫头赶紧去了。 萧少铉先去院子里打了一套拳。 等醒酒汤送来,喝了汤,才想起问道:“王妃呢?刚才她还在的。” 丫头回道:“王妃出去了。” “出去?去哪儿?” “说是去找大小姐、姑爷和小公子,一起吃早饭。” “怎么不等我一起?”萧少铉有点不满。 不过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没必要跟女人计较。 王妃不等他,自己过去就行了。 萧少铉抬脚出了门。 丫头们在后面看着他,小声议论。 “王妃刚才走的时候,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并没打算和殿下一起吃饭吧。” “我觉得也是。” “哎,那殿下去了,岂不是又要闹得鸡飞狗跳?” “算啦,咱们做奴婢的可管不了。” 正巧,之前端水盆的丫头回来。 大伙儿都凑了上去,问道:“早上你进去的时候,王妃和殿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听说王妃说,谁糟蹋谁了?” 端水丫头压低声音,悄声道:“王妃说,她昨晚把殿下给糟蹋了。” “哇啊!王妃真是彪悍啊。” “不像中原女子啊。” “对对对!像我们漠北的姑娘一般豪气,巾帼不让须眉。” 很快,消息在整个霍府上下传开。 殿下昨夜惨遭王妃摧残,失了身,清白不在。 . 前院,大厅内。 陆若晴等人正在吃早饭,说笑热闹。 霍子钰脆声道:“我还要一个豆沙卷儿,给我。” 陆若晴给他拿了一个,劝道:“豆沙甜甜的好吃,但是也不要吃太多,免得积食不消化。” 霍子钰点头,“嗯,我记住啦。” 霍飞歌在旁边看着,十分羡慕,“表嫂,子钰现在可听你的话了。” 陆若晴笑道:“那你呢?是听我的话,还是听他的话?” 她说着,用筷子指了指李诩。 “表嫂!你又欺负我。”霍飞歌气得连连敲碗,敲得叮当乱响。 “我听你的,我听你的。”李诩赶忙哄她。 霍子钰一边咬豆沙包子,一边乐,“姐姐以前总欺负我,现在也吃了瘪,啊哈哈……,我真是太开心了。”霍飞歌瞪他,“豆沙包子还堵不住你的嘴!” 陆若晴抿嘴一笑,“行了!食不言寝不语,先吃完了饭,再说话,免得不消化。” 众人有说有笑,吃得很快。 于是,等萧少铉过来的时候,大伙儿都吃得差不多了。 “你们吃完了?这么快。”萧少铉诧异道。 霍子钰奶声奶气道:“表哥,你也要过来一起吃早饭吗?表嫂没说啊。” 萧少铉看了自家王妃一眼,沉默不语。 陆若晴故作惊讶,眨眼道:“殿下,你不是还要继续睡觉吗?怎么起来了?哎,早知道殿下要过来吃早饭,就给留点儿了。” 萧少铉无语,“…………” 他什么时候说要继续睡觉了? 这个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陆若晴又道:“要不……,殿下随便吃点儿?” 她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毫无诚意。 萧少铉又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 可是他自觉是一个大男人,不能跟女人置气,特别是这种幼稚的小把戏。 当即转身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吃。” “表哥。”霍子钰哒哒哒跑了过去,拉住他,塞给半个豆沙包子,“给你,甜甜的,可好吃了!但是表嫂说了,不能吃太多哦。” 表嫂,表嫂!又是表嫂。 萧少铉觉得,霍家的人都被陆若晴洗脑了。 霍飞歌见他脸色不好看,赶紧道:“表哥你进来坐,让丫头再上点东西就是了。刚才我们还跟表嫂聊着,说吃完饭,正好给你诊脉呢。” 萧少铉忽然发现,自家的表妹和表弟就都叛变了。 只认表嫂,不认表哥了。 王妃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群糊涂蛋。 “殿下,坐吧。”陆若晴给他拉了一把椅子。 萧少铉不便计较,只好入了席。 霍飞歌吩咐道:“去把殿下的早饭端过来吃。” “是。”丫头赶紧去了。 其实,陆若晴等人都吃好了,没事了。 加上萧少铉往哪儿一坐,气氛凝固,没有人说笑,局面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陆若晴便道:“这会儿闲着,我给殿下把把脉吧。” “嗯。”萧少铉没有多说,把手放在了桌子上。 陆若晴的手搭了上去。 霍飞歌在旁边看着,等了片刻,问道:“怎么样?表哥可还正常?” 萧少铉闻言黑脸,“你才不正常。” 霍飞歌委屈,“我问的是脉象,不是说你脑子。” 陆若晴接话道:“他脑子的确有些不正常。” 萧少铉,“…………” 陆若晴又道:“上一次他受伤的时候,忘了怎么受伤的,那会儿就种下病根了。后来又再次受伤,损了元气,所以加重了病情。” 萧少铉对此表示反对,“我除了不记得一些事,你记得你,别的都挺好的。”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丝暗淡。 她道:“我觉得不好。” 她虽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神色却透出伤感。 ----叫人心生怜惜。 霍飞歌当即斥道:“表哥!你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好了。” 萧少铉无语。 他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陆若晴忽地抬眸,看向他,问道:“殿下,如果你不只是忘了我,连霍大将军、飞歌,和子钰他们都忘了,还会觉得挺好吗?” 萧少铉没有丝毫犹豫,就道:“当然不好。” 正文 406 王妃的软肋 陆若晴轻叹,“所以,我也觉得不好。”她站起身,不再去看萧少铉了。 “表嫂你去哪儿?”霍飞歌喊道。 “回去写药方。”陆若晴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转身走了。 霍飞歌气得连连跺脚。 她一脸郁闷看向萧少铉,“表哥,你知不知道,刚才的话有多伤人啊?表嫂是姑娘家,不是你这种皮糙肉厚的糙汉子。” 萧少铉沉默不语。 他刚才真的是有口无心。 的确不记得她,所以真的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好。 但是,后来陆若晴问他,如果连舅舅和飞歌、子钰都忘了,还好不好的时候,就已经明白那话伤到她了。 霍飞歌跺脚,“你真是气死我了。” 萧少铉静默了片刻,才道:“飞歌,如果现在来了一个陌生人,说是你的另一半,你真的能感同身受吗?抱歉,我是做不到。” 霍飞歌噎了一下。 李诩打圆场道:“飞歌,殿下真的不记得了,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霍飞歌扁了扁嘴,嘟哝道:“可是实话伤人啊。” 萧少铉道:“放心,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言行。” 虽然他失去了记忆,无法对陆若晴的爱意感同身受,但也会尽力,把她当做一个妻子来尊重包容的。 他抬脚出去,打算向陆若晴说一句抱歉。 结果回到院子问丫头,说是王妃回来写完药方,又出去了。 出去?难道是赌气跑出门去了? 萧少铉又跑去门口找人。 门上的人都道:“殿下,没见王妃出来啊。” 那能去哪儿?萧少铉转了半天,才在连廊上遇到一个小丫头,说是王妃去后花园了。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女人嘛,生气也就是逛逛花园子,是他想多了。 萧少铉直接往后花园去。 刚到花蓠后,就听见陆若晴幽幽一叹,“有什么办法呢?他是病人,失忆了,我总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啊。” 跟谁说话呢?萧少铉不由停下了脚步。 透过花蓠的缝隙,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陆若晴和萧濯一起坐在凉亭里说话。 萧濯问道:“要是殿下一辈子都想不起你,怎么办?” 萧少铉也竖起了耳朵,挺想知道答案。 陆若晴苦笑,“能怎么办?以前是他死皮烂脸的缠着我,现在他失忆了,只好换做我对他死缠烂打,总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的。” 萧少铉微微惊讶。 是吗?以前是他对陆若晴死缠烂打,才追到手的?真是难以想象啊。 陆若晴又道:“世子,你的伤差不多好了,解药我也给你了,你赶紧走吧。” 萧濯苦涩一笑,“你怎么总是催我走啊?霍家的人还没撵我呢。” 陆若晴却道:“霍家的人没有撵你,那是给你面子,给皇上一个面子。我让你走,是希望你不要再惹出麻烦了。” “你在关心我?”萧濯问道。 不知怎地,萧少铉听在耳朵里觉得不舒服。 好在陆若晴的反应也不高兴。 她语气加重,“世子,你不要把我的话歪着说。” 这让萧少铉心里舒服多了。 陆若晴道:“就算我可以不计较以前的恩怨,殿下也不记得你,就代表可以和你相处了吗?你还是先想想,回去以后怎么向你娘交待吧。” 萧濯却笑,“我早就想好对策了。” “什么对策?”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光了。” “…………” 花蓠后,静默了片刻。 萧少铉站得有些久,脚麻,忍不住动了一下。 结果刚好踩到一条枯树枝,“咔嚓”,一声脆响很是突兀。“谁?”萧濯毕竟是习武的人,视听灵敏,忽地察觉到花蓠后有人了。 “是我。”萧少铉从后面走了出来。 “殿下……?”陆若晴稍微有点不自在。 她来后花园散步,萧濯过来,就顺便吐槽说了几句话。 但现在,反倒好像是个萧濯幽会一样。 ----还被抓包了。 哪知道,萧少铉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而是说道:“走吧,先回去,外面有风冷飕飕的。” 这口吻,像是丈夫说话的语气。 陆若晴微微怔住。 萧少铉看她,疑惑道:“你还在生气?刚才我说的话没有多想,给你赔个不是。” 陆若晴摇摇头,“没有,回去吧。” 两人并肩一起走了。 萧濯只能独自留在原地,轻声叹息。 哪怕萧少铉失忆,陆若晴却始终不肯放弃,他也是无可奈何。 再说了,萧少铉和陆若晴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 而他,根本就是局外之人。 萧濯一脸萧索的回了院子。 另一头,陆若晴和萧少铉也回屋了。 丫头们都退了出去。 萧少铉正色道:“刚才你和萧濯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陆若晴紧张,“什么意思?” “你说把我当做一个病人,不跟我计较,那么以后,我也会注意自己言行的。” “嗯?” 萧少铉又道:“你们女人心思细腻,而我……,只是一个混迹军营的粗爷们儿,平时肯定有不留心的地方。” “所以……?” “所以,要是我说话让你不舒服了,你提醒我。” “…………”陆若晴抽了抽嘴角。 她还以为,萧少铉听见她和萧濯在一起说话,心里介意了。 ----原来根本没有。 陆若晴心里忽然一阵沮丧。 现在的萧少铉,像是戴上了一层厚厚的盔甲,油盐不进。 她觉得委屈,但是又不能跟病人计较。 陆若晴忽然想家人了。 她稳了稳情绪,问道:“我被吐蕃人劫持的消息,已经传到凉州了吧?有没有叫我哥哥给我娘亲保密?” 萧少铉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真相。 陆若晴又道:“我也歇了一天了,缓过来了,想去看看哥哥和娘亲,殿下派人送我去凉州呆一段日子吧。” 等她缓缓,调整好了心情再回来。 萧少铉歉意道:“对不住,你娘和哥哥已经被接回京城了。” 陆若晴闻言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萧少铉重复道:“当初你被吐蕃人劫持的时候,数万双眼睛都看着,消息瞒不住。父皇应该早就在凉州安排了人,一有你的消息,就下旨让你哥哥回京赴任了。” 陆若晴倒抽了一口凉气,坐了下去。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萧少铉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父皇不会对你哥哥和娘亲怎样的。等吐蕃这边的战事结束,我就陪你回京,让你平安见到他们。” 陆若晴却道:“你不懂,皇上肯定会有动作的。” 萧少铉不解道:“什么动作?难道还能处罚你哥哥?就算父皇想用你要挟我,也是不能公开的,所以你离开京城算不上罪名啊。” 陆若晴摇头,“你不懂,京城的勾心斗角别有一番滋味儿。” 萧少铉眉头紧皱,不悦道:“我不会让父皇为难你哥哥的,还有你娘亲。” “不是为难。”陆若晴还是摇头,苦笑道:“就好像表面上,我离开京城不是错,皇上不能因此处罚我,但却可以用别的方式啊。” “我真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要是我没有猜错,皇上不仅册封我哥哥做京官,还会委以重任。而且,多半要给我哥哥赐婚,让他永远留在京城。” “这……” “还是我们太天真了。”陆若晴苦笑。 她道:“当初还以为把哥哥送到凉州,就脱离了皇上要挟,却没有想过,一道圣旨就能再召回啊。” 而哥哥和娘亲留在京城,就是她的软肋。 ----她就算飞到天边也会回去的。 萧少铉一阵沉默,才道:“现在只是你的猜测而已,等这边战事平定,我陪你回京城确认了以后,再做应对吧。” 陆若晴还能怎么办呢?就算现在飞回去,也没有用。 只能点头道:“嗯,回了京城再说吧。” 正在此时,外面忽地一名侍卫匆匆赶来。 萧少铉问道:“有消息了?” 侍卫一脸兴奋之色,回道:“捷报!楼兰王子带领的奇袭分队,已经成功烧毁了吐蕃人的粮仓,并且还杀掉了不少吐蕃人。” 正文 407 一群幼稚鬼 萧少铉听了,一贯冰山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他重重一拍桌子,“好,很好。” 说着,抬脚就往走。 陆若晴喊道:“你去哪儿?” 萧少铉道:“我去见舅舅,商讨接下来和吐蕃作战的事。” “我跟你一起去。” “…………”萧少铉直勾勾的看着她,表情怪异。 “怎么了?”陆若晴问道。 他迟疑问道:“你说实话,从前的我和你相处的时候,什么都不避讳?就连商讨战事,都会把你带上吗?” 陆若晴平静回道:“是的,夫妻一体无所隐瞒。” 萧少铉打量着她的神色,坚定、认真,绝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只是他有点难以想象。 不过现在,萧少铉没有时间去细细计较,点头道:“走吧。” 陆若晴赶紧跟上。 到了书房,不仅霍飞歌和李诩在场,萧濯竟然也在。 陆若晴有点意外。 但是,当着众人却什么都没有多问。 霍大将军笑道:“你们都听说前线的捷报了吧?” 众人都是纷纷点头。 霍大将军又道:“楼兰部队偷袭成功,烧毁了吐蕃人的大部分粮草,所以接下来,他们就会用我们之前给的粮草了。” 萧濯怕陆若晴不明白,朝她解释,“那一批粮食都用巴豆水浸泡过,吐蕃人吃了就会上吐下泻,变成一团稀泥。战马也是喂过特殊草料,算算时间,明天就会开始拉稀了。” 陆若晴挑眉,“这么阴损的法子,一看就是你想出来的。” 萧濯,“…………” 其实他想回一句,“你还真是了解我”,只是当着众人不便说罢了。 霍大将军不想他尴尬,打圆场道:“对付敌人,不用讲什么光明正大,只要能打败就好。此次若是功成,我会向皇上替世子请功的。” 萧濯连连摆手,“不用,大将军最好不要提及我。” 霍大将军一脸愕然,“为何?” 萧濯微笑,“我自有我的理由,大将军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 霍大将军便没有再劝。 他刚才那么说,不过是做做场面上的人情,萧濯不需要就算了。 萧少铉正色道:“所以,这一仗我们必须胜利!” 霍大将军却看向他,说道:“殿下,你身上的伤势虽然好了,但是元气大伤,还是在府中好生调养为宜,这次战事就不要参与了。” 萧少铉皱眉,“我觉得已经好了。” 陆若晴斜了他一眼,“好了?好了,还能想不起我?” 萧少铉,“…………” 他被噎了一下,继而道:“就算有些事情我想不起来,但和打仗没关系,我能提剑上战马就行了。”霍飞歌道:“表哥,你就在府中休息吧。” 李诩也跟着劝道:“是啊,殿下何必以身犯险?让大家都担心呢。” 萧少铉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冷冷道:“我又不是女人,还没有娇弱到那种地步,不用你们担心。” 刹那间,又是一副冰山脸的冷漠气场。 众人都不敢说话了。 霍大将军咳了咳,“呃……,殿下,这事儿再商量商量。” 陆若晴忽然道:“我给殿下把把脉,要是没问题,就让他上战场好了。” 霍飞歌急道:“不行啊!他的脑子……” 话没说完,就被萧少铉冷冷扫了一眼,顿时吓得不敢说了。 陆若晴浅浅微笑,“我给殿下诊脉吧。” 萧少铉还有一点提防,提醒她,“你可别故意说我身体不适,不能上战场。” “不会。”陆若晴明眸里波光流转,笑得格外甜美。 萧少铉觉得怪怪的。 陆若晴却搭上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握,便将夹在指缝的银针扎了下去! “什么东西?!”萧少铉面色吃惊,当即抽手。 “让殿下睡觉的东西。”陆若晴抬起手来,晃了晃,露出了银灿灿的纤细银针。 “你竟然……”萧少铉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表哥当心!”霍飞歌赶紧上前搀扶,李诩也帮忙。 两人扶住了萧少铉,把他拖到了椅子里坐下。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想到,陆若晴会忽然来这么一手! 镇北王殿下立即安静了。 李诩苦笑道:“王妃,以后我可要离你远点儿,真是防不胜防啊。” 陆若晴盈盈一笑,“有飞歌护着你呢。” 霍飞歌尴尬道:“行了,别打趣我了。” 霍大将军看着昏睡的萧少铉。 虽然知道陆若晴不会害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王妃,殿下他没事吧?” 陆若晴微笑,“没事,就是会昏睡十二个时辰罢了。” “哦,那就好。”霍大将军轻轻点头。 “大将军。”陆若晴忽地正色,说道:“殿下虽然身体看起来复原,但记忆受损,暂时不适合上阵杀敌,免得会越发被刺激加重病情,所以我才用了非常手段。” 霍大将军回道:“王妃放心,我也没打算让殿下上战场,我能理解王妃一番苦心。” 陆若晴轻笑,“那我先带殿下回去休息,不打扰了。” 她出门吩咐婆子去找藤条椅,好把萧少铉抬回去。 霍飞歌忙道:“我也送表嫂过去。” 李诩左右看看,不知道是该跟着一起去,还是该留下来。 “都去吧。”霍大将军挥手道:“吐蕃才刚受了被夜袭重创,今夜必定戒备森严,明天白天再大军出发直接开打!” “是。”众人都告退而去。 两个粗壮的婆子抬着藤条椅,把昏睡的萧少铉给抬了回去。 到了卧室,陆若晴又指挥让搬到床上。 霍飞歌咽了咽口水,说道:“表嫂啊,你别担心。明天表哥醒了要是怪你,我帮你,绝对不让他欺负了你。” 一个脆生生的童声接道:“我也不让表哥欺负你。” 原来是霍子钰,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了进来。 陆若晴笑道:“好,有子钰给我撑腰,我就可以放心了。” 霍飞歌又瞪了李诩一眼,示意他赶紧表态。 李诩赶忙举起上手,“放心,放心!我肯定是你们一条战线的。” 萧濯在旁边微笑,“我也是。” 霍飞歌撇嘴,“用不着你来假惺惺的表态,跟你没关系。” 陆若晴不想气氛太尴尬,微笑道:“世子一向都是满肚子坏水,这种欺负人的事儿,怎么能少得了他呢?” 萧濯笑笑,“王妃言之有理。” 陆若晴看了看众人,说道:“我们现在是邪恶组织。”霍子钰不懂,奶声奶气问道:“表嫂,什么是邪恶组织啊?” “就是这样。”陆若晴忽地上前,在萧少铉的大腿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啪!”,声音清脆又响亮。 “哇哦!”霍子钰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水汪汪的。 “让你这些天光气我!”陆若晴看着沉睡的萧少铉,瞪了一眼,“这会儿你昏睡着,正好打你出出气,这就是气我的下场。” “等等,我要出出气。”霍飞歌也跑上去拍了一巴掌。 陆若晴扭头看她,“他也气你了?” “可不!”霍飞歌一说起来就气愤,哼哼道:“上次表哥说我粗鲁,像野小子,还说我粗鲁就是天生的,气死人了。” 陆若晴不由笑了,“那是该打。” 霍子钰蹑手蹑脚上前,捏着粉嫩呢的小拳头,试探着轻轻的捶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他一边跑,一边躲在陆若晴身后乐,“哈哈,我终于打到表哥了。” 可怜的镇北王殿下,昏睡不醒,被人轮番揍了一顿。 萧濯,“…………” 李诩,“…………” 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默默的用眼神交流。 女人是千万不能得罪的。 啧啧,太可怕了。 霍飞歌转头看向李诩和萧濯,警告他们,“不许乱告状啊。” 李诩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萧濯配合道:“我也不敢。” 陆若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于是众人都跟着笑了。 萧濯也笑,心里却划过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之前在道观的人生,是枯燥的、寂寞的、无趣的,身边只有伺候他的下人,并没有任何朋友。 后来在贺兰家的日子,母亲只会叫他不停的算计,妹妹只会不停的惹祸。 同样没有人真的关心过他。 反倒是因为萧少铉失忆,奇妙的留在霍府,隐约真的成了霍府里的一员。 大家一起吃吃饭,说说话,没有任何尔虞我诈。 即便是霍飞歌对他凶巴巴的,也只嘴上凶,并没有任何地方算计过他。 ----这才是正常的人生啊。 不知怎地,他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难过。 只是萧濯一向很会掩饰,当着众人,并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走吧。”陆若晴说道:“我们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嗯,该出去吃午饭了。”霍飞歌道。 一行人说说笑笑,出了门。 屋子里,萧少铉缓缓睁开了眼睛,嫌弃摇头,“幼稚!一群幼稚鬼。” 陆若晴的银针却是扎到了他。 但是,在他被扎的那一瞬,就立即封了自己穴位。 所以,药效发作的并不算多。 在陆若晴打他的那一下,就已经惊醒。 只是念在人多,不想大家尴尬,他才没有立即醒过来罢了。 正文 408 王妃又咬人了 萧少铉心情很是无语。 他没想到,陆若晴淘气不算晚,飞歌和子钰也跟着一起胡闹。 更离谱的是李诩和萧濯两个大男人,居然还配合的很,还要给他们保什么密。 ----真是一群没长大的幼稚鬼。 萧少铉想要起来。 结果一动,才发现身体不太听自己使唤。 咦?虽然封了穴道,苏醒了,但是这迷药还带麻醉身体的啊! 萧少铉暗暗咬牙。这个女人!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他当然可以喊丫头进来。 但是,萧少铉不想让人看到狼狈的样子,于是努力的试着运功,想要解除麻痹。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两盏…… 三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镇北王殿下已经运功无数次,依旧毫无进展。 他有点肝疼了。 外面大厅,陆若晴开开心心的吃完了饭。 因为担心萧少铉的身体,没有多聊,就早早的回来了。 一进门,就觉得曲子里气氛不对。 但是,看看床上,萧少铉却又老老实实的躺着的。 难道说他身体虚弱,扎了针,用了药,有什么影响了不成?她赶紧快步上前诊脉。 切了切,发现脉象并无问题。 陆若晴迷惑的摇摇头,嘀咕了一句,“奇怪。” 没什么不对啊?果然,还是她太紧张萧少铉了。 “哼!”陆若晴皱皱鼻子,小声嘀咕,“就知道你皮糙肉厚的,肯定没事了。” 此刻的萧少铉,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醒着的时候大都带着杀气,闭上眼睛不说话,倒是显得柔和了许多,俊美的眉目也更好看了。 陆若晴忍不住把手放了上去,落在他的脸上。 忽然间,在他耳后摸到一道粗糙的伤疤,约摸有寸把长,半截露在耳根,半截衍生到了头发里,看起来很是凶险。 陆若晴心疼极了。 此刻的萧少铉是醒着的,只是没有睁眼,自然感觉到她的轻柔动作了。 是在担心他的伤势吗? 大男人上战场,受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女人就是娇气。 不过,萧少铉并不讨厌这种娇气。 ----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好的。 他的生母霍皇后很早就去世,舅母也没有活太长,霍飞歌又是一个粗鲁的男孩子性格,身边一直缺个温柔的女性角色。 陆若晴的温柔,正好恰到好处的填补了这个空缺。 萧少铉忍不住想着。 虽然陆若晴有时候看着凶巴巴的,动作粗鲁,还咬人,但是这会儿还是很温柔的。 这个时候,陆若晴心里难过的想哭。 她看着萧少铉的伤疤,想着当时他在千军万马厮杀的场景,以及浑身染血的样子,很清楚他到底受了多少伤。 她的心里猛地一阵难过。 这个傻子,当时不顾援军没有赶到,就单枪匹马冲了上来! 偏偏现在却不记得她了。 陆若晴又想哭,又有一点小小的怨念。 她伸手,轻轻落在他的伤口上,低语呢喃道:“你当初那么傻,为了我,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现在怎么可以忘了我?” 萧少铉虽然不记得往事了。 但是她语调悲伤,感情真挚,那种深深的情意特别强烈,叫人无法忽视。 是吗?他和她以前互相深爱过? ----还真的挺像知道那种感觉的。 萧少铉觉得有点烦躁。 为什么他受伤就受伤,偏偏伤到了头,失忆了呢?这种感觉叫人无力从心。 他忽地睁眼道:“王妃,别难过了。” 陆若晴原本沉浸在悲伤里面,有点不能自拔。 忽然听到他说话,吓了一跳,“啊?!你怎么会醒了?不对啊!你明明中了我的银针,应该昏睡到明天才对啊。” 萧少铉淡淡道:“要是你一个弱女子,用点暗器都能弄晕我,那我早就被敌人算计,死过十七八回了。” 当时因为是陆若晴给他诊脉,他没有防备,所以才被扎了一下。 换做别人,根本不可能对他下手。谁敢在他面前有异动,一动手,就先人头落地了! 而此刻,他的身体还是僵硬的,药效未散。 所以,萧少铉只能努力抬起麻麻的手臂,将她的手从脖子后拿开。 他平静道:“没事的,只是一道小小的伤疤而已。” 陆若晴嗔怪道:“寸把长,还是小小的伤疤啊?你可真是心宽啊。” 萧少铉满不在意道:“上战场,谁身上不挂点彩,带点伤啊?我倒是不能理解,自己竟然不等援军到来就冲锋,若不然绝无可能伤到我的。” 陆若晴哼道:“因为你当时脑子坏掉了。” 萧少铉,“…………” 陆若晴又道:“对了,你到底是怎么醒过来的?” 萧少铉平静解释,“你扎我的时候,我就先把自己的穴道封了,自然中毒不深。若不是你的药有麻痹作用,我早起来了。” 陆若晴有点无语。 没想到,萧少铉竟然应对的如此迅速,也太神奇了。 陆若晴咬着嘴唇不言语。 萧少铉问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阴谋失败了,心里不痛快?” 陆若晴道:“我没那么小气。” “我看有。” “我看你是想挨打。” 萧少铉轻笑,“说的,好像你能打得过似的。” 当然是打不过了。 陆若晴生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打不过你,你以后就能威胁我了吗?我虽然对你下了药,可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想让你休息而已。” 萧少铉却道:“你想让我休息,这是你的想法,而不是我的意愿。” 陆若晴听得了想打人。 她真是火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 陆若晴咬牙,气得在他身上捶了一拳,“我就扎了!我是你的王妃,你的妻子,担心你又没有错!” 萧少铉,“…………” 这就是他不顾生死救回来的王妃?说翻脸就翻脸,说打人就打人啊。 陆若晴心头火气压不下去。 她捶了一下,又一下,“就扎了,扎了!不听话,下次还用银针扎你!扎一万遍!” 说实话,陆若晴这点小粉拳的力气,对萧少铉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他只是皱眉,“好了,不要闹了。” 陆若晴却没有停止。 萧少铉便继续道:“之前你跟萧濯说,因为我不记得你了,所以想对我死缠烂打,原来就是这种方式的死缠烂打啊。” 萧少铉,你大爷的! “谁对你死缠烂打了?我只烂打,没有死缠。”陆若晴简直快要原地爆炸了。 萧少铉看着她,涨红了脸,红扑扑的像是一朵嫣红桃花。 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脸有点红红的,发烧了吗?看起来好像很烫的样子。” 发烧?发他个大头鬼呢。 陆若晴气得,直接“嗷呜”一口,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王妃,你怎么又咬人了?”萧少铉眼里闪过一抹错愕。 手腕上,是小小牙齿带来的生疼。 这次陆若晴下了力气。 “咝……”萧少铉倒抽一口冷气。 他强忍着疼痛,疑惑问道:“你是属小狗的吗?一生气就咬人,唔……,你咬够了就赶紧松口,再咬就出血了。” 陆若晴当然没想真的咬出血,闻言松了口。 但是嘴上却不饶他,“以后你再让我生气,气我一次,我就让你大出血一次!” 萧少铉,“…………” 他以前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女人?不仅粗鲁,还幼稚。 ----真是想不通啊。 他抬手看了看,破皮了,还透出一丝丝的血痕。萧少铉皱眉,“王妃,以后不要再这样胡闹。” 都说王妃端庄大方、温婉可人,那是她在别人面前,到他跟前,忽然就变成一只小野猫了。 这样的王妃,还真是叫他头疼啊。 正文 409 男人的责任 陆若晴在旁边抿着嘴,不说话,小神情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萧少铉诧异道:“你咬了我,疼的人是我,你怎么还委屈上了?哎……,你要哭?不会是真的要哭吧?” 女人也太奇怪了,捉摸不透。 “你才要哭!”陆若晴啐了一句,转身下床。 她的确感到心里委屈。 萧少铉看在她是王妃份上,忍她、让她,但却已然不记得她。 情爱种种都成幻影,自然委屈。 可是又觉得,在一个不记得自己的男人面前掉泪,是没有意义的,心里就更委屈了。 陆若晴转身就往外走。 “去哪里?”萧少铉的身体还是有点麻痹,挣扎着要下床,结果“扑通”一声,直接从床上栽了下去。 “砰!”一声重重的闷响。 陆若晴扭头回看。 俊美帅气的镇北王殿下,头朝地,脸朝下,直接摔了一个狗啃屎! “扑……”她忍不住喷笑了。 外面丫头听到动静,忙问:“王妃,出什么事了?” 萧少铉一声断喝,“都滚出去!”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要是被丫头瞧见,简直不想活了。 萧少铉抬头,看向还在发笑的罪魁祸首,“扶我。” 陆若晴本来还想逗逗他。 可是这时,萧少铉眸子里浮现出一抹寒气,叫人不寒而栗。 ----仿佛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陆若晴瞬间没了开玩笑的心情。 不是害怕,而是陌生。 对着一个陌生人打情骂俏,太难堪了。 她上前,默不作声的搀扶萧少铉,结果却被他反手一扣! 陆若晴惊呼道:“你做什么?!” “老实点儿!”萧少铉伸手,在她身上几处穴位用力一点,顿时将她点了穴,不能动弹了。 “你……,你疯了?”陆若晴咬牙道。 “解药是哪一个?”萧少铉翻开了她的荷包,掏出药瓶,一样一样问道。 陆若晴抿嘴不说话。 “你不说,那我就都吃了。”萧少铉打开药瓶,做势就要往嘴里倒。 “别乱吃!蓝色的那个瓶子。”陆若晴急了。 萧少铉眼底划过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 他吃了解药,很快身体就恢复了自如。 陆若晴却动弹不得。 她气道:“无耻!你威胁我!下次你就是毒死了,我也不管。” “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萧少铉忽地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你知道,还闹?” “王妃。”萧少铉忽地收敛神色,肃然道:“我是皇子,更是军人,杀敌护国是我天生的职责,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废除。” 陆若晴气道:“那么多将士,非得让你带着伤势去上阵吗?” 萧少铉扯了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然后才道:“你说得没错,那么多的将士兵卒都在,我非要冲在前锋吗?就算参与战事,也可以是坐在中军大帐,制定策略指挥啊。” “你非要去?!”陆若晴瞪大了一双明眸,眼神焦急。 “不是我为了争功劳,而是……”萧少铉欲言又止。 “什么?” “霍家已经功高震主了,舅舅再立战功,只会让父皇更加忌惮不喜。而我是皇子,只要我参与了这场战争,功劳就能记在我身上,父皇就算不高兴也挑不出过错。”“所以,你一定要去。” “一定。” 陆若晴扭转了头,“那你去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萧少铉认真道:“王妃,虽然我不记得你了,但是你对我的关心和真心,我能感觉的到。” 若不然,他也不会让纵容她胡闹咬人了。 因此接着道:“你放心,这次和吐蕃大战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像之前救你那样,不顾生死冲在最前面,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是对他负责,也是对她负责,同样是对舅舅一家人负责。 他活着,他们才能平安无事。 他战死,他身边的人下场都不会好的。 ----男人,就该担起应有的责任。 陆若晴长长叹了口气,“哎……,我劝不动你,希望你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把自己安危放在第一位就行了。” 其实,萧少铉即便没有失忆,也是有他的原则和底线的。 若不然,当初他就不会返回漠北了。 “好好躺着,过半个时辰穴位就解了。”萧少铉起身出去。 到了外面,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面清晰的印着一个月牙形印记。 他的确不记得她了。 但是,男人应该做什么却很清楚。 他的女人,他来守护。 她可以像小猫一样抓他、咬他,他可以忍让着,不过是彼此玩闹罢了。 但别人,却不能伤害到她。 萧少铉去了书房,直接找到霍大将军,“舅舅,我来商议作战计划。” 霍大将军吃惊道:“你怎么起来的?王妃说,你会昏睡十二个时辰啊。” “她扎我的时候,我点了自己的穴道,刚才又拿到了解药。”萧少铉淡淡解释了几句。 “…………”霍大将军没有言语。 夫妻间的打闹,他可不想知道的太过详细。 “舅舅,你们是不是准备明早攻打吐蕃?具体怎么安排的?”萧少铉问道。 “少铉……” “舅舅放心,我不会冲锋在第一线的,会在中军大帐镇守。” “哎,好吧。”霍大将军很清楚外甥的性格,劝不动,那就不劝了。 既然他答应不冲锋前线,而是在中军大帐做指挥,那就让人做好护卫工作,也就无碍了。 “是这样……”霍大将军细细的说起来安排。 “嗯。”萧少铉一边听,一边点头。 除了他们,还有几名李诩和副将,众人一起商议了半下午,最终敲定计划。 霍大将军和霍飞歌等人留守,保证漠北城的安全,避免发生上次被围困的危局,同时增派了兵卒护卫。 萧少铉带着李诩和副将们,明早攻打吐蕃。 与此同时,楼兰投诚的部队作为前锋,第一时间和吐蕃人交手。 一定都安排妥当了。 今夜,只需要好好养足精神即可。 天色渐渐黑了。 萧少铉在书房和众人吃了晚饭,方才回来。 陆若晴也早就解穴了。 她拿了一本书,坐在窗台腊梅花瓶子旁边,温柔娴静的翻阅。 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萧少铉从门外进来,猛地看到这么一副如诗如画的画面,不由停住脚步。 唔……,这样的王妃,倒真有几分端庄大方的气韵。 陆若晴闻声回头,“回来了?” 萧少铉点头,“嗯,都已经安排好了。” 陆若晴没有多问。 战事部署之类,她插不上手,问了也没有什么用处。两人都是沉默无言。 夜渐深,很快到了睡觉的时间。 萧少铉犹豫了下,说道:“今晚你就睡在大床上,我去书房睡,正好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免得吵到你了。” 虽然说,理论上他们俩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以做夫妻之事。 但实际上,萧少铉面对陆若晴,却是和面对一个陌生女人没有太大区别。 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反倒像是调戏民女的恶霸。 ----他实在是做不出来。 陆若晴也觉得有点尴尬。 她不能说想让萧少铉留下来,要是说了,倒好像显得她很急色似的,所以就不说了。 萧少铉说道:“那我去书房了。” 陆若晴犹豫了下,说道:“也不用去书房,我去外间睡就好了。” 萧少铉道:“还是我去吧。” 夫妻俩十分客气,彼此谦让。 陆若晴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道:“行了,都睡吧,各自老实睡觉就是了。” 叫了丫头进来,卸妆、梳洗,然后上床,用被子把自己一裹,直接裹成了毛毛虫。 萧少铉原本是一张冷冷的冰山脸。 看了片刻,忍不住轻声笑了。 ----他的王妃挺可爱的。 正文 410 赫图 可爱的王妃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丈夫已经离开了。 被窝里,似乎还有他残留的温度,以及淡淡的熟悉味道。 陆若晴把脸贴了上去,细细感受。 她在床上躺了半天才起来。 霍飞歌过来陪她,安慰道:“别担心了,表哥这次只是在中军大帐坐镇,我爹看着他,不会让他到处乱跑的。” 陆若晴笑了笑,“谁管他呢?来,咱们一起吃早饭。” 霍子钰从门外跑了起来。 他最近特别喜欢粘着陆若晴,脆生生道:“我也要和表嫂一起吃。” 霍飞歌啐了一口,“小马屁精!你亲姐姐还在这儿呢。” “也和姐姐一起吃。”霍子钰甜甜道。 “油嘴滑舌。”霍飞歌嗔道。 陆若晴听了,反倒勾起以前的回忆。 曾经的镇北王殿下,在她面前也是油嘴滑舌、没脸没皮的,有时候真的很怀念。 不过现在打仗了,反倒不再奢求太多。 ----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 哪怕他是一个榆木疙瘩,她也认了。 三人一起吃了早饭。 陆若晴问道:“这一次,漠北城加强了戒备吧?” 霍飞歌点了点头,“放心,绝不会再有上次的事发生了。” 陆若晴浅笑,“那好!咱们就舒舒服服的呆在后院,该吃吃、该喝喝,等着男人们打仗凯旋归来,再一起庆祝。” 话虽如此说,但打仗却不是一天半天的事。 战火纷飞,消息频频传来。 第一条消息,居然是有关楼兰王子的。 霍飞歌说得眉飞色舞,“巴布泰被楼兰王子射瞎了一只眼睛!哈哈哈,现在巴布泰变成独眼龙了。” 陆若晴当然也是高兴的。 巴布泰又狠又毒,别说被人射瞎了眼睛,就是剁成肉酱那也是活该。 倒是好奇那位楼兰王子。 她问:“楼兰王子箭法很好吗?胆子也得够大吧?不然的话,怎么能冲到巴布泰跟前,射瞎他的眼睛啊。” 霍飞歌笑笑,“草原上人,有几个箭法不好的?赫图倒是真的胆子很大,有勇气,不过也是报仇心切吧。”“赫图?楼兰王子的名字?” “嗯。”霍飞歌点点头,解释道:“吐蕃把楼兰灭国了,楼兰王子和吐蕃的仇恨那是不共戴天,也难怪他这般拼命了。” 陆若晴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个五大三粗的草原汉子样貌。 不过很快,她就见到了楼兰王子本人。 ----形象完全出乎意料。 第二天下午,霍飞歌脸色不好的闯了进来。 陆若晴见状担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咱们的将士吃亏了。” 败了,这两个字她不敢说。 “不是。”霍飞歌叹道:“巴布泰他们用了有问题的粮草,士兵上吐下泻,马儿蹿稀,被咱们打得落花流水,已经往后撤了。” “那你这……”陆若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惊呼道:“难道是殿下受伤了?!” “不是,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啊!”陆若晴焦急道。 “是楼兰王子受伤了。” “啊?!”陆若晴有点不太明白。 楼兰王子受伤,霍飞歌干嘛这么一脸难过?分明就是不相干的人。 霍飞歌见她迷惑,解释道:“楼兰过来投诚的将士,大概有六千多人,加上这几天打仗死了一些,剩下五千多人。” “嗯,然后呢?” “现在麻烦的是,楼兰王子伤得很重,他一心急着要杀了巴布泰,却反倒被砍成重伤。” “啊?!” 霍飞歌担忧道:“要是他死了,楼兰的部众复国无望,只怕要生事出乱子的。” 陆若晴沉吟了下,说道:“让我过去看看吧。” “啊?!”霍飞歌先是惊讶,继而一拍自己的脑袋,“对啊!我光着急骂那些庸医,居然把你这个神医给忘了。” 陆若晴谦虚道:“别这么说,我只是想尽一份力试试而已。” 楼兰王子到底伤得有多重?还不知道呢。 她又不是神仙,可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治得好人,救得回命。 霍飞歌当即说道:“走!我带你过去看看。” 陆若晴点头,“事不宜迟。” 她转身进了里屋,带上一些可能要用的药物和银针,方才一起出了门。 楼兰王子赫图受了重伤,已经被送回漠北城,安置在前院。 刚进院子,就见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来。 霍飞歌担心道:“表嫂,你怕不怕见血?” 陆若晴摇头,“不怕。” 哪知道,她们刚要进去就被拦住。 两个楼兰大汉喝道:“去去去!这里不欢迎女人。” 霍飞歌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还不赶紧滚开。” 看门的两人一愣,这才发现是霍家的大小姐。 因为霍飞歌时常去军营露面,所以有点身份的人,都是见过她的。 但……,旁边的这位美貌女子又是谁? 楼兰侍卫着急道:“大小姐,我们王子危在旦夕,这会儿还是不要给他添乱了。” 陆若晴接话,“我是来给王子看病的。” 看病?女人看病?所有楼兰人的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霍飞歌喝斥道:“闪开!耽误了你们王子的性命,担待的起吗?” 她一脸恼火的带着陆若晴,直接闯了进去。 里面也有楼兰侍卫,并且都带着刀,一个个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们的王子要是就这么死了,复国无望,所有的楼兰人都会沦为奴隶啊! 偏偏霍大小姐还来闹事,怎么能不急?! 侍卫头领咬牙道:“大小姐!我们楼兰虽然是投奔你们的,但是也不能随意冒犯,还请大小姐速速出去。” 霍飞歌怒道:“你们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飞歌,咱们不是来吵架的。”陆若晴拉了她一把,然后往床上看了一眼,意外的发现躺着一个半大少年。而且,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床上的少年微微动了一下,却是头没动,眼珠子看向了她,似乎只剩下这点力气了。 湛蓝的眼睛! 陆若晴惊讶无比。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就当初她从凉州回去的路上,救了的那个小贼吗? 他居然是楼兰王子! 楼兰侍卫强忍了怒气,压抑道:“两位……,请你们出去。” “不……”这句话,是床上的楼兰王子赫图说的。 “王子?”楼兰侍卫疑惑的看向他。 赫图脸色惨白如纸,看向陆若晴,艰难道:“让她……,给我疗伤。” 楼兰侍卫们都是惊讶无比。 王子脑子坏掉了吗?居然让一个中原女子给他疗伤?他现在可是命悬一线啊。 陆若晴看出了侍卫们的疑惑。 她上前道:“我是虽然是女子,却也是大夫,你们就让我试一下吧。” 楼兰侍卫们没有再阻拦。 不是信了她,而是听命于王子赫图的命令。 陆若晴询问旁边的大夫,“王子的致命伤在哪里?有几处?” 至于其他的伤口,不着急,先把赫图的命捞回来再说。 大夫忙道:“在腹部,被大刀划开将近尺长的伤口,肠子……,都外漏了。” “好,退下。”陆若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身上却是自带上位者的威仪,特别是冷脸严肃的时候,不容任何人质疑。 大夫赶紧闪到了一旁。 陆若晴从怀里掏出药丸,就要塞给赫图,“吊气的,含着……” “你要给王子吃什么?!”楼兰侍卫焦急道。 陆若晴没有理会,直接喂了。 赫图也很配合,张嘴就含,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陆若晴一边给他检查伤口,一边说道:“此刻我人就在这里,若是害了你们王子,你们再找我的麻烦不迟。” 她语气加重,厉声道:“但现在,不要影响我治疗!” 正文 411 好消息?坏消息? 楼兰侍卫们都是将信将疑,但却都闭了嘴。 毕竟她说的有道理。 哪有人专门跑来当面害人的?再说了,霍大小姐也没道理带个女子过来,就为害死王子啊。 所以,还是先别作声了。 屋子里一片静悄悄的。 陆若晴早有准备,不停吩咐,“纱布!清水!换洗……” 她卷起袖子,不顾鲜血和恐怖的画面,给赫图一点点清理止血,然后把肠子小心翼翼的退回去,再用羊肠线一点点缝合。 霍飞歌在旁边都要看吐了。 陆若晴又掏出银针,给赫图施针。 并且解释道:“你现在身体虚弱,银针刺激穴位,会减缓你的血液流动速度。” 赫图一双眼睛湛蓝好似大海,看着她,“我……,不能死。” 陆若晴当即道:“对!你还要复国,你不能死。” 有时候,临死的人有强烈的求生欲望,也会事半功倍。 赫图的眼睛果然亮了几分。 他倔强道:“我要……,复国,还有报答你的两次救命……” “别说话!保存体力。”陆若晴打断了他。 霍飞歌在旁边听得疑惑。 什么两次救命?难道陆若晴以前救过赫图?这不可能啊。 可是他们一个在漠北,一个在京城,根本就没有机会见面,没道理会遇见啊。 陆若晴处理了腹部的伤口,又清理其他。 几处严重的伤口,她都细细的包扎了,方才停下。 她吩咐大夫,“把王子胳膊和腿上的伤口处理一下,我出去写药方,煎药,有什么异常赶紧来回我。”大夫早就吓得要死了。 楼兰王子要是死了,他也的陪葬,巴不得有人出面来扛着呢。 当即道:“好好好,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陆若晴去了外间写药方,然后吩咐下人,赶紧抓药回来。 霍飞歌问道:“赫图能活下来吗?” 陆若晴脸色凝重,说道:“这要看他,我只是尽力而为。” 伤势重到了这种地步,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霍飞歌小声道:“要不咱们先走吧,你已经开了药方,让下人服侍就行。” 陆若晴闻言失笑,“你怕楼兰人把我杀了?” 霍飞歌当即道:“我会保护你,侍卫也会,但就怕楼兰人发疯伤了你啊。” 陆若晴道:“让人保护好我就行,但我不能走。” 她走了,留下治疗一半的赫图,那就死得更快了。 很快,药材抓了回来。 陆若晴亲自检查,亲自熬药,然后亲自端了进去。 赫图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不知死活。 霍飞歌神色更加紧张了。 甚至有点后悔,不该带陆若晴过来看病的。 陆若晴却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赫图已然还活着,因为生机还在。 她道:“喝药、活着,才能复国。” 赫图闻言睁开了眼睛,却很虚弱,又想闭上了。 陆若晴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定很困很累,但是你不能睡。你睡着了,你的国,你的家,你的部署都得陪葬!” 赫图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陆若晴说道:“不睁开眼睛也没有关系,把力气留着,一口一口的把药喝了就行。” 赫图又闭上了眼睛。 陆若晴便一勺一勺的喂他,指挥道:“含住……,咽。” 喂一口,停一下,折腾了半天才喂完。 陆若晴放下药碗,却没有离开。 她坐在床边,一手搭在赫图的脉搏上,说道:“我给你把着脉,确保你还活着,你先放松睡一下,养养精神。” 赫图艰难张嘴,沙哑道:“……好。” 旁边的楼兰侍卫都看呆了。 这女人是谁啊?怎么她说什么,王子都答应什么,像是被妖女迷惑了一样。 陆若晴什么都没有解释。 她明白赫图,应该是认定她救了他一次,就会救她第二次。 陆若晴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她有些腰酸背痛,喊了大夫,“王子这会儿的脉搏已经平稳了。你每隔一盏茶的功夫,给他把一次脉,只要脉象还在就行,别的不用管。” 大夫连连的点头,“好,好的。” 陆若晴又道:“我先回去,若是王子的脉象有问题,不管多晚都立即过来禀报。” 大夫忙道:“王妃放心,小的照做不误。” 陆若晴这才起身出去了。 楼兰侍卫们面面相觑。 王妃?难道刚才那位美貌的女子,就是镇北王妃?居然还会医术啊。 另一头,陆若晴回了住处。 赫图的求生欲望特别强,身体也特别的强,脉象平稳下来,应该是没问题了。 但她并没有任何兴奋。 救治赫图,不过是为了西北安定罢了。 陆若晴现在期盼的是,萧少铉赶紧打败吐蕃人,然后凯旋归来! 这一夜,她依旧睡得不踏实。 好在大夫没有半夜来找她,那就说明赫图没事,已经缓过来了。 次日天明,陆若晴亲自过去探望。赫图果然还活得好好的。 一见面,就看着她先说了一句,“多谢。” 陆若晴笑了笑,“既然你活过来了,接下来,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等下我开三幅药方,十天用一副,连吃一个月应该就能下床了。” 赫图虽然活过来了,却精神虚弱。 他努力道:“我会……,报答你的,我……,不是小孩子了。” 陆若晴看着面前的半大少年,微微一笑,“好的,你不是小孩子,你已经长大了。” 这孩子,还对当初她的那句话耿耿于怀呢。 “表嫂!表嫂!”霍飞歌焦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陆若晴听得心惊胆颤的,“怎么了?你可不要吓我!” “胜了!我们胜了!”霍飞歌大声喊着,激动的就有点热泪盈眶。 “胜利了?”陆若晴还有点恍然。 霍飞歌大声道:“我们打败吐蕃人了!吐蕃惨败,巴布泰也被表哥杀死了!” 床上的赫图忽然挣扎,“巴布泰……,死了?” 霍飞歌连连点头,“对!死了!你的大仇算是得报了。” 赫图却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而是满目惋惜。 他沙哑嗓子道:“可惜,我还想……,亲手宰了他呢。” 霍飞歌才不关注他的想法呢。 她拉起陆若晴,激动道:“走!我们去准备一下,爹和表哥他们下午就回来了。” 陆若晴也是满心欢喜,“好,是得给他们好好庆祝一番。” 两个人兴高采烈的走了。 但是,陆若晴还没有等到萧少铉回来,就先等来了传旨的人。 一名身穿油绿色服色的宫人,立在院子中,旁边还立着四名小太监。 陆若晴吃惊道:“吉祥!” 吉祥是大太监刘瑾的徒弟,御前侍奉的人,出现在这里就一定是传达圣旨了。 “给镇北王妃请安。”吉祥打了个千儿。 “免了。”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心悬了起来。 吉祥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忙道:“王妃别紧张,奴才是来给王妃道喜的。” 道喜?千里迢迢,御前的人来给她道喜? 陆若晴信了就是傻子了。 吉祥道:“皇上下旨,让永宁公主下嫁给王妃兄长,婚期定在下月初六,所以请王妃速速回去参加婚礼。” 陆若晴的表情微微一僵。 呵呵,真是喜啊。 她就知道,皇帝肯定会对哥哥做手脚的,果然是婚事了。 驸马,比让哥哥做京官还要狠! 本朝规矩,驸马不得任职,这一招不仅断了哥哥仕途,还把他永远栓在了京城。 “王妃,快谢恩呐。”吉祥提醒道。 陆若晴还能说什么呢?抗旨吗? 况且,事情都已经成定局了。 她无奈低头,道:“多谢皇上恩典。” 吉祥传完了旨意,放松下来。 他悄声道:“王妃,皇上知道你擅自离开京城,龙颜震怒。这……,现在没有责罚,而是恩赏王妃兄长做驸马,已经是天恩了。” 正文 412 回京城去 陆若晴在宫里做御前女官的时候,和吉祥算是交好。 这番话,是他掏心窝子的话了。 陆若晴感激道:“多谢,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吉祥叹气,“哎,回去以后,可千万别再惹皇上生气了。” 陆若晴轻轻点头,然后问道:“我哥哥和娘亲还好吧?” 吉祥道:“都挺好的。” 陆若晴又问:“窈娘呢?” 吉祥回道:“没死,打入天牢了。”怕她不明白,又提醒道:“对外面,皇上并没有说王妃掉包之事,只说是王妃去了漠北。窈娘是被秘密抓走,然后关押的,至于要怎么处置就不知道了。” 陆若晴没有再多问,而是道:“嗯,多谢提点。” 要不是吉祥和她有几分交情,这些话都是肯定听不到的。 她转身,进去拿了一个大红封出来。 吉祥笑道:“王妃恩赏,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回去打开一看,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自然是给他的,另外四张一百两的分给了小太监们。 众人都是欢喜的很。 之有陆若晴,回屋以后,就一个人独自闷坐不语。 永宁公主?仿佛是见过一两、次的,但是毫无印象,也就是说相貌平平,性子普通了。 哥哥,却是没有选择。 虽然做驸马,看似哥哥高攀了金枝玉叶,但实际上却是吃亏的。 断了仕途不说,以后还得看公主的脸色过日子,就连娘亲,也不可能享受婆婆福了。 陆若晴觉得头疼的很。 萧少铉下午回来,一进门,就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 疑惑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然的话,知道霍家打赢了吐蕃人,应该高兴的啊。 陆若晴有气无力,回道:“中午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已经下旨,将永宁公主赐婚给了我哥哥,以后就是永宁驸马了。” 萧少铉目光微惊,“这么快?!” 陆若晴苦笑,“自然是皇上早有准备,只要这边战事结束,就会派人来告诉我消息,让我立即回京。” 她补了一句,“婚期就在下月初六。” 萧少铉缓缓坐了下来。 他算了一下日子,说道:“要是正常速度,那就是后天必须动身了。” 陆若晴叹气,“皇上不会给咱们多留日子的。” 不仅她要回去,萧少铉这个才打了胜仗的将军王,也是要回去的。 萧少铉安慰她道:“罢了,总算父皇还给大家留了点脸面,你哥哥做驸马,也不能完全算是坏事,先往好的方面想吧。” 陆若晴无奈道:“也只能暂时如此想了。” 不然还能怎么想?哭哭啼啼吗?违抗圣旨吗?只能认了。 陆若晴不想垂头丧气的。 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我还没有恭喜殿下旗开得胜呢。” 萧少铉也笑,“这次,收获不错。” 他坐下喝了几口茶,细细解释。 “吐蕃人这次元气大伤,加上巴布泰死了,吐蕃王又老,其他几位王子要争夺王位,十年内估计都不会再用兵了。” “那就好。”陆若晴真心诚意的道:“这是我们中原百姓的福气,殿下和霍家的人以后也少了战事,这次你还没有受伤,已经是上上佳了。” 萧少铉“嗯”了一声,拍拍她的肩,“没事,京城我陪你一起回去应付。” 陆若晴心中微微温暖。 哪怕他不记得她了,他依旧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 . 当天晚上,霍府大摆庆功宴席。 楼兰侍卫找到陆若晴,禀道:“我们王子说了,这一次,多亏王妃又救了他,等他好了再亲自向王妃道谢。” 此时此刻,陆若晴哪里还有心情听这些? 她一门心思,都是在担心哥哥和娘亲啊。 因此不在意道:“王子客气了,让他好好养伤就是。” “多谢王妃挂念。”楼兰侍卫告退。 萧少铉问道:“你什么时候救了赫图?我怎么不知道?” 陆若晴淡然道:“谈不上救,就是之前见他伤势太重,顺手开了点药方,帮着包扎了一下。这几天忙,倒是忘了跟你说了。” 萧少铉疑惑,“无缘无故,你怎么会想着去给赫图疗伤?” 陆若晴解释道:“飞歌说,楼兰不能群龙无首,我只是为漠北的边境安宁着想罢了。” 萧少铉闻言点头,“吐蕃虽然败了,但并不是彻底消失了。有楼兰王子在,他们是天然的敌对势力,互相消耗对峙,的确会减少霍家军的压力。” “嗯,这样挺好的。”陆若晴没有心思细细听下去。一顿庆功宴,她是吃得食不知味。 晚上,也没有睡好。 第二天,霍飞歌和李诩闻讯过来。 霍飞歌大声道:“表嫂,你和表哥要回京城去了?” 陆若晴苦笑,“你们都知道了?” 霍飞歌气得跺脚,“什么嘛?就算皇上要催你回去,也不能这么急啊。” “飞歌,不得胡乱非议。”萧少铉开口斥道。 “真是气人!”霍飞歌忿忿的抿了嘴,一脸不悦。 李诩皱眉道:“的确是很急,越是急,就越代表皇上生气。王妃,你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小心应对啊。” 陆若晴无奈一笑,“恩威难测,这不是我能左右的。” 她可以算计任何人,却无法算计皇帝。 因为皇帝不怕别人算计,谁敢的话,直接一道圣旨就解决了。 所以,谁都想坐那个高高的位置啊。 萧少铉安慰她道:“没事,凡事有我在前头给你挡着。” 陆若晴微笑,“嗯,多谢殿下。” 其实,心里却并不这样想。 萧少铉是皇后所生的嫡出皇子,又有霍家军权支持,而且才立下赫赫战功,皇帝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他,反而要奖赏才对。 再说了,这一次萧少铉没有任何错。 错的是她,私自离开京城。 所以,皇帝面对她一个犯错的儿媳妇,且无娘家支撑,想要收拾的法子多了。 比如收拾哥哥,明着恩赏做驸马,实际上断了仕途成为圈养。 她也会跟着心烦意乱。 霍大将军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你们明天就要出发,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车马,以及护送你们的侍卫,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我不想让表哥表嫂走。”霍子钰从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委委屈屈道。 “表嫂也舍不得子钰。”陆若晴蹲身下去,柔声安慰。 若是霍家儿子多,还可以带着霍子钰去京城玩儿。 偏偏霍家只有他这一根独苗苗。 陆若晴只能哄哄他、陪陪他,别的什么都不能说了。 末了,倒是想起问李诩,“你离家在外,家中父母肯定十分挂念,写封书信,我亲自给你带回去吧。” 李诩顿时眼睛一亮,“好,有劳王妃了。” 当初他为了跟霍飞歌离开,对外是宣布了死讯的。 所以,为了避免惹祸,之后一直都没有跟家里写过书信,只带过口信说他平安。 于是,这次写了一封厚厚的书信。 陆若晴替他仔细收好了。 第二天,和霍家的人依依惜别。 霍子钰还哭了,哇哇叫道:“呜呜……,我也想去京城。” 霍家的人脸上都是一抹为难。 陆若晴柔声哄道:“子钰乖,等你长大了,再来京城找表哥表嫂吧。” 等他长大了,自然懂得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了。 霍子钰一双眼睛泪汪汪,扁嘴道:“那子钰要快快长大,早一点去。” 陆若晴微笑,“好,表嫂等着你。” 霍飞歌也红了眼圈儿,哽咽道:“表嫂,珍重。” 陆若晴这次回去京城以后,除非皇帝驾崩,否则应该是都不会再离京了。 众人一番依依惜别。 只有萧濯站在不远处,微微孤单。 他虽然在霍家住了一段儿,但毕竟身份尴尬,所以这种惜别的场合并不适合,也没他的份儿。 正在感伤,就见李诩缓缓走了过来。 正文 413 重回故里 萧濯微笑,“许副将,有话要跟我说?” 李诩却摇摇头,“行了,你肯定早猜出我的身份了。”他长得很像父亲李阁老,萧濯又是见过李阁老的,自然能够猜得出来。 萧濯轻笑,“放心,我没兴趣多管闲事。” 李诩却道:“我不是担心你告密,我又不是皇子,你就是回去说了,皇上也不至于派人来抓我,更没道理怪罪李家的私事。” “哦?你李公子有何指教呢?”萧濯眸光闪烁问道。 “世子,我只是想劝你一句,回到京城以后,离镇北王妃远一点儿吧。” “…………” “京城人心多狡诈,多算计,这是为了王妃好,也是为了你好。” “呵呵,李公子这是担心我?”萧濯笑了。 “随你怎么想吧。”李诩懒得解释,又道:“再者,等殿下恢复了记忆,想起你对王妃死缠烂打的,你自己想想后果。” 萧濯叹了一口气,“哎,李公子,我可真羡慕你啊。” “羡慕我?” “嗯。”萧濯说这话是认真的,“我羡慕你,可以改名换姓重新开始,而且还和所爱之人相爱,人生再无遗憾了。” 李诩摸了摸脑袋,咧嘴笑道:“我是挺幸运的。” 萧濯轻叹,“我……,却不能。” 他是皇帝的儿子,还有一个满心权力的娘亲,不允许他这么做。 否则,会闹得天翻地覆的。 而且最致命的是,陆若晴并不喜欢他,而是深爱着萧少铉。 李诩叮嘱道:“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萧濯却笑,“你要是承认替我担心,我就记住。” 李诩有点受不了他,让步道:“行行行,我担心你!真是的,你死了事小,连累了王妃却是事大,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萧濯哈哈大笑,“我只听见前面那句,后面的风太大都没有听见。” “走了!上车。”霍飞歌在不远处大声喊道。 “李公子,珍重。”萧濯爽朗的一抱拳,转身离开。 “哎……,痴儿。”李诩在他身后轻声叹息,声调悠悠,却都随风飘散了。 返京的马车队伍开始启程,长长的,排成了一条长龙。 马车里,陆若晴跟着晃晃悠悠。 萧少铉说道:“你跟我说说京城里的人事,免得我一无所知,回头再被人给哄骗了。” 陆若晴不由笑了,“也行,一路闲着也是闲着,说说解闷儿。” 不过京城的人事盘根错节、十分复杂,说起来没完没了。 萧少铉听了半晌,打断道:“不着急,你歇歇喝点水,怕你嘴都说干了。” 陆若晴笑道:“行,这一路慢慢儿说。” 正拿了水壶喝水,就听见身后一串“嘚嘚”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陆若晴诧异道:“难道是飞歌又追上来,要说什么话吗?” 结果,却是一名楼兰侍卫追了上来。 “参见镇北王殿下、王妃。” “有事?”萧少铉问道。 楼兰侍卫捧出一把精美的腰刀,双手奉上,递给了陆若晴。 她惊讶道:“给我?” “是的。”楼兰侍卫解释道:“我们王子说,他现在伤势未愈,不能前来亲自相送王妃,但是王妃对他的救命之恩,一定铭记在心。” 陆若晴微笑,“王子客气了。” 楼兰侍卫又道:“这是我们王子的佩刀,见刀如见人,只要是楼兰王族见到此刀,都会听命于王妃。” 陆若晴心道,她立马都要回中原京城去了,哪里还会见到楼兰王族? 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当面不好驳回人家的好意。 因此她微笑点点头,接了腰刀,“好,刀我收下了,回去替我向王子道谢。” “殿下、王妃,一路顺风。”楼兰侍卫一抱拳,欠身告退。 陆若晴看了看腰刀,十分精美,特别是上面镶嵌的多彩宝石,看起来甚是华丽。 萧少铉瞧在眼里,问道:“你喜欢这样的腰刀?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多弄几把过来。” 陆若晴笑道:“我喜欢上面的宝石,回头抠下来,打造一根金簪子戴戴。”这话当然是开玩笑了。 她不缺首饰,更不会扣下腰刀上的宝石,随手放了起来。 接下来的行程依旧枯燥,十分无趣。 陆若晴便继续讲京城的人事。 桓王啊,贺兰夫人啊,英国公府啊,姜家、李家,以及李昭仪和沁水公主,厉渊、厉如意等等,串在一起简直说不完。 陆若晴说了一路。 直到抵达京城,才算勉强把京城格局说了个大概。 萧少铉觉得脑袋都要被塞满了。 陆若晴却道:“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等见了人,回头再慢慢的跟你讲。” 萧少铉揉了揉额头,苦笑道:“我这丢了一两年的记忆,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听着都脑袋疼,一下子还真记不住呢。” 陆若晴嗔了一句,“榆木脑袋。” 萧少铉,“…………” 他是不是对王妃太纵容了?整天不是埋汰他,就是咬他,居然还能忍下去。 换做别人,早就拖出去打死了。 “怎么了?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不太对。”陆若晴嘀咕道。 “没,没什么。”萧少铉摇了摇头。 但是心底,却有一种难言的怀疑。 王妃是在趁着他失去记忆,故意欺负他?反正他都不记得了嘛。 罢了。 大男人没必要计较这些琐碎,王妃使使小性子,就当是尊重嫡妻好了。 就这样,萧少铉带着一肚子迷惑进了京城。 陆若晴掀起车帘,指着窗外的景象,悄声问道:“看着京城的街道、店铺,你有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 萧少铉沉吟不语。 陆若晴伸长了脖子等待,眼神期盼。 片刻后,他道:“有。”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她开心道:“殿下想起什么了?快说说。” 萧少铉回道:“想起来的,都是我小时候的记忆了。” 陆若晴,“…………” 想起小时候的记忆有什么用?那时候,记忆力又不会有她。 陆若晴努力控制情绪,安慰他,“不着急,慢慢地就会想起来的。” 萧少铉也道:“嗯,先进宫去见父皇吧。” 陆若晴也收起了纷乱的心思。 进宫,面圣,这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不过在进宫之前,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和萧濯分别。 萧濯下了马车,过来道:“多谢镇北王殿下一路护送,保我平安。” 萧少铉平静道:“世子客气了。” 他虽然不记得往事,不讨厌萧濯,但是也不可能喜欢。 之前留着萧濯住在霍家,之后一路护送回来,不过是看在萧濯皇子身份的缘故上罢了。 毕竟明面上,他是没理由杀了萧濯的。 萧濯又道:“另外,多谢王妃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嗯……,就此别过了。”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却不能说。 陆若晴淡淡道:“世子珍重。” 回到京城,她不想再和萧濯有任何瓜葛。 萧濯看着她,心里是浓浓的失落和不舍,却不敢流露出来。 陆若晴却放下了车帘。 她的态度,分明就是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萧濯心里隐隐生疼。 他看着马车渐渐离他远去,再也不回头。 贺兰夫人的心腹早就的了消息,见镇北王夫妇走了,赶紧迎了上来。萧濯看了一眼,问道:“娘亲可是有话?” 心腹回道:“主子说,公子这次回来以后,就不用再回端亲王府了。” “哦,那让我去哪儿?”萧濯轻嘲道。 “公子请回道观,很快就会有好消息送过去的。” 萧濯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公子?下人不再称呼他为世子了。 又说不用回端亲王府,还有好消息等着,难道是皇帝要公开他的身份,承认他是皇子了? 不然的话,娘亲没道理让他放弃世子名份啊。 正文 414 皇帝的惩罚 另一头,镇北王夫妇已经到了皇宫门前。 此刻正值晌午,骄阳当空。 万里碧空澄澈而干净,没有一丝云彩,恍若美玉。 皇宫的鎏金璃瓦在阳光映照下,显得金碧辉煌、宏伟威严,就连深红色的宫墙,都隐隐透出嗜血的味道。 陆若晴每走一步,就听见心跳“咚”的一下。 她不知道,皇帝会给她什么样的惩罚,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萧少铉看出了她的不安,低声道:“别怕,有我。” 陆若晴轻轻点头,“嗯。” 到了金銮殿,刘瑾亲自笑着出来迎接,“见过殿下,王妃。” 陆若晴却高兴不起来。 她笑得勉强,“刘大总管,近来一切都还安好吧。” 刘瑾看了看她,眼里闪过一抹欲言又止,还隐隐透出怜悯之色。 陆若晴的心便往下沉。 看来……,皇帝有大招要冲着她来了。 刘瑾招呼道:“走吧,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陆若晴和萧少铉走了进去。 金銮殿内,皇帝端坐在高高的龙椅里。 “给父皇请安。”镇北王夫妇一起行礼。 “免了。”皇帝的语气很是平静,听不出喜怒。 陆若晴心下惴惴不安。 但是皇帝没有先搭理她,而是看向萧少铉。 皇帝道:“你这次用计打败了吐蕃,而且还是重创吐蕃,应该可保边关十年平安,很好,朕心甚悦。” 萧少铉回道:“都是父皇英明神武,震慑四方。” “奉承话就不用说了。”皇帝摆摆手,似乎对拍马屁没有兴趣。 “是。”萧少铉也并没有多余的话。 “陆氏。”皇帝开始点名。 “儿媳在。”陆若晴紧张的头上冒汗,低头道:“儿媳、儿媳擅自离开京城,还请父皇宽恕儿媳的过失。” 皇帝却道:“你做的很好。” 很好?陆若晴才不相信。 皇帝接着道:“当初少铉受伤失踪,你千里寻夫,找到了他,并且治好了他。后来又为了漠北城的百姓,不顾自身性命,实乃皇室儿媳之典范。” 典范?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嘲讽她呢。 陆若晴抿嘴不语。 皇帝又道:“你哥哥,很快就要做永宁驸马了。你的娘亲,素来体弱多病,朕特旨恩赏她以后住在公主府,让你哥哥和永宁用心照顾。” 陆若晴目光一跳。 皇帝的意思,不仅要把哥哥圈在公主府,娘亲也要软禁在公主府里了。 她的心里,是隐隐的怨怼愤恨。 她做错什么了?不就是担心丈夫,去找寻丈夫了吗? 何错之有? 而且,现在她人也回来了。 皇帝因为她没有乖乖听话做人质,没有留在京城,所以就要软禁她的亲人。----这法子太阴损了。 皇帝又吩咐道:“把人都叫进来。” 陆若晴原本还在满心愤懑,听得此话,不由诧异的往殿下看去。 人?什么人? 正在疑惑,就见走进来一群莺莺燕燕,好几个年轻的女人。 陆若晴目光惊诧。 一瞬间,她便猜到了某种可能。 皇帝……,这是……,要给萧少铉安置姬妾了吗? 这对于萧少铉,或许还不算是什么处罚。 但对她而言,与别人一起分享丈夫,再没有比这种处罚更狠毒的了。 陆若晴觉得被人掐住了脖子,有点难以呼吸。 难怪,之前刘瑾看她带着怜悯。 ----原来如此。 皇帝的声音,像是浮在云端一般,从御座上高高的飘荡下来。 “镇北王萧少铉打败吐蕃孽部,护卫边境平安有功,特旨嘉奖侧妃一名、夫人两名,宫女四名,用以帮助王妃分担府中事务,钦此。”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镇北王府里面就多了七个女人。 而陆若晴,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她们的长相,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以及出自什么人家,就这么被迫接受了。 呵呵,还帮王妃分担府中事务?她还得谢恩咯。 陆若晴的一颗心都凉了。 她心下自嘲,罢了,欺君之罪不是认错就行的。 哪怕她现在痛哭流涕,跪地磕头磕出血,皇帝也不会有一丝一毫心软,更不会有任何改变。 既然如此,害怕、恐惧、担心,全都没有用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她只能冷静接受。 陆若晴平静跪下,勾起嘴角,“多谢父皇恩典。” 皇帝目光深深看着她。 这个陆氏,见装小可怜儿没有用,连装都不用装了。 ----真是桀骜不驯。 但还有比王妃更加桀骜不驯的,那就是镇北王殿下。 “父皇,不可!”他直接开口拒绝,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了。 皇帝眉头轻轻一挑,问道:“怎么了?是父皇给你挑选的美人,不合你的口味儿?打算重新挑一批吗?哪里不可了。” 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批不要也得换一批,换汤不换药而已。 萧少铉不悦道:“父皇,儿臣不需要这些女人。” 他的王府,凭什么要一下子添这么多陌生女人? 这些女人长什么样子,他没有兴趣,鬼知道都是谁的眼线? 有父皇的安排的,说不定还有其他有心人收买的,看着就觉得闹心。 “我需要。”陆若晴开口插话,说道:“正巧一个人闲着无趣,想找个伴儿,说说话,打打花牌,人多了才热闹呢。” “你疯了吗?”萧少铉扭头问道。 即便他失忆了,也无法相信,陆若晴说的这些是真心话。 当即还要和皇帝分辩,“父皇……” 陆若晴握住了他的手,苦笑摇头,“殿下,不要抗旨。” 萧少铉却是天生的逆鳞,圣旨也未必听。 他又失忆,陆若晴也有点拦不住。 依然大声道:“父皇,儿子在战场上拼死拼活,不求嘉奖,但求自己王府得个清净,这个要求并不高吧?” 但是皇帝不回答他,只看陆若晴,“王妃,你觉得朕的安排如何?” 陆若晴回道:“儿媳觉得父皇的安排很好,儿媳没有意见。” 皇帝便道:“既然王妃都没有意见,后宅的事,就还是由王妃做主吧。” ----直接把萧少铉给忽略过去。 萧少铉恼火道:“父皇,儿臣说了不需要!你非要给,这算是什么赏赐?儿子在战场上洒热血、抛头颅,为的就是回京受气吗?!” 皇帝淡淡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萧少铉恼火无比,冷笑道:“呵呵,父皇就不怕寒了三军将士的心。” 皇帝脸色阴沉很不好看。 这话,听着有那么一股子威胁的意思。 陆若晴侧首,扯了扯萧少铉的袖子,“殿下,别叫我为难。” 本来她私自离京,已经在皇帝跟前落下欺君大罪,触了逆鳞了。 要是再当众违抗圣旨,那就罪加一等。 皇帝对于萧少铉这个羽翼丰满的儿子,没有办法打杀,但是要杀一个王妃,却是易如反掌。 甚至,都不用杀了她。 只要弄死了娘和哥哥,就能让她生不如死了。 这是皇帝的怒气和杀威棒,她拒绝不得,只能认下。 ----就这样吧。 “殿下,算我求你了。”陆若晴目光央求道。 萧少铉沉默了一阵,阴晴不定。 仔细想想,在金銮殿抗旨不是明智之举。 再说了,不过是带几个女人回去,等回了王府,再想办法处置好了。 他失忆了,很多事情怕搞不好分寸,那就还是让王妃来做决定吧。 萧少铉不再争辩了。 陆若晴又道:“殿下,快谢过父皇的恩典。” 萧少铉向上抱拳,冷冷道:“儿臣谢过父皇恩典。” 皇帝淡声,“免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 说实话,她真是有些看不起皇帝。 皇帝拿手握兵权的儿子没办法,就拿捏她这个王妃,居然还把后宅争斗那一套用上,如此帝王真是够阴损的了。 也难怪,前世里皇帝就命不长。 ----都是报应。 陆若晴问道:“父皇,我现在就把她们都带回去吗?” 皇帝见她一脸平静地样子,微微动容。 这个儿媳,的确有母仪天下的气度和镇定。 说实话,他并不想用这种阴损的法子,来对付陆若晴的。 若是换了别的王妃不听话,犯下欺君大罪,哪里还需要费这么多周折?直接赐死就是! 可是,陆若晴不一样。 萧少铉只听她的,所以她不能死,只能用后宅纷争来牵制她,让她自顾不暇。 但这样的手段,连皇帝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 因此挥了挥手,说道:“两位夫人和四名侍女下带回去,侧妃是要上皇室玉牒的,另择吉日进端亲王府。” 陆若晴没有任何异议。 她福了福,恭顺道:“是,儿媳领命。” 陆若晴并没有去打量那些女人。 不管长什么样,什么性子,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都是要除掉的人。 她转身,一脸温柔的看向萧少铉,“殿下,我们回去吧。” 萧少铉对她点头,“好。” 这个时候,他才切身的感受到,他的王妃果然是端庄大方、冷静镇定,绝非一般女子可以比拟。 她之前的那些任性、淘气,不过是跟他撒娇而已。 能在皇帝面前应付自如的女人,除了当年的霍太后、霍皇后,就只剩下她了。 萧少铉主动牵起她的手,说道:“走,我们回去。” 虽然他失忆了,但是在这一番亲近的表现,还是处处护着陆若晴,所以皇帝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反倒是看着镇北王夫妇远去的背影,隐隐有些羡慕。 萧少铉失踪,陆若晴不顾欺君大罪也要离京,不顾生死危险也要找到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世间唯有情意无价寻。 正文 415 家人 回到王府,缇萦已经等在门口多时了。 “缇萦!你还在府里。”陆若晴惊喜道。 她还担心,皇帝把缇萦给抓走了呢。 “嗯。”缇萦点了点头,低声解释,“皇上就是把窈娘带走了,别的没动。” 萧少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这就是缇萦?这不是他身边的一个女暗卫吗?以前当做丫头用的,没想到,后来他居然把人给陆若晴了。 “王妃,那些女人是做什么的呀?”缇萦看到了后面的莺莺燕燕,惊诧道。 陆若晴微笑道:“她们啊,是皇上赏赐给殿下的侍妾。” 缇萦瞪大了一双眼睛,气得不行,话都说不囫囵了。 “什么?这……,一群……,怎么可以?王妃……” “好了,先让人带下去安置吧。”陆若晴没有心思多说。 “王妃!不能让她们进门啊。”缇萦急道。 陆若晴斥道:“胡说,难道你要我抗旨不成?赶紧去安排。” 缇萦急得想要打人,“王妃!这请神容易送神难,她们要是进了王府,以后王妃你可是送不走的啊。” 陆若晴不想再争辩了。 她叫了王府管家,吩咐道:“两位夫人,每人分一个单独的院子,四位姑娘一人一间厢房,暂时先这么安置吧。” “殿下!”缇萦又转身看向萧少铉,急道:“你快拦着王妃啊。” 萧少铉厉声斥道:“闭嘴!” 他可以容忍陆若晴在使小性子,但是下人不行。 哪怕缇萦是一番好意也不行。 没规矩!不成方圆。 缇萦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奇怪,殿下怎么突然好吓人啊。 陆若晴没有瞒她。 招呼缇萦一起回了内院,进了屋,才道:“殿下在战场上脑子受了创伤,很多事都不记得,所以你在人前一定要替殿下遮掩。” 缇萦的表情好似见了鬼一样,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少铉冷冷道:“好了,知道就行了。” “是。”缇萦低头不敢再问。 陆若晴换了一身家常衣服,说道:“我跟前还有一个贴身丫头薄荷,另外有个金嬷嬷,是以前我从宫中带出来,殿下要小心应对。” 萧少铉失忆的事,可以告诉缇萦,但是却不想告诉薄荷和金嬷嬷。 所以,只能靠他自己应对了。 萧少铉点头,“好,我会尽量不和别人独处的。” 陆若晴嘱咐好了,才叫了薄荷和金嬷嬷进来。 薄荷高兴道:“王妃、殿下,你们都平平安安的,真是太好了。” 金嬷嬷不停的念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陆若晴没有心情解释太多。 跟她们打了招呼,说了几句,便道:“最近王府里要添置很多人,具体的你们问缇萦,然后帮着安排一下。” 薄荷和金嬷嬷面面相觑。 添置很多人?什么意思?看王妃的神色不像是好事啊。 缇萦也是一脸气鼓鼓的。 正巧,王府管家前来回话,“启禀殿下、王妃,几位夫人和姑娘都安置好了。” 陆若晴淡淡道:“嗯,看着她们不要乱走就行。” 薄荷和金嬷嬷都是吓了一跳。 “夫人?姑娘?”薄荷急了,问道:“王妃,这都是些什么啊?管家在说什么?” 陆若晴摆手,“出去吧,缇萦会跟你们解释的。” 她知道,那是一群烦人的妖精。 但现在没有心思去管。 陆若晴又看向大管家,问道:“我娘和哥哥住在哪儿?把他们接来说话。”大管家回道:“顾夫人和驸马爷住在永宁公主府,奴才这就请他们过来。” “什么?住在永宁公主府?”陆若晴脸上透出薄怒,十分恼火。 她道:“我哥哥和永宁公主还没成亲,就带着娘亲住在公主府,不伦不类的,成何体统?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娘和哥哥没教养呢。” 皇帝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王妃息怒。”大管家赶忙解释,“永宁公主并不在公主府内,要等成亲,才会和驸马爷圆房的,并没有逾越礼教之处。” “那也不合适啊。” “王妃,陆家的宅子改做了育婴堂,你忘了吗?” “…………”陆若晴愣了愣。 她现在脑子里的事太多,的确是忘了这一茬,哥哥和娘亲从漠北回来,倒是没地方住了。 但是…… 陆若晴恼道:“即便如此,那也可以让我娘和哥哥住在王府啊。” 大管家为难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陆若晴便不再争论了。 争什么?能说皇上办事儿不对吗?只能忍啊。 她闭上眼睛挥挥手,“去吧,把他们接过来说话。” 等管家出去,萧少铉才道:“王妃,父皇好像对你意见很大。” 陆若晴睁眼轻嘲,“皇上是挑软柿子捏罢了。” “那我是硬柿子?” “扑!”陆若晴被他逗笑,说道:“你不是硬柿子,你是一块榆木疙瘩。” “…………”萧少铉已经习惯自家王妃了。 这一天天的,不埋汰他几句就难受呢。 罢了,他是男人,犯不着和女人争着几句口角,她喜欢说就说吧。 今天在金銮殿王妃没少憋气,散散火也好。 “怎么不说话?还一直盯着我看。”陆若晴问道。 “让你出气。” “我出什么气?把气出在你身上,又有什么意思?”陆若晴心里升起一抹无奈,一点委屈。 皇帝再不讲道理的,再蛮横,她也是无法反抗君权的。 陆若晴起身道:“我去屋里躺一会儿,免得等下我娘和哥哥来了,瞧着我精神不好,白白担心。” 萧少铉点头,“嗯,我替你等着他们。” 即便他无法回应她的爱意,但也要给她相应的尊重。 ----她也值得他的尊重。 陆若晴转身去床上躺下,没再多说。 她躺着、躺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殿下,见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若晴还好吧。” 是娘亲和哥哥的声音,他们来了! 陆若晴一瞬间就开心了。 然后,是萧少铉在回话,“她挺好的,在里间躺下休息,我叫她起来。” 顾氏忙道:“不用,等她睡起来再说话吧。” “我醒了。”陆若晴在里面喊道。 她翻身起坐,还没有下床,顾氏就已经快步进来。 陆若晴激动道:“娘!” 刚抱住了顾氏,一扭头,又见哥哥也进来了,“哥哥!” 陆慕白笑道:“看你还是小儿女的姿态。” 萧少铉在门口打了个招呼,“你们聊,我去书房那边和幕僚说事儿。” “殿下慢走。” “晚上早点回来一起用饭。”陆若晴喊道。 “好。”萧少铉点头,然后大步流星的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顾氏母子三人。 陆若晴一手拉了娘亲,一手拉了哥哥,问道:“你们从凉州回来以后,还好吗?” 陆慕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顾氏忙道:“挺好,挺好的。” 陆若晴叹气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顾氏心疼女儿道:“傻丫头,你不要自责了。” 陆慕白也劝,“是啊,圣旨就是圣旨,不是你我能够违抗的。” 陆若晴还是很内疚。 她看向哥哥,难过道:“哥哥自幼苦读,十年寒窗,现在却生生的断了仕途,这些都是受了我的牵连。” 陆慕白微笑,“其实,做驸马也挺好的。” 陆若晴很是委屈,“一点都不好。” 陆慕白沉吟了片刻,说道:“这只是暂时的,有朝一日,殿下能够自己做主了,哥哥的仕途自然就又有了。” 这话,的确很大程度的宽慰了陆若晴。 是啊,现在一味哀怨有什么用?还不如打起精神来应付,辅佐萧少铉登基,到时候自然不用这般憋屈了。 陆若晴露出笑容,“哥哥说的对,是我着急目光短浅了。” 陆慕白微笑,“你这是关心则乱。” 顾氏问道:“你私自离京,皇上有没有责罚你什么?有没有为难你?” 陆若晴顿时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那些难堪。 但是,又不可能一直瞒着,早晚大家都会知道的。 “怎么了?皇上骂你了?”顾氏担心道。 “没有。”陆若晴苦笑,无奈只能说了实话,“就是皇上赏赐了殿下,一名侧妃、两名夫人,还有四名宫女。” “什么?!”顾氏闻言大惊失色,久久不能回神。 “皇上居然……,用这样的后宅手段。”陆慕白也是震惊无比。 正文 416 试炼之路 “是吧,哥哥你也觉得阴损吧?”陆若晴嘲讽道。 陆慕白自幼苦读圣贤书,天地君亲师,本能上不会去说皇帝的是非。 但到底心里憋气,又心疼妹妹。 他担心道:“若晴,那你要怎么处置那些女人?” 陆若晴无奈苦笑,“我能怎么处置呢?就算要打要杀,也得先放在王府里呆着,回头再慢慢找机会啊。” “人都来了?”顾氏惊道。 “嗯。”陆若晴点头,“两名夫人和四名宫女带回来了,侧妃是要上皇室玉牒的,皇上说另择吉日进府。” “还要择吉日?吹吹打打,闹得满京城的人看笑话?”顾氏气得肝疼。 “侧妃都是这个规矩。”陆若晴倒是很平静。 “我的儿。”顾氏心疼极了,搂着女儿,“这都叫什么事儿啊?皇上日理万机的,不是应该忙着朝堂的事?为何还要插手王府的后宅啊。” “没这么简单。”陆慕白忽然道。 “什么?”顾氏红着眼睛看向儿子,一脸不解。 陆慕白忽地正色,望向妹妹,“你先别急着吃醋生气,这些女子里面,肯定有皇上安排的眼线,还得小心应对。” 陆若晴轻笑,“哥哥放心,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讥讽道:“只怕不仅有皇上的眼线,搞不好还有别人的眼线,反正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就对了。” 顾氏急道:“那这样子,以后王府后宅哪里还有安宁之日啊?” 陆若晴勾起嘴角,“皇上就是要让王府不安宁,不消停,让我自顾不暇,这就是对我犯下欺君之罪的惩罚。” “…………”顾氏心中怨恨,却又胆怯不敢说皇帝的过错。 “殿下怎么说?”陆慕白问道。 “殿下也不愿意,但是……,殿下也不能抗旨啊。” 顾氏叹道:“还好殿下和你是一条心。” 说到这个,陆若晴更是心烦了。 她看了看娘亲和哥哥,艰难说道:“其实,殿下在漠北战场为了救我,受了重伤,影响到了他的脑子……” “啊?!什么意思?”顾氏吓得不轻。 “他有一段记忆丢失了。”陆若晴说出来便是心痛。“丢失?怎么个丢失法儿?”陆慕白问道。 陆若晴苦笑连连,感慨道:“偏生不巧,他忘了前两年的事儿,所以现在,殿下是不记得我们之前的。” “…………” “这…………” 顾氏和陆慕白都是愣住了。 陆若晴轻叹道:“若是殿下没有失忆,我和他情比金坚,自然不担心那些莺莺燕燕。但是现在殿下失忆,对我……,只有王妃的敬重之意,并无任何男女之情。” “所以,你怕殿下被那些小狐狸精勾引走了?”顾氏惊吓道。 “倒不是勾引。”陆若晴摇摇头,“殿下这人性子特别冷,不易动情,我现在整天在他身边陪伴着,都还没有把他捂化呢。” “那……,你是担心什么?” “若晴是担心,殿下被那些女人给欺骗了吧。”陆慕白沉吟道。 陆若晴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现在,对萧少铉各种担心都有,不免觉得心累。 若是那些小狐狸精勾引萧少铉,应该不成事。 但若是对方道行深,不做勾引之举,处处关心、时时体贴,表现出一副单纯爱慕之态呢? 现在的萧少铉并不爱她,会不会……,再喜欢上别的女人? 陆若晴简直不敢深想下去。 陆慕白劝道:“事已至此,你就算着急也没有用。反正人都来了,不差这一两天的,谅她们也不敢刚进门就作妖,你先好好休息。” 顾氏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跟着点头,“是啊,别把自己给熬坏了。” 陆若晴轻叹,“嗯,我会好生养足精神的。”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那就见招拆招吧。 从一开始,她选择嫁给萧少铉时,就等于是踏上了夺嫡之路。 她的最终目标,是要和萧少铉站在皇权最高处,免不得各种刀光剑影、勾心斗角,这是一条通往权力顶峰的试炼之路。 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更不能惧怕任何挑战。 如果她连王府里的几个女人,都摆不平,那还谈什么母仪天下?! 皇帝不是要让她自顾不暇,心力交瘁吗? 好!她接招了。 陆若晴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璀璨闪烁。 她道:“娘、哥哥,既然现在我和殿下回来了,你们就不必再接住公主府了。还是住回以前在王府的院子,我这就让人去收拾。” 顾氏当即点头,“这样好,不然我们住在公主府浑身不自在。” 陆若晴又道:“哥哥,永宁公主我以前不熟。不过别担心,我稍后就会安排人手去打听,不会让你一无所知的。” 陆慕白道:“不着急,你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正说着,缇萦忽然匆匆忙忙进来。 陆若晴挑眉,“有事?” 缇萦走到她的身边,附耳低声,“萧濯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让王妃亲启。” 陆若晴蹙眉,“他又要捣什么乱?” 缇萦低语,“说是,有关王府姬妾的消息。” 陆若晴顿时眼前一亮,“当真?快把信给我!” 缇萦将信递了过去。 陆若晴“哗啦”一下,撕开信,抽出信纸快速扫了过去。 信上说,皇帝赏赐镇北王府的两位夫人中,有位樊夫人,是他母亲设法安排的人。 而当初挑选这些姬妾的时候,是苏淑妃主持大局,所以另外一位崔夫人,多半是苏淑妃和桓王安排的眼线。 至于侧妃乔莺,明面上的身份是永宁公主的表妹。 但……,永宁公主听命于皇帝,乔莺应该算是皇帝的棋子了。 至于几个宫女的身份,暂且没有查明。 陆若晴看得不由一笑,“好啊,这群姬妾的背后,竟然有这么多主子,以后镇北王府可肯定热闹非凡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慕白急切问道。 “哥哥自己看吧。”陆若晴把信递了过去。 陆慕白赶紧接了信,飞快扫过。 顾氏也凑了过去跟着看。片刻后,母子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惊诧无言。 陆若晴轻笑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镇北王府里有一趟浑水,所以都来淌啊。” 陆慕白皱眉思量了下,问道:“这是谁送来的信?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些姬妾打探的如此清楚。” 缇萦赶紧低了头。 陆若晴看向哥哥和娘亲,说道:“谁送来的都不重要,知道就行了。” 顾氏扯了扯儿子的袖子,示意不要再问。 有些事,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的。 陆慕白解释道:“我不是想刨根究底,毕竟这涉及到了王府的私事,只是有些惊奇,此人居然打探消息如此清楚,而且如此快捷。” 陆若晴勾起嘴角,“嗯,那是他的本事。”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有关萧濯的爱慕,她不接受,也不打算闹得人人皆知。 娘和哥哥知道,只会更加担心她的。 陆若晴侧首,吩咐道:“去把两位夫人和四位姑娘叫过来,我看看人,对个名号,正巧也让娘和哥哥见一见。” “是。”缇萦当即出去。 “等等。”陆若晴忽然叫住了她,说道:“把这封信给殿下送过去,记得看完毁了。” 让萧少铉提前知道狐狸精们的身份,心里有个防备,免得以后不小心被算计。 也免得,不小心被某位佳人给打动了。 至于叫萧少铉一起过来看美人,算了吧,她犯不着扮演这份贤惠。 萧少铉一辈子都不看他们才好呢。 缇萦却有些迟疑,“王妃,殿下见了上面的字迹,会不会生气啊?要不,王妃直接告诉殿下就行了。” 陆若晴一怔,继而道:“他生什么气?他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哦。”缇萦这才匆匆而去。 陆慕白和顾氏对视了一眼。 都在猜测,这封信到底是谁送来的,镇北王殿下为何有可能生气? 但是陆若晴不说,母子俩也就没有多嘴询问。 毕竟面前坐着的不仅是女儿,是妹妹,更是镇北王妃啊。 陆若晴看了两眼,说道:“娘亲和哥哥别为我担心,我心里有数。有些事,不告诉你们也是免得烦恼,我会处理好的。” 顾氏叹道:“行,你心里有数就好。” 陆慕白则道:“既然这些女人是各方面势力安排的,背后有人,你还是要小心应对,千万不可轻忽大意了。” “来吧!看谁技高一筹。”陆若晴明眸盈动,里面闪过一抹杀伐果断之色。 陆慕白认真的凝视妹妹。 他的妹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闺阁千金,而是标准的王妃了。 那么他呢?作为哥哥,是不是应该也要迅速成长,至少不能拖了妹妹的后腿。 妹妹能够应对如此复杂的镇北王府,那他也要把永宁公主府掌控在手,只有这样,才是一个做哥哥应有的样子。 永宁公主? 陆慕白面色平静,却在心里慢慢咀嚼深思。 或许,他应该研究一下永宁公主的喜好、厌恶,以及儿时经历,长大后的需求,将来才能够知己知彼。 正文 417 姬妾们 “王妃,人都来了。”缇萦禀道。 “嗯。”陆若晴轻轻点头,示意进来。 逆光中,门口先进来两名年轻女子,后面跟着四名宫女。 陆若晴问道:“哪位是崔夫人?” “妾身崔氏,给王妃请安。”一名穿浅紫色衣裙的女子上前,屈膝行礼。 陆若晴仔细的瞧了几眼。 崔夫人身量娇小,五官精致秀气,看起来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令尊在何处高就?”陆若晴又问。 “王妃客气。”崔夫人很是谦逊的样子,回道:“妾身的父亲在翰林院任职典籍,区区微末官职,不敢言称高就。” 翰林院典籍,正八品,论官阶的确是微末官职。 但是,凡是想要加入内阁核心,就必须要走翰林院这条路子。 ----可谓清贵之极。当初哥哥陆慕白中了状元,封了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原本也是一条走仕途的好路子。 可现在…… 皇帝强行让哥哥做了永宁驸马,仕途便断了。 陆若晴看了哥哥一眼,闪过惋惜。 她又问:“另一位是樊夫人了?” 一名穿杏色衣裙的女子上前,福了福,“妾身樊氏,给王妃请安。” 陆若晴挑眉,“樊夫人家从何处?” 没有问樊夫人父亲的官职,是因为一看对方,气韵就不像是出身,少了点儿清雅。 果不其然,樊夫人的圆圆脸儿上露出憨笑。 “妾身父母早亡,从小跟着叔叔婶婶长大,叔叔家在西九街开了一间裁缝铺,所以妾身只会做些针线活儿。” 陆若晴心下轻笑。 贺兰夫人故意挑这等出身的樊夫人,父母早亡没见识,家中无依靠,是想让她放松警惕吧。 若不是萧濯亲笔书信所说,要是她来猜,还真猜不到这位看着憨厚的樊夫人,主子会是贺兰夫人呢。 呵呵,有点儿意思。 至于宫女们,陆若晴没有太大兴趣去研究。 她道:“两位夫人身边不能没人伺候,这会让挑个眼缘,一个两个丫头吧。” 崔夫人和樊夫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四名宫女也是面面相觑。 “怎么了?一个个都跟木头桩子似的杵着。”陆若晴不悦道。 “王妃。”崔夫人回道:“这四位姑娘都是宫里出身,妾身们怎么用得起?还是留着伺候殿下和王妃吧。” 陆若晴心下冷笑。 她当然知道,皇帝的意思,是让四名宫女做暖床丫头的。 但是,她不乐意! 所以把宫女分派给崔夫人和樊夫人,有她们这半个主子压着,省得宫女们整天想着去爬床。 陆若晴没心情跟宫女啰嗦。 懒得问,直接指了左边两位,“你们以后就叫绘春、剪秋,侍奉崔夫人。” 然后又指了右边两位,“你们叫金蝶、银蝶,侍奉樊夫人。” 不由分说,直接把人给分派了。 最后,补了一句,“不愿意的,就立即会宫里去。” 四位宫女从皇宫里出来,到了镇北王府,哪里还敢再回到皇宫里去啊? 若被退货,肯定是不能活了。 其中一名机灵点儿的,抢先出来,“奴婢剪秋,都听王妃的安排。” 有人开头,另外三名也赶忙跟着应下。 “都先回去吧。”陆若晴看完了人,对了名号,便没有兴趣再聊下去了。 “妾身告退。” “奴婢告退。” 两位夫人和四名宫女齐齐行礼,都退了出去。 顾氏轻叹道:“一个个都长得花枝招展的,眉眼也不是安分的主儿,看着就闹心啊。” 陆晴则是嗤的一笑,嘲讽道:“都是各家主子精挑细选出来的,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往后我且得好好练手才行呢。” 陆慕白皱眉,“宫女们纵使蹦跶也有限,还是两位夫人,以及还没进门的侧妃,才是需要重点防范之人。” 顾氏有些担心,“那崔夫人出身,相貌清雅,谈吐不俗,只怕不是善茬儿。” “未必。”陆若晴摇摇头,轻笑道:“苏淑妃的脑子有限,她挑出来的人,多半也和她的水准差不多,看着精明罢了。” “你是在担心樊夫人?”顾氏问道。 “不得不防。”陆若晴勾起嘴角,笑意深深。 她道:“毕竟樊夫人是贺兰夫人挑出来的,若是没点阴毒的手段,没点下三滥的本事,贺兰夫人肯定看不上她的。” “这……,前有狼、后有虎的,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顾氏真是快愁坏了。 “娘,别担心了。” 陆若晴反倒劝解,安慰道:“她们再有本事,也是姬妾,我才是王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还不用怕了一群妾室。” “那侧妃呢?那个什么乔莺?可是永宁公主的表妹啊。”“这个……,的确更难办一些。”陆若晴轻叹道。 皇帝为什么选永宁公主的表妹? 还不是因为哥哥要做永宁驸马,那她就成了永宁公主的小姑子,自然不好对小姑子的表妹下手了。 一环扣一环,咬得死死的。 陆若晴轻嘲道:“罢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 若是皇帝只上次一个侧妃,她还可能有空吃醋。 但现在,来了一群各怀心思的女人,个个都是麻烦,她哪里还有空拈酸吃醋? 还是想办法,先让这群女人先斗起来吧。 陆若晴眸中寒光一闪。 . 天色渐黑,萧少铉过来内院一起吃饭。 他道:“才得的消息,父皇准备三日后大摆庆功宴,到时候要一起进宫。” 陆若晴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漠北大捷,吐蕃元气大伤,中原朝廷肯定要大肆庆祝的。 她道:“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皇帝忌惮萧少铉手握兵权,不会再给他实质性的嘉奖,最多赏赐一些金银珠宝,当着朝臣们夸几句好话而已。 这庆功宴,吃起来也没什么趣味儿。 还不如家里吃着舒心呢。 “走吧。”陆若晴和萧少铉去了饭厅。 顾氏和陆慕白早到了,起来行礼,“殿下。” 萧少铉摆摆手,“不用客气。” 他虽然不记得往事了,但是对于妻子的娘亲和哥哥,还是按照礼数尊重的。 陆若晴招呼道:“坐吧,今晚算是吃一顿团圆饭。” 顾氏想着萧少铉失忆,有些不安。 她客气道:“殿下,我们要在王府里住几天,打扰了。” 萧少铉根本就不在乎后宅的事儿,摆手道:“没什么打扰的,想住几天都行,反正王府里屋子多的很,空着也是白空着。” 陆若晴轻轻一笑,“以后可不会白空着,人多了。” 萧少铉怔了怔,才道:“你是说,父皇赏赐的那些女子?” “嗯,下午见了一面。” “又什么好见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 萧少铉对那群莫名其妙的女人,更没有兴趣了。 陆若晴笑道:“殿下,不想见见?” 萧少铉道:“我见了,只怕忍不住要宰了她们,想着就心烦。” 丫头们陆陆续续端菜上来。 他们小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顾氏瞧着,女婿虽然失忆了,但依旧和从前一样不好女色,稍稍放心些许。 陆若晴指了一碟小菜,“娘,你尝尝这个糖醋腌萝卜,酸酸甜甜的,又脆口,吃着十分清爽怡人呢。” 顾氏笑道:“好,我吃着呢。” 陆若晴又招呼道:“殿下、哥哥,你们尝尝荷叶夹扣肉,男人们爱吃的。” 一顿饭,温馨和睦的吃完。 顾氏和陆慕白以前就在王府住过,还回了原先的院子。 而萧少铉,反倒不记得镇北王府的事儿。 陆若晴安慰他道:“反正这是你的王府,你想怎样,就怎样,一时想不起以前也没关系。” 萧少铉道:“就是感觉陌生,像是在别人家里做客。” 陆若晴莞尔一笑,“那你就当是在我家做客吧。” “你别说,还真有点这样的感觉。”萧少铉认真道。 “真的?” “对啊,这里有你和你娘、你哥哥,我可不是像住在你家里了。” “扑!那你是上门女婿啊。”陆若晴笑嗔道。 萧少铉笑了,摇摇头,“随你怎么说吧。”两人说了会儿话,再洗漱、收拾,夜渐渐的深了。 小夫妻俩一起上了床,吹了蜡烛。 床帐里一片静悄悄的。 陆若晴轻声道:“殿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 “你现在不记得我了,无法回应我的感情。” “嗯?” “偏偏皇上又赐下来那么多姬妾,燕肥环瘦、桃红柳绿,我真的有点担心,会有那一个刚巧是你喜欢的。” “喜欢个屁!”萧少铉没好气道:“我看见那群女人就烦,一个个的都是别人的眼线,我就是脑子磕坏了,也不可能喜欢她们。” “万一呢?”陆若晴还是不安,没有把握。 “没有万一,一万也不行!” “那殿下能不能答应我,给我三年时间。” “什么三年时间?”萧少铉不解,侧首看向她问道。 “殿下。”陆若晴望着他,明眸里好似有璀璨星光在闪烁,“给我三年时间,让我想办法恢复你的记忆,或者让你喜欢上我。” “…………” “如果三年过后,你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也没有喜欢上我,那我就……” “就什么?” “就死了这份心了。”陆若晴轻声叹息道。 正文 418 几家欢喜几家愁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萧少铉翻身坐了起来。 “我是认真的。”陆若晴也起身,裹了被子坐在床上。 “我看你是认真说胡话了!”萧少铉有点不高兴了。 他道:“你我已经是夫妻,就算我不记得你,你也是我的妻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这不是胡话是什么?简直一派胡言!” 陆若晴苦笑,“殿下,那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如果我们彼此相爱,我就算为你赴汤蹈火、不惜性命,都是应该的,也绝不后悔。” “那要是不相爱呢?” “不相爱,那就是我们的缘分不够,我就努力的做一个王妃吧。” 萧少铉不解道:“有什么区别?” 陆若晴轻笑,“对我而言,有区别。” 所谓感情,应该是男女双方的呼应,而不是一方的坚持。 如果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失去了意义,她也不想再做无味的坚持了。 萧少铉摇摇头,“真是不懂你们女人,说什么情爱,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陆若晴凝视着他。 失忆的萧少铉面容俊美冷厉,目光锐利如电,仿佛是一个天生的感情绝缘体。 如果他一直都是这样,她也不想再坚持什么情情爱爱,一个人的爱情太可笑了。 但是,她已经嫁给了萧少铉,无法再做改变。 所以,要是萧少铉一直不能回应她的感情,她也决定封闭,然后做一个标准的王妃,保证娘亲和哥哥的荣华富贵。 这样的话,她会活得更轻松一些。 “睡觉吧,别胡思乱想了。”萧少铉把她拽进了被子里面,自己也躺下了。 “嗯,睡觉。”陆若晴轻声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喜欢那群烦人精的。” “好,我相信殿下。”陆若晴浅浅的笑。 她现在只能盼着萧少铉的冷情,不只是对她,而是对所有女人都一样。 这样……,至少她不会伤心。 陆若晴缓缓闭上眼睛。 而旁边,萧少铉却还没有睡。 他看着面前的娇妻,发色如墨、唇色嫣红,肌肤雪白宛若月华一般,明眸皓齿真绝色,柔情似水为佳人。 更难得端庄大方、聪慧明敏,冷静异于常人,堪为女子中的典范。他想,以前喜欢她倒也不奇怪。 但为难的是,现在真的没有任何相关记忆,无法做出感情回应。 今天父皇赐下那么多的姬妾,她面上看着再从容、再大度,内心里肯定还是担心的,所以才说什么三年之约。 那么以后,他只要尽量远离那些姬妾们,就能让她放心一些了。 萧少铉暗暗打定了主意。 一夜安睡无事。 次日一早,萧少铉吃了早饭,便准备去兵部一趟。 他道:“马上过年,须得提前定下明年的边境军务。” 陆若晴问道:“殿下中午回来吃饭吗?” 萧少铉想都不想,就道:“回来,我不喜欢在宫里吃饭。” 陆若晴笑道:“好,那我让人给预备爱吃的。” 萧少铉认真道:“你和在漠北不太一样了。” 自从回了京城,她比在漠北更多了几分温柔贤淑,更符合中原女子的形象。 准确的说,是特别符合镇北王妃的标准。 陆若晴见他盯着自己看,微微脸红,“行了,你快出门吧。” 萧少铉点头,“那我走了。” 结果刚要出去,就听薄荷在门口喊道:“殿下、王妃,两位夫人过来请安。” 陆若晴意味深长一笑,“呵呵,殿下是香饽饽呢。” 萧少铉冷声道:“叫她们滚!” “别啊。”陆若晴劝道:“殿下不想见,我去打发了就是。” 虽然她讨厌姬妾们,但并不希望王府里鸡飞狗跳的。 陆若晴径直出去。 崔夫人和樊夫人一起福了福,“给王妃请安。” 陆若晴微笑道:“殿下忙着处理一点军务,没空招呼你们。” 崔夫人赶忙道:“那是应该的,殿下忙只管便是了。” 樊夫人也道:“殿下忙正事要紧。” 至于几名宫女出身的丫头,就更不敢有意见了。 陆若晴笑了笑,说道:“正好马上快要过年,我这里也忙,有点事想麻烦两位夫人呢。” 崔夫人闻言眼睛一亮,“王妃有何吩咐?只管说。” 陆若晴微笑,“想让你帮我抄一份全套的《心经》,再让樊夫人帮忙念一斤佛米,回头放在香案上供奉,好让菩萨保佑来年平安。” 崔夫人当即道:“这个没问题,只是……,妾身的字怕是入不了王妃的眼。” 陆若晴笑得客气,“你爹是翰林院的典籍,女儿的字肯定差不了,只管回去写吧。” 她侧首,又问樊夫人,“念佛米有没有问题?” 樊夫人赶紧保证,“没问题,妾身回去一定认真念佛米,粒粒虔诚用心。” 认不认真?字好不好?陆若晴根本就不在乎。 这只是给她们找点事儿做。 免得太闲,成天净琢磨怎么勾搭男人了。 陆若晴分派完任务,笑道:“你们都先回去吧。” “妾身告退。”崔夫人和樊夫人都很规矩的样子。 一起福了福,便退下,并没有探头探脑往寝阁里看。 倒是丫头银蝶眼睛不安分,走出门外,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颇有几分依依不舍。 陆若晴看在眼里冷笑。 薄荷上来道:“王妃,那个银蝶眼皮子浅,居然胆敢公然惦记着殿下。” 陆若晴浅浅一笑,“没脑子的女人并不可怕,反倒是那些有脑子的,会装模作样的,那才一肚子坏水多着呢。” 薄荷啐道:“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少铉从里面出来,皱眉道:“你还有耐心跟这些人说话?直接撵了便是。” 陆若晴叹气道:“殿下,京城里处处都是眼睛盯着我,样子总是要做一做的。只要她们安安分分不闹事儿,我也不计较养几口人吃饭。” “你看着决定吧。”萧少铉根本不想管这些破事儿,抬脚就走了。 他一走,王府里顿时清净下来。 陆若晴却没得闲。她想着后天要进宫参加庆功宴,下月初六是哥哥的成亲大喜,再紧着便是过年,一连串的都是事儿。 真是想想都觉得脑袋大,全是麻烦。 她吩咐缇萦,“先去打听一下永宁公主的喜好,后天进宫肯定见面,还要打招呼,我这儿不能一无所知。” 缇萦有些不乐意,“你是王妃,又是小姑子,怎么着也该她来讨好你啊。” 陆若晴嗔道:“胡说什么?人家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呢。” 说笑间,挥手打发她去了。 她闲着无事,又暂时不愿意去琢磨事儿,便想着回去躺着翻翻书。 哪知道,刚翻了几页就有客人来。 “王妃,年小姐和姜四奶奶过来看你了。”薄荷进来笑道。 “姜四奶奶?”陆若晴还愣了一下。 “就是江小姐啊。”薄荷提醒道。 “哦,瞧我这脑子。”陆若晴不由失笑,放下书,穿上绣花鞋出去迎接。 “若晴!”年楹是直接扑过来的。 “哎,哎呀!你要把我扑倒了。”陆若晴连连后退,哭笑不得。 “王妃当心。”江临月赶紧扶了一把。 陆若晴笑道:“我正无聊,自己一个人翻书呢。” 年楹皱了皱鼻子,哼唧道:“昨天就知道你回来了,想来看你,又怕耽误你和殿下小夫妻亲热,所以才忍到今天来的。” 陆若晴捏了捏她的脸,羞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什么亲热?不害臊。” 年楹忽然忸怩一笑,脸色微红。 陆若晴天生九转玲珑水晶心。 当即察觉有异,笑问:“怎么了?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年楹红着脸不好意思说。 江临月替她说道:“是祁王殿下,已经订亲了。” “啊?”陆若晴甚是吃惊,看向年楹,“你什么时候和祁王殿下认识了?还……,我才离开几个月,你们就偷偷的订亲了。” 年楹跺了跺脚,啐道:“呸!什么偷偷的订亲,我们可是光明长大的订亲。” 陆若晴笑道:“好,你们是光明正大的。” 既然说出来了,年楹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了。 一口气,把她在街上遇到小泼皮调戏,偶遇祁王英雄救美,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陆若晴听了连连点头,“阿楹,我为你开心。” 只是有点疑惑,“我听说,祁王殿下的身体有些多病?是真的吗?” “也不是什么大病。”年楹满不在乎,说道:“他就是有咳嗽的旧疾,一到阴雨天就忍不住犯咳嗽,吃着药压着就是了。” 陆若晴又思量了一下,“我记得,祁王应该还有一个女儿吧。” 年楹点头,“小郡主很可爱的。” 陆若晴见她满眼满脸的幸福,以及护短,便不再多说。 虽然在条件上看,祁王体弱多病,又有女儿,年楹嫁过去像是有些亏了。 但婚姻如鞋,合不合适只有自己才知道。 再说了,既然英国公府答应订亲,想必也是斟酌过的。 再配上祁王的皇子身份,只要他对年楹好,也不失为一段佳缘了。 如果真的可以对换,她还宁愿萧少铉只是咳嗽的毛病,而不是失忆的毛病,不用叫她无从下手医治。 百病好治,唯独忘情之病不好治啊。 正文 419 正妻大联盟 年楹瞧着她多愁善感的样子,担心问道:“若晴,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没有。”陆若晴转移话题,“等得空了,我去给祁王殿下把把脉吧。” “嗯,改天我带你去。”年楹脆生道。 “不害臊,这还没有成亲呢。”陆若晴笑着打趣她。 然后招呼着,和年楹、江临月一起进了里屋,坐下喝茶聊天。 陆若晴笑道:“没想到,我们还有做妯娌的缘分呢。” 年楹听了笑嘻嘻的,很是开心。 她道:“对呀!以后我们一起进宫,谁敢欺负你,我就是那个现成的帮手。”陆若晴又问:“你哥呢?还在御前做侍卫?你都订亲了,他怎么不赶紧相中姑娘,也给订一门亲事,早点结婚生子。” 年楹撇了撇嘴,嘟哝道:“他啊,完全就是一个榆木脑袋,懒得管他了。” 陆若晴心下腹诽。 现在的镇北王殿下,在感情上也是一个榆木脑袋了。 “对了!”年楹又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陆若晴回神笑问:“哦?什么好消息?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年楹伸手,摸着江临月的肚子眨眼,“江姐姐有喜了。” “真的?”陆若晴惊诧道。 江临月抿嘴含笑,回道:“是的。” 陆若晴赶紧伸手,握住了对方的脉搏,一切,果然是走珠流利的喜脉。 她赶紧道:“恭喜了。” 江临月微微脸红,含羞道:“以后王妃会有的,阿楹也会有的。” 陆若晴问道:“你怀着身孕,你婆婆怎么还让你出门啊?没把你留在家里。” 江临月道:“已经过了头三个月,所以才敢出来走动串门的。” 陆若晴眼神微闪,感激道:“多谢江姐姐过来看我。” 她心里明白,若不是特意为了过来看望她,怀着孕的江临月是肯定不会出门的。 江临月不是很善于言辞,陪笑道:“我也想出来散散心的。” 陆若晴却是摇头,“我知道,你们肯定听说皇上赏人的事儿了。” 这种八卦,昨天就在京城传开了吧。 果然,江临月脸色有点尴尬,“就是担心你,所以想来看看你,然后陪你说点开心的,也免得一个人难受。” “若晴,你别太难过了。”年楹也变得小心翼翼的。 陆若晴苦笑,“本来还不觉得难受,但你们这么说,我要是不难受都好像对不起你们了。” “别啊。”年楹赶紧打断,咬牙道:“我就是给你扎场子的,要是小狐狸精敢惹你,我先上去给她们几个大耳瓜子!” 陆若晴闻言喷笑,“行!回头我就把人叫过来,给你练练手。” 江临月问道:“都是一些什么来头,要不要紧?要是有我们能帮上忙的,你别客气,只管说了,让我们给你出人出力。” 陆若晴一手拉一个,微笑道:“有你们的关心就够了。” 年楹急道:“你别什么都自己扛啊。” “放心。”陆若晴并不是客气话,“真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我不会客气的。” “这还差不多。”年楹嘟哝道。 “祁王殿下那边呢?”陆若晴不想让她们烦心,转移话题道:“祁王府里,多少也应该有点侍妾之流吧。” 年楹回道:“没有侧妃,但是有两个自幼服侍的丫头收过房,封了姨娘,不过都上年纪了。” 陆若晴便笑,“看来还是我们姜四奶奶好,后宅没有旁人。” 江临月轻轻摇头,“不是的,我现在怀孕不能同房,所以让一个陪嫁丫头开了脸,不然婆婆那边难交待的。” 一席话,说得三人都沉默起来。 权贵豪门的后宅,永远都离不开妻妾之间的争斗。 片刻后,年楹忽然一拍大腿,“好啦!都别垂头丧气了,不过是些姬妾,如同小猫小狗一般的物件,高兴就赏口饭吃,不听话撵了便是。” 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呢,对于嫡妻而言,的确不用太把妾室放在心上。 毕竟天然就有权势的压制。 陆若晴微笑,“江姐姐还怀着身孕,不宜久留。再说了,我这儿最近也忙乱的很,就让人先送你们回去吧。” 她道:“等忙完年下这一阵,咱们再聚。” 江临月微微羞涩,“我后面得等着生了小家伙,才能出门。” 年楹更是红了一张俏脸,嘀咕道:“今儿出门,我是央求了爹爹好久,又得知是来见你才答应的。回去以后,到出阁前都不准出门了。” 陆若晴浅笑,“没关系,回头我去看你们。” 年楹点头,“嗯,我等着你。” 陆若晴问她,“你的婚期定在什么日子?我好准备准备。” “二月初八。”年楹笑得甜甜蜜蜜的。 “这么急?”陆若晴忍不住揶揄,打趣道:“也不知道是祁王殿下等不及了,还是你自己盼着立马要嫁人,弄得这般慌里慌张的。” “讨厌啦!”年楹气得跺了跺脚,哼道:“你再说,我可要恼了。” “嫂嫂饶命。”陆若晴举起双手投降。年楹愣了一下,“什么嫂嫂?” 江临月在旁边笑得不行,乐道:“你嫁给了祁王殿下,镇北王殿下又是弟弟,你可不是她的嫂嫂了吗?小呆子。” “哎!”年楹不但没生气被说呆子,反倒乐了,“哈哈,以后我就你嫂嫂了。” 陆若晴忍俊不禁,“怎么着,还想教导弟媳啊?” “那可不,这是做嫂嫂的责任。”年楹故意挺了挺腰身,一脸骄傲之色。 三人乃是闺中密友,说笑无忌,自有一番小儿女的娇嗔喜乐。 陆若晴不敢让江临月久留,毕竟怀孕,便送她们出去。 江临月忙道:“王妃留步,我和阿楹出去就行了。” 陆若晴却坚持要送,微笑道:“我一个人闲着也是无趣,陪你们走走,只当顺路逛逛王府散步了。” 江临月听她这么说了,也就没再客气。 因为她是孕妇,陆若晴和年楹一左一右搀扶着,三人一起出门。 江临月真是哭笑不得,“别了,不用两位王妃搀着我,叫丫头过来就行。” 年楹凶巴巴道:“知道我们是两位王妃,你还敢反对?” 江临月笑道:“不敢,不敢。” 一边走,陆若晴一边给她说些安胎的事宜。 江临月都点头记下了。 陆若晴又道:“你回去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夫的地方,别顾忌我的身份,只管叫人过来告诉,我一定找时间过去瞧你。” 江临月感激道:“多谢王妃。” 她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 首先,陆若晴治好了她的嗓子,让她不再是哑女,从而顺利的嫁了一门好亲事。 其次,陆若晴的镇北王妃身份尊贵无比,不是其他王妃能比的。有这么一位王妃好友,婆家自然不敢轻慢了她,在姜家的日子过得甚是舒心。 江临月反倒有些过意不去。 她感叹道:“说起来,王妃于我恩重如山,我却没有能够出得上力的地方。” 陆若晴微笑道:“急什么?以后总有找你帮忙的时候。” 江临月的公公是姜丞相,丈夫姜伦和叔伯兄弟们,基本都在朝为官,对朝局有着很大的掌控和影响力。 拉拢了江临月和姜伦,支持镇北王府,也就分化掉了贺兰夫人的一部分势力。 贺兰夫人?呵呵……,靖德太子妃姜涟漪! 陆若晴眼中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 三人一起出了后院。 走上九曲十八折的彩画连廊。 没走几步,忽地发现连廊出口有个人影一晃,仿佛是个穿红戴绿的丫头,晃一下就不见了。 陆若晴当即停住脚步。 她喝斥道:“去看看!谁在后头鬼鬼祟祟的?” 缇萦当即闪身而去。 陆若晴扶着江临月,让她在连廊长椅上坐下。 然后微笑道:“主要是你怀着身孕,怕有不懂事的冲撞了你,先坐着歇会儿。” 江临月轻轻点头,“正好,我也走累了。” 年楹这是一脸警惕之色,挡在前面。 “王妃!王妃饶命啊。”一个丫头被缇萦抓了过来。 “你是……,银蝶?”陆若晴勉强有点印象。 “正是奴婢。”银蝶像是吓坏了,一副瑟瑟发抖的胆怯模样。 陆若晴问道:“你刚才在连廊口那儿一探头,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银蝶看了看她,低头不语。 缇萦上去,对着后背就是一脚,“说!王妃问你话呢。” 银蝶畏畏缩缩的,回道:“也没什么,就是奴婢闲着无事,想逛逛王府。没想到,刚好冲撞了王妃娘娘,所以就赶紧退下了。” 陆若晴闻言冷笑,“稀罕了!一个丫头不说好好干活儿,却闲着无事,还要在府里瞎逛,你觉得这话说出来,像话吗?” 银蝶忙道:“王妃,奴婢小门小户出身没见识,你息怒啊。” “不对吧。”陆若晴挑眉,目光凌厉看着她,“你可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宫女,东西六宫御花园都见识过了,还稀罕在王府里逛逛?” “奴婢……”银蝶顿时卡壳了。“宫里出来的?就是皇上赏赐的那几个……,玩意儿?”年楹目光不善问道。 正文 420 银蝶的计划 “就是啊!”缇萦没好气道:“今天早起她们要来请安,殿下没空见,临走的时候,银蝶还不死心的往屋里看呢。” “呵呵,难怪啊。”年楹听得义愤填膺。 她气恼道:“看你打扮这妖妖娆娆的样子,又在连廊口探头探脑的,不用说,肯定是在等着偶遇殿下了。” 银蝶吓得一抖,“没有,没有,奴婢不敢啊。” 年楹鄙夷道:“不敢?都做出来了,还说不敢?” “王妃,王妃!不是这样的。”银蝶赶紧连连磕头,不停求饶。 “肯定是!”年楹一脸厌恶之色。 “好了,阿楹。”陆若晴拉扯了她一下,轻轻摇头,“这点小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和江姐姐先回去吧。” “不能饶了这种贱婢!”年楹嫌弃骂道。 陆若晴却担心江临月的身孕。 怕等下再闹出别的事端,当即吩咐道:“先让人把银蝶带下去,让樊夫人好生管教,关到小柴房里,等我回来再审。” “是。”缇萦领命。 “王妃!王妃饶命啊。”银蝶一阵惨叫连连。 “闭嘴吧你!”缇萦上前就是一掌,直接敲在对方的后脑勺上,将人打晕了。 陆若晴上前搀扶江临月,微笑道:“江姐姐,我先送你出去。” 江临月忙道:“既然王妃有事,那我和阿楹出去便行了。” 陆若晴依旧坚持要送。 她怕王府里有其他的幺蛾子,一定要亲眼把人送出王府,看着平安上车方才放心。 一路出去,年楹气鼓鼓道:“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没规没矩的。” 江临月也道:“是啊,按说宫里出来的宫女,应该比丫头们懂规矩才对。” 陆若晴忽地心头一跳。 是啊!且不说银蝶是宫里出来的,单说她是皇帝委派的,怎么会轻浮浅薄至此? 仿佛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专门落人口实。 陆若晴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怎么了?若晴。”年楹察觉她神色不对,担心问道。 “缇萦。”陆若晴侧首,“你赶紧去,立即派人盯紧了银蝶,不要让她跟其他人接触,更不能让她自寻短见了。” “啊?!”缇萦愣住,“王妃又没打骂她,她也没犯死罪,做什么自寻短见啊?” 陆若晴冷笑道:“所以才奇怪啊。刚才你一抓她过来,她就口口声声王妃饶命,我根本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呢。” 缇萦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为何?难道是她脑子有毛病,要自寻死路?” 江临月则是变了脸色,飞快道:“不好!银蝶很可能是别人安排的死棋,为的就是造成惹怒王妃的假象,然后自尽,让王妃落一个逼死宫人的罪名。” 年楹急得跺脚,“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缇萦当即扭头就走。 陆若晴喊道:“不要惊动旁人,消息保密,我还另有安排!” “是。”缇萦远远应了一声,闪身消失。 年楹又气又怒又急,咬牙道:“皇上这是做什么啊?给殿下安排姬妾让你烦心还不够,还非得让你落个罪名才安心啊?” “阿楹,不可非议皇上。”陆若晴冷静道。 “嗯,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了。”江临月也跟着劝了一句。 年楹却是一脸气鼓鼓的,火冒三丈。 陆若晴又道:“虽然这些人是皇上吩咐赏赐的,但皇上应该没空挑选宫女,银蝶就算要寻死坏我名声,未必就是皇上授意的。” “那还能有谁?”年楹气愤道。 “多了。”陆若晴不便说出贺兰夫人,只稍微提了提,“我最新得的消息,说是这一批姬妾的挑选,都是淑妃娘娘主持的。” “这……”年楹闻言脸色惊变,久久无语。 江临月叹道:“阿楹,以后你和若晴都是皇室儿媳,要面对的勾心斗角多得是,还是得像若晴这般冷静理智,才能立足啊。” 年楹郁闷道:“我……,我也以后也会深思熟虑的。” 陆若晴笑着安慰她,“以后啊,有嫂嫂帮着我、扶持我,我也就省心多了。” 年楹闻言喷笑,“呸!去你的,就知道打趣我。” 如此一来,气氛总算好了许多。 陆若晴亲自把她们送出去,又叮嘱道:“最近京城里肯定事儿多,江姐姐有孕,阿楹你又要备嫁,你们就安生的呆在府里吧。”“那你呢?你这边处处都是刀光剑影啊。”年楹真切的担心道。 陆若晴淡笑,“没事,我应付的来。” “若晴,你真厉害,我这辈子都比不上你了。” “说什么呢?” “真的。”年楹一脸真诚之色,说道:“你不惜千里奔波寻找殿下,以及在漠北被吐蕃人抓走的事儿,京城里早就传开了。” 江临月也道:“若晴是巾帼不让须眉,非一般女子能比。” 陆若晴不由笑道:“你们再这么夸,我可就要骄傲的飞到天上去了。” “若晴,有事别一个人扛着,跟我们说啊。”年楹再三叮嘱。 “是啊,我们也希望能帮得上你。”江临月也是一脸真诚说道。 “好,我记着你们的话。”陆若晴把她们俩送上了马车,亲眼看着离开了王府,方才放心的转身回去。 一进院子,缇萦迎上来问道:“王妃,现在叫银蝶过来审问吗?” 陆若晴摇摇头,“银蝶不过是在王府里瞎逛,有什么好审的?倒显得我小题大作。” “你那就这么不管她了?” “唔……”陆若晴沉吟了一下,说道:“把她送回樊夫人身边,让樊夫人管教,另外再发她一个月的月银。” 缇萦气愤道:“那也太便宜她了。” 陆若晴却是冷笑,“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缇萦道:“行,我会然拍人盯着银蝶的。” 陆若晴冷笑,“我倒要看看,这些妖精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陆若晴安生的吃了中饭,睡了午觉,又和回府的萧少铉一起吃了晚饭。 银蝶那边还是安安静静的,并无任何事情发生。 萧少铉瞧着,觉得她像是有心思的样子。 因此问道:“王妃,你是在担心后天的庆功宴吗?看你心事重重的。” “没事。”陆若晴觉得这点子小事,不值一提。 不过…… 忽然间,倒是被萧少铉意外的提醒了,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 “还说不是?看你这一惊一乍的样子。”萧少铉摇头道。 “等等,你先别打扰我。”陆若晴蹙眉沉思。 这话若是换做别人说,萧少铉肯定没有好脸色的,指不定还会当场翻脸! 但……,王妃不是别人。 他只能再次拿出用了千百次的理由,男人不和女人计较。 萧少铉摇摇头,喝茶不语。 陆若晴沉思了一阵,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现在可以说了?”萧少铉挑眉问道。 “是银蝶。”陆若晴把上午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原本我还在疑惑,她干嘛刚进王府就作妖,刚才被你提醒才明白过来。” “为何?我提醒你什么了?”萧少铉听得一头雾水。 陆若晴冷笑,“如果我分析的没错,银蝶故意做出觊觎的样子,惹我生气,后来又在连廊口鬼鬼祟祟,好让我责骂她。” “然后呢?” 陆若晴不着急。 她端起茶抿了一口,才继续道:“然后,多半是找个机会出事儿,上吊自尽,跳井淹死,就能造成王妃逼死姬妾的假象了。” “听着有点道理。”萧少铉点点头,又问:“但……,我到底提醒了你什么?” “我之前不明白,银蝶为何这么着急。” 陆若晴讥讽一笑,“刚才殿下说到后天进宫的事儿,我才明白,银蝶就要赶在后天之前出事儿,然后宫里就有乱子等着我了。” “是吗?可是,银蝶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啊。”萧少铉有点怀疑。 “因为现在,不是她自寻短见的最佳时机。” “那是什么时候?” “自然是我不在王府的时候,免得计划失败。”陆若晴冷冷道。 萧少铉略微思量,眉头一跳。 他问:“你是说,银蝶会在我们后天进宫的时候,趁你离开王府,再自寻短见栽赃你?”陆若晴勾起嘴角,“是与不是,咱们等着看就知道了。” 萧少铉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道:“不过是个宫女出身的奴婢,老实便罢,不老实直接打死就完事儿。” 陆若晴叹道:“殿下,咱们现在是在京城里,不是在漠北。有时候流言蜚语,比刀光剑影还要更加伤人,不是那么简单的。” 萧少铉对此表示赞同,“所以,我就不乐意呆在京城。” “再说了。”陆若晴纤细的手指,捏起茶盖,叮当作响的拨了拨茶叶。 她浅浅喝了一口,才道:“杀了一个银蝶,皇上还可以再派十个花蝶、粉蝶,哪里是杀得完的?还是见招拆招吧。” 萧少铉摆手道:“你愿意玩儿就玩儿,那天不想玩儿了,告诉我,我替你亲手杀个干净便是了。” 陆若晴有点无言以对。 失忆的镇北王殿下,满脑子都是战场上的打打杀杀,根本没法说到一块儿。 她无奈道:“不说了,先早点休息吧。” 于是叫了丫头进来,服侍洗漱。 却不料,还没有收拾完,就见缇萦脚步匆匆进来。 陆若晴抬眸,“出什么事了?” 缇萦急道:“不好了!银蝶发疯,把樊夫人给扎伤了。” 正文 421 一池浑水 “什么?银蝶把樊夫人给扎伤了?”陆若晴听了甚是惊奇。 事情,好像和她预测的有了出入。 她赶紧问:“人都控制了吗?” 缇萦连连点头,“嗯,银蝶已经叫人绑了,樊夫人的伤势也并不重,只是被银蝶用金簪扎伤了下巴和脖子,已经叫了府里的大夫过去。” 一切安排都很妥当。 陆若晴赞许的夸了一句,“很好,你办事叫人放心。” 缇萦没因此骄傲,而是脸色鄙夷啐道:“呸!那个樊夫人被金簪伤到了脖子和下巴,哭得要死要活,口口声声容颜要毁了,担心会被殿下嫌弃呢。” “扑!”陆若晴闻言喷笑,讥讽道:“这是装可怜儿,想让殿下怜香惜玉过去探望呢。” 缇萦气愤道:“可不是嘛!恶心!” 萧少铉冷眼打量着,仿佛……,缇萦十分的护着陆若晴。 不像是他的暗卫,倒像是陆若晴的贴身丫头。 连女子也被她给迷惑了?够有本事的。 萧少铉忍不住想了一连串儿。 陆若晴见他琢磨心事,猜疑道:“怎么……,殿下想过去瞧瞧?” 萧少铉还没回神,“瞧什么?” 陆若晴有点小小吃醋,“瞧樊夫人的脸啊。” 萧少铉皱眉,“我瞧她做什么?她就是死了,与我何干?” 这话,叫陆若晴听着心里舒坦多了。 还好萧少铉本性坚硬如铁,所以即便失了忆,也不会轻易的拈花惹草。 要是换做桓王,只怕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陆若晴展颜一笑,“既然殿下不愿意去看樊夫人,那我就不勉强了。” 萧少铉嫌弃道:“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要不是你说杀不完,走了这个,还有那个,我早就把她们都通通打死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轻笑道:“殿下,你就让皇上出出气吧。” 谁让她犯下欺君大罪了呢? 不让皇帝出气,这事儿肯定是摆不平的。 现在比较烦人的是,皇帝生气,其他人也不甘示弱来插一脚,搅浑一池春水。 不过……,她无所畏惧。 来吧!不怕死的都来。 等她抓到机会,就叫这些阴险小人全都翻船! 缇萦在旁边气道:“真是怪了!好好的,银蝶怎么会扎伤樊夫人呢?她们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啊。” 陆若晴现在得知人都没死,便不着急。 她悠悠道:“等着,看她们后续出什么招吧。” “后续?”缇萦不解。 “银蝶扎伤了樊夫人,总得有个说法吧?她怎么说?樊夫人又怎么说?”缇萦回道:“樊夫人这会儿哭哭啼啼的,担心她的脸,哪有空说话?银蝶也没说什么,但是人已经被捆起来了,反正跑不了,也死不了。” 陆若晴一派云淡风轻,吩咐道:“那就等大夫看过再说,你先过去盯着。” 缇萦应道:“是,我这就过去。” 如此一吵闹,自然是暂时睡不成了。 陆若晴侧首笑问:“殿下,要不要吃点宵夜?今晚怕是且得折腾一会儿呢。” 萧少铉脸色凝若寒冰,冷冷道:“父皇好歹是九五之尊,就因为生气,便把儿子的王府弄得鸡飞狗跳,也太叫人看不上了。” 陆若晴却道:“不好说,未必是银蝶受了皇上指使,也可能是旁人。” “旁人?你在怀疑桓王?还是贺兰夫人?” “银蝶到底是谁的人,还不清楚,但樊夫人是贺兰夫人所派。所以,今晚的事儿,搞不好樊夫人也有插手,且等等看吧。” 萧少铉抿嘴不语。 陆若晴倒是很淡定,吩咐道:“我想吃桂花小汤圆儿,给殿下准备几碟小菜,一壶好酒。” 看戏嘛,就得有消遣娱乐的心态。 萧少铉静静的看了过去。 她一双明眸宛若水洗般清澈,瞳仁墨黑幽深,像是黑宝石似的闪闪发亮。 轻声慢语的时候,别有一种温柔似水的韵味儿。 ----叫人心头触动。 萧少铉的目光闪烁不定。 还记得,刚醒来那会儿,觉得他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跟她相处,她的美貌、聪慧、冷静,甚至是任性发脾气,都在不知不觉的吸引着他。 或者说,她就是有这份魅力,吸引她身边每一个男人的目光。 比如,……萧濯。 萧少铉虽然失了忆,但并不是失了智,自然看得出萧濯的隐晦情意。 因为萧濯每次看陆若晴的眼神,都闪着某种光芒。 按理说,萧少铉是应该震怒生气的。 可是偏偏不记得了,感情上无法生出那种雷霆震怒,只是有一种隐隐的不舒服。 “殿下,你在琢磨什么?”陆若晴明眸流转不定。 ----琢磨你。 萧少铉在心里说着,嘴上却道:“你喜欢吃桂花小汤圆了?” 陆若晴无奈一笑,“是啊,回头把我喜欢吃的,全都告诉你,你可得放在心里记牢了。” 萧少铉认真道:“行,我记性不错。” 陆若晴,“…………” 这个笨蛋!谁要他记性不错了?是要他用心,用心记住她的喜好啊。 算了,跟一块榆木疙瘩没法理论。 “殿下、王妃,宵夜好了。”薄荷在门外喊道。 “气都气饱了。”陆若晴还在不满。 萧少铉清了清嗓子,朝外道:“唔,端进来吧。” 薄荷领着两个小丫头,提着食盒,进来把宵夜逐一摆在桌上。 屋子里气氛不对。 薄荷放好了宵夜不敢久留,赶紧出去了。 陆若晴捏着金边小勺子,弄得碗盏叮当乱响,却半天都没有吃下去一个汤圆儿。 萧少铉忍不住心下叹气。 他现在,被王妃磨得快没脾气了。 要是换做别的女人,在他面前这么吵吵闹闹,早就直接打一顿扔出去了。 罢了,罢了,……喝酒! 萧少铉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 陆若晴搅和了半天,方才勺了一个汤圆往嘴里送。 刚咬开,缇萦再次匆匆进来。 而且,大夫也来了。 陆若晴直觉事情不太简单。她问:“怎么了?出什么奇怪的事儿了?说吧。” 大夫正色道:“殿下、王妃,银蝶好像是中了某种药物,所以才会行为失控。” “药物?行为失控?”陆若晴双眸微眯,闪过一道凌厉寒冷的光芒。 说话间,她的气场已经瞬间不一样了。 之前的那些小任性、小脾气,只在和萧少铉单独相处的时候,……才有。 不过是对心爱男人撒娇罢了。 而此刻,她需要做一个合格的王妃,只需要冷静和理智。 大夫回道:“是的。虽然不清楚银蝶服用了什么药物,又是怎么服下的,但脉象的确是中毒紊乱的样子,而且神智也是乱的。” 陆若晴挥挥手,“行了,你退下吧。” 大夫赶紧告退出去。 陆若晴眼珠子转了转,勾起嘴角,“照这么看来,是有人给银蝶下了毒,所以她才会行为失控,继而刺杀樊夫人。” 缇萦闻言惊呼,“刺杀?为什么说是刺杀啊?!” 陆若晴讥讽道:“因为如果只是姬妾打闹,动静太小,要是换做刺杀的话,这动静就可以闹得很大了。” 缇萦听得一头雾水,迷惑道:“王妃,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陆若晴轻笑,“事情很简单!有人想要陷害我,暗示是我这个神医给银蝶下了毒,然后去刺杀樊夫人,再之后杀了银蝶灭口,一箭双雕!” “胡说!”缇萦气得跳脚,“这和王妃有什么关系?完全没有道理!” 陆若晴曼声道:“有没有道理不要紧,只要能够混淆视听,坏我名声,等到后天庆功宴上闹一闹就够了。” “…………”缇萦气得说不出话来。 萧少铉也是一脸冰山寒色,沉默不语。 陆若晴浅浅一笑,“呵呵,樊夫人毕竟是贺兰夫人选出来的人,肯定受过高人调教的,心智手段都不一般啊。” 缇萦气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抓来打死完事儿。” 陆若晴反问:“你有证据吗?” 缇萦顿时愣住。 陆若晴气极反笑,“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把樊夫人抓起来?人家被银蝶伤了脸,被我这个恶毒的王妃给算计了,现在可是受害者啊。” “这……,这这,这也太气人了。”缇萦气得肝都是疼的。 “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陆若晴倒是不在意。 “那现在怎么办?”缇萦问道。 陆若晴嘴角微翘,“樊夫人肯定不会自寻死路的,她还等着借着受伤,好让殿下怜惜,所以先不用管她了。” “银蝶呢?” “让人紧紧盯着,在我后天离开王府之前不能死了。” “嗯?后天?” “对!”陆若晴点点头,“我估摸银蝶不会急着去寻死,而是要等我离开王府,才会找机会自寻死路,然后来个死无对证。” 不过又道:“当然了,为了之前不要出岔子,还是叫人盯紧她。” “嗯。”缇萦点头,又问:“那要是如同王妃所说,那时候怎么办?” “到时候,你就……”陆若晴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细细的低声交待了一番,然后掏出一个小药瓶递了过去。 缇萦紧紧握住药瓶,正色道:“王妃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正文 422 失望的姬妾们 “去吧。”陆若晴挥手道。 “是。”缇萦欠身出去,还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陆若晴生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 她问道:“殿下困了没有?不早了,咱们也先歇下吧。” “你都安排好了?”萧少铉问道。 “嗯,应该没有问题。”陆若晴把布置跟他说了一番。 萧少铉听了,想了想,“还行。” 陆若晴走到妆台前,对着镜子歇下头上的钗环,去掉精致的妆容,反倒多了几分清水出芙蓉的韵味。 萧少铉看着镜子里的她,素面清绝,神色淡定从容。 他不由嘴角微翘,“这么看来,我就算不跟你一起回京城,你也能应付。京城又不便随意喊打喊杀的,我的利剑,反倒帮不上你什么忙。” 陆若晴手上的动作停下。 她摇头一笑,“殿下,你本人就是那把利剑啊。” 正是因为有萧少铉这个杀神在,别人忌惮,才不敢直接对她下手。即便是贺兰夫人,也只敢这样偷偷摸摸的做手脚。 陆若晴叹道:“再说了,你若不在,我这个王妃做着又有何意义呢?” 她没有抱怨,那是眼神却有一抹幽怨。 萧少铉忽然微微心疼。 他上前,毫无征兆的将她搂到怀里。 陆若晴吓了一跳,“殿下……?” “这样感觉好点吗?”萧少铉抱着她,迟疑道:“我不记得,以前是怎么和你相处的,也不知道你喜欢怎样……” “现在就很好。”陆若晴忽地眼眶潮湿了。 久违的、主动的,来自心爱男人的拥抱,让她觉得一颗心都软了。 但…… 过了片刻,陆若晴有点尴尬道:“殿下,你太用力了。” 呃,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萧少铉闻言松开了她,诧异道:“是吗?我没觉得用力啊。” 陆若晴嗔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皮糙肉厚啊?还没用力,骨头都要被你折断了。” 萧少铉,“…………” 他有那么用力吗?明明没有,王妃肯定又是在骗他玩儿。 “抱我。”陆若晴仰起脸,伸出手,明眸里面光线一闪一闪的,恍若星子灿烂。 “抱你?去哪儿?” “笨死了!当然是去床上。”陆若晴真想敲开他的脑袋,再晃一晃,好把里面的木渣子都倒出来。 “好。”萧少铉虽然不解风情,但还是照做了。 他想顺着她的心意,让她开心,只要力所能及的事都没问题。 于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陆若晴的身体猛地悬空,吓得轻呼,“啊!” 她紧紧地抱住了他,嗔怪道:“你慢点儿!吓我一跳。” 萧少铉叹气,“你的要求可真多啊。” “笨蛋!傻瓜!”陆若晴窝在他的怀里,软玉娇嗔。 此时此刻,和他彼此面对,相距不过尺余距离。 那张俊美的脸庞,深邃浓黑的眼睛,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熟悉,令她心生眷恋。 陆若晴不由看得有点痴了。 萧少铉也在看她,然后一本正经说道:“王妃,我现在确认了一件事。” 陆若晴不解,“什么?” “你很喜欢看我的脸。” “…………” “没关系,你看,我不介意你看的。” 陆若晴咬唇,伸手在他俊美的脸上捏了一把,“叫你胡说八道!” “你有暴力倾向。”萧少铉认真说道。 “那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嫁给你这个暴力将军王,所以我也学暴力了。” “你还喜欢污蔑我。” “还是跟你学的。” “…………”萧少铉决定放弃和王妃争辩,算是哄她高兴了。 夫妻俩上了床,依旧还是各自一个被窝儿,各睡各的。 陆若晴心里却是淡淡甜蜜。 这个呆瓜,总算知道开始亲近她了。 唔!这是一个好兆头,再接再厉,一定会让他再次喜欢上她的。 陆若晴甜甜的睡着了。 哪知道,萧少铉吃宵夜的时候喝了,有些醉意。 他睡了没多久,便开始乱翻身,四仰八叉很不老实。 陆若晴起先还让着他,后来越让,他的占地面积就越大,挤得她都没地方睡了。 一晚上根本就没有睡好。次日醒来,陆若晴的脸色有点憔悴。 萧少铉却是睡得饱饱的。 他一睁眼,瞅着陆若晴呆呆的坐着,虎着脸儿。 不由好奇问道:“怎么了?一大早的,就有人惹你生气了?” 陆若晴斜了他一眼,“不是一大早有人惹我生气,是昨天晚上有个人睡相不好,挤得我没地方睡,根本就没有睡好。” “有人睡相不好?挤你?”萧少铉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在说他呢。 “哼!”陆若晴不想理他。 “那今晚上分开睡,你睡大床,我去书房。”萧少铉一脸认真道。 “…………”陆若晴简直无语了。 这个笨蛋! 木头!榆木疙瘩! 她气得直接飞了一个白眼,啐道:“呸呸呸!你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镇北王夫妇感情不和,都分房睡了吧。” “那你想怎么办?”萧少铉疑惑问道。 “我不知道。”陆若晴气哼哼的甩手出去了。 “…………”萧少铉甚是无语。 难怪都说,女人的脸六月的天,果然是说变就变啊。 明明昨天晚上还有说有笑的。 算了,真是不懂女人。 萧少铉摇摇头出去,准备吃早饭。 结果刚到外厅,就见缇萦一脸不悦进来,“王妃、殿下……,两位夫人过来请安。” 萧少铉连自家王妃都没研究明白,哪有心情管别的女人? 再说了,这两位夫人还是别人的眼线,看着都烦,更是么有耐心接见了。 当即斥道:“叫她们立即滚!” “是。”缇萦巴不得有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还有!”萧少铉在后面提高声音,下令道:“告诉她们,以后都不用晨昏定省,别没事儿出来乱晃荡!” “好,奴婢这就去告诉。”缇萦脚步轻快的走了。 陆若晴瞧着哭笑不得。 罢了,干嘛跟一块榆木疙瘩生气? 对比之下,他对自己算是脾气很好的,对别的女人那才叫态度恶劣呢。 陆若晴缓和了心情,问道:“殿下,想吃点什么?” 萧少铉冷着一张冰山脸,“都行。” 空气里,处处都透着他散发出来的寒意。 丫头们都有点战战兢兢的。 而门外,两位夫人的表情就更复杂了。 缇萦冷声道:“没听见吗?殿下说了,不用晨昏定省!叫你们以后都老实点儿,别整天上蹿下跳的,惹殿下烦心” 樊夫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有两道细细的血色疤痕。 缇萦见状讥笑,“怎么着,还等着殿下出来怜香惜玉啊?告诉你,殿下根本不是那样的多情种子,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樊夫人脸色十分尴尬,勉强笑道:“多谢缇萦姑娘提醒。” 崔夫人帮着打圆场,“樊姐姐,既然殿下不得空,你又受了惊吓,还是先早点回去歇着吧。” “好,多谢崔妹妹关心。” “应该的。” 两人都是不得宠,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起满心失望的离去了。 缇萦在后面啐了一口,“呸!都是臭不要脸!” 然后回去,复命道:“殿下、王妃,外面的人都打发走了。” 陆若晴轻笑,“樊夫人还有精神来请安,看来伤不重,倒是不用担心了。” 缇萦一脸不屑,讥讽道:“她舍得伤得重吗?那张脸还要留着勾引殿下,只是划破了皮,就跑来装模作样的,看着就叫人恶心。” 陆若晴并不在意这些。 只要萧少铉无心,樊夫人就算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也是没用的。 搞不好,还会被萧少铉拧下了脑袋。 萧少铉起身道:“我去书房一趟。”他的确想拧了樊夫人的脑袋,但现在不是时候。 萧少铉去了书房,叫来了副将都澜,“明天庆功宴上,有点事情要交给你办。” 都澜当即道:“殿下吩咐就是。” “我要你,帮王妃解决一个小小的麻烦。” “啊?!”都澜张大了嘴巴。 萧少铉挑眉,“有问题?” “不是。”都澜连连摆手,解释道:“当初王妃救回了殿下,还用命换了漠北城的平安,这些都是属下亲眼所见,帮王妃自然是没有问题。” “那你啊什么啊?” “嘿嘿,属下是个粗人啊。”都澜搓了搓手,讪笑道:“不是怕帮倒忙嘛。” 萧少铉冷冷道:“你听我的安排,就不会错。” 都澜点头,“好,殿下请讲。” 萧少铉招招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附耳低语交待了一番。 都澜听得脸色变了又变,结巴道:“殿、殿下……,那可是……,皇上赏赐给您的女人,属下怎么敢染指呢?这不合适吧。” 萧少铉当即骂道:“放屁!什么我的女人?你他.妈少恶心本王了。” 他是皇子,但更多的时候是一个粗放将军。 经常一句话不对付,就破口大骂,甚至动手揍人,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都澜当即怂了,“是,属下领命。” 萧少铉一张脸好似冰山,又叮嘱道:“这件事,不要让王妃知道。” 都澜眨了眨眼,“殿下,这是要给王妃一个惊喜?” “惊喜个屁!”萧少铉抬手就是一巴掌,斥道:“王妃要是提前知道了,到时候不就成了和你串谋吗?当然要不知情了。” “哦。”都澜捂着生疼的脑袋瓜子,一脸委屈巴巴。 “滚吧!”萧少铉斥道。 “属下告退。”都澜一边揉着脑袋出门,一边在心里嘀咕。 谁说殿下不解风情?瞧瞧现在,居然懂得悄悄给王妃制造惊喜。 啧啧,开窍了啊。 看来镇北王殿下的春天要到了。 正文 423 庆功宴1 次日,天气晴朗,正适合举办大型的庆功宴席。 一大早,陆若晴就起来梳妆打扮。 萧少铉是男人,不讲究,她这个王妃却是要精心妆扮的,不能出一丝儿错。 毕竟镇北王府多了好些姬妾,满京城的权贵女眷,以及宫中的嫔妃、公主们,全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儿呢。 陆若晴不想给那些小人机会。 “王妃,好了。”薄荷心灵手巧,很快就给她仔细打扮妥当了。 陆若晴对镜自顾自盼,转身问道:“殿下,觉得我今天打扮的怎么样?” 萧少铉抬眼看去。 她穿了一袭海棠红的撒花九尾大裙。 外罩月白水波纹衣,凤钗横斜、珠翠摇曳,臂间披帛飘荡,隐隐透出母仪天下的华贵。 陆若晴疑惑道:“不妥吗?” 萧少铉忽地勾起嘴角,“很好,非常妥当。” 他的王妃,身上有着未来皇后的风范。 ----如此,很好。 陆若晴浅笑道:“殿下说好,那我就好放心了。” 她笑靥如花,明眸似水,里面闪着一点点水晶般的璀璨光芒,令人不自觉的被吸引。 萧少铉不知不觉多看了两眼。 薄荷抿嘴笑道:“殿下都看得有点痴了。” 缇萦也在一旁偷笑,打趣道:“谁让我们王妃天生丽质呢?别说殿下,我也快要被迷住了。” 陆若晴嗔道:“行了,你们两个小油嘴儿。” 萧少铉微微不自在,“咳,走吧。” 陆若晴含着笑,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门。王府管家早就预备好了马车。 萧少铉先上了车,然后居高临下的伸出手,“来,我扶着你。” 他的身量高大、颀长,穿了一身玄黑色的绣金龙长袍,配着金镶玉的腰带,透出一种天潢贵胄的雍容气度。 那些由深深浅浅金线蹙成的四爪龙,似要腾云而飞,气势简直破云而出! 陆若晴把纤纤玉手搭上去,踏着木阶而上。 她浅笑道:“殿下今天的打扮的也很好,特别有气势。” 萧少铉不在意道:“男人有什么好打扮的?” 说着,稍微用力一拉,就将她给拉到了马车里面。 两人坐定,马车缓缓前行。 镇北王夫妇出行,仪仗、侍卫、太监、侍女都不能少,长长的队伍占了半条街。 街边的百姓们都在纷纷议论。 “看见没有?那是镇北王殿下的车驾。” “天呐!好生气派。” “听说,镇北王殿下在战场上失踪了,是王妃去把他给找回来的。” “还有这种事?!” 众人都来了兴趣,纷纷竖起耳朵听大八卦。 “当然是真的!要不说,咱们镇北王妃厉害呢。” “就是,就是!王妃长得好看,又心慈,之前时疫的时候,还免费发药救了咱们全京城的百姓,简直就是观音菩萨下凡啊。” “听说这一次,王妃在漠北为了一城百姓,用自己的命去交换,简直就是巾帼女英雄!” “说起来,王妃将来要是能做皇后娘娘,可就是咱们百姓的福气了。” “是啊,是啊。” 百姓们纷纷议论着,对陆若晴这位亲民的王妃很是敬仰,也很是拥戴。 这些话,自然落在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比如,桓王妃苏君湄。 因为皇帝赐了萧少铉好些姬妾,她便想着,肯定满京城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便叫下人去镇北王府附近打听。 没想到,打听回来的消息,尽是百姓们对陆若晴的敬仰爱戴。 苏君湄气得不想说话。 虽说桓王府离皇宫要近一些,但也没近多少,差不多是时候该出发了。 桓王脚步匆匆进来,不悦道:“还在磨叽什么呢?收拾好了没有?赶紧走。” 苏君湄“哦”了一声,“这就走了。” 桓王冷眼打量着她,不悦道:“一大早的,你这般愁眉苦脸的做什么?今天是为镇北王举办的庆功宴,你这一脸苦瓜相,别人还以为桓王府对他有功不满呢。” 苏君湄赶紧挤了一个笑容,“没有,妾身没有不满。” 桓王斥道:“没有就好,赶紧走!” 苏君湄吃了一肚子的气,又不敢反驳,委委屈屈的跟着出了门。 偏生现在皇室王妃只有两位。 到了皇宫里,她自然又和陆若晴坐在了一起。 陆若晴礼貌打招呼,“六皇嫂好。” 苏君湄“嗯”了一声,便算回应了。 看着甚是不礼貌。 在座的公主们都瞧在眼里,虽然没人说出来,但席面上的气氛隐隐微妙。 苏君湄觉得浑身不自在。 偏偏陆若晴天生长袖善舞、能言会道,不时的跟人说笑。 一会儿问沁水公主,“我从漠北带了好些小玩意儿回来,你得空了,来挑几样?再不,我挑几样给你送过去。” 一会儿又对永宁公主说道:“我哥哥就是一个书呆子,不善言辞,今后若是有冒犯公主的地方,还请公主告诉我,我去教训哥哥替公主出气。” 永宁公主和陆慕白还没有成亲。 当着众人有点不好意思,微微脸红道:“九皇嫂太客气了。” 苏君湄心里有气。 听到这里,忍不住阴阳怪气插嘴,“镇北王妃这般能说会道的,是最近练出来吧。” 陆若晴回眸看她,轻笑道:“哦,六皇嫂想说什么?” 苏君湄哼道:“皇上对镇北王可真是待遇优厚,又是赏赐侧妃,又是赏赐夫人,就连宫女都赏了好几个……”陆若晴的目光微凌,打断道:“六皇嫂!” 苏君湄心里有一丝丝害怕。 但又觉得不能丢了面子,强撑道:“所以啊,九弟妹这是应对姬妾们熟练,所以才会如此口齿伶俐、能言善语,见谁都能搭上一茬子了。” “荒唐!”陆若晴重重一拍桌子,“六皇嫂,你取笑我没事儿,但是不该把公主们比作姬妾来笑话,没有半点做嫂嫂的样子!” 她直接抓住苏君湄话里的漏洞,扣了一顶大帽子! 苏君湄气得瞪眼,“我哪有把公主们比作姬妾?你不要胡说八道。” 陆若晴淡淡道:“大家都长了耳朵,听着呢。” 公主都没有搭话,但是……,自然也不会有人反对她。 苏君湄瞧着,便觉得众人都是在看他笑话。 又不好对公主们发作,只认定是陆若晴在挑唆,因此越发生气上火,越发想要扳回一局。 正在此时,忽见一名宫人匆匆忙忙跑来。 苏君湄心里正没好气,当即斥道:“瞎跑什么?没规矩!” 宫人赶紧跪下,“桓王妃恕罪,奴婢有要事禀报镇北王妃。” 苏君湄挑眉,“何事?” 宫人一脸吞吞吐吐之色,看着陆若晴,像是不方便说出来。 苏君湄当即道:“说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宫人低下头,回道:“是镇北王府里的银蝶姑娘,刚才跳井自尽了。” “啊?银蝶自尽了!”陆若晴故作惊讶之色,捂了嘴巴。 “天呐!”苏君湄也很是吃惊。 不过,她吃惊只是一瞬间,很快就露出看好戏的兴奋之色。 皇帝赏赐给镇北王好些姬妾,这是大八卦。 京城权贵圈儿里,特别是后宅的女人们,早就把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个的私下议论纷纷。 苏君湄更是格外上心。 她每次遇到陆若晴,都总是吃瘪,自然巴不得陆若晴位姬妾们烦心。 所以,对于镇北王府的几个姬妾都很关注,全都细细打听过了。 此时此刻,苏君湄生怕别人不知道。 当即大声说道:“我听说,前几天银蝶姑娘逛王府花园,遇到九弟妹看不顺眼,直接就打骂一通关柴房了。” 陆若晴闻言蹙眉,“六皇嫂,你想说什么?” 苏君湄哼道:“我想说,九弟妹的脾气有点大啊。” 陆若晴假装吃瘪,“你……” 苏君湄又道:“而且我还听说,银蝶姑娘忽然就发疯了,还伤了樊夫人,这里头的水可就有点深了啊。” 陆若晴假装一脸紧张之色。 苏君湄见状越发得意,阴阳怪气道:“哎哟哟,银蝶姑娘可是皇上赏赐的,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儿,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疯?又怎么会忽然跳井自尽了?” 陆若晴咬牙道:“我怎么知道银蝶发什么疯?那得问大夫。” 苏君湄当即拍手,笑道:“大夫?九弟妹,大伙儿可都知道,你这个镇北王妃是出了名的神医啊。” 言下之意,自然是陆若晴给银蝶下药了。 在座的公主们和其他嫔妃们、权贵命妇们,都不免眼神闪烁。 陆若晴为了配合演戏,故作惊慌,“六皇嫂,你不要胡说八道!” 苏君湄却越说越起劲儿,“银蝶发疯伤了樊夫人,下手重点儿,指不定还能杀了樊夫人,偏偏现在银蝶又自尽了。” 她拔高了声调,“九弟妹,这可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啊。” 陆若晴一副心虚的样子,斥道:“六皇嫂,你无凭无据的胡说什么?不要血口喷人!” 苏君湄却道:“九弟妹,不管怎么说,银蝶都是皇上赏赐的人。你就算嫉妒,也不该下药让银蝶发疯,再让她去刺杀樊夫人,然后又逼死银蝶啊。” 一番话,便要直接给陆若晴定罪。 正文 424 庆功宴2 陆若晴轻轻勾起了嘴角。 这个苏君湄什么都不清楚,一知半解就敢给她扣大帽子,想要定她的罪?简直傻到没药救了。 蠢人,不值得同情。 所以,今天她要叫苏君湄吃一个大亏,号长长记性! 偏生苏君湄还不自知,大声质问道:“当着大伙儿的面,镇北王妃不给解释一下吗?你以为不说话,就行了?那大家可就要当做默认了。”陆若晴继续假装惊慌,“六皇嫂,你可千万别胡说啊。” 她反反复复,都是一些无力苍白的抵赖。 这让苏君湄越发得意起来。 故作胸有成竹一笑,得意道:“你接二连三的谋害姬妾,证据确凿!就算你现在什么都不说也没用用!人命就是人命,你草菅人命,实在是不配做皇室儿媳!” 陆若晴低头拧着帕子,假装紧张,却一句话都不再回答。 其余的公主们、嫔妃们,以及权贵命妇们,虽然有心八卦几句,但是谁又敢当面说镇北王妃的是非? 于是,现场一片奇异的寂静。 苏君湄好像在唱独角戏,有点尴尬。 她便开始点名,“沁水,银蝶的事儿你怎么看?你来说说。” 沁水公主已经嫁给了厉渊,挽了妇人头,看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天真稚气了。 她回道:“驸马身边又没有姬妾,我不懂这些,六皇嫂还是问别人吧。” 这便是不想掺和的态度。 苏君湄又扭头,挑衅的看向永宁公主,“永宁,你觉得呢?” 永宁公主天生性子沉稳。 她被点了名,也只是平静地微笑道:“六皇嫂,你和九皇嫂都是嫂嫂,我怎么好议论嫂嫂们的是非?是非曲直,自然是有公论的。” 这番话,并没有可挑剔之处。 但是苏君湄有心找茬儿,自然是没毛病,也能挑剔出一堆毛病来的。 当即讥讽道:“你是不想议论镇北王妃,还是舍不得议论?” 永宁公主蹙眉道:“六皇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君湄阴阳怪气,哼道:“过几天你就要嫁给陆慕白了,镇北王妃和你可是亲上亲,你当然不方便议论了。” 永宁公主不悦道:“六皇嫂,还请你说话自重。” 苏君湄自持是桓王妃的身份,占了嫂嫂的辈分,加上还有苏淑妃这个姑母做主,所以并不把公主们放在眼里。 她冷哼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陆若晴忽地揶揄一笑,“六皇嫂,你今天的实话可有点多呀。”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轻声喷笑了。 苏君湄不免羞窘恼火,气急道:“你们笑什么?放着杀人凶手不管,还笑?回头等她算计到你们头上,就该哭了。” 正说着,就见苏淑妃在宫女们的簇拥之下,款款走了过来。 苏君湄顿时觉得撑腰的来了。 她赶忙过去,“姑母,你来的正好,可算是有人主持公道了。” “怎么了?”苏淑妃慢条斯理的问道。 现如今,四妃之位只有她一人,在位分上可以说是一枝独秀了。 而且,苏淑妃还有管理六宫之权。 再加上她有已经成年的儿子,……桓王,故而自视甚高,姿态已是副后的架势。 苏君湄却沉不住气,急巴巴道:“方才宫人来报,说是镇北王府的银蝶姑娘跳井自尽了。” “银蝶?跳井自尽?”苏淑妃表情甚是惊讶。 苏君湄怕她不记得银蝶是谁,还提醒道:“银蝶不是一般的丫头,是之前皇上赏赐给镇北王的宫女。” “哦?”苏淑妃眸光一转,直直的落在了陆若晴的脸上。 陆若晴微笑,“见过淑妃娘娘。” 苏淑妃的眼神闪烁不定,心下思量。 她当然知道银蝶是谁! 当初银蝶等人,可是她一个个亲手挑选的,之后也十分关注,一举一动都清楚着呢。 根本不用侄女来提醒她。 偏偏苏君湄着急扳回一局,又急巴巴道:“姑母,你之前不是还说,银蝶被镇北王妃给打骂了吗?之后银蝶发疯,扎伤了樊夫人,现在银蝶又自尽了。” 她咬牙道:“这一切,肯定都是九弟妹在背后捣鬼。” “你给本宫闭嘴!”苏淑妃一声断喝。 这个蠢货!什么话,都搬到台面上来说。 叫人听在耳朵里,不就是在说她监视着镇北王府,甚至阴谋盘算镇北王府吗?真是蠢死了。 可惜苏君湄没有觉得自己蠢,反倒委屈。 她扁了扁嘴,“姑母,你干嘛凶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叫你闭嘴!”苏淑妃气得脸都要绿了。苏君湄被吓得一抖,缩了缩,顿时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陆若晴在旁边冷眼看着,只觉得好笑。 说实话,苏淑妃的脑子虽然一般,但还算勉强过得去,至少大面儿上很少出错。 不过苏君湄的脑子就…… 哎,真是一言难尽了。 对比起前世的桓王妃,……慕容长雅,那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幸亏慕容长雅没有做桓王妃。 苏淑妃缓了缓情绪,问道:“镇北王妃,银蝶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吧。” “我也不清楚啊。”陆若晴一脸茫然的样子。 “你是镇北王府的女主人,你不清楚?”比起苏君湄,苏淑妃自然更加言辞犀利,问得问题都是指着要害。 但是,陆若晴也不是一个善茬儿。 她反问道:“淑妃娘娘,我人都已经到了宫里,又不在王府,怎么会知道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啊?淑妃娘娘要想知道,我这就把相关的人都叫进宫里来,一问便知道了。” 苏君湄当即道:“对!叫进宫里来问个清楚。” 苏淑妃犹豫了一下。 她当然也盼着陆若晴出事。 但是……,今天是镇北王的庆功宴。 这个时候指责陆若晴,会不会显得她专门跟镇北王府过不去啊?又会不会,惹得其他有心人借机攻击她,甚至攻击儿子桓王? 因此有些纠结起来。 苏君湄却急得不行,当即吩咐小太监,“快!把樊夫人和看见银蝶自尽的丫头,全都叫到宫里来,赶紧去办!” “是。”一名小太监立即告退。 苏淑妃犹豫着要不要阻止,不过转瞬,那小太监就跑的没影儿了。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蠢货小太监?主子还没点头,……就跑,真是没规矩! 苏淑妃看向侄女,低斥道:“行了!你以后少做我的主。” 苏君湄咬了咬嘴唇,委屈道:“是。” 要是平时,她绝对不会这样替苏淑妃决断,但是今天不一样啊。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陆若晴的把柄,能让陆若晴吃瘪,怎么可能不着急上火啊? 要是今天陆若晴被定了罪,有了污名,就算还能继续做镇北王妃,以后也肯定没法抬头做人了。 见了她,自然而然就要矮一头。 苏君湄越想越是开心,嘴角弯弯,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陆若晴心下轻叹。 桓王也是倒霉,娶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王妃,回头气都要气死了吧。 本来她还想看看,贺兰夫人要怎么闹大银蝶这件事?又会让樊夫人怎么做? 没想到,苏君湄先急着跳了出来,那她就只好先打出头鸟了。 ----好戏准备开始。 . 此时,镇北王府内。 樊夫人有点坐卧不安。 按照计划,银蝶应该在今天跳井自尽的! 因为只有银蝶死了,之前的阴谋诡计才能一环扣一环,全都栽到陆若晴的头上啊。 第一步,先让银蝶故意冲撞陆若晴,挨下训斥。 第二步,再让银蝶假装发疯,陷害陆若晴对银蝶下药,以至于银蝶发疯行刺樊夫人,造成陆若晴一箭双雕的假象。 第三步,银蝶跳井自尽而亡,对外便说是陆若晴下了毒手,并且死无对证。 如此一来,陆若晴就是在有预谋的,谋害两位姬妾了。 而且,还是谋害皇上赏赐的姬妾。 陆若晴公然对皇帝的不满,罪加一等! 可是现在…… 银蝶去了后花园跳井自尽,却一直没有消息回来。 樊夫人有些着急,吩咐金蝉,“去瞧瞧,银蝶怎么出门半晌了,都不见回来?是不是又跑去花园子里闲逛了?” 金蝉应道:“好,奴婢这就去找她回来。”可是金蝉去后花园找了一圈儿,别说找到银蝶,连银蝶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她又不能让樊夫人一直等,只能回来。 樊夫人急道:“银蝶呢?找到没有?” 金蝉摇头,“没见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怎么办?计划好像出岔子了。 樊夫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金蝉眼神微闪,问道:“夫人,是不是你有急事找银蝶?” 樊夫人回神一怔。 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不妥。 当即道:“我能什么急事找她?就是但心她又胡乱溜达,再遇到王妃,冲撞了王妃,又得挨一顿训斥。” 金蝉微笑道:“夫人,王妃今天去宫里了啊。” 樊夫人有点语塞,顿了顿,“那也不能让银蝶到处乱逛!被王妃的丫头看见,回头告诉王妃一样会知道的。” 正说着,就听门口小丫头喊道:“夫人,银蝶回来了。” 樊夫人顿时吓得怔住。 怎么回事?银蝶居然没有死! 正文 425 庆功宴3 银蝶从外面进来,脸色微微有一抹虚脱惨白。 樊夫人结巴道:“你……,你去哪儿了?这副鬼样子是什么意思?!” 银蝶像是受了某种巨大的惊吓,表情木呆呆的,看着樊夫人,张了张嘴,最后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樊夫人急道:“你说话啊!刚才我还让金蝉到处去找你,也不见人。” 银蝶抬眸看向门外。 樊夫人瞧着莫名其妙,顺着她的目光,也扭头看了过去。 门口忽然多了一个眉目清秀的丫头,穿着很是体面,身后还有两个小跟班儿,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了。 樊夫人吃惊道:“薄荷姑娘。” 薄荷是陆若晴的陪嫁丫头,换而言之,就是王妃的心腹啊。 她怎么会突然过来? 樊夫人心下猜疑不定,不敢随便说话了。 薄荷行礼,“见过樊夫人。” 樊夫人可不敢在薄荷面前拿大,赶忙道:“薄荷姑娘不用这般客气,快进来坐。” 薄荷微微一笑,“不坐了。” 樊夫人有些不安,问道:“薄荷姑娘可是有事?” 薄荷笑道:“方才我去花园子闲逛,正好遇到银蝶一个人发呆,偏生又不寻个好坐处,竟然坐在井口边发呆,所以就亲自把她给送回来了。” 樊夫人顿时脸色一白,眼神闪烁。 怎木回事?银蝶去跳井自尽是悄悄的,怎么会刚好被薄荷遇到? 而且薄荷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每天多少事儿要忙,哪里会有闲情逸致逛花园子啊? 一连串的疑问。 叫樊夫人莫名的紧张起来。 难道说,王妃早就发觉银蝶不对劲儿,担心她寻死,所以一直叫人盯着的。 那可就麻烦了! “怎么了?樊夫人,你身子不舒服吗?”薄荷问道。 “没有,没有。”樊夫人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慌,不要慌! 就算银蝶被王妃怀疑盯上了,只要她不慌,稳住,就不会暴露身份的。 当即抢救道:“真是多谢薄荷姑娘!银蝶出去了半日,我正担心着,还让金蝉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还好她平安无事回来了。” 薄荷道:“那银蝶的安慰,我就放心的交给樊夫人了。” 言下之意,银蝶若是再出事,便是樊夫人看管不利。 樊夫人努力微笑,“好,我会看着银蝶的。” 薄荷施施然的转身走了。 樊夫人忙道:“金蝉,快去送送薄荷姑娘。” “是。”金蝉应声去了。樊夫人看着薄荷走出了院子,方才问道:“银蝶!到底怎么回事?你赶紧说!” 银蝶木呆呆的不言语。 樊夫人急得不行,一把揪住她的衣服,“说话啊!你这是哑巴了吗?” 银蝶忽地将她用力推开,大喊道:“我不想死!不想死!” 樊夫人急了,“你说什么?你要反悔?银蝶,你可别忘了,你妹妹还在丽贵嫔的手里!你不死,你妹妹就得死!” 银蝶眼睛红得跟充血一样,疯狂大叫道:“那让她去死好了!” 樊夫人怔住,“你……,你真疯了吗?” 银蝶的确快要疯了。 原本她为了救下妹妹的性命,打算听从安排,按照计划去井口跳下去,一了百了。 没想到,被薄荷带人亲自抓到。 ----然后送到了王府刑房。 没有对她用刑,但却让她把十来种酷刑都看了一遍。 扎竹签! 火红烙铁! 划破皮肤撒盐! 犯人们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痛哭流涕的求饶声,一声声的折磨她的神经,叫她快要发疯! 最后,刑房管事还道:“你是女儿身,除了这些看到的酷刑以外,还可以把你扒光了,往犯人堆儿里一扔,那滋味儿也不是好受的。” 银蝶一瞬间就崩溃了。 她最大勇气,就是为了妹妹去跳井自尽,但却承受不来这十八般酷刑。 更不用说,让她被一群犯人糟蹋了。 此刻,银蝶跪在地上哭道:“死吧!让妹妹死吧!她死了,我以后年年给她烧纸上香,什么时候她来索命了,我再陪她一起去。” 她怕了,真的被刑房的手段吓怕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樊夫人急得团团转,厉声斥道:“闭嘴!你快闭嘴!” 银蝶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 樊夫人恼道:“你不想死就不想死,不管妹妹就不管妹妹,但是……,不许胡说八道!赶紧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她看来,就算银蝶这次没有死成,坏了计划,以后也可以再安排啊。 但如果银蝶泄密…… 那不仅银蝶要死,她也很可能活不成了啊。 樊夫人连声道:“快别哭了!起来,赶紧洗把脸收拾一下。” 正说着,就来了一名穿油绿色衣裳的小太监,站在院子里唱道:“传!樊夫人和银蝶速速进宫。” 樊夫人吓得一抖,“进宫?!” 银蝶也不哭了,吃惊抬头,眼里尽是慌乱恐惧之色。 . 皇宫里,宴席才已经开始进行。 各色精美山珍海味、珍馐佳肴,以及瓜果点心,都陆续的端了上来。 只不过,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吃饭。 ----都等着镇北王府的大戏呢。 陆若晴神色淡定从容,对宫女道:“给我一杯果子酒。” 宫女赶紧端了酒壶,给她倒酒。 陆若晴要了一杯琥珀色的桂花红枣酒,轻轻摇晃,淡淡的酒香便飘洒出来。 然后她再浅浅的尝一口,动作优雅迷人。 沁水公主问道:“九皇嫂,这果子酒味道好吗?” 陆若晴浅笑,“还行。” 沁水公主便对宫女道:“给我也倒一杯。” 趁着宫女给她倒酒的时候,遮挡了苏淑妃的视线,悄声问道:“九皇嫂,那个银蝶……,会不会给你惹上麻烦啊?” 陆若晴抬眸看她。 按理说,沁水公主已经嫁给了厉渊,自然就是和厉家联姻了。 之前她和厉如意有过节,沁水公主不是应该帮着小姑子,同仇敌忾对付她吗?现在沁水公主却对她表示关心,到底是何心思呢? 沁水公主低语道:“怎么了?我这可是在关心你啊。” 陆若晴微笑,“多谢,我没事的。” 沁水公主的眼睛眨了眨,眸光闪烁不定。 忽地露出一脸恍然大悟之色。 她咬牙道:“九皇嫂以为,我嫁给了厉渊,就会向着厉家来对付你?盼着你出事,等着落井下石,对不对?!” 因为声音拔高,惹得众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陆若晴柔声道:“沁水,快别说了,大家都瞧着呢。” 沁水公主便气鼓鼓的抿了嘴,扭了脸儿。 陆若晴见状哭笑不得。 她今天有事儿,实在没空细细琢磨沁水公主的心思。 只是象征性的道了一句,“好了,九皇嫂知道你是关心,先好好吃饭吧。” 沁水公主忽地眼圈儿发红,低声哽咽,“又不是……,我愿意的。” 她这话听着没头没脑。 陆若晴却听懂了。 沁水公主这是在说,她嫁给厉渊,并不是她心甘情愿嫁的。 所以,是觉得委屈了? 那么,沁水公主其实是讨厌厉渊,厌恶厉家,故而还是向着镇北王府的? 还是说,她这是故意装作委屈,然后好接近她? 一时之间,陆若晴实在没有办法确认。 她只能把疑惑先放在心底,掏了帕子递过去,“擦擦,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沁水公主一把抓过帕子,紧紧拽着,依旧气鼓鼓的不说话。 陆若晴今天没有时间继续管她。 便端了酒杯,继续一脸无事的浅浅喝酒。 苏淑妃瞧在眼里,有些不安。 这个陆若晴,怎么马上就要被定罪了,还如此淡定? 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胸有成竹? 正在琢磨,就见小太监领着两名女子过来。 苏淑妃问道:“何人?” 小太监赶忙回道:“是镇北王府的樊夫人。” 樊夫人行礼道:“妾身樊氏,拜见诸位贵人。” 旁边跟着一名丫头打扮的姑娘,没资格说话,跟着一起福了福行礼。 苏君湄抢先问道:“樊夫人,你可知道银蝶为何突然发疯?可说了什么?是不是在王府里受了很多折磨,所以才跳井自尽的?” 樊夫人一脸莫名其妙之色,诧异道:“桓王妃,妾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君湄气道:“你是傻子吗?我问你,银蝶是不是受了气才跳井自尽的?!” 樊夫人没有回答。 而是侧首,看了旁边的丫环一眼,“银蝶,说你呢。” 众人都是吓了一跳。 不是说银蝶跳井自尽了吗?这是没死,还是诈尸了啊?有点渗人的。 “银蝶?你是银蝶?!”苏君湄震惊喊道。 “正是奴婢。”银蝶回道。 “不可能!”苏君湄有气又急又怒,跳脚道:“你已经死了!你……,你是人是鬼?还是别人假冒的银蝶?!” 隐隐的,她发觉事情不太对劲儿了。 银蝶吃惊道:“奴婢就是银蝶,怎么说是别人假冒的呢?还有……,桓王妃你,为什么说奴婢已经死了啊。” “你明明已经跳井自尽!”苏君湄气急败坏道。 “啊?没有啊。”银蝶一脸莫名其妙。 苏君湄气急道:“没有?不可能!刚才有个小太监亲口说的,说你跳井自尽了。” 正文 426 庆功宴4 银蝶忙道:“桓王妃,你可能都是误会了。” 苏君湄气得咬牙,“什么误会?难道是你在装死不成?!”“不是。”银蝶摇摇头,解释道:“我只是路过井口边,看见水桶掉了下去,就凑近过去看了一眼,叫别人误会以为我要自尽了。” 苏君湄瞪大了眼睛,“误会?!” 银蝶一脸苦笑,“是啊,就是误会!” 众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静待下文。 银蝶皱眉道:“奴婢不知道,是哪个爱嚼舌根子的这般嘴快,竟然把这等假消息给送到宫里来,反倒给贵人们添乱了。” “假……,假消息?”苏君湄瞬间愣在了当场,整个人都石化了。 陆若晴轻笑,“六皇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言语间分明是在讥讽苏君湄,一心急着想要扳倒她,吃相太难看了。 在座的女眷们互相对视,神色各异。 这个时候,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出来苏君湄是中圈套了。 还有,跟着中计的苏淑妃。 ----今天有好戏看咯。 此时此刻,苏淑妃的脸一片铁青之色。 银蝶没有死!还说是什么误会! 放屁! 这分明就是陆若晴的阴谋诡计,故意欺骗了苏君湄,然后连带把她也给蒙蔽了,一起给拉下了水! 苏淑妃当即道:“既然银蝶没事,误会一场,那就赶紧退下吧。” 她想息事宁人赶紧打住。 偏生苏君湄受不了这个打击,气愤叫道:“就算银蝶没死又如何?肯定是被镇北王妃的人恐吓,所以不敢说实话了。” 陆若晴挑眉,“六皇嫂,你怎么知道我的人恐吓了银蝶?可有证据?” 苏君湄气愤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够了!”苏淑妃气得一声断喝,“桓王妃,你赶紧给我闭嘴!” 她是和陆若晴交手过的,眼下这情形,明显已经扳不倒陆若晴了。 再纠缠,小心惹上一身骚。 可是,苏君湄不知道陆若晴的厉害啊。 加上不服气,大声道:“就算银蝶没死,当初镇北王妃欺负银蝶,对她下药,让她发疯行刺樊夫人,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周围一瞬间的安静。 陆若晴轻笑,问道:“樊夫人,银蝶什么时候行刺你了?” 樊夫人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她很清楚,银蝶已经不可能再配合她。 她要是说银蝶发疯行刺她,银蝶坚持说没有,那岂不是成了她在撒谎? 无中生有,污蔑王妃,她的小命只怕就不保了啊! 所以,原来的计划不能再进行了。 樊夫人当即惊讶道:“王妃,这话是怎么说的?银蝶一向好好的在我身边服侍,又乖巧、又能干,什么时候行刺过我?” 她大声道:“没有啊!” “怎么会没有?!”苏君湄急了,“之前银蝶发疯,拿着金簪划破你的下巴,你看……,现在好像还有淡淡的疤痕呢。” 樊夫人却道:“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抓的,怎么说是银蝶行刺呢?她一个丫头,又不是会功夫的刺客,怎么行刺我啊?” 她长长叹了口气,“桓王妃,你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 苏君湄气得差点晕了过去。 陆若晴接话,讥笑道:“六皇嫂,你怎么比我这个镇北王妃,还要了解镇北王府的事啊?是因为六皇嫂派了人,天天盯着镇北王府吗?” 苏君湄气得要哭,“胡说,你胡说! 大戏唱到现在,银蝶没死,樊夫人不承认银蝶行刺,一切都成了苏君湄在臆想,是她污蔑陆若晴! 这就……,有点尴尬了。 陆若晴轻笑,“淑妃娘娘,我看六皇嫂好像有点神智不清,怕是受了什么刺激,再不然就是撞了什么邪崇吧。” 苏君湄气得跳脚,大声喊道:“你放屁!” 陆若晴嫌弃的皱了皱眉,“哎呀,六皇嫂,怎么能够说出如此粗鲁的话啊?啧啧,好歹也是皇室儿媳,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啊。” “你、你……”苏君湄气得眼前发黑,头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桓王妃晕倒了!” “王妃!王妃你醒醒……”现在顿时一片混乱。 苏淑妃气得脸儿铁青,呵斥道:“来人!快传太医。” 其实,现成就有一名神医在此,……镇北王妃陆若晴。 但是,苏淑妃不放心她。 陆若晴自然也不会抢着上前,去给苏君湄看病。 她侧首,低声吩咐缇萦,“去!通知桓王,就说桓王妃忽然晕倒了。” “好。”缇萦抿嘴一笑,飞快去了。 . 金銮殿,后殿大厅内。 皇帝正在和臣子们一起享用宴席。 这次宴席是为了庆祝漠北大捷,奖励西北军打败了吐蕃,犒赏三军的恩赏。 ----萧少铉是本次庆功宴的主角。 所以,皇帝之下,右首第一位就是萧少铉,左首第一位则特意空了出来,是虚留给霍大将军的位置。 桓王等皇子,今日只能屈居次座。 ----心里自然添堵的很。 偏生大喜的日子,还得要装作一脸开心的样子,别提有多扭曲了。 桓王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 正在烦恼,就听皇帝开口道:“此次漠北大捷,主要是靠霍大将军统领三军有方,镇北王骁勇善战,以及端亲王世子献上的良策。” 等等,端亲王世子?萧濯?! 桓王一瞬间回神。 皇帝又道:“当初正是因为萧濯献策,让朝廷在交给吐蕃的粮食马草里做了安排,才导致吐蕃人溃不成军,从而一举夺得胜利。” 当即有人附和,“端亲王世子真是献了良策啊。” 另有人道:“是啊,于朝廷社稷有功啊。” 皇帝将火候差不多,便道:“所以,朕打算论功行赏。” 桓王听得很不是滋味儿。 萧少铉有赫赫军功,萧濯也要论功行赏了,他却什么都没有捞到手。 皇帝朝下看了萧濯一眼,目光深深如海。 然后下旨,“端亲王世子萧濯,出身皇室血脉,品格忠孝仁义,因献上良策打败吐蕃,护卫我朝安宁,故特旨册封为裕王。” 一语识破天惊! 裕王?!皇帝册封萧濯为裕王。 众人都听得惊呆了。 萧濯似乎早就得了消息,跪下心里,“臣……,叩谢皇上圣恩。” 萧少铉冷眼瞧着,不言语,也没有任何表态。 他很清楚,册封萧濯为裕王,不仅仅是给贺兰夫人一个恩赏,更是给萧濯的身份保障! 皇帝这么做,肯定是早就有准备的,就算反对也没用。 毕竟萧濯在漠北的时候,和陆若晴有些瓜葛。 他要是敢出来反对,坏了皇帝的安排,回头流言蜚语肯定会指向陆若晴!所以,只能保持沉默了。 桓王却快要气炸了。 萧濯!一个私生子,居然被册封为裕王! 那今后,岂不是要跟他平起平坐? 桓王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喊,“不行!不可以!” 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怎么敢反对皇帝的旨意?一句话说不好,很可能就会惹来责罚。 所以,桓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濯跪下,接了明黄色的圣旨,成为裕王。 旁人有人道贺,“恭喜裕王殿下。” 萧濯表现的很是平静,微笑道:“客气了,客气了。” 皇帝下了旨,没人敢反对,萧濯风风光光的成了裕王殿下。 可以说,除了没有承认他是皇帝的血脉,皇子们该有的,他现在全都拥有了。 但……,萧濯却并没有多高兴。 因为他想要的,只有陆若晴一个人而已,别的都没有兴趣。可惜,他得不到她。 外面忽然来了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喊道:“桓王殿下,桓王妃刚刚晕倒了。” 大殿内众人都看了过去。 皇帝也眉头微皱,明显带出一点心情不悦。 桓王不免更加添堵。 萧濯才被册封为裕王,他的心情还没有平复,苏君湄怎么又晕倒了?大喜的日子,苏君湄怎么不照顾好自己? 居然莫名其妙晕倒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且,苏君湄偏偏赶在今天晕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萧少铉立功心里不爽,故意她给人添堵呢。 因此当即斥道:“王妃晕倒就叫太医,跑来金銮殿大声喧哗做什么?赶紧退下!” 小太监是收了缇萦银子的,当然要把话说完。 不但没退下,还道:“殿下,你还是赶紧过去瞧一瞧吧?桓王妃污蔑镇北王妃,说她谋害了王府里的姬妾,被揭穿以后觉得丢人,所以才气晕过去的。” 这几句,就勾勒出一个无事生非的桓王妃形象。 桓王气得肝胆都疼。 这都叫什么事儿?萧少铉立功,萧濯封赏,轮到他就只剩下王妃丢人了。 当即斥道:“滚出去!” “是。”反正小太监都把话都说完了,不再纠缠,当即诺诺告退。 萧少铉忽然站起身来。 他朝皇帝拱手,“父皇,有人诬陷王妃,儿臣要亲自过去看看才放心。” 萧濯也想过去看个究竟。 他是裕王,不能在人前表示对镇北王妃关心。 ----不由得百爪挠心。 正文 427 庆功宴5 皇帝忽地道:“走吧,朕也过去看看。” 有了皇帝领头,萧濯自然而然的跟上去了。 萧少铉不用说自然要去。 桓王也得过去。 至于其他的大臣们,当然不能跟到后宫去看热闹,只得继续留下。 不过等皇帝和皇子们一走,大家也没闲着,都纷纷议论起来。 “听起来,是桓王妃和镇北王妃起冲突了啊。” “桓王妃也太不懂事儿了,镇北王才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怎么能挑这个时候和镇北王妃过不去呢?简直就是存心找茬儿啊。” “没看见皇上都生气了吗?” “是啊,桓王妃这次只怕没好果子吃。” “有得热闹咯。” 说话间,皇帝带着众人来到了御花园。 女眷们的宴席摆设在此。 远远望去,只见一片姹紫嫣红的景象。 皇帝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大太监刘瑾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皇帝来了?!女眷们都是吃惊,却没人敢问,纷纷屈膝下去行礼。 陆若晴亦是惊讶。 她只是想让人去金銮殿闹一闹,叫桓王丢个脸,回去好教训苏君湄一番。 怎么搞的?居然惊动的皇帝亲自来了。 萧少铉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没事,有我呢。” 陆若晴惊讶抬眸。 一直冰山脸对她的镇北王殿下,居然说出来关心体贴的话语,是要融化了吗?心里不由一阵暖融融的。 嘴角眉梢,都不知不觉含了一丝甜蜜。 别人或许没有留意。但……,萧濯却是一直盯着陆若晴的,看在眼里不免刺痛。 陆若晴和萧少铉像是有天生的缘分。 哪怕萧少铉失忆了,不记得她了,还是很快的就慢慢被她融化。 当然了,如果陆若晴愿意的话。 ----他也可以被融化的。 “醒了、醒了!桓王妃醒了。”围着苏君湄的宫女们惊呼道。 苏淑妃脸色有点古怪。 侄女苏君湄醒了本是好事,但现在皇帝来了,那可就说不好是福是祸了。 皇帝早已入座,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吧。” 苏淑妃尴尬陪笑,“也没什么,就是桓王妃和镇北王妃拌了几句嘴,桓王妃身子弱,一时心血上涌就晕过去了。” 皇帝转头看向陆若晴,“你来说。” 苏淑妃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她知道,陆若晴肯定没有好话的。 心下有点后悔,当时不该没有确认银蝶死讯,就由着苏君湄闹的,否则也就没有现在这些麻烦了。 陆若晴回道:“是六皇嫂听了一些流言蜚语,觉得我给银蝶下了药,要行刺樊夫人,又认定我让人害死了银蝶,闹着非要治我的罪呢。” “银蝶?”皇帝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 陆若晴解释道:“就是之前皇上赏赐的几个宫女,我给她们起了名儿,其中一个叫银蝶,现如今在樊夫人身边当差。” 她朝樊夫人和银蝶招了招手,“快给皇上请安。” “拜见皇上。”两人一起上前行礼。 皇帝扫了两眼,认出了人,问道:“事关你们,也说一说吧。” 樊夫人低头回道:“妾身不太清楚,莫名其妙的,怎么就传言说银蝶死了?这不……,银蝶活生生的在这儿呢。” 银蝶回道:“奴婢也不清楚啊。” 她们两个,都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皇帝知道实情没这么简单。 但……,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一个日理万机的帝王没兴趣打探。 只是责问苏君湄,“今天是朝廷举办庆功宴的日子,人人欢欣鼓舞,你却无凭无据的在宫里闹事,居心何在?!” 这番话,算是很重的责备了。 苏君湄原本刚刚苏醒,被皇帝一吓,差点又要翻眼再晕过去。 她瑟瑟发抖道:“儿媳……,儿媳没有撒谎!的确是有一个小太监,进宫来说,说银蝶跳井自尽了。” 皇帝却道:“那又如何?与你何干?!” 苏君湄闻言当场愣住。 皇帝神色不悦,“镇北王府姬妾的事情,自然有镇北王妃料理,你身为桓王妃,做什么插手镇北王府的事情?” 苏君湄结巴道:“可……,可那是人命官司啊。” 皇帝斥道:“银蝶不过是一个奴婢,别说没死,就算镇北王妃失手打死了,那也自有宗人府来论断,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苏君湄吓得一抖,“我……” “闭嘴!”桓王上前狠狠的瞪了一眼,“你少说几句,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苏君湄顿时委屈的红了眼圈儿,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桓王见状没有半点怜惜,只觉得丢人。 他转身,弯腰对皇帝赔罪,“父皇息怒,都是儿子没有管教好王妃,才会让她惹是生非,这就带回去严厉训斥管教。” 皇帝微微皱眉。 以苏君湄的身份和家世,原本只配做个侧妃。 还是因为慕容长雅出了事,苏君湄又是苏淑妃的侄女儿,所以才让她做了桓王妃。 现在一看,终究上不台面。 或许,可以让慕容长雅做个桓王侧妃? 毕竟当初,慕容长雅和桓王有过男女之事,不可能再跟别的男人。 而有慕容长雅在桓王府坐镇,苏君湄自然没功夫琢磨陆若晴,光是应付自家后宅,就已经手忙脚乱了。 再者,皇帝需要有人牵制陆若晴,而不是苏君湄这样上不太台面的胡闹。 ----慕容长雅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帝心里有了主意,但这事儿还得看桓王的态度,暂时不便说出来。 因此只是下令,“桓王妃苏氏神智不清醒,需要调理,先送回王府静养三个月,暂时不要再出门了。”桓王忙道:“是,儿臣领命。” 苏君湄却是脸色大变,惊呼道:“皇上,皇上!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皇帝皱眉,“带下去!” 苏君湄急了,扭头看向苏淑妃,“姑母,你快帮我说几句话啊!我没有错,我都是为了维护皇室的体面,没有做错啊。” “闭嘴!”桓王实在是忍无可忍,上前一拍,直接把苏君湄给震晕过去了。 苏淑妃也是尴尬不已。 她当即吩咐宫人,“快点帮忙!把桓王妃给送回王府去。” 桓王和宫人们一团乱,抬的抬、扶的扶,七手八脚的把苏君湄给弄走了。 苏淑妃其实也想趁机走的。 但她主持六宫事宜,皇帝又在,只能强忍了难堪继续留下。 好在这会儿,皇帝并没有心思顾得上责备她。 而是朝陆若晴道:“既然是一场误会,解释开了,也就好了。” 陆若晴微笑,“是呢,儿媳也是这么想的。” 皇帝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 瞧瞧……,从容不迫、荣辱不惊,这才是王妃应有的风范啊。 皇帝有意解决今天的事。 毕竟银蝶等人,都是他上次给镇北王府的,闹得太难堪,倒好像是他这个皇帝授意,专门和镇北王府过不去。 ----那也太丢脸了。 再说了,今天是给萧少铉举办的庆功宴,就这么让陆若晴白白受了委屈,再不给恩赏,事情肯定平息不了。 因此下旨道:“镇北王妃在漠北屡立奇功,先是救下镇北王,之后又救下漠北城百姓,实在皇室儿媳之楷模!特旨嘉奖其母顾氏,册封一品诰命夫人。” 陆若晴惊讶抬眸。 皇帝居然……,居然册封她娘为一品诰命夫人。 “镇北王妃,你对朕的这个恩旨可还满意?”皇帝含笑问道。 “多谢皇上恩典。”陆若晴是真的很满意,很开心,认认真真的叩拜下去。 皇帝虚抬了一下手,“好了,起来吧。” 萧少铉上前,把陆若晴给搀扶了起来。 这番亲昵举动,落在萧濯眼里,不免又是一番复杂的滋味儿。 皇帝起身道:“既已无事,走吧。” 萧少铉对陆若晴道:“等会儿宴席结束,我会在西华门口等着你的。” 陆若晴甜甜微笑,“好。” 两人虽然不如以前那般亲热,但也是举案齐眉、恩爱和睦,真是羡煞了周围一群女人。 皇帝带着人很快离去。 萧少铉和萧濯也跟着走了。 御花园内,又是姹紫嫣红的女眷天地。 而最最让人瞩目的那一朵,自然是艳冠群芳的花王----镇北王妃,陆若晴了。 半个时辰前,苏君湄还在口口声声的质问她、指责她,似乎马上就要让她倒霉落罪。 没想到,风向瞬间逆转! 苏君湄不仅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反倒被禁足三个月。 陆若晴因祸得福。 她没事儿,娘亲还跟着沾光封了一品诰命夫人,简直太好命了啊。 女眷们都是艳羡不已。 而苏淑妃,则是气得肝儿都在打颤。 等到宴席结束,她又得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萧濯被册封为裕王了! “裕王!裕王!!”苏淑妃气得咬牙切齿,表情扭曲。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恨声道:“不过是一个见不得人的野种,居然封了王,往后跟我的儿子平起平坐了!” “淑妃娘娘,有紧要消息回报。”心腹嬷嬷进来道。 苏淑妃咬牙道:“你赶紧说点让我高兴的,不然都要被气死了。” 心腹嬷嬷压低了声音,“有消息说,端亲王世子萧濯……,哦不,裕王,裕王萧濯!在漠北的时候,和镇北王妃似乎有些瓜葛。” “什么?萧濯和陆若晴有私情?”苏淑妃当即兴奋起来了。正文 428 庆功宴6 这可是惊天大绯闻啊! 苏淑妃兴奋不已,催促道:“快说!陆若晴和萧濯,到底怎么勾搭上了?有没有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 心腹嬷嬷回道:“听说陆若晴被吐蕃人抓走以后,萧濯便去了吐蕃大营,据推测……,多半是去营救陆若晴的。” “当真?”苏淑妃甚是惊讶,“萧濯早先一直算计陆若晴,怎么忽然就改了性子,巴巴的跑去营救陆若晴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她自言自语的嘀咕,又摇摇头,“管他是真心喜欢陆若晴,还是假意接近陆若晴,只要把他们扯上绯闻就行。” 苏淑妃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该死!” 心腹嬷嬷又道:“具体的不太清楚,反正当时交换人质的时候,陆若晴和萧濯是一起在吐蕃阵营的,而且……” “而且什么?快说啊。” “而且听说,当时是陆若晴主动提出来,让吐蕃王子先放走萧濯。” “哟!这可有点意思了。”苏淑妃一阵奸笑。 心腹嬷嬷道:“反正如同娘娘所说,不管是萧濯喜欢上了陆若晴,还是有别的阴谋,他们俩都成双成对的出现了。” 苏淑妃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飞快思量起来。 忽地下令,“快!这会儿功夫,陆若晴和萧濯都应该还没出宫,赶紧派人办一件事!” 心腹嬷嬷忙问:“何事?娘娘请吩咐。” 苏淑妃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冷冷道:“立即安排可用之人,带上飞刀,找个隐蔽的地方,给镇北王妃送上一刀。” 心腹嬷嬷大惊道:“娘娘,你这是打算行刺镇北王妃?不行啊,周围都是侍卫不说,镇北王还在她身边,肯定不会成功的。” 苏淑妃讥笑道:“蠢!我当然知道有萧少铉在,没人能伤得了陆若晴。但是……,只要稍微安排一下,和萧濯扯上关系就成了。” “娘娘的意思是……”心腹嬷嬷眼神微闪,猜测道:“萧濯会救陆若晴?!然后,他们俩就说不清了。” 苏淑妃一声冷哼,“萧濯会不会救陆若晴,我不知道。” 她眼中闪着阴毒的光芒,“但……,有人行刺陆若晴,偏偏却是萧濯受伤,就能说是裕王护着镇北王妃。而且,陆若晴是神医,若是看到裕王中了毒,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妙啊!此计甚妙。”心腹嬷嬷当即赞不绝口。 苏淑妃厉声道:“赶紧去安排!晚了,他们就都出宫去了。” 心腹嬷嬷当即领命,“是,奴婢这就去办。” . 正如苏淑妃所说的那样,这个时候,陆若晴和萧少铉等人都还没有出宫。 毕竟皇宫很大,从最深处的御花园往外走,又不能骑马、坐车,所以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陆若晴和萧少铉走在前面。 隔了不远,后面便跟着新册封的裕王,----萧濯。 陆若晴还不知道消息。 萧少铉提了一句,“刚才在金銮殿内,父皇说萧濯对打败吐蕃献策有功,所以已经册封为裕王了。” “啊?裕王?”陆若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好,对上萧濯那蛛丝一般的目光,似有实质,在空气里轻轻触碰震动。 萧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目光深深。 陆若晴赶紧收回视线。 萧少铉没有回头,淡淡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知道就行了。” 陆若晴“嗯”了一声。 反正皇帝的圣旨都已经下了,她还能反对不成? 再说了,萧濯是做端亲王世子,还是做裕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那是萧濯自己的事儿。 倒是有点隐隐担心。 萧濯本身是皇帝的私生子,又封了王,只怕会更激起贺兰夫人的野心吧。 正在琢磨,就听后面萧濯一声惊呼,“当心!” 陆若晴根本来不及反应。 萧少铉已经抢先听到了身后风声,辨别出了暗器的轨迹。 将她用力一拉裹在怀里,然后往旁边飞闪,转瞬便退出了一段距离! “叮!”一枚匕首跌落在地上。 陆若晴吓得花容失色,惊呼道:“来人,有刺客!啊……” 她声音未落,便将一道寒光飞射闪过! 直直的,从萧濯的右肩膀穿透而过,顿时鲜血溢出! ----刺客算计的很巧。先是朝着陆若晴扔了一把匕首,萧濯情急往前冲,又在后面射了他一把匕首,正好叫他来不及躲闪! 萧濯捂着肩头,扭转身,想要冲过去追寻刺客踪迹。 却忽然“唔”的一声,艰难道:“有毒!”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儿,转瞬就发生了。 等到侍卫们反应过来,已经慢了一拍。 萧少铉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追刺客,务必要留下活口!” “是。”侍卫们当即冲了出去。 萧濯脸色发白,侧首看了陆若晴一眼,“救我!”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陆若晴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 她转头看向萧少铉,神色有点纠结,不知道是该救,还是不该救了。 萧少铉当即道:“救人!” 不管萧濯对陆若晴有没有心思,都没有逾越失礼之处,那就犯不着见死不救。 而且,陆若晴是有名的神医,不救……,还会落下恶名。 萧少铉不想多加解释,直接上前,点了萧濯的肩膀穴道,又动作飞快,撕了袍子成布条,将他的肩膀给扎了起来。 如此一来,便能减缓血液流动速度,延缓毒素入心。 陆若晴赶紧掏出了丸药,塞给萧濯。 萧濯轻轻的笑,“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得到镇北王夫妇的一起救援。” 陆若晴飞快的诊脉,再看伤口,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是剧毒。” 萧濯脸色惨白微笑,“这么说,我死不了了。” 陆若晴斥道:“你闭嘴吧!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萧濯听话的闭上了嘴。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当着萧少铉的面不能说,也不能糟蹋萧少铉的救援情分。 陆若晴随身携带了银针。 立即掏出,展开,然后让萧濯平躺在地上,一针一针对着穴位扎了下去。 萧濯躺在地上,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女子脸庞。 ----朝思暮想,相思入骨。 能够这般近距离的相处,当然很是美好。 当然了,如果旁边没有萧少铉的话,就感觉就更美好了。 陆若晴却很是专注。 她在行医的时候,精神是高度集中的,有一种和平时别样的专注之美。 萧少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的王妃,只是看起来柔柔弱弱娇滴滴,实际上外柔内刚,心智、手段、本事,样样都不输别人的。 也难怪,会吸引男人的目光了。 比如…… 裕王,萧濯。 萧少铉看了萧濯一眼,说道:“裕王,你不妨闭眼歇一会儿。” “好。”萧濯从善如流的闭上了眼睛。 他怕再多看陆若晴几眼,镇北王殿下就会忍不住心头怒火,直接戳瞎了他的眼睛! 还得亏萧少铉失忆,不然很可能直接割下他的脑袋。 “好了。”陆若晴终于停止了扎针,说道:“先躺着不要动,免得毒发入心,等下叫人找来担架,再抬走。” 萧濯闭着眼睛,也不说话,脸色又是惨白好似一张纸,看着特别像挺尸。 陆若晴不由轻笑,“行了,睁眼说话吧。” 萧濯如蒙大赦睁开了眼睛,微笑道:“多谢镇北王、多谢王妃,咝……,啊,这到底是什么毒?心里好似针扎了一样。” “蛇毒。”陆若晴淡淡道。 “会有什么后遗症吗?”萧濯忍痛问道。 “可能会傻了吧。” “…………” 陆若晴活动着手腕,看向萧少铉,“裕王的毒不是很严重,但也不轻,就算被我及时救治,也需要在卧床静养一段时日。”萧少铉点头,“这幕后黑手,为何不直接安排刺客下剧毒,直接将裕王毒死呢?” 萧濯一头黑线,“哎……,我还在这儿呢。” 萧少铉根本就不理会他。 陆若晴轻笑,“幕后黑手没有让人下剧毒,一则应该是担心我会救治,二则应该不是冲着裕王去的,而是……,针对我!” “针对你?!”萧少铉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陆若晴讥讽道:“刺客本来先是行刺我的,裕王却出手阻拦,自然可以污蔑裕王对我私藏想法。然后我没受伤,裕王受伤,又可以说成是裕王为了救我,英雄救美……,所以才会受伤中了毒。” 萧少铉一瞬间明白过来。 不由怒道:“混帐!尽是一些龌龊心思。” 萧濯躺在地上沉吟不语。 静了片刻,忽地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叫那幕后黑手吃一个大亏!” 陆若晴低头看他,“你又有什么坏点子了?说吧。” 萧濯捂着肩膀忍着痛,轻笑道:“对付坏人,自然得用坏一点的办法,才能以毒攻毒。” 正在此时,侍卫们匆匆回来复命。 带来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 侍卫回道:“启禀殿下、王妃,刺客是一个死士,属下等人追到的时候,就已经服毒自尽了。” 正文 429 禁忌的果实 对于这个结果,陆若晴心中早就有所预料。 皇宫里,行刺之人是逃不掉的。 幕后黑手要想不留把柄,就只能安排死士,才能死无对证。 但……,死士千金难得。 陆若晴轻笑,“呵呵,看来对方这次下了血本啊。” 不过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萧濯还在地上躺着呢。 虽然没死,到底中了毒,额头上冒出一串儿豆大的汗珠。 陆若晴嘀咕道:“藤条椅怎么还没抬来?赶紧把裕王送回……,嗯,你现在是回哪儿?回端亲王府?还是皇上给你赏赐的裕王府?” 萧濯脸色一片惨白。 他皱眉道:“难受的很,先……,找个偏殿让我歇会儿。” 确实是很难受的。 不过,更多的是想多留陆若晴一会儿。 陆若晴犹豫了下,说道:“走吧,先去偏殿等着,皇上估计很快就会传召了。” 裕王在宫中被人行刺,事情重大啊! 要是刺客随随便便就在宫中流窜,那皇帝的安危要怎么办?更不用说,萧濯还是皇帝的私生子,贺兰夫人的唯一儿子。 这件事,肯定会闹出一番热闹的。 果然,皇帝很快得知了消息,并且亲自赶到了偏殿。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混进来刺客?!”皇帝的脸色很是震怒。 萧濯这会儿毒发疼得厉害,说不出话。 皇帝不免着急,“裕王怎么样了?” 陆若晴回道:“我已经替裕王做过治疗,性命无碍,等下再开一个药方,回去慢慢调理就可以了。” 皇帝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你在旁边。” 陆若晴却道:“说起来,正因为我在裕王的附近,才会有今日行刺之事。” 皇帝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陆若晴微笑,“父皇不妨等等,看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传出来,自然就清楚了。” 皇帝脸色沉沉不语。 他是九五之尊,自然见多了勾心斗角、刀光剑影,经历过太多阴谋诡计。 稍微一想,便已经猜出来了七、八分。 刺客为什么忽然行刺萧濯?是不是知道陆若晴会救治?再联想到漠北的那些传闻,自然很快理清了思路。 但是,有些话不能宣之于口。 皇帝便道:“既然裕王性命无碍,那等下叫太医来诊脉开药便是。今天是为少铉庆功的好日子,偏生折腾了一整天,你们都早点回去歇息吧。”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陆若晴和萧少铉当然不会反对。 再说了,留下来也尴尬。陆若晴当即道:“儿媳告退。” 萧少铉也欠了欠身,“儿臣告退。” 萧濯看着他们俩一起出了大殿,满心失望,但却无可奈何。 皇帝看了看刘瑾,“都退下。” 这便是有话要单独和裕王说了。 刘瑾会意,带着小太监们全部退了出去。 偏殿内静悄悄的。 皇帝目光深深有如大海,凝视萧濯,“别犯傻,陆若晴是镇北王妃。” 萧濯轻笑,“我知道。” “知道?那你还胡闹任性?!”皇帝一声怒斥。 萧濯却觉得荒唐。 皇帝是他的亲生父亲不假,但是这十几年,并没有尽到过一丁点儿父亲的责任。 现如今,却要摆出一副严父的嘴脸,真是太可笑了。 “回答朕!”皇帝沉声道。 “皇上想听什么?”萧濯反问,“想听我说,只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会惦记她吗?就算我这样说了,皇上又会相信吗?” 皇帝斥道:“放肆!你这是什么口气。” 萧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臣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气得肝疼。 责罚?责罚他什么? 明面上,萧濯可是端亲王的儿子,与他不相干的。 只要萧濯没有犯下大错,管教儿子,还真轮不到他这个做“伯父”的。 皇帝冷声道:“朕看你这是糊涂了!为了一个女人,还是已经嫁了人的女人,居然鬼迷心窍的和朕顶嘴。” 萧濯却笑,“那我娘亲呢?她当初,也是嫁过人的女人啊。” 皇帝直接气到头晕眼花。 贺兰夫人,闺名姜涟漪,原本是靖德太子妃。 当时皇帝还只是一名不起眼的皇子,因为和贺兰夫人私下有情,以至于贺兰夫人对靖德太子下了毒手,再加上姜家的辅佐,最终才能有幸登基大位。 这是他一生的禁忌和逆鳞。 却偏偏,触怒他的,是他和贺兰夫人的儿子。 ----是禁忌的果实。 皇帝在椅子里缓缓坐下。 稳了稳情绪,决定换一种萧濯能接受的说法。 他道:“就算你不在乎陆若晴嫁过人,可是她也不在乎吗?她愿意和你在一起吗?世人非议她你也不管吗?” 一句句,都直接命中了萧濯的要害。 皇帝见他动容,继续道:“即便不顾世俗道德的束缚,那也总得两厢情愿吧。” 萧濯顿时无言以对了。 是啊!如果陆若晴也喜欢他,那他可以不在乎她嫁过人,两情相悦就好。 但,陆若晴心里只有萧少铉啊。 萧濯心里一片瑟瑟苍凉。 . 镇北王府,后院。 陆若晴刚刚换了一袭家常衣裳。 浅鹅黄的袄儿,下面水绿色的挑线裙子,衬得她恍若一株初春碧柳。 有一种别样的温柔淡雅。 萧少铉问她,“累不累?今天宫里的事儿这么多。” 陆若晴莞尔一笑,“本来累的,殿下关心就不觉得累了。” 萧少铉不由勾起嘴角,“我的关心,还有这等驱逐疲惫的疗效?看来挺值钱啊。” 陆若晴闻言惊诧的看着他。 怎么回事?榆木疙瘩忽然开窍了?居然会开玩笑了。 萧少铉被她看得毛毛的,“你这是什么眼神?”陆若晴抿嘴,“就是觉得殿下长得好看,所以多看了几眼。” 萧少铉一阵无语。 他忍不住问道:“王妃,你这般厚脸皮是跟谁学的?” 陆若晴回道:“当然是……,你。” 萧少铉明显不能相信。 因为话匣子打开了,加上闲着,他又问道:“王妃,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陆若晴认真的看了看他,“你想知道?” 萧少铉点头,“嗯。” 陆若晴撇了撇嘴,“我说了,你肯定不会相信的。” “嗯?很荒唐离奇吗?”萧少铉有几分较真儿。 陆若晴勾起嘴角,“我在大昭寺禅房沐浴的时候,你为了躲避追兵,直接钻到了我的浴桶里面,你觉得是不是荒唐离奇呢?” 萧少铉一脸惊讶,“这不能吧!” 陆若晴哼道:“你看,我就说了,你肯定不会相信的。” 萧少铉道:“王妃,你不能趁着我不记得,就胡编乱造一些莫须有的事,这样会让我的记忆产生混乱的。” 陆若晴明眸瞪得溜圆,咬牙道:“对!我很有编故事的天份,行了吧。” 萧少铉赶忙改口,“算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是……”萧少铉一阵头疼。 他发觉了,跟女人叫道理是讲不清的。 萧少铉举手表示投降,“好好好,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一个大男人,没必要跟自家王妃口角之争。 陆若晴哼哼唧唧,嘟哝道:“爱信不信!不信啊,下次就别问我了。” “殿下、王妃。”缇萦在门外喊道:“都副将有事求见。” 陆若晴以为是有正事儿,便道:“殿下去忙吧。” 萧少铉却摆摆手,“不用,让都澜进来说,事情还得你来拍板才行。” “我?”陆若晴一脸莫名其妙。 “你还记得都澜吗?”萧少铉问道。 “记得!”陆若晴点头,回道:“就是当初在漠北城的时候,我要出城,那个给我开门的副将啊。” 但是却不解,“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萧少铉神神秘秘一笑,“等他进来,说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让缇萦把都澜叫进来。 陆若晴好奇的打量着。 都澜进门一抱拳,说道:“王妃,方才末将在王府里遇到一个丫头,长得甚是好看,求王妃赏赐给末将吧。” “啊?丫头?”陆若晴诧异道:“你看上谁了?” 都澜看了萧少铉一眼,回道:“末将看上银蝶了。” 正文 430 执子之手 陆若晴是冰雪聪明的女子。 一听,就知道这事儿是萧少铉的主意。 ----自然是很感动的。 一个男人,能够为了嫡妻撵走姬妾,换谁都窝心啊。 但陆若晴有些犹豫,侧首问道:“殿下,银蝶毕竟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人,再给都澜,皇上那边会不会着恼啊?” 萧少铉勾起嘴角,“父皇是九五之尊,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丫头生气。” 陆若晴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皇帝毕竟是皇帝,就算当初想安排点姬妾,让她忙乱,也不至于特意安排银蝶做事,那实在是太掉价了。 皇帝若是真的看她不顺眼,随便找个借口,直接赐死就完事儿了。 所以,这一茬都是贺兰夫人在捣鬼。 ----与皇帝无关的。 指不定啊,皇帝还觉得白白担了一个恶名,心里正对贺兰夫人生气呢。 陆若晴心里有了底气。 便笑,“既然是殿下的意思,我也乐意,那就把银蝶赏赐给都澜吧。”正好叫其他不安分的姬妾看看,在镇北王府瞎闹腾,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有了银蝶做例子,以后自然就会消停多了。 都澜抱拳,“多谢王妃成全。” 陆若晴对他笑道:“说实在的,银蝶放在王府里是个祸害。但是把她在你身边,却没有可闹腾的,不过就是一个暖床的女人。” 都澜笑嘻嘻道:“都是殿下疼惜我们这些粗人。” 萧少铉骂道:“滚吧!满嘴跑马。” “是。”都澜欠了欠身,告退出去。 陆若晴笑道:“银蝶长得不错,你不吃亏。而银蝶能够活着做将军的侍妾,也总比跳井自尽了的好,希望她以后老实安分吧。” 弄死银蝶很简单,但……,远远不如这样安排,能够给其他宫女们一份震慑。 以为自己始皇帝派的,不怕死,就敢瞎闹腾了? 有的是法子收拾! 都澜嘿嘿一笑,“王妃放心,银蝶到了我手里,不老实,也得给打老实了。” 陆若晴不再多说。 当即叫了缇萦进来,吩咐道:“去让银蝶收拾一下,就说殿下的意思,让她以后去服侍都澜将军了。” 缇萦闻言眼睛一亮,“啊?好啊,我马上就去。” 萧少铉道:“缇萦倒是护着你。” 陆若晴浅笑,“殿下,还要吃一个丫头的醋吗?” 萧少铉,“…………” 陆若晴这会儿心情甚好,问道:“殿下帮我解决了一个烦人精,辛苦了,我得好生感谢殿下才是。” 她笑得甜甜的,“说吧,晚上想吃点什么?” 萧少铉深深的凝视她。 她明眸似水,闪着一点点水晶般的璀璨光芒,叫人怦然心动。 陆若晴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忍不住嘀咕道:“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晚上想吃什么?问你话呢。” ----秀色可餐。 萧少铉的脑海里,忽然清晰的浮现出这么几个字,忍不住笑了。 陆若晴哼道:“古里古怪的偷笑,又不说话,我不管你晚上吃什么了。” 另一头,缇萦已经到了樊夫人的院子。 她进去冷冷道:“银蝶呢?” 银蝶才刚死里逃生从宫里回来,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听到叫她,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如纸。 缇萦不耐烦道:“赶紧出来!” 银蝶琢磨着,这会便是她不想死,也得死了。 没想到,缇萦开口却道:“殿下发话,把你赏给都澜将军做侍妾,赶紧收拾包袱走人。” 银蝶怔住,“啊?!” “啊什么啊?赶紧的,都澜将军还在外面等着呢。”缇萦斥道。 银蝶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不用死!不用死! 这世上,谁不愿意好好活着啊? 之前是为了妹妹的性命,被逼的没办法了,才选择投井自尽陷害镇北王妃。 没想到,镇北王妃居然给她留了一条活路。 银蝶顿时感激涕零,哭道:“多谢王妃恩典,多谢王妃恩典。” 她一个丫头没啥好收拾的。 进去飞快的打了包袱,便跟着缇萦出门。 樊夫人在旁边惊吓的看着,眼神惶恐,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缇萦讥讽道:“老实点儿!要不然,下一个被送人的就是自个儿了。” 虽然没有指名点姓,但只要有脑子的一听,也知道是在警告樊夫人不要作妖。 樊夫人低头不敢回话。 她心中害怕,原本觉得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轻而易举就被镇北王妃给破了。 看来往后,还得夹起尾巴做人啊。 院子外面,缇萦把银蝶交给了都澜,说道:“人给你了,你想怎么玩儿都行,就是别听这种祸害吹耳边风,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澜笑嘻嘻的,“不过是个下作的玩意儿罢了。” 缇萦哼道:“就怕你们男人,见了女人都丢了脑子。” 都澜收起脸上笑容,冷声道:“她也算是女人?胆敢陷害王妃,都是祸害!殿下把她交给了我,我就一定为殿下和王妃除害。” 当天晚上,就粗鲁的把银蝶给开了苞,折腾了三五回,完全当个活得物件儿作践。 银蝶也就剩下一口气了。 而镇北王府内院的夜晚时光,则是一片温馨祥和。 陆若晴虽然说不管萧少铉,但到了晚餐十分,还是让人准备了一桌子他爱吃的。 萧少铉吃得心满意足。 他的王妃,对他的喜好十分清楚啊。 可见是心里真的有他。 “哎,我脸上有花儿啊?一直看。”陆若晴嗔道。 “是吗?哪儿有花。”萧少铉高大的身形忽然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一手托起她的脸,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不放。 “你……”陆若晴万万没想到,镇北王殿下忽然开始调戏她了。 因为隔得很近,心口不争气的砰砰乱跳起来。 一张俏脸也开始红了。 萧少铉笑意深深,“王妃,你害羞了。” 陆若晴窘道:“没有!” 萧少铉缓缓俯下身,那张俊美有如神祗般的脸庞,一点点压了下来。 陆若晴顿时心跳更快了。 萧少铉忽地嗓音低哑,“王妃,你这样子很可爱。” 陆若晴觉得耳根子都是烫的,强撑道:“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净说一些奇怪的话,还有被靠我这么近啊。” “你是我的王妃,我不能靠近你吗?”萧少铉反问道。 “…………”陆若晴无言以对。 这个无赖!失忆了,也正经不了多久啊。 萧少铉忽地抱住了她,紧贴着她,说道:“王妃,你的心跳真的很快。” 陆若晴恼羞成怒,“快就快!与你何干?” 萧少铉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看来……,王妃对我又有想法了。” 喂!什么又有想法了啊? 啊啊啊! 陆若晴好想打人啊。 萧少铉却是心情十分愉悦。 他的王妃天色容姿殊丽,加之渐渐长开,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开到刚好,透出绮丽迷人的光彩。 特别是她娇羞不胜的样子,特别诱人。 “夜深了。”萧少铉忽然道。 “啊?不是才刚吃了饭,还早呢。” “早点休息,身体好。”萧少铉忽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呀!”陆若晴吓得一声轻呼。 她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夫妻之间亲密又是应该的啊。 躺在床上,陆若晴瞪大了一双明眸。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萧少铉还在打趣,“没想到,我这张脸让王妃如此迷恋,都舍不得闭上眼睛了。” 陆若晴立即闭上眼睛。 心里骂道:“混蛋!臭不要脸。” 萧少铉给她盖好了被子,说道:“好了,睡吧。” ----来日方长。 他不想太过激进,免得吓坏了他的可爱王妃。 别看陆若晴嘴上不饶人,到底是女人,男人稍微主动一点她就害羞了。 萧少铉笑笑,稳稳牵住了陆若晴柔软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王府,另一处小院子里。 崔夫人还没有睡下。 剪秋给她倒了一杯清茶,“夫人,喝点茶吧。” 崔夫人接了茶却不喝,而是道:“樊夫人和银蝶也太着急了。她们才刚进门,连殿下的面都没见上,半分宠爱都没有,就敢算计王妃。” 剪秋回道:“夫人觉得,樊夫人和银蝶是安排的?苏淑妃吗?” 崔夫人沉吟了片刻,不确定道:“感觉这个安排并不稳妥,要是苏淑妃安排的,那她的段位也太不高明了。” “难道是桓王妃安排的?”剪秋疑惑道。 崔夫人轻笑,“怎么可能?桓王妃的手段,连桓王府都摆不平,哪里还有能力插手镇北王府的事儿?要说苏淑妃的嫌疑最大,但……,也不排除有其他人的可能。” 剪秋嘀咕,“反正宫里人多鬼神多,心眼儿也多,搞不好是哪路大神在捣鬼呢。” “不与咱们相干。”崔夫人表情平静道。 剪秋也道:“是啊,夫人只管守着规矩过日子,尽量不跟王妃起冲突,等得到殿下的宠爱之后,再做筹谋也不迟。” 崔夫人幽幽一叹,“难啊。” 陆若晴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色,又有冰雪聪明的智慧,还有为了一城百姓舍弃性命的刚烈,实在是太过耀眼璀璨了。 所以想要跟陆若晴争宠,还得……,静待时机。 正文 431 流言蜚语 次日清早,天空飘起了细细碎碎的小雪花,恍若一层迷蒙白雾。 陆若晴站在连廊上看雪,感叹道:“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下得早,看着还挺大,明年开春的庄稼应该长势不错。” 萧少铉披着一袭黑色大氅出来。 在她身后,轻笑道:“一大早的,王妃就开始忧国忧民了。” 陆若晴回头嗔道:“对!我就爱操这份闲心。” 薄荷捧着一个点翠鎏金的手炉过来。 一边忍笑,一边递了过去,“王妃,就算忧国忧民,也别忘记把自己的手给焐热了。” 陆若晴嗔道:“你这臭丫头,也敢打趣我了。” “不敢,不敢。”薄荷笑着退下。 陆若晴接了手炉,捧在掌心,感觉手上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萧少铉在连廊椅子里坐下。 两人看着院子的雪花,不说话,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可惜…… 这份静谧没有维持太久。 很快,缇萦就顶着雪花匆匆进来。 陆若晴挑眉,“有消息了?” 缇萦一脸恼火之色,骂道:“简直混帐!居然派了人去茶馆造谣生事,说什么裕王爱慕王妃许久,为了陪伴王妃,从京城一直追到了漠北。” 陆若晴想了想,其实……,这话倒也没错。 萧濯的确是因为想要陪伴她,才自行中毒,一路跟着去了漠北的。 缇萦又道:“还说裕王为了营救王妃,孤身深入吐蕃大营,差点把身家性命都给丢了。” 陆若晴笑问:“还有呢?” “还有……”缇萦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说吧。”陆若晴道是无所畏惧。 萧少铉也道:“既然是流言蜚语,自然是怎么难听怎么编,不必当真的。” 缇萦这才气愤道:“外头还说,王妃和裕王在吐蕃相处了一段时间,说不定……,已经早就有了私情,所以……” 陆若晴浅笑接话,“所以,这次刺客要杀了我,裕王才会替我挡下一刀,对不对?” 缇萦气愤点头,“嗯,这些人真是太龌龊了。” 陆若晴道:“虽然手段低级了一点儿,但是对于女人来说,攻击清白,攻击名声,永远都是最厉害的攻击。” 萧少铉微微皱眉,“京城的人心真是太肮脏了。” “没办法。”陆若晴淡淡道:“入乡随俗,咱们以龌龊对肮脏就行了。” 她从来都不是娇滴滴的白莲花。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萧少铉起身道:“既然开始了,那就打起精神应对风浪,我先进宫一趟。” 陆若晴点头,“嗯,殿下路上当心。”她不过是白嘱咐一句。 这世上,能伤到萧少铉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倒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你们猜,这次殿下出去,会不会遇到哪位夫人?哪位姑娘?要是那样可就有意思了。” 现如今,镇北王府的后宅十分热闹。 缇萦冷哼道:“谅她们也不敢!银蝶的下场就摆在前面呢。” 果然,并没有任何姬妾赶着作死。 樊夫人老实了,崔夫人和几位姑娘也很老实,都乖乖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头。 但,陆若晴并不觉得轻松。 她轻叹道,“过些日子,还有一位乔侧妃要进门,身份更贵重,又是永宁公主的表妹,我这心里也有些发愁的。” 要是那位乔侧妃上赶着作妖,她是收拾呢?还是不收拾呢? 收拾了,会担心永宁公主给哥哥脸色看。 不收拾,王府的后宅又不会消停,自己瞧着也是闹心。 陆若晴摇头苦笑,“皇上啊,可真是不让我闲着,很会挑人啊。” . 皇宫,金銮殿内。 皇帝正在听萧少铉的奏报。 “昨日刺客分明是向着儿臣来的,目的就是要杀了儿臣!儿臣本想息事宁人,却没想到幕后之人变本加厉,反倒污蔑儿臣的王妃。” “孰可忍孰不可忍。” “今日,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此事!” 大殿内,镇北王殿下的声音一阵阵回荡,可谓慷慨激昂。 皇帝一张脸阴沉沉的。 有人想借着假装行刺陆若晴,再让萧濯受伤,借此来个一箭双雕! 这件事不光萧少铉不能忍,他也不能忍。 他这个皇帝还活着,就有人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算计两位皇子,一位王妃,也未免太高估自己的本事。 再说了,镇北王夫妇也不是吃素的。 看看……,现在萧少铉反手一招,非说刺客是行刺他的,形势立马就不一样了。 行刺王妃和行刺皇子,简直天差地别。 皇帝当即下旨,“查!彻查!” 消息很快传到了玉粹宫。 苏淑妃吃惊道:“什么?萧少铉说,刺客是行刺他的?简直一派胡言!” “娘娘,这话不能说啊。”心腹嬷嬷急道。 “…………”苏淑妃闻言愣住了。 是啊,这话不能说。 怎么说?说刺客是她安排的,确定是惊吓陆若晴,刺杀萧濯的?她根本不能去分辩的。 “怎么办?”心腹嬷嬷急道:“这下子,事情的罪名和风向都不一样了啊。” 苏淑妃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她咬牙道:“不管!反正就让人咬死了,说是刺客行刺王妃,萧濯替王妃挡刀子了,谁会知道真真假假?人都是嘴碎的,肯定更爱议论这种奸情之事。” 心腹嬷嬷无奈点头,“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 苏淑妃冷声道:“反正刺客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娘娘!不好了。”一名宫女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苏淑妃正在火气大,当即骂道:“瞎跑什么?后面有鬼追着你呢。” 宫女急道:“娘娘!咱们玉粹宫后花园的池塘里,死了一个人,尸体浮出水面了。” 苏淑妃惊吓道:“死人?什么人?” 她的心下隐隐觉得不好。 虽然害怕死人,但还是硬着头皮赶过去看了。 结果一看,苏淑妃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那具死尸不是旁人,正是她之前安排的那个死士,正躺在玉粹宫的池塘里头! 苏淑妃的脑子一阵“嗡嗡”作响。 心腹嬷嬷赶紧扶住了她,急道:“娘娘!这……,这要怎么办啊?” 苏淑妃身体摇晃,结巴起来,“诬陷!这是诬陷!赶紧把……,把把把,把这尸体给打捞上来,交给刑部处理!”她有自信,刑部查不出这人和她有关系。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还要因为有人诬陷她,跑到皇帝跟前哭诉一番,这样才是应有的对策。 苏淑妃喘气道:“扶我,回去……,我要向皇上说明情况,有人诬陷我刺杀王妃!这是赤果果的诬陷!” 贼喊做贼,大约说的就是她现在这样了。 苏淑妃匆匆忙忙赶往金銮殿。 但没想到,皇帝直接拒绝见面。 苏淑妃闻言愣住,急道:“大总管,我有急事要求见皇上啊。” 刘瑾回道:“皇上这会儿忙着朝廷政务,不得空,淑妃娘娘请先回去吧。” 苏淑妃一颗心猛地往下沉坠。 什么意思?皇上这是在怀疑她吗? 不不不!刺客的身份,明面上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她不能自乱阵脚。 苏淑妃努力装作无辜的样子,紧张焦急道:“大总管,方才玉粹宫的池塘里,忽然出现了一具尸体,我实在是害怕的很啊。” 刘瑾故作惊吓,“什么?出现了一具尸体?!” “对啊,对啊!”苏淑妃捂着心口,一脸害怕的样子,“好端端的,死了人就够晦气够吓人的,偏偏又……,赶在裕王行刺的荡口。” 她假装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担心,这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我啊。” 刘瑾道:“娘娘别急,只要这事儿和娘娘无关,等皇上下旨查证,自然还娘娘一个清白的。” 苏淑妃忙道:“那现在,大总管能进去通报一下吗?” 刘瑾一脸为难,说道:“娘娘,不是奴才不给你通报,是皇上在里头召见了几位大臣,正在商议事儿呢。” “可是……” 刘瑾苦口婆心劝道:“娘娘,既然那人都已经死了,早一刻、晚一刻给皇上知晓,都没多大区别啊。” 有安慰她,“你先回去,等皇上这边把政务说完,奴才立即通报。” 苏淑妃也不好再坚持了。 毕竟后宫的事儿再大,也打不过前朝。 再说了,只是死了一个太监而已,又不是什么尊贵人儿。 苏淑妃无奈道:“好,那我先回去,大总管可一定要记得给我禀报啊。” 刘瑾连连点头,“记得,记得。” 好说歹说,总算把苏淑妃给送走了。 刘瑾转身回了金銮殿。 殿内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大臣在。 方才苏淑妃在外面说的那些话,皇帝都听清楚了。 他看向萧少铉,问道:“如何?有什么可以证明是淑妃下手的吗?” “有。”萧少铉回道。 “有?”皇帝有点意外,“朕方才听了,并不觉得淑妃的应对有不妥啊。” 萧少铉却道:“王妃说,假如淑妃娘娘真的不知情,那么一定会有两种担心。” 皇帝听得饶有兴趣,“哦?哪两种?” 萧少铉道:“第一,是别人在陷害她。第二,可能是桓王安排人的做的。毕竟昨天桓王妃才出事,桓王生气,顺手做了一点手脚,也是说得过去的。” 皇帝眼神一闪,已经瞬间明白其中的关窍了。 正文 432 生旦净末丑 萧少铉这是想到了冰雪聪明的王妃,轻轻勾起嘴角。 他道:“所以,淑妃娘娘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赶着来求见皇上,而是先和桓王联络,确认讯息,然后才好应对局面。” 而苏淑妃根本不和桓王联络,只顾着过来告状,反倒说明幕后黑手就是她! 因为,她确认这件事和桓王无关。 皇帝的脸色很是难看。 苏淑妃居然在后宫养了死士?还敢行刺皇子和王妃?!真是放肆! 她以为,这后宫是她的天下了啊。 往严重里了想,今日苏淑妃敢安排人行刺皇子,将来嫌他这个皇帝碍眼了,岂不是要行刺君王谋反? 后宫里,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苗子存在! 萧少铉冷冷道:“淑妃娘娘先是纵容桓王妃,污蔑我的王妃。现在又公然派人行刺,并且通过让裕王受伤,来坏我的王妃名声,其心可诛!”皇帝轻叹了一口气,“罢了,苏淑妃的确不适合再做六宫之主,朕会给她一个教训的。” 但还没等到皇帝给苏淑妃教训,外面的流言风向就变了。 “听说了吗?苏淑妃的宫里死了一名太监,说是伤了裕王的刺客呢。” “对啊!那刺客原本是要行刺镇北王殿下的,但是镇北王殿下功夫好,躲过去了,结果裕王就倒霉了。” “不是行刺镇北王妃吗?” “才不是呢!据说这些都是苏淑妃的阴谋,故意编造谣言,好毁了镇北王妃的清白,同时还能杀了裕王,这叫一箭双雕啊。” “啧啧,厉害了啊。” “谁让镇北王殿下才立了军功,苏淑妃眼红嫉妒的很,生怕镇北王殿下抢了太子之位,桓王殿下就没戏了。” 这些流言蜚语传得很快,不到半日,就传到了桓王的耳朵里。 气得他,当场砸碎了一个大大的青花瓷瓶! 结果不等他的怒气消退,又有消息传来。 “启禀桓王殿下,才刚得到的消息,裕王找到了他以前的侍妾厉如意,说是厉如意出身西南厉家,端庄贤淑、名门之后,请求宗人府册封为侧妃。” “厉如意?她还活着?”桓王惊诧道。 “是的,厉小姐已经送回裕王府了。” “…………”桓王不免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当初萧濯和厉如意一起落水,还以为两人都死了。 结果萧濯没有死,去了漠北,立了功,回来就加封了裕王。 现在厉如意也没有死,还要做裕王侧妃,萧濯以后岂不是如虎添翼?再想到厉如意的哥哥厉渊,那是沁水驸马,身后有李家的暗中支持。 萧濯,已经成为强有力的夺嫡人选! 桓王气得眼前发黑。 萧濯文有李阁老支持,武有西南厉家支持,一文一武,简直如虎添翼啊。 而萧少铉手握三十万重兵,霍家是他坚实的后盾,还有一个兰心蕙质的王妃做贤内助,就连父皇都要忌惮三分。 而他,仅仅只是一个空头皇子罢了。 偏偏王妃蠢笨,母妃胡来,没人帮他不说,还鸡飞狗跳的给他添乱! 比如这次,先是苏君湄在宫里算计失败,后又有母妃捅出大篓子。 萧少铉才刚立下赫赫战功,正是民心所向的时候,算计他,算计陆若晴,简直就是存心往刀口上撞啊! 百姓们的舆论,肯定会偏向萧少铉那一边的。 苏君湄和母妃也不想想,陆若晴、萧濯,哪一个是好惹的? 这两人,都是一肚子的心眼儿啊。 偏偏她们自作聪明,居然一次招惹两个心智如妖的煞星,简直疯了! 桓王也快疯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因为王妃和母妃添乱,平白背上一个嫉妒镇北王军功的恶名! 现在又牵扯到了刺客上头,他也洗不清。 ----真是窝火、憋屈、恼恨啊。 “桓王殿下,皇上传召殿下进宫一趟。”小太监在门口禀道。 “好,这就去。”桓王强行压住了心头怒火。 在他想来,父皇这个时候叫他进宫,肯定是要因为苏君湄和母妃的事儿,训斥他一通的。 但,实际情况却不一样。 到了金銮殿,皇帝只是淡淡问道:“外头的传言可都听说了?” 桓王回道:“儿臣听说了。” 皇帝缓缓道:“你的母妃,在听说消息以后,并没有找你商量对策。而是第一时间就来求见朕,说有人冤屈了她。” 桓王挑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玉粹宫的后花园池塘,忽然多出一具来历不明的死尸,且很有可能是刺客。 这等大事,母妃居然不和他做任何联系。 说明了什么?说明母妃知道死尸的来历,确认和他无关啊。 皇帝深深看了儿子几眼,说道:“你的母妃花重金购买死士,在宫中安插刺客,并且还伤了裕王,污蔑镇北王妃的名声,罪不容赦。” 桓王当即跪下,“父皇,求你宽恕母妃这一次。” ----没有做无畏的辩解。 在皇帝面前耍心眼儿,不老实,那便是自寻死路了。 皇帝道:“这件事闹大了,整个皇室都要跟着丢脸,所以朕不会对外公布的。但是,你的母妃不能再掌六宫事宜,以免乱了宫闱。”桓王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权利和依仗,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苏淑妃统领六宫。 若是失去这份特权,以后在后宫里的消息和安排,以及体面,统统都要受限的。 可是,他无力回天啊。 桓王心里莫名的委屈难受,哽咽不言。 皇帝脸上毫无感情,平静道:“朕打算加封李昭仪为贤妃,统领后宫嫔妃,另外再加上端妃和静妃襄助,一直管理六宫事宜。” “父皇!”桓王猛地抬头,激动道:“裕王萧濯的侧妃厉如意,和李昭仪的女婿沁水驸马厉渊,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啊。” “哦?怎么了?”皇帝眼里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桓王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 萧濯是皇帝和贺兰夫人的私生子,这是秘密! 按理说,他是不应该知道才对。 既然不知道,那萧濯在他眼里就只是一个普通王爷,并不是皇帝的直系血脉皇子,根本就无缘于储君宝座的。 所以,他这份激动不合时宜。 大殿内,忽然一阵诡计的静默无声。 皇帝脸上阴云密布。 看桓王的态度,分明是猜到了萧濯的真实身份! 好啊!苏淑妃的眼线够多,够厉害,居然连贺兰夫人的秘密都打探出来了。 想到此处,皇帝对桓王和苏淑妃更加不满,也更加不放心。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不想说了。 直接道:“你的母妃行事荒唐,你的王妃上不得台面,身边须得有一个性格沉稳的女子,帮你管理王府琐事。所以,朕……,将慕容长雅赐予你为侧妃。” 没有商量,没有问询,直接就下了圣旨。 桓王当场就愣住了,“长雅?” “对,长雅。”皇帝冷冷道:“当初你破了长雅的清白身子,她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 “可是她曾经想要毒杀了啊!”桓王怒道。 “长雅当年嫉妒陆若晴,怕失宠,才会一时鬼迷心窍走了歪路。” “…………” “朕把她送到皇觉寺,请了大师对她好生开导点化,现在已经悔过自新了。” “…………” 皇帝的态度不容拒绝,冷冷道:“长雅性子沉稳、足智多谋,有她在你的桓王府,后宅必定会治理的井井有条。” 桓王心中一阵无奈凄凉。 他冷笑,“呵呵,我不怀疑长雅的能力。但只怕……,哪天我惹她不称心不痛快了,就给我下一包耗子药。” 皇帝淡淡道:“没了你,她一个侧妃什么都不是。就算要过继孩子,那也是桓王妃苏君湄的事儿,没有长雅的立足之地。” 桓王缓缓抬起眼眸,沉思起来。 当初慕容长雅是要做桓王妃的,所以就算他死了,只要慕容长雅生下孩子,就能掌控整个桓王府。 但现在,桓王妃是苏君湄,慕容长雅只是一个侧妃。 ----的确情势不同了。 正如皇帝说的那样,即便他死了,桓王府要选下一任继承者,也和侧妃慕容长雅没关系。 皇帝徐徐道:“长雅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也清楚。她当初忌惮陆若晴在你心中的地位,加上情势所迫,才会一时糊涂走出了路,现在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情势不如人,她也犯不起代价太大的错。” 话是没错,但桓王心里还是存着一个疙瘩。 皇帝又道:“你别忘了,长雅可是出自慕容家的大小姐,她做了你的侧妃,对你而言的好处不用朕多说了吧。” 桓王一阵静默无言。 没错!他的确需要一个强势的家族支持,所以,慕容长雅是上佳人选。 皇帝见他不再反驳,便道:“那就这么定了。” ----落锤定音。 很快,圣旨下达传开。 陆若晴接二连三的吃惊,“什么?厉如意册封裕王侧妃?慕容长雅册封桓王侧妃?还有李昭仪加封李贤妃?端妃和静妃协理六宫?” 缇萦沉沉点头,“是的,这些都是连着下发的圣旨。” 陆若晴歪在桂花色的锦缎弹墨线软枕上。 她手里捧着点翠手炉,轻叹道:“生旦净末丑,角儿们都纷纷上场,看来以后经常都会有热闹大戏唱了。”正文 433 冤家路窄 陆若晴一阵静默无语。 厉如意和慕容长雅就不用说了,都和她有仇,是生死难解的冤家对头。 李贤妃的女儿沁水公主,嫁给了厉渊,就算不帮着厉渊对付她,也不可能和她交好,一样得防备着才行。 端妃,是永宁公主的生母。 静妃,是祁王的生母。 ----都是各有各的心思。 陆若晴揉了揉额头,叹气道:“皇家儿媳不好做啊。” 而此时,另一位皇家儿媳则是欢天喜地。 苏君湄连声闻讯大夫,“确认了吗?是喜脉?我怀上了殿下的孩子!” 大夫回道:“是的,王妃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苏君湄喜得心花怒放,连声道:“赏!重重有赏!” 可把她高兴坏了。 她要是抢在陆若晴的前头,生下儿子,那就是皇室里的第一个皇孙啊。 不仅叫桓王和苏淑妃高兴,还能巩固自己的地位,更主要的是,以后就能比陆若晴多一份体面了。 因为桓王和陆若晴有过一段情,加上陆若晴貌美,处处比她强。 所以,苏君湄总是不知不觉作比较。 ----总想着赢一局。 苏君湄激动喊道:“快!快去请殿下过来,我要亲自告诉他这个大好消息。” 没想到,侍女还没有走出院子,桓王就来了。 “殿下,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苏君湄激动的要出去迎接,又顿住脚步,做作的扶着腰身,一步一步缓缓出去。 桓王一进门,就见她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由有点上火。 苏君湄才惹了那么大的事儿,都被父皇责罚禁足了,还瞎高兴个什么啊? 更不用说,母妃马上又要失去治理六宫之权。 桓王心烦意乱,斥道:“你给本王消停一点儿,别折腾了。” 苏君湄被训得发蒙,委屈道:“殿下,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桓王却懒得多说。 直接道:“方才父皇下旨,册封慕容长雅为桓王侧妃,明日就要进府。你赶紧吩咐人收拾一处院子,给她住下。” “慕容长雅?侧妃?”苏君湄惊吓的张大了嘴巴。 “对!这是父皇的旨意。” “不……,不不!”苏君湄惊得连连后退。 她很清楚,慕容长雅长得比她美,家世比她好,心智算计也比她强。 而且还是荣国长公主的遗腹女,皇帝的嫡亲外甥女啊。 原本桓王妃的位置,就是慕容长雅的,要是做了桓王侧妃,那以后……,岂不是天天盘算弄死她,好重新做桓王妃? 苏君湄连连摇头,“不!不行,不能让慕容长雅做你的侧妃。” 桓王冷着脸道:“你想抗旨,自己进宫去跟父皇说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君湄还没有来得及说怀孕的喜讯。 就这么,晴天霹雳迎来了一个巨大的噩耗,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 “不,不要……”苏君湄连连后退。 她跌坐在椅子里,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有个妯娌比我厉害不说,现在又来一个厉害的侧妃,呜呜呜……” 结果还没等她哭够,到了下午,宫里又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苏淑妃病了。 身体不适,以后不再统领东西六宫。 李昭仪册封为李贤妃,加上端妃、静妃,一起管理后宫之事。 苏君湄彻底懵了。 她的姑母,贵为正一品的淑妃,在孙贵妃被贬赐死以后,成为所有嫔妃位分最高之人,并且还拥有统领六宫之权。 这是她在后宫行走的依仗。 现在苏淑妃失去了管理六宫之权,李贤妃上位,那她……,往后的地位就大不一样了啊。 姑母失势,侧妃进府,儿子没见到影子。苏君湄接二连三的被沉重打击,抑郁在心,加上怀孕身体娇弱,竟然一气之下病倒了。 . “桓王妃病倒了?”陆若晴问道。 “可不。”缇萦笑话道:“苏淑妃是被迫奉旨养病,苏君湄则是真的气病了。” “嗯,听说她有身孕了?”陆若晴又问。 缇萦稍微沉默了一下,“是的。” 陆若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之前,一直局面混乱不稳,所以没急着要孩子。 现在吐蕃那边消停了,估计十年内,漠北边境都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乱。 那么,是不是也该要一个孩子了。 偏偏萧少铉失忆,现在和她还处在不太熟悉的阶段,更谈不上亲密,自然也没有那些旖旎的男女之事。 这样下去,暂时是怀不上孕了。 缇萦瞅着她的脸色,小声道:“王妃,要不……,你想个法子把殿下睡了。” “扑!”陆若晴正端茶喝了一口,闻言顿时喷了。 “哎,我说真的。”缇萦哼唧道:“反正王妃和殿下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做了什么,那也是应该的事儿,早点有个孩子才好啊。” 陆若晴笑得不行,“你呀,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也不害臊。” 缇萦微微红了脸蛋儿,跺脚道:“我这是看着桓王妃有孕了,替你着急。你却偏偏拿我来打趣,真是的,我可不管了。” 说完,不好意思的跑了出去。 陆若晴在屋里笑了一阵,微微出神。 她脑补了一下,偷偷给萧少铉下药,然后把他给强睡了的画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萧少铉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进来。 “没什么。”陆若晴可不好意思说出来,转移话题道:“过几天,哥哥和沁水公主就要举行婚礼,正琢磨准备什么贺礼呢。” 萧少铉听了,便道:“你想要准备什么样的?只管说了,叫王府的管家去办就是。” 陆若晴微笑道:“王府里预备的贺礼,那都是按规矩来的。我是想着,只得这么一个嫡亲的哥哥,还是自己挑点礼物,才显得有诚心。” “你想去逛街?”萧少铉问道。 陆若晴怔了怔。 其实,她倒是没有打算去逛街。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两人去逛街也不错,正好联络一下感情。 咳咳……,促进早日孕育爱情结晶。 陆若晴便问:“殿下可有空?你要是陪我一起去,就去,我自己是不想出门的。” 萧少铉闻言笑了笑,“我现在就是一个赋闲的王爷,既不领兵打仗,也不上朝参政,能有什么不空的?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陆若晴明眸一亮,“好。” 上一次相约去逛街,还是萧少铉没有失忆的时候。 难为他,最近稍微开窍了一些,总算知道顺着她的心意,哄她开心了。 ----这是好的开始。 陆若晴心里甜蜜蜜的。 萧少铉却另有一番想法。 最近流言蜚语的,都说陆若晴和萧濯有瓜葛,纵使辟谣,也对她的名声有影响。 不如他亲自陪着她去逛逛街,让大家都看见,镇北王对王妃还是依旧宠爱,那些流言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但是这些并不打算说出来,免得坏了她的心情。 因此什么都没有提。 两人一起出门,先到了珠宝首饰店。 陆若晴进门便问:“最近可有什么海外的新鲜玩意儿?拿出来给我瞧瞧。” 寻常的珠宝首饰太普通,永宁公主也不缺。 要送,就送点新奇有意思的。 掌柜娘子笑道:“王妃真是来得巧,才从南海那边得了一架珊瑚树,四尺高,六尺多宽,放在家里做摆设是极好的。” 陆若晴想了想,珊瑚是红色,送给哥哥和永宁公主做新婚贺礼,倒也十分应景。 因此便道:“好,搬到楼上雅间看看吧。” 到了二楼,还没有进雅间的的时候,看到大厅里零星站着一些散客。有人正在议论,“裕王对厉侧妃真是宠爱啊。” 另一人道:“可不……,鸽子蛋大的宝石随便挑,随便选,就跟买大白菜似的。” “所以说啊,前段那些流言蜚语,说镇北王妃和裕王有瓜葛的,纯粹是苏淑妃和桓王妃在造谣啊。” “苏家的女人真是太坏了。” 陆若晴听了一耳朵,没有搭话,便要往雅间走。 当初萧濯忽然请封厉如意做侧妃,她还有些意外。 现在看来,萧濯就是为了造成他宠爱厉如意的假象,好摆脱和她的流言蜚语,倒不失为一个以进为退的法子。 居然还给厉如意买什么宝石?呵呵,演戏他最在行了。 陆若晴笑着摇摇头,进了雅间。 掌柜娘子很快让人搬来了珊瑚树,果然又大、又高、又红艳,美得绚烂璀璨,一看就是难得的上等极品。 陆若晴轻轻点头,“嗯,不错。” 掌柜娘子笑道:“王妃若是真心想要,可以给一个最实惠的价钱,另外再赠送一个配套的紫檀木底座。” 陆若晴点头,“行,包起来吧。” 并不询问具体价格。 毕竟镇北王府的金字招牌在,谁敢坑啊?那是找死呢。 接着,陆若晴又随便挑了一些首饰。 她觉得逛得差不多了,便道:“回去吧,殿下只怕早就不耐烦了。” 萧少铉一直坐在旁边喝茶。 他闻言淡声道:“还好,反正在王府是闲坐,这里也是,没有多大区别。” 陆若晴浅笑,“走吧,你不累,我还累了呢。” 两人一起出了雅间。 刚要下楼,就听见身后女子一记轻笑,“前面是镇北王妃吗?好巧啊。” 正文 434 厉侧妃摔了 陆若晴转身回头。 意外的,看了一个久违的熟人。 她浅浅笑道:“原来是厉侧妃啊,好巧。” 厉如意披了一件海棠红的羽纱披风,内搭宝相纹的织金,头上珠翠环绕,腰间环佩叮当,看起来颇有几分富贵气象。 而且,精神气色还不错的样子。 厉如意笑道:“是啊,很巧,居然遇到镇北王殿下和王妃。” 她脸上笑得一副甜蜜蜜的样子。 其实心底,恨不得把镇北王夫妇给撕碎! 当初她一心一意想要嫁给萧少铉,甚至不惜从西南追到京城,却是妾有心、郎无情,最后反倒成了萧濯的侍妾。 都是萧少铉负了她,陆若晴算计她! 即便现在她是裕王侧妃,又如何?终归不是王妃啊。 而且,萧濯根本就不进她的屋子。 现在外面又是流言纷纷,说萧濯爱慕陆若晴,新仇、旧恨,全都堆积到一块儿了。 厉如意的脸色变了又变,笑容扭曲。 陆若晴瞧在眼里,自然明白对方心里是什么想法,并不是太在意。 倒是奇怪,萧濯没有跟着一起出来? 好像只有厉如意一个人啊。 刚才听人议论,说什么裕王宠爱厉侧妃,买什么宝石,什么鸽子蛋,难道不是一起出来逛首饰店的? 不过萧濯上次被刺客伤到,又中了毒,在家养伤也不奇怪。 正琢磨着,就听厉如意讥讽道:“怎么了?镇北王妃左顾右盼的,好像在找什么人?难道是在惦记我们裕王?” 这话可就有点难听了。 正巧,掌柜娘子让人捧着珊瑚出来,都是一脸尴尬之色。 陆若晴皱眉,斥道:“厉侧妃,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厉如意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她轻轻勾起嘴角,继续嘲讽,“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出来逛街,不过裕王说了,我想买什么都随我的心意。” 陆若晴淡淡道:“那厉侧妃就慢慢买吧。” “可惜啊。”厉如意拔高了声调,故意大声道:“裕王不在,镇北王妃见不到他,心里一定很失望吧。”陆若晴看出来了。 厉如意这是存心找茬儿的,那就没必要说下去了。 不然流言蜚语的说起来,越说越难听,越描越黑,只会对她的名声不利。 她侧首道:“殿下,我们走吧。” 萧少铉失忆了,只听陆若晴说过厉如意,并不记得以前和厉如意的过往。 担心自己说错了话,附耳轻声,“不用处置吗?” 陆若晴轻轻摇头,“回去再说。” 这番举动,落在厉如意眼里,分明就是镇北王夫妇在秀恩爱。 ----不由更加嫉妒了。 心思飞转,一连串的计谋已经生成。 “好,我们回去。”萧少铉伸手护着陆若晴,转身就走。 厉如意猛地追了上去。 也不说话,对着捧珊瑚的人就是狠狠一推! “啊呀!珊瑚!”掌柜娘子惊呼道。 那捧着珊瑚的两个下人,不防突然被推,当即猛地往前栽去,根本控制不住! 电光火石间,火红的珊瑚就从楼梯口摔了下去,乒乒乓乓,不用看也知道碎裂了。 “王妃当心!”掌柜娘子又是一声惊呼。 “哎呀!”陆若晴吓了一跳。 她想要避让,却无处可让,慌乱中自己绊了自己一脚,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 不由朝着空中胡乱抓去,“天呐!” 下一瞬,稳稳的跌落在萧少铉的怀里,被结结实实的抱住了。 “呼……,差点摔下去了。”陆若晴庆幸道。 “站好。”萧少铉扶着她站稳,然后大步流星转身往楼上走,直奔厉如意而去! 厉如意见他浑身杀气腾腾,不由惊吓,“你要做什么?” 萧少铉一句废话都没有。 直接把厉如意给抓了起来,好似抓了一只小鸡,并且走到窗户边儿。 他凉凉道:“我不想打女人!但你是在烦人,只好请你出去了。” “啊!救命……” 厉如意一声尖叫,还没有完,就被萧少铉从窗口扔了出去。 “扑!”一声重重的巨响。 厉如意摔在了珠宝店门前的大路上,摔了一个狗啃屎,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一瞬过后,她才惨叫,“啊……,我的腰断了,疼啊!” 陆若晴提着裙子上楼。 她凑到窗户前,往下看了一眼,俏皮笑道:“殿下,当心把厉侧妃给摔碎了。” 萧少铉道:“走吧,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陆若晴嫣然一笑,“人家可是西南厉大将军的女儿,不是玩意儿。” 因为自家男人肯为她出头,心情愉悦无比。 掌柜娘子却哭了起来。 她坐在楼梯上,拣起一节节断裂的珊瑚,伤心道:“天呐!这要怎么办啊?这珊瑚……,可是三千多两银子啊。” 陆若晴上前道:“别哭了,既然是厉侧妃打碎了珊瑚,那自然是她买单,回头把账本送给沁水驸马就是了。” “啊?这……,这行吗?”掌柜娘子眼泪汪汪道。 陆若晴轻笑,“怎么不行?沁水驸马厉渊,那可是厉侧妃嫡亲的哥哥。” 掌柜娘子很是担心,“万一,沁水驸马不认账呢。” 陆若晴淡淡道:“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我想,厉渊应该会认账的。若不认,你来镇北王府领银子便是了。” 不认?那就是公开得罪镇北王府。 ----谅厉渊也没这份勇气。 陆若晴不再多说。 看了看萧少铉,和他一起除了珠宝店的大门。 走到街上,周围的路人正围着厉如意打量,纷纷议论不停。陆若晴看都没看一眼,就上了马车。 厉如意却看到了她,尖叫道:“镇北王妃,我和你无冤无仇的,只因为打碎了你要买的珊瑚树,你就想要谋杀我……” 话没说完,声音忽地戛然而止。 萧少铉拔了寒凉利剑,冷冰冰的,直接指向了厉如意的脖子,眼里杀气升腾! 他凉声道:“是你先对本王的王妃不敬,口出狂言,又动手推人,所以本王才把你从楼上扔了下来,不得污蔑王妃!” 陆若晴在车里瞧着,忍不住小小声叫了一句,“好!” 镇北王殿下真是太帅气了。 萧少铉一身玄色盘龙纹皇子长袍的,手持利剑、杀气阵阵,简直恍若沙场战神重现,光华熠熠闪烁! 他的目光好似一道霹雳闪电,灼灼道:“厉侧妃如若再胡言乱语,那就别怪本王手上的利剑无情,毁了你的脸面!” 厉如意顿时吓得闭嘴了。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颜。 “哗!”萧少铉利落的收剑回鞘,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嘚嘚”的行驶远去…… 厉如意躺在地上,又是气,又是恨,最后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心中恨意滔天。 另一头,陆若晴心情愉悦的回了王府。 萧少铉不解道:“王妃一路都像是在偷笑,到底高兴什么?厉如意这般猖狂无礼,你就半点都不生气?” 陆若晴莞尔一笑,“就是开心啊。” 萧少铉摇头,“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来人!中午给殿下加鸡腿儿。”陆若晴笑着打趣,然后又细细吩咐,叮嘱厨房做萧少铉爱吃的菜式,说了一大堆。 这份好心情,足足持续了一整天,连喝水都是甜蜜的。 而裕王府,厉如意则是疼了一整天。 二楼不算高,但也不低。 萧少铉有事用了力气往外扔,直挺挺的摔下,没有骨折,但也是皮青肉肿的了。 厉如意躺在床上哼哼,痛苦道:“疼、疼啊!止疼药怎么还不见效果?” 厉渊皱着眉头,斥道:“如意,你太胡闹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招惹镇北王妃,便是她脾气好,镇北王殿下能饶了你吗?” 厉如意恼火道:“你到底向着谁说话啊?” “我向着谁?你说我还能向着谁?”厉渊一连串的反问。 “我怎么知道?”厉如意讥讽道:“我清楚,你嫌弃我这个妹妹没做王妃,还害得你不能回西南子承父业,所以早就没有兄妹手足情了。” “你混帐!”厉渊一身断喝,恼道:“今天是谁把你从街上接回来的?又是谁,替你闯祸垫了三千两银子?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哟!后悔花了那三千两银子啊。”厉如意语气不善。 “对!我后悔,后悔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更后悔,你闯了祸,我还巴巴的专门跑去给你收拾烂摊子!” 厉如意气道:“我早就知道……” “砰!”不等她把话说完,厉渊就直接摔门出去了。 “混帐!你不配作为的哥哥。”厉如意委屈哭道。 为了嫁给萧少铉,她离开了爹娘的怀抱来到京城,却别说留住萧少铉的心,就连萧少铉的人都没有留住。 闹到最后,委委屈屈做了萧濯的侍妾,却又不得半点欢心。 现如今,连哥哥都对她心生怨怼。 厉如意哭得伤心极了。 哭到最后,觉得这一切都是陆若晴的错! 若非陆若晴容不下她,她早就做了萧少铉的侧妃,又怎么会所嫁非人?又怎么连累哥哥回不去西南,以至于对她心生怨怼? 所以,她一定要毁了陆若晴! 厉如意眼中闪过寒芒,在心里冷笑,“你以为,我会傻到故意吵架惹事儿?呵呵,等过几日永宁公主大婚,再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正文 435 给厉侧妃的药 天黑时分,萧濯才在丫头的搀扶下,过来探望厉如意。 一进门,便道:“大夫说了让我静养,不让走动。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你,过来瞧瞧,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厉如意听他这么说,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最开始,萧濯只是端亲王世子,她是不愿意给他做侍妾的。 后来得知萧濯是皇帝的私生子,也是龙子凤孙,有了夺嫡的希望,加上她不能改嫁,方才慢慢转了心意。 却没想到,和萧濯去西南的途中落了水。之后…… 厉如意昏迷了一天一夜,等她睁眼醒来,身边根本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萧濯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后来,是哥哥把她找了回去。 再后来,听说萧濯去了漠北,去找陆若晴,两人似乎有说不清的瓜葛。 一想到这儿,厉如意的脸色就又不好了。 “怎么了?疼得难受?”萧濯问道。 厉如意咬着银牙没说话。 萧濯的脸色看着不是太好,甚是虚弱的样子。 他在床边坐下,说道:“我听大夫说,你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没有骨折,那你就好生在府里休养吧。” “你和陆若晴到底怎么回事?”厉如意终于忍不住咬牙问道。 萧濯皱眉,反问道:“我和镇北王妃能有什么事?她害死了我的妹妹贺兰媛,我和她要是有事,也是生死之仇的事。” 厉如意咬了咬嘴唇,“可是外面都说,说……,你喜欢她。”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萧濯一脸看智障的眼神,冷冷质问,“我会喜欢害死妹妹的仇人?喜欢一个有夫之妇?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话,听起来是没有漏洞的。 但,厉如意还是不确定。 她心里酸酸的,“那你还去漠北?还跟陆若晴一起留在吐蕃大营?” 萧濯凉凉道:“我看你病得不轻?” “你骂我?” “你不该挨骂吗?” 萧濯一副嫌弃眼神,说道:“我去和吐蕃王子联络,是想用陆若晴为诱饵,诱使萧少铉被埋伏击杀的,却不想计划失败了。” “那……,终归也是无风不起浪。” “呵呵。”萧濯一声冷笑,“你以为,京城和西南是一样的吗?只有我这一个皇子吗?桓王和苏淑妃,都是闲着吃素的吗?” 一连串的反问,叫厉如意噎住不能反驳。 萧濯道:“他们巴不得其他皇子都有事,所以才中伤我和陆若晴,毁了裕王府,也毁了镇北王府,这是他们的一箭双雕之计!” 厉如意听着,不知不觉也有几分相信了。 萧濯故作正色,“我提醒你一句,以后远离苏淑妃和桓王,以及慕容长雅,不然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厉如意嘟哝道:“我又不傻。” 这样还不傻?萧濯心下一阵冷笑讥讽。 厉如意在西南厉家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智和那些娇惯的皇室公主,并没有太大区别。 比如,之前的骄月公主。 他也是晦气,命里的烂桃花一朵又一朵,都是这款类型的。 而他真心喜欢的那个女子,好似牡丹花王一般雍容华贵,又好似出水清莲一般冰清玉洁,那才是他的心头宝。 偏偏厉如意这个蠢货,不知死活,居然去招惹陆若晴。 若不是留下厉如意还有用处,早就掐死她了。 “你真的不喜欢陆若晴?”厉如意纠结了半天,确认问道。 萧濯凉凉道:“既然你这么大力推荐她,那我不妨试试,去喜欢她,免得让你失望了。” 厉如意顿时急了,“我没有!” “没有,以后就不要再提!”萧濯凌冽斥道。 “哦……”厉如意的气势完全低下去了。 萧濯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 偏偏长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芝兰玉树、温文尔雅,女人很难抵抗这种引诱。 ----除了陆若晴。 厉如意在断了对萧少铉的念想后,难免被萧濯吸引。 见他这般严词厉色,又似带出一点点宠溺无奈的眼神,自然就沦陷了。 “好了,别胡思乱想的。”萧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神色温柔,给她掖了掖被子,“听话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 “嗯。”厉如意乖乖应下。 “外面的流言蜚语,不要相信。”“好。” “虽然你只是我的侧妃,但我并不打算迎娶王妃,也不会纳妾,以后裕王府里只有你一个女人,就安心吧。”萧濯又道。 他这话,并不是撒谎。 的确不打算迎娶王妃,也不纳妾。 只不过,不是为了厉如意,而是因为陆若晴罢了。 但厉如意哪里知道啊?听在耳朵里,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她目光痴痴的好似蛛网,问道:“殿下,你这话是真心的吗?该不会是,为了哄我一时高兴随口说的吧。” “我怎么会舍得骗你?当然是真的。”萧濯笑意深深似水。 厉如意微微动情。 不由抱住了他的胳膊,羞涩道:“那你……,今天晚上留下来吗?” 萧濯一脸惋惜之色,“我现在身上还有伤,你也有伤。若是留下来,两人睡在一起难免有点事儿,反倒不利于养伤了。” 厉如意脸上泛起一层潮红,“殿下,说什么呢?” “好了,早点休息。”萧濯轻轻拍拍她,一副温柔体贴的好丈夫模样。 “嗯。”厉如意娇羞不胜。 萧濯起身道:“大夫说,我还需要静养一段日子,明日再来看你。” 厉如意羞答答的回道:“好,殿下也早点休息。” “嗯。”萧濯温柔轻笑。 他的眼眸里好似一池三月春水倒映,令人不自禁沉醉。 厉如意都不由看痴了。 萧濯出门,回了自己的寝阁。 他叫来心腹,吩咐道:“让人给侧妃准备一点调理的药,要神不知鬼不觉,混入饮食里,不能让她察觉了。” 心腹问道:“殿下,准备给侧妃调理哪方面呢?” 萧濯语气好似千年玄冰,“不孕。” . 日子悠悠一晃。 很快,就到了陆慕白和永宁公主大婚之日。 陆若晴一大早就起来了。 她先去了娘亲的院子,预备说点体己话。 皇帝有旨,陆慕白和永宁公主成亲后,顾氏也要居住永宁公主府内。 陆若晴虽然赶在哥哥大婚之前,把娘亲和哥哥接来团聚了几日,但终究不能违抗圣旨,之后就不能再留了。 因此,难免依依不舍。 顾氏却是惴惴不安,叹气道:“哎……,这娶了公主做儿媳,婆婆福我是不敢想了。” 陆若晴微笑道:“我不是说了吗?见过永宁公主,看着是懂规矩遵礼仪的人,再说还有我这个镇北王妃给娘撑腰,她不会为难你的。” 顾氏摇摇头,“若是我不住在公主府还好,横竖不见。偏偏皇上让我住在公主府,这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不起摩擦?我就怕应对不当啊。” “无妨。”陆若晴自有主张,说道:“娘亲一向身体赢弱,大家都是知道的。等过完今日大婚之喜,娘就借口说身体不适,不宜见人,自己在院子里静养便是了。” 顾氏听了,觉得有些道理,“倒也是。” 陆若晴又道:“再说了,永宁公主是金枝玉叶,又不用在娘跟前晨昏定省。平日里分开各自吃饭,各住各的,也不需要见面的。” “好,好好。”顾氏一向没什么主张,听女儿说的有道理便连连点头。 陆若晴道:“而且我想,只要哥哥和永宁公主过得和睦,娘的日子也就舒坦了。” 皇帝让哥哥做永宁驸马,是要断哥哥的仕途,并且把他和娘亲栓在京城。 最多,也就是让永宁公主做个眼线。 并不是要谋害哥哥和娘亲。 只要镇北王府屹立不倒,皇上忌惮,自然就不会对哥哥和娘亲下手。 而永宁公主嫁了人,只要不是逼不得已,也没道理去害自己的丈夫,害孩子的父亲,大面儿上应该过得去的。 陆若晴把这些道理都一一说了。 然后才道:“所以啊,娘就放心的去住,我也会经常过去探望娘亲的。” 顾氏听到此处,微微高兴,“还好你是王妃,上头没有婆婆管着,可以经常过来看我,倒是成全了我们母女相处。” 陆若晴浅笑,“是啊,娘就放宽心吧。” 顾氏暂时放下了去公主府的心,但看着女儿,又浮起另外一层担心。 “若晴,最近外头风言风语的,你这……”陆若晴不想让娘亲操心,故作轻松,“我连漠北的大风大浪都抗过了,京城里这点毛毛雨算什么?没事的。” 顾氏叹气,“我这做娘亲的真是无用,半点帮不上你。” 陆若晴劝道:“这不管娘亲的事,娘亲身子弱,只管好生养着身体便是。” 顾氏却是心有感伤,红了眼圈儿,“可叹我娘家无人,若是你有几个舅舅和表兄弟,也能给你撑一下腰。” 说起这个,陆若晴也是有些好奇。 她问道:“娘,外祖父和外祖母只有你这个女儿,当年怎么不过继一个儿子?就这么孤零零的绝了户。” 正文 436 大喜日子 顾氏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了。” 陆若晴觉得有点奇怪。 据娘亲说,外祖父是一个很有才学的人,外祖母也很是贤惠,两人感情笃定,后院里没有任何妾室。 既然感情这么好,又只有一个女儿,怎么不过继个儿子支撑门户呢? 就不怕百年之后,女儿孤零零的被人欺负吗? 说起来,要是顾家有人支应,当初云太君和云陆氏也不敢那般猖狂,随意欺负顾氏。 这些念头,在陆若晴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今天是陆慕白大婚的日子,且有的忙,加上要应付的皇亲贵戚太多,实在没空细想陈年往事。 陆若晴打住思绪道:“娘,我让人打水给你洗洗脸,重新上妆,等下吉时快到了。” 顾氏也点头道:“嗯,别耽误了你哥的好日子。” 很快,吉时到了。 陆若晴去给哥哥送行。 陆慕白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喜袍,玉面含春,姿容清雅,颇有几分灼灼照人。 陆若晴俏皮的笑,“哥哥,你今天打扮的特别好看。” “还淘气呢?连你哥哥都要取笑。” “谁让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没办法,只能取笑你了。” “你呀。”陆慕白拍拍妹妹的肩膀,眼神温柔宠溺,叮嘱道:“我和娘亲都要走了,你以后自己一个人在王府,好好照顾自己。” 陆若晴笑道:“什么我一个人在王府?还有殿下呢。” 陆慕白欲言又止,“可是,殿下他……” ----萧少铉失忆了啊。 “没事。”陆若晴知道哥哥要说什么,宽慰道:“不管什么时候,殿下都是护着我的,哥哥和娘亲都不用担心。” 陆慕白轻笑,“也对,厉侧妃都被扔下了楼。” 陆若晴抿嘴儿笑了。 顾氏也笑,“好了,吉时到了,回头空了再说这些闲篇吧。” 母子三人一起走出内院。 陆慕白娶的是公主,所以不是迎亲,而是让送亲的人吹吹打打,自己上门公主府。 顾氏则和陆若晴坐了一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顾氏悄声道:“殿下现在,对你还好吧?” 陆若晴微笑,“娘这段日子住在王府里,不是瞧见了吗?” “我是说……”顾氏有点不好意思,咳了咳,声音更低,“你和殿下,夜里的夫妻之事还好吗?可有觉得生疏了。” 陆若晴怔了一下。 顾氏当即道:“可别撒谎哄娘啊。” 陆若晴不想撒谎,说了实话,“暂时还没有夫妻之事。” “啊?!”顾氏甚是吃惊,“那怎么行?这俗话说了,床头吵架床尾和,都得床上有事儿才能和睦啊。” 陆若晴有点红了脸,“娘,你急什么?一点一点来嘛。” 顾氏叹气道:“想当初,正是因为我身体不好,和你爹床上的事儿淡了,才会……” 陆若晴蹙眉道:“大喜的日子,说那些糟心的人做什么?” 顾氏忙道:“好,不提了,不提了。” 陆若晴哼哼道:“娘,你以后啊,还是操心永宁公主的肚子吧。” 顾氏笑道:“都操心,你和慕白都有子嗣了,我才放心。” “等着吧,看我和哥哥谁先有孩子。”陆若晴故作俏皮打赌道。 “谁先都行。”顾氏点点头,叹气道:“只要殿下不去宠幸别的姬妾,别让其他女人抢在了你的前头生孩子,就行。”“他敢?我打断他的腿!”陆若晴凶道。 “若晴,以后对殿下别这么凶,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 “哎呀,我知道了。” 母女俩说着体己话,你一言,我一语,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没多久,马车就到了永宁公主府。 早有侍女立在门口等候,上前道:“夫人的院子,公主已经吩咐收拾好了。” 顾氏现在,是圣旨册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本身也是很有体面的。 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做镇北王妃的女儿,更没有人敢轻易得罪。 侍女们都是一副恭谨的样子。 陆若晴道:“我先送娘到院子里安置,然后再去前面宴席。” 顾氏笑着点头,“好,还是你贴心。” 陆若晴是想顺道熟悉一下,清楚永宁公主府的构造和路线,免得一无所知。 今天永宁公主大婚,来参加宴席的皇亲国戚和权贵人家不少。 比如,桓王侧妃慕容长雅,裕王侧妃厉如意,还有一些各怀心思的女人,须得小心应付。 所以,她一路慢慢行走。 不时问问丫头们,闲话家常,慢吞吞把娘亲送到了院子。 顾氏叮嘱道:“今天宴席上人多眼杂的,你当心一些,少跟别人争执,只当是给你哥哥做脸面了。” 陆若晴笑着点头,“好啦,知道了。” 她的确打算息事宁人。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到了席面上,一眼就看到了慕容长雅和厉如意。 苏君湄要不是因为怀孕,怕别人伤了她的肚子,肯定也得来。 陆若晴笑了笑,“大家都到齐了。” 众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给她行礼,“见过镇北王妃。” 陆若晴挥手道:“都坐吧。” 今日宴席,陆若晴的地位是最高的,而且还是驸马爷的嫡亲妹妹,自然做了最上席,与她同桌的是诸位公主们。 至于慕容长雅和厉如意,都是侧妃,只能另外和命妇们坐一桌。 两人都是侧妃,座位自然而然的挨在一起。 陆若晴看在眼里,悄声叮嘱缇萦,“看好那两个惹祸精,凑在一起,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的。” 缇萦点头,“王妃放心,我会安排人一直盯着的。” “嗯。”陆若晴不再多说。 宴席很快开始,各色上等的菜肴,新鲜的瓜果,精致的点心,都流水似的端了上来。 沁水公主坐在旁边,叹气道:“真是羡慕永宁,能够嫁得佳婿。” 言辞间,对自己的驸马厉渊颇为不满。 陆若晴微微蹙眉。 今天是哥哥的大喜日子,她并不想生事,所以不愿意把哥哥和厉渊做比较。 因此只当没有听见,并不接话。 偏偏厉如意在隔壁桌挨得近,又耳朵尖,听到这话便是不满,“沁水公主,我哥哥也是能文能武,一表人才的。” 沁水公主不悦道:“我说你哥哥坏话了吗?莫名其妙。” 厉如意咬了咬嘴唇,忿忿道:“你虽然没说,但是你口口声声羡慕永宁公主,不就是嫌弃我哥哥吗?” “啪!”沁水公主将筷子狠狠一摔,怒斥道:“哪里来得规矩?一个小小侧妃,也敢在公主面前言语猖狂了。” 厉如意十分委屈,扁嘴道:“我只是心疼自家哥哥,分辩了几句,并没有冒犯公主的意思。” 沁水公主冷笑,“有没有,你都已经冒犯了。” 虽然生气,到底也不好对厉如意打打骂骂。 毕竟厉如意出自厉家,并不是普通的官宦千金,可以随便治罪。 沁水公主本想就此忍下一口气。 却不料,厉如意忽然捧了脸,哽咽道:“呜呜……,请公主恕罪,是我错了。” 她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 陆若晴看着直皱眉。什么意思?今天是她哥哥成亲的大喜日子,哭什么?哭丧啊! 当即冷声道:“厉侧妃,你要是想哭就回裕王府哭,不要给我哥哥和永宁公主添晦气!” 哪知道,厉如意不仅没有停止哭声,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 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诉说起来。 “呜呜……,王妃,我知道……,前几天我打碎你的珊瑚,所以你生气。” “可是你已经处罚过我了。” “呜呜、呜呜,我从那么高的二楼摔下去,整个人都要散架,现在还浑身都是疼痛,就这样你都不消气吗?” “你要是还想责罚我,就责罚吧。” 厉如意哭得泣不成声,委屈极了。 陆若晴冷冷的笑,“首先,你当时惹恼的人是殿下,不是我。其次,把你扔出窗户的也是殿下,不是我。” 她上前走近一步,质问道:“你现在这样装疯卖傻的大哭,是想做什么?” 厉如意红着眼睛哽咽,故作害怕,“王妃,你就饶了我吧。” 陆若晴不想一个装睡的人纠缠,纯属浪费时间。 当即道:“缇萦!让人去找裕王过来,让他赶紧把厉侧妃带走,免得她一直这么哭哭啼啼的,坏了大家的兴致。” “是。”缇萦当即转身吩咐人送信。 “呜呜呜……”厉如意还是一直哭个不停。 这样子,这气氛,众人都有点倒胃口。 慕容长雅忽然道:“既然厉侧妃哭得这么伤心,一时间难以平复,不如先送到偏殿休息,再等裕王过来接人。” 陆若晴眉头一挑,目光如电,直直的看了过去。 ----慕容长雅! 近两年的时间,慕容长雅一直都在皇觉寺修行,比从前更多出几分淡泊清雅,不染红尘俗世的仙气。 一袭月白色的衣裙,浅紫色的披帛,透出宝相庄严的味道。 只不过,陆若晴不相信。 因为她心下清楚,慕容长雅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又有何等毒辣的手段,比十个厉如意加一起都更难应付。 想当初,慕容长雅可是连桓王都敢毒杀的! 正文 437 双簧计 “怎么了?镇北王妃不愿意吗?”慕容长雅一脸不解之色。 她的神色状若担忧,说道:“总这么叫厉侧妃哭下去,坏了大家的兴致,也冲撞了永宁府今日的喜气啊。” 陆若晴微微一笑,“没有,慕容侧妃的提议很好。” 她倒要看看,慕容长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因此吩咐薄荷,“你带两个小丫头,送厉侧妃去偏殿休息,等裕王过来接人。” 意思是,叫薄荷带人看住厉如意,别乱跑了。 薄荷会意点头,“好,奴婢明白。” 但是,厉如意不肯走。 她死死抓住慕容长雅的手,哭道:“我不去,我一个人不去!我害怕,害怕……,呜呜,不要让我一个人呆着。” 这番话,说得好像陆若晴要派人掐死她似的。 众人都是面色尴尬。 慕容长雅便道:“既如此,我陪厉侧妃走一趟吧。” 陆若晴目光猛地一亮,悠悠问道:“我没记错的话,慕容侧妃和厉侧妃以前没见过吧?今天头一次见面,就这般亲热了。” 慕容长雅表情淡静,回道:“镇北王妃误会了。” 她侧首看向厉如意,“诚如王妃所说,我和厉侧妃今天头一次见面,能有什么交情?不过是看她哭闹的不像话,想赶紧送走,也好让大家耳根子清净。” 一副为众人牺牲自我的口气。 陆若晴浅笑,“慕容侧妃可真是贴心啊。” 慕容长雅也是淡淡的笑,“今天是永宁公主大婚的好日子,论起血缘亲情,她应当喊我一声表姐,我自然是要操心一些。” 她很聪明,没有说是替陆若晴和陆慕白着想,因为那太假了。 说是为永宁公主,又是尽表姐的情分,大面儿上倒也说得过去。 陆若晴心里很是清楚。 慕容长雅心思缜密,规矩上,的确很难挑出她的错处。 偏偏厉如意还在嗷嗷的哭,“呜呜……,我不要一个人走,我害怕!可怜我孤零零的,来京城谁也不认识,连个朋友都没有。”要是让她继续这么哭下去,宴席就不好办了。 陆若晴微微蹙眉。 慕容长雅上前扶起厉如意,说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歇着。” 厉如意便哭哭啼啼的跟她一起走了。 陆若晴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拦着。 一则,慕容长雅要送厉如意去休息,并没有过错。 二则,实在不想让厉如意再这么哭下去了。 她赶紧给薄荷递了一个眼神,示意看紧点儿。 薄荷点点头,赶紧带着小丫头们跟上去。 厉如意和慕容长雅一走,宴席上终于清静,大家都恢复了自然的神色。 只有沁水公主还在不满道:“有病!赶在人家大喜的日子号丧,真是没教养!到底是穷乡僻壤出来的野丫头,上不得台面。” 厉如意跟她顶嘴,她心里有气,难免要言语上发泄一通。 众人都没有去搭话。 毕竟沁水公主可以骂厉如意,别人不合适。 陆若晴也装作没有听见。 招呼大家道:“大家吃好喝好,若是有什么单独想吃的,只管说,让厨房再添菜便是。” 众人都赶忙表态,“很好,很好,今日的菜肴已经很齐全了。” 陆若晴也就没再继续客套。 毕竟这里是永宁公主府,不是镇北王府。 她不好太过主人的姿态,只是站在驸马妹妹的身份上,帮着招呼一下罢了。 哪知道,菜还没有吃几口就出事了。 一个小宫女脚步慌张跑来,急道:“镇北王妃!厉侧妃忽然发疯,拔下金簪,把慕容侧妃给扎伤了。” 陆若晴轻轻叹了口气。 就知道,那两个祸害走在一起,必有事端。 沁水公主讥讽道:“难为她们俩了,方才还亲亲热热好姐妹,这会儿就厮打起来,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啊。” 陆若晴目光微闪。 以前的沁水公主性格明朗,自从嫁给厉渊,忽地就变得尖酸刻薄起来了。 难道是有什么过节? 不过此刻繁杂,没有功夫细细琢磨这些。 今天是哥哥和永宁公主的大喜日子,出了事情,她这个镇北王妃当然要过去察看,不能坐视不理。 当即对客人们道:“大家都请安坐,只管吃喝,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回来。” 众人忙道:“王妃辛苦了,不用操心我们。” 陆若晴带着缇萦等人,匆匆而去。 结果刚走到后花园,还没有看到厉如意和慕容长雅,就听见围墙后头“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水。 陆若晴赶紧穿门过去。 池塘里,厉如意正在水里扑腾,大喊道:“救命!救命啊!” 陆若晴皱眉,“快叫人把她捞起来!” 哥哥大喜的日子,又是在永宁公主府内,还能看着让厉如意淹死吗?当然不能了。 只是不知道,厉如意这是想作什么妖。 很快,找来了两个会水的婆子,跳下去捞人。 厉如意被湿漉漉的打捞上来。 她趴在地上,不停呛咳,“咳、咳咳……,唔……,咳咳!” 脸上、头上、身上,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流得一地都是水印子。 而旁边,慕容长雅正握着手腕,袖口上微微透出血迹,的确像是被金簪扎伤的样子。 “怎么回事?”陆若晴皱眉问道。 “王妃。”薄荷赶紧上来回话,“刚才走到半路,厉侧妃忽然就疯疯癫癫的大笑,然后拔下了头上的金簪,把慕容侧妃给扎伤了。” “忽然?疯癫?”陆若晴心思微动,隐约猜到了某种可能的阴谋诡计。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厉如意很是配合的疯狂大叫,又哈哈大笑,“杀了你们!我就是王母娘娘了。” 陆若晴心下冷笑连连。 呵呵,有点意思!这是打算装疯卖傻了吧。 果然,厉如意接下来就喊道:“饶命,饶命啊!镇北王妃饶命啊!呜呜呜……,我还不想死啊,不想死……” 薄荷急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这样疯癫了。” 陆若晴沉默不语。 厉如意又忽地转头,看向薄荷,惊恐道:“住手!快住手!不要推我,不要……,不要推我下去啊。” 那意思,是薄荷推她下水的了。 薄荷不由着急,恼道:“厉侧妃,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推你了?明明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厉如意却叫道:“是你!是你追我,还推我……,呜呜呜……” 薄荷急道:“王妃!她这是胡说八道。” 陆若晴转头,看向两个领路的小宫女问道:“你们瞧见了吗?厉侧妃是怎么落水的?” 两个小宫女都是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稍微胆大点,哆嗦回道:“方才慕容侧妃受了伤,我们都慌着保护慕容侧妃,没顾得上其他。厉侧妃忽然跑开,薄荷姑娘就追上去了。” 薄荷着急道:“王妃!我是怕厉侧妃跑了,才追上去的,绝对没有动手推她啊。” 厉侧妃又疯疯癫癫的大喊,“不要推我!不要!” 薄荷急得都要哭了,“我没有!” 陆若晴当然知道,薄荷肯定没有推厉如意下水。 但是…… 厉如意算计的很好。 她故意扎伤了慕容长雅,引得小宫女们都去保护慕容长雅,就没空留意她了。 然后她假装逃跑,薄荷怕她溜了,自然会跟着追上去。 等厉如意落入池塘里的时候,薄荷刚巧在旁边,却偏偏没有人证,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呵呵,厉如意还算有点脑子啊。 陆若晴勾起嘴角冷笑。 她面若寒霜,眼中透出一抹凌厉的杀气。 厉如意瞧在眼里,莫名生出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不由微微蜷缩。 但事已至此,开锣的大戏不唱完不行啊。 厉如意咬了咬银牙,继续嚎哭,“王妃!我错了!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呜呜呜……” 陆若晴没有理会她。 而是转头看向慕容长雅,含笑问道:“慕容侧妃方才也在场,可看见了什么?” 慕容长雅蹙眉道:“方才我陪着厉侧妃往偏殿去,走到路上,她忽然发疯大喊大叫,委实吓了我一跳。” “结果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忽然拔了金簪,要扎瞎我的眼睛。” “亏得我用手腕挡了一下,不然……” 慕容长雅幽幽一叹,说道:“厉侧妃无缘无故忽然发疯,莫不是犯了什么病症?还是赶紧叫大夫过来瞧瞧吧。” 陆若晴忽地展颜笑了。 因为,她已经看穿眼前的这个计谋。 之前让银蝶假装被她责骂,然后装作被她下毒疯癫,刺伤樊夫人,还演一个什么跳井自尽的闹剧。 现在,厉如意不过是照演了一遍。 ----谈不上高明,但却有效。 这世上,流言蜚语是最难解释清楚的。 ----三人说虎便是虎。 世人皆知她是神医,偏她身边的女子接二连三的疯癫、杀人,叫别人怎么可能不怀疑她呢? 再加上有心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肯定又是一场风波。 陆若晴微微头疼。 厉如意可不是银蝶之流,可以随便发卖,处理起来还真有点棘手呢。 正在此时,宫人忽然一声通传,“镇北王殿下驾到!裕王驾到!” 正文 438 折腾 陆若晴没有想到,萧少铉竟然跟着萧濯一起过来了。 原本想着,叫萧濯过来接走厉如意,好让宴席平安进行,结果还是乱了。 现在厉如意疯疯癫癫的,又落了水,慕容长雅还受了伤,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清净。因此等萧少铉走到她身边,不由叹气,“哎,今儿这顿饭怕是吃不成了。” 萧少铉皱眉,“听说厉如意又闹事儿了?” 陆若晴努了努嘴,看了厉如意一眼,“你瞧,这样子像是消停的吗?” 萧少铉目光寒凉看了过去,眼中杀气升腾。 厉如意忽地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但是,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戏当然要接着唱下去。 厉如意忽地爬起来。 她扑到了萧濯的怀里,大声哭道:“殿下,你要给我做主啊!镇北王妃的丫头薄荷,想要害死我,居然恶毒的推我下水!” 萧濯眼中闪过一抹嫌弃之色。 但是当着众人,并没有把厉如意推开,毕竟名义上是他的侧妃。 萧少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陆若晴解释道:“厉侧妃无缘无故的就哭闹撒泼,我让她去偏殿休息,她不肯,所以是慕容侧妃陪着一起去的。” 萧少铉闻言,不由目光凉凉看向慕容长雅,很是不善的样子。 慕容长雅却一派淡定模样。 陆若晴又道:“厉侧妃忽然发了疯,扎伤了慕容侧妃,又落了水,哭着、喊着,非说是薄荷把她给推下去了。” “就是她!是她!”厉如意尖声叫道。 薄荷急忙分辨,“奴婢没有推厉侧妃,没有!是她自己跳下池塘的。” “你胡说!”厉如意叫道:“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跳下池塘,自寻死路吗?” 她扭头又哭,“呜呜,殿下,我好害怕。” 萧濯轻轻拍了拍她,“先别哭了。” 他本来是想安抚一下。 没想到,厉如意反而吓得一抖,“不好!镇北王妃要杀我了!她要杀了我!我要回家,我要见爹娘,呜呜呜……,我好害怕。” 她又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陆若晴冷眼看戏。 萧少铉皱眉道:“裕王,既然厉侧妃精神状态不好,就赶紧带回王府去吧。” 萧濯点头,“好。” “救命啊!镇北王妃要杀我……”厉如意一声惨叫,撒手就往旁边跑,藏在慕容长雅的身后放声大哭,“救命!救命……” 慕容长雅眉头微蹙,说道:“看样子,厉侧妃像是发了癫狂症,还是叫太医过来看看吧。” 厉如意躲在她的身后,神经兮兮的,“不要!不要杀我!” “叫什么太医?我就是大夫。” 陆若晴忽然上前,似笑非笑看向厉如意,“既然厉侧妃脑子不好使,那我给你诊诊脉,开个药方,肯定很快就能治好的。” “不!你要杀我!要杀我。”厉如意连连往后退。 她一边退,一边扯着慕容长雅也往后退。 反正就是不让人抓住她。 陆若晴冷声道:“薄荷!带人抓住厉侧妃。” “慢着!”慕容长雅忽然打断,清声道:“镇北王妃,薄荷有谋杀厉侧妃的嫌疑,还是避嫌让开的好。” 陆若晴不悦道:“什么嫌疑?那不过是厉侧妃胡说八道。” 慕容长雅却坚持道:“是不是胡说八道,总得叫太医过来确诊了,才知道啊。” “够了!”萧濯脸色冷冷的,好似千年玄冰,“慕容侧妃,敢问我裕王府的事儿,和你有何关系?你这是要替我做主吗?” 慕容长雅脸色微变,无言以对。 她万万没有想到,萧濯居然会开口阻拦! 能陷害陆若晴,明明对萧濯也有好处,可以替贺兰媛报仇啊。 萧濯为什么会阻拦? 难道真的像传言中的那样,萧濯爱慕陆若晴?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慕容长雅的眼神闪烁不定。 “过来!”萧濯忽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后面的厉如意,强行扯了出来,“走!赶紧跟我回裕王府去!” “放开我!放开我!”厉如意拼命挣扎,眼里喷火。 好哇!萧濯居然不帮她,而是帮着陆若晴,还敢说他对陆若晴没有心思?!这个大骗子! 厉如意咬牙切齿道:“放手!不然……,我跟你没完!” 萧濯勾起嘴角,双眸微眯,“跟我没完?我看你是不太清醒。” 厉如意叫嚣,“赶紧放手!” 萧濯却抬起手,“啪”的一耳光扇了过去。 然后问道:“怎么样?清醒点了吗?” “你……,你居然打我?!”厉如意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 “对!我打你了,你想怎么跟我没完?”萧濯平静问道。 厉如意疯狂大叫,“萧濯!你到底是谁的男人?!” 她整个人都炸毛了。 一连串的质问,“我被人欺负了,甚至都要被人害死了,你不仅不帮报仇,还敢打我?你这是疯了吗?!” 萧濯冷声道:“我这是让你清醒一点儿!” 厉如意气得发抖,颤声道:“你……,你这个大骗子!你骗了我,放手!” 慕容长雅在旁边冷眼瞧着,心思飞转如电。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面对拥有武力值的男人,并无任何胜算。 纵使再多的心计,再复杂的城府,面对眼前的局面都解决不了! 今天厉如意策划了这么多,并且已经成功陷害了陆若晴,绝对不能让萧濯把厉如意带走,否则就是半途而废!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一个支持厉如意的人过来。 慕容长雅当即悄无声息走了。 陆若晴淡淡扫了一眼。 此刻厉如意闹得天翻地覆的,没空去管别人。 再说,她也没有拦着慕容长雅的权利,还是先解决厉如意这个麻烦精吧。 陆若晴当即道:“裕王,赶紧带厉侧妃走吧。” 萧濯点头,“好。” “我不回去!”厉如意忽地要了萧濯手腕一口,趁他吃痛松手,赶紧往后退。 并且拔下金簪,直接就往自己的咽喉上戳。 她怨毒喊道:“萧濯!你敢逼我,我今天就当场死在这儿,叫你……,还有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萧濯皱眉,斥道:“不要胡闹!” 厉如意毕竟是厉将军的女儿,要杀要剐,肯定不能光明正大的来。 今天厉如意要是就这么死在当场,他可能妨碍不大,陆若晴可就要受牵连了。 ----场面僵持起来。 “如意!”厉渊在连廊尽头一声大喊,脚步匆匆过来。 陆若晴眉头微蹙。 厉渊怎么会忽然想着过来?估摸着,是慕容长雅通风报信吧。 心底对慕容长雅的厌恶更添一层。 只是眼下,暂且顾不上对付慕容长雅了。 厉渊走到跟前一看,震惊道:“如意,你这是做什么?你身上怎么湿漉漉的?” 说着,赶紧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给妹妹披在了身上。 “哥哥……”厉如意当即放声大哭,哽咽道:“呜呜……,他们要逼死我了,要逼死我了!” “好了,快把簪子放下。”厉渊急道。 厉如意见来了援兵,有恃无恐,缓缓把握着金簪的手放了下去。 她哭诉道:“哥哥!镇北王妃要杀我啊!她的丫头薄荷推我下水,要害死我!” “薄荷?”厉渊私下扫视。 薄荷吓得一抖,连连摆手,“我没有!厉侧妃是自己滑下池塘的。” 厉如意叫道:“是你!就是你推我下去的。” 厉渊忽地看到了妹妹脸上的掌印,诧异问道:“如意,你脸上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厉如意顿时眼圈儿一红,伤心哭了起来。 厉渊不由环视众人。 谁?!是萧少铉?陆若晴?居然当场扇了她妹妹一耳光。 “是我。”萧濯淡淡道。 “裕王,你……”厉渊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哥哥!”厉如意哭了起来,指着萧濯,“他是一个大骗子!他骗了我,其实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真正喜欢的人是陆……” “啪!”萧濯抬手又是一耳光,冷冷道:“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厉如意被打蒙了。 她没想到,哥哥就在跟前,萧濯竟然也敢对她动手?!半晌没有回过来神。 厉渊也是震惊,“裕王,你这是做什么?” 萧濯冷声道:“劳烦管教好你妹妹的嘴巴,别胡说八道,免得给我裕王府惹祸。” 厉如意忽地尖叫,“你不要脸!你喜欢镇北王妃!” ----还是说出来了。 厉渊先是大吃一惊,继而怕萧濯再动手,赶紧把妹妹拉倒了身后藏住。 厉如意则是又哭又闹,嚷嚷道:“他们不要脸!一起欺负我!” 陆若晴蹙眉道:“驸马,厉侧妃言语无状,你都听见了吧?她红口白牙的中伤我,又污蔑我的丫头害了她,分明就是心怀不轨!” 厉渊皱眉,“舍妹的确言语过激,但是王妃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的丫头没有推我妹妹下水呢?事情自有公论。” 陆若晴冷笑,“你护着妹妹的心情,我能理解。” 她道:“但今天是我哥哥大婚的好日子,我怎么会在哥哥的婚宴上闹事?到底是谁在故意添乱,还请驸马自己心里掂量一下。” 厉渊一时无言以对。 陆若晴又道:“你妹妹是什么性子,想必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吧。” “如意她……”厉渊张了张嘴,不免想要替妹妹反驳几句。 “太医来了!” 不远处,一个小太监在前面领路,引着两名太医匆匆忙忙赶来。 正文 439 反噬 厉如意当即开始装疯,大声嚷嚷道:“有人要杀我!要杀我!谁?啊!谁在我的后面?爹、娘,哥哥……,救我啊!” 厉渊看着妹妹上蹿下跳的,眼神闪烁不定。 他又不傻。 诚如陆若晴所说的那样,她没道理破坏自己哥哥的婚宴,妹妹如意却像是存心在闹事儿。 只是不知道,妹妹到底要闹什么幺蛾子。 厉渊心里思绪飞转。 虽说他对厉如意有很多不满,但毕竟是嫡亲的妹妹,基本的手足之情还是有的。 再说了,要是妹妹的计谋能陷害陆若晴,叫镇北王府吃亏,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打算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两名太医行礼道:“见过诸位贵人。” “太医!太医!”厉如意慌张叫道:“有人要杀我!呜呜……,我的脸好疼,你们快给我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她故意疯疯癫癫的往前凑,一脸焦急之色。 两名太医都是受过慕容长雅吩咐的,自然知道,一来就要给厉如意诊脉。 其中一名太医道:“厉侧妃好像有点癫狂了。” 另一名道:“是啊,还是先诊诊脉吧。” 陆若晴冷眼看着他们演戏。 萧少铉有点不耐烦,手上一动,“呼哧”一声,忽然把寒光湛湛的剑给拔了出来。 陆若晴轻轻摇头,“殿下,按规矩来吧。” 萧少铉缓缓收剑回鞘。 他无所谓,陆若晴想要把这场热闹戏看完,那就随她好了。 两名太医一左一右,分明把了厉如意的一只手,皱着眉头细细诊脉,状若沉思模样。 厉渊问道:“如何?我妹妹是不是犯了病?” 一名太医沉吟道:“驸马,厉侧妃的脉象像是受了寒气,还有……,某种药物作祟,所以才会这般言语混乱啊。”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我的诊断也是如此。” 厉渊故作惊诧,“什么?你们的意思,是有人给我妹妹下毒了?!” “倒不是毒。”前头那名太医捻着胡须,摇头晃脑道:“只是这种药物,服用以后,会让人的精神产生错乱。” 另一人继续附和,“对!还会行为痴狂!”正说着,就见厉如意手舞足蹈,“杀人了!要杀人了!救命……,镇北王妃要杀我,她要把我推到水里去。” 陆若晴忽地勾起嘴角,“两位太医,你们确诊厉侧妃是中了药物?” “是的。” “在下确诊。” “那好。”陆若晴笑了笑,“既然厉侧妃是中了药物,已经疯癫,那么她说的话自然不足为信。所以,薄荷根本就没有推她,而是她自己精神恍惚掉下了池塘。” 厉如意听得直瞪眼,“你胡说!是薄荷推的我。” 陆若晴浅笑,“你现在可是一个疯子了,疯子的话,怎么能够取信呢?” 厉如意不由噎住。 她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倒不能两全了。 如果说她没有疯,那就不能污蔑陆若晴派人下毒。 若是疯了,对薄荷害人的指控就不足为信。 ----二者不可兼得。 陆若晴又道:“就算厉侧妃中了毒,那也不能说明是在今天宴席上中毒的,也可能是在来公主府之前中毒了呀。” 厉如意气得大叫,“不是!就是在今天的宴席上中毒的,是你下的!” “嘘。”陆若晴晃了晃纤细的手指,盈盈浅笑,“厉侧妃,你忘记了吗?你已经疯了?疯子的话是不可信的。” 厉如意气得大叫,“是你!就是你给我下了毒!” 陆若晴说道:“我也是大夫,既然厉侧妃身上中了毒,那我也想诊脉确认一下,才能心里有数。” “你……,你肯定会撒谎的!”厉如意咬牙叫道。 “如意!”厉渊实在看不下去了。 妹妹也真是的! 要装疯就装疯,一会儿疯,一会儿说话有条有理,连他都觉得太假了。 陆若晴在旁边冷冷的笑,“厉侧妃,你既然要假装疯癫,说话就不要这么目标明确,否则就不太像疯子了。” 厉如意这会儿是真的要疯了。 她没想到,明明已经稳稳当当的罪名,却遇到如此能言善辩的陆若晴,似乎马上就要化解了啊。 而且刚才着急,说得那些话的确不像是疯子,反倒露出马脚。 ----功败垂成,不甘心! 厉如意咬牙,还好……,她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陆若晴朝她走来,说道:“把你的手伸出来,我要诊脉。” 就是此刻! 厉如意缓缓抬手,忽地加速,朝着陆若晴脸上狠狠一划! “找死!”萧少铉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厉如意的手腕,狠狠一掰,反手将金簪扎向了她的脸! “不要!”厉如意吓得惊恐万状,拼命反推。 但……,萧少铉的力气,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够抗衡的? 金簪在她的脸上狠狠一划,顿时皮开肉绽! 殷红的鲜血,顿时恍若血泪一般流了出来,艳丽炫目! “不,不!”厉如意惊吓惨叫。 那金簪上,是有涂抹了损伤皮肤药物的,会留下永久的疤痕! 她的脸已经开始火辣辣的疼了。 但萧少铉根本不听她说话,往后狠狠一拽! “啊!”厉如意扑通摔在地上,一脸鲜血哭道:“我的脸!我的脸啊!疼……,哥哥,快救救我的脸!” 萧少铉冷着一张冰山脸,拎起她,不言不语快速朝池塘边走去。 “殿下!你要做什么?”厉渊大惊失色。 萧少铉猛地往前一甩,毫无征兆的,直接将厉如意给扔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响过后,溅起巨大的浪花。 “救命、救命……”厉如意在水里惊慌大喊,不停呛水。 厉渊不由惊呼道:“如意!” 他快速冲到了池塘边,却停下脚步。 怎么办?他不会水。 萧少铉面色寒凉如玉,回头看向萧濯,“裕王要下去救人吗?”萧濯皱眉,“我也想救,可惜不会水啊。” 陆若晴明眸里光芒闪烁不定。 萧濯不会水?这可是睁着眼睛胡说八道了。 想当初,在那么湍急的河流里,他都能够追上来救她,水性自然是很好的。 厉如意在水里不停的扑腾,拼命挣扎不休,大声呼喊:“救命!救我……,救……,咳咳……,哥哥救我!” 她本来就落水过一次,消耗了热量。 眼下冬天又冷,再入池塘,身体迅速失去温度,手脚也失去了力气,渐渐挣扎不动了。 厉渊急道:“快来人!来人,赶紧把厉侧妃捞上来!” 刚才救过厉如意的婆子,就在旁边,却看着陆若晴的脸色不敢动。 “救……,救命,咕噜噜……”眼见厉如意身体往下沉了。 陆若晴这才道:“去吧,把厉侧妃捞起来。” 毕竟厉如意出自厉家,厉将军就算不敢谋反,逼急了,也难保做出狗急跳墙之事。 再说了,厉渊这个人证还在这儿呢。 不论如何,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淹死厉如意。 “扑通!扑通!”两个会水的婆子再次跳下去,一番折腾,把厉如意给捞了上来。 这一次,厉如意已经冻得面无血色了。 并且浑身僵硬如冰,四肢麻木,躺在地上根本就不能动弹。 “如意、如意!”厉渊连声呼喊。 厉如意却只能张张嘴,发不出声音了。 陆若晴上前,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细细切脉。 这一次,厉如意无法反抗挣扎。 “如何?”萧少铉问道。 陆若晴回道:“除了两次落水受凉,积了寒气,脉象的确是中了药物,有些紊乱不正常。” 萧少铉诧异道:“还真的中了药物?” 陆若晴缓缓站起身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厉如意,轻笑道:“厉侧妃,你为了能够污蔑我,竟然真的服下药物装疯卖傻污,也是够拼的了。” 厉如意动弹不得,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她不放。 陆若晴讥笑,“只可惜,就算你真的中毒了,也不能说明是在公主府中毒,更不能说明是我下的毒,不过是白费心计罢了。” 厉如意努力攒了一口气,沙哑道:“是你……,害我,是你下毒!” 陆若晴轻笑,“你现在还有空污蔑我?还是先管管你的脸吧。要是我猜得没错,金簪上面肯定有毒,会彻底毁了你的脸蛋儿。” “杀、杀了她……”厉如意最后喊了一声,晕死过去。 “如意!”厉渊红着眼睛喊道。 尽管对妹妹颇有微词,但是亲眼看到妹妹生不如死,满脸鲜血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一阵阵揪心难过。 以及,对陆若晴生出无尽怒火。 “殿下,我们走吧。”陆若晴仿若无事,招呼萧少铉一起离开了。 萧濯淡淡问道:“驸马,是我把厉侧妃带回王府?还是你把她带回沁水公主府?” 厉渊猛地抬起头来,咬牙道:“我的妹妹,我来管!不用别人操心。” “那就有劳驸马了。”萧濯轻笑,头也不回的离去。 厉渊恨得要死。 可这里是京城,不是西南,他只能把这口气先给强行咽下去。 他抱起已经昏死过去的妹妹,在心里暗暗发誓。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正文 440 看戏 到了前面院子入口,陆若晴停了下来,说道:“厉如意闹不起来了,没事了,殿下先回前面宴席去吧。” 萧少铉看着她,问道:“不用我送你回宴席上去?” 陆若晴笑道:“在座的女眷都是场面人,哪能个个都跟厉如意一样胡闹乱腾?再说,还有缇萦在我身边呢。” 萧少铉点头,“也是。” 陆若晴微笑道:“殿下走吧。” “嗯,那你当心,有事儿叫人过来找我。”萧少铉点点头,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陆若晴站在门口看了片刻。虽说萧少铉现在不记得她了,但是她有麻烦,萧少铉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厉如意对她不敬,萧少铉也出手帮她惩治了。 ----也算是贴心吧。 陆若晴微笑摇摇头,转身要走。 “等等。”萧濯从后面快步追了过来。 “你一个人?”陆若晴有些意外。 “不然几个人呢?”萧濯笑道。 陆若晴问他,“你就这么丢下厉侧妃,不管了?” 萧濯轻笑,“人家嫡亲的哥哥在哪儿,那里轮得到我来插手?再说,她现在肯定恼我,恨不得撕碎了我,何必凑上去惹人嫌呢?” 陆若晴勾起嘴角,“谁让你三生有幸娶了西南公主,脾气要受点气了。” 萧濯连连摆手,嫌弃道:“什么三生有幸?是三生倒霉才对,惹上了这么一个祸害精,这样的有幸还是不要的好。” 说到这个,陆若晴心里略有一点歉疚。 想当初,厉如意哭着喊着,是要给萧少铉做侧妃的,根本不与萧濯相干。 是萧濯站了出来,接手厉如意,解了她的烦恼。 陆若晴叹道:“其实,你今天不用动手打她,哄一哄,也不至于把关系闹僵了。” 萧濯笑道:“我和她能有关系?本来哄一哄也是可以的,但是她今天瞎闹腾,对你出手,我还哄她做什么?” “你又不能杀了她,往后……,肯定有的烦。” “随便她闹吧。”萧濯不以为意道。 他并没有把厉如意放在心上。 说白了,厉如意就是一个被娇宠长大的姑娘,任性、自私、目中无人,但是并没有多少勾心斗角的本事。 今天都已经拼到如此地步了,却还是镇不住场子,乱了手脚。 倒是慕容长雅…… 她是荣国长公主的遗腹女,是皇帝唯一的外甥女,身份太特殊了。 当年她对桓王下药,皇帝都没有舍得处死她,可见偏袒。 萧濯提醒道:“当心慕容长雅,今天这事儿已经闹出来,舆论对你不利,她肯定不会就此罢手的。” 陆若晴长长叹气,“是啊,慕容长雅可不是一个善茬儿,她肯定会弄出风言风语的,说不定还会趁机添乱。” 萧濯正色道:“放心,我会帮你盯着的。” 陆若晴闻言蹙眉,不悦道:“你别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和你……,别扯上什么关系,否则只会让事态更乱。” 萧濯眼眸似乎好似一池湖水,倒映出她的影子。 他苦涩一笑,“好,我明白。” 陆若晴见他一副隐忍退让的样子,模样儿可怜,不免觉得她刚才语气太重。 因此缓和了神色,说道:“多谢你的提心,我会留意的。不过今天不宜闹事,还是先把我哥哥的婚礼顺利举行了,再琢磨应对慕容长雅吧。” “嗯,你先回宴席吧。”萧濯强忍了不舍道。 就他而言,当然想一直没完没了说下去。 但他太清楚陆若晴的性子了。 若是他一味纠缠,只会惹她反感,反倒以退为进才能下次相见,还能说上几句。 为长久计,还是克制一下吧。 再说了,今天宴席人多,要是他和陆若晴逗留的太久,难免惹人非议。 ----只能先让她走了。 “那我走了。”陆若晴轻轻点头,然后便恍若一只仙蝶翩翩离去。 萧濯站在院子门口良久。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再也看不见,方才缓缓收回目光。 心腹上来回话,“殿下,厉渊已经带着厉侧妃走了。” 萧濯根本不管这茬儿。 他低声道:“想办法,安排人接近慕容长雅。” 心腹迟疑了一下,“慕容侧妃太过精明,身边的嬷嬷和宫女都是宫中以前的旧人,轻易是不会换掉的,只怕会打草惊蛇啊。” 萧濯蹙眉,“不用那么接近,院子里打扫的小丫头总能收买吧。” 心腹轻轻点头,“好,奴才会小心安排,只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才行。” 萧濯简短道:“尽快。”主仆两人就此打住了话头,不再多说,径直往前面宴席上去了。 而后院里,女眷们也正吃得热闹。 陆若晴夹了一筷子银鱼,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 沁水公主凑过头来,问道:“厉如意被裕王接走了?消停了?” 陆若晴点头,“嗯,被她哥哥接走了。” “啊?”沁水公主有点意外,“驸马过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陆若晴打量着她。 心道,人家哥哥急着去救妹妹,难道还要过来跟你请示一下? 只是这话不好说出口。 便敷衍道:“想来是驸马着急见着妹妹,没顾上过来知会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沁水公主便撇嘴,嗤笑道:“便是大事儿,他也一样不见得会告诉我。” 听口气,沁水公主和厉渊的夫妻关系很糟。 但,陆若晴不想管这些。 沁水公主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她自顾自说道:“这两兄妹巴巴的跑来京城,哥哥为做驸马,妹妹为做侧妃,攀龙附凤的心思真是够了。” 又重点吐槽厉如意,“还以为京城是西南呢?厉家说了算?居然在公主的婚礼上闹事儿,也太看得起自个儿了。” 沁水公主嘀嘀咕咕的,埋怨不休,饭也不肯好好吃。 陆若晴只觉得耳边吵得慌。 她时不时的应付一句,而真正的心思,却一直锁定在慕容长雅身上。 因为厉如意不在,慕容长雅旁边便空出来一个位置,格外显眼。 她神色自若的坐着,吃菜、喝酒,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姿态,表情也很是淡静,丝毫看不出才经历了一场风波。 手腕的伤口,也被袖子遮挡起来看不见了。 ----很是沉得住气。 沁水公主还在嘀咕不休,叽喳道:“所以啊,活该让某些人在池塘里多泡一会儿,也好醒醒脑子,免得整天上蹿下跳的讨人嫌。” “沁水。”陆若晴有些忍不住,开口道:“你就少说几句吧。” 沁水公主先是愕然,继而气道:“九皇嫂,我这可是在帮着你说话啊!” 陆若晴握了握她的手,“有些话,不必说出来。” 沁水公主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温柔,怒气渐渐退散。 正好此时宴席结束了。 大家熙熙攘攘的,离席去往后花园,那里有搭好的戏台子让女眷们看戏。 沁水公主便和陆若晴走了一路。 她悄声道:“厉如意的脸真的受伤了吗?我听小宫女说,九皇兄把她脸上划了一道。” 陆若晴忽地停住脚步,肃然道:“沁水,话不要乱说!是厉如意拿着金簪要伤我,你九皇兄只是为了阻止她,才会在争夺间不慎划到她的。” “哦哦,好,我知道了。”沁水公主连连点头。 陆若晴有些烦她。 一则,沁水公主的丈夫是厉渊,这身份就注定有很多避忌。 二则,沁水公主的性子,比起厉如意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自说自话、自以为是,根本不管后果会如何。 再说了,谁知道沁水公主是真的讨厌厉渊?还是假装讨厌? 搞不好是存心做戏呢。 厉如意虽然没有什么手段,但厉渊、李贤妃,都是不容小觑的人物,所以还是远离的好。 陆若晴便道:“出了这么些事儿,我娘一定担心的很,哥哥和永宁也不肯定不放心,我先过去看看他们,就不去看戏了。” 沁水公主忙道:“九皇嫂,我……” “告辞。”陆若晴不等她说完,便转身走了。 沁水公主一脸郁闷之色。 她烦躁的犹豫了下,跺脚道:“回府!我也不看戏了。” 有人不看戏,也有人看戏,戏班子依旧正常进行演出。 很快,就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后院里,陆若晴正与顾氏叹道:“今天还看什么戏?光看厉如意和慕容长雅,以及她们折腾出来的这兜子事儿,就足够了。” 顾氏却是后怕,“还好没有伤到你的脸,不然就毁了。” 正说着,就听丫头传话道:“启禀王妃、夫人,永宁公主和驸马过来了。”顾氏当即紧张的站了起来。 陆若晴安抚道:“娘,你是婆婆,按着规矩见面就行。” 顾氏还是手脚没地方放,喃喃道:“可是,永宁公主……,我可千万不能失了礼数。” 母女俩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永宁公主和陆慕白,两人还是一身大红袍的新人打扮,显得格外的喜庆。 顾氏便要行礼,“见过公主。” “夫人客气了。”永宁公主很是随和的样子,上前扶住了婆婆,“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束那些虚礼,一家人自在说话便是。” 正文 441 闹大了 陆若晴冷眼瞧着,稍稍放心。 还好永宁公主性子沉稳,不是沁水公主那种不着调的,否则可就头疼了。 她面上盈盈一笑,“进去坐下说话。” 永宁公主也笑,“好,听九皇嫂的。” 陆若晴打趣,“既然没人,你随着哥哥叫我一声若晴便是。” 永宁公主从善如流,当即微笑,“若晴。” 不管怎样,表面上还是一派和睦的。 陆若晴心想,永宁公主到底是皇帝选出来的人,即便任务是监视哥哥和娘亲,大面上儿还是不会叫人难堪。 再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只要镇北王府和皇帝没有撕破脸,永宁公主也没道理和丈夫、婆婆过不去的,再者看她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子,以后应该日子过得去吧。 陆慕白坐下说道:“方才我们在前面行礼,规矩甚多,实在是抽不出身过来。” 陆若晴浅笑,“不妨事,一点点小风波罢了。” 永宁公主问道:“厉如意为何忽然闹事?最后怎么样了?” “能为何?不知天高地厚罢了。”陆若晴并没有把厉如意放在心上,倒是忌惮慕容长雅,但是当着永宁公主又不方便说。 永宁公主忠心于皇帝,当着她的面,说皇帝唯一嫡亲外甥女的是非,当然不合适了。 陆慕白皱眉道:“罢了,要不是因为今天婚宴大喜,寻常日子厉如意也来不了,自然是呆在裕王府后宅的。” 陆若晴轻笑,“厉如意今天两次落水,脸上还受了伤,最近便是请她出门也出不来了。” 说到这个,永宁公主微微蹙眉,“这个厉如意也太恶毒了!好端端的,竟然想毁了若晴你的容貌,真是蛇蝎心肠。” 陆若晴淡笑,“恶有恶报,现在毁了容貌的是厉如意。” 永宁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 镇北王妃果然气度非凡! 被人陷害、污蔑,甚至差点毁了容貌,现在却好似没事儿一样轻松言谈。 希望……,下一任皇帝是萧少铉吧。 这样的话,她这个公主就会跟着一荣俱荣,而不是要奉皇帝之命,专门和镇北王府作对,和自己的丈夫婆婆作对。 ----她也很为难啊。 “娘、哥哥。”陆若晴正在说道:“厉如意的事儿我会处理,你们不用担心,再说还有殿下给我撑腰呢。” 顾氏叹道:“前段外面对你风言风语,今儿这么一闹,只怕……” 陆若晴安慰娘亲,“没关系的,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陆慕白道:“眼下我也在京城呆着,又无事,若是有用得上哥哥的地方,只管开口,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担待。” 陆若晴浅笑盈盈,“好的。” 她在娘亲和哥哥面前,不自觉的露出罕见的小儿女姿态。 永宁公主看得有些意外,也有点伤感。 她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母亲又早亡,也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实在是难以体会这种温馨的亲情。 原本来说,嫁人了,有婆婆、丈夫,将来再有孩子,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家。 可是她奉皇帝之命监视丈夫和婆婆,下一任潜龙又没有定,未必是萧少铉,将来的路指不定就是刀光剑影,甚至血流成河。 想得温馨安宁,怕是只能在梦里面才有了。 永宁公主的伤感只是一刹那,她从小孤身长大,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性子,更多的时候都是理智行事。 今日还有事,便没空伤春悲秋的感叹。 她忽然站起身来,说道:“驸马、夫人,你们在这儿歇着,我有些事,想和若晴到外面去说说。” 顾氏担心道:“什么事?要不要紧?” 永宁公主微笑,“不要紧,就是今天厉如意闹腾的厉害,惊了女眷,我想和若晴出去商量一下,要不要去戏台那边安抚一番。” “哦,这样啊。”顾氏信以为真。陆慕白眼神微闪,觉得妻子的话未必都是真的。 正想说什么,却见陆若晴对他轻轻摇头,示意不要让娘亲多担心,便只好忍住了。 “走,我们出去说。”陆若晴笑道。 “好的。”永宁公主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袍,繁复而累赘,便邀请陆若晴去她房间换一身家常衣服,正好避开人说话。 陆若晴闲闲坐着喝茶等候。 永宁公主很快换好了衣裳,出来笑道:“让你久等了。” “没有,茶很好喝。”陆若晴放下了茶盏。 永宁公主身量娇小玲珑,五官精致秀气。 她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刺绣上衣,下着桂花锦裙,云鬓间珠钗略作点缀,颇有几分宜室宜家的舒服气韵。 陆若晴不由多看了几眼。 永宁公主略微不自在,“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可是哪儿不妥?” 陆若晴微笑,“只是觉得,你这身打扮宜室宜家,和我哥哥很是般配。” 永宁公主一阵愕然。 陆若晴目光清澈宛如泉水,真诚道:“永宁,虽然你是公主,我是王妃,但私下里我们却是姑嫂关系。所以,我是真心盼着你和哥哥恩爱无猜,和我娘婆媳融洽,将来儿女绕膝和和美美的。” 永宁公主眼睛微涩,她叹道:“我自然也是如此想的。” 陆若晴便道:“你放心,我和殿下,会尽力不然你为难的。” 永宁公主微笑,“我也会尽力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做一个贴心的嫂嫂。” 两人都没有明说出来。 但……,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气氛有些凝重。 陆若晴便打趣道:“要是站在殿下这边,我才嫂子呢。” 永宁公主笑了,“是啊,我们这嫂嫂和小姑子的,已经分不清了。” 闲话了几句,陆若晴问道:“你单独叫我过来,可是有事?” 永宁公主迟疑了下,“就是……,我那表妹乔莺。” 陆若晴笑容微凝。 永宁公主不想让她误会,解释道:“我不是要偏袒表妹的意思,而是怕她性子天真莽撞,去了镇北王府做侧妃,不小心被别人算计了。” 陆若晴挑眉,“你这是在担心我会下手?” “不是。”永宁公主摇头,“等你见了我表妹,就知道了。她是家中独宠娇女,性子是真的天真,没心眼儿,我怕她被其他姬妾给利用了。” 陆若晴不由失笑,“难不成,你还要我替你护着表妹?未免把我想得太贤惠了吧。” 永宁公主叹道:“这世上,谁会喜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不敢奢求你护着莺儿,只想在她卷入是非时候,好歹留她一条性命。” 陆若晴浅浅一笑,“她不害我,看在你是我嫂嫂的面子上,我自然会留她一条性命。她若害我,我也做不到佛主舍身饲虎。” 她道:“这些话,劳烦公主转告乔侧妃了。” 永宁公主点头,“这个自然,我一定会提前叮嘱莺儿的。” “公主、王妃,戏台子那边出事了。”外面宫女急急道。 永宁公主面色微凝,唤道:“何事?进来说。” 宫女匆忙进来。 却先看了陆若晴一眼,然后低头道:“方才大家正在看戏,慕容侧妃忽然就一头栽了下去,昏迷不醒了。” 永宁公主烦躁道:“现在人呢?叫太医看了没有?” 宫女回道:“已经送回桓王府了。” 永宁公主不由恼道:“她们这还有完没完?一个个的不是发疯,就是晕倒,非得在我大婚的日子添堵!” 陆若晴讥笑,“真有意思,我快成了专门下毒的了。” 永宁公主听她这么一说,瞬间醒悟过来。 慕容长雅故意晕倒,分明就是要指向陆若晴下毒啊。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一而再、再而三,银蝶、厉如意、慕容长雅,这是要造成三人说虎便是虎的局面啊。 当即顾不上生气,忙道:“这可要怎么办啊?厉如意发疯不要紧,但是慕容长雅深得父皇看重,只怕……,事情要闹大啊。” 陆若晴拍拍她的手,微笑道:“今天是你和哥哥大婚的好日子,晚上好好洞房花烛夜,先别管这些了。” 永宁公主欲言又止,“可是……” 陆若晴却道:“放心,外面的事我来应付就行。” 她很平静,也很淡定,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慌乱不安。 永宁公主忍不住再次想到。还是祈祷老天保佑,让萧少铉登基称帝吧。 不然的话,光是应付陆若晴这样难缠的对手,就叫她吃不消了。 “我先走了。”陆若晴告辞而去。 “慢走。”永宁公主在大面上不会出错,很是体贴,亲自将她送出了院子。 但是刚回屋坐下,没多久,就又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 “公主,不好了!”宫女气喘吁吁跑进了门。 “又怎么了?!”永宁公主没好气道。 宫女大口大口喘息,急道:“才刚从桓王府传出消息,说是慕容侧妃怀有身孕,因为摔倒,不慎……,不慎小产了。” “啊?!慕容长雅小产!”永宁公主闻言惊呆了。 这…… 真的、假的?不不,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陆若晴惹上了麻烦,后面肯定会有一波大风浪要朝她拍去,不知道她受不受的住。 永宁公主一声轻叹,“哎……” 桓王和慕容长雅有过生死之仇。 按理说,是不会让慕容长雅怀孕的。 现在,从桓王府传出消息,说慕容长雅小产,那就必须要得到桓王的同意。 没想到,桓王也开始出手了啊。 ----夺嫡正式拉开序幕。 正文 442 真真假假 而此刻,陆若晴和萧少铉还在马车里。 车子晃晃悠悠的前行。 萧少铉问道:“今天出了这么多事儿,可累了?” 陆若晴淡淡道:“说实话,的确是有些累的。” 她往弹墨线的软枕上一靠。 然后扭头,看向萧少铉苦笑,“当初把哥哥和娘亲送到凉州,就是为了不被牵制,现如今却是不能再送走了。” 萧少铉皱眉想了想,说道:“其实厉如意那边不妨事,有萧濯看着,她一个人在后宅也闹不起来。厉渊就算有心帮着妹妹,也不敢和镇北王府对着干。” 唯一担心的,是身份特殊的慕容长雅。 他说起往事,“当年父皇的生母并不得宠,而且死的早。所以,父皇和姐姐荣国长公主相依为命,感情特别深厚。” 陆若晴苦笑,“看出来了。” 若不然,怎么会连慕容长雅给桓王下毒,皇帝都要偏袒啊。 萧少铉又道:“荣国长公主死了以后,父皇便把这份感情放在了慕容长雅身上,对她的恩宠优渥,好些公主都是比不上的。” 陆若晴禾眉微蹙,叹气道:“哎,不知道这次,慕容长雅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结果刚到王府,就见萧濯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陆若晴吃惊道:“裕王,你怎么来了?” 萧濯道:“进去说。” 陆若晴一脸莫名其妙。 她回头看看萧少铉,见他不反对,方才一起进了王府。 到了僻静处,萧濯才停下道:“慕容长雅小产了。” “啊?!”陆若晴瞪大了一双美眸,尽是不信。 “小产?”萧少铉重复了一句,问道:“她才做侧妃没有多久,这就怀孕了?” “不可能!”陆若晴当即否决,“之前慕容长雅为了做桓王妃,曾经对桓王下毒,桓王怎么可能这么快原谅她?她根本就不可能怀孕!” 萧少铉便道:“也就是说,桓王在帮着慕容长雅撒谎。” 萧濯点头,“正是如此。” 他叹气,“这件事,怕是有点难办了。” 之前银蝶只是一个侍妾,加上被揭穿是在陷害,随便处置都可以。 至于厉如意,只要萧濯这边不支持,也闹不起来。 但是,慕容长雅不一样。 萧濯分析道:“慕容长雅声称小产,桓王又支持,苏淑妃自然也是一条战线,他们三人加起来不好应付的。” 陆若晴心底一阵凉凉。她幽幽叹气,“最可怕的是……,也许,皇上也不反对。” 此言一出,萧少铉和萧濯都是一愣。 很快,两人都明白过来。 皇帝一直不满陆若晴私自离开京城,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若是皇帝默许慕容长雅闹事儿,那可就……,真的要叫人头疼了。 良久,萧少铉才道:“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了。” 陆若晴微笑,“嗯,反正他们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我下了毒。无非是流言蜚语,实在不行,我在府里捂着耳朵便是。” 她说得逗趣,气氛顿时松快了许多。 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太监慌张跑来。 陆若晴直觉不是好事儿。 小太监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裕王,你赶紧去沁水公主府吧!才刚传出来消息,说是厉侧妃落水受寒小产了。” “…………”萧濯的表情好像吞了一只苍蝇。 陆若晴侧首看他,忽地笑了,“才刚说桓王动作快,你也挺快的。” “我没有!我……”萧濯差点被气给噎住。 他缓了缓,解释道:“我根本就没有碰她,而且还让人给她吃了不孕的药,她怀什么孕啊?还有小什么产?简直一派胡言。” “当然是胡言了。”陆若晴脸上笑容退却。 她冷冷道:“之前我给厉如意诊过脉,根本就没有任何喜讯的脉象。现在说小产,分明是要配合慕容长雅,显得我更恶毒罢了。” 萧濯当即道:“我去把那两名太医抓来。” 陆若晴摇了摇头,“肯定找不到了。” 萧濯重重一拳砸在树上,后悔道:“是我疏忽了!早知道,就不该把这祸害放走,应该带回王府看着的。” 陆若晴却道:“你便是把她带回裕王府,她要假装小产,吃吃药,也是可以做出假象的。” 萧少铉一直站在旁边不言语。 忽然间,他拍了陆若晴的肩膀一下,“就说你也小产了。” “啊?!”陆若晴吃惊不已。 “对!这个办法好。”萧濯连连抚掌。 他道:“对外就说你也小产了,谁能反驳?到时候,便可以说是宴席饮食有问题,所以才让大家都动了胎气,而不是你对别人下毒。” 陆若晴听得啼笑皆非。 她看看萧少铉,再看看萧濯,“这样子,岂不是成了永宁公主府的过失?去吃顿饭,三个皇室儿媳都小产了。” 萧濯却道:“无妨,大不了,就说是吐蕃人来中原报复,所以下了毒。” 他越说眼睛越亮,思路越发清晰。 “现如今,你们到底有没有小产,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定要把水给搅浑才行。” “所以,不能只是厉如意和慕容长雅小产,你却没事,而是要大家一起出事。” 最后,萧濯正色道:“你放心,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不必。”萧少铉断然拒绝,“裕王赶紧把厉侧妃接回去,管好她别闹事就行,剩下的我会全权处理好的。” 萧濯眼神微微一缩。 是啊,他以什么身份来替陆若晴出头?名不正、言不顺。 他苦涩笑道:“好,那我先告辞了。” 陆若晴欠了欠身,没言语。 萧少铉冷冷道:“好走,不送。” 萧濯一脸涩然的转身离去。 很快,镇北王府传出王妃小产的消息。 整个京城顿时热闹议论。 天呐!永宁公主成亲的这一顿喜宴,伤了一个王妃,两个侧妃,而且都是动了胎气小产,简直令人震惊! “听说了吗?是吐蕃人来中原捣乱呢。” “哎呀,真是恶毒啊。” “那两位侧妃,便是生了孩子也是庶出,还不要紧。可怜镇北王妃,若是顺利生产下男胎的话,就是镇北王殿下的嫡长子啊。” “是啊,镇北王妃真可怜……” 陆若晴在京城百姓中素有贤名。之前治疗时疫,后来将陆家宅院改作育婴堂,再加上为了漠北城百姓深入虎穴,种种经历简直堪称传奇。 而这一次的集体小产风波,并没有人怀疑她下毒,反倒挣了不少同情的言论。 慕容长雅得知消息以后,气得砸了一地东西。 她恼火道:“厉如意那个蠢货!谁让她跟着假装小产的?闹得陆若晴有样学样,不仅她的名声没有半点手损,还赚了京城百姓一筐热泪。” 桓王眼里也是掩不住的失望。 他对陆若晴的感情,已经从宠爱、失落、怨恨,转换到现在的隐隐嫉妒了。 因为每次斗法,陆若晴都能成功的脱险。 ----从来没有人算计到她。 桓王忍不住想。 早知今日,无论如何都应该得到陆若晴。 原本属于他的宠妾,忽地变成兄弟身边的王妃,就够添堵的了。 再成对手,不免更加心塞郁闷。 慕容长雅恨恨道:“这下子,原先的计划都用不上了,糟蹋我一番心血!” 桓王起身道:“既然失败,那就先这样吧。” 慕容长雅咬碎银牙,“我不甘心!折腾了这么多,就这么放弃,也太便宜陆若晴了。” 桓王凉凉道:“你想算计她,我没意见,想怎么闹腾都随你的意思。但是,只一条,不要牵连了桓王府就行。” 说完,便径直出去了。 慕容长雅在心里暗暗的骂,“呸!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真是做的一场白日好梦!” 心腹嬷嬷进来禀报,“侧妃,殿下去王妃院子里了。” 慕容长雅当即冷笑,“呵呵,我倒是忘了,咱们王府还有一个怀孕的王妃呢。” 难怪桓王不急。 只要苏君湄生下了儿子,那就是皇室里的第一个皇孙,他自然跟着沾光。 所以现在,对桓王来说,让苏君湄生下儿子才是最要紧的。 心腹嬷嬷小声问道:“侧妃,就这么让王妃安心养胎,顺利生产吗?” 慕容长雅已经收敛了怒气。 她勾起嘴角,“你想什么呢?苏君湄的这一胎,当然要平安顺利的生下来。” “啊?侧妃要让王妃生下孩子?”心腹嬷嬷不解。 “是啊。”慕容长雅眼里浮起一丝幽怨。 她低头,轻轻的摸了摸扁平的肚子。 然后苦涩叹道:“我和殿下有着生死大仇,他是绝对不会让我怀孕的,所以……,我只能抱养别人的孩子。” 既然是抱养,那么抱一个庶出的孩子,还不如抱一个嫡出的孩子。 心腹嬷嬷眼神明亮,奸笑道:“奴婢明白了。” 先让苏君湄好生养着胎,等生完了,再对苏君湄动手也不迟。 ----去母留子。 反正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苏君湄产后体虚,闹个大血崩之类的去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慕容长雅勾起嘴角,轻笑道:“呵呵,就看苏君湄的命好不好吧。” 正文 443 年熙是谁? 心腹嬷嬷笑道:“苏君湄能有什么好命?肯定比不过侧妃了。” 慕容长雅抬头,仰望着湛蓝无云的澄澈天空,一片干净无尘。 心里却是恶毒的想法。 她悠悠道:“若是苏君湄这一胎生了女儿,自然不必动手。若是生了儿子,那就只能怪她命不好,寿数不长了。” 慕容长雅在心中敲定计划。 不过,等苏君湄生孩子,再快也是大半年以后的事儿了。 眼下么,还是先应付陆若晴要紧。 慕容长雅眉头轻皱,“咱们再琢磨琢磨,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契机,叫陆若晴吃个亏,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心腹嬷嬷沉思道:“唔……,这且得认真想想。” . 陆若晴对外宣布了“小产”,便窝在王府,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了。 樊夫人和崔夫人闻讯,过来探望。陆若晴没有拒绝。 既然是做戏,那不妨做全套给人看看,也好叫人挑不出错。 “给王妃请安。”两位夫人一起进屋行礼。 “免了。”陆若晴故作声音虚浮,虚抬手道:“我身子不适,就不起来招呼你们了,随便坐吧。” “多谢王妃。”崔夫人先道了谢,坐下了。 樊夫人也跟着道谢坐下。 自从银蝶出事以后,樊夫人就越发的谨慎小心,连话也轻易不肯多说。 陆若晴淡声道:“给两位夫人看茶。” 薄荷当即招呼小丫头,捧了茶来。 崔夫人借着接茶的功夫,往床上看了一眼。 陆若晴躺在藕荷色的绣枕上,一头青丝如墨散开,在头上绑了红绸带,脸上不施脂粉,衬得脸庞雪白犹如莹玉。 一双明眸宛若水洗宝石般乌黑清澈,越发楚楚可怜。 心下不由微微惊动。 王妃的绝色容貌,的确不负倾国倾城之美名啊。 也难怪,镇北王殿下一心系在她身上,真真我见犹怜。 陆若晴微笑问道:“茶还喝得合口吗?” 樊夫人忙道:“很好,极好的茶。” “妾身很喜欢。”崔夫人含笑回答,心里却有一点点失落沉重。 有这样一个美貌聪慧的王妃,叫她们这些姬妾,要如何才能入殿下的眼啊? 说起来,王妃小产倒是一个机会。 但…… 殿下根本就不见她们,更不用说宠爱,简直就是没影儿的事儿。 罢了,还是先讨好王妃吧。 崔夫人振作精神,说道:“前些日子,王妃让妾身抄写的《心经》,已经抄好了。因为想着王妃身子不是,所以没有拿来。” 解释了一番,又问:“可还要再抄别的经文?” 陆若晴想了想,“我才刚小产,恐怕王府里会有阴气,就再抄一卷《金刚经》吧。” 崔夫人忙道:“好,妾身一定用心抄写。” 樊夫人赶紧表态,“那妾身就再拣一份佛米,保证拣一粒,念一句佛号。” 陆若晴微笑,“辛苦两位夫人。” 樊夫人一脸憨厚的样子,回道:“不辛苦。” 崔夫人则站起身来,“王妃身子虚弱,需要休息,那我们就不打扰王妃了。” “嗯,回吧。”陆若晴点点头。 两位夫人便要躬身告退。 “樊夫人,等等。”陆若晴忽地叫住,说道:“银蝶走了,你身边少了一个大丫头,我再派一个能干的丫头给你。” 樊夫人愣了愣。 这是……,要派人监督她啊。 但却不敢拒绝,赶紧道:“多谢王妃恩典。” 陆若晴侧首,吩咐薄荷去叫了一个丫头进来。 然后对樊夫人说道:“这是我从娘家带出来的小丫头,在我身边历练了几年,挺能干的,以后就改名叫做玉蝶,和金蝶一起服侍你吧。” 樊夫人一脸受之有愧的表情。 她憨憨的笑,“真是……,哎,真是委屈玉蝶姑娘了。” 玉蝶表现很是平静,大方道:“奴婢能为王妃分忧,不辛苦。” 樊夫人目光一缩。 什么叫为王妃分忧啊?这话说的,简直就是公然说是监督她了。 但是,她又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只能接受啊。 樊夫人再次道谢,方才领着玉蝶一起出去。 薄荷问道:“王妃,要不要给崔夫人也添个丫头?” 陆若晴曼声道:“先不用,只要她老实消停,我也没必要去做那个恶人。” 把玉蝶赏赐给樊夫人,不仅是在樊夫人身边安插一个眼线,同时也是给崔夫人一个警告!只要崔夫人脑子没有坏掉,就会明白她的意思。 陆若晴安顿好了后宅,暂时不管。 她问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可有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在议论?叫人盯紧点儿,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来回。” 薄荷应道:“王妃放心,各处茶楼酒馆都派人盯着呢。” 说着,抿嘴儿一笑,“是殿下亲自安排的。” “是吗?”陆若晴明眸闪烁,心里忍不住荡漾出一层温柔情意。 她的男人,即便暂时不记得她,也是一样有情有义有担当的。 ----值得托付终生。 这个时候,萧少铉穿了一身便服在街上,周围跟着暗卫。 他没有想什么担当之类的,就是本能的,不想让萧濯插手陆若晴的事儿,所以要亲力亲为的处理。 而且,他也想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 因为没有战事,陆若晴和陆慕白、顾氏又被扣留,他应该也会呆很长一段时间了。 茶馆、酒楼,逛了大半日,并没有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萧少铉渐渐放松了神经。 因为快到饭点儿,加上刚好走到了状元楼,便想着进去喝一壶好酒。 “客官,楼上雅间请。”小二见他仪表不凡,穿着体面,直接就当贵客往楼上领了。 萧少铉沉默不语上楼。 刚到楼梯口,就听到“哐当”的一声巨响,像是碗被摔裂了。 紧接着,便是一个年轻公子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都给我闭上臭嘴!再敢说镇北王妃一句坏话试试,我打烂你们的狗头!” 镇北王妃…… 是谁在为了陆若晴与人争吵? 萧少铉心下好奇,加快脚步,三下两下的快步上了楼。 二楼靠窗户边儿上,坐着几个体型庞大的壮汉,胡子拉碴、满脸横肉,个个目露凶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而另一位,这是穿着锦缎华袍的年轻公子,看起来像是富家子弟。 双方正在激烈对吵。 “哟呵!我们说镇北王妃关你啥事儿?你谁啊?” “就是,就是!难道这位是镇北王妃养的小白脸儿?哈哈哈……” “你们放屁!”那年轻公子怒不可遏,忍不住拔出了腰刀,恶狠狠道:“小爷年熙,今天就好生教训教训你们!” “亮家伙吓唬谁啊?咱们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来!动手!” “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长点记性!” 那几名彪形大汉也拔出了刀,明晃晃一闪,照得人眼睛都要瞎了。 “霹雳哐啷!” “叮当!” 双方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直接打了起来。 “妈呀!”小二吓得转身就跑了。 萧少铉却站在楼梯口不动。 他静静的打量着年熙,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英国公府的子弟,但是却没有相关的记忆。 听年熙口气,很是袒护陆若晴啊。 但是之前,陆若晴却并没有说起过年熙。 是她觉得不重要?还是有些过往她不想说?得回头派人打听才知道了。 “唔……”年熙一声闷哼,肩膀上被划出一道鲜血口子。 萧少铉瞧了一阵。 看得出,年熙本身的功夫还不错,但是对方那几个彪形大汉也很厉害,分明就是武功高手。 年熙以少敌多,这样下去肯定招架不住的。 “啊!”很快,年熙腿上又被砍了一刀,顿时鲜血直冒。 “臭小子!还敢跟你大爷们得瑟不?”一名大汉嘴里喊话,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一刀比一刀更快的砍了过去。 年熙怒吼,“我跟你们拼了!” 他飞快的招架,不停抵挡,但却越来越力不从心。“去死吧!”一个大汉猛地踹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并且恶毒的站住了他的手腕,用脚旋转狠狠碾压。 “啊!”年熙吃痛大叫起来。 萧少铉一声断喝,“住手!” 他拔剑格挡,三下两下,就动作奇快的将对手击退。 “什么人?!”几名大汉都是面色惊恐。 他们都是自负武功上等的杀手,几个人合力对付年熙,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根本就没有下死手。 毕竟知道年熙是英国公府的,又是御前侍卫,并不想惹出人命官司的麻烦。 所以,只是逗弄恐吓着玩儿罢了。 但是可怕的,眼前这名男子竟然打败了他们,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何等惊人的功夫啊?简直匪夷所思。 萧少铉眼眸深邃幽黑,里面光芒闪烁。 好似下雨前的青色电光,一闪一闪的,透出风雨来临的气息,叫人不寒而栗。 他冷冷道:“不想死的,滚!” 这口气,不仅有着对本身武功的自负,也有着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傲气,恍若与生俱来。 ----令人不自禁的想要臣服。 几名大汉互相对视了几眼,交换眼神,都在同伴眼中看到了退意。 眼前的男子武功奇高,气势迫人,又隐约是为镇北王妃出头的,那就……,很可能是镇北王萧少铉啊! 正文 444 前世的梦 正这么想着,就听年熙忍痛喊了一声,“殿下。” 果然是镇北王殿下,萧少铉! 几名大汉顿时头皮发麻,一转身,就飞快从窗户跳下逃走了。 萧少铉没有去追人。 他在窗口一探头,对楼下暗卫们使了个眼色,自然会有人跟上去的。 倒是奇怪,看起来年熙是认识他的。 因为不便露出失忆的样子,便上前扶起他,“不妨事吧?有没有伤到要害?” “没事。”年熙咬牙忍痛,缓缓站起来。 萧少铉忽地心思一动,说道:“既然正好遇到你了,你又受伤,跟我回王府去,让王妃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年熙自然是极愿意的。 他连伤痛都顾不上,咧嘴一笑,“好!我听殿下的。” 萧少铉眼神微微闪烁。 但是没有多言,扶着年熙,到楼下叫了马车一起回王府。 在马车上,年熙还一直不停的问,“听说王妃小产了,身子可还受得住?哎,要不等下我去看看她就行,不用让她给我包扎伤口,免得累着她了。” ----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萧少铉回道:“不妨事,王妃的身体挺好的。” 年熙却是愣住,“王妃?你……,你对若晴的称呼怎么这般生疏?” 萧少铉眉头一挑,“嗯,若晴。” 心下却道,是年熙对陆若晴太过亲密了吧。 年熙的性格粗枝大叶的,也没在意。 他捂着伤口,吸气道:“刚才那几个混蛋,满嘴胡言乱语的中伤若晴。” “哦,他们……,说若晴什么坏话了?”萧少铉很快改了称呼。 年熙气愤道:“他们说慕容长雅和厉如意小产,都是若晴下的毒!又说,若晴是怕被人怀疑下毒,所以才假装小产的。” 萧少铉审视的看了一眼,问道:“那你相信若晴会下毒吗?” 年熙怒道:“我当然不信了!” 继而咬了咬牙,又道:“再说了,就算若晴真的下了毒,那肯定是被慕容长雅和厉如意给逼的,肯定不是她的错!” 一连用了两个肯定,维护之意,自然就不用怀疑了。 萧少铉心中越发好奇了。 年熙和陆若晴到底什么关系?不仅关心她,而且在他面前也好不避讳。 到了王府,萧少铉领着年熙去了内院。 陆若晴本以为只是他回来,喊了一声,“殿下。” 却猛地看到了后面的年熙,而且还受了伤,胳膊大腿上都是鲜血,手掌也是皮开肉绽。不由心疼惊呼,“你这是怎么了?弄成这样?” 年熙却咬牙忍着痛,先问她,“你身子怎么样?难受吗?我没事,你先躺着吧。” “躺什么躺?!”陆若晴没好气道。 “你不是才小产……” “那是哄人的。”陆若晴对年熙没有隐瞒,让他放了心,拉扯他在椅子上坐下,“你给老实点儿,我去拿绷带和纱布过来给你包扎。” “哎,你没事就好。”年熙咧嘴笑了。 陆若晴动作麻利。 很快,便拿了一整套的工具药物出来。 她用剪刀,在年熙的衣服上剪了一个口子,然后撕开,露出了受伤的地方。 年熙还挠挠头道:“我这衣服挺厚的,不好撕,你累不累?” 陆若晴瞪他,“话多!你先闭嘴歇会儿。” 年熙嘿嘿的笑,“行,我闭嘴。” 结果他还没有笑完,就被陆若晴碰到了伤口,不由“咝”了一声,“啊!疼,啊……,你这是什么药啊。” “毒药。”陆若晴哼唧道。 “我才不信。”年熙反倒乐了。 萧少铉在旁边冷眼看着,没有说话。 他看得出来,陆若晴和年熙是很熟悉亲近的,应该是很早就认识了。 陆若晴神色大大方方的,看年熙的眼神没有任何旖旎,不停的斥责,却难掩眼中的关心。 有种当做弟弟对待的感觉。 而年熙,就……,眼底是藏着一抹爱慕之意的。 “好了。”陆若晴直起腰身,捶了捶腰,“胳膊和手掌都包扎好了。” 年熙笑道:“你的药,肯定药到病除。” 陆若晴没有理会他。 而是转头看向萧少铉,说道:“他腿上有伤,你帮他把裤子给剪了,我来告诉你怎么敷药,大概给他包扎一下吧。” 萧少铉应道:“好。” 心想,看来她还是有数,知道要避忌别的男人的大腿。 年熙忙道:“不用,不用!怎么敢辛苦殿下给我包扎?我手能动,我自己来就行了。” 陆若晴便把纱布和绷带剪好,药膏糊好,给他放在了旁边桌子上。 然后问萧少铉,“殿下怎么遇到年熙了?” “是这样……”萧少铉把之前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陆若晴听得直皱眉头。 她沉吟道:“也就是说,有人故意安排几个大汉去状元楼闲聊,故意制造流言,并且还把年熙给打了一顿。” 萧少铉点头,“就是如此。” 年熙觉得甚是丢脸,赶忙道:“那几个人都是会功夫的,又五大三粗,合伙起来欺负我一个人,不然我也不会受伤。” 陆若晴忽然问他,“你是临时起意去状元楼的?还是有别的缘故?” 年熙回道:“还不是因为最近风风雨雨的,出了许多事,我怕有人议论你,就让人四处都多盯着点儿。今儿小厮跑来跟我说,状元楼有人非议你,我就去了。” 陆若晴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好。 年熙嘀咕道:“咋了?你嫌我打架输了丢人啊?” “猪脑子!”陆若晴假装扬手要拍他,斥道:“这分明是有人做局,故意引你过去挨打,然后正好制造流言,说你……”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这么一闹,不是正好可以说,年熙和镇北王妃关系匪浅吗?再龌龊点儿的,说是他们俩有私情之类的,就更难听了。 年熙忽地想到,之前那几名大汉说什么,他是镇北王妃养得小白脸。 不由暴怒,“混帐!下作的东西。” “行了,消消气。”陆若晴劝了一句,然后道:“你以后记住,但凡是和我有关的事儿,都不要亲自出面了。” “我……”年熙郁闷,又觉得心中憋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是关心,是好意,但是别人会利用你的关心好意啊。” “嗯。”年熙无奈的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给你招惹麻烦。” 陆若晴给他准备了几幅金创药,交待怎么使用。 然后说道:“最近风大浪大的,你管好自己,还有招呼好阿楹的婚事,别的就不用管了。”年熙有一点小小委屈,“我想帮你。” 陆若晴微笑,“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不再多说,让缇萦安排了马车,把年熙给平安送回英国公府。 一通忙碌后,天已黑,镇北王夫妇随意的吃了晚饭。 丫头们都收拾碗碟退了出去,屋内一片安静。 陆若晴漱了漱口,问道:“殿下,可还记得年熙?” 萧少铉摇头,“不记得。” 陆若晴便大致说了说,“我们是自幼就认识的,他还有个妹妹年楹,和我交好,就是兄妹俩都天真烂漫了些,但心眼儿是好的。” 萧少铉“嗯”了一声,没多话。 陆若晴犹豫了下,又道:“年熙不懂事,对我……,是有一些傻念头的。不过,我和你成亲以后,他就自持规矩保持距离了。” 萧少铉表情很平静,点头道:“行,睡吧。” 陆若晴却有些担心没解释清楚。 不过想想,光凭嘴说也不能让人相信。 只要以后记得和年熙保持距离,他自然会看到的,因此便不再多说了。 两人上了床,却是一人一个被窝各自躺下。 萧少铉心思微微漂浮。 原本他失去了京城的这段记忆,也不要紧,无非是留在漠北继续生活。 偏偏娶了陆若晴,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所以……,丢失的那段记忆,对他而言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和陆若晴相处的这段日子,看到了她的美貌、聪慧、深情,甚至不知不觉被她吸引,但还是很难理解之前狂热。 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性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那样做? 萧少铉真的很想知道。 他思来想去,辗转到了半夜才沉沉睡着。 梦境混乱迷离……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深蓝色的夜幕好似一只巨大的野兽,匍匐在天空上,随时都有可能吞噬人间生灵。 萧少铉穿着一身精铁盔甲,手提长枪,枪尖有殷红的鲜血一滴滴坠落。 他飞快的冲到某处院子。 “砰!”一脚踹开大门,清晰的看到了里面的惨烈景象。 庭院中央,一男一女被利箭洞穿,相拥死在一起,鲜血蔓延流了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感到心痛?! 萧少铉不明白。 他捂着心口一步步上前,走近一看,顿时心痛的好似被剜掉似的,痛得难以呼吸! 地上已经那对死去的男女,是他都认识的。 ----陆若晴和年熙! 萧少铉缓缓蹲下身去,扶起陆若晴的脸,轻轻托在他的掌心里面。 在她眼角,还挂着一滴残留的凄凉泪水。 陆若晴为谁而哭? 为她?还是……,为了年熙?没有答案。 但是,陆若晴是从年熙身后抱住他,并且让利箭洞穿了她的身体。 所以,可以确定的是。 ----她是为了年熙而死的。 正文 445 继续呀 萧少铉觉得心里乱极了。 迷糊中,他又恍惚来到一间屋子里。 陆若晴居然活了! 她一脸温柔的望着他,笑靥如花。 “你……,不是死了吗?”萧少铉震惊问道。 陆若晴却仿佛听不到他说的话。 她一脸情深意切,诉说道:“殿下,你知道吗?我们母子等你整整十年,每一天都是以泪洗面,现在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十年?什么十年? 还有她说什么母子?又是什么意思?萧少铉听得一头雾水。 陆若晴递给他一杯清酒,浅笑道:“殿下,喝了吧。” 萧少铉意识不受控制,伸手接了酒,然后全部喝了下去。 ----仿佛她有着某种不可控的魔力。 萧少铉不解的问她,“你刚才说什么十年?什么母子?到底是……,唔……,酒里……,你下了毒!” 他“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陆若晴依旧看着他笑。 萧少铉的身体支撑不住,往前一倾,倒在了她的绣花鞋前。 “为什么?不……”他不甘心的在心里呐喊。 萧少铉猛地惊醒过来。 他缓缓回神,还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可是,那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 ----仿佛他亲生经历过一般。 “殿下,你醒了?”陆若晴迷糊的睁开眼,看向他,脑子还有浑浑噩噩的。 “嗯。”萧少铉凉凉的应了一声。 他声音太冷,透出寒意,让人浑身皮肤都觉得不舒服。 陆若晴瞬间脑子清醒。 她翻身坐了起来,打量萧少铉,“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做了一个特别真的梦。” “梦?特别真?”陆若晴瞬间高兴起来。 她忙问:“殿下,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你告诉我,我看看你想起来的对不对?” 萧少铉目光灼灼看向她。 一刹那,心底有个声音在问他。 眼前的女人,值得百分之百信任吗?真的要什么都告诉她,然后她说什么,就相信什么吗? 刚才的梦,究竟只是一个梦? 还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这么想很荒唐,但是梦境太过真实,叫他由不得不这么去想。 所以,他决定保留一些。 “殿下?你到底梦到什么了?”陆若晴再次问道。 萧少铉撒谎道:“梦到我在战场上杀人,满身是血,敌人却怎么都杀不完,所以惊醒了。”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她还以为,萧少铉想起了和她有关的记忆。 结果却只是战场的片段。 不过怕萧少铉灰心,忙道:“殿下是梦到之前和吐蕃人打仗的事儿,当时是挺激烈的,也难怪印象深刻了。” 陆若晴在心底安慰自己。 不管萧少铉想起了什么,只要能想起从前的片段,就是好的兆头,以后应该会想起越来越多的记忆。 假以时日,慢慢儿的就能想起她来了。 陆若晴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 她披了衣服下床,给萧少铉倒了一杯温温的茶,“殿下,润润嗓子,也好缓缓神儿。” 萧少铉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 陆若晴眼底深处,有着由内而外散发的温柔,以及真切的关心。 萧少铉的心里闪过一丝犹豫。 或许,应该跟她说实话的。 但继而想想,不如等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更好。 “殿下,怎么一直盯着我看?”陆若晴微微羞赧。 “你的眼睛很好看。”萧少铉这句话倒是实话。 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星光闪烁,无限迷人。 陆若亲莞尔一笑,“油嘴滑舌。” 她乌黑的头发光滑如缎,在烛光下泛出柔和光泽,衬得一张小脸宛若莲花瓣似的,盈盈浅笑百媚生。鬼使神差的,萧少铉不自禁的伸手摸了一下。 唔……,皮肤光滑细腻、柔软,简直和水豆腐没有区别。 陆若晴嗔道:“做什么?手脚又不老实了。” 萧少铉深吸了一口气,调理内息。 因为他发觉血流有些不受控制。 “睡吧。”他控制自己,又恢复了平时的冰山脸表情。 陆若晴心里闪过一丝小小委屈,以及落寞失望。 萧少铉察觉到了她有情绪。 有些不解,“怎么了?睡不着了?” 陆若晴没好气道:“榆木疙瘩!” 萧少铉,“…………” “睡觉!”陆若晴翻身钻进被窝,裹紧了自己,然后卷成了一条毛毛虫。 女人可真是奇怪。 说翻脸,就翻脸,真的跟小孩儿没有区别。 萧少铉一脸莫名其妙的想。 第二天,陆若晴也板着脸不怎么说话。 萧少铉一头雾水。 他去了书房,朝都澜问道:“你说,一个女人忽然生气是为什么?” 都澜一听顿时乐了。 殿下关心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妃啊。 当即八卦之心大起,问道:“咳咳……,敢问她是为什么生气呢?” 萧少铉有点纠结。 不过憋在心里也不舒服,还是说了。 “就是我不小心摸了一下她的脸,她说我手脚不老实,我就说睡觉,然后她就从昨天生气到今天,一直不理我了。” “…………”都澜听得无语。 “你说这是为什么?就因为我摸了她一下,就生气了?”萧少铉问道。 都澜苦笑,“殿下,你该不会伤了脑子吧?你和王妃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以前云雨之事都做过了,你抹王妃一下,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萧少铉反问,“那不然是为什么?” 都澜清了清嗓子,“当然是……,因为你没有继续啊。” 萧少铉,“…………” 他脸色好像笼罩了一层冰霜。 都澜身体缩了缩,紧张道:“殿下,刚才是你要问我的,可……,可别打我啊。” “胡说八道!”萧少铉斥责了一句,转身就走。 都澜在后面大声喊道:“殿下!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试一试,试一试就知道啦!” 萧少铉顿时脚下虎虎生风,走得更快了。 他脚步匆匆回了内院。 到了寝阁门口,却停住,犹豫着要不要跨门进去。 陆若晴在里面看到了他,等了片刻,却不见他进来。 不由奇怪道:“殿下,你一直站在门口做什么?” “嗯。”萧少铉有点尴尬,不过绷着脸,没有露出表情进来了。 其实,陆若晴的气性也没那么大。 昨天有点失望,早上起来是还没缓过神,所以有点板脸。 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如常了。 她微笑招呼道:“正该吃早饭了,殿下若是还不回来,我都要叫人去喊了。” 萧少铉在桌子边坐下,问道:“今早吃什么?” 陆若晴道:“我想喝粥,让人准备了酱黄瓜和小花卷儿,这就够了。殿下要是想吃别的,我让厨房再做,要不……,给你弄一个牛肉饼?” “不用。”萧少铉常年混迹在军营里面,对吃食并不讲究。 尽管如此,陆若晴还是吩咐薄荷,“给殿下切一盘卤牛肉,再备上调料。” 薄荷应声出去吩咐了。 萧少铉打量着她,又温柔,又体贴,不由微微翘起嘴角。----女人当然还是温柔似水的好。 哪知道,他心里的那点甜意还没维持多久,就听陆若晴又道:“年熙那个二货,白白挨了好几刀子,可有得罪受了。” 萧少铉心里的那一点点甜,顿时发了酸。 自己的女人,当着他的面担心着别的男人,任谁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陆若晴并没有察觉。 她对年熙毫无旖旎之情,只当弟弟看,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于是,叫来了缇萦,“你等下安排人去英国公府,给年楹送个信儿,让她叫家里安排人跟着年熙,别再动不动就跟人打架了。” “是。”缇萦应了。 但是眼光一扫,觉得殿下的脸色好像不太高兴。 缇萦便凑到陆若晴耳边,小声道:“殿下好像吃醋了。” “嗯?”陆若晴赶紧扭脸去看,却没看到什么。 萧少铉瞪了缇萦一眼,斥道:“出去!别在这儿碍事儿。” 缇萦忙不迭跑了。 陆若晴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年熙就是不太懂事,让人操心,我不过是怕他惹事儿,所以才叫人叮嘱一番。” 萧少铉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正好丫头们端了早饭上来。 他便道:“吃饭。” 陆若晴自然不好再多说下去。 心下想着,横竖平时也和年熙不见面,以后少提起年熙就行了。 两人默默无言的吃完了早饭。 丫头们撤了盘碟下去。 屋子里,一瞬间空了许多。 陆若晴用茶漱了口,擦了擦嘴,然后便坐在窗边美人榻上看书。 她侧着光,光线勾勒出她优美的侧颜轮廓。 萧少铉不由多看了几眼。 陆若晴感应到了,侧首看他,“怎么了?今早一直盯着我看。” 萧少铉忽然朝她走去。 他身量很是高大,又常年习武,自带一种迫人的强大气场。 陆若晴紧张的放下了书,“殿下……” “你脸上有东西。”萧少铉伸手,在她的嘴角轻轻划了一下。 “是吗?”陆若晴抬眸,正好对上他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以及居高临下俯视的眼神,心口莫名的砰砰乱跳。 萧少铉也在凝视着她。 眼前的女人,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睫毛都在轻轻颤抖。 可是她的脸庞白皙如玉,唇瓣粉润如花,甚至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一切都是那么撩人心弦。 “殿下,你……”陆若晴的话语被封印了。 萧少铉忽地俯身靠近,灼热的嘴唇,在她的唇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香甜。 正文 446 侧妃乔莺 陆若晴瞪大一双明眸,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萧少铉忽然就莫名其妙的走过来,莫名其妙的吻了她,像是忽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一切都发生的毫无征兆。 吻!他吻了她。 萧少铉缓缓直起身体,眼底透出蜜糖融化一般的笑意。 陆若晴尴尬道:“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萧少铉眼神戏谑的看着她,笑意深深。 他道:“怎么了?我和自己的王妃亲近,难道不合规矩?还是不合礼数?” 当然都不是! 但,太意外了啊。 陆若晴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萧少铉忽地又道:“这种事,我们以前应该做的多了吧。”陆若晴脸红红,羞窘道:“行了!你亲就亲了,还说什么以前?以前的事你又不记得,不要自己瞎联想了。” 呸!什么叫以前做的多了。 ----下流胚子。 萧少铉忽然发现了一个乐趣。 那就是……,逗自家的王妃。 她羞恼的样子,和平时冷静的样子不一样,很是可爱。 而且,只有他才能看到这份可爱。 萧少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愉悦。 陆若晴见他笑得贼兮兮的,不由嘟哝道:“又在心里琢磨什么坏点呢?一看,就知道你没想什么好事儿。” 萧少铉忽地凑到她跟前,含笑道:“你说错了。” 陆若晴的心口怦怦跳,“什么错了?” 萧少铉一本正经道:“我刚才,心里想的都是好事儿。” 陆若晴先是一愣。 继而往暧昧的方向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脸更红了。 她啐道:“呸!说的都是什么?” “好话。”萧少铉笑笑,然后心情愉悦的出门了。 陆若晴心里自然也是甜蜜。 就算萧少铉不记得她,但只要能和从前一样恩爱甜蜜,也就知足了。 快晌午的时候,缇萦脚步轻巧进来回话。 “外头有些闲言碎语,说王妃是假装小产,还说是王妃害了慕容长雅和厉如意的肚子。” “不过大部分百姓都不相信。” “那些说闲话的,反倒被百姓们骂了一顿,看样子是闹不起来。” 陆若晴眼下心情愉悦。 根本就不在乎这一点点小风浪。 她拨弄腊梅,染了一手幽幽的香气,漫不经心道:“既然是闲言碎语,又闹不起来,那就不用去管了。” 缇萦闻言点头,又道:“王妃放心,会一直派人盯着动静的。” 陆若晴盈盈浅笑,“反正我也不能把别人的嘴捂上,他们无凭无据的造谣,也不过就是供人闲聊而已,随他们去吧。” 果然,之后并没有掀起任何大风浪。 萧少铉又忽然开了窍,时不时的逗弄陆若晴,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甜蜜起来。 陆若晴这段日子过得很舒心。 时间一晃,她假装小产的小月子也坐完了。 很快到了年根儿。 宗人府忽然来人,回话道:“乔侧妃进门的吉日已经订好,选在腊月二十八,钦天监占卜出来是上上吉日。” 陆若晴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皇帝非得赶在年前让乔莺进府,给萧少铉添个侧妃,分明就是不想让她过一个安生年啊。 萧少铉不在意道:“随便安排一个院子便是了。” 陆若晴心里酸溜溜的,问道:“殿下不想见一见?” 萧少铉含笑问她,“你想让我见?那行啊,我都听王妃的。” “我不想。”陆若晴直接气呼呼拒绝。 “那就不见。”萧少铉虽然言语不多,但这一句,瞬间就把她给哄好了。 于是,腊月二十八,乔侧妃被一顶粉轿抬进了门。 ----却连萧少铉的面都没有见到。 这天晚上,萧少铉自然也没有去找乔莺,依旧留宿在陆若晴房里。 陆若晴的心情又转好了。 为了表扬他,晚上特意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他爱吃的。 还吩咐薄荷,“给殿下烫一壶好酒。” 萧少铉忽然含笑问她,“让我喝酒,不怕我酒后乱了分寸啊。” 陆若晴,“…………” 她发觉了,萧少铉这人只要开了荤话的头,就再也打不住。 -----骨子里就是没个正经。一瞬间,仿佛以前那个无赖的镇北王殿下,又忽然回来了。 陆若晴心里百感交集。 萧少铉正端了一杯酒往嘴里送,直接一饮而尽。 他长着一张俊美冷毅的脸。 烛光下,衬得他剑眉深黑、眼神明亮,也给他的侧脸勾勒出一层淡淡金边,越发显得眉眼风流如画。 萧少铉见她凝视自己良久,忽地问道:“王妃是被我迷住了吗?” 陆若晴微微尴尬,啐道:“别自恋了。” 两人打趣说笑,自有一番小夫妻的恩爱甜蜜。 而侧妃乔莺,今日进府却是孤零零一人,那就只能冷暖自知了。 偏院里,樊夫人在一粒一粒的拣佛米。 银蝶走了,金蝶跟她不是一条心,王妃派来的玉蝶又是眼线,所以老实的很。 而崔夫人本身就很内敛,并不是惹事的性子。 剪秋在旁边磨墨,绘春铺纸,她便一如往常提笔写字,动作宛若行云流水,似乎心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倒是绘春多嘴了一句,“今天晚上,殿下还是去王妃的屋子,乔侧妃要独守空房了。” 崔夫人不悦斥道:“与你何干?” 绘春吓得,当即不敢再多嘴了。 剪秋微笑道:“殿下专宠王妃,那是王妃的福气,咱们应该替王妃高兴才是。” 绘春连连点头,“是,奴婢也替王妃高兴呢。” 崔夫人挥手,“去厨房,给我准备一碗甜羹做宵夜。” “是。”绘春应声而去。 剪秋上前关了门,回来才道:“夫人,这绘春到底是谁的人啊?是真不懂事儿,还是故意想给夫人惹事?只怕还是两说。” 崔夫人心念转了转,说道:“绘春是谁的人,我不清楚,但肯定和我不是一条心。” “那……,想个办法打发她走?”剪秋迟疑问道。 “嗯。”崔夫人沉吟了片刻,忽地微笑,“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等明儿,见了王妃试一试,看能不能成吧。” 第二天,按规矩侧妃乔莺要给王妃敬茶。 崔夫人便领着剪秋过去了。 她都想好了,虽然平时王妃不让晨昏定省,但是今天乔侧妃进门,做姬妾的过去见面打个招呼,也是挑不出错的。 到了院子,发现樊夫人也在,便知道对方和她是一样的心思。 陆若晴端坐在大厅中央,面色平静。 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觉她眼底含着一抹隐隐妩媚,宛若三月里的春水。 ----这是被男人宠爱的痕迹。 崔夫人看在眼里,有些吃心,但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上前笑着行礼,“给王妃请安。” 樊夫人也跟着行礼,“给王妃请安。” 一脸憨憨的笑容,显得她这个人再老实不过了。 陆若晴淡笑,“给两位夫人赐坐。” 崔夫人和樊夫人都道了谢,方才欠身入座。 刚落定,就听丫头在外面宣唱道:“侧妃乔氏,来给王妃敬茶。” 陆若晴淡淡道:“请进来。” 逆光中,丫头搀扶着进来一名年轻少女,正是侧妃乔莺。 今儿穿了一身玫红色的侧妃礼服,织锦绣花、珠玉点缀,让她单薄的身体,显得稍稍有一些承受不住。 陆若晴看在眼里,想着乔莺才得十四岁的年纪,便知道是还没张开。 要说起来,还不如崔夫人和樊夫人有女人味儿呢。 “侧妃乔氏,给王妃请安了。”乔莺的声音娇滴滴的,很清脆,人如其名恍若一只娇俏的黄莺鸟儿,颇有几分天真可爱。 陆若晴想起永宁公主的话。 说她这个表妹,是家中独宠娇女很是天真,怕着了别人道儿。 陆若晴在心里笑笑。 目前看来,乔莺的形象是很天真娇憨的。 至于内心是不是真的天真,还是装的,只能等以后慢慢观察了。陆若晴微笑道:“免礼,起来吧。” 一名丫头端了茶上来,另一名丫头往地上放了垫子,预备侧妃跪下敬茶。 乔莺伸手端了茶,却不稳当,差点把茶水给晃了出去。 她轻声惊呼,“啊呀!我的茶……” 陆若晴开口道:“薄荷,扶着乔侧妃一点儿。” 薄荷赶紧上前搀扶,却撇了撇嘴,觉得乔莺故作娇滴滴的惹人嫌,自然觉得讨厌了。 真是的!殿下不在,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啊。 乔莺稳住了身形,呼气道:“哎呀,我以前没有站着端过茶。” 陆若晴轻笑,“就这一次,以后你也是坐着喝茶了。” 乔莺闻言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夜空一闪一闪的星星。 她甜甜笑道:“王妃,你可真温柔啊。” 陆若晴这才看清楚了对方长相。 乔莺长了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儿,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两颊还有一对可爱的小梨涡,是讨人喜欢的长相。 萧少铉会喜欢吗? 陆若晴心里泛起了一层酸意。 但是,很快又想到,萧少铉最近总是是不是的逗弄她,那么应该是对她动心了吧? 按道理来说,暂时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才对。 可……,万一他不按常理出牌呢? 陆若晴心情有些忐忑。 她不惧阴谋,不怕算计,却唯独无法掌控人心和感情。 正文 447 天真?腹黑? “请王妃喝茶。”乔莺跪在垫子上,双手举起茶盏过了头顶。 这种时候,若是嫡妻有心为难的话,便会故意拖延时间不去接。 跪在下面的姬妾端茶太久,自然手酸,难免会洒了茶水,打了杯子,便可以斥责是存心不敬主母了。 不过,陆若晴没打算为难乔莺。 她不屑这种阴损的把戏。 倘若乔莺真是一个纯良、天真的女子,也不作妖,那她也是可以做个贤惠王妃的。 反正镇北王府不缺钱,多养几个闲人吃饭完全没问题。 陆若晴接了茶,象征性的抿了一口便放下。 “乔侧妃起来吧。”她对这乔莺虚抬了下手,示意起来入座。 然后介绍道:“左边这位是樊夫人,右边这位是崔夫人,另外还有几名御赐的宫女,回头再认识吧。” 崔夫人和樊夫人都站了起来。 一起道:“给乔侧妃请安。” 虽然乔莺年纪比她们小,但是位分却比她们高,家世也是尊贵许多。 更不用说,还有永宁公主这个表姐了。 ----自然要客气应对。 乔莺笑盈盈道:“不用客气,大家都坐下说话吧。” 说话间,很是自然大方,并没有做姬妾的那种约束感。 陆若晴看在眼里没有多说。 小细节上,她是不会去斤斤计较的。 她微微一笑,“说起来,崔夫人和樊夫人进府,我还没有赏赐东西。正好现在乔侧妃也进府了,大家凑一块儿,便一起赏赐了吧。” 薄荷当即捧了一个托盘上来。 陆若晴指了指,“中间赤金嵌红宝石的三尾凤钗给乔侧妃,左边掐丝珐琅点翠的簪子给崔夫人,右边赤金镶紫瑛石的发箍给樊夫人。” 三位姬妾一起接了东西,齐声道谢,“多谢王妃赏赐。” 陆若晴又道:“剪秋几位姑娘,一人一支刻花的足金簪子,都各自拿了吧。” 剪秋等人都是一愣。 没想到,她们居然也能得到王妃的赏赐,自然是喜出望外。 一起诚惶诚恐的领赏,“多谢王妃赏赐。” 陆若晴微笑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想让针线房的人给你们做点新衣裳,我让丫头把料子都搬过来,等下各自挑一挑。” 花钱就能买来的贤惠名声,还是要做一做的。薄荷带着小丫头们出去。 很快,就陆陆续续搬来一桌子的锦缎料子,五光十色般绚烂。 陆若晴很是温和,“喜欢什么,挑吧。” 薄荷简略的说了下规矩,“给乔侧妃预备了四套新衣的份例,两位夫人都是两套,三位姑娘们是一套。” 在场诸位都是有眼色的人。 众人谦让一番,自然是让乔侧妃先行挑选。 乔莺也没客气。 她先拿起一匹泥金云纹的锦缎,说道:“这个做上衣,下面配石榴红的撒花裙子,过年穿着显得喜庆。” 又挑选了一匹鹅黄的料子。 “这个做一身夹袄,搭配月白色的裙子,不用绣花,挑上细细的金线就行,日常随意穿不用太花哨。” 末了,还要一套桃粉色的,一套藕粉色的。 ----都是鲜嫩娇妍的颜色。 陆若晴笑了笑,“乔侧妃很会打扮。” 乔莺却道:“哪里呀?我看王妃才是真正会打扮的人,随便一穿,就叫人移不开眼睛了。” 陆若晴笑容愈深,“没想到,你还是一个甜姐儿。” 接着,轮到两位夫人挑选。 樊夫人再三谦让,崔夫人便客气几句先挑了。 她选了浅豆绿和秋香绿,都是低调、淡雅的颜色,倒是和她的气度很是般配。 樊夫人则选了一匹深紫色的料子,略有点老气。 陆若晴微微勾起嘴角。 心下知道,樊夫人这是因为银蝶犯错,她也牵连其中,所以行事小心翼翼呢。 并没有去当面揭破。 见场面走得差不多了,便道:“说了半日的话,想必大家都倦了,回去吧。” 乔莺问道:“那王妃得闲了,我能来找王妃说话吗?” 此言一出,其他姬妾们都表情都有点怪异。 乔侧妃到底是真的天真无邪,想和王妃说说话?还是想趁机见到殿下? 只怕多半是后者吧。 因为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一瞬,气氛有点怪异。 乔侧妃一脸疑惑,迟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怎么大家都不说话?” “没有。”陆若晴微笑,“等我回头空了,叫上你,还有崔夫人和樊夫人,一起到后花园里赏雪,看看腊梅花。” “行,那我等着。”乔莺脆生应道。 陆若晴便不再多说了。 没想到,崔夫人又犹犹豫豫的不肯走。 陆若晴挑眉,“有事?” 崔夫人便笑了笑,“就是我身边有两位宫女出来的姑娘,樊夫人身边才得一位,我这心里觉得有点不踏实。” “哦?你有什么想法?”陆若晴眼眸闪烁不定。 崔夫人回道:“正好乔侧妃进府了,不如送一位姑娘服侍乔侧妃。” 陆若晴似笑非笑,“那你是想送绘春呢?还是送剪秋啊?” 崔夫人闻言有点愣住。 她光想着把绘春给送走,却没想过,王妃也有可能把剪秋送走啊。 但是现在,肯定不能说她想留下剪秋。 崔夫人忙道:“哪位都行,王妃指派一位,或者乔侧妃挑选一位都可以。” 她想过了,若是剪秋被选去服侍乔莺,也算是安插了一枚眼线。 绘春除了性格冒失一点,也没大问题。 陆若晴便道:“那就让乔侧妃挑吧。” 崔夫人招招手,叫了绘春和剪秋进来。 乔莺打量了片刻,问道:“谁是绘春?谁是剪秋?” “奴婢绘春。”绘春先回了话,看了看崔夫人和剪秋,眼神有点复杂。 “奴婢剪秋。”剪秋则没有任何表情。乔莺嘴角勾了勾,指向绘春,“就你吧,我看你长得很是喜庆。” 绘春却没敢直接答应。 而是看向陆若晴,等待示下。 陆若晴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几人。 绘春刚才的表情,好像是明显知道自己要被送走了。 也就是说,她和崔夫人的关系不佳,甚至很有可能是被嫌弃的。 而剪秋一点表情都没有,明显就是不想走。 乔莺肯定是看出来了。 所以,才会选了绘春,并且找了一个长得喜庆的理由。 ----都是聪明人啊。 陆若晴懒得再继续看戏。 她和气的抬了抬手,微笑道:“既然选好了,那就都各自退下吧。” “妾身告退。” “奴婢告退。” 一屋子的姬妾们都欠身出去了。 薄荷嘀咕道:“可算走了,桃红柳绿的挤了一屋子,看得人眼花。” 陆若晴叹了口气,说道:“马上过年,一直到正月十五上元节,还有得碰面的,且先忍耐过这一段儿吧。” 到了天黑时分,萧少铉才从外面回来。 照常和陆若晴一起吃晚饭,闲聊漠北和京城的局势,完全没理会侧妃乔莺的事儿,仿佛跟他没有关系。 陆若晴自然也乐得不提。 萧少铉道:“现在漠北那边还算安定,吐蕃元气大伤,又有楼兰复国虎视眈眈,暂时是闹不起来了。” “闹不起来就好。”陆若晴点头,“不然还得打仗,将士伤亡,百姓们也流离失所的。” 萧少铉轻笑,“巴布泰死了挺好的,他这个大王子一死,其他几个兄弟都各自不服气,正在内斗,希望他们闹得越凶越好。” 陆若晴跟着笑了笑,“是啊,与中原来说是福气了。” 萧少铉端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然后才道:“至于京城最近的动向,我一直让缇萦派人盯着,暂时没有大事,一些闲言碎语不值得放在心上。” 陆若晴却还是不放心。 她道:“别人非议我几句,无凭无据的,我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是,总觉得慕容长雅没那么容易罢休,还是多提防着一些的好。” 继而又觉得,快过年了,说这些晦气的话没意思。 因此笑道:“先不说这些了,好好过年,明年一定是新年新气象。” 萧少铉站起来脱了外袍,说道:“行,早点睡吧。” 陆若晴眼神微微闪烁。 其实,除了之前萧少铉忽然吻了她一下,之后就又成了冰山脸镇北王殿下。 晚上虽然同床而睡,但也是各自睡各自的被窝,互不相干。 说起来,陆若晴是有些担心的。 她怕他这块失忆的冰疙瘩,好不容易热了一点儿,又冷却了。 “王妃在想什么?”萧少铉问道。 “殿下,除了那天梦到战场上的事儿,你还梦到过别的吗?或者想起别的?”陆若晴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萧少铉摇摇头,“之后没有梦到其他事情了。” “哦。”陆若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别急,慢慢儿就想起来了。”这一次,萧少铉反倒安慰她。 陆若晴也不好意思多愁善感。 只能装作神情轻松,微笑道:“是啊。我也觉得,既然殿下能够想起一点点来,就是好的开始,其余的记忆也会想起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睡吧,不早了。”萧少铉说道。 “嗯。”陆若晴钻进被窝躺下了,却没睡着。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后天就是大年三十儿,要吃团圆饭,到时候……,还是把侧妃和夫人们都叫上吧。” “行啊。”萧少铉干脆应道。 “…………”陆若晴忍不住扭脸看向他。 “怎么了?”萧少铉假装不懂,末了,眼底却没忍住透出戏谑笑意,“我看出来了,王妃你这是吃醋了呀?对吧。” 正文 448 前世?今生?陆若晴悠的一下,红了脸。 她恼羞成怒,“知道我吃醋了,你还答应的那么干脆?心里巴不得想见到那群莺莺燕燕,是不是?我早看穿你了。” “傻瓜,逗你的。”萧少铉伸手,毫无征兆的捏了捏她的脸。 “君子动口不动手!”陆若晴狠狠拍了他一下。 可是她的那点力气,萧少铉怎么会觉得疼?只觉得十分有趣。 他笑笑道:“你吃醋的样子挺可爱的。” 陆若晴咬牙瞪他,“你这是欠揍!” 萧少铉不以为意的笑,打趣她,“说的好像你能打过我一样。” 陆若晴气道:“那我给你下点毒!” 她本来是顺口开个玩笑。 但……,恰恰好和萧少铉的梦境内容重合,不由得瞬间失去了笑容。 ----调笑的气氛陡然一变。 陆若晴见状不对,狐疑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萧少铉却没有说话。 奈何陆若晴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回想自己的话,再琢磨他的表情,很开就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她缓缓问道:“殿下,你是不是骗了我?” “什么骗了你?”萧少铉反问。 “你梦到的,不是战场上的事儿,而是……”陆若晴说的有些艰难,一字一顿,“梦见我给了你一杯毒酒。” “…………”这下子,萧少铉的脸色彻底变了。 “看来是真的了。”陆若晴苦笑。 既然她都猜到了,说破了,萧少铉也很想知道内情。 因此问道:“你真的给了我一杯毒酒?” “我没有。”陆若晴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梦到?你又怎么会知道?”萧少铉一连串的追问。 “明天我们去天牢见一个人,再说吧。” “天牢?见人?” “嗯。”陆若晴点点头,“反正给你喝毒酒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是个长得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还有这种事?”萧少铉惊讶道。 陆若晴大概说了一下,“那个女子叫窈娘,长得和我极像。我上次私自去漠北的时候,就是用她替换我坐镇王府,才能顺利离京。” 萧少铉想了想,既然她这么解释了,明天去天牢见一见那个窈娘,就清楚了。 反正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因此点头,“行,那明天再说。” 但事情并不顺利。 第二天,他们到了天牢四下打探。 牢头却道:“什么窈娘?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一口否定了窈娘的存在。 陆若晴不由愣在当场。 别说见到窈娘,就连窈娘是否真是存在,她都说不清楚了。 可是,也不能一直在天牢门口站着啊。 更不能大张旗鼓进去找了。 本来就是悄悄来的,最多能偷偷见上一面,闹出更大的动静自然不合适了。 镇北王夫妇只能离去。 马车里,陆若晴无奈叹气道:“殿下,我真的没有撒谎。你要是不信,可以问缇萦,她是亲眼见过窈娘的,所有的事她都知道。” “嗯。”萧少铉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陆若晴觉得沮丧极了。 怎么回事?窈娘是被皇帝下令杀了?还是一早就被人接走了? 又或者,有人知道他们要来看窈娘,所以做了手脚。 一连串的疑问堆在心头。 萧少铉见她沮丧的很,握了握她的手,“好了,我也没说不相信你啊。”陆若晴轻轻“嗯”了一声,像蚊子哼哼。 萧少铉也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 他心里很清楚,缇萦是他身边培养的暗卫,不会对他撒谎,那回去问问就能确认窈娘存在与否了。 可是没见到那个窈娘,又始终觉得心里有一根刺儿。 倒不是觉得陆若晴在骗他。 而是,丢失一段记忆,好些事情都想不起来,总是让他有一种无力抓狂的感觉。 就这样,两人都是心情不好的回了王府。 哪知道刚坐定,薄荷就进来回报,“启禀殿下、王妃,裕王有事请见。” 陆若晴心里正烦着呢。 当即道:“不见!让他自己回去过年。” 薄荷迟疑了下,又道:“裕王说,他带了一个殿下和王妃都见的人来了。” “什么?”陆若晴明眸里闪出惊愕。 难道说,是萧濯把窈娘给接走了?现在又送过来了? 立即改口,“快让他进来。” 萧少铉心里也有点好奇,因此没有反对。 萧濯脚步匆匆进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带着兜帽的年轻女子,低着头,一时间看不清真容。 陆若晴却是眼尖。 当即认出了那个女子就是窈娘,顿时露出笑容。 她挥挥手,“薄荷,带着人都下去吧。” 薄荷知道这是要回避其他人,当即领着丫头们下去,并且顺手关上了门。 萧濯伸手,把窈娘头上的兜帽飞快一扯,直接摘掉了。 他道:“抬头。” 窈娘缓缓抬起头来。 萧少铉眼里闪过一丝惊愕。 好像!这个女子,真的和陆若晴好像啊。 ----几乎一模一样。 窈娘却是神色不安,声音微颤,“见……,见过王妃、殿下。” 陆若晴侧首看向萧少铉,“殿下,可看仔细了?” 萧少铉点点头,“嗯,不用再看了。” 窈娘听着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她并不知道萧少铉失忆,所以迷惑。 屋里也没人跟她多加解释。 陆若晴叫了缇萦进来,吩咐道:“先把窈娘给带下去,妥善安置。” 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缓了缓情绪,才问:“裕王,你什么时候把窈娘接走的?” 萧濯面色有点尴尬。 不过怕萧少铉误会了她,还是解释道:“也是我无聊,想着马上快要过年了,所以……,就把窈娘接了出来,想让她在外头过个年。” 陆若晴眸光闪烁不定,没说话。 萧少铉却听懂了。 萧濯不是想让窈娘出来过个年,而是身边寂寞,想让窈娘陪着他过年。 如同……,陆若晴陪着他一样。 ----屋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萧濯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担心皇上会去天牢提窈娘,就一直让人盯着,结果听说你们去了天牢,所以就赶着把窈娘送了过来。” 陆若晴干笑,“有劳你了。” 萧濯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合适。 陆若晴和萧少铉都是聪明人,自然猜得到他的心思,再留下去只能徒增尴尬难堪罢了。 既然已经解释清楚误会,那就没必要留了。 虽然他很想多和陆若晴说说话,但今天真不是时候,还是以后再找机会吧。 萧濯便道:“窈娘不能留在镇北王府,皇上知道,肯定会借此发作的。我把窈娘带走,等过完了年,就依旧还送回天牢里去。”陆若晴轻轻点头,“好。” 萧少铉眷恋的看了她一样,然后欠身,“那你们聊,我先去带窈娘走了。” 萧少铉一直沉默不语。 到这会儿,才开口说了一句,“裕王好走。” 萧濯一脸尬笑离开。 陆若晴缓了缓,说道:“殿下,就是这个窈娘了。” 萧少铉沉吟了下,似在思索。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问题,“窈娘给我下过毒?那为什么我没有死?难道是刚巧被你救治了?之后为什么还要留着窈娘?” 陆若晴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说了,殿下应该无法相信。” 萧少铉平静道:“你说。” 陆若晴抬眸看向他。 萧少铉今儿穿一身深紫色锦缎长袍,长眉微挑、眼神凌厉,身量颀长有如高山,目光明亮好似一轮初升的皓月。 有种让人敬畏的惊艳俊美。 这是她前世最最痛恨的男人,却又是今生最最挚爱的男人,真是爱恨交织。 她徐徐问道:“殿下,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萧少铉目光惊诧,“前世?今生?” 他做好准备,陆若晴会一些令他惊讶的话,但没想到是这种。 陆若晴看着他浅浅而笑。 她声音飘浮仿若云朵,“我和你,前世有一段孽缘……” 一言一语,一字一句。 讲述前世的孽缘与纠葛,讲述今生的爱恋交织,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 萧少铉不由听得目瞪口呆的。 最后,陆若晴苦笑道:“所以,窈娘是在前世假扮成为,给了你一杯毒酒,杀死了你!而我也和年熙,被人算计射杀而死。” 她幽幽一叹,“你我皆死,自然没有人再去杀了窈娘了。” 萧少铉有点回不过来神。 “少铉。”陆若晴不再称呼他为殿下。 而是用了最亲近的称呼,徐徐道:“我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想起什么事,所以,今天就把能说的都说了。” 她苦涩一笑,“免得以后你不知情,再生误会。” 陆若晴清晰的说道:“前世的我,的的确确是爱慕过桓王的。但是他利用我、背叛我,让我生不如死,今生我对他只有恨了。” “至于年熙,前世相处十年我都没爱上过他,今生更不可能爱上他。” “还有裕王萧濯,别看他现在对我一副痴缠的样子。在这之前,我和他互相算计不说,中间还隔着贺兰媛一条人命,以及虎视眈眈的贺兰夫人。” “而我,心里有了你,又怎么可能再去喜欢别人?” “今生你不负我,我便永远都不负你。” “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萧少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话,心中是莫大的震撼! ----她的王妃,性子刚烈如火。 正文 449 赏梅 陆若晴抬眸,眼神清澈好似一潭幽静的湖水。 她含笑道:“殿下,该说的,我全都说完了。” 萧少铉轻叹,“你说的,的确有点匪夷所思。” “信与不信,全在你。”陆若晴浅浅一笑,然后道:“你可以用时间来慢慢考验,一点点确认,我可以等你……,三年之期。” 三年,这是她留给他的时间。 希望他可以在这三年里,恢复记忆,如同以前一样爱她、护她、信任她,免得她太过疲惫就放弃了。 过了许久,萧少铉才郑重的说了一声,“好。” 如果三年内,他能恢复记忆想起种种过往,那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三年过后,他没有恢复记忆,也不能全然信任她,那也不必让她再受累了。 ----只能说明他们没缘分。 . 比起萧少铉,萧濯才更觉得他和陆若晴没缘分。就连偷偷找个窈娘出来过年,都赶巧遇到陆若晴和萧少铉去天牢。 他还得忍着尴尬过去解释,以免她被萧少铉误会。 萧濯忍不住自嘲。 放在从前,他可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混到如此落魄的地步。 ----为情所困者苦。 苦啊!苦不堪言。 萧濯端起一杯烈酒就喝,火辣辣的,辣得他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殿下,吃点菜再喝酒吧。”窈娘在旁边劝道。 萧濯扭头看向她。 月光下,窈娘发色如黛、唇色似火,衬得她小脸雪白如玉。 一双明眸宛若水洗宝石般,乌黑清澈透亮。 ----像极了陆若晴。 鬼使神差,萧濯不自禁的伸手摸了一把。 唔……,滑滑的、嫩嫩的,有着少女皮肤的娇柔触感。 窈娘顿时脸红了,“殿下。” 萧濯却缓缓收回了手,叹气道:“罢了,你总归只是像她,而不是她。” 他对陆若晴的那番心思,窈娘肯定知道,所以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话已出口,窈娘就是眼神黯淡无光。 她自己也知道,除了一张脸长得像镇北王妃,性子和内在,是一点都不像的。 可是…… 天牢里面阴冷森森,又恐怖、又黑暗,她实在是不想再回去了。 窈娘的心思不停地转动。 她没敢多说话,只是温柔的一杯一杯给萧濯倒酒,看着他喝得醉醺醺。 “唔……,头疼。”萧濯站起来的时候,身体都是摇晃的。 “殿下当心。”窈娘赶紧上前搀扶他,并且趁机紧紧贴了上去,脸也凑近了,一路心怀鬼胎的跟着回了房。 萧濯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窈娘却是心思乱动。 她想,错过了今晚这次机会,她可能就得回去把天牢坐穿了。 甚至指不定那天就得死! 她还年轻,她不想死!她想好好的活着啊。 ----做萧濯的女人! 窈娘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因为……,这是她唯一的生路了。 . 次日,大年三十儿。 从昨天晚上开始,天上就开始洋洋洒洒的飘雪,飘了足足半个晚上,一直到今早天明才慢慢停下。 因此镇北王府的院子里,白雪皑皑,到处都是一片白光。 陆若晴推开窗户,看了看天,“瞧这天气,只怕今天还得继续下一天呢。” 薄荷笑道:“瑞雪兆丰年,这是好兆头啊。” 陆若晴也笑了笑,“是好兆头。但到处都是积雪,走路不方便,今儿下人们扫雪的活儿也多了,等下给他们打一份赏银。” 薄荷嘴甜,奉承道:“王妃真是仁善宽厚。” 陆若晴笑道:“行了,马屁精!今年的红包给你封大一点儿。” “我呢?王妃也给我封一个大红包吗?”缇萦凑过来问道。 “你也一样。”陆若晴和她们逗趣了一阵子。 说说笑笑,自然心情好、胃口好,早饭便多喝了一碗粥。 薄荷道:“王妃要不要去后花园转转,消消食儿?正好腊梅花开得甚好,可以赏梅赏雪,回头再折几枝回来插瓶。” 陆若晴打趣,“是你自己淘气想去玩了吧。” 薄荷甚是配合,故作惊讶,“哎呀,被王妃看穿了呢。” 萧少铉道:“你们去玩儿吧。我白天还要去兵部走一趟,有点事儿,晚上再回来一起吃年夜饭,会早点回来的。” 陆若晴便道:“殿下路上当心。”“嗯。”萧少铉点点头,没多说,便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陆若晴轻声一叹。 前世的事,她都已经跟萧少铉说了个清楚。 但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事要怎么确认啊?只能期望萧少铉恢复记忆了。 今天大年三十,陆若晴不想垂头丧气的过年。 她抬手揉了揉胸口,又喝茶缓了缓情绪,便暂时把忧心忡忡给丢开了。 陆若晴浅笑,“走吧,去后花园里赏梅去。” 走到半路,她忽然想起之前乔莺的话。 问她什么时候得空,可以过来说话。 正巧今儿白天萧少铉不在,又是大年三十,便让姬妾们到后花园里聚一聚罢。 她也不想姬妾们有太多怨气。 若是怨念太重,就免不了要生出歪门邪道的心思,又得闹事儿了。 所以,能安抚的她会尽量安抚。 陆若晴便道:“去请乔侧妃和两位夫人过来,嗯……,就说一起来后花园赏梅。” 她一发话,姬妾们哪有不来的的道理? 片刻后,便陆陆续续都来了。 陆若晴坐在亭子里。 虽然是敞开的,但是四周都挂了纱幔挡风。 地上放着好几个大大的火盆,红红的炭火旺得很,还有小丫头蹲在旁边煮水泡茶,倒是一点都不冷的。 乔莺人一进亭子里,就脆声道:“呀,好暖和呢。” 陆若晴笑道:“我让人多放了几个火盆,怕冻着你们了。” 崔夫人接了话,“我们哪能比王妃还娇贵?再说,这里布置的十分齐全,又雅致又暖和,肯定是冻不着的。” 樊夫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暖融融的呢。” 大家都很客气,一派妻妾和睦的温馨景象。 陆若晴招手,让大家不用多礼入座。 乔莺等人还是行了礼。 等落座,丫头们的茶正好泡上了,一人分了一杯,正好捧着可以暖手。 陆若晴指了指旁边的梅园,说道:“今年的腊梅开得很好,等下赏完了,你们各自折一些回去插瓶,摆在屋里看看,还能得一些幽幽的腊梅香气。” 乔莺当即道:“我在家的时候最会插瓶了!王妃,等下我给你插一瓶子腊梅,保证别别人插的都要好看。” 陆若晴微笑点头,“好。” 因为枯坐无趣,便叫了府里的伶人过来吹曲儿。 笛声悠悠、琴声淙淙,悠扬的旋律飘飘忽忽,穿过一点点鹅黄色的腊梅花树,再配上洁白如素的白雪,的确是一件赏心悦目的雅事。 唯一的遗憾,就是缺了男主人镇北王殿下。 姬妾们打扮得再好看,也是无用。 不过崔夫人内敛,樊夫人稳重,几名宫女也是皇宫里出来的,没人会把情绪挂在脸上。 只有乔莺一派天真烂漫。 她清脆问道:“王妃,殿下出门去了吗?” 陆若晴点点头,“嗯,出去了。” “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殿下呢。”乔莺像是什么都不顾忌,啥都敢说。 陆若晴似笑非笑,“今晚年夜饭的宴席上,会见着的。” 她这么一说,其他姬妾们都是眼睛一亮。 乔莺也是瞪大了眼睛,巴巴问道:“王妃,殿下真的是身高九尺,能举重百斤吗?我还听人说,殿下一次能砍头一百个呢。” 她说得太过血腥。 崔夫人几位不是侧脸,就是皱眉,眼里露出不想知道的神色。 乔莺还一脸期盼的问道:“王妃,是真的吗?” “哪能呢?”陆若晴浅浅笑道:“殿下只是英武善战、有勇有谋,可不是杀人狂魔,你说的那些都快成书上的传奇了。” “哦。”乔莺显得有点失望,神色怏怏。 薄荷在旁边冷眼看着,真是嫌弃死了。 这个乔莺,总是假装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言行半分规矩都没有!明目长大的就敢打听殿下,真是恶心! 薄荷忍不住撇了撇嘴。 正在生气,缇萦忽然悄摸摸走了过来。 到她耳边低语,“等下有人要来后花园,你千万别吱声儿。” 薄荷想问一句谁啊?谁来啊? 还没问,就见一名年轻男子从门洞穿了过来。 薄荷当即认出了对方。 刚张了张嘴,就被缇萦狠狠的捏了一把,顿时闭嘴了。 那年轻男子长相俊美,身量提拔,穿了一身玄色的金线华服外袍,英气湛湛逼人。 他不言不语走到陆若晴身后,停住脚步。 乔莺当即惊呼道:“殿下,你回来了。” 陆若晴赶紧回头。 心道,萧少铉才出了门,怎么又忽然回来了? 结果一看,不由意外的张了嘴巴,“你……,你怎么来了?” ----居然是年熙。 乔莺一脸兴奋之色,叽叽喳喳,“殿下,才刚和王妃说到你呢。” 她说话很快,好似连嘴炮儿似的一串儿。 “我问王妃,殿下是不是身高九尺,能举重百斤,还能一人砍掉百人脑袋?王妃说不是。” “殿下,真不是吗?” 年熙冷冷道:“你话真多。” 乔莺顿时愣在了当场。 她脸色尴尬,小嘴扁了扁像是气得要炸毛了。 正文 450 不是殿下 旁边崔夫人和樊夫人都站了起来,准备行礼。 陆若晴忙道:“这位不是殿下,是英国公府的公子年熙,在御前做侍卫的。” 此言一出,亭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谁能想到啊?大白天的,王府里面大大咧咧出现一个男人,走到王妃跟前,居然还不是镇北王殿下。 偏偏姬妾们都没有见过萧少铉,差点闹出笑话。 哦不,乔侧妃已经闹出笑话了。 崔夫人和樊夫人都欠了欠身,算是礼节,然后便坐回去不说话了。 乔莺却是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不是殿下?哎呀,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还凶我,真是不讲道理啊。” 年熙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难道你的话不多吗?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今天过来,是打算提前给陆若晴拜年的。 没想到,萧少铉刚巧出去了。 缇萦又促狭,故意直接叫了他到后花园,才闹出了刚才的误会。 但是,年熙也看出来了。 这个乔莺叽叽喳喳的,一脸天真烂漫,指不定会让陆若晴多烦心呢。 故而就讨厌上了。 乔莺很是委屈,“我哪里话多了?在家里,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你凭什么说我?” 年熙嗤的一声冷笑,“在家里?那你现在是在哪里?这里是王府,你是侧妃,哪有在王妃面前咋呼的道理?” 乔莺气道:“王妃都没有说我。” 年熙好不相让,当即嘲讽,“王妃没有说你,那是王妃脾气好,给你脸面,你自己却不能这般心里没数,说个没完没了。” 乔莺气得直拍桌子,恼道:“要你管!” 陆若晴蹙眉,“行了,都别吵了。” 年熙怕她,乔莺也不好和王妃顶撞,都气鼓鼓的闭了嘴。 旁边崔夫人和樊夫人看傻了眼。 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王府里忽然来了一个男人,还跟侧妃吵起来了?要不是亲眼在现场看到,都不能相信。 陆若晴问道:“阿楹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年熙忍了心头恼火,换上笑脸,“她二月里就要出嫁了,爹不准她出门,让她在府里老老实实绣嫁妆呢。”陆若晴“哦”了一声,“也是,上次她跟我说过的。” 年熙说道:“我这不是想着,快过年,所以专门过来给你……,和殿下,送点年礼。” “你有心了。”陆若晴浅浅一笑,“不过殿下有事去了兵部,晚上才回来,不然还能和你说上一会儿。” “没事,改天在宫里还能碰见。”年熙笑道。 “你这几天不轮值吗?” “轮。”年熙回道:“不过皇上开恩,说我头一年在宫里当差,今儿到初五都准我休息,初六才去宫里呢。” 陆若晴心下有数。 这不是因为皇帝开恩,而是因为年熙出身英国公府,皇帝才给个面子罢了。 反正侍卫那么多,皇帝也不在乎到底是谁当差。 陆若晴觉得话说的差不多了。 再说了,当着这么多姬妾,也不好一直和年熙闲聊下去。 便道:“殿下不在,没人和你说话喝酒,先回去吧。” 年熙自然也是心里清楚的。 他点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陆若晴叮嘱道:“回去见到阿楹,记得替我问一声好。告诉她,我给她留了好几匹西域来的料子,等过天得空就让人送过去。” 年熙嘟哝道:“就知道只给阿楹送礼物。” 陆若晴笑了笑,“你多大了?现如今御前当差的人,大男人一个,还跟妹妹争东西的啊。” 年熙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就随口说说。” 陆若晴温柔道:“好了,回去吧。” 年熙欠身告辞而去。 等拿到了王府的礼物时,忍不住打开看了看,意外发现有一把上等的好剑! 不由惊喜交加,轻呼道:“啊!给我的。” 细想想,刚才当着那么多的姬妾,若晴自然不好说给他准备了礼物,也是人之常情。 但,陆若晴心里还是牵挂着他的。 年熙咧嘴笑了。 心里面,好似吃了蜜糖一样甜蜜无限。 他和萧濯的想法不同。 喜欢陆若晴的真的,但是陆若晴嫁人了,也就没有什么非分的念想了。 只要陆若晴活得好好的,过得幸福安定就行。 所以,不管是陆若晴把他当朋友,还是当做弟弟,他都觉得很满足。 年熙把剑珍惜的抱在怀里,喜滋滋的回去了。 而王府里,后花园的聚会也散了。 陆若晴叫了乔莺跟她走。 回到寝阁,单独安抚道:“年熙自幼娇生惯养的,说话冲,你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没必要跟一个混小子生气。” 乔莺哼唧道:“我才没那么小气,也不稀罕和他生什么气。” 陆若晴微笑道:“不过你现在进了王府,不是做姑娘的时候,人多的时候,还是要记得克制一下自己,少说几句。” 乔莺忽然看向她,问道:“王妃,你今天生我的气了吗?” 陆若晴摇头,“没有。” “我就知道。”乔莺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她连珠炮道:“我出阁前,表姐永宁公主就交待过我,让我在家里什么样,到了王妃还什么样。” “哦?”陆若晴挑眉。 乔莺继续道:“表姐说,王妃你是做大事的人。只要我不存着坏心眼儿,不去害你,不去勾搭殿下,就算偶尔最快说错了什么,你也不会生气的。” 陆若晴忍不住笑了。 乔莺见她笑了,神色放松了许多,不知不觉的托腮靠在了桌子上。 她嘀咕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过做殿下的侧妃。” 陆若晴微笑看着她,听她说。 乔莺一脸不情愿,叹道:“殿下和王妃你的恩爱,人人皆知,我为什么要来讨人嫌?更不用说,还有那么多夫人姑娘的,勾心斗角烦死人了。” 陆若晴算是看出来了。 乔莺虽然天真烂漫,但并不傻,心里门清儿着呢。她很清楚,只有这样坦荡荡的姿态做自己,才能不惹主母的嫌弃。 陆若晴问道:“可你已经是侧妃了,不能改变。” 乔莺叹气,“皇上下旨,我能怎么办呢?还能抗旨不遵吗?” “那你有何打算?”陆若晴问道。 “王妃让我怎么办,就怎么办。”乔莺缓缓坐直了身体,一脸认真道。 陆若晴笑问:“那要是……,我要你永远都不接近殿下呢。” 乔莺眨巴眨巴眼睛,回道:“也行啊。反正我就每天吃吃喝喝睡睡,找王妃说说话,王府里头逛逛玩一玩,不就跟做姑娘时候一样么。” “哈哈。”陆若晴忍不住笑了。 “你不信?我说真的!”乔莺急道。 “也许吧。”陆若晴看着对方略带稚气的脸,说道:“你现在可能还小,也许说的是真心话没骗人,但……,你总会长大需要男人和孩子的。” 乔莺气鼓鼓道:“男人有什么好的?三妻四妾,朝三暮四,宠了这个女人,必定就叫那个女人伤心,何苦做后宅怨妇?” 陆若晴好笑,“你还能一辈子独善其身不成?” 乔莺哼哼唧唧的,嘟哝道:“要是王妃愿意,一辈子养着我吃喝玩乐,又不搓磨我,岂不是和在家做小姐一样?我觉得挺好的。” 她还补了一句,“反正我不会去勾引殿下,不会坏了心眼儿。” 陆若晴幽幽叹道:“你要是真能做到这两点,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至于将来,你过几年会怎么想,将来再商议吧。” 只一条,她不想萧少铉有别的女人。 ----其他都好商量。 陆若晴让薄荷拿了几样首饰出来。 对乔莺道:“年熙今天火气太大,冲撞了你,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你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喜欢的首饰,挑几样拿去玩儿吧。” 乔莺连连摆手,“哪能叫王妃赔不是?再说了,我和年熙也就是拌了几句嘴,啊……,这个钻石发箍好漂亮。” 她看着托盘里的钻石发箍,眼睛闪闪发光。 陆若晴便道:“喜欢,就拿去戴着玩儿吧。” “王妃你真好。”乔莺也没客气,直接拿了起来就往头上戴,还问道薄荷,“镜子呢?让我瞧瞧戴歪了没有?” 薄荷一脸没好气,给她拿了一面小小的镜子过来。 乔莺对着镜子照了照,激动道:“好看!这西洋货,就是和京城里的款式不一样。” 陆若晴微笑,“给你了。” 乔莺一脸喜滋滋的,再三道谢,然后带着钻石发箍走了。 薄荷看着她走远,方才说道:“王妃,你还真的信她那些鬼话啊?” 陆若晴淡淡道:“也未必就不是真的。” 薄荷嘟哝,“我觉得她是在撒谎。” “撒谎又如何?”陆若晴浅笑,“只要她一天要维持这个谎言,就一天不能接近殿下,否则谎言被揭穿,我自然不会轻饶了她。” 薄荷忙道:“王妃别担心,我会叫人盯着乔侧妃的。” 陆若晴心思动了动,吩咐道:“把金嬷嬷叫来吧。” 金嬷嬷是皇帝赏赐给她的。 当初她在宫里,金嬷嬷能够帮衬着她认识人,顺便提点一下。 但是现在,金嬷嬷在王府已经帮不上忙了。 ----留在身边反倒是个眼线。 等金嬷嬷来了,陆若晴便微笑道:“乔侧妃年纪小,又天真烂漫不太懂事儿,所以想让嬷嬷过去服侍帮衬着,也免得叫她错了规矩。” 正文 451 年夜饭1 金嬷嬷闻言神色一凛,当即道:“好,奴婢一定看紧了乔侧妃。 陆若晴轻笑,“好。” 她知道,金嬷嬷这是误会了,以为是让去监视乔莺的。 不过,有人见识着乔莺也好。 若是乔莺没有坏心思,金嬷嬷能够帮忙盯着她身边的坏人。 如果乔莺心思不纯,依照金嬷嬷的火眼金睛,自然也能够看个清楚明白了。 而且,还能正好看看金嬷嬷的心思。 到底是向着皇帝准备做眼线呢?还是打算跟镇北王府一条心?且得试试才知道。 陆若晴笑道:“你放心,虽然你是从我身边出去,跟了侧妃,但是份例月银还是和一样的。” 说着,还叫薄荷拿了一个大红封出来。 ----里面是一千两银票。“奴婢受之有愧。”金嬷嬷诚惶诚恐的双手接了。 陆若晴淡声道:“嬷嬷,你要是一心一意记着我这个主子,等你以后老了,王府自然会为你养老送终的。” 有些话,没有说完也能明白。 若是金嬷嬷背主,那自然谈不上什么养老送终,而是要直接给一口棺材了。 金嬷嬷心里明镜儿似的,诚惶诚恐道:“王妃放心,奴婢心里有数。既然是跟了王妃,又来了镇北王府,往后还能去哪儿呢?” 宫里,是回不去的。 ----只能一辈子在镇北王府了。 “嬷嬷心里明白就好。”陆若晴微笑,“横竖我是什么性子,嬷嬷也清楚,只要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哪怕笨一点儿,也没关系。” “哎,奴婢明白。”金嬷嬷正色应道。 陆若晴挥挥手,让薄荷领她去乔莺那边报到。 薄荷却没有急着走。 而是先让金嬷嬷出去了,悄声问道:“王妃,崔夫人把绘春给了乔侧妃,身边少了一个大丫头,要不要也补一个过去。” 陆若晴摆摆手,“暂时不用,只要崔夫人老实消停就行。” 薄荷点头,“好,奴婢明白了。” 接下来,便是闲闲无事的一下午。 不过陆若晴闲着,别人未必。 剪秋正在向崔夫人回话,“王妃带着乔侧妃回去,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赏了一个钻石镶嵌的头箍,后来又把金嬷嬷派过去了。” 崔夫人笑道:“王妃这是给一个甜枣,再扇一巴掌啊。” 剪秋也道:“是啊,乔侧妃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言语无忌,王妃哪里能够真的不生气?表面上是哄着乔侧妃,实际上还是不放心。” 崔夫人扶了扶头上金簪,勾起嘴角,“金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又跟过王妃一段时间,不是善茬儿。” “往后啊,乔侧妃有得头疼的了。”剪秋抿嘴儿笑。 现如今,绘春被送走了。 陆若晴又没有派新的大丫头过来,小丫头不敢随便盯梢,两人在屋里说话,自然随意不少。 加上崔夫人和剪秋人受命于同一个主子,身份不一般。 崔夫人对她很是客气。 所以,剪秋在这院子里,便只在崔夫人一人之下了。 剪秋又道:“夫人,你说那个乔侧妃,会不会是真的不知事啊?今天年公子过来,她居然不避嫌一直说话,还对吵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崔夫人问道。 “奴婢琢磨着,要是乔侧妃脑子真的不好使,咱们……” 剪秋先走到门边,附耳听了听,确认没有人才回来。 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乔侧妃肯定有表哥、表弟,若是找个机会见到乔侧妃,制造一点瓜葛出来,就有好戏看了。” 崔夫人摇摇头,“不成。” 剪秋不解,“为何啊?这个法子不好吗?” “不是。”崔夫人眼神平静,解释道:“如果乔侧妃真的没心眼儿,咱们犯不着对付她,将来自然会栽跟头的!” “那如果她有心眼儿呢?” “要是乔侧妃有手段,那么她之前的天真就是装的,进王府自然是为了对付王妃,咱们只消作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剪秋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倒也是这个道理。” 但又不放心,“奴婢就是担心,万一乔侧妃借着天真烂漫的样子,去勾引殿下,抢先得了宠爱怎么办?” 崔夫人嗤的一笑,“要那样,王妃肯定会出手的,还用得着我们去算计她吗?” 剪秋问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不做。”崔夫人眼神笃定,表情冷静,“王妃巴不得我们做点什么,好抓住机会,把碍眼的人都给除掉!反倒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守着规矩来,她就拿我们没有办法。” 剪秋思量了一下,点点头,“也是,银蝶就是例子。” 崔夫人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没有殿下的宠爱,就是没有根基,连立足之地都没有,还玩什么心眼儿啊?先安生呆着吧。” “是,奴婢明白了。”剪秋有点颓丧。 崔夫人却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她轻笑,“殿下现在独宠王妃不假,但是两年三年之后呢?五年八年之后呢?还能宠王妃一辈子吗?等着,总会等到机会的。” 剪秋闻言点头,保证道:“嗯,奴婢都听夫人的安排。” 主仆二人有商有量,倒也和谐。 但,樊夫人这边就不一样了。银蝶走了,她便去了一条可用的臂膀。 又有玉栀在旁边见识着她,金蝉来历不明,身边根本就没有可以商量的人。 简直就是一个人困坐愁城。 樊夫人一粒一粒的数着佛米,心不在焉。 细想想,乔侧妃虽然被金嬷嬷监视,绘春也来历不明,但她是侧妃,身边有两个家里带出来的陪嫁丫头,还是有人说话的。 崔夫人身边那个剪秋,一看就知道,主仆两人是一条心的。 只有她,跟个孤魂野鬼儿似的。 偏偏之前银蝶闹得厉害。 银蝶走了,留下她一个人被王妃嫌弃,日子不好过啊。 樊夫人快要愁死了。 心神恍惚,“啪”的一下,把拣了半盒子的佛米给打翻了。 “哎呀!”金蝉听得动静跑了进来。 樊夫人郁闷道:“这些佛米都掉地上了,不干净,拿笤帚扫了扔掉吧。” 真是倒霉!回头还得重新一粒一粒的拣。 樊夫人的心情糟透了。 一直等到天黑时分,萧少铉回来,宣告年夜宴的正式开始,才稍稍好转。 进府一个多月,还是头一次见镇北王殿下呢。 听说,镇北王殿下俊美不凡。 但……,这不是樊夫人关注的重点,她想要的是侍寝和宠爱。 别说萧少铉长得俊美,就是满脸麻子,她也能满脸笑容的爬床,再给服侍舒服了。 樊夫人没有再挑老气的深紫色衣裙。 而是选了明紫色的上衣,下面搭配挑银线的玫红裙子,稳重又不失明艳。 头上挽了温柔的飞燕髻,带上珠翠,确认妆容精致无暇,方才领着金蝉和玉栀出门,一路心急如焚的赶去了。 到了夜宴大厅,只见崔夫人已经先到了。 崔夫人依旧是清爽的打扮。 堕马髻、远山眉,妆容也是淡淡的,头上简单别了几只金钗,只斜斜查了一朵杏色绢花,算是呼应过年的喜庆。 见面先微笑打招呼,“樊夫人来了。” 樊夫人笑着点头,又问:“乔侧妃还没来呢?怕是也快了。” 正说着话,就听见大厅外面传来乔莺的声音,“王妃,你今晚这一身打扮可真好看,头上的珠翠也好看,我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了。” 樊夫人听在耳朵里,便故意叹气,“哎……,还是乔侧妃嘴甜惹人喜欢,会讨王妃欢心。” 崔夫人并不受她的挑唆。 只淡淡笑道:“是啊,我也很羡慕乔侧妃呢。” 门外,脚步声渐渐近了。 樊夫人不再多说。 等陆若晴和乔莺进来,她又露出一脸憨憨的笑容,上前行礼,“给王妃请安,见过乔侧妃。” 崔夫人也大大方方行了礼。 “都坐吧。”陆若晴抬抬手,自己走到正中首席先坐下了。 乔莺坐了右侧首席。 轮到崔夫人和樊夫人时,两人互相谦让,都让对方坐右侧首席。 陆若晴便道:“樊夫人年纪大一些,先坐吧。” 樊夫人愣了一下。 年纪大?这对女子而言,可算不上是什么好话了。 她忍住了心中的不悦,憨憨的笑,“我一个夫人,怎么敢和乔侧妃对面而坐,这右侧首席就空出来吧。” 说着,选了右侧次席入座。 崔夫人自然也不会去坐那个首席,选在樊夫人后面,不言不语的入了座。 至于金蝉等姑娘,是没有资格坐下吃宴席的。 都在旁边站着。 陆若晴道:“今天是大年三十儿,让底下的小丫头和小太监伺候就行。缇萦,你跟薄荷招呼一下,和金蝉她们都跟着一起隔壁坐桌,吃喝只管随意。” 这是主子赏赐的恩典。 金蝉等人纷纷道谢,口中道:“多谢王妃恩典。”樊夫人心里却是嘀咕。 王妃故意把金蝉等人安排到隔壁,美其名曰是恩典。 实际上,是不想让她们见到殿下的面吧?还真是有手段呢。 陆若晴不知道别人的心思。 此刻,也没空去琢磨。 萧少铉穿了一身崭新的幽蓝锦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剑的走了进来。 陆若晴起身笑迎,“殿下,就等你开席了。” 正文 452 年夜饭2 萧少铉看着她微笑,“嗯,让你久等了。” 他说这话,根本就没有看向其他姬妾,话里也是当其他女人不存在。 ----气氛有点微妙。 不过,姬妾们都是头一次见到萧少铉,更多的是在打量他。 镇北王殿下果然不负盛名! 他面容冷峻偏于凌厉,最衬深色的衣袍,华丽、雍容、贵气,整个人像是一尊华美贵气的神祗,有种让人敬畏的惊艳之美。 几名宫女,都是一副羞羞脸红的表情。 崔夫人还算比较淡定的,看了两眼,就规规矩矩收回了目光。 樊夫人则谁看了一眼,像是忍不住,又看一眼、两眼,一直看个不停。 而且,大约是想到了男女之事,画面有些不可描述,所以眼里光芒也有是春光荡漾。 乔莺坐在她的对面,有些不屑。 当即开口问道:“樊夫人,殿下好看吗?” 樊夫人闻言一愣,点点头,“好看。” 乔莺讥讽道:“那你要不要跟我换个位置,坐这儿,离殿下更近,好让你看个清楚。” 樊夫人平时一副憨憨的样子,与人无争。 今天却好像被戳中了痛脚。 当即涨红了脸,争辩道:“乔侧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们都是侍奉殿下的,我看看殿下有错吗?” 乔莺撇嘴道:“没错啊,所以我让你过来看个仔细嘛。” 樊夫人咬了咬唇,看向陆若晴,“王妃,乔侧妃说话真是太难听了。” 陆若晴没有想到。 宴席还没开始,她才跟萧少铉说了几句话,这边姬妾们就吵起来了。 樊夫人揉了揉眼睛,一脸委屈,“妾身真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平白无故的,就要这么被乔侧妃嘲讽一番。” 陆若晴摆摆手,“好了,都安静吃席吧。” 樊夫人这才停止了抱怨。 乔莺一声嗤笑,也没有再继续多说。 她好像打定了主意,不理萧少铉,因此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 陆若晴自然是瞧见了。 不管乔莺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当面惦记她男人都是好的。 虽然没有当面出声夸奖,但却悄悄吩咐薄荷,等下给乔莺上几道她爱吃的菜式和点心,也算是奖励了。 乔莺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其实伶俐的很。 等吃到她喜欢的樱桃鸭肉时,就对陆若晴笑道:“王妃,今天的鸭肉顿时很烂,味道也腌得很好呢。” 陆若晴回笑,“你喜欢就好。” 虽然乔莺和她互动比较多,萧少铉就坐在旁边,但也并没有去多看几眼,仿佛姬妾们都是一团空气。 一边喝着酒,一边跟陆若晴说道:“初一要去宫里庆贺,初二我陪你去永宁公主府,正好让你和兄长娘亲聚聚。” 陆若晴浅笑盈盈,“多谢殿下。” 萧少铉道:“你我夫妻,还说什么谢。” 他这话,是有心说给姬妾们听的。 都是一群什么狗屁玩意儿! 要不是看在父皇赏赐的份儿上,早就嫌烦,直接给撵出去了。 既然吃着镇北王府的粮,住着镇北王府的房,那就一个个都老实消停点儿,吃饱喝足别再整幺蛾子了。 比如刚才,樊夫人哭哭啼啼的样子,就很欠揍!萧少铉没有开口。 是不想让樊夫人生出什么误会,以为对她印象深刻。 于是,一顿饭在怪异的气氛吃完了。 陆若晴并不像多加逗留。 本来就是象征性的,让姬妾们出来团聚一下,过个年,再多留就没有意思了。 她起身道:“都各自回去歇着。若是还想守岁的,可以让厨房做宵夜,别耽搁了明早起来拜年就行了。” 众位姬妾都一起应了,“是。” 陆若晴转头道:“殿下,我们回去吧。” “好。”萧少铉点点头便走。 可惜姬妾们一番精心打扮,并没有让镇北王殿下多看一眼,多问一句话,根本没用! 众人脸上都露出些许失望之色,或多或少而已。 只有乔莺神色如常。 仿佛她不是镇北王的侧妃,只是来吃席的客人。 从宴席大厅回去,要经过一段蜿蜒曲折的竹子桥,从湖心亭穿过,这样到后院会比较近。 陆若晴和萧少铉在前面走着。 忽然间,后面传来樊夫人惊恐的声音,“乔侧妃,妾身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跟你顶嘴了!你要不推我,啊……,妾身不会水……” “扑通”一声巨响。 谁也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樊夫人掉下了桥,下了池塘。 乔莺还一脸愣愣的。 陆若晴见状蹙眉,当即道:“快叫会水的婆子来救人!” 大年夜的,要是镇北王府淹死了一个姬妾,像什么话? 再说了,本来外面就在各种议论她。 要是樊夫人死了,就算不是她下手毒害的,肯定也会被传成是她下手。 乔莺愣了一阵,忽地大叫,“不是我!我没有推她!” 可是周围光线晦暗不明。 虽然小丫头们提着照明的灯,到底不是很亮,加上事情发生的突然,谁也没有看清楚啊。 陆若晴问道:“谁瞧见了?” 崔夫人忙道:“方才妾身正和剪秋说话,没注意。” 剪秋也点了点头,表示没看见。 主仆两人先把自己撇清了。 陆若晴又问金蝉和玉栀,“你们俩都是服侍樊夫人的,看见什么没有?” 金蝉摇头,“奴婢提灯,光顾着看路去了。” 玉栀是陆若晴的陪嫁丫头,自然不会向着樊夫人说话,回道:“奴婢跟在后头,隔了几步,没注意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当时的确是没有注意。 而且在她看来,樊夫人要是直接淹死了才更好呢。 会水的婆子很快来了。 扑通、扑通跳下去两个,抓住了泡了半天的樊夫人,将她拖了上来。 虽然樊夫人一身湿哒哒的,脸色紫白,被冷水懂得浑身发抖,但好歹还是有气儿的,自然是没有死了。 乔莺气道:“我根本就没有推你!你莫名其妙污蔑我,自己掉下去,简直疯了!” 樊夫人瑟瑟发抖,哆嗦道:“侧妃……,我不敢了,再也不敢和你吵架,呜呜……,求你饶了我小命吧。” 乔莺气得倒呛。 她上前一步,抓住樊夫人就要扇耳光,“我叫你胡说八道!” “行了!快拦着。”陆若晴斥道。 其实,她心里也不信乔莺会推樊夫人。 这么多人都在,乔莺推了樊夫人下水有什么用?大家看能活生生看着樊夫人淹死吗? 既然还不是樊夫人,岂不是白推?还要担上一个恶毒的罪名。 但是,没有人给乔莺作证。 甚至站在她的立场,也不希望乔莺轻轻松松摘出来,趁机罚个禁足,让乔莺没机会见到萧少铉,很划算啊。 所以,樊夫人这一手算计也算绝了。 故意在宴席上和乔莺争吵,然后明知道众人都在,她落水也不会淹死,便嚷嚷着是乔莺因为气愤推了她,然后自己条下池塘。不仅陷害了乔莺,倘若萧少铉是一个怜香惜玉的,还会对樊夫人生出几分怜惜。 想到此处,陆若晴不由看向萧少铉。 他脸色冷冷的,说道:“既然没有死人,就别都围在这儿了,各自回去!” 根本就不想管这种破事儿。 但是,樊夫人怎么肯甘心啊?她大冬天的落水一场,冷得丢了半条命,怎么都要啃乔莺一块肉才行。 毕竟崔夫人得宠她还不怕,都是夫人。 但若乔莺得宠,侧妃再生子,那就要压在她的头上了啊。 之前因为银蝶的事儿,知道了陆若晴的手段,暂时不敢对陆若晴下手,所以便先挑了一个软点的柿子捏。 当即哭道:“殿下,你要为妾身做主啊!乔侧妃她……,她,就算和妾身拌嘴生气,也不该害了妾身的性命啊。” 乔侧妃气得又要想打人,跳脚道:“谁害你了?谁推你了?你无缘无故的陷害我,你还有理了不成?真是恶人先告状!” 金嬷嬷赶紧拉住了她,劝道:“乔侧妃,你就少说几句吧。王妃和殿下并没有怪你,樊夫人不过白说几句,你不必跟她计较的。” 乔莺气得红了眼圈儿,“没有就是没有!我没有害她,凭什么要白白担一个罪名啊。” 陆若晴忽地想到,永宁公主担心乔莺会被人算计,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但是眼下,要怎么处理呢? 若是处置了乔莺,便是十足十的给她按了一个罪名。 若是不处置乔莺,樊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不怕樊夫人的手段,但是大过年的,樊夫人要是哭着要死要活,再闹得整个王府都流言蜚语不断,也是闹心的很。 因此沉吟了下,说道:“方才黑灯瞎火的,谁也没有看清楚。樊夫人落水难免受惊吓,有些冻坏了,说得自然是糊涂话,不必当真。” 樊夫人顿时急了。 为什么啊?王妃难道不想扳倒乔莺吗? 难道要她白白落水一回,遭个罪,乔莺却什么事儿都没有? ----她决不能就这么白受罪啊。 因此大口大口喘气,喊道:“王妃,真的是乔侧妃推的我!是她推我下水的!” 乔莺气得跳脚,“你再胡说八道个没完,我把你嘴撕了!” 正文 453 殿下恢复记忆了 “都先别闹。”陆若晴摆摆手,示意她们俩都先暂时闭嘴。 然后说道:“既然樊夫人受了惊吓,身边便不能少了贴心的人伺候,明天跟樊家说一声,派一个在家用惯的丫头过来吧。” 樊夫人顿时安静下来。 看样子,王妃大约是不想过年的时候闹事儿,想要息事宁人。 如果能挑一个心腹丫头到身边,抵消乔莺受罚,倒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乔莺是侧妃,又是永宁公主的表妹,加上她只是落水没有死,真的惩罚乔莺,也不过是禁足两三个月罢了。 樊夫人很快权衡好了利弊。 却要故作委委屈屈,扁嘴道:“多谢王妃关心,妾身……,就是再委屈,也都听王妃的安排。” 乔莺张了张嘴,还要分辩,“我……” 却被陆若晴冷冷扫了一眼,只得忍住了。 ----事情顺利解决。 崔夫人瞧在眼里,甚是感叹。 王妃这份处理后宅争斗的本事,真不是吹的啊! 能够在短时间内分辨是非,揣摩人心,并且和风细雨的化解风波,手段简直堪称完美。 所以,以后一定要更加谨慎行事。 “好了。”陆若晴说道:“先把樊夫人送回去,叫府里的太医看点去寒气的方子。” 樊夫人一脸委屈和感激,“嗯,多谢王妃,妾身都听王妃的。” 婆子们抬来了藤条椅,把她抬走。 临走前,樊夫人还幽怨的看了乔莺一眼,仿佛真的是被乔莺害了。 乔莺气得说不出话。 陆若晴又对她道:“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也别再翻出来,大过年的,大家都安安生生的过吧。” 乔莺是真心委屈啊。 她眼圈儿一红,哽咽道:“我没有!她……,就是一个撒谎精!” 陆若晴没空慢慢安抚,吩咐金嬷嬷和绘春,“你们小心送乔侧妃回去,劝着点儿,让她晚上早点休息不要熬夜。”金嬷嬷应道:“王妃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的。” 陆若晴对金嬷嬷的本事,还是放心的。 因此微笑,“去吧,辛苦嬷嬷了。” 金嬷嬷和绘春搀扶着乔莺,把她给带走了。 崔夫人福了福,“王妃辛苦,先和殿下回去歇着吧。” 陆若晴看着她微笑,“还是你最省心。” 崔夫人忙道:“安分守己,是妾身们应该有的规矩。” 陆若晴笑着点点头,没多说,招呼萧少铉走了。 回了寝阁,萧少铉方才问道:“你怎么还给樊夫人添心腹丫头?她这人一看就不安分,要是有了心腹,更要折腾了。” 陆若晴淡淡道:“折腾吧!折腾凶一点,我才好处置了清净呢。” 萧少铉道:“你尽管练手玩儿,要是有麻烦,我来出面直接处置了。” “多谢殿下。”陆若晴盈盈浅笑,然后道:“既然是皇上给我安排的难题,还是我来解答的的好,得让皇上挑不出错才行。” 两人都没把姬妾们当一回事。 随便说说,便正常的洗漱收拾睡下了。 夜里,萧少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这一次,他梦见自己身处一个喜庆的宴席上。 大家举杯对饮,笑语盈盈,周围还有舞姬和名伶表演,一派热闹非凡。 这是在做什么啊? 萧少铉迷迷糊糊的想着,觉得脚下虚浮,像是喝醉了一般,跌跌撞撞的就往前走。 隐约有人扶着他,但是却无法看到对方的长相。 他身不由己的朝前走着。 很快,来到一个处处装点布置,处处挂着红绸的房间。 仿佛……,是洞房。 谁要成亲?谁?!萧少铉的头开始剧烈疼痛。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记忆要浮出水面,但是却隔了一层纱触摸不到。 身体里,又是一阵一阵的的燥热难安。 “来人!来……”萧少铉剧烈的喘息着,觉得口渴,浑身都很难受,脚步踉跄想要去找一口水喝,好解一解身体里的火。 推开内里的门,却看到大红的床帐中央,躺着一个新娘子。 是他的新娘子吗?是他要成亲了吗? 萧少铉本能的觉得不是。 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扑了过去。 混乱、迷离,周遭的景物在颠倒,红艳艳的颜色在一点点破碎!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啊呀!快来人啊。”有人推门而入,惊呼起来。 “我的老天爷!” “天呐!镇北王殿下把桓王妃给玷污了。” 无数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吵得周围嗡嗡的响,像是苍蝇一样挥之不去。 萧少铉觉得好吵,头好疼,疼得就好像要马上裂开! 不!不可以! 不能……,不能让她们……,伤害……,他的……,他的女人! 若晴! 不能让她们伤害陆若晴!! “啊!”萧少铉猛地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喘气,一双眼睛通红瞪得好似要爆裂出来,脸上是濒死野兽的凶狠表情! 头……,好疼!真的好疼啊。 萧少铉一拳一拳的砸着脑袋,却还是不能阻止里面的疼痛,头颅仿佛要炸开了! “疼……”他忍不住痛苦出声。 陆若晴被他惊醒,恍惚道:“殿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头疼!我头疼……”萧少铉艰难道。 无数记忆片段像是潮水一般,哗啦啦瞬间涌入,让他头疼欲裂! 陆晴吓住了。她顾不上没有穿好衣服,急急问道:“你的头怎么突然疼了?是怎么样的疼法?快跟我说说,我看能不能用银针给你……” 萧少铉却猛地抬头。 他烧红了一双幽深的眼睛,强忍剧烈头疼,紧紧一把抱住了她。 陆若晴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 又是难受,又是担心,“殿下,快让……,我看看你。” 萧少铉用力的握住她的双肩,分开她,目光灼灼与她对视,热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殿下……”陆若晴惊呆了。 她从不知道,萧少铉这般钢铁一样的男人,竟然会有眼泪?居然哭了。 萧少铉看着她呼吸艰难,“我……” 陆若晴喃喃道:“殿下,你怎么了?” “我、我……”萧少铉几度想要说话,却几度难以成言,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你别急,慢慢儿说。”陆若晴温柔道。 “若晴……”这一声呼喊,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深情和执着,声音在两人之间久久飘荡不绝。 “…………”陆若晴瞪大了一双明眸,石化一般僵住。 “若晴。”萧少铉眼里含着热泪,看着她笑,捧着她的脸俯身亲吻,不停的喊她名字,“若晴,若晴,若晴……” 像是浓得化不开的蜜糖一般缠绵甜蜜,让人沉溺其间,不能自拔。 陆若晴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哈哈,哈……”她像是傻了,又哭又笑,一拳一拳的捶打萧少铉的胸口,疯了似的回应他的热吻,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千言万语,她也同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人像是都傻了。 就这么互相对视又哭又笑,又紧紧拥抱在一起,恨不得让彼此融化成一个人。 过了许久,陆若晴忽然“哇”的一声,放肆的大哭起来。 “少铉!啊……”她猛地扑到萧少铉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萧少铉什么都不说,也不劝,只是稳稳的搂着她,让她尽情的哭个痛快! ----她受委屈了。 是他,让她受了天大一般的委屈。 今生今世,不……,来生来世,他要用生生世世来对她弥补! 萧少铉轻轻搂着她,低下头,亲吻那些晶莹剔透宛若珍珠般的眼泪,一点一点的,全部都爱怜的吻进了嘴里。 眼泪咸咸的,让他有一种真实拥抱陆若晴的安心。 ----而不是一个迷离的梦。 “呜呜,你这个混蛋!”陆若晴一边哭,一边捶打他,哭得泣不成声。 “对,我是混蛋。”萧少铉应道。 “我为你不惜违抗圣意,不惜生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救活了你,你……,呜呜,你怎么可以失忆啊!” “哪怕你伤了、残了,甚至瞎了,也不要忘记我啊。” “呜呜……,我的心都要碎了。” “不忘,不忘。”萧少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安抚她。 “我不准你忘!”陆若晴哭道。 萧少铉忍着还在继续的一阵阵头疼。 用这世上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许诺,“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萧少铉都不能忘了陆若晴,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陆若晴泪眼朦胧的望着他,破涕为笑。 萧少铉也笑,“我来看看,是谁哭成了一只小花猫。” “呸!你才是小花猫。”陆若晴笑着、笑着,忍不住又要哭,扑上去狠狠咬了他一口,“你这个坏家伙,我可饶不了你!” “疼!疼疼……,谋杀亲夫了!”萧少铉夸张叫道。 陆若晴却停了下来。 她没有用力咬他,但是听他喊疼,担心他脑子里的伤势疼痛,忙道:“你快躺下,我给你仔细检查检查。” 萧少铉故作轻松,笑道:“没事,这会儿不那么疼了。” 陆若晴扬起粉嫩的拳头,恐吓他,“躺下!不然就揍你!快点躺下。” 萧少铉听话的躺下。 陆若晴趴着他跟前,捧着他的脑袋左捏捏、右按按,不停地问,“是这里吗?还是……,这里胀痛?还是这里……”萧少铉痴痴的望着她笑,却不说话。 陆若晴不由嗔道:“你傻了?” “傻了。”萧少铉看着她笑问,“那……,这个男人你还要吗?” “当然是……”陆若晴忽地俯身,在他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像是盖上印章般,直起腰身大声宣布道:“要!我的男人,谁也不许抢走!” 正文 454 夫妻同心 次日,大年初一。 ----新年新气象。 樊夫人才刚落水报了病,乔莺也气得不行报了病,结果只有崔夫人带着剪秋过来请安。 本来崔夫人以为,萧少铉早上不会出现的。 毕竟王妃善妒爱吃醋,除了大年夜不得已,肯定要把男人捂得严严实实才对。 但没想到,一进门,就见萧少铉大马金刀坐在正中。 崔夫人当即心中一喜。 紧接着,又有些失落后悔,早知道就打扮的好看一点过来了。 她提着裙子进门,盈盈道:“给殿下请安,给王妃请安,新年吉祥。” 陆若晴微笑道:“初一到十五,我和殿下都要跑来跑去,且有得忙,往后你们都各自屋子里歇着,不用过来请安了。” 崔夫人明白,王妃不想让姬妾们见到萧少铉。 虽然不满,但是也没有去当面揭穿。 毕竟萧少铉对姬妾们没有意思,并不宠幸怜爱,自然就没有跟王妃斗法的底气。 况且,当着萧少铉的面,当然要听王妃安排了。 ----这样才显得贤良。 崔夫人决定先隐忍蛰伏。 因此听了陆若晴的话,并没有露出半点不开心。 反而笑着奉承,“王妃不仅要操劳王府的事宜,还要忙着去宫里拜年,同时不忘关心我们这些姬妾,真不是一般人能处理好的。” 陆若晴浅笑,“你这嘴,也快要成甜姐儿了。” 崔夫人谦虚道:“不敢,王妃谬赞了。” 陆若晴让薄荷拿了红包过来。 大的给崔夫人,小的给剪秋,这是新年的好兆头。 崔夫人连声道谢,“多谢王妃赏赐。” 剪秋也道谢,还跪下磕了一个头。 陆若晴觉得客套的差不多了,便抬抬手,“回吧,我和殿下等下还要进宫去。” 崔夫人却迟疑道:“这不……,新年了。” “怎么了?”陆若亲觉得她话里有话。 崔夫人陪笑道:“妾身想给王妃和殿下做点东西,衣服鞋袜,荷包手帕什么的,算是尽一份心意。” 尽一份心意? 陆若晴浅笑不语。 给她尽心意就免了,是想给萧少铉尽一份心意吧。 萧少铉正在喝茶,听了这话,“哐当”一声,就把茶盖给扔茶碗上了。 崔夫人吓得一抖。 陆若晴赶忙看向萧少铉,递了一个眼色,然后说道:“我看崔夫人的提议很好,正好我也就想见识见识崔夫人的女红。” 萧少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不管陆若晴想做啥,他都不会拆台,因此没吭声儿。 陆若晴朝崔夫人微笑道:“这样吧,你给我绣一方手帕,给殿下做双靴子好了。” 崔夫人闻言喜出望外。 她原本还想着,陆若晴不会轻易答应的,且得水磨一阵子。 没想到,陆若晴居然轻易的就答应了。 崔夫人赶紧笑道:“多谢王妃不嫌弃,我这就回去,等得了,立马就给王妃和殿下送过来。” 陆若晴笑笑,“去吧。” 崔夫人一脸心满意足,欠欠身,脚步轻快的去了。 陆若晴嗤的一声轻笑。 她转头看向萧少铉,吐槽道:“亏得病倒了两个,不然我还得多说两箩筐的话,这会儿嘴巴都说干了。”薄荷赶紧端了茶,“王妃,润润嗓子。” 萧少铉嫌弃道:“理会这种人做什么?还绣什么手帕?做什么靴子?就算做了,我也是不会穿的,直接就给扔了。” 陆若晴喝着茶水,悠悠道:“总得给人一点盼头不是?有了希望,才会耐得住性子,不然就狗急跳墙了。” 现如今,萧少铉已经恢复了记忆。 ----她无所畏惧。 萧少铉放下了茶盏,起身道:“走吧,该进宫去了。” 陆若晴微笑,“好,出门吧。” 刚到皇宫门口,意外的遇到了一个熟人。 萧濯上来笑着打招呼,“新年好啊。” 萧少铉冷冷看着他,目光虎视眈眈,仿佛随时都要把人给撕了。 “怎么了?我没说错什么啊。”萧濯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想说什么?”萧少铉反问道。 萧濯的确是有一件事要说。 但是瞧着萧少铉今天的态度不对,不由迟疑了下。 “说吧。”萧少铉催道。 萧濯缓了缓神色,微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 “屁话你还说?” “…………” “好了,让他把话说了。”陆若晴嗔怪道。 萧濯朝她走近了一步,低声道:“我在慕容长雅身边安排了人,以后一有消息,就叫人过来通知你。” 陆若晴微微惊讶,“真的?” “当然……”萧濯还要再说,却被一只大手给强力拉开了。 “离我的女人远点儿!”萧少铉口气不善道。 “你……”萧濯目光吃紧,心里隐隐有了某种猜测,迟疑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忽然对我这么凶巴巴的。” 萧少铉凉凉道:“不是想起了什么,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萧濯,“…………” 萧少铉目光幽黑深邃,冷厉说道:“之前你纠缠若晴的那些过往,我可以不计较,但是绝对没有之后!” 他斩钉截铁道:“以后不论何时何地,你都记住,……远离她!” 萧濯的心一瞬间就凉了。 萧少铉恢复了记忆! 恢复记忆! 也就是说,他和陆若晴之间再无任何可能了。 萧濯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我们走。”萧少铉牵了陆若晴的手,转身就走。 陆若晴看了萧濯一眼,没说话,便默默的跟着走了。 她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 萧少铉既然说了,以前的事情他不想再提,当然就不提了。 ----她和萧濯本来就不该有瓜葛。 萧濯静静站在后面。 看着萧少铉高大挺拔的背影,看着陆若晴婀娜窈窕的身形,两人相依相偎,走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般配,任何人都无法介入。 或许,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毕竟他深爱的那个女人,得到了幸福,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幸运了。 “殿下,府里出事了。”裕王府的下人匆匆来报。 “出事?”萧濯不解。 他这个裕王都出门了,裕王府里根本没有要紧的人,还能出什么事? 难道是有人放火把王府给烧了? 下人压低声音,急道:“厉侧妃不知道从哪儿得的消息,知道偏殿住着一位姑娘,说是殿下的相好,正闹着要闯进去收拾人呢。” 偏殿?一位姑娘? 那是窈娘!萧濯当即变了脸色,不言语,当即脚步匆匆的往回赶。 他才不管什么大年初一呢。 反正他算不得光明正大皇子,皇帝就算发现他没到,也不至于点名的。 再说了,他也不在乎。 特别是今天,萧濯感觉已经彻底失去陆若晴了。 所以,不能再失去陆若晴的影子,…………窈娘。 萧濯匆忙赶回裕王府。 刚到后院,就见厉如意带着丫头们,一脚踹开了偏殿的大门,直接冲了进去。 “站住!”萧濯在后面大喊。 但是周围丫头婆子吵闹,加上厉如意愤怒当头,哪里听得见身后的呼喊? 直接卷起袖子,怒气冲冲往偏殿里面去了。 萧濯拔脚就追了上去。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厉如意把窈娘给拖了出来。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喊道:“你……,你怎么会,怎么会长得和镇北……” 话没说话,便被萧濯狠狠闪了一耳光,“给我闭嘴!” 厉如意“啊”的一声,捂着脸,抬头怒道:“你做什么打我?哦,我知道了,你是心虚了是吧?怕我说出这个女人,长得像……” “啪!”萧濯又是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 他本身是会功夫的,用了内劲,这一耳光力道奇大无比! 厉如意被直接扇到了地上,嘴角鲜血直流。 她又气又怒,刚想要恶狠狠的骂几句,却看到了萧濯眼里闪着狠毒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把人给吞噬了。 莫名觉得脊背生出一股子寒气,吓得不敢说话了。 萧濯凉凉道:“你的容貌已毁,若是消停,在裕王府还可以混一口饭吃。若是非得往死路上走,那……,我也就不拦你了。” 厉如意一阵害怕,却不肯服输。 她恨恨道:“你吓唬谁啊?别忘了,我爹是什么人!” 萧濯呵呵的笑,“你爹?你爹就算知道你死了,也得先想想我是什么人。” 厉如意眼神闪烁不定。 别看她硬撑着,其实心里已经被害怕笼罩,不敢再嚣张了。 是啊,萧濯是皇帝亲生骨肉。 就算萧濯杀了她,她爹还能杀了皇子给她报仇吗?肯定不能。 可是,心里又是浓浓的怨恨化不开。 萧濯上前,把窈娘搀扶起来,“你没事吧?” 窈娘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摔了一下。” 厉如意看着萧濯对窈娘的关切,嫉妒的眼睛发红,恨不得把窈娘碎尸万段。 “来人!”萧濯冷冷道:“赶紧把厉侧妃送回房去。” 厉如意不吭声儿。 丫头婆子上前,搀扶着她,默默的扶着她出去了。 厉如意回了房间,摸着自己脸上那道凶残的伤疤。 她桀桀的冷笑,“呵呵!活着?给我一口饭吃?哈哈,像一条狗样的勉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来人!”厉如意叫了心腹嬷嬷进来。 “侧妃,先歇歇吧。”心腹嬷嬷劝她,叹气道:“这会儿殿下正生气,你再闹腾,殿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厉如意冷笑,“我不闹,只是想给殿下送一份大礼。” 心腹嬷嬷闻言不解,“大礼?” 厉如意眼中闪过冷冷光芒,一字一顿道:“赶紧的!派人去通知慕容长雅,就说……,裕王府里,有一个假的陆若晴!” 正文 455 成全她 屋子里,萧濯脸色一片阴沉。 他原本想着,也就是留窈娘几天时间,所以没太在意。 没想到,厉如意醋性太大。 听说偏殿有女人就直接闯了进来,结果误打误撞,刚好把窈娘揪了出来。 他看向窈娘,皱眉道:“放心,今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儿了。”窈娘却露出惊恐之色,“殿下,不要把我送回天牢!” 她扑通一声跪下,抱住萧濯的双腿,“求你了,求你!就算厉侧妃过来骂我几句,甚至打我记下,都没关系,只要留我一条性命就行。” 萧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看着那张和陆若晴一模一样的脸,不由轻叹,“也只有你,才会这么离不开我。” 而陆若晴,永远都不会依恋他。 “殿下,殿下……”窈娘是真的害怕,眼泪直掉。 她哽咽道:“我知道,那天晚上是我赖上了你。可是我没有坏心眼儿,只求……,只求能够留在殿下身边服侍,我不想死啊。” 萧濯轻笑,“呵呵,你不用这样自责。” 那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的没错。 但,还没有醉到人事不省。 况且他对陆若晴的认知,那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就算窈娘长得和陆若晴很像,他也绝无可能错认。 所以,窈娘爬床的时候,他心里其实知道是谁的。 只是望着那张像极了她的脸,想着永远都得不到她,加上喝了酒,便顺水推舟,做了男人最想做的事情。 得到、占有,让喜欢的女人在身下承欢。 ----虽然只是一个假货。 萧濯勾起嘴角,“你我各取所需,谁也不比谁更高尚一些。” 窈娘听不懂这些话,只是一味央求,“殿下,求你了!哪怕你看不上我,只要给我留一条活路就行了。” 她一张小脸素面清绝,眼泪汪汪,看起来处处可怜。 萧濯忽地蹲下身去,给她擦了擦眼泪,“行,以后你就留下来吧。” 得不到陆若晴,换做窈娘相伴也算是聊胜于无。 不然人生太寂寞了。 “真的?!”窈娘惊喜的喊道:“殿下,殿下你真是太好了。” 萧濯站起身没有言语。 窈娘是皇帝放在天牢里的囚犯,他要留下窈娘,还得想一个周全的办法才行。 正在此刻,下人忽地匆匆来报,“殿下,厉侧妃派人出去了。” 萧濯眉头一挑,“她有病?还要作死!” 下人回道:“殿下放心,已经派人跟上去盯着了。” 萧濯“嗯”了一声,对窈娘道:“你先去洗把脸,老实在屋子里呆着,别出门,我去处理一点事情。” 窈娘挂着泪珠儿点头,“好,我不出去。” 萧濯转身出门。 等了片刻,下人再次回报消息,“厉侧妃的人去了桓王府。” “去了桓王府?”萧濯沉吟起来。 桓王这个时候在宫里,厉如意的人见不到,而且……,身份上也不够资格。 所以,多半是去找慕容长雅的。 至于想做什么,很明显,必然是和窈娘有关了。 厉如意在裕王府翻不出浪花,于是就把窈娘的消息告诉慕容长雅,想借慕容长雅的手,闹一场大的风波。 呵呵,她也就这点脑子了。 萧濯轻笑,“既然她存心往死路上撞,不想活了,那我就成全她。” 他招了招手,对着下人如此这般的安排了一番。 然后跟没事儿人一样,进宫去了。 至于厉如意,原本身为侧妃是应该进宫拜年的,但是对外说一声,厉侧妃因为容颜受损不愿出门,自然也没人深究。 而这个时候,慕容长雅也并不在桓王府,而是进了宫。 所以,厉如意的人去桓王府送了消息以后,还得等着下人往宫里走一趟,才能把消息递给慕容长雅。 这么七拐八转的传话,自然有些慢。 宫里的新年宴席已经开始了。 陆若晴现在心情甚好。 萧少铉恢复了记忆,心里有了底气,更不怕宫里的那些牛鬼蛇神。 见着慕容长雅的时候,还微笑打了一个招呼,“慕容侧妃。” 慕容长雅也是会做面子情的。她也含笑道:“见过镇北王妃,新年吉祥。” 今天厉如意这块爆炭不在,没人出来上蹿下跳,竟然呈现出一片奇异的和谐。 甚至就连一向话多的沁水公主,也没有发牢骚。 陆若晴并不想理会她。 正好永宁公主已经和陆慕白成亲,跟她成了名正言顺的姑嫂,便坐在一起闲聊。 陆若晴笑道:“我那哥哥是一个书呆子,没惹公主生气吧。” 永宁公主忙客气道:“没有,慕白的脾气很好的。” 慕白?陆若晴有点意外。 这么快,永宁公主就和哥哥这般亲昵了。 永宁公主察觉到了她的意外。 有点点脸红,解释道:“既然做了一家人,再叫驸马公主的显得生分,况且又是和你说话,自然要亲近点儿。” 陆若晴怕她臊了,忙道:“应该的,我在私下里,也管殿下叫少铉的。” 永宁公主笑道:“镇北王夫妇鹣鲽情深,谁不知道?” 若是在萧少铉恢复记忆之前,听别人这么说,陆若晴少不得要伤感一阵子。 可是现在,萧少铉已经记得她了啊。 陆若晴只觉得满心甜蜜。 她甜甜笑道:“没办法,谁让我遇到了一块牛皮糖呢。” 她们俩说得不是什么机密,并没有耳语。 所以,旁边的人都隐隐听见了。 慕容长雅听在耳朵里,心里觉得有刺! 虽然她和陆若晴算是对手,但作为女人来说,同样也是羡慕陆若晴的,羡慕她被丈夫疼惜和呵护,真是命太好了。 而且,还是萧少铉那样英武无双的男人,值得这世上所有女子羡慕。 慕容长雅心想,她这辈子是注定没这份福气了。 正在感伤,心腹嬷嬷便过来耳语,“厉侧妃让人往桓王府送消息,说是……,裕王府里有一个女子,长得和陆若晴一模一样。” 慕容长雅心头一跳。 但面上,还是平静无波的拨着茶。 只是瞧瞧的看了陆若晴一眼。 “这个点心不错。”陆若晴指了一个点心碟子,正在和永宁公主客套,“你尝尝,这甜味儿里头带一点点咸,就不那么腻了。” 永宁公主笑道:“好,我试试看。” 慕容长雅确认她们没有关注自己,才回头耳语道:“先派人盯着,等会儿找个机会让我离席,再做安排。” “嗯。”心腹嬷嬷轻轻点头,悄然退下。 宴席吃到一半,忽然来了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宫女。 好好的,端个汤水都不稳,竟然洒到了慕容长雅的袖子上。 小宫女慌忙跪下,“奴婢有罪!求慕容侧妃饶恕。” “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慕容长雅心知肚明。 这是心腹嬷嬷安排的人,好让她离席。 还正好装一回温和大度,说道:“起来吧,多大个事儿?大年初一不兴责罚人的,别跪着了,我去换身干净衣服就行了。” 小宫女连声道:“多谢慕容侧妃,多谢慕容侧妃。” 慕容长便领着丫头离了席。 陆若晴看了过去。 仔细瞧瞧,那个犯错的小宫女虽然认错,但是并没有多少害怕的神色。 而能在新年宴席上露面的宫人,哪有这么笨手笨脚的?所以,多半是慕容长雅安排的戏。 慕容长雅趁机离席,是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陆若晴没言语。 只是往旁边看了缇萦一眼,便收回视线。 她继续和永宁公主说笑,“还是鲈鱼好,鲜嫩,又没有刺儿。小时候吃鱼我被卡了好几回,都有些怕了。” 永宁公主也是心思剔透的人精,笑着点头,“是啊,是啊。” 却悄悄耳语了一句,“派人盯着了吧。” “嗯。”陆若晴微笑,然后道:“今天的鲈鱼蒸得不错,多吃点儿。” “我吃不少了。”永宁公主不再多问。另一头,慕容长雅到了偏殿借口换衣服,实际上关了门商议事儿。 心腹嬷嬷道:“厉侧妃说,她本来要把那个假陆若晴打死的,但是萧濯不让,还把那个假货给扶了起来,并且扇了她两个嘴巴子。” “哦?是嘛。”慕容长雅轻笑。 “厉如意还说,萧濯这么护着那个假货,肯定对陆若晴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说她不能杀了那个假货,但想着,侧妃你若是拿着了人,不定还能派上什么用场,想让侧妃把那假货给弄走了。” 慕容长雅沉吟不语。 心腹嬷嬷问道:“侧妃,这事儿准备怎么安排?” 慕容长雅思量片刻,说道:“今儿大年初一,萧濯肯定也进宫赴宴了,正好不在裕王府,赶紧派人过去。” “把人带走吗?” “嗯。”慕容长雅点头,但是又道:“要是厉如意没有撒谎,那么她才闹了一场,萧濯肯定会严加戒备的,得想点办法才能带走人。” 心腹嬷嬷忙道:“奴婢下去安排,在裕王府制造一点乱子,然后趁乱动手。” 慕容长雅目光微凝,“要赶快!等萧濯回府以后,再下手就不那么容易了。” “是,奴婢马上就去安排。” 慕容长雅追了一句,“记住,要活的!” 心腹嬷嬷应道:“明白。” 正文 456 请君入瓮 慕容长雅等人走了,也不急,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服,方才回席。 陆若晴正在闲聊首饰,笑吟吟道:“若不是节庆日,我是不太想戴这六尾凤钗的,实心足金的底子,还嵌了宝石,坠得头皮都是紧的。” 永宁公主笑道:“是啊,好看是好看,可也受累的慌。” 苏君湄在旁边插了一句,“那就别戴啊。” 她现在怀着身孕,自持是皇室媳妇里面的头一人,颇有几分放肆。 永宁公主的脸色很是不悦。 陆若晴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语道:“别理会她,免得一会儿嚷嚷动了胎气,咱们说不清。” 永宁公主嗤笑,“嗯,不与蠢人论短长。” 她故意没有压低声音,自然传开。 苏君湄顿时生气,喊道:“永宁,你说谁呢?” “怎么了?六皇嫂。”永宁公主故意瞪大眼睛,装作茫然,“我说什么了?我没说谁啊。” 苏君湄气愤道:“我刚才明明听见了,你说,不与蠢人论短长。” 永宁公主点了点头,认真道:“是啊,这话没错啊。六皇嫂,难道你喜欢跟蠢人论短长,满嘴说不清吗?” 这话,分明就是在暗指苏君湄了。 偏偏苏君湄没拐过弯来,还在嚷嚷,“我当然不会跟蠢人论短长了。” “噗……”沁水公主喷笑出声。 其他的公主们也有几位没忍住,低低笑了。 那些诰命贵妇,则是碍于苏君湄的桓王妃身份,加上苏淑妃也在,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苏君湄觉得席面上气氛不对。 仿佛……,大家都在笑话她,不由急问:“你们都在笑什么?” 苏淑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当即喝斥道:“行了,少说话,多吃点儿菜!” 这个蠢货,真是丢人现眼蠢死了! 苏君湄想要说点什么,偏偏又没人指名道姓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只能委委屈屈的憋住了。 要不是想着掉眼泪对胎儿不好,她又要哭了。 陆若晴没有太在意。 苏君湄脑子不太好使,也不像厉如意那般张狂厉害,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倒是慕容长雅,方才鬼鬼祟祟的离席,多半没什么好事儿。 可奇怪的是,宴席上却一直无事发生。 陆若晴不仅迷惑了。 她不知道,这时候外面已经炸开了锅。 慕容长雅的人赶到裕王府时,“刚刚好”看到一辆马车出门,神神秘秘的,竟然直奔天牢而去。 不用说,当即派人赶紧跟上。裕王府的人到了天牢,和牢头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让一个年轻女子下了车。 “天呐!是镇北王妃。” “嘘!不是,肯定是那个假货。” “怎么往天牢里面送啊?” 慕容长雅的人又是惊讶,又是不解,都是一头雾水。 其中一人聪明点儿,猜测道:“是不是因为天牢里面安全?送到天牢,厉侧妃就算知道,也没办法把人带走了。” 另一人道:“那我们也没法把人带走啊。” 硬闯天牢当然是不行的。 几名下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假的镇北王妃,被关进了天牢里面。 没法子,一个个垂头丧气回去复命。 “送到天牢里去了?”慕容长雅惊诧不已。 “是的,属下等人亲眼所见。” 慕容长雅顿时沉默了。 “你们先退下。”心腹嬷嬷挥手撵走暗下人,然后道:“这萧濯想得法子也太绝了吧?居然把人往天牢里送,还真不好下手呢。” 慕容长雅沉吟道:“萧濯本来就是很难缠的。” 心腹嬷嬷问道:“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办啊?不好弄了啊。” 主仆二人,一时间都没有好主意。 正在发愁,就听外面丫头骂道:“当心点儿!大年下的,到处都是容易烧着的东西,着火了怎么办?” “我不敢了,不敢了。”另一个稚气的声音央求,像是个小丫头。 心腹嬷嬷怕慕容长雅生气,当即道:“奴婢这就出去,骂骂这群聒噪的小蹄子。” “等等。”慕容长雅摆了摆手,眼神微闪,“被她们的话提醒,我倒是有了一个主意。” 心腹嬷嬷忙问:“什么主意?” 慕容长雅眼中闪过一道冷光,狞笑道:“天牢着火,犯人趁乱走失!” 于是,当天夜里天牢就着火了。 但和慕容长雅设想的不同,她的人并没有找到窈娘,刚刚放了火,还没有等到机会混进去找人,就被早有准备的狱卒们抓住了。 然后送到刑部严刑拷打,全都招了。 ----是慕容侧妃指使他们纵火的。 而且,还不巧烧死了天牢里的一个囚犯,烧成了一具焦尸! 次日清早,消息送到了皇宫里。 皇帝闻讯震怒非常,喝斥道:“荒唐!立刻把慕容长雅给朕叫进宫来!” 刘瑾赶紧挥手,“快去!” 禀报消息的人却没走,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烧死的囚犯,是之前假扮镇北王妃的那个女子,已经烧焦了。” 这么一说,皇帝不由气得头晕目眩。 本来还不明白,慕容长雅派人去天牢放火做什么?原来是得知了窈娘的消息,想要趁机劫走窈娘,以后再用窈娘兴风作浪啊! 皇帝的心里,直接给慕容长雅先定了罪。 等慕容长雅进宫,死活不肯承认她让人纵了火。 反倒口口声声哭诉,“舅舅……,我是被人污蔑的啊!无缘无故的,我怎么可能派人去天牢放火?这么说,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她并不知道,窈娘是皇帝派人关在天牢里面的,完全清楚窈娘是什么人。 所以,在她看来,只要没有十足的证据,根本不用怕。 反正从明面儿上来说,她的确没有理由去天牢放火,说是被人陷害,也是情理之中的。 慕容长雅哭得哽咽难言,抽泣道:“舅舅,你也知道,我和厉如意之前得罪了镇北王妃,叫她心里记恨,这一次……,只怕就是她要害我啊。” 皇帝失望的闭上眼睛。 他的确不满陆若晴违抗圣旨。 但……,陆若晴是什么性子,心里也是清楚的很。 陆若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才会出手反击的那种人啊。 再说了,陆若晴为什么要烧死窈娘? 还不如找机会把窈娘劫走,将来还能做个替身,烧死了,像再找一个相像的就难了。 “舅舅……?”慕容长雅见皇帝不说话,也没发脾气,还以为是听进去了。 她心思飞转,又哭,“现在陆若晴是镇北王妃,而我只是一个侧妃,往后就凭这身份上的差距,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搓磨呢。” 皇帝忽地睁眼,讥笑道:“那朕下旨苏君湄赐死,把你扶正,如何?”慕容长雅闻言愣住。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儿,有点懵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皇帝冷冷道:“你给朕记住了!苏君湄肚子里怀着的是皇家骨肉,容不得你毒害,而她的桓王妃位置,也容不得你觊觎!” “…………”慕容长雅顿时脸色惨白,心神剧震。 皇帝把她的心思都说出来了。 “之前你对桓王下毒,朕没处置,并不代表朕可以容许你这么做!” “你只是朕的外甥女,桓王却是朕嫡亲的儿子。” “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一下!” “朕留你一条性命,许你做桓王侧妃的荣华富贵,就是对姐姐的最后报答。不要再妄想下一次犯错,朕还会开恩了。” 最后,皇帝正色道:“朕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打算的。只说一条,若是苏君湄和她肚子里孩子有事,你就去陪朕的姐姐吧。” “舅舅……”慕容长雅一下子软坐在地上。 皇帝的姐姐荣国长公主,她的亲娘,已经死了多年了。 去陪,只能去底下陪啊。 ----那是要她死啊。 慕容长雅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天牢里放了把火,皇帝就对她生这么大的气?还是说,一直都对她给桓王下毒耿耿于怀? 不管哪种,她在皇帝面前的情分都剩下不多了。 慕容长雅欲哭无泪。 而这个时候,原先服侍厉如意的两名下人,却是哭成了泪人儿。 萧濯下令,一人打了三十板子。 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了。 萧濯凉凉道:“抬下去,找个大夫瞧瞧。” 并没有打死厉如意的下人。 因为,厉如意已经在天牢里面烧焦了。 他要留着厉如意的下人,做出厉如意还活着的假象,用以欺骗厉渊,以及外人,这就叫做偷梁换柱! 反正厉如意脸上毁了容,不愿意见人。 上次厉渊过来,还被厉如意疯狂的讥讽爆骂了一顿,直接给气走了。 所以,只要厉渊以为厉如意还活着,还在裕王府里做侧妃,就不会上门来找事儿,别人就更不会了。 等厉渊真的那天想起要见妹妹,再做安排就是。 萧濯走近内室,看着窈娘轻轻的笑,“从今以后,你就是厉侧妃了。” 窈娘有点坐立不安。 但是,只要能让她活着,做什么都行啊! 反正之前连镇北王妃都假扮过了,扮个厉侧妃,又算是什么大事? 萧濯说了,平时不会有人来见她的。 窈娘用力点点头,“好,奴婢都听殿下的。” 萧濯忽然笑了。 窈娘疑惑道:“殿下,你笑什么?” 萧濯没有回答她,摆摆手,径直出去了。 他刚才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 以后要是慕容长雅有什么计谋,要来联系厉如意,那他可就未卜先知了。 呵呵,有点意思。 正文 457 礼义廉耻 裕王府里发生的这一切,包括天牢的机密,外人并不知道。 比如,慕容长雅。 此时此刻,她正在屋里咬牙骂道:“厉如意这个蠢货!一定是走露了消息,所以才会让我的人被当场抓住,害我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假的陆若晴没有抓到,她的下人还没抓到了。 结果告到皇帝跟前,让她被皇帝狠狠训斥了一通,真是亏本大了。 心腹嬷嬷道:“要奴婢说,萧濯肯定派人盯着厉如意的,她的一举一动,说不定早就已经知道了。” “…………”慕容长雅猛地一惊。 对呀!萧濯那么难缠的人物,怎么可能放人厉如意更人联系,而毫不知情?说不定,这就是萧濯做出来的局啊! 慕容长雅眼里闪过冷光,咬牙道:“萧濯!真是够狠的!居然将计就计,设了一个局让我往里面跳,可把我给坑惨了。” 她以为,是萧濯故意把窈娘往天牢里送,并且烧死了窈娘,然后借机坑了她一笔。 却想不到,烧死的那个女子是厉如意! 心腹嬷嬷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说道:“反正死无对证的,咱们也抓不着萧濯的把柄,更不可能让厉如意承认这件事,只能以后找机会报仇了。” 慕容长雅当然也是清楚这点的。 这一次,只能先吃个闷亏了。 好在她不是厉如意那种爆炭性子,虽然上火生气,也不过是骂骂解气便打住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今天在金銮殿皇帝的态度。 皇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以后,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做桓王侧妃,不能兴风作浪,不能谋害苏君湄和子嗣,否则就会小命不保! 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辈子无宠、无子,没有前程,和在皇觉寺清秀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怎么办?她以后要怎么办啊?! 慕容长雅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情去骂厉如意了。 “侧妃,消消气啊。”心腹嬷嬷见她眉头紧皱,不由劝道。 慕容长雅叹气道:“嬷嬷,你是不知道啊。” “什么?” “今天皇上警告我,不许我动苏君湄的肚子,也不准我动苏君湄,要我一辈子都只能老实的做侧妃,否则就……” “就怎么样?”心腹嬷嬷脸色大惊。 “就让我死了去陪娘亲。”慕容长雅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愤恨和悲凉。 “这……”心腹嬷嬷被吓住了。 “怎么办?”慕容长雅咬了咬牙,恨恨道:“我绝对不可能,这样窝囊憋屈的过一辈子,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心腹嬷嬷眼神闪了闪,忽地道:“也许,侧妃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慕容长雅苦笑道:“我倒是想呢!我当然希望有自己的孩子,谁乐意养别的孩子啊?可是殿下根本不碰我,我能怎么办?” 心腹嬷嬷压低了声音,“想个办法,让殿下碰你不就行了。” “嗯?”慕容长雅眼睛忽地一亮,眨了眨,“对啊!横竖我已经是他的侧妃,就算骗他上了床,也不是什么罪过。” 心腹嬷嬷笑道:“没错!就算时候桓王殿下生气,也不可能拿出去说的。” “可是……”慕容长雅有点迟疑,“这种事只能骗一次,怎么保证一次就有孩子呢?还要保证得是男孩儿才行啊。” 心腹嬷嬷欲言又止。 慕容长雅急道:“嬷嬷,你说啊。” 心腹嬷嬷犹豫了下,才低声道:“当年长公主还活着的时候,因为驸马早死,所以难免会有些寂寞,就……,养了几个男宠。” “啊?!”慕容长雅简直惊呆了。 “所以啊,侧妃不防先找别的男人怀上孕,再设计和桓王殿下一夜风流,自然就能保证有孩子了。” “那怎么保证是男孩儿?”慕容长雅喃喃道。 “这个容易。”心腹嬷嬷接着道:“等到生下来的时候,若是男孩自然最好,若是女孩也可以想办法掉包,一准儿妥妥让侧妃添个儿子。” “…………”慕容长雅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虽然心思狠毒,但是自幼也是三从四德长大的,礼义廉耻刻在心头。 让她去找野男人生孩子,突破伦常,一时半会儿有点难以消化。 “砰!”外面忽然传来一记踹门声。 “殿下、殿下……”紧接着,是丫头的惊呼声,“侧妃,殿下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桓王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慕容长雅稳了稳神色,故作淡定,“怎么了?殿下这般心急火燎的赶过来。” 桓王抓起茶杯就摔,“哐当!”,碎瓷片溅了一地! 他恶声道:“本王说过,你要算计陆若晴本王不管,但是不要牵连桓王府!” 慕容长雅淡淡道:“怎么就牵连桓王府了?皇上是骂你了?还是不让你做桓王了?我进宫与皇上说话,聊聊家常而已。” “呵呵,聊聊家常?”桓王当即一声冷笑。“就是聊聊家常。” “你当我傻啊?还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桓王怒道。 慕容长雅没接话。 桓王恼火道:“你突然派人跑去天牢放把火,不就是听了谣言,说有个长得像陆若晴的女子吗?结果呢?偷鸡不成蚀把米!” 慕容长雅本来就心烦。 被他反复提起,不由也是上火,“你闹够了没有?吵够了没有?谁能保证,每次出手都一定会是成功的?” 说着,讥讽一笑,“之前淑妃和王妃上蹿下跳,想要陷害陆若晴,结果一个丢了管理六宫之权,一个禁足三个月,你怎么不去骂她们呐!” 桓王被踩到了痛脚,气道:“你管不着!” 慕容长雅冷声,“那我的事儿,你也一样管不着!” “你……”桓王气得发抖,指着她,“有本事,你就从这儿给我滚出去,再也不回王府,我就再也说不着你!” 一句话,把慕容长雅给堵得噎住。 ----她不能离开桓王府。 “真是不知所谓!”桓王拂袖走了。 慕容长雅的眼泪一下子坠落。 平日里,她委屈、伤心、难过都不能流露,只能强撑。 因为,没有男人可以给她做依靠。 只能凭着心里那口气撑着,不能倒下,否则就会被人践踏啊! “侧妃,别难过了。”心腹嬷嬷劝道。 慕容长雅擦了擦眼泪,轻笑道:“好,我不难过。” 她低头摸向自己的肚子。 罢了,都被人逼到这种绝境了,还讲什么礼义廉耻啊?总得先活着,先好好的活着,才能去伪装那些台面上的东西。 “嬷嬷。”慕容长雅抬头道:“我最近火气有点大,想消消火,打算去寺庙里拜会一下,正好祈祷新年一帆风顺。” 心腹嬷嬷会意,“好,奴婢会安排妥当的。” . 与此同时,镇北王府内则是另外一幅景象。 萧少铉躺在美人榻上,嚷嚷道:“喂我!我够不着。” 陆若晴嗔道:“懒死你吧。” 虽然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还是捻了点心,喂到了镇北王殿下的嘴里。 “好吃!媳妇儿喂的就是好吃。”萧少铉不吝溢美之词。 “油嘴滑舌。”陆若晴抿嘴笑道。 可是,只有这样油嘴滑舌的镇北王殿下,才让她觉得安心啊。 两人说说笑笑逗趣,蜜里调油。 缇萦匆匆进来,回报道:“才刚得的消息,说是慕容长雅让人在天牢纵火行凶,烧死了一个女囚,……是窈娘。” “什么?窈娘死了?!”陆若晴闻言大吃一惊。 她有点不难以消化这件事儿。 虽然她和窈娘谈不上感情,但是窈娘长得像她,又几次帮她,所以总觉得欠了一份人情。 之前也有派人去天牢打点狱吏,就是为了让窈娘过得好点儿。 陆若晴叹道:“这世道,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所以,祸害遗千年。” 比如厉如意、慕容长雅等人,作恶多端那么多次,还依旧活得好好的,真是想着都闹心。 她并知道,厉如意已经魂飞魄散了。 萧少铉疑惑道:“萧濯不是说,年后要把窈娘送回大牢去吗?怎么慕容长雅知道了消息,还烧了天牢?” 陆若晴蹙眉,分析道:“搞不好是厉如意透露了消息,慕容长雅过去,就是要劫持窈娘兴风作浪的,但……” 萧濯那样心思细腻缜密的人,会不把窈娘看好?总觉得有点怪异。 “但什么?”萧少铉问道。 “我也说不好。”陆若晴没有瞒他,说道:“就是觉得,萧濯不像是一个糊涂人,不应该出这样的纰漏才对。” 萧少铉想着有点心里添堵。 萧濯对陆若晴的惦记,对窈娘的映射代替,都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 但是,他不打算说出来。 ----免得伤了夫妻感情。反倒要让陆若晴不再遐想,说道:“天牢是什么地方?既然确认了是窈娘被烧死,就是真的烧死,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陆若晴也觉得有道理。 她叹气道:“或许,是我不想让窈娘死吧。” 萧少铉安慰她道:“你要是觉得不安心,就让人给窈娘多烧点纸,也算相识一场。” 陆若晴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末了,又问缇萦,“那慕容长雅呢?现在如何?” 缇萦回道:“被皇帝叫进金銮殿说了话,出来也没见怎地,然后就回了桓王府,看起来还算风平浪静。” 陆若晴却不相信。 她道:“慕容长雅肯定被皇上骂了,不会善罢甘休的,派人盯着点儿。” 正文 458 一个意外 几天后,慕容长雅果然有了动静。 “去寺庙烧香?”陆若晴问道。 缇萦点头,“嗯,一大早就出去了。” “派人跟着了吧?” “跟着了,王妃放心吧。” 陆若晴又问,“厉如意呢?” 缇萦目光疑惑,不解道:“最近厉如意倒是消停了,没啥动静,安安生生呆在后宅里呢。” 陆若晴也没有多想。 她笑了笑,随口回道:“估计最近是萧濯派人盯得紧,动弹不了了吧。” 但是,这之后,厉如意一直都没有动静。 而慕容长雅,则三五天就要去寺庙烧香拜佛,仿佛成了虔诚的教徒。 虽说慕容长雅之前在皇觉寺呆过,但是看她回来做了桓王侧妃,就一直勾心斗角的,怎么都不像是信佛的人啊。 陆若晴觉得怪怪的。 她忍不住嘀咕道:“奇怪,厉如意和慕容长雅都不太对劲儿。” “别管她们了。”萧少铉一把拉住她,扯到床上。 “哎呀,你差点摔着我了。”陆若晴嗔道。 萧少铉笑嘻嘻道:“只要她们不找咱们的麻烦,爱咋咋地,咱们还是赶紧生个儿子吧。” 陆若晴顿时红了脸,啐道:“没个正经!” 萧少铉一脸认真,“我怎么不正经了?生儿育女,延续血脉,乃是天地人伦之大礼,谁都得做这件事儿的。” 陆若晴虽然羞窘,但也觉得,她和萧少铉的确该有一个孩子了。 可是又叹气,“原先咱们的计划,是全都去了漠北,再安安心心的生孩子。偏偏现在困在京城,生孩子也是要担风险的。” 萧少铉稳稳的抱住了她,在她耳畔道:“有了孩子,你和孩子的平安都由我来守护,你不用操心这些的。” “嗯。”陆若晴轻轻点头。 她想,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她也不会任人算计欺负的! 再说了,哥哥和娘亲留在了京城,她和萧少铉也暂时回不了漠北,总不能一直等着不生孩子吧?所以,见招拆招好了。 这天夜里,一夜欢好恩爱。 次日,陆若晴便吩咐薄荷道:“以后不用再给我熬避子汤了。” 薄荷眼神惊喜,高兴道:“王妃打算要孩子了?哎呀,那太好了!想来等不了多久,咱们王府就要添小郡王、小郡主了。” 陆若晴听她说得喜庆,也很高兴。 顺手赏了一对金镯子给她,笑道:“先借借你的吉言。” 薄荷没客气的收了,“多谢王妃。” 正巧缇萦从外面进来看见,当即嚷嚷,“做什么又赏赐薄荷?我的呢?王妃,你可不能偏心啊。” 陆若晴哭笑不得。 只好吩咐薄荷,“去打开我的首饰盒子,让缇萦也挑一对儿金镯子。” 缇萦哼道:“这还差不多。” 主仆几人说话逗趣儿,气氛十分温馨。 而此时,裕王府门口却是一片乌烟瘴气。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厉渊便想着,带了礼物过来裕王府拜会。 萧濯倒是让他进去了。没想到,到了内院,厉如意却不愿意见哥哥。 不仅在屋子里摔摔打打,砸得叮当乱响。 还让陪嫁丫头出来传话,“侧妃说……,要是、要是驸马不能杀了镇北王妃,以后就不用来见她了。” 厉渊不由斥道:“胡说八道!说什么疯话呢?” 就算要对付陆若晴,那也只能偷偷摸摸的下手,不能宣之于口啊! 而且,萧濯还在旁边听着呢。 厉渊朝着萧濯干笑,“如意荒唐,说一些任性赌气的话,不能当真的。殿下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更别传出去叫人知道了。” 萧濯凉凉道:“我放不放在心上都不要紧,但是你妹妹这么胡说八道,满嘴招摇的,我可是不敢再放她出去了。” 厉渊也头疼的很。 他陪笑道:“如意现在毁了容貌,脾气大,不出门也好,免得被人笑话。” 正说着,就听里面又摔得哐当乱响,还隐约骂了什么。 另外一个陪嫁丫头跑了出来,结结巴巴道:“驸马,侧妃说,她的脸面不用你管,被笑话也跟你无关,让你……,赶紧滚蛋。” 厉渊不由气得脑袋充血。 叫他滚?好,滚就滚! 他还不稀罕来这儿受气呢! “告辞。”厉渊转身就怒气冲冲走了。 萧濯在身后看着,轻轻的笑。 然后看向那两个陪嫁丫头,说道:“今儿做得很好,回去吧,继续守着侧妃过日子。” 两个丫头都是瑟瑟发抖。 侧妃?哪里还有侧妃啊! 屋子里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小姐厉如意。 可是,她们不敢说啊? 说了,不光萧濯会杀了她们,厉渊也未必会放过她们的,只能稀里糊涂认了。 反正厉如意脾气暴躁,服侍起来,经常挨打挨骂的,还不如服侍现在这个假小姐,日子好过得更清净呢。 至于真正的小姐厉如意,是死是活? 哎……,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再说厉渊,他怒气冲冲的出了裕王府。 心里实在火大的很,消不下去。 再想着,等下回了沁水公主府也不舒心,还得看沁水公主那张死人脸,便让马夫掉头,拐弯儿准备去烟花柳巷。 结果走到半路,有一对小夫妻从店里面出来,差点和马车撞上。 车夫赶紧勒住绳子,骂道:“眼瞎了吗?大白天的不会走路啊。” 因为忽然停车,厉渊不可避免的被晃了一下,还撞到了头,不由更加火大了。 他当即掀起车帘子,准备动手打人。 车夫正在骂道:“也不看看这是谁的马车?沁水驸马你们也敢撞啊!” 那对小夫妻吓得脸色惨白。 年轻男子站了出来,连连赔罪,“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走路太快,没有看到驸马爷的马车,让驸马爷受惊了。” 厉渊目光微微一跳。 这人……,长得有点像萧濯啊。 不是很像,就是猛一看就三、四分像,倒是眉清目秀的,旁边的女子也很有几分姿色,倒是一对璧人。 厉渊莫名多添了一股子邪火。 他因为妹妹被迫留在京城,失去了西南兵权的继承权,娶的沁水公主又是一张死人脸,因此看到别人恩爱般配,就觉得莫名的讨厌! 尤其是,这个男子还长得有点像萧濯。 想起刚才在裕王府受得气,不由越发愤恨,心里忽地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他冷声道:“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堵了嘴,给我带走。” 下人都是莫名其妙。 心下想着,生气当面打一顿就行了,带走是什么意思啊?可是也不敢问。 赶紧冲了上去抓人。 一顿拳打脚踢,捆绳子捂嘴,就把那对小夫妻给绑了。 厉渊带着他们去了别院。然后让人把年轻男子捆在床头,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小娇妻给糟蹋了。 年轻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不要!你这个畜生!” 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越喊,厉渊反而越发兴奋,连着折腾了身下女子好几回。 因为,这让他恍惚有一种错觉。 好像当着萧濯的面,糟蹋萧濯的女人,心里莫名生出一阵快感。 可怜那小娇妻只要一挣扎,他就是一顿狠狠的拳打脚踢,弄得对方伤痕累累,最后沾得床单上面都是殷红血迹,简直惨不忍睹。 “畜生!畜生啊!”年轻男子几乎要被刺激疯了。 厉渊啪啪给了他几耳光,一顿暴打,然后便扬长而去。 而下人们,把这对倒霉的小夫妻用麻袋一裹,直接给扔河里面去了。 也是那年轻男子命不该绝。 落水的时候,麻袋被河底的锋利石头刮了一下,加上水流拉扯,扯出一道口子,把他给冲了出来。 他本身又是会水的,虽然绑着双手,但是冬天的河水并不算深,拼着一口气游上了岸。 而他的妻子,则早就被冲得没影儿了。 他跪在河岸放声大哭,“绿水!绿水啊,你死的好惨啊!我要替你报仇,报仇!我一定要杀了厉渊那个畜生!” . 这个时候,陆若晴刚刚绣好了一朵粉色的牡丹花。 她递给萧少铉看,娇声问道:“好看吗?” 萧少铉拿着花架子看了看,皱着眉头,像是有些难以开口。 “干嘛?”陆若晴嗔怪道:“我的女红虽然一般般,但是也没那么难看吧。” 萧少铉叹了口气,“若晴!你怎么能绣花绣得这么好看?这叫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夸了。” 他假装一本正经的琢磨。 然后夸张的瞪大眼睛,拍手道:“妙手天成!巧夺天工!栩栩如生!还有……,还有什么好听的词儿,哦,国色天香!” “去你的!”陆若晴笑嗔,一双明眸盈盈似水的荡漾。 “若晴。”萧少铉不由动情,抱住了她,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 陆若晴娇羞道:“大白天的,别闹。” 萧少铉往美人榻上一躺,耸肩道:“我现在既然在战场上打仗,又不在朝堂上任职,除了和你努力生儿子,还能做啥?” “呸!你快住嘴吧。”陆若晴又是羞恼,又是甜蜜。 两人正在笑闹,缇萦忽地在外面敲了敲门,喊道:“殿下、王妃,有要事禀报。” 又出什么事儿了? 陆若晴在心里嘀咕着,说道:“进来吧。” 缇萦一脸肃然进门,“莲岸求见,说是绿水……,被厉渊抓过去糟蹋的不成样子,而且扔下河直接淹死了。” 正文 459 要萧濯配合 陆若晴惊讶住了。 愣了一瞬,才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这也……,哎,可怜绿水了。” 当初莲岸答应帮她办事,就是为了绿水。 骄月和贺兰媛死后,莲岸功成身退。 陆若晴便赏赐他们金银若干,京郊房屋一处,让他们小夫妻过日子去了。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年就出了事。 陆若晴定了定心神,说道:“让莲岸进来吧。” 莲岸脸色惨白被领进来。 一磕头,眼泪便是止不住掉。 他哽咽道:“求王妃,一定要帮我给绿水报仇啊。” 莲岸哭得双眼通红,抽抽噎噎,把绿水的惨死缘由都说了一遍。 陆若晴皱眉,“这也……,太恶毒了!” 莲岸和绿水又没做错什么,只是差点撞到厉渊的马车,吓了他一跳而已。 厉渊若是打骂几句,也就算了。 竟然…… 不仅害死了绿水,还是那等畜生恶魔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萧少铉鄙夷道:“厉渊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做出这等下作恶毒之事!骂他是畜生,那都是侮辱了畜生。”莲岸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哽咽道:“绿水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他恨声咬牙,“绿水死得实在是太惨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他报仇。” 陆若晴微微蹙眉,“厉渊该死,但是……,你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周围都是侍卫。而且厉渊本身武将世家出身,你就算靠近他,也不可能杀得了他。” 萧少铉倒是能杀了厉渊。 但是,青天白日的,皇子直接把驸马给杀了也不行啊。 “王妃、王妃!”莲岸连连磕头,哽咽抽泣,“求你,求你了!只有你能帮我,我再也想不到别人了。” “你别急,容我想想。”陆若晴摆了摆手。 莲岸虽然心急,但也明白,不可能直接派人过去杀了厉渊。 而他……,正如王妃说的那样,根本打不过厉渊。 莲岸忽地抬头,含泪道:“王妃!厉渊不是有个妹妹,在裕王府做侧妃吗?说起来,我和裕王殿下长得有些像,也许、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陆若晴眼睛一亮,继而摇头,“不行。” 莲岸急了,“怎么不行?” 陆若晴叹气道:“厉如意是裕王的侧妃,她要是和你有瓜葛,裕王岂不是戴了绿帽子?依照裕王萧濯的手段,你肯定会死得很惨。” 莲岸沮丧的愣住。 陆若晴又道:“再说了,厉如意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性子却未必和骄月一样放荡,再加上她脸上被毁容,轻易不会见其他男人的。” “那要怎么办啊?”莲岸心急如焚,体内满满的都是怨念恨意。 陆若晴看着他的脸,和萧濯有着三、四分相似,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做点文章。 她想到了一个法子。 但是,要萧濯配合才行。 陆若晴便道:“缇萦,你先带莲岸下去歇着,容我想想办法再说。” 莲岸虽然急着报仇,但也知道礼数。 ----不能逼着王妃立马去杀人。 王妃能答应帮他,还是看在以前有点交情的份上,已经算是恩典了。 不然凭他自己,就是挫骨扬灰也杀不了厉渊。 莲岸含泪磕头道:“多谢王妃,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 等他走了,陆若晴才对萧少铉道:“我有一个主意,但是要和萧濯商量,并且得让他配合行动,才有机会除掉厉渊。” 她帮莲岸,不仅仅是看在以前的交情上,同时也是本身想除掉厉渊。 这一点,萧少铉应该和她是同样的想法。 毕竟厉渊是厉大将军的嫡长子,若是他死了,其他儿子必定争权。 如同吐蕃内乱一样,这对萧少铉和朝廷都是大大有利。 但是,……涉及萧濯。 陆若晴有点不确定了。 萧少铉果然沉了脸,说道:“你先说说,我再决定答不答应。” . 裕王府,内院。 萧濯穿了一袭浅紫色外袍,坐在腊梅花树前,正在悠闲的抚琴,一派气韵风流。 窈娘坐在旁边,给红泥小炉扇火,把梅花上取下来的雪烧成开水。 等下泡茶,茶水便有雪的轻浮淡雅。 萧濯指尖琴声淙淙。 似清风,似雨露,又好似山间小溪一般潺潺流动。 窈娘忍不住赞道:“殿下,你弹得正好听。” 萧濯没有回答。 说起来,现在裕王府里没有王妃,侧妃厉如意也香消玉殒了。 窈娘又是一个卑贱身份,性子柔顺,和萧濯在一起处处小心,时时温柔,两人倒是格外的和谐。 即便像现在萧濯不说话,窈娘不会生气,反倒觉得他安静如画甚是美好。 而萧濯,虽然性子狠辣无比,但只要针对不是敌人,那都是如沐春风一般温和的脾气,自然很好相处了。。 更不用说,萧濯本身长得芝兰玉树、气度出尘,真正的翩翩佳公子啊。 若是放在以前,窈娘简直就是做梦,都不敢想能嫁这么一个如意郎君,所以现在真是幸福极了。 萧濯一曲弹毕。看着咕嘟冒泡的雪水,提醒道:“水已经开了。” “哦,妾身这就泡茶。”窈娘赶紧收回心思。 不料茶还没有泡好,就有丫头来报,“殿下,镇北王殿下有事找你。” “他……?”萧濯很是意外。 又有些担心,莫非是陆若晴出了什么事? 当即起身,吩咐窈娘道:“等下茶泡好了,你自己喝吧。” 窈娘轻轻点头,“好。” 萧濯已经脚步匆匆出去。 窈娘目光微闪。 说起来,她都是托了镇北王妃的福。 因为一张像极了镇北王妃的脸,所以才能得裕王殿下怜惜,不然早就零落成泥了。 萧濯快步去了前厅。 萧少铉倒是半点都不客气。 他一脸姿态随意,满不在乎,翘着腿歪在太师椅里面。 萧濯进门,见他神色这般放松,不像是陆若晴有事的样子,便放了心。 因此开玩笑道:“今儿是那一股子东风,把镇北王殿下给吹来了。” 萧少铉眉头一挑,“有事跟你商量。” 萧濯心下纳罕。 能有什么事?居然让萧少铉藏住了火爆脾气,来找他商量。 当即在旁边坐下,微笑道:“愿闻其详。” 萧少铉便把莲岸的事儿说了。 “莲岸?长得像我?”萧濯眼神微眯,心思飞快的转动起来。 “不用琢磨了。”萧少铉知道他聪明过人,直接道:“那个莲岸,就是以前勾搭骄月和贺兰媛的人,和你有三、四分相像。” 萧濯轻轻点头,“哦。” “哦什么哦?”萧少铉眉头一挑,“你要是觉得莲岸害了你妹妹,要给你妹妹报仇,那我就没必要说下去了。” 萧濯一声嗤笑,“报什么仇?我要是想给媛儿报仇的,还能等到今天?” 当初他就已经猜到,贺兰媛和骄月的一系列闹剧,背后肯定是陆若晴的手笔,只是懒得去过问罢了。 贺兰媛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不假。 但是,既没有一起长大,回来后贺兰媛对他也没有半点关心,只有不停的惹事儿,他实在是生不出兄妹之情。 娘亲要怪,就怪从小把他扔在道观里长大,自幼感情凉薄吧。 他身体里仅剩下的一点热血,只为陆若晴燃烧。 萧少铉接着道:“我先问你一句,厉渊你想留着吗?要是你还惦记着厉家那点兵权,舍不得杀了厉渊,那这事儿也面谈了。” “哈哈。”萧濯大笑起来,摆手道:“镇北王不要说笑了。” “本王是认真的。” “那我也认真的说吧。”萧濯一点点收敛了笑容。 他徐徐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别人怎么想我不清楚,但你和陆若晴,肯定知道我是贺兰夫人和皇帝之子,清楚我的身份。” “可即便我是皇子又如何?根本见不得光。” “我娘也见不得光。 “我就算要了厉家那几万人马,与如何?难道还能让他们从西南过来,一直杀到京城,跟几十万御林军打仗谋反吗?” 萧濯长长吐了一口气,自嘲道:“我还不至于那么狂妄,有自知之明。” 萧少铉眼神微闪。 他隐隐觉得,萧濯很可能还不知道,他娘贺兰夫人的真实身份是姜涟漪,背后是有姜家作为支撑的。 正好趁萧濯不知情,没有多想,先把厉渊除掉! 于是,详细说起了计划安排。 萧濯一边听,一边心头微微震动。 这个主意很是阴损毒辣,不像是萧少铉想出来的,而是……,陆若晴才对。 萧少铉细细说完,然后道:“你觉得如何?” 萧濯沉吟道:“大概是可行的。不过细节上,以及时间安排等方面,还得我再推敲推敲,才能做决定。”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嗯。”萧少铉站起身来,“你想好了,给个回复就行。” 萧濯微笑,“好,三日之内必会答复。” 既然是陆若晴找他帮忙,又怎么能不帮呢?肯定要帮。 就是……,琢磨琢磨,怎么着能和陆若晴见上面,哪怕只是通通消息,也是好的。 萧濯走到院子里,攀折着一支鹅黄色的腊梅花,轻轻嗅了嗅,闻到一缕沁人心脾的幽香。 ----宛若相思,不知不觉已经入骨。 正文 460 风波频频 “萧濯说,计划可信,详细安排三天之内给答复。”萧少铉回来说道。 “那就行。”陆若晴点点头,便打住了。 萧濯既然答应下这件事,那就不用再担心,等他安排好详细步骤进行就成。 萧少铉却道:“回头把莲岸送过去,让萧濯自己看着办,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成败是非都与你无关。” “好。”陆若晴回头嫣然一笑。 说完,她又低头看贺礼单子。 祁王和年楹很快就要大婚,不论是她,还是萧少铉,都要用心送礼才行。 陆若晴抬头问道:“祁王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萧少铉一挑眉,“我哪里会知道?小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病歪歪的药罐子,根本玩不到一块儿,长大后我在漠北就更不知道了。” 陆若晴侧首想了想,“罢了,男人也不会太在意这些的,按规矩准备就行。” 萧少铉哼道:“不准你对别的男人用心,随便送吧。” 陆若晴浅浅一笑,嗔道:“你呀,什么干醋都要吃啊?行了,行了,我只仔细准备给阿楹的礼物啦。” “这还差不多,好媳妇儿。”萧少铉从背后搂着她,低头亲了一口。 “哎呀,你真黏糊。”陆若晴甜笑嗔道。 三天过后,萧濯派人过来接走莲岸。 陆若晴没有询问他要怎么办,便直接放了人,剩下的事情她不管了。 毕竟她和莲岸只有交情,没有感情。 除掉厉渊也是她想要的结果,所以就顺手帮了一把。 剩下的事,就看萧濯的安排和莲岸的运气,成败与她无关。 陆若晴依旧忙着准备贺礼。 她和年楹从小玩到大,很是熟悉,年楹爱吃的、爱玩的,她都一清二楚。 因此零零碎碎,准备了很多并不贵重的东西,但却很有心意。 萧少铉在旁边嘀咕,哼唧道:“你也准备的太细致了,再这么下去,我都要吃醋了。” 陆若晴好笑道:“你好歹也是皇子大将军,能不能霸气一点。” 萧少铉嘿嘿一笑,“我在床上霸气就可以了。” “去你的!”陆若晴伸手捶了他一下。 两人说笑甜蜜无限。 到了晚上,镇北王殿下自然霸气了一回,展现男儿气概。 一夜温馨缠绵好睡。 次日起来,缇萦匆匆忙忙回禀消息。 “昨天晚上,厉渊在百花楼里和人打了起来,被人……,呃……,把下面给刺伤了。” “呃……,下面给刺伤什么?”陆若晴没听明白。 缇萦有点尴尬脸红,“就是……,男人的下面,那、那个地方伤到了。” 萧少铉接了一句,“厉渊是成太监了吗?” 缇萦尴尬道:“反正现在大家都在议论,说是当时厉渊下身一片红,咳咳……,什么两个蛋都碎了。” “扑!咳咳……”陆若晴被茶水给呛到。 “哈哈哈。”萧少铉闻言大笑起来,乐不可支。 缇萦虽然尴尬,但也忍不住笑道:“哎,还别说,真是大快人心啊。” 陆若晴揉了揉脸颊,笑得脸酸。 她道:“一大早的,听了这么一个大笑话而,怕是要多吃几碗饭了。” “还有呢。”缇萦等她说完了,又道:“现在外面有传闻,说是有人看到了那个行凶的人,长得很像裕王萧濯……” “什么?怎么会?”陆若晴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萧濯密谋了这么久,应该布置周密才对,怎么能让人看到莲岸的脸? 而且,莲岸又不会武功怎么行刺?不是应该杀手行动的。 不对!不对! 难道说,是萧濯自己露面了不成? 陆若晴心下猜疑,喃喃道:“萧濯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没道理啊。” 萧少铉冷声道:“他爱玩儿什么,玩儿什么,你别管就行了。” 陆若晴,“…………”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之前萧濯一直纠缠她,萧少铉不可能不介意。 换做有个女人一直纠缠萧少铉,她也一样会心里不舒服,希望萧少铉与其他女人少来往,这是人之常情。 罢了,萧濯爱想怎么折腾都随他,她还是不要管了。 但是,她可以不管。 沁水公主却不能不管啊。 厉渊下身受了伤,几名太医前去诊治检查的结果,都是以后不能再人道了。 沁水公主本来就对厉渊不满,和他是对怨偶。 这下子,正好找着了要休了厉渊的借口。 当即跑去找李贤妃哭诉,“母妃!厉渊现在已经不是男人了,我要休了他!以后再也不和他过,跟他再也没有关系。” 没想到,李贤妃却道:“别胡说!厉渊就算受了伤,让太医慢慢治疗就是,哪里能随随便便就休了他?这闹开了,与你的名声也不好听的。” 沁水公主不可置信看着母亲。 她喃喃道:“母妃,你在说什么啊?” 李贤妃说道:“你想想,要是因为驸马受伤,你就休了他,是不是对你名声不好?还是先不要闹了。” 沁水公主愣了片刻,继而暴怒,“我不要什么狗屁名声!我只要后半辈子的幸福!幸福!” 李贤妃吓了一跳,“你吼什么吼?!” 沁水公主眼中含着热泪,呵呵的笑,“母妃,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别疯疯癫癫的说话。”李贤妃恼道。 沁水公主讥讽道:“哈哈,你以为我傻啊?你当初不顾厉渊羞辱我,非要我嫁给他,不就是为了厉家那点兵权吗?” 李贤妃瞪大眼睛,斥道:“你闭嘴!说什么呢?” 沁水公主癫狂的笑,“呵呵,哈哈哈!你以为,现在父皇为了平衡后宫势力,册封你做了贤妃,你就可以将来做皇后了?然后再收养一个皇子,做太后,对不对?!” “你闭嘴!闭嘴!”李贤妃怒不可遏喝斥道。 沁水公主恨恨咬牙,“我偏要说!” 她像是倒竹筒豆子似的,一口气说了下去。 “你平时的淡泊名利,烧香拜佛,全部都是装的!装的!” “其实,你一直都觊觎着皇后和太后的位置,妄想自己能够坐上去!” “你……,无子无宠,根本就是在做梦!” “啪!”李贤妃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咬牙骂道:“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沁水公主扭头就走。 李贤妃却咽了咽气,抓住女儿,“好了,沁水,不要再闹了。” 沁水公主挣扎道:“松开!” 李贤妃苦口婆心劝道:“沁水,就算厉渊不能进行床上那点事儿,又怎么了?你们平时也就没有几次圆房,何必在乎呢?” 沁水公主一脸震惊之色。 李贤妃又道:“你看看母妃,你父皇这么多年不留宿,我这如同守活寡一般,不也熬过来了吗?而且,你还不用熬一辈子,只需要忍到……” “忍到父母驾崩,你做太后,对吗?”沁水公主讥笑打断道。 “我为什么就不能做太后?!”李贤妃也恼了。 “你能,你做吧!”沁水公主推开了她,冷笑道:“你做你的太后,我做我的公主!反正你做不做太后,我都是公主,我怕什么啊?” “沁水……” “从今以后,咱们母女情断!”沁水公主转身忿忿而去。 她怒气冲冲离开皇宫以后,依旧心里一团火。 沁水公主气不过,加上实在难以忍受和厉渊继续生活,因此发狠要弄走厉渊! 甚至……,直接弄死! 沁水公主很清楚,凭她自己是做不到这点的,斗不过厉渊,也无法说服母妃帮忙,只能是困坐愁城罢了。对了!找六皇嫂,她一定能想到办法除掉厉渊! 沁水公主当即就喊道:“掉头!去……” 话到嘴边,忽地醒神不能直接去镇北王府。 否则,会给她和陆若晴惹祸的,还会叫厉渊的人抓住把柄,不行不行的。 沁水公主改口道:“去珠宝铺逛逛。” 然后去了雅间,给了店小二一块金子,让他去镇北王府把缇萦找来。 店小二喜滋滋的去了。 缇萦很快赶来,见了沁水公主以后说了几句,又很快回去。 陆若晴问道:“做什么?沁水干嘛神神秘秘的找你?” 缇萦露出一脸古怪的表情。 陆若晴好笑道:“怎么了?说啊。” 缇萦回道:“沁水公主说,希望王妃能想法子除掉厉渊,帮她解脱这段噩梦般的婚姻,让她重新做个人。” “啊?!”陆若晴很是意外,忍不住反问,“要我帮她除掉厉渊?呵呵,我为什么要帮她做这种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缇萦回道:“沁水公主说,李贤妃在镇北王府安插了两个眼线,她知道是谁,事成之后就给王妃指出来。” “哦?有点意思。”陆若晴闻言笑了。 “看来李贤妃野心不小啊。”萧少铉一边慢吞吞的擦拭利剑,一边说道。 陆若晴轻笑,“李贤妃现在是后妃之首,隐形皇后,她还是李阁老的女儿,对皇权有些想法倒也不奇怪。” 缇萦嘟嘴道:“她又没有儿子,做梦呢?” 陆若晴了然一笑,“李贤妃虽然没有亲生的儿子,但是可以抱养一个嘛,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儿。” 她语气顿了顿,“就是……,不知道李阁老支不支持?” 正文 461 步步为营 萧少铉轻笑道:“李阁老油滑的很,自诩纯臣,怎么可能随便站队?更不用说,李贤妃膝下连个亲生儿子都没有,更不会明面支持了。” “那暗地里呢?”陆若晴问道。 萧少铉嗤笑道:“暗地里的李阁老怎么想的,谁说得准?人心隔肚皮呢。” 陆若晴轻轻点头,“这倒也是。” 这种事儿,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定论的。 倒是有关厉渊被人行刺的流言,越传越凶了。 都说当时出事的时候,有人看到了一点点凶手的侧脸,……说是裕王萧濯! 流言传了好几日,厉渊一直都没有出面辟谣。 不知道是因为厉渊身受重伤起不来,还是因为不能人道羞于见人,又或者是巴不得让萧濯烦心,总之就这么一直不管。 京城里,有关萧濯行刺厉渊的流言,传得漫天飞舞。 甚至有人说,是因为侧妃厉如意脾气不好,又一直没生儿子,萧濯对厉家不满,所以才动手毁了厉渊。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私下里,陆若晴忍不住嘀咕,“萧濯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样啊?真是看不懂了。” 薄荷小声道:“王妃,裕王的事你就别管了。要是叫殿下知道,嘿嘿……,肯定又得吃醋拉长了脸,还得王妃费心思去哄。” 陆若晴笑嗔道:“大胆!居然敢在背地里编排殿下。” 薄荷假装害怕的样子,连连求饶,“不敢了,不敢了!王妃就饶了我吧。” 就这样,流言足足传了小半个月。 萧濯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陆若晴有心想问问,又怕萧少铉吃醋,再说她问了也办不上什么,还不是白问。 搞不好,还会惹得绯闻跟她扯上关系,那又是何必呢? 所以,还是静观其变吧。 时间悠悠一晃…… 很快,就到了二月春,再过几天就是祁王和年楹的大婚之喜。 陆若晴笑道:“那个淘气包终于要嫁人了。” 薄荷忍不住也是笑了,说道:“都说啊,这女人嫁了人之后,就会变得越来越温柔,年小姐以后……,哦不,祁王妃以后肯定也会变温柔的。” “可拉到吧。”萧少铉大步流星从外面进来。 他端茶喝了一口,埋汰年楹道:“三岁看到老!就年楹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做了王妃,也是一个上蹿下跳的王妃。” 陆若晴嗔道:“不许这么说阿楹!”“听媳妇儿的。”萧少铉呼哧一下,把她抱了起来转了两圈儿。 吓得陆若晴哇哇大叫,“疯了!快停下。” “哎呀!你别乱动。”萧少铉故意装作站不,连连后退,然后搂着她一起滚到美人榻上,缠着她腻歪起来。 陆若晴伸手要捶他,娇嗔道:“别闹!大白天的……” 萧少铉只是逗她,并没有真的打算做什么,闹了几下便停住了。 陆若晴抱怨道:“瞧你,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 萧少铉躺在床上望着她笑,“乱了,也很好看的,反正我不会嫌弃你。” “你还敢嫌弃我?”陆若晴作势要打。 “若晴……”萧少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神灼灼似火,“给我生个儿子吧!女儿也要,咱们要生一群孩子。” 陆若晴喷笑,“发什么疯?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萧少铉轻轻搂着他,叹气道:“方才我去了京畿大营一趟,原本是找人说点事儿的,正好遇到一个副将,带着小儿子也去了。” “嗯?然后呢?”陆若晴好奇的竖起耳朵。 “那个副将长得五大三粗的,可是对待小儿子,却是慈爱的很。还一招一式,一板一眼的教小儿子练武,看得我……,只觉得浑身武艺用不上劲儿。” “噗。”陆若晴忍不住笑道:“你这是在京城里头闲的太久,浑身难受。” “不是的。”萧少铉翻身面对面望向她,认真道:“若晴,我最近脑子还是会偶尔疼痛,我怕哪天又把你给忘记了。” “少铉……” “所以我想,快点有个孩子陪伴着你,这样你我都能安心一些。” “…………” “而且,战场上刀枪无眼,京城里又是杀人于无形,万一我有事……” “呸!你这个猪脑子。”陆若晴直接给他脑门儿一巴掌。 “哎哟!”萧少铉不由捂住脑袋。 陆若晴翻身坐起来,训道:“你乌鸦嘴啊?说什么万一?什么有事?我不准你万一有事,赶紧说呸呸呸,把那些晦气的话都呸掉!” 萧少铉啼笑皆非。 陆若晴却凶巴巴道:“快说!” 可怜镇北王殿下一世英名。 面对王妃,却是次次都夫纲难振啊。 最后,萧少铉只能妥协,“呸呸呸!刚才说的话都不算数的。” 陆若晴这才作罢。 却还是气哼哼的,嘟哝道:“以后再这么胡说八道的,就不给饭吃!” 萧少铉一脸委屈巴巴,“王妃,求求你,上一口饭吃吧。” 陆若晴憋不住要笑,又不想笑。 萧少铉便在她的咯吱窝一戳,顿时碰到她的痒痒肉,花枝乱颤笑了起来。 “哈哈!哎……,讨厌啦。”陆若晴不仅捶他,还伸腿踹了几脚。 “谋杀亲夫了!”萧少铉故意夸张的大叫。 两人虽然成亲一、两年了,可感情却依旧像新婚时的状态,一会儿拌嘴,一会儿甜蜜,如胶似漆浓得化不开。 正在笑闹,缇萦忽然在外面敲了敲门。 她来,一般都是有正经事的。 陆若晴收住了笑声,坐起来道:“进来吧。” 萧少铉却继续赖在榻上,没个正形儿。 缇萦进来,果然一脸肃然。 “才得的消息,裕王萧濯忽然去了沁水公主府,说是找驸马厉渊理论的,问他为什么一直不辟谣?结果被厉渊打破了头。” “谁?”陆若晴问道:“你是说,萧濯被厉渊打破了头?” “正是。”缇萦轻轻点头。 萧少铉冷笑道:“呵呵,他可真会演戏。” 陆若晴也同样觉得,萧濯是在演戏。 虽然厉渊出身武将世家,也会功夫,但是下身伤势没有复原啊。 怎么可能打得过萧濯? 至于厉渊身边的那些侍卫们,敢对裕王动手吗?怕是活得腻歪了吧。 陆若晴好奇问道:“萧濯到底怎么受得伤?” 缇萦撇了撇嘴,“听说,是厉渊扔了一个茶盅,把萧濯额头给砸破了。”陆若晴,“…………” 这也……,太扯淡了吧。 萧濯看起来斯斯文文,可实际上,却是能和萧少铉过招的人啊。 厉渊一个病号躺在床上。 扔个茶盅,居然就把萧濯的头给砸破了。 ----简直无稽之谈。 缇萦说道:“反正现在外面都在议论,说是驸马厉渊太过猖狂,居然敢对皇室血脉动手,把裕王给打破了头,让他滚出京城呢。” 陆若晴沉吟了一下,说道:“萧濯这是造势啊。” 尽管不知道萧濯的具体计划,但是看走向,他已经布局的差不多了。 折腾了这大半个月,先派人伤了厉渊,然后又故意去和厉渊争吵,并且污蔑厉渊打了他,那么厉渊肯定会怒火中烧的! 厉渊会对萧濯动手吗? 还是说,萧濯会算计厉渊对他动手?然后再…… “不是叫你别管了。”萧少铉开口道。 “哦。”陆若晴回神,失笑道:“我就是这么一个性子,遇事忍不住分析利害关系,不是非要去管什么的,你别多心啊。” 萧少铉板着脸不说话。 萧濯对陆若晴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是,他又不能因为萧濯和陆若晴争吵,那样坏了夫妻感情,反倒便宜了萧濯。 但什么都不说吧,心里又始终有一股子气在乱蹿。 陆若晴凑过去撒娇,哄他道:“好啦,我不琢磨这事儿啦。” “缇萦出去。”萧少铉绷着一张冰山脸道。 “哦。”缇萦赶紧飞快的溜了。 “看我怎么收拾你!”萧少铉故作恶狠狠的样子,用力将她一抱,再次滚上了榻,然后继续没有做完的事儿。 “少铉,你……”陆若晴一声轻呼,很快声音就像是被吞没了。 门外,缇萦和薄荷互相看着偷笑。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下台阶,去了院子里的僻静处,低声说话。 “咱们殿下英明神武,啥都好,就是有点爱吃醋啊。” “可不……,都可以封为醋王了。” “哈哈哈……” “嘘!小点声儿。”缇萦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 “哎。”薄荷忽地叹了口气,说道:“讲真话,看着殿下和王妃这么恩爱,怎么王妃还是没有喜讯呢?早点给府里添个孩子才好啊。” 缇萦哼唧道:“子嗣这种事,那只能问松子观音娘娘了。” 薄荷便念了一句佛,“菩萨保佑,让王妃快点怀上殿下的孩子吧。” 缇萦也道:“是啊,殿下也该有个孩子了。” “就是,不能光让桓王府添子嗣啊。” 薄荷忍不住哼哼,不满道:“那个桓王妃苏君湄,小里小气的,没孩子都整天跟咱们王妃过不去,要是生了儿子还不得上天啊。” 缇萦啐道:“呸!上天了,摔她一个狗啃屎!” 两人说着,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不过,桓王妃苏君湄的孩子暂且还生不了。 眼下立即就要有一件大喜事。 三日后,祁王和年楹举办了热闹的婚礼。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议论。 “走吧,别迟了。”陆若晴一袭王妃规格的服饰打扮,六尾凤钗,发髻萦绕宛若堆云,和萧少铉一起早早出了门。 正文 462 美人与刺客 萧濯那边暂时没有动静。 陆若晴既然答应了萧少铉不管,就真的没有管。 再说了,今儿最最要紧的年楹的婚礼,别的都先放一边儿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缓缓前行。 萧少铉提醒道:“虽说今天是祁王和年楹的大婚,主角不是你我。但……,只怕有心人却未必肯消停,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留意。” 陆若晴盈盈浅笑,“好,我记下了。”萧少铉知道她性子谨慎,心思明敏,不过是白提醒一句罢了。 两人说话,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很快,就到了祁王府。 萧少铉自然要去前院男宾区,陆若晴则去后院女宾去,两人在大门口分了手,各自被丫头领着进去了。 萧濯的马车刚好迟了一步。 眼睁睁的,看着陆若晴婀娜的身影进了门。 萧濯心里闪过一抹失望。 不过今天人多眼杂,他也不好跑去找陆若晴说话的,很快就神色如常往前院去了。 再说陆若晴,她今儿还是头一次来祁王府。 至于前世,和祁王也没有任何交集。 因为她只做了半天的桓王妃,就被闹出丑闻,后面被困在桓王府,自然不能像正常皇室儿媳那样,经常串门儿了。 不过呢,皇子们的王府大致格局都差不多,倒也不算陌生。 陆若晴带着缇萦和薄荷。 跟着祁王府的丫头往前走,先走过九曲十八折的彩画连廊,然后再穿过月洞门,果然看到了一片假山池塘。 陆若晴不由笑道:“我就知道,这边应该是有一片景致了。” 丫头恭维道:“镇北王妃真是聪明。” 陆若晴一边走,一边欣赏祁王府的景致。 比起镇北王府的粗狂打起,祁王府的亭台楼阁都很小巧精致,还做了很多细节,有一种江南婉约的风韵。 倒是别有一番趣味儿。 “王妃,这边请。”丫头在前面恭谨的领着路。 陆若晴跟着往前走。 穿过假山,看见池塘边柳树下站着一个红衣人影。 因为柳树抽条长得茂密,垂坠下来,把那人的脸部都给挡住了。 谁呀?站在岸边做什么? 陆若晴正这么想着,就见那人不仅不后退,反而还往池塘边上走了两步。 眼见已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随时可能掉落! 难道是祁王的妾室想不开? 要故意赶在年楹做王妃的成亲当日,闹一出逼死小妾? 陆若晴不由喊道:“姑娘,当心脚下!” 只见那道红色人影忽地弯腰,伸手在池塘边上一捞,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便施施然的站了起来。 这样都没有掉下去?! 陆若晴不由看得惊呆了。 那道红色身影忽地转过身来。 并且抬手,轻轻拨开柳树,竟然露出了一张精致而妖孽的……,年轻男子脸庞。 陆若晴不由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男人?祁王府的后院里,居然莫名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 看样子,也肯定不是祁王啊。 “你是何人?”陆若晴警惕问道。 那年轻男子一袭红衣殷红明艳,风吹起,衣袂飘扬,似乎鲜血在汩汩流动。 他徐徐走了过来。 陆若晴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对方仿似炼狱里的血莲一般,美丽、妖娆,十分魅惑人心。 ----很是危险。 他轻轻勾起嘴角,“我是谁都不要紧,但……,肯定不是姑娘。” 陆若晴有一点点尴尬。 方才没有看到对方的脸,又见他穿得妖娆,而且在后院,就自然而然的以为是女子了。 她清了清嗓子,“咳……,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你了。” 那红衣男子凤目微眯,浅笑道:“不知者,无罪。” “大胆!”缇萦忍不住恼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将来镇北王妃还不赶紧跪下?居然在这儿胡言乱语的。” “哦,原来是镇北王妃啊。”红衣男子神色很是云淡风轻。缇萦骂道:“什么狗屁东西?!快滚!” 陆若晴摆摆手,示意缇萦先不要随便发火。 毕竟今天来的宾客众多,不知对方身份,还是不要随便得罪的好。 她是不怕。 但是缇萦说得太过分的话,可能会惹上麻烦。 陆若晴问道:“阁下何人?” 红衣男子回道:“在下云殊。” 云殊?京城权贵里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陆若晴神色疑惑。 她侧首看向祁王府的丫头,问道:“是你们殿下的朋友?” 丫头紧张回道:“殿下的确是和一位云公子来往的,但是……,奴婢没有见过。” 陆若晴心想,那多半就是眼前这位了。 毕竟,此人一看就不是俗物。 不过现在没空琢磨这些。 陆若晴蹙眉道:“云公子身为男子,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应该避嫌吗?今日祁王府的后院女眷众多,还请速速离去。” 云殊忽地浅浅一笑。 刹那间,便有种红色曼陀罗花盛开的错觉,令人不自禁的目眩。 陆若晴当即移开视线。 这个云殊实在有点怪怪的,颇为诡异。 ----仿佛能够撩拨他人心弦。 云殊笑道:“镇北王妃不必紧张,我是祁王的朋友,方才只是一时间迷了路,所以才会在吃遍驻足,这就准备告辞了。” 陆若晴“嗯”了一声,没言语。 云殊忽地抬手,将捏在指尖的蝴蝶朝她弹了过去,并且稳稳落在云鬓之上。 “你做什么?!”缇萦当即抓起蝴蝶扔了。 “哎。”云殊叹气,迷人的凤目闪过一抹失望,“佳人配蝴蝶,这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儿,就这么被破坏了。” 缇萦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镇北王妃动手动脚的,我看你不想活了!” 云殊清浅一笑,“红尘甚好,我为什么不想活了呢?我想长长久久的活着。” 缇萦气得要动手,“你这个……” “告辞。”云殊身形猛地一闪,像是一道魅影,轻巧的躲开了缇萦的掌风,然后翩翩然的去了。 缇萦没有去追。 因为她察觉到了,对方身手很好,甚至很可能还在她之上。 ----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陆若晴低头俯身,把受伤落在地上的蝴蝶捡了起来。 缇萦忙问:“有毒吗?” “没有。”陆若晴摇头,“就是一只很普通的蝴蝶。” “那就好。”缇萦暂时松了一口气。 “走吧,先不要管了。”陆若晴正色道。 她递了一个眼色,示意等回去以后,再安排人查查这个云殊。 缇萦了然的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今天年楹是新娘子,陆若晴不好去洞房看她,便直接入了席。 好在江临月也挺着大肚子来了。 陆若晴伸手扶她,笑道:“快坐,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呢。” 当着众多女眷,江临月忙客套了一句,“不敢劳王妃搀扶。” 此刻还没有正式开席。 陆若晴便拉着她,说起家常,“你这也快六个月了吧。” 江临月微笑,“嗯,六个多月了。” “最近觉得怎样?看你气色不错,这孩子应该是乖乖的不闹人。” “的确乖。”江临月温柔的摸了摸肚子,一脸幸福,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要说怀孕,也就是头三个月比较难熬……” 她说什么,陆若晴都在一边认真听了,并且用心记下来。江临月见她听得认真,不由笑道:“别急,等以后王妃怀孕了,我一句句的再说一遍,保准让王妃记得真真儿的。” 陆若晴指了指她,“你呀,居然也会开玩笑打趣别人了。” 江临月便笑,“还不是都跟祁王妃学的。” 两人正在说笑,就见永宁公主被宫女们簇拥着过来。 陆若晴便招招手,“永宁,这边说话。” 江临月便要起身行礼。 永宁公主忙道:“不用客套那些虚礼,别起来了。” 说着,招手让丫头上前摁住江临月,不让起来行礼。 江临月便欠欠身,“见过永宁公主。” 旁边,早有小丫头搬来了椅子。 永宁公主坐下,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我老远就听见笑声了。” 陆若晴笑道:“这不……,听孕妇说点怀孕心得呢。” 江临月腼腆一笑,“我都是随便说说。” 陆若晴道:“没事儿,你借着说,正好让永宁也听一听,好早点给我添一个小侄儿。” 永宁公主闻言羞红了脸,啐道:“没正经的!亏你还是赫赫有名的镇北王妃,传闻中的皇室儿媳典范呢。” 江临月当着外人也不太好意思。 陆若晴见她们害羞,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心下琢磨着,还是找点首饰料子之类的话头,怎么说大家都不尴尬,也聊得上来。 因此便道:“上个月我打了一支满池娇分心,两边嵌红宝石……” “启禀王妃、公主,前院出事了!”一名丫头匆匆来报。 陆若晴当即打住话头。 永宁公主忙问:“出什么事了?快说啊。” “来……,来了刺客!”那丫头像是吓坏了。 “刺客?”陆若晴闻言花容失色。 丫头脸色惨白,结巴道:“把、把把……,把裕王殿下给刺伤了,听说胸口中了一剑,身上中了两剑,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正文 463 吃醋 陆若晴吃惊道:“裕王遇刺?!” 但很快,她又清楚的意识到,她不能对萧濯表现的太过关注。 永宁公主惊吓道:“这、这……,这也吓人了啊。” 青天白日,又是在祁王府里面,而且还是祁王和年楹的大婚之日,居然有刺客行刺?! 陆若晴蹙眉问道:“可有其他人受伤?刺客抓到了吗?” 丫头回道:“没有其他人受伤,刺客跑了。” “这……”永宁公主喃喃道:“这刺客,是专门冲着裕王去的啊。” 陆若晴心下猜测。 这是萧濯陷害厉渊的一步棋吗? 之前他故意和厉渊闹翻,今天再被行刺,是不是就可以污蔑厉渊行刺他了? 但…… 陆若晴又想到那个红衣男子,不由提起心弦。 她怕这不是萧濯的计划,而是……,真的遇刺了。 那萧濯岂不是会死?! 陆若晴脸色猛地一变,“不好!” “九皇嫂,你怎么了?”永宁公主疑惑道。 “哎哟……”江临月忽然叫唤了一声,弯腰捂着肚子,皱眉道:“王妃,我这心里一突突的跳,胸闷气短的,肚子也忽然有点疼。” 永宁公主当即分心,惊吓道:“哎呀,你这肚子可不能疼啊。” 陆若晴赶紧伸手,“来,我给你把脉。” “疼……”江临月气喘微微,身体晃动,就抱着陆若晴扯了一下,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不要去管萧濯的死活。” 陆若晴瞬间愣住。 继而明白,江临月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去掺和萧濯的事情,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永宁公主不知情,还在担心道:“要不要紧?该不是受惊吓动了胎气吧。” 陆若晴忙道:“别急,我给江姐姐诊一下脉。”江临月这才伸出了手腕,“多谢王妃。” 陆若晴假装切脉,然后道:“不妨事的,就是受了惊吓脉搏加快,平复片刻,应该就会慢慢好了。” 江临月点点头,“是呢,这会儿感觉好多了。” 永宁公主念了一句佛,“没事就好。” 正说着,就见不远处,苏君湄和慕容长雅一起过来。 陆若晴就更不能乱走动了。 别看苏君湄和慕容长雅有矛盾,但若是她敢上麻烦,这两位都会一起对她下狠手的! 陆若晴只能稳稳坐下。 但心里,却是一团乱糟糟的。 她实在是不确定,萧濯到底是安排计划装受伤,还是真的被人刺伤了? 如果是真的,萧濯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哟,镇北王妃的气色不太好啊。”苏君湄挺着肚子走了过来,仰着下巴,一脸骄傲自得的神色,眼里尽是炫耀光芒。 陆若晴没有理她。 说实话,苏君湄虽然杀伤力不如慕容长雅,但闹心烦人的程度却大多了。 慕容长雅好歹不会这么无聊。 苏君湄还不消停。 她挺着个肚子晃来晃去,哼哼道:“也是!说起来,你和镇北王殿下还先成亲,到现在都没有孩子,也难怪心烦了。” 陆若晴便看着她笑,“你知道就好。” 说着,故意看向她的肚子,笑容颇有几分阴森恐怖。 “你想做什么?”苏君湄赶紧捂住了肚子,连连后退,一副要被人谋害肚子的模样。 陆若晴便道:“六皇嫂,你还不知道吧。” 苏君湄紧张问道:“什么?” 陆若晴悠悠道:“前院里,来了刺客,才刚把裕王给刺伤了。” “这……”苏君湄不由缩了缩,脸色不太好看,“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裕王受伤,刺客又不是我派的,你别瞎扯啊!” 陆若晴看着她的肚子,笑笑道:“我是提醒你,好好捂着自己的肚子,别到处乱晃,免得等下被刺客看见了。” “你……,你这是在咒我!”苏君湄气得肝疼。 陆若晴又道:“当心啊,孕妇动气容易伤身,还很可能会动了胎气。” 苏君湄死死咬住嘴唇,赶紧揉胸口,又喝了几大口茶水缓解。 倒是消停了。 她扭了脸儿,再也不跟陆若晴对嘴争吵。 陆若晴觉得耳根子清净了。 不免又惦记起萧濯,到底有没有事? 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噩耗传来,应该没事吧。 “宴席开始。”一名负责婚礼的太监宣唱道。 尽管裕王萧濯遇刺,但也不能耽误了祁王和年楹成亲,宴席仍旧开始了。 只不过,大家都吃得心不在焉。 永宁公主一边吃,一边小声叹道:“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刺客?这般大胆,竟然在祁王的婚宴上行刺,还伤了裕王。” 陆若晴随口回道:“不好说,这个还得等回头查了才清楚。” 江临月也道:“哎,这真是够吓人的。” 陆若晴拍拍她手,安慰道:“没事儿了,刺客不是已经跑了吗?你这次是为了阿楹,所以才赶着过来,以后就在家里安心养胎别出门。” 江临月叹气道:“就算有人请我出门,也不想出门了。” 正说着,热茶热汤端上来了。 陆若晴借着丫头放菜,往沁水公主那边看了一眼,心下不由猜疑。 会不会……,是沁水公主派人下手?先故意让刺客伤了萧濯,再栽赃厉渊,然后她就好休掉厉渊了。 陆若晴的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思绪漂浮不定。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因为今天是喜宴,吃完了饭,也没机会去见新娘子年楹。 陆若晴和江临月、永宁公主一起出去。 萧少铉脸色沉沉过来。陆若晴诧异道:“怎么了?” 萧少铉却没解释,只道:“嗯,等下再说。” 他也就私下在陆若晴面前,透出几分少年心性,平时在外都是一脸生人勿近的气场。 特别是现在,冷着脸,好像整个人都被冰霜笼罩住了。 ----周遭都透出寒气。 永宁公主忙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江临月更是吃不消,陪笑道:“殿下、王妃,我先回府去了。” 两人都忙不迭的上了马车。 陆若晴想要再问。 萧少铉却依旧没说话,只牵了她的手,“先上车。” 陆若晴想着是机密之事,便没再问。 等上了车,马车嘚嘚前行。 萧少铉这才说道:“萧濯受伤的事,你知道了吧?” 陆若晴点头,“嗯。” 萧少铉一脸没好气的神色。 “到底怎么了?难道……,萧濯伤得很重?”陆若晴眼里划过一丝担心。 萧少铉看见了。 于是,他脸上的霜色又笼罩了一层,越发寒气逼人。 “怎么了?你说话啊?” “你关心他?还是说,你怕他死了?”萧少铉语气不善的问道。 陆若晴叹了口气,无奈道:“殿下,事关人命,我只是问问而已,哪里就谈得上关心了?你要不喜欢,我就不问了。” “那你回答我,你希望萧濯死吗?”萧少铉目光灼灼的问。 “我……”陆若晴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 有萧濯在悬崖上救她的情景,也有萧濯在大河里找到她的回忆。 还有萧濯为她吸出蛇毒,为她被巴布泰一刀一刀扎入,直到鲜血淋漓。 她……,实在是欠了萧濯太多人情。 即便萧濯最初和她作对,可也并没有真的害过她,掩盖不了他的恩情。 萧少铉见她迟疑,便知道了想要问的答案。 他道:“好了,不必说了。” “少铉……” “我让你别说了!”萧少铉忽然打断道。 “…………”陆若晴不明白,他今天为什么火气这么大,像是被什么点着了。 但是,夫妻之间有误会的时候,不是说得越多越好的。 还是等萧少铉冷静下来,再说吧。 可是还没等到萧少铉完全冷静,马车就停下来了。 陆若晴不由迷惑,“到王府了?这么快。” 她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居然不是到了镇北王府,而是裕王府。 陆若晴惊诧道:“少铉,你要做什么?” 萧少铉翻身下了马车,朝他伸手,“下来。” 陆若晴一头雾水。 萧少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萧濯中了毒,只有你……,才能解毒。” 陆若晴迷惑道:“只有我才能解毒?太医们呢?” 萧少铉抬脚就往里面走。 陆若晴也只好跟上。 心下不解,要是萧濯中了很厉害的毒药,为什么在祁王府没人通知她?反而要等到她慢吞吞吃完宴席,再过来裕王府。 什么毒药?难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所以不着急。 她跟着进了萧濯的屋子。 第一眼,就看到萧濯伏在床上挣扎,身体蜷缩一团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掉,看起来痛苦极了。 因为身上有伤,又挣扎,还滚得一身一床的血迹斑斑。 ----简直惨不忍睹。太医们见她来了,都松了口气,“启禀镇北王妃,裕王殿下身中奇毒,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啊。” 萧濯脸色惨白抬起头来,看着她,“救我……” 陆若晴一瞬间就明白了。 萧濯身上的伤不要紧,而中得毒,之所以太医们无药可解,那是因为毒是她配制的,所以别人解不出来。 之前,萧濯为了跟着她一起去漠北,用她的防身戒指,扎伤自己中毒。 但之后,她已经把解药给萧濯了啊。 这个疯子! 肯定是没有老实吃药,所以……,现在是毒性发作了。 而现在,她也确定了,根本没有什么刺客! 这一切都是萧濯的计划! 难怪萧少铉那么生气,因为他也中过这种毒,知道萧濯的症状出自她的手,偏偏没有解,所以一定是心里误会了。 只是现在,也不好当着外人解释这些。 陆若晴上前道:“裕王躺好,我给你诊一下脉吧。” 正文 464 有一次,打一次 萧濯咬着牙,一点点忍痛躺了下去。 他身上的确没有致命伤,都是伤着皮肉,但……,陆若晴的毒药发作起来,身体的难受却是不受控制的。 方才一番挣扎,弄得身上伤口裂开,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痛苦了。 “把手伸出来。”陆若晴便要搭手诊脉。 “好。”萧濯当即伸手。 萧少铉却冲上前,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搭在了萧濯的手腕上面,免得陆若晴碰到萧濯的肌肤。 萧濯不由苦笑,“呵呵,你对我可真好。” 萧少铉眼神灼灼,也笑,“我对你好着呢,以后……,你就慢慢儿知道了。” 他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笑意。 可是太医们却觉得寒气森森,都缩了缩脖子,感觉不寒而栗啊。 萧濯声音发颤,“好、好……,我等着的。” 陆若晴蹙眉。 这两人怎么还杠上了?多大的人啊,还跟小孩子是的拌嘴争输赢。 简直想把两人都打一顿。 可是当着太医们的面,又不好多说。 陆若晴便道:“行了,你们俩都各自少说一句吧。” 萧濯先抿了嘴,一副我听你安排的样子。 萧少铉也不说话了。 陆若晴随便给萧濯切了下脉,便松了手,转身去开药方。 萧濯眼里闪过一抹惋惜之色。 可惜,本来还想多和她说几句话呢。 陆若晴写好了药方,递给太医,“拿着下去赶紧抓药,然后把药材、药炉子送来,我亲自负责煎药,赶紧去。” “好。”太医们都是如蒙大赦,拔脚就退下了。 一是不想为萧濯身中奇毒负责,二是镇北王殿下快要撕人了,赶紧溜之大吉啊! 屋子里,就剩下了陆若晴几人了。 萧少铉便不客气道:“赶紧把解药给他,让他吃了,我还等着揍他一顿呢。” 那个药方,只是糊弄太医们的罢了。 陆若晴从腰间荷包,摸出一个小小药瓶,掏出解药。 萧少铉一把夺了。 “少铉……”陆若晴吓了一跳。 萧少铉一手捏着解药,一手捏着萧濯的下颌,直接塞了进去。 “…………”陆若晴无语了。 “唔、咳咳……”萧濯被迫生吞药丸,差点噎住,“你……,你这是想噎死我啊?哎哟,我的下巴都要被你捏掉了。” “要不我再用点力试试?”萧少铉冷冷威胁道。 “不用了,多谢。”萧濯敬谢不敏。陆若晴等了片刻,估摸药效缓解了他身上的大部分毒素,方才问道:“今天的刺客,是你一手安排的吧?” 萧濯一双眼眸似倒影湖水,轻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啊……!疼……” 萧少铉狠狠一拳,直接揍在他大腿的伤口上面,又狠又准! 并且恼怒道:“你再对若晴眉来眼去试试?有一次,我就揍你一次!你要是觉得自己抗揍,不妨都是几次。” “不抗揍,不抗揍!”萧濯一连串的倒吸凉气。 普通人揍他还能抗一抗,但镇北王殿下的拳头,实在是太不普通,一拳下来,让他觉得骨头都要碎裂了。 陆若晴抓起萧濯手腕上的帕子,直接扔了过去。 刚刚好,把萧濯的上半部分脸给盖住,眼睛自然给盖住了。 萧濯哭笑不得,“我还没死呢。” 萧少铉冷冷接话道:“你再作妖试试,我可以帮忙送你一程。” “行了,行了!”陆若晴也有点火大了。 她不耐烦道:“先把事情说完了,然后要打要闹,你们俩随便,我还没心情呆在这儿看呢。” 萧濯脸上盖着半块白布,身上又一团团血迹,模样十分可怜。 萧少铉多少消了点儿怒气。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真的惹陆若晴生气,大不了,回头再找机会揍萧濯一顿就是了。 萧濯咝咝的吸着凉气,说道:“是……,的确是我安排的。” 陆若晴便道:“刺客呢?” 萧濯回道:“哪有什么刺客?身上的伤都是我自己动手弄得,别人就是挖地三尺,也抓不到刺客。” 萧少铉冷冷一笑,“呵呵,你对自己也真下的去手!” 要知道,萧濯身上的伤口可不小,都有半尺来长,血肉翻飞,简直惨不忍睹啊。 萧濯无奈道:“不然呢?划破针尖一点儿的伤口,喊刺客,岂不是荒唐吗?再说,我自己下手心里有数。”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弄?”陆若晴问道。 “送厉渊去大牢。” “…………”陆若晴静默沉思。 萧濯声音清朗似水,徐徐道:“驸马厉渊,先是流连烟花柳巷,对不起公主,辜负了皇上对他的一番期望。” “之后,厉渊又故意制造谣言,污蔑我对他行刺,居心叵测!” “而现在,厉渊竟公然派了刺客行刺,致使我深受重伤,且染上奇毒,分明就是想除掉我这个妹夫!” “啊?”陆若晴打断他道:“除掉你这个妹夫?什么意思?” 萧濯一把扯下手帕,看向她,“厉如意一向不满和我的姻缘,厉渊不满留在京城,所以他们兄妹联手要除掉我,好一起回西南!” 陆若晴一阵久久无语。 萧濯的这番计划安排,一环扣一环,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简直就是为厉渊量身定做,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萧少铉忽地说了一句,“你可真够阴的!够损!” 萧濯微笑,“过奖了,过奖了。” 陆若晴思量片刻,问道:“那你……,应该还有最后一步计划吧。” 萧濯闻言眼睛一亮,“你猜到了?啊……,我的胳膊,哎哟,疼……,要断了。” 不出意外,萧少铉又狠狠揍了他一拳! 陆若晴不由头疼。 再这么下去,萧濯没被自己弄出的伤口疼死,也没被毒死,却要先被萧少铉给打死了。 她便不再多说,起身道:“少铉,我们走吧。” 萧少铉点头,“嗯,赶紧走。” 萧濯疼得在床上打滚,叫唤道:“疼……,咝,该不会……,真的骨折了吧。” 萧少铉冷冷道:“我警告你!下次要作妖作孽的时候,随便你折腾,但是别想借着中毒,再把若晴骗过来看你,否则有一次打一次!” “啊……”萧濯疼得连连吸气,答不上话。 “走。”萧少铉牵起陆若晴的手,一瞬也不想多呆,快步出去了。 “殿下!”窈娘从内室里面跑了出来,看着萧濯,心疼的直掉泪,“这可怎么办啊?你本来身上就有伤,现在又流血了。” 萧濯一口口吸气,“别哭,还……,死不了呢。” 窈娘忍住了哭声,却忍不住泪水。 萧濯看着她笑,还开了一个玩笑,“我说,你别把眼泪掉我伤口上,咝……,咸咸的,会更疼的。” “殿下……”窈娘跪在床榻前,捧着脸,指间泪如雨下。 “哎。”萧濯幽幽一声叹息。换做陆若晴,只要确认他不会死,就绝对不会哭得这么稀里哗啦的。 而她刚才,已经猜到了他的最后一步计划。 那就是…… 要厉渊在大牢中畏罪自尽! 萧濯伸手,放在窈娘的发丝上抚了抚,忍着疼痛道:“别哭,厉渊很快就要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来打扰你了。” 窈娘缓缓抬起泪眼,目光闪烁,“殿下……,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吗?” 萧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仿佛透过了窈娘的身体,看到另外一个女子的翩翩身影。 那是他真正心心念念,相思入骨,却又永远都得不到的,----镇北王妃陆若晴。 而此刻,陆若晴和萧少铉正在往外走。 这是她第一次来裕王府,估摸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要再来,萧少铉不把萧濯打死,也得把裕王府给直接砸了。 陆若晴侧首看了一眼。 她的男人,高大、英武、又俊美,对她还千依百顺的,样样儿都好。 就是……,爱吃醋。 “你看我做什么?”萧少铉猜疑问道。 “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那么迷人,我就多看了几眼啊。” “…………”萧少铉原本绷着着的嘴角,不由微翘,却嘴硬哼唧道:“你少哄我!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让我消气了。” “那几十句呢?几百句呢?”陆若亲娇俏一笑,抱住了他的胳膊腻歪问道。 “至少也得几千句才行。” 陆若晴眉眼含笑,踮起脚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可真够贪心……” 萧少铉忽地冷厉一声,“谁?!滚出来!” 树荫里,一道妖艳的红衣男子身影闪出,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萧少铉厉声道:“什么人?在这儿鬼鬼祟祟的。” 陆若晴却是认识对方。 这不……,就是之前祁王府里的那位红衣男子吗?怎么又在裕王府出现了。 “见过镇北王殿下。”夙云嘴角含笑,极为优雅的行了一礼。 “滚开!”萧少铉不客气道。 他不用和夙云交手,单看对方刚才翩然走路的脚步,就知道对方身手不凡。 怕对陆若晴不利,自然戒备。 萧少铉“呼哧”一下,拔了利剑,冷声喝斥道:“再不滚!就别怪本王刀剑无眼了。” 正在此刻,便听有人喊道:“九皇弟,住手!” 正文 465 神秘的夙云 月洞门后,走出一名身量单薄的年轻男子。 萧少铉有点意外,“七皇兄,你怎么跑来了?你今天可是新郎官儿。” 陆若晴不动声色打量过去。 祁王长得很是清瘦,腰身纤细,皮肤有一种病态的白皙,看得出来身体有点羸弱。 但……,大体上还是和正常人差不多的。 祁王快步走了过来,介绍道:“九皇弟,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夙云,并不是坏人,你先把剑收起来吧。” 萧少铉缓缓收了利剑。 却目光不善,冷冷打量着夙云,“你的至交好友?什么来历?” 夙云一袭红衣艳艳如血。 他清浅微笑,有种魅惑人心的妖异,“回镇北王殿下,夙某只是一介平民,承蒙祁王殿下折节下交,并无任何来历。” “夙公子不必自谦。”祁王却一脸感激之色,说道:“若非你妙手仁心,替我开了药方,缓解了我多年的疼痛症状,只怕还得躺在床上呢。” 夙云浅浅的笑,“殿下客气了。” 陆若晴在旁边听着,若有所思。 看来……,这位夙云也是从医之人,并且治好了祁王多年的顽疾。 难怪得祁王信任,可以在祁王府里自由出入。 说起来,她的神医美名传遍京城,也没见祁王来请她治病,这个夙云又是怎么得祁王信任的呢?况且一介平民,如何能够轻易见到祁王殿下?这里面,只怕有着诸多文章。 祁王又道:“今日裕王在宴席上受了伤,偏偏我是新郎官,忙到现在,才得空带着夙公子过来探望。” 萧少铉挑眉,“你带着他,是打算给萧濯疗伤的?” 祁王点头,“是啊,总归在我府上出的事,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夙云道:“殿下,我们先去见裕王吧。” 祁王便道:“九皇弟、九弟妹,那我们先过去了。” “一起去吧。”陆若晴忽然道。 “…………”萧少铉才刚哄回来的好心情,顿时又没了。 “少铉。”陆若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你陪我一起去,好吗?总不能叫我一个人去吧?你不在我身边,我不安心。” 她明眸善睐,两眼水汪汪的无限柔情。 萧少铉还能拒绝吗? 再说了,他也不可能让陆若晴一个人去的。 祁王在旁边咳了咳,“那个……,你们这不是新婚,胜似新婚啊。” 镇北王夫妇这般的肉麻甜蜜,自愧不如。 于是,祁王和夙云走在前面,陆若晴和萧少铉跟在后面,又折回去了。 萧濯意外道:“这……,这么隆重啊。” 祁王赶紧上前几步,打量道:“天呐!你身上的袍子都是血啊。” 萧濯见有外人在,自然是要装作伤势惨重的。 他躺在床上,叹气道:“还好……,没有致命伤,祁王不用太过担心了。” 祁王道:“我带了一位神医过来,给你瞧瞧。” 夙云一袭红衣翩然上前,微笑道:“裕王殿下,让我给你把个脉吧。” 萧濯冷眼打量着他,“不用了。” 祁王忙道:“你放心,夙公子的医术很是了得。” “多谢祁王关心。”萧濯微微一笑,婉拒道:“但是刚才,镇北王妃已经给我诊过脉,而且开了药方,抓了药,不需要再叫别人诊脉了。” 祁王还在坚持,说道:“多一个人看看也好。” 萧濯却道:“我吃过镇北王妃的药以后,感觉好多了,真的不需要别人再看。” 祁王眼里还闪过一丝惋惜,叹道:“那好吧,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夙云忽然道:“裕王殿下,能否让我看看镇北王妃开的药方?” 萧濯眉头一挑,“看药方?” 夙云施施然的微笑,解释道:“殿下勿怪,我只是学医心切,想要多和高手学习学习,也好让自己的医术有所进益。” 他侧首,看向陆若晴询问,“镇北王妃介意吗?” 陆若晴浅浅一笑,“介意。” 夙云,“…………” 祁王表情惊诧,萧濯努力忍笑不已。 萧少铉则板着脸,说道:“我家王妃的药方轻易不给人看,免得被人偷学了去,所以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夙云倒也没有生气,笑了笑,“可以理解。” 反正他也不是真心来给萧濯治病的。 而是……,来看镇北王妃。 他需要确认,眼前的这位美貌的镇北王妃,到底是不是那个女人的血脉? 如果是,就必须立刻带回南蜀国去。 “请吧。”萧少铉不客气道:“七皇兄,裕王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也不用再担心,还是带着这位夙公子回去吧。” 祁王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先告辞了。” 夙云也没有再多说,欠欠身,便跟着祁王一起出去了。 等他们走了,萧少铉才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萧濯也是迷惑不解,“这个夙云?谁啊?居然和祁王走得这么近。” 陆若晴眼眸中划过一丝不安。 她蹙眉道:“我总觉得这个夙云神神秘秘的,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偏偏祁王说夙云治好了他的旧疾,维护的很。” 这样一来,不免对年楹都有些担心了。 祁王,真的是年楹的良人吗? 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会不会,这一门亲事本身就有问题。萧少铉接话道:“管他什么来历?只要不招惹你就行!若是冲着你来的,就算他对祁王有大恩,我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陆若晴应道:“嗯,静观其变吧。” 可是……,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夙云就是冲着她来的! 等回了镇北王府,陆若晴没有再提起萧濯。 反正已经确认了萧濯的安全,知道他不会死,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萧濯已经一步步安排妥当。 很快,厉渊就会被弹劾状告,然后入狱,再接着畏罪自尽死在狱中,再也翻不出浪花。 至于厉如意,没有厉渊给她撑腰,也闹不起来了。 倒是担心那个神秘的夙云。 “吃吗?”萧少铉忽然端了一碟子点心过来。 “嗯。”陆若晴捻了一枚小点心,一口一口,直接给吃完了。 “你饿?”萧少铉问道。 陆若晴点头,“是啊,今天的宴席都没有吃好。” 萧少铉便沉默了。 陆若晴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人?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沉默。 不由啼笑皆非,“你呀,别胡思乱想了。” “我没有。”萧少铉忽地收起嬉笑之色。 他认真道:“其实我能懂得,萧濯几次三番的救了你,于你有恩,你自然是不希望他死了。” 陆若晴不由语迟,“少铉……” 萧少铉却抬手止住她,然后又道:“如果只是单纯救了你,我也觉得应该道谢。但是,他明目张胆的惦记着你,这个……,我实在是消化不了。” “我对他,绝对没有半分想法。”陆若晴说道。 “我没有怀疑你。”萧少铉抬手,抚了抚她乌黑如云的发丝,“但是,我讨厌他的情绪却是不能控制的,所以真想带你远离京城。” “我也想。”陆若晴脸上浮起一抹惆怅,“可是哥哥和娘亲在京城,我怎么走?皇上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儿,叫我走不了。” 这便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无解。 萧少铉沉默不语。 陆若晴不想让他不开心,便笑道:“好啦!萧濯也不可能天天中毒,再说了,药方我已经给了他,下次他再中毒,我也保证不过去了。” 萧少铉忽地说道:“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我们的麻烦。” 陆若晴抬眸,“什么办法?” 萧少铉的眼眸深邃幽黑,里面闪着光芒,好似下雨前的青色电光,一闪一闪的,透出风雨来临的气息。 他冷冷道:“待我登基称帝,便再也没有这些烦恼了。” 陆若晴嘴角微翘,“不错。” 若是萧少铉登基称帝,哥哥和娘亲不受别人威胁,慕容长雅等烦人精会彻底消失,萧濯也可以被打发的远远的。 自然一切美满和谐。 可惜的是,皇帝眼下还健康的活着,这些都只能幻想了。 陆若晴便换了个话题,说道:“殿下,还是派人去调查一下夙云吧?我总觉得,这个人像是带着某种危险,必须得查清楚才行。” 萧少铉颔首,“嗯,会安排人去调查的。” 而此时,也有人在说起陆若晴,并且准备仔细的调查。 祁王问道:“你确认了吗?” 夙云轻轻点头,说道:“我今天一共见了镇北王妃两次。不论是她的长相、谈吐,还是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很像我要找的那个人。” 祁王道:“如果真的是,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夙云轻笑道:“哪里匪夷所思了?” 祁王微有沉吟,才道:“据我所知,陆若晴是四品国子监陆孝瑜之女,身在京城,也在长于京城,怎么可能是南蜀国的公主呢?” 夙云浅淡魅惑一笑,“这些……,你不用管。” 祁王不悦,“我只是实在想不明白,随口说说而已。” “不用想明白!”夙云妖孽的笑容忽然一收,转为冷厉,“反正事成之后,之前答应过你的条件,一分一毫都不会少就是了。” 正文 466 厉渊失踪了 祁王听到这话,不免缓和了口气,“放心,我会尽力的。” 夙云轻笑,“我走了,你好好哄你的王妃开心吧。” 言毕,便扬长而去。祁王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但……,有求于人,即便夙云狂妄也只能忍了。 况且,夙云的真实身份也不低,并不比他差什么。 倒是夙云的要求有点难办。 按他所说,陆若晴如果是南蜀国的那位公主,后腰上,就应该有一块指甲盖大的胎记。 胎记的颜色和大概形状,夙云都已经让人画下来了。 但是…… 这话,要怎么跟年楹说?又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答应去陆若晴那边打探,并且还能成功啊。 祁王陷入了深思。 丫头在门外道:“殿下,天色都快要黑了,王妃还在等着你呢。” 祁王当即收起心思。 他换上了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很适合新郎官,然后出门去了洞房。 洞房里,年楹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今天是新娘子出阁,外面什么刺客啊,什么裕王受伤啊,这些消息都没人告诉她,自然全都不知道。 所以,当祁王挑起大红色盖头时,看到了一张甜蜜幸福的脸庞。 年楹脸色绯红,害羞的低垂下了小脸儿。 祁王笑道:“可算是把你娶回家了。” 年楹听在耳朵里,又是害羞,又是甜蜜,忍不住娇嗔道:“殿下,屋里还有别人呢。” 祁王抬手一挥,“退下。” 丫头和喜娘们都悉数退了出去。 祁王上前,将年楹一把搂在怀里。 在她耳边笑温柔道:“这下子,没有别人了,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年楹羞涩无比,“殿下……” 祁王喊了她的乳名,柔声道:“阿楹,良宵苦短,我们……,还是早点上床歇息吧。” 年楹轻轻点头,“好。” 红烛映照,光线摇曳,倒映着一室春光旖旎绽放。 . 深夜,镇北王府内。 萧少铉也没睡,正搂着陆若晴闲聊说话。 陆若晴笑道:“今天晚上,阿楹不知道多么害羞,又多么激动呢。” 萧少铉听了翻身起来,看着她笑,“咱们也激动激动?” “去你的!”陆若晴捶了他一拳,拉他躺下。 她感叹道:“说起来,我并不看好这门婚事的,但是阿楹喜欢,我一个外人也没有权利干涉了。” “你觉得祁王不好?”萧少铉问道。 陆若晴叹气,“我不了解祁王是什么性子,但是……” “怎么了?” “你看啊。”陆若晴认真分析起来,“今天是祁王和阿楹的新婚大喜,人生里最最重要的日子,祁王居然分身去了裕王府,总觉得他不够爱阿楹。” “这也不一定吧?别是你多心多想了。”萧少铉安慰她道。 陆若晴问道:“那要是今天的状况,换做是你,你会丢下做新娘子的我吗?” 萧少铉毫不犹豫就道:“那当然不会!我和你成亲的重要日子,怎么可能因为别的事,丢下你啊?” “所以咯。”陆若晴耸了耸肩,摊手道:“你仔细想想,就算期望要送夙云过去给萧濯看病,派个下人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亲自走一趟?” 萧少铉微有沉吟,继而道:“你这么一说,七皇兄的确是有点怪怪的。” 他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祁王带着夙云过来,说是给萧濯看病的,但是后来萧濯没有让夙云诊脉,若晴也没同意把药方给夙云看,完全就是白忙活了一场。 但是,看祁王和夙云都没什么情绪。 仿佛……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给萧濯看病,而是另有所图。 “怎么了?想什么呢?”陆若晴问道。 “没想什么,睡吧。”萧少铉并不打算多讨论这件事,免得又围绕着萧濯,说来说去,再影响了夫妻之间的感情。 “那睡吧。”陆若晴翻了一个身,打着哈欠,滚到了他的怀里。“嗯,早点休息。”萧少铉扯了扯被子,合上眼睛,脑海里却浮起当时夙云的眼神,以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似乎……,是在留意陆若晴。 可是,祁王怎么会带着一个陌生男人,就为了看自己的弟媳?这也太荒唐了。 萧少铉心下忍不住叹气。 最近被萧濯给闹得,有点草木皆兵,快要感觉每个男人都对陆若晴不怀好意了。 “还没睡着?”陆若晴低低的问。 “嗯。”萧少铉知道自己呼吸不均匀,瞒不住的。 陆若晴便道:“萧濯中毒的事儿,我没有想着要瞒着你的。” 萧少铉没有出声儿。 陆若晴继续道:“原本他要跟着我一起去漠北,我自然不同意。他便用我的戒指,自己给自己扎了一针,说解药在我手里,我就不用担心他了。” 她有点无奈,“当时我必须从他手里得到窈娘,才能离开,所以就答应了。” 萧少铉道:“若晴,我没有怪你。” “我知道,但还是说开的好。”陆若晴轻轻搂着他,徐徐道:“后来,咱们刚回京城,我就让缇萦给他送了解药,结果……” “呵呵,结果他故意不吃。”萧少铉说起来就是一阵火气。 “反正我不理他就好了。”陆若晴认真道。 “以后也没机会了!反正这一次,你连药方子都给他了,他不吃,就是难受死了,那也他自找的,活该!” “是是是,他就是活该!”陆若晴附和着哄他。 萧少铉忽地转身,说道:“依我说,让父皇正经给萧濯挑个王妃,有人管着,就没这么多心思惦记你了。” 陆若晴苦笑道:“怕是又一个苏君湄,搞不好还是有一个慕容长雅。” 萧少铉,“…………” 这么一说,萧濯还是没有王妃的好。 陆若晴笑了笑,“再说了,还有一个厉如意呢?这次厉渊眼看就要出事儿,厉如意肯定会闹的,先应付完这一波吧。” 她并不知道,厉如意是再也闹不起来的,否则就是诈尸了。 之后,萧濯的计划一步步实现。 先是状告厉渊身为驸马,却留恋烟花柳巷,实在是愧对公主、愧对皇室,更是愧对皇上的一番期许。 再接着,又告厉渊故意制造流言,污蔑他的名声。 最后,直指厉渊派遣杀手,行刺与他,希望宗人府能彻查严办此案! 沁水驸马行刺裕王! 这可比那些八卦绯闻更加劲爆,不到半日,整个京城就都议论开了。 很快,宗人府的人就到了沁水公主府。 沁水公主巴不得厉渊出事,正盼着厉渊入狱,她才好解脱呢。 当即让人大开正门。 但是,当宗人府的人冲到后院时,却没有找到驸马厉渊,根本就不见人影儿! 而平时伺候厉渊的丫头们,都被打晕在地。 用冷水泼醒以后审问,全都不知情,只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哭成了一团儿。 ----厉渊离奇的失踪了。 沁水公主气得暴跳如雷,“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厉渊给找出来!” 宗人府的人,以及沁水公主的下人,把整个公主府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却连厉渊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其实想想,也知道厉渊这是逃跑了。 哪里还找的到啊? 只怕这个时候,人都已经离开京城了。 沁水公主气得不行。 她要厉渊死,她才好另外嫁人。 现在厉渊生死不明,她既不能守寡,也不能休夫,那以后还要怎么嫁人啊?简直没有比这更坑的了。 沁水公主直接气得病倒。 很快,消息传开。 陆若晴听了甚是吃惊,“厉渊跑了?跑了?!” 她一连问了两遍。 萧少铉皱眉道:“看来……,厉渊也知道他要是入狱,肯定在劫难逃,所以干脆就先跑了。”陆若晴有点小小郁闷,“这个祸害!居然就这么跑掉了。” 可怜绿水,可怜莲岸。 只怕再也不能抓到凶手,这辈子都没法报仇了。 萧少铉忽然道:“厉渊怎么会突然跑了?会不会是萧濯走露了消息,被厉如意知道了,所以才会提前逃跑掉。” “我没有走露消息。”萧濯忽然出现在门外道。 “殿下、王妃,裕王非要闯进来。”薄荷在门口连连跺脚,一脸气鼓鼓的。 陆若晴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萧少铉目光冷厉看了过去,“你还敢来?不怕我揍你了。” 萧濯身上还有伤,但是都露不出来。 一袭深紫色的锦缎长袍很是贴身,穿在他身上,再衬着他略显阴鹜的脸色,透出几分阴气森森。 他恼火道:“厉如意早就死了,死人,是不可能走路消息的。” “厉如意死了?什么时候?”陆若晴惊诧道。 “当初窈娘被烧死的时候。” “…………” “大牢里,被烧死的女尸不是窈娘,是厉如意。”萧濯把事实说了出来。 “那……,窈娘还活着?”陆若晴迟疑问道。 “她现在顶了厉如意的身份。” “…………”陆若晴目光惊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萧濯继续道:“正因为厉如意死了,我怕厉渊不定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非要见妹妹,所以才急着弄死厉渊。” 他咬牙,“没想到,居然让他提前跑了!” 萧少铉冷冷一笑,“呵呵,厉渊这一跑,你还想再找到可就难了。” 萧濯叹气,“哎,我当然明白这点!现在厉渊在暗,我在明,还得提防着他想法害我,以后有得麻烦呢。” 陆若晴忽然插嘴,“对了!祁王府的那个夙云怪怪的,会不会和他有关?” 正文 467 一条狗 “夙云?”萧少铉眉头一挑。 陆若晴笑了笑,“我也没啥证据,就是是觉得,夙云的身份很可疑,祁王对他的态度也很可疑,总担心他们在捣什么鬼。” 萧少铉道:“你是觉得,祁王也想参与到夺嫡队伍里来?所以,带走了厉渊,以后好让厉渊支持他?” 陆若晴沉吟道:“不好说,倒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啊。” 萧濯道:“那个夙云的确有些古怪,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们……” “不必!我的人也会去调查的。”萧少铉打断了他的话。 萧濯笑道:“多一份消息也好啊。” 萧少铉却冷冷道:“你有结果让人递个消息就行,别想着又趁机混过来!我告诉你,等下你走了,我就会告诉门上的人,以后禁止裕王拜访。” 萧濯,“…………” “好了,你们别争了。”陆若晴蹙眉道。 萧濯此刻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萧少铉则是不满,不想说话,只想把萧濯给直接扔出去。 陆若晴道:“也就是说,厉如意死了,没人会从萧濯身边泄露消息。那么,厉渊要么是自己提前跑了,要么是被人接应跑了。” 萧濯这个时候才道:“你也不必烦恼。不管厉渊是自己偷偷跑掉的,还是被人接应走的,现在结果都没差别了。” 陆若晴点点头,说了一句,“你以后要当心一点儿。” 萧濯闻言一喜。 陆若晴终于肯关心他了! 萧少铉则是沉了脸,又不想泼了陆若晴的面子,强行忍耐着没说话。 哪知道,陆若晴话锋一转,“萧濯,你以后不要来镇北王府了。” 萧濯顿时僵住,“你也不让我来。” 陆若晴平静的看着他,说道:“你来,少铉就不高兴。我不想因为一个外人,坏了我丈夫的心情,影响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一席话,仿佛凉水从头浇下! 萧濯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陆若晴对他的关心,仅限于希望他能活着,但是并不像和他有过多的瓜葛,更不想萧少铉因此而不痛快。 萧少铉对于她而言,显然重要了很多很多。 陆若晴最后道:“你走吧,解药方子我已经给了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这番话,说得可谓无情之极。 萧濯只能苦笑,“好,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一脸颓丧的转身离去。 萧少铉眼里则掩盖不住欢喜,嘴角也微微上翘。 陆若晴回身捶了他一下,“满意了?不生气了?” “满意,不生气。”萧少铉将她抱起,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 “疯了!放我下来。”陆若晴笑嗔道。 萧少铉笑容满面,低头亲了亲她,“媳妇儿,你刚才的话真是大义凛然,铿锵有力,句句都说到我心坎儿上了。” 陆若晴看着他笑,“傻瓜!你为了我,都不接近其他的莺莺燕燕,我又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萧濯救了我几次,我只是希望他不要死,并没有其他想法。” “行了,以后不说他了。”萧少铉干脆道。 . 而此时,却另有人正在说着萧濯。 “哦?”夙云声调怀疑,看着跪在地上的厉渊,“你确认,萧濯藏了一个女子,长得和陆若晴极像?” 厉渊连连点头,“千真万确!” 夙云一阵无声的静默。 其实,祁王并没有插手厉渊的事。 是他得知厉渊和陆若晴有仇,所以才派人蹲点儿,把从公主府里偷跑的厉渊给抓住了。 没想到,问来问去,居然问出这么一个意外的消息。 厉渊怕他不信,又道:“萧濯对陆若晴有情,但是又得不到,所以就找了一个替身,是我妹妹亲眼所见的。” 夙云嗤的一笑,“呵呵,萧濯居然看上了陆若晴?有眼光嘛。” 厉渊恨恨道:“陆若晴只是长得好看,实际上,心肠恶毒跟蛇蝎没有区别!死在她手上的人命,都数不过来。” 夙云宽大的红色衣袖一挥,坐在椅子里。 他低低的笑,“怎么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陆若晴更迷人了呢。” 厉渊噎住,“…………” 夙云美目微扬,笑容迷人,“你这么讨厌陆若晴,不过是因为你和你的妹妹都蠢,斗不过她罢了。” 厉渊咬牙,“都怪陆若晴!若不是她当初阻拦,我妹妹早就做了镇北王侧妃,也就不会牵扯出萧濯,更不会害得我……”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裆部说不出话来。 夙云吃吃的笑,“害得你,现在变得不男不女了,是吧?” “你住嘴!”厉渊受不了别人这么戳他的痛处。 他气得脸色涨红,愤怒叫道:“我没有不男不女!没有!我会找大夫治好的,一定会的,一定会和以前一样!” “闭嘴!”夙云上前便是一顿猛踹,狠狠骂道:“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居然敢跟我大呼小叫的,找死呢!” “啊!唔……,啊!”厉渊身下的伤还没好,周围又都是夙云的人,知道打不过,所以并不敢还手。 只能抱着头,挨了一顿狠狠的拳打脚踢。 夙云还不解气,又对准厉渊的下身用力踩了下去,“找死呢!” “不、不要……”厉渊一身惨叫,下身顿时见了血,染得他的裤裆一片殷红,痛得浑身抽搐不停。 夙云在地上蹭了蹭鞋底儿,骂道:“妈.的!脏了我的鞋子。” 厉渊痛得都快昏死过去了。 头晕眼花中,他仿佛看到了当日糟蹋绿水的画面,也是鲜血、痛苦、绝望,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模一样。 难道他这是遭报应了吗?报应啊! 夙云恶声道:“你给我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养着的一条狗!” 这个时候,厉渊再也顾不得什么颜面自尊。 他痛得浑身发抖,颤声道:“是……,是是,我是公子的一条狗。” 夙云讥讽道,“算你识趣!” 他打算去见祁王一趟。 抬脚往外走,还不忘一脚踩在厉渊的手掌上,下死劲儿碾了几下。 “啊!”厉渊又是惨叫连连。 “好狗,以后要乖乖的。”夙云哈哈大笑,一拂袖,然后抬脚扬长而去。 厉渊瘫在地上已经不能动了。 夙云找到祁王,并没有说起厉渊,只道:“我新得了可靠的消息,说是萧濯身边藏了一个女子,长得和陆若晴一模一样。”“啊?还有这种事。”祁王很是吃惊。 夙云道:“萧濯肯定把人秘密藏起来了,你想办法打探,看看到底又多像陆若晴。如果真的和陆若晴很像,就劫持走,也许对我还有用处。” 祁王点点头,“好。” 夙云又道:“这件事,你记得用心去办,事后我会再给你加一分酬劳,不让你吃亏。” 祁王缓缓绽出笑意,“放心,我会用心办事的。” “那就好。”夙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不能在此地久留,该看的、该查的,我都已经做好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夙公子什么时候走?” “最近几日。” “哦。”祁王又问,“那以后,我有了消息怎么联系呢?” 夙云勾起薄薄的嘴角,“我会留人在京城,每隔三天,来祁王府打探一趟。你有消息,就在湖心的凉亭上,挂一根红绸带,自然就会有人与你联络了。” 很是谨慎,并没有直接让接头的人和祁王见面。 祁王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好,那我记下了。” 夙云便一挥手,“告辞。” 祁王往外送了几步,含笑道:“夙公子好走,不送了。” . 三日后,年楹回门归娘家。 祁王陪着她,在英国公府吃了午饭,又闲聊了一会儿,方才一起离开。 年楹有点忸怩,吞吞吐吐道:“殿下,我想顺路去一趟镇北王府,和若晴说说话。” 祁王闻言心头一喜。 正盼着去接近陆若晴,又不好太主动,年楹提出要求来正是刚刚好啊。 他一脸温柔道:“好啊,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年楹听得满心甜蜜,开心道:“殿下,你对我可真好,若晴知道也会为我开心的。” 祁王吩咐车夫调转车头,去镇北王府,然后问道:“你和九弟妹的感情很好?我们成亲才几天,就听你说她好几遍了。” “那当然!若晴就和我的亲姐姐一样。”年楹笃定道。 祁王笑道:“那挺好的,现在你们做了妯娌,以后自然就会更加和睦了。” 年楹抱住了他的胳膊,甜甜的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祁王打趣道:“看把你高兴的,今晚就在镇北王府吃完饭吧。” 年楹顿时眼睛一亮,“好啊。” 祁王看着她,心下觉得,幸亏年楹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计划应该还好进行。 很快,到了镇北王府。 祁王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温文尔雅中,又透出一丝病弱单薄。 他咳了咳,“今天阿楹三日回门,非说要过来看看九弟妹,所以我们就过来打扰了。” 年楹已经扑了上去。 她抱住陆若晴,甜甜笑道:“若晴,现在我也嫁人了,以后可以随便出门,经常过来找你说话聊天了。” “好啊。”陆若晴微笑着,目光清澈的直直看着对面,“难得祁王殿下有空。” 有那么一瞬,祁王几乎觉得自己要被看穿了。 正文 468 迷云暗布 祁王赶忙定定心神。 他状若平常,微笑道:“我又没什么差事,自然有空。再说了,为了陪伴阿楹,就是没空也得找出空儿啊。” 年楹听了娇羞道:“殿下,你别这么肉麻。” 祁王便一脸深情看着她笑。 陆若晴看在眼里,微笑道:“阿楹,你可算是嫁对人了。” 尽管她心里对祁王有所怀疑,但是此时此刻,却不便露出任何端倪。 因为不想让年楹不开心,更不想让祁王起了疑心。 “来,进来坐下说话。”陆若晴招呼着,让祁王和年楹一起进去落座。 萧少铉则一脸随意的态度。 他和祁王没有交情,但是也没有交恶,看在都是兄弟的名份上随便应付了。 倒是陆若晴和年楹聊得火热。 年楹感激道:“若晴,你给我准备的新婚贺礼,我一样一样都看了。” 陆若晴含笑问她,“喜欢吗?”“喜欢。”年楹重重的点头,认真道:“每一样我都很喜欢!我知道,都是你用心挑的,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陆若晴莞尔一笑,“你没嫌东西不值钱就好。” 年楹哼道:“我怎么会那么没眼光啊?送礼这种事,又不是看钱的,要不然送一块金砖就是最好的啊。” “少来!你可别想讹我一块金砖。”陆若故作心疼的样子,很是俏皮。 祁王打量着她的态度,似乎并未对他戒备,心里稍稍放松。 或许,美人的眼神都比较犀利吧。 萧少铉在旁边咳了咳,说道:“七皇兄,我们去园子里逛逛吧。” ----免得一直盯着他媳妇儿看。 祁王笑着道:“好,正好参观一下镇北王府。” 萧少铉还算客气,抬手道:“七皇兄请。” “一起。”祁王与他客套了一番,然后兄弟两人,有说有笑的出去了。 陆若晴这才问道:“阿楹,祁王殿下对你好吗?” 年楹羞涩道:“很好。” 陆若晴那些涌到嘴边的话,便咽下去了。 年楹正是新婚甜蜜之际。 她不能因为一点点怀疑,就直接说出来,打破年楹一生中最甜蜜的时刻。 有些事,还是等证据确凿了再说吧。 “怎么了?若晴。”年楹见她不说话,迷惑道。 “羡慕你呗。”陆若晴笑道。 “你还羡慕我啊?”年楹哼哼唧唧,说道:“就你家那个醋坛子做的殿下,对你还不够黏糊的吗?祁王再肉麻,也比不上你家那位肉麻。” “哈,他是挺肉麻的。”陆若晴闻言也忍不住笑了。 如此,两人说了一些家常闲篇。 到了天黑时分,祁王和年楹留下来做客吃了晚饭,方才一起回去。 等送走了人,陆若晴方才问道:“少铉,你觉得……,祁王有没有不对劲儿啊。” “暂时看不出来。”萧少铉想了想,说道:“今天我和他去后花园的时候,他也只和我说一些闲篇,并没有打探什么。” “希望是我多心了吧。”陆若晴叹气道。 话虽这么说,过后还是找个机会,把年熙给叫到镇北王府了。 年熙现在是御前侍卫。 他刚刚换班,身上还穿着宫里的紧身侍卫服,腰身劲挺,颇有几分神采奕奕的气息。 萧少铉在旁边悠闲的拨着茶。 眼神却没闲着,不时的看上一、两眼,生怕陆若晴被迷住了。 年熙问道:“找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是吗?” 陆若晴招手让他坐,然后才道:“这事儿,还得慢慢儿说。” 年熙点头,“好。” “之前阿楹大婚的时候……”陆若晴把当日碰到夙云,后来夙云和祁王,又一起去了萧濯府上等等,都全部说了。 年熙听完有点晕,“你是担心,那个夙云对祁王殿下不利吗?” “哎?”陆若晴啼笑皆非,“祁王做了你的妹夫,你就这么护着他?生怕他被人骗了。” “那不然呢?你在担心什么啊。”年熙不解道。 陆若晴收敛笑容,说道:“我看祁王,并不是像是糊里糊涂被人骗了。倒像是……,和夙云有某种瓜葛,不知道在密谋着什么。” “…………”年熙愕然。 陆若晴徐徐道:“那个夙云,居然可以在祁王府里随意走动,事后却并没有被祁王训斥,可见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而祁王身为皇子之尊,与一个平民折节下交,本身就很可疑。” “之后,祁王又带着夙云前往裕王府,对夙云很是袒护,这就更可疑了。” 年熙闻言一阵沉默思量。 陆若晴又道:“说起来,当初阿楹去街上遇到小泼皮,怎么那般赶巧,就刚好被常年不出门的祁王遇上了呢?刚刚好英雄救美啊。” 年熙回道:“这事儿,我也只是后来听阿楹说起,具体的并不知道详细。” 陆若晴叹气道:“年熙,你别怪我心思阴暗,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怕是另有蹊跷。” “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事情是冲着我来的。”陆若晴蹙眉道。“…………”年熙闻言目光惊动不已。 陆若晴分析道:“那个夙云一直都在打量我,眼神让人特别不舒服,祁王对此,却没有任何的意见,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她道:“可是祁王是殿下的兄长,要说他和外人联合起来,算计我这个弟媳,又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陆若晴无奈苦笑,“年熙,我也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年熙忙道:“多一份防人之心,总是没错。” 陆若晴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她正色道:“所以呢,就是让你派人多关注阿楹,但暂时不要跟她说什么,免得是多心猜错了,反倒坏了阿楹和祁王的感情。” 年熙认真应下,“好,我会找机会给阿楹身边的人说,让她们多加留心。” 陆若晴有些忧心忡忡。 年熙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 陆若晴幽幽一叹,“哎,我真希望是自己多心,生怕直觉成真。要是祁王真的……,真是因为要对付我的缘故,才有心接近阿楹的,那我就太对不住阿楹了。” 年熙当即道:“祁王若是对阿楹有异心,那是他居心叵测,是他的错,而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因此而自责了。” 陆若晴心中稍稍宽解,叹道:“希望是真的是我多心了吧。” “叮当!”萧少铉合上了茶盅,说道:“走一步,看一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提前多加防范就是了。” 年熙点头,“是啊,咱们静观其变就好。” 萧少铉咳了咳,“就是这么点事儿,话也说完了,年熙你赶紧回去安排吧。” 他不可想,继续看陆若晴和年熙聊个没完。 年熙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 说起来,他和萧濯对陆若晴的感情,还是不一样的。 喜欢陆若晴是真的,但是陆若晴成亲了,而且和萧少铉过得好好的,他便恪守礼仪,尽力叫自己不要逾越界限。 慢慢儿的,那份年少炽热的感情,也就深埋在心底了。 年熙当即起身,“行,我这就回去安排。” 陆若晴微笑点头,“去吧。” 年熙对她笑笑,然后潇洒的一转身就走了。 陆若晴看在眼里微笑,“长大了啊。” 萧少铉听着怪怪的,嘀咕道:“什么长大了?年熙又不是你的兄弟,你的儿子,这怎么还老怀甚慰了呢。” 陆若晴瞪他,“那不然呢?我要生出点别的心思么?” 萧少铉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他赶紧道:“老怀甚慰很好,很好,你以后就把年熙当弟弟吧,我没意见,不用再有别的想法了。” 陆若晴忍俊不禁,笑嗔,“少贫嘴了!” 这之后,祁王又陪着年楹来过几次。 倒也没有特别的举动,依旧是说说话、吃吃饭,好像真的喜欢上了闲话家常,表面上挑不出任何毛病。 陆若晴见年楹高兴,也不好拦着。 正好,趁机观察一下祁王,但可惜没有观察出什么有用的。 私下里,她忍不住嘀咕,“少铉你说,祁王真的就是这么爱串门,爱唠嗑儿吗?还是真的爱上阿楹了?真是难以理解。” 萧少铉脸色微凝,淡声道:“管他怎么想的,咱们就静观不动就是了。” 于是,祁王这边暂时没有结论。 王府里,樊夫人因为之前落水报了病,侧妃乔莺因为生气报了病,崔夫人忙着做女红,大家都很安生消停。 而外面,厉如意死了,慕容长雅也没了动静。 陆若晴都有点唏嘘,感叹道:“最近日子还挺闲的,都有点无聊了。” 薄荷笑道:“闲着不好么?不是说,最难得富贵闲人嘛。” 正说着,就见缇萦脚步匆匆进来。 陆若晴不由失笑,“瞧瞧,一看缇萦这脸色就知道有事儿,闲不成了。” 缇萦进了门,回道:“王妃,桓王府那边刚传出消息,说是……,慕容侧妃给桓王下药,然后让桓王留宿了一夜。” “啊?还有这种事儿?”陆若晴又是吃惊,又是想笑。 缇萦点头道:“嗯,千真万确!桓王殿下因为这事儿,发了好大一场脾气,把慕容侧妃的屋子都给砸了。” 薄荷听得一头雾水,疑惑道:“就算慕容长雅和桓王睡了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能保证怀孕,还惹得桓王殿下生气,没有用啊。” 怀孕?陆若晴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勾起嘴角轻笑,“呵呵,不一定没用哦。” 正文 469 不安生缇萦和薄荷都不明白,一起问道:“怎么有用?” 陆若晴摆摆手,“有些事情,你们不用知道。” 两人虽然心中迷惑,但也不再多问。 她们跟着陆若晴经历诸多风雨,早就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反而有可能是越发危险。 陆若晴又道:“缇萦,去书房请殿下过来。” 缇萦应声去了。 片刻后,萧少铉从书房闻讯过来。 陆若晴和他去了内室,说道:“方才缇萦来禀告消息,说是慕容长雅给桓王下药,然后两人一夕欢好了。” 萧少铉听得皱眉,“真是恶心下作!” 陆若晴笑了笑,说道:“先别管她下不下作了。我是觉得,慕容长雅做事一向都有深意,没道理做无用功,简单睡一晚不合逻辑。” “你觉得她想做什么?”萧少铉问道。 “我琢磨,慕容长雅是想生儿子吧。” “生儿子?呵呵。”萧少铉嘲讽一笑,“且不说,这睡一次就能刚好怀上,便是怀上,谁来保证她一定生儿子啊。” “不。”陆若晴手指晃了晃,揶揄道:“殿下往深了想想。” “深了想?”萧少铉只是不喜欢后宅手段,并不是想不到,稍微一琢磨,便道:“你是,慕容长雅打算假怀孕?然后在外面抱一个儿子回来。” “对,多半如此。” “呵呵,她倒是想得挺美。” “少铉。”陆若晴正色道:“慕容长雅诡计多端,没儿子,都这般兴风作浪不消停,要是有了儿子只会更猖狂。” “你想怎么做?” “我想,让人找个机会提点一下桓王。” 萧少铉眼珠子转了转,忽地笑了,“也对!之前慕容长雅差点毒死桓王,两人有仇,桓王肯定不希望慕容长雅生下孩子,更别说是儿子了。” 陆若晴笑道:“是啊,为此桓王还大发脾气了呢。” 萧少铉拍拍她的肩,说道:“行,这事儿我一定会安排妥当。” 陆若晴叮嘱道:“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了。” “放心吧。”萧少铉搂着她亲了一口,嘿嘿笑道:“这一次,一定叫慕容长雅栽个跟头,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殿下、王妃。”薄荷在门外喊道。 “怎么了?有事?”陆若晴问道。 “崔夫人来了。”薄荷语调很是嫌弃,回道:“说是给殿下和王妃做的针线,已经好了,特意送过来。” 陆若晴抬眸,看向萧少铉笑问:“要看看你的新鞋子么?” 萧少铉嗤笑道:“什么玩意儿?你找个地方扔了吧。” 他说完,就转身从后门走了。 陆若晴自然很是满意。 横竖自家男人没有二心,又是闲着,看看小妖精们过来献宝,就当是一个乐子了。 她翩翩然去了大厅,坐下道:“让崔夫人进来吧。” 崔夫人领着剪秋一起进来的。 她先福了福,“给王妃请安。” 剪秋捧着东西,也跟在后面行了礼数。 陆若晴笑道:“起来吧,坐。” 崔夫人抬眸扫了一眼,不见萧少铉,心里不由划过一阵失落。 明明殿下就在里面,王妃却拦着殿下不让出来,吃醋吃成这样也是罕见!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美艳,会魅惑男人么。 崔夫人想着,这些天为了给萧少铉做新靴子,不惜连夜赶工,越发觉得心气不平了。 陆若晴微笑道:“东西都做好了?我瞧瞧吧。” 崔夫人赶紧堆起笑容,从剪秋手里接了包袱,然后放在桌上打开了。 她笑着介绍,“这双靴子是做给殿下的,针脚粗,让殿下在外面的时候随便传吧。” 然后,又捻起一方绣花手帕,“这是给王妃的。” 陆若晴接了,展开一看,上面绣着石榴多籽的喜庆图案,寓意多生贵子。 崔夫人笑着问道:“王妃可还喜欢?” 陆若晴笑笑,“喜欢,这针线比我的好多了。” “粗针大线的,怎么敢和王妃比呢?”崔夫人很是自谦,强行压抑住了心中的不满,表现的毕恭毕敬,简直就是后宅妾室的典范。陆若晴看着她,若有所思。 据沁水公主之前所说,李贤妃在王府里安排了两个人,作为监视镇北王妃的眼线。 但之后,因为厉渊逃脱没有死,沁水公主并没有指出究竟是哪两个人。 陆若晴忽地有一种直觉。 李贤妃安排的两个眼线,应该就是崔夫人和剪秋。 因为……,她们主仆太过和睦,根本不像是到王府才认识的关系。 “王妃,你怎么一直看我?”崔夫人摸了摸脸颊,有些不自在。 “我瞧着,你今天这身打扮很好。”陆若晴笑道。 崔夫人穿了一身绿意白裙,妆容清淡,肤色白皙,很有几分清水出芙蓉的味道。 她闻言笑着自谦,“王妃过奖了。妾身这等蒲柳之姿,在王妃面前,那就是米粒荧光遇到了皓月之辉,真是自惭形秽啊。” 陆若晴笑道:“你的嘴也越发甜了。” 崔夫人一副腼腆的样子,“王妃过奖,妾身不敢当呢。” “对了。”陆若晴忽地侧首,吩咐薄荷,“去把多宝阁那一盒子绢花拿来,正好叫崔夫人挑选几朵,剩下的分给乔侧妃和樊夫人。” 薄荷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进去拿了绢花出来。 陆若晴虚抬了下手,说道:“崔夫人,你自己打开挑一挑吧。” “多谢王妃。”崔夫人赶紧恭谨的接了盒子。 正要打开,便听陆若晴忽地说道:“这绢花是宫里新时兴的堆法,和以前的不一样,还是上次贤妃娘娘送给我的……” “啪嗒!”崔夫人听得贤妃二字,吓得一抖,结果把绢花全都打翻掉地上了。 “哎呀,掉地上就沾灰了。”薄荷撇嘴抱怨道。 崔夫人定了定心神,忙道:“对不住!是我一是手滑没拿稳,剪秋……,快过来帮忙,赶紧拣起来吹一吹,别粘灰了。” 剪秋赶紧过去帮忙。 陆若晴看在眼里淡淡一笑。 这还真是,做贼……,所以就心虚啊。 其实,那绢花根本不是李贤妃给的,不过就是为了诈一诈崔夫人,故意吓唬她罢了。 没想到,还真诈出点马脚起来。 崔夫人和剪秋蹲在地上,赶紧一朵一朵把绢花拣起来,吹了又吹,轻手轻脚的放回盒子里。 陆若晴微笑道:“没事儿,我这里的地干净着呢。” 崔夫人赶忙陪笑,“都怪我,笨手笨脚的,反倒辜负了王妃的一番心意。” 陆若晴道:“里面一共有八朵绢花,你挑两朵,再顺路给乔侧妃送四朵,樊夫人送两朵,你们几个分了吧。” “多谢王妃恩典。”崔夫人赶紧道谢。 “回去吧。”陆若晴已经诈除了想要的东西,便没有耐心,再应付这些心怀鬼胎的女人了。 “妾身告退。”崔夫人捧着盒子,和剪秋一起后退了几步,方才出门。 屋子里,陆若晴对缇萦递了一个眼色。 缇萦会意,当即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后门离开。 而外面,崔夫人和剪秋到了僻静处。 剪秋低声急道:“夫人,你说王妃是不是猜到什么了?她怎么忽然说起贤妃娘娘啊?奴婢这心里,实在有点害怕。” 崔夫人定了定心神,摇头道:“应该不会。若是王妃真的猜到什么,肯定会暗中打探,而不会当面试探我们,估摸就是赶巧了。” 剪秋问道:“那要不要,想办法和贤妃娘娘联系一下,问个清楚啊。” “你傻啊!”崔夫人斥道:“我们若是什么动作都没有,不管王妃怀疑与否,都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若是上赶着去和贤妃娘娘联系,不是不打自招吗?那可就板上钉钉了。” 剪秋听得心惊肉跳的,连连点头,“也是。” 崔夫人道:“走吧,赶紧把绢花给分了,回房再说。” 主仆二人捧着绢花盒子走了。 花墙背后,缇萦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回去向陆若晴复命,“崔夫人和剪秋是李贤妃的人,已经确认了。” 陆若晴轻嘲,“没想到,李贤妃也不安生啊。” 缇萦问道:“那要不要……” “什么都不要管。”陆若晴抬手制止,说道:“李贤妃就算安排了眼线,暂时也不可能兴风作浪,先不要打草惊蛇。” 缇萦点头,“好,我会派人多盯着她们的。” 陆若晴掠了掠额头碎发,挂在耳后。 她勾起嘴角一笑,“王府里的这几个小妖精刚出道,没多大本事,手段有限,还翻不出我的手掌心。”缇萦问道:“王妃是打算,先把慕容长雅给解决了?” “嗯。”陆若晴正色道:“慕容长雅十分难缠,身份又特殊,这一次好不容易抓到她的把柄,一定要让她永不翻身!” 而此时,桓王因为心中有火出了王府,准备到酒楼买醉。 正好……,就遇到了萧少铉。 桓王不由停住,不悦道:“你怎么在这儿?” 萧少铉笑道:“六皇兄,这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也未免太霸道了把。” 桓王皱眉,当即先要绕开过去。 萧少铉却往后退了一步,朝他笑道:“听说六皇兄和慕容侧妃恩爱和谐,一夜欢好,想必又要添一个儿子吧。” 桓王闻言大怒,“放屁!我跟她能有什么儿子?!” 正文 470 怀孕的喜讯 萧少铉悠悠一笑,“反正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已知道,桓王和慕容侧妃一夕欢好,将来慕容侧妃有了身孕,生下儿子,也很合情合理啊。” 桓王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了。 萧少铉知道他听懂了,便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站住!”桓王忽然叫住了他。 萧少铉转身回头,挑眉道:“六皇兄,有何指教?” 桓王忽然道:“是她让你来的吧。” 萧少铉脸色微变,不悦道:“你管得太多了!先回去,管好你的慕容侧妃吧。” 桓王笑了,“看来我是猜对了。” “呵呵。”萧少铉一声冷笑,转身离去。 桓王叹了口气,心里有一抹淡淡的怅然失落。 他和陆若晴再也不可能了。 却没想到,会因为慕容长雅有了一点交集,倒也挺有趣的。 只不过,想到慕容长雅心就沉了下去。 他倒是疏忽了。 慕容长雅给他下迷药,绝对不是为了一夕欢好,而是为了造成可以怀孕的假象,然后就会宣布怀孕、生子,一切顺理成章。 呵呵,想得美! 桓王回去,当即就叫人安排了一番。 别人对慕容长雅下手很难,但他……,在自己的王府里,想做点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了。 于是,慕容长雅的饮食里面,每天都添了一份细微的堕.胎药。 份量虽然不重,但是天天吃着肯定不会怀孕。 慕容长雅并不知情。 其实,她已经通过在外面“烧香拜佛”,和别人幽会,成功的怀上了孩子。 桓王的药便成了催产符。 这天下午,慕容长雅忽地觉得肚子一阵疼痛,很快下身就见了红。 “大夫,快叫大夫!”慕容长雅惊怒交加喊道。 “是。”丫头慌慌张张的就要跑出去。 “等等!”慕容长雅忍痛叫住,咬牙叮嘱道:“不要说……,我的肚子有事,就说是我染了风寒,找大夫开点药方。” “好的。”丫头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下去了。 慕容长雅心里有一种预感。 她这一胎,多半怕是保不住了。 是谁?是谁给她下了药?是谁要害她小产啊!! 慕容长雅心里在怒吼。 但是,她很快就顾不上琢磨这些了。 她的肚子阵阵绞痛,痛彻心扉,整个人都痛得蜷缩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儿,一滴一滴的直接往下坠落。 很快,她便觉得下身有东西一滑,从裤腿里跌落出去。 “啊!我的肚子。”慕容长雅痛得浑身打颤,然后低头一看,便看到地上有一小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孩子!她的孩子啊!! 慕容长雅只觉得眼前一黑,头冒金星,顿时疼痛加刺激晕了过去。 等大夫过来诊了脉,只能惋惜道:“对不住,慕容侧妃已经小产了。”慕容长雅脸色惨白悠悠醒来。 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已经小产了,顿时气得浑身颤抖。 大夫瞧着害怕,忙道:“下官这就去给侧妃开药方,好好的调理身体。” “站住!”慕容长雅咬牙道:“这件事……,绝对、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听见没有?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大夫赶紧道:“好,下官明白。” 慕容长雅心里清楚,她没有机会再迷醉桓王第二次了。 所以,她不能宣布小产! 而是要宣布怀孕! 慕容长雅苍白着一张脸,喘气道:“给我开一个药方子,要让我的脉象,看起来就和怀孕一样,就算换了大夫也能糊弄过去。” 大夫愣住,“这……” 慕容长雅直接道:“事成之后,给你一万两银子做酬谢!” 大夫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有点欢喜的愣住。 慕容长雅又道:“若是失败,就送你一口薄皮棺材!” 大夫吓得一抖,“是,下官明白。” “明白就好。”慕容长雅才刚小产,说话气喘吁吁的,“明白……,就赶紧去办事儿!等下我就要宣布怀孕的喜讯!” 半个时辰后,慕容长雅对外宣布了怀孕的消息。 桓王正在书房画画,听闻消息,惊讶的把手上的笔都给掉了。 他瞪大眼睛问道:“什么?慕容侧妃怀孕了?!” 呵呵,他天天让人给慕容长雅吃堕.胎药,居然还能怀孕?! 这是打算不论如何,都要死皮赖脸弄一个儿子了啊。 ----真是够不要脸的! 桓王怒气冲冲,拔脚出门,打算就要这么揭发慕容长雅。 但走到院子门口,又缓缓的停住了脚步。 不对啊! 如果慕容长雅打算自己生下一个儿子,就算假怀孕,也得又十月怀胎的过程,一点点的大肚子才行啊。 她能隐瞒一时,还能隐瞒十个月不成? 这葫芦里,到底还卖着什么药? 桓王有些琢磨不透。 忽然间,他想到了陆若晴,聪慧、明敏,又懂医术,一定能猜出其中的关窍。 最重要的是,陆若晴肯定也想对付慕容长雅。 所以,应该不会对他隐瞒吧。 桓王决定去试一试。 他叫来丫头,吩咐道:“让人赶紧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是。”丫头应声退下了。 片刻后,马车备好,桓王便坐上马车去往镇北王府。 本来慕容长雅才刚出事儿,他应该避嫌,不去找陆若晴才对。 但是…… 桓王心下冷笑,他为何要替陆若晴打掩护? 反正陆若晴揭穿慕容长雅,并不是因为关心他,而是想要除掉慕容长雅,何不让慕容长雅知道呢? 若是能给陆若晴添点乱子,也是好的。 桓王心里扭曲的想着。 到了镇北王府,他不等通报就直接往里面走。 下人们不敢直接拦他,赶紧派了一个小厮,飞快往里面传递消息。 而此时,陆若晴和萧少铉正在后花园游湖。 小厮匆匆跑到岸边,喊道:“殿下、王妃,桓王殿下忽然过来了。” 陆若晴听得眉头一皱,“桓王?他来做什么?” 萧少铉也是不悦,“肯定没有好事儿。” 正说着,就见桓王穿着一袭海水蓝的长袍,翩翩然的走来。 陆若晴顿时叹气,“哎,游湖的兴致都没有了。” 萧少铉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但桓王来了,也不能当做没有看见,只得靠岸上去了。 桓王看着他们俩一起下船。 上岸的时候,萧少铉先下,还伸手扶着陆若晴下来,看起来甚是恩爱。 他的心里就涌起一阵浓浓嫉妒。 陆若晴!原本是应该属于他的女人。 “桓王殿下,怎么有空过来了。”陆若晴走近问道。 桓王打量着她,淡笑道:“我能有什么不空的?” 陆若晴穿着一袭海棠红的薄纱春衫外罩,内搭同色锦缎中衣,配着撒花裙子,走路时,裙子上的金线烁烁生辉。 比起当初她在陆家时候的青涩、稚嫩,更多了几分成熟妩媚。 有一种浑身透出幸福的光芒。 桓王心里不由发酸。 萧少铉却是心下不耐烦,直接道:“有话快说!” 桓王只得收回心思。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慕容长雅怀孕了。” “啊?”陆若晴明眸光芒闪动,很是惊讶。 “怀孕?”萧少铉也很是意外,又是嘲讽,“所以说,上次我白提醒你了。” 他质问道:“你明知道慕容长雅会捣鬼,却还是让她怀孕,是吃饱撑着了吧?你还好意思巴巴的跑过来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蠢呢。” 桓王听了也没生气,而是道:“我早就给慕容长雅下了药,她是不可能怀孕的。” 陆若晴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慕容长雅是假装怀孕的?” 桓王点头,“对!我敢肯定她没有怀孕。” 陆若晴疑惑道:“我记得,离之前慕容长雅和你欢好的风波,才过去一个多月吧?” 桓王点头,“是,她对外公布说怀孕一个多月。” “这就不对了。”陆若晴眉头微蹙。 她分析道:“按说慕容长雅完全没必要这么着急,可以等到三个月了,再宣布,这样还省了假装三个月身孕呢。” 萧少铉冷声道:“谁知道她发什么疯?” 陆若晴看向桓王,又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吗?慕容长雅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忽然就宣布怀孕了呢。” 桓王回道:“倒是没事儿,就是她忽然叫了大夫过去,就宣布了。” “叫了大夫?忽然?”陆若晴陷入了沉思。 “我总觉得她这么做不明智。”桓王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他徐徐道:“慕容长雅既然没有怀孕,却要强行宣布怀孕,最多也就装三四个月,后面她的肚子大不起来,不就露馅儿了嘛。” 陆若晴却道:“她可以吃药假装有孕,平时再把肚子有意吃大一些,冒充七个月左右的肚子还是可以的,然后再找机会早产就是了。” 桓王听了呵呵冷笑,“你倒是替她想得周全。” 陆若晴接着道:“我倒是觉得,今天慕容长雅忽然叫了大夫,多半不是因为怀孕,而是因为被药物弄得小产了。” 她道:“所以,她叫了大夫,怕泄露了她小产的秘密,就干脆说自己怀孕了。” 桓王眉头一跳,“没错!很有这种可能。” 陆若晴忽然直勾勾的看向他,问道:“桓王殿下,所以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替你分析分析,慕容长雅在捣什么鬼?” 桓王点头,“对呀。” “呵呵。”陆若晴一声冷笑,招招手,示意他走到岸边,“我还有一句私密话,要单独跟桓王殿下讲。” “单独讲?”桓王疑惑着走了过去。 萧少铉更是紧张问道:“若晴,什么话要单独讲……” 话音未落,就见陆若晴狠狠一脚,“扑通!”,直接把桓王给踹池塘里去了。 正文 471 阴谋重重 “救命!救命,我不会水……”桓王在水里拼命地扑腾挣扎,溅起阵阵雪白水花。 萧少铉看得愣住,“若晴,你这是做什么啊?” 陆若晴冷声道:“他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萧少铉并不爱琢磨弯弯绕绕,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 陆若晴站在岸边,看着桓王在水里不停挣扎呛水。 她冷声道:“你就算心中有疑惑,需要问我,悄悄派个人过来问就是了。” 桓王呛咳道:“咳咳……,救我!”陆若晴却是咬牙,“救你?你故意亲自过来一趟,而且还赶在慕容长雅小产的当日,不就是为了让她怀疑,我也有参与这件事吗?” 萧少铉听得一瞬明白过来。 不由也是沉下了脸,“若晴,你说得对,就让他在水里面慢慢儿泡着,活该他喝个水饱!” 桓王在池塘里呛了一肚子的水,又急又怕,“你们……,快捞我上去!” 其实,陆若晴和萧少铉都有理智,不可能让他在镇北王府的池塘里面淹死了。 但是求生的本能,对死的恐惧,让他理智一寸寸的崩溃。 “唔……,咕嘟嘟!” “咕嘟……” 桓王一边呛水,一边喝了个水饱。 他惶恐无比,喊道:“我错了!我错……,唔……,救我!救……,求求你们……,救我,救我一命……” “咕嘟嘟……” 桓王终于挣扎不动了,一点点往下坠,嘴里吐出一连串水泡。 陆若晴这才道:“捞他上来。” 萧少铉走到岸边一抓,像拎小鸡似的,将半死不活的桓王给拖了上来。 陆若晴一脚踩上去。 “呜哇……”桓王猛地吐了一大口水,倒抽几口冷气,总算气喘吁吁活过来了。 陆若晴呵呵冷笑,“好喝吗?” 桓王爬在地上,抬头看她,“你、你这个……” 有心说几句狠话,又怕陆若晴和萧少铉再折磨他,只能暂时认怂。 陆若晴笑问:“你是不是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桓王根本没法说话,连声呛咳,“咳、咳咳……” 此刻刚刚三月天,池塘里的水哇凉哇凉的,冻得他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看起来真是狼狈极了。 萧少铉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就算揍他一顿,也不管用啊。” 陆若晴冲他眨了眨眼,然后道:“还能怎么办?找间屋子,让你的六皇兄歇着,等衣服烤干了再送走吧。” 萧少铉哼道:“便宜他了。” 陆若晴叫了缇萦过来,说道:“赶紧去找几个人来,把桓王殿下抬去安置。先找一身衣裳给他暂时换上,再找火盆给他的衣服烤干了。” 缇萦应道:“是,这就去。” 桓王伏坐在地上,抬眼看向陆若晴讥讽道:“呵呵,你对我还真好啊。” 陆若晴浅笑,“没办法,我总不能让你湿漉漉的出去,叫人说我不懂礼数啊。” 桓王死死咬着牙齿,怕忍不住,直接说出什么激愤的话来。 陆若晴又道:“今天委屈桓王殿下了。什么时候把你的衣服烤干了,换好了,再从镇北王府出去吧。” 桓王怒道:“你还敢囚禁我?!” 陆若晴嫣然一笑,“那不然呢?你以为,镇北王府想来就来,就走就走啊。” 桓王气得差点吐血。 萧少铉还在旁边鼓掌,哈哈大笑,“说得好!若晴,我就喜欢你这么霸气。” “走吧。”陆若晴挽着他的胳膊,一起扬长而去。 “两个混蛋!”桓王气得重重一拳捶在地上。 他没有想到,陆若晴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萧少铉还帮着她为虎作伥。 桓王恨恨咬牙。 在心里道:“走着瞧!回头叫你们栽到我的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时,萧少铉正在询问陆若晴,“就这么让他喝一肚子水,便放他走?回头慕容长雅还是得惦记你,算计你,感觉吃亏了啊。” “不会吃亏的。”陆若晴轻轻一笑。 “嗯?” “等下……”陆若晴招了招手,附耳过去,飞快的低语了几句。 “哈哈!这个办法不错。”萧少铉听得笑了。 两人说笑着,回了内院,开开心心的等着吃午饭。 而桓王,则被迫在镇北王府泡了个澡。 不是他心宽,而是怕凉水积了寒气在身体里,会落下病根儿。 再说,还得等衣服烤干呢。他又不想穿萧少铉的衣服,便干脆要了浴桶,热气腾腾的泡了一个热水澡。 桓王却不知道。 就在这会儿功夫,陆若晴已经让人拿走了他的荷包,并且动作飞快,在荷包的夹层里做了一点小小手脚。 桓王泡好了澡,烤干了衣服,便带上荷包配饰急匆匆离去。 根本不知道,荷包里面已经暗藏玄机。 他今天没有隐瞒行踪。 所以,慕容长雅很快就得了消息,桓王去了镇北王府一趟。 心腹嬷嬷猜疑道:“侧妃,桓王殿下忽然去镇北王府做什么?难道他不想让侧妃怀孕,就去找陆若晴拿堕.胎.药了?还是……” “呵呵!”慕容长雅一声冷笑,怨毒道:“我都已经小产了,还要堕.胎.药有什么用?我要不是被别人下了药,也就不会小产!” 心腹嬷嬷闻言一惊,“侧妃是说,桓王殿下早就给你下了堕.胎.药,所以才会小产的。” “不然呢?”慕容长雅讥讽道:“难道是陆若晴给我下了药,桓王知道了,所以跑过去给我打抱不平的吗?” “那殿下还去找陆若晴做什么?” 慕容长雅心里门儿清,讥笑道:“他这是在暗示我,我的小产,和陆若晴脱不了干系,盼着我和陆若晴互相争斗呢。” “这……”心腹嬷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慕容长雅恨声道:“不管我小产的事,之前陆若晴有没有参与,但桓王肯定有!不然的话,他不会对我宣布怀孕无动于衷。” “你现在要怎么办啊?”心腹嬷嬷发愁道。 “能怎么办?看谁技高一筹了。” “侧妃……” “怕什么?”慕容长雅心中一片冰凉恨意,冷冷道:“就算桓王知道我小产了,又如何?他这个时候,是不敢跳出来揭穿我的,否则就会牵连到他下堕.胎.药了。” “那以后呢?” 慕容长雅眸光怨毒无比,咬牙道:“以后……,呵呵,我只要顶一个假肚子坚持半年,就能七月早产生子了。” ----竟然叫陆若晴完全猜中。 心腹嬷嬷叹气道:“哎,也暂时只能如此了。” 慕容长雅吩咐,“这半年里,你就派人四处寻找怀孕的女子,要样貌跟我相像的,或者跟桓王相像的。多找几个,这一次我必须要生出儿子来。” 心腹嬷嬷连连点头,“侧妃放心,这件事奴婢一定安排妥当了。” 慕容长雅摸了摸肚子,往后一躺。 她幽幽道:“本来我还想自己生一个孩子,但是却没有了。” “侧妃,你将来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 “不必了。”慕容长雅眼中冰冷好似霜雪,冷冷道:“现在想想,若是真的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反而是一个牵制,没有更好。” 若是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万一被人算计,被人劫持,那都会心痛的不得了。 若是抱养别人的孩子,是死是活,她都不会在乎的。 想到此处,慕容长雅不由冷笑道:“这一次,我就给桓王殿下多生几个孩子,一次生个双胞胎或者三胞胎,免得以后还得折腾了。” 心腹嬷嬷眼睛一亮,“对啊!这倒是一个好点子。” 慕容长雅叹气,“好了,我累了,先退下吧。” “是。”心腹嬷嬷便要告退,却犹豫了下,问道:“那镇北王妃陆若晴那边……,侧妃可以要做什么安排吗?” “不用。”慕容长雅淡淡道:“反正我和陆若晴都是不死不休,她有没有给我下药,我都想弄死她,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了。” 心腹嬷嬷点头,“也是,还是先把孩子的事儿办妥吧。” 慕容长雅实在是疲惫不堪,挥手道:“去吧。” 她想,她可能是命里注定六亲冷淡。 父母早亡,丈夫仇视,想随便找个男人生孩子也失败了。 呵呵,挺好的。 慕容长雅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她不需要这些牵绊,她只需要一步一步杀掉所有敌人,走向最高的那个宝座! 而所有和她作对的人,都该死! 陆若晴、萧少铉,还有桓王、苏淑妃、苏君湄,一个个的都别想有好下场! 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把他们扔下地狱。 慕容长雅缓缓闭上眼睛。 正打算休息会儿,就听见脚步声,一个丫头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侧妃!不好了,刘太医被抓了。”“什么?”慕容长雅猛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 刘太医,就是那个为她作假的太医,负责给她开假怀孕药方的人啊。 慕容长雅急问:“被抓?刘太医被什么人抓了?” 丫头急道:“被衙门的人抓了!说是刘太医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药,都是堕.胎之物,怕是要谋害侧妃的肚子,所以就被抓走了。” 正文 472 连环计 慕容长雅心里“咯噔”一下,直往下坠。 她的直觉告诉她,要出事了!而且是要出大事了! 有人在算计她! 只要做实了刘太医买堕.胎.药,那么就会有新的太医过来给她诊脉,确认真伪,以保证皇嗣的安全。 而她吃了刘太医的假孕药,才一剂,根本不会起作用的。 慕容长雅恨恨咬牙。 事到如今,她肯定不能继续假装怀孕了。 那么,要怎样才能在乱局中,为自己尽力减轻罪名,甚至捞到一点好处呢? 不能就这么白白的小产,白白被人算计啊。 慕容长雅当即道:“退下。” 等丫头走了,才与心腹嬷嬷说道:“事情闹成这样,我肯定没办法再继续怀孕了。” 心腹嬷嬷急道:“那……,那要怎么办啊?” “听着!”慕容长雅尽力镇定情绪,说道:“等下肯定会有太医过来诊脉,我小产的事一定会曝光的,所以……,就说是刘太医欺骗了我。” “欺骗?” “对!”慕容长雅脑子转得飞快,急急道:“刘太医和王妃苏君湄串通,悄悄给我下了堕.胎.药,我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侧妃,为何不说是刘太医和陆若晴串通啊?” “你蠢啊!”慕容长雅骂道:“你有什么证据,说刘太医和陆若晴串通,无凭无据就敢去招惹陆若晴,是嫌对付我的人还不够多吗?” 心腹嬷嬷被骂得不敢说话。 慕容长雅又道:“再说了,我是在桓王府里出的事,非得扯上陆若晴,外人不仅不会相信,还难免会觉得是我在陷害她。” 她咬牙,“所以,说是苏君湄对我下手,是最合适的。” 心腹嬷嬷连连点头,“对!苏君湄是桓王妃,是整个桓王府的女主人,她想对侧妃的胎像做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了。” 慕容长雅继续道:“因为苏君湄和刘太医串通,对我下了堕.胎.药,所以我就动了胎气,肚子就见了红。” “但是刘太医却故意欺骗我,说胎儿没事。” “不仅如此,刘太医还假惺惺的给我开了一副安胎药,说是吃下去就能保胎。” “实际上,刘太医和苏君湄不仅算计我小产,还想让我继续以为怀孕,落一个假孕皇嗣的罪名,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 她眼神恼恨,仿佛真的被人刘太医欺骗了。 “对!都是他们的阴谋。”心腹嬷嬷重复道。 慕容长雅最后咬牙,说道:“赶紧派人杀了刘太医,死无对证!” “是。”心腹嬷嬷立即领命出去了。 前脚刚走,后脚就有皇帝委派的太医过来,要给慕容长雅诊脉。 慕容长雅假装不知情,问道:“好好的,怎么来这么些太医啊?我的身体很好啊。” 桓王跟了进来。 慕容长雅故意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桓王心下冷笑,就不信,她会心里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装!继续装! 看她等下被揭穿没有身孕,还怎么装下去。 他清声道:“之前给你诊脉的刘太医,人品有些问题,怕是对你的胎像不利,所以又叫了这几位太医过来,给你把把脉。” 慕容长雅倒是很配合。 她伸出手腕,还微笑道:“也好,多个人给我保胎也是好的。” 桓王心里冷笑连连。 保胎?保个屁! 不过陆若晴这份手段也是绝了。 居然直接叫人抓了刘太医,还说刘太医买了堕.胎.药,招惹的皇帝派太医过来诊脉,直接把慕容长雅想假孕的路给堵死了。 而且,陆若晴的手上还干干净净,一点血腥都不粘的。 ----不佩服都不行啊。三个太医们挨次诊了脉,都道:“慕容侧妃小产了。” “小产?!”慕容长雅装作惊吓的样子,连连摇头,“不可能!刘太医给我诊过脉,说我虽然见了一点红,但是……,胎儿没事啊。” 桓王皱眉,“刘太医这么跟你说的?” 慕容长雅不理会他,装作情急,盯着太医们连声道:“太医,你们都确认我小产了?这是真的吗?啊……,不,不可能的。” 她一边说,眼泪就一边掉了下来。 桓王看得直倒胃口。 太医们回到:“慕容侧妃,你的确已经小产了。” “不!不可能!”慕容长雅扑在床边,放声大哭,“我的孩子,孩子……,呜呜呜,我的孩子啊!” 桓王皱眉,却不能多说多做什么。 他不能把刘太医传来问话。 否则,刘太医死不承认下了堕.胎.药,再继续追查下去,很有可能追查到他的头上,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所以,明知道慕容长雅是在装模作样,也只能看着她表演了。 慕容长雅痛哭道:“殿下!你要为我做主啊?” 桓王强忍了心头厌恶,敷衍道:“别哭了,你只管好好养着身子,你还年轻,将来再生一个就是了。” 这番话,成功的把慕容长雅给恶心到了。 放他.娘的臭狗屁! 还将来再生一个就是了?桓王这个混账,从来就不肯和她一起就寝,生个屁啊。 两人互相恶心对方。 但是,又都不能直接弄死对方,只能继续恶心下去了。 太医们给慕容长雅开了药方,专门调理小产的,然后便告辞而去。 屋子里,没了外人。 慕容长雅方才冷笑道:“殿下,我劝你,恶毒的事别做太多了。” 桓王挑眉,“呵呵,我也劝你,虚伪的戏别演太多了。” 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相让。 慕容长雅气得咬碎银牙,怒骂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桓王原本都要走了。 闻言转身,一把抓起了她,“你让我滚?呵呵,怎么不显搞搞清楚,这里是桓王府,而不是慕容长雅府!要滚,也是你滚!” 慕容长雅疯狂大叫,“滚!我让你滚!” “恶心!喷我一手口水。”桓王嫌弃的松了手,掏出帕子擦了擦,扔在地上,然后一声冷哼扬长而去。 “该死!都该死!”慕容长雅连连捶床,恶声骂道。 而这时,被派去刺杀刘太医的杀手,已经被抓住了。 陆若晴早就知道,慕容长雅会来这么一出死无对证。 因此提前叫人保护刘太医,并且除掉了杀手。 然后,把杀手的尸体换上刘太医的衣服,烧了个面目全非,对外说刘太医被人烧死了。 慕容长雅彻底安了心,以为彻底没事。 这时候,便叫人对外传播流言蜚语,说是苏君湄给她下了堕胎药,害她小产,还把刘太医给杀人灭口了。 苏君湄得到消息以后,气得发抖,“造谣!这都是造谣!” 她哭哭啼啼去书房找桓王。 “殿下,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刘太医,更没有谋害过慕容长雅的肚子啊。” “之前我连她怀孕都不知道,怎么会给她下堕胎药?” “呜呜,殿下……,我是被冤枉的。” 苏君湄只知道一味的痛哭,眼泪啪嗒,简直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桓王虽然不耐烦,但是看在她怀着嫡长子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安抚。 上前拍拍肩,说道:“好了,只是外头的一些风言风语,你没必要当真的,回去好好养胎才是正经。” “唔……,哇!”苏君湄忽然一阵干呕。 “怎么了?”桓王赶紧上前搀扶。 没想到,苏君湄反而干呕得更加厉害,“唔……,唔……,殿下,快让开!我想吐,我真的忍不住了。” “哇”的一声,苏君湄吐了一地秽物。 桓王简直要被恶心坏了。他当即松手,往后退,朝外喝斥道:“快来人!扶着王妃回去休息,传太医,再把这里收拾干净!” 丫头们赶紧上前,把苏君湄给搀扶出去了。 屋里尽是酸臭的味道,难闻之极。 桓王也待不下去到了外面,被外面凉风一吹,心里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难道……,是有人给苏君湄下药了? 慕容长雅?! 桓王心跳不已,当即催促,“快请太医!” 结果等太医到了桓王府,再给苏君湄诊了脉,大惊失色道:“殿下!王妃的胎像不稳,像是被药物影响所致。” “有人要害我的肚子?”苏君湄惊吓道。 “胎像不稳?到底怎么个不稳法!”桓王也着急了。 他虽然不喜欢苏君湄,但是却盼着嫡长子出生,不希望有事的啊。 太医回道:“药物份量很轻,暂时还不会有大问题。只要以后注意饮食,别再中了药物,好生保养应该没问题的。” 但是,事情却不顺遂。 三天后,苏君湄又无缘无故的呕吐了。 太医过来诊脉,还是说苏君湄的胎像被药物影响,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而苏君湄连着干呕,食欲不振,人很快就消瘦了一圈儿,胎像越发不稳定。 桓王快要急疯了。 但是,不管他怎么查,怎么找,都找不到药物的来源。 甚至让苏君湄搬离了正院,去了一处新的院子,食物用品处处把关,却依旧呕吐不止。 整个桓王府都折腾疯了。 众人都不免怀疑,之前慕容长雅说是苏君湄害了她小产,难道现在是在反击?所以,是慕容长雅下了堕.胎.药。 流言蜚语,很快传到了镇北王府。 陆若晴闻讯淡淡一笑,“呵呵,桓王就算做梦也想不到,有问题的是他的荷包,所以只能怀疑慕容长雅了。” 正文 473 不死不休 缇萦问道:“苏君湄的肚子还保得住吗?” 陆若晴轻笑,“我又没有放堕.胎.药,不会怎样的,她也就是干呕罢了。我要得,只是苏君湄刚好在这个时机呕吐,造成慕容长雅下手的假象而已。” 缇萦点点头,说道:“这下子,慕容长雅肯定脱不了干系。” 陆若晴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她之前隔三差五的算计我,从来没客气过,我也只好现学现卖送一份回礼了。” 至于苏君湄肚子的胎儿,没必要算计。 她犯不着对一个稚子下手。 再说了,苏君湄要是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子,最好是生下儿子,才能叫慕容长雅更忌惮呢。 回头她们互相狗咬狗,乐得看热闹。 缇萦又问:“要是桓王殿下,发现了那个荷包的秘密怎么办?” 正好萧少铉从外面进来,接话道:“发现就发现了!谁让他先来招惹我们的,还敢故意跑到镇北王府上眼药,我没揍他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陆若晴摆手,“不会的,那药七天内就会散发消耗掉,不留任何痕迹。” 她怎么会留下把柄给人抓啊。 这七天,桓王担心着苏君湄的肚子出事儿,就已经够忙的,哪里能想起其它的蛛丝马迹? 而等他闲下来,怀疑身上物件有问题时,也查不到什么了。 陆若晴倒是笑了笑,“希望……,慕容长雅会狗急乱咬人,咬上我吧。” . 桓王府内。 慕容长雅正在声嘶力竭的大吼,“不是我!说了,不是我做的!” 桓王气得红了眼,“不是你,还能是谁?这王府里,除了你不希望苏君湄生孩子,还能有谁啊?你说啊!” 慕容长雅呵呵冷笑,“我要想害苏君湄的肚子,直接就下药,让她小产了,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至于想害她的人,王府里或许只有我,但王府外可就保不准还有别人了。” 桓王一愣,继而讥讽道:“你想说,是陆若晴下了药?” 慕容长雅冷声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去查!反正别来污蔑我就行!” “污蔑你?!”桓王抓住她,气怒道:“我看就是你先污蔑苏君湄,然后将污蔑不到,所以就迁怒到她的肚子上了。” 慕容长雅一把推开他,“滚!别逼我说出难听的来。” 桓王冷不丁的被推了一下,差点摔倒。 不由更加恼火,“你要说什么难听的?你说……”“殿下!王妃又吐了。”丫头在门外急道。 “你、你……”桓王朝慕容长雅指了又指,但却更担心苏君湄的肚子,只能跺了跺脚,咬牙扭头冲出去了。 慕容长雅大口大口喘气,“呼……” 她快要被气死了。 明明不是她对苏君湄下手,苏君湄也只是干呕,并没有小产,桓王就跑到她这里来大喊大闹,还口口声声污蔑她是凶手! 而当初,桓王知道她小产的时候,根本毫无动容。 慕容长雅心里门儿清。 虽然陆若晴医术厉害的很,但要想在桓王府下药,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所以,她的小产,多半是桓王做了手脚。 ----虎毒不食子啊! 虽然她肚子的孩子,并不是桓王的,但是桓王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是狠心毒杀了自己孩子! 恶毒!真是太恶毒了! 慕容长雅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但是,她再生气都没用。 接下来的几天,苏君湄依旧呕吐不止,胎像不稳。 不仅桓王气得暴跳如雷,苏淑妃也坐不住了,跑到皇帝跟前哭诉,“求皇上做主,有人要害了君湄的肚子啊。” 她说是有人,可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在说慕容长雅吗? 就连皇帝,第一反应也是慕容长雅在闹事儿。 毕竟前几天,才刚闹出慕容长雅小产的事儿,她又暗示是苏君湄下手,这时候反击岂不是情理之中? 皇帝恼道:“把慕容侧妃传进宫来!” 慕容长雅是实打实的才刚小产,身体自然虚弱。 她又故意不施脂粉,感到金銮殿时,一脸憔悴消瘦的可怜模样儿。 却还要硬撑着跪行大礼,“给皇上请安。” 皇帝见状,不免浮起几分心疼。 毕竟慕容长雅是他姐姐唯一的女儿,孤苦伶仃的,又才刚小产了,委屈可怜。 因此道:“你才小产身体弱,坐下说话吧。” “多谢皇上。”慕容长雅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搭着宫女的手,方才缓缓坐下。 苏淑妃却忍耐不住了,质问道:“慕容侧妃,君湄最近总是呕吐不止,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长雅惊诧道:“淑妃娘娘,我怎么会知道呢?王妃呕吐不止应该问太医啊。” 苏淑妃气道:“你还装蒜!” 慕容长雅冷声道:“我装什么蒜了?淑妃娘娘不就是想说,王妃呕吐不止,是我对王妃做了手脚吗?敢问证据在哪儿?” “皇上,你看……,她还猖狂!”苏淑妃气得浑身发抖。 慕容长雅讥讽道:“猖狂?我可是实打实的才刚小产了。按照淑妃娘娘逻辑,就该质问王妃为何给我下堕胎药?这才叫猖狂呢。” “你、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苏淑妃气怒吼道。 “那也请淑妃娘娘不要血口喷人。”慕容长雅好不客气的反击,眼中闪过一抹恨意,“若是仅凭怀疑就要定凶手,那么,我小产就是苏君湄害的!” 苏淑妃当即淌眼抹泪,哽咽道:“皇上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正在此时,忽地一名小太监匆匆来报。 “桓王妃进宫了,殿外求见。” “君湄?”苏淑妃赶紧迎了出去,下了台阶,一把搀扶住苏君湄,“你大着肚子,胎像又不稳固,怎么还自己出门了啊。” “我有要事回禀皇上。”苏君湄咬牙道。 “什么要事?派个人进宫走一趟就是了,你这孩子……”苏淑妃絮絮叨叨,又不敢拦着苏君湄进殿,只得扶着她进来了。 苏君湄颤巍巍的要跪下行礼,声调委屈,“请皇上为儿媳做主。” 皇帝当即道:“扶着她,不用行礼了。” 每天看人行礼八百遍,早看腻了。 还是儿媳肚子里的皇孙要紧,行不行礼的,实在不用讲究太多。 苏君湄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双手递上,“请皇上御览。” 刘瑾赶紧上前接了,再捧回给皇帝。 皇帝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片衣料写成的血书。 上面写道:“镇北王妃用万金收买下官,谋害慕容侧妃的胎儿,以及桓王妃的胎儿,并且还要让她们互相内斗,不死不休!”虽然没有落款,但看口气,应该是之前的刘太医所写。 苏君湄顿时哭了起来,“皇上,没想到镇北王妃居然这般恶毒,连无辜稚子都不放过,她这是……,这是要让桓王府绝后啊!” 慕容长雅假装不知情,慌张问道:“皇上,信上到底说什么了?” 苏淑妃也急问:“是啊,说是什么了?” 皇帝脸色沉沉很是难看。 苏君湄哭道:“信上说,这一切都是镇北王妃在捣鬼!她不仅要害了慕容侧妃的肚子,还要害了我的肚子,再让我们互相内斗,不死不休。” “什么?居然是陆若晴在捣鬼!”苏淑妃震惊不已。 接着,心中不免怒火中烧起来。 苏淑妃催促道:“皇上!立即把镇北王妃传进宫来,让她认罪!问问她,为何对妯娌们这般恶毒?对皇孙们都不惜下毒手。” 皇帝并不觉得,这事儿会是陆若晴做的。 陆若晴的医术出神入化,想要害了慕容长雅和苏君湄的肚子,根本用不着这么热闹。 而且,她心思缜密,不可能会让刘太医留下血书。 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就等陆若晴来了,才知道了。 “皇上!赶紧传镇北王妃进宫啊。”苏淑妃焦急道。 “传吧。”皇帝淡淡道。 他也很想知道,陆若晴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又要用什么办法,把自己洗得清清白白的。 这个儿媳,总是时常都能给他惊喜的。 ----就是不大听话。 片刻后,陆若晴和萧少铉一起进宫了。 他们俩总是成双成对,形影不离。 慕容长雅还只是淡淡一声冷笑。 苏君湄看在眼里,却是揪心,……桓王就不会陪着她一起进宫。 陆若晴上前行礼道:“给皇上请安。” 萧少铉则懒懒的,欠了欠身,“父皇金安。” 苏淑妃早已经忍耐不住。 她三步两步,冲到陆若晴面前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居然接二连三的对桓王府下药,害了慕容侧妃的肚子还不够,还要害了君湄的孩子!” 陆若晴往后退了退,蹙眉道:“淑妃娘娘,你的口水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苏淑妃却红着一双眼睛,怒不可遏,“你少东拉西扯!” 陆若晴轻笑,“淑妃娘娘,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你平白无故的,就非说我害了慕容侧妃和桓王妃的肚子,有点过分了吧。” “证据?你等着!” 苏淑妃扭头就去找皇帝,急道:“皇上,把那封血书给她看,叫她不敢再猖狂抵赖!” 正文 474 一击命中 皇帝点头示意,“拿下去。” 刘瑾便捧着血书下去,递给陆若晴,“镇北王妃请看。” 陆若晴看了一眼,好笑道:“就凭这么一封莫名其妙的血书?都不知道是谁写的,也无法证明出自何人之手,便要定我的罪?” 苏淑妃气怒道:“这是刘太医留下的血书,你装什么愣?!” 陆若晴悠悠反问她,“何以见得是刘太医留下的呢?也可能是淑妃娘娘你写的,再不然是桓王妃写的,还搞不好是慕容侧妃写的啊。” “你这是狡辩!”苏淑妃咬牙怒道。 “我有证据。”桓王忽然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陆若晴回眸,看向他,上下打量不语。 桓王忽地摘下自己的荷包,双手奉上,“父皇,请看这个荷包!” 皇帝皱眉,“荷包怎么了?” 桓王当即道:“前些日子,儿臣去了一趟镇北王府。镇北王妃三言两语不合,就把儿臣给踹到了池塘里,儿臣的衣服湿透了,不得已只能在镇北王府换洗。” 他目光忽地一凌,看向陆若晴,“没想到,她居然在儿臣的荷包里放了堕.胎.药。” 陆若晴挑眉,“殿下,你可不能这么胡说八道啊。” 萧少铉更是怒不可遏,直接骂道:“放屁!你自己的荷包,自己放了东西,还能赖到若晴的头上啊。” 桓王咬牙,“我怎么在自己的荷包里放堕.胎.药?不论是慕容侧妃的孩子,还是苏君湄的孩子,那可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慕容长雅愣了愣,赶紧接话,“殿下!真的是镇北王妃对你的荷包做了手脚?是她先害了我的肚子,又要污蔑我谋害王妃的肚子?也太恶毒了。” 苏君湄更是当场哭了起来。 苏淑妃则破口大骂,“陆若晴!现在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居心叵测,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皇嗣,其罪当诛!”陆若晴冷冷看着他们。 呵呵…… 桓王、苏淑妃,苏君湄,还有慕容长雅,居然奇异的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了。 不过也能理解。 反正他们内耗不死对手,不如一致对外,先给挖个大坑把她给埋了。 皇帝问道:“镇北王妃,你有什么话说?” 陆若晴平淡一笑,回道:“皇上,首先血书不能证明是谁写的,对吧?其次桓王荷包里的堕.胎.药,也不证明就是我放的啊。” 她的确是对桓王的荷包做了手脚。 但没有放堕胎药,而是在夹层弄了一点药粉,挥发气味,让苏君湄呕吐罢了。 现在,桓王根本就是在污蔑她! 陆若晴环顾了众人一圈儿。 看着桓王眼中的寒意,慕容长雅眼中的恶毒,苏君湄的愤恨,以及苏淑妃的欲要把她除之而后快,心下一片了然。 她笑笑道:“看来今天,你们是不弄死我不罢休了。” 苏淑妃咬牙怒道:“谁要弄死你?这是你谋害皇嗣应有的下场,最有应得!” “是吗?”陆若晴看向桓王,笑笑道:“那我就向老天爷许一个愿,谁弄掉了慕容侧妃肚子里的孩子,谁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桓王眼神一闪,但很快就掩饰道:“说得没错,谋害皇嗣都不应该有好下场。” 他自持陆若晴没有证据。 即便知情,也无法证明是他对慕容长雅下手。 而且站在血缘上来说,慕容长雅怀着他的亲生骨肉,没道理毒害的。 但陆若晴,却有充分理由谋害桓王府的子嗣。 苏君湄眼泪哗哗的哭道:“皇上,呜呜呜……,你一定要为儿媳做主啊。” 慕容长雅也不甘示弱。 她本来不是爱哭的女子,但此刻,也努力挤出了一眶眼泪。 那神色,比苏君湄还要悲戚,“舅舅……,我的骨肉,就这么……,被镇北王妃给害了,我的心好痛啊。” 苏淑妃则是破口大骂,“陆若晴,你蛇蝎心肠不得好死!” 陆若晴幽幽道:“淑妃娘娘,当年桓王殿下身染时疫的时候,是我救了他一命吧?你从来都没有报过恩不说,现在还盼着我死?” 苏淑妃愣了一下,继而道:“你救人那是医者应当!现如今,你下毒谋害皇嗣,该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一样不能轻饶!” “好!很好。”陆若晴拍拍手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这等大罪,等你入了大狱哭都哭不出来!”苏淑妃恨声骂道。 陆若晴不理会她,看向皇帝,“父皇,你觉得呢?单凭桓王一派的人众口铄金,这个某须有的罪名,我就需要担待吗?” 萧少铉在旁边冷冷的不说话。 但那表情,分明是在说,惹毛老子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周身杀气阵阵。 皇帝心里明白,单凭着桓王母子几个的说词,都是一伙的,自然不能坐实陆若晴的罪名。 他开口道:“这件事,朕会叫宗人府查证清楚的。” “皇上!不能就这么放她走啊。”苏淑妃急道。 “淑妃娘娘大可放心。”陆若晴一声讥笑,对她道:“我就在镇北王府里等着,什么时候宗人府查到罪证了,什么时候传唤,哪儿都不去的。” “你想跑也没门儿!”苏淑妃发狠道。 陆若晴抬眸,对着萧少铉微笑,“殿下,我们回去吧。” 两人就这么扬长而去。 出了皇宫,萧少铉在马车上才问:“你今天,怎么不让刘太医出来作证?” 陆若晴笑笑,“刘太医的证据力度太小,只能证明慕容长雅早就知道小产,然后故意假装怀孕而已,算不上什么大罪。” “还有更大的罪名?”萧少铉好奇道。 “嗯。”陆若晴低声道:“之前,我让缇萦一直盯着慕容长雅,发现她总是爱去寺庙,原本以为她是去烧香拜佛的,但却不是。” “那是什么?” 陆若晴笑而不语。 萧少铉戳她,“说啊!不说我就揍缇萦一顿,有了消息,居然先告诉你,不告诉我。” 陆若晴笑嗔道:“别吓唬缇萦,方才进宫的时候你在书房,后来出了门,她没找着机会跟你说而已。” “再不说,我就亲你了。”萧少铉又开始耍赖皮。 “别闹。”陆若晴嗔怪,但还是被他拉到了怀里,只得说道:“缇萦发现,慕容长雅并不是真心去烧香拜佛,而是……,和人私下幽会。”“幽会?”萧少铉一听乐了,“也就是说,桓王被慕容长雅戴了绿帽子?甚至,慕容长雅小产的那块肉,都不是桓王的?” 陆若晴笑着点头,“多半是这样了。” 萧少铉呵呵笑,“有意思,这种事也亏她做得出来。” 陆若晴眼眸闪着微光,说道:“而且,缇萦已经抓到了那个奸.夫,只等时机成熟,就能将慕容长雅一击命中了。” “你还要等什么时机?等事情闹大?”萧少铉猜疑问道。 “你可真了解我。”陆若晴窝在他的怀里坏笑。 “那当然。”萧少铉自豪道。 陆若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娇声道:“殿下,你该不会嫌弃我太心狠吧?人家会伤心的哦。” 萧少铉被她撩得一阵火起。 他低低道:“你敢玩火?等下回去好好收拾你!” 两人说说笑笑回了王府。 到了夜里,自然一番甜蜜恩爱与和谐。 . 而桓王府,则是另外一种严肃紧张的气氛。 烛光轻轻摇曳不定。 桓王俊美的脸庞,被光线和阴影笼罩着,透出一股子狰狞扭曲的感觉。 他冷声道:“这一次,我们的共同敌人是陆若晴。” 慕容长雅呵呵冷笑,“算你脑子聪明了一回!居然在紧要关头,知道和我站在一边,而不是拆我的台。” 桓王斥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慕容长雅闻言抿嘴不语。 毕竟她是桓王侧妃,又要和桓王合作,没必要在这时候互相争吵,反倒便宜了陆若晴。 她问:“接下来要怎么做,殿下可有计划妥当?” 桓王回道:“接下来,自然是让舆论来逼迫陆若晴,让大家都以为,是她谋害了桓王府的子嗣,用心险恶毒辣!” “然后呢?舆论就能杀了她了?”慕容长雅反问。 “不然你要怎样?”桓王被她的咄咄逼人,给问恼了。 慕容长雅冷哼道:“我还没有想清楚怎么做,但是……,我很清楚,光凭舆论是杀不了陆若晴的,除非有铁证指控她。” 桓王皱眉,“哪来什么铁证?本来在就是子虚乌有污蔑她。” 慕容长雅却道:“没有,也得有!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么一个机会,若是不能弄死陆若晴,下次再想弄死她,可就有得等了。” 她又道:“而且,陆若晴被污蔑又不死,肯定会疯狂报复我们的,所以她必须死!” 桓王沉吟了片刻,说道:“那就先按几乎散播谣言,用舆论对陆若晴施压,然后再琢磨一下其他的办法,尽快弄一个实证出来。” 慕容长雅点头,“嗯,我也想想,你去找幕僚们一起商议吧。” 桓王匆匆忙忙走了。 慕容长雅眼中闪过凌厉冷光,恨声道:“陆若晴,这一次你必须死!” 正文 475 互相斗法 次日天光一片晴好,风和日丽。 陆若晴的心情也还不错。 尽管外面都在谣传,说是她谋害了慕容长雅的肚子,又害得苏君湄差点小产,把她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但,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儿。 陆若晴并没有因此动气。 薄荷坐在小杌子上,剥着松子儿,“要我说,王妃不用理会外面的闲言碎语,反正说说又不掉一块肉,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陆若晴捻了一粒松子儿吃。 她笑笑,“要只是说说,我当然可以完全不在意。但是,不论是慕容长雅,还是桓王和苏君湄、苏淑妃,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还想怎样啊!”薄荷气愤道。 “王妃。”缇萦脚步轻巧过来,低声道:“刚才小丫头来报,说是樊夫人有点鬼鬼祟祟,像是在和外面的人联系。” “哦?”陆若晴挑眉,笑道:“原来他们搭上了樊夫人,有点意思。” 据萧濯说,樊夫人是他母亲贺兰夫人的眼线。 现在樊夫人居然和桓王府勾结,看来……,对方给出的好处不小啊。 还是说,樊夫人觉得她这个王妃威胁太大,不惜拼死一搏,也要把她给拉下马?总之,这出戏很是热闹啊。 薄荷恼火道:“王妃,赶紧樊夫人抓起来吧。” “你跟了我这么些年,还是急躁。”陆若晴笑笑,漫不经心的继续捻松子儿吃,根本没把樊夫人当一回事儿。缇萦问道:“王妃,就只先盯着樊夫人吗?” 陆若晴端茶喝了一口,清清嗓子,“盯着她,有什么把柄证据一起拿下。” 缇萦应道:“好,这就去办。” 陆若晴缓缓放下茶盅。 她眼神漂浮不定,心里在琢磨,这一次慕容长雅会出什么招数? 慕容长雅才刚小产了。 好不容易找野男人怀上的孩子,又没有再一次迷醉桓王的机会,慕容长雅算是逼到绝路了吧?所以,这一次肯定会憋个大招出来。 陆若晴浅浅的笑,“哎,不得闲啊。” 说实话,她现在并不想参与这些勾心斗角,而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顺便调理身子,和萧少铉努力生一个孩子的。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不除掉慕容长雅,不扳倒桓王和苏淑妃、苏君湄,不打扫完王府的姬妾们,她就不可能平平安安的怀孕。 陆若晴摸摸肚子,叹气道:“好宝宝,你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你在跟谁说话呢?”萧少铉从后面走了过来。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锦缎长袍,身量颀长、挺拔,袍子上面刺绣曼陀罗的花纹,看起来有一种妖异的俊美。 眼睛里,看向她却是浓浓的温柔情意。 “跟咱们未来的孩子说话。”陆若晴明眸璀璨如星,望着他笑,伸手抱住他挺拔的腰身,把头轻轻靠了上去。 “你怀孕了?”萧少铉疑惑道。 “没有。”陆若晴淡笑摇头,“我是说,宝宝也知道,现在刀光剑影不是来的时候,想必是要等一个安全的时候吧。” 萧少铉轻轻点头,“你说得对,现在的确不是你怀孕的好时机,还是再等等吧。” 到了下午,樊夫人忽然过来请安。 陆若晴笑道:“你上次落水休养了一阵子,身体可养好了?” 樊夫人赶忙道:“好了,多谢王妃关心。” 说着,从丫头手里捧过一个盒子。 “是佛米?”陆若晴问道。 “是呢。”樊夫人笑得很是敦厚,把盒子打开,递到她跟前看,“都是妾身一粒一粒,念一句佛,拣一粒米,慢慢儿拣出来的。” 陆若晴微笑点头,“难为你心诚,其实你之前身子不适,不用这么着急的。” 樊夫人道:“王妃交待的事儿,怎么敢耽搁?妾身每天都有念的。” 陆若晴叹道:“你是一个实心的人儿。”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一些闲篇。 陆若晴便端了茶,假装拨弄轻吹,等着樊夫人说出真正的来意。 果然,樊夫人讪讪笑道:“王妃,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 陆若晴笑容可掬,“哦?你说。” 樊夫人咳了咳,一脸怯生生的表情,“就是……,妾身到王府小半年了。因为身份,当初过门之后,就没有回门,正月里也没有回娘家。” “你想……,家里人了?”陆若晴问道。 “是呢。”樊夫人叹气道:“主要是我娘,身子一向不是太好,怕她惦记我,就想回去见上一面,不知道王妃能不能赏这个情。” 陆若晴当即道:“应该的!我娘也是身子不太好,时常咳嗽头疼的,母女连心,做女儿的哪能不担心呢?今儿已经下午了,要不……,你明儿一早回去吧。” 樊夫人忙道:“不用耽搁一整天,就半日即可,晚饭之前妾身就回来了。” 陆若晴犹豫了下,点头道:“也行,你自己看着时间够就行,记着不能在娘家过夜,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来的。” “王妃放心,我天黑之前一定回来。”樊夫人再三保证,方才去了。 陆若晴却不怎么放心。 樊夫人忽然想起要回娘家,怕是……,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薄荷担心道:“王妃,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陆若晴淡淡一笑,“我不放她走,她肯定还有别的招数,何必呢?我倒要看看,她准备玩个什么花样。” 薄荷道:“奴婢觉得,樊夫人多半是出去找人联络的,赶紧让人盯住她!对了,要不要派点丫头婆子跟着,现在吩咐还来得及。” “不用。”陆若晴摇摇头,“我不知道樊夫人要做什么,派了王府的人当面跟着,指不定有危险,没必要白白折损忍受。” 她看向缇萦,“找两个暗卫,远远的跟着樊夫人就行了。” “是。”缇萦领命出去。 “等着吧。”陆若晴勾起嘴角,吩咐薄荷,“最近王府内外都是麻烦,乔侧妃和崔夫人两处地方,也安排人仔细盯着。” 薄荷回道:“已经派人盯着了。”陆若晴便喝着茶,悠闲的等着樊夫人的消息。 再说樊夫人出门以后。 刚走出去没多远,还没有来得及跟任何人接头,就意外的被一头疯牛撞翻了马车,整个人都从车上滚了下来。 樊夫人掉落在街面中央,哭喊道:“疼、疼……,我的脚崴了。” “哗……!”一道寒光朝着她劈了过去。 “杀人啦!”樊夫人连滚带爬往前面逃,鬼哭狼嚎道:“救命、救命啊!快救救我,有人要杀我啊。” “啊!”她身后的丫头被人一刀劈中,脖子掉了半截,顿时鲜血横流死透透了。 “什么人?”恰逢此时,一群带刀衙役冲了过来。 那刺客见势不对,当即拔脚就往人群里头钻,几个闪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缇萦派出去的两个暗卫,原本的任务只是盯着樊夫人。 没想到当街冒出刺客,又忽地来了衙役,把刺客给吓得拔脚就跑了。 这些乱子,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儿。 两名暗卫根本没有回过神来,事情就发生了,刺客也趁乱跑掉。 ----仿佛一切早有计划安排。 等他们回过神来,想要把樊夫人给带回去时,才发现樊夫人也不见了。 街面上,只剩下那个被砍死的丫头,以及慌乱逃窜的路人,好些店铺都吓得关了门,顿时一条街变得冷冷清清。 两名暗卫无奈之极,只能回去请罪,“属下办事不利。” 陆若晴听了他们的回禀,惊讶道:“有人当街行刺樊夫人?还把她的贴身丫头给砍死了。” 暗卫回道:“是的,那丫头的尸身已经叫人去收了。” “樊夫人跑了?”陆若晴又问。 “请王妃恕罪。”两名暗卫都是一头冷汗,跪了下去。 陆若晴皱眉道:“罢了,别人早有安排,你们反应不过来也不奇怪,先退下吧。” 她这会儿,没空跟暗卫们计较这些琐碎。 “多谢王妃宽恕。”两名暗卫如蒙大赦,赶紧退下。 “樊夫人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污蔑我善妒,容不下姬妾,所以想杀了她不成?可是她也没有死啊,死的,只是她的丫头而已。” 陆若晴有点琢磨不透。 但也不急,反正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天快黑的时候,萧少铉一脸怒气从外面冲了进来。 陆若晴问道:“出什么事了?” “樊夫人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萧少铉恶狠狠骂道。 “你见到樊夫人了?”陆若晴问道。 “没有!”萧少铉火大的很,眼里冒烟,“她哥哥刚才去宗人府告状,说是她知道你的什么秘密,所以你派了杀手,想要杀她灭口!” 陆若晴不由好笑,“啊?樊夫人知道我的秘密?” 她反问道:“什么秘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她却知道了。” 萧少铉冷声道:“没说!不过我猜,多半是和桓王府那边的人有关,他们这是串通一气,非得栽赃你了。” 陆若晴笑道:“还整得挺大阵仗的,蛮热闹啊。” 正说着,就见薄荷慌慌张张跑来,“殿下、王妃,宗人府的人来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走!去瞧瞧,到底给我按了一个什么罪名。” 正文 476 谁胜谁负?! 宗人府一起来了三个人,先行了礼。 然后,领头的才道:“王妃,樊夫人之兄长控诉你,谋杀她的妹妹。” 陆若晴微笑,“为什么要派人追杀她?” 那领头的回道:“樊夫人刚被叫去宗人府询问,招供说,她不小心得知王妃给桓王下毒,要绝了桓王府的子嗣,所以王妃才派人追杀于他。” “呵呵。”陆若晴闻言笑了。 宗人府的人都是一脸问号。 本来以为,镇北王妃得知这个消息,就算不气得跳脚,也会脸色难看吧。 没想到,她还一脸淡定的笑。 宗人府官员为难道:“王妃,得罪了,这事儿需要你去宗人府走一趟。” “不必了。”陆若晴断然拒绝。 “这……,下官们很为难。”陆若晴笑笑,“我去了宗人府,你们是判我有罪?还是无罪?难道你们就不为难?” 宗人府的官员们都是面面相觑。 陆若晴接着道:“这事儿,牵涉到了镇北王府和桓王府,不管谁有罪,都不是你们宗人府担待的起的,所以我这进宫去面见皇上。” “呃……”领头的官员苦笑道:“王妃倒是替我们想得周全,那个……,我们也只是按章办事儿,这就把相应卷宗呈送皇上。” 罢了,罢了,镇北王府和桓王府都得罪不起。 神仙打架,小鬼们就别掺和遭殃了。 宗人府的官员们客气告辞。 陆若晴叫了缇萦过来,吩咐道:“按我之前的安排去做。” 缇萦应声,“明白。” 萧少铉说道:“走吧,这一次,要让他们彻底伤了元气!” 陆若晴浅浅一笑,“没错,我也有点烦了。” 两人仿佛平常出门似的,淡定的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很快,皇帝接见了他们夫妇。 陆若晴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道:“皇上,事情涉及到了桓王府的人,还是把相关人等都叫来,当面对质,方才能够捋得清楚。” 皇帝见她一脸淡定平静的样子,目光微微闪烁。 陆若晴手里,到底捏了桓王府的什么证据?居然在种种罪名套上身时,还能如此平静。 隐隐的,觉得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了。 但是,皇帝也不可能拦着,不让桓王府的进宫,这事儿的确是要掰扯清楚的。 于是吩咐道:“传桓王、桓王妃、慕容侧妃,再传苏淑妃。” 等待的功夫,宗人府先把樊夫人和卷宗送了过来。 樊夫人一脸畏畏缩缩的样子,跪在地上。 陆若晴居高临下看着她,讥笑道:“看来你是打算放手一搏了,对不对?反正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一天没有机会靠近殿下。” 樊夫人假装害怕抬头,颤巍巍道:“王妃,妾身没有想着勾引殿下!妾身只是不小心知道了你的秘密,却没想到,你竟然要杀了妾身灭口。” 陆若晴呵呵的笑,“我要弄死你,还犯得着在外面找个杀手?王府里下点药,就能让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了。” 她的笑容有如千年冰霜一般,字字阴寒,声声透心凉。 樊夫人不由了个寒噤! 莫名的,觉得有一股子阴风吹在身上,吹得她通体生寒。 但此时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已经没有退路了。 樊夫人伏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喊道:“皇上,救救妾身!” 她说着早就编好的台词。 “王妃她……,在桓王的荷包里面下了药,不仅让慕容侧妃小产,再过些日子,桓王妃孩子也会保不住的。” “甚至,还会上了桓王殿下的身子,以后都难以让别的女子有孕啊。” “王妃实在太恶毒了。” 樊夫人一边说,一边哭,哭成了个泪人儿。 陆若晴根本就不理会。 而是在等待桓王府人员的功夫,与萧少铉闲聊,“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有点嘴馋,还是觉得上次的酸萝卜炖老鸭开胃,要不要吃?” 萧少铉就喜欢她这性子。 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原本火气上头,见她笑语盈盈的样子,不知不觉消了气。 因此笑笑,“你喜欢吃什么都行,我陪着你。” 樊夫人在一边哭哭啼啼,表演了半晌,仿佛是媚眼儿抛给了瞎子看,没半点用处。 不由又是生气,又是着急。 陆若晴越是淡定,她的心里就越是不安啊。 不能输! 输了,她可是要赔上性命的。 正在此时,就听小太监一声宣唱,“淑妃娘娘驾到。” 苏淑妃进门瞧着樊夫人,一脸莫名其妙,“这是……,谁呀?在金銮殿哭哭啼啼的做什么?简直不成体统!”陆若晴浅笑,“淑妃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想当初,镇北王府的几位姬妾,都是经过你过目渲出来的,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苏淑妃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樊夫人哭得一脸花,眼睛也肿了,刚进门的确没有认出来。 桓王和慕容长雅的计划,也并没有告诉她。 不是怕她知道,而是故意不让她知道,好显得没有串通一气儿罢了。 因此苏淑妃仔细的看了几眼,才吃惊道:“樊氏?你不在镇北王府呆着,怎么会……”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继而目光灼灼看向陆若晴,表情若有所思。 陆若晴笑着解释,“据樊夫人说,我偷偷的给桓王殿下放了药,要让桓王殿下断子绝孙,又说我要杀她灭口,所以在这儿伤心哭呢。” 苏淑妃听得脸色勃然大变,“你放肆!” 陆若晴摊了摊手,讥讽笑道:“这是她编造的谣言,要说放肆,也是樊夫人放肆,淑妃娘娘大可不必冲我发脾气。” 苏淑妃气急道:“你被樊夫人抓了包,还敢狡辩?” “哈哈。”陆若晴大笑朗朗,反问道:“淑妃娘娘,我请问你一句,要是你和别人密谋害人的时候,会不会叫人听见?” “当然不会。”苏淑妃脱口而出。 继而发现不对,又赶紧补救,“呸!我才没有你那么心思恶毒,整天想着害人,我没要做过这种恶毒的事儿。” 陆若晴笑笑,“这话……,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吧。” 苏淑妃知道她说不过她。 当即朝皇帝道:“皇上!既然樊夫人作证,那么就说明,之前慕容侧妃的小产,以及君湄的胎像不稳,都是陆若晴所为,应该立即给她定罪!” 皇帝却道:“等桓王他们来了,再说。” 苏淑妃只好咬了咬牙,先忍耐住了。 陆若晴走到樊夫人跟前,又问:“对了!问一句,你打算编造在哪儿听到我的阴谋?我的内院你进不去,所以……,我猜是在后花园听到的,对不对?” 樊夫人脸色白了白,咬牙道:“没错!就是在后花园里听到了。” 陆若晴好笑,“这就奇了怪了!我商议这么秘密的事儿,不在屋子里说,却偏偏跑到后花园里说,是专门为了让你听见吗?” 樊夫人被她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能装哭,“皇上、淑妃娘娘,王妃这是在恐吓妾身啊。” 陆若晴好笑道:“你也就剩下这点子手段了。” 门外,小太监一声通传,“桓王殿下驾到,桓王妃驾到,慕容侧妃到。” 陆若晴等着他们开始表演。 果不其然,三人进来都是和苏淑妃一样,表情愣了愣。 苏君湄看起来是真不知情。 一脸迷迷糊糊,问道:“这是……,谁啊?” 桓王也假装不知情,皱着眉头,打量着樊夫人没有说话。 慕容长雅则问:“皇上,今日传我们进宫可是有事?怎么镇北王和王妃也来了?” 她忽地眼睛一亮,“是不是查到什么证据了?!” 樊夫人便哀哀欲绝哭道:“桓王殿下,王妃、慕容侧妃,妾身……,妾身听到王妃密谋,在桓王殿下的荷包里下药,要让桓王府断子绝孙啊。” “什么?!”苏君湄吓得脸色大变,捂着肚子,连连往旁边避让。 “此言当真?!确确实实是你亲耳听到的?”桓王则是一脸震惊之色。 “是的!”樊夫人淌眼抹泪,哭道:“所以王妃察觉以后,就安排杀手,要杀了妾身灭口死无对证,求殿下救命啊。” 桓王当即怒道:“陆若晴!你还有什么话说?还敢狡辩吗?” 慕容长雅更是红了眼圈儿,捧着肚子大哭,“我的孩子!呜呜……,我的孩子,真的是被你害死的啊。” “不错,不错!演得不错。”陆若晴含笑抚掌道。 “陆若晴!”桓王一副着急要拼命的样子。 他怒不可遏道:“你太阴毒了!害了慕容侧妃的肚子不够,又要害苏君湄的肚子,还要让我断子绝孙!你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陆若晴点头,“我看出来,殿下想让我死一百次的心,已经昭然若揭。” 桓王怒道:“父皇!请立刻给镇北王妃定罪!” 皇帝朝下问道:“镇北王妃,你可有话作为辩解?” 陆若晴回道:“皇上,我想带几个人证上殿,让他们来做解释。” 几个?人证?桓王等人都是蒙圈了。 皇帝道:“准了。” 陆若晴便看向殿外的缇萦,吩咐道:“先带周公子上来。”此言一出,慕容长雅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周公子?难道就是那个和她幽会的周公子吗?不,不可以啊。 正文 477 人证物证 陆若晴又道:“皇上,我还有一个小小要求。” 皇帝不明所以,倒是好奇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当即道:“说。” 陆若晴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等下周公子进来,我、慕容侧妃、桓王妃,各自说一句话,让他辨别一下谁是谁。” 苏君湄惊讶道:“什么周公子?我不认识,他怎么知道我是谁?” 陆若晴上前一步,附耳道:“是慕容长雅的奸.夫,配合点儿。” 苏君湄顿时傻眼了。 慕容长雅则是脸色变幻不定,手握成拳,明显很是紧张焦灼。 她原本以为,陆若晴叫周公子进来直接认人。 那么她还可以抵赖,说是陆若晴提前给周公子看了她的画像,是在污蔑她! 但如果是辨别声音的话,只要周公子认出了她的声音,就能说明他们曾经近距离的接触过,并且十分熟悉。 要怎么办?怎么办?! 慕容长雅罕见的神色慌乱了。 “进来。”陆若晴招招手,对着门外的缇萦示意带人进殿。 一名身量高大的年轻男子,蒙着眼睛,背捆双手,被人给押了进来。 陆若晴笑问:“周公子,可知道我是谁吗?” 周公子一路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根本不知道去了哪儿,完全不清楚此处已是皇宫。 听得声音,还以为是绑架他幕后之人。 当即跪下求饶,“这位姑娘!姑奶奶!你和我到底有什么仇怨?你说清楚了,也好让我分辩分辩,给你磕头认错啊。” 陆若晴没回答,含笑看了苏君湄一眼。 苏君湄能有什么脑子?她早忘了,今天是来联合对付陆若晴的。 只想一口气扳倒慕容长雅。 当即道:“周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啊?”周公子蒙圈儿了,迷惑道:“怎么还有一位姑娘?都是谁啊?哎呀,我这人的风流债实在太多,记不清谁是谁了。” 陆若晴忽地快步上前。 一扬手,对着慕容长雅就是狠狠一耳光,“啪!”,清脆响亮之极! 慕容长雅当即怒道:“你疯了?竟然敢打我?!” 话一出口,便知道是中计了。 原本还在想着,要不要装晕躲过去的,却不料被陆若晴骗的开了口。 她一开口,周公子顿时惊喜道:“容儿?是你吗?啊……,容儿,是你找了人来绑架我的,对不对?哎,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用害怕了啊。” 一番话石破天惊! 桓王的脸刹那间绿了。 苏淑妃看得目瞪口呆,愣了愣,也张大嘴巴恍然大悟过来。 母子俩还来不及开口骂人。 周公子就顺着声音,朝着慕容长雅的方向爬了过去。 一边爬,一边喊:“容儿!我错了!其实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对别人都只是贪个新鲜罢了。” 慕容长雅气得发抖,“你住嘴!我不认识你。” 这话,落在周公子的耳朵里,自然是女人赌气说的花了。 当即赌咒发誓,“容儿,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不不……,三生三世都只爱你一个,再也不招惹别的女子了。” 慕容长雅一脚踹开他,“滚!我不认识你,闭嘴!” “哎哟!疼!”周公子的双手被捆着,重重挨了一脚,疼得要死。 但是这会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努力陪笑道:“容儿,你看你,脾气这么大了啊?之前是你忽然不找我的,我以为,你又另结新欢了,所以才找了别人啊。” 慕容长雅气得发抖,颤声道:“皇上!这是污蔑!污蔑啊!快把此人杀了。” 皇帝脸色一片铁青难看。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自重的外甥女慕容长雅,又是皇室儿媳,居然在外面有了野男人! 整个皇室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周公子根本没听到什么皇上,主要是想不到啊。 还在嚷嚷,“容儿啊!你生气打骂我使得,但犯不着,找你的小姐妹们合伙,让人把我劫持了吧?你别恼,先把我给解绑了,我再给你赔罪。” “赔个屁!”桓王再也忍不住,脸色涨红,就要冲上去暴走对方一顿。 “等等。”萧少铉一把抓住了他,说道:“总得把话说清楚了,问明白了,再动手也不来得及。” 周公子吓了一跳,“还……,还有男人?两个?” 他不由苦笑,“容儿啊,你既然有了新欢,又何必再来找我?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何必非得折磨我呢。” 新欢?桓王气得一口老血要吐出来。 萧少铉忽地问道:“周公子,你可以知道容儿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周公子愣了愣,“咋还问这个啊?” 萧少铉一声冷笑,拔刀放在他的脖子上,“让你说,就说!” “好说,好说!”周公子被冰凉的刀刃贴着脖子,腿都吓软了,结结巴巴道:“容儿、容儿没啥特征啊,就是皮肤特别好,胸也大……” 桓王的脸绿了又绿,眼中直冒金星,恨不得当场把此人给剁成肉酱! “哦!对了!”周公子忽地惊呼,“我记得,容儿大腿内侧有一粒红痣,红艳艳的,我还说像是一滴血呢。” “扑通!”慕容长雅受不起这份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陆若晴微笑着走上前。 伸手掐住慕容长雅的穴位,轻声唤道:“醒醒。” 慕容长雅悠悠睁开眼睛。 一抬眼,看到陆若晴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由想要当场撕碎了她! 却可惜周身绵软的很,提不起劲儿。 陆若晴后退离开。 晕倒?呵呵,不管慕容长雅是真的晕倒,还是假的,都必须醒过来把戏唱完。 而旁边,周公子还在跪地求饶,颤声道:“诸位,诸位……,我和容儿已经没有瓜葛了,求你们饶了我吧。” 萧少铉用刀尖轻轻一挑。 他动作利落,直接划断了对方头上的布条,然后又切断背后的绳索。 周公子瞬间得了自由。 他的眼睛被蒙的太久了,蒙的见光,还用手挡着习惯了一阵。 周公子慢慢看清楚了周遭景象。 这是什么地方?金碧辉煌,宽宏宏大,看起来好像是神仙住的天宫啊。 再看周围的人,男子们俊美的不像话,女人一个个都是美娇娘啊。 他迷糊了。 周公子的视线落向慕容长雅,茫然问道:“容儿,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我怎么被你带到天宫来了?啊……,这是天宫吗?” 他面前三位年轻女子,陆若晴、苏君湄、慕容长雅,但却只和慕容长雅说话。 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慕容长雅此刻就是再想狡辩,也是无力了。 “你这个贱.人!”桓王冲上前去,一把抓起慕容长雅狠狠揉搓,愤怒骂道:“你竟然敢给本王戴绿帽子!贱.人!贱.人!” 慕容长雅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被他慌得喘不过气,发髻都被晃散了。 周公子惊吓道:“我的天呐!这是……,这是容儿你的夫君啊?完了,完了,我今天肯定要惨了。” 在他想来,被抓奸肯定少不得一顿狠打了。 但,桓王没有这个兴趣。 他扔下慕容长雅,“贱人!给我等着。” 当即拔剑,直接一刀砍断了周公子的头颅,骨碌碌坠地! “哗……”鲜血喷溅了桓王一身,溅了慕容长雅一脸,再加上头首分离的周公子,周围血迹斑斑,场面十分狰狞可怖。 “我的妈呀!”苏君湄吓得连连后退。 要不是苏淑妃刚好在后面,扶着了她,差点就要被裙子给绊的摔一跤了。 陆若晴清声道:“皇上,之前慕容侧妃打着幌子去烧香拜佛,实际上就是求子,求别人给她一个孩子。” 慕容长雅嘴唇颤抖,有气无力,“你……,住嘴!” 陆若晴怎么可能住嘴? 她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慕容侧妃是先和周公子有染,怀了身孕,然后才想办法迷醉了桓王殿下,设计一夜风流。”桓王还沉浸在被戴绿帽子的愤怒里,没往深处琢磨。 听了这话,不由眼珠子瞪得浑圆,看向慕容长雅质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之前的那个胎儿,根本就不是我的种!” 慕容长雅紧紧咬着嘴唇,一个字都不说。 陆若晴拍拍手,“带第二个人证上来。” 刘太医被人押了进来。 皇帝惊诧道:“刘太医?居然还活着!” 他都这般惊讶了,就更不用说桓王、苏淑妃、苏君湄等人,都是惊讶合不拢嘴。 慕容长雅则是彻底软坐在了地上。 刘太医很是憔悴的样子,显然受过巨大的折磨。 一脸只求速死的表情,跪下道:“慕容侧妃知道自己小产了,却让下官不要声张。并且要下官为她开一个药方,让她看起来犹如怀孕的脉象,再许诺下官一万两银子的报酬,对外说是他怀孕了。” 陆若晴轻轻的笑,“所以,什么刘太医的血书指控我,根本就是伪造!” 这下子,轮到桓王和苏淑妃的脸色不好了。 他们母子俩心里都清楚,今日之事,肯定没法善了,怕是要跌到大坑里面去了。 正文 478 峰回路转 陆若晴悠悠道:“今天的戏已经唱得这么热闹,大家都在场,自然要唱一个清楚明白,而不能只能凭我一个人推测。” 她笑笑,转头看向了萧少铉。 萧少铉当即接话,“父皇,请恕儿臣为妻子洗清冤屈心切。所以,刚刚派人擅自闯入了桓王府,把慕容长雅的贴身嬷嬷抓了。” “你……”桓王想要怒斥几句,但想到现在自己已经摘不清,又把话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再去激怒萧少铉和陆若晴太不明智。 慕容长雅则是大惊失色,震怒道:“你把我乳母怎么了?!” 她自幼父母早亡,那个心腹嬷嬷便是从小带她的乳母,早已经当做半个母亲,主仆感情非同一般。 所以,她的这份着急是情真意切的,并没有任何掺假。 陆若晴再次抚掌,“带人上来。” 慕容长雅的乳母被抬了进来。 毕竟年纪大了,又是女子,几番刑具一过就不成人样了。 慕容长雅愤怒吼道:“你们竟敢对我乳母用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陆若晴轻笑道:“慕容侧妃这般护着自己的乳母,情深意切,的确叫人感动。但可惜,你的乳母已经全部招供,把你所有的阴谋都说出来了。” “什……,什么?”慕容长雅怔怔的不敢相信。 “长雅……”那个心腹嬷嬷躺在藤条椅上,虚弱的喊着,目光愧疚无比,“对、对不住,我实在是……,受不了,比死还难受啊。” 桓王冲了上去,一把揪了起来,怒道:“给我说个清楚!” 那心腹嬷嬷受过重刑之后,只剩下一口气,来给主子赔罪,哪里还堪被他揉搓? 被晃了几下,就双眼一番晕死过去了。 “父皇,这是供词。”萧少铉把一卷供词递了上去。 “给我……”桓王伸手想抓,抓了个空,只能表情复杂的愣在原地。 其实,供词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 皇帝粗略扫了一遍。 慕容长雅因为和桓王有仇,无法怀孕,便在外面养男人怀孕,然后栽在桓王头上。 后来不慎小产之后,不甘心,又想污蔑陆若晴一把,便和桓王联合起来,唱了这么一处热闹大戏。 看到后面,皇帝的脸色不由越来越黑了。 他将供词往地上一扔,“看吧!” 桓王抿着嘴,上前把供词拣了起来,展开飞快看了一遍。 陆若晴望着他微笑,“殿下,可有异议?” 桓王心虚的辩解,“什么合谋?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刘太医假死?又怎么知道那血书是假的?我也是被骗了。” “哈哈,好一个被骗了。”萧少铉当即讥讽道。 “本来就是。”桓王越说越坚定,似乎完全不曾撒谎,“这从头到尾,都是慕容侧妃的阴谋算计,我是不知情的。” “你不知情?哈哈哈……”慕容长雅忽然癫狂大笑。 桓王皱眉,“你一个私养野汉子的贱人,还有脸说什么话?赶紧闭嘴!” 慕容长雅表情怪异,桀桀的笑,“我现在身败名裂了,你就想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再把我一脚踢开?做梦!” 她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连串大骂。“桓王你不是人,是畜生!” “你连自己侧妃的肚子都害,是你下药,亲手害得我小产的!” 桓王怒道:“你肚子里装着别的男人的野种,我还留着过年不成?没掐死你就算不错的了。” 慕容长雅愤怒骂道:“你当初根本就不知情!你就是恶毒!即便我怀了你的骨肉,你也一样会下毒手的!” 两人狗咬狗似的,你咬一口,我咬一口,倒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咬清楚了。 陆若晴看着笑而不语。 忽然间,慕容长雅大叫一声,“我不活了!” 她拔下头上的金簪,就往自己的心口上狠狠一戳,顿时鲜血涌出,然后啪嗒摔倒在地! 一动不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皇帝当即喝斥,“来人!快传太医。” 毕竟慕容长雅是他的嫡亲外甥女,就算有错,也只能是按罪处罚,而不能就这么自刎在金銮殿上,叫他愧对地下的姐姐。 陆若晴眉头一皱。 没想到,慕容长雅竟然以死来博皇帝的同情,反倒救了她一命! 回头皇帝的盛怒一过,她再装得半死不活,哭诉哭诉自己的亲娘荣国长公主,皇帝还怎么狠得下心肠再杀她?真是有够奸滑的。 陆若晴试探道:“皇上,我先瞧瞧吧。” 皇帝却道:“不必。” 那态度,像是生怕陆若晴上去,就直接把慕容长雅给弄死了。 陆若晴不由幽幽一叹。 眼下这光景,她就算心里再厌恶慕容长雅,再恨不得对方去死,也只能先放一马了。 否则,只会让皇帝反感,只是误会她要杀了慕容长雅。 皇帝吩咐刘瑾,“快上前看看。” 刘瑾上前,在慕容长雅的鼻子前探了探,“还有气儿。” 很快,太医被传了过来。 太医上前仔细检查,然后回道:“慕容侧妃才刚小产身子虚弱,胸口又有外伤,需要找个地方安静修养。” 皇帝当即道:“把她抬到偏殿去,好生照看。” 两个小太监去找了藤条椅,把慕容长雅给抬了上去,然后跟着太医一起出去。 出门的时候,慕容长雅在藤条椅上忽地睁眼,目光凌厉如电,在陆若晴的身上扫过,像是毒蛇吐信一样恶毒! 还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仿佛在说,“等着,事儿还没完呢。” 陆若晴微微蹙眉。 这个角度,皇帝那边是看不到的。 而且,慕容长雅很快便闭上眼睛,一脸昏死模样,任凭小太监们抬着她离去了。 萧少铉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陆若晴摇摇头,并未多言。 她就是现在说一声,慕容长雅刚才睁眼睛了,又能怎样呢?反倒叫皇帝觉得她死缠烂打。 大殿内,忽然一阵奇异的尴尬安静。 陆若晴定了定心神,说道:“皇上,整个事件都已经清楚明白。我希望,能够将此次风波的起始经过,都原原本本的公诸于众,还我一个清白!” 皇帝皱眉道:“你的心情,朕能理解,但是皇室的颜面还是要的。” 若是公布,就会传出桓王侧妃养野汉子,皇帝的外甥女偷男人,那也是实在太难听了。 萧少铉当即不满道:“父皇!难道为了皇室的那块遮羞布,就任凭若晴平白被人冤枉?若是坏人不能得到处罚,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陷害若晴?” “不会的!”皇帝冷冷道。 “不会?呵呵……”萧少铉语调讥讽无比反问。 皇帝道:“朕即刻就下旨,废黜慕容长雅的桓王侧妃之位,以后也不会再任何人,而是剃度为尼终身不嫁,为她母亲守陵度过残生。” 萧少铉还要再说,“那也……” 陆若晴拉扯了他一把,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然后说道:“皇上,那桓王殿下、桓王妃,还有淑妃娘娘,又该当何罪?他们……,总不能剃度出家吧。” 桓王当即怒道:“我说了,这一切我都不知情!” 陆若晴浅笑,“皇上圣明,心中自有圣裁。” 一句话,就把桓王的嘴给堵上了。 皇帝又不傻,实证在手,他不承认也是没用的。苏淑妃还想试着分辩,装可怜道:“皇上,阿澈他都是被人蒙蔽了啊。” 皇帝不看她,冷声下旨,“苏淑妃教子无方、言行无状,不配忝居四妃之位,自今日起褫夺淑妃位分,降为嫔。” “不!不不……”被贬的苏嫔当即说不囫囵话了。 桓王急道:“父皇,母妃在淑妃的位置上已经多年,便是有错,褫夺她的封也罢了,怎么能贬为嫔位呢?” 皇帝冷冷反问,“你是皇帝?朕是皇帝?要不……,你来做下旨吧。” 桓王当即吓出了一头冷汗。 连忙跪下认错,“父皇,儿臣不敢!” 皇帝又道:“之前朕就想让你去江南历练,却一直拖拖拉拉,没有下旨让你去。现在看来,你的心气儿还是太过浮躁,三日后,便动身去江南吧。” 桓王闻言如遭雷劈,喃喃道:“父皇,你这是要把儿臣撵出京城啊。” 皇帝心里真是恨铁不成钢。 蠢货! 犯了这么愚蠢的大错,又被抓了证据,不去江南,留在京城被萧少铉慢慢收拾吗?要是事情闹大了,根本无法收拾。 皇帝很清楚,手握兵权的儿子萧少铉,能让舆论把桓王逼到什么程度。 他需要皇子之间的制衡,还不想废了桓王。 所以,江南是桓王最好的避风港。 能够不背污名离开京城,对外还可以说是去江南巡查的,已经是最好的路子了。 偏偏这个蠢货还不明白! 皇帝怒道:“来人!把苏嫔、桓王,还有桓王妃,都统统带下去!” 刘瑾当即招呼小太监们。 连说带劝,把桓王等人给弄出大殿了。 可是…… 还有一条漏网之鱼,缩在角落,脸色惨白的瑟瑟发抖不停。 陆若晴嘲讽道:“樊夫人,你不是亲耳听到,我给桓王的荷包下药了吗?怎么桓王他们又承认是自己做的了?你怕是在梦里听到的吧。” 樊夫人吓得浑身乱抖,“王妃、王妃饶命啊!” 陆若晴冷声,“饶不了你!” 皇帝下令,“来人!赐樊夫人鸩酒一壶。” 樊夫人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嚷嚷道:“饶命啊!王妃……,我也不想陷害你的,都是裕王叫我这么做的啊。” 陆若晴闻言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她幻听了吗?樊夫人居然咬上了萧濯。 正文 479 毒蛇 陆若晴有点回不过来神。 因为萧濯说过,樊夫人和银蝶,都是他娘贺兰夫人的眼线啊! 怎么会忽然咬他呢? 哪里出了错? 难道是樊夫人见自己要死,疯了,所以不管不顾,把原本的主子也咬一口?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陆若晴的脑子里一片乱糟糟。 樊夫人却还在哭,“皇上,都是裕王叫我这么做的。” 皇帝皱眉,“裕王让你做的?” “是的。”樊夫人哭道:“裕王说了,只有让镇北王府和桓王府互相争斗,最后两败俱伤,他才能作收渔翁之利。” 这话说得,竟然有条有理的。 ----逻辑上完全说得通。 陆若晴眉头紧皱。 萧少铉看了看她,想问一句,你是不是觉得萧濯不会害你?是不是觉得樊夫人在撒谎?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皇帝朝下问道:“你说是裕王指使的,可有证据?” 樊夫人摇摇头,哭道:“裕王殿下那般性子谨慎的人,怎么会留下证据?但是,他为了收买妾身污蔑镇北王妃,给了妾身三万两银票。” 说着,就从怀里摸出几张大大的银票,一张一万,正好整整三万两。 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樊夫人娘家并不是算是显贵,她出阁的时候,陪嫁银子三千两都没有。 所以,这三万两的确是别人给她的了。樊夫人哽咽道:“妾身一时被银子迷了心窍,所以……,就鬼使神差做了伪证。呜呜,妾身有罪,妾身对不起王妃啊。” 她转身,冲着陆若晴“咚咚咚”的磕头。 陆若晴皱眉,心下觉得怪怪的。 且不说,萧濯没道理派樊夫人来害她。 即便真的是萧濯做了,也不用直接给樊夫人三万两银票,这完全就是一个把柄啊。 偏偏银票上面有没名字,说不清楚。 再说,她又要站在什么立场上,去为萧濯说话呢?叫萧少铉情何以堪? 电光火石之间,陆若晴忽然猜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樊夫人背后的那个主子,正是猜准了她无法为萧濯辩解,才会让樊夫人这么胡乱攀咬的。 到底是谁?是谁猜得这么精确无误。 忽然间,她想到了慕容长雅那一记幽深的眼神。 难道是萧濯的信息出了错?樊夫人不是贺兰夫人的眼线,而是慕容长雅的人?还是樊夫人因为心理变态,后来叛变了,所以被慕容长雅收买了。 陆若晴猜疑不定。 皇帝冷声道:“传裕王进宫。” 不管樊夫人是不是攀咬,既然咬到了,自然是要让萧濯进宫解释一番的。 等待时,大殿内一阵静默。 皇帝叹了口气,吩咐刘瑾,“给镇北王夫妇赐个座,上茶,都在这儿站老半天了。” “是。”刘瑾招招手,让小太监搬了椅子过来,再上了茶。 陆若晴和萧少铉都道了谢。 一盏茶还没有喝完,萧濯匆匆赶到,进殿行礼,“给皇上请安。” 皇帝淡声道:“免了。” 萧濯环顾了大殿一圈儿。 他知道桓王府的人在和陆若晴斗法,但是此刻,桓王府的人都不见了。 地上跪着一个眼泪汪汪的女人,不知道是谁。 皇帝开口道:“樊夫人污蔑镇北王妃,现在招供,说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并且还给了她三万两银票。” 萧濯闻言愣住。 什么玩意儿? 他让这个女人污蔑陆若晴?还给了三万两银票? 皇帝问道:“裕王,你有何话说?” 萧濯轻轻一笑,回道:“皇上,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位樊夫人,也没有给过她三万两银票。至于说,我派她污蔑镇北王妃,那更是无稽之谈。” 樊夫人眼泪汪汪看向他,哽咽诉道:“裕王殿下,就是你给我大把大把的银子,哄我去污蔑王妃的清白。” “我?呵呵。”萧濯只觉得荒唐可笑。 “就是你!”樊夫人哭道:“你说等王妃死了,我就能得到镇北王殿下的宠爱,手里又有大把的银子,后半辈子就荣华富贵无忧了。” 萧濯讥讽一笑,质问道:“你后半辈子有没有荣华富贵,与我何干?我还有闲情替你操心这些?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樊夫人却哭道:“你不这么哄我,我如何肯心甘情愿替你做事啊。” 萧濯不想跟她胡搅蛮缠,朝上道:“皇上,樊夫人居心叵测污蔑于我,且无真凭实据,完全不足以取信。” “我杀了你!”樊夫人忽然暴跳而起。 她伸出双手,疯狂的扑向萧濯似要撕人,嘴里喊道:“你骗我!你利用我当了棋子,我要杀了你……” 萧濯当即闪身后退。 樊夫人只来得及抓到他的一个衣角,死死拽住不放,嚷嚷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黑了心肝的,唔……” “滚开!”萧濯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啊!”樊夫人被踢到心口,顿时连连往后滚,停在大殿角落抽搐了几下,然后便伏在地上不动了。 大殿内,众人安静了几秒时间。 樊夫人却一直没有动静。 陆若晴疑惑喊道:“樊夫人?樊夫人!” 樊夫人依旧伏着不动。 萧濯当即上前。 他一脚踢向樊夫人的头,嘴里喝道:“起来!别装死。” 樊夫人翻身一滚,露出正脸,嘴角挂着一缕黑色的血迹,虚弱咳嗽,“咳、咳咳……” 看起来,只剩下微弱一口气儿了。陆若晴急道:“不好!她服毒了!” 她赶紧快步上前,想趁着樊夫人还没死透抢救一下。 陆若晴捏住樊夫人的下颌,迫使她张开了嘴巴,“张嘴!” 果不其然,在樊夫人的口腔深处,看到了些许残留蜡片儿,已经被毒血然成黑红色了。 陆若晴当即扼住她的喉咙,命令道:“给我吐出来!” “王妃,你……,想救我?”樊夫人桀桀的笑。 “吐出来!”陆若晴喝斥道。 樊夫人却用力一咽,直接把剩下的蜡片和毒血都咽下去了。 她伸手揪着陆若晴的袖子,目光阴毒的笑,“王妃!我要……,死了,会在地下……,等着你来的……” 话没说完,就头一歪再也不动了。 陆若晴赶紧探了探鼻息,郁闷道:“死了。” ----事情越发诡异起来。 萧濯诧异道:“奇怪,哪里来得毒?” 陆若晴蹙眉沉吟,“应该是樊夫人预先含了毒丸在嘴里,刚才咬破了蜡皮,毒药入口,所以当场毒发身亡。” 皇帝上火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若晴心里也是火气乱蹿啊。 她一直以为,樊夫人也就是后宅兴风作浪的本事。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早就预备好了毒药,并且在临死之前咬上了萧濯,明显是早有计划啊。 樊夫人死不足惜。 但是,背后的黑手还没有揪出来,而且毫无线索。 这才是叫陆若晴最恼火的。 萧少铉瞅着她脸色不悦,再看看萧濯,不免觉得她是在替萧濯生气,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偏偏萧濯又说了一句,“罢了,反正只是无凭无据的几句话,也不碍我什么事儿。”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这话明显是在劝解陆若晴啊。 萧少铉的脸色更不好了。 陆若晴没有回话。 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 皇帝开口道:“既然樊夫人已经死了,且又没有真凭实据,那就没有必要再多生枝节了。” 萧濯当然没有意见。 陆若晴没应承,而是先看了看萧少铉,“少铉,这件事……” 萧少铉简短回道:“听父皇的安排即可。” 他能说什么? 单凭樊夫人的死无对证,和三万两没名字的银票,是无法给萧濯按上一个确凿罪名的。 再说…… 萧少铉扫了陆若晴一眼,她也不想吧。 ----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一时间,大殿里弥漫着某种诡异的气氛。 皇帝都看不下去了。 再者,折腾半日也有些累,便道:“都回去吧。” “儿媳告退。” “儿臣告退。”陆若晴和萧少铉都欠了欠身,一前一后,一起出了大殿。 萧濯故意慢了一步,才告退出去。 这样他就能跟在后面,看着陆若晴的背影走一路了。 走出金銮殿广场的侧门,再往前,便是一段蜿蜒绵长的宫墙夹道。 陆若晴和萧少铉走在前面。 萧濯跟在后面。 谁都没有说话,宫墙夹道便回荡出一串串脚步声。 萧濯心下一阵苦笑。 陆若晴不让他去找她,免得萧少铉生气。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樊夫人的污蔑,赶来见了她一面。 只是…… 樊夫人到底是受何人指使,为何无故污蔑他呢?而且这么无凭无据的,把他叫来一趟,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啊。 萧濯不由琢磨起来。 忽然间,觉得前面侧门有一道黑影闪过。 什么东西?他抬眼一看,不由大惊,居然是一条细长的蛇在游走! 而且直奔陆若晴而去! “当心!”萧濯一声惊呼,当即飞身向前冲去抓蛇,嘴里喊道:“有蛇!快闪开!” 陆若晴和萧少铉猛地回头,都是吓了一跳。 “后退!”萧少铉赶紧拉扯陆若晴一把,将她藏在身后,并且快速拔剑出来,准备把蛇一剑劈成两段儿! 但……,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不知何故,那条毒蛇竟然直奔萧濯而去,一口咬住了他的脚踝,顿时鲜血溢出! 正文 480 萧濯看不见了 萧少铉愣了一下。 “快砍了那蛇!”陆若晴急道。 萧少铉心里左右摇摆了一瞬。 砍吗?还是不砍? 罢了,当初他受伤昏迷的时候,萧濯没有杀他,今天就还了这个人情吧。 他利落挥剑,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 那条长蛇哪堪长剑分割?顿时分成了两节儿,死翘翘了。 但是,蛇头仍旧死死的咬着萧濯的脚踝。 陆若晴眼见,发现萧濯脚踝的血渐渐变黑,不由惊呼道:“不好,这蛇有毒!” 话音未落,萧濯就身体一晃,“扑通”,直直的栽了下去。 陆若晴焦灼道:“少铉,快砍掉那蛇头!” 萧少铉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火,利剑一挥,把咬在萧濯脚踝的蛇头给切了下来。 不可避免的,也切掉了萧濯脚踝的一块皮肉,顿时鲜血横流。 陆若晴却管不了这个。 蛇有毒,血有毒,流点血也只当是放毒了。 她抓起裙摆咬牙一撕,哧啦,撕成布条,先把伤口往上的小腿扎住,又把膝盖上方扎了一圈儿,以阻止毒血流动的速度。 陆若晴从怀里摸出一粒解百毒药丸。 虽然未必对症蛇毒,但多少有点用处,直接往萧濯的嘴里塞,“含着!” 萧濯脸色惨白犹如白纸一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他颤声道:“好麻!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陆若晴斥道:“先别说话,含着药!” 其实,她也有点手足慌乱。 因为这不是治病,可以先诊脉,再研究病症,而是根本不知道的蛇毒啊。 萧少铉忽然俯身蹲下,伸手对准萧濯大腿到腰间的几处穴位,使劲点了下去,封穴,也会减慢血液流动的速度。 萧濯虚弱的喘息,“我的腰以下都没知觉了,还……,头晕眼花,我……,好像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好可怕……” “别怕!那是幻觉。”陆若晴从腰间摸出一小把银针,一阵一阵,小心的扎了下去。 “我的胸口,好闷……”萧濯说了这一句,便头一歪,闭上眼睛晕死过去。 陆若晴回头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赶紧去叫太医过来!” 小太监们吓得一抖,慌忙去了。 陆若晴顺着裤腿的破洞,用力撕开,然后对这萧濯的小腿上,一把一把往下挤压,尽力将染了蛇毒的血给挤出来。 等到太医们过来时,便看见裕王殿下躺在地上,昏死不懂。 镇北王殿下脸色冷冷蹲在旁边,仿佛随时可能杀人。 而镇北王妃,不顾避嫌,在裕王殿下的腿上使劲儿折腾,弄得一地乌黑色血迹。 而旁边,躺着一条砍成两截的长蛇。 ----场面十分诡异。 陆若晴挤了半天,没了手劲儿,听到后面的脚步停下回头。 太医们上前,战战兢兢道:“镇北王妃,裕王殿下是被毒蛇咬了吗?可知道是什么毒?”陆若晴怎么知道是什么毒?她又不是五毒教的。 她伸手给萧濯切脉,凭着脉象,对这太医们开方子,“重楼二钱,半边莲一钱,鬼针草三钱半,天南星一钱,朱砂根一钱,先煎三幅药出来。” 这些都是解毒的药材。 太医们没有异议,也不想承担治疗裕王的责任,当即领命去了。 陆若晴叫小太监找来藤条椅,把萧濯小心翼翼的抬了上去,在最近的地方找了个宫殿,暂时安置下来。 她怕萧濯毒发攻心就这么死了。 所以,一直把手搭在萧濯的脉搏上,随时观察脉象。 可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镇北王妃一直抓着裕王的手不放,旁边还站着镇北王,三人的画面十分诡异。 小太监们都纷纷低了头,不敢多看。 太医们很快煎熬好了汤药送来。 陆若晴便端了药碗,一点点的喂。 不是她非要亲自喂萧濯喝药,而是因为萧濯昏迷,一般人肯定喂不进去的。 即便是她这个大夫动手,也是喂了半碗,流了半碗。 足足折腾了两遍方才停下。 可这落在太医们和小太监的眼里,落在萧少铉的心里,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陆若晴刚刚放下药碗,就听外面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皇帝一进门就怒道:“怎么回事?!” 陆若晴回道:“我们走在宫墙夹道的时候,忽然蹿出来一条毒蛇,正正好咬到了裕王的脚踝,于是就昏迷不醒了。” 毒蛇?皇宫里哪来的毒蛇?! 皇帝气得头顶冒烟。 不用说,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放的啊。 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皇帝强压了怒气,问道:“现在裕王的情形怎么样了?可有性命之忧?” 陆若晴的手,还搭在萧濯的脉搏上。 她回道:“我用最快的速度,给他放了血,施了针,刚才还喂了药,暂时性命是无碍……” 皇帝听她说到后面声音渐小,不由提起心弦。 当即问道:“难道会有后遗症?” 陆若晴叹了口气,“这蛇毒很是厉害,裕王的脉象始终紊乱不定,而且他还说,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很可能是蛇毒致幻。” “什么意思?”皇帝焦灼问道。 “不好说。”陆若晴摇头,回道:“我担心,可能会对裕王的脑子,或者心脉,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会落下什么病就难测了。” 其实,要不是她反应的快,萧濯只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 奇怪的就是,放毒蛇的人为什么要挑她在的时候,对萧濯放毒蛇呢? 是觉得她不会救治萧濯?还是知道她会出手救治,故意给萧濯弄一个半死不活?总之,感觉阴谋重重的。 皇帝脸色难看之极,喝斥太医们,“你们都怎么看?” 太医们吓得一抖,皆道:“臣等无能,医术不及镇北王妃远矣。” 这话,分明就是要推脱责任。 皇帝当即怒道:“来人!拖下去,一人先打二十大板!” 太医们一个个都苦瓜着脸,心里却是庆幸。 打二十大板丢了不命,治疗裕王,却是搞不好要送命的啊。 因此都磕头谢恩出去领板子了。 陆若晴皱着眉头。 还有一点,她有点想不明白。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那条毒蛇仿佛之前是冲她来的,她被萧少铉拉的退后了,萧濯离得更近以后,毒蛇就直奔萧濯而去了。 为什么?毒蛇还有灵智了不成?! 这当然不可能。 电光火石之间,陆若晴忽地心惊道:“啊,我知道了。” 皇帝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陆若晴当即道:“我记得,樊夫人临死之前,故意扑向裕王说要杀了他,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嗯?然后呢?” “然后,樊夫人就抓到了裕王的衣服。而后来……,我想阻止樊夫人自杀的时候,她也抓过我的衣服,所以她手上一定有诱蛇的药物!” “…………”皇帝没出声,额头上的青筋却在不停震动,显然恼怒极了。 “所以,这是有人早算计好的阴谋。”陆若晴笃定道。 萧少铉深深看了她一眼,心里恍然大悟。 没错! 当时他在陆若晴的身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毒蛇咬了陆若晴。 而萧濯被怕陆若晴受伤,一心急着阻止,自己身上又有引诱毒蛇的药物,反倒容易被毒蛇给咬住,然后便是中毒。 偏偏陆若晴在,不可能对萧濯见死不救。 于是…… 陆若晴叹气道:“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出,说是裕王为了保护镇北王妃,不慎被毒蛇给咬伤了吧。” 她勾起嘴角讥讽一笑,“要是裕王死了,还可以说是他为我殉情而死。” 皇帝的脸色一片铁青无沉。 萧少铉更是忍耐不住,怒气冲天,拔剑削了半张椅子,“真是恶毒!” 然而,恶毒的阴谋还可以应对。 ----蛇毒却不能。 虽然陆若晴已经尽力救治,保住了萧濯的性命。 但是,等到天黑时分,萧濯悠悠醒过来时却有些不对劲儿。 陆若晴不知情,还惊喜道:“醒了。” 皇帝也过来看了几眼,叹气道:“醒了就好。” 不管怎么说,萧濯都是他的亲生骨肉,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再说了,要是萧濯有个三长两短,姜涟漪肯定得闹翻天,李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朝堂必定又是一通动乱。 萧少铉在旁边不耐烦道:“醒了就好!你赶紧说句话儿,我和若晴要先回去了。” 这半日,陆若晴一直坐在旁边守候萧濯,真是早就看够了。 萧濯的眼珠子转了转,左看看、又看看,但似乎有些失去了焦点,显得特别迷茫。 陆若晴疑惑道:“裕王,你怎么了?” 萧濯听到了她的声音,顺着方向,顺手摸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萧少铉见状不由火冒三丈,“放开你狗爪子!” 萧濯却不看他,而是失去焦点看向陆若晴方向,声音沙哑道:“别走!我……,我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叮!大殿内,似有一根金针落地脆响,震得众人都无声了。 萧少铉先是怔了怔,继而不信,“你少装蒜!赶紧放开若晴的手。” 陆若晴却是震惊无比。 她凝目,仔仔细细的朝萧濯眼睛看去,果然有些不太对劲儿。 萧濯原本天生一双桃花眼,眼眸乌黑,很是清澈,目光一向都是透彻人心般的犀利。 但此刻,他的眼睛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纱。 ----有点雾蒙蒙的。 正文 481 她说放手 而且此刻,萧濯眼中还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害怕、惶恐,显得特别惊吓无助。 他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声调惊惶,“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仍凭他平时再冷静、再自持,受伤中毒都不怕,但是陡然失明的重创,还是轻易的击碎了他的理智,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萧濯难过道:“我瞎了,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陆若晴安慰他道:“别急,我会慢慢给你治疗的,会好起来的。” 萧少铉实在是忍无可忍。 依照他的脾气,只想上去狠狠揍萧濯一顿,往死里揍! 可是皇帝在场不能够。 当即冲上前,抓住陆若晴的另外一只手,“走!跟我走!他已经活过来了,死不了了。” “不要离开……”萧濯拼命挣扎,双手抓住陆若晴不放,“不要!不……,咳咳,咳,不要离开我,哇……” 一口热血直接喷了出来! “少铉!”陆若晴急了,“你快放手!他这会儿身体里还有余毒,不能动气,会急怒攻心逼死他的!” “放手?你叫我放手?”萧少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少铉,我只是……” “好。”萧少铉一把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少铉!”陆若晴起身要去追。 “别走……”萧濯一嘴一脸的血抓着她,半截身子倾斜,再拉扯就要掉到床下了。 皇帝见状当即道:“你留下!朕去把少铉叫回来。” 不然呢?再这么折腾下去,萧濯的小命怕是要不保了。 皇帝脚步匆匆出去。 萧濯死死的抓住陆若晴不放手。 他满嘴是殷红的鲜血,看不见她,却对着她苦涩央求,“你就留下来,陪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咳咳……” 陆若晴左右为难纠结。 但是,一扭头,看着奄奄一息的萧濯,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萧少铉还可以回头慢慢哄。 萧濯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折腾下去,却是会真没命的! 她叹气道:“好了,躺回去吧。” 萧濯这才老实的躺了回去。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和胸前衣服却染着鲜血,看上去有一抹妖异的俊美。 还轻轻的笑,“呵呵,我就算死了,也不枉了。” 人生终于有这么一次,赢得了她。 陆若晴皱眉道:“胡说什么?你要死,我就走了。” 萧濯浅笑,“不死!有你陪着,我就算苟延残喘也要活一万年。” “活一万年的是乌龟王八。” “哈哈,也行。” “快闭嘴吧!”陆若晴叹了口气,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端了温温的茶送到他嘴边,一口一口的喂了。 她的温柔,让萧濯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陆若晴叹气道:“哎,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算计我,还有少铉、你,估计就是看准了,会闹出今天这样不可收拾的场面。” 一面是萧濯的命,一面是萧少铉的伤心。 ----她选哪个都不能两全。 萧濯歇了一会儿,有点力气。 他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放在胸口,感慨道:“虽然这个人差点害死了我,还害得我眼睛也瞎了,但我……,还是很感谢的。” 陆若晴嫌弃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疯?人家要你命,你还在这儿说什么感谢。” 萧濯望着她呵呵的笑,“感谢归感谢,但是此人算计了你,我就不会放过,一定会把此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陆若晴没好气道:“你先活下来再说吧。” 萧濯却笑,“听你的口气,就知道我肯定死不了。” 陆若晴,“…………” 萧濯其实精神很不好,但是为了和她多相处一会儿,多说会儿话,强撑着继续说道:“等我好了,就去给镇北王赔个不是。” 陆若晴连忙拒绝,“你打住吧!你这是想和他打一架呢,别的,我头疼。” 萧濯温柔点头,“好,都听你的。” 陆若晴觉得他越说越不像话。 再说了,也不可能一直这么陪着他聊下去。 因此从怀里摸出一粒丸药,要喂他,“这个是止疼的,你吃了,身上就不那么难受了。” 萧濯却不肯吃。 陆若晴责备,“让你吃药,别耍小孩子脾气。” “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哄呢。”萧濯虽然看不见,但是目光却直直的对着她,仿佛要把她给看穿了。 陆若晴假装不明白,“说什么呢?我是看着你疼得难受,别耍脾气了。” 萧濯轻轻的笑,“你手里的肯定不是止疼药,而是安神药,你想骗的我吃下去睡着,然后就好离开了。” 陆若晴有点生气,抽手道:“你这么能耐,死不了,我也不用操什么心了。” 萧濯赶紧胡乱去抓她,“别走!” 却抓了一个空,不由着急,“你别走,就留下陪我一个时辰,行吗?不不!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就让你回去找萧少铉。” “……好吧。”陆若晴无奈答应下来。“我的眼睛,你有把握治好吗?”萧濯怕她生气要走,不敢说那些轻佻的话,转了正题。 “没有把握。”陆若晴回道。 萧濯皱了皱眉,有点烦躁,“这么说,我还真要做一个瞎子了。” 他倒不介意美丑。 要是只瞎一只眼睛,留一只看路,也行啊。 但如果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很多事都不方便的,而且……,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陆若晴到门口叫了小太监,“弄点吃的来。” 从上午进宫,折腾了一整天到现在,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再说,萧濯也需要补充点食物。 陆若晴回来道:“你的眼睛,我会尽力救治,但……,蛇毒这种东西不是病症,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希望老天保佑吧。” 萧濯的眼皮子有点沉重,直打架,可是又不想就这么睡过去。 他想和她多相处。 毕竟这段单独的相处时光,是用半条命换来的。 陆若晴瞧在眼里,问道:“是不是困了?你别死撑着,困了,就赶紧闭上眼睛休息,这样才能养好身体。” 萧濯却道:“反正你不会看着我死的。” 陆若晴呵呵的笑,“你能耐了,我看你是不想好好活着了。” “王妃,晚饭要端进来吗?”小太监在门外问道。 “端起来。”陆若晴道。 小太监们都是低着头进来的,放下食盒,摆好筷子碗碟菜肴,又都低着头出去了。 不敢看啊! 镇北王妃和裕王在一起,看多了,怕是眼珠子都保不住了。 陆若晴端了一碗粥过去,“喝点粥吧。” 萧濯却不肯喝,“你会在里面下安神药的。” 陆若晴拿勺子敲了他额头一下,“等你吃完,半个时辰也到了,我犯得着下安神药吗?赶紧吃,吃了喝药好睡觉。” 萧濯哼哼道:“疼!那你喂我。” 陆若晴不由叹道,“都瞎了,还是这么不安生。” 话是这么说,还是拿勺子一勺一勺的喂了。 反正人都留下来了,也不差这点,赶紧喂完了饭,再喂药,把萧濯哄睡了才好离开。 萧濯吃得蜗牛一般慢吞吞的。 陆若晴道:“你吃饭这般细致的样子,又斯文,又优雅,怕是女人也比不上。” 萧濯差点被嘴里的粥呛到,咳嗽道:“咳、咳咳,你的嘴……,还真是够刁钻狠毒的,杀人不见血啊。” 陆若晴却道:“你把萧少铉给气跑了,给我添多少麻烦?我埋汰一下你也是应该的。” 萧濯闻言不由笑了,“是是,应该的。” 陆若晴等他吃完粥消消食,又端了药过去。 萧濯躺在床上叹气,“吃太多了,肚子都有点圆了,得消化消化才能喝得下去。” 实际上,是想拖延一下她离开的时间。 陆若晴斥道:“哪里来得这么多废话?赶紧喝了。” 萧濯不敢真的惹她生气。 只能慢吞吞的应道:“好吧,肚子圆就圆吧。” 陆若晴一勺一勺的喂药,叮嘱道:“你喝完了,就老老实实的安心睡觉,这对你身体休养有好处,别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 萧濯叹气道:“我知道了。” 等下她走了,不睡觉又能做什么呢?还是先养好自己的小命吧。 毕竟幕后的黑手还没有揪出来,且得活着,才能好好的算计那些背后小人啊。 “砰!”一声剧烈的撞门声音响起。 “夫人、夫人……,夫人不行啊!”门外的小太监声音为难极了。 “都给我滚开!”贺兰夫人怒道。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 小太监一脸惶恐之色,“奴才拦不住,夫人她非要进来。” 陆若晴道:“退下吧。” 小太监们全都无声退下了。贺兰夫人脸色震怒冲了进来,焦灼道:“濯儿呢?濯儿到底怎么样了!” 陆若晴回道:“裕王殿下暂时无事。” 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贺兰夫人直接闯进来了。 毕竟已经对外宣布死亡,又藏于深宫,自然是不方便露面的。 现在是听说儿子性命有危险,才着急过来的吧。 贺兰夫则是万万没有想到,陆若晴会在这里,而且是和萧濯单独在一间屋子里,气氛暧昧的不像话。 她不由柳眉倒竖,“陆若晴?你怎么会在这儿?!” 正文 482 萧少铉失踪了 陆若晴回道:“我自然是来给裕王治病的。” 贺兰夫人看着她坐在床边,离儿子不过一尺距离,当即讥讽道:“治病?治病开药方找人抓药就行,守在床边做什么?” “皇上驾到!”紧接着,殿外传来一声高高的宣唱。 陆若晴松了一口气。 她实在是不想应付贺兰夫人。 倒不是怕了对方,而是因为贺兰夫人身份特殊,是皇帝的情人,还是萧濯的娘,所以还是皇帝来镇住场子的好。 皇帝快步走了进来。 上前抓住贺兰夫人,说道:“裕王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 贺兰夫人怒道:“让我过去,我要仔细看看濯儿。” 皇帝斥道:“你冷静点儿!你又不是大夫,要怎么仔细看啊?再说,现在已经看到裕王好好的没事,就赶紧回去,别再给朕惹事儿了。” 实际上,是担心贺兰夫人知道萧濯失明,会撒泼大闹起来。 贺兰夫人还在挣扎,恼火道:“放开我!” 萧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本来就觉得和陆若晴相处的时间短,正在心心念念的不舍,结果最后的这点相处时光,还被他娘跑来搅和了。 他身体中了蛇毒,又疼、又难受,单独面对陆若晴还能平静心绪。 但是,哪堪被母亲这般吵闹折腾?不仅心里直上火,心口也开始胸闷气短了。 萧濯闭上眼睛,凉凉道:“你走吧,别来添乱。” 贺兰夫人被儿子的话给噎到,“你让我走?你为了陆若晴,居然要撵你娘走?!她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啊!” 陆若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加上萧濯病重不宜动气,又实在不想和贺兰夫人争辩。 于是站了起来,对皇帝欠身,“皇上,我先告退了。” 皇帝点头,“去吧。” 贺兰夫人却不甘心就这么让她走。 一双眼睛好似喷火,破口大骂,“陆若晴,你还要不要点脸了?有夫之妇,居然赶来勾引我的濯儿!” 萧濯恼道:“你住嘴!” 皇帝也是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镇北王妃是过来给裕王治病的!” 贺兰夫人本来就心头有火,再被他们父子一顿训斥,更是火大。 气得她恨声道:“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的都被狐狸精迷了眼,全都向着狐狸精说话……” “啪!”皇帝实在是忍无可忍,准贺兰夫人的脸蛋儿,就是狠狠一耳光,“你给朕把嘴巴放干净点儿,听见没有?!” 他积攒了一整天的怒气,正憋着难受,这下子总算找到出口了。 贺兰夫人捂着脸跳脚,惊怒道:“你打我?!” 皇帝怒道:“你说得都是一些什么混帐话!说一一句,朕就打一次,不信可以再说几句试试!” 贺兰夫人气得炸毛,“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小狐狸精……” “啪!”皇帝抬手又是一个耳光。 贺兰夫人被打蒙了,气得朝萧濯哭骂,“濯儿,你就就这么看着我被人打?就这么看着我被人欺负?你到底管不管啊?” 萧濯不耐烦道:“你到底是来看我死了没有的?还是来闹事的?皇上打你,我管什么?我又不是玉皇大帝。” 贺兰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生性好强,当着陆若晴被泼了面子,更是挂不住。 当即冲着陆若晴发狠道:“你等着!早晚要你死在我手里!” “滚!”萧濯气怒交加,抓起茶碗就砸了过去,“你敢杀她,我先掐死你儿子!不信你就试试看!咳、咳咳……” 一口鲜血又往咽喉处涌,强忍着,才一点点咽了下去。贺兰夫人当即哭闹道:“你逼我?!你用自己的性命来逼我,呜呜……,我不想活了。” 陆若晴微微蹙眉。 贺兰夫人怎么像是疯了?忽然就跑出来大喊大闹的,还哭了起来,像个市井街上的粗鲁泼妇一样,隐约有点不正常。 皇帝实在是忍无可忍,喝斥道:“刘瑾!赶紧带人,把她给送回去。” 刘瑾当即招招手,叫来几个会功夫的贴身太监,把贺兰夫人给强行架走了。 陆若晴上前,端茶喂到萧濯嘴边,“是不是又呛上血来了?漱漱口,赶紧躺下歇着吧。” 萧濯十分歉意,“对不住,我没想到她会忽然发疯过来。” 陆若晴却道:“我瞧着你娘的状态不太正常。” 萧濯闻言一愣,“不正常?!” “你是病人,先别操心这些了。”陆若晴没有跟他多说。 她转头,对皇帝说道:“刚才当着贺兰夫人我没好说,再者,她肯定也不会让我诊脉,回头找个太医说给她请平安脉,检查一下吧。” 皇帝脸色有点阴沉。 陆若晴能明白。 后宫里,先是有人算计萧濯,现在又有人算计贺兰夫人,说明这人手不简单啊。 陆若晴不想多管皇帝的想法。 她还急着回去哄萧少铉,当即道:“皇上放心,贺兰夫人的事我不会乱说的。裕王好好休息吃药,明天我再进宫给他诊脉,调整药方。” 说完,便欠身告退出去了。 她很快回了镇北王府。 但是…… “什么?殿下不在?他一直都没有回来?”陆若晴吃惊道。 “回来了一趟。”薄荷紧张道:“但是……,听说殿下刚到后院,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又急匆匆的出去了。” 陆若晴追问:“没说去哪儿?” 薄荷摇头,“没,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去向呢。” “各大酒楼找了没有?” “找了。” “军营找了没有?” “找了。”薄荷小心翼翼回道。 陆若晴心里火气直冒。 这人……,就算生气跑出去,到底也说一声去哪儿啊。 现在天都黑了,却不见人。 ----心里七上八下的。 虽然萧少铉的功夫很好,寻常人难以近身,但是京城危机重重,怕他被人算计了啊。 陆若晴又是生气,又是上火。 当即派了侍卫们出去寻找。 薄荷问道:“王妃,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 “不吃!”陆若晴气道:“气都气饱了。” 其实她不是气,而是担心。 心里焦灼的没有胃口吃东西。 偏偏她一个弱女子,不能抹黑出去找人,只能干坐着等侍卫们的消息,心里急得直上火。 缇萦劝道:“王妃,殿下没事的,你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陆若晴端起茶碗,咕咚、咕咚,直接一口气喝完了。 正要放回去,忽然外面“轰隆”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一道青光噼啪乱闪,竟然打雷了。 很快,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陆若晴没好气道:“让他晚上出去,等下淋一个落汤鸡就满意了。” 可话这么说,表情却不见得有一点轻松。 陆若晴等啊等啊,从天黑等到了子时,又从子时等到了半夜三更,而外面雨也越下越大了。 侍卫们回来了一拨又一拨,都没找到萧少铉。 陆若晴自然睡不着。 她坐立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嘀咕道:“这混蛋!笨蛋!真是急死人了。” 脑海里,不免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场景。萧少铉被人砍了,萧少铉被人推下山崖了,萧少铉被人用暗箭射中…… ----把她折磨得都快疯了。 “不行!我要亲自去找!”陆若晴直接往外走。 “王妃,你别出去。”缇萦赶紧追上,拦着她道:“大半夜的,你去哪儿找殿下啊?你出去反倒更是危险。” 陆若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立在门口往外望,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焦灼,“这个冤家,就算生气也可以和我吵架啊,结果跑得没影儿……” “启禀王妃,找到殿下了。”一名侍卫匆匆来报。 “在哪儿?”陆若晴惊喜问道。 “在郊外……”侍卫说话有点迟疑,结巴道:“但是殿下喝醉了酒,不肯回来,属下等人都是劝不动啊。” 陆若晴当即道:“我去接他。” 她没注意,这时候缇萦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很快,下人准备好了马车。 “王妃坐稳了。”缇萦扶她上车,然后跟着跳了上去。 陆若晴急着见到萧少铉,催道:“快些赶路。” 缇萦伸手,悄悄捏了她一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陆若晴无声挑眉。 缇萦附耳低声,“王妃当心,那个侍卫有问题。” 正文 483 射杀 陆若晴美眸流转,目光里透出疑惑之色,压低声音问道:“有问题?可是这个侍卫,以前经常来回话……” 缇萦低声道:“是殿下查到的,确认了。” 陆若晴微微张嘴,“查到?” “嗯。”缇萦点点头,耳语道:“殿下发觉此人不妥,所以今天回来以后故意出去,好让王妃着急,果然……,这人就来传假消息说找到殿下了。” “那殿下呢?”陆若晴问道。 “殿下,正等着瓮中捉鳖呢。” “好。”陆若晴放下心来。 缇萦低声道:“王妃,你不会生殿下的气吧?” 陆若晴笑了笑,“当然会!回头揍他。” 她并没有责怪萧少铉的隐瞒。 因为她和明白,只有她不知情的焦急才显得真实,这样会更万无一失。 再说,只要萧少铉没事,别的细节都不要紧了。 马车很快来到城门口。 这个时候,城门自然是早就已经关闭了。 但是镇北王妃要出门,而且是去寻找镇北王殿下的,守城校尉验证了腰牌,当即就上前把城门给打开了。 夜幕深深,马车“嘚嘚”的行驶出了城。 此时雨虽然变小,但已经下了半天,路面早就湿漉漉的一片了。 城门外又没有铺石板,都是黄土路,已经被雨水浸透成了泥浆,裹着车轱辘,马车行驶的很是缓慢。 夜已深,风雨不停歇。 陆若晴在车内轻笑,“这还真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缇萦皱眉道:“真是天公不作美。” 官道笔直,马车缓缓前行,越往前走离京城越远了。 四周黑漆漆一片。 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细微的田野虫鸣声。 陆若晴故意问道:“还有多远?” 那回消息的侍卫骑马跟在旁边,说道:“快了,再往前三、四里就到了。” 若是平时,陆若晴肯定不会半夜到郊外的。 但是,算计她的人,算准了她会因为萧少铉失踪而担心,自然就不会顾及晚上,也就好趁机对她下手了。 官道渐渐变得崎岖,加上雨天路面泥泞,马车必须小心的拉着马儿缰绳,才能稳稳前行。 渐渐的,周围能看到一些山丘了。 侍卫在外面喊道:“王妃,快到了。”陆若晴假装焦灼的样子,急道:“好!快点赶路,我要早一点见到殿下。” 车夫喝斥了一声,“驾!” 马儿加快了速度,继续前进。 “到了,到了!”侍卫声音惊喜,指着前面,“王妃你看,就在前面那棵大树下面,旁边有块大石头,殿下就躺在哪儿呢。” 陆若晴掀开车帘子,往前一看。 果然,夜色中的山腰树林边儿上,隐约有几个人围在一起。 侍卫上前道:“王妃放心,有人守着殿下的。” 陆若晴瞧了几眼,迟疑道:“马车好像过不去吧。” 侍卫便道:“王妃可以骑马,别担心,属下会牵着缰绳的。” “好。”陆若晴应道。 “王妃。”缇萦忽然道:“外面太冷,穿一件厚点披风再走。” 陆若晴放下了车帘子。 然后,缇萦穿上了她的披风,带上兜帽,裹得严严实实的出去了。 此时周围乌漆嘛黑的,全凭马车上的一点灯光照亮。 侍卫又不敢盯着王妃狠看,加上不曾想到有诈,等缇萦上了马,便牵着缰绳往前走了。 走到一半,夜空中忽然“唧”的一声尖响! 十几只利箭划破夜色而来! 密密麻麻,宛若箭雨,四面八方朝着“镇北王妃”射去! 缇萦当即翻身一跳,下了马。 她手上匕首瞬间出鞘,闪着幽蓝光芒,直接在那侍卫的后背上扎了一刀! “唔……”侍卫惊变,想要拔刀出来反抗,但是身体却瞬间麻麻的失去知觉,手上的利剑哐当掉在地上! 缇萦冷笑,“怎么样?我匕首上的麻药效果不错吧。” 侍卫说不出话,因为很快就连舌头都是麻的了。 缇萦一声喝斥,“留活口!” 夜色中,当即几名暗卫冲了上来。 将那侍卫五花大绑捆了个严实,并且用布条把嘴巴勒住,以防他在麻药失效后咬舌自尽,还要留着活口回去审问呢。 而不远处,那几个假扮侍卫的杀手发觉不对,当即转身就要逃。 只可惜…… 萧少铉早有准备埋伏。 一声令下,“拿下!生死不计!” 立即便是一阵霹雳哐当的响声,双方兵刃交接。 刀光剑影、电光火闪,被雨夜的夜风一吹,空气里很快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味儿。 缇萦已经回到了马车跟前,问道:“王妃受惊吓了没有?” 陆若晴笑笑,“还好。” 那几名刺客本就不是一流高手,怎么打得过萧少铉的暗卫,而且以少敌多,很快就死得死、伤得伤,被打得溃不成军了。 最后清点人数,死了四个,另外两个则被抓了活口。 萧少铉快不过来,说道:“一共六个,都全部拿下了。” 陆若晴浅笑,“杀我,居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对方也是用心了。” 夜色中,她发色如黛、唇色似火,衬得她小脸雪白如玉,一双明眸宛若水洗般的宝石,乌黑清澈找出人影儿。 萧少铉忽地一把抱住她,俯身低头,然后霸道的吻了下去。 “殿下,有人……”陆若晴的唇被封印住了。 “你是我的。”萧少铉亲得她的唇水光莹然,方才松开,嗓音低哑道:“不管是谁都不能抢走你!一分一毫,都不可以分给别人!” 这一刻,他的霸道强权宣告无疑。 陆若晴抱住他,仰面道:“坏蛋!今天故意让我着急……” 萧少铉低低的笑,“就是故意的。” 夜色如水,明月如钩。 映照得他的脸庞俊美冷毅,眼眸乌黑深邃,好似万丈深渊一般深不见底,透出天生的雍容华贵,不容他人冒犯。 只有在深情望向陆若晴的时候,才透出几分温柔。 陆若晴摸了摸他的衣服,心疼道:“都湿了,赶紧回去换一身衣服,泡个热水澡,不然该积下寒气落病了。” 萧少铉伸手捏了捏她的腰,附耳低语,“你陪我一起泡。”陆若晴,“…………” 萧少铉语气霸道,“不许拒绝!这是你惹我生气的补偿。” 陆若晴又是羞赧脸红,又是无奈。 只得蚊子哼哼似的小声道:“行了,先上马车再说。” 萧少铉一把抱起了她,“你答应了。” 陆若晴捶他,“别说了!真当晚上别人看不见啊,也听不见啊。” 萧少铉抱着她回头,朝着缇萦和暗卫们问道:“你们都听见什么了?” 缇萦回道:“风太大,属下什么都没有听见。” 暗卫们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不敢不赞同啊。 一行人,迅速返回了王府。 被抓的三个活口,则被送去秘密之处严刑拷问,很快全都招了。 “是慕容长雅派的人。”缇萦进来回话。 “呵呵。”萧少铉一声冷笑,“把这三个人都交给刑部,然后给父皇送个信儿,让他看着给个交待吧。” 他嘲讽道:“倒要看看,父皇能维护慕容长雅到什么地步!” 陆若晴见他脸色透出异样的潮红。 不像是生气给气得。 于是抬手摸了摸,吃惊道:“少铉,你好像发烧了。” 萧少铉自己摸了一把,又摸摸陆若晴,“好像是要比你热一些。” 陆若晴嗔道:“就是发烧了。” 萧少铉浑不在意,摆摆手,“不要紧,等下喝碗姜汤发发汗就是了。” 陆若晴眼珠子转了转,笑容深刻。 她道:“这样吧,对外就说慕容侧妃对镇北王府不满,所以安排杀手行刺你,同时再把我骗出城去陪葬。” 萧少铉挑眉,“行刺我?” “对!”陆若晴点头,“行刺皇子,可比行刺王妃的罪名大多了。” “没错。”萧少铉赞同的点了点头。 “而你……”陆若晴勾起嘴角,目光凌厉,“因为不慎被慕容长雅的人埋伏,力战不敌,深受重伤性命垂危,所以病倒了。” 正文 484 皇帝的偏心 次日,天刚蒙蒙亮,就传出镇北王夫妇遇刺的消息。 据说镇北王殿下为了保护王妃,身受重伤,并且被雨水感染了伤口,以致于高烧不退,整个人都病得迷迷糊糊了。 这还了得?! 京城内,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行刺皇子! 再加上陆若晴有意安排,让舆论推动,整件事迅速的被百姓们议论起来,一时间群情激奋! 镇北王殿下将抓到夫人一名刺客,和那名叛变的侍卫,送到了刑部。 还留了一名刺客,关押在镇北王府后院的地窖内。 这是陆若晴的意思。 万一,皇帝存心暴毙慕容长雅,让刑部的人改了口供,起码也还有一个人证在手,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了,萧少铉也不允许刑部的人包庇。 他拍了亲信都澜过去监视。 加上时间还早,刑部的人来不及等皇帝的回复,只能按照章程办事。 而那个刺客和叛变侍卫,之前就被走了一套严刑逼供,哪里还堪再被折磨一次?刑具还没有套到身上,就直接招了。 幕后主使是桓王侧妃,慕容长雅! 桓王得知此事,当即表示,“慕容侧妃所作所为,本王毫不知情!” 又道:“而慕容侧妃居心叵测、心思狠毒,之前还和樊夫人勾结,妄图谋害王妃肚子里的胎儿,污蔑镇北王妃,实在是罪不容赦!” 他本来就厌恶透了慕容长雅。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替慕容长雅担待罪名?只盼慕容长雅赶紧死,别给他惹上麻烦,因此不惜落井下石推了一把。 京城的百姓们听闻这些之后,不免更气愤了。 一时间,好些百姓涌到刑部衙门跟前,要求立即处死慕容长雅! 消息很快传到宫中。皇帝自然是龙颜大怒,震惊非常。 而此时,慕容长雅因为昨天假装自杀,还留在宫中,并没有回去桓王府。 皇帝当即找到慕容长雅,怒声质问,“你疯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就算你是朕姐姐唯一的女儿,也容不得你!” 慕容长雅脸色虚弱的躺在床上,挣扎起来。 她一脸惊慌的问道:“舅舅,你在说什么啊?我……,咳咳,听不明白。” “你听不明白?”皇帝龙颜震怒非常。 一连串的质问道:“难道不是你指使樊夫人,在陆若晴和裕王的身上下了药,引诱毒蛇咬伤了萧濯?难道不是你安排杀手,行刺萧少铉和陆若晴?你居然还有脸说不知道!” “我……,我知不道。”慕容长雅一口咬死否认。 “刺客都已经招认了,你不承认,也没用!” “舅舅,请你相信我。”慕容长雅从床上爬了下来。 她抱住皇帝的腿,哭道:“我一个才刚小产的人,就算心里怨怼,之前污蔑了陆若晴,可也没有本事找杀手啊。” “舅舅,你要相信我。” “我现在病得都快要死了,哪里还有力气,去安排……,安排杀手啊。” “再说了,萧少铉是什么样的身手,怎么会有杀手伤得了他?搞不好,是他安排这么一出苦肉计来害我……” “你住嘴!”皇帝怒斥道。 慕容长雅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只是一味的抱着皇帝的腿,哭得哀哀欲绝,“舅舅……,我是长雅啊!你忘了吗?当初你在皇宫里被人欺负,来公主府诉苦的时候,长雅把最心爱的窝丝糖给了你。” 皇帝脸上的神色动了动,眼光有点漂浮。 当初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有霍太后,有靖德太子,还有先帝的各种宠妃和皇子公主,而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 生母早逝,在宫中处境艰难。 唯一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就是亲姐姐荣国长公主,他们一母同胞。 每当他烦恼时、受委屈时,都会去公主府,找姐姐诉说一二,方才能够排解心中的难过。 后来,荣国长公主死了。 他依旧常常去公主府,看不到姐姐,看看外甥女也是好的。 那时候的慕容长雅,还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扎着双丫髻,会甜甜的喊舅舅,把自己最喜欢的点心,分给他吃。 所以,慕容长雅不仅像疼爱的女儿,也寄托了对姐姐的思念。 而皇子们,背后的母妃都代表了各种势力,也就代表了阴谋斗争,反倒叫他不能给出最纯粹的父爱。 “舅舅,救救长雅。”慕容长雅哭得伤心极了。 “哎……”皇帝叹气,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你惹出这么多祸事,朕想留你,臣子百姓们也容不下你了。” “舅舅……”慕容长雅哭得梨花带雨。 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哽咽道:“长雅不做什么桓王侧妃,也不做长公主之女,只求以后还能陪伴舅舅身边,替舅舅排解一二句烦恼,再也不问世事了。” 她的字字句句都不为自己,而是为皇帝。 皇帝的心终究还是软了。 . “什么?!你再说一遍。”陆若晴吃惊道。 “皇上下令,将慕容长雅送去了刑部大牢受审,但是慕容长雅却偷偷跳了井,隔了一天一夜才捞出来,都泡得面目全非了。” “呵呵。”陆若晴一声讥笑。 “王妃,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儿有蹊跷?”缇萦问道。 陆若晴冷声道:“不用觉得,是肯定有蹊跷!” 萧少铉还装病躺在床上。 他脸色沉沉,说道:“父皇又玩贺兰夫人假死那一套了。” 心下可以肯定,那个偷偷跳了井泡得面目全非的人,绝对不是慕容长雅。 真正的慕容长雅,一定还偷偷的活在某个地方。 陆若晴忍不住生气道:“皇上到底怎么想的?慕容长雅先是毒害桓王,后来又行刺你,这样居然都还要留她一条性命!” 她道:“对了!还有毒蛇那事儿,说不好也是慕容长雅指使的,萧濯也是皇上的儿子啊。” 三个儿子的生死,都比不过一个心狠手辣的外甥女。 ----皇帝的偏心简直匪夷所思。 萧少铉也很是不痛快。 气得他,连装病都不想装了。 他翻身坐起来恼道:“早知如此,就该直接一刀宰了慕容长雅的!现在倒好,想要找她也不知道在何处了。”陆若晴生气归生气,还是心疼他,说道:“你躺下,还发着烧呢。” 萧少铉恼火道:“我躺不住!” 他心里头的火气太大,抓起茶盅,就哐当哐当砸了好几个,溅起一地碎片! “哎呀……”门外,隐约传来一声惊吓女声。 “启禀殿下、王妃,崔夫人过来探望。”薄荷进来解释道。 “叫她滚!”萧少铉当即怒道。 薄荷转身就要出去撵人。 “等等。”陆若晴叫住了她,然后转身,对萧少铉说道:“既然皇上这般偏心,咱们也不必凡事按规矩来了。” “什么?”萧少铉挑眉问道。 “那几位……”陆若晴指了指外面,努嘴道:“本来就是皇上给我找的麻烦,背后又各有心思和主子,留在府里实在闹心,正好做个机会一起清理了。” “你想怎么做?” “这样……”陆若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细密安排了一番。 萧少铉一边听,一边点头,“好。” 说起来,他本来就在心烦上火,崔夫人偏偏还要过来装枪口,不收拾都说不过去了。 陆若晴又交待了薄荷几句,方才道:“让人进来吧。” 薄荷会意出去了。 片刻后,崔夫人提着裙子翩翩然进来。 萧少铉一脸怒气躺在床上。 陆若晴坐在床边。 屋子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尴尬紧张的气氛。 崔夫人上前行礼,“给殿下请安,给王妃请安。” 陆若晴淡淡道:“起来吧。” 崔夫人问道:“殿下,身子可还好?今早听说殿下遇刺,我担心的不行,又不敢太早过来打扰殿下休息,所以这会儿才过来。” 萧少铉脸色冷冷不说话。 陆若晴似乎也心情不太好,有点不耐烦,“殿下没事,你瞧过就赶紧回去吧。” 崔夫有点不愿意走。 陆若晴挑眉,“怎么了?这里有好吃的等着你呢?” 崔夫人有点尴尬难堪,只得道:“妾身告退。” 刚走到外面梢间,就见薄荷脚步匆匆进去。 崔夫人故意放满了脚步。 薄荷进了里屋,说道:“王妃,宫中来人了,说是裕王殿下的情况有些反复,让你速速进宫一趟。” 陆若晴便道:“好,这就去。” 萧少铉声音恼火,“我不准你去!” 陆若晴柔声劝道:“殿下,裕王被毒蛇咬了性命攸关,我这是去治病的,你不要因为这事儿发脾气。” 萧少铉怒道:“那我还才刚被人行刺了呢?我也病着啊!” 他一半是演戏,一半也是真的不痛快。 一想到,萧濯接着生病接近陆若晴,心里的火气就蹭蹭的直往上冒,所以演得毫无破绽。 陆若晴叹气道:“殿下,你现在已经没事了。” 萧少铉当即冷笑,语气不善,“呵呵,所以裕王就有事?非得你去。” 陆若晴故作纠结为难,“殿下,你别闹了。” 薄荷故意道:“王妃,宫里的人还在门口等着呢。” 陆若晴当即接话道:“殿下,你听听,宫里的人还在等着我。若是不去,因此耽误了裕王的性命,皇上那边也难以交待啊。” “呵呵,你是难以跟萧濯交待吧?”萧少铉语气讥讽道。 正文 485 欺诈与恐吓 “我……”陆若晴像是有点恼羞成怒,生气道:“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你却非要往歪了的地方想,像什么话?” “那你丢下自己的丈夫,去救别的男人,就像话了?”萧少铉毫不客气的反击。 “缇萦,备车,我这就走!”陆若晴气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萧少铉喊道:“萧濯在漠北的时候救过你,所以你对他感念的很,生怕他死了,甚至连我也可以丢下不管了!” “我不跟你说了!犯病!”陆若晴气冲冲的往门外来了。崔夫人听到脚步声,赶紧出去。 却没走,而是藏在了房子的侧墙花圃后,偷偷站在墙根儿。 陆若晴带着缇萦,匆匆离去。 萧少铉还在屋子里吼了一句,“你走!走了,以后就别回镇北王府!” 听声音,明显是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崔夫人不由心思微动。 要说裕王萧濯,容貌俊美、白皙如玉,又天生长了一双桃花眼,言语更是温柔体贴,自然是很会哄女人了。 而镇北王殿下脾气暴躁,只会凶人,难免有些比了下去。 再说,萧濯又曾经救过王妃的性命。 王妃便是看起来再清高、再脱俗,心里还不是寻常女子,难免会对萧濯生出好感,自然舍不得萧濯死了。 崔夫人嘴角微翘。 很好!王妃越是和萧濯走得近,殿下就会因此而越发心生嫌隙。 那么,她的机会就来了。 崔夫人转身就去了小厨房,亲手炖了一碗银耳燕窝羹,给萧少铉送了过去。 萧少铉不知道是为了和陆若晴赌气,还是对比之下,觉得崔夫人比陆若晴要好,居然没有把她给撵出去。 虽然脸色冷冰冰的,不说话,但是也默许了崔夫人留下。 崔夫人自然喜不自胜。 她小心翼翼的吹了吹银耳羹,端到床边,含情脉脉柔声道:“殿下,不烫了。” 萧少铉却像是余怒未消。 他闭上眼睛,“放下吧,我这会儿不想吃。” 崔夫人赶忙道:“那就等会儿吃,我陪殿下说说话也是好的。” “不想说。”萧少铉眼皮都没抬一下,静了静,忽地问道:“你会弹曲子吗?我这会儿心烦的很,你弹支曲子给我听听。” 虽然是演戏,他也不想跟崔夫人多说什么。 崔夫人却是激动万分。 “会,妾身会弹琴。”当即吩咐剪秋去抱了琴来。 崔夫人问道:“殿下想听什么曲子?” 萧少铉懒懒道:“随便。” 崔夫人想了想,选了一支优雅舒缓的曲调。 先试了试琴弦音色,接着便是切切嘈嘈、叮叮咚咚,清脆的琴声在指尖响起,悠扬柔婉的飘荡开来…… . 而此刻,陆若晴的马车还在路上。 马车忽然行驶慢了下来。 陆若晴问道:“怎么了?前面出什么事了?” 缇萦赶紧让侍卫去打探。 片刻后,侍卫回来道:“桓王殿下起身去江南,桓王妃也要随行,所以前面路段被王府的依仗给堵着了。” 陆若晴“哦”了一声,“那就等等。” 桓王终于滚蛋了。 她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起来。 她和桓王的前世恩怨,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也不是简简单单可以原谅的。 之所以,一直隐忍着没有动手,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加上身处京城皇帝眼皮子下,不方便动手罢了。 现在桓王去了江南,呵呵……,以后找机会再见真章吧。 陆若晴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缇萦说道:“我记得,苏君湄的身孕快七个月了吧?” “嗯?”陆若晴挑眉,想了想,“差不多,六、七个月的样子。” 缇萦哼唧道:“苏君湄虽然没有慕容长雅那么狠毒,可是也没少做坏事儿,看着闹心,这次挺着大肚子去江南,正好叫她好好的吃点苦头!” 陆若晴勾起嘴角一笑,“若说慕容长雅是一条毒蛇,苏君湄就只是一只苍蝇,一只蚊子,纯粹恶心人罢了。” 缇萦忽然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王妃,要不要……” “不要!”陆若晴知道她说什么,当即打断。 只要苏君湄离开了京城,不烦她就好,并没兴趣再去多做手脚。 别说这一趟千里奔袭,苏君湄的胎像坐不坐得稳,便是去江南顺利生下孩子,甚至是儿子,又如何呢?一个小男婴翻不出什么浪花。 陆若晴性子冷漠,但还不至于对一个稚嫩的孩子下手。 她严厉道:“缇萦,不要去插手桓王府的事儿,免得给我惹上麻烦。” 缇萦自然是听她的,应声道:“哦,记住了。” 陆若晴淡声道:“只要桓王不能顺利返回京城,就算苏君湄顺利生了孩子,也没用处,她爱生什么就生什么吧。” 缇萦嘟哝道:“我就是觉得,有点便宜了她。” 陆若晴浅浅的笑,“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车马劳顿,哪里便宜了?你刚才不也说了,正好让她吃点苦头吗?那就随她去吧。” 缇萦叹气,“好吧,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她们主仆随便闲聊议论。 结果还挺准,苏君湄后来一路上被折腾的,上吐下泻的,还没有抵达江南就提前早产了。 偏偏又只生下一个孱弱的女婴,桓王甚是不喜。 苏君湄也伤了身子,后面不容易坐胎,加上本来就不讨桓王欢心,渐渐便失宠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而此时此刻,因为说到孕妇的话题,陆若晴不免想起了江临月。 故而对缇萦吩咐道:“我记得江姐姐快要到预产期了,回头有了消息,记得回我。” 缇萦应道:“好,我记下了。” 过了一会儿,侍卫前来禀道:“王妃,前面的路已经通了。” 陆若晴便道:“走吧。” 尽管只是为了欺骗崔夫人,才说去给萧濯看病的,但演戏总要演全套,所以就准备真的进宫一趟。 毕竟萧濯的眼睛还在失明,的确叫人担心。 陆若晴想尽力救治一下。 却没想到,一进宫就遇到了被贬的苏嫔。 陆若晴微笑道:“苏嫔,这么巧啊。” 现在她是正一品的王妃,而苏嫔只是从一品,所以连礼数都直接省了。 苏嫔年纪已经不小,原本还算保养得宜,但是接二连三策划失败的打击,加上儿子桓王离开了京城,叫她变得憔悴不堪。 因此咬牙切齿的样子,分外狰狞,“陆若晴,你居然还有脸进宫来!” 陆若晴浅笑,“我又没什么丢人的事儿,为何没脸?” 苏嫔又是恨又是气,阴阳怪气道:“你还不丢人?一个已经嫁了人的王妃,居然和别的皇子勾勾搭搭的,整个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陆若晴当即脸色冷若冰霜。 苏嫔以为猜到了她的痛脚,更加得意张狂,“陆若晴,你就是水性杨花!从前勾引我儿子桓王,后来勾引镇北王萧少铉,现在又和裕王萧濯拉扯不清,你简直就是……” “你知道,慕容长雅是怎么死的吗?”陆若晴忽然凑了过去耳语。 苏嫔的话顿时戛然而止。 她脸色惊恐,看着陆若晴紧张道:“你想说什么?” 陆若晴曼声道:“我想说,苏嫔你的脑子,比起慕容长雅可谓天差地别。而你在皇帝跟前的圣眷,比起慕容长雅更是米粒荧光与皓月争辉。” 她悠悠一笑,“慕容长雅已经被皇上处死了。” 虽然真正的慕容长雅很可能没死,但是不妨碍她吓唬苏嫔。 陆若晴笑容十分诡异,“苏嫔,桓王已经走了,不在京城,你确认非得惹我生气吗?咝……,是不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稳当了。” 苏嫔顿时觉得脖子上一凉,浑身肌肉紧绷,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陆若晴又道:“我劝你,还是先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哄好皇上,让他同意将来让桓王返回京城。” 苏嫔顿时急眼了,“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想一直把阿澈留在江南?” 陆若晴浅笑,“对呀。” “你敢?!”苏嫔气得跳脚,怒道:“你休想阴谋得逞!阿澈就算去了江南,将来早晚也是要回来的,要……” “要做太子吗?”陆若晴凑过去低声问道。 “…………”苏嫔顿时抿嘴无声了。 她当然是这么想的,但是……,不能说出来啊。 陆若晴低低的笑,“你觉得,桓王去了江南以后,京城里的皇子们会有谁盼着他回来?又会有谁盼着他做太子?” 当然是一个都没有。 苏嫔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陆若晴浅笑盈盈,“所以啊,我要是你,就绝对没工夫跑来争一个闲气,还得罪人了。”苏嫔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害怕道:“不,不会的!我一定要让皇上同意阿澈回来。” 陆若晴抬抬手,“那就快回去想办法吧。” 她的动作优雅无比,堪称迷人。 但是落在苏嫔的眼睛里,却好似一个魔鬼,正在轻易的蚕食她的内心,挖出一阵又一阵的恐惧和害怕。 “阿澈一定会回来的!”苏嫔咬牙说了最后一句,仓皇逃走了。 “呵呵,没用的蠢东西。”陆若晴轻声讥笑。 她转身,去了萧濯临时的安置之处。 萧濯原本躺在床上休息。 听得一串细碎又熟悉的脚步声,有点不敢相信。 继而忐忑不安,惊喜道:“是你吗?是你又过来看我了。” 正文 486 薛问出山 陆若晴走进去了,但没说话。 萧濯又问:“是你吗?” 陆若晴回道:“不是。” 萧濯便忽地展颜笑了。 他本来就是翩翩如玉的佳公子,此时病弱脸色苍白,更是透出一种如玉般的剔透,仿若画中之人。 陆若晴却没有多看。 只是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萧濯微笑道:“除了瞎,其他都还挺好的。” 陆若晴一声冷哼,“那就继续瞎着吧。” 萧濯闻言没有生气,反倒笑道:“要是你肯天天都过来看我,陪着我,倒也未尝不可。” “还是治吧。” “…………” 两人三言两语交锋,最后陆若晴胜出,萧濯则只能举白旗投降了。 其实说起来,萧少铉的性子比较刚烈英武,并不爱琢磨阴谋诡计,更喜欢凭实力和武力值说话,看不顺眼就直接砍了。 而陆若晴和萧濯,在某些方面来说反倒更为相像。 甚至可以说是同一种人。 所以,都很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萧濯问道:“今天镇北王殿下不闹了?居然让你过来宫中看我。” 陆若晴哼哼道:“我理他呢。” “哈哈。”萧濯闻言大笑,夸她道:“这话听着十分顺耳,叫人心情大好。” 陆若晴上前给他切脉,细细感受。 萧濯又道:“我听说,昨晚萧少铉半夜都没回府。” 陆若晴“嗯”了一声。 萧濯看不见,但是眼睛却朝着她的方向,“你是不是担心坏了?” “砰!”陆若晴抬手,就给了他额头一个爆栗子,斥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多问题?一个接一个的,都干扰我诊脉了。” 萧濯“咝”了一声,“还挺疼的。” 陆若晴哼哼,“我还有银针,再惹我,就把你扎成一个马蜂窝。” 萧濯笑,“难怪都说,最毒莫过妇人心。” 陆若晴把银针掏了出来,拍在他身上,“先数数,看看数目够不够?若是不够,我叫太医们再拿点过来,好给你扎全身的。” 萧濯用手摸了摸,骇笑道:“够了,够了。” 陆若晴这边给他诊完了脉象,有些沉默。 萧濯笑着问道:“是不是真的要瞎了?你能治就治,不能治,也别太勉强自己了。” 陆若晴当即回道:“放心,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萧濯噎住,“那个……,你就不能撒谎哄我一下?骗我也好啊。” “不能。”陆若晴断然拒绝,“因为我是一个诚实的人,不爱撒谎。” “…………”萧濯简直无言以对。 陆若晴又道:“你歇着,我去皇上跟前请示一下,让他放行,允许我去见神医薛问,再商讨你的治疗方案。” 萧濯顿时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才来,凳子都没坐热就走?等会儿再走。” “松开你的狗爪子!再不放开,我可真要扎了啊!”“等会儿再走。”萧濯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一脸大义凛然,“你扎吧,我认了,等你扎完了马蜂窝再走。” 陆若晴听了哭笑不得。 她解释道:“行了,我去找了薛问,还一起过来给你看病。” “你还回来?不骗我?”萧濯确认道。 “乖,不哄你。”陆若晴拿出哄小孩子的手段来。 “你……”萧濯松了手,脸上诡异的微微一红,“哎,我可真是……,遇到你,就是遇到这辈子的克星了。” 陆若晴呵呵的笑,威胁道:“你再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我就给你的药里添点黄连,叫你有苦说不出。” 萧濯陪笑,“好,我不说了!那你快去快回。” 这种确认了她还会再会来,然后等待的心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味道。 “走了。”陆若晴翩翩然出去了。 她找到皇帝,说道:“萧濯中的蛇毒很是罕见,然后又是眼睛受损,我也不敢轻易对他施针治疗,所以……” “有什么要求只管说。”皇帝当即道。 “我想请神医薛问出山。” “…………” 陆若晴见皇帝面色纠结,又问:“皇上,太医给贺兰夫人诊过脉了吗?可查出什么问题没有?” 说到这个,皇帝不免脸色一阵阴沉。 他甚是恼火道:“太医给她诊过脉了,的确脉象有异,说是可能受了某种药物干扰,但是却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药物,更找不到有问题的东西。” 陆若晴便道:“其实,我倒是可以替贺兰夫人诊脉,但是她肯定不同意。” 皇帝眼中眸光一亮,“你想让薛问给她诊脉?” 陆若晴点点头,“对啊,而且薛问还可以和我一起商量,怎么去除萧濯眼中的蛇毒,可谓两全其美。” 皇帝却不相信她。 因为萧濯对陆若晴有恩,她想救萧濯,还勉强可以理解。 但…… 贺兰夫人一直想要弄死陆若晴,中间隔了贺兰媛一条人命,两人是不可能化解仇怨的。 所以,陆若晴绝对不想治好贺兰夫人。 皇帝问道:“为什么?” 问题没头没脑,陆若晴却了然一笑。 她解释道:“因为我想学习薛问的医术,谁让他是神医呢?再说萧濯这边,我的确感到有些棘手,找个帮忙也是人之常情。” 这话说得也是在理。 她是大夫,想找薛问学习一下医术,并无不妥之处。 而且在皇帝看来,薛问和陆若晴非亲非故的,又是一个糟老头子,也不可能有什么感情上的瓜葛,学医术还是比较说得通的。 而现在,萧濯瞎了,贺兰夫人又疯疯癫癫的,不及时治疗可就全都毁了。 皇帝只得放下心里的魔障。 他叹了口气,说道:“行,朕准了。” 陆若晴便带着皇帝口谕,去了天牢。 其实,薛问关在天牢里面,除了人身不自由以外,其他的并没有任何不妥。 想必皇帝知道薛问的医术精湛,琢磨以后老了,还有可能会用上薛问的医术,所以吃穿用度都不错,牢房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而陆若晴,虽然平时不方便来将师傅,暗地里也是打点过的。 故而薛问沉迷在医书的海洋里,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虽然年逾六十,头上却连一根白发都没有,脸色也很红润,颇有几分返老还童的模样。 见她来了,顿时高兴道:“丫头,你又来了,是不是带什么难得的药方了。” 狱吏喝斥道:“这是镇北王妃。” “啊?”薛问吃了一惊,然后连忙陪不是,“罪过,罪过,给镇北王妃请安。” 陆若晴有点不高兴。 原本想喝斥那个狱吏的,又怕她走了,狱吏再迁怒到师傅身上,便暂且忍下不提。 她摆摆手,“闲杂人等都先退下。” 狱吏等人都是拿了红包的,满脸堆笑,脚步飞快的退下了。 缇萦守在了牢房门口。 陆若晴微笑道:“薛神医,我是过来像你请教医术的,就喊你一声师傅吧。”薛问忙道:“当不起,当不起。” 陆若晴不管他的拒绝,直接道:“师傅,现如今有个人中了蛇毒,我虽然尽力抢救,留下了这人一条性命,但是他的眼睛却失明了。” 薛问本来还要矫正她的称呼。 但听到后面,就光顾着琢磨病例去了,“蛇毒?眼睛失明?” “嗯。”陆若晴点了点头。 “这个……”薛问思考了片刻,说道:“以前倒是看过类似的病例,不过……,因为一般用不上,我也忘了是那本书了。” 陆若晴咳了咳,“呃……,回头我帮你一起找。” 薛问皱眉道:“王妃,就算真的找到了那本医书,也未必就是一样的毒。这……,还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当面给病人看过脉象才有把握啊。” 陆若晴笑道:“自然是要诊脉的。” 薛问有点为难,“我这……,我哪有机会出去给人把脉啊。” “我带了皇上的口谕。”陆若晴解释道。 “啊?”薛问先是怔了怔,继而摆手,“那就更不能去了!能让皇上破例让我诊脉的,必定是十分要紧的人物,我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陆若晴微笑,“皇上口谕让你掺和,你能不掺和吗?” 薛问一脸苦笑看着她,“王妃,你这是坑我啊。” 陆若晴收起笑容,正色道:“师傅你放心,我保证叫你平平安安的去,全须全尾的回,有事儿我来担待着。” “哎哎,我这……,我这师傅当得真是心惊胆颤啊。” “走吧,师傅。”陆若晴笑道。 薛问已经好些年没离开过天牢,猛地出去,还有些手脚没地方放。 陆若晴给他安排了马车。 自己坐了另外一辆,然后去往皇宫。 哪知道,刚到了宫门口,就见到了姜家的马车停在附近。 陆若晴有点意外。 难道因为贺兰夫人疯疯癫癫,所以姜太君着急了? 那也不对啊。 贺兰夫人的身份是保密的。 姜太君就算再着急,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派人过来。 否则要是曝光了贺兰夫人的身份,又让大家知道她还活着,那才是真的要命了。 再说了,皇帝也不会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正在迷惑,就见一个丫头急匆匆过来,喊道:“镇北王妃!镇北王妃!” 陆若晴更加诧异。 咦,居然是找她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丫头气喘吁吁过来,着急道:“镇北王妃,我们家少奶奶上午就见了红,但是生产到现在都还没有露头。” 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大夫说情形很不好,怕是,呜呜呜……” “江姐姐难产了?”陆若晴吃惊道。 正文 487 江临月之危 “对!”丫头呜呜咽咽哭道:“少奶奶流了好多血,怕是……,怕是要出人命了。” “我这就过去。”陆若晴当即道。 “哎……,哎哎,镇北王妃。”薛问急了,从马车里探出一个头来,喊道:“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进宫啊?就算坑我,也得有个限度吧。” 陆若晴有点哭笑不得。 上前解释道:“我一个很要紧的闺中密友难产,怕有危险,我得过去瞧瞧她,确认她平安无事才行。” 薛问有点老顽童的脾气,直接跳下车,“我不管,反正我自己一个人是不去的。” 陆若晴左右为难。 小丫头又在着急道:“王妃,快些走吧。” 其实,凭着陆若晴镇北王妃的身份,完全可以叫几个侍卫,把薛问给押送进宫的。 但薛问是她的师傅,前世一起相处十年,如同半个父亲一般存在的人,自然不可能对薛问用强硬的手段。 再说了,她也知道,师傅薛问是真的害怕进宫。 陆若晴犹豫了下,咬牙道:“走吧,你先跟我一起去趟姜家,正好给江姐姐看病。” 横竖萧濯是眼睛失明,不是性命垂危,不差这会儿。 于是,两人复又上了马车。 到了姜家,门槛都早已经给拆掉了,马车一路快速行驶到了内院。姜夫人心急火燎的迎了上来,“给镇北王妃请安。” 陆若晴忙道:“不用那些虚礼。” “王妃,里面请。”姜夫人领着她要往里走,看了薛问一样,“这位是……” 陆若晴没有说出薛问的身份,敷衍道:“一位我认识的老大夫,过来帮忙的。” “哦。”姜夫人此刻担心儿媳和孙子的安危,没有多想,虽然略觉得有一丝怪异,但很快就掠过去了。 到了内室门口,因为江临月是女子生产,薛问不能进去。 陆若晴便让他在外间等候,说道:“等下若是有事需要你,我说话大声点儿,你能听见,就能帮上忙了。” 薛问嘀咕道:“我又不是带下医,女子生产能帮上什么忙?要是治疗性命攸关,阎王爷手上抢人命,还有几分拿手。” 姜夫人不由愣住,“这是……,预备临月要死救命的啊。” 陆若晴当即道:“不是的!他就是年纪大了,话多。” 又喝斥薛问,“我没问你问题,不许说话!” 薛问“哦”了一声,闭上嘴巴。 陆若晴没时间再跟他啰嗦,就急匆匆进去了。 屋子里,江临月的下身一片鲜血淋漓。 床上、褥子上,产婆们的手上和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 江临月挺着个大肚子,脸色苍白,见到陆若晴就开始掉泪,“若晴……,我、我……,我怕是不行了。” 她哽咽道:“求你,保住孩子。” 陆若晴当即斥道:“不要胡说八道!” 心下想的是,要是大人没了,孩子孤零零的一个就算生下来,将来只怕也不得好。 再说了,她的朋友是江临月,不是肚子里的那块小肉。 当然要先保住大人了。 只是这些,不想跟虚弱的江临月说罢了。 “让开!”陆若晴当即上前,伸手摸江临月的肚子,又不顾血污,探头往下面看了看,竟然发现一截伸出来的小脚丫。 产婆们瑟瑟发抖,颤声道:“王妃,少奶奶她……,这胎位完全不正啊。” “废话!我看见了。”陆若晴当即呵斥道:“打水给我净手。” 江临月哭道:“若晴,我原本只是一个哑女,是你……,治好了我的嗓子,让我有了,有了一段好姻缘,却不想命苦福薄……” “别说话!留点力气给孩子!”陆若晴一边鼓励她,一边净了手。 “我怕不说,呜呜……,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江临月哭了起来。 “不会的。”陆若晴一手往她下面探去,一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估摸大致胎位,并且温柔的安抚道:“没事,我帮你把胎位正过来,再能母子平安了。” “真……,真的吗?”江临月泪眼朦胧,却猛地闪出强烈的求生希望。 ----谁不盼着活啊。 “真的,你只要听我的话就行。”陆若晴表情很是淡定,仿佛只是小事一桩,完全没有任何风险和问题,简直手到擒来。 比起之前产婆们的惊慌失措,她的神态举止,很好的稳定了江临月的情绪。 不仅慢慢止住了哭声,还咬牙道:“好!我要活着,我要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其实,陆若晴心里也没有把握。 但她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流露出紧张和焦虑的情绪,免得让病人受到惊吓。 江临月的胎儿已经下沉,并且露出了小脚丫,再想揉回去,复正胎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陆若晴双手不得空,吩咐缇萦,“打开我腰间的荷包,里面有一个蓝色的小药瓶,装着的是补气丸,给江姐姐含一粒。” 亏得缇萦是暗卫杀手出身,不怕见血,换做别的丫头早就吓晕了。 当即手脚利落,喂了江临月一粒药丸。 陆若晴故意没话找话,说道:“你别说话,好好把药丸放在舌头底下含化,能帮你吊着一口元气,比参片还要好用呢。” “好。”江临月被含药丸的事稍稍分神,暂时忘了恐惧。 陆若晴有些力气不济,又喊缇萦,“来!你用手掌帮我挡着这两出,不要乱动。” 缇萦当即上前帮忙,“明白。” 陆若晴因为行动不方便,直接脱了外袍,爬上了床。 她弯着腰,用手握着胎儿的脚,一点点的往回推,动作十分小心谨慎。 因为一个搞不好,就算把胎儿推回去了,也是死胎了。 到时候,江临月只怕还得有危险。“这边……,缇萦,过来一点儿。” “好!稳住。” 陆若晴不停的指挥,整只手都伸了进去,但是这和胎儿的大小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江临月的肚子一阵阵抽疼。 却不想喊出来,怕浪费了自己的力气,怕乱了陆若晴的心神。 因此只是死死的咬着嘴唇,咬得嘴唇都裂了,出血了,脸色更是惨白成了一张纸。 “好!”陆若晴终于停了下来。 她挥手,让缇萦闪开。 自己不顾手上血污,放在江临月的肚子上细细抚摸感受,一定要确保胎儿是头朝下的。 因为太过专注认真,她的脸上不免带出几分严肃之色。 江临月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凄凉一笑,“若晴,你已经尽力了。” 一边说,一边眼泪簌簌下落,“要是……,要是我的命只能在今天,就让我和孩子一起去,做个伴儿。” 江临月哭道:“你千万……,不要责备自己……,啊!” 一阵猛烈的宫缩,让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陆若晴扶着她的大肚子,喝斥道:“江姐姐,含好药丸!准备再次生产……” 江临月痛苦的用力,“孩子、啊……,啊……” 这一次,奇迹般的顺利。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孩子露头,继而“呱呱”坠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仿佛之前的折腾太委屈了。 陆若晴双手都是血污,捧着孩子,带着脐带送到江临月眼前,“江姐姐,恭喜你了!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 江临月边哭边笑,“儿子,哈,我的儿子……” 门外姜夫人听到了婴儿哭声,激动问道:“是男是女?临月可还平安?” 产婆们赶紧出去报喜,“恭喜夫人,少奶奶刚生下一个哥儿,母子平安。” 姜夫人大喜道:“赏!都有赏!” 陆若晴却顾不上寒暄这些。 她亲手给胎儿剪断脐带,带了结,又提起小脚丫倒竖,听着哇哇大哭的响亮声音,确认没有东西堵着咽喉,便交给了奶娘不管了。 自己则等着江临月产出胎盘,又给她把脉。 江临月满头大汗淋漓,一头青丝粘在脸上,眼里透出笑容,“若晴,你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我下辈子也报答不完。” 陆若晴冲着她笑,“那就好好活着,才能报答我。” 江临月也虚弱的笑了。 陆若晴确认了江临月的脉搏,又观察了下身,说道:“并无产后血崩的迹象,有少许的残血流出来,是正常的。” 丫头们打来清水让她洗手。 陆若晴便净了手,又不顾王妃之尊,亲自给江临月把身体收拾干净了。 江临月急道:“使不得,使不得!王妃使不得。” 陆若晴不以为意一笑,“医者父母心。再说了,我怕别人弄不好,伤了你身子,你就安心享受一回吧。” 江临月忍不住又要哭了。 陆若晴用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擦眼泪,说道:“不许哭,月子里不兴掉眼泪的,回头落下病根儿倒是我的错了。” 江临月努力破涕为笑,哽咽道:“王妃娘娘说什么……,都是对的。” 陆若晴知道她身体虚弱,力气耗尽。 一边陪着说话,一边不动声色的往茶水里添了安眠药物,哄得江临月喝了,很快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四月的天气,陆若晴愣着累得出了一身汗。 她轻手轻脚出了里屋,到了外间,不客气的拣了一张椅子坐下。 姜夫人瞅着她一声血污的狼狈样子。 不由愧疚道:“哎哟,这……,王妃,请受我一拜罢。” 说着,就跪下去磕头。 陆若晴靠在椅背上,轻笑道:“你自己起来,我可没力气扶你了。” 姜夫人忙道:“应该的,王妃受得起这个头。” 正说着,就听丫头传话道:“夫人,老太君过来了。” 江临月是孙媳,生了重孙,姜太君过来看望也是人之常情。本来,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 但是没想到,姜太君雍容端庄的被丫头簇拥进来,扭脸看到薛问,竟然被吓得一哆嗦,继而惊呼道:“啊!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正文 488 姜太君的秘密 薛问看了姜太君一样,神色疑惑,明显不认识对方。 姜太君却连连后退。 姜夫人瞧着奇怪,问道:“娘,你认识这位大夫啊?” 姜太君脸色惊恐不定,看看薛问,又看看陆若晴,颇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 陆若晴也没有说话。 因为她觉得,姜太君的反应很是怪异。 薛问是以前有名的太医,贺兰夫人曾经是太子妃,姜太君肯定有机会进宫,所以见过薛问并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姜太君为什么流露出惊恐之色呢? 要知道,薛问是因为有嫌疑毒害了霍太后,但却没有证据,所以才被一直关押在天牢的。 陆若晴心思飞转。 难道说,姜太君和霍太后的死有关?师傅薛问只是背了一个锅。 “那个……”姜夫人神色尴尬,大家都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好怪啊。 “姜夫人。”陆若晴并不打算多说,起身道:“江姐姐已经没事了,孩子也没问题,我还有事要离开,等借江姐姐的一身衣裳就走。” 她满身血污,的确是不方便这样子出门的。 姜夫人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陪王妃进去,叫寝阁的丫头给王妃开箱子,想换什么衣服随便挑。” 陆若晴微微一笑,“好。” 经过缇萦身边的时候,却捏了一把,眼光瞟了一下姜太君的方向,吩咐道:“你在这儿等我就行了。” 缇萦会意点头,“好。” 陆若晴便跟姜夫人出去了。 江临月生产的地方并不是卧室。 毕竟产房血污,所以通常都是在侧间收拾出来的,寝阁则在正房后面。 姜夫人领着陆若晴去了寝阁。 叫大丫头开箱笼,让陆若晴挑选衣服,陪笑道:“怕是损了王妃的身份。” 陆若晴笑道:“干净舒服就行。” 她故意选得慢吞吞的,进屋换衣服也慢吞吞的,出来还慢条斯理的重新梳了头,上了妆,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姜夫人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毕竟女人爱美,镇北王妃又是代表皇室儿媳的脸面,多打扮一会儿也是正常的。 陆若晴收拾好了出来,微笑道:“叫夫人久等了。” 姜夫人忙道:“哪里,哪里?要不是王妃今日有事,就该留下吃饭,让我们全家好生给王妃道谢才是。” “改日,等我空了的。”陆若晴笑着闲话家常,问起姜伦,“江姐姐生产,怎么不见姜伦在内院候着,都不见人。” 姜夫人叹气道:“偏不巧,伦儿前几日得了一个差事,去了京郊,说好明日回来的。” “哦。”陆若晴点点头,“既然江姐姐母子平安,那就不着急了。” 姜夫人连声感谢,“这都是镇北王妃救了她,也救了我的大孙子,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的好了。” 陆若晴打趣道,“那就等我想好了,再要谢礼。” 如此磨磨蹭蹭的,直到听见院子里传出脚步声,像是姜太君走了,方才出去。 到了门口,刚好看到姜太君被丫头们簇拥离开。 姜夫人疑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君她……,好像认识你带来的那个大夫,等我回头问问吧。” 陆若晴却道:“不要问。” “啊?”姜夫人不解。 “那位大夫,是以前宫中有名的神医薛问。”陆若晴提点道。 姜夫人当即吓了一跳。 她虽然不知道贺兰夫人就是姜涟漪,但却知道,姜涟漪曾经是靖德太子妃,姜太君见了薛问收到惊吓,只怕和宫闱秘闻脱不了干系。 陆若晴微笑,“夫人,你只管照顾好江姐姐,养好大孙子就行了。” 姜夫人连连点头,“好,多谢王妃提点。” 毕竟是权贵人家里的后宅主母,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心里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因此,很是感激陆若晴的提醒。但…… 却是有些不解,“我记得,薛问是关押在天牢里面的吧?怎么会……” 陆若晴微笑看着她,说道:“裕王中了蛇毒,皇上叫我找薛问一起治疗,刚巧遇到江姐姐这边有事,就带着一起过来了。” 姜夫人立马闭了嘴。 心里后悔的,恨不得直接闪自己一耳光! 问啥啊?问!问个屁啊! 私下里,都传言裕王是皇帝的私生子。 现在裕王中了蛇毒,一直在宫里面养着病不说,还把关在天牢里的神医薛问给请出来,岂不是更加坐实传言? 这些破事儿,她都不想也不敢掺和进去啊。 姜夫人苦笑道:“看我……,这嘴碎的。” 陆若晴微微一笑,安抚她道:“没事的,薛问的身份我不说、姜太君不说,姜夫人你只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姜夫人赶紧跪了下去,“多谢王妃。” 因为陆若晴根本没必要告诉她,但是不说,她又很可能去瞎打听,这是救了她一命啊。 陆若晴笑笑,“夫人快请起。” 然后去了里屋,叫上薛问,与姜夫人说道:“告辞了。江姐姐的身子,还的劳烦夫人多多用心照顾,务必要把月子坐好。” 姜夫人当即应承,“王妃放心,我一定当做自己的亲女儿疼。” 陆若晴笑笑,“那我就放心了。” 姜夫人亲自把他们送到大门口,挥手道:“王妃慢走。” 上了马车,陆若晴叫缇萦进来问话,“我走之后,姜太君又说什么了?做什么了?一个细节都不要漏过告诉我。” 缇萦摇头道:“姜太君什么都没有说。” “没说?” “嗯。”缇萦接着道:“但是,姜太君却一直不停的打量薛问。而且看起来很是紧张,甚至很是害怕,我瞧见她拢在袖子里的手都在抖,明显有问题。” 陆若晴听了,便沉吟不语。 缇萦疑惑问道:“王妃,这个姜太君,为什么会害怕见到薛问啊?” 陆若晴淡淡道:“不要问了。” 缇萦“哦”了一声,嘟哝道:“知道了。” 陆若晴有些累。 一是因为江临月生产折腾的,体力耗尽。 二是想起姜太君,琢磨起当年霍太后的死,靖德太子之死,不免有些耗费心力,也觉得累。 她靠坐在软软的绣花垫子上,渐生困顿,不由小憩了片刻。 马车悠悠到了皇宫门口。 缇萦才叫她道:“王妃,已经到宫门了。” 陆若晴悠悠地醒来。 她歇了一会儿,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虽然穿得是江临月的衣服,但是长眉入鬓、凤目微挑,举手投足间仍是王妃风范,一路宫人纷纷低头垂手,以示恭谦尊崇。 毕竟镇北王妃战绩累累,从孙贵妃、骄月公主,再到苏淑妃,桓王、桓王妃、慕容侧妃,没有人能在她手上讨到便宜。 甚至,还葬送了性命。 而她身后,还有一个战功赫赫的铁血大将军王,镇北王殿下。 现在私下里都在传言,说镇北王妃有母仪天下之相,等镇北王萧少铉登基,她肯定就是下一任中宫皇后。 所以,就算陆若晴布衣荆钗也不敢冒犯。 陆若晴并不知道别人的心思。 她领着薛问,直接去了萧濯所在的屋子。 结果,薛问刚看了萧濯一眼,就惊吓道:“这……,这位……,不不,我的医术浅薄,先行告辞了。” “师傅,别胡闹了。”陆若晴皱眉道。 “不行,不行。”薛问扭头就往门外跑。 “师傅!”陆若晴追了上去。 “王妃,你别坑我了。”薛问一脸苦瓜相。 陆若晴却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薛问的表情更加不好了。 他指着内殿,悄声问道:“那人……,长得和以前我见过的一位贵人一模一样,到底是谁?皇上为什么要……?啊!我怕是活不长了。”薛问咽了咽口水。 靖德太子妃五个字,实在不敢说出口。 陆若晴心里自然清楚。 因此说道:“你只管治病,看完了,我就依旧把你送回天牢,保证没有事的。” 薛问一头冷汗直掉。 他咬了咬牙,“行!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别坑我啊。” “嗯,我保证。”陆若亲认真点头。 她没说的是,等下还要薛问去给贺兰夫人诊脉,也就是他不想见到的靖德太子妃。 倒是问了一句,“师傅,你不认识刚才那个老太太吗?” “你说,刚才难产那家的老太太啊?”薛问摇摇头,回道:“不认识。” 陆若晴琢磨了下。 贺兰夫人大概是长得像爹,和姜太君并不像。 薛问又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刚才去的是姜家,难怪没有猜出姜太君来。 而皇宫里,并不是细问当年阴私的地方。 陆若晴便打住话题,“走,先去进去诊脉吧。” 薛问犹如萧濯是虎狼蛇蝎一般,飞快的切完了脉,就道:“我要回去翻医书,等找到了对症的案例,才能写出药方。” 萧濯苦笑道:“我是要吃人的妖怪吗?这么吓人。” 陆若晴心道,你不是妖怪,你娘是。 不免有些纠结,薛问连长得像靖德太子妃的萧濯,都如此害怕见到,岂不是更怕见到贺兰夫人?搞不好,知道一些当年的内幕。 所以,再让他去给贺兰夫人诊脉,不太妥当吧。 薛问催道:“王妃,你说好的,看完病就送我回天牢去的。” 陆若晴叹了一口气,“好,先送你回去。” 至于贺兰夫人那边,只能等下她去找皇帝一趟,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了。 正文 489 各人心思 送走了薛问,陆若晴这才转身回去。 萧濯对她叹气道:“早知道,这个薛老头儿如此没用,就不放你走了。” 陆若晴不悦,“瞎说什么呢?不许这么说薛神医。” 萧濯是真有点不满啊。 他嘀咕道:“你早上说去请薛问,结果呢,一走就到下午才回来。这会儿,我估摸着时辰都快天黑了吧。” 说到天黑,陆若晴忽地觉得有点饿。 这才想起中午没有吃午饭。 结果想着饿,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而且动静不小。 萧濯现在眼睛看不见,自然更加耳尖。 当即问道:“你去做什么了?没吃午饭?” 陆若晴回了一句,“江临月难产,我过去姜家帮忙了。” 萧濯不悦道:“姜家连午饭都不招待你?好歹你也是镇北王妃,又帮了他们家的忙,也太没有眼色了吧。” 陆若晴没有理他,拿起桌上的小点心吃了起来。 “你……”萧濯忽地脸色欢喜,猜测道:“是不是急着回来见我,所以才匆忙走了。” “扑!”陆若晴刚被点心噎住,喝了口茶,又被萧濯的话给呛到,“咳咳!咳……,你赶紧闭嘴,让我安生吃会儿东西。” 萧濯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笑意,“好,你先慢慢儿吃。” 陆若晴心思漂浮不定。 看到萧濯,说起姜家,不免就想到了姜太君。 姜太君到底和靖德太子的死,有何关系?贺兰夫人是不是也参与其中?所以,薛问才会那么害怕,连萧濯都畏如蛇蝎。 等下去见皇帝的时候,可得小心说话。 陆若晴用点心垫饱了肚子,喝足了茶水,觉得舒坦多了。 她起身,给萧濯切了切脉象。 萧濯柔声问道:“吃好了?” 陆若晴细细感受了一阵,回道:“你的脉象还算稳定,比昨天更好一些,性命应该是无碍了。” 萧濯抓住她的袖子,“你又要走了?”“不然呢?”陆若晴反问道:“我只是大夫,过来给你诊脉而已,并不负责陪你聊天这一环节,你还是找别人打发时间吧。” 萧濯不松手,“你陪我坐会儿,我心情好了,自然就好得更快了。” 陆若晴犹豫了下,“明天吧。” 她和萧少铉要对外演戏,说好了,她要经常过来看望萧濯,陪一会儿倒也可以。 但是,今天事情太多。 陆若晴急着回去,跟萧少铉说姜太君的事儿,实在是不得空。 萧濯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反倒欢喜。 他开心道:“好,那你明天,至少陪我聊半个时辰。” 陆若晴看着他,心里琢磨,能不能利用萧濯,让姜太君露出一点马脚来?但是皇帝那边,又不知道是什么态度,怕惹上麻烦。 当年靖德太子的死,万一……,皇帝也参与了呢? 陆若晴纠结不定。 萧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见她不动了,自然是欢喜的。 也没说话,巴不得她在多发呆一会儿。 她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身上散着淡淡香气,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陆若晴回过神来。 发现萧濯痴痴的看着她,亏得瞎了,不然眼光都能把人戳一个洞。 陆若晴轻轻抽出袖子,“我先走了。” 萧濯叹气,“哎……,那我等明天的。” 陆若晴犹豫了下,说道:“别误会!我和萧少铉对外演戏,他才让我过来的,你不要胡思乱想的,以为这是我的想法。” 萧濯展颜笑了,“我知道。” 陆若晴,“…………” 萧濯笑容更加深刻,说道:“你担心我,怕我误会你对我好,然后知道真相会伤心欲绝,对不对?有这一点担心就足够了。” “我管你是死是活呢。”陆若晴起身就走了。 “你管的,我现在已经确定了。”萧濯在她身后轻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 陆若晴没有直接回镇北王府。 而是先去见了皇帝,说道:“本来说让薛问过来,给贺兰夫人诊脉,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说不愿意在宫里多呆,执意回去了。” 皇帝目光沉沉犹如夜雾,静了静,“他回便回吧。” 陆若晴又道:“不过薛问已经给萧濯诊了脉,说是以前在医书上,见过类似病例,需要回去找到医书,才能写出方子。” 皇帝点头,“你们斟酌着办,只要能治好裕王的眼睛就行。” “儿媳告退。”陆若晴便告退出去了。 她回了王府,一进内院便先问薄荷,“崔夫人走了没有?” 虽然知道萧少铉是在演戏,但也不想看戏。 薄荷回道:“晌午就走了。崔夫人想留下来吃饭,殿下没答应,又说下午需要休息,便把她给打发了。” 陆若晴笑笑,“也好,省了一顿好饭菜。” “王妃,你还笑?”薄荷不知道内情,十分生气。 她抱怨道:“那个崔夫人平时看着很是端庄,没想到一有机会,就发痴发嗲的不像样儿,看着都叫人恶心。” 陆若晴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先问问你,人走了没有,免得进去把自己给恶心了。” 薄荷哼道:“我都想拿扫把将她扫出去了。” “嗯,我的薄荷最忠心。”陆若晴笑笑,翩翩然的去了里屋。 萧少铉并没有真的受伤。 之前躺着,只是对着崔夫人装样子罢了。 这会儿没人,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喝茶,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陆若晴心知肚明。 先解释道:“江姐姐难产了,我去姜家折腾了半日,才刚去宫里让薛问诊了脉,就回来了。” 萧少铉的脸色好转了些,“江临月难产?” “嗯,胎位不正。”陆若晴大概解释一下。 萧少铉对这些没有兴趣,只问道:“没事了吧?看你这轻松的表情就知道了。” 陆若晴笑嗔,“知道还问?” 萧少铉原本以为她在皇宫里,陪了萧濯一整天,就算演戏也觉得火大得很。 现在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自然就气消了。萧少铉笑道:“这不是想夸一夸你医术高明嘛。” 两人说笑了一阵。 陆若晴叫了薄荷进来,吩咐道:“晚上准备一个爽口的汤,还有酸酸凉凉的小菜,我这都饿一整天了。” 萧少铉问了和萧濯同样的问题,并且更加恼火。 他生气道:“姜家连午饭都没招待你?” 陆若晴怕他多心,没说直接回皇宫去了。 而是说道:“我发现姜太君不太对劲儿,所以就没有留下吃饭。” “怎么了?”萧少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当时,我是去天牢请了薛问,准备给萧濯这诊脉的。偏生赶上江临月难缠,薛问又不肯自己去皇宫,所以就一起带去姜家了。” “嗯,然后呢?” “然后我忙着给江临月生产,等母子平安的时候,姜太君过来探望重孙子,正正好就看到了薛问,看起来很是受惊吓的样子。” 萧少铉不解道:“姜太君看到薛问为何被惊吓?” 陆若晴沉吟了下,才道:“少铉,我隐约觉得……,可能和当年霍太后和靖德太子的死有关。” 萧少铉的脸色瞬间变了。 陆若晴说道:“这些都是我瞎琢磨分析的,不一定对。” 萧少铉道:“你接着说。” 陆若晴便继续说,“我觉得,当年靖德太子死得蹊跷,霍太后也死得蹊跷。而薛问一直为霍太后之死背着嫌疑,说不定就是替姜太君背了锅。” “所以,姜太君看到薛问受到了惊吓。”萧少铉接话道。 “嗯。”陆若晴点了点头,又道:“只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测而已。没有证据,而时隔这么多年,也很难找什么证据了。” 说着,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萧少铉反倒劝她,“好了,找不到证据也没关系,你不用为这个烦恼的。” “其实……”陆若晴迟疑了下,说道:“我倒是想了一个主意,或许可以验证,但是会有一点点冒险,所以还没有决定好。” “你想做什么?” “等我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陆若晴微笑道。 其实是怕萧少铉担心她冒险,会不答应。 所以,准备先去安排好再说。 萧少铉说道:“你可别自己一个人就去冒险了。” 陆若晴微笑道:“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冲动。再说了,姜太君的命才值几个钱?我可是堂堂正正的镇北王妃,比她的命矜贵多了。” 萧少铉被她的话逗笑,乐道:“说得对。” 小夫妻俩亲密无间,说笑随意,气氛很快就甜蜜起来。 陆若晴喝了几口茶放下,说道:“今天我出去了一整天,又去宫里看望了萧濯,你是应该发发脾气的,去书房睡吧。” 萧少铉哼哼道:“要不是想揪出崔夫人背后的主子,都懒得费这个劲儿。” 陆若晴一边笑,一边“哐当”把手里的茶盅给砸了。 还故意走到门口边,大声惊呼道:“殿下!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想听!”萧少铉直接怒气冲冲推门出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殿下……”陆若晴做戏做全套,还追到了门口,样子真是伤心难过极了。 这一切,自然传到了崔夫人的耳朵里。 她在自己的屋子里,脱下了伪装,不用再装出那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崔夫人表情嫌弃无比,讥讽道:“王妃以为自己会点医术,就可以不守妇道,随随便便跟别的男人见面,活该被殿下嫌弃!” 剪秋赶忙附和道:“是啊!王妃这么作死,夫人你得宠的机会就来了。” 崔夫人轻笑,“不着急,慢慢儿来。” 正文 490 王妃的安排 第二天,陆若晴专门去了一趟姜家。 姜夫人赶紧出来迎接,不好意思道:“不知道王妃过来,失礼了。” 陆若晴微笑道:“我不放心江姐姐,过来看看。” 姜夫人忙道:“王妃提前让人说一声,我们……,也好早点作好准备,出来迎接。” “不用客气。”陆若晴淡淡笑道。 “王妃请。”姜夫人后退了一步,让她先走。 刚要走,就见姜伦一脸惊愕的从侧门过来。姜夫人嗔怪道:“发什么愣?赶紧给镇北王妃行礼啊。” 姜伦回过神来,忙道:“见过王妃。” 陆若晴淡淡微笑,“不用客气,我是过来看江姐姐的。” 姜伦当即躬身行大礼,郑重道:“我是今天早上才回来的,昨天临月和孩子,都多亏了王妃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 陆若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点闪烁。 原本安排好的计划,因为姜伦的忽然出现,可能会出现耽搁。 但还是不动声色,并没有流露出不耐烦之色出来。 陆若晴神色平常淡定,微笑道:“我们先进去看望江姐姐吧。” 众人一起进了内室。 江临月虽然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但是产后情况甚好,并没有什么问题。 此刻她头上扎着红绸带,半躺在床上,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 陆若晴见状笑道:“瞧着江姐姐气色不错。” 江临月便挣扎着要下床,不安道:“王妃,昨天还没有来得及认真道谢,哪里当得起你又过来探望?等我出了月子……” 陆若晴当即扶住了她,说道:“好,等你出了月子来找我,现在先躺着吧。” 江临月没有躺,而是让丫头拿了外套披上,坐下说话。 陆若晴便问了一些产后的问题。 她回头,看向姜伦微笑,“还有些女人家的私密话,我想和江姐姐单独说,你一个大男人听了不太合适。” 姜伦先是脸上一红,继而忙道:“哦,那我先失陪了。” 姜夫人是一个聪明的人。 见状便知道,陆若晴是有话要和江临月单独说,她这个做婆婆的,自然也不用站在跟前碍眼了。 姜夫人当即笑道:“今日王妃既然来了,就用个午饭,我先去吩咐厨房预备吃的。” 陆若晴微笑,“随便准备点儿,我在江姐姐这里吃就行了。” “好的。”姜夫人笑着告退出去。 “你们也都退下吧。”江临月把丫头们全都撵走了。 陆若晴并不着急。 先问她产后的事儿,“现在恶露排得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适?孩子我昨天瞧着壮壮的,叫你吃了大苦头,但想来应该多让人操心了。” 江临月就着她提出的问题,逐一认真答了。 陆若晴这才说起正题。 她道:“上次我来的时候,原本是要去宫里给裕王瞧病的,所以奉了皇上口谕,把天牢里的薛神医带出来了。” 江临月吃惊道:“天牢?薛神医?” “嗯。”陆若晴说道:“因为薛神医不想单独进宫,所以就把他带到姜家来了。当时你生产的时候,薛神医就在外面,可能因为你才产身子弱,所以丫头们没跟说这些事儿。” “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也说不好。”陆若晴没有说实话。 因为不想让江临月牵扯太多,只是说道:“就是姜太君过来的时候,遇到了薛神医,好像很是受惊吓的样子。” 江临月诧异道:“祖母见到薛神医,为何惊吓?” 陆若晴便叹气道:“这就是我不解的地方。” 江临月眼神闪烁了下,低声问道:“你是……,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对吗?” “是的。”陆若晴轻轻点头,叹道:“我总担心,因为无意带薛问过来,触碰到了姜太君的什么机会,叫她对我生出误会了。” 江临月说道:“我帮你肯定没问题。但是,我一个孙媳,和祖母关系说不上亲近,怕是打探不出有用的消息。” 陆若晴微笑道:“你去打听就行了。” 江临月有点听不明白。 不免一头雾水迷惑,问道:“要是我言辞不当叫祖母起疑,猜出是你在让我打听,岂不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反倒牵连了你。” 陆若晴笑容甚是深刻,“有用的。” 她解释道:“如果只是我多心了,那么就算你去打探,姜太君也不会在意。但如果真的有什么缘故,你去打探,姜太君必定会有所反应的。” 江临月顿时恍然大悟。 陆若晴握住她的手,问道:“临月,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江临月当即道:“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撑死不过是给祖母责备几句,不痛不痒的,怎么比得上你对我们母子的救命之恩?我正愁找不到机会报答你呢。” 陆若晴笑道:“那你辛苦你了。” 两人打住了话题,说起闲篇。 江临月让丫头把孩子抱了进来,说道:“是你救了哥儿,我想着,让哥儿高攀你这个王妃认个姨母,也给你带一点生子的喜气。”陆若晴小心翼翼接过大红色的襁褓。 看着白白嫩嫩的孩子,摸了摸,不由笑道:“好嫩好滑,像水豆腐一样呢。” 江临月笑道:“你给哥儿起个乳名吧。” “我?”陆若晴迟疑了下。 不过想着是乳名也不算逾越,琢磨了下道:“你生这个哥儿实在不容易,万事不求,只求以后平平安安的,就叫安哥儿吧。” 江临月点头,“好,平安最好。” 又对儿子笑着逗道:“安哥儿,你现在有名字了,是姨母镇北王妃给你取的。” 陆若晴笑道:“也不知道安哥儿喜不喜欢。” 江临月捧着儿子点点头,“喜欢,喜欢。” 把陆若晴逗得大笑,“哈哈……” 乐了一阵,因怕江临月累着,便叫丫头把安哥儿抱出去了。 陆若晴又说了一些养生事宜。 江临月都记下了。 说得差不多,小丫头过来说道:“饭菜准备好了,王妃看什么时候用饭?” 陆若晴问江临月,“饿了吗?” 江临月笑道:“我哪里会饿?现在一天七八顿给我做吃的,胃都没空过,什么时候吃饭都是一样,先陪王妃随便用点吧。” 陆若晴的确不方便久留。 于是,叫丫头们进来摆了饭菜。 江临月吃得是月子餐,少油少盐,加上不饿,只是象征性的陪吃罢了。 陆若晴也只是随便吃了一些。 她还要去宫里,用了饭,稍微歇了会儿便告辞了。 江临月正在坐月子不能出门。 于是请了婆婆姜夫人过来,送她出去。 江临月还道:“今日多谢王妃专门过来看我,实在是不方便出门,等我出了月子,再过去拜访。” “好好歇着吧。”陆若晴客套了一句,便走了。 “有劳王妃。”姜夫人亲自送她出了大门,等着上了马车,方才回转。 陆若晴直接去了宫里。 她和萧少铉约定好了要演戏,所以来看萧濯,同时也正好检查萧濯的病情。 刚到宫里,太医就把薛问的药方送了上来。 陆若晴拿着细细研究,和她的药方,稍微有一点点出入,感觉要调整的更加精细一些。 因此便把药方给了太医,“按照这副药方,先抓三副药吃吃看情形。” 但是,光靠吃药只能解毒。 ----却未必能让萧濯眼睛复明。 陆若晴还是打算用局部针灸的法子,但也只有五分把握,心下有点忐忑。 萧濯听见她来了,倒是高兴,“昨天说好的,今天要陪我半个时辰。” 陆若晴哼哼道:“扎你半个时辰。” 萧濯,“…………” 陆若晴一边说,一边把银针包给掏了出来。 先问萧濯,“中午的要喝过了吧?” “喝了。”萧濯虽然看不见,但是一伸手,就摸到了旁边冰凉的银针,不由苦笑道:“还真的要把我扎成马蜂窝啊。” 陆若晴回道:“不想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针。” 萧濯,“…………” 他发现了,以前是因为和陆若晴对峙,没有机会这般近距离相处。 现在近距离相处久了,才发现她损人的功夫很是厉害。 ----常常堵得他答不上话。 但是,这样的陆若晴特别可爱,让他心里暖暖的。 “你躺着别动。”陆若晴说道:“我给你眼睛周围扎针刺激穴位,你一动,很可能就真的戳瞎了,千万记得老实点儿。” 其实她的扎针的技术很好,很稳当,打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 只是单纯不想让萧濯乱动罢了。萧濯老老实实的躺好,笑着说道:“反正都是瞎的,死马当作活马医,你随便扎着练手玩儿吧。” 陆若晴“咦”了一声,“你也猜到,我这是拿你练手了啊。” 萧濯再次噎住,“…………” 陆若晴说话归说话,手上动作不耽误,第一针已经缓缓扎了下去。 她扎针,又是往萧濯的眼睛周围扎,不可避免靠得很近。 萧濯躺在下面。 呼吸之间,便闻到了一股幽幽淡淡的女儿香气。 他的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了。 “别动啊。”陆若晴还在叮嘱道。 “嗯。”萧濯只觉得心口砰砰乱跳,身体里血流加速,脑子也迷迷糊糊的开始晕眩,眼前隐约闪着一串串金星。 “有什么感觉吗?”陆若晴问道。 “呃……”萧濯犹豫了下,怕说了,会被她把脑袋给扎穿了。 正文 491 引蛇出洞 “没感觉啊。”陆若晴叹了口气,说道:“也是我太着急了,刚给你扎针,哪里会有什么反应呢?等下要是疼了、麻了,要说出来啊。” “嗯。”萧濯不敢多说,甚至都不敢大喘气儿。 特别是,陆若晴的纤细的手指,会时不时的划过他的脸庞,触感异常柔软。 ----简直叫他意乱神迷。 “好了。”陆若晴动作利落,很快扎完了最后一针。 她起身端了一杯茶喝,润润嗓子,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歇着了。 萧濯如释重负,有一点说不出来的不舍和失落。 陆若晴说道:“薛神医给你调整了药方,我看可行,所以就改用他的药方,你先喝一天看看情况。” 萧濯的脑子到现在还晕乎乎的,“嗯”了一声,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陆若晴看着他,若有所思。 不知道,萧濯清不清楚姜太君的过往,但估摸是不知道。 毕竟霍太后和靖德太子的死,都是前朝往事,说给萧濯听也没啥用处,反倒还多了一份泄密的可能。 说不定,萧濯连姜太君的身份都不知道。 “人呢?你走了?”萧濯感受到了屋子里的安静,不安问道。 “没有。”陆若晴状若闲聊,徐徐道:“就是昨天去给江临月接生的时候,薛问也去了,正好遇到了姜太君,瞧着有点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萧濯问道。 “姜太君看到薛问,好像很是惊讶的样子,受了惊吓呢。” “哦?”萧濯面色平静,琢磨道:“听说姜太君的女儿姜涟漪,是前朝靖德太子妃,想必和薛问有些宫闱瓜葛吧。” 陆若晴打量着他不在意的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萧濯果然不知道,贺兰夫人就是姜涟漪! “你好像很关心薛问。”萧濯说道。 “嗯,想拜他为师学习医术。” 萧濯对姜太君根本不感兴趣,继续说薛问。 “不过是一个太医,还是被关在天牢里的,你想学医,让他倾囊相授便是了。” “这得看缘分。”陆若晴感叹道。 前世薛问风光的时候,意气风发,应酬不断,根本没有耐心收弟子教学。 后来被关到大牢里,再也出不去。 倒是实心实意把一身医术传给了她,甚至不嫌弃她是女的,只求后继有人。 这就是师徒的缘分了。 陆若晴没说再说薛问,也没说姜太君,而是嘱咐萧濯一些养病的要求,然后便掐着时间准备走了。 “明天还来吗?”萧濯问道。 “还来。” “那就好。”萧濯的桃花眼里,绽出三月桃花扑水一般的笑意。 陆若晴了镇北王府。 刚到内院,就看到崔夫人和剪秋的背影,主仆二人翩然而去。 缇萦一脸鄙夷道:“恶心!肯定王妃一走,她就去找殿下了,知道王妃回来这才走呢。” 陆若晴淡笑,“她既然做了殿下的姬妾,想讨好殿下,也是人之常情,往后不要再说这种难听的话了。”虽然不喜欢别的女人分享丈夫,但是也能理解。 换做她是崔夫人,肯定也会竭尽全力讨好萧少铉的,没必要为这个生气。 但崔夫人背后是有主子的,所以肯定不仅仅是讨好萧少铉,而是还要想法对付她,最终目的是除掉她! 这一点,她可就必须出手终止了。 陆若晴进了屋子。 一进门,就对萧少铉笑道:“红袖添香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格外有意思?” 萧少铉嫌弃道:“有意思个屁!我都没说话,她一会儿说要给我做鞋袜,一会儿又说要做荷包,恨不得把全身物件都置办了。” 若是崔夫人没有坏心眼儿,那还能应付一二。 但只要一想到崔夫人是被人眼线,来到镇北王府就是图谋不轨,真是多看一眼都恶心,看了半日自然恶心透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先别管崔夫人了,估计很快就会有事儿忙了。” “姜太君那边查出什么了吗?”萧少铉问道。 “快了。”陆若晴回道:“我已经跟江临月那边说好了,应该很快的。” . 姜家,内院。 江临月本来坐着月子,不能出门,正琢磨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能把姜太君给请过来。 没想到,姜太君居然不请自来了。 江临月心下意外,面上笑道:“祖母,过来看安哥儿呢。” 姜太君挑眉,“安哥儿?已经给哥儿起名字了?” 江临月正好切入话题,回道:“是啊,镇北王妃给起的名字,正好借借她的福气,庇佑安哥儿平平安安的。” 姜太君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心下鄙夷,陆若晴能有什么福气?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凭着姿色妩媚,成天勾三搭四的引诱男人,还不够恶心人呢。 只是这话,当着孙媳妇的面不便说出来。 江临月没急着询问,而是让丫头抱了安哥儿过来,说道:“祖母,你瞧瞧安哥儿,眼睛又大又黑的,像是刚洗过的黑葡萄。” 姜太君却不是太有心情看孙子。 她一扭头,对丫头们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有句话要跟临月单独说。” 丫头们都悄无声息退出去了。 江临月知道有事儿,便把安哥儿交给奶娘,也让伺候自己的下人退下了。 屋子里,就剩下姜太君和江临月两人。 江临月本来还想自己开始话题的。 但是现在,她看出来了,姜太君明显比她更着急,那她就没必要着急了。 这样正好掌握主动权。 江临月柔声道:“祖母,你有话只管说,孙媳聆听你的教诲。” 姜太君清了清嗓子,问道:“王妃连着过来看你两次,除了关心你的身体,有没有说起别的事情?” 江临月假装迷惑,“别的?祖母是指哪方面啊?” 姜太君心里憋着一股子火。 她强忍了火气,问道:“就是和你无关的事儿。” 没有直接说薛问,怕陆若晴没问,她先说出来反倒不妥了。 “和我无关的?”江临月假装认真想了想,才道:“哦,倒是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 “就是那个神医薛问。” “薛问怎么了?”姜太君明显紧张起来。 江临月眉头微蹙,说道:“王妃说,上次祖母你看到薛问的时候,很是紧张,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姜太君当即沉了脸,“胡说!我有什么好惊吓的。” 江临月道:“王妃还说,她当日原是准备带薛神医,去给裕王治病的。正巧我这边有事,加上薛神医不想一个人进宫,所以就带过来了。” 她瞅着姜太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小声问道:“祖母,你生气了?” 姜太君赶紧收起脸色,“没有。” “哦,那就好。”江临月抚了抚胸口,假装放松,“王妃还担心呢,说她只是无意带薛问过来,要是惹了祖母生气,就不合适了。”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姜太君警惕问道。 “嗯。”江临月认真点头,然后道:“王妃有些担心,怕你生气,回头再迁怒到我,所以想让我找机会问问呢。”姜太君脸色微沉,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怎么会?王妃真是多心了。” 但是心下,却已经确定陆若晴在故意打探了。 再想到薛问的身份和往事,越发疑心起来。 在姜太君看来,陆若晴分明就是故意带薛问过来,专门让她惊吓,用来刺探消息的。 “祖母,你没生气,那我回头就告诉王妃。”江临月假装欢欢喜喜的道。 “傻丫头。”姜太君微笑道:“你巴巴的这么说,王妃岂不是还要多心多想?下次在见到王妃,说起这事,就说我根本不记得这事儿,她就不用担心了。” 江临月连连点头,含笑道:“祖母说的是,孙媳记住了。” 姜太君这才起身离开。 等她走了,江临月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她虽然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可以肯定,一定是有什么大秘密被触碰到了。 因为不管是陆若晴,还是姜太君,都不是有闲情瞎扯淡的人。 江临月隐隐的担心起来。 姜太君是她丈夫的祖母,陆若晴是她和儿子的救命恩人,这两者撕扯起来,她只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啊。 但她答应了陆若晴的事,还是要办到。 当即让丫头去镇北王府送消息。 陆若晴收到消息,对萧少铉勾起嘴角一笑,“瞧,鱼儿开始上钩了。” 萧少铉问道:“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明天吧。”陆若晴说道:“先给姜府送一下消息,说我明天下午会去看望江临月,让姜太君准备准备,才会唱得热闹。” 萧少铉看着她,问道:“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陆若晴微笑,“你先假装呆在王府不管我,悄悄跟出来。” “然后呢?” “然后……”陆若晴眼中闪过一抹冷光,郑重道:“等我进去姜府以后,你看着时间,要是我半个时辰都没有出来,就直接闯进来找我。”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次行动,其中的风险性肯定很大。 毕竟当年霍太后和靖德太子,都是死得不明不白。 由此可见,姜氏母女的手段毒辣非常,完全就是亡命之徒的做派,危险的很啊。 正文 492 姜太君的手段 次日清晨,陆若晴先去了宫里。 萧濯反倒意外,诧异道:“你今天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下午才能过来。” 陆若晴当即吓唬他,“嫌我早啊?那我走了。” 萧濯苦笑,“别!当我没说。” 陆若晴上前给他切脉,说道:“脉象似乎好转了一些,不过还不明显,等过几日,再看看效果吧。” 萧濯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实际上,肯定也是着急复明的。 因此问道:“你看我,这眼睛还有希望吗?” 陆若晴沉吟道:“我现在只有三成的把握,不敢把话说太满,免得叫你空欢喜一场。” “三成。”萧濯不由陷入沉思。 他忍不住想到,要是真的就这么一辈子瞎了,那也太荒凉了。 还不如缺胳膊断腿儿呢。 “别胡思乱想。”陆若晴说道:“你越是往坏处想,心里就越是着急,反而不利于治疗,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才对。” 萧濯苦笑,“好,我要相信你的医术,往好的方面想。” 陆若晴便打开了银针包,给他施针。 因为想着姜太君,有点走神,有一针稍微扎得有点重。 “咝……”萧濯吸气,忍了忍,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跟我说说吧。” 陆若晴犹豫了一下。 说不出来为什么,她今天的直觉一直不太好,觉得有些危险。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濯轻轻的抓住她的袖子,声调温柔道:“跟我说说,绝对不会给你添乱的。” 陆若晴叹了口气,“等下我要去姜家。” 萧濯不解,“去姜家,不就是看望江临月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能会有事。”“什么事?” 陆若晴却没有告诉他。 但因为强烈的不安,沉吟道:“嗯……,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萧少铉也找不到我,你就去你娘那里打听我的下落。” “你到底要做什么?”萧濯担心不已,当即翻身坐了起来。 “哎,也没什么。” 萧濯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认真道:“你不说实话,我今天就不放你走了。” 陆若晴揉了揉额头,“可能是最近事太多,加上给江临月接生的时候累着了,我这状态有点不太好,容易胡思乱想。” 萧濯道:“不准你走!” 陆若晴不由失笑,“你做什么?搞得跟小孩子似的,我可没精神哄你。” “我是认真的!” “好好好。”陆若晴想着他并不知道姜太君身份,说了也是无妨,便道:“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姜太君见到薛问以后很受惊吓,我担心……” “你担心,姜太君因为薛问对你下手?”萧濯的声调不可置信。 “嗯。” 萧濯更不理解了,问道:“姜太君一个后宅老太太,有何可怕?你这么紧张兮兮的,害得我还以为怎么了。” 陆若晴却道:“姜太君毕竟是靖德太子妃的母亲,应该会有点手段的。” “那又如何?”萧濯越发不解,“靖德太子和太子妃都死了,姜太君什么都不是,怎么敢你对这个镇北王妃做手脚?活腻了吧。” 陆若晴心道,靖德太子是死了,太子妃可没有死呢。 ----就是你娘。 萧濯怀疑道:“你该不会没说实话,随便扯个皇子来骗我吧。” 陆若晴哭笑不得,“是真的!下午我就要去姜府,又不是秘密,你可以让人打听的,骗你做什么啊。” 萧濯这才松手,说道:“你要骗我,我就出宫去找你。” 陆若晴笑了,“就怕你瞎,还没找到我,自己先磕了一头的包了。” “那我也去,我就爱磕一头的包。” “…………” 两人正在说话,外头忽地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萧濯赶紧躺了回去。 陆若晴起身,出去接驾,“给皇上请安。” 皇帝问道:“裕王今天的情形怎么样了?吃了薛神医的方子,可有好转?” 陆若晴回道:“看脉象是好了一些。我也有给他施针排毒,但是没那么快,再等个七、八天才能看效果。” 萧濯在床上附和道:“我觉得好多了,眼睛周围不那么酸胀了。” 皇帝觉得,他的话完全没有可信度。 这小子,早就被陆若晴迷得晕头转向了。 再说,今天也不是为萧濯来的,直接说了正题,“贺兰夫人那边还是不见好,偏偏饮食日用都仔细检查了,却是毫无线索。” 陆若晴自然不想管贺兰夫人,疯了正好呢。 但是当着皇帝的面,藏着、掖着,肯定不是明智之举。 她沉吟了下,“胭脂转粉等物呢?日常佩戴的荷包香囊呢?” 皇帝皱眉,“都查了,也都换了新的。” 陆若晴想了想,又问:“日常饮食会不会有冲突?比方一样食材单独吃没问题,但是和别的东西搭配,可能就会让人心浮气躁。” 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也检查了,能检查的都检查了。” “那就不清楚了。”陆若晴摇头道。 皇帝心中自然失望,但是陆若晴也没有遮掩什么,实在怪不上她。 陆若晴也不想多掺和贺兰夫人的事。 当即道:“皇上,若是无事,我就先告退了。” 皇帝挥手的道:“去吧。” “…………”萧濯的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要挽留,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消停点儿。”皇帝扭头看向他道。 萧濯闭着嘴巴,不说话。 皇帝又道:“你以为,陆若晴是真的对你有好感?朕瞧着,是他们两口子又在捣鬼,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人,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萧濯回道:“这些我都知道。”“知道你还这副傻样儿?”皇帝不客气的训斥。 “那不然呢?”萧濯轻轻一笑,讥讽道:“人活一辈子,自己愿意怎样就怎样,心里舒坦就行了。” 陆若晴就是那镜中花、水中月,是天边摸不到的月亮,那又如何? 一句话,千金难免我乐意。 萧濯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皇帝拿他没办法。 就算身为天子,能管朝堂臣子,能关天下百姓,但却管不了别人心里怎么想啊。 “痴儿。”皇帝道了一句,一脸无可奈何的走了。 . 陆若晴掐着点儿,回了王府。 刚刚巧,赶上崔夫人在给萧少铉弹琴,一脸笑语晏晏。 陆若晴便立在门口。 崔夫人隐约觉得有人来了,回头一看,吓得手上一哆嗦,琴音顿时就乱了。 萧少铉不满道:“弹个琴都不会?不会,就别弹了。” 崔夫人赶忙解释,“是王妃忽然回来了,妾身猛地瞧见,急着行礼,所以忘了手上继续拨弄琴弦,耽误殿下的雅兴了。” 萧少铉躺在床上,看向陆若晴,语气不善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陆若晴冷笑,“怎么了?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打扰殿下和崔夫人的雅兴了吧。” “你知道就好。”萧少铉回话硬邦邦的,明显是在赌气。 “那我走。”陆若晴扭头就走,像是气大发了。 崔夫人假惺惺道:“殿下,王妃好像在生你的气?你快劝一劝吧。” 萧少铉恼道:“理她做什么?她生气?我还生气呢!一大早的,就又往宫里头跑,裕王哪里就要死了呢。” 陆若晴在门外停住脚步,高声道:“给裕王治病是皇上的意思,你别歪派我!” 萧少铉喊道:“你那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他俩早就商量好了,今天要吵一架,然后陆若晴赌气出了王府,萧少铉也赌气不管,方才好实施后面的计划。 于是,吵了几句,陆若晴便气冲冲的走了。 萧少铉在屋子里吼道:“你走!走了,以后就别再回来。” 陆若晴去了酒楼。 要了雅间,带着缇萦随便吃了点饭,侍卫们则在楼下大堂吃了一桌。 吃完了,她又去珠宝店逛逛。 很是符合女人生气的时候,吃吃、逛逛、买买,一般通用的解气方式。 逛得差不多了,陆若晴方才上了马车,准备去姜家。 她对缇萦说道:“今天务必警醒一点儿,我估摸着,姜家一定会找事儿把你支开,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缇萦点头,“放心吧,我会防范着的。” 等到了姜家,出来迎接的人居然不是姜夫人,而是姜太君。 陆若晴假装惊讶,“怎么姜夫人出去了吗?” 姜太君笑道:“没有,就是昨天晚上闹了肚子,有些不舒坦,所以我让她歇着了。” “哦。”陆若晴笑道:“那我先过去瞧瞧姜夫人吧。” 她心下明白,这是姜太君计划中的第一步。 真实目的,就是要骗她去别的地方。 毕竟江临月的屋子不好下手,去了别处,姜太君自然就好安排了。 陆若晴提起了心弦。 但是,想着缇萦的身手不凡,应该能够应付。 再说了,众目睽睽都知道镇北王妃来姜家,姜太君肯定不会直接派刺客杀她,否则姜家满门都会倒霉的。 于是,便打算跟过去看看。 ----但情况出乎意料。 姜太君领着陆若晴往内院走,到了一处小院,进去了。 陆若晴问道:“姜夫人闹肚子很厉害吗?” “一晚上泄了好几次,听说还吐了。”姜太君絮絮叨叨的说着,招呼她进了内室,姜夫人的确躺在床上,但是像睡着了。 陆若晴觉得有点诡异。 心下琢磨,姜夫人是不是被灌了安神药,所以毫不知情的做个诱饵。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轰隆”巨响,震耳欲聋。 缇萦本能的冲到门口打探,“什么东西?!” 就在这一瞬,姜太君忽地朝着陆若晴猛地一推,“进去!” 陆若晴身体不受控的撞向一旁,碰到的书柜,居然是活动的机关,整面书柜被她一撞就直接开了。 “缇萦……”她还来不及喊完,就被旋转的墙壁大力一带,直接带了进去。 正文 493 王妃是假的 与此同时,缇萦缸走到门口,房顶上就滚落下来一个巨大水桶,正好砸在她的身上,一下子就砸中倒地了。 别说是她,就算是个大男人在此,被个百来斤的水桶砸到也撑不住的。 她听得骨头“咔嚓”一声脆响,肩膀、手肘、膝盖、脚踝,都是剧烈的疼痛,疼得已经分不清是哪儿在痛了。 刚才声响剧烈,缇萦根本就没听到陆若晴的喊声,但是不用听到,她也知道里面多半出事了。 缇萦挣扎着要爬起来。 就听里面姜太君惊呼道:“哎哟!我的腰……,砸死人了。” 又听丫头惊呼,“快!快把王妃扶起来!” 屋子里一片人仰马翻的动静,乱糟糟的,像是炸开了锅。 缇萦实在爬不起来,只能伸手朝天,然后按动了袖子的信号箭,瞬间飞射出去! 不过片刻,萧少铉就看到信号冲了进来。 缇萦半坐在地上,指着里屋,“王妃在里面!不知道怎么样了。” 萧少铉直接闯进里屋。 看在一团乱的丫头婆子们,拔剑一挥,呵斥道:“闪开!都给我滚出去!” 丫头婆子们纷纷后退。 姜太君像是动不得坐在地上,喘息道:“殿下,王妃……,王妃晕过去了。” 屋子里,一个巨大的水桶已经摔裂了。 到处都是水汪汪的。 陆若晴的额头被磕破了,见了红,整个人昏迷不醒。 萧少铉顿时心头一紧,赶紧探了探鼻息。 ----还有气儿。 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当即喝斥道:“来人,赶紧传大夫!” 立即有丫头去了。 萧少铉将陆若晴抱起,找了一张椅子放下。 然后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姜太君颤巍巍道:“殿下你瞧,好像是冲洗瓦片的水桶掉下来了。” 眼下时节已经四月底,快五月了。 按照习俗,的确是有冲洗房顶的规矩。 不仅能把积攒半年的灰尘、鸟粪冲洗干净,还有个好的寓意,说是能冲走晦气,让宅子干干净净去掉邪崇。 但是,直接把屋顶砸一个大洞的,就有点过分了。 萧少铉冷笑道:“姜太君,你们姜家的下人也未免太蠢了些,洗个屋顶,都能刚刚好把王妃给砸晕了。” 姜太君故作听不懂,连声道歉,“殿下息怒,都是这群蠢奴才的过失。殿下你瞧,我这也被砸着了啊,回头就把那些蠢奴才给卖了。” 萧少铉吧冷冷看向对方,语气震怒道:“你最好祈祷王妃没事!不然的话,就不是卖掉奴才这么简单,而是要你们姜家陪葬!” “我、我……”姜太君像是被吓到,哆哆嗦嗦的,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大夫很快急匆匆被请过来。 上前给陆若晴切了脉,回道:“王妃只是受了惊吓,外伤也并不重,用药膏敷一下,再带回府静养即行了。” 姜太君当即连声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幸亏王妃福大命大没事了。” 萧少铉没理会她,抱起陆若晴就往外走。 对他来说,先让陆若晴苏醒,确认她平安无事更要紧,姜太君可以回头再收拾。 到了姜府门口,下令道:“派人看着前后门,绝不能让姜太君离开姜府!” 一行人急匆匆的上了马车。 萧少铉抱着陆若晴,回到王府,另一半去宫里请的太医也赶来了。 太医一诊脉,就当即惊诧道:“殿下,王妃这脉象不对,好像是中了某种迷药啊。” “迷药?!”萧少铉震惊,继而着急道:“什么迷药?会伤了她吗?赶紧想法子把她弄醒!”太医又细细的把了一下脉。 沉吟片刻,说道:“好像并不是奇怪的迷药,等我开个方子,应该……,能解的。” 萧少铉急道:“那赶紧的。” 太医当即开了方子,又让人抓了药,再熬药,再给陆若晴一点点喂下去。 光是这些都折腾了半个时辰。 再等陆若晴有只觉,又得一段时间,距离离开姜家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若晴!”萧少铉惊喜喊道。 哪知道,躺在床上的女子悠悠醒来,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殿下,我不是王妃。” 萧少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若晴,你糊涂了吗?” 那女子颤巍巍道:“殿下,我是……,窈娘。” “轰!”的一声,一道惊雷在萧少铉的脑子里炸开!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里闪过诸多可疑的片段。 姜家的房顶意外被砸破,躺在床上的姜夫人一动不动,去请大夫很快就赶来了。 这一切,都是姜太君布置好的局啊! 姜夫人是昏迷的,窈娘是昏迷的,在姜家诊脉的大夫也没有说实话,所以没人揭穿这个以假乱真的掉包计! 而他当时关心则乱,抱起窈娘就走,真正的陆若晴还留在了姜家! 萧少铉当即拔脚冲个出去。 他带着侍卫们,直接将整个姜府给团团包围,严令道:“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 自己则脚步飞快闯入内室。 找到姜太君,质问道:“你把若晴藏在哪儿了?!” 姜太君像是受了惊吓,躺在床上,瑟瑟发抖道:“殿下,你在说什么啊?王妃不是被你带回王府了吗?怎么又来问老身啊?” 萧少铉直接拔出利剑,指向姜太君的脖子,“说!不说,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姜太君忽地看着他诡异一笑,“殿下,你威胁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用?王妃是你带走的,你却平白无故杀了丞相夫人,这只会坏了你的名声。” 萧少铉厉声道:“我不在乎名声!” 姜太君争锋相对道:“那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婆子,也不在乎性命。” 萧少铉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什么意思?姜太君这是拼着她可能会死,也不打算交出陆若晴?可要是陆若晴出了事,他就算把姜太君千刀万剐,又有何用? 萧少铉心思转动,喝斥道:“来人!把姜丞相、姜伦父子都带过来!” 很快,姜伦祖孙三人都赶来了。 萧少铉冷声道:“姜太君设计阴谋,用了一个假的王妃把我骗走,现在又不肯说出真王妃的下落,且不畏死,只好把你们叫来了。” 姜丞相和姜伦父亲都是一头雾水。 姜伦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他的母亲姜夫人,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呢。 正在心急如焚让大夫想办法,就被找来,然后接受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讯息,根本反应不过来啊。 萧少铉心急如焚。 见他们父子孙三人都是蒙的,不由怒道:“你们都聋了是吧?赶紧问问姜太君,到底把陆若晴给藏哪儿了?!不然我血洗你们姜家满门!” 这番话,姜伦祖孙三人倒是都听懂了。 姜伦当即急道:“殿下你是说,刚才从姜家带走的王妃是假的?” “对!假的!”萧少铉用剑怒指姜太君,喝斥道:“赶紧说出若晴的下落!若不然,不光你要血溅当场,他们祖孙三人也一样难免!” 姜太君放声哭道:“殿下,你到底发什么疯啊?我……,我老婆子真的听不懂,什么真的假的,明明是你把王妃带走了啊。” 姜伦急道:“祖母,你到底想做什么啊?赶紧叫出王妃。” 姜丞相震怒骂道:“王妃呢?你把人藏哪儿了?你这是在给姜家满门惹祸啊!” “我真的不知道。”姜太君捧着脸哭,一脸可怜巴巴,“刚才王妃受了伤,殿下就直接把王妃抱走了,大家亲眼所见,怎么会是假的啊!” 她哭诉道:“我一个老婆子,把王妃藏起来做什么呀?呜呜呜……” 听她这般哭诉,姜丞相不免露出疑惑之色。 毕竟明面上来说,姜太君是没有道理藏着镇北王妃的,这样只会给姜家惹祸啊。 他转身,看向萧少铉问道:“殿下,是不是你弄错了?王妃怎么能有假呢。” “混帐东西!”萧少铉已经气极,一剑砍掉了半扇桌子,怒不可遏道:“我会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认识?都能认错?!” 姜丞相吓得往后一缩,差点晕过去。 萧少铉愤怒道:“姜太君就是故意做出王妃晕倒的假象,叫那假货不能说话。我当时担心王妃的伤势,关心则乱,才会伤了她的当!”姜太君哭道:“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怎么会给姜家惹这种祸……” “你会!”说话之人是姜伦的父亲。 他的语调里透出愤怒,“你并非父亲的元配,而是继室,只生下姜涟漪一个女儿。其余的姜家子弟是死是活,你根本不在乎。” 姜太君愣了愣,但很快有继续哭诉,“我知道,我不是你们的亲娘、亲祖母。可是涟漪都已经死了,我后半辈子,也只能指望你们了,又怎么会害你们?你不要胡说……” “姜涟漪没有死。”萧少铉忽然冷冷道。 此言一出,顿时石破天惊! 一屋子的人全都愣住了。 姜伦祖孙三人是一脸不可置信,有点无法接受。 姜太君这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继而努力镇定,“胡说!涟漪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正文 494 为她去死 萧少铉看了看姜伦祖孙三人,看样子都是不知情。 姜伦和他父亲不知情,还可以理解。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姜涟漪还活着的消息,竟然连姜丞相都不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也好,这说明都是姜太君和贺兰夫人在捣鬼,并不是姜家在暗中支持了。 萧少铉当即道:“姜伦,带着你父亲出去!管好嘴巴!” 姜伦愣愣的,“殿下……” “赶紧走!”他父亲当即拉扯了一把,把他给拽走了。 萧少铉这才说道:“姜丞相,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女儿姜涟漪还活着了。” 姜丞相惊诧道:“殿下,这怎么可能呢?涟漪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啊。” 若是之前,萧少铉并不想说起这些宫闱密事。 毕竟涉及到了皇帝的隐私。 但是现在,陆若晴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什么都管不了了。 萧少铉看着姜太君,凉凉道:“你的女儿姜涟漪,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被皇上安排进了贺兰家,做了贺兰夫人。” 姜太君顿时脸色一片惨白。 姜丞相更是不可置信,“什……,什么?这不可能。” 萧少铉继续道:“之后,因为萧濯的身世曝光,所以皇上就让贺兰夫人假死,然后安排进了皇宫,现在还活得好好儿的。” “不、不不……,你胡说!”姜太君震惊无比,连连后退。 可惜她在床上,退无可退。 姜丞相更是将她一把抓了起来,怒喝道:“你疯了啊?竟然做出这种事?!涟漪没死,你竟然隐瞒我十几年!” 姜太君被他摇得快要散架,咳嗽道:“咳咳……,胡说,都是胡说!涟漪早就死了。” 萧少铉冷声道:“贺兰夫人活得好好的,你却这咒她,不怕把她咒死了吗?!” “你……”姜太君气得说不出话,发狠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萧少铉怒道:“要杀你,也得先把若晴交出来再杀!” “哈哈哈……”姜太君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癫狂,“我一个老婆子死有何惜?而镇北王妃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有她陪葬,我死也值了。” 姜丞相气得快要变形,震怒道:“你还真把镇北王妃藏起来了啊。” 姜太君癫狂大笑,猖狂道:“我既然敢做这件事,就早想过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哈哈哈……” 她忽然舌头一顶,将牙龈后的毒药顶了出来,旋即用力咬破! 一瞬间,嘴角就有黑血流出。 姜丞相顿时急了,“不好!这疯婆子要寻死!” 萧少铉当即上前一步,扼住姜太君的咽喉,伸手在她嘴里用力的抠,“吐出来!赶紧给我吐出来!” “迟了……”姜太君的脸色渐渐转青,渐渐转紫,眼睛里也一点点失去光彩。 “你给我吐出来!”萧少铉震怒道。 “殿下……”姜太君嗓子沙哑,扭曲的面容挤出一个诡异的笑,“陆若晴害死了媛儿,我不仅要她死,还要她……,身败名裂!哈哈……” 话未说完,忽地就一扭头死掉了。 “啊!”萧少铉一声怒喝,用力一扯,愤怒的将姜太君砸在了地上。 可是姜太君已经死了。 砸在地上,也是一动不动了。 “混帐!混帐!”萧少铉的怒火无处可泻,拔剑在屋子里乱砍了一通,差点砍到姜丞相,吓得对方连连后退跌在角落里。姜丞相吓得脸色惨白,发抖道:“殿下,既然你知道涟漪的下落,不如去问涟漪,或许她能知道一二。” 萧少铉眼神微闪,旋即丢下姜丞相跑了出去。 姜丞相抚了抚胸口,喘息道:“还好,暂时捡回了一条命。” 心下暗暗祈祷,镇北王妃可一定要找到,不然整个姜家都要完了。 想到姜家要完蛋,再看到躺在地上的罪魁祸首姜太君,不由怒声道:“来人!谁都不准动这个疯婆子,就让她在这儿,等着镇北王殿下回来处置!” 姜丞相气怒交加的被丫头扶起来。 出了门,当即吩咐人上锁,不准任何人进去。 . 而早在萧少铉刚到姜府之时,吵吵嚷嚷着让姜太君交出陆若晴,就有人往宫里递消息,火速传到了萧濯的耳朵里。 他看不见,却当即摸索着下了床。 “裕王殿下,你要去哪里?!”小太监们急道。 萧濯跌跌撞撞往外走,急道:“带我去金銮殿见皇上,快!” 小太监喊道:“殿下,你需要休息……” “滚开!”萧濯一把推开人,自己摸索着往外走,却被门槛绊了一个狗啃屎直接摔地,疼得他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裕王殿下!”小太监赶紧上前搀扶,急道:“奴才扶你去金銮殿。” 不然的话,这一路上把萧濯摔得面目全非。 他们这些奴才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萧濯很快赶到金銮殿。 撵退太监,用最快的语速说清楚了事情,然后急道:“皇上!即刻让我去见娘亲,不然若是去迟了,陆若晴会有危险!” 至于说,陆若晴是不是现在就死了?他不敢那么去想。 皇帝震怒道:“姜太君疯了吗?” 萧濯急道:“现在不是说姜太君的时候,我要见娘亲!之前她说过,今天去姜府很有可能出事,如果出事,就让我去找娘亲救她。” 皇帝闻言惊愕。 萧濯此刻心急如焚,着急道:“虽然不知道,她去姜家出事,为什么要让我去找娘亲,但想必有她的道理。” 皇帝叹了一口气,“因为……,你娘就是姜太君的女儿,姜涟漪。” 萧濯闻言怔住,“什么?!我娘不是孙贵妃的姐姐吗?怎么会是姜太君的女儿?皇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皇帝肃然道:“你娘,的确是姜涟漪,前朝靖德太子之妻!因为她身份的缘故,朕不能把她留在身边,所以才顶替了孙贵妃妹妹的身份,做了贺兰夫人。” “…………”萧濯被这一连串的消息,震惊得头晕目眩。 皇帝又道:“陆若晴一定是查到了这层关系,所以……,才会对你说那些话。” 萧濯脑子里乱糟糟的,心也乱。 他努力镇定心神,急道:“皇上!现在不要说这些了!我不管我娘是姓孙,还是姓姜,你快带我去找娘亲啊。” 皇帝叹气道:“等着。” 当即吩咐宫人,去把贺兰夫人给传过来。 毕竟萧濯是成年男子,不能去后宫,所以只能紧急传召贺兰夫人前来。 贺兰夫人并不知道原因。 到了内殿,先看看皇帝,再看看萧濯,“这是做什么?是濯儿的眼睛好转了吗?” 萧濯顺着声音,一把抓住了她,“陆若晴在哪里?!” 贺兰夫人眼神闪了闪,“你有病啊?!陆若晴在哪儿,我怎么知道?你要问,就自个儿去问萧少铉啊!” 萧濯怒道:“你少装蒜!姜太君把陆若晴给藏了起来,你能不知道?” 贺兰夫人故作惊讶,“我知道什么?姜太君又是谁?真是莫名其妙,净说一些奇怪的话!” “姜太君是你娘!”萧濯怒道。 “你……”贺兰夫人一脸不可置信,继而扭头,看向皇帝怒道:“你告诉他这些做什么?谁让你说的啊!” 皇帝凉凉道:“赶紧说出陆若晴的下落!” 贺兰夫人坚持道:“我不知道!我在宫里,最近身子又不太好,哪里知道外头的事儿?” 皇帝喝斥道:“蠢货!你竟然敢公开算计陆若晴,当萧少铉是死的吗?你以为,萧少铉不能逼宫谋反,就没办法冲进来杀了你,是吗?” 他的语调冰冷无情,“你不说,朕就把你交给萧少铉处置!” 贺兰夫人一脸难以置信,“你……,你疯了?!” 皇帝则是震怒不已,呵斥道:“是你娘疯了!你也疯了!以为还是自己当年做太子妃,姜家呼风唤雨的时候,可以为所欲为。” 贺兰夫人气得发抖,冷冷讥讽,“皇上,你还活得好好的,就要被儿子逼得让步了吗?” 皇帝冷声,“你少来混淆是非,朕还没有到年迈昏愦的地步!朕凭什么,要为了你们见不得人的心思,去谋害自己的儿媳?赶紧说出陆若晴的下落!”贺兰夫人梗着脖子,咬牙道:“我不知道!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有本事,就当着濯儿的面杀了我,那才是真男人!” 就不信皇帝为了一个儿媳妇,会当着儿子的面,杀了她,相信皇帝做不出来。 但是…… 她儿子做的事,却是她完全想不出来的。 萧濯沉声道:“娘,陆若晴在哪里?我最后问你一遍。” 贺兰夫人把脸一扭,“不知道!” “好。”萧濯点头,问道:“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陆若晴若是死了,我就亲手杀了你的儿子给她偿命?” 贺兰夫人惊诧回头,震怒道:“你要做什么?” 萧濯猛地拔出身上腰刀,寒光一闪,便直接往自己身上扎了下去! “濯儿!”贺兰夫人吓得尖声惊呼,像是见了鬼。 “陆若晴在哪儿?”萧濯胸口冒血问道。 “你疯了?!疯了啊!”贺兰夫人急得杏眼圆瞪,想要上前搀扶,萧濯却往后退了一步,连一片衣角都不让她碰到。 萧濯拔刀,又往身上扎了一刀,继续问道:“陆若晴在哪儿?” 贺兰夫人急得掉眼泪,颤声道:“濯儿,快把刀放下!你这样会害死自己的,快放下,快点把刀放下……” 正文 495 囚禁游戏 萧濯再次拔刀,再次往下扎。 他身上绽开一朵朵的血色之花,妖异艳丽,却带着死亡的气息。 “濯儿,住手!”贺兰夫人快要疯了。 萧濯目光坚定宛如磐石,执着的问,“陆若晴在哪儿?告诉我。” 贺兰夫人看着浑身鲜血的儿子,颤声道:“在……,在姜太君的屋子里,有一个紫檀木的书柜……,书柜,后面有一件密室。陆若晴应该、应该还在里面……” “救她……”萧濯的身体摇摇欲坠,伸手乱抓,终于抓到了皇帝的龙袍,“救她!她要是死了,我一定会陪她同年同月同日死。” “好,朕答应你。!”皇帝当即应承,生怕说慢一点儿就害死了儿子。 “父皇,不要骗我。”萧濯这才松了那一口气,晕倒过去。 “濯儿!”贺兰夫人撕心裂肺的尖叫,扑了上去,哭得伤心欲绝。 皇帝真是心情复杂。 他原本以为,萧濯这辈子都不会喊他父皇的,却不曾想居然听到了。 而这一声“父皇”,是萧濯为了救陆若晴的妥协。 ----也是够荒诞的。 皇帝当即吩咐太医,来给萧濯诊治,一面吩咐刘瑾带着人去救陆若晴。 结果刘瑾刚走出金銮殿,就遇到匆忙赶来的萧少铉。 当即道:“殿下,贺兰夫人已经说出王妃的下落,我们赶紧去吧。” 萧少铉脸上原本是怒容满面,一听到有陆若晴的消息,顿时转怒为喜,“好!赶紧,走快一点儿。” 刘瑾被他一把抓住,跌跌撞撞,脚步飞快跟了出去。 . 姜府内院,密室中。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陆若晴感觉有点窒息。 其实,在萧少铉闯进来大声质问的时候,她隔着墙壁,隐隐听到了声音,也曾努力的大声呼救,但是却没有用处。 任凭她在密室里喊哑了嗓子,声音也传不出去。 到最后,只能无奈放弃了。 毕竟还要保存一点体力,不然就算喊哑了嗓子,也是白费功夫罢了。 因为周围一片黑,也没声音。 她无法估算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能大概估计,是快要天黑了。 陆若晴飞快的琢磨。 姜太君的计划明显已经成功了。 为什么,没有一刀杀了她?是怕被萧少铉报复?所以,打算把她转移出去,再让她死在外面吗?这样就和姜家不相干了。 还是说…… 陆若晴忽然想到,对付女人最恶毒的办法,并不是让她死,而是让她身败名裂! 对于一个失去贞洁的女人来说,那可是生不如死。到时候,再做出她羞愤自尽的样子,姜太君就彻底双手干净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密室“吱呀”一声,两个粗壮的婆子进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把一张手帕掏了出来! 陆若晴是大夫,轻轻一嗅,就知道手帕上面有迷药了。 当即趁着光线不明,迅速后退,并且往嘴里塞了一粒抵抗迷香的药丸。 “抓住她!”一个粗壮的婆子喝斥,另一个抓人,然后把手帕往陆若晴的口鼻上捂,让她被迫吸入迷香粉。 陆若晴屏住了呼吸,算着时间,然后假装软绵绵的晕了过去。 “成了。” “走,赶紧带走。” 两个婆子一个抱身子,一个抱腿,将陆若晴从后门悄悄带走了。 她们动作很快,将陆若晴转移到了另外一处屋子里,然后直接扔到了床上。 紧接着,又把另一个昏沉沉的男子给送到床上。 “走!快点锁门,等下催情香要起药效了。” “把门看好了。” 两个婆子嘀咕了几句,迅速关门出去。 陆若晴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来,扭头一看,万万没想到旁边躺着的男子,竟然是姜伦! 姜太君真是够丧心病狂的! 为了陷害她,连自己的孙子都可以毁掉! 姜伦若是和她这个镇北王妃有染,萧少铉能饶了他?不把他大卸八块才怪呢。 正想着,就听见姜伦呻.吟了一句,“呃……,好热。” 他的脸色红扑扑的,透出异样的红,明显就是中了药的迹象。 陆若晴当即下床。 将手帕用鱼缸里的凉水湿透了,铺在姜伦的脸上,并且摇晃他,“醒醒!姜伦,你赶紧醒一醒!” 姜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陆若晴,“你……,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做梦吗?唔……,我怎么觉得好难受啊。” 陆若晴摸了一粒药丸递给他,“吃了。” 姜伦接了药丸,浑身燥热的喘气道:“这是什么?还有……,这倒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怎么会在一个屋子……” 他觉得身体热得不像话。 特别是,看着陆若晴美艳绝伦的脸庞,在眼前晃来晃去,忍不住生出许多旖旎的念头。 不不!姜伦想要赶紧打住。 ----太禽兽了。 陆若晴说道:“你应该是中了迷药,把我给的解药吃了,很快就会好的。” “迷药?!”姜伦吓了一跳。 “嗯。”陆若晴再次把药递给了他。 “多谢王妃。”姜伦赶紧接了药丸,吞了下去。 接着又捧起鱼缸的里冷水,往身上浇了几把,之前那种意乱情迷的感觉,果然退了不少。 哪知道,正在此时,外面忽地响起一阵脚步声。 有人喊道:“快来人啊!找到王妃了。” “快!” “好像有歹人!” 外面一片乱哄哄的,人数不少。 姜伦脑子还迷迷糊糊的,茫然道:“外面……,是怎么了?” 陆若晴内心却是一片清楚明白。 呵呵,她太明白了! 前世里,她被迷醉和萧少铉发生关系时,云太君等人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段,带着一群人闹哄哄的闯进来。 而眼下,姜太君安排的人也是一样。 她们要推门而进,然后惊呼,镇北王妃和自家公子在一起,两人正在行苟且之事! 虽然她和姜伦都解了毒,没做什么。 但……,还是不妥。 陆若晴当即拿起一个花瓶,对姜伦快速道:“等下会有人闯进来捉奸!我假装把你打晕,你不管之后发生什么,都要装作昏迷不醒。” 姜伦脑子乱乱的,“啊?!”“哐当!”陆若晴对着他的头,直接就一瓶子狠狠砸了下去! “啊!”姜伦顿时被敲得头晕眼花,痛得不行。 外面有人喊道:“快!推门进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像是外门被人推开,借着又是一大串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好些人都涌进来了。 “倒下,昏迷不要醒。”陆若晴对准姜伦的膝盖窝,就是一脚,直接把他给踹倒在地。 “唔……”姜伦刚刚倒在地上,就见一群丫头婆子涌了进来。 这会子,他的脑子倒是明白了。 有人要捉奸! 那么即便他和陆若晴没做什么,孤男寡女单独相处一室,也是不妥当的。 所以,只能是他昏迷不醒,才能证明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 姜伦迅速的闭上眼睛装死。 而陆若晴,早就已经放好了花瓶。 她蹲身在姜伦跟前,假装着急道:“姜公子!姜公子,你可千万要挺住啊,我这就给你施针治疗!” 进门来的丫头婆子们都傻了眼。 有得是不知情,不明白为何姜伦和陆若晴会在一起。 而有两位,正是之前迷晕陆若晴的婆子,则是不明白为何没有淫.乱之事发生?现在这样,戏可要怎么唱下去啊。 陆若晴抬头急道:“快!你们快把姜公子扶起来。” 丫头们赶紧上前搀扶自家公子。 结果一翻身,就看到姜伦额头上鼓着一个大包,不由都吓了一跳。 陆若晴当即道:“方才有贼人把我捋到这儿来,姜公子就听到了动静,就过来救我,结果被那贼人推到墙上,直接给撞晕了。” “贼人?!”丫头们都是一脸懵逼。 而那两个捆绑陆若晴的婆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情况不对,便想趁着人多悄悄溜走。 却不巧,刚好萧少铉去密室没找到人,又闻讯冲了过来。 陆若晴立即变了脸。 指着那两个婆子,喝斥道:“拦住那两个婆子,留活口!” 侍卫们见自家王妃好好的,都是心头一松。 至于抓两个不会武功的婆子,那根本不在话下,上去三下两下就摁倒捆结实了。 萧少铉则顾不上别的。 直接冲上前,一把紧紧的抱住了陆若晴。 他的语气里透出惶恐,“若晴,你没事就好……” 陆若晴抬眸微笑,“没事儿。” 还伸手在他的后背拍了拍,格外的温柔,“是不是把你吓坏了?没事,你看……,我现在好好的在这儿,没事了啊。” 萧少铉却抱着她不肯撒手。 只有切实的感受她在自己的怀里,感受她的体温、她的气味,以及听到她熟悉的语气,心才能慢慢归位。 陆若晴什么都不说,由得他抱。 镇北王夫妇不顾众人在场,直接秀恩爱,真是闪瞎了在场众人的眼睛,都不敢多看了。 好半晌,萧少铉才松开陆若晴。 陆若晴笑道:“你再不松开,我都喘不过气儿来了。” 萧少铉却忽地变了脸,一脸严肃道:“以后不准你再这么冒险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允许你和我分开!” 正文 496 吉人天相 陆若晴脸色微红,“行了,回去再说。” 萧少铉的确有很多话要说。 但姜家,不是地方,只能先回去再说了。 不过在走之前,陆若晴道:“先把姜公子送回去,我跟临月说几句再走。” 萧少铉点头,“嗯,我陪你一起。” 他这次是真的有点吓怕了。 陆若晴由得他,一起把姜伦给送到了内院。 见到江临月,先摒退丫头才道:“有人算计我,也算计姜伦,不过被我识破了。” 江临月闻言大惊失色,“谁?!谁这么大胆啊。”萧少铉冷冷道:“姜太君。” “啊?”江临月一脸不可置信,喃喃道:“祖母疯了吗?为何要陷害王妃?为何要陷害她的孙子啊?这这……” 姜伦这会儿不用再装昏迷。 他摸着额头上的大包,同样迷惑道:“为什么啊?我现在也还没闹明白呢。” 虽然之前萧少铉说了,姜涟漪没死,但是……,和祖母害他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这只是祖母针对陆若晴的计谋。 萧少铉冷冷道:“你们不用明白!反正姜太君已经畏罪自尽了。” “这……”江临月一阵震惊无语。 姜伦更是惊讶问道:“祖母死了?什……,什么时候?” 萧少铉不耐烦道:“她算计你,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做孙子,你还要替她报仇不成?” 姜伦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不是就好!”萧少铉今天脾气大得很,直接训了姜伦一顿,然后便拉起陆若晴要走,并且还放狠话道:“以后再也不要到姜家来!” 陆若晴被他强行拉了出去。 临到门口,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江姐姐,不要询问太多,好好坐你的月子就行了。” “好。”江临月仓皇应道。 姜伦还在一头雾水和震惊之中,回不过神来。 江临月原本想问个详细的,但是想起陆若晴的特意叮嘱,便知道肯定涉及机密,所以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她温柔的看向姜伦,安慰道:“好了,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 姜伦喃喃道:“祖母……,死了。” 倒不是特别伤心难过。 毕竟姜太君平常对他就一般般,今日又陷害他和陆若晴,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只是一时间有点难以相信。 萧少铉说过,姑姑姜涟漪还没有死,所以祖母一定是因为姑姑的这个秘密,才对陆若晴下手的,只是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而他,则是用来败坏陆若晴名声的工具,刚巧在姜家顺手罢了。 姜伦幽幽叹一口气,“哎,真是想不到啊。” . 另一边,陆若晴和萧少铉回到了镇北王府。 萧少铉关上门,才道:“你没受伤吧?姜伦那个混帐东西,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他要是敢冒犯你,我就去把他宰了。” “没有,别瞎说。”陆若晴嗔道:“你把姜伦宰了,江姐姐不就成寡妇了?” 萧少铉冷哼道:“我管呢!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陆若晴长长叹了口气,“说起来,还真的感谢姜太君这么费周折,非得要把我的名声给败坏了,折腾出如此荒唐的一处大戏。” 她道:“要是姜太君没想这么多弯弯绕绕,一根绳子勒死我,就……” “不许说!呸!”萧少铉连啐了几口,紧紧抱住她,“若晴,以后不准你这么冒险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陆若晴微笑,“经过这事儿,我也不敢随便冒险了。” 虽然这次侧面证实了她的猜想,但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又有何意义呢? 就算证实靖德太子和霍太后是被姜太君谋杀,甚至知道贺兰夫人下了手,那也不能偿回她的性命啊。 陆若晴感慨道:“这世上,毕竟是有一些亡命之徒的。” 比如姜太君,居然拼着自己一死,也要拉着她一起下修罗地狱!实在是太疯狂了。 陆若晴叹气道:“姜太君死了,贺兰夫人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萧少铉冷声,“父皇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把这消息告诉贺兰夫人的。我这里还火大着,没冲到内宫宰了贺兰夫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要不是现在陆若晴平安无事,贺兰夫人难逃一死! 陆若晴想了想,“也对,皇上应该会暂时息事宁人的。” 正说着,便听缇萦在外头道:“殿下、王妃,姜家的人把姜太君的尸体送了过来,说仍凭王妃处置。” 陆若晴听得直皱眉头,“我处置什么?把姜太君五马分尸显得我残暴吗?赶紧退回去。” 缇萦应声,“是。” “缇萦!”陆若晴追了出去,打量着她,“你没事吧?” 缇萦顿时心生感动,摇摇头,“没有,多谢王妃关心。” 陆若晴却道:“我听少铉说,外面的桶砸到你了,这几天就好生养养伤,在府里休息吧。” 缇萦笑道:“行,都听王妃的。” 萧少铉走了出来,不悦道:“缇萦从小摔摔打打长大的,哪里这么娇气?就你惯着她,都要惯成娇小姐了。” 他对缇萦没有保护好陆若晴,颇为生气。陆若晴却道:“行了,姜家的事实在太过突然,不怪缇萦的。” “我先走了。”缇萦吐了吐舌头,赶紧跑了。 “你就惯着她吧。”萧少铉一脸没好气,想想又道:“不行!缇萦一个人护卫不全,我得再找几个女暗卫跟着你,不然总不放心。” 陆若晴自然是要给他顺毛的,微笑道:“也行,反正王府养得起闲人。” 萧少铉这才作罢。 而缇萦出去,便转达了陆若晴的意思,让赶紧把姜太君的尸体抬回去。 姜家的人当即应了。 姜太君闯出这么大的泼天大祸,那可是祸及满门啊。 若不是陆若晴给江临月几分面子,拦着了萧少铉,萧少铉岂能善罢甘休? 因此姜丞相得知镇北王府不再追究,当即松了一口气。 先吩咐姜伦的爹,“随便找一口破皮棺材下葬,不入姜家墓地。” 然后又叫了姜伦过来,说道:“对你媳妇儿好点,等她出了月子,带上重礼去镇北王府走一趟,现在过去只怕殿下不收。” 姜伦回道:“放心,孙儿明白。” 于是,风波就这样暂时平静下来。 姜太君一死,陆若晴和萧少铉又不打算追究,旁人自然不敢轻易掺和。 就连皇帝,知道姜太君的死讯也是淡然。 他吩咐刘瑾道:“这件事,暂时不必让贺兰夫人知道了。” 刘瑾回道:“奴才明白。” 但是皇帝不打算闹事,想要息事宁人,有的人却不愿意这么平静下去。 后宫,李贤妃处。 她也才刚听说了姜太君的死讯。 但是意外的,镇北王府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叫她很是失望。 而且,贺兰夫人也没有闹起来。 李贤妃叹了口气,“不行啊!好不容易才闹出这么一件大事儿,怎么能就这样偃旗息鼓?那也太可惜了。” 叫了心腹宫女过来,吩咐道:“想个办法,把姜太君自尽的消息,传到丽贵嫔那边,最重要的是让那一位知道。” 贺兰夫人没有真实的身份,和丽贵嫔住在一起。 心腹宫女应道:“娘娘放心,奴婢明白该怎么做的。” 李贤妃挥了挥手,“去吧。” 她觉得心累,之前好不容易让厉渊做了女婿,可以得厉家支持。 结果呢?厉渊落了一个生死不明。 她和厉家的姻亲就这么断了。 哎,还得想办法把姻亲继续连起来才行啊。 李贤妃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但是,暂时不能实现,还得后面慢慢找机会才行得通。 而眼下,最要紧的是让贺兰夫人知道亲娘死了,并且是因为陆若晴死的。 等贺兰夫人和陆若晴斗得你死我活,就能作收渔翁之利了。 李贤妃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等心腹宫女回来,又问:“崔夫人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心腹宫女回道:“崔夫人说一切顺利。” “哼!”李贤妃一声冷哼,“我看她也是一个不中用的!说是镇北王对她有兴趣,结果陆若晴一出事儿,萧少铉还是赶去救场。” 心腹宫女劝解道:“毕竟王妃貌美多情,殿下就算有些失望,也不可能马上弃之如履的,这一世人之常情啊。” “本宫不喜欢这种人之常情!”李贤妃不悦道。 “奴婢这就安排,叫崔夫人赶紧加快动作,争取早点成为镇北王殿下的女人。” 李贤妃冷冷道:“让她越快越好!” 而这时候,崔夫人连萧少铉的面都没有见到。 她打着幌子说来看望王妃,被缇萦给拦住,“王妃受了惊吓,正在歇息,暂时不想被别人打扰,崔夫人回吧。” 崔夫人总不能说,自己是想找机会看萧少铉的。 犹豫了下,这会儿陆若晴正受了大惊,楚楚可怜的,萧少铉指不定多么怜香惜玉呢。 算了,还是改天再来吧。“那让王妃好好养着身体。”崔夫人面含微笑告辞而去。 缇萦等她走远了,啐了一句,“讨人厌!” 而这时,屋子里的陆若晴刚被推倒,正在娇嗔,“别闹,大白天的。” 萧少铉并没有闹她。 而是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认真道:“若晴,答应我好吗?以后不管有多么有价值的消息,都不值得你去冒险。” 他眼眸深邃乌黑,好似装着一望不到底的浓浓深情。 陆若晴的心瞬间就软了。 她柔声回应,“好,我答应你。” 正文 497 闹腾了 陆若晴平安无事。 萧少铉散了心中的火气,加上陆若晴劝着,也就没去找姜家的麻烦。 横竖罪魁祸首姜太君都死了。 至于贺兰夫人,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又有皇帝护着,只能暂时先放她一马。 但是没想,李贤妃却悄悄派人,把消息透露给了贺兰夫人。 贺兰夫人得知了亲娘自尽的消息。 当即大哭大闹,扬言道:“我要杀了陆若晴!杀了她!还要把她碎尸万段!” 消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不由震怒,“是谁把消息传给她听的?!” 刘瑾忙道:“奴才这就派人去查。” 皇帝暂时顾不上去查,先去看望贺兰夫人,哄她道:“你别闹了,姜太君是自己畏罪自尽的,与陆若晴何干?” 贺兰夫人怎么肯听?再加上她身体受了药物影响,情绪越发暴躁。 当即抓住皇帝的衣襟,咬牙道:“杀了陆若晴!你若是不杀了她,我去杀!” 皇帝一把扯开她,“杀了陆若晴,你儿子的眼睛就得一直瞎了。” “那就让他瞎吧!”一说起儿子萧濯,贺兰夫人就是满肚子的气。 她忿忿道:“他被陆若晴迷得神魂颠倒的,自己都不要命了,拿着刀子就往身上戳!那一刀刀的,不就是在戳我的心吗?!” 贺兰夫人越说越气,恼道:“瞎吧!他瞎了,我也要杀了陆若晴!” 皇帝怒道:“那你杀吧!你去,去杀!看你能不能冲进镇北王府,杀了陆若晴,再看看萧少铉会不会把姜家灭了满门!” 贺兰夫人一脸震惊之色,“皇上,你到底向着谁啊?!” 皇帝冷声道:“姜太君害人在线,畏罪自尽,那是她咎由自取!朕没兴趣为虎作伥!” 贺兰夫人红着一双眼睛,吼道:“杀人偿命!我娘,是被陆若晴害死的。” “呵呵。”皇帝冷笑,讥讽道:“合着你娘要谋害陆若晴,陆若晴就只能伸长了脖子等着,让你娘砍下一刀,对吧?真是胡搅蛮缠!” “皇上,你为什么向着陆若晴说话啊?!”贺兰夫人气得脑袋充血,简直要原地爆炸了。 她虽然受了药物影响,情绪有点过激,但脑子还是能够正常运转的。 要杀陆若晴,皇帝若是不支持的话,她没办不到啊! 姜家的确还有一些暗卫。 但是,陆若晴身边,也都是萧少铉安排的暗卫啊。 而且就想皇帝所说,要是她动手杀了陆若晴,萧少铉肯定会灭了姜家满门的! 姜家要是没了,她让儿子做皇帝的美梦也得跟着破碎! 不,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贺兰夫人忽然情绪失控,拔下金簪,就往脖子上比划一戳,“皇上,你下旨杀了陆若晴,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皇帝见状大吃一惊,喝斥道:“快放下!” 他没想到,贺兰夫人已经疯到了如此地步,竟然不惜以身犯险! 贺兰夫人却连连后退,并且威胁道:“皇上,你金口玉牙不能更改,答应我杀了陆若晴,我就把金簪放下!” 皇帝脸色迟疑不定。 贺兰夫人激动道:“皇上,你答不答应?!” 说着,手上用力往脖子上一划,已经有鲜血流了下来。 “好、好好!”皇帝佯装害怕妥协的样子,连声道:“你先把金簪放下,一切都好商量,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趁机走近,上前一把夺下了金簪! 贺兰夫人惊呼,“啊……” 皇帝抬手,在她脑后狠狠击了一掌,直接将人给打晕过去。贺兰夫人软软倒在了皇帝怀里。 “来人!”皇帝喝斥,叫来宫人帮忙,把贺兰夫人给抬到了床上。 刘瑾则赶紧传了太医。 皇帝吩咐道:“给她开点安神凝气的方子,吃了,在床上躺会儿休息。” 太医小心翼翼问道:“呃……,是怎么个休息法?” 皇帝沉脸,“就是躺在床上休息,不要下地!” 太医赶忙点头,“是,下官明白。” 贺兰夫人的状况的确不太好,疯疯癫癫,行为过激,还是躺在床上更为消停。 太医当即开了一副特殊的药方。 皇帝出去到了僻静之处,吩咐刘瑾,“不能然她一直这么疯癫下去了,立即安排人,全方位监视此处宫殿,或许会有收获。” 刘瑾应道:“明白。” 当即安排了几个暗卫,散步在宫殿附近,就连房顶都趁夜幕上了两个,将贺兰夫人周围的状况,监视的一清二楚。 结果,还真的有所收获。 夜幕沉沉,四周一片安宁寂静。 贺兰夫人喝了药之后,便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她的乳母姜嬷嬷端了茶水,问道:“夫人,喝茶吗?” 贺兰夫人晕眩道:“不喝,我好困啊。” 姜嬷嬷便放下了茶,低声道:“夫人,太医给你开得药不好喝了。” “怎么?有问题?”贺兰夫人扭头问道。 “老奴瞧着,多半是放了安神的药物,所以夫人才会嗜睡。” “他敢?!”贺兰夫人十分恼火。 但是她头脑昏沉,身体乏力,发起火来也是软绵绵的,丝毫没有气势。 姜嬷嬷又道:“太医肯定是奉了皇上之命啊。” 贺兰夫人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由喷火,“皇上他……,这是想要困住我!他……,对了,他这个大骗子,还哄我说凡是好商量。” 姜嬷嬷叹气道:“夫人,你要体谅皇上啊。现在萧少铉手握三十万兵权,北方又有霍家给他撑腰,皇上不得不顾忌啊。” 贺兰夫人闻言怒道:“难道就这么让我娘白死了?!”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姜嬷嬷假装劝解,却低声道:“等回头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除掉陆若晴,就能替姜太君报仇了。” “怎么从长计议?!”贺兰夫人急问。 “奴婢……,不敢说啊。”姜嬷嬷显得吞吞吐吐的,很是犹豫的样子。 “快说!” “就是……”姜嬷嬷欲言又止,磨蹭半天,才道:“夫人,陆若晴不是要给殿下瞧病吗?加上殿下受伤,她必定更加关注,自然就能找到机会了。” 按理说,贺兰夫人是不会同意,用儿子萧濯来做诱饵的。 但是不知怎地,姜嬷嬷在她耳边这么嘀嘀咕咕,竟然点头同意了。 贺兰夫人眼神迷茫应道:“对!你说的有理。” 姜嬷嬷故意凑的更近一些,说道:“那要是夫人同意了,老奴就去安排,等明天陆若晴进宫给殿下瞧病,就是机会了。” 只可惜,皇帝不给姜嬷嬷安排的机会。 等姜嬷嬷告退出去,暗卫们便一拥而上,直接将她拿下! 然后,带到皇帝跟前回禀了一切。 皇帝立即沉脸道:“搜身!” 之前千查万查,把贺兰夫人锁住的屋子翻了个遍,都找不到任何可疑东西。 却唯独没有想过,贺兰夫人的心腹姜嬷嬷会有问题。 “皇上,请看这个!”暗卫打开一个荷包,递上去,“里面藏了一些奇怪的药粉,闻起来叫人头晕脑胀,怕是不干净的东西。” 姜嬷嬷见状脸色大变,明显很是惊恐。 皇帝立即叫了太医过来检查。 太医仔细辨认,回道:“皇上,这是让人致幻的药物,并且能影响人的情绪。” 皇帝闻言勃然大怒,一巴掌排在桌子上,“姜嬷嬷,没想到居然是你在背后捣鬼!” 姜嬷嬷一屁股软坐在地上。 皇帝不可置信,质问道:“为什么?你主子到底那点对不起你?!” 姜嬷嬷呵呵冷笑,“她对得起我?我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奶大,可她呢?为了自己的一门私情心思,就连累我丈夫、儿子、女儿,全都统统陪葬!”皇帝闻言一愕。 当年贺兰夫人还是靖德太子妃的时候,谋害了太子,她身边的人自然难逃一死! 而贺兰夫人和姜嬷嬷则被转移。 姜嬷嬷怒声控诉,“是她水性杨花!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不做,偏偏勾引其他皇子,还毒害了自己的丈夫,连累我一家人陪葬!” “所以,你就要报复她?”皇帝喃喃道。 “难道不应该吗?”姜嬷嬷呵呵大笑,指着皇帝,“皇上你扪心自问,真的会让裕王殿下继承皇位吗?肯定不会!” 皇帝一阵沉默不语。 姜嬷嬷凉凉道:“所以,她姜涟漪折腾了这么多,不过是因为当年失去太子妃之位,失去了皇后之位,一门心思的痴心妄想罢了。” “奴婢早就看穿了,任凭她和姜太君再怎么挣扎,都不过是做梦!” “早晚……,奴婢也要被她害死的!” “不如先替夫家报了仇。” 姜嬷嬷正说着话,忽地用力一咬舌头,顿时满嘴流血晕倒在地! 皇帝怒道:“蠢货!拦着她,千万不能让她死了。” 侍卫们赶紧上前阻拦,又有太医在场,到底还是把姜嬷嬷的命给留了下来。 但是,姜嬷嬷的舌头已经咬断,不能说话了。 姜嬷嬷本身并不是识字,更不会写,等于就是一个废人了。 皇帝沉吟道:“先把姜嬷嬷关入刑部天牢,不要公布她舌头断了的事,对外就说准备让刑部严刑审问。” 他有一种直觉,姜嬷嬷背后肯定有人在指使。 ----不如守株待兔。 正文 498 改嫁吧 次日清晨,皇宫里有小道消息流出。 缇萦进来回禀,“说是昨晚,皇上叫了姜嬷嬷去金銮殿,然后姜嬷嬷惊扰圣驾畏罪自尽,但是被救下来了。” 陆若晴正在对镜梳妆,闻言放下手中的翡翠长簪,回头问道:“这么说,姜嬷嬷怎么会惊扰圣驾?我估计,多半是她给贺兰夫人下药了吧。” 缇萦回道:“估计是这样的。” 陆若晴不由蹙眉,“这是怎么回事?姜嬷嬷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主子呢?” “管得呢。”萧少铉在外面练完剑术回来,一头汗,说道:“谁知道们狗咬狗的做什么?反正都是不好东西,死了正好。” 陆若晴却道:“姜嬷嬷自然该死!但是,不能这么让她便宜死了。” “嗯?”萧少铉挑眉,“你是觉得,姜嬷嬷背后还有其他的主子?” 陆若晴点点头,“我觉得,就算姜嬷嬷背主,也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在行动,很可能是受了其他人的指使,不然没这么大的胆子。” 要是姜嬷嬷什么都没说就死了,就太可惜了。 陆若晴叹道:“希望这一次,刑部能审讯出有用的消息吧。” 萧少铉收剑回鞘,问道:“你今天还去宫里呢?” 陆若晴点头,“得去一趟,萧濯的眼睛有些好转,治疗不能断了。” 其实,昨天萧濯受伤的消息,萧少铉还没有说。 但是眼下不得不说。 他道:“我听说,昨天贺兰夫人一直不肯说出你的下落,后来是萧濯自残,才逼得贺兰夫人开了口,他身上应该有伤。” “哦。”陆若晴的语速放缓。 “你是不是心疼他?”萧少铉紧张问道。 “不是。”陆若晴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不想再欠他的人情了。” 她是萧少铉的妻子,无法去心疼别的男人,所以真不想欠这个人情。 陆若晴抬眸道:“少铉,你不要胡思乱想的,我不是那种遇到男人示好就头晕女人,更何况我已经嫁给你了。” 前世即便为桓王迷晕了头,那也不可能,再为别的男人动心。 从一而终,这是她做人最基本的底线。 萧少铉立即道:“放心,我也是。” 陆若晴美眸流转,望着他笑,“那我就放心了。” 正说着,就听薄荷在外面道:“崔夫人来了。” 陆若晴不由勾起嘴角,“你的红袖添香来了,你忙,我先去宫里走一趟。” 萧少铉嗤笑道:“红袖添乱还差不多。” 陆若晴笑笑,然后收敛神色,叫了缇萦一起出去。 大厅里,崔夫人上来行礼,“王妃,这是要出门呢。”陆若晴轻笑,“我不出门,你哪有机会单独陪伴殿下?你得感谢我啊。” 崔夫人顿时脸色尴尬,讪笑道:“王妃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陆若晴冷冷甩下一句,就往外走。 “哐当!”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把茶碗摔碎了。 “殿下……”崔夫人赶紧顺声进去。 陆若晴和缇萦刚好走到内院门口。 缇萦回头瞅了一眼,厌恶道:“看她那猴急的样子,都恨不得扑到殿下身上去了。” 陆若晴淡淡道:“所以可见,如果她真的得宠会如何张狂。” 缇萦问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不担心。”陆若晴轻轻摇头,浅笑道:“首先我对和殿下的感情有信心,其次殿下的品味没这么差,再者殿下最讨厌带着目的接近他的人,对崔夫人只有无尽厌恶。” 缇萦感叹道:“王妃,你可真了解殿下啊。” 陆若晴微微一笑,“那是。” 毕竟她和他是前世今生的缘分,又经历了太多生死艰险,已经不只是爱情,更像是深入骨髓一般的感情,彼此不可分割。 陆若晴出门去了皇宫。 萧濯虽然身上有伤,但是已经包扎过,换了干净衣裳,躺在床上看不出任何不妥。 陆若晴刚一进门,萧濯就道:“你来了。” 他现在看不见,听力就格外的灵敏,特别是对陆若晴的脚步声尤其敏感。 陆若晴笑道:“你就知道不是别人。” 萧濯一脸认真和温柔,“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听得出来。” 陆若晴过来给他诊脉,然后问道:“听说你昨天受伤了?严重吗?我考虑要不要先停一天扎针,免得你受不住。” 瞧着萧濯的脸色有些发白,血气不太足。 萧濯回道:“不要紧,扎针的动作是很轻微的,横竖我都是躺着。” 陆若晴犹豫了下,“也好,免得断了疗效。” 萧濯柔声道:“我和姜太君没有任何感情,她设计害你,我对她只有厌恶。她死了,我只会拍手称快,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陆若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萧濯的情谊,她知道,也很清楚他一直无怨无悔的付出。 但是,她无法回应。 陆若晴一阵一阵的扎了下去,动作认真而温柔,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 萧濯也知道她的为难。 但是他只想说给她听,让她放心,让她不必对他愧疚,不回答也没有关系的。 陆若晴很快扎好了银针。 然后说道:“歇会儿,看看这一次有效果没有。” 萧濯闭着眼睛,感受道:“好像……,眉头有一点胀胀的感觉,不过还能忍受。” 陆若晴道:“有反应是好事,但要是疼得太厉害了,就跟我说。” “好。”萧濯觉得,如果能得她这样日日陪伴,就算一辈子看不见也值了。 但,这不可能。 若不是赶上萧少铉和陆若晴演戏,根本就没这个机会。 而且,即便是演戏,也不可能一辈子演下去的。 “我给你拔针。”陆若晴说道。 “嗯。”萧濯身上还有伤口,看着没事,但实际上却是一阵阵疼痛的。 而陆若晴在拔针的过程中,分明看到萧濯的肩膀衣服上,浸透出了一丝丝的血迹。 但是,却没吭声儿。 并不是致命伤,有太医处置就好,她不想和萧濯有过多的接触,只能把人情欠下了。 如果能够顺利让他眼睛复明,就是最好的报答。 但是,这次拔针以后,萧濯的眼睛并无任何复明的迹象。 陆若晴只能安慰他,“别着急,今天既然已经有了感觉,就说明正在恢复,等我替你多针灸几次再看效果吧。” 萧濯也知道复明没那么简单。 于是故作轻松,“是呢,我也觉得好转了许多,你不用太担心了。” 陆若晴说道:“这几天事情太多,我不能逗留太久,你先歇着,明天我再过来看你。”萧濯虽然不舍得她走,但也知道她说得实话。 只能无奈道:“好,路上当心一些。” 陆若晴闻言微笑,“放心吧,我身边有多了两个丫头,比以前更保险了。” 这两个丫头,是萧少铉给她配备的女暗卫。 据说功夫不在缇萦之下。 陆若晴领着人,原路返回,坐着马车离开了皇宫。 缇萦说道:“王妃,要是等下我们回去,崔夫人还赖在殿下屋子里不走,我就揍她一顿!” 陆若晴不在意的笑笑,“好了,别说这种孩子气的话。” 结果到了王府门口,却刚好遇到年熙和年楹,像是一起约好过来看望她的。 陆若晴高兴道:“什么风把你们两个给吹来了。” 年楹表情有点古怪,上前挽住她,“走,进去再说。” 年熙的脸色也显得很不好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若晴不解问道。 年楹和年熙去而不说话。 一直进了内院,年楹方才气哼哼问道:“我听说,殿下现在十分宠爱崔夫人,是不是真的?” 陆若晴惊讶道:“连你们都听说了?” 年楹尖叫,“居然是真的!” 年熙更是一脸恼火,当即道:“若晴,我一直以为殿下对你很好,用情专一,却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陆若晴笑笑,在外面实在不好细细解释。 年熙却是心疼她,说道:“你何必非得受这份气?不如不做这个王妃,再改嫁给我,我保证不会喜欢任何别的女人。” “用不着!”萧少铉一脸冷若冰霜的走了过来。 正文 499 去赏花吧 年熙争执道:“你要觉得用不着,就好好对她,别整天三心二意的找其他女人。” 萧少铉冷着脸道:“我们镇北王府的事儿,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 年熙别的事情都能忍,但是让陆若晴受委屈,就绝对不能忍了。 当即不客气道:“惹恼了若晴,不做镇北王妃,改嫁给我,那我就不是外人了。” “你放屁!”萧少铉直接抡起了拳头。 眼看两人要打架,陆若晴赶紧拉住了萧少铉,说道:“行了,都少说几句!” 年楹也赶紧拉住了哥哥,免得真打起来。 陆若晴道:“走吧,到屋子里再说。” 年熙还气鼓鼓的不肯走。 陆若晴沉了脸,“听话,我有话跟你说。” 萧少铉冷哼,“管的他呢!下次再胡说八道,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年熙刚想反驳,就被陆若晴狠狠瞪了一眼,只得忍住了。 年楹目光闪烁道:“走吧,哥哥,听若晴说完再争吵也不迟啊。” 一行人去了内殿,撵退下人。 陆若晴这才说清楚了原委,解释道:“我和殿下只是演戏罢了。” “演戏?” “演戏!!” 年楹和年熙都是惊讶万分。 “是啊。”陆若晴笑道:“没想到,你们竟然当了真,看来我们演得还不错啊。” 萧少铉埋汰了一句,“二愣子!纯粹就是想挨揍了。” 年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年楹则是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这样啊,不是真的就好,若晴你就不用伤心了。” “嗯,这样最好。”年熙努力笑着说道。 这样的话,难过失落的人只是他而已。 而陆若晴不会被感情伤害,所以……,这样就是最好。 年熙又道:“若晴,刚才的那些话我都收回。” 陆若晴微微一笑,“多谢关心。” “但是……”年熙咬了咬牙,又补道:“镇北王殿下对你好就没问题,但要是他以后对你不好了,我之前的话还是有效的。”萧少铉当即挑眉,“你还是想挨一顿打吧。” 年熙忽然道:“打吧。” 萧少铉愣住,“嗯?” 他还以为自己刚才幻听了。 年熙却道:“既然我刚巧来了,不如把戏演真一点儿,让我带个幌子出去!这样的话,人人都知道镇北王夫妇闹了矛盾,都惹得我和镇北王动手了。” “好。”萧少铉毫不客气,直接对着年熙就是重重一拳,用力砸去! “啊哦……”年熙顿时捂着脸颊惨叫,连连后退。 事情发生得太快,陆若晴和年楹都是一脸懵。 等反应过来,萧少铉都已经打完了。 陆若晴捶了萧少铉一拳,责备道:“你还真打啊!” 萧少铉理直气壮,“他让动手的。” 陆若晴不理他,赶紧上前问年熙,“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年熙捂着脸,咝咝吸气,“疼……,哎,好像砸到一点眼睛,稍微等我一下。” 萧少铉在旁边叫他,“喂喂!你少装样啊!” 陆若晴训道:“你少说两句吧。” 年熙试着摸了摸脸颊,又转了转眼珠,抬头道:“还好……,主要是眼眶上面疼,眼睛应该没事儿的。” 陆若晴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年楹嘟哝道:“好像……,有点青紫,怕是要成一个黑眼圈儿了。” 萧少铉却接话道:“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陆若晴刚想说他几句,就听年熙道:“对!脸上挂彩人人看得见。” 年楹哼道:“行了,若晴,别管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反正也没大事儿,由得他们闹腾吧。” 陆若晴哭笑不得,“哎,你们真是……” 因为演戏打架,闹腾完,自然也不会一起说话吃饭。 年楹便和年熙告辞走了。 现如今,年楹已经嫁人是祁王妃了。 因此把年熙送到英国公府门口,叮嘱了丫头几句,便回了祁王府。 祁王见她回来,问道:“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要在镇北王府用午饭呢。” 年楹故作气愤道:“别提了,镇北王殿下把我哥打了,还吃什么饭?我把哥哥送回英国公府就回来了。” “九皇弟把你哥打了?”祁王意外道。 “嗯。” “为什么啊?” 年楹按照安排好的台词,气愤说道:“还不是因为萧少铉勾三搭四,我哥气不过,就说了他几句,他就恼了,居然直接就动手打人!” 心里还有一点点小愧疚,觉得夫妻一体,不应该跟丈夫撒谎的。 但是,有些事还是要保密的。 再说了,这件事与祁王不相干。 年楹琢磨着,等后悔再给祁王道歉,赔个不是好了。 祁王问道:“九皇弟真的宠爱上崔夫人了吗?他承认了?” 年楹点了点头,“是呢。” 祁王目光闪烁不定,说道:“那这样,镇北王妃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那当然了。” 虽然是演戏,年楹对陆若晴的关心却是真的,因此演起来毫不费劲儿。 她道:“当初萧少铉口口声声,一生一世只有若晴一个女人,现在变了心,若晴心里自然是难过极了。” 祁王忽地道:“既然如此,不如叫上镇北王妃出门散散心,你正好可以劝解一下。” 年楹有点诧异,“出门散心?去哪儿啊?” 祁王笑道:“大昭寺的海棠花开了,听说开得极好,你们姑娘家不是喜欢花儿、朵儿的,那边还有不少小吃,去逛一天也是不错的。” 年楹本性就是十分爱玩的。 听了这话,再想想能和陆若晴一起玩乐,自然动心了。 年楹甜甜笑道:“殿下,你这个主意不错,我这就叫丫头去问问若晴。” 祁王笑道:“看把你高兴的。”“那当然了。”年楹一转身,好似花蝴蝶似的扑到他怀里,“殿下,你对我真好,连这种小事都想得如此周到。” 祁王抚摸着她的头发,微笑道:“嗯,到时候我陪你们一起去,叫上王府的侍卫,保证你们能平平安安的玩个痛快。” “殿下,你最好了。”年楹踮起脚尖,偷偷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阿楹……”祁王低头吻住了她。 年楹脸上羞红,粉嘟嘟的,好似四月里的海棠花染红了脸颊,甚是娇憨可人。 祁王静静的看在眼里。 其实,年楹长得可爱俏丽,又单纯,又讨喜,他还真有一点点喜欢的。 只不过…… 这一点点喜欢和追逐帝位比起来,太过微不足道了。 . 隔了几天,陆若晴出门去大昭寺,赴约和年楹一起看海棠花。 出门上了马车,缇萦忍不住问道:“王妃,既然你觉得祁王的动机可能不纯,为何还要赴约呢?直接找个借口,说不想出门就行了啊。” 陆若晴却道:“我是担心阿楹。” 前几日,年楹忽然让人过来送信,邀请她去大昭寺看海棠花。 还说,祁王会保护她们的安全。 陆若晴虽然觉得不妥,但是却怕不答应,祁王还会再想办法折腾年楹,因此就应下了。 此刻与缇萦说道:“阿楹性子单纯,加上又是新婚,自然看不透一脸温柔的祁王,还是我去亲眼看看吧。” 缇萦忙道:“王妃别担心,殿下已经派人在大昭寺周围埋伏好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一笑,“我想,祁王应该还没有姜太君那么疯狂。”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没错。”陆若晴点点头,然后说道:“但是现在,窈娘已经被镇北王府控制,没有人能再假冒我了。” 上次出事后,姜家就把窈娘给送过来了,任凭镇北王府处置。 陆若晴又道:“再说,人人皆知祁王妃邀请了镇北王妃,还有祁王作陪,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的,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对祁王的动机更加好奇了。 一切等去了以后见分晓吧。 镇北王府的车队缓缓前行,很快到了大昭寺。 因为陆若晴是镇北王妃,身份特殊,直接开了侧门让马车进去。 大昭寺是百年古寺,沿路绿树成荫、光影斑驳,加上一串串的清脆鸟鸣声,叫人不自禁的心旷神怡起来。 陆若晴带着绡纱帷帽下车。 缇萦扶着她,说道:“王妃当心脚下,青苔路滑。” 陆若晴在门口稳稳站定。 她抬眸环顾了一圈儿,微笑道:“果然是王府里的景致看腻了,出门看着天特别蓝,树也特别绿,就连空气都清新许多了呢。” “哈哈,本公子也是这么觉得的!”忽地背后传来一个男子声音,但是完全陌生。 这话来自一个陌生男子的口中,何其轻佻? 陆若晴不由皱眉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华服锦袍的年轻男子,脸色红扑扑的,像是喝醉了酒的样子,摇摇晃晃朝着这边走来。 一看就是个纨绔公子哥儿。 缇萦当即喝斥道:“站住!不得靠近王妃附近。” 那纨绔公子双眼微眯、酒气冲天,摇头晃脑道:“王妃?让本公子瞧瞧,哪里来的王妃?哎哟哟……,嗝……,还真有一个天仙大美人儿,这是神妃仙子下凡了啊。” 正文 500 祁王的试探 “混帐东西!找打呢。”缇萦一声怒喝,朝侍卫们招招手,“拿下!” 当即好几个侍卫冲了上去。 那醉酒的纨绔怎么可能打得过?不过三两下,就被制服摁在地上了。 “饶命啊,饶命!”那纨绔被好一顿拳打脚踢,疼得嗷嗷叫唤,抱着头在地上缩成一团儿,顿时怂了。 陆若晴皱眉道:“把这人扔远一点儿!” 侍卫们领命,“是。” 陆若晴却对缇萦低语,“另外派人悄悄跟着,看看此人会不会和别人接头,免得背后有大鱼被漏掉了。” 缇萦点头,“明白。” 她朝着另外一个侍卫,递了个眼色,对方立即领命悄悄去了。 陆若晴则转身进了大昭寺。心下疑惑,到底是有人安排这么一出呢?还是刚巧遇到一个混帐?暂且还不好说。 一路进去,倒是鸟语花香的好景致。 “若晴!我在这儿。”年楹一声清脆叫唤,然后从旁边月洞门蹿了出来。 “你先来了呀。”陆若晴侧首笑道。 紧接着,便看见了一脸温文尔雅的祁王。 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头戴玉冠,手握风雅扇,颇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流。 陆若晴美眸流转。 心想,或许以前大家都是被祁王病弱蒙蔽了。 现在看来,祁王不仅身体好着,精神也很不错,心眼子也是十足十的多嘛。 祁王微笑道:“九弟妹好。” 陆若晴也笑得客气,“辛苦你了,我和阿楹出来闲逛,还得让你干巴巴的作陪,我这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呢。” 祁王忙道:“客气了,我也正想出来走走。” 两人互相客套寒暄。 年楹却盯着缇萦一直看,疑惑问道:“怎么了?瞧你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你家王妃骂你了。” 缇萦嘟哝道:“王妃才不骂呢!刚才遇到一个喝醉酒的纨绔公子,嘴里不干不净的,真是破坏好心情。” “纨绔?说什么了?”年楹吃惊道。 “没什么。”陆若晴微笑对她说话。 但是眼角余光,却在祁王的脸上扫过。 她道:“就是刚才遇到一个喝醉酒的公子哥儿,说了几句不成体统的,很快就被侍卫们揍了一顿,然后扔出去了。” 即便如此,年楹听了仍旧很是气愤,“混帐!活该挨一顿打,多打几顿才好呢。” 祁王皱了皱眉,“还有这种事?大昭寺的门房僧也太不谨慎了。” 陆若晴淡然,“大昭寺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有个把人醉酒也是难免,横竖无事,我也不放在心上了。” 祁王接话,“九弟妹放心,等下本王一路跟在你们后面,绝对不会让别人打扰的。” 陆若晴浅浅一笑,“那就有劳祁王殿下了。” 祁王客气道:“不用叫什么殿下,你跟着九皇弟,叫我一声七皇兄就好。” “好的,七皇兄。”陆若晴从善如流的叫了。 这个祁王,她实在是有点看不透。 仿佛一切都很正常,但细琢磨,又好像一切都不正常。 首先,他一个大男人跟出来,陪着两个女人逛大昭寺就过于悠闲。 其次,他口口声声说是陪年楹出来,但是视线落在年楹身上的时候却不多,反倒一直在和她说话。 还有刚才听到纨绔的事,祁王表情也很是淡定,并没有任何惊讶。 难道…… 那个纨绔,是祁王私下里派的人吗? 可是他这么做,只是叫纨绔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也没有用处啊。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陆若晴有点难以断定。 “若晴,你看前面的西府海棠开得好好,咱们过去瞧瞧吧。”年楹一门心思看花,满脸都是出门游玩的兴奋,显然开心极了。 陆若晴不想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当即微笑,“好,过去仔细瞧瞧。” 前面的海棠树上,开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海棠花,嫣红粉白、幽香淡淡,花苞星星点点宛若粉色珍珠,真是春意盎然。 特别是风吹过时,一树沙沙声,之后便是落英缤纷的海棠花雨。 陆若晴天生清丽绝伦,年楹娇俏可人。 在海棠花雨的笼罩之下,两人一静一动,恍若仕女图上的美人般如梦如幻,把海棠花的美艳都压下去了。 ----真真人比花娇。 祁王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轻声叹息。 佳人、美景,欢声、笑语,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 但是……,却比不过皇权在握! 萧少铉拥有霍家的三十万大军支持,且是霍皇后所出之嫡皇子,实力自然是不用说。 桓王本身人物出挑,又有苏嫔及苏家支持,这次去了江南肯定会迎娶江南名媛,然后笼络不少势力。可怜他生母出身卑微,且不得宠,以至于不得不韬光养晦这么些年。 这次拼死一搏,可是把他的身家性命都压上了。 祁王心神漂浮不定。 他陪着陆若晴和年楹,看了一上午海棠花,中午还在大昭寺吃了一顿素斋,始终很有耐心的样子。 但实际上,等他回了王府,正戏才刚刚开始。 年楹一脸满足之色,欢喜道:“今天有若晴在,又有那么多好看的海棠花,还有大昭寺好吃的素斋,可玩得真尽兴啊。” 祁王笑道:“看把你高兴的,喜欢,以后再去就是了。” 年楹笑嘻嘻问道:“那殿下还陪着我吗?” 祁王轻轻搂着她的腰身,温柔回道:“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呢?当然要陪着了。” 年楹喜不自胜,“你真好。” 正在温存甜蜜之际,外面忽地来了一个侍卫敲门,“殿下,有事回禀。” 祁王缓缓地松开年楹,柔声道:“我去去就来。” 年楹一脸痴痴的望着他,“嗯,去吧。” 祁王去了门外,侍卫低低的说了几句什么。 他忽地怒斥,“混帐!这种混账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赶紧去查!” 侍卫应道:“是。” 祁王推门进来,脸上犹自带出一片薄怒之色。 年楹担心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祁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呃……,算了,也没什么。” 年楹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哪里受得了别人说一半,再留一半? 当即跺脚道:“殿下,你就说吧!急死我了。” 祁王这才吞吞吐吐道:“就是外面有些流言,说是镇北王妃今天去大昭寺的时候,被一个纨绔调戏了。” “啊?!谁说的!”年楹当即听得上火。 祁王叹了口气,接着道:“若只是别人无凭无据非议几句,也还罢了。” 年楹闻言瞪大了一双眼睛,“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证据不成?” 祁王回道:“现在外头传言,非说那个纨绔和王妃认识,还说……,还说私下见过,甚至看到了王妃的腰上有一块胎记。” “放屁!”年楹气得炸毛,“若晴身上白白净净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胎记!” 祁王眼神微闪,“你怎么知道的?” 年楹正在气头之上,也没多想,就道:“我和若晴小时候就认识了,十来岁的时候,还在一起洗过澡,她可是一点瑕疵都没有的。” 祁王假装咳了咳,“呃……,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年楹说完,也觉得这话有些不妥。 赶紧伸手捂住他的耳朵,摇了摇道:“忘了,忘了,当我没有说过。” 祁王笑道:“好好好,我已经全部忘掉了。” 年楹吐了吐舌头,“你可要保密,不能在若晴面前说我讲了这些啊。” 祁王忙道:“我难道疯了?怎么会去跟自家弟妹说这些,叫人怎么想我呢?九皇弟要是知道也不答应啊。” 年楹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继而,不免又为那些流言生气,“所以,外头的人都是胡说八道,都是假的!” 祁王当即安抚她道:“好了,假的假的,不要再为那些小人生气了。” 年楹气哼哼的,“真是的!整天净想着败坏若晴的名声,都是坏蛋!” 祁王劝道:“你别太过生气。横竖无凭无据的,大家都有脑子,这种流言应该传不久的,过几天就散了。” 果然,之后并没有什么流言传开。 因为根本就没有流言,只不过是祁王编造出来的谎话,诈年楹的话罢了。 第二天,祁王就按之前约定好的办法,和夙云的人取得联络。 写了一封秘密书信转交。 信中告知,陆若晴身上并无任何胎记。 而长得很陆若晴很像的窈娘,现在被控镇北王府,还需要想个办法,才能抓出来验证确认。 从中原朝廷到南蜀国路途遥远。 即便快马加鞭,披星赶月,也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等夙云收到密信的时候,都已经快端午节了。 他飞快看完了信,俊美妖异的面庞笼罩出一层霜气,很是寒凉渗人。夙云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敲击,轻声道:“没有?陆若晴居然不是皇后的女儿?可是那个窈娘身份卑微,即便是真公主,又有何用?” 他迟疑了片刻,叫来心腹,细细密密的吩咐了一番。 最后寒声道:“立即去办!我需要尽快光明正大的去一趟中原,越快越好!” 正文 501 奇怪的胎记 酷暑艳阳,端午节的烈日甚是毒辣。 陆若晴早就换了轻薄的衣裙。 一袭紫衣白裙的清雅装束,衬得她眸色乌黑、唇色似火,脸庞恍若玉色一般素面清绝,透出清冽明艳的美。 “王妃,酸梅汤好了。”薄荷上来服侍道。 “嗯。”陆若晴手指纤细,捏着金边汤勺的样子十分优雅,一口口的把酸梅汤喝了。 最近这一个月的时间,还算平静。 只是萧濯的眼睛,在治疗上却一直没有起色,很可能会永久失明。 陆若晴有点忧心忡忡。 心下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再调整一下药方,以及施针的穴位。 萧少铉忽地从外面进来。 “少铉。”陆若晴回头,问他,“刚冰镇好的酸梅汤,要不要喝?” “来一碗。”萧少铉的脸色不是太好。 “外面又出什么事了?”陆若晴问道。 萧少铉没说话。 等着薄荷端来酸梅汤,大口大口喝了一碗,才道:“父皇把姜嬷嬷关押在刑部,一直等着她背后的主子来救人,好抓个现行。” “嗯?然后呢?”陆若晴一听,就知道肯定出了岔子。 “没人!根本就没有人来。”萧少铉恼火道。 “没人来?难道就不怕姜嬷嬷招供吗?”陆若晴有点疑惑不解。 萧少铉“哐当”一声,把碗墩在桌子上。 他沉着脸道:“审了!刑部的人,早就对姜嬷嬷用了大刑,全都招了。” “招了?” “嗯。”萧少铉沉色点头,“根据姜嬷嬷的供词,她背后的确是有人指使的,包括对贺兰夫人下药等等,但是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 “刑部把姜嬷嬷折腾得没个人样,但也只供出这些,看来她的确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藏得够深的啊。”陆若晴不由唏嘘道。 “父皇让人留着姜嬷嬷一口气,结果等了一个月,都没有人来救。估摸幕后之人确定姜嬷嬷无法揭穿,所以根本就不着急。” “那现在呢?”陆若晴问道。 “父皇觉得姜嬷嬷没有了价值,直接赐死了。” 陆若晴叹了口气,说道:“那也没法,姜嬷嬷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就是十八般刑法上身,也招不出来啊。” 既然没用,而且又是背主的奴才,自然只能一死了。 萧少铉一拍桌子,恼道:“就是这样才叫人生气!” “好啦。”陆若晴微笑着给他顺毛,劝解道:“这又不是去战场上杀敌,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是一双,阴谋诡计自然不易痛快解决的。” 萧少铉忽地道:“或许,我并不是适合做一个皇帝,这些尔虞我诈太烦人了。” 陆若晴却道:“做君王,只要能知人善用就行,并非一定要满肚子算计啊。” 萧少铉仍旧一脸厌烦。 陆若晴又劝,“你是在漠北长大的,霍家的根基也在漠北,所以你在京城孤掌难鸣。” 她笑容温柔似水,“等你真正登基皇位,做了皇帝,霍家的人自然回来京城辅佐你的,自然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还有你。”萧少铉抱着她,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亲了亲。 “对!我这么聪明,肯定能帮上你的。”陆若晴故作骄傲的模样,一脸得意之色。 萧少铉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我的媳妇儿,的确是很聪明……” 还没说完,就听见院子外面一团乱。 萧少铉不悦道:“又怎么了?” 缇萦脚步匆匆进来回禀,说道:“不好了!厨房的人不小心弄得失火了。” 陆若晴忙道:“赶紧打水灭火啊!” “已经吩咐人去了。”缇萦赶紧回话,却又皱着眉头道:“只是刚巧赶在做饭的时候,到处都是油,所以火势有些大,一时间取不来太多的水呢。”陆若晴眉头微蹙,“另外派一波人,去后花园里取些泥土过来,也能灭火的。” “啊?这也行啊。”缇萦赶紧出去吩咐。 萧少铉皱眉道:“别又是什么乱子,你好好的坐在屋里不要出去。” “嗯。”陆若晴当然不打算出去。 但是,却觉得这场火有点怪怪的。 正巧缇萦吩咐了人回来,她便问道:“我记得,厨房是在西南角的位置,对不对?” 缇萦愣了一下,“啊,对啊。” 陆若晴眼珠子一转,“不行!你赶紧去看看窈娘,她住的院子,离西南角的厨房很近,别人有人冲着她去的。” 缇萦当即道:“好,我这就去。” 萧少铉眉头一挑,“窈娘?你是说,有人胆敢来镇北王府劫持她?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劫持当然不可能的。”陆若晴摇头,然后道:“但是,我怕有人会对窈娘杀人灭口,或者又别的打算,反正让缇萦看看放心点儿。” 结果,还真被她碰巧猜中了。 缇萦赶到窈娘住处的时候,喊人没回应,敲门也敲不开,只能直接破门而入! 一进门,就发现窈娘和一个小丫头晕倒在地。 缇萦顿时大惊失色。 赶紧上前,第一件事就去探窈娘的鼻息,结果还有气儿。 但是,屋子里烟雾弥漫很是呛人。 “咳咳!快来帮忙!”缇萦朝外喊人,把窈娘和小丫头都拖到了出去。 然后叫婆子找来清水,对准窈娘和小丫头的脸,各自泼了一大碗! “唔……,咳咳咳!”窈娘咳嗽着呛醒了。 “咳、咳咳……”紧接着,小丫头也跟着咳嗽醒了过来。 但是,两人的状态都很不好。 都是咳了一阵,又眼皮一翻,继续晕倒在地了。 缇萦虽然不是大夫,但是瞧着窈娘和小丫头的状态,便猜着多半是中了迷香。 她处理不了,只能叫人找来藤条椅抬走。 到了内院,陆若晴闻讯出来。 缇萦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道:“我瞧着她们两个状态不对,像是中了迷药。” 陆若晴当即上前诊脉。 萧少铉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真的中了迷药?” “是。”陆若晴抬头回道。 “这又是要闹什么幺蛾子?!”萧少铉闻言变了脸色,很是不悦。 居然有人跑到镇北王府来闹事?胆子也太肥了。 陆若晴从荷包里摸出药丸,递给薄荷说道:“去化了水,喂她们服下。” 又解释了一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迷药,很好解的。” 萧少铉仍旧一肚子的火气。 他才不关注迷药好不好解呢。 心里恼火的是,到底是什么人跑到镇北王府作妖?又是想做什么?! 萧少铉当即吩咐道:“去!守着前后门,严禁一切人出入。” “是。”缇萦当即领命去了。 片刻后,窈娘和小丫头都缓缓苏醒过来。 陆若晴问道:“窈娘,你们是怎么晕倒的?可有见到可疑之人。” 窈娘的眼神还有点迷茫。 薄荷端了一盏茶过去,“喝两口,缓缓精气神儿。” 窈娘喝了茶,缓了片刻才道:“没有,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陆若晴皱眉,“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晕了吧?” 窈娘眼里流露出害怕,怯怯道:“就是听见外面有人喊,说厨房失火,然后就有烟雾飘散过来,接着就头晕脑胀晕过去了。” 小丫头跟着道:“奴婢也是这样的。” 萧少铉沉着一张脸,斥道:“一派胡言!厨房的烟飘到你们院子,能飘多少,要是闻闻就晕倒了,厨房的人不是倒了一片!” “是真的。”窈娘吓得瑟瑟发抖。 小丫头更加害怕,缩头缩脑,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了。“你先别上火,或许的确另有蹊跷。” “蹊跷?” 陆若晴轻轻点头,然后才道:“很有可能,是有人趁着厨房厌恶弥漫的时候,再偷偷混入了迷烟,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萧少铉闻言一阵沉默。 陆若晴吩咐道:“缇萦!先带窈娘她们去偏殿歇着,暂时不要回去。” 缇萦应道:“王妃放心,奴婢会派人好好看着她们的。” 陆若晴又问薄荷,“厨房那边的火扑灭没有?” 薄荷回道:“好像还在扑火,要不……,奴婢过去看看?王妃……,嗯?窈娘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陆若晴盯着窈娘的后腰,指道:“少铉,她的衣服被人剪开了一条口子。” 萧少铉当即看了过去。 窈娘吃惊站住。 她回头,顺着陆若晴的视线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块裸露的肌肤。 窈娘不由羞红了脸,“哎呀!我不知道呢。” 萧少铉当即斥道:“把手拿开!” 窈娘吓得身体一抖,又害怕,只能忍着害羞挪开了手。 陆若晴上前打量,奇怪道:“这是什么啊?是谁偷偷的把窈娘衣服剪开?却没有伤她,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缇萦思索道:“我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奇怪的人啊。” 陆若晴还想走过去细看。 却发现,窈娘满面通红好似要滴血一般,羞得不敢抬头。 陆若晴便道:“少铉,你先去外间回避一下。” 萧少铉拔脚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却冷冷道了一句,“要是窈娘撒谎欺骗你我,就不必留了。” 窈娘闻言大惊失色。 原本羞红的小脸蛋儿,顿时吓白了。 陆若晴上前,伸手拨开窈娘被划破的衣服。 刚好在腰间有一道口子,里面……,露出一个状若蝴蝶的紫红色胎记。 正文 502 南蜀国动乱 陆若晴当即道:“缇萦带着其他人都出去。” 缇萦赶紧撵人出门。 屋子里,就剩下了陆若晴和窈娘二人。 陆若晴这才问道:“窈娘,你知道自己后腰上有胎记吗?” 窈娘紧张兮兮的,点头道:“知道。” “那这个胎记,是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吗?”陆若晴又问。 “特别的来历?”窈娘摇摇头,回道:“没有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胎记。” 陆若晴却不这么认为。 有人故意在镇北王府的厨房放火,然后迷晕了窈娘,且不杀她,只是剪开她后腰的衣服,明显就是为了确认这个胎记。 ----肯定有特别的来历。 只不过,或许窈娘自己也不太清楚。 陆若晴斟酌道:“窈娘,你回想一下自己小时候,父母或者其他身边的人,有没有说过比较奇怪的话?或者,做过不太寻常的事儿?” 窈娘显得有些为难,说道:“王妃,在认识你们之前,我只是一个贫苦人家的姑娘,每天只求吃饱穿暖,哪里会有什么特别的事呢?” 陆若晴叹气道:“罢了,想不到就想不到,我又没说非得勉强你啊。” 窈娘这才神色放松了一些。 她犹豫了下,怯怯问道:“王妃,裕王殿下还好吗?” 陆若晴闻言愕然。 这才想起,并没有人告诉窈娘,萧濯已经失明了。 窈娘低头揉着裙子,有些小小委屈,“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所以,他不要我了,又把我扔给王妃你了。” “不是的。”陆若晴斟酌说词,“裕王他生病了,留在宫中让太医瞧病,所以暂时把你放在镇北王府,会比较安全。” “裕王殿下病了?”窈娘眼里明显闪过一抹担心。 “嗯。”陆若晴微笑道:“现在情况已经稳定,就是需要静养,你不用太过担心的。”“哦……”窈娘低头沉默了。 陆若晴笑问:“你是不是喜欢裕王?” “啊?不不不。”窈娘吓得连连摇头。 但在陆若晴清澈的眼光下,又好像被看穿了。 她只得点了点头,小声道:“喜欢,裕王殿下他……,是我见过最好看最温柔的男人,而且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陆若晴眼皮轻跳。 虽然有一点点意外,但是……,却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这是萧濯和窈娘自己的私事,她无权过问。 “王妃……”窈娘忽然抬头,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以前有没有遇到特别的事吗?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有点怪怪的。” “哦?你说。”陆若晴很有兴趣。 “大概我五、六岁的时候……” 窈娘陷入了回忆,目光变得有些漂浮不定。 她徐徐道:“有一次,我发烧很严重,听见爹娘在外面吵架。大概是娘想给我瞧病,但是爹舍不得花钱,两人就吵起来了。” 陆若晴很有耐心的听她说,并不催促。 窈娘继续道:“我听爹骂,说是把钱都给治病的话,一家子都要饿死了。可是娘却说,要是我死了,她和爹就对不起主子,也没脸再活着了。” 陆若晴眉头微蹙,“你记得清楚?” “嗯。”窈娘郑重点头,“因为当时觉得很奇怪,我是爹娘的女儿,就算病死了,又是对不起哪门子的主子呢?” 陆若晴不由陷入了沉思。 这么看,窈娘的身份很可能有点特殊。 至于她的父母,也许……,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而是保护她的奴才,所以才会有那一番话。 窈娘迟疑道:“不过,时间过去很久。我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当年听错了,感觉完全没有道理,也实在说不过去啊。” “后来,还要其他特别事情发生吗?”陆若晴问道。 “后来……”窈娘的神色陷入哀伤,“后来家里太穷,爹有一天出门以后就没再回来,再之后娘得了重病没钱治,就……” 说着,她的眼圈儿不自禁的红了。 陆若晴给她递了一块手帕。 “多谢王妃。”窈娘擦了擦眼泪,接着道:“因为娘死了,没钱下葬,所以我就卖身葬母入了奴籍,再之后就遇到了裕王殿下。” 陆若晴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你不要对别人说,千万保密!否则,我怕会给你惹来祸事。” 窈娘胆子很小的,连连点头,“好,我听王妃的。” 末了,又怯怯的问,“裕王殿下的病能治好吧?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回来以后,还会不会把我接走啊。” 陆若晴微微一笑,“会的,你就安心等着吧。” 说完,起身去给窈娘找了一套衣服。 陆若晴说道:“这是我的旧衣服,家常穿的,也还有七八成新,你去耳房把衣服换上再出门吧。” 窈娘再三道了谢,方才出去。 萧少铉大步流星的进来,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 陆若晴回道:“据我推测,窈娘可能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比如,是某家权贵太太的女儿,或者是什么官宦的私生女,因故遗落民间了。” “嗯?”萧少铉挑眉,疑惑道:“且不说,这种戏文一样的可能性太小,即便是真的又如何呢?值得对方冒着巨大的危险,来镇北王府试探?” 陆若晴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萧少铉呼了一口气,“罢了,我就进来跟你说一声,厨房那边的火势已经扑灭了。” 陆若晴问道:“没伤着人吧?” “没有。” “那就好。”陆若晴点头,说道:“窈娘的事儿回头慢慢查证。” 萧少铉想了想,“照你刚才的推测,若是真有人对窈娘图谋不轨,又确认了身份,很可能还会再来的,所以窈娘身边再多派几个人过去吧。” 陆若晴闻言点头,“嗯,多亏你提点了。” 因此叫了缇萦进来吩咐,让挑两个粗壮的婆子,跟在窈娘周围。 哪知道,缇萦去了没多会儿又匆匆回来。 “怎么了?”陆若晴瞧着像是有事的样子。 “那个小丫头不见了。”缇萦急道。 “啊?不见了?”陆若晴一脸迷惑,“一个大活人怎么不见了?再说了,殿下吩咐过看好前后门的,赶紧在王府里面搜啊!” 说着,她忽地变了脸色,“快!去各处井口看一看。” 缇萦也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当即飞快去了。----结果还是去晚了。 找了大半个王府,最后在一口井里找到了小丫头,已经死了。 缇萦气得大骂,“死还不死个好地方!脏了一口井的水!” 但是骂归骂,人死了,也不能鞭尸问出答案啊。 缇萦十分沮丧的回来禀报。 陆若晴表情倒是淡定,说道:“看来……,那个偷偷下迷烟的人,就是这个小丫头,难怪窈娘毫无察觉。” 萧少铉脸色沉沉,“这个贱婢!是知道我封锁了前后门,出不去,所以就一死了之。” 缇萦忙道:“能让这个小丫头有求死的勇气,必定是对方给了她家人巨大的好处,奴婢现在就带人去……” “不用了。”陆若晴打断道:“她的家人肯定早就转移了。” 缇萦一脸不甘心,“试试看啊。” 陆若晴也不拦着她,“行,你去吧。” 结果,缇萦扑了一场空,小丫头的家人果然早就走了。 缇萦气得不行。 陆若晴反倒勾起嘴角,轻笑道:“对方如此谨慎,如此舍得下血本,倒是越发说明了窈娘的身份很重要。” 萧少铉接话道:“从现在开始,十二个时辰让人密切监视和保护窈娘。” 如果对方还敢再来找人,就是找死! 但是,之后一直风平浪静的。 窈娘平平安安的住在镇北王府,并无任何人来劫持,甚至连打探都没有,仿佛一切都是陆若晴多心了。 萧少铉安慰她道:“你别着急,肯定是对方十分老奸巨猾,再暗中等待机会呢。” 陆若晴微笑,“不着急,咱们守株待兔便是了。” ----然而进展并不顺利。 时光悠悠一晃,五月过完,已经进入了骄阳暴烈的六月,镇北王府已经风平浪静。 陆若晴不由笑道:“看来真是我多心了,想得太多,搞不好这一切只是巧合,倒是不去琢磨也罢了。” 薄荷道:“王妃何曾出过错?要我说,都是那些坏人太过狡猾了。” 陆若晴笑笑没再多说。 她现在,主要焦急的还是萧濯的眼睛,始终都没有复明的迹象,都有点灰心了。 “若晴,南疆出事了。”萧少铉神色匆匆快步进来。 薄荷赶紧带着丫头们退下。 陆若晴起身问道:“南疆?出什么事了?” 萧少铉脸色郑重说道:“嗯,南蜀国边境动乱,和驻守南疆的将士打起来了。” “啊?!”陆若晴脑子转了转,问道:“前世里,有这样的事吗?我怎么不记得呢。” “有的。”萧少铉回道:“但是南蜀国地处偏远,而且崇山峻岭、瘴气弥漫,士兵们还没打仗就病倒了。” “我们吃了败仗?那之后呢?”陆若晴惊奇道。 “之后……”萧少铉脸色凝重,语气里透出浓浓的不甘心,“南蜀国实在不好打,会让朝廷损失太多,得利却是微乎其微,所以最后和谈了。” 正文 503 无忧公主 “和谈?”陆若晴沉吟道。 “估摸今生也会如此的。”萧少铉不耐烦于后宅纷争,但是对于战局却洞若观火,心里十分清楚,“父皇会权衡利益得失,亏本的买卖不做,最后应该还是和谈。” 陆若晴笑道:“前世的这时候,我已经在大牢里面呆着了,又没打仗,也难怪不知情了。” 说到她前世受的那些苦,萧少铉不免心疼。 他凉凉道:“你放心,桓王就算去了江南,也终归还惦记着储君的位置,肯定会找机会再回京城,总有办法除掉他的!” 陆若晴却道:“不用着急,一切以你的大业为重。” 她和桓王的确是有仇怨,但是现在已经嫁给萧少铉,当然要考虑他的利益,以及整个镇北王府的利益了。 忍耐、等待,以及蛰伏,这些她都很是擅长。 所以,尽管没有查出小丫头的背后主子,陆若晴也是一派淡定。 隔乐几日,果然传出了和谈的风声。 皇帝召了萧少铉进宫,任命他为这次和谈的主要负责人,带着一群文臣,商议此次和谈的具体条款,以及一些需要商量的细节。 连着半个月,萧少铉都忙忙碌碌的奔忙不已。 因为正值六月酷暑之际,不免热得满头汗,叫陆若晴瞧了甚是心疼,故而嘱咐他早出晚归避开烈日,还叮嘱在宫里多放冰盆。 于是,萧少铉除了晚上睡觉,基本都不在王府里了。崔夫人没了用武之地。 私下里,剪秋不由抱怨道:“王妃真是心思深啊!明知道殿下最近对夫人有兴趣,却故意不让殿下留在王府,不给夫人接近的机会。” 崔夫人叹气道:“不得不说,王妃是很有魅惑男人的手段的。” 整天出入宫闱去见裕王,把萧少铉气个半死,却还是紧紧的把人拽在手心里,真是厉害啊! 剪秋发愁道:“夫人,这可要怎么办啊?” 崔夫人也是很是头疼,但还是忍耐道:“我现在还没有得到殿下的临幸,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暂且忍耐等待机会了。” 只可惜,她一直没有等到那个机会。 一眨眼又是半个月过去。 听说,南疆的和谈使者们已经快到京城了。 这天早上,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陆若晴收到了祁王府的请柬。 年楹约她,说是想下午一起出门逛街。 陆若晴不由笑道:“出门逛街让人说一声便是了,还送请柬,阿楹真是闲得发慌。” 虽然打趣,但自然还是应下了。 吃过午饭两人汇合,说笑几句,便上了马车准备出门。 现如今,不光陆若晴是镇北王妃,年楹也是祁王妃,因此两位王妃出门的依仗浩浩荡荡,直接占了半条街。 年楹嘀咕道:“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扰民的,但是京城里坏了心眼儿的人太多,不多带点侍卫出门,都觉得不安全。” 陆若晴笑着打趣,“行了,我的祁王妃。” “咱们难得出来一回,要逛就逛久点,想买的东西一次买个够。”年楹眨巴眼睛,满目逛街购物的兴奋之色。 陆若晴笑道:“都记在祁王府的账上吗?” 年楹忙道:“你们镇北王府还不够有钱的啊?祁王能有几个钱,你还算计,也太……” “哟哟哟!到底是嫁人了,不一样,知道心疼自家男人了。” “呸!去你的,我说的可是实话。” 两人自幼相熟,一路上不免说笑打趣,十分热闹。 不料刚到珠宝店的门口,就遇着街上有人起了争执,周围路人围成已一圈儿,把珠宝店的大门都给挡了。 年楹原本心情美美的,见状不由烦躁。 当即吩咐下人,“过去看看,围成一团做什么呢?要闹事,让他们去旁边儿闹去。” 一名穿着体面的嬷嬷走了过去,嘴里喊道:“让开,让开!你们这些闹事的去旁边,别挡着两位王妃的路……” 话未说完,就见人群里闪出一位紫衣华服的少女,骄横道:“滚开!你算是什么狗东西!” 对方带着面纱,看不清真容,但是能看到眼神十分嚣张狂妄。 嬷嬷气恼道:“我是祁王府的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紫衣少女手上寒光一闪,露出一柄锋利匕首,扬手用力,直接划破了嬷嬷的脸! “啊!”嬷嬷的脸顿时鲜血横流,痛得倒在地上。 那紫衣少女还得意大笑,“哈哈,狗奴才的脸花了,成了一条丑八怪狗了!” 她不仅为人狠辣无比,言语也是恶毒。 “救命!我的脸……”嬷嬷脸上血肉翻飞,痛哭流涕,在地上痛得蜷缩成一团儿。 陆若晴瞧着皱眉,吩咐祁王府的侍卫,“赶紧把那嬷嬷扶到旁边,然后去药店找点纱布和绷带,给嬷嬷包扎一下。” 两名侍卫当即过去了。 年楹则是怒容满面,直接下了车。 上前喝斥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无故伤害祁王府的人!” 那紫衣少女晃了晃手上的匕首,刀尖上还滴着血。 她咯咯的笑,“你就是刚才那条蠢狗的主人吗?我刚才收拾那条蠢狗,是替你这个主人教训教训,让你的狗以后更听话,你还得谢谢我呢。” 年楹气得倒呛,“你动手伤了我的奴才,我还得谢谢你?!” “哈哈……”紫衣少女张狂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对呀!我没找你收银子做费用,就已经是很客气了。” 年楹气怒道:“来人!给我拿下!” 几名侍卫当即冲了上去。 谁知道,刚要动手,紫衣少女身后也站出来几名高大的侍卫,并且拔了刀,双方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陆若晴仔细的打量着对方。 那紫衣少女虽然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是从露出的上半张脸来看,应该是一个美人儿。 而且身上的衣服料子十分名贵,想必出身不凡。特别是她那一双又黑又深邃的眼睛,以及长长的睫毛,看起来有点不像中原的人,而是像南疆那边的长相。 陆若晴瞬间想到了和谈的使团。 莫非…… 年楹见双方对峙,气怒道:“你们这些蠢货还愣着做什么?上啊。” 陆若晴忙道:“等等!” 侍卫们都已经举起刀了,被镇北王妃叫住,不由再看看自家主子祁王妃,显得左右为难。 陆若晴紧跟着下了车。 缇萦和两名女暗卫紧紧跟在她身边,以防突生不测。 陆若晴看向那紫衣少女,问道:“姑娘,你是南疆使团的人吗?” “咦,你居然猜出我的身份了。”紫衣少女歪着脑袋,很是天真娇憨的样子,只是和她手上滴血的匕首不太般配。 年楹强忍了火气,问道:“若晴,什么南疆使团啊?” 陆若晴附耳低语道:“你先别急着动手!这个少女应该是南疆的人,而且身份不低,现在朝廷正要和南疆谈判,暂时不宜闹翻了脸。” 年楹只得暂且忍耐不语。 陆若晴转回头,对那少女微笑说道:“我是镇北王妃,旁边这位是祁王妃,敢问姑娘在南疆是什么身份?方才因为奴才生出一点误会,也好解释解释。” 那紫衣少女咯咯的笑,“都说你们中原人嘴皮子溜,我还不信,今儿见识了你才算信了。” 这话即便不算骂人,也不是好话。 年楹不由怒道:“放肆!不得对镇北王妃无礼!” 没想到,那紫衣少女却脆声道:“镇北王赫赫威名震慑天下,镇北王妃又这般客气,我当然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啦。” 她眉头一挑,针对年楹,“至于什么七王妃、什么八王妃的,可就没听说过了。” 年楹气得快要炸毛! “阿楹。”陆若晴握住了她的手,摇摇头,附耳低语道:“不要争一时的口舌之利,稍安勿躁,等问清楚再座决定也不迟。” 年楹死死咬住嘴唇,气鼓鼓的,恨不得把那紫衣少女给撕了。 陆若晴微笑道:“姑娘,现在可以说出你的身份了吧。” “那是我们南蜀国的无忧公主。”人群后面,传来一记清朗的年轻男子声音,接着便将一道殷红身影走近过来。 陆若晴见到此人,不由大惊。 因为那名穿着红衣的妖孽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在祁王府见过的夙云! “四皇兄!”无忧公主一副小女孩儿的姿态,蹦蹦跳跳过去,扯着夙云的袖子撒娇,“亏得你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被这些人给欺负了。” 年楹气道:“谁欺负你了?明明是你伤了我的奴才。” 陆若晴却是再度吃惊。 她曾经猜疑过夙云的身份,估摸有些特殊。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夙云的真实身份,竟然会是南蜀国赫赫有名的四皇子! 据说,南蜀国的四皇子南宫夙云心狠手辣,为人狠毒无常,甚至将仇人的头颅做成器皿,用来装盛美酒佳酿。 那么之前,祁王就和夙云来往密切,是被蒙蔽了?还是私下勾结南蜀国? ----只怕多半是后者。 陆若晴看着年楹,有些揪心,但眼下却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 她冲着对面微微一笑,“四皇子,久仰大名啊。” 当着众人,陆若晴并没有点出见过对方。 南宫夙云也客气的笑,“久闻镇北王妃容色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叫我不枉中原一行啊。” 正文 504 非她不可 陆若晴微笑道:“四皇子客气了。” 南宫夙云目光灼灼如电,看着她,“我刚才说的劝都是真心话,王妃不必自谦。” 陆若晴微微蹙眉。 她不喜欢对方这种审视的目光,仿佛在打量货物。 忽然间,无忧公主冷不丁插嘴道:“我瞧着,你们这是镇北王妃也没多美呀!比起我那南疆第一美人的姐姐,还是要差点儿的,不过尔尔罢了。” 陆若晴微笑道:“嫏嬛公主美名远播,又是南疆第一美人,自然非同凡响。” 哪知道,无忧公主听了这话并不高兴。 反而冷哼道:“切!长得好看的人脾气都坏,也没什么好的!” 言辞间,像是对姐姐嫏嬛公主颇为不满。 南宫夙云微笑道:“无忧,你就少说几句吧。”无忧公主也意识到有些不妥。 不管怎么说,和姐姐有再多的矛盾,都不合适当着外人说出来的。 她一声冷哼闭了嘴,扭脸不语。 年楹却是气不过,说道:“少说废话!无忧公主,你刚才无缘无故伤了我的奴才,总得有一个说法吧。” 无忧公主扭脸看向她,反问道:“说法?说什么法?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你的狗不听话,乱咬人,所以我动手替你调教么。” 年楹气道:“你别太过分……” “阿楹。”陆若晴拉住了她,劝道:“好了,不要在街面上争执,闹大了,大家的脸上不好看的,回去再说。” 说着,悄悄的捏了她一下。 年楹心里火气直冒。 可是也知道,为了一个奴才,和南蜀国的无忧公主当街争执,是不明智的。 她狠狠咬牙道:“若晴,我听你的。” “哟!还不服气呢。”无忧公主在对面挑衅,啧啧道:“什么祁王妃?听都没听说过,别是皇室里的破落户吧。” “你够了!”年楹气得炸毛,当即就要冲过去打人。 “缇萦,拦住她!”陆若晴一声断喝。 因为她很清楚,那个无忧公主即便不是武功高手,也是会用刀的人,年楹这么冲过去肯定要吃亏的。 缇萦赶紧拉住年楹,劝道:“祁王妃,你别冲动啊。” 年楹气得红了眼圈儿,愤怒道:“我受不了这样的气!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陆若晴淡淡道:“阿楹,你都是已经成亲的人了,何必跟个小姑娘计较?这般孩子气,是把自己当三岁小儿了吗?真是太幼稚了。” 她这话,听着好像是在训斥年楹。 但实际上,分明是在说无忧公主幼稚无脑,如同三岁小儿一般,不值得计较。 年楹心里多多少少解了些气。 加上想着不宜当即闹大,便咬牙道:“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省得闹心!” “好,我们走。”陆若晴便扶着她上了马车。 无忧公主是性子跋扈、手段狠毒,并非心思深沉。 因此,并没有听出陆若晴在骂她,反倒抚掌道:“哟呵!有人气得夹着尾巴逃跑咯。” 南宫夙云勾起嘴角一笑,含笑不语。 这个陆若晴,骂起人来连一个脏字都不带的,真是牙尖嘴利! 偏偏无忧这个蠢货听不出来,还瞎乐呢。 “四皇兄,陪我进去挑选大宝石。”无忧公主盛气凌人说道。 “走吧。”南宫夙云很是迁就她的样子,陪着进去。 随便无忧公主选了好些宝石,反正又不是他出钱,自然无所谓了。 然后,再亲自送无忧公主回去歇息。 南蜀国使团出行,又是皇子和公主领头,中原朝廷特意安排了一所王府级别的宅院,环境十分清幽雅致。 南宫夙云却没有心思欣赏。 他安顿好了无忧公主,便说有事,出了门。 实际上,一出门就调转车头,去了祁王府一趟。 祁王见到他有些惊诧,问道:“怎么来我府上了?不是说了,我家王妃和镇北王妃出门逛街了吗?” 南宫夙云轻笑,“见着了。” 祁王更是不解,“那你还来。” “进去说。”南宫夙云一副不客气的样子,径直往里走。 两人一起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夙云才道:“本来是想让无忧和镇北王妃起冲突的,没想到,你那王妃比较冲动,反倒是她和无忧杠上了。” 祁王眼中闪过一丝担心,“什么冲突?” “你在担心?”南宫夙云修长的凤目里闪烁光芒,似笑非笑,“你可别说,你对那个年楹还真有几分感情,心疼了啊。” 祁王皱眉,“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王妃,而且还是英国公府的姑娘。” 南宫夙云轻轻点头,“哦,这个解释倒算合理。” 祁王问道:“无忧公主动手了?” “没有。”南宫夙云回道:“本来差点都要动手了,但是镇北王妃太厉害,把无忧那个蠢货骂了一顿,无忧没听出来,居然还开开心心欢送人家走了。” “啊?!骂了一顿,还听不出来?” 南宫夙云闻言笑笑,把当时陆若晴的话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听听,是不是需要一点脑子,才听得明白说了什么?无忧自幼娇生惯养的,听到的都是别人奉承她,哪里懂得这种骂法?” 祁王笑了笑,“我早说了,镇北王妃厉害着呢。” 南宫夙云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道:“镇北王妃在京城和漠北的手段,都是赫赫有名,非一般女子能够企及,所以我才头疼啊。” 祁王疑惑道:“什么意思?都已经确认窈娘才是真公主了,你还是要打镇北王妃的主意?” 当初那个小丫头是收买好的。 如果跳井死,就说明窈娘身上有胎记。 如果上吊,就是没有太急。 南宫夙云一声冷哼,“窈娘只是裕王的一个侍妾,就算是真公主,又有何用?她就是裕王妃都没用……” 说到最后,语速忽地变慢了一些。 裕王妃?如果能把骄狂的无忧公主留在中原,做个裕王妃之类的,岂不是正好名正言顺? 不然的话,还得回了南疆天天给她擦屁股。 ----倒是一个好主意。 祁王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细微表情,只是在琢磨,“你为什么非得要陆若晴啊?放着真公主不要,非得要一个长得像的假货。” 南宫夙云收回心神,说道:“这些你就不用管了。” 祁王虽然不高兴,但是有求于对方,自然抿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南宫夙云又道:“你现在派个人去通知你家王妃,就说你忽然晕倒了。” 祁王挑眉,“这是要做什么?” 南宫夙云嘴角微翘,“你病了,你家王妃自然会赶着回来。而镇北王妃又刚巧在一起,且是大夫,还能不过来看望你吗?” 祁王眼神微闪,迟疑道:“你要见镇北王妃?” “对呀。”南宫夙云点点头道。 祁王皱眉,“镇北王妃心思剔透,可不像我家王妃那么好糊弄。就算这次能把她骗过来,也肯定会被识破,下次绝无可能了。” 南宫夙云轻笑,“我还能天天见着镇北王妃不成?能骗一次,是一次。” 祁王无语,“…………” 南宫夙云又道:“好了,不会让你太为难的。我先出去,等下听说你病倒了,过来探病总是人之常情吧。” 祁王叮嘱道:“你等下不要太过分,别在我的王府闹事,别给我添麻烦就行。” “不会的。”南宫夙云轻轻浅笑,乌黑的眼眸中,竟然带出一丝旖旎的媚态,“你可是我的知己好友,我怎么舍得害你?你就放心吧。” 祁王有点受不了他这不男不女,当即移开视线。 至于说什么知己好友,更是扯淡了。 他用脚趾头思考都不会信的。 南宫夙云又道:“再说了,萧少铉还在京城里坐镇,我可不想当面招惹镇北王殿下。” “你知道就好。”祁王说了一句,然后出去吩咐下人,“去通知王妃,说我忽然心口疼晕倒在地,瞧着很是吓人,让他赶紧回来一趟。” “是,奴才明白。”小太监赶紧领命去了。 这时候,陆若晴和年楹刚才胭脂铺出来。 年楹笑嘻嘻道:“还是买东西好,本来一肚子火气的,这会儿也散的差不多了。” 陆若晴哼哼,“那还不是因为我出钱。” “你最好了。”年楹搂着她胳膊撒娇,依偎过去,“下次我请客,今天你先让我高兴高兴再说,不然我要气病了。”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陆若晴说道:“你不要去招惹那个无忧公主,她那种人,一看就是不讲道理的。而眼下和谈在际,即便你这个祁王妃吃了亏,皇上也未必会向着你说话。” 年楹深吸了一口气,“行!我听你的,等和谈完了,再找机会慢慢收拾她。” 正说着,马车忽然就停了下来。 年楹掀了帘子探头出去,不悦道:“又出什么事了?一整天的,还能不能让人开心点了。” 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回道:“启禀王妃,祁王殿下忽然心口发疼,晕倒在地,情况看着很是不好。” “什么?!”年楹大吃一惊。 她手上的胭脂盒顿时掉在地上,摔出一阵红色粉末。 陆若晴忙道:“别急,我跟你一起过去瞧瞧。” 年楹怎么能不着急呢?都快急哭了。 当即催促赶车的婆子,“快!快点儿!赶紧回祁王府!” 正文 505 意欲何为? 马车匆匆行驶,很快赶到了祁王府门口。年楹提着裙子就往下跳。 陆若晴喊道:“慢点儿,别摔着了。” 年楹脚步匆匆走在前面,她跟在后头,一路九曲十八折,赶到到祁王的卧室的时候,太医已经先到了。 “殿下怎么了样了?”年楹急问道。 “王妃别急,殿下暂时没有大碍。”太医欠身回话道。 “真的?真的没事了!”年楹一面问,一面走到床边坐下。 她紧紧的握住祁王的手,担忧道:“殿下,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心口还难受吗?” 祁王的脸色有点发白。 他望着年楹,努力微笑回道:“没事儿的,就是我方才弯腰低头看画,蹲久了,猛地一起身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陆若晴在旁边冷眼瞧着,说道:“我给殿下诊诊脉吧。” “九弟妹。”祁王仿佛才刚刚看到她似的,面色微微吃惊,“这……,把你也惊动来了。” 年楹赶紧起身,让出位置,“正好让若晴给你诊诊脉。” 祁王微笑道:“那就有劳九弟妹了。” 丫头上前,给祁王的手腕搭了一块帕子。 陆若晴搭上脉搏,用手指感受,眼睛却清澈如水的看着祁王,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祁王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 还得强撑着,问道:“九弟妹,我的脉象还好吗?” “还好。”陆若晴微微一笑,话有所指,“只是殿下往后在饮食上面,多注意一些,自然就没事儿了。” 祁王的脉象的确虚浮,但却不太像病态,而像是受轻微药物催动出来的。 太医们或许没察觉出这细微的区别,或许知道了,却帮着祁王打幌子呢。 陆若晴目光深刻。 祁王“哦”了一声,笑着回道:“好的,以后一定注意少吃生冷辛辣,饮食还是要清淡一些的好,我会仔细调养的。” 年楹焦急道:“若晴,殿下的脉象真的没事吗?” 陆若晴微微一笑,“没事,放心吧。” 年楹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多谢菩萨保佑!没事,我就放心了。” 祁王温柔道:“阿楹,是我当你担心了。” 年楹忙道:“只要你好好的,后面我就吃一个月的素还愿。” 陆若晴在旁边冷眼看着,心下轻叹。 怎么办?年楹这个小傻瓜,看起来是真的对祁王动了心,也以为对方有真心,已经一头栽进去了。 可实际上,祁王明显心存算计啊。 祁王故意装病,把她骗到祁王府想做什么? 杀她?那不可能。 萧少铉能把祁王府都给踏平了。 学姜太君那样把她藏起来,再坏她名声?好像也不可能。 年楹虽然天真,却也不傻。 祁王敢公然动她的话,年楹势必会看清楚祁王的真面目,继而夫妻情尽,祁王也别想再依仗英国公府了。 陆若晴有点捉摸不透。 正想着,就听门外响起一记清朗男声,“祁王,听说你生病了。” 陆若晴回眸一看,瞬间明白了。 ----原来如此。 南宫夙云依旧穿着一身红袍,眼神灼热、眉目妖孽,唇角还挂着一抹浅淡笑意,有种灼灼其华的美。 对!是美,而不是英气。 南宫夙云身上有一种阴柔的气息,似男似女,显得格外的妖孽。 祁王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道:“四皇子,有失远迎了。” 南宫夙云赶忙道:“祁王不必客气,你我从前乃是知己之交,无须那些虚礼,你只管好生躺着就是了。” 祁王这才躺了回去,还道:“失礼了。” 陆若晴看着二人寒暄客套,心下不由冷笑。 什么知己?是早就勾结在一起才对吧。 年楹的脸色也不太好。 但她和陆若晴琢磨的不一样,是因为无忧公主,对南宫夙云瞧不顺眼。当即冷笑道:“四皇子是南蜀国的贵客,身份不一般,只怕我们祁王府招待不周,等下再得罪了。” 祁王忙道:“阿楹,不得无礼。” 南宫夙云却弯腰鞠了一躬,一脸歉意道:“对不住!今儿在这里,我先给祁王妃和镇北王妃赔个不是。” 祁王故意道:“四皇子,你这是做什么啊?” 南宫夙云回道:“祁王有所不知,方才路上两位王妃遇到了无忧公主。我这妹妹自幼是被皇后娇惯长大的,脾气不太好,所以冲撞了两位王妃。” 年楹哼道:“她那是冲撞吗?要是几句口舌之争,我也不计较。可她直接就动手,把我的嬷嬷脸都给划破了。” “对不住,对不住!”南宫夙云一再的道歉,态度很是谦和。 他又问道:“祁王妃,那位嬷嬷伤得严重吗?我这里,也不可能去教训无忧的,所以出资一千两算是治疗费用吧。” 年楹见他一直道歉退让,消了消气,“不用!祁王府还不缺这几个银子。” 南宫夙云却道:“用的!一点小小心意而已。” 当即吩咐下属侍卫,去取银票,让等下送到祁王府的账房上去。 祁王说道:“四皇子不用如此客气。嬷嬷就算脸受伤了,也用不了这些银子,让王府的大夫给开点药膏便是了。” 南宫夙云坚持道:“不这样,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年楹哼道:“算了,又不是你伤得人,我只是生气那个无忧公主罢了。” “哎。”南宫夙云便叹气道:“祁王妃,我也……,很是为难啊。” 他一脸无可奈之色,“无忧是皇后所生的幼女,而我母妃出身卑微,纵使是皇子,也不敢认真训斥她的,还请祁王妃多加体谅。” 年楹哪里知道对方心怀不轨? 见他一直赔礼道歉,又低声下气的,早就心软了。 当即道:“这不是你的错……” 陆若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南宫夙云和祁王,分明就是把年楹当小孩子哄了。 偏偏年楹为情蒙蔽,信任于祁王,根本看不出对方实在演戏,而眼下也不是揭穿祁王的好时机。 所以,陆若晴站起身来,说道:“阿楹,既然祁王无事,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年楹惊愕,“来都来了,吃了晚饭再走。” “不了,少铉还等着我呢。”陆若晴微微一笑,直接出门。 “我送你。”年楹赶紧跟了出去。 屋子里,南宫夙云和祁王互相对接眼神,都是目光闪动。 祁王见陆若晴出了门,才低声道:“我就说了,镇北王妃不好骗,你演戏太假了,她这是不想再看下去了。” 南宫夙云笑了笑,“我去送送镇北王妃。” 祁王着急,“你别乱来。” 但是,南宫夙云已经跟了出去。 院子里,年楹还在依依不舍,“若晴,今天祁王身子不好,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啊。” 陆若晴微笑,“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行。” “哎,你路上当心。”年楹说着,一扭头,发现南宫夙云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不由浮起愕然。 南宫夙云则一派大方,上前道:“镇北王妃,无忧的失礼我再次道歉。希望你回去以后,不要因此让镇北王误会,影响了两国的和谈。” 这话说得,好像是担心和谈才找来的。 陆若晴没有揭穿,而是对年楹温柔微笑,“阿楹,你先回去照看祁王吧。” 年楹习惯性的听她的话,“哦,那我先走了。” 等她走了,陆若晴脸上的笑容攸然消失。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南宫夙云,“四皇子,你是在找一个腰间有胎记的女子吗?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所以,让你如此费尽心思接近我。” 南宫夙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笑了。 陆若晴冷冷道:“你承认不承认,都没关系。” 她的脸色忽然冷若冰霜,自带一抹杀气。 继而凉凉道:“有什么事儿,劳烦直接直接冲着我来,不要再把阿楹牵扯进来!也劳烦转告祁王,善待阿楹,否则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尽管陆若晴只是一个闺阁弱女子,但是傲骨铮铮,言语更是掷地有声! 南宫夙云也多了几分正视。 他正色道:“镇北王妃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心思智谋也是不凡,倒是我太过自负,对镇北王妃有些失敬了。” 陆若晴冷声道:“失敬无所谓,但是希望不要失礼就行了。”言毕,带着缇萦等人转身就走。 南宫夙云轻呼了一口气,“厉害!果然不负盛名啊。” 所以,陆若晴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女人。 而窈娘仅仅只是一个侍妾,且被小丫头摆弄算计,能有几分心思?更不用说,裕王和镇北王根本没法比。 ----只能是弃子了。 再说陆若晴,出了祁王府的大门以后,就直接回了镇北王府。 她找到萧少铉,把今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萧少铉甚是意外,“你是说,祁王早就和南宫夙云勾结在一起了?而且,是有事针对窈娘来的。” 陆若晴点点头,“嗯,多半如此。” 萧少铉沉吟了片刻,说道:“窈娘能有什么身份呢?若是一般身份,不值得南宫夙云这个皇子费心思,总不能是公主吧。” 陆若晴叹道:“是什么不知道,但是南宫夙云的确心怀不轨。” 说起来,她也不想管窈娘这个烫手山芋的。 但是,萧濯的眼睛还没有复明,窈娘又几次三番算是帮了她,总不能坐视不理,更不能叫窈娘被南蜀国的人算计了。 陆若晴略微烦躁。 比起南宫夙云惦记窈娘这点事儿,她更烦恼的是,萧濯的眼睛怕是要永久失明了。 正文 506 复明一半 次日,陆若晴再次进宫。 萧濯一听她的脚步声,就笑道:“又来看望我这个瞎子了。” 陆若晴道:“都瞎了,话还这么多?” 萧濯好笑回道:“那没办法,我又不是哑巴,总不能连话都不让我说了吧。” “我跟你说点事儿……” “嗯?让我猜猜。”萧濯抢断了她的话,然后问道:“是不是南宫夙云和无忧公主,惹你烦心了?嗯……,或许还有祁王。” 陆若晴气笑,“你这瞎子,呆在宫里也没闲着啊。” 萧濯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是表情,却透出一份肃然之色。 他道:“南宫夙云应该不是冲着年楹去的,而是你,你可知道缘故?” “大概知道一点儿,哎……”陆若晴叹了口气。 这件事,因为主要涉及的人是窈娘,便从头到尾跟萧濯说了。 她道:“南宫夙云应该是在打窈娘的主意,祁王估计只是帮凶,多半是南宫夙云许诺了他什么好处,但暂时还不敢和镇北王府翻脸。” 萧濯陷入了沉思,回忆道:“窈娘,当初我遇到的时候,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丫头啊。” 陆若晴道:“这事儿我问窈娘了,她的身世,的确有些可疑的。” 又把窈娘儿时的事解释了一番。 萧濯惊诧道:“这么说,跟在我身边的窈娘,竟然很可能是南蜀国的人了?而且,按照南宫夙云的架势来看,多半窈娘的身份还不低。” 否则的话,不值得惊动一国皇子打探。 陆若晴叹了口气,“偏偏祁王这人表面上温柔体贴,又疼爱阿楹,把阿楹哄得只当他是真心实意,还处处替他说好话。” 萧濯问道:“因为没有证据,你是不是都不好揭发祁王?” 陆若晴淡淡道:“我不在乎揭发不揭发的,只是担心闹到最后,阿楹会受伤,希望事情不要太失控了。” “年楹真是好福气,得你心疼。”萧濯忽然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陆若晴没好气道:“那你赶紧娶一个心怀鬼胎的王妃,我也心疼你,你要不试试?我看那个无忧公主就不错。” 萧濯闻言一阵沉默不语。 陆若晴以为他生气了,觉得失言,赶忙改口道:“好了,我开玩笑的。” 萧濯却认真道:“其实,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陆若晴,“…………” 萧濯继而苦笑,“只可惜,我现在是个瞎子,无忧公主怕是看不上我。” “你们男人真是……”陆若晴想说一句,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萧濯不在乎的笑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是去勾搭无忧公主,再通过她去算计南宫夙云,就和祁王没差别了?” 陆若晴哼哼,“难道有差别不成?” 萧濯笑道:“可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陆若晴简直无言以对。 萧濯又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他的人生教条就是这样的。唯一的例外,就是没有对陆若晴用这样的手段。 “好了,别扯淡了。”陆若晴摇摇头,把银针包给掏了出来,说道:“你这么瞎,就算你想做坏人,无忧公主也看不上你的。” “也是。”萧濯笑道:“所以,你赶紧把我治好吧。” “我把你的眼睛治好,就是为了你去做坏人,干坏事儿的?”陆若晴一边嘀咕,一边给他开始扎针,针针落在穴位之上。 “为你……,不算坏事儿。”萧濯低低的嘀咕了一句。 陆若晴没有搭理他这句话。 而是仔细施完了针,方才收手,说道:“这七天一次疗程,算下来,也有七个疗程了。” 萧濯问道:“要改方案吗?” 陆若晴有点沮丧,“是啊,一直都不见效果,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别傻了。”萧濯握住她的手腕,微微收紧,“要不是你的医术精湛,我很可能就不只是眼瞎的问题,而是送命了。” “你说话就说话,别动爪子。”陆若晴想把他的手给掰开。 “等等。”萧濯却握得更紧了。 “别闹。”陆若晴有点恼,“你再这样,就继续自个儿瞎着吧。” “你……”萧濯的声调微微发抖,眼眶周围的银针也跟着抖,颤巍巍道:“你今天,是不是穿了深色的上衣,浅色的裙子?” “啊?!”陆若晴闻言吓了一跳。 “是不是?”萧濯很是焦急。 陆若晴低头看了一眼,回道:“是绿色的衣服,白色的裙子。” 萧濯激动道:“我看到了。” “真的?”陆若晴眼睛闪过惊喜,问道:“那你能看清我头上戴了什么吗?” 萧濯很努力的凑近了。 几乎近在咫尺,最后却是失望的摇摇头,“不能。” 陆若晴诧异问道:“不能?你不是能看到我的衣服和裙子?” 萧濯苦笑,“不是看到,是大概能分辨出一个轮廓和颜色深浅。所以,我其实并不知道,你到底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但怕萧濯灰心,又忙道:“不管怎么说,你这也算是复明的好兆头了,慢慢儿来,以后肯定会看得越来越清楚的。” 萧濯却还是挺高兴的,说道:“哪怕只能看到一点点,也不是瞎子了。” 至少他能分辨周围有没有人。 陆若晴过了那一瞬间的失望,也还是替他高兴的,也替自己高兴。 她微笑道:“看来是我对自己太没自信,这套银针的手法,多多少少还是有疗效的,那后面就继续治疗好了。” 萧濯忽地皱眉,说道:“这件事,你先保密吧。” “嗯?”陆若晴挑了挑眉,琢磨片刻,“也行,说不定正好能看看你身边的人,到底是人是鬼?也算多一个筹码。” 萧濯此刻挺开心的,“真好,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废人了。” 陆若晴毒舌,“半个。” 萧濯虽然看不清楚,却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声音柔和道:“半个也行,也能替你出半份的力气和计谋,多少能帮上一点儿吧。” 陆若晴微有沉默。 片刻后,才道:“好了,不要费心思琢磨太多,先躺下歇会儿吧。” . 因为和谈在即,皇帝在皇家猎场举办了一场宴席。 陆若晴作为镇北王妃,年楹作为祁王妃,都要出席,两人相约一起进了宫。 而桓王妃苏君湄,因为跟着桓王去了江南,这一次自然不会出现在演戏上了。 年楹说道:“听说苏君湄在去江南的路上,受不了路上颠簸,引动胎气,早产了一个不足无斤的女儿,自己也伤了身子呢。” 陆若晴淡淡一笑,“她虽然谈不上心狠手辣,但也算是恶毒,只当是落了报应吧。” 因为苏君湄远去江南,才没空收拾而已。 并不代表,苏君湄曾经做过的那些妖,她都不记得了。 年楹冷哼道:“活该!谁让她以前总是对你使坏?仗着自己是苏淑妃的侄女,哦不,就以为苏家的人要上天了。” 陆若晴扯了扯她的袖子,“嘘,苏嫔过来了。” 现如今,桓王之母已经不再是苏淑妃,而是被贬苏嫔。 加上失去了辖制六宫之权,儿子桓王也不在京城,地位可谓一落千丈,整个人都显得垂头丧气的。 倒是走在最前面的李贤妃,一脸气度雍容,颇有几分副后的仪态风范。而紧随其后的,分别是端妃和静妃。 端妃,是永宁公主的生母。 静妃,则是祁王的生母,也就是年楹的婆婆。 年楹赶紧过去,先给李贤妃和端妃见了礼。 然后对静妃笑道:“母妃,祁王新近得了几支上好的百年人参,让我给你带来了。” 静妃还没说话,李贤妃就先笑道:“瞧瞧,有儿媳孝敬的人就是不一样,真是有福气啊。” 静妃忙道:“阿楹,快把人参拿过来。若是还不算太差的,先让贤妃娘娘挑两支,再让端妃挑一支,我自己也用不了那么多。” 年楹迟疑了一瞬。 但她终归是高门大户长大的,反应很快,当即让人把人参盒子拿过来了。 年楹笑得甜甜的,“贤妃娘娘,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正说话,便赶上无忧公主趾高气昂的路过。 她瞥了一眼盒子里的人参,鄙夷道:“这是哪里找来的参须参末?细的跟筷子似的,拿来炖鸡汤,都浪费了上好的鸡。” 年楹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偏偏无忧公主还不识趣,继续嘲讽,“我劝你,赶紧把这些破烂扔了吧。要是舍不得,就赏给奴才们,拿回去腌个咸菜下饭吃。” “你……”年楹气得脸都涨红了。 “阿楹。”陆若晴见状不对,快速走了过来,赶紧拉住了年楹示意不要吵架。 无忧公主还在叽叽喳喳,咯咯的笑,“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哟。” 陆若晴微笑道:“既然无忧公主觉得这人参小,那就把南疆又粗又长的人参拿出来,也好让大家都见识见识,顺便一人分一根尝尝鲜。” 无忧公主先是一愣,继而气噎道:“我为什么要拿大的人参给你们分?想得倒美!” 正文 507 不想和谈?就打! 陆若晴却道:“你若是拿不出,那只怕是连参须参末都没有吧?” “你胡说八道!”无忧公主气得跳脚。 “走了,阿楹。”陆若晴成功的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不再多说,直接把年楹给拉走了。 端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贤妃虽然位分高,但也就敢在嫔妃和年楹跟前拿捏架子,面对镇北王妃陆若晴,她并不敢多说一句失礼。 更何况,无忧公主都气得炸毛了,何必开口惹火烧身?因此只是抿嘴不语。 至于年楹的婆婆静妃,本就沉默寡言,更加不会再这时候多嘴了。 无忧公主气不过,追了上去。 陆若晴回头看着她,“怎么了?无忧公主,你这是想通了,要拿大的人参出来了吗?即便心疼舍不得分,给我们瞧瞧也好,不会强要你的东西啦。” 论言语犀利,镇北王妃可从来没输过人。 她这话,分明是证对无忧公主,说她要么是拿不出大的人参,要么是心疼舍不得分,总之怎么做都不是人。 无忧公主乃是南蜀国皇后之女,且是幼女,一向娇惯任性长大。 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当即气得跳脚,大喊道:“我要杀了你!” 她拔出腰间锋利的匕首,寒光一闪,就要往陆若晴的脸上狠狠下划! 但缇萦怎么可能答应? 当即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无忧公主的手,“不得冒犯镇北王妃!” “狗奴才!放开我!”无忧公主恼火怒道。 缇萦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嚣,手上暗暗用力,用力一错! 无忧公主的手腕顿时“咔嚓”一响,直接疼得松开了手,惨叫道:“啊!我的手断了。” 紧接着,“哐当”一声,匕首直接坠落在地! 缇萦一脚将匕首踢飞,然后回道:“让王妃受惊了。” 陆若晴拉着年楹后退了两步。 她微笑道:“还好,我并没有受到惊吓。” 无忧公主握着手腕,疼得眼泪哗哗的往下掉,红着眼圈儿哭道:“你们欺负我!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陆若晴悠悠道:“怎么是我们欺负你?刚才大家都听见了,是你口口声声要刺杀我这个镇北王妃,破坏两国和谈。” 无忧公主瞪大一双红眼睛,“什么?破坏两国和谈?!” “对呀。”陆若晴曼声道:“若不是我的丫头救了我,镇北王妃死于无忧公主刀下,两国岂能再做和谈?” 最后凉凉道:“一场战事,皆是因你无忧公主猖狂恣意而起。” 无忧公主吃了亏,还被倒扣一顶破坏两国和谈的大帽子,不由气炸了。正在此时,南宫夙云闻讯匆匆赶来。 无忧公主顿时觉得找到了帮手。 她急忙冲上前去,急急道:“四皇兄,这个镇北王妃污蔑我,她的丫头还伤了我,你赶紧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南宫夙云看了看无忧公主,再看看地上的匕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无忧,还以为是在南蜀国呢。 遇到不顺眼的就喊打喊杀。 却不想想,镇北王妃陆若晴和祁王妃可是不同,并不是她能随便打杀的人。 无忧公主见他不说话,恼火道:“你耳朵聋了?我说了半天,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南宫夙云道:“无忧,你看你,又淘气了不是?怎么能在和谈的宴席上,喊打喊杀呢?快把匕首拣起来,别再闹了。” 其实,这算是给无忧公主一个台阶下。 但是,无忧公主不肯下啊。 她气怒咬牙,“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被一个狗奴才给伤了,你还说我淘气?赶紧趁我没发火之前,把那个贱.婢给我宰了。” 陆若晴凉凉道:“无忧公主,我看你是存心要破坏和谈了。” 无忧公主盛怒之下,哪里理智? 当即怒道:“你住嘴!说这么多吓唬谁啊?你身边的那个贱婢伤了我,伤了南蜀国公主,这才是破坏和谈!” 陆若晴却道:“你喊着要刺杀我这个镇北王妃,难道我丫头还不能保护我?她若是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你杀死,那才是该死呢。” 无忧公主气急道:“我根本没有想要行刺你,只是想划花你的脸!” “哦。”陆若晴浅笑,“原来无忧公主不是想行刺我,而是想要划花我的脸呀?但是女子的容颜重于性命,我若是毁容,岂不是比被行刺了还惨?” “我管你呢!”无忧公主根本说不过,越说越错,气怒交加喊道:“今天必须杀了那个伤了我的贱婢,否则我不答应!” 陆若晴正色道:“你想杀了我身边忠心护主的丫头,我也不答应。” 无忧公主气得去拣匕首,要亲手动手。 但是见了匕首,再看着缇萦,又知道对方功夫太过厉害,实在不是对手啊。 因此怒斥南蜀国的随从,“你们都是蠢货吗?赶紧杀了那个贱.婢!” 随从们都是左右为难。 且不说,缇萦本身是会功夫的,未必杀得了。 只说眼下身处中原皇宫内,还当着镇北王妃的面杀她的丫头,无忧公主可能没事,但是动手的随从肯定得死啊。 无忧公主见他们不动手,气怒道:“你们不听话?我就宰了你们!” 随从们纠结极了。 左右都是死,不如听主子的话去死,免得连累了家人! 哪知道,刚动了动脚步,就见一群带着长刀长枪的禁卫军闯了进来。 为首之人,正是御前侍卫统领年熙。 他飞快冲到陆若晴和年楹前面,喝斥禁卫军道:“保护镇北王妃和祁王妃,凡是动手者,一律格杀勿论!” 随从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无忧公主也是愣住。 她万万没想到,不过是奚落的祁王妃几句,怎么闹着闹着,就闹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了? 脑子一转,隐约觉得是中了陆若晴的计!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啊。 无忧公主虽然清楚,不可能再喊打喊杀,否则肯定难以平安离开皇宫。 但是,要她赔礼道歉却是不行。 ----她丢不起这个人! 正在此时,忽地听小太监一声通传,“镇北王殿下驾到!” 萧少铉穿了一袭玄黑色的四爪龙皇子长袍,剑眉浓黑,宛若墨染一般,眼神灼灼有如天上骄阳,周身杀气阵阵。 在场众人,都不自觉地敛气屏息。 甚至就连心狠手辣的南宫夙云,在这一刻,也不自禁的生出一丝莫名畏惧,不敢去直视镇北王殿下的目光。 萧少铉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他走到陆若晴的身边,低头问道:“吓着你没有?” 陆若晴微笑,“你来了,就不怕了。” 萧少铉扭头看向无忧公主,寒声问道:“听说你想打仗,是吗?” 他目光灼灼,好似一道火光四射的雷霆闪电!无忧公主吓得眼神一缩,竟然不自禁的移开了视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萧少铉又道:“我知道,南蜀国地处偏僻、山路崎岖,而且到处都是瘴气弥漫,中原将士过去很容易吃亏,所以才打算两国和谈。” “但……” 他话锋一转,“和谈是为两国百姓少受战火之苦,并不代表,中原朝廷要因此而被南蜀国的公主作践,如此不和谈也罢。” 无忧公主颤声道:“我、我没有……” 萧少铉目光灼热宛若烈火,声色俱厉道:“士可杀不可辱!如果无忧公主坚持要兴风作浪,羞辱我中原皇室,中原将士男儿愿提头颅,不惜血战沙场!” 此言一出,简直可谓掷地有声! 周围的禁卫军都被气氛感染,周身血液沸腾。 众人不自禁的喊道:“愿提头颅,不惜血战沙场!” “愿提头颅,不惜血战沙场!” “愿提头颅……” 无忧公主何曾见过这等阵势?不光她,就是周围的嫔妃们,包括旁边看着还算冷静的南宫夙云,都是听得肝胆俱裂! “母后、母后,救我……”无忧公主一声怪叫,晕倒在地。 萧少铉大手一挥,“停!” 周围禁卫军立即齐刷刷的停止了呼喊,再也无人发声。 萧少铉就是像是一个天生的王者。 他身上有着高山仰止一般的气势,可以居高临下的俯视一切,仿似君临天下。 天上地下,无人敢掖其峰! 南宫夙云看在眼里,有着一丝丝惧怕,更有着一丝丝的难以言传的兴奋! 果然,镇北王威风名震天下! 所以,只有陆若晴成为了南蜀国的公主,再嫁给摄政王楼云霆,才能引起萧少铉的无边愤怒之火,继而将其杀之。 这世上,唯有萧少铉才能除掉楼云霆! 而南蜀国地处偏远,且山势险峻,又有瘴气作为天然屏障,萧少铉是不可能久攻的。 等他杀了楼云霆,再把陆若晴双手奉还便是了。 ----那时候才能真正的和谈。 南宫夙云悄悄地掐住了的掌心,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以免泄露了心机。 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像是被震慑住了。 因为无忧公主已经晕倒,萧少铉便转头看向他,问道:“四皇子,我们两国还需要再和谈下去吗?” 南宫夙云这才缓缓抬头,连声道:“当然是要和谈的!和谈、和谈!” 正文 508 做裕王妃可好? 萧少铉冷声道:“今日我的王妃受到了惊吓,我得先送王妃回府,暂时谈不了了。” 南宫夙云很好说话的样子,回道:“那就明日,或者后日也行。” 萧少铉一声冷笑,“管好这位无忧公主!别以为,到了那儿都是南蜀国,到处喊打喊杀,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 “是,是。”南宫夙云一脸陪笑的样子,十分谦和。 萧少铉不再多说。 带着陆若晴,直接就目若无人扬长而去。 年熙原本想要追上的去。 年楹喊道:“哥哥,送我回府。” 年熙这才止住了脚步,转身道:“好,我先把你送回祁王府。” 祁王因为前几日对外说犯了病,加上不想惹上无忧公主,所以今日宴席并没有来,依旧还在王府里养病。 年熙陪着妹妹出去,说道:“既然祁王身子不舒坦,你就在王府呆着,后面先不要进宫来了。” 年楹气道:“我就是想着祁王病着,所以代替他,进宫给静妃送点人参表示礼数,哪里知道会遇上疯狗?下次八抬大轿请我来,也不来了。” 她一肚子火气回了祁王府。 而镇北王府内,萧少铉心中的余怒犹自未散。 他对陆若晴说道:“你不必怕那个无忧公主,我之前的话不是吓她,真要惹急了,我就直接和南蜀国开战!” 陆若晴却是心里清楚。 从千里之外的漠北,调兵到中原,再经过千里和南蜀国打仗,实在太过损耗巨大了。 ----并不划算啊。 但眼下,还是顺着萧少铉道:“嗯……,有你撑腰,我自然是不用畏惧那些小人的,你就只管放心吧。” 萧少铉讥讽道:“什么玩意儿?她以为,自己还真是一个宝了。”陆若晴叹道:“毕竟是南蜀国皇后之女,难免骄纵。” “呵呵。”萧少铉冷笑,“南蜀国的皇后之女又如何?南蜀国的皇帝都不能掌权,何况一个皇后?无非是在内宫里横行霸道罢了。” 陆若晴惊诧道:“南蜀国皇帝不能掌权?什么意思?” 萧少铉耐心跟她解释,“南蜀国皇权式微,军权被摄政王楼云霆一手掌控,政权则被楼家的半朝官员把持,皇室其实说不上话的。” “那无忧公主还这么嚣张?”陆若晴不由失笑。 “蠢呗!”萧少铉没什么好话,冷哼道:“她就是在南蜀国皇室里跋扈惯了,出了门,还以为天下皆她家呢。” 陆若晴叹道:“蠢不可怕,但是狠毒无常就有点烦人了。” 她转身去倒了一杯茶,然后道:“无忧公主动不动的就喊打喊杀,她要是真的弄死缇萦这样的丫头,也不可能对她怎样,那可就吃亏了。” 萧少铉不屑道:“她敢杀了缇萦,我就把她身边的随从全部杀光!” “那也不行。”陆若晴不乐意,“你就算杀光了她的随从,也换不回缇萦的命啊。” 萧少铉安抚她道:“好了,我只是假设,无忧公主她没有这个机会!” 陆若晴笑嗔,“这还差不多。” 小夫妻俩言谈说笑,并没有把无忧公主太当一回事儿。 而此刻,无忧公主正在大发脾气。 她霹雳哐当的,直接摔碎了一桌子的茶碗盏碟,弄得一地狼藉! 无忧公主之前并非真的晕倒。 而是装晕,这会儿砸了一地东西也不解气,破口大骂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一群没用的蠢奴才,我要宰了你们!” 随从们吓得跪了一地,纷纷求饶,“公主饶命啊!饶命啊!” 南宫夙云皱眉道:“行了,都退下。” 无忧公主的怒火找不到地方发作,指着他骂,“你做什么?居然还护着这些狗奴才,是想存心气死我吗?” 南宫夙云淡声道:“奴才是你的,你想杀光就杀光好了。” 无忧公主闻言愣住。 南宫夙云又道:“但是你先想清楚了,要是把你的随从都杀光了,身边可就没人了。即便从南蜀国再派人过来,那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儿,且得等着。” 无忧公主顿时气得噎住,“你……,你少吓唬我!” “无忧。”南宫夙云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叹气道:“你还不明白吗?中原朝廷只是不想和南蜀国打仗,但并不是害怕南蜀国,不敢打仗啊。” 无忧公主咽了咽口水,扁着嘴,气鼓鼓的不说话。 南宫夙云又道:“要说你,之前招惹祁王妃也就算了。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非得跟祁王妃过不去,还得当着镇北王妃的面啊?” 无忧公主扁着嘴不说话。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在南蜀国跋扈惯了啊。 南宫夙云接着道:“你问问自己,你在南蜀国的时候,会无缘无故的去招惹楼家的人吗?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府,便如同楼家,萧少铉便是中原的楼云霆!” 这句话,很好的给了无忧公主一个准确认知。 她终于撑不住泄气了。 无忧公主眼圈儿一红,哽咽道:“我也没对镇北王妃怎么样啊?就是吓吓她,是她身边的丫头太过嚣张,弄伤我的手,呜呜……” 南宫夙云劝道:“你收敛点儿!镇北王妃不会无缘无故和你正面冲突的,只要你不闹事,她也不会和你过不去的。” “呜呜,都欺负我!呜呜……”无忧公主外厉内荏,看着凶神恶煞砸砸呼呼的,实际上不过是一只纸老虎罢了。 她现在已经确认了形势,知道自己无法和陆若晴抗衡,就只剩撒泼打滚哭闹了。 无忧公主哭得梨花带雨的,哽咽道:“呜呜,我真是要委屈死了。” “其实……”南宫夙云故意吞吞吐吐的,说一句藏半句,“你真想收拾陆若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是……,怕你不愿意。” “什么?你在说什么?”无忧公主泪眼朦胧的,扭头问道。 “你知道吗?”南宫夙云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听说中原朝廷有一位裕王,虽然明面上是端亲王之子,但实际上,却是皇帝的私生子。” “你说这个干什么啊?”无忧公主红着眼睛不耐烦道。 南宫夙云毫不介意,接着道:“裕王的生母是皇帝的一生挚爱,现在藏于宫中,而裕王则是皇帝内定的继承人。” 他声调诱惑,“你要是做了裕王妃,那就是中原朝廷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收拾一个陆若晴不在话下!” “啊?真的?!”无忧公主已经听进去了。 “我怎么会骗你?”南宫夙云点点头,继而一叹,“要说裕王年轻俊美,又未婚,和你实在是很般配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无忧公主擦了眼泪,问道。 “哎……”南宫夙云摇摇头,“可惜裕王几个月前被毒蛇咬了,虽然性命无碍,但是眼睛却失明了。” “是个瞎子啊?”无忧公主听了不免撇嘴,有些不屑。 “是啊。”南宫夙云叹气道:“所以,裕王再好也是白璧微瑕,瞎了眼,就实在有些配不上你了。”无忧公主忽然一阵沉默。 南宫夙云知道她的那点儿秘密。 无忧公主一直戴着面纱,并不是因为想保持神秘,而是下半张脸丑陋不堪,不能看! 所以,他故意悠悠道:“可惜啊,裕王真是什么都好,就是眼睛上除了毛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 无忧公主插话问道:“恢复?不是说瞎了吗?” 南宫夙云道:“裕王并不是天生的瞎子,只是被蛇毒困扰,自然是有可能治好的。但是,现在给裕王治疗的人是陆若晴,我怀疑……,她肯定做了什么手脚。” “你是说……”无忧公主迅速转动脑子,猜测道:“陆若晴故意不让裕王的眼睛好,这样裕王一直瞎着,就不能做太子了。” “多半如此。”南宫夙云故作凝重点头道。 “陆若晴也太恶毒了吧!”无忧公主骂起别人来,完全忘了自己有多么的恶毒,还一脸气愤的样子。 “其实,我倒是想让人给裕王治治,就是没有机会啊。”南宫夙云又道。 无忧公主的脑瓜子迅速转动。 假如她做了裕王妃,自然可以让人光明正大的给裕王治疗,裕王就有机会恢复光明。 而她,只要在裕王复明之前嫁了,生米煮成熟饭就行。 到时候,她成了裕王妃,又治好了裕王的眼睛有功,加上她还是南蜀国的公主,裕王自然不能反悔这门亲事。 那她就能从裕王妃,再到太子妃,到皇后,一直走到母仪天下了。 哈哈…… 无忧公主差点要笑出声来。 南宫夙云扫了一眼,看着她那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在发美梦了。 他故意叹道:“罢了,这件事是行不通的,当我没说,还是另外再想办法吧。” 无忧公主忽地道:“既然我们来了中原,又得知裕王眼睛有问题,那就带着巫医去看望一下裕王,这样才不算失礼吧。” 南宫夙云微微皱眉,“倒也可以的,但是……” “走吧。”无忧公主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洗把脸,稍微收拾一下就出门。” “哎,好吧。”南宫夙云假装无奈应道。 心下清楚,无忧公主是要进宫去看裕王萧濯,看看到底长得好不好看?配不配得上她? 呵呵,那就陪她走一趟好了。 正文 509 一见钟情 片刻后,皇宫内就小太监通报萧濯,“南蜀国的四皇子和无忧公主,前来看望裕王殿下。” 萧濯现在虽然眼睛不好使,但身体早就无碍。 此刻的他,正在一棵合欢树下扶琴。 听闻回禀挑眉,“看我?我一个瞎子有什么好看的?” 小太监低头回道:“的确是南蜀国的四皇子和无忧公主,好像说是听说殿下身体不适,过来探望殿下的。” 萧濯琢磨片刻,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好看望的。 倒是想起,之前和陆若晴开玩笑,说可以娶了无忧公主的事儿,或许是个契机。 萧濯心思一动,起身道:“先让四皇子和无忧公主去后花园,让人陪他们逛逛,我先换身衣服再过去找他们。” 小太监以为他是为了迎接贵客,也没多想,便扶着他进去了。 萧濯现在视力很有限,无法挑选衣服。 他吩咐道:“把那身淡紫色的锦缎长袍找出来,还有白玉腰带,玉冠、玉笛,都赶紧给我找出来。” 小太监心下嘀咕,这也……,太过隆重了吧。 ----像是相亲。 只是没敢多问多说,赶紧找了出来,动作灵巧的服侍萧濯换上了。 萧濯还叮嘱道:“我看不见,帮我整理好了再走。” 小太监应道:“是。” 一番折腾,这才往后面花园里去。 刚到月洞门口,就听见一个年轻女子在抱怨,“什么嘛?这个裕王,居然还摆架子让我们等着,也太……” 话音忽地戛然而止。 萧濯搭着小太监的手,缓缓前行。 他走近陪笑道:“还请四皇子和无忧公主见谅,我刚才喝了药,一身的药味儿,所以换了身衣服才过来。” 南宫夙云静静打量着他,再看看无忧公主那扑闪扑闪的目光,就知道事情有把握了。 当即微笑,“裕王殿下客气了。你是病人,我们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无忧公主也连声道:“是啊,应该的。”萧濯穿了一身淡紫色的锦缎长袍,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可见有缘了。 而且,萧濯长得面如冠玉、丰神隽朗,又天生一双桃花眼,有着说不尽的蕴藉风流。 此时阳光初升,给他的侧脸勾勒出一层淡淡金边。 ----仿若古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公子。 无忧公主心口“扑通、扑通”的,犹如小鹿乱撞,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自禁软了。 她娇声道:“裕王,你坐下再说话吧。” 萧濯是何等心思剔透的人?听她声调,就知道是对他有意思了。 虽然不理解,为何无忧公主要对一个瞎子感兴趣,但对他而言没有关系。 哪怕无忧公主是有阴谋冲他来的,也无所谓了。 萧濯轻笑,“多谢无忧公主。” 三人一起在凉亭里坐下。 此处清风徐徐,空气清幽,实在是闲聊谈话的好地方。 萧濯说道:“前几日,就听说南蜀国有贵客过来,实在很想见上一面,偏生我这眼睛有了问题,实在不方便出去见客。” 他很是怅然的一叹,“没想到,今日竟然得两位贵客亲自探望,心中实在欢喜,所以方才换衣服但误会了一会儿。” 无忧公主忙道:“不要紧的,我们过来探望你也是一样。” 萧濯是极会哄人开心的。 特别是对女人,说起话来更是得心应手。 当即说道:“无忧公主如此的温柔可人,又体贴,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 无忧公主被他一顿猛夸,有点羞涩,“裕王过奖了。” 她在南蜀国皇室一向嚣张跋扈,人见人怕,实在没人敢凑近她,更别说被男子这般夸奖了。 毕竟接近无忧公主,搞不好是要丢掉性命的啊。 萧濯接着叹气,“可恨我竟然赶巧看不见,真是太可惜了。” 无忧公主赶忙安慰道:“没事的,等我找个好的巫医治好你的眼睛,就能看到我了。” 萧濯茶色的眸子里闪出光芒,“当真?!” 他激动问道:“无忧公主果然认识这等神医?若是能够治好我的眼睛,便是……,我的再生恩人啊。” 像是因为太过激动,竟然直接抓住了无忧公主的手。 但下一瞬,又赶紧松开,“失礼!失礼!我真是太过唐突了。” 无忧公主的脸一瞬间红了。 她娇惯任性、心狠狠毒,但是年纪并不大,加上她的脸有问题,所以以前并没有男人接近过她,所以在情感方面还是少女心态。 被陌生男子的温暖的大手一握,触感异样。 一颗心不由怦怦乱跳起来。 无忧公主咽了咽口水,闭了嘴,生怕一颗心从嗓子里飞出来。 萧濯连声赔不是,“公主,对不住,我方才的举动真是太失礼了。” 无忧公主羞赧道:“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南宫夙云一直在旁边含笑看着,一语不发,只是嘴角笑容越发深刻。 呵呵,这个裕王不简单啊! 三言两语就把无忧公主给直接拿下了。 倘若无忧公主是他的亲妹妹,断不能让她和裕王在一起。 但无忧不是他的亲妹妹,反倒是一个他急于摆脱的烫手山芋,所以萧濯打着什么心思,他都是不会插手的。 只希望无忧公主能够顺利做裕王妃,留在中原朝廷,再也不要会南蜀国去就行了。 萧濯当即吩咐小太监,说道:“让人去一趟王府,多宝格第三个格子的抽屉里,放着一盒南海进贡的大珍珠,赶紧取来。” 无忧公主问道:“做什么呀?” 萧濯对着她的脸微笑,“方才失礼,想用珍珠聊表一下歉意,还望无忧公主不要嫌弃。” 无忧公主的目光一闪一闪的,嘴角微翘,“哦,送给我的呀。” 南宫夙云在旁边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萧濯,先是趁机拉了无忧公主的手,现在又正好找借口送礼,也太会来事儿了。 不过呢,也得无忧公主先看上他才行。 别的男人要是敢碰无忧公主的手,只怕还来不及送珍珠,就先已经人头落地了。 “四皇子,无忧公主。”萧濯缓缓站起身来,微笑道:“久坐无趣,再说外面也热,不如我们往回走走,顺路回去喝点冰镇酸梅汤吧。”南宫夙云自然不会反对,微笑道:“好啊,正巧我也口渴了。” 无忧公主甜甜笑道:“让我尝尝,看看你们中原人做的酸梅汤,和我们南蜀国的,口味儿是不是有所不同。” 萧濯对着她微笑,问道:“无忧公主喜欢什么口味的?酸一点儿的?还是甜一点儿的?” “我喜欢略酸的。”无忧公主清了清嗓子,有点不自然道:“那个……,你不用一口一个公主的,叫我无忧就好了。” “无忧?”萧濯试探的喊了一声,声调温柔,“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冒犯了公主?” “怎么会呢?”无忧公主渐渐镇定,说道:“我是公主,你也是王爷,本就不用这般虚礼客套的,往后我就叫你……” 她有些迟疑,又不知道萧濯的字号,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萧濯怎么会让对方尴尬? 当即接话道:“我的年纪应该大你几岁,要是无忧你不介意,就叫我濯哥哥吧?” “啊?”无忧公主脸色微红,小小声,“濯哥哥……,倒是不错。” 萧濯又看向南宫夙云,笑问:“不知道,四皇子介意不介意?我这仗着自己的年纪大,就成了无忧的哥哥,怕是你这个真哥哥不答应呢。” 南宫夙云淡然笑笑,“只要无忧开心就好。” 关他屁事! 他才没心情做无忧公主的哥哥呢。 不过这萧濯在撩拨女人方面,还真是一个人才。 这才刚见面,不过是聊了几个回合,就和无忧哥哥妹妹的喊上了。 到了殿内,萧濯吩咐人端酸梅汤上来。 还特意叮嘱道:“给无忧公主的酸梅汤,不要放太多糖,记得拿那个白莲花水晶碗,还有配套的水晶勺子。” 这般细致体贴,无忧公主自然更加欢喜了。 等到酸梅汤端上来,看着那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碗,荧光闪烁的水晶勺子,就是不喝,光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无忧公主开心道:“这个碗好看。” 萧濯便道:“等下无忧公主用完了酸梅汤,把碗洗干净了,包好了,给无忧公主带回去玩儿。” 无忧公主眉眼弯弯,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时间,笑语晏晏气氛愉悦。 等到用完了酸梅汤,无忧公主开心的放下水晶碗,一脸欢喜笑容。 南宫夙云提醒她,“巫医。” “哦。”无忧公主这才回神,说道:“濯哥哥,听说你的眼睛暂时失明,我这边带了一个很好的巫医,想给你瞧瞧眼睛。” 萧濯稍微迟疑了一瞬,但很快微笑道:“好啊,那就多谢无忧了。” 无忧公主拍拍手,“巫医,传进来。” 很快,进来一个穿着深色宽大长袍的人,带着兜帽,有种瘦骨嶙峋的神秘感。 萧濯现在眼睛看不清楚。 本能的,觉得有一丝丝不安。 但是,为了能够接近无忧公主,强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横竖这是在皇宫里,无忧公主和南宫夙云就算心怀鬼胎,也不至于当场害了他,不如暂且静观其变。 巫医上前道:“裕王殿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正文 510 如意算盘 萧濯微笑,“好。” 他身边的小太监上前,盯着巫医,只准看不准动手触碰。 好在那个巫医并无任何异常,只是近距离的看了看萧濯,盯着他的眼睛琢磨了会儿,便躬身后退了。 无忧公主忙问:“巫医,裕王的眼睛能治好吗?” 巫医纠结道:“这个……,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濯一听,就知道这话里有话了。 他故作着急,“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不要隐瞒。” “裕王殿下。”巫医叹了口气,说道:“你的眼睛,原本应该早就复明的,但是却被人做了手脚,所以才会给耽误了啊。” “啊?做了手脚?!”无忧公主惊诧道。 “对。”巫医回道:“裕王殿下应该是中了蛇毒,因为毒素未散,所以暂时印象了视力,只要把毒素排出就复明了。” “那现在呢?”无忧公主表情焦急,似乎……,比萧濯本人还要更着急一些。 巫医道:“那做手脚的人,让毒蛇的余毒一直停在裕王眼睛周围,所以一直不能复明。” 无忧公主恼火道:“我问你现在,裕王的眼睛到底还能不能治好了?!” 她的计划,是趁着萧濯眼睛失明的时候,先订下这门亲事,然后让巫医慢慢的治疗,再让萧濯复明。这一切便是算她的功劳。 而等到成亲之后,再让萧濯复明,就算萧濯看到她的脸有问题,也不能退婚了。 但如果萧濯的眼睛一直不能好的话,那岂不是要嫁给瞎子? 无忧公主可不愿意。 巫医忙道:“公主放心,我有把握能够治好裕王殿下的眼睛,就是需要的时间长一点儿,可能要好几个月。” 无忧公主松了一口气,“那不要紧。” 反正她不着急,只要萧濯不是一辈子都瞎就行了。 萧濯虽然不知道她的内心想法,但是他心思敏捷如电,多多少少还是猜到了一点儿,只是面上没有流露出来。 他现在视力有限,再说即便视力正常,也看不到无忧公主面纱下面的丑脸。 所以,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无忧公主是不想嫁给一个真正的瞎子。 但是不明白,放着外面好男人那么多,无忧公主为何偏偏看上了他呢?从逻辑上来说,实在是有点说不通啊。 正在琢磨,就听无忧公主问道:“巫医,你能看出裕王的眼睛,是怎么被做手脚的吗?要是不查出原因,只怕会耽误治疗啊。” 巫医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南宫夙云的袍子,没敢直视过去。 低头咳了咳,“这个……,就不好说了。” 无忧公主恼道:“什么叫不好说?你赶紧说,不用畏首畏尾的,惹了麻烦我给你做主!” 巫医一脸为难之色,回道:“具体的原因,得问给裕王殿下治病的大夫才知道,公主你就不要为我了。” 南宫夙云开口道:“好了,先退下吧!” 并不是他心疼这位巫医,而是不想事情闹大,引起陆若晴的警觉,反倒会坏了他的计划。 再说,萧濯也不像是个傻的。 有些话,点到即止。 偏偏无忧公主不识趣,当即道:“濯哥哥,之前给你治病的大夫,不就是镇北王妃吗?果然是她不想让你眼睛好啊。” 萧濯眼中寒气一闪,转瞬即逝。 他皱眉道:“呃……,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无忧公主都快恨死陆若晴了。 别说她觉得没误会,就算觉得有误会,也要不遗余力的破污水啊。 她气哼哼道:“那个镇北王妃陆若晴,性子跋扈,为人狠毒,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啊!裕王你想想看,要是你瞎了,不就没有办法和萧少铉竞争皇位了。” 萧濯眉头微微皱起,没有言语。 无忧公主还在气愤说道:“濯哥哥,你以后不要再让陆若晴给你治疗了。” 萧濯实在很想给她一耳光,把她直接扇出去! 先不说她污蔑陆若晴了,就算污蔑别人,也要讲究一点技术和技巧吧? 这么无凭无据的,就直接说谁在害人,还扯什么竞争皇位,怕不是脑子里面有坑! 无忧公主说了半天,见他不说话。 有点不悦,“濯哥哥,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南宫夙云在旁边看着无语。 就她这样,能让萧濯相信才怪了呢。 好在萧濯对无忧公主有想法,不会当面让她难堪。 当即微笑回道:“不是的,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就是此处是皇宫,我一个闲散宗室,还是不要非议镇北王妃的好。” 无忧公主听他这么解释,散了疑心。 也对!在皇宫里,说不定有陆若晴和萧少铉的耳目,先不说也罢。 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无忧公主便改了口,“濯哥哥,你只管放心,我们南蜀国巫医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萧濯轻轻点头,“好,真是太感谢了。” 很快,巫医开好了药方送来。 萧濯吩咐道:“把这个药方送到太医院去,让太医们看着抓药。” “是。”小太监捧着药方退下。 南宫夙云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便道:“裕王的眼睛还有伤,需要休息,我们今天已经叨扰了很久,就先告辞了。” 无忧公主还有点舍不得走。 但她毕竟是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头一次见面就赖着不走的。 再者想着,横竖以后进宫的日子还多着,也就不那么不舍了。无忧公主甜甜笑道:“濯哥哥,我明天再来看你。” 萧濯起身相送,“好的,一路回去当心,等我的眼睛好了,再陪你好好逛一逛京城。” 无忧公主听得心花怒放,连声道:“好的,我记住这句话了。” 她一脸欢欢喜喜的离去。 萧濯等她和南宫夙云走远了,才收敛笑容。 当即吩咐小太监,“去太医院问问,那药方到底是治什么的?另外,派人去跟镇北王妃说一声,就说无忧公主怀疑她对我做了手脚,所以我暂且不想见到她了。” 以陆若晴的聪明,自然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太监当即领命去了。 片刻后,去太医院的人回来禀道:“太医说了,那药方就是一张普通的解毒方子,并没有做什么手脚,但是也不会有奇效的。” 萧濯呵呵轻笑,“就是横竖吃不坏人,但也没什么狗屁用处的方子了。” 只是暂且还不确定,到底是无忧公主在捣鬼,还是南宫夙云?多半应该是后者吧。 无忧公主看着不像是有脑子的人。 南宫夙云却是阴谋重重,先是打探陆若晴,后来又打探窈娘,而且还和祁王勾结在一起,肯定所图巨大! 萧濯仔细的分析了一下。 南宫夙云在南蜀国只是一个庶出的皇子,并没有多少地位。 据传言,都是靠着讨好薛皇后,也就是无忧公主的生母,才能在皇室里站稳脚跟儿。 而要讨好薛皇后,自然就少不了遇到无忧公主,同样的讨好,只怕是受了不少窝囊气的。 所以,南宫夙云想让无忧公主留在中原朝廷,再也不要回去南蜀国了。 ----办法就是嫁人。 萧濯不明白的是,无忧公主即便要嫁给中原皇子,那也可以选择被人,为什么非得选择他一个瞎子呢?而且,又似乎担心他以后真的瞎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恍惚捕捉道了一点蛛丝马迹。 萧濯问道:“无忧公主长得好看吗?” 小太监还以为他看上了无忧公主,赶忙回道:“无忧公主长得挺好看的,眼睛又大又长,皮肤也很白,身段儿也是不错的。” 萧濯回想了一下。 以他微弱的视力看到的记忆,大概看到无忧公主脸上挂着东西,像是面纱,因为看不到下巴的轮廓。 故而又问,“那鼻子和嘴巴呢?好看吗?” 小太监回道:“无忧公主脸上带着面纱,看不到呢。” 萧濯闭上眼睛静了静。 南蜀国,并没有女子一定要带面纱的风俗。 也就是说,无忧公主一直戴着面纱,很可能是在遮掩什么。 比如,下面的脸有胎记,有麻子,甚至是个豁嘴,所以才不愿意被人看到了真容。 萧濯忽然就一瞬间想明白了。 要是这样的话,无忧公主肯定很怕新郎官看到脸,所以选他这个条件还不错的瞎子。 又想着,等将来嫁人以后,再让巫医治好他的眼睛,就两全其美了。 毕竟他要是娶了无忧公主,是不可能退婚的,否则就是在羞辱南蜀国皇室,那闹出来的动静就有点大了。 呵呵…… 萧濯忍不住阴森森一笑。 他若是娶了无忧公主,的确不会退婚。 但是……,可以丧偶啊。 萧濯想通了这一层关节,迅速理清思路,整个人心里都跟着亮堂起来。 他犹豫了下,叫来心腹吩咐道:“去告诉镇北王妃,就说……,我打算迎娶无忧公主,叫她作壁上观,千万不要插手。” 没多久,陆若晴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她不由惊讶,“什么?萧濯打算迎娶无忧公主?” 缇萦哼道:“是啊!我看他是真的瞎了眼!什么人不好娶,娶一个狠毒的母夜叉,也不怕半夜被人给生吞了。” 陆若晴却摆摆手,“不要胡说。” 萧濯做事一向都是有道理的,也绝不肯吃亏。 他明知道无忧公主心怀不轨,在污蔑她,却还坚持要娶无忧公主,自然是在计划什么了。 哎…… 陆若晴轻声叹气,“这一滩水,真是越来越浑了啊。” 正文 511 面纱的秘密次日,和谈宴席再次举行。 这一次,年楹借口照顾生病的祁王,留在王府没有赴宴。 陆若晴听完祁王府的人传话,点头道:“也好,免得阿楹进宫遇到无忧公主,又是是非,我这是实在躲不过了。” 萧少铉是中原朝廷和谈的主使。 她这个王妃,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出席的。 “走吧。”萧少铉穿了一身夔龙纹的黑色长袍,束暗金腰带,勾勒的腰身格外挺拔,有种让人敬畏的惊艳俊美。 陆若晴不由多看了两眼,打趣道:“要不是你这张冰山脸,看着就吓人,只怕要惹得不少姑娘芳心怦动呢。” 萧少铉当即道:“我宰了她们!” 陆若晴忍俊不禁,“好了,别这么凶神恶煞的。” 正说着,就见侧妃乔莺穿着一袭烟霞色衣裙,翩翩然的进了院子。 陆若晴挑眉,“瞧瞧,蝴蝶来了。” 乔莺领着丫头走到跟前。 先行礼,然后才道:“殿下、王妃,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出门,所以想一起去宫里赴宴,正好和表姐永宁公主说说话儿。” 萧少铉不悦道:“闲得没事儿,就自己出门去逛街,去宫里做什么?” 乔莺扭着手里的帕子,小声解释道:“其实,是我姑母端妃娘娘身子有些不适,家里的人想托我进宫瞧瞧,也好问候一声。” 陆若晴想了想,说道:“倒不是拦着你去见端妃娘娘。只是今儿无忧公主也在,她连祁王妃都不放在眼里,所以不想带多的人进宫。” 乔莺忙道:“王妃放心,我进宫以后就直接去看姑母,并不会去宴席上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陆若晴也不好拦着。 怎么着,都要给端妃和永宁公主一个面子,也要给哥哥一个面子。 因此便道:“那好,等下多加一辆马车,你跟着我们一起进宫,然后就去端妃那里。” 乔莺顿时露出笑容,感激道:“多谢王妃了。” 陆若晴没再和她多说。 看了看萧少铉,微笑道:“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萧少铉什么都没有说,一起出门。 等上了马车,才道:“你也太好说话了,还带着乔莺那个拖油瓶。” 陆若晴浅浅一笑,“主要还是给永宁公主和哥哥的面子,还有端妃娘娘。再说乔莺进府以后老老实实的,我也犯不着为难她,顺手人情还是可以做的。” 萧少铉摆摆手,“随你,反正我是不管这些的。” 等进了宫,早就得知消息的端妃派了人来,直接把乔莺给接走了。 陆若晴便笑,“你瞧,这不就完事儿了。” 萧少铉对乔莺的去向没兴趣。 他道:“今天我要和你寸步不离!若是无忧公主还不识趣,再找你闹事儿,我就直接把她的门牙给打落了。” 陆若晴莞尔一笑,“好,这个主意不错。” 两人说着话,然后一起入了宴席。 永宁公主过来打招呼,笑道:“我那表妹乔莺,今天给九皇兄和王妃添麻烦了。” 陆若晴微笑,“没有,顺路就带进宫了。” 永宁公主便说起家常,“最近慕白忙着吏部的事,晚上回来得空还看书,瞧着忙碌,可是他说这样心里才踏实。” 又说起顾氏,“顾夫人的身子也还不错,我让人挑了上等燕窝,天天温养着呢。” 陆若晴少不得要道谢一番,“辛苦嫂嫂了。” 他们姑嫂二人说着闲篇,又都是好性子的人,自然一片和睦。 陆若晴心想,今天总应该风平浪静了吧。 结果正这么想着,就见一群宫人簇拥着无忧公主过来,脸上阴气沉沉的,像是谁惹得她很不高兴了。 永宁公主看了一眼,嘀咕道:“听说那位脾气大的很,瞧她那样,怕是要跟谁发脾气了。” 陆若晴轻笑,“不知道谁又撞了枪口,怕是要倒霉。” 永宁公主嘀咕道:“要是小宫女、小太监的遇上,无忧公主打了他们,那也是白打,根本没地方伸冤去的。” 甚至就算打死了,中原朝廷也不可能为了她打奴才,说无忧公主有错的。 因为那样就没法和谈下去了。 毕竟她是南蜀国皇后之女,身份贵重,中原朝廷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陆若晴轻声道:“嫂嫂,你今天离那个煞星远点儿,免得她疯狗似的乱咬人,再咬着你。” 永宁公主点头应道:“嗯,你也离远点儿。”陆若晴笑笑,“我是无所谓,反正都已经跟她结下梁子了。” 无忧公主气鼓鼓的入了席。 南宫夙云在旁边坐着,没有说话,周围的气压有点低。 宫人们都纷纷低头下去。 大概是因为昨天无忧公主闹事,今天皇帝早早的就到了场,往中央一坐,在场自然是一片肃然之气。 “给皇上请安。”众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免了。”皇帝摆摆手,然后吩咐道:“先上点歌舞助助兴,暖暖场,让大家放松一些,然后再开始宴席也不迟。” 刘瑾便唱道:“上歌舞!” 一群伶人打扮得花枝招展,陆陆续续上来。 “叮!”一声琴音响起。 接着便是切切嘈嘈,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琴音叮咚,琴声悠扬飘荡,仿佛给夏日送来一股凉爽的清风,让人心旷神怡。 这时候,舞姬们也开始摆出莲花造型,继纷纷挥动水袖,身段曼妙的舞了起来。 曲悠扬、舞灵动,看起来的确是赏心悦目之事。 众人脸上都纷纷露出微笑。 只有无忧公主,还是一脸怒气未消的样子,看着特别不和谐。 陆若晴略微担心,怕出乱子。 因此吩咐缇萦,“让人去打听一下,方才无忧公主到底撞见谁了?又发生什么事了?悄悄地,别惊动了别人。” 缇萦无声应下去安排了。 陆若晴继续看舞姬们跳舞。 此时,正跳到一段胡旋舞的高.潮,舞姬们纷纷旋转,仿若不知疲倦的陀螺一样,转得让人眼花缭乱。 忽然间,中央领舞的舞姬像是转得太过用力,面纱随风滑落。 有人当即夸赞道:“好颜色啊。” 陆若晴抬眼看了过去。 那个面纱脱落的年轻舞姬,长眉入鬓、丹凤眼,面色白皙宛若白玉,再加上腰子纤细宛若水蛇一般,颇有几分魅惑之美。 皇帝不由多看了两眼,问道:“叫什么名字?” 舞姬羞涩跪下道:“回皇上,奴婢贱名红药。” 皇帝点头,“赏玉如意!” 刘瑾当即笑笑,让小太监托着一柄翠绿的玉如意过去了。 陆若晴不由勾起嘴角。 这种场合,能被皇帝单独上次一柄玉如意的,自然是被皇帝看上了。 上次玉如意,就是暗示回头要侍寝的。 看来这位舞姬很有心思,知道趁此机会搏一搏,故意脱落面纱让皇帝惊艳一把,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不愁了。 这点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 歌舞结束,皇帝便宣布先开始宴席,说道:“朕先饮一杯,诸位随意。” 在场众人怎么敢随意?皇帝的客套话,也就听听罢了。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回敬皇帝,然后都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陆若晴也喝了一杯果子酒。 她酒量不好,低头用帕子擦了擦嘴。 刚好看到无忧公主怪异的眼神。 不知何故,无忧公主一直盯着远去的红药,眼神里尽是怨毒,仿佛有着什么仇怨似的。 可是…… 没道理啊,无忧公主和红药根本不认识。 要说唯一有关联的,就是红药刚才戴着面纱,无忧公主也戴着面纱,但她也没道理怨恨别人戴面纱吧。 陆若晴觉得真是莫名其妙。 这个无忧公主,不仅心狠手辣、脾气跋扈,而且还是喜怒无常啊。 正想着,缇萦忽然凑近过来,耳语道:“方才让人去打探了,说是无忧公主在来的路上,刚好在月洞门和乔侧妃撞上,所以生气呢。” “嗯?”陆若晴轻轻挑眉,低语道:“乔莺?这么巧。” 缇萦亦是低声,“不过没关系,乔侧妃已经送到端妃娘娘的宫里了。” 陆若晴便轻声道:“嗯,那就好。” 此时毕竟是在宴席之上,不便多说,因此便暂且打住了。等到宴席进行到一半,又上了一段杂耍,之后还有侍卫们表演整齐的剑舞,总之弄得甚是欢乐热闹。 酒过三巡,席面上的气氛已经非常喜庆了。 陆若晴也放松下来。 她指着场面中央的剑舞,与萧少铉说道:“这就是找些长得好看的侍卫们,再穿点好看的衣服,跟漠北的将士们比起来,完全就是花拳绣腿啊。” 萧少铉不满道:“哪里好看了?我看一个个都长得五大三粗的!” 陆若晴闻言好笑,“行行行,我们的镇北王殿下最好看,别人都比不上。” 萧少铉的表情这才满意了。 接下来,直到宴席结束都很风平浪静,并无任何幺蛾子发生。 陆若晴心想,到底有萧少铉和皇帝镇场子,无忧公主还算识趣,没有赶在宴席上发脾气,也能少头疼点了。 萧少铉牵了她的手,说道:“走吧,我说今天没人敢找你麻烦。” 陆若晴嫣然一笑,“是啊,有你在嘛。” 忽然间,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并且大声惊呼道:“不好啦!假山里面,死……,死人啦!” 正文 512 乔莺受伤 陆若晴不由叹气,“哎,还是不让人消停啊。” 此时皇帝已经离席了。 小太监自然直奔李贤妃跟前,跪下哆嗦道:“贤、贤妃娘娘……,御花园的假山洞里,有一具血淋淋的女尸!” 李贤妃现在主管六宫事宜,这事儿应该她管。 但是,血淋淋的女尸太吓人了。 李贤妃面色微白,颤声道:“看仔细了吗?好端端的,大喜的和谈宴席好日子,怎么会有血淋淋的女尸啊!” 小太监一头汗如雨下,急道:“看仔细了!是真的!” 陆若晴问道:“是宫女吗?” 小太监哆嗦回道:“看衣服,好像……,好像不是宫女。” 难道是嫔妃们出了事?! 李贤妃闻言脸色更加不好了。 她哆嗦道:“快去!差点各宫各处,看看是哪位宫妃不在宫里?赶紧报上来!” 结果差了一圈儿,有名份的宫妃都没有走失。 甚至连才被皇帝看上的红药,也都好好的,正在梳妆打扮等着皇帝召见呢。 就在此时,端妃坐着肩舆急匆匆赶来。 陆若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本能的感觉不好。 端妃到了近前,急声哽咽道:“王妃!莺儿……,莺儿,肯定是莺儿出事了!我让她过来找你们,好一起回王府,但是……”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但是不说,陆若晴和萧少铉也明白了。 端妃叫乔莺过来,但是他们却没有看到乔莺,自然是出事了啊。 陆若晴重重叹了口气,说道:“走吧,一起过去瞧瞧。” 假山洞里的女尸到底是不是乔莺?看了才知道。 萧少铉也沉色道:“走。” 一行人心情复杂赶了过去。 到了假山洞口,萧少铉拦着陆若晴道:“别进去,让人把尸体抬出来看。” 陆若晴轻轻点头,“好。” 两名胆子大的太监进去,忍着血腥和恐惧,飞快的把山洞里女尸给抬了出来。 端妃只看了一眼,就惨叫道:“莺儿!” 乔莺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里,已经了无生机。 然而更惨的是,她的脸被人用刀划得一道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几乎快要看不出本来模样了。 周围的宫女们都吓得连连惊呼。 就连萧少铉,也嫌恶的皱了皱眉。 他虽然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但那是对阵杀敌,再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还真没有把人划伤毁容的习惯,太下作了。 端妃颤声道:“莺儿、莺儿……,啊!” 她本来就对侄女担惊受怕,此刻确认身份,再看到乔莺的一脸惨相,直接扛不住晕了过去。陆若晴当即上前,掐她人中,“端妃娘娘,醒醒。” 端妃悠悠苏醒过来。 先是一愣,继而悲惨大哭,“莺儿啊!这……,要我怎么和你爹娘交待啊。” “端妃娘娘别急,我去看看。”陆若晴赶紧走了过去。 其实,她只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 对方既然把乔莺弄得这么惨,又怎么会留活口?岂不是不打自招?乔莺多半是已经死透透了。 陆若晴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过去把脉,果然没了脉息! 再探鼻息,也是没有呼吸了。 端妃颤巍巍道:“王妃,莺儿她……,还有呼吸和脉搏吗?” 陆若晴摇了摇头,“都没了。” 端妃闻言,当即又是痛哭起来,“莺儿……,莺儿啊。” 陆若晴却往后退了两步。 她蹲身,去脱乔莺脚上的绣花鞋。 众人都是看的一头雾水。 萧少铉也不解,“若晴,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脱她的鞋子干什么?” 陆若晴头也不回,解释道:“有时候人刚断气不久,阳气还没有散尽,我想看看她脚底的脉息,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端妃顿时不哭了。 她捏着帕子,提着心弦,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凝气屏神的死死看着不转眼。 陆若晴不顾自己王妃之尊,帮乔莺脱了鞋子,脱了袜子,然后伸手在她的足底找到穴位,细细的把脉感受。 似乎……,还隐隐有一点点余温和脉息。 陆若晴毫不犹豫,就拿出银针包,展开,选针,然后对着足底穴位扎了下去。 端妃颤巍巍的问道:“这样……,就能救活莺儿了吗?” 陆若晴回道:“等等看。” 端妃只好抿了嘴,继续等待。 陆若晴解释道:“幸亏现在是六月里,天气炎热,所以身体冷得比较慢。但具体是她身体的余温,还是暑热的温度,还要等一刻钟才知道结果。” 端妃一脸泪花花的,哽咽道:“等!只要莺儿能够活过来,等多久都行的。” 陆若晴却道:“这个我不能保证的。” 她只能尽力,而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救活乔莺。 端妃便捂着嘴默默流泪。 这时候,原本已经出宫的永宁公主,闻讯赶了过来。 陆慕白一向不好参与热闹场合。 加上陆若晴提前叮嘱过,让他回避,免得遇上无忧公主,所以这一次找了个借口没来。 永宁公主飞快扑到母亲身边。 她吃惊的看着乔莺,震惊道:“表妹,这是怎么了?!天呐!太可怕了。” 端妃喘气道:“别说话,等……,等着镇北王妃救莺儿。” 陆若晴等了大概一刻钟,又摸出银针,往乔莺的大腿上面施针,接着便是继续等待,再之后是胸口、脖颈、手腕,陆陆续续都扎了针。 乔莺本来就血肉模糊的,十分渗人。 再被她这么扎了一身密密麻麻的银针,又直挺挺的躺着,看起来更是诡异恐怖。 而且大家站了小半个时辰,脚都发麻了。 萧少铉开口道:“若晴,乔莺已经死了,就不要再这么为难自己了。赶紧把她的尸体送回乔家去,好好下葬吧。” 陆若晴却坚持道:“等等……” “妈呀!诈尸了!”旁边一个小宫女尖声叫道。 众人都吓了一跳。 乔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满眼的鲜血,脸又被划烂了。 看起来,简直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厉鬼。 可谓恐怖之极! 端妃看着都觉得瘆得慌,结结巴巴道:“这……、这这,是人是鬼?莺儿……,是你吗?你要是死了,就好好的去吧。” 乔莺什么话都没有说,像是虚弱极了,转瞬又闭上了眼睛。 陆若晴赶紧握住她的手腕切脉,然后抬头,“已经有脉息了。” 又在鼻子前探了探,“也有呼吸了。”永宁公主瑟瑟发抖问道:“这是活过来了?若晴,你确认对吧。” 陆若晴声音清朗,“我确定,而且现在也能保证救活她了。” 她吩咐缇萦,“让人准备一点点温水过来,三个铜钱大小就行。” 等小宫女端来温水,便从怀里摸出吊气得药丸化开,化成一小口药水,一点点喂进了乔莺的嘴里,然后缓缓滑下。 乔莺还是一动不动的,但若是仔细看,能看到她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在动。 陆若晴在她耳畔轻声道:“先不要担心你的脸,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害你的仇人惨死,不然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乔莺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她,眼里滚出一行殷红的血泪。 陆若晴又柔声道:“你心里的委屈,我都知道,现在不要用力气说话,也不要哭,先好好活下来再说。” 她犹豫了一下,补道:“哪怕你真的想去死,也要等杀了仇人再死,对不对?” 乔莺嘴角微微抽动,细微开口,“……对!” 陆若晴成功的打消了她的死志。 是啊!要死,也要杀了无忧公主再死! 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陆若晴掏出手帕,帮她把眼角的泪水轻轻擦掉。 她温柔说道:“别动!我帮你把身上的刀伤包扎一下,固定好免得移动内脏,然后就送你回端妃娘娘宫中,慢慢养着就好了。” 乔莺努力的张了张嘴,艰难沙哑道:“王妃,我的命……,是你的了。” 陆若晴叹气,“你好好活着就行。” 等着乔莺稍微缓了缓,状况稳定下来,便找人抬来藤条椅。 亏得行凶的人重点是在毁容,主要是在脸上划得的多,在她身上捅了三刀,但是只有一处比较危险。 包扎之后,便让人小心翼翼的把她搬了上去。 然后,先送到端妃的宫里休息。 因为乔莺的状况还很危险,陆若晴便道:“我先留下,等着天黑了,宫门落钥匙再走,先观察一下她的情况。” 萧少铉一脸沉沉道:“我等着你。” 原本来说,他作为成年皇子是不合适进内宫的。 但是今天情况特殊,而且王妃陆若晴也在,自然就不再此例了。 李贤妃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既然乔侧妃已经救活了,我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就先带着大家出去吧。” 端妃哭得眼睛红红的,看着侄女,根本顾不上礼数。 永宁公主忙道:“贤妃娘娘慢走。” 李贤妃只想赶紧离开是非之地,丝毫不在意这些虚礼,当即带着宫女们走了。 萧少铉去了偏殿等候。 陆若晴坐在床边,看着乔莺,说道:“你别急,大概是什么人对你下手的,我能猜到,你先慢慢养足元气再说话。” 乔莺艰难开口,“无忧……”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小太监高声通传,“端妃娘娘,无忧公主前来拜访。” 正文 513 半面美人 端妃气得发抖,恨声道:“莺儿被人伤成这样,和那个无忧公主多半脱不了干系!她居然还有脸皮敢过来?是想要做什么啊?” 永宁公主还不知情,问道:“怎么回事?莺儿受伤和无忧公主有何关系?” 正说着,就见无忧公主大摇大摆闯了进来。 她声音清脆喊道:“听说有位乔侧妃遇刺了。我身边有一位顶尖的巫医,特意带来,给乔侧妃瞧瞧伤势,也许还能帮上忙。” 这话说的,有情有礼竟然无可挑剔。 但是乔莺,一听到无忧公主的声音,便开始痛苦挣扎。 她颤声道:“不、不见……” 端妃也不想见到无忧公主,可是没有理由撵人啊。 毕竟人家明面儿是带着巫医过来,专门帮忙的,再说又是南蜀国的公主,怎么能直接撵人出去呢。 无忧公主往床边走近,故作惊讶,“哎哟!天呐!躺在床上的就是乔侧妃吗?怎么脸被人划成这样?都烂了啊!” 端妃气得不想说话。 永宁公主皱眉道:“我表妹是被某些狠心的人所伤,所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等找到那个害人凶手,就会为她寻回一个公道的。” 无忧公主状若没有听出不妥。 只是盯着乔莺看,夸张道:“哎呀,可惜了!想必乔侧妃以前也是如花似玉的,现在脸上被毁了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丑八怪啊。” 乔莺气得眼睛似要杀人,挣扎道:“你……,你走。”陆若晴赶忙安抚她,“不要动气,身体更不要动,否则会血流加速、伤口破裂,这样会害了你的。” 说到此处,不由心思一动。 无忧公主这是确认乔莺无法指证她,所以专门过来撒泼,好气死乔莺的吧。 正想着,就听无忧公主又道:“啧啧,可怜哟!乔侧妃就算活了下来,以后肯定也不敢照镜子,不然看到那张丑八怪一样的脸,会活活被吓死啊。” “唔……”乔莺气得一口血吐出来,沙哑道:“你……,滚!” “莺儿、莺儿。”端妃赶忙扑了过去。 她着急万分,捏着帕子给乔莺擦掉嘴角鲜血。 端妃的眼泪不停下坠,哽咽道:“好孩子,你别动气,千万气坏了自己的小命啊。” 永宁公主更是忍无可忍,恼火斥道:“无忧公主!你怎么能对一个病人说这样的话?是想活活气死我的表妹吗?” 无忧公主却道:“我说什么?我说得可都是实话呀。” 她一脸不屑看向乔莺,“哦,不想听实话啊?好好好,乔侧妃是一个大美人儿,就算脸都被人划烂了,也美得很……” “啪!”陆若晴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扇了过去。 无忧公主的话顿时被打断。 她先是一愣,继而跳脚,“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扇我耳光?!” 陆若晴没有说话。 “啪!”,又是一耳光,朝着无忧公主另外一边脸上扇去,左右受力很是均匀。 无忧公主彻底被气炸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人弹过她一指甲,更别人说被人扇耳光了。 这个时候,无忧公主脑子里被热血充斥,早就忘了南宫夙云的提醒,忘了不能在中原朝廷得罪镇北王妃。 她当即拔刀,就冲着陆若晴扎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缇萦动作快如闪电,一掌格挡,就将无忧公主手中的匕首震了出去! “哐当!”匕首直接落地。 陆若晴忽地道:“缇萦!摘下她脸上的面纱!” 屋里众人都是莫名奇妙。 不明白,陆若晴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 缇萦却不会去问原因,直接执行,上前一步揪住无忧公主的面纱,用力扯了下来! “啊!” “天呐!” 屋子里,顿时发出一片惊吓声。 原来无忧公主是个半面美人。 上半张脸如花似玉,下半张脸就好似进了油锅里炸,一道道的紫红色瘢痕凸凹不平,宛若数条蜈蚣盘踞。 简直丑得令人作呕! 永宁公主颤声道:“她……,她她,她的脸上是什么东西啊?!” “啊!!”无忧公主忽地一声惨叫,好似厉鬼在嚎,当即捧着脸跑了出去,连地上的面纱都顾不上拣了。 正好萧少铉听闻这边闹出动静,快步冲了过来。 无忧公主还撞了他一下,也顾不上喊疼,就捂着脸尖叫着跑出去了。 萧少铉不解道:“这是在发什么疯?” 端妃忽地放声大哭起来,哽咽道:“是她!一定是她,就是她害了莺儿啊。” 永宁公主急道:“母妃,到底怎么回事啊?” 端妃断断续续哭道:“之前……,我让去把莺儿给接过来说话。” “莺儿来了,说她在半路遇到了无忧公主,过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其实也就蹭到一点点衣角而已,可无忧公主却生气了。” “莺儿说,她已经给无忧公主赔了不是。” “但是……,但是无忧公主的眼神却很吓人,仿佛要生吞了她一样。” 端妃擦了擦眼泪,哭道:“我问莺儿,是不是说什么话得罪人了?莺儿说没有啊。” “还有呢?”永宁公主胆颤心惊的问道。 端妃哽咽道:“后来莺儿又说,当时她靠近无忧公主的时候,无忧公主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不小心掀起了一点点面纱,仿佛看到对方下巴上有疤。” 说到此处,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端妃泪如雨下,控诉道:“其实莺儿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也不会乱说!无忧公主自己是个丑八怪,多心多疑,所以就杀了莺儿灭口,呜呜呜……” 而躺在床上的乔莺,也在流泪,眼里是无边无尽的恨意和杀意! 陆若晴顿时明白了。难怪之前,无忧公主见红药滑落面纱的时候,就眼神怨毒。 其实,是在嫉妒红药的面纱之下,有一张完美的美人脸蛋儿吧。 所以,无忧公主因为自己的丑陋自卑,又疑心乔莺看到了她的真是面容,便叫人对乔莺痛下杀手! 不仅要乔莺死,还要毁了乔莺的容貌才够解气。 ----真是恶毒之极! 永宁公主不由气骂道:“这个丑八怪,自己长得难看,还不许别人长得好看了?伤了莺儿就够恶毒的,还要毁容,还要专门过来气死莺儿。” 她又气,又是心疼表妹,“莺儿……,怎么就遇上这么恶毒的人啊!” 乔莺不停流泪,语调微弱,“我……,要、杀了、她……” 一字一顿,字字都是血泪的控诉。 陆若晴劝道:“你先养伤,保命,不要被仇恨气坏了身体。” “好。”乔莺闭上眼睛,一滴血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坠下。 活着!她一定要活着! 即便她现在被毁了容,已经不想活了,那也要拉着无忧公主一起死! 要让无忧公主这种恶毒的女人,堕入十八层地狱,被阎罗王扔进油锅里面去炸,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否则,她死不瞑目。 . 其实,无忧公主并不是单纯的恶毒狠辣,也有一些机灵应变。 她哭着跑了出去以后,便知道,自己是丑八怪的消息,很快就要瞒不住了。 所以,她必须马上和萧濯订亲! 无忧公主从袖子里拿出备用的面纱,仔仔细细带上,然后顾不上擦去脸上泪痕,就直接去找裕王萧濯了。 反正萧濯眼瞎,也看不到她脸上有没有泪痕。 无忧公主赶到萧濯住处,急哄哄道:“裕王呢?我有急事要见他。” “无忧公主稍等。”小太监赶紧去后院通报。 大殿后院里,萧濯正在茶树下喝着茶。 心腹回禀消息道:“乔侧妃被人行刺,还毁了容,镇北王妃正在忙着救治,跟着一起去端妃娘娘宫里了。” 萧濯挑眉,“可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 “不知道。”心腹摇摇头,又道:“不过听说,之前乔侧妃和无忧公主差点撞上,惹得无忧公主很是生气,或许有些关系。” 正说着,就见小太监脚步匆匆来报,“殿下,无忧公主说有急事要见你。” “哦?”萧濯缓缓站了起来。 乔莺刚出了事,无忧公主就匆匆忙忙赶来见他,有点意思啊。 他其实现在能够看到路了。 但是对外保密,还是搭着小太监的手去了大殿。 无忧公主一见到他,就直接扑了过去,“濯哥哥,我要委屈死了。” “无忧,你这是怎么了?”萧濯被她扑了一个满怀,差点撞倒,赶紧稳了稳身体。 “呜呜,呜呜呜……”无忧公主未语先哭,一副委屈不已的小模样儿。 萧濯柔声道:“你慢慢儿说。” 无忧公主假装委屈的声调,哭道:“那个什么乔侧妃受了伤,她们都怀疑我,说我是害了乔侧妃,呜呜……” “怎么会呢?可有什么证据?”萧濯故意问道。 “没有!”无忧公主大声哭喊,“她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怀疑我!我好心带着巫医过去帮忙,结果却被怀疑,被冤枉,我真是要委屈死了。” “好了,不哭不哭啊。”萧少铉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能感觉的到,无忧公主只是装哭,所以静等下面的后文。 果不其然,无忧公主装模作样哭了几嗓子,就抬头道:“濯哥哥,你赶紧娶了我吧。” 正文 514 嫁给萧濯 “啊?”萧濯故作惊讶,问道:“无忧,怎么这样着急啊?到底怎么了?” 无忧公主哭得凄惨极了。 她哽咽道:“我害怕……,她们冤枉我,镇北王妃还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她没有证据就扇我耳光,之后怕是要悄悄弄死我了。” 这话说得,好似陆若晴是一个杀人狂魔。 萧濯假装惊讶道:“镇北王妃打你了?真的?” 无忧公主呜呜咽咽的哭,假装害怕,“真的!她打了我一耳光不够,又打了一耳光,我吓得根本就不敢还手,只能来找你了。” ----完全不提她先动刀子的事儿。萧濯皱眉批判道:“没想到,镇北王妃竟然如此的粗鲁无礼?真是太不像话了。” 心下却是想笑,陆若晴这两巴掌必定打得痛快。 无忧公主继续哭道:“濯哥哥,现在只有你娶了我,让我做了裕王妃,她们才不敢这样胡乱污蔑我,随便欺负我。” 萧濯却故意拿捏,“无忧,你是一个好姑娘,可我眼睛瞎了,怎么配得上你呢?” “濯哥哥!”无忧公主一副为情冲动的模样,“我只求你能真心对我好,就算你眼睛瞎了,我也不在乎的。” 说着,紧紧的抱住了萧濯腰身,把脸贴了上去。 萧濯迟疑道:“这……” 无忧公主心急如焚。 她想赶紧定下这门亲事,否则她是丑八怪的消息一传开,就要变成中原人眼中的笑话了。 到时候,中原皇室里待不下去,就得乖乖滚回南蜀国! 而在南蜀国,政权和军权都被楼云霆一手掌控! 偏偏早有传言,猜出她的容颜可能有问题,所以她是不能嫁给楼云霆的,也无法嫁给楼家其他子弟。 但她若是嫁给旁人,根本没用,还是得看着楼云霆的脸色过活。 所谓公主,也不过是一个花架子罢了。 算来算去,都不如嫁给萧濯做未来的太子妃,下一任的中原皇后啊。 所以,这门亲事必须订下! 无忧公主怕萧濯不动心,诱惑他道:“濯哥哥,你娶了我,就是娶了南蜀国皇后之女!对你将来追逐帝位,是大大有帮助的啊。” “无忧,我……”萧濯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心动了。 “濯哥哥,你只管放心。”无忧公主信誓旦旦,保证道:“只要你娶了我,我必定让父皇和母后,倾一国之力支持你登基大位!” 萧濯听得差点笑出声来。 无忧公主可真能吹! 还让她父皇和母后倾一国之力?呵呵,当他眼睛瞎了,脑子也傻了吗?居然编造出这样谎话连篇的鬼话! 南蜀国的皇帝根本做不了主,更别说皇后了。 有传言,说南蜀国摄政王楼云霆,以及权势赫赫的楼家,正在蓄谋推翻南宫家的皇权,然后取而代之! 一个不好,南蜀国就改朝换代了。 无忧公主还赶在他这儿吹牛皮,说大话,脸皮也是够厚的了。 “濯哥哥,你不相信我吗?”无忧公主有点着急了。 “傻瓜。”萧濯笑道:“我怎么会不信你呢?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啊。” “那……,你愿意娶我吗?”无忧公主紧紧抱住他,妄图让萧濯感受她柔软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够魅惑了。 萧濯只想把她一把给扔出去。 不过呢,他还是应承道:“无忧,走,我们这就去请皇上圣旨赐婚。” 因为他要给无忧公主一个笼子,免得她到处咬人。 咬伤了别人,他不在乎,但是惹得陆若晴心烦就不好了。 “真的?濯哥哥,你愿意娶我!”无忧公主惊喜道。 “当然愿意了。”萧濯对着她微笑,拉扯道:“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皇上,请皇上立即给我们下旨赐婚。” “濯哥哥!我一定会让你当上太子的!”无忧公主信誓旦旦的保证。 “好,我的太子妃也只能是你。”萧濯不介意说几句谎话哄她,等哄住了,以后才有机会慢慢儿收拾呢。 两人一起去了金銮殿,求见皇帝。 皇帝万万没有想到,萧濯居然是来求婚的,而且是要迎娶无忧公主,简直匪夷所思! 萧濯知道皇帝的迷惑,便道:“皇上,臣有些话想单独说。” 皇帝点点头,“好,其余人等退下。” 无忧公主不安道:“濯哥哥……” “放心吧。”萧濯拍拍她的肩膀,温柔说道:“你先出去,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无忧公主不自禁的点头,“好,你加油啊。” 萧濯微笑,“会的。” 无忧公主忐忑不安的退了出去。 刘瑾带着众人退出,并且关上了大门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皇帝这才问道:“你要做什么?无缘无故的,迎娶无忧公主意欲何为?” 萧濯轻笑,“无忧公主说,娶了她,就会让南蜀国的皇帝和皇后,倾一国之力让我做太子,做将来的皇帝,所以我当然要娶她了。” 皇帝当即怒斥,“胡说八道!南蜀国皇权式微,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空架子罢了。”萧濯道:“所以啊,那我娶了她也无所谓。反正不管我怎么对她,南蜀国的皇帝和皇后,也没有实力派兵过来打仗。” “你到底想做什么?”皇帝皱眉问道。 萧濯冷冷道:“我想给这条疯狗弄一个笼子,免得她到处咬人!” 皇帝道:“那也不用把你搭进去。” 萧濯却道:“我又不是女人,嫁了男人就失去贞洁了,谈不上什么搭进去。即便娶了无忧公主,将来她死了,自然也可以再娶别人。” 只可惜,永远娶不到想娶的那个她。 皇帝还是不同意,说道:“无忧公主性子顽劣,做了裕王妃,你的后宅岂不是天天鸡飞狗跳的?你现在眼睛也没好,吵吵闹闹,也不利于你养病复明。” 萧濯忽然朝着皇帝走过去,说道:“我能看见皇上。” 皇帝吓了一跳,“你的眼睛,真的能看见了?” 萧濯回道:“能看到一些,不过正在好转,陆若晴的治疗方案是有效的,只需要静待时间就行了。” “当真?”皇帝还是不可置信,随手抓起一样东西,问道:“朕手上拿了什么?” 萧濯现在只是看不清楚。 但是,对于物体的轮廓却能判断。 当即回道:“皇上拿了镇纸。” “哐当!”皇帝失神,手一松,把镇纸给掉在御案上了。 他惊喜道:“真的!你能看见了。” 其实,萧濯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是凭着大概猜的。 但是现在为了安抚皇帝,当然要往好了说。 他道:“是啊,我的视力已经恢复,正在慢慢康健,皇上不用再为此担心了。” 皇帝犹豫道:“即便如此……”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萧濯忽然突兀的道了一句。 皇帝顿时震惊静默了。 父皇!这是萧濯第二次这么喊他。 “父皇。”萧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徐徐道:“你就放心好了,无忧公主连慕容长雅的手段都比不上,只不过是一个更狠毒的厉如意,我可以应付得了。” 皇帝叹道:“哎,你呀。” 萧濯继续说道:“我想把无忧公主放在裕王府,亲自盯着她,免得她四处兴风作浪,也算是给父皇分忧了。” “好了,好了。”皇帝连连摆手,“你这是给陆若晴分忧,不必搭上朕。” “哎呀,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皇。”萧濯忽然撒起娇来。 皇帝顿时无力招架了。 只得无奈道:“行!朕答应你,给你下旨赐婚还不行吗?真是,哎……,真是一些头疼的冤家,拿你们没办法。” 萧濯笑道:“那是父皇仁厚心慈,疼爱晚辈。” 皇帝幽幽一叹,“对你……,朕的确是有所亏欠的,让你受委屈了。” 萧濯淡淡笑而不语。 皇帝能有这一丝愧疚也好,这一点点愧疚,就能帮他做很多事了。 至于伤心?他是没有的。 因为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父母,从小到大都是孤儿。 唯一让他感受到喜怒哀乐,情绪起伏的,只有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陆若晴。 却可惜,已经嫁给了萧少铉。 此生与他无缘了。 所以,他娶谁都是一样,都只是计划安排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皇帝当即下旨赐婚。 无忧公主得到甚至喜不自禁。 又怕萧濯知道她的丑脸,直接就带着圣旨,和萧濯一起回了裕王府,不等过门就先做起裕王妃来了。 有圣旨,又已入住,萧濯就再也赖不掉她! 无忧公主总算消停下来。 而消息传开,整个皇宫和京城都瞬间炸开锅了。 永宁公主气得发抖,“疯了!疯了!裕王怎么会忽然迎娶无忧公主?更荒唐的是,父皇居然答应了这门婚事!” 端妃也是喃喃道:“是啊,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陆若晴倒是表情淡定,轻笑道:“看来无忧公主还算有点脑子,知道自己的丑脸曝光,立马就去找萧濯,居然骗了一个裕王妃来做。”永宁公主气怒道:“简直荒唐!父皇他……” 陆若晴打断道:“嫂嫂,不要失言!皇上这么做,自然有皇上的用意所在,而裕王也不是被人摆弄的傻子,他也有他的道理。” 正文 515 王妃有喜了 “可是……”永宁公主急道:“无忧公主要是做了裕王妃,还怎么给莺儿报仇啊?岂不是白白放过她了!” 陆若晴反问道:“报什么仇?你有证据,能够证明是无忧公主下手的吗?” 永宁公主当即愣住了。 陆若晴又道:“既然没有证据,即便无忧公主没有做裕王妃,你又打算如何治罪?南蜀国的公主,是可以随便污蔑的吗?” 永宁公主被问得愣住。 端妃忍不住,气得掉泪,“这个无忧公主实在太恶毒了!偏偏莺儿没有防备,就这么白白的被她伤害,还一点证据都没有。” 陆若晴叹道:“端妃娘娘,即便有证据又如何?无忧公主总不会蠢到亲自下手,即便抓到了她的下人,她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最多就是杀了下人。” 她清楚点出症结所在,“眼下和谈之际,这点过失不可能让皇上翻脸的。” 端妃哭道:“那莺儿就这么白白受伤了?莺儿可是差点送命,而且被毁容了呀!” 陆若晴徐徐道:“端妃娘娘,如今只有一计。” “什么计?” “等。” “等?”端妃不明白,“等什么啊?无忧公主马上就要做裕王妃了,等她做了皇室儿媳,皇上又怎么可以再处置她?” “不,端妃娘娘你想偏了。”陆若晴勾起嘴角。 “我也不明白。”永宁公主一脸茫然道。 陆若晴耐心解释道:“因为现在正值和谈之际,皇上肯定会以和谈的结果为先,所以无忧公主只要不是谋反,都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而等到和谈结束,一切尘埃落定,皇上自然不会再纵容无忧公主。” “到时候,南宫夙云应该也离开了京城,返回南蜀国。” “而无忧公主做了裕王妃,就必须留下,不能离开,再也不是南蜀国的贵客,而只是皇室里的一个儿媳罢了。” 端妃擦了擦眼泪,眼神闪烁,“你是说,等到和谈结束以后,南宫夙云离开,留下无忧公主一人孤掌难鸣,再给莺儿报仇?” 陆若晴点点头,“嗯,只能如此了。” 永宁公主担心道:“可是等到那时,咱们手上也没有证据,而且事情过得太久,再想找证据岂不是更难?那要怎么办啊?” 陆若晴微笑,“你们觉得,以无忧公主的性子,以后能一直老老实实的?别的不说,就说我之前扇她的那两耳光,她就不可能不记仇。” “等她犯错!”端妃忽然间恍然大悟了。 “这……”永宁公主沉吟片刻,有点担心,“若晴,那你岂不是被无忧公主盯上了?要是她对你使坏,就算抓到证据,你若是受了伤也吃亏啊。” 陆若晴呵呵冷笑,“那……,就要看她有没有本事,让我受伤了。” 这一刹那,她身上那种凌厉之气悉数散开。 端妃和永宁公主被其震慑,竟然都不自禁的低垂眼帘,不敢与她直视。 陆若晴看了看外面天色,起身道:“我再过去看看乔莺,如果没有问题,就让太医先守候着她,我也该回去了。” 端妃和永宁公主赶忙起来,都是道谢。 说实话,站在陆若晴王妃的角度,根本就不用救侧妃乔莺的。 换个女人,不主动出手害乔莺已是难得,岂会出手相救?只怕巴不得乔莺死了才好。 ----陆若晴的胸襟实在难得。 等陆若晴过去给乔莺复诊了脉,确认无事,便和萧少铉一起离开了。 端妃让乔莺休息,领着永宁公主去偏殿说话。 不由叹道:“要说镇北王妃,还真真是有母仪天下气度的女子,不一般呐。” 永宁公主也道:“是啊,而且驸马和顾夫人对我也很好,丈夫恩爱,婆婆慈祥,我真是不想再闹腾什么了。” 端妃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柔声道:“我的儿,我这一生只有你这一滴骨血,只盼着你好了,就好,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母妃,女儿也盼着你好。”永宁公主依偎过去,感动不已。 “所以啊。”端妃把女儿搂在怀里,说道:“希望这次莺儿能好好的活着,以后即便没了容貌,只要顺着镇北王妃的心意,也是能够安稳荣养一辈子的。” 永宁公主点头道:“是啊,莺儿在镇北王府没有作妖,所以王妃才会救她。” 端妃虽然关心侄女乔莺,但真正当做心头宝的,自然是女儿永宁公主啊。 她长长叹息道:“希望萧少铉能够顺利登基,陆若晴能够成为皇后。那样的话,你就只需要和陆慕白生儿育女,恩爱一辈子了。” 在最初,皇帝让永宁公主下嫁陆慕白,目的是监视陆慕白和顾氏。 但是,一旦皆为夫妻,利益就自动的捆绑在了一起。 所以,现在端妃和永宁公主都是希望,萧少铉能够顺利的登基,陆若晴能够成为皇后,用以保证她们母女的利益。 若不然,萧少铉不能顺利登基的话,她们母女也不会有好下场的。端妃叹气道:“就是镇北王殿下脾气太过刚烈,和皇上总是三言两语就不和,希望镇北王妃能多劝劝他,讨讨皇上的欢心才好。” 而此刻,萧少铉正在王府里发脾气。 对皇帝很是不满,“这个节骨眼儿上,父皇居然给无忧公主赐婚,真是够了!这下子,无忧公主屁事没有,大家还得恭喜祝贺她。” 陆若晴微笑劝道:“不留下无忧公主在京城,怎么杀她呢?” 萧少铉扔就气息不顺,“我知道,可就是觉得不痛快!你打无忧公主那两巴掌轻了,应该我来动手,打得她满地找牙的。” 陆若晴莞尔一笑,“你要是扇无忧公主两巴掌,那可就不只是满地找牙,只怕她的小命都要送掉一半了。” 萧少铉沉着一张冰山脸,说道:“今天的宴席结束,明天就开始正式和谈,预计会在十天之内谈判完,到时候南宫夙云就可以滚蛋了。” 陆若晴却有点走神。 她忽地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有点惊讶,但是又不能立即确定。 萧少铉还在说道:“看着这群南蜀国的人就烦。” 陆若晴微有沉吟。 片刻后,忽地说道:“少铉!和谈的时候,如果不是寸土寸金的利益,小细节能不能稍微做点让步,赶紧打发南宫夙云离开。” “为什么要让着他们?”萧少铉反问道。 “我……”陆若晴有点迟疑,想说的原因,暂时还不是太确定。 因此微笑道:“就是觉得,南宫夙云和南蜀国的侍卫们走了以后,不光无忧公主没了臂膀,窈娘也会安全一点儿。” 虽然不清楚南宫夙云的计划,但是很明显,这一切都和窈娘有关啊。 再说,她还…… 萧少铉冷声道:“就算南宫夙云惦记窈娘又如何?我就不信,他还敢到镇北王府来劫持窈娘不成?若是敢来,那他也就不用回南蜀国了。” 陆若晴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想图个清静。” 萧少铉一脸肃然,“没事,你不用担心……” “少铉。”陆若晴忽然上前,抱住他的腰身,依偎靠在他的胸前柔声道:“就是刚才,我忽然想起小日子已经迟了两天,所以……,很有可能是有喜了。” “啊?!”萧少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傻瓜!”陆若晴抬眸,伸手在她的脸上戳了戳,“我说,我可能有喜了,听不懂啊?你这个大傻瓜,可能会有孩子了。” “真的?!”萧少铉从巨大的惊喜中回神,激动道:“你确认了吗?是喜脉!” 陆若晴微笑道:“时间还有点短,但是我的小日子一向很准的,以前从来没有迟过,所以多半应该没错。” 萧少铉一双眼睛灼灼发光,颤声问她,“若晴!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陆若晴不由好笑,“做什么呀?我们两个年纪轻轻的,有孩子,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儿?用得着这么一惊一乍的。” “用得着!”萧少铉俊美的脸上浮起笃定,坚持道:“这是我和你的第一个孩子,是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我激动也是应该的。” “好了,好了,应该的。”陆若晴推他,娇嗔道:“你搂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哎呀!有没有压到你的肚子。”萧少铉还沉浸在做爹的兴奋中,又是激动,又是小心翼翼的手足无措,看起来可爱极了。 陆若晴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然后打趣道:“我的傻瓜殿下,你的孩子现在可能只有绿豆那么大,哪里会挤着孩子?挤着我倒是真的。” 萧少铉当即道:“对不住,对不住!以后我会对你更温柔一些的。” 陆若晴忍不住笑了笑,“你先别急着乐,也有可能是我判断错了呢?到时候,免得你空欢喜一场。” 萧少铉却道:“不会的!我有直觉,你这次肯定是真的有喜了。” 陆若晴甜甜笑道:“好,相信你的直觉。” 两人少不得欢喜说了一阵,又对孩子畅想了一番。 好半晌,萧少铉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忽然问道:“你因为怀孕的事儿,暂时不想生活在风波里面,对吗?所以,才会想让南宫夙云赶紧离开。” 陆若晴美眸流转,轻轻点头,“是啊,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养胎,希望能够如愿吧。” 正文 516 明白了 次日清晨,萧少铉早早的起来准备去皇宫,和南蜀国的人开始谈判。 结果他刚要出门,崔夫人就过来请安了。 若是平时,萧少铉还能稍微应付一下,现在哪里心情?直接整理好衣服,抬脚就大步流星出去了。 崔夫人站在大厅里没反应过来。 只来得及喊了一声,“给殿下请安。” 萧少铉走得飞快。 不过眨眼功夫,就已经带着侍卫走得没影儿。 崔夫人想追,又不能追,只能叹了一口气忍住了。薄荷出来道:“崔夫人,王妃让你进去。” 崔夫人赶忙收拾好心情。 她打起精神,进去先给陆若晴行礼,“给王妃请安。” 陆若晴正在对镜梳妆,并不回头。 只是对着镜子看了她一眼,问道:“有事?不是说了,没事就不用来请安了。” 崔夫人陪笑道:“不敢随便来打扰王妃。就是……,听说乔侧妃出了事儿,而且还伤得很重样子,所以过来问问情况。” 陆若晴手上捏着一根红宝石金钗,缓缓别在云鬓上,对着镜子整理好了方才转身。 她曼声道:“乔侧妃是受伤了,但是性命无碍,现如今在端妃娘娘的宫里休养,自有太医们精心照顾,你就不用担心了。” 崔夫人试探问道:“听说,乔侧妃的脸伤得很重?” 陆若晴一双美眸流转不定。 看着崔夫人微笑,“是啊,你觉得好不好呢?” 崔夫人忙道:“当然是不好了。” “是吗?”陆若晴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递到旁边小丫头面前,让她们修理指甲,然后慢慢悠悠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很好呢。” 崔夫人顿时变了脸色,“怎么会?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陆若晴笑道:“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呀!乔侧妃受了伤,毁了容,樊夫人又已经死了,你不就是姬妾里头的第一人了嘛。” 崔夫人当即正色表示反对,“王妃,妾身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哦?那是我误会你了。”陆若晴盈盈笑道。 “是的,王妃真是误会我了。” “好吧。”陆若晴逗了对方几句,便暂且打住,“既然你盼着乔侧妃好,也不想争宠,那就回屋老老实实呆着,别出来乱晃荡了。” 崔夫人即便城府深,能忍耐,也被这话激得有点受不住了。 她忿忿道:“王妃,我自问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怎么就非得处处挑妾身的不是呢?我今天过来,只是想确认乔侧妃平安啊。” “我看未必吧。”陆若晴故意说道。 “王妃……” “出去!”陆若晴忽然喝斥,打断道:“赶紧走,别在我面前烦人了。” 崔夫人咬了咬唇,气道:“妾身告退。” 等她走了,薄荷方才不解的问道:“王妃,你一向都不理会这些人的,今天怎么……,当面让崔夫人难堪啊。” 陆若晴没有解释,淡淡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哦。”薄荷瞧她脸色不好,不敢多问。 等小丫头们给陆若晴修完指甲,就一起出去了。 陆若晴眉头微蹙。 她基本已经确定自己怀孕了。 所以,接下来,就不希望总有烦心的事发生。 崔夫人要是整天上蹿下跳的,就算她不担心萧少铉被勾引,也肯定看着闹心。 再说了,孕妇的情绪又容易不稳定。 陆若晴想要一个清净。 所以,她刚才故意激怒崔夫人,就是想让崔夫人快点还手,然后将其除掉! . 当日下午,萧濯和无忧公主的婚期定下。 皇帝让钦天监挑选吉日,选在下月初八,据说是当月里最事宜成亲之日,上上大吉。 陆若晴闻讯笑道:“难为钦天监了。” 表面听起来,下月初八,好像隔了一个月才成亲。 实际上,今天都已经二十九了啊。 薄荷忍不住喷笑,“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着急的新娘子呢。” 缇萦鄙夷道:“她不是着急,是猴急!这还没成亲,就先搬到裕王府住上,生怕裕王会不娶她一样,要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陆若晴却道:“无忧公主看着大大咧咧,其实不傻的。” “哪里不傻了?”缇萦不服气道。 陆若晴微微一笑,解释道:“无忧公主应该明白,她这会儿住在裕王府最安全,而且还能接近裕王,何乐而不为呢?” 缇萦冷哼,“她这是连名声都不要了。” 陆若晴却道:“名声,那得看什么人什么情况了。” 她端起一碗酸梅汤,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然后轻笑,“若是寻常女子,未婚就住到夫家去,自然是名声不好听,甚至会被婆家和丈夫嫌弃。” “可她是一国公主,又马上要做裕王妃,谁敢去当面议论她?” “皇室也不会公然嫌弃她,萧濯更不会。” “所以……”陆若晴放下了手中的酸梅汤,看向缇萦和薄荷,“人嘛,要懂得适时而变,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缇萦咬牙,“就让那个无忧公主先得意几天!等谈判完了,南蜀国的人都走了,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找个机会,一巴掌拍死她!” 薄荷却有些害怕,“还是不要当面得罪她吧?不然的话,南蜀国的皇后怕是不答应呢。” 缇萦哼道:“我说了啊,找机会,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刺杀了。” 陆若晴由得她们两个闲聊,并不在意。 她的手,温柔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感受着里面可能有了一个宝宝。 陆若晴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薄荷在旁边小声道:“缇萦,王妃又在偷笑了。” 缇萦嘀咕道:“我怎么没看见。” 陆若晴好笑的侧首,说道:“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就瞎议论,当我聋吗?回头等殿下回来,给你们一人一顿打。” 薄荷赶忙撒娇,央求道:“王妃饶过,不敢了。” 缇萦在旁边笑嘻嘻道:“等殿下回来,我就先跑了再说。” 陆若晴笑而不语。 她并没有公布自己的喜讯,决定暂时保密。 有点发愁的是,过几天还要去参加萧濯的婚礼,免不得要遇到无忧公主,不是太想去呢。 但是,无故不去又不太合适。 陆若晴不由心思转动。 想了半晌,叫了缇萦到跟前吩咐道:“你亲自去裕王府走一趟,就说给萧濯送药的。然后告诉萧濯,他大婚的时候,我估计有事儿不会过去了。” 缇萦眨了眨眼,“王妃让我专门走一趟,就为说这个?” 陆若晴微笑,“告诉萧濯,如果当天有人代替我去,务必照顾一下。” 缇萦越发听得一头雾水,连声问道:“谁啊?谁会代替王妃过去?还……,还照顾?王妃你说的是什么,我都听不懂了。” “去吧,就这么说。”陆若晴淡淡道。 “裕王听不明白咋办?” “他会明白的。”陆若晴说完这句,就闭上眼睛不再多说了。 “哦,好吧。”缇萦只能一脸懵的领命出去。 她快速去了裕王府。 然后见到萧濯,把陆若晴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了。 最后,缇萦说道:“反正王妃就是这么说的,我没漏字,听不听得明白就看你了。” 萧濯微微一笑,“回去告诉你们王妃,说我明白。” “啊?!你明白了?”缇萦瞪大眼睛,看他好像是什么怪物似的,然后摇摇头走了。 “哎……”萧濯一声轻叹。 他并不介意,大婚的时候陆若晴不到场。 因为原本就不想她来,免得无忧公主发疯,再冲撞了她,不来反倒放心了。 再说,他和无忧公主成亲拜堂的画面,也不想让她看到。 唯一不太痛快的是,因为无忧公主的事儿,打断了陆若晴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光,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以后,只怕也难以再有机会。 虽说陆若晴给他的治疗,已经接近尾声,本来也没剩下几天了。 但是,每一天他都很珍惜啊。 正在烦躁,无忧公主就脚步轻快的跑了过来。 “濯哥哥。”她用一副矫揉造作的声音,喊道:“我想去池塘里摘莲子,可是一个人去又不好玩,你陪我一起去吧。” 现在两人已经订亲了,萧濯哪里还有耐心哄她?但却不想节外生枝。 因此敷衍道:“今天好热的,去荷塘肯定会晒得一头汗,再把你晒黑反倒不好了。” “可是我想去嘛。”无忧公主撒娇道。 萧濯听得恶心,只想一把直接掐死她算了。 最后,却浮起微笑道:“好吧,真是那你没办法,陪你去玩会儿。” 无忧公主开心道:“濯哥哥,你对我可真好。”萧濯起身,依旧搭着小太监的手走路,假装仍旧看不见的样子。 两人到了王府的后花园,下人撑来了船。 萧濯和无忧公主一起上了船。 夏日炎炎,湖面上却是清风徐徐,淡雅的荷花香气四处飘散,令人心旷神怡。 萧濯坐在船头,依稀能够分辨出眼前的景色。 无忧公主一点儿都不不老实,趴在船边,伸手去抓荷花和莲蓬,弄得衣服、头发、裙子上面全都是水,还溅到萧濯身上了。 她笑嘻嘻道:“哈哈,好玩儿!今天我可要玩个痛快啦。” 萧濯看着她,再看看眼前一望无尽的湖水,心思微微荡漾。 或许,可以让无忧公主去湖水里玩一玩。 这样的话,至少能叫她在大婚之日前老实几天,他也能耳根子清净了。 正文 517 人心纷纷 萧濯轻轻勾起嘴角,笑意深深。 无忧公主还不知情况,摘了一个莲蓬,递给他,“你看,这个莲蓬好大啊!晚上可以做个莲子羹喝了。” 萧濯微笑,“是啊。” 心下却在琢磨,就算要让无忧公主落水,也不能直接一脚踹下去。 哎……,真是麻烦。 萧濯忽地站起身来,说道:“我也过来,你帮我看着,让我亲自给你摘一个莲蓬。” 他说着,脚下却随着水波左右用力。 船身顿时摇晃起来。 无忧公主有点吓,喊道:“哎呀,濯哥哥,你看不见就先好好坐下,不要起来……” “哎呀!”萧濯故作眼瞎绊住了脚,直接往下摔! 这一摔,正好把左右晃荡的船往下压,船身瞬间倾斜偏移,把撑船的船娘吓得不轻,一屁股跌坐在船上。 “砰!”船身越发剧烈的倾斜晃荡,完全失控了。 偏偏无忧公主又是在摘莲蓬,身子往外探出,几个回合的晃荡之下,“扑通”一声,直接成了粽子下了湖。 “救命!救命啊!”无忧公主吓得双手胡乱扑腾,惊呼不已。 萧濯赶紧喊道:“无忧,你在哪里?!” 他伸出手,假装去捞无忧公主的样子,却故意装作抓不住的样子,扯她多灌了几口湖水。 无忧公主早就吓得慌乱了。 一把紧紧抱住萧濯的胳膊,哭嚷道:“快救我上去,咳咳……,上去!” “无忧,别怕!我这就拉你上去。”萧濯强忍了笑意,一边拉扯,一边把她往船身上面磕,折腾好半晌才把人给拉上来。 无忧公主浑身都湿透了。 她像是一直落汤鸡,趴在床上,不停的呛咳吐水,“哇……,咳咳,咳……” 萧濯问道:“无忧,你没事吧?” “别!咳咳,别过来。”无忧公主慌里慌张,赶紧先把挂在头发上的面纱整理好了。 其实,萧濯已经知道她的脸有问题。 只是装作不知道,连声赔罪,“对不住,都怪我不该乱走的!我就是想亲手给你摘一个莲蓬,没想到反而闯祸了,真是对不住啊!” 若是别人折腾这么一通,无忧公主肯定会气得把人给宰了。 但是萧濯,是她有好感且马上要成亲的夫君啊。 再说了,萧濯眼睛看不见,又不是故意的,怪罪的话便有点说不出口。 加上萧濯口口声声,只是想亲手给她摘一个莲蓬,还能说什么?说他想法不对?说他不该这会儿眼瞎看不见? 无忧公主强忍了心里恼火,故作大方,“没事儿,你也不是故意的呀。” 萧濯一把抱住了她,“无忧,你不怪罪我就好。” 无忧公主心里的火又降了三分。 只剩下小小抱怨,“你看,我浑身湿漉漉的都湿透了。” 萧濯当即道:“还好现在是大热天的,不然要是把你冻坏了,我可要心疼了。” 无忧公主虽然性子狠毒,但在感情上,却是没有什么经验的。 萧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温柔手段,用在她身上,火气连消带打早就没影儿了。 无忧公主撒娇道:“刚才吓坏我了。” “没事了,别怕。”萧濯捏起袖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水,动作十分温柔。 无忧公主不由绽出一丝笑意。萧濯喝斥船娘,“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船划回去!” 船娘吓得一哆嗦,赶紧掉头。 等上了岸,萧濯让人抬了藤条椅过来,给无忧公主坐上。 还在旁边叹息道:“可惜我眼睛还是看不见,若是能够看得见路,就直接抱你回去了。” 无忧公主听得心花怒放,高兴道:“等你眼睛好了,再抱我。” 萧濯微笑应道:“好。” 等安顿好了无忧公主,他私下找了大夫,说道:“开点儿药,让公主这几天都好好歇着,免得再四处乱走,影响了大婚。” 大夫一愣。 啥意思啊?这几天,不让无忧公主下地啊。 萧濯加重语气,斥道:“听不懂人话吗?让你开药,叫公主这些天都好生休息。” “哦。”大夫赶紧点头,“明白!无忧公主才落了水,受了寒气,所以有些乏力倦怠,需要在床上静养几日。” “去账房领赏吧。”萧濯见对方懂了,不再多说。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无忧公主都头重脚轻的下不了床。 萧濯总算耳根子清净了。 一转眼,很快到了大婚吉日。 若是单纯裕王成亲,排场还不会太大,毕竟萧濯明面上并不是皇子,只是宗亲而已。 但是现在,裕王和无忧公主大婚,代表两国联姻,又正值中原和南疆和谈期间,婚礼自然办得格外隆重。 一大早的,皇帝就有赏赐送到了裕王府。 陆若晴听到消息。 与缇萦和薄荷笑道:“看看……,你们还笑话人家蠢,急巴巴的嫁人显得不矜持。没想到吧,就是赶在这会儿才会办得隆重呢。” 缇萦不乐意道:“让她先暂且嚣张几天,回头收拾她!” 陆若晴道:“回头再说吧。” 正说着,萧少铉在后院里练完了剑,一头大汗走了进来。 陆若晴便道:“你去洗个澡,等下收拾收拾,该出门赴喜宴了。” “你嫌我臭?”萧少铉过来抓住她的手,蹲身在面前,看着她的肚子问道:“孩子有没有闹腾你?胃里还泛酸不了?” 陆若晴低低笑道:“一颗小豆子怎么闹腾我?有点没胃口,倒是真的。” “让我摸摸。”自从确认了陆若晴怀孕,萧少铉就浑身充满了父爱,每天都要在她肚子上摸几把,才觉得踏实。 缇萦和薄荷看在眼里,都是忍笑,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陆若晴笑道:“看你急得,还得过两三月,胎儿才会长大有动静。你现在摸来摸去,也不可能感受到孩子啦。” “就摸。”萧少铉在她面前,时不时会露出一点少年任性。 “行,依你。”陆若晴也会耐着性子陪他。 萧少铉忽然问道:“若晴,你觉得这一次会是女儿,还是臭小子啊?” 陆若晴嗔道:“怎么儿子,就是臭小子了?哪里臭了?你臭,我生的儿子可不臭,不许胡说八道。” 萧少铉假装不满,哼哼道:“这臭小子还没有生出来,我这个做爹的地位,就这么低了?若晴,你也太偏心了吧。” 陆若晴喷笑,“对!以后只会越来越低的。” 他们俩的性格其实南辕北辙,但是却刚好互补,奇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有着别人不能介入的亲密无间。 笑了一阵,陆若晴忽地问道:“少铉,如果这一胎是女儿的话,你会不会着急失望?生男生女我可没法保证。” “说什么呢?”萧少铉捏了捏她的脸,“女儿也是我们的骨肉,失望什么?再说,有个长姐照顾弟弟妹妹们,也挺好啊。” 陆若晴这才展颜一笑,“那说好了,不管是男是女,你都要一样的喜欢疼爱。” “肯定啊。”萧少铉一本正经道:“若是儿子,肯定不听话就一顿打。若是女儿,长得像你这么水灵灵的,当然要捧在掌心里了。” “你这是什么爹啊!” “好爹。” “厚脸皮,自吹自擂。”陆若晴生出双手,捏住镇北王殿下的双颊,然后凑过亲了一下,甜甜蜜蜜的道:“就算儿子,你也不许动手,不然我会心疼的。” 萧少铉眸光深深看着她,笑道:“好,都听你的。” 正在甜蜜之际,薄荷忽然在外面喊道:“殿下、王妃,崔夫人过来请安了。” 陆若晴缓缓收敛了笑容。 她叹了口气,说道:“少铉,今天你再演最后一场戏,好把门外的烦人精送走。” 萧少铉挑眉道:“送走?什么意思?”陆若晴便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少铉微微皱眉,“你看崔夫人不顺眼,我来处理就是,何必又去找萧濯帮忙呢。” 陆若晴苦笑,“我也没办法,总不好让崔夫人在镇北王府出事吧?萧濯那边方便,赶上大婚人多杂乱,容易把蛛丝马迹处理干净。” 萧少铉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欠萧濯太多人情。” ----人情总是要还的。 但是,他不想让陆若晴和萧濯有瓜葛。 陆若晴柔声哄他,“其实,这一次我也不算欠萧濯的人情。他的眼睛,我已经有把握给他治好,让他完全复明,算是他还我的人情吧。” 萧少铉有些意外,问道:“萧濯的眼睛能治好了?” 陆若晴点头,“应该没问题的。” “也好。”萧少铉轻轻叹道:“免得他瞎了,让你一辈子都觉得愧疚。” “好了,就这一次。”陆若晴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 她语气撒娇,“主要是我现在怀着身孕,很多事都不想沾惹,你就只当是为了让我好好养胎,万事以孩子为重吧。” 萧少铉的心忽然就软了。 前世里,她因为身心都是备受煎熬和折磨,根本无法安心养胎。 所以,孩子生下来就…… 今生不能再让她受这份苦了! 萧少铉轻轻搂住了陆若晴,亲吻她的额头,柔声道:“若晴,只要能让你好好养胎,一切都按你的意思来。” 今生今世,他一定要守护好她和孩子的安全。 ----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 正文 518 萧濯大婚 崔夫人在外厅等了许久。 既不见萧少铉出来,也不见陆若晴叫她进去,不由微微烦躁。 正想叫小丫头进去问一问,就听见里面“哐当”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紧接着,就是萧少铉拔高的声音,“我说了!今天萧濯的婚礼,你不准去!” 陆若晴的声音低一些,“少铉,你发什么脾气?我和你一起去。” “那也不行!”萧少铉的口气很是武断。 “我是镇北王妃,你去,我不去,叫别人怎么想啊?你就别闹了。”陆若晴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解,但似乎不起作用。 萧少铉似乎更生气了。 “哐当!哐当!”接二连三的脆响,像是刷碎了一地的东西。 紧接着,便听到陆若晴“哎哟”一声,喊道:“疼!” 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了。 萧少铉安静了一瞬,还是冷冷道:“既然受伤了,就更应该呆在王府里休养,不要再想着去参加萧濯的婚礼,我先走了。” “少铉!”陆若晴语调委屈,在里面喊道:“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参加婚礼像什么话?别人会笑话你的。” 萧少铉人已经冲了出来,一脚踏出门槛。 听到这话,正好一抬头就看到了崔夫人,当即说道:“那就让崔夫人跟我一起去。” 陆若晴像是气着了,哽咽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啊!” 萧少铉却是怒气冲冲,直接出来。 对崔夫人喝斥道:“走!赶紧跟我一起出门。” 崔夫人自然求之不得啊。 陆若晴作死! 居然为了裕王一个外人,和萧少铉争吵,真是糊涂透了。 哈哈,活该萧少铉气得不理她。 崔夫人自觉是大好机会来了。 上前整了整衣襟,询问道:“殿下,我这一身衣裳会不会太简陋了?要不要再换一身啊?” 萧少铉斥道:“你去不去?不去,就赶紧给我滚!” 崔夫人被他训了一顿。 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是萧少铉对陆若晴的火气,心花怒放的承受了。 “好,好,这就走。”她不再说换衣服,急巴巴的跟着一起出了门。 等她走远,薄荷出来看了一眼,撇嘴道:“切!平日里装得一本正经,有了机会,也和外头的小狐狸精没区别嘛。” 一转身,回去告诉陆若晴,“殿下和崔夫人走了。”陆若晴漫不经心的翘起手指,看着指甲道:“颜色好像有些淡了。” 薄荷担心道:“王妃,这是做什么呀?就这么让崔夫人跟着殿下走了。” “这个你不用管。”陆若晴缓缓起身。 她往后门走去,回头微笑道:“叫两个小丫头进来,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扫仔细点儿,免得等下扎着人了。” “哎。”薄荷赶紧应下。 陆若晴悠闲的去了后面院子。 缇萦跟在她身边,说道:“这一次,能让崔夫人滚出王府了吗?” 陆若晴淡淡道:“应该吧。” 萧濯虽然眼睛没有完全好,但是对付一个崔夫人,想来还不在话下。 . 萧少铉带着崔夫人到了裕王府。 刚到门口,就有小厮悄悄去回禀萧濯。 “崔夫人?”萧濯挑眉问道。 “嗯。”小厮肯定道:“镇北王妃没有来,崔夫人跟着镇北王殿下来的。” 萧濯微微一笑,挥手道:“退下吧。” 他大概知道崔夫人的情况。 比起樊夫人那种心急的,崔夫人更加沉得住气,自然也更难抓到错处。 所以,陆若晴才会和萧少铉演戏,假装不和。 让崔夫人自以为有了机会,就上了钩,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而现在,陆若晴现在打算除掉她! 萧濯并不介意帮这个忙。 反倒觉得,陆若晴需要他也是一种肯定。 但是…… 这做法跟陆若晴平时的性子不和,其中必有什么缘故。 陆若晴为什么不避嫌,反倒要找他呢?是她有什么原因不方便吗?任凭萧濯再聪明,也猜不到陆若晴是怀孕了。 因为她不想费心思,不想让破坏镇北王府的安宁,所以才会这样做。 萧濯实在琢磨不透。 但也没太纠结,反正陆若晴让他办的事儿,办好就行了。 他稍微琢磨了片刻,便叫来心腹,“等下……” 萧濯细细密密的吩咐了一番。 心腹应声点头,“好,明白了。” 萧濯便若无其事的出了门,穿着一身大红喜袍,去拜堂成亲了。 另一处,无忧公主刚刚搭上了盖头。 今天是她大婚成亲的好日子,自然是满心喜气,心里还带着几分娇羞甜蜜。 南宫夙云作为兄长前来送亲,对她道喜。 说了一些场面上的吉祥话,“无忧,恭喜你!往后你就是中原皇室的儿媳,维系两国秦晋之好的裕王妃了。” 无忧公主甜甜笑道:“多谢四皇兄。” 南宫夙云又道:“无忧,在中原皇室做儿媳,不比在南蜀国做公主,往后你的脾气还是要收敛一点儿的。” 无忧公主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她反倒觉得听得啰嗦,连声道:“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教,我知道该怎么接人待物。” 南宫夙云心想,知道?知道个屁呢! 不过,他就是过来走一下过场的,并不在乎无忧公主是否听进去了。 反正又不是他的亲妹妹。 而且在南蜀国的时候,没少给无忧公主擦屁.股,也没少受无忧公主的气。 以及……,薛皇后给他带来的种种厌恶。 无忧公主说道:“四皇兄,你回去告诉母后,我一定会做好裕王妃的。” 她自信满满,隔着大红盖头夸夸而谈。 “将来等我辅佐萧濯做了太子,我就是太子妃,是中原朝廷未来的皇后,一定会大力支持薛家,让母后再也不用受别人的气。” 南宫夙云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假装认真在听,连声道:“是啊,以后南蜀国皇室的底气,就靠无忧你来撑着了。” 门外喜娘喊道:“吉时到了。” 无忧公主当即站了起来,说道:“先不跟你闲聊,得空再说,我先去拜堂成亲了。” 南宫夙云当即道:“好,我送你出去。” 无忧公主到了前面喜宴大厅,在司仪的引导下,和萧濯行了大礼,然后被送回洞房。 而宾客们,则开始觥筹交错的吃喝起来。 南宫夙云喝有些心不在焉。 和谈已经接近尾声,无忧公主的婚礼也成了,那他也就该准备回南蜀国了。 若不然,肯定会引起中原皇室疑心的。 但是,带走陆若晴的计划,却还没有任何进展。 镇北王府的戒备实在是太过森严了。 偏偏陆若晴又十分谨慎,完全不像会像无忧公主那样,没事儿就瞎晃荡,实在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啊。 而且陆若晴也不知道怎么了。 像今天这种盛大的宴席,居然都不出门,愣是呆在镇北王府不出来。 派人打听,说是陆若晴和萧少铉争吵,惹得萧少铉生气,所以把她留在王府里,转而带了一个什么崔夫人前来。 南宫夙云对此有些怀疑。 陆若晴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容姿殊丽、兰心蕙质,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萧少铉真的会那么幼稚,因为陆若晴给萧濯治病,就对陆若晴下禁足令?还是因为吃醋,所以吃得脑子都没有了。 南宫夙云一边喝酒,一边朝萧少铉打量过去。 这时候,萧少铉正在和旁边的人喝酒,像是十分高兴。 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还道:“给我满上!满上!” 没多会儿,就已经喝得脸色发红有了醉意,眼睛也有点惺忪朦胧了。 南宫夙云心下忍不住嘀咕。 这个镇北王,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英明神武啊。 为了一点流言蜚语,就和王妃吃醋,还在情敌的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也未免太冲动了。 正想着,就听见“扑通”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地上。 有人惊呼道:“快!快扶住镇北王殿下!” 南宫夙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竟然是萧少铉喝得太醉,直接一头栽到在地,现场顿时乱了。 “快!扶镇北王殿下起来。” “来人!去抬椅子。” “当心点儿,别磕着镇北王殿下了。” 一通人仰马翻后,有人抬来了长长的藤条椅,将萧少铉给搬了上去,抬去后院休息。 南宫夙云忍不住问旁人,“镇北王殿下,以前也是这般爱喝酒的吗?” 旁边的摇头,“不清楚,不过今天镇北王殿下喝得有点多,也难怪会醉了。” 角落里,有人在悄悄议论。 “听说,裕王殿下曾经救过镇北王妃……” “嘘!你不要命了。” 南宫夙云还想回头仔细去听,后面的议论的人却像是害怕,都把话头打住了。 他也不好抓着人问八卦。 心下想着,回去就叫人仔细打听一下,兴许能找到什么机会。 陆若晴他必须带走! 一个小太监忽地跑了过来,着急道:“四皇子,你快去后面洞房一趟吧!裕王妃不知道怎么回事,死活不让掀开盖头,正在闹呢。” 南宫夙云此刻心思有点纷乱。 加上知道无忧公主脸上有疤,不想让人掀开盖头,肯定是怕被丫头们看见,自然也就没有起疑心。 当即点头,“好,快领我过去。” 正文 519 乱点鸳鸯谱 在南宫夙云被人带着去后院的同时,一名丫头找到了崔夫人,着急道:“夫人!镇北王殿下喝醉了,不省人事,现在正在大发脾气呢。” 崔夫人当即放下筷子,说道:“是吗?赶紧带我去看殿下。” 丫头连声道:“好!夫人快过去看看,旁人都劝不住,殿下闹得实在是太厉害了。”崔夫人本来就心怀鬼胎。 现在听闻消息说萧少铉醉酒,又是在镇北王府以外,当即觉得她爬床大好机会来了! 哪里会去想是不是有阴谋? 所以欲望蒙蔽双眼,心火入了邪魔,正是崔夫人此时此刻的状态,早就失了智。 崔夫人跟着小丫头快步离席。 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偏僻安静的院子。 丫头说道:“夫人,殿下就在里面。” 崔夫人刚要进去,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杯盏被摔碎在地! 接着,是萧少铉恼火的骂声,“她一个女人不守妇道,整天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置我于何地?真是混帐女人!” 崔夫人把这顿骂听在耳朵里,简直如聆仙乐。 萧少铉!醉酒的镇北王殿下啊。 崔夫人赶紧推门而入。 萧少铉在屋子里摔了一地的东西。 此刻手里还拿着一个酒杯,歪在椅子上骂人,“混帐!陆若晴真是太混账了,她……,对不起我的一番心意。” 崔夫人赶紧上前劝道:“殿下,你怎么醉成了这样?当心身子啊。” “喝……,来陪我喝。”萧少铉脸色绯红,把手中的酒杯直接喂到她的嘴边,还嚷嚷道:“你喝不喝?不喝,就是心里有别的男人。” 崔夫人何曾得过这种待遇?简直受宠若惊。 “殿下,我喝。”她毫不犹豫的就把酒给喝下去了。 “喝了就好。”萧少铉忽然站起身道。 崔夫人瞧着他脸色瞬间清醒,觉得怪怪的。 不由问道:“殿下,你这……,这是怎么了?你……” 她忽然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 崔夫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萧少铉仍凭她直接栽到地上,并不伸手去接。 他冷冷道:“没我的事儿了吧?” 小丫头战战兢兢回道:“是的,我们殿下说只要崔夫人喝酒晕倒,其余的事他来安排,殿下你只需要离开就行了。” 萧少铉抬脚,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出去。 他一走,小丫头立即松了口气。 赶紧叫来帮手,给崔夫人换了一套大红嫁衣,扔在床上便关门出去了。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片刻后,南宫夙云被小太监带了过来。 门口立着两个丫头,都是一脸紧张,看起来很是害怕的样子。 见他来了,一个壮着胆子上前道:“四皇子,你快进去看看吧!裕王妃大发脾气,裕王殿下怎么劝都劝不好,已经被气走了。” “好,知道了。”南宫夙云皱眉推门进去。 他一屋子,就见地上全是破碎的瓷片,屋子里酒气冲天。 隐隐的,还夹杂一点其他味道。 南宫夙云感觉有点怪异。 不过此时,更多的是担心无忧公主不肯好好嫁人,坏了他把无忧公主留下的计划。 因此皱眉抬脚进去。 到了里屋,只见一个女子身穿大红嫁衣,背对这边躺在床上。 自然而然就以为是无忧公主了。 南宫夙云不悦道:“无忧,今天是你大喜的好日子,闹什么闹?把裕王给闹走了,新婚之夜你都圆不了,还像话吗?” 床上的女子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南宫夙云不由再次起了疑心。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儿。 南宫夙云喊道:“无忧,无忧!” 床上的女子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动静。 这就不对劲儿了! 依照无忧公主的脾气,生气的时候,应该跳起来大吵大闹才对啊。南宫夙云伸手,扯了一把,“无忧……” 床上的新嫁娘带着面纱,但是仔细一看,眉眼却并不是无忧公主。 是谁?怎么回事?! 南宫夙云来不及的细细思考。 第一反应,就是他肯定掉入什么阴谋诡计中了。 南宫夙云本能的后退,想要离开。 但是,有一种幽幽的香味越发浓烈起来。 房梁上面,忽地有人在桀桀冷笑,并且探头露出一个惊悚的鬼脸,青面獠牙、鬼目森森,十分狰狞可怖。 “什么东西?!”南宫夙云大惊之下,猛地呼吸,不自禁吸入大量迷香。 他顿时头晕目眩倒了下去。 昏迷、混沌,时间流逝…… 等南宫夙云再次醒来,有了知觉时,只觉得周围一片吵闹不堪。 有人在旁边说,“天呐!没想到南蜀国的四皇子这般急色,竟然在裕王府里,和崔夫人勾搭在一起了。” 又有人道:“是啊,崔夫人可是镇北王殿下的姬妾,这下可乱了。” 紧接着,旁边传来女人嘤嘤的哭泣声。 南宫夙云气得肝疼。 他可是在南蜀国皇室摸爬滚打长大的,见多了阴谋诡计,以及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肯定是有人算计他,让他和镇北王的姬妾闹出奸.情了。 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南宫夙云愤怒的睁开眼睛,眼皮却很沉重,睁开一下又不自禁合上了。 他急得不行。 忽然间,“哗啦”一声水响,兜头兜脑一盆凉水泼在他的身上,顿时清醒过来。 南宫夙云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正在哭泣的崔夫人,衣不蔽体,露出半抹香肩藏在被子里。 再看,不出意外和他是同一个被窝。 南宫夙云气得眼前发黑。 他想开口分辩,说他和崔夫人没有奸.情,说事情不是他做的,说他是被人陷害的。 但是张嘴才发现,他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南宫夙云还不死心。 他用力,努力的张嘴想要说话,“啊……” 却只是做了一个口型而已。 南宫夙云气得发抖,想要拔剑砍人,但是手上却并没有力气,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候,无忧公主身穿一袭大红嫁衣冲了进来。 她惊呼道:“四皇兄,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荒唐事啊!” 南宫夙云想一巴掌拍死她! 这个蠢货!不问原因,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下来。 无忧公主还气骂道:“出去!够给我滚出去!” 围观的人被她这么一骂,正好溜了出去。 无忧公主上前,冲着崔夫人破口大骂,“你是哪里跑来的贱.人?胆子不小,竟然敢爬我四皇兄的床,妄想麻雀变凤凰啊!” 崔夫人的清白名声已经被毁,前程自然被毁了。 哪里还心情回答她?只顾捧着脸嘤嘤哭泣,哽咽难言。 “啪!”无忧公主抬手,就给了崔夫人狠狠一耳光,骂道:“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吗?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了。” 崔夫人又气又急又怒,也不说话,直接就用头朝床柱子狠狠撞去! “砰!”顿时就磕破了头,鲜血直流。 无忧公主还在骂道:“还敢寻死?行啊,死了干净!” “你……,住嘴!”南宫夙云终于积攒出一点力气,咬牙喝斥,“快看看……,她……,到底死了没有?” 无忧公主闻言愣住,“你还凶我?难道,你真的看上了这个女人不成?” 南宫夙云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什么看上了! 这个崔夫人要是死了,岂不是趁他奸污镇北王的姬妾,再逼人至死吗?那他可就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了。偏偏无忧公主还在胡说八道,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南宫夙云努力运起内功,逼退迷药。 然后不顾无忧公主惊诧的眼神,一把掐醒了崔夫人,对她说道:“不要寻死!活着,我带你回南蜀国,留在我身边一样荣华富贵。” 崔夫人不能死! 要她活,才有可能找出背后黑手。 崔夫人原本是存了死志的。 毕竟女子清白名节重于性命,她不想被人羞辱,所以刚才是真的想一死了之。 现在听南宫夙云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 是啊!萧少铉是镇北王,南宫夙云也是南蜀国的皇子,跟了他,也不算太辱没了。 南宫夙云又道:“你死了,害你的人就找不出来了。” 崔夫人听得心头猛地一跳。 她一回头,就看到南宫夙云近在咫尺的妖孽俊脸,美得魅惑人心。 心神竟然不知不觉的被他影响,轻轻点头,“好,我不死,要把害我的人找出来。” “这就对了。”南宫夙云总算松了一口气。 无忧公主简直看傻了眼。 难道是她弄错了?四皇兄是真的看上这个女人了? 无忧公主跺了跺脚,啐道:“呸!你还真是荤素不忌,什么女人都要啊!早知道,我就不过来替你收拾烂摊子了。” 南宫夙云实在没有耐心跟她解释。 正想撵她出去,就见萧濯搭着小太监的手走了进来。 无忧公主转身迎了上去,跺脚道:“濯哥哥,我们走!不用管他们狼狈为奸的,免得在这儿看了添堵,走吧。” 萧濯温柔问道:“四皇子,你没事吧?” 正文 520 四皇子病了 没事?没事才怪! 南宫夙云强忍了破口大骂的冲动。 他现在身体还有点软,但是脑子已经渐渐清醒,能够正常思考了。 今天的这一场闹剧,发生在裕王府。 那就肯定和萧濯脱不了干系! “四皇子。”萧濯复又问道:“是身体难受说不出话吗?不要着急,先好好休息,有话等你缓过来再说。” “多谢裕王关怀。”南宫夙云咬牙切齿道。 他的眼睛里燃着熊熊的愤怒火焰,却强行忍住,没有喷薄爆发出来! 因为心里很清楚,萧濯城府深厚、手段隐秘,肯定不会留下任何证据,所以他就算质问也没有用。 弄不好,萧濯还会说他是在进行污蔑。 眼下身陷裕王府,更是不敢随便的轻举妄动,还是先平安离开的好。 偏偏无忧公主不肯配合,气鼓鼓道:“濯哥哥,都是我那四皇兄不争气,非得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走吧,别管他了。” 南宫夙云怒道:“无忧!你少胡说八道几句,行吗?!” 无忧公主一向性子娇惯。 被他斥责,当即气得跳脚,“我说错了吗?刚才我要惩罚那个贱.女人,是你非要护着她,还要让她做你的侍妾,难道不是你自己不争气?” 南宫夙云恼道:“那不然呢?” 一连串的质问,“你立马逼死她,不就成了我逼死镇北王的姬妾?你要我怎么跟别人交待?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无忧公主愣了愣,脑子转动,倒是明白了他说的话。 但是,她的面子挂不住啊。 不由气道:“你凶什么凶啊?又不是我让你闹出这种丑事的!我好心过来帮忙,你一句好话都没有不说,还凶我!” 南宫夙云气得磨牙,“行,我谢谢你了。” 无忧公主当然听得出这不是好话。 更加生气,转身就去拉扯萧濯,“走!我们走,管的他跟什么脏东西睡在一起呢。” 南宫夙云喊道:“裕王!我是在你的王府里出事的,你不能不管!” 萧濯假装无奈道:“四皇子,我一个瞎子,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怎么管啊?我看这件事,你还是亲自去跟镇北王殿下说吧。” 南宫夙云气喘吁吁,恼道:“先让大夫来给我解了迷药!” 萧濯倒是没有反对拒绝。当即吩咐,“去传大夫,然后帮着四皇子收拾一下。” 崔夫人躲在被窝里小小声,“还有……,我,让人先给我穿好衣服。” 萧濯听到崔夫人的声音,微微烦躁。 他原本以为,崔夫人出了这种事以后,肯定会想不开寻短见的。 然而刚才听无忧公主所说,南宫夙云居然许诺纳崔夫人为妾,崔夫人又有了生路,所以现在不想寻死了。 可是,崔夫人绝不能留啊。 ----留下会是祸患。 萧濯出去,先安顿好了无忧公主回洞房。 然后才找来心腹,吩咐道:“崔夫人不是撞床柱子了吗?额头上面肯定有伤,等下让大夫给她开点好药,仔细包扎一下。” 心腹当即会意,“殿下放心,崔夫人一定会在离开裕王府后,然后再生病,并且死在南宫夙云的住处。” 萧濯叮嘱道:“此事务必要办妥当!” 很快,大夫赶到出事之处。 先给南宫夙云解了迷药,再按照萧濯的安排,给崔夫人解迷药和包扎伤口,一切处理妥当。 之后,婆子们上前仔细检查。 结果在崔夫人的荷包里,发现了迷药,并且分量不轻! 于是,事情就成了崔夫人带迷药,准备勾引镇北王殿下,结果被醉酒的南宫夙云遇到,所以才会成了一对野鸳鸯。 醉酒?! 南宫夙云听到这个结论,不由大怒,“我何曾醉酒了?!” 崔夫人那边,应该是真的想爬萧少铉的床。 但是他,分明就是被萧濯算计,以为无忧出了事,才会阴差阳错中了圈套。 南宫夙云心中怒不可遏。 但是,他也清楚,给他领路的小太监是肯定找不到了。 ----他无法指证萧濯。 再闹下去,只会是他故意在抹黑裕王府,是他在破坏无忧公主的婚事,甚至是对两国和谈别有用心。 这些套路,南宫夙云实在是太过清楚了。 南宫夙云纵使再不情愿,再恼火生气,也只能先认栽! 毕竟醉酒睡错了一个侍妾,对于皇子而言,不算什么大的过失。 只是一桩风流韵事罢了。 南宫夙云收拾好,去找到萧少铉赔罪,“是我喝多了,糊涂了,结果闹出这种荒唐事儿,实在对不住镇北王殿下。” 萧少铉摆摆手,“罢了,一个侍妾不值什么,四皇子喜欢就送你好了。” 南宫夙云陪笑道:“等我回去,再给镇北王殿下送两个绝色佳人,用以稍作补偿。” 萧少铉顿时目光一寒,“不必!若是送来,我就直接给扔了。” 言毕,起身就走。 南宫夙云也不过是白客套一句,见他不乐意,自然不会不识趣的。 心下倒是怀疑,今天这事儿萧少铉参与其中了吗? 按说不可能,毕竟萧少铉和萧濯是情敌,一起联手也太匪夷所思了。 等他回到住处,崔夫人一口咬定道:“肯定王妃的计谋!她故意装着跟殿下吵架,好让殿下不准他来裕王府,然后再让我来,安排人找机会算计我!” “算计你?”南宫夙云冷笑,“就算是陆若晴布置了陷阱,那也得你肯上钩,才会去爬萧少铉的床啊。” “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南宫夙云讥笑连连。 崔夫人哭得眼睛红红好似兔子一样,哽咽道:“我没有带迷药,没有!这一切都是王妃布置的局!” 直到此时,崔夫人仍旧觉得是陆若晴的计谋,没有怀疑过萧少铉。 因为在她看来,陆若晴精通医术、药理,只要稍微给萧少铉做点醉酒的手脚,就能够把她给骗过去了。 而萧少铉递给她的那一杯酒,也是陆若晴让人下了药。 所以…… 崔夫人哭得泣不成声,恨恨道:“王妃实在是太恶毒了!毁我一生,我一定要杀了她,不然死不瞑目!” 南宫夙云斥道:“别哭了!烦不烦啊。” 他在裕王府的时候,对崔夫人耐心,那是不想崔夫人当场死了,免得成了他逼奸至死,现在可没有那份好脾气了。 因见崔夫人哭哭啼啼个没完,实在不耐烦。 南宫夙云忍不住斥道:“再哭,就给我滚出去!说什么杀了陆若晴,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白日发梦呢。”“不,我不是发梦!” “呵呵,那是发傻。”南宫夙云讥讽道。 “不是的!”崔夫人擦了擦眼泪,急巴巴道:“只要四皇子你愿意,我可以联系到宫里的贤妃娘娘,你们联手,一定可以杀了陆若晴的!” “贤妃娘娘?”南宫夙云这才稍微动容。 “是真的!我绝对不骗你!” 崔夫人急巴巴的表示能力,一脸认真道:“四皇子,你虽然身份尊贵,可这里毕竟不是南蜀国的皇室,很多事情你都不方便的。” 南宫夙云打断她,“不用废话!你先联系到贤妃再说吧。” “好,明天我就让剪秋去送消息。”崔夫人擦干眼泪应道。 南宫夙云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先退下吧。” 崔夫人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四皇子,你要不要先联系无忧公主,让她帮着打听,或许能找到萧濯下手的把柄。” “她?呵呵。”南宫夙云一阵嘲讽冷笑。 “不行吗?”崔夫人怯怯问道。 南宫夙云冷笑道:“无忧现在满脑子都是萧濯,觉得萧濯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哪里还会听我的话?我要说今天的事儿是萧濯下手,她一准儿得跟我翻脸!” “这……”崔夫人无语了。 “好了,不必提她,明天办你的事儿去吧。”南宫夙云再次挥手,把崔夫人给打发走了。 而他自己,则对外宣布受了惊吓需要休养。 南宫夙云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也罢,正好可以让我多拖延几天再走。” . 天色渐黑,正适合洞房花烛夜。 只不过,萧濯实在不想碰无忧公主那个丑八怪,人丑、心又毒,碰了肯定要犯恶心的,所以还得想个办法。 而此时,无忧公主并不知道他的想法。 还在满腹牢骚的抱怨,“四皇兄真是太不像话了!在南蜀国荒唐也罢了,竟然跑出来也不知道做事收敛,而且今天还是我的婚礼!” 萧濯劝道:“不要紧,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而已。” 无忧公主啐道:“我就是生气,那么多女人他不挑选,非得挑选萧少铉用过的破鞋,也不嫌恶心啊!” 萧濯轻笑,“镇北王应该没有收用崔夫人。” “啊?不会吧。”无忧公主吃惊道。 萧濯却道:“我听今天收拾房间的婆子们说,床上有血迹,崔夫人应该是头一次破身,所以之前还是处子。” “这……”无忧公主表情怪异,砸舌道:“镇北王到底怎么回事啊?自己的姬妾,放在王府里都不碰一下的。” 萧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一直盯着无忧公主的脸看,然后惊讶道:“无忧!我好像……,能看到你的脸了。” 正文 521 几家欢喜几家愁 无忧公主当即吓了一跳。 她慌忙捂住下半张脸,惊恐道:“你说什么?你能看到我的脸了?!” 萧濯故意吞吞吐吐的,迟疑道:“只是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是看不清楚,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黑纱,模模糊糊的。” 无忧公主紧张的心稍稍放松。 但还是不安,小小声问道:“濯哥哥,你能看清楚我的样子吗?” 萧濯皱眉,“隔得远,看不太清楚。” 说着,他就站起来朝无忧公主走去,一副打算近了细细端详的样子。 无忧公主吓得连连后退。 她慌张道:“濯哥哥,你先坐下,坐下!” 萧濯只得停住,问道:“怎么了?不是你让我看你长什么样子吗?” 无忧公主心慌慌道:“你现在看不清楚,要是把我看走样了,岂不是难看了吗?还是先不要看了。等你眼睛好了再看。” “这样啊。”萧濯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像也有道理。” 无忧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以前想过,等到嫁给萧濯就可以露出真容,反正萧濯赖不掉了。 可是,当萧濯真的靠近看她的脸时,长久以来养成的自卑心理,还是让她撑不住想要继续掩饰下去。 刹那间,无忧公主甚至觉得,萧濯要是不复明反而更好一些。 对!就像现在这样能看到一些,可以勉强认路,但是却看不清人脸就行了。 无忧公主试探问道:“濯哥哥,你再看看周围,还能看到什么?自己能看到屋子里的东西和大门吗?走路有没有问题?”“哦,对哦!”萧濯仿佛才从复明中醒悟过来,惊喜道:“是啊!我能看到你,就能看到其他的东西啊。” 他赶紧转身,假装摸摸索索的往外面走。 无忧公主喊道:“当心!别磕着了。” 萧濯摸索到了门口,一脸惊喜,“可以!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大概的东西轮廓还是能看到的,我以后可以自己走路了。” 无忧公主努力微笑,“啊,太好了!濯哥哥真是可喜可贺啊。” 萧濯转身回来,说道:“无忧,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他假装一脸激动,“都是因为你,给我带来了那个神奇的巫医,才让我重新恢复光明,以后肯定会完全好起来的。” “啊!是啊,是啊。”无忧连连点头道。 心下却想着,得赶紧叫巫医调整方子。 不能让萧濯的眼睛完全复明,就像现在这样,能看得到路,却看不清人脸就够了。 萧濯却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上前牵起无忧公主的手,一脸兴奋,“无忧,今夜洞房花烛,让我仔细的看一看你,肯定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他越是这样,无忧公主内心的恐惧就越重。 “你怎么了?无忧。”萧濯故意凑近问道。 “哎。”无忧公主捂着胸口,喘息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觉得有些胸闷气短的,你让丫头开开窗,透透气吧。” 萧濯便道:“我去给你开窗。” 他转身去开了窗,然后回来问道:“无忧,你好点没有?” 无忧公主假装气喘吁吁,“哎……,还行,就是有点喘不过气儿来。” 萧濯问道:“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瞧瞧?” “不用了。”无忧公主摆摆手,然后吞吞吐吐道:“濯哥哥,我今天身子很不舒服,怕是不能和你圆房了。” “没关系。”萧濯一脸善解人意的样子,说道:“反正你都已经嫁给了我,早一天,晚一天圆房,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无忧公主眼睛一亮,迟疑道:“你不会生气吗?” 萧濯温柔道:“我怎么会生气呢?你对我这么好,又让巫医给治疗眼睛,让我重见光明,我感激你都还来不及呢。” “今天晚上没有圆房,你真的不介意吗?”无忧公主再次问道。 “傻瓜。”萧濯一副宠溺的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真的不会介意啦!听话,乖乖躺下睡觉,我的眼睛也该休息了。” 无忧公主甜蜜道:“好,都听濯哥哥的。” 可怜桌上的大红色合欢花烛,空荡荡的白烧了一整宿,辜负了新婚之夜。 ----独自垂泪到天明。 . 崔夫人一夜辗转难眠。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镇北王府处处谨慎、事事小心,几乎没有正面和陆若晴冲撞,但是却遭到如此惨重的算计! 陆若晴说翻脸就翻脸了。 崔夫人很是后悔。 之前想着稳妥起见,所以并没有在镇北王府做手脚,一直都还规规矩矩的。 早知如此,还不如早点给萧少铉下迷药,爬了床,破了身,那就是萧少铉的女人了啊。 南宫夙云虽然也是皇子,但是手无实权,怎么能和萧少铉相比呢? 更不用说,她根本就不想去南蜀国啊。 崔夫人忍不住又是流泪,哽咽道:“我的命,真是太苦了。” 剪秋也是忧心忡忡,“夫人,咱们真的要跟着四皇子去南蜀国吗?听说好远,而且咱们去了南蜀国以后,一个人都不认识,我好害怕啊。” 崔夫人又何尝不害怕呢?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啊。 因此恨恨道:“这一切,都是陆若晴在算计我!她不亲手杀我,却把她送到南宫夙云的床上,让我再也不能回镇北王府了。” 剪秋忽地道:“夫人,奴婢忽然有一个主意,也许可以让我们不用去南蜀国。” 崔夫人闻言大惊,忙道:“快说啊。” 剪秋道:“要是能让四皇子拖延一段时间,等上个把月,夫人就对外宣布自己怀孕,然后便可以说有身孕不便远行,是不是就能暂时留下了?” “怀孕?留下?”崔夫人一头雾水,“那以后呢?” “以后……”剪秋想了想,说道:“以后夫人就留在京城,随便找个孩子养着,不一定非要去南蜀国啊?横竖四皇子又不缺姬妾,也不是非夫人不可的。” 崔夫人想了想,点头道:“这个办法,倒是有些可行。” 剪秋又道:“只是咱们办不成这件事,还是联系上贤妃娘娘,让她帮忙,才能想办法叫四皇子多在京城逗留,之后的计划才能进行啊。” “对!得贤妃娘娘帮忙。”崔夫人连连点头道。剪秋起身,“那奴婢,这就去联系贤妃娘娘的人。” 崔夫人叮嘱道:“好,你出门稳妥一点儿。” 剪秋领命,悄悄溜出了门。 然后去了一家胭脂铺。 按照以前的约定联系方式,跟掌柜的说,“清竹雅间,要一壶上等的碧螺春,再拿一盘翡翠上来瞧瞧。” 掌柜的应道:“好的,姑娘稍等。” 剪秋便去了雅间等候。 若在往常,大约等上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会有人来接头。 但是,今天却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 剪秋渐渐不太对劲儿。 什么意思?李贤妃觉得崔夫人已经失了身,离开了镇北王府,所以就是弃子了吗? 要是李贤妃撒手不管,那她和崔夫人怎么办啊。 剪秋心里有点慌。 她等啊,等啊,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却始终没有等到人来。 剪秋顿时一阵心凉了。 怎么办?李贤妃分明就是不管了啊。 那她就算在这儿等到明天,等到明年,也是完全没有用的啊。 回去……,要怎么跟崔夫人交待?而以后,难道真的要跟着崔夫人去南蜀国?南宫夙云虽然长得俊美,但绝对不是一个善类啊。 剪秋心中感到一阵害怕。 脑子里一片茫然,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了。 可怜崔夫人,从上午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下午,一直等到天黑都不见剪秋回来。 不由心浮气躁,吩咐小丫头,“派个人出去找找剪秋。” 正说着,就见剪秋一头丧气的回来了。 “剪秋!”崔夫人喊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可算回来了!” 剪秋欲言又止。 崔夫人还以为有什么机密。 赶忙拉她进了屋子,关上门,才道:“说吧,没别人了。” 剪秋嘴巴一扁,眼泪不自控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崔夫人惊诧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剪秋哭道:“夫人,贤妃娘娘不管我们了。” 崔夫人闻言惊吓,“不管我们?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剪秋便把今天白等的事儿说了。 然后哭道:“若在往常里,只用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有人来。可是今天,我……,我整整等了一天啊,根本没有人来。” “没有人来?!”崔夫人怔住了。 什么意思?李贤妃不管她了?打算让她自生自灭了?这是弃了她啊。 崔夫人简直不敢想下去。 可是满脑子的念头又控制不住,逼得她脑子一阵阵的发痛,感觉头疼欲裂。 “哐当!”崔夫人随手一推,不慎将茶杯打碎在地。 剪秋擦了擦眼泪,赶紧上前问询,“夫人,你怎么了?” “头疼、头疼……”崔夫人连连后退,跌坐在床上,捂着脑袋不停的呻.吟,“快!快去叫大夫来给我瞧瞧,难受得很。” “哦,我这就去。”剪秋慌张出门喊人。 正文 522 南宫夙云的手段 没多会儿,大夫匆匆赶来。 崔夫人头疼欲裂的躺在床上,叫唤道:“难受……,我难受啊。” 剪秋赶紧搭了一块帕子,让大夫诊脉。 大夫切了切脉,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崔夫人的脉象像是中了毒。 难道是南宫夙云不想留崔夫人的活口,所以下了毒?或者,是其他人想把崔夫人灭口?总之肯定背后有黑手。 大夫并不想纠缠到阴谋诡计里去。剪秋焦急道:“大夫,怎么回事?下午夫人还没有发烧,怎么天黑就忽然烧起来了?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大夫回道:“夫人的脉象,是受了惊吓所致的气血紊乱,所以高烧也不奇怪的。” 惊吓?崔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她何止受了惊吓? 她先是被陆若晴害得失去贞洁,现在又成了李贤妃的弃子,她的肝胆都要气碎了啊! 崔夫人心里那个恨啊。 原本她还等着陆若晴和萧少铉闹翻,她再趁机爬床做萧少铉的女人,然后生儿子,再慢慢的代替陆若晴,……成为镇北王妃,未来的太子妃! 要是一切顺利,皇后之位都是她的啊! 可是现在梦碎了。 甚至,就连联系李贤妃报复陆若晴,都不成了。 崔夫人心里恨得要死。 等大夫走了,她对剪秋恨恨咬牙道:“陆若晴一日不死,我一日不甘心!今生今世,我必定要把她碎尸万段,方才解恨!” 剪秋劝道:“夫人,你先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吧。” 崔夫人又道:“还有李贤妃……,她利用完了我,又不管我,也是该死!” 剪秋心下一阵无奈。 崔夫人光是发狠话有什么用?不论是镇北王妃,还是李贤妃,一个都斗不过啊。 “我要生儿子,生儿子!”崔夫人发烧热得头晕脑胀的,神智不清,迷迷糊糊的喊道:“我要给镇北王殿下生儿子!” 剪秋听得一阵无语。 崔夫人都已经失身给南宫夙云了,还怎么给萧少铉生儿子?胡说这些有啥用啊。 但为了哄得崔夫人消停,还是连连点头,“好,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崔夫人的神智已经错乱。 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纷乱的片段,晕乎乎的又嚷嚷道:“我要得宠,我要赶紧给他生下第一个儿子!” 这一刹那,那还以为自己是萧少铉的侍妾。 崔夫人呵呵的笑,“我的家世不错的,我长得又好看,还有才学,我一点儿都不比陆若晴差的!而且,我对殿下一心一意,绝对不会水性杨花。” “陆若晴这条毒蛇!” “我要给殿下生儿子,我要……,杀了陆若晴!” 崔夫人烧得头晕脑胀的,不停的喊。 她嚷嚷道:“不!我和南宫夙云没有关系!是陆若晴害我,害我……,是李贤妃害我,所以她们全都该死。” “夫人,早点歇着吧。”剪秋劝了几句,但是根本劝不住。 没法子,只好仍凭崔夫人嘀嘀咕咕了。 反正病中声音也不算大。 剪秋等着小丫头去抓了药回来,然后守着煎熬,再哄了半天让崔夫人喝了药,总算慢慢没劲儿睡下了。 今儿折腾了一整天,剪秋自己也是困得不行。 等崔夫人睡下,她歪着坐在床边脚踏上,渐渐抵挡不住困意开始打盹儿,不知不觉就靠着睡着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 剪秋借着旁边的烛光瞅了一眼,见崔夫人睡得很踏实,不由松了一口气的,想着自己也能躺在脚踏上睡一宿了。 不过在睡之前,习惯性的伸手去摸一摸,看看崔夫人是否还在发烧。 结果一摸,竟然摸到崔夫人一片冰凉! “啊!!”剪秋吓得大叫。 她还以为自己摸错了,又摸了一下,还是一片冰凉渗人。 剪秋瑟瑟发抖,喊道:“夫人,夫人,你醒醒啊。” 崔夫人却再也不能回答她了。 “夫人!”剪秋吓得发抖,转身惊慌无比的冲了出去,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啊!夫人好像出事了。” 丫头婆子们闻讯赶了进来。 剪秋让两个胆大的婆子上前摸人,结果都是吓得不轻,“夫人已经凉了!凉了!” “怎么回事?”剪秋喃喃道:“快!快去叫大夫过来!” 但奇怪的是,那个原本留在府里的大夫不见了。 南宫夙云被惊动闻讯过来。 他上前,探过了崔夫人的呼吸和脉搏,不由恼火道:“死了!” 剪秋吓得大哭起来,“不是我!我没有,没有……,我没有害夫人啊。”南宫夙云斥道:“蠢货!那个大夫都找不到了,肯定是他下了药,谁说是你了?赶紧止住你的马尿,别惹人心烦了。” 剪秋吓得一哆嗦,死死咬唇,不敢哭出声来。 她怕!总觉得暗地有人像毒蛇一样潜伏,随时都可能杀了她。 南宫夙云很是恼火。 是他疏忽了! 因为没把崔夫人当一回事,就没有特别关注,却不想有人做手脚把崔夫人给弄死了。 “妈的!”南宫夙云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肯定是萧濯这个王八蛋干得! 他要弄死崔夫人,故意不在裕王府出事,非得等他走以后再出事! 南宫夙云恨恨咬牙。 这才知道,他是真的遇到了厉害对手。 萧濯、陆若晴,心思和城府都是一等一的厉害,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圈套! 而萧少铉,甚至不用心思和算计,就可以直接收拾了他! 南宫夙云收起了轻视之心。 他沉着一张俊美的脸,摒退下人。 单独留下剪秋,问道:“不是说,要和宫里的李贤妃联系吗?联系的如何了?” 剪秋呜呜咽咽哭道:“贤妃娘娘的人不肯见面,就是……,就是因为这个,夫人才会气得病倒,然后发烧看病出了事。” “不肯见面?”南宫夙云眉头轻挑,双目微眯。 “是的,奴婢等了一整天。”剪秋哭道。 南宫夙云嘲讽,“蠢货!你们两个现在已经没用,这样傻乎乎的找上门去,谁会见你们?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派人见面的。” 剪秋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贤妃娘娘她……,太狠心了。” 南宫夙云忽然蹲下身去,掏出手帕,给剪秋擦了擦眼泪,“好了,别哭了。” “四皇子……”剪秋没有被他的温柔感动,反倒吓得不轻。 南宫夙云看着她笑笑,一脸温柔道:“你听我的,明天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等办完了事情以后,我就给你找一个好归宿。” 剪秋瑟瑟发抖,“吩咐?什么吩咐?” 南宫夙云笑得妖孽如花,魅惑人心,“别急,明天你就知道了。” . 次日,京城某一处的胭脂铺。 剪秋再次前来。 这一次,她照例上了二楼的清竹雅间,要了一壶上等的碧螺春。 但是,却没有吩咐拿翡翠上楼鉴赏。 而是跟掌柜放话,“告诉以前来联系你的人,我今天等他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之内他赶不来,我就在这胭脂铺大门口说说书,讲讲所知道的往事。” 掌柜的眼神一闪,应道:“好,姑娘稍等。” 剪秋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按照南宫夙云的吩咐,过来威胁掌柜,进而想把李贤妃的人给逼出来。 但是,真的有用吗? 剪秋手上拨着茶,却根本就没有心思喝。 ----简直如坐针毡。 然而,今天果然出现了奇迹。 还没等到半个时辰,就有一个中年妇人急匆匆赶来了。 剪秋高兴道:“快进来说话!” 那中年妇人默不作声,直接进门,关门! 然后一把掐住了剪秋的脖子,狠狠骂道:“不知死活的蠢东西!” “唔,救……,救命!”剪秋被掐得脸红脖子粗,无法完全呼吸了。 “砰!”忽地一声巨响,两名侍卫打扮的人破门而入,一刀砍在那妇人腿上,一刀看在她的胳膊上,三下两下就将其制服了。 然后动作迅速,直接塞了嘴巴,将那中年妇人给强行带走。 不用说,自然是带到南宫夙云的面前了。 南宫夙云有的是手段,把那妇人折磨的不成人形,然后乖乖听话,回去跟李贤妃传话联系,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办完了这些事儿,南宫夙云方才吩咐道:“去棺材铺买一口薄皮棺材,对外就说崔夫人想不开自尽了,让人送回崔家下葬吧。”“是。”侍卫们当即领命下去。 南宫夙云歪斜坐在椅子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呼……” 很好,陆若晴的敌人真是不少啊。 南宫夙云勾起嘴角轻笑。 不过陆若晴也很是难应付,且诡计多端。 所以之后,一定要提防陆若晴等人的算计,小心、小心,再小心! 南宫夙云推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秋日的阳光清朗如水。 南宫夙云妖孽的面容被日光笼罩,好似罩上了一层薄霜,看着格外的清冷凌厉,像是散发着冰棱般的锐利光芒。 他在心里低低的道:“陆若晴,等着!等你落到我的手里,无处可逃时,再慢慢儿的调.教你,让你乖乖儿听话。” 还有萧濯,也一样不能轻易放过了! 之前是他太过轻视,加上也没有想到萧濯会对他出手,所以才疏忽了。 南宫夙云脸色冷冷的,叫来人吩咐道:“再去打听,萧濯和陆若晴到底怎么回事?一定要弄点有用的消息回来。” 正文 523 人闲桂花落 没多久,崔夫人的死讯传开了。 陆若晴闻讯以后,“嗯”了一声,便没再关注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养胎,能不烦心的,都尽量不要烦心,保持愉悦的心情最重要。 萧少铉也不会多提这个话题。 转而说起别的,问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在后院种一棵树吧?你怀一个孩子,咱们就种一棵,以后种成一片树林。” 陆若晴不由笑嗔,“那我得生多少个啊?猪呢。” 萧少铉笑道:“得看我有多努力了。” “去你的!”陆若晴伸手捶他。 不过呢,也觉得种树这件事儿还不错。 “树这个东西好。”陆若晴畅想道:“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就算我们百年之后,种下的树也会好好的长在镇北王府,供后世子孙们乘凉了。” “那就种啊!”萧少铉说干就干,当即就吩咐缇萦,“告诉管家,赶紧去买一颗树苗回来。” 陆若晴笑道:“别急,等我想想种什么树好。” 萧少铉回头问她,“那你想种什么树?最好选那种容易养活,而且树龄比较长久的树种,这样就可以长长久久了。” 陆若晴歪着脑袋想了想,徐徐道:“那就种桂树吧。” 萧少铉问道:“你喜欢桂花?” 陆若晴微笑解释,“传说中,月宫里种的就是桂树,象征着品行高洁。而桂花清香,桂枝又可以入药,桂树本身还有避风邪的作用,用来镇宅是极好的。” “那就听你的,种桂树!”萧少铉当即拍了板。 陆若晴轻轻吟诗,“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想一想,也是极美好的一幅画面。 认真说起来,她本来就有着不小的才女名气,甚是喜欢吟诗作赋。 只可惜,自从认识萧少铉以后,就在各种阴谋诡计里纷扰,实在腾不出吟诗的闲情雅致。 陆若晴不由笑了笑,“等将来局面稳定了,我既不用算计谁,也不用提防谁,就可以在桂花树下相夫教子,吟诗作赋了。” 萧少铉笑道:“这么说,倒是我耽误了你的才华。” “你才知道呀?我亏大了。”陆若晴明眸流转,眼里闪动着浓浓的甜蜜情意。 当天下午,管家就找来了上好的桂树苗子。 萧少铉坚持要亲自种树,换了衣服,自己撸起袖子就开始干,一铁锹一铁锹的铲土,很快就累得他一头大汗。 陆若晴现在有身孕,自然不会上手。 坐在旁边凉亭里看着他,笑问:“你累了没有?若是累了,就叫下人来弄好了。” 萧少铉却道:“不行,这是我给孩子亲自种的,别人不能沾手。” 陆若晴摸着肚子,俏皮笑笑,“我替孩子谢谢你这个爹了。” 萧少铉毕竟是行军打仗之人。 虽然有点累,但还是动作利索的挖好了坑,一手扶正了树苗,一手往回铲泥土,很快就要大功告成了。 他擦了一把汗,抬头道:“你过来,踩上两脚,就算是你和我一起种的了。” 陆若晴含笑走了过去。 萧少铉还担心她站不稳,一手扶着她的腰,说道:“踩!用力踩两脚。” 陆若晴果然一样踩了两脚。她忽地娇嗔,“哎呀,我的绣花鞋都被泥土弄脏了。” 萧少铉忽然玩心大起。 不仅不帮她弹掉泥土,反而伸手捧了一把泥,直接撒在她的鞋子上。 然后哈哈笑道,“反正都脏了,就干脆脏的彻底一点吧。” 可怜陆若晴的粉色绣花鞋,被泥土弄得斑斑点点,污了缎面,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薄荷和缇萦在旁边笑个不停。 陆若晴哼道:“你们几个合伙欺负我,等着,中午不给你们饭吃!” “王妃饶了我们。”薄荷和缇萦赶紧求饶。 “王妃,你怎么能让干活的人不吃饭?太狠心了。”萧少铉跟着附和,然后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疯子!放我下来。”陆若晴吓得一声惊呼。 萧少铉却不听。 抱着她直接进了里屋,低语道:“不让我吃饭,就吃你。” 小夫妻俩,少不得亲热了一番。 只是陆若晴现在有身孕,而且才一个多月,胎像还不稳固。 所以,萧少铉并不敢认真闹她。 稍微亲香嬉戏了一番,便松手分开了。 陆若晴软绵绵的躺在美人榻上,娇声道:“忽然想吃酸酸甜甜的东西,中午的菜,让厨房预备一盘脆爽小萝卜吧。” 萧少铉想了想,“我要一份红焖血鸭,再烫点酒。” 两人各自点了菜,厨房却不可能只准备这么两样,又添上其他各色精美菜肴,到了中午琳琅满目的上了一大桌子。 陆若晴现在吃得不多。 但是,却喜欢每样都尝一尝,感觉口味儿特别杂。 萧少铉不由打趣她,“亏得你嫁给了我,要是嫁去贫苦人家,哪里够你这么挑三拣四的?早就把婆家给吃穷了。” 陆若晴理直气壮,“我现在是一个人吃的吗?是两个!不是我嘴馋,是你的孩子嘴馋,这可怪不上我。” 萧少铉闻言哈哈大笑,乐道:“你胡说八道起来,就没有别人什么事儿了。” 陆若晴也笑,心情自然十分愉悦。 镇北王府的小夫妻日子,平静而温馨,又透出一丝丝的旖旎甜蜜。 只不过,平静的日子总会结束。 因为和谈已经顺利完成,皇帝为了庆祝,便决定在猎场举办一次欢庆宴席。 也就是说,给南蜀国的人吃完这顿送客宴,就该打发他们走了。 按说,这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可是陆若晴却犯了愁。 萧少铉是和谈主使,她是镇北王妃,这种宴席怎么能不出席呢?但她现在怀着身孕,真不想去那种热闹人多的场合。 萧少铉不以为意,“多大个事儿?你要是真不想去,不就是行了。” 陆若晴叹道:“镇北王妃无缘无故的就不出席,叫别人怎么想?叫皇上又怎么想啊?反倒惹人疑心了。” 萧少铉哼了一声,“你有孕,你最大,管得别人说什么呢。” “不,少铉。”陆若晴摇摇头,“我并不想公布怀孕的消息,拖得越久越好,免得有心人知道以后,反而回来打我肚子的主意。” “你决定去参加宴席?”萧少铉问道。 “嗯。”陆若晴抉择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 她解释道:“毕竟我现在肚子看不出来,只要不说,没有人知道我怀孕的,去了才不会让人疑心。” “可是……” “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陆若晴微笑道。 萧少铉还是犹豫不定。 陆若晴却道:“少铉,我这会儿并不是大腹便便,行动不便的月份,其实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萧少铉犹豫了下,说道:“行吧,反正我会和你寸步不离的。” 陆若晴笑道:“有你在,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她上前,抱着萧少铉的腰身依偎。 萧少铉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说道:“若晴,真是辛苦你了。” 陆若晴浅浅的笑,“别担心,等参加完这一次和谈宴席,之后就要等到八月中秋,才会有大型的宴席了。” 而那时候,她的孕期已经度过三个月稳固了。陆若晴轻叹道:“总之,我有孕的消息越晚发出去越好。” 萧少铉坚定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和孩子的安全!只要我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们!” 如此,陆若晴最终还是赴宴了。 她穿了一袭海棠红的薄纱外罩,内搭同色锦缎中衣,下面是粉色的湘水裙。 走路时,群摆间的金线随着阳光烁烁生辉。 萧少铉仔细看了看,笑道:“你原本就身段儿纤细婀娜,此时月份还浅,没有肚子,根本看不出是有身孕了。” “对呀。”陆若晴回眸一笑。 她天生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再加上肤白皙如玉,不免透出几分恍若天成的清雅。 萧少铉看得怦然心动。 上前搂住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低语,“小坏蛋!真是会勾人呐。” “说什么呢?”陆若晴娇嗔,然后和他一起出了门。 镇北王府的马车很是宽大、舒适,内里布置更是奢华柔软,几乎就是一座会移动的小房子。 陆若晴歪在软枕上,叮嘱道:“等下你关心我可以,但是千万不要一直盯着我的肚子看,免得叫有心人猜出来了。” 萧少铉捏了捏她的鼻子,“行了!都说几遍了。” 马车行驶,不久后抵达皇家狩猎场。 众人陆续到场入座。 现如今,无忧公主已经是名正言顺的裕王妃,自然和萧濯坐在一起。 只是她的视线,却时不时的扫过陆若晴。 陆若晴心知肚明。 却懒得理会,并没有去回应无忧公主的视线。 倒是好奇,崔夫人死了,李贤妃心里肯定窝了一肚子的火吧?忍不住侧首看了一眼。 正好李贤妃也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触碰,如有实质,“叮”的一下之后便各自收回去了。 陆若晴嘴角微翘。 果然,李贤妃对她恨得牙根痒痒啊。 看来今日且得好生提防着了。 正文 524 狩猎宴 至于无忧公主,陆若晴反而不是太担心了。 因为有萧濯在旁边看着,无忧公主不可能翻出浪花,敢翻,也得给她拍灭了! 不过,南宫夙云那边还是要警惕的。 毕竟他才受了算计,正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肯定憋着坏,不定要捣鼓什么幺蛾子呢。 陆若晴暗暗理清了思绪。 萧少铉低声问她,“怎么样?今天感觉可还好?” 陆若晴浅笑,“挺好的,不用担心,等下好好的吃宴席就是了。” 想想,又补了一句,“我可是大夫啊。” 萧少铉冲她笑道:“行,那就相信你这个大夫。” 正说着,就听见刘瑾一声传唱,“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起立行礼。 皇帝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在看台的正中央位置坐下,朝下抬手,“都起吧。” 众人谢过,然后方才逐一落座。 李贤妃现在是后宫之主,自然而然的坐在皇帝最近的位置,之后是端妃、静妃等人,再有诸如丽贵嫔之类的嫔妃。 然后,下面分成左右两侧。 左边是南蜀国的使团,以南宫夙云为首,桌子间隔摆成了长长的一排,宛若长龙。 右边则是以萧少铉和陆若晴为首,接下来是祁王和年楹,萧濯和无忧公主,再之后则是一些朝堂重臣。 原本来说,萧濯明面上并不是皇帝的骨血,可以不参与这种宴席的。 但是因为无忧公主,当然要给南蜀国一个面子,所以也出席了。 为了庆贺今天的和谈宴席,也算是给南蜀国的人送行,宫里特意准备了大型的歌舞,以及各种杂耍表演节目。 一开场,便是数十名美貌妖艳的舞姬上场。 陆若晴看了一眼,侧首问道:“上次那个美人儿红药,皇上册封了吗?今天好像没有带出来啊。” 萧少铉淡淡道:“听说封了一个婕妤之位。”陆若晴闻言勾起嘴角,笑而不语。 舞姬乃是贱籍,出身卑微,能够一举跨越美人、才人、贵人之位,进而封为婕妤,也算是圣眷优渥了。 看来这个红药,应该能在皇帝跟前得宠一段日子。 但不知道,红药到底是偶然被皇帝看上?还是被有心人送到皇帝的跟前,别有用心呢?只怕还不好说。 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陆若晴抿嘴不言。 一曲歌舞结束,舞姬们井然有序的退下。 南宫夙云忽地站起身来,对着萧少铉举杯道:“镇北王,久闻你在战场上的赫赫威名,实在是很想见识一番。” 他笑笑,“今日既然来到了狩猎场,不如……,我们就比试一番吧。” 萧少铉敷衍的举了一下杯子,然后懒懒道:“不必了。” 南宫夙云面色微变,像是没有想到他会这般直接的拒绝,面上不由僵了一下。 但很快,又浮起明媚如春的笑容,“我一直以为,镇北王是个性子爽直的痛快人,怎么今天反倒对打猎没有兴趣呢?” 萧少铉凉凉道:“我对打猎一向都没有兴趣。” 南宫夙云,“…………” 萧少铉又道:“我手中的剑,从来都不是为畜生准备的,只对敌人拔剑出鞘!不饮人血,就没必要浪费我的剑术!” 这话……,像是在骂人,更像是某种无声的威胁! 南宫夙云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挂不住了。 无忧公主是爆炭脾气,当即不悦道:“镇北王你怎么说话呢?我四皇兄好心好意邀请你一起打猎,怎么又是畜生,又是杀人的?” 萧少铉侧首看她,“所以呢?你是为了畜生上火?还是要做我的敌人?” “你……”无忧公主气得脸红脖子粗,恼道:“你别太过分了。” 萧濯一把拉她坐下,“喝酒、吃菜,少说几句。” 无忧公主委屈道:“濯哥哥,你不帮着我说话,还跟着别人一起委屈我?我……” “你再闹,我就把你的面纱揭下来。”萧濯忽地冷冷道。 “什么?!”无忧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被猛地一吓,赶紧捂住脸上的面纱,又气又恼的咬住了唇,心里一片慌乱和惊恐。 什么意思?萧濯已经知道她是个丑八怪了? 所以,她再多嘴,萧濯就要当众掀她的老底儿。 这个混蛋! 无忧公主气得眼珠子都瞪圆了。 萧濯见她闭了嘴,方才缓和语气说道:“无忧,你现在已经是中原朝廷的儿媳,不要光想着娘家,也要想着婆家,皇上还在上面看着呢。” 无忧公主扁了扁嘴,恨恨道:“你吓唬我!” 萧濯却低声道:“无忧,请你不要让我难做人,可以吗?不然真的惹恼了镇北王,他要是动手直接打你,我这个瞎子也是拦不住的。” 无忧公主不免又是一层惊吓。 她扭脸,看了看面色冷若冰霜的萧少铉,莫名觉得一阵寒气袭来! 在这世上,不怕镇北王萧少铉的人那是异数。 无忧公主虽然跋扈又嚣张,但并不代表她失了智,心里自然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是不能惹的分寸。 萧少铉,她还真的惹不起呢。 因此借着萧濯给的台阶下,闭了嘴巴,气鼓鼓的不再说话了。 而南宫夙云,自然也不可能和萧少铉较真。 见无忧公主被萧濯制服,没法闹事,于是也就打住了。 反正这只是前戏而已。 南宫夙云笑了笑,又改口道:“既然镇北王不愿意狩猎,那也罢了。” 转而对皇帝道:“皇上,今日宴席干坐无趣,不如按照我们南蜀国宴席的习俗,来一场斗兽表演吧?也好给大家助助兴。” 皇帝挑眉,“斗兽表演?” 南宫夙云解释道:“皇上放心,是把猛兽关在笼子里进行表演,绝对不会有危险的,现场的贵人尽可以放心观看。” 皇帝微微沉吟不语。 南宫夙云又笑,“当然了,这是我们南蜀国的习俗,中原这边不适应也是有的。要是皇上和诸位贵人……,呃,不喜欢那就算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说得好像中原人害怕似的,颇有几分欲言又止,委婉不说的意味。无忧公主忽地道:“皇上,四皇兄和南蜀国的使团马上就要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中原,以后再看到这样的表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很想看一看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皇帝要是再不答应,就是承认中原人胆小害怕,而且还不给南蜀国公主面子了。 皇帝便点点头,“嗯,那就表演吧。” 说完,不经意的看了刘瑾一眼,示意做好安全工作,免得出了乱子。 刘瑾会意,几不可查的微微躬身应下。 而同时,陆若晴也看了萧少铉一眼,但是却没有说话。 萧少铉握了握剑,低声道:“别担心,有我在呢。” 南宫夙云要是敢弄出什么猛兽,伤害陆若晴,他就直接宰了南宫夙云和无忧公主,南蜀国的使团也一个不留! ----还和谈个屁啊! 陆若晴轻轻点头。 片刻后,便看到年熙带着禁卫军增援过来,直接给整个猎场加了一层防御,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陆若晴的目光稍作停留。 年熙也看了过来,看着她,但是却一句话都不能说。 陆若晴缓缓收回了目光。 心下轻叹,希望今天不要出什么乱子,不然年熙肯定会第一个来救她! 反而会引起另外一层风波。 正想着,就见南宫夙云让人搬来一个巨大的斗兽笼,高十尺、宽十尺、长十尺,用乌黑的精铁作为栏杆,看着很是坚硬牢固。 不过,陆若晴却并不觉得保险。 要出事,有的是办法出事,全看背后的人是什么心思了。 但她也并没有害怕。 萧少铉就在身边,还没有人能在他面前伤害她,无惧任何危险。 皇帝下令道:“铁甲武士上前待命!护卫安全。” 紧接着,南宫夙云又让人运来几个巨大的黑木箱子,正在蠢蠢欲动。 ----里面应该装着各种猛兽。 在场的男人都露出兴奋,女眷们则有些害怕,各自紧张的交头接耳不已。 年楹也探了一个脑袋,问陆若晴,“你怕不怕啊?” 陆若晴笑道:“你不怕,我就不怕。” 年楹笑嘻嘻回道:“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反正躲在你后面就是了。” 她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现在那么多铁甲武士待命,外一圈又是哥哥带着禁卫军,还有原本护卫场地的侍卫们,可谓铁通一般严密了。 年楹性子活泼,不仅不怕,反倒兴奋的等着要看猛兽争斗。 祁王笑道:“你还真是一个傻大胆儿。” 年楹俏皮的皱了皱鼻子,哼道:“你才傻呢!别说了,都叫别人听见了。” “哇!白虎!” “天呐!还有狗熊!” 在木箱被打开的一瞬间,人群顿时炸了。 木箱里面本身也是铁栏杆防护的,但是打开了木板,就能直接看到里面的猛兽。 各式各样,十分的新奇刺激。 陆若晴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最前面的铁笼子里,匍匐着一只巨大的吊睛白额虎,身形雄壮无比,双目不怒自威,自然而然散发出百兽之王的气势! ----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正文 525 猛虎!护驾! 萧少铉夸道:“好漂亮的白虎!” 陆若晴闻言莞尔一笑,“别人都吓得不行了,偏你特别,竟然还从白虎身上看出美来了。” “是漂亮啊。”萧少铉一本正经解释道:“我小的时候,曾经养过一只黄色的虎仔,长得很是可爱,比这一只还要漂亮呢。” 陆若晴惊诧道:“你小时候还养老虎?!” 萧少铉深邃的眼眸浮起回忆,点点头,“那时候我刚到漠北,年纪又小,不免思念母后和太子哥哥,整日郁郁寡欢,所以舅舅就找来一直虎仔逗我开心。” “呃……”陆若晴的嘴角抽了抽,嘀咕道:“你以后,可不许学你舅舅,给孩子们找几只老虎仔儿回来玩。” 萧少铉却道:“老虎仔哪里能随便找到?母老虎肯定不会答应的。” “那你的虎仔……”“虎仔的娘刚巧落入猎人的陷阱,死了,所以舅舅才把它捡了回来。” “后来呢?” “后来虎仔越养越大,舅舅怕它兽性难以驯服会出事儿,就劝我放虎回山。还跟我说,等它大了以后,学会了本事就会回来找我。” “噗……”陆若晴不由喷笑,“霍大将军这是拿你当小傻瓜哄呢。” 年楹就坐在旁边。 听他们俩闲聊听得入迷,脖子伸得老长,整个人都要歪过来了。 陆若晴顺手推了她一把,打趣道:“好好坐着吧,祁王妃。” 年楹这才稳住身体,老实坐好,还小声的嘟哝,“哎……,我也是听着有趣嘛。” “放进去了!放进去了!”有人惊呼道。 陆若晴和年楹都扭头去看。 只见那个巨大的斗兽笼打开了一扇门,然后把装有猛兽的笼子推进去一部分,再由驯兽师用棍子挑开锁头,猛兽便被放入了斗兽笼里。 另一头,用同样的办法放进一只黑熊。 白虎威风凛凛,黑熊壮实勇猛,一白一黑,互相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旁边围观的人早就等待不及,起哄道:“咬啊!上啊!” 有人喊道:“我赌白虎赢!” 另有人想法不一样,“我赌熊瞎子赢!” 年楹问道:“若晴,你选哪个赢啊?” 陆若晴根本没有心情选这些。 但又不想扫了年楹的兴致,便敷衍道:“白虎吧,我觉得白虎更加厉害一些,毕竟是百兽之王啊。” 年楹点头,“我也觉得白虎更加厉害。” “动了!熊瞎子动了。” “哎,白虎怎么都不动的?别是一只花架子的大猫吧。” 众人议论纷纷不已,气氛热闹。 说话间,只见黑熊离白虎越来越近了。 就在黑熊距离白虎大约三尺距离时,大概是进入了白虎的警戒范围,忽然就站了起来,豁然一下变得又高又壮又威猛! 黑熊不自禁的停住脚步。 白虎猛地一声咆哮,“吼……!” 刹那间,整个巨大的斗兽笼都跟着颤抖起来,就连地面亦是余波阵阵! 黑熊先是被吓了一跳,继而恼怒。 只见熊掌一抬,呲牙咧嘴,直接就重重的扑了过去! 白虎怎么可能傻傻被打?当即一个虎掌回敬,虎虎生风,和黑熊扭打在了一起。 抓、挠、咬! 不论是白虎,还是黑熊,都使出了搏命的手段。 因为斗兽笼是完全封闭的,想逃,也没有地方逃,最后肯定有一方要死! “嗷……!”忽然间,黑熊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嚎叫。 大家定睛一看,白虎竟然生生咬下了半只熊掌,鲜血淋漓,殷红的血液流了一地,喷得虎脸上都全是鲜血! 黑熊被彻底的激怒了! 不顾残缺了半个熊掌,再次扑了上去,冲着白虎的脖子狠狠咬去,像是先要一击毙命! 而此刻,白虎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面对黑熊的再次攻击,不由后退了几步,蓄力一跃,再次像黑熊扑了过去! 白虎和黑熊都是搏命撕咬! 很快,双方身上都是鲜血淋漓,整个斗兽笼中弥漫着一股浓浓血雾,血腥味儿飘荡开来。 陆若晴刚吸了几口,就觉得反胃。 但她强行忍住,赶紧从荷包里摸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嘴里,然后移开视线不再去看。 此时,现场的人都看得热血沸腾。 一个个大声呼喊,“白虎!白虎胜!” 还有对阵的,“黑熊胜!黑熊快点上啊!” 只有南宫夙云一直留意陆若晴。 所以,陆若晴那个细微的摸药吃的动作,也落入了他的眼底。南宫夙云不由迷惑。 陆若晴怎么了?生病了?看起来不像啊。 而且,陆若晴要是生病了,完全可以告假不来参加宴席,还免得承受风险呢。 既然来了,应该就不是生病才对。 难道是…… 南宫夙云琢磨了下,再看看血淋淋一片的斗兽笼,不由笑了。 呵呵,女人啊! 哪怕心思再深,城府再深,总归还是怕见到血嘛。 南宫夙云再次看了过去。 果然,陆若晴虽然面色很是淡定,但是视线却没再看斗兽笼了。 南宫夙云嘴角微翘。 他心下觉得,找到了一个可以威胁陆若晴的法子,就是鲜血和恐怖! 而此时,萧少铉正在担心询问,“是不是想吐?要是难受,我可以护送你先离开的。” 陆若晴轻轻摇头,“没事,吃药已经压住了。” 萧少铉替她揉了揉后背,又端了茶水给她喝,简直温柔体贴的不像话。 年楹在旁边看见,不由眼热,伸手推了推祁王,“瞧瞧他们,都老夫老妻的人了,还是跟新婚一样腻歪呢。” 祁王有点心不在焉,敷衍道:“啊?哦,是啊。” 他并没有参与南宫夙云的计划。 但是,以平时他对南宫夙云的了解来看,绝不会无缘无故折腾这么一场,多半是要闹事儿。 偏偏又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自然心下难安。 祁王有些紧张兮兮的。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浑身染血的黑熊重重倒地。 众人都提起心弦瞪大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黑熊却再也没有站起来,完全不动弹了。 “黑熊死了!” “哦!我就说白虎能赢吗?哈哈哈……” 有人都欢呼起来,也有人因为猜错了感到小小沮丧。 不过,整体气氛还是热闹喜庆的。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黑熊依旧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南宫夙云宣布道:“这一句,白虎胜出!” 可是,胜出的白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亦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了。 驯兽师把关猛兽的笼子推来,对准斗兽笼的门口,推了半截进去,然后用棍子驱使白虎回到笼子里去。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 但…… 就在驯兽师关上笼子,把笼子从斗兽笼拖出的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白虎忽然就猛烈挣扎起来! “吼……”白虎一声咆哮,像是疯了一般四处拼命乱撞! “砰!”笼子竟然被撞开了。 “啊!救命!”驯兽师像是吓坏了,托着棍子就连连后退,拼命地逃跑大喊道:“救命!救救我啊!我不想被白虎吃掉!” 白虎像是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声吼叫,直接就追了上去。 这一幕忽如其来的变故,把众人都看傻眼了。 一瞬过后,才有人惊呼起来,“快跑啊!白虎出来要吃人啦!” “救命啊!” “快跑!快跑啊!” 萧少铉则是面色一凝。 当即拔剑,将陆若晴拉倒了怀里,周身杀气阵阵,脸上写着谁靠近谁就就得死! 陆若晴也是吓得一缩,“这……,天呐!” 而旁边,祁王早就吓得拔脚跑了。 年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原地,吓得人都傻掉。 她带着哭腔喊道:“我……,我我,我的腿软了,我走不动了。” 陆若晴赶紧拉了她一把,“阿楹!快过来。”萧少铉并不相管年楹。 但是,陆若晴紧紧抱着年楹,他也不可能去分开。 只好将两个人都一起挡在了身后。 萧少铉恼火骂道:“祁王这个混帐东西!竟然自己丢下媳妇儿就跑了。” 年楹闻言,嘴一扁就要哭出声来,“我……” 可是,又怕哭声吸引了白虎,只得又委屈又害怕死死咬住了嘴唇,眼泪簌簌下落,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就在此刻,忽地听到侍卫们惊慌喊道:“护驾!快保护皇上!” 陆若晴赶紧看了过去。 那驯兽师一阵惊慌乱跑,朝着侍卫多的地方跑去,却绊住脚跌到在地。 白虎自然紧追不舍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驯兽师的脖子,顿时鲜血横流,整个人都被撕碎了。 这个时候,白虎离皇帝不过十尺的距离! 难道皇帝会有危险?! 电光火石之间,陆若晴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 皇帝惊吓道:“护驾!” 他想要赶紧后退,但是年纪大了,竟然腿软跌坐在了地上。 “皇上当心!”李贤妃大声惊呼,提裙就朝皇帝奔了过去。 她直接挡在了皇帝和白虎的中间,然后紧紧抱住皇帝,大声喊道:“保护皇上!不要让皇上被白虎伤了。” 年熙带着一群禁卫军冲了上去。 南宫夙云也快速近前。 一边跑,一边朝着白虎拔剑,口中喊道:“当心!赶紧护驾!” 正文 526 按功论赏 忽然间,“咔嚓!”一声骨肉震碎的脆响! ----异常突兀响起。 “去死吧!”年熙提着一柄长长的红缨枪,直接贯穿白虎的头颅,将其狠狠的扎在地上,直接将白虎给困住了。 “嗤!扑……”白虎头上顿时血流如注,血雾喷射而出! 南宫夙云站在旁边,直接被喷了一身殷红的虎血,脸上也有血滴,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妖孽了。 他的脸色,似乎透出一点点晦暗不明的阴鹜。 ----像是没有杀到白虎不开心。 而年熙一手死死摁住长枪,一手拔出明晃晃的腰刀,对准虎头便是狠狠砍下! 直接将白虎的头颅给剁了下来。 鲜血四溅,喷得他一身都是殷红之色,刹那间透出阵阵杀气! 白虎已经彻底死透了。 年熙这才收手,向前躬身抱拳,“皇上勿惊,恶虎已经被微臣斩杀!” 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原本逃跑的、叫唤的人们,都停下了脚步,呆呆的回头看向已经死去的白虎,危险警报已经解除。 很快,人群就发出一阵惊呼,“白虎被杀了!已经死了!” 有人赞美道:“年熙真是英勇无双啊!单人杀虎,简直锐不可当啊!” 年熙却顾不得别人的赞美。 他先上前把皇帝给搀扶起来,询问道:“皇上,还好吗?可曾受伤?” 皇帝的脸色很是难看。 受伤倒是没有! 但是,一国天子,被白虎吓得摔倒在地多丢人啊。 就在这时,李贤妃忽然跪下,“皇上,妾身有罪!” 众人都是一脸莫名其妙。 李贤妃赔罪道:“皇上,刚才都是臣妾太过心急,担心皇上的安全,所以不小心把皇上给扑倒了,惊扰了圣驾。” 皇帝的脸色稍稍缓和。 虽然并不是李贤妃把他扑倒的,但是这个说法,很好的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啊。 李贤妃如此善解人意,真是难得。 而且,刚才她为了护驾,竟然不顾生命危险冲了过来,实在是有情有义有担当。“不怪你。”皇帝看向李贤妃的目光越发柔和,说道:“你也是为了护驾,忠心难得,再说朕也没有受伤,快起来吧。” “多谢皇上。”李贤妃这才战战兢兢的要爬起来。 结果她一抬手,搭住小宫女的手,就露出了受伤流血的手腕,鲜血顺着往下流,已经染红了半片袖子。 沁水公主一直关心着母亲,先眼见瞧见了。 不由惊呼道:“母妃,你的手受伤了!” “啊?”李贤妃像是后知后觉,这才扭头去看,然后惊吓道:“怎么回事?难怪刚才觉得很有些疼,哎哟……,我实在见不得血,头晕的很。” 两个小宫女一左一右,赶紧扶住了她。 “母妃当心。”沁水公主也冲了过来,帮忙搀扶。 “赶紧送贤妃下去疗伤。”皇帝沉声道。 李贤妃一脸惊吓,虚弱道:“皇上,臣妾有些见不得血,就告退了。” 皇帝神色温和,“去吧,让太医好好给你包扎一下。” “多谢皇上。”李贤妃再三道谢,方才带着女儿沁水公主一起离开。 皇帝重新回了座椅,坐稳当了。 他环顾了一圈儿。 祁王不见了。 萧少铉则护着陆若晴和年楹,当然……,年楹肯定是顺带的。 ----眼里只有媳妇没有爹! 萧濯眼睛看不见,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无忧公主吓得缩成了一团儿,不吭声儿了。 其余的皇子、公主、嫔妃们,也是躲的躲,缩的缩,在性命被白虎威胁之下,一个个都先想着保住自己性命。 只有李贤妃,傻乎乎的主动冲上来护驾。 皇帝的心不由一软。 再想到李贤妃的八皇子死的可怜,这么多年守着一个女儿,吃斋念佛的,真是越想越叫他心疼了。 嘉奖护驾的李贤妃那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 皇帝先看向年熙,这也是一个有勇有忠的傻小子,很好,很好。 因此下旨道:“年统领英勇无双、救驾有功,特旨恩赏忠勇侯爵位,另外擢升为禁卫军副统领,钦此。” 年熙赶紧跪下,叩谢道:“多谢皇上恩典。” 旁边的侍卫和禁卫军都看向他,眼里都流露出羡慕之色。 年熙这次杀虎护驾有功,不仅得了侯爷的爵位,还擢升了禁卫军的副统领啊! 要知道,禁卫军大统领已经年近五十,没几年就要告老了。 那到那时候,肯定就是年熙顶上大统领的位置啊。 啧啧,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 侍卫们都是羡慕不已。 年熙却没想这么多。 在他看来,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南宫夙云忽地上前,请罪道:“皇上,这……,都是我的过失!实在没想到,这白虎竟然忽地发了狂,险些惊扰了圣驾。” 皇帝脸色沉沉看着他,沉默不语。 其实,方才那白虎并没有威胁到他,更没有伤了他。 但…… 这一通乱,的确是南宫夙云给引出来的。 要不是看在他是南蜀国皇子的份上,又念及刚刚和谈完,皇帝肯定早就发话治罪了。 但是现在,皇帝还是忍了忍,“罢了,你也不能预料白虎会发狂,不能全怪你。再说,你也第一时间赶来护驾了。” 皇帝心中自有斟酌,为了一时之气,用兵打仗耗费国库不划算啊。 “多谢皇上恕罪。”南宫夙云像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还是连连表示歉意,“虽说皇上宽宏大量不计较,但是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还是要做一些补偿的。” 南宫夙云当即朝南蜀国使团走去。 他道:“今日因为南蜀国安排的失误,致使中原皇帝受了惊吓,所以……,我决定作出一个补偿,把玉菀县归还中原朝廷。” “不可!” “四皇子不可啊!” 南蜀国的使团顿时吵闹炸了。 陆若晴听得不明白,侧首问道:“玉菀县有什么说法?”萧少铉解释道:“就是中原和南疆交接的地方,有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到处都是山头,且土壤贫瘠,最鼎盛的时候,全县拢共不过百户人家罢了。” “归还又是怎么说?”陆若晴问道。 “以前中原和南蜀国交战的时候,把玉菀县打得稀巴烂,本县的百姓差不多走光了。” “南疆的兵卒趁机驻扎,就宣布玉菀县是他们的了。” “这次和谈,原本也有交涉玉菀县这一项,但是后来朝廷想着玉菀县价值不大,便因为别的利益,把玉菀县给割舍了。” 萧少铉最后说道:“现在南宫夙云提出归还玉菀县,不过是鸡肋罢了。” 陆若晴轻笑,“食之无味,弃之不舍。” “不过……”萧少铉叹了口气,“站在朝廷和父皇的立场,寸土寸金,收回玉菀县的价值不大,但是意义却是不小的。” 陆若晴闻言点头,“我明白。” 她现在有点不明白的是,归还玉菀县,和今天的猛虎伤人有没有关系? 怎么瞧着,像是南宫夙云早有准备的安抚手段呢。 但是…… 南宫夙云并不像是要行刺皇帝,又何必闹这么一出惊吓,再归还玉菀县?南蜀国就算没有吃太多的亏,那也是亏啊。 陆若晴有点琢磨不透了。 南蜀国使团那边吵吵闹闹的,都说不行。 最后,南宫夙云高声道:“本皇子是此次和谈的主使,我说可以就可以!至于让出玉菀县的后果,回国以后,也是我自己一个人承担!” ----竟然直接拍板了。 这个补偿,皇帝当然是满意的了。 因此没有客气,“既然四皇子如此有诚意,那朕就心领了。” 皇帝虽然被惊吓,但是能拿回一个玉菀县也不吃亏,又何必撕破脸呢?算计好了利益,只要自己不吃亏就行。 一场风波,就此圆满化解过去。 陆若晴却觉得疑点重重。 总觉得,南宫夙云那平静的脸色,像是有什么阴谋得逞了。 ----实在很可疑啊。 话说起来,那猛虎为什么会忽然发癫?驯兽师又为什么直奔皇帝而去?南宫夙云的反应为何那么快,直接就要去杀虎? 特别是,在年熙抢先杀了白虎以后,南宫夙云的脸色很不好看。 也就是说,南宫夙云很可能是有预谋的,让一只受伤的白虎发癫,然后他再赶去救驾,却偏偏被年熙抢走功劳了。 所以,他才脸色很不好看。 但是在这之后,南宫夙云并没有和年熙争功劳计较,而是马上提出补偿,用一个玉菀县迅速安抚了皇帝的震怒。 这一切,都太过水到渠成了。 不过,陆若晴心中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宴席结束后,皇帝立即吩咐下旨。 李贤妃因为不顾性命救驾有功,册封为皇贵妃,摄六宫事,领副后之职。 但是,李贤妃却坚辞不受。 说是自己德不配位,不敢胜任副后一职,忝居贤妃之位已经是战战兢兢了。 李贤妃只恳求皇帝一件事,说她膝下空虚,请求把十一皇子过继给她。 如若得愿,她便是此生无憾。 “皇上答应了,把十一皇子过继给了李贤妃。”缇萦最后说道。 “原来如此。”陆若晴一声轻叹。 “都退下。”萧少铉一脸乌云密布之色,挥退下人,然后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没想到,南宫夙云竟然和李贤妃勾结在一起!” 正文 527 日子还得过啊 陆若晴叹气,“哎,真没想到啊。” 萧少铉脸色阴沉不言语。 缇萦迷惑道:“什么意思啊?南宫夙云和李贤妃勾结在一起,为什么这样说啊?” “呵呵,很简单。”陆若晴勾起嘴角冷笑。 她解释道:“先前阴差阳错,让崔夫人和南宫夙云有了瓜葛,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崔夫人联系上了贤妃,并且和南宫夙云有了交集。” “然后呢?”缇萦问道。 “然后,自然是南宫夙云和李贤妃达成交易。” “交易?”“嗯。”陆若晴点点头,说道:“南宫夙云折腾什么斗兽,什么白虎发疯,全都是为了让贤妃救驾有功。” “啊?居然饶了这么多圈儿。”缇萦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 陆若晴讥讽道:“李贤妃救驾有功,却又坚持不肯做皇贵妃,这是多么的贤惠谦逊的品德啊!皇上感动之下,自然就答应了李贤妃的条件,把十一皇子过继给她了。” 缇萦还是不明白,疑问重重,“可是李贤妃得了这么多好处,总不能白得吧?她要拿什么还给南宫夙云啊?这份人情可太大了。” 陆若晴皱眉,“不好说,总之他们联手只会更加麻烦。” 她心里有些后悔,叹道:“其实今天在现场的时候,我应该去检查一下那只白虎的,肯定是被喂食了什么药物,现在再想检查也来不及了。” 萧少铉接话道:“你有身孕,不去冒险是对的。” 当时那种危险的情况,别说陆若晴有身孕,就是没有身孕,他也不会让她去冒险的。 “再说了。”萧少铉又道:“当时南宫夙云答应归还玉菀县,你要是上前查出问题,反而会叫两国都很尴尬,下不来台的。” 陆若晴知道,萧少铉这是安慰她,怕她自责。 因此笑笑,“放心吧,我怀着身孕呢,不会自己想不开钻牛角尖的……” 萧少铉见她说一半儿停住,问道:“怎么了?” 陆若晴叹道:“我是想到阿楹,祁王以前对她假装恩爱甜蜜,今天却直接丢下她就跑,只怕真要钻牛角尖儿了呢。” 萧少铉不以为意道:“人活得好好的就行,自己想不开,那别人也帮不了。” 陆若晴叹气,“希望阿楹能够慢慢想开吧。” . 英国公府,后院。 年楹正在大颗大颗的掉眼泪,哽咽道:“他怎么能那样啊?就算害怕,要跑,那也应该拉着我一起跑啊。” 年熙皱眉道:“罢了,只要你人没事就好了。” “那是因为若晴啊。”年楹红着眼圈儿,哭道:“是若晴怕我被那白虎咬了,拉着我,萧少铉才肯一起护着的,呜呜呜……” 她一想到祁王,就伤心哽咽的说不下去。 年熙劝道:“阿楹,你在娘家哭一场,发泄发泄,把心中的不满和怨气都哭出来,回去就不要再提了。” 没办法,这以后日子还得过呢。 妹妹要是为了今天的事,回去和祁王闹别扭,除了让夫妻身份,其余肯定半点好处都捞不到的,哪有何必呢? 难道要因为祁王丢下她这件事,就此分开吗?那妹妹更要伤心了。 其实,年熙心里也积攒了一肚子的火。 可是为了妹妹以后的日子,这股子邪火不能发作,还得劝妹妹,心里别提多憋气了。 年楹哽咽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她伏在桌子上,呜呜咽咽哭得伤心极了。 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也知道,我和他……,不如若晴和萧少铉情比金坚。可是,平时他也是山盟海誓的,怎么能……,丢下我一个等死呢。” “这……”年熙心中有气,加上不善言辞,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正在此时,小丫头忽然匆忙跑了进来,“王妃,祁王殿下来接你了。” 年楹气恼哭道:“让他走!走得远远儿的。” 年熙摇摇头,先忍着气出去找祁王。 跟他说道:“阿楹今天被吓坏了。这会儿还躲在房间里哭呢,也不肯见人,不如我们先去喝茶聊聊天,等她哭完再说吧。” 祁王心里明白,年楹肯定是因为他一个人先跑了,在生他的气呢。 他并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因此顺着年熙的台阶下,说道:“好啊,那我就等等。” 年熙心里闪过一抹浓浓失望。 他刚才那么说,只是想给妹妹的哭找一个借口,免得让祁王见到太过尴尬。 没想到,祁王就真的顺坡下驴了。 年熙觉得有点心寒。 生死攸关,祁王丢下妹妹就跑,现在竟然连哄一哄的耐心都没有。 再想到陆若晴之前的提醒,说是祁王可能心怀不轨,有心接近妹妹,继而再通过年楹去算计镇北王府,不免越想越添堵了。 年熙冷着脸,进了大厅,就一直喝茶不说话。 祁王虽然是皇子,但没有任何权势,所以并不好轻易得罪英国公府。 更不用说,年熙才刚得到皇帝嘉奖,已经成了未来的禁卫军大统领人选,那就更得罪不起了。 祁王喝了一盏茶,说道:“阿楹应该哭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她。” 没办法,娶了娇娇女就得哄着啊。 年熙的脸色这才好转一些,对他说道:“祁王殿下,今天阿楹一个人留在当场,被吓坏了。等下若是发些小姑娘的脾气,还望你能多包涵。”祁王微笑道:“那是当然,我怎么会跟阿楹计较呢。” 如此,客套了一番方才离去。 至于祁王究竟怎么劝解年楹的,年楹心里又有没有原谅祁王,那都是他们小夫妻的事儿,外人不得而知了。 不管如何,年楹最后还是跟祁王回府了。 陆若晴知道消息以后,叹道:“其实这样也好,让阿楹早点看到一些祁王的真面目,等到以后真的翻脸,也算是有一个心理准备吧。” 缇萦啐道:“呸!祁王真不是个男人!” 陆若晴却笑,“这和他是不是真男人没关系,主要还是他待阿楹并非真心,所以自然而然的先保护自己,直接把阿楹忘了。” 但,萧少铉就不会这样对她。 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拉倒怀里保护,绝对不会自己离去。 陆若晴的心里荡起一丝甜蜜。 午饭的时候,便吩咐厨房,多做了几个萧少铉爱吃的菜肴。 哪知道,萧少铉从外面回来却沉着脸。 陆若晴上前问道:“又出事了?” “嗯。”萧少铉应了一声,先喝茶,然后才道:“南宫夙云说,归还玉菀县需要向南蜀国朝廷送折子,等批复,估计需要两个来月的时间。” 陆若晴心思玲珑剔透,转了转,“意思是说,他至少还要在京城待上两个多月?” 萧少铉一声冷笑,“呵呵,人家也不是白等着,还有事儿呢。” 陆若晴自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果不其然,萧少铉喝完了剩下的茶,接着道:“不知道南宫夙云使了什么手段,或者说是李贤妃给沁水公主灌了迷魂汤,竟然答应改嫁南宫夙云了。” “什么?!”陆若晴闻言大惊失色。 她想过,李贤妃肯定要重谢南宫夙云,但没想到居然把女儿都送出去了。 陆若晴揉了揉眉头,“这样一来,沁水公主不就成了南蜀国的四皇子妃?以后李贤妃和南宫夙云成了岳母和女婿,想要继续联络消息,那是名正言顺啊。” 萧少铉一声冷笑,“谁说不是呢?如今看来,李贤妃所图的目标还真是不小!” 先是收养皇子,然后嫁女儿和南蜀国联姻,折腾这么多,总不能是为了颐养天年吧? 用脚趾头想,李贤妃都是要参与夺嫡之路啊。 到了下午,沁水公主和南宫夙云联姻的消息传开。 京城里,众人都是议论纷纷。 因为沁水公主曾经嫁给厉渊,现在厉渊生死不明,忽然改嫁,说是一女侍二夫也不为过。 而假如厉渊真的死了,沁水公主就是寡妇。 ----寡妇二嫁也是大八卦啊。 众人都道:“这个南蜀国的四皇子真不讲究,那么多头婚的公主不挑,偏偏挑了一个二嫁的公主,都不知道咋想的呢。” “就是,就是!这南蜀国的人口味特别啊。”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都传到了南宫夙云的耳朵里。 他轻声冷笑,“无聊!不知所谓。” 南宫夙云对于沁水公主是否二婚,根本没有兴趣。 他的目的,是借着李贤妃想和南蜀国联姻,娶了沁水公主,然后再让李贤妃襄助与他,帮他成功劫持陆若晴! 所以别说沁水公主是二婚,就算再多嫁几次,他也是无所谓的。 而现在,因为要等南蜀国割让玉菀县的回信,以沁水公主要准备嫁妆,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来。 南宫夙云对此很是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是去镇北王府的人打探半天,都没有好消息。 心腹回道:“镇北王妃并没有生病,没有用药。” 南宫夙云眼眸微眯,疑惑道:“那就奇怪了。” 之前狩猎场上,他亲眼看到,陆若晴因为白虎伤人明显不适,悄悄的吃了药啊。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晕血,才吃药的吗? 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正文 528 有喜了 南宫夙云很想打听出有用的消息。 奈何镇北王府戒备森严,防范严密,根本无从下手。 而且,陆若晴有孕的消息,一直是保密的。 除了萧少铉,就只有薄荷和缇萦两个知道真相,王府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王妃居然已经怀孕了。甚至为了安全起见,陆若晴都没有告诉哥哥和娘亲,准备三个月之后再说。 所以,南宫夙云怎么打探都是白瞎了。 “王妃,永宁公主来人了。”薄荷在门外喊道。 “嗯?”陆若晴挑眉,“快让进来。” 永宁公主府来人,那多半就是娘亲和哥哥有事,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想到,来的婆子却是一脸喜气洋洋。 陆若晴顿时放下了心,笑问:“是有什么喜讯吗?” “给王妃请安。”婆子笑成了一朵花儿,屈膝回道:“大喜!我们公主有喜了。” “啊?嫂嫂怀孕了!”陆若晴高兴道。 “是呢。”婆子欢欢喜喜的道:“其实之前小日子就停了,不过公主想着稳重点,到现在足了三个月才公布喜讯。” 陆若晴惊讶道:“都三个月了呀。” 婆子忙道:“公主说了,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王妃,是怕孩子淘气,所以想要等稳当一点才说,王妃可千万别恼了呀。” 陆若晴好笑道:“这话倒像是嫂嫂的口气。” 婆子见她一脸笑容,放了心,又顺嘴凑趣讨好道:“不过呢,今儿奴婢可是第一个出门,来给王妃报喜的,就连去宫里报喜的都在后头呢。” 陆若晴摆摆手,连声笑道:“行了,行了!我这儿是第一人,对吧?看你嘴巧的。” 她转头吩咐,“薄荷,给她封一个大的红包。” “哎。”薄荷笑着去了。 “多谢王妃重赏。”婆子赶忙跪下去磕头。 陆若晴等对方起来,说道:“回去告诉嫂嫂,就说孕妇需要休息,让她吃了午饭歇一会儿,我下午再过去看她。” “是,多谢王妃关怀。”婆子领了话,得了大红包,一脸喜滋滋的告退出去了。 薄荷过来笑道:“这婆子,跟那接头说书的女先生似的,一张油壶嘴儿。” 陆若晴笑了笑,说道:“是公主担心没有早告诉我喜讯,我会介意,故意找了一个讨巧的婆子来说话,哄我开心呢。” 薄荷“嗯”了一声,“这样也好,回头王妃晚点公布喜讯,也找一个嘴巧的婆子过去。” 缇萦在旁边打趣,“嘴巧的婆子?那不就是你嘛。” “你才是婆子呢!”薄荷伸手就去抓她,做势要打。 缇萦笑嘻嘻的一闪跑了出去,根本就不让追上。 还在门外做了饿一个鬼脸,“薄荷嬷嬷,看你到底是上了年纪,腿脚不好,追不上我咯。” 薄荷气得跺脚,“王妃,你看她!光知道欺负我。” 陆若晴笑道:“好了,中午让厨房做你爱吃的,不给缇萦做,给你出出气。” 薄荷闻言顿时笑了,“我看行。” 缇萦赶紧跑回来,哼道:“王妃偏心!就会向着这个嘴巧的婆子,给她做好吃的。” “你还说……”薄荷抓起一个橘子扔了过去。 “哈哈,橘子是我的了。”缇萦伸手灵巧,一把接了橘子,直接剥开吃了起来。 陆若晴由得她们两个笑闹,心情甚是愉悦。 中午多吃了半碗饭,多喝了一碗汤,吃得饱饱的,便让萧少铉陪着她去后院遛弯儿。 她是大夫,最讲究养生之道。 萧少铉说起永宁公主,“没想到永宁居然抢在了你前面,倒也挺有意思。” 陆若晴笑道:“嫂嫂先生孩子,我后生,也是顺理成章嘛。” 萧少铉一声嗤笑,“什么嫂嫂?要论,也该从我这边论,永宁喊我一声皇兄,你才是她的嫂嫂呢。” 陆若晴撒娇,“我不!就要从家开始论长幼顺序。” “好好,都依你。”萧少铉好脾气的哄着她,逗得她笑,站在花树下笑得人比花娇,空气里都荡漾着甜蜜。 转了会儿,陆若晴很有规律的回去午睡。 等睡醒起来,再慢条斯理的梳妆打扮,方才去了永宁公主府。 先是跟永宁公主道喜,“一大早的就听见喜鹊叽叽喳喳,原来是嫂嫂有喜了。” 永宁公主笑道:“先头月份不足,就没说,现在太医说胎像稳固了。” 陆若晴顺手给她切了个脉,点头道:“嗯,你的胎像挺好的。” 然后方才问起顾氏,“娘最近身体怎样?” 顾氏笑道:“我住在公主府,吃穿用度都不用操心,自然是好的。现如今,又听说公主有了喜讯,自然更加开怀了。” 陆慕白接话道:“是呢,我看娘最近饭量都见长了。” “哈哈。”陆若晴笑道:“哥哥这么说,当心娘捶你一顿,岂不冤枉?不过我瞧着,娘的气色也的确好了许多。”以前住在陆家,整天悲悲戚戚、担惊受怕,顾氏的气色自然不好。 现如今,当然大不一样了。 众人说笑间,不免又说到陆若晴的肚子,盼着她早点有消息。 萧少铉接了一句,“放心吧,我努力着呢。” 永宁公主等人都是喷笑。 陆若晴微微脸红,捶他道:“说什么呢?在外头,非礼勿言知不知道?行了,行了,你快和哥哥出去吧。” 萧少铉笑道:“你们女人要说体己话,我才不想听。” 陆慕白笑笑跟着起身,“殿下,请,我们去书房那边说话喝茶。” 等他们两都走了,屋里没了男人,说起一些女人家的话题,自然更加放松了。 诸如怀孕啊,有什么反应啊,一起拉拉杂杂说了许多。 顾氏说道:“若晴,你和殿下成亲也有几年了。先头一直有事耽搁,东奔西跑的,现在留在京城长住,还是早点怀上身子的好。” 陆若晴微微一笑,“行,我也努力。” 顾氏笑嗔,“殿下走了,你又开始说些厚脸皮的话。” 陆若晴并没有说自己怀孕的事儿。 她打算,等下和娘亲单独说话的时候,再悄悄告诉也不迟。 永宁公主虽然不错,又是嫂嫂,但毕竟是皇帝派来监视陆家的人,有些事还是回避的好。 陆若晴便说了闲篇儿,“等最后一伏过去,就凉快了。” “嗯。”永宁公主也跟着聊,顿了顿,说起表妹乔莺,“莺儿虽然活了下来,可是脸上的疤痕却是好不了了。” 陆若晴叹道:“这个没办法,当时无忧公主的人下手太重,把乔侧妃的脸划的太深,不论如何都是会落疤痕的。” 她安慰永宁公主,“我已经写了消除疤痕的方子,给送进宫去了,应该会有些用处。” 永宁公主问道:“现如今,莺儿的身子差不多好了,什么时候接她回王府去?” 陆若晴微微蹙眉,“还是先等等吧。” “啊?”永宁公主面色不解。 陆若晴解释道:“马上就要中秋节,我肯定要宫里宫外的跑,忙不过来。不如让乔侧妃先留在端妃娘娘身边,还能照顾的更仔细一些。” 实际上,是她怀孕了,暂时不想插手管乔莺的事儿。 但是,永宁公主并不知情。 听在耳朵里,不免觉得陆若晴这是心中善妒,不愿意有侧妃在王府,所以才不让乔莺回去。 可是,表妹乔莺都已经毁容了,岂能和陆若晴争宠? ----也未免太心胸狭窄了吧。 永宁公主微微不悦。 不过,当着陆若晴和顾氏却没有说出来。 因此说了一会儿闲篇,便推说怀孕身子累,想歇着了。 陆若晴心知肚明。 并不揭破,只是笑盈盈和顾氏一起起身,“那好,我去娘的屋子里待会儿。” 出了门,顾氏一直没有说话。 等回了自己屋子,关上门,方才说道:“若晴,我觉得你不让乔莺回府,永宁公主不太高兴了。” 陆若晴不以为意,微笑道:“她以为我善妒,连一个毁了容的乔莺都容不下,自然不高兴。” 顾氏皱眉,“那乔莺都已经毁了容,你为什么……,何必得罪永宁公主呢?反正乔莺就算回了镇北王府,也不过是吃一口闲饭罢了。” 陆若晴笑笑,才道:“娘,我有身孕了。” 顾氏先还没有明白过来。 愣了愣,才惊喜道:“真的?若晴,你有身孕了!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啊。” 陆若晴勾起嘴角,“娘,永宁公主怀孕没多少惦记,我怀孕可就不一样了。” 顾氏瞬间明白过来,脸上笑容渐退。 陆若晴接着道:“所以,我的身孕能瞒多久是多久,暂时并不想公开。而我不让乔莺先回镇北王府,也是不想烦心,图个日子清静罢了。” 顾氏连连点头,“应该的!你的身孕要紧,永宁公主就算误会了你,也问题不大,回头再跟她解释清楚就是了。” 陆若晴笑道:“嗯,回头再说吧。” 然后又叮嘱娘亲,“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哥哥。免得哥哥夹在中间为难,说了,不合适,不说又是瞒着妻子。” 顾氏忙道:“放心,我嘴严着呢。” “王妃。”缇萦在外头敲门,有点急,“我听门口小丫头说,裕王和无忧公主过来了。”正文 529 嫉妒 陆若晴打住话头,诧异道:“什么?裕王和无忧公主来了?缇萦进来说话。” 缇萦快速推门进来。 陆若晴问道:“无缘无故的,裕王和无忧公主过来做什么?” 缇萦回道:“听说是得知永宁公主有了喜讯,所以专门过来探望的,还带了贺礼。” “…………”陆若晴无语。 她对无忧公主有点儿头疼。 毕竟南宫夙云虽然诡计多端,但好歹有个章法,不会乱来。 无忧公主则是喜怒无常,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顾氏担心道:“那个无忧公主一向跋扈嚣张,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怎么还专门过来?该不会是来找永宁麻烦的吧?” “应该不会。”陆若晴心想,萧濯应该会在旁边看着呢。 不过…… 到底还是不放心,她起身道:“我过去瞧瞧。” 顾氏反倒又担心起她来,“你别去,万一那个煞星冲着你发脾气怎么办?再冲撞了你。” 陆若晴笑笑,“不会的,殿下还在王府里呢。” “那我跟你一起过去。”顾氏忙道。 “不用。”陆若晴并不想让娘亲过去,帮不上忙,反倒叫她担心,“你歇着,我去应酬几句就回来,找个机会拉嫂嫂一起走。” “我……”顾氏还要再说。 “好了,娘,你等我。”陆若晴却把娘亲摁在椅子里,自己带着缇萦走了。 到了前厅,永宁公主一见到陆若晴,就高兴道:“若晴,你过来了。” 她实在不想独自应付无忧公主,太烦人了。 “镇北王妃?”无忧公主诧异的回头,看向陆若晴,“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啊?该不会是听说我来了,就专门赶着过来的吧。” 话里的意思,好像是陆若晴赶来找茬儿的。 永宁公主不由恼道:“说什么呢?若晴一早就来了,过来看我,刚才是陪她娘说话去了。” 陆若晴无所谓的笑笑,“嫂嫂,不用着恼。” 现场气氛有点尴尬。 无忧公主咬牙,跺了跺脚,扭头看向萧濯说道:“我说不来的吧,你非要来!巴巴的赶着来被人嫌弃,还不够闹心的呢。” 她气哼哼道:“走!我们这就回去。” 萧濯怎么肯回去? 他正是以为知道陆若晴过来了,才找了借口,专门过来看她的。 因此并不理会无忧公主的话,转而看向陆若晴,“镇北王妃。” 他道:“最近这段时间,我的眼睛勉强能看到一些东西,但是却一直没有痊愈,你能帮我再诊下脉吗?” 陆若晴明眸流转不定,迟疑了下,“好,可以。” 此时此刻,她已经知道了萧濯的来意。 但萧濯的眼睛的确没有复明,她也想再瞧瞧,希望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哪知道,无忧公主却反对,“不行!濯哥哥,我不是说了,让巫医给你治疗眼睛吗?你为什么又要再找别人?” 萧濯淡淡道:“巫医治疗了这么久,并没有进展。” 无忧公主不服气的反驳,“可是……” 萧濯已经把手伸了出去,递给陆若晴,“请镇北王妃诊脉。” 画面有点诡异,永宁公主识趣的闭嘴没有言语。 陆若晴倒是还算淡定,吩咐缇萦,“给裕王的手腕搭个帕子。” 缇萦便按吩咐做了。 陆若晴搭手上去,感受脉搏,然后又让缇萦扒开萧濯的眼睛,对着阳光看了片刻,方才各自回归原位。 萧濯问道:“如何?还能治吗?” “能。”陆若晴回道:“我给你施针吧。” 萧濯便道:“永宁公主,劳烦借一个地方让我躺下。” 永宁公主表情僵硬,“哦,好的。” 她又不瞎,明显看得出陆若晴和萧濯的平静下,有种某种不可言喻的交流。 再想到那些纷纷扰扰的传言,越发想得多了。 永宁公主说道:“偏殿就有一处美人榻,裕王殿下,可以将就一下。”陆若晴便领着萧濯过去,缇萦也跟了过去。 永宁公主心里暗道:“乖乖!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心下担忧,等下萧少铉会过来发脾气,直接把永宁公主府给拆了。 当即悄悄吩咐下人,“去叫镇北王过来,就说……,镇北王妃正在给裕王施针呢。” “是。”下人脚步匆匆去了。 永宁公主怕出事儿,放心不下,只能咬牙跟了过去围观。 而无忧公主,从头到尾被人无视简直气炸了。 但是,她心中有鬼。 当初萧濯说眼睛能看到一些的时候,她就吩咐了巫医,让改变药方,不要萧濯彻底复明。 现在不免担心,萧濯已经发现她做了手脚,所以不敢强行阻拦。 她并不知道,萧濯的眼睛复明,跟巫医半点关系都没有,全都是陆若晴针灸的功劳,仅仅只是她被萧濯欺骗罢了。 偏殿内,陆若晴动作麻利的给萧濯扎针,怀孕并不影响她治疗。 萧濯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偏偏永宁公主就在跟前,无忧公主也在门口围观,所以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一句话都不能说出来。 陆若晴扎完了针,摸着他的眉骨问道:“酸吗?胀吗?或者有一点点疼?” 萧濯仔细的感受了下,“嗯……,不疼,但是有一点胀胀的。” 陆若晴说道:“其实,你眼睛周围的毒血已经排干净了。” 她刚才仔细看了萧濯的眼珠,里面的雾气已经变淡,剩下不多了。 因此又道:“剩下的问题,很可能是你自己心理上的反应,以及神经上的问题,慢慢休养应该能复原的。” 陆若晴吩咐道:“准备纸笔,我重新给裕王写一个调理的方子。” 永宁公主赶忙叫了丫头,“快去准备笔墨纸砚。” 陆若晴又对萧濯道:“另外呢,休养的时候尽量不要用心思,放空一下脑子,每天看看花逗逗鸟,少思少虑会有助于恢复。” “哎……”萧濯忽地叹了一口气,继而笑笑,“好的。” 他并没有什么可忧虑的,就是长时间见不到她,会思念罢了。 丫头拿了笔墨纸砚进来放好。 陆若晴起身,过去提笔书写方子。 刚写到一半的时候,萧少铉就闻讯匆匆过来了。 陆若晴抬眸,“你来了。” 萧少铉点点头,然后目光不善的看了萧濯一眼,但是没有说话。 永宁公主瞧着瞠目结舌。 天呐!陆若晴是给萧少铉喝了什么迷魂汤? 她这样公然和别的男人接触,还是和她有绯闻的,萧少铉居然把暴脾气给压下去了。 ----简直不可思议啊。 其实,萧少铉的确是有一些不悦的。 他当然知道,萧濯这么做,是专门过来找陆若晴说话的。 可是陆若晴的性子是外柔内刚,看似对谁对很客气,实际上冷心却坚硬如铁,并不是那种会被男人哄走的傻女人。 而且,陆若晴对他在感情上忠贞不二,不容任何质疑。 ----他犯不着急得上火的。 萧少铉就是觉得萧濯烦人,想揍一顿罢了。 但是对他而言,只有萧濯的眼睛彻底复明,陆若晴才不会欠萧濯人情,也就了无牵挂。 所以,他是真心希望萧濯的眼睛治好。 萧少铉在旁边坐下,并不去打扰陆若晴写药方,也没多说什么。 陆慕白从门外走进来,瞧了瞧,稍稍放心。 他就怕萧少铉生气冲过来,和萧濯闹事,到时候妹妹夹在中间会很难堪,传出去也不好听。 “好了。”陆若晴停住了笔,将药方留在桌子上晾干。 萧少铉问她,“累不累?” 陆若晴微笑回道:“还好,并不是体力活儿。” 永宁公主觉得快要被闪瞎眼了。 就连无忧公主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如此恩爱,眼睛里也不由得涌起一阵羡慕。但,很快就转化成了嫉妒! 凭什么?陆若晴可以拥有清丽绝伦的美貌,还可以拥有镇北王的真情?这世上的好事儿都叫她占了。 正在生气,就见陆慕白询问永宁公主,“你有身孕,容易累,现在觉得怎么样?要不然就先回去歇着吧。” 永宁公主摸了摸肚子,笑道:“好,那我听你的。” 陆慕白便扶着她站了起来。 永宁公主对陆若晴道:“既然无事,那我就先回隔壁歇一会儿,等下你们忙完了过来。” 陆若晴微笑,“嫂嫂去吧。” 陆慕白道:“我先把公主给送过去。” “哥哥也去吧。”陆若晴看了他一眼,示意没事,“这里有殿下陪着我,不用担心,哥哥去陪着嫂嫂便是了。” 萧少铉也道:“嗯,有我呢。” “好。”陆慕白便扶着永宁公主出去。 过门槛的时候,永宁公主不小心被稍稍绊了一下,不由惊呼,“哎哟!” 陆慕白赶紧扶住了她,急问道:“没事儿吧?” 陆若晴和萧少铉也看了过去。 永宁公主稳住身形,与众人笑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陆慕白却摸了摸她的肚子,有些担心,“要不然,叫若晴给你把把脉?别吓着孩子了。” 永宁公主笑道:“那里这么娇贵?” 陆若晴起身过去,顺势握住了永宁公主的手腕。 她切了切,说道:“哥哥放心,没事儿的,陪嫂嫂过去歇着就行了。” 陆慕白这才点头,“嗯,没事就好。” 他嘴里说着,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仔细的扶着永宁公主的腰,真是体贴之极。 无忧公主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嫉妒。 因为……,她和萧濯一直都没有圆房,连孩子影儿都不会有的。 正文 530 扎小人 无忧公主握紧了拳头,目光怨毒,一直看着永宁公主的肚子,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她自己害怕被萧濯看到脸,不太愿意圆房。 另一方面,又觉得萧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表面上是尊重她的意愿,实际上故意不跟圆房,早就在心里嫌弃她了。 ----所以猜疑不定。 其实,南疆那边一向出美人儿。 她的姐姐嫏嬛公主,便有着南疆第一美人之誉,可谓艳光四射。 而无忧公主的上半张脸,也是挺美的,就是毁在下半张脸出了问题。 以至于让她带上面纱觉得自己美,取下面纱又要被自己丑哭,从小就心里扭曲,看不得一切美好的事物。 所以现在,永宁公主因为怀孕而备受宠爱,叫一直不能圆房的无忧公主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恨不得毁了这一切! 不过,她之前也是吃过亏的,知道在中原皇室不可以随便乱来。 因此决定做得隐秘一些。 回了裕王府,无忧公主就找来心腹嬷嬷。 她悄悄吩咐道:“去给我准备一个小人儿,要怀孕的,然后再打听一下永宁公主的生辰八字,赶紧去办别让人知道了。” “是。”心腹嬷嬷当即要走。 “等等。”无忧公主想了想,补了一句,“再做一个陆若晴的,一起送过来!” 对她来说,永宁公主怀孕了看着不顺眼,陆若晴美貌如花备受宠爱,也是一样的看不顺眼。 这世上,凡是她看不顺眼的都该死! . 陆若晴自然猜不到,无忧公主莫名其妙的嫉妒她,还给她扎了一个小人儿。 她看望过了永宁公主,又和娘亲、哥哥说上了话,顺带连萧濯的眼睛都给瞧了,自觉没有什么需要出门的了。 回府以后,便一直窝在王府里安心养胎。 大概是因为怀孕,每天都很慵懒,起床的时间经常都是半上午了。 萧少铉不由笑话她,“懒婆娘,好吃懒做。” 陆若晴故意摸摸肚子,说道:“听听……,你爹这是嫌弃娘呢。” 萧少铉便一阵骇笑,“了不得了!厉害了,现在居然找了一个小帮手,回头你们两个,我一个人可是更说不过。”“殿下、王妃,早饭预备好了。”薄荷在门口笑道。 陆若晴这才慢条斯理的起床,梳洗,然后喝养生茶,之后方才用早饭。 吃饭的时候,闲话说到沁水公主,“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沁水公主不能在中原皇室里举办婚礼,得去南蜀国才合礼数,启程日子定了没有?” 萧少铉夹了一大块卤牛肉,放进嘴里,嘎巴嘎巴吃完了。 方才说道:“南宫夙云借着玉菀县的事情拖延,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两个月,沁水自然是要等他一起走,怎么着都得九月里去了。” 陆若晴微微蹙眉,“那岂不是还要一起过中秋节?” 她放下手里的莲子羹汤碗,没胃口了。 虽说到了中秋节,她的胎像已经足了三个月,算是稳固,但还是对南宫夙云隐隐担忧。 陆若晴疑惑道:“南宫夙云借故拖延这么久,到底想做什么?要说他对窈娘打主意吧,也不见他动手,真是搞不明白了。” 萧少铉不以为意,哼道:“他倒是想动手,但镇北王府容不得他随便乱来!” 因为无忧公主嫁给了萧濯,怕窈娘回去,多半会死于非命,所以目前还在留在镇北王府了。 陆若晴叹气道:“一个无忧公主就够添乱的,再加上心怀叵测的南宫夙云,这个中秋节还不知道怎么热闹呢。” 可是她再不耐烦,一转眼,到了中秋节还是要出席宴会的。 好在陆若晴身量纤细,三个多月的身孕,也只是腰带稍微放松了一些,宽大的裙子下,根本看不出任何肚子。 陆若晴对着镜子照了照,笑道:“这身打扮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累人了。” 今儿的她穿了一袭王妃品级的朝服。 青丝浓黑如黛,挽做华丽的朝云迎仙髻,再带上九尾凤钗,红宝石滴珠在她脸侧轻摇,透出殊色照人的光彩。 手臂间,还挂了一条胭脂色的祥云披帛,恍若神妃仙子下凡。 薄荷在旁边夸道:“王妃这样打扮最是好看,别的女子,还撑不起这一身衣裳呢。” 萧少铉穿了一袭上玄下赤的衣袍,大步流星进来。 “少铉。”陆若晴走了过去。 一个高大俊美,一个明艳照人,两人挨在一起堪称天生绝配。 “走吧。”萧少铉弯腰牵起她的手,稳稳握住,“别担心,今天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保证寸步不离的。” 陆若晴美眸光芒流转,浅笑道:“有你在,我就安心。” 皇宫里,已经到处挂满了红色的绸带。 中秋佳节共赏月。 只不过,宫闱之中到处都是人心算计,真心赏月的人自然不多了。 陆若晴和萧少铉到了宴席上,一起入坐。 旁边依旧是祁王和年楹。 陆若晴看了年楹一眼,问道:“阿楹,近来可好?” 年楹笑得勉强,“还好。” 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之前的纯粹甜蜜了。 陆若晴心下轻叹,但是这种场合也不适合多说,再者祁王还在呢。 而且,今天要提防着无忧公主和南宫夙云,只能回头再找机会劝解年楹了。 陆若晴抬眸看向对面。 为首的是萧濯和无忧公主,紧挨着是南宫夙云和沁水公主,----尽管他们还没有成亲,但是婚事已经定下,便算作夫妻一起出席了。 萧濯和无忧公主看起来,有些貌合神离。 反倒是沁水公主,不知道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对着南宫夙云竟然有说有笑,一副甜蜜恩爱的样子。 陆若晴在心里轻叹。 哎……,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论相貌,南宫夙云的确长相俊美无暇,眉眼风情妖孽,一袭红衣好似曼陀罗花,天生就善于魅惑人心。 沁水公主是娇宠长大的金枝玉叶,并无太多城府。 之前厉渊对她又不好,难免就被南宫夙云的俊美风流迷惑,继而陷入温柔陷阱了。 陆若晴微微蹙眉。 只希望,沁水公主不要为虎作伥就好。 “父皇,儿臣给你请安。”一记清脆的少年郎声音响起。 陆若晴顺声望去。 只见十一皇子已经拔了个子,站在李贤妃身边,差不多是一样高了。 而李贤妃自从上次虎口救驾以后,皇帝对她就恩宠有加。虽然因为李贤妃年岁大,皇帝并不过去留宿,但是平时的各种赏赐,以及像这种公共场合的敬重,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此时此刻,皇帝就对着十一皇子夸道:“瞧着你跟着贤妃以后,越发懂事了。” 十一皇子回道:“母妃对我很好。” 陆若晴不由嘴角抽抽。 这十一皇子,喊母妃也喊得太顺溜了吧。 之前,十一皇子是由孙贵妃抚养的。 后来孙贵妃和骄月公主先后获罪死去,十一皇子失去了庇佑,只能在宫中沉寂,现在可算又傍上大腿了。 陆若晴忍不住凑了过去,跟萧少铉耳语,“有奶就是娘啊。” 萧少铉“嗤”的一笑,“你说得对。” 若是在以前,年楹肯定要凑过询问说了什么,但是现在却蔫蔫的,再也不复从前的活泼和娇憨,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宴席很快开始,照例是开场一出热闹的歌舞表演。 等歌舞结束,李贤妃忽然说道:“皇上,最近十一的学问有所长进,赶在中秋节,特意做了一首《佳节赋》,想要亲自献给皇上。” 皇上闻言笑道:“好啊,那就让十一念出来,给大伙儿鉴赏鉴赏。” 小太监捧了一卷稿子上来。 十一皇子细细展开,朗声读道:“彩云追月,云掩秋空。月沾凉意,云载清风……” 陆若晴是擅长诗词歌赋的人。 通篇听下来,觉得中规中矩还可以。 她没有做点评,但是已经有捧场的人开始夸赞,“甚妙,甚妙。” 另有人道:“是啊,辞藻简洁而不失意境。” 反正只是说几句场面话而已,又不要钱,哄皇帝开心罢了。 陆若晴也没有在意。 偏偏无忧公主与众不同,撇嘴道:“切!就这样的诗,黄口小儿也能做出一百首,有什么值得吹捧的?一群阿谀奉承之徒。” 萧濯把酒杯往桌上一墩,“少说几句!” 无忧公主吓了一跳。 继而反应过来,脸上挂不住,不由恼羞成怒,“你干嘛凶我?我又没说错什么,真是的,胳膊肘朝外拐!” 萧濯不悦道:“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无忧公主本来脾气就不好。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萧濯训斥,当即炸毛了。 她气得跳脚道:“行!看不惯我,是吧?那我走好了!” 结果急匆匆的往前走,裙子被桌子腿儿一绊,“啪嗒”,直接摔了一个狗啃屎! “噗!”旁边一个小宫女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无忧公主忍痛爬了起来。 她一抬手,就给了旁边小宫女一耳光,“我让你笑!找死!” 小宫女吓得连连求饶,“裕王妃,奴婢错了!饶命啊。” 说话间,“啪!”,无忧公主的袖子里有个东西掉了出来。 那小宫女刚巧伏在地上,看得清清楚楚。 不由惊呼道:“啊呀!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个布偶做的人啊,上面还有好多针扎着,好吓人啊!” 正文 531 落井下石 无忧公主低头一看,吓得不轻。 天呐!怎么把扎陆若晴的小人儿掉出来了! 说起来,也是活该她作死。 原本这种小人做好了,找个角落抽屉放着就行,根本不用带在身上。 偏偏陆若晴之前扇过她两耳光,还没找回来。 因此无忧公主特别恨陆若晴,所以就把这个小人儿随身带着,没事拿出来扎几下,方才能够一解心头之很! 却不想,今儿众目睽睽的掉了出来。 无忧公主顿时慌得要去拣,“别动!还给我。” 萧濯的视力大部分都已经恢复了。 此时,虽然看不清小人儿上面写了什么,但是能够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巫蛊小人儿。 要说在中原皇室里,无忧公主最恨最想杀的人,肯定就是陆若晴! 所以,这个巫蛊小人多半是在诅咒陆若晴了。电光火石之间,萧濯已经勃然大怒,当即上前冲着小宫女就是一脚,“狗奴才!竟然胆敢嘲笑裕王妃!” 他看起来是在踢那小宫女,实际上,一脚就把巫蛊小人给踢飞了。 并且,是朝着皇帝那边的方向。 皇帝不瞎,挨在旁边的李贤妃和十一皇子,自然也是不瞎。 再加上周围的宫女、太监,无数双眼睛,一起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地上的巫蛊小人儿已经沾了灰,但是银针刺目,上面扎着的布条写得字,更是叫人看着触目惊心! ----镇北王妃陆若晴。 皇帝当即龙颜大怒,喝斥道:“给朕拿上来!” 小太监和宫女们都吓坏了。 刘瑾硬着头皮,摸了一块帕子,把那巫蛊小人给包着捧了过去。 皇帝震怒道:“裕王妃,给朕跪下!” 无忧公主还在惊惶中发愣。 她不明白,萧濯刚才到底是在帮她出气?还是有心把巫蛊小人踢走?难道他对她,从头到尾都是欺骗吗? 为什么?为什么啊? “跪下!”皇帝见她不动,不由更加恼怒上火了。 “无忧,快跪下。”萧濯上前先跪了,然后用力一扯无忧公主,直接拉倒跪下。 这就是他先前的计划了。 无忧公主作为南蜀国的贵客时,中原皇室不好对她苛刻。 但是现在,和谈已经结束,无忧公主又成了中原皇室的儿媳,自然要对皇帝持晚辈礼,三叩九跪那都是应该的。 更不用说,无忧公主现在出了错,南蜀国的使团也不敢拦着她不跪。 无忧公主还在震惊猜疑之中。 她转头,看向萧濯喃喃道:“濯哥哥,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一直都不和我圆房,是为什么?” 说话之间,心口一阵阵的抽痛起来。 她虽然脾气很坏,但是对萧濯却是人生头一次动了感情,所以要是被欺骗,那种打击对她实在太巨大了。 萧濯假装听不懂,斥道:“皇上在生气,先不要东拉西扯了。” 南宫夙云也是气急败坏,“无忧,你这是在什么?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无忧公主抬头看去。 恍惚间,想起南宫夙云之前诱惑她的话,什么做太子妃、做皇后,什么母仪天下。 难道也是一个骗局? 因为她留在中原皇室,四皇兄就再也不用受她的气了。 毕竟她之前生活在南蜀国皇室,又是皇后幼女,被保护的实在太好,从来就没有人敢欺骗于她,根本不懂人心狡诈。 现如今,现实给她上了一堂惨痛的课。 此时此刻,无忧公主忽然间开了窍。 她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回不过神。 皇帝怒斥道:“裕王妃,你身为皇室儿媳,本应该和妯娌们和睦相处,怎能做出巫蛊诅咒这种歹毒之事?简直丧心病狂!” 无忧公主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听不进去。 满心都在想,萧濯为什么要骗她?南宫夙云为什么要骗她? 因此只瞧着皇帝高高在上,表情震怒,冲着她说了一大堆什么话,便有两个嬷嬷下来押她,要带她下去。 无忧公主耍赖不肯走,哭道:“母后,母后……,救我。”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法宝。 遇到什么麻烦,只要说一声“我告诉母后去”,所有的人就都会对她低头认错。 只可惜…… 这个法宝,在中原皇室里并不起作用。 南宫夙云忽地上前一步,说道:“皇上息怒!所谓巫蛊诅咒,不过都是一些无稽之谈,并不能当真的。” 陆若晴轻笑道:“四皇子这话太过偏袒了吧。” 南宫夙云转头看向她,说道:“镇北王妃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可见巫蛊之术只是民间的一些传说,妇人短见而已。” “放肆!”萧少铉闻言勃然大怒,斥道:“照四皇子这么说,那我也可以回去做几个小人,天天诅咒你了?只要你不死就行!” 南宫夙云赶紧道:“镇北王息怒,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萧少铉寒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巫蛊之术,不论灵验与否,都是其心可诛!”南宫夙云微微皱眉,转而对皇帝道:“皇上,看在南蜀国和中原交好的份上,无忧又是年幼不懂事,就饶恕她这一遭吧。” 萧少铉一声讥笑,“年幼?不懂事?四皇子大概忘了,无忧公主都已经嫁人了!” “这……”南宫夙云一副语塞的样子。 其实,他也不想给无忧公主求情。 但是南蜀国使团的人还在,他若是不求情,回去以后,薛皇后肯定饶不了他!所以,不得已才出来装装样子罢了。 眼下被萧少铉训斥,正好装作辩不过,也不再认真分辩什么了。 他只在脸上露出一副焦急的样子,连声道:“求皇上饶恕无忧,求皇上饶恕啊!看南蜀国送出玉菀县的份上,饶了无忧吧。” 他不这么说还好。 如此一说,皇帝更加不能饶恕无忧公主了。 若是饶恕了,岂不是成了因为一个玉菀县,就连皇室的纲常秩序都不要了?甚至,连皇室儿媳被人诅咒,都要忍气吞声? 只会显得中原朝廷畏畏缩缩的,不堪入目。 皇帝当即下令,“将无忧公主送入宗人府大牢,择日审讯!” 无忧公主忽然放声大哭,“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呜呜呜……,有人陷害我,故意放这种东西在我身上,呜呜……” 事到如今,她唯一能想到自救的办法,就只剩下抵赖了。 无忧公主哭得稀里哗啦。 心下恨啊,既恨萧濯欺骗于她,更恨南宫夙云落井下石! 居然不等皇帝审问,就开口说什么她年幼不懂事,放了巫蛊小人,简直就是在给她直接定罪啊! 两个嬷嬷要带她下去。 “我是被陷害的,被陷害的!”无忧公主拼命挣扎,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陷害,死都不承认巫蛊小人是她放的,“我是被冤枉的!” 但是,这没有多大说服力。 巫蛊小人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谁那么大的胆子,敢跑到她的身上去做手脚?再说,无忧公主难道没有知觉吗?别人在她身上放东西,会不知道?横竖都说不通的。 在场的人,都是深知无忧公主的跋扈性子,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 所以,只有南宫夙云在假惺惺的辩解。 “是啊,皇上!就算巫蛊小人是从无忧身上落下,也可能是早有人藏在她的袖子里,她根本就不知情啊。” “皇上!这件事有蹊跷啊。” “求皇上饶了无忧,南蜀国皇室将感激不尽。” 他一连串的假装求情。 无忧公主恨得咬牙,偏偏却不能对他怎样。 毕竟明面上,南宫夙云一直都在为她求情,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无忧公主只能转移目标,大喊道:“我是被镇北王妃陷害的!是她,是她故意陷害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 一席话,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陆若晴好笑道:“我的生辰八字又不是什么秘密,你不知道,可以叫人打听啊。” 无忧公主才不管这些呢。 她只想把水搅浑,嚷嚷道:“就是你!你为了给祁王妃出气,为了给乔侧妃报仇,所以就弄出这些巫蛊小人,故意来陷害我!” “啧啧。”陆若晴摇头轻笑,“那请问你,我是怎么派人进入裕王府的?又是怎么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成功靠近你的?” 无忧公主脸色一变,继而道:“你……,你肯定收买了我身边的丫头!” 陆若晴便问:“那觉得,我收买了哪个丫头呢?那个丫头最能靠近你,还能做手脚在你身上放东西,且不被你察觉。” 无忧公主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陆若晴脸色一肃,朝上道:“父皇,儿媳请求立刻搜查裕王妃的房间,应该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皇帝当即道:“准了。” 他一下令,就立即有一对侍卫领命而去。 无忧公主不由急了,看向萧濯,“你是死人吗?就一句都不帮我说话,还让人随便去搜查我的房间!” 萧濯回道:“王妃,你若是心中无愧,又何必怕被人搜查房间呢?清者自清,这是一个证明你清白的好机会啊。” 好机会个屁啊! 无忧公主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正文 532 收拾无忧 可是她能怎么办?再嚣张,也不可能当面和皇帝对抗啊! 更不用说,她现在是中原皇室的儿媳,就更应该听从皇帝的旨意了。 无忧公主咬牙恨恨道:“你们都是一伙儿的!谁知道,那些侍卫会不会栽赃陷害我?他们要是做了手脚,我又有什么办法?”她放声哭了起来,“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欺负一个南蜀国来的外人。” 众人都看着她表演不说话。 若说陆若晴陷害她,还有几分可能。 若说皇帝派了侍卫拿伪证,再来当堂陷害她这个南蜀国公主,怕不是脑子进水。 皇帝要收拾无忧公主,手段多得是,犯得着闹成这样? 因此,并没有人相信无忧公主的话。 她哭了半场,侍卫们就匆匆赶了回来。 “启禀皇上。”一名侍卫上前,捧着另外一个无辜小人,“在裕王妃的房间里,搜查到了这个东西,上面写着永宁公主的生辰八字。” “什么?我?!”永宁公主惊吓不已。 皇帝目光一扫,果然……,又是一个巫蛊小人儿,上面写着永宁公主的名字和生辰,同样满身扎着银针! 永宁公主震惊道:“为什么?我哪里得罪她了?” 陆若晴上前仔细分辩。 两个巫蛊小人,虽然都扎满了银针,但是扎针的重点却有些不同。 给她扎的小人主要是扎脸,而给永宁公主扎的小人,银针则更多的分布在肚子上面。 陆若晴一瞬间恍然大悟。 她上前,扶着永宁公主说道:“你先晃一晃心情,不要动气,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永宁公主深吸了几口气,“说吧,我受得住。” “大家请看。”陆若晴指着两个巫蛊小人,朗声道:“无忧公主嫉妒我容貌出色,所以就扎小人,想要毁了我的容貌。” 然后,又指向另外一个小人儿,“而她诅咒永宁公主的这个小人,银针主要重点分布在肚子上,就说明……,她是在嫉妒永宁公主有孕!” “嫉妒我有孕?所以就……”永宁公主瞪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相信。 尽管她早作心理准备,但涉及腹中胎儿,还是被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无忧……,你……,你不是人啊。” 陆慕白赶紧扶住了她,劝道:“永宁,不要为小人生气,保重身体要紧。” 永宁公主一下子就气哭了。 她抬头,看向皇帝,“父皇!她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凭什么无缘无故的,我就要受南蜀国公主的恶毒诅咒?” 永宁公主哭道:“她不是人!诅咒我也罢了,为什么诅咒我的孩子啊!呜呜呜……” 在场众人,也都是一个个义愤填膺。 “是啊!也太恶毒了。” “简直就是南蜀国养出来的一条毒蛇啊。” “蛇蝎心肠!不配做人!” 陆若晴却没管这些。 她上前,扶着永宁公主先坐下。 然后给永宁公主诊脉,说道:“嫂嫂,你的脉象有些起伏,先平缓一下情绪。” 永宁公主的情绪却控制不住。 她抱着陆慕白,一直哭,“呜呜呜……,我的孩子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端妃也坐不住了啊。 赶紧上前,心疼的搂着女儿一起哭,“我的儿!好端端的,你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啊?快把眼泪擦一擦,千万别动了胎气啊。” 永宁公主放声大哭,“母妃……,女儿心里苦啊。” 端妃更是哭道:“老天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先是侄女的脸被人毁容,现在又是女儿的肚子被人诅咒,呜呜呜……,真是要了的命啊。” 乔莺的脸,是被无忧公主派人所伤。 永宁公主的肚子,又被无忧公主扎小人儿诅咒。 还有永宁公主诅咒陆若晴,打伤祁王妃年楹的下人,一桩桩、一件件,加在一起,说是恶贯满盈也不为过。 虽然皇室里勾心斗角是难免的,但这一刻,中原皇室肯定是一致对外的。 众人都是群情愤怒。 “这样的人,不配做中原皇室的儿媳!” “恶毒的简直不配做人!”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抓起一个果子,朝着无忧公主砸了过去! 众人顿时有样学样,苹果、橘子、梨,还有葡萄,各色各样的水果,像是下雨一般朝着无忧公主扔了过去。 无忧公主被砸了一身水果泥。 “啊!救命。”她的挥手拼命躲闪,却躲不过。只能摇头耍赖大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要再砸我了。” 皇帝铁青着一张脸坐在椅子里,看着下面的闹剧,并没有开口去阻止。 南宫夙云也抿了嘴。 只要无忧公主不死就行,他才不想出头,也被砸一身水果泥呢。 至于南疆使团的人,又不傻,谁会赶在中原群情愤怒的时候做出头鸟?没见四皇子都闭着嘴巴吗?一个个也跟着做起了缩头乌龟。 不过水果总是有限的,一阵水果雨后,总算慢慢停下来了。 皇帝这才下令,喝斥道:“来人,把裕王妃带走!立即关入宗人府的大牢!” 无忧公主拼命挣扎,拼命哭喊,“我是被人陷害的!是陆若晴和永宁公主陷害我,是你们中原人在欺负我,欺负我……” 两个壮实的嬷嬷上前用力,将她给强行拖了下去。 远远的,还传来无忧公主的一嗓子,“母后……,母后救我,救我……” 等她走了,宴席上一片无声安静。 原本好好的中秋佳节宴,才刚开始,气氛就这么被无忧公主给破坏了。 又因为宴席上砸了一地的水果,无法继续进行。 皇帝当即起身,下令道:“在太液池边重新布置,另外收拾,换个地方开始宴席,也省得看这些乌七八糟的。” 众人一起恭送皇帝离开。 陆若晴便跟着永宁公主、陆慕白,一起去了端妃宫里。 等关了门,永宁公主方才和缓脸色,问道:“你再给我把把脉,看有没有事?刚才虽然是假装哭的,但也挺用费劲儿。” 陆若晴嗤的一笑,“就知道,你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哭了。” “也是真的生气。”永宁公主沉着脸,说道:“什么混帐玩意儿?!以为还是南蜀国的皇宫里,可以横行霸道呢。” 陆若晴勾起嘴角,“何必与这种蠢人生气?她这么作,又离开了南蜀国皇后的庇佑,早晚会把自己的性命作掉。” 永宁公主哼道:“最多再忍她一年半载,等过了和谈这个风头,自然能找着机会收拾她!” 端妃则顾不上这些,问道:“永宁的脉象怎么样?” 陆若晴回道:“还好,就是刚才哭得用力,稍微有些消耗元气,歇会儿就好了。” 永宁公主闻言放了心,说道:“等下我就不过去了。就说,我被无忧公主给气着,回来还哭得不行,有些影响胎气。” 陆若晴微微一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说的。” 又看向哥哥陆慕白,“哥哥也别去了,闹哄哄的,不如留在这儿陪着嫂嫂说话,还能得一个清净呢。” 陆慕白有些担心妹妹,“你累不累?要不然也留下。” 萧少铉也道:“若晴,等下我自己过去吧。” 陆若晴想了想,说道:“那我歇会儿,就说在这边给永宁把脉走不开,晚点过去,好歹要去收个尾的。” 她并不娇气,不顾为了腹中胎儿着想,方才小心谨慎行事。 旁人不知道她怀着身孕。 萧少铉却是清楚,自然格外心疼,因此单独要了一间屋子休息。 永宁公主等人也没多想。 横竖镇北王夫妇恩爱腻歪,在皇室里有名,只当他们小夫妻说体己话去了。 偏殿里,陆若晴自己给自己把脉。 萧少铉看着道:“都说医者不自医,你自己把脉,别不会把不准吧。” “去你的!”陆若晴敲了他一下,哼道:“竟敢怀疑我的医术?我得多庸医啊,连个喜脉都把不好。” “我是担心你。”萧少铉蹲身,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肚子上,“让我听听,孩子有没有说累着了。” 陆若晴扑哧一笑,“孩子要在我肚子里说话,就是神仙了。” 萧少铉却抬头,一本正经道:“我听见了!孩子说,今天那个无忧公主太讨厌,让娘亲分心费神,所以要娘亲好生休息。” 陆若晴不由被他逗乐,咯咯的笑,“行,我就听你胡说八道。” 萧少铉又低头假装听了一会儿,起身道:“孩子又说,爹太聪明了!让娘亲要乖乖的,一定要听爹的话,好好休息。” 陆若晴闻言笑得不行,“你呀!脸皮还能更厚一点吗?” 萧少铉咳了咳,“我脸皮哪里厚了?我刚才说的,可全都是十足十的实话。” 陆若晴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口,“嗯,实话。” 萧少铉心中甜蜜,更加殷勤,抱起她到床上躺下。 还亲手给陆若晴盖好被子,认真道:“你睡一会儿,反正宴席得有一、两个时辰,快尾声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 “嗯。”陆若晴听话的闭上眼睛。 她并不觉得累,不过为了孩子,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 正文 533 一盒宝石萧少铉还担心她睡不着,去殿外找到宫女,让焚了安神香。 陆若晴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方才苏醒。 薄荷进来给她重新净面、上妆,梳头发,仔细打扮了一番。 端妃让人送来了莲子羹,还有点心。 陆若晴便和萧少铉一起坐下,慢条斯理,吃了个半饱方才出门。 到了前殿,端妃说道:“永宁还在睡觉,我没舍得叫醒她,你们见了皇上说一声,我今晚先不过去了。” 陆若晴微笑,“好的。” 陆慕白出来问道:“我去不去?” “不用。”陆若晴不喜欢让哥哥参与热闹场合,说道:“你留下来陪嫂嫂,等她醒了,正好一起回公主府去。” 端妃笑道:“是啊,免得永宁醒了见不到你,还得着急。” “放心,皇上那边我去说。”陆若晴笑笑,然后和萧少铉一起走了。 到了太液池边,火树烛花、彩灯明灭,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彩色绸带,装点花团锦簇,一片热闹喜庆的景象。 宴席上,更是在歌舞的喧嚣下气氛热闹。 陆若晴和萧少铉入了席,先向皇帝行礼,然后落座。 皇帝问道:“永宁的胎像可还好?” 陆若晴回道:“还好,就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所以就没让她过来,留下端妃和我哥哥在旁边陪着了。” “应该的。”皇帝点点头,又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影响?” 陆若晴回道:“多谢父皇关心,儿媳还好。” 皇帝忽地微微沉脸,“裕王妃真是太不像话了!” 陆若晴微笑道:“父皇,虽然闹出巫蛊这种事,实在叫人生气。但所幸,儿媳和永宁公主都还平安,所以父皇不要过于生气,免得动了肝火,对龙体保养不宜。” 她原本就生得极为美貌,清丽绝伦。 此刻语调温柔,又是一片关心体贴的孝顺之语,自然叫皇帝听了心里舒坦,不知不觉消了一些火气。 皇帝当即缓和神色,夸道:“朕的这些个晚辈里面,数你懂事。” 陆若晴嫣然一笑,“既然如此,父皇何不赏赐一点好东西,奖赏儿媳呢?也好让儿媳拿回去炫耀炫耀,长长脸面。” “哈哈哈。”皇帝被她逗笑了。 倒不是陆若晴的话特别好笑。 而是给她一个面子,又正好缓和中秋宴席的气氛。 皇帝当即道:“赏!把西域进贡的那一盒宝石,赏给镇北王妃。” 刘瑾当即催促小太监,“快去取了来!” 因为陆若晴过来的有点晚,年楹不免担心,走过去悄悄问她,“怎么去了半晌?害我的担心你不舒服,都想过去找你了。” 陆若晴便开玩笑,“你是真的担心我吗?别是见父皇赏了我一盒子宝石,想来分一分的吧。” 年楹虽然因为之前祁王丢下她,受了一些打击,有些郁郁寡欢。 但是,在外头这种大场面上,还是能应付的。 当即凑趣笑道:“是啊!我就是想分呢。” 她本来就是活泼爽利的性子,故意朝着皇帝嘀咕,“父皇,你可不能太偏心啊!一样都是你的儿媳,一样都有孝心,今天这宝石是不是见者有份啊?” 皇帝年纪大了,自然喜欢嘴甜讨喜的晚辈。 因此笑道:“有份,有份。” 年楹闻言抿嘴一笑,看向陆若晴,“我不管!等下父皇的那一盒子宝石拿来,也让我挑选几个,否则我不依的。” 陆若晴假装心疼,哼道:“顶多一个!再多,我可要就翻脸了。” 一席话,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皇帝也是龙心甚悦,笑道:“看着你们妯娌见和睦,朕心甚悦。” 至于无忧公主,实在是不配做他的儿媳。 李贤妃见皇帝高兴,当即跟着捧场笑道:“是啊,早就听说镇北王妃和祁王妃交好,两人自幼就认识的,做了妯娌自然更加和睦了。” 皇帝闻言满意点头,“小姑娘家家的,还是活泼爱笑一些的讨喜。” 南宫夙云静静看在眼里,目光闪烁不定。 陆若晴这人实在是太过难缠了。 貌美、聪慧、有心计,言谈亦是八面玲珑,在皇家宴席上都是游刃有余。 ----简直无可挑剔。 若非敌人,实在是很难不喜欢她。而他,想把这个美貌聪慧有手段的女人带走,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铁血无情的萧少铉,也很是有些棘手啊。 很快,小太监捧了宝石盒子过来,双手奉上,“请镇北王妃过目。” 年楹为了凑趣,故意道:“让我先瞧瞧。” 陆若晴便当面打开了盒子。 “啊!”年楹虽然是盘算好要表演,但是等她真的看到盒子里的宝石时,还是被惊讶的吸了口气,“天啊!这也太多了吧。” 紫檀木的盒子里,躺着是五颜六色的各种宝石。 ----足有几十粒之多! 正中央的红宝石宛若鸽子蛋一般大小,殷红如血,可谓艳光四射。 旁边的金刚钻纯洁无暇,在光线映照下,折出五彩斑斓的美丽光芒,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据为己有。 还有蓝如大海的蓝宝石,绿得仿佛要滴出来的祖母绿,金灿灿的黄宝石! 每一粒,都美得叫人触目惊心。 陆若晴也是惊讶,“这么多……,也太多了吧。” 她原本想着,所以一盒子宝石,也不过是七、八粒这样子,没想到是如此一大盒子啊。 “是不少呢。”皇帝嘴角含笑,说道:“让祁王妃挑挑,回头再让永宁也挑一挑,你们几个不是玩得好吗?一起打了首饰戴,也是小姑娘们的乐子了。” “多谢父皇恩典。”陆若晴和年楹齐声道。 两人捧着宝石盒子落座,说说笑笑,气氛透出活泼欢快。 此时此刻,没人再提无忧公主,仿佛之前一场风波根本就都没有发生。 南宫夙云自然不会多嘴扫兴。 但是心里,却在琢磨怎么替无忧公主收拾麻烦,处理后面的烂摊子。 其实,他也不想管无忧公主,甚至巴不得她死了才清净。 可是不管,他回了南蜀国无法交差,所以还得替无忧公主收拾最后一回。 等到宴席结束,众人散去。 南宫夙云出了皇宫,这才找了一个机会,悄悄吩咐心腹,“记住!是有人收买无忧身边的丫头,陷害无忧,赶紧让那丫头畏罪自尽。” “是,明白。”心腹轻手轻脚离开。 南宫夙云则脸色阴沉的回了府。 心里面,把无忧公主给骂了十七八遍,都还是不解气。 . 无忧公主被送进了宗人府大牢。 关了一夜,次日清晨便开始审讯。 只可惜,无忧公主是南疆皇后之女,又有着裕王妃身份,所以不能像犯人那样严刑逼供,自然审讯半天没有结果。 无忧公主口口声声,“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是冤枉的!” 其余的,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宗人府不能对她用刑,她死活抵赖不承认,审讯便因此陷入了僵局之中。 就在此时,裕王府忽然死了一个丫头,而且还是无忧公主身边的丫头,忽然就上吊自尽了。 并且,在丫头屋子里找到一些零碎布料,恰好就是巫蛊小人的布料! 如此一来,自然就是小丫头陷害无忧公主了。 南宫夙云赶紧去了一趟皇宫。 向皇帝请求道:“皇上,无忧是被人冤枉的!看在两国和谈的份上,就饶恕她管教下人不利之罪,让她回去好好反省吧。” 皇帝高高的坐在龙椅里面,冷眼看了下去。 南宫夙云还挺急智的。 这么快,就给无忧公主找了一条退路。 虽然办法谈不上很高明,但是两国和谈期间自然不宜闹崩,也算是救了无忧公主了。 皇帝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罚裕王妃在王府禁足三个月,抄写《女诫》一百遍,好生忏悔自己的过失。” 南宫夙云心头一喜。 难道……,中原皇帝就这么轻易的揭过了?无忧真是好运气啊。 然而,皇帝很快话锋一转,“但朕觉得,正是因为南疆使团留在京城,所以才会让裕王妃觉得有了仪仗,以至于行为放肆乖张。” 他冷冷地下逐客令,“三日之内,四皇子和南疆使团启程归国吧。” “什么?”南宫夙云闻言大惊失色,着急道:“皇上,玉菀县的事儿,南疆南边还没有送回来消息呢。” 皇帝冷笑,“怎么着?你不留在这儿,答应好的归还玉菀县就会反悔吗?” 南宫夙云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就好!”皇帝厉声,冷冷道:“如果南蜀国顺利归还玉菀县,那裕王妃的事,朕以后就不予深究了。” 潜台词就是,南蜀国胆敢不归还玉菀县的话,就要将无忧公主以巫蛊案定罪! 诅咒王妃,而且还是诅咒镇北王妃。 ----这个罪名可不好抗。 南宫夙云自然听懂了话里的威胁,不由一阵胸闷气短。 妈的!无忧这个蠢货! 好端端的,非得整这么一出没用的幺蛾子,害得他被捏了七寸,不得不马上离开京城! 皇帝的声音飘荡下来,“四皇子,回去准备吧。” 南宫夙云无奈道:“好!多谢皇上宽恕无忧的过失,我这就回去准备启程,保证在三日之内动身返回南蜀国。” 言毕,一脸强忍怒气的表情离去。 正文 534 如何处置 皇帝又吩咐道:“刘瑾,你亲自去宗人府走一趟。” 刘瑾应道:“是。” 很快,宗人府接到皇宫里送来的旨意,立即结案,当堂放了无忧公主。 无忧公主不知情,还以为事情就此全部抹平了。 当即虚张声势,叫嚷道:“哼!你们这群混帐东西!我早说了,那种脏东西不是我做的,我是被人陷害的,居然还敢审讯我……” “裕王妃。”刘瑾上前一步,说道:“皇上有旨,因为裕王妃管教下人不利,所以需在裕王府禁足三个月,并且抄写《女诫》一百遍,好生反省自己的过失。” “什么?!”无忧公主听了跳脚,气愤质问,“我明明是被小丫头陷害的,怎么反倒说我管教下人不利?还要让我禁足三个月?” 刘瑾上前一步,附耳道:“裕王妃,还是见好就收吧。” 无忧公主气得瞪眼,“你什么意思?!” 刘瑾微笑,“等裕王妃出了宗人府的大门,见到四皇子,自然就会明白了。” 无忧公主心里猜测不定。 她气鼓鼓的往宗人府大门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一脸冷若冰霜的南宫夙云,怒气难掩的看着她,仿佛恨不得直接把她生吞活剥了。 无忧公主恼火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走!”南宫夙云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拖上马车。 “做什么呀?!”无忧公主还在车里叫嚣,拼命挣扎,“放开!你捏疼我了。” “驾!”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无忧公主在车里气哼哼的,发脾气道:“四皇兄,你这是吃了炸药吗?一直瞪我,你眼睛有毛病啊?” “你才有毛病!”南宫夙云忍无可忍骂道。 无忧公主气恼道:“你凶什么?当心我告诉母后,说你欺负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南宫夙云冷冷一笑,讥讽道:“你以为,你还能离开中原皇室不成?既然嫁了裕王,那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裕王府了。” “你威胁我?!”无忧公主震惊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放屁!” “呵呵。”南宫夙云冷笑连连,看着她,“劳烦你用脑子想一想,从古自今,哪个和亲公主是回过娘家去的?那是破坏两国联姻!” “你……,我……”无忧公主的话噎在了嗓子眼儿上,一时间说不出来。 南宫夙云又道:“你以为,自己是怎么离开宗人府的?那是用玉菀县,以及我和使团在三日之内离开京城,才把你换出来的。” “…………”无忧公主更是无言以对了。 “从今以后,你就好好的在中原皇室做儿媳,别再惹是生非,往后可没人给你善后了。” “我不……”无忧公主心里忽然一阵惶恐。 马车很快到了南宫夙云的住处,门人直接拆了门槛,让马车直接行驶进去。 “下来吧。”南宫夙云先下了马车,说道:“今天哥哥再陪你吃最后一顿亲人饭,吃完就送你回裕王府,往后再不相见了。” “不!不要!”无忧公主忽然觉得周身发寒。 南宫夙云不理会她。 正好是饭点儿,便吩咐丫头,“把酒菜都端了上来。” 无忧公主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在她看来,那一桌子饭菜,简直就像是某种诀别的送行宴。 无忧公主忽地一声尖叫,喊道:“四皇兄!我不嫁了!我不想嫁给萧濯了!我要回去,我要跟你一起回南蜀国去。”回了南蜀国有母后庇佑,她就又可以为所欲为,再也不怕任何人了。 南宫夙云根本不搭理她。 无忧公主急了,生平第一用了央求的口气,“四皇兄!你帮帮我,让我和你一起走吧!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南宫夙云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下。 他红唇妖艳好似一朵曼陀罗花,声调魅惑,“无忧,你还在发梦呢?我劝你,还是早点清醒的好,免得被自己蠢哭了。” 无忧公主见央求不起作用,又被嘲讽,不由恼羞成怒道:“你就不怕,我写信告诉母后这一切吗?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南宫夙云挑眉。 他转头看向一屋子的南蜀国下人,语调悠扬问道:“告诉我,你们是哪一位活得不耐烦?想跟本皇子作对,要给母后告状的,不妨站出来说一说。” 南宫夙云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下人就全都纷纷跪下,一个个都是哭喊求饶。 “四皇子饶命啊,饶命啊!” “我们不敢……” “不敢!不敢!求四皇子饶命啊!” 无忧公主被吵得耳朵疼,喝斥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但是,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 反倒是南宫夙云轻轻一抬手,说了一句,“停!” ----求饶声就戛然而止。 “这就对了嘛!”南宫夙云抚掌道:“虽然本皇子不算什么厉害人物,但是要了你们小命却是易如反掌,所以做事之前务必三思啊。” 下人们都道:“不敢!绝不敢惹四皇子生气。” 无忧公主见状恼火,气得跳脚,“他可以杀了你们!我也可以!你们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们统统都杀了。” “呵呵……”南宫夙云勾起嘴角轻笑,妖艳如花,“无忧……,你要把他们都杀了,你身边可就没有人伺候了。” 无忧公主气恼道:“我叫母后再派人过来。” 南宫夙云哈哈大笑,“你要叫人去通知母后啊?你可知道,从中原送信到南疆再返回来,少说也得两个月时间啊。” “那又如何?!”无忧公主气恼道。 “你觉得,身边没有南蜀国的人保护你,这两个月的时间会好过吗?” “…………” “我敢打赌。”南宫夙云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她笑,“不用两个月时间,只用两天,镇北王府就能让你……,嘘!” 他抬起手指挡在红唇之上,眸光流转,“无忧,你明白了吗?” 无忧公主的脸上一片惨白。 南宫夙云收起笑容,冷冷道:“实话跟你说吧!就算你有办法送信回南蜀国,也没有任何用处!” 他的话掷地有声,“是你自己要嫁萧濯!是你犯错惹了镇北王府!” 南宫夙云眸光凌厉一闪,厉声道:“无忧!从你选择这条路开始,就没有退路了!即便母后心疼你,也不可能破坏两国联姻,往后就别再发梦了。” “不,不……”无忧公主忽然觉得腿软,浑身无力。 南宫夙云最后道:“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好心劝你,从今以后夹着尾巴做人,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言毕,便一拂袖径直出去了。 “不要……”无忧公主猛地一震头晕眼花,视线混乱,直接软绵绵晕了过去。 不久后,萧濯派人来接无忧公主。 倒不是因为对她思念牵挂,而是想把这个祸害困在王府,免得出去作妖。 南宫夙云自然乐得撒手。 不等无忧公主醒来,就直接叫人抬走,给送上马车了。 马车一路颠簸。 无忧公主被晃得脑袋疼,渐渐醒来。 等到了裕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去找萧濯。 她恼怒质问道:“萧濯!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娶我?是不是在骗我?你娶我,就是为了让我变成皇室儿媳,把我困在中原朝廷!” 萧濯眼波流转好似三月湖水,静静看着她。 无忧公主愤怒大吼,“是不是?你回答我!” 萧濯回道:“是。” 无忧公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苍白,好似一张雪白的纸。 她又是震惊,又是气怒,“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啊?!呜呜呜……” 说到最后,眼泪已经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是她收敛了脾气,只知道哭,而是清楚自己现在无力反击了。南宫夙云不理她,南疆使团马上就要离开,皇帝又下令让她在裕王府内禁足,而且萧濯还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根本无法对抗啊! 无忧公主就像被拔了爪牙的老虎,挠不到人了。 萧濯冷冷道:“我劝你,以后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少出门少说话,更不要没事儿就到处作妖,方才能够给自己一点好日子。” “萧濯,你个王八蛋!”无忧公主气到崩溃,抓起一个花瓶就砸了过去。 萧濯的眼睛已经差不多复明,行动基本正常。 怎么可能让她砸到?一闪身,就直接躲过去了。 无忧公主放声大骂,“混蛋!王八蛋!萧濯你这个狼心狗肺……” “啪!”萧濯一耳光扇了过去。 “啊!”无忧公主捂着脸,不可置信道:“你……,你竟然打我?” “对呀。”萧濯微笑看着她,“你都敢用瓶子砸我了,我为什么就不能还手呢?要不你再动手试试,看看我们俩谁的身手更好一些。” “你……”无忧公主嘴唇颤抖,先要发狠话,又怕挨打,憋屈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萧濯似笑非笑,“什么男人不打女人那一套,是给君子用的。而我……,只是一个小人,所以你最好不要拿自己开玩笑,免得自己吃苦。” 正文 535 夹起尾巴做人 “呜呜呜……”无忧公主呜呜咽咽的哭,捂着脸,根本不敢再动。 萧濯又道:“其实,你应该感谢南蜀国和中原正在和谈。若不然的话,就凭你来中原做的这些妖,都足够你死个七、八回的了。” 无忧公主浑身颤抖,眼泪下坠,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屈辱过。 等萧濯离开以后,一转身,就伏在被子上大哭了一场,哭得伤心欲绝! 但她现在就算哭出一缸眼泪,也没有用。 无忧公主离开了南蜀国皇室,失去了皇后的庇佑,才明白这个世界并不以她为中心,也不是永远都能为所欲为的。 可惜……,迟了。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而是只能承担自己选择的结果。 萧濯脸色凌厉,警告南蜀国的随从们,“裕王妃是南蜀国的公主,有护身符保命,但是你们没有,所以做事之前,先想一想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是。”一群人都战战兢兢跪下。 萧濯冷声道:“记住!裕王妃不得离开院子一步,否则她出去一次,我就送你们其中一人一口棺材,直到送完为止。” “是,是……”南蜀国的随从们都不敢抬头,声音颤抖不已。 “我的王妃。”萧濯微微一笑,在无忧公主的肩头上拍了拍,“乖乖的,听话,免得裕王府刚办了喜事不久,就又要办丧事了。” “…………”无忧公主浑身颤抖,双脚发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哈哈。”萧濯风度翩翩的离去。 无忧公主一屁股软坐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 “南宫夙云和南疆使团明天就走?”陆若晴问道。 “嗯,父皇已经下令了。” “那就好。”陆若晴松了一口气。 萧少铉目光心疼的看着她,说道:“等南宫夙云走了,你也就不用再整天胡思乱想的,能好好养胎了。” 陆若晴微笑,“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萧少铉在她洁白的脸颊上亲了亲,又摸摸她的肚子,“你呀,以后就乖乖的养胎,好好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嗯……,漂亮闺女也行。” 陆若晴嗔道:“你倒是美!怀孕生产受罪的可是我。” 萧少铉认真想了一下,说道:“等你生完这个,就停几年再生孩子,先把身体养好。” 陆若晴甜甜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已经觉得很窝心了。” 萧濯又说起无忧公主,不满道:“眼下才刚和谈完,父皇还是要给南蜀国几分面子的,加上玉菀县的事儿,暂时不会处置无忧公主。” 陆若晴微微一笑,“不着急,以后有得是机会。” 萧少铉冷哼道:“倒是便宜她了。” “其实,这样也好。”陆若晴劝道:“我要养胎,也不想弄得满手血腥气味儿,就让无忧公主多活几天吧。” 反正依照无忧公主的性子,是老实不了的,早晚……,还得闯出祸来。 到那时,再收拾她也不迟。 但意外的是,无忧公主回了裕王府后,居然不闹了。 ----半点动静都没有。 陆若晴不由笑道:“还是萧濯厉害,那么嚣张的母老虎到了他手里,也变成乖乖猫了。”缇萦哼道:“现在没人给她撑腰,她能怎样?算她识趣!” 无忧公主暂时安宁了。 倒是李贤妃没闲着,忽地跑到皇帝跟前求情,说是十一皇子年纪不小了,该娶妻了。 皇帝虽然觉得略有点早,但也没反对。 李贤妃便提出来好几个人选。 第一个人选是李家的嫡长孙女,皇帝没有同意。 第二个人选是姜家的小姐,皇帝也没有同意。 皇帝对此表示不悦。 说姜家、李家都是纯臣,这两家的姑娘,都不适合做皇子妃的人选。 李贤妃赶忙告罪,说自己只想着在亲戚里面选,真是糊涂了。 于是,她便退而求其次。 “其次?”陆若晴勾起嘴角,轻笑道:“呵呵,能次到哪里去?我倒是想听听。” 萧少铉接着道:“最后,李贤妃选了赵大人家的二小姐。” “找大人?什么来历?”陆若晴问道。 “呵呵,赵大人啊。”萧少铉的目光幽深好似大海,光满晦暗不明,凉凉道:“就是现任的五城兵马司之一,东门指挥使赵宪!” “赵宪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陆若晴闻言惊呼起来。 京城有五个兵马指挥司,东、西、南、北、中,分别负责京城五个区域的安全。 平时主要就是抓捕盗贼啊,疏理街道沟渠啊,以及防火等等,并不是很要紧的衙门,官职也不算多高。 但是…… 如果有人想要谋反逼宫的话,五城兵马司的安防,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陆若晴蹙眉道:“李贤妃选了赵家的女儿做十一皇子妃,难道真的预谋逼宫?皇上就一点都看不出来,答应她了?” 萧少铉回道:“父皇有没有看出来我不知道,但的确答应这门婚事了。” 陆若晴,“…………” “不过……”萧少铉又道:“按理说,皇子成婚一般是要封王的,然后赐予王府,父皇却没有册封十一皇弟。” “嗯?”陆若晴眉头轻挑,“你是说,皇上察觉到了李贤妃的想法,却没有揭破,但是在封王上面压着不放。” “有这个可能,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萧少铉脸色凝重道。 “也许吧。”陆若晴不由叹气。 也许,皇帝已经看出来李贤妃的野心。 但是李贤妃并没有犯错,总不能因为有想法,就直接把李贤妃和十一皇子给杀了。 所以,皇帝可能是在试探什么。 ----圣心难测啊。 萧少铉见她蹙眉,劝解道:“好了,我就是告诉你这么个消息,知道就行,不由为此忧心忡忡的,反倒于养胎不利。” 陆若晴叹道:“原本想着南宫夙云离开了京城,无忧公主也老实了,就该日子清净,但终归还是清净不成啊。” 萧少铉不以为意,冷哼道:“李贤妃最好只是想想,若敢动,保证叫她立马梦碎!” “还是多提防一点儿吧。”陆若晴素来都是谨慎行事的人。 李贤妃虽然不足为惧,但也不容小觑,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 京城,祁王府内。 祁王焦灼道:“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一个李贤妃和十一皇子,这又和赵家联姻,肯定也是要参与夺嫡啊。” 南宫夙云悠悠笑道:“这多正常,那个嫔妃和皇子不想夺嫡啊?谁不想做人上人?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看好祁王夺嫡,也不看好李贤妃和十一皇子。 私下与两边都来往,不过是为了安排他的计划罢了。 ----所以,半分不着急。 祁王却是急哄哄的,烦躁道:“一个镇北王萧少铉就够头疼的,还有远在江南的桓王虎视眈眈,现在又冒出李贤妃和十一皇子,我这……” “好了,慢慢儿来。” “慢?”祁王不解。 南宫夙云笑道:“眼下皇帝身体还很康健,你就等等,让他们先去互相厮杀争斗,最后在站出来就是了。” 祁王的眼珠子转了转,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不然的话,让他去和这三方势力硬碰硬,肯定先把他的头给碰碎了。 “明天我就要走了。”南宫夙云又道:“京城的事,暂时还是交给你来看着,我们还和以前一样联系,有事我会叫人联系你的。”说到这个,祁王不由恼火,“都怪无忧公主那个蠢货!搞什么巫蛊小人,不仅一点屁用都没有,还把你给牵连了。” 南宫夙云自然也很是不痛快。 但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再生气也是没有用的。 他微微蹙眉,说道:“无忧公主那边你要管,也不要插手。我看那个萧濯很是厉害,会把无忧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让她自作自受好了。” “萧濯……”祁王的脑袋又开始疼了,叹气道:“我刚才还忘了,还有这一位麻烦精,只怕也在虎视眈眈盯着皇位呢。” 南宫夙云忽然问道:“萧濯他,真的爱慕陆若晴吗?” 祁王忽地一笑,“谁知道是真是假?男人么,用感情去哄女人是常事。” 南宫夙云哈哈大笑,问道:“就如同你,哄祁王妃一样是不是?” “四皇子!”祁王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悦道:“不要拿我开玩笑!我……,我是认真把阿楹当做王妃的,并没有欺骗她。” 南宫夙云心下一阵嗤笑。 认真?没有欺骗? 那天白虎要行凶咬人的时候,祁王丢下年楹就跑,转眼就没影儿了。 这份认真,只怕也是有限的很。 再看看人家萧少铉,第一时间把陆若晴挡在了身后,寸步不离,这才真心真爱呐。 不过…… 南宫夙云并没有去揭穿祁王,免得对方恼羞成怒。 他笑笑,“抱歉,是我言语随意了。” 祁王也不好认真和他计较。 只能忍了忍火气,说道:“好了,我也没有当真。” “殿下!”一个小太监在院子门口探头,喊道:“王妃忽然身子不舒服,已经叫大夫了。” 正文 536 会心软吗? 祁王闻言皱眉,“知道了,等下就过去看望。” 南宫夙云看了他一眼,说道:“行了!我这儿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先回去收拾行礼,准备明天离开京城,你去看望你的王妃吧。” 祁王还道:“不着急。” “你不着急,我着急。”南宫夙云却笑,悠悠道:“你不把祁王妃哄好了,还怎么通过她接近陆若晴,行了,快去吧。” 祁王这才点头,“好,我送你出去。” 两人一起往书房院子外走。 刚到院子门口,又有一个小太监慌张跑来,一脸喜色喊道:“殿下,王妃有喜了!” 祁王的脚步一顿。 南宫夙云也停住脚步,含笑道:“没想到临走前还能听到喜讯,恭喜祁王了。” 祁王心里自然也是喜悦的。 只不过,这份喜悦并不够纯粹,多一些其他杂质。 南宫夙云忽地凑近,在祁王耳畔低语道:“你该不会因为王妃怀孕,有了你的骨肉,以后就会临时心软反悔吧?” 他原本就生得极美,又呵气如兰,让祁王感到一阵异样的不舒服。 祁王往旁边退让了一步。 南宫夙云笑盈盈问他,“祁王殿下,会吗?” 祁王本能摇头,“当然不会!” “哈哈哈……”南宫夙云一阵大笑,转身离去。 他潇洒的挥动宽大的红色袖子,如火如焰、如梦如幻,身形轻飘飘的,仿若一支摇曳生姿曼陀罗花。 祁王没有觉得任何美艳迷人,反倒觉得不安。 南宫夙云长相妖孽俊美,又爱笑,时常雌雄莫辩,但是身上却透着隐隐黑暗雾气,让人不自禁的一阵阵颤栗。 祁王忽然觉得,他像是在和一个魔鬼做交易。 ----很可能会被反噬。 . 几天后,十一皇子和赵二小姐的婚事定下。 不过婚期,皇帝却选在了明年九月,越发像是在观察李贤妃的动静。 陆若晴知道以后,说道:“这样也好,希望能稳稳当当的过了今年,让我把孩子生下,免得闹腾的不得安宁。” 萧少铉一声轻笑,“看来父皇还是有点脑子,没有老糊涂。” “你这张嘴呀。”陆若晴笑嗔了一句。然后,又跟他商议,“对了,南宫夙云已经走了,无忧公主也被禁足,眼下镇北王府里还算清闲,派个人把乔侧妃给接回来吧。” 萧少铉对此没有兴趣,说道:“你看着办,只要不影响你养胎就行。” 陆若晴浅浅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于是,派了金嬷嬷进宫去接人。 哪知道金嬷嬷去了宫里,找端妃接人,乔莺却自己不愿意回来。 陆若晴诧异道:“不愿意回来?” 金嬷嬷回道:“是啊,乔侧妃说,她是想多陪端妃娘娘一段日子,还请王妃成全。” 陆若晴有点不解了。 薄荷哼道:“怎么着?晚了一些日子去接她,还闹脾气了?不回来就不回来,谁稀罕啊!让她在宫里住一辈子好了。” 陆若晴想不明白,但也没兴趣多去琢磨。 反正乔莺留在端妃身边,就算出事,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因此说道:“那就随她吧。” 而此刻,端妃正在寝阁里询问乔莺,不解道:“你怎么了?镇北王妃派人来接你回去,怎么不回啊?这是在赌气吗?” 可怜乔莺,整张脸都被无忧公主的人下手划花,留下横七竖八的刀痕。 ----看起来颇为狰狞可怖。 她桀桀的冷笑,“我不回去,跟王妃没有关系。” “那你这是做什么呀?”端妃越发不解。 乔莺冷冷道:“我的命,都是王妃给救回来的,她早点晚点接我回府,有什么好生气?再说我大概也知道,之前是因为无忧公主太闹腾,王妃不想惹麻烦,所以才没接我回去。” “那你……” “我要在宫里等无忧公主!”乔莺斩钉截铁的道。 “什么意思?” “姑母。”乔莺眼圈儿微红,哽咽道:“我一个侧妃,回了王府根本不能出门,去哪里找无忧公主报仇?只有留在宫中,才会有机会见到她啊。” 端妃脸色微变,紧张道:“莺儿,你可不要乱来啊!你一个弱女子,拿什么去跟无忧公主对抗?她身边可都是南疆的人啊。” “我知道。”乔莺闭上眼睛流泪,“可我就是不甘心!姑母,你就让我多留一段日子,给我心里一点念想吧。” 她哭得伤心欲绝,“不然……,我是活不下去了。” 端妃怕侄女想不开去寻死,赶忙哄道:“好好好,你想留下就留下。横竖我年纪大了,皇上也不会过来留宿,只当是你陪我说说话吧。” 等她安抚好了乔莺出去,却不放心。 端妃找来心腹嬷嬷,吩咐道:“看好莺儿,她在我的宫里怎么着都没事,断不可让她出去惹是生非,不然只怕小命都难保了。” 心腹嬷嬷应道:“放心,奴婢明白。” 端妃叹道:“偏生永宁这会儿怀着身孕,不然让她进宫,还可以劝解莺儿几句呢。” 她虽然心疼侄女,但肯定更加心疼女儿多一些。 所以,在女儿安胎的日子里,并不想让这些是非去打扰女儿,只自己多盯着乔莺罢了。 但,端妃并不是后宫里做主的人。 现在镇北王府来接乔莺,乔莺不回,还要继续留在端妃宫里,这件事还得通知李贤妃,于是派人走了一趟。 李贤妃听宫人传话以后,微有沉默。 她心思飞转,乔莺为什么不肯回镇北王府?扯什么陪伴端妃说话,肯定是托词。 乔莺想继续留在宫里,很可能……,是在等无忧公主进宫。 然后,再找机会报仇吧。 李贤妃很快猜到了其中的关窍,因此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让乔侧妃好好休养吧。” 不仅同意了,还让人给乔莺送了一些滋补药材过去。 李贤妃心里自有盘算。 乔莺……,无忧公主、萧濯,也许能够趁机做点什么手脚,然后作收渔翁之利。 李贤妃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 九月初,秋风已经萧瑟飘起。 无忧公主坐在院子里发呆,看着秋风扫落叶,心情不免更加的颓丧晦气了。 南宫夙云和南蜀国的使团已经走了。 而她,却因为做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裕王妃,而被困在裕王府内。 像个无知的后宅妇人一般不能出门,整天混吃等死。 回想在南蜀国的时候,她是多么的自由自在,多么的逍遥快活。而现在,活得更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无忧公主的心里充满了绝望。 她好恨,好恨! 不光恨陆若晴,也恨南宫夙云,还有现在离她最近的萧濯!这些人全都该死! 无忧公主在心里发狠。 但实际上,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呜呜呜。”无忧公主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丫头们怕她发脾气打人,都躲得远远的。 无忧公主哭了一阵,累了,擦了擦眼泪,转身进屋去找了点东西吃。 吃到一半,又心气不顺把盘子给砸了。 “来人!”无忧公主朝外喊道。 她心里有气,光摔东西还解不了气,便想抓个丫头进来狠狠打一顿,结果没人答应。 无忧公主气哼哼的要出去找人。 刚要走,忽地听见后窗外面似乎有人说话。 她心中好奇,便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边儿,竖起耳朵听壁脚。 “你知道吗?我姐和我姐夫又和好了。”一个小丫头道。 “啊?为什么啊?”另一个丫头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你姐夫嫌弃你姐姐年纪大,黄脸婆,天天看不顺眼打骂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嘿嘿,我姐姐得了一样仙药。” “药?” “是仙药!”小丫头强调道:“只要把这仙药混着自己的血,悄悄让男人吃了,男人就会对血的主人言听计从,迷得神魂颠倒。” “啊?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真是难以相信。” “不信拉倒!”小丫头哼道:“这是我姐姐找静水庵的主持大师,花了一百两银子,才求来的回心转意仙药,别人我还不告诉呢。” 另一个丫头嘻嘻的笑,“算了吧!就算你告诉我,又有什么用?咱们这年纪有没有男人,知道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你傻啊!留着以后嫁人用啊。” “哦,也是……” 两人说着说着,渐渐的声音变小走远了。 无忧公主不由听得懵住。 仙药?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仙药? 这世上,真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存在吗?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别的手段可以使用,不如试一试了。 无忧公主虽然被困在裕王府,但是银子还是不缺的。 私下找来心腹丫头阿霞,吩咐道:“拿上一百两银子,去一趟静水庵找主持大师。” 阿霞问道:“去找尼姑做什么啊?” 无忧公主想了想,才道:“就说……,就说你姐姐新婚失宠,想买一份让男人回心转意的仙药。” “啊?仙药?”阿霞听不明白了。 无忧公主不耐烦道:“叫你去,就去!只管把事情办好就行,别怎么多废话!” 阿霞抖了一下,“好,这就去。” 正文 537 神仙药 药,很快就弄来了。 但是…… 怎么让萧濯吃下去,却是个问题。 现如今,无忧公主并不和萧濯一起吃饭,实在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她发愁道:“这玩意儿,要怎么给裕王吃下去啊。” 阿霞却担心另外一个问题,小声道:“公主,这个药……,会不会有问题啊?万一让裕王吃坏了肚子,那就麻烦了。” “嗯?”无忧公主愣了愣,“那就……,找只猫来试一下。” 阿霞又道:“那给猫吃了,裕王吃什么啊?” “你蠢啊!”无忧公主直接给了她一巴掌,啐道:“你不会再买啊?一百两银子而已,值得你这么纠结?就是一百两金子我也买得起。” “是是,奴婢这就去找猫。”阿霞赶紧退下了。 阿霞很快找来了一只猫。然后把药弄碎,拌在饭菜里面,和无忧公主一起看着猫吃下去了。 之后一整天,猫都依旧活蹦乱跳的。 阿霞高兴道:“没事儿呢。” “那就赶紧再去买啊!”无忧公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 她心里盘算着,等这仙药起了作用,萧濯对她言听计从的时候,就让萧濯陪她一起回南蜀国去。 然后嘛,自然是再也不回来了。 无忧公主心里一阵美滋滋。 不过,美了一阵子,又开始发愁怎么让萧濯吃下去。 她思来想去,还是得先接近萧濯才行。 因此让厨房做了一碗莲子羹,亲自端到书房去找萧濯,努力挤出笑容。 无忧公主甜甜道:“濯哥哥,我来给你送莲子羹了。” 现在萧濯的眼睛已经基本复明,和正常人差不多,看东西没有问题了。 但是,陆若晴嘱咐他不能过多用眼,要尽量避开看书、写字,以及射箭等等,总是还是以休养为宜。 倒是弹琴,摸着琴弦闭着眼睛也能弹,并不会让眼睛受累。 萧濯便让人抱了琴出来,准备随便弹上几曲,打发时间,同时也能放松一下心情。 没想到,无忧公主忽然过来了。 “铮!”萧濯的琴声戛然而止,抬头看去。 “濯哥哥。”无忧公主努力挤出笑容,凑近说道:“你怎么了?我过来给你送莲子羹,怕你饿了呀。” “是吗?多谢了。”萧濯表情淡淡的。 “你尝尝。”无忧公主把莲子羹放在桌上,用勺子搅了搅,说道:“我刚才已经喝了一碗了,感觉味道不错呢。” 萧濯微笑,“行啊,我等会儿饿了再喝。” 无忧公主并没有催促他。 而是问道:“濯哥哥,你刚才准备弹什么曲子呀?” 萧濯看着她,眼神闪烁不定。 继而一笑,“你听听,就知道我在弹什么曲子了。” 无忧公主当即拍手,“好啊,好啊。” 说着,就自己搬了一张椅子,凑过去坐下了。 萧濯心思微动。 看样子,无忧公主是打算赖着不走了。 倒要看看,她今天无缘无故的跑过来,又送什么狗屁莲子羹,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濯不着急,低头开始抚弄琴弦,“铮……” 他原本省得极为清俊,又穿了一身洁白如素的长袍,气度越发高雅出尘。 窗户外,树影摇曳恍若一幅画卷。 萧濯指尖下,琴声悠扬飘起,恍若深山树林间一股清澈泉水,令人心旷神怡。 只不过,无忧公主完全听不进去。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风雅事,现在是迫不得已,勉强自己坐在这儿听曲子,还得露出一副欣赏的样子,别提多煎熬了。 萧濯一曲弹完,问道:“听出是什么曲子了吗?” 无忧公主只觉得脑袋疼,为难道:“呃……,好像有点耳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萧濯心下轻嘲。 他刚才弹的曲子很是冷门,无忧公主那无知的脑袋能知道,才奇怪呢。 但是,也没有去戳穿。 萧濯继续弹琴,无忧公主便只能继续听着,挨了半个时辰才算结束。 无忧公主松了一口气,“濯哥哥,那莲子羹都快凉了。” 萧濯道:“凉了,那就先不吃了。” 无忧公主不由气噎。 好在她今天只是过来演戏的,趁机接近萧濯,并没有在里面放药,倒也不算浪费。 因此笑道:“也行,那你歇着,我改天再过来找你玩儿。” 萧濯不冷不热的,淡淡道:“好,那你慢走。” 无忧公主领着丫头走了。 萧濯看着桌上的莲子羹,吩咐丫头,“把这碗东西送到镇北王府去,问问王妃,看里面有什么古怪。”萧少铉不想见到他,他就不去。 但是,让丫头去找陆若晴帮一个忙,总是行的吧。 裕王府的丫头领命去了。 陆若晴刚刚午睡起来,正在梳妆。 听说萧濯然人送来一碗莲子羹,还让她检查,不由问道:“这莲子羹是哪里来的?” 裕王府的丫头回道:“是王妃,特意给裕王殿下送来的。” “哦。”陆若晴笑笑,端起莲子羹到窗台边检查,又捻了一点闻闻、看看,再用银针等手段进行辨别,最后还往鱼缸里丢了一滴。 等了片刻,见金鱼没有事儿,才道:“回去告诉裕王,这就是一碗普通的莲子羹。” “是。”裕王府的丫头领命要走。 “等等。”陆若晴叫住对方,又道:“告诉裕王,这恐怕只是一个前奏开头,往后裕王妃可能会经常送东西,指不定哪次就有问题了。” “奴婢明白。”丫头重复了一遍,方才告退。 等回了裕王府,丫头一字不差的转述给萧濯听了。 “嗯,退下吧。”萧濯轻轻点头。 丫头恍惚生出一种错觉。 刚才的一刹那,裕王殿下好像格外的柔和,和平时不太一样。 萧濯静默了片刻。 他抬眸,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蓝天白云了。 四四方方的院子,像个囚笼一般,把他禁锢在这冷冰冰的裕王府内。 而他心中想见的那个她,却在镇北王府。 萧濯心里掠过一阵淡淡的怅然。 但想到陆若晴叮嘱的那番话,又忍不住勾起嘴角,荡漾出一抹笑意。 其实,他能猜到无忧公主的打算。 然而…… 只有陆若晴的这一番关心嘱咐,才能温暖他的心啊。 之后,无忧公主果然隔三差五的,没事儿就过来说说话,闲聊一阵子,仿佛和萧濯的关系已经和好如初了。 萧濯既不去戳破,也不撵人,由得无忧公主在他面前表演。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看猴子上蹿下跳好了。 如此,无忧公主表演了大半个月,终于准备进入正题,好早一点结束每天的强颜欢笑。 这天晌午,她嚷嚷着要留下了一起吃饭。 萧濯便吩咐厨房,“多预备一份饭菜,挑王妃平时喜欢吃的准备。” 没多会儿,就陆陆续续端上来一桌子精美菜肴。 无忧公主心情紧张的坐下。 萧濯笑问:“王妃,瞧着可有你喜欢吃的?若是还想吃什么,只管吩咐,让厨房的人立即给你做。” 无忧公主微笑道:“够了,够了。” “那就吃吧。”萧濯不再多说,自己让丫头盛了一碗汤喝。 无忧公主也开始低头吃饭。 只不过,没吃几口就忽然停下了。 她抬眸道:“濯哥哥,刚才忽然想起来,我哪里有些从南蜀国带来的好酒。我让人拿一壶过来,给你小酌几杯吧。” “哦?”萧濯眼中波光流转。 无忧公主怕他不愿意,忙道:“你还没尝过南蜀国的酒吧?味道不一样呢。” 萧濯笑笑,“好啊,那就尝一尝。” “阿霞,快去取了来。”无忧公主当即吩咐道。 “哎。”阿霞赶紧去了。 萧濯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鱼,细细的挑着刺儿。 等阿霞拿了酒来,他碟子里的鱼刺还没有挑完,干脆放下了筷子。 无忧公主挑眉,“阿霞,赶紧倒酒。” 阿霞有点紧张兮兮的。 倒酒的时候,手一抖,结果洒了一些酒出去。 无忧公主当即斥道:“你是猪吗?蠢死了!倒个酒都倒不好。”阿霞吓得哆嗦,“公主……,不,王妃,我……,我不是故意的。” 无忧公主见她这般畏畏缩缩的,担心萧濯生出怀疑,不免更加生气。 当即斥道:“还不赶紧把桌子擦干净?笨手笨脚的!” “是,是是……”阿霞赶紧掏出帕子,去擦桌子。 “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萧濯淡淡道。 “蠢奴才看着叫人生气。”无忧公主假装骂骂咧咧,眼睛却盯着那杯酒,说道:“真是败坏我们吃饭的兴致,蠢死了。” “奴婢错了。”阿霞吓得跪了下去。 萧濯忽地伸手,端起了那一杯斟得满满的酒。 无忧公主顿时不骂人了。 她的心揪起,眼巴巴的看着萧濯,等着他把酒给喝下去。 却不料,萧濯忽地将酒杯递到阿霞的嘴边,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受惊吓了,来……,喝了这杯酒压压惊。” “奴婢……”阿霞不由愣住了。 萧濯的笑容攸然消失,冷冷道:“怎么?不肯赏脸吗?” 阿霞有点慌,赶忙转头看向无忧公主,“公主……,这……,殿下让奴婢喝酒。” 无忧公主也有点慌神。 心下琢磨,萧濯肯定是怀疑酒里有毒,所以才不肯喝的。 要是阿霞不喝的话,那萧濯肯定就更不会喝了。 因此略作犹豫,便道:“既然是殿下赏你喝酒的,那就谢恩喝了吧。” 正文 538 要回南蜀国 在无忧公主看来,就算阿霞喝了酒,变得对她言听计从也没啥不妥。 做奴才的,本来就应该对主人忠心耿耿啊。 阿霞自以为仙药没问题。 毕竟之前给猫吃过,猫都活得好好的,那么自然人吃了也是没事。 阿霞便接了酒杯仰脖喝了。 喝完,还道了一句,“多谢裕王殿下赏赐。” 无忧公主笑问:“阿霞,好喝吗?给濯哥哥介绍一下,我们南蜀国的酒……” “啊!”阿霞忽然眉头紧皱,弯了腰,然后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你做什么?”无忧公主正说话被打断,很不高兴。 “公主……”阿霞的脸色猛地变得青紫,继而瞪大眼睛,表情惊恐又狰狞的抽搐,很快就一头栽了下去。 “阿霞!你怎么了?”无忧公主惊吓道。 “扑……”阿霞一口热血喷出,乌黑乌黑的,然后头一歪就不动了。 无忧公主顿时吓得傻眼了。 这……,这是什么啊?阿霞吃了有仙药的酒,怎么就死了? 看起来像是中毒了啊。 一瞬间的静谧过后,旁边的小丫头们一起惊悚尖叫,“啊!死人啦!” “有人在酒里下毒啦!” “快!快叫大夫!” 屋子里,顿时一片人仰马翻的喧嚣。 只有萧濯神色淡定如常。 无忧公主吓得连连后退,喃喃道:“不是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我没下毒!阿霞怎么会死了呢?” 她抱着脑袋大叫,“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萧濯冷眼看了她片刻,问道:“你在酒里放了什么东西?赶紧说实话!” “我……,我没有下毒。”无忧公主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没下毒?那是下了什么?!”萧濯厉声质问道。 无忧公主就算再没脑子,此时此刻,也明白自己是被别人算计了。 她颤声道:“不是毒药。” 萧濯真想给她一个耳光,怒道:“是什么赶紧说!” “是仙药……”无忧公主声音发抖,颤巍巍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 “你……”萧濯简直无语了。 无忧公主低头,然后看着地上死去的阿霞,忽地哭道:“我没有想过会是毒药,我……,我还用猫试过的,不应该是毒药啊。”萧濯骂道:“你没有脑子吗?蠢货!” 无忧公主哽咽道:“阿霞,我……,我没有想过害死她啊。” “别哭了!”萧濯一脸阴郁的怒气,斥道:“你真是蠢的够可以的!这世上,怎么会又让人死心塌地的仙药?” 若是真有,他早就喂给陆若晴吃了。 无忧公主只会呜呜咽咽的哭,委屈掉泪,“是谁……,是谁害了阿霞!” “是在害我!”萧濯冷冷道:“要是我稀里糊涂喝了那杯酒,现如今倒在地上的就是我,而你……,谋杀亲夫一样难逃死罪!” “什么?!”无忧公主像是恍然醒悟过来。 是啊!那壶酒本来是要给萧濯喝的。 若非萧濯本身警惕,没有喝酒,而是让阿霞做了替死鬼的话,现在死得就是萧濯啊! 而酒又是她让拿过来喝的,所以……,她就是谋杀萧濯凶手! “啊!”无忧公主一声尖锐怪叫,凄厉好似夜枭,然后扭头就跑,嘴里喊道:“不是我!不是我的错!呜呜呜……” 萧濯撇了一眼地上死去的阿霞,吩咐道:“来人!赶紧抬走,找一口薄皮棺材给下葬了。” 立即有人上来收拾尸体。 阿霞被人抬走,地上的污血也被丫头们擦洗掉,但还是有一股腐朽的气味儿。 萧濯走到院子里透气儿。 他在琢磨,到底是谁在做这个局?先让无忧公主毒死他,然后再让无忧公主获罪而死,手段简直十足十的毒辣。 一时之间,他实在是没有头绪。 而无忧公主,则尖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刚才又喊又叫的,一方面是真的害怕,一方面也是在演戏。 因为她怕不跑开,萧濯会对她当场发作的。 毕竟萧濯是会动手打女人的,以前挨过耳光,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呢。 无忧公主缩在床角,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心里是前所未有过的恐惧和害怕,再也不复以前的嚣张狂妄。 她忽然明白,在失去了母后庇佑的情况下,就算她不惹事儿,麻烦也会一样找上门来的。 而以她的脑子和计谋,根本应付不来。 比如那个仙药,要是当初她稍微大意一点儿,自己吃了呢?此刻就是死人了。 而假如萧濯没有那么谨慎,他吃了,然后死了,那她也一样逃不过麻烦啊。 左思右想,无忧公主觉得留在中原太可怕了。 “我要回南蜀国!我要见母后!”她在心里不停的呐喊。 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能生出一丝希望,才能不被无边的黑暗包围。 可是…… 她要怎样才能回南蜀国啊?她回不去啊。 无忧公主急得快要哭了。 小丫头来报,“王妃,阿霞就要被下葬了,你要不要再看最后一眼?” “我不……”无忧公主原本想要骂人的。 但是话说了半截儿,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当即起身道:“好!叫他们等等,我这就看阿霞最后一眼。” 到了小柴房,门口只有一个婆子守着。 无忧公主这会儿倒是长了点脑子。 打发那婆子一点银子,说道:“阿霞是我身边最贴心的丫头,她死了,我心里实在难受,想要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那婆子也不愿意守着死人。 既然王妃有话,又给了赏钱,立马应道:“好,奴婢去院子门口等着。” 无忧公主推门进去了。 婆子到了院子门口,低头掂了掂银子,沉甸甸的,不由喜滋滋的收了起来。 然后等啊,等啊,等了许久也不见王妃出来。 婆子忍不住进去喊道:“王妃?你说完了吗?” 屋子里,也没有人答应。 婆子越发奇怪,赶紧到屋里看了看,结果只剩下一口空荡荡的棺材,王妃人不见了。 婆子不由疑惑,“难道王妃从侧门走了?我怎么没注意啊。” 并没有多想其他可能。 毕竟无忧公主是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而在裕王府内,自然也不会有人劫持无忧公主,那就只能是她自行离去了啊。 很快,有两人过来抬走棺材。 婆子便上前关门上锁,并没有留意到,在柴火后面还躺着一具尸体。 再说抬棺材的两人,抬死人,又没有赏钱,都觉得是领了一个晦气的差事。 因此抬出了城,便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刨了个浅坑,敷衍着盖了一层薄薄的土,便算是下葬了。 “真是晦气!”两人都是嘀咕,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片刻后,棺材忽然动了。 当然不是诈尸,而是被掉包替换的无忧公主,在里面推动棺材板儿。 她用匕首划开了一道缝隙,然后用力一推,弄得灰头土脸的站了起来,等爬出来,不由大口大口的喘气。 棺材里面实在是太闷了。 但是,她顺利的逃出裕王府了啊。 无忧公主为自己的机智得意,觉得瞒天过海骗了所有人,颇有几分成就感。 只不过,她自己是无法回到南蜀国去的。 无忧公主收拾了一下。 然后装作普通路人的模样,又从城门返回,去了一处之前南宫夙云住的宅院。 “赶紧叫管家出来!”无忧公主呵斥道。 这个宅院的管家以及下人们,都是南蜀国的留守人员,而且不被萧濯所监视,能够让她顺利调动使用。 管家很快赶来。 见到她不由表情惊吓,一连串问道:“公主,不……,裕王妃,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身边的人呢?” “进去再说。”无忧公主径直往里走。 “是。”管家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屋内,关上门,无忧公主才道:“你赶紧安排人,秘密把我送回南蜀国。” 管家吓得不轻,“啊?回南蜀国?” 无忧公主担心对方拒绝,赶忙诱惑道:“你放心!只要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立马让母后给你加官进爵,以后一辈子享不尽荣华富贵。” “这……”管家声音有点迟疑。 他对无忧公主的那番话,根本就不动心。 说什么让薛皇后给他加官进爵,简直就是发梦! 他要是敢护送无忧公主离开,只怕还没有走出中原疆土,甚至没有走出京城,就已经被朝廷的人拦截了。 无忧公主这个傻子,以为中原各州各县的驻军是木头做的吗? 居然异想天开,想让人偷偷护送她离开京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回南蜀国去。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无忧公主恼火问道。 “不是。”管家知道她的脾气和性子,怕一言不合,又闹出别的花样,因此哄道:“就是事关重大,一下子……,我这脑子里有点乱呢。” “那就赶紧想办法啊!”无忧公主气急败坏道。 “好,公主别急。”管家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公主先在后面宅院歇着,我去把刚才讲到公主的人打点一下,然后再回来商议。” 正文 539 哪里跑?! 无忧公主愣了愣,“打点一下?” 管家解释道:“刚才门口人多眼杂,不交待一下,怕走露了公主过来的风声。” “哦,那你去吧。”无忧公主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没有怀疑,叮嘱道:“快点回来,想个办法把我早点送回南蜀国去。” “好,马上,马上。”管家连声应下离去。 到了门口,找了一个心腹小厮,吩咐道:“赶紧去通知裕王殿下,就说无忧公主来这儿大发脾气,劝不住,请他快点来接人回去。” 并没有说无忧公主要回南蜀国,免得再惹麻烦。 “是。”小厮赶紧去了。 管家看了看门口剩下的几个人,喝斥道:“都嘴巴闭紧一点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人风大闪了舌头,送了小命!” “明白,绝不敢乱说的。”下人们一起应道。 “都机灵点儿,回头给你们买好酒好菜吃。”管家先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恩威并施了一番,方才转身回去。 他见到无忧公主,陪笑道:“公主放心,我已经把门口的人都叮嘱过了。” 无忧公主才不关心这些。 她急问:“怎么样才能把我送回南蜀国,你想好了没有?” “倒是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快说!”管家开始顺嘴瞎编,扯淡道:“听说京城的码头那边,每逢三、六、九之日,就有一趟大货船南下。公主若是假扮成商人的家眷,混在其中,应该就能成功离开了。” 无忧公主闻言眼睛一亮,“好主意!那你赶紧去安排啊。” 管家却道:“不急着这一会儿。” 无忧公主恼火道:“什么不急?我都快要急死了。” 管家赶忙道:“公主,今天是十八号,要明天才有南下的船啊。你先歇着,别出去,我今天一定把货船的票给你买好了。” 无忧公主闻言放下心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土,抱怨道:“赶紧去给我找一身干净衣裳,再让人预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哦……,还要给我准备吃的。” 管家忙道:“好的,好的,这就下去安排。” 片刻后,就有丫头进来请无忧公主沐浴。 无忧公主还挑三拣四,一会儿说水的温度不对,一会儿又说少了花瓣,一会儿又骂丫头服侍的不好,折腾得鸡飞狗跳。 好半天,无忧公主才消停下来。 她闭着眼睛,躺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省心放松,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无忧公主这会儿心情好极了。 只要一想到,明天就能南下离开京城,然后回到南蜀国,心里就不由乐开了花。 她的脑海里面,已经尽是南蜀国皇宫的画面了。 因为她的脸上有疤,母后格外的心疼她,总是宠着她、惯着她,就连美貌无双的姐姐,和年幼的弟弟,都要一起让着她。 至于其他的嫔妃们、公主皇子们,那更是不用说了。 哼!无忧公主在心里发狠。 等她回去,一定要让母后好好的教训南宫夙云! 要不是当初南宫夙云坑她,说什么萧濯是皇帝私生子,将来会做太子,做皇帝,她又怎么会鬼迷心窍嫁给萧濯? 结果呢,萧濯对她的喜爱全都是假的,还赏了她一耳光。 “萧濯!”无忧公主猛地睁眼,在洗澡水里狠狠拍了几下,溅起半桶水花,嘴里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等我回去南蜀国以后,再找人来收拾你!” “是吗?”雾气中,忽然有人接了话。 无忧公主吓了一跳,“谁?” 她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赶紧揉了揉眼睛,再看……,居然是萧濯朝着浴桶走近过来。 不由吓得大叫,“啊!啊啊……” 萧濯似笑非笑看着她,戏谑道:“王妃,我好像没有什么吓人的地方吧?你叫什么?倒是你的脸有些令人作呕,我还没叫呢。” “啊!”无忧公主又是惊吓,又是慌乱,赶紧去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也好,这样免得你乱跑。”萧濯说着,上前一把将无忧公主给提了出来,然后扯了一块浴巾给她裹上,连手一起缠绕进去。 无忧公主拼命挣扎,怒喊道:“萧濯!你放开我,放开我!” 萧濯笑道:“王妃,我这会儿要是放手,你可就是赤条条光溜溜的了。” 他将无忧公主打横抱了出去。 停在门口,低头笑问:“你确定,要我放手吗?” 无忧公主急得一张脸都涨红了。 她牙齿不自禁的发抖,颤声道:“你……,你怎么找到我的?啊!是管家……,那个该死的狗奴才,他向你告密了,对不对?” 萧濯勾起嘴角轻笑,“王妃,你不小心从裕王府走丢了,管家找到了你,通知我来接你回王府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叫告密呢?” 果然是管家告密! 无忧公主气得想要杀人。 她疯了一样的喊,“狗奴才!狗奴才!我要杀了你!” 只可惜,她就算喊破了喉咙,管家也不会再出来见她了。 萧濯笑道:“王妃,我没想到,你还有是有点本事的。居然借着阿霞的尸体,偷偷溜出了裕王府,让我好找啊。” 无忧公主还在挣扎,大骂道:“狗奴才!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萧濯不理会她。 将她快速抱上了马车,直接一扔! 萧濯冷冷道:“王妃放心,以后我会派人十二个时辰日夜不休,贴身保护你的,再也不会让你走丢了。” “我、我要……”无忧公主呼吸急促,说不出话。 她要骂人,她要打人,她要撕碎所有碍眼的一切! 但是,却什么都不能做。最后心中的那一口憋闷和委屈的气,直撞胸口,直冲脑门儿,弄得她眼眶泛酸,泪水一下子汹涌的滚了出来。 她的心里一阵绝望。 无忧公主很清楚,萧濯肯定会说到做到的,她以后再也逃不走了。 . 裕王府的这点闹剧并不是秘密,很快传开。 缇萦回来禀道:“说是无忧公主不知道怎么跑出去了,叫裕王好找。没想到,她后来又傻乎乎的去了南宫夙云的旧住处,然后就被裕王找到了。” 陆若晴十指纤纤青葱如玉,转动汤勺,笑道:“无忧公主不是傻乎乎,而是想去找南蜀国的下属,怕是想折腾点什么动静出来。” “听说,她身边的一个心腹丫头死了。” “那就是出事了。”陆若晴把汤勺一放,叮铃脆响。 至于裕王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她没啥兴趣去了解。 反正萧濯活蹦乱跳的,还能带着人去把无忧公主找回去,就肯定会处理好麻烦的。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养胎。 说到养胎,陆若晴不免想到了刚刚怀孕的年楹,吩咐道:“派个人去祁王府问问,要是阿楹下午得空的话,我过去看看她。” 薄荷便要出去吩咐人打听。 “算了。”陆若晴又叫住了她,“不用问了,下午直接过去吧。” 她怀着身孕,出门的时间还是随机的好。 ----免得有心人打听。 因此等萧少铉回来,吃了午饭,便一起简装便服的出了门。 萧少铉心疼她,说道:“你自己都好几个月身孕,正该在家娇养,还出门去看年楹,她又是什么了不得人了。” 陆若晴依偎在他的怀里,给他顺毛。 “好啦。”她的声音又娇又软,柔柔的道:“怀孕总是闷坐着也不好,出门散散心,而且还有你陪着我,心情会更好更利于养胎的。” 萧少铉就算是那百兽之王的老虎,在她面前,也被抚摸成了一只听话的大猫。 只能依着她道:“行,只要你开心都成。” 到了祁王府,一番客套寒暄之后。 祁王招呼萧少铉去了书房。 陆若晴则由丫头们陪着,去了内院,好单独找年楹说话。 “若晴,你来了。”年楹甚是惊喜。 “嗯。”陆若晴微笑,“来看看你这个小孕妇,给你讲讲育儿经。” 年楹打趣道:“你又没有育过儿,哪里来得经?呸呸呸!看我这张嘴……,胡说八道,你肯定很快也会有喜讯的。” “嗯,借你吉言。”陆若晴微笑坐下了。 她此刻四个多月的身孕,肚子不显,加上秋冬的衣服厚重,轻巧的便遮掩过去了。 陆若晴暂时不打算说出有喜。 她信得过年楹,但是信不过祁王,所以就不想让年楹夹在中间烦恼了。 年楹本来就是一个粗心的性子,也没多加留意。 正在嘟着嘴抱怨,“怀孕一点都不好玩儿!成天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我自己吧,还有点泛酸没有胃口。” 陆若晴闻言好笑道:“谁告诉你怀孕好玩儿了?这本来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年楹便怏怏的不说话。 陆若晴知道她的那份心结。 因此撵了丫头,说道:“阿楹,畏惧生死乃是人之常情。不怕死,反而才是难得,你还是不要再为那件事纠结了,免得坏了心情。” 年楹苦涩道:“我没想过,让他和镇北王一样不怕死来保护我。” 她心中始终藏了一份委屈,难受道:“可是……,至少也应该拉着我一起跑啊?怎么能直接丢下我不管呢。” 生死攸关,才能更准确的看出一个人的心。 正文 540 暂且隐忍 陆若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她是经历过两辈子的人,又经历过桓王那样惨烈的背叛和伤害,所以早就对人心和感情有数了。 可是年楹,只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怀春少女,又怎么可能没有梦呢? 祁王亲手给她编织了一个情爱美梦,却亲自打碎了。 年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因此陆若晴没有直接劝她放下。 而是陪着她,由着她发泄心中的情绪,甚至说道:“阿楹,你要是觉得心里很难过,就在我面前哭出来吧。”她像一个温柔的长姐那样,体贴道:“把你心里的难过全都哭出来,会好受一些,但是答应我只哭这一次,哭完,就不许再哭了。” “我……,呜呜……”年楹抓着她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陆若晴等着她哭了一会儿,情绪缓了下来。 才又徐徐道:“阿楹,你现在已经嫁人,不再是那个英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而是祁王妃了。” 年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那又如何?嫁人了,就要忍气吞声啊。” 陆若晴微笑,“就是……,你应该长大了。” “长大?什么意思?”年楹眼圈儿红红的问道。 “过日子呀。”陆若晴微笑道:“夫妻之间难免会有摩擦,有矛盾,这是不可避免的。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有时候需要忽略过去,才会让日子好过一些。” “忽略?” “对呀。”陆若晴继续道:“你会和祁王和离吗?肯定不能,对不对?那么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天天有个心结,天天有怨气,这日子就肯定过不好了。” 年楹有些茫然。 她的娘亲死得早,并没有什么亲近的女性长辈教导她,所以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若晴又道:“你不能光想着祁王丢下的事儿。也要想一想,平日里他对你的好,对你的关心,所以瑕不掩瑜。” 虽然祁王别有用心,但是现在,却不能给年楹雪上加霜了。 年楹咬了咬唇,小声道:“其实,自从上次他丢下我跑了以后,可能心里有愧,最近对我比以前还要好一些。” “所以啊。”陆若晴笑道:“你就应该趁着他心里有愧,好好的惩罚他,让他对你好,加倍的弥补之前的过失,这样才是双赢嘛。” 年楹哼了哼,“那不是便宜他了。” 虽然说话是在赌气,可是脸色已经放松,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难受纠结了。 陆若晴浅笑盈盈,“所以啊,不能便宜了他!想买什么衣服,什么首饰,只管张口要他给买双倍的,要是不够就再加一倍。” 年楹嘟嘴,“买那么多,我岂不是要戴的满头都是首饰?难看死了。” 陆若晴轻声哼哼,“囤着呀,今儿戴这个,明儿戴那个,后天再戴一个,这叫颜色常新,祁王娶了你一个王妃,就等于娶了十个。” “扑哧!”年楹终于绷不住喷笑出来了。 “看看,我们的阿楹笑起来多好看呀。”陆若晴捏了捏她的脸颊,感叹道:“可惜我是一个女子,要是男人,就把抢了做压寨夫人了。” 年楹破涕为笑道:“你要是男人,我才不嫁给祁王呢。” 陆若晴便叫了丫头进来,给她打水洗脸。 等收拾好了,才道:“阿楹,你现在怀着身孕。答应我,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情,只当是为了孩子着想,能做到吗?” 年楹忸怩了一阵,“行啦,我听你的。” 陆若晴又给她讲了一些养胎事宜。 末了,吩咐丫头,“过去问问祁王,就说我和阿楹想要在珍宝阁选首饰,一人一套赤金的宝石头面,问他答不答应?” 丫头赶紧去了。 祁王怎么可能不答应?他又不傻,自然知道陆若晴是在给他台阶下呢。 当即就吩咐丫头,“让珍宝阁的掌柜,拿几套宝石头面的花样子来,给两位王妃挑选,记得让送最新的款式。” 说完,又让人预备晚上的饭菜。 祁王笑着客套,“难得你们有空一起过来,又让九弟妹费心陪了阿楹半日,无论如何也要吃顿晚饭再走。” 萧少铉一本正经道:“我无所谓,得看若晴的意思。” 祁王,“…………” 他真想问一问陆若晴,到底是有什么祖传秘制的迷魂汤?居然能把镇北王给哄得这么死心塌地,对她千依百顺的。 萧少铉说道:“走吧,我过去问问若晴。” “呃……,好。”祁王笑笑跟在后头,一起过去。 到了内院,进了屋,陆若晴正在和年楹一起打花牌。 祁王进门笑道:“你们倒是挺会玩儿的呀。” 年楹哼道:“那不然呢?闲着也是闲着。” 祁王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笑道:“是的,是的,不能让你闲得无聊,打花牌是极好的。” 年楹懒懒道:“是啊。” 萧少铉则走到陆若晴身边。 他先拿了一个靠枕给她加上,然后问道:“累不累?我帮你拿着花牌,等下你说出哪张就出哪张,让你的手歇歇。” “啊啊啊!你们够了!”年楹嗷嗷叫唤,嚷嚷道:“你俩整天在家腻歪不够,还要跑到别人的家里来腻歪,我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祁王有心当着陆若晴的面示好,要对年楹更加体贴。 便笑着走了过去,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捂着眼睛?”年楹有点别扭,“不用。” 祁王看出了她神色的松动,便伸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这样就不用被闪瞎了。” 陆若晴打趣道:“瞧瞧,也不知道是谁在腻歪?还好意思说我。” 年楹当即给闹了一个大红脸。 她伸手推开祁王,嗔道:“都说叫你别闹了,让人笑话。” 祁王笑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年楹哼哼唧唧的,“算了,不跟你计较。” 陆若晴在旁边含笑不语。 年楹啊,就是这样简单没心眼儿的性子,太容易哄好了。 不过年楹现在有孕,祁王又暂时不可能去谋反,所以先不打算揭穿,就让年楹先甜蜜安心的养胎吧。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 祁王便招呼大家一起入席吃饭。 哪知道,大家刚吃了几口,忽地有丫头过来禀报,“殿下,小郡主忽然吐了。” 祁王在娶年楹之前,曾经还有过一个嫡出的王妃,不过在生产的时候难缠去世了。 留下一个女儿,也就是丫头口中的小郡主。 祁王闻言眉头微皱,斥道:“那就赶紧叫大夫啊?我又使不上力。” 对于这个女儿,他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 眼下并不想过去探病。 陆若晴却忽然起身,说道:“既然这样,我和你过去瞧瞧吧。” 祁王愣住,“啊?!” 萧少铉不放心道:“我也去。” 年楹见他们都站起身来,不由迟疑,“那我……” “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就不用去了。”陆若晴笑盈盈的,把她摁住,然后跟祁王和萧少铉道:“走吧,我们过去瞧瞧就回来。” 年楹有点愣神。 不知道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她想跟着一起去,又摸摸肚子,有点纠结不定。 没等她纠结完,陆若晴等人就已经出门去了。 一行人去了小郡主的住处。 陆若晴给切了脉,并无大碍。 只是吃得有点杂乱,加上受凉,所以才不消化吐了。 她开了药方,叮嘱乳娘,“往后三天只给小郡主喝粥,不可吃油腻的、凉的,静静的养几日就好了。” “是,都记下了。”乳娘赶紧应道。 祁王笑道:“既然没事儿,那咱们就回去接着吃饭,倒是让你们受累了。” 陆若晴和萧少铉一起出了门。 夜色如墨,院子里清风凉爽宜人。 陆若晴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等出了院子,她忽然停住转头,对祁王说道:“七皇兄,阿楹我已经劝解过了。希望以后你能够好深待她,至少……,让她安安心心的生产。” 祁王微笑道:“这是自然啊,我当然希望阿楹安安心心的生产了。” 陆若晴却是一脸冷若冰霜。 她眸光清澈如水,仿佛能够轻易的洞穿人心。 祁王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九弟妹,你这是……” 陆若晴凉凉道:“你想什么、要做什么,又有什么打算,我管不了。” 她话锋一转,,目光凌厉,“但是,阿楹是我如同我妹妹一般的人,请你不要伤害她。” 祁王陪笑,“我怎么会伤害阿楹呢?” 陆若晴冷笑道:“没有就好!若有,我必定十倍奉还!” 祁王被她这么当面威胁,自是恼火。 可是,陆若晴眼神寒冷得好似一潭冰水,光芒宛若利刃,刮得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陆若晴忽地嫣然一笑,问道:“七皇兄,南宫夙云是不是在找一个女子,相貌和我长得极为相似?” 祁王闻言不由大惊失色。 他紧张道:“什么?什么女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陆若晴笑笑,“过去的事,可以听不懂。” 她一面说,一面往萧少铉的身上依偎过去。 然后声调悠悠道:“但是,我和少铉都希望,七皇兄以后离南宫夙云远一点儿,免得惹祸上身就不好了。” “我……”祁王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一点什么。 “嘘!”陆若晴晃了晃手指,浅笑盈盈,“走吧,我们再不回去,饭菜都凉了,阿楹也肯定等得着急了。” 正文 541 万寿节1 陆若晴从上次去祁王府回来之后,一直风平浪静。 镇北王府现在没有闲杂人等,只有萧少铉和陆若晴两个主子,他们夫妻恩爱,不是新婚胜似新婚,小日子温馨和睦。 而祁王、年楹已经和好,加上年楹有孕,祁王会多用一些心思去哄她开心,也是过得恩恩爱爱的。 甚至就连裕王府内,无忧公主也彻底安宁下来了。 说到这个,陆若晴私下笑道:“无忧公主这么老实消停,又不闹事儿,以后岂不是真的要跟她做妯娌?时常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怪烦人的。” 萧少铉不客气道:“她老实就好,不老实自然有办法收拾她!” 时间悠悠一晃,天气渐渐的越发寒冷了。 这日下午,陆若晴坐在窗台边看书。 因为脖子有些发酸,便动了动脑袋,结果一侧首,发现院子里飘起了细碎的小白花,仔细分辨竟然下雪了。 她不由惊诧道:“今年的雪下得好早啊。” 萧少铉歪在美人榻对面陪她,哼哼道:“瑞雪兆丰年,这不是好兆头嘛。” 陆若晴点头,“的确是好兆头呢。” 萧少铉忽然“呼哧”一下坐起来。 他上前伸手关了窗户,说道:“雪有寒气,仔细再冻着你了。” 陆若晴软语娇嗔,“我又不是纸糊的美人儿灯,哪有这般娇贵?再说了,下雪的时候并不算冷,化雪的时候才冷呢。” 萧少铉哼道:“我这可不是心疼你,是心疼孩子。” “找打?”陆若晴笑着,把手上的书扔了过去。 萧少铉动作灵敏,反手一抓就把书接住了。 他还咧嘴一笑,“嘿嘿,没打着!” 陆若晴假装生气要下榻,“哼!你给我等着。” “别别别。”萧少铉赶紧扔下书,过去扶她,“我过来让你打,打个够,别慌里慌张的下来摔着了。” “这还差不多。”陆若晴捏着粉拳,装模作样的捶了他几下子。 “哎哟!哎哟!骨头都被你打散了。”萧少铉嗷嗷叫唤。 “你是嫩豆腐做的呢?” “老豆腐。” “我看是臭豆腐吧。” “…………” “哈哈。”陆若晴大笑起来。 她笑得眉眼弯弯、眼眸荡漾,眉眼间仿佛有无数繁花徐徐盛开,透出明艳不可方物。 “若晴,你开心就好。”萧少铉看得心动,上前捧住她的后脑勺,小心翼翼的在那柔软的唇上印了一下,温柔极了。 “讨厌。”陆若晴躺在下面甜蜜的笑。 “哎。”萧少铉忽然叹气,爱恨交织的摸了摸她肚子,“养个孩子,就得让我素着做一年的和尚,这爹可不好当啊。” “去你的!说什么呢?”陆若晴又捶了他几下。 “其实……”萧少铉眼睛灼灼发光,说道:“我听说,只要月份足、胎像稳,夫妻间也是可以行周公之礼的,是不是真的啊?” “…………”陆若晴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哈哈。”这下子,轮到萧少铉爽朗大笑,“看你迟疑羞涩的样子,就知道没错,不然早就反驳我了。” “哼!不跟你说了。”陆若晴假装生气。 “晚上试试?” “我给你一巴掌试试。”陆若晴伸手要敲他,还没落下,忽地发现缇萦在门外晃动,看起来还有点焦急的样子。 因此推了推萧少铉,说道:“缇萦好像有事儿。” 萧少铉正在谋福利就被打断,有点不高兴,朝外喊道:“什么事儿?赶紧说!” 缇萦回道:“是江南那边传来了消息。” 萧少铉顿时神色一肃,收起笑容。陆若晴忙道:“进来说。” 缇萦脚步匆匆进来,回道:“江南传来消息,说是厉将军将次女厉如雪,献给桓王做侧妃了。” “厉如雪?桓王侧妃?!”陆若晴很是惊讶。 萧少铉也是沉默不语。 缇萦道:“就在本月初六,厉如雪便进了江南桓王府的大门,已经给桓王妃敬过茶了。” 也就是说,厉如雪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桓王侧妃。 萧少铉挥了挥手,“下去吧。” 缇萦欠身,默不作声的告退出去。 陆若晴轻叹道:“没想到,桓王受罚去了江南,倒是成全他和厉家勾结在一起了。” 萧少铉静默了片刻,安慰她道:“没事儿,前世厉将军向朝廷索要物资和军备多年,才会养虎为患,今生厉家只有西南的几万兵马而已。” 陆若晴却道:“单是一个厉将军不足为惧,但是和桓王联手,还是得小心防备的。” 萧少铉拍拍她的手,“别担心,上次我去西南平乱的时候,顺手在西南军队里安插了一些眼线,应该能派上用场。” “嗯,知道他们的动静就好。”陆若晴点头道。 “你呀,就安心养胎。”萧少铉并想让她烦心这些事儿,认真说道:“外头这些事儿,都是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和风险,有我在,不用你来操心费神的。” 陆若晴抱着他结实的身体,微笑道:“看来我挑的这个男人不错呀。” 萧少铉不由笑了,“那是自然。” 但是心里,却远远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 正如陆若晴所说的那样,单是厉将军,单是桓王,其实都是翻不起大风浪的。 但是,这两股势力合在一起不容小觑。 桓王有名正言顺的皇子身份,在京城还有苏嫔和苏家支持,再加上厉将军手上的兵马,的确有不小的杀伤力! 萧少铉安抚好了陆若晴,便去了书房一趟,紧急召见幕僚,商议在江南的各种部署。 而陆若晴,也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但她心里很清楚,外面的各种战事预备部署,她完全插不上手。 只能信任的交给萧少铉,相信他会处理好一切风云诡谲。 而她…… 要应付的,是京城皇室里的各种勾心斗角。 几天后,就是皇帝的寿诞万寿节了。 而无忧公主的三个月禁足令,已经到期,到时候便会以裕王妃的身份,进宫给皇帝祝寿。 陆若晴轻叹道:“哎,又要面对那个惹祸精了。” 薄荷在旁边给她倒茶,问道:“王妃,你是在说无忧公主吗?” 陆若晴笑道:“除了她,还能有谁啊?” 本来她是不在乎的。 对付无忧公主,并不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但是现在,她怀着身孕,年楹怀着身孕,还有永宁公主也怀着身孕啊。 陆若晴有点无奈,“怎么大家怀孕都赶趟儿的,挤一块儿了。” 薄荷皱了皱眉,嘟嘴道:“是啊,无忧公主那个坏心眼儿的,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进宫以后一定要多防备点儿。”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却有些出乎意料。 到了万寿节这天,陆若晴自然要盛装打扮了一番,方才符合王妃的尊崇。 现如今,她已经五个多月的身孕了。 不过此时天气寒冷,陆若晴故意穿了厚重的牡丹纹撒花裙,再加上宽大的外罩衫,完全看不出有肚子的迹象。 薄荷夸道:“这样打扮不错,又好看,又看不出王妃有身孕。” 陆若晴站在宽大的镜子前,整理仪容。 她身上的衣裙刺绣金线,一道道勾勒出漂亮的牡丹花瓣形状,在阳光下烁烁生辉。 萧少铉过来说道:“今儿看情况吧。实在不行,就对外公布了你有孕的消息,再向父皇告个假先回来休息。” 陆若晴笑道:“行,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两人有说有笑的出了门,到了皇宫,然后按照早就安排好的位置入席。 片刻后,祁王夫妇、裕王夫妇,以及永宁公主和陆慕白,也都陆陆续续赶来了。 陆若晴叫了年楹和永宁公主,一起说闲篇儿。 别的嫔妃、公主们,也都各自有相熟的人说话,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 只有无忧公主,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发呆。她是从遥远的南蜀国来的,脾气又坏,手段又毒,自然没人愿意跟她凑在一起。 萧濯也并不理会她。 等到宴席开始,无忧公主便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像是在和谁赌气。 只是没人理会罢了。 酒过三巡,皇帝高兴的说道:“朕今年四十九岁了,明年就是五十大寿,正好永宁和祁王妃的孩子赶得上,到时候肯定更加热闹了。” 众人都纷纷附和奉承,“皇上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泽被天下万民苍生。” 顿时好一阵热闹的欢声笑语。 偏偏无忧公主与众不同。 众人话音刚落,她就醉醺醺的摇晃站了起来。 指着陆若晴大喊道:“镇北王妃!你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脚踏两只船,一边睡着镇北王,一边勾引裕王吗?” 无忧公主一字一顿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水性杨花的臭女人!”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皆是惊呆了。 陆若晴则是眸光闪烁不定。 她在琢磨,无忧公主到底是喝醉发酒疯?还是要借机闹点别的幺蛾子?只怕不好说呢。 “混帐!”萧少铉已经忍不住,勃然大怒道:“裕王妃,赶紧闭上你的臭嘴!” 无忧公主何曾听过人劝? 再说了,她今天是存心要把事情闹大,自然不会停了。 因此她不仅不住嘴,反而叫嚣道:“镇北王,你的王妃和裕王勾勾搭搭,早就没了清白,给你带上绿帽子啦!” 正文 542 万寿节2 萧少铉气极反笑,“呵呵。” 他当即拔剑,寒光一闪,直接就要冲着无忧公主一剑砍过去! “少铉!不要。”陆若晴惊呼道。 无忧公主就算该死,也不能在大厅广之下被萧少铉砍死,那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救命……”无忧公主吓得拔脚就跑。 “少铉,你快住手!”陆若晴已经抓住了萧少铉,着急道:“你听说我,好吗?快把剑收回来啊!” 其实,陆若晴的那点力气,萧少铉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他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手上利剑一转,“咚!”的一声,直接穿透桌子插了进去! 陆若晴一把抱住了他,柔声道:“少铉,你别乱来,犯不着跟那种人计较生气的,免得中了她的计。” 萧少铉则是担心她动了胎气。 当即扶住她,“你坐下,我都听你的。” 结果陆若晴还没坐稳,就听见无忧公主一声惨叫,“啊!救命……” 萧濯面色冷若冰霜。 抓起她的头发用力一扯,朝着地上,狠狠地摔了下去! 无忧公主被磕得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流了血,哀哀欲绝哭道:“救命……,母后救我!裕王想要杀了我啊。” 萧濯却是气极了。 不说话,上前便是狠狠一脚,正好踹在无忧公主的心窝! “扑……”无忧公主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萧濯还要动手,却被皇帝喝斥道:“住手!裕王,你这是疯了吗?赶紧来人,把裕王和裕王妃分开!” 当即一群侍卫冲上前去,把萧濯给拉开了。 皇帝和陆若晴想得一样。 无忧公主该死,但是决不能这么死在大庭广众,更不能是被萧濯活活打死! “母后,救命啊!”无忧公主头发凌乱不堪,眼圈也乌青了,嘴角还留着鲜血,看起来别提有多惨了。 可是她之前那般恶毒和刻薄,实在欠打,在场没有人同情她。 皇帝不悦道:“裕王,赶紧把裕王妃带回府去!” 今天原本是他的寿诞,大喜的日子,又给无忧公主搅和的没气氛了。 再留无忧公主下来,整场宴席都肯定没法进行。 萧濯当即领旨,“是。” “皇上,救我……”无忧公主捧着一张脸,哭道:“我要是跟裕王回了王府,他肯定会悄悄弄死我的!给我下药,让我生病,我会死得无知无觉……”萧濯凉凉道:“王妃,我劝你收起妄想症。” “你会的!你肯定会杀了我的!”无忧公主一脸狰狞表情,惊恐万状。 “赶紧过来。”萧濯伸手要去拉她。 “反正都是一死!”无忧公主猛地拔出金簪比着咽喉,桀桀怪笑,“哈哈!你们……,今天当众逼死南蜀国公主,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的!” 萧濯上前一步,“王妃……” “唔……”无忧公主这次下了狠心的。 她用力一扎,金簪顿时戳破了咽喉,鲜血从她的脖子上一点点的流了下来。 萧濯只能止住脚步,说道:“你赶紧把金簪放下!” 无忧公主怎么可能放下?这已经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用自己的公主身份,加上今天公开场合的宴席,势必逼得中原皇室和她妥协。 她转头,看向皇帝道:“皇上!我想……,你也不愿意中原和南蜀国决裂吧?我现在要求跟裕王和离,离开中原,让人护送我返回南蜀国!” 在场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陆若晴忽然明白了。 她侧首,对萧少铉低声道:“今天无忧公主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是故意激怒萧濯打她,再把事情闹大,好趁机逼得皇上答应她的要求。” 萧少铉的眼眸寒凉恍若冰水,冷冷道:“她想得倒是挺美的!就不怕,这一路上出点什么岔子,让她没有那个本事回到南蜀国去。” 陆若晴蹙眉,“看吧,今天可是有得热闹了。” 无忧公主还在叫嚷道:“皇上,你答不答应?你若是不答应,我今天就立马死在这儿,绝对说到做到!” 皇帝的脸色一片阴云密布。 他不觉得无忧公主有赴死的勇气,但是让她这么闹下去,也是不像话啊。 不仅万寿节的宴席无法进行,再等传开了,闹出什么“中原皇室当众逼死南蜀国公主”,那得多难听啊。 皇帝沉色道:“刘瑾,你带裕王妃下去……” “我要回南蜀国去!不答应,我就死在这儿!”无忧公主歇斯底里的尖叫道。 “好,朕答应你。”皇帝忽然应道。 “皇上……”萧濯猛地回头,看了看皇帝,金口玉牙说出来可无法更改了啊。 无忧公主叫嚷道:“皇上!还要让中原的侍卫一路护送我,确保我的安全!” 皇帝点头,“可以,朕也答应你。” 无忧公主反倒有点愣住了。 成功了?她成功了?! 她居然凭着一己之力,利用她的南蜀国公主身份,和大庭广众之下中原朝廷需要面子,逼得皇帝答应护送她回去了。 无忧公主顿时热泪盈眶,哽咽道:“皇上!你可是金口玉牙不能反悔!” 皇帝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面色竟然很是平静,颔首道:“是的,朕不反悔。” 无忧公主顿时哭了起来,“呜呜呜……,我要……,回南蜀国去。” 她做梦都想回去! 再也无法忍受,留在裕王府混吃等死,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皇帝说道:“刘瑾,你送裕王妃去沁芳园安置。” 刘瑾当即下去,说道:“裕王妃,请吧。” “走!”无忧公主赶紧一把抓住对方,就要离开。 年楹实在是忍无可忍,站起来道:“父皇,就算要送裕王妃走,那也先把她之前闯的祸算一算,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 无忧公主气怒交加,恼道:“皇上都答应送我走了,管你何事?滚一边儿去!” 年楹当即抓起一个酒壶,就砸了过去! “哐当!”酒壶落在无忧公主的脚下,碎了一地,浓郁的酒香四处飘逸。 年楹怒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就算你是南蜀国的公主,又如何?就能在中原皇室里肆无忌惮了吗?有什么罪就论什么罪!” 无忧公主气得炸裂! 依照她的脾气,自然恨不得上前撕了年楹的嘴。 但是现在,她只想一心回到南蜀国,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得皇帝生气再反悔了。 当即狠狠道:“你等着!等我回了南蜀国,再找人过来跟你算账。” 无忧公主发完狠话,拉着刘瑾,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年楹气得肝疼,“你们都在做什么啊?就这么,看着这个祸害离开中原啊!” 祁王赶紧上前劝道:“阿楹,先别闹了。”年楹气不过。 一声声质问道:“无忧公主在中原做了多少恶事?先是伤了我的嬷嬷,后来又把乔侧妃毁容,再之后还用巫蛊小人进行诅咒,差点害了镇北王妃和永宁公主!” 年楹心里气怒交加,恨声道:“不能就这么放她走!这种恶贯满盈的人就该下地狱!” 祁王劝她,“阿楹,你是双生子的人,先消消气。” 年楹气得红了眼圈儿,哽咽道:“不能就这么放无忧公主走……” 陆若晴缓缓起身。 其实,她现在的月份比年楹还大,又不想被人看出怀孕,所以举动都格外舒缓。 她上前,轻轻拍了拍年楹的肩膀。 然后温柔说道:“阿楹,今儿是皇上的万寿节。不管有什么事儿,都等先过了今天再说,好吗?听话了,先坐下歇着。” 年楹着急道:“可是无忧公主马上就要走了啊。” 陆若晴假装拥抱了她一下。 趁着动作,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相信我,一定不会让她离开的。” 年楹一下子就安静了。 陆若晴看着她微笑,说道:“好啦,乖乖听话坐下。” 年楹眼神闪了闪,“哦,那你回去坐吧。” 陆若晴握了握她的手,给她一个笃定的眼神,方才回去。 祁王愣在当场。 天呐!陆若晴的迷魂汤究竟是什么做的?给谁喝都有效啊。 萧少铉则是心疼。 上前扶着陆若晴坐下,说道:“你老实坐着,别再去招呼其他人了。” 陆若晴微笑,“好,都听殿下的。” 萧少铉顿时被她顺毛没脾气了。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对下面的情况,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年楹的急躁、祁王的无措,陆若晴的润物细无声,以及萧少铉对她的恩爱体贴,全部都落在了眼里。 尤其是陆若晴那一句,“今儿是皇上的万寿节,不管什么事,都先过了今天再说”,足以彰显儿媳的孝顺,以及王妃的淡定风范。 因此瞧着陆若晴越发满意了。 皇帝吩咐道:“等下挑两个镇北王妃喜欢的菜肴,赏她。” 小太监赶忙唱道:“皇上赏镇北王妃菜肴两道。” 陆若晴还是一如平常的微笑,起来谢恩,“多谢父皇恩典。” 很快,一群舞姬上来表演歌舞助兴。 陆若晴面含微笑看着歌舞。 却趁着热闹的时候,悄悄吩咐缇萦,“赶紧去通知乔莺,就说无忧公主去了沁芳园,她复仇的机会来了。” 正文 543 万寿节3 无忧公主离开宴席后,喜不自胜。 她成功了! 中原皇帝金口玉言,当众答应她,要派侍卫护送她会南蜀国了。 呵呵,今天的苦肉计没白费啊。 刘瑾在前面领路,喊道:“裕王妃,这边……” 此时正值冬季,一阵寒风刮过便冷飕飕的。 无忧公主跺了跺脚,抱怨道:“还有多远啊?走了半天都不到,都快冷死了。” 刘瑾回道:“快了!穿过前面那个月洞门,再过一个九折回廊,就能看到沁芳园了。” “那就快点儿!”无忧公主气哼哼的往前冲。 哪知道,刚到月洞门口,就见一道人影“呼哧”闪了出来。 “谁……”无忧公主吓得一声惊呼。 但是,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对方手上就忽地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匕首,冲着她的脸直接划了过来! “哧!”一记利刃划破皮肤的响声,突兀响起。 “啊!!”无忧公主顿时惨叫,脸被划破,鲜血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但是,对面的人却没有住手。 一刀、一刀、再一刀,像是疯了一样的划向无忧公主,刀刀冲着她的脸,像是不把无忧公主毁容不罢休!刘瑾和两名小太监都是吓得愣住了。 “救命、救命,杀人啦。”无忧公主捧着脸倒在地上,不停惨叫。 因为她用双手护着脸,故而手腕上也被划出好些伤口,鲜血汩汩滚出,已经将她染成了一个血人儿。 小太监惊吓道:“刘大总管,这……,这这……,赶紧叫侍卫来吧。” 刘瑾抬手给了小太监一耳光,“去叫!赶紧去!” 小太监被打蒙了。 另一个同伴跑了过去,低声道:“别管!没见那人是乔侧妃吗?冤有头、债有主,她是找无忧公主复仇的,不会找咱们的事儿。” 小太监这才恍然大悟,闭了嘴巴。 而乔莺,一口气划了无忧公主几十刀,也渐渐体力不支了。 她提着鲜血滴落的匕首,呵呵的笑,“无忧公主,当初你让人划烂我的脸时,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哈哈哈……” 无忧公主疼得惨叫连连,直打滚,根本听不到别人说什么。 乔莺把匕首“哐当”一扔,平静道:“今天的事儿,是我乔莺找无忧公主复仇所致,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反正我死而无憾了。” “哈哈……”她痛快大笑,带着几分癫狂转身离去。 “啊!啊……”无忧公主只剩下在地上惨叫,不停翻滚,以及混乱的喃喃,“救我、救我,母后……,快来救我……” 刘瑾见状差不多了。 总不能叫无忧公主当场死在此处,这才吩咐小太监们,“你们两个,赶紧把她抬到沁芳园安置,我去找人叫太医过来。” “哎……,是。”两个小太监看着地上的血人儿,都有点瘆得慌。 无忧公主一脸的鲜血,凄惨喊道:“母后救我……” 一刹那间,直觉告诉她,受伤、养伤……,中间不知道会出多少幺蛾子,她很可能回不到南蜀国去了。 两个小太监上前,一个抱头,一个抬脚,将她抬走前往沁芳园。 无忧公主绝望喊道:“我不……,不要死在……,中原。” . 而此刻,宴席还在照常举行。 萧少铉怕陆若晴冷,让小宫女多搬来了一个炭盆,放在她的脚边。 陆若晴吩咐道:“放左边,这样祁王妃也能暖和一些。” 年楹伸手捏了一个蜜饯,喂她,“还是若晴你最好,什么时候都不忘关心我。” 陆若晴笑道:“你这么说,祁王可是要吃醋的。” 祁王笑道:“不敢,不敢。” 没了无忧公主的存在,哪怕个人怀着心思,大面上也是一片和睦亲近的,气氛甚是欢乐。 正在此时,刘瑾忽然脚步匆匆赶来。 皇帝扭头问道:“裕王妃安置好了?” 刘瑾回道:“启禀皇上,裕王妃在去往沁芳园的路上,被乔侧妃划伤了脸,已经叫太医过去了。” 他避重就轻,只说无忧公主被划伤了脸,并不提被划得血肉模糊。 在一般人看来,女人打架,无非是用指甲挠几下,最多拔下金簪戳对方几下,自然都是小打小闹了。 因此都没太过在意。 就连皇帝,因为喝得有些醉意,也没仔细询问便道:“哦,那就叫太医给上点药吧。” 这时候,陆若晴忽然抬眸看向萧濯。 萧濯虽然状若平常。 但实际上,肯定是一直在留意陆若晴的。 见她看了过来,不由回视,正好看到陆若晴把手放在肚子上,还轻轻的拍了几下。 然后微微一笑,便松开手移开视线了。 什么意思?萧濯脑子里不由飞速运转。 陆若晴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看他,更不会白做那个动作,一定是在暗示他什么。 肚子?女人的肚子? 陆若晴怀孕了? 不不不,萧濯本能的拒绝这个想法。 就在这时,忽地听到周围有人小声议论,“无忧公主之前伤了乔侧妃,现在反被乔侧妃所伤,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了吧。” 无忧公主……,肚子,怀孕?哦…… 萧濯迅速的反应过来。 他忽地起身,说道:“皇上,既然王妃受伤了,我还是过去瞧瞧才能放心。”皇帝有些迟疑,“你……” 萧濯忙道:“皇上放心,刚才我是一时冲动才动了手,现在也是后悔得不行。王妃毕竟是南蜀国的公主,金枝玉叶的,我正寻思过去给她赔个罪呢。” 皇帝犹豫了下,才道:“那你记得,不许再对裕王妃动手了。” ----无忧公主不能死在萧濯手上。 萧濯忙道:“是!保证绝不动手,只是过去看望一下。” 皇帝还是不放心,说道:“刘瑾,你陪裕王走一趟。” “是。”刘瑾赶紧应下。 “微臣告退。”萧濯欠了欠身,和刘瑾招招手一起走了。 陆若晴见状不由微笑。 她很清楚,萧濯过去以后不会打无忧公主。 但是…… 无忧公主想要返回南蜀国的梦,马上就要泡汤了。 没多久,萧濯就一脸喜色的回来。 皇帝瞧着有些纳罕,问道:“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萧濯喜气洋洋的道:“回皇上,刚才太医给王妃诊脉,发现她有了一个多月的喜脉,已经怀孕了啊。” “啊?!”皇帝稳了稳酒劲儿,醒醒神,仔细回味这番话里的内容。 萧濯又道:“都怪我!要是早知道王妃身怀有孕,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不会动手打她的,现在真是后悔死我了。” 在场众人,都是一脸表情丰富。 皇帝的表情也有点古怪。 萧濯的话,大概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了。 ----但没关系。 无忧公主既然“怀孕”了,那么就得在裕王府里安心养胎,自然也就不用返回南蜀国了。 皇帝勾起嘴角,“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带着王妃回府吧。” 疯狗啊! 当然关好了,以后别再放出来了。 萧濯却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个请求。” 皇帝诧异问道:“请求?” 萧濯一脸气愤的样子,说道:“方才王妃在去沁芳园的路上,被乔侧妃划伤了脸,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皇帝,“…………” 萧濯忽地看向端妃,故作恼火,“端妃娘娘,乔侧妃是你的侄女,行凶上了无忧公主,你不会打算包庇她吧?” 端妃还在一头雾水之中。 她茫然道:“裕王,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何曾包庇过莺儿。” “不会包庇就好。”萧濯向上一抱拳,对皇帝道:“微臣请求皇上,废黜乔莺的镇北王侧妃之位,以作惩罚!” 皇帝,“…………” 端妃,“…………” 在场众人的表情瞬间更加丰富,各有一番想法。 这是什么狗屁惩罚啊? 乔莺在镇北王府本来就没有宠爱,又毁了容,以后自然更加不会得宠了。 萧濯这番要求,看似要求废除乔莺的侧妃之位,像是损失惨重。 但实际上,乔莺留在镇北王府并不好过,不如不做侧妃,回到乔家继续做千金小姐,反倒日子更好过一些。 而最最重要的是…… 废除了乔莺的侧妃之位,迫使乔莺离开镇北王府,那镇北王妃陆若晴就舒心了啊。 裕王……,镇北王妃…… 啧啧,果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萧少铉不免一阵表情复杂。 陆若晴看似平静,心里也是当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她这辈子,注定无法回应萧濯的感情,但是却偏偏总有纠葛。 让她夹在萧濯和萧少铉的中间,很是为难。 希望以后不要再有交集了。片刻静默后,皇帝终于开了金口,“镇北王侧妃乔莺,因伤了裕王妃,故而废黜镇北王侧妃之位,闭门思过三年。” 圣旨传下,口谕很快传到了乔莺的面前。 乔莺恭恭敬敬的领了旨,谢了恩,然后在端妃宫里磕了三个头,便卷起包袱出宫了。 她没有觉得任何难过,反倒开心。 因为从今以后,她这个曾经的镇北王侧妃,不可能再嫁给任何人,注定要在乔家做一辈子的姑娘了。 有父母庇佑、兄嫂照顾,既不用伺候男人,也不用和别的女人勾心斗角去争宠,往后的日子清净而安宁。 乔莺不由浅浅笑了。 很好,这本来就是她一生的追求。 正文 544 你喜欢过我吗? 皇帝的万寿节,最终在一片祥和欢乐中落下帷幕。 众人陆续离席散去。 但是,李贤妃还不能歇着。 她现在是六宫之主,宴席虽然结束,但却还有一些琐碎事情要处理。 等到忙完,天色都已经擦黑了。 李贤妃疲惫的坐在椅子里,合上眼睛,静静地靠在软枕上面小憩,仍由小丫头们给她捶腿捏肩,浑身放松下来。 只是心里,依旧还是绷着一根紧紧的弦。 无忧公主出事了! 虽然不知道无忧公主到底伤得如何,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轻描淡写的小小扎伤,而是多半下不了床。 不然的话,依照无忧公主的爆炭脾气,早就冲到宴席上闹起来了。 偏偏萧濯假惺惺的演戏,又是看望王妃,又是给王妃赔罪,最后还闹了一出王妃有孕,直接将无忧公主给留下。 至于回到南蜀国,呵呵……,无忧公主这辈子都别做梦了。 当然了,李贤妃并不关心对方的归国梦。 她关心的是,无忧公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死是活?最要紧的是,能不能利用此时对萧濯进行打击? 以及……,把镇北王府也给牵连进去。 只可惜,萧濯把无忧公主带回去以后,就直接封锁了内院。 ----严禁任何闲杂人等出入。 李贤妃派人去裕王府打探,探了好些天,都是无功而返。 这叫她很是恼火。 可是,又不能让人光明正大冲进王府,只能把人撤回来了。 李贤妃琢磨了一番。 打探不到无忧公主的真实情况,又如何?她可以编啊。 反正现在无忧公主出不来,她编什么都成。 于是,李贤妃写了一封密信。 其中编造了无忧公主的各种惨状,被萧濯毒打,被乔莺弄得遍体鳞伤,又被以假怀孕软禁在了裕王府内,总之凄惨无比。 李贤妃将密信交给心腹,叮嘱道:“立即快马加鞭,星夜兼程,送到沁水的手里,再让她找机会转交薛皇后。” 只要薛皇后收到这封信,再加上沁水帮着挑唆,一定会激起薛皇后心中的分开,对萧濯和镇北王府雷霆震怒的! 到时候,薛皇后最好派个人暗杀了萧濯! 至于萧少铉,薛皇后的人可能还杀不了。 但是,毁了陆若晴也行。 只要陆若晴一死,萧少铉必定忙着给陆若晴报仇,多半会带兵攻打南蜀国! 要么战死,要么忙于打仗无暇分身。 ----自然就没空争储夺嫡了。 李贤妃打了一手好算盘。 心情甚是愉悦,胃口大开,晚上不自禁的多吃了一碗饭。 . 中原和南蜀国相距甚远。 但是,送密信可以用日夜加急,自然速度快了许多。 不到半月,密信就送到了沁水公主的手上。 她来南蜀国好几个月了。 一开始还新鲜,慢慢的就觉得有些无聊。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出门都是不认识的路,完全不像在中原京城那边如鱼得水,思乡之情自然日渐浓厚。 因此沁水公主收到李贤妃的家书,自然格外高兴。 但她没有想到,母妃对她的关心只有一小段话,剩下都是叮嘱她,要如何把里面那封密信送给薛皇后,又要如何跟薛皇后进言。 沁水公主不由满心失望。 她气愤的把信拍在了桌子上,抱怨道:“母妃也真是的!就我这么一个女儿,远嫁了,千里迢迢送封书信,就不能多问我几句吗?” 嬷嬷小心劝道:“贤妃娘娘就是这样的性子,说话言简意赅,但心里肯定是挂念公主的。” 沁水公主“嗤”的一笑,“呵呵,挂念我?母妃现在有了十一皇弟,跟前有了儿子,满心都是她的宏图大业,还能挂念我?” 嬷嬷陪笑道:“怎么会不挂念呢?公主才是贤妃娘娘的亲骨肉啊。” 沁水公主却是心气儿不顺,抱怨道:“只怕啊,若不是为了让我给薛皇后送信,就连这么半封家书,都是懒得给我送的。” 嬷嬷顿时不敢再插话了。 不过沁水公主抱怨归抱怨,母妃交待的事,最后当然还是要去办的。 横竖她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进宫一趟,逛逛南蜀国的皇宫,顺便还能在薛皇后跟前混一个脸熟,也是不错的。 沁水公主当即吩咐,“来人!预备马车,我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等了片刻,却不见准备马车的人来回话。 反倒是南宫夙云忽然过来了。 他像是对红色有着某种偏执,不论何时何地,都是一袭殷红如血的红色长袍,衬得他好似炼狱里的一朵血莲。 妖孽、艳丽,却也带出某种危险的味道。 沁水公主面色不悦的看着他,“哟!四皇子今儿有空过来看我了呀。” 她的语气里,透出一股子难以掩盖的醋味儿。 南宫夙云笑容迷人,“对呀,王妃欢不欢迎呢?” 沁水公主绷着一张俏丽的脸,没有说话。 她之前在中原的时候,被南宫夙云的美貌和甜言蜜语迷惑,弄得她神魂颠倒,毫不犹豫的就答应嫁了。 可是来了南蜀国以后,她才发现,南宫夙云竟然姬妾成群! 而且,对她也不像在中原那般讨好了。 因此,她发了几次脾气。 南宫夙云倒是没有和她吵架,还是一脸笑容迷人。 但是每次她发脾气,南宫夙云之后就好些天都不见踪影,干脆的避而不见。 所以,沁水公主才会一副酸溜溜的口气。 “王妃。”南宫夙云走到她的跟前,挑起她的下巴,暧昧道:“是不是这些天独守空房,夜里寂寞了?今晚夫君好好陪一陪你。” 嬷嬷赶紧带着下人们退了出去。 沁水公主则是羞得面红耳赤,着恼道:“你不要胡说!” 南宫夙云趁机搂住了她。 他的眼神似笑非笑,戏谑道:“不要?那我现在可就走了,你别后悔。” 沁水公主恨恨道:“那你走啊!我还得低三下四求着你不成?” “啧啧,王妃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南宫夙云一边搂着她,一边伸手去拿书信,然后当面打开翻阅,“让我瞧瞧,贤妃娘娘都跟你说什么了。” “还给我!”沁水公主伸手要去抢夺。 南宫夙云忽地站了起来。 沁水公主有些生气,可是也知道冲上去是抢不到手的,只能干喊道:“你还给我!这是母妃给我的家书。” “岳母的家书,女婿就不能看了?”南宫夙云漫不经心说道。 手上没有闲着,先看完了李贤妃的家书,然后直接把里面的密信也给拆了。 沁水公主不由惊呼道:“你做什么?那是要送给皇后娘娘过目的!” 南宫夙云一目十行看完密信。 他脸上的笑容,像是潮水一般逐渐褪去。 沁水公主着急过来道:“你看你,把这密信撕开了口子,叫我怎么送给皇后娘娘?我还得找人重新封印,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南宫夙云冷冷道:“不许去!” “嗯?”沁水公主愕然回头,诧异问道:“为什么不许去?母妃这么做,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啊?你什么意思啊?” 南宫夙云声调寒凉,“我的王妃,麻烦你用点脑子想一想,好吗?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无忧出了事,再想起当初是我带她去中原的,岂能不因此而迁怒?” 沁水公主不解道:“可这不是你的错啊!” “呵呵。”南宫夙云轻笑,“你以为,皇后娘娘知道无忧过得不好,就会立马派兵去攻打中原朝廷?再逼迫中原朝廷处决萧濯?惩罚萧少铉?!”“当然不会。”沁水公主回道。 她虽然对朝廷政事不太懂,但也大概知道,南蜀国的皇室的军政两权,都被摄政王楼云霆所控制,大事上是做不了主的。 “那你觉得,皇后娘娘既不能立即为无忧报仇,又不能让无忧少受苦,心里这一腔怒气该朝谁发呢?” “是写信过去骂中原朝廷一顿?还是就近收拾我一番?” “你觉得呢?”南宫夙云讥讽问道。 “这……”沁水公主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我劝你,少做傻事儿!”南宫夙云顺手一扔,就把密信给扔进了火盆里,直接被火炭给烧成了一堆灰烬。 “不是这样的。”沁水公主有点无力,喃喃道:“是无忧公主自己要嫁给萧濯,皇后娘娘怎么能怪你?你又没有害过无忧公主……” 忽然间,她的脑海里灵光一闪。 依照无忧公主那种颐气指使的脾气,南宫夙云身为皇子,也不得不跟着受气,岂会真心疼爱无忧公主?只怕早就烦不胜烦了。 所以…… 当初无忧公主肯嫁给萧濯,多半是被南宫夙云挑唆,他是罪魁祸首! 南宫夙云目光流转不定。 看着她,浅浅笑问:“怎么了?王妃是不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沁水公主喃喃道:“是你……,故意让无忧公主留在中原的,对不对?所以,你才拦着我把信送给皇后娘娘。” “所以,你明白了。”南宫夙云轻笑,问道:“那么现在,你是不是打算进宫一趟,向皇后娘娘告密吗?” “我……”沁水公主连连后退。 她惊恐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之前都是哄我、骗我,然后娶了我,只是为了让我母妃替你打探消息!” 正文 545 另一个无忧公主 南宫夙云似笑非笑,挑眉道:“我倒是可以说一直都喜欢你,但你信吗?你要是信,我也不介意说啊。” 沁水公主气怒交加,咬牙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南宫夙云对于这点辱骂,根本不放在心上。 反倒笑笑,“我要是王八蛋,那你就是嫁给了一个王八蛋,自己又是什么东西?骂人之前好歹先想一想,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沁水公主气道:“行!你够狠!你骗了我,我也不用再处处对你忍让。” “哦。”南宫夙云反问道:“那你想要做什么?说来听听。” 沁水公主气得左右环顾。 忽地目光一闪,落在那已经被烧成灰烬的炭盆上,停了几秒。 她忽地大叫,“我这就进宫去!告诉皇后娘娘,是你欺骗了无忧公主,让她留在中原皇室忍受苦楚,痛不欲生!” “进宫去?”南宫夙云眉头一挑,俊美的容颜笼罩出阴冷的寒气。 沁水公主其实有些害怕。 但是气怒之下,还是强撑着喊道:“你……,你就算把信烧了,我也记得内容,我会一字不差转告给皇后娘娘的!” 南宫夙云静静的看着她,一语不发。 像是深林间的猛兽在盯着猎物,随时都可能扑上去,然后撕个粉碎! 沁水公主吓得后退,结巴道:“我……,我这就去找皇后娘娘,啊……” 她刚要走,被南宫夙云一把狠狠抓住手腕! 沁水公主疼得惨叫连连,“疼……,疼疼,你快松手。” “找皇后娘娘?是吗?”南宫夙云眼中寒气凝聚,越来越重,越来越浓,仿若雷霆闪电一般震慑人心。 他字字寒凉无比,“王妃,你就不担心,自己会成为另一个无忧公主吗?” “疼、疼……”沁水公主疼得眼泪直冒,再被他恐吓,疼痛和恐惧让她不自禁的发抖,整个人都都成了筛子。 南宫夙云呵呵的笑,“王妃……” 他警告道:“我的手段,可并不比裕王萧濯差,脾气却还比他更坏!所以,你要是不想沦落到无忧的下场,就给我老实一点儿!” 沁水公主感觉手腕快要碎了。 她哭着央求道:“放手、放手……,疼……” “咔擦!”南宫夙云用力一折,直接沁水公主的手腕震碎骨折,软绵绵的歪垂下去。 “啊!”沁水公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倒在地上。 “王妃,出什么事了?”嬷嬷闻声冲了进来。 南宫夙云一脸平静之色,说道:“刚才王妃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手腕给摔骨折了,去叫府里的大夫过来,给她包扎吧。” 嬷嬷闻言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哪有人在屋子里摔一跤,就把手腕摔骨折的? 可是,南宫夙云的脸色像是想吃人。嬷嬷不敢多问。 赶紧转身,出门吩咐小丫头,“快!王妃的手腕摔骨折了,快叫大夫过来。” 沁水公主在地上哀嚎,“呜呜呜……,我的手,呜呜呜……” 她疼得厉害,整个人都卷缩成了一团儿。 南宫夙云轻轻蹲身下去,说道:“你要想想清楚,南蜀国不可能为了无忧打仗,中原朝廷也一样不会因为你派遣军队的。” 沁水公主疼得眼泪之流,根本说不出话来。 南宫夙云轻笑道:“你要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说错一个字,我保证,会让你的待遇,比无忧公主还要更加隆重一些。” “呜呜呜,呜呜……”沁水公主只剩下痛苦的哭泣了。 “我说的话,都记住了吗?王妃。”南宫夙云低笑问道。 “呜呜呜……” “记住了吗?”南宫夙云用力捏起她的下颌,再次问道。 “呜呜……”沁水公主又是疼,又是气,又是恨,一个字都不想说。 嬷嬷在门口看着心疼,小心翼翼道:“四皇子,王妃她自幼娇生惯养的……” “来人!”南宫夙云一声令下,“这个嬷嬷没有看好王妃,致使王妃摔伤,立即给我拖下去廷杖一百,打死完事儿!” “不!!”沁水公主终于惨叫喊道。 而嬷嬷,已经被吓成了一团软泥,跌坐在地上动不了了。 “那我刚才说的话,记住了吗?”南宫夙云问道。 “记……,记住了。”沁水公主颤声答应,眼睛里尽是屈辱不甘的泪水。 “记住就好。”南宫夙云松开了她的下颌,上面已经留下两道深深的红色指印,可见方才的用力程度。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说道:“看在王妃求情的份儿上,嬷嬷的廷杖就减一半吧。” 廷杖五十?只怕不死,也得落下一个残疾了。 嬷嬷赶紧跪下央求,哭道:“四皇子饶命啊!” 南宫夙云冷冷道:“带走!” 当即两名身强力壮的太监上前,将嬷嬷捂了嘴,给强行拖下去了。 南宫夙云还不放心,吩咐道:“叫剪秋过来。” 片刻后,剪秋一脸怯怯的模样来了。 南宫夙云说道:“王妃身边的嬷嬷太老了,办不成事儿。以后你跟在王妃身边,但凡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都立即来报我。” “是。”剪秋战战兢兢应道。 崔夫人死了,她没死,可是她活得生不如死。 南宫夙云把她从中原带走。 对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粗鲁的占有了她的身体,让她成了他的女人。 等到了南蜀国,又直接把她扔到大牢里面,让她每天观摩各种残忍无比的刑罚,把她折磨的寝食难安。 然后,再在床上告诉她,“不听话,就在你见过的刑罚中选一样。” 剪秋已经彻底吓破胆子了。 所以,南宫夙云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任何反抗之心。 南宫夙云拂袖出门。 路过剪秋身边的时候,在她脸上刮了刮,“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也给你一个夫人做做。” 剪秋瑟瑟发抖道:“多……,多谢四皇子殿下。” “哈哈哈。”南宫夙云拍拍她的脸颊,一串大笑,像是红云一般潇洒离去了。 . 半个月后,祁王收到了南宫夙云的密信。 信上说,让他密切注视镇北王府的一举一动,以及李贤妃的任何动作。 还说,有机会打探一下无忧公主。 当然了,信上千叮咛万嘱咐,最最重要是关切陆若晴,一定不能让她脱离视线,务必保证随时都能找到她。 祁王一把将信拍在桌上,冷笑道:“这是拿我的当奴才使唤呢!” 其实,有时候祁王也有些彷徨。 他真的要参与夺嫡这条路吗?萧少铉、萧濯、桓王、十一皇子,个个背后都有人支持,他却什么都没有。 凭着和南宫夙云的这份勾结,力量只怕未必够。 陆若晴的警告还声声在耳。也许,他现在退出夺嫡的这场凶险游戏,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可是,一旦退出,之前的花费和心血就都白费了啊。 再说了,暗中支持他的官员和幕僚们,都盼着从龙之功,肯定也不会答应他退出的。 祁王真是骑虎难下。 “殿下,王妃让你过去一起用饭。”丫头过来请示道。 “好,这就去。”祁王抬脚出了书房。 而此刻,镇北王府也开始传午饭了。 小丫头们陆陆续续的,提着食盒,把饭菜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 薄荷忽然进来,吩咐道:“弄完都出去吧。” 小丫头们赶紧加快了动作,快速把菜肴摆好,然后便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陆若晴见状问道:“有事儿?” 薄荷回道:“厨房的一位婆子说,最近有个小丫头叫穗儿的,总是爱往厨房里那边蹿,还左看看、右问问的,像是不安好心呢。” “哦?”陆若晴把茶盏随手放下。 “那婆子说,不敢小丫头沾手吃的东西,让王妃放心。” 陆若晴问道:“那都看了些什么,问了什么呢?” 薄荷回道:“婆子说,因为想知道穗儿打算做什么,才让她在院子里留了几次。穗儿问来问去,好像……,是在打探王妃吃些什么。” 陆若晴沉吟不语。 萧少铉皱眉道:“既然是鬼鬼祟祟的丫头,还留着做什么?拖出去打死完事儿。” “先别……”陆若晴抬手制止,“你今天打死了穗儿,明天还有坠儿、佩儿的,那里能够都打死完呢?不如留着,让她替我传传消息吧。” “你想做什么?”萧少铉问道。 “我想,外人并不知道我怀孕。”陆若晴微微一笑,解释道:“不然的话,穗儿也没必要打探,而是找机会下包堕胎药了。” 萧少铉的脸色顿时一片寒霜。 陆若晴安抚他道:“好啦,我就这么一说,谁还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投毒啊?别担心,没有的事儿。” 萧少铉沉色道:“她们自然是不能给你投毒,但若知道你怀孕,少不了又要使出别的龌龊手段了。” “所以啊。”陆若晴浅笑盈盈,“我想引蛇出洞,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在惦记着我?等知道了正主儿,也好当面过过招啊。” 萧少铉当即道:“我绝不准你去冒险!” “放心,我不去的。”陆若晴知道他的担心,微笑解释道:“你呀,忘了府里还有一个窈娘吗?让她替我去好了。” 正文 546 送子观音 窈娘并无身孕,正好和外界看到的陆若晴一样。 陆若晴找来她说明情况,然后道:“你放心,镇北王府一定会做好护卫,保证你的安全,殿下也会跟在旁边的。” 窈娘回道:“妾身托殿下和王妃的福,一直收留在王府,实在是无以为报。现在能替王妃办一点事儿,实乃心甘情愿,希望能够报效一二。” 陆若晴穿着宽大厚重的裙子,并没有露出孕像。 她状若平常,说道:“就劳烦你这一次,完事儿以后,便让你人送回裕王府去。” “会裕王府?”窈娘甚是吃惊,继而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听说那无忧公主性子残暴,动不动就要杀人,我回了裕王府,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 陆若晴微笑道:“不出意外,无忧公主应该是闹腾不起来了。” 她为了安抚窈娘的担心,又道:“不过你别怕,这事儿我会先和裕王联系,等他亲口说你可以回去,再回去,不然就继续留在镇北王府。” 窈娘这才放下心来,“好,都听王妃的安排。” 陆若晴挥挥手,让她先行告退下去。 然后找来纸笔写了一张方子,交给薄荷,“就按这个方子去药铺抓药,然后回来熬,记得要偷偷摸摸的,看起来像是在遮掩什么。” 薄荷根本就不识字,再说识字也看不懂药方子。 不由迷惑道:“遮掩什么啊?” 陆若晴莞尔一笑,“当然是镇北王妃多年不孕,需要调理了。” “啊?”薄荷听得一头雾水。 “去吧,我自有安排。”陆若晴并没有多加解释。 等薄荷领命而去,让人偷偷摸摸的抓了药材,又偷偷摸摸的回来熬药,自然而然的,就散播出王妃怀孕艰难的消息。 如此过了几天,陆若晴便安排窈娘去送子娘娘庙,让人以为是去求子嗣的。 为了逼真,还让萧少铉陪着一起过去。 临行前,陆若晴轻笑,“倒要看看,背后是哪个妖怪跳出来唱大戏。” 萧少铉说道:“放心吧,不管谁跳出来都跑不了。” 说完,领着窈娘出门而去。按照萧少铉和陆若晴平时的习惯,出门的时候,自然是要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的。 窈娘上了马车,紧张的不敢坐,“妾身……,就坐在脚踏上面就好。” 萧少铉微微皱眉,“起来,弄得裙子皱巴巴脏兮兮的,像个什么样子?” “哦。”窈娘赶紧起身,然后试探着,怯生生的挤在角落里坐下。 萧少铉不悦道:“我又不是专门吃人的怪物,你用得着这样吗?你这样畏畏缩缩的,哪里像镇北王妃了?别人一瞧就不对劲儿。” “是,是是。”窈娘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紧紧抓住裙子,尽量让表情舒缓下来。 萧少铉便冷着一张清俊的脸,不再说话。 窈娘努力调整呼吸平静。 没多久,马车到了送子娘娘庙。 此处是一座很有年代的庙宇,沿路古树参天,草木茂盛,寒冬腊月也是一片常青绿色,看起来就生机勃勃。 加上今天晴得好,并没有下雪,所以是很合适烧香拜佛的日子。 萧少铉先下了马车。 他惯例的,伸手递向了自己的王妃。 窈娘虽然紧张的很,是在怕他,可也知道在外面不能畏畏缩缩,努力镇定的把手伸过去,然后借力下了车。 好在后面并无身体上的交集,跟着走进去就行了。 送子娘娘庙的人挺多的。 当然了,镇北王夫妇过来拜会,自然还是要单独给一个院子的。 庙里的老尼姑出来迎接,陪笑道:“能得镇北王殿下和王妃亲临,真是小庙的荣幸,菩萨知道了也会欢喜的。” 萧少铉鄙夷的看了一眼。 心道,菩萨又不是街头卖艺的,至于因此见个王爷王妃的就欢喜么?这个老尼姑说话真是粗鄙。 窈娘微笑回道:“师太客气了。” 她只象征性的应答了一句,没敢多说,免得不像陆若晴漏了馅儿。 老尼姑又道:“殿下、王妃稍作休息,请喝一点粗茶解解渴,等佛堂里的客人回避干净,再请二位贵人过去。” 萧少铉“嗯”了一声,挥手道:“退下。” “是是是。”老尼姑一脸喜滋滋的告退出去。 镇北王府的到来,不仅会给送子娘娘庙增添不菲的香油钱,等到回头镇北王妃回头有孕,还能打响送子娘娘庙的名气。 啧啧,那可就发了啊。 老尼姑欢喜的不行。 赶紧去清理来上香的普通客人,让他们全都暂时回避。 不一会儿,佛堂清理干净。 老尼姑又让人仔细打扫,铺了新的垫子,方才去请镇北王夫妇过来拜菩萨。 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不过,就在镇北王妃刚刚拜完菩萨,准备起身的时候,忽地来了一个脚步匆匆的小太监,说是宫里来的人。 萧少铉问道:“宫里有事?” 小太监气喘吁吁道:“殿下,皇上刚刚收到了漠北的奏折,传你进宫一趟。” 萧少铉眉头微皱,“怎么这般不赶巧?偏偏是现在。” 窈娘忙道:“既然是皇上召见,又是漠北那边有了消息,必定十分要紧,你先赶着进宫去一趟再说。” 萧少铉却迟疑道:“我走了,谁来保护你啊。” 窈娘微笑,“你去宫里,皇上就算找你说事儿能多久,不过一两个时辰罢了。我等下去厢房休息,先不自己回镇北王府,等着你回来接我。” 萧少铉闻言点点头,“也行,那我尽快赶回来。” 窈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平静情绪。 上前送他道:“你慢着些儿,不着急,我出来逛逛只当是透气了。” 萧少铉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说道:“我没回来之前,你可一定要呆在庙里头,不要自己一个人下山离去。” 窈娘微笑道:“好,你就放心吧。” 萧少铉这才脚步匆匆离去。 窈娘看着他出了院子,方才收回视线,说道:“我也乏了,再说也不好一直占着佛堂,挡了别人求子上香,就先回厢房歇着吧。” 老尼姑忙道:“好好好,王妃放心,我们这里的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 窈娘微微一笑,“好。” 她尽力模仿陆若晴平时的样子,淡定从容,波澜不惊,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一路领着缇萦等人往回走。 忽然间,听到空气里穿来“唧……!”的一声,尖锐突兀的声调,像是利刃一样划破了空气! “什么声音?”窈娘吃惊道。 老尼姑吓了一跳,忙道:“没事,没事!我这就去把捣乱的给撵了。” 她还只当是小尼姑们淘气,弄出动静来。 正要出去查看,刚刚迈出一只腿,就听见耳畔“叮”的一声,接着是“嗡嗡嗡”,一支利箭直接插在柱子上面! 老尼姑定睛一看,吓得尖叫,“妈呀!有刺客!” “啪!”又是一支飞箭射了过来,钉在柱子的另一处,也是嗡嗡作响。 “来人!保护王妃。”缇萦大声喊道。 “啪!啪!”利箭不停的从四面八方射来,宛若箭雨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缇萦面色凌厉,拉着窈娘直接退到了房间里。 “救命啊!救命……”老尼姑吓得乱跑,正好被院子里的一支飞箭射中大腿,顿时血流不止倒在地上,哀嚎道:“哎哟!要命了哦。” 但是,那些利箭似乎是冲着镇北王妃去的,并没有继续再射老尼姑。 “呼哧!”院子里的房顶上,忽地跳下来几名黑衣刺客,一个个都提着利剑,直奔方才窈娘藏身的房间而去。 刚到连廊上,就和闻讯赶来的侍卫们撞上,顿时霹雳乓乓的打了起来。 屋子里,窈娘吓得瑟瑟发抖,“缇萦,怎么办?怎么办啊?!外面好像来了很多刺客,侍卫们挡不挡的住啊。” 缇萦皱眉道:“你要是怕,就先钻到柜子里躲起来吧。” 窈娘声音颤抖,“那……,那你呢。” 缇萦凉凉道:“我还死不了!不劳你担心了。” 窈娘是真的害怕,她没经历过这种阵仗,更没有陆若晴真正淡定的勇气,找了一个柜子就钻了进去。 她在柜子里不停地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保佑啊。” 缇萦在外面道:“你再说个没完,要是刺客就来可就听见了。” 窈娘顿时吓得闭了嘴。 缇萦又道:“快把你的兜帽披风脱下来,给我!” “哦。”柜子里,窈娘一阵窸窸窣窣的忙碌,然后扔了一件披风出来。 缇萦当即穿在身上,带上兜帽,再加上长长的风毛挡住半边脸,猛一看倒像是陆若晴了。 她故意推门出去,喊道:“来人!快来人啊!” 院子里的几名黑衣刺客,正在和侍卫交手,双方都是有功夫的人,打得不分上下。 见她出来,立即有一名刺客闪身冲了过去! “啊!救命啊。”缇萦过着披风,拔脚就朝院子门口的方向跑。 刺客自然紧追不舍。 他们的目的,是只要杀了镇北王妃就能功成身退,所以才赶在镇北王离开的时候下手。 刺客三步两步追上了缇萦,大喊道:“去死!” 正文 547 何人指使? “啊呀!”缇萦假装被裙子绊倒,摔在地上。 那刺客顿时心里一喜,以为要得手了。 激动中,看也不看就举剑狠狠砍下,“哈哈,看你还往哪儿跑?受死吧!” 缇萦闪身就是一避! 刺客一剑重重扎在地上,剑身顿时被泥土卡住,一瞬间拔不出来了。 “呵呵。”缇萦在旁边一阵冷笑。 紧接着,便是一柄匕首犹如闪电般飞快划过! 刺客惊吓道:“你怎么会功夫……” 只可惜,他注定没有机会知道原因了。 缇萦手上动作利索,直接一剑割破了刺客的咽喉,顿时血流如注,倒地断气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的变故是在瞬间发生的! 旁边的刺客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同伴被“镇北王妃”一刀毙命,不由皆是惊吓,顿时有些慌了神! 缇萦又迅速地拣起刺客的长剑,雷霆奔袭而来! 她虽然是女子,但是功夫却比寻常侍卫更厉害一筹,加上刺客们吃惊慌乱,顿时就和侍卫们占了优势,杀得刺客们手忙脚乱! “留一个活口!”缇萦厉声道。 刺客们不认识她,侍卫们却知道她是王妃的心腹,自然听命于她。“啊!啊……”刺客一个接一个倒下。 很快,就只剩下最后一名刺客了。 此人明显知道打不过,便想要逃,结果却被缇萦一剑划破大腿,顿时脚软倒在地上。 “抓起来!”缇萦喝道。 侍卫们其实都已经受了伤,身上流血不止,但还是听话的冲了上去。 但是,却来不及了。 “唔……”那刺客像是自知早晚难逃一死,直接咬碎了牙齿里的毒药,顿时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的抬头不动了。 “死了?!”缇萦不由气急败坏,怒道:“你们怎么不上前拦着他,这下成个死人,还怎么审讯啊?线索都断了。” “没关系。”萧少铉忽然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殿下,都是属下失职。”缇萦赶紧请罪。 其实,她刚才离逃跑的刺客有点远,实在是追不上了。 “我手上已经有活口了。”萧少铉淡淡道。 “啊?”缇萦先是一愣,继而想了想,很快想起那个报信的小太监,顿时不言语了。 “王妃可还好?”萧少铉问道。 “在屋子里面呢。”缇萦一边回答,一边领路带着萧少铉进去。 屋子里,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萧少铉皱眉道:“人呢?” 虽然不是真的陆若晴在此,但是窈娘,也还是不要出事的好啊。 缇萦赶紧上前打开柜子,“快出来。” 窈娘这才战战兢兢的出来,看到萧少铉,顿时觉得一阵安心,“殿下,你回来了。” 萧少铉皱眉,“你居然钻到了柜子里……” 想要说她几句,又觉得懒得费口舌,横竖不是他的女人,与他无关。 因此道:“走吧,下山去。” 窈娘连声应道:“好,好,都听殿下安排。” 缇萦把披风还给了她,系好了,然后才跟着一起出去。 院子里的尸体,已经被镇北王府的侍卫处理干净,受伤的老尼姑也被小尼姑抬走,因此只剩下一片血污腥味儿。 出了送子娘娘庙,下了山,便可以坐马车回城了。 哪知道,萧少铉刚要喊窈娘上马车,就见官道上一对人马快速奔袭而来! 王府的侍卫当即上前,喝斥道:“何人?赶紧止步,休要惊扰镇北王殿下。” 对面的喊道:“我们是裕王府的……” 话音未落,就见萧濯带着兜帽披风冲了过来。 窈娘不由惊呼道:“裕王殿下!” 萧少铉当即瞪了她一样,斥道:“赶紧上车!” 窈娘吓得一哆嗦,“我……” “王妃,赶紧上车。”萧少铉寒着脸道。 “哦。”窈娘这才醒悟,身为“镇北王妃”喊裕王不合时宜,赶紧慌里慌张上了马车。 下一刻,萧濯就策马冲到了跟前。 他着急的翻身下马,问道:“听说你们遇到刺客了?!” 萧少铉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我……”萧濯着急,也顾不上掩饰太多,“你们一早出门,我就派人跟在后头,就怕出点什么事儿……” “就怕?呵呵,我看你是巴不得吧。”萧少铉冷笑道。 “当然不是。”萧濯脸色焦急,往马车上看了看,问道:“方才我见王妃上马车了?是没事了吧?” “有我在,你觉得会有什么事儿?”萧少铉挑衅问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濯总算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萧少铉见他一味的退让,也不好再斥责。 倒是心思一动,说道:“王妃在送子娘娘庙里求了几道符,是保佑子嗣平安,又刚巧遇到了你,就去裕王府送一个给裕王妃吧。” “啊?!”萧濯听得一头雾水,难以理解。 萧少铉今天是抽什么风了?居然主动的,让陆若晴去一趟裕王府?至于说什么,给无忧公主送平安符,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你不愿意啊?不愿意,拉倒。”萧少铉当即上了马车。“愿意,愿意。”萧濯赶紧道。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只要陆若晴能去,哪怕是萧少铉陪在旁边,也是愿意啊。 只可惜…… 等到了裕王府,从马车里走下来的女子,却不是他想见到的人。 “你……,是窈娘?”萧濯只一眼,就看出来她不是陆若晴了。 “看来你的眼睛恢复的不错啊。”萧少铉戏谑道。 萧濯心里一阵强烈的失望。 就知道,萧少铉不可能带陆若晴来的。 萧少铉问道:“怎么样?你的裕王妃现在是不是老实了?若是老实消停了,就把窈娘留下,我也省得替你养活姬妾了。” 萧濯还在失望中没回过来神。 窈娘生怕他不答应,忙道:“殿下,让我留在你的书房做一个小丫头吧。” 萧濯叹了口气,“好,你留下吧。” “多谢殿下。”窈娘激动不已,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喜悦之色。 “先让人带她下去,我还有话要说。”萧少铉道。 “来人!”萧濯当即叫来心腹,把窈娘带走,然后和萧少铉去了一个清净的屋子。 萧少铉正色道:“据我打探到的消息,窈娘……,很可能是南蜀国的人,而且身份还会比较贵重,所以你要小心提防点儿。” “什么意思?”萧濯不解道。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萧少铉大概解释了一下,“就是那个南蜀国的四皇子,一直在打探窈娘,甚至连若晴和窈娘长得相像,都被盯上了。” “还有这样的事?!”萧濯对此很是吃惊。 萧少铉勾起嘴角,“我本来是不想跟你说这些的,可是窈娘长得太像若晴,而若晴又舍不得让我杀了她,所以才叮嘱你好生看着窈娘。” 萧濯当即道:“这个自然,我会安排人保护好窈娘的。” 萧少铉却凉凉道:“能保护,就保护,实在护不住就不要留活口了。” 他挑眉,“裕王,你该不会有妇人之仁吧。” 萧濯微笑道:“自然不会。” 他之所以留下窈娘,只是因为窈娘长得和陆若晴一模一样,留在身边看着做个念想,算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若说感情,那是一分一毫都没有的。 萧濯正色说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就好。”萧少铉不再多加叮嘱,而是问道:“你的王妃怎么样了?现如今,应该不能出来闹事儿了吧。” 萧濯似笑非笑,“无忧啊,已经不能下床了。” “很好,告辞。”萧少铉一向没有废话,说完,问完,一刻也不打算多停留。 他出门上了马车,做出一副和陆若晴在一起的样子,快速回了镇北王府。 萧少铉还有正经事要办。 将那个赶来报假信的小太监送到王府刑房,一番严刑拷打,很快就招供了。 ----略微有些出人意料。 萧少铉带着新鲜出炉的消息,回来告诉陆若晴。 “李贤妃派的?!” “嗯,小太监全招了。”萧少铉沉声道。 “这……”陆若晴的眼眸转了转,叹了口气,“没想到啊,居然钓出一条意外的鱼,倒是新鲜了。” 萧少铉冷笑道:“呵呵,李贤妃现在是后宫主位,女儿沁水又和南蜀国联姻,手上还有一个十一皇子也是成年,难免心大了。” 陆若晴轻轻点头,“是啊,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问:“那现在要怎么办?” 萧少铉端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不紧不慢的道:“我已经让人放出消息,说是小太监被镇北王府抓了活口,李贤妃肯定会着急的。” “那她……,会怎么做?”陆若晴不由琢磨起来。 “死不承认?狗急跳墙?二者选其一了。”萧少铉将茶碗重重一放,墩在桌子上,顿时震得旁边的茶碗叮当乱响,隐隐杀气升腾。 他乌黑的眼眸好似万丈深渊,里面寒光四射。 萧少铉寒声道:“不管李贤妃最后选择什么,都只管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位吃斋念佛的贤妃娘娘,有多少本事!” 正文 548 年夜宴1 但是,接下来却没有什么动静。 陆若晴笑道:“咦,贤妃娘娘还真沉得住气啊。” 萧少铉却不屑道:“什么沉得住气?她再有本事,也不敢直接杀到镇北王府来,不过是暂时吗没法子罢了。”“嗯……”陆若晴靠在软枕上面,歪着头想了想,“照你这么说,贤妃是要等到我们下一次进宫的时候,才会动手了。” “快了,再过半拉月就是年夜宴。”萧少铉眼中一阵阵的寒气。 陆若晴叹气道:“哎,又得藏着大肚子去宫里。” 说实话,她是真不想去宫里走这一趟。 不说勾心斗角的心烦,单说她的肚子已经快六个月,不仅藏起来费事,而且挺着个大肚子也累啊。 陆若晴摸了摸肚子,微笑道:“还要我的乖宝一直都很听话,不闹腾娘。” 萧少铉凝重道:“这应该是你产前最后一次进宫,也是最后一次露面。过了年夜宴,之后再有宴席,那就得等到明年端午节,你早已经生产了。” 陆若晴忽然莞尔一笑,说道:“你说,我这么一直掩藏身孕,忽然蹦个孩子出来,会不会把别人给吓一跳啊。” 萧少铉认真想了想,忍不住也笑了。 他道:“应该会吧。” 两人虽然说笑,但是对于年夜宴进宫一事,还是很严肃谨慎的。 毕竟陆若晴的肚子已经大了,很容易露馅儿不说,行动也是十分的不方便。 加上知道李贤妃会有动作,不免更加警醒。 到了年夜宴这天,陆若晴格外仔细的打扮了一番。 她的衣服和裙子都很宽大,还选了厚实的料子,反正寒冬腊月穿得多也没啥奇怪,非常巧妙的遮住了肚子。 薄荷说道:“王妃原本就身量纤细,怀孕也只长了一点肚子,不见长肉,这么穿着根本看不出来肚子呢。” 缇萦也点了点头,“是啊,王妃又不娇滴滴的人,行动走路都和平时一样。” 话虽这么说,可到底是六个来月的肚子,少说也得十几斤。 陆若晴叹道:“沉甸甸的,好似装了一个大西瓜。” 萧少铉听得不满意,“说什么呢?我们家乖宝岂是大西瓜能比的?” “嗯,大金瓜。”陆若晴回头趣道。 薄荷和缇萦忍不住都笑了。 萧少铉也笑,“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吧。”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看着时辰差不多,便早早的出了门。 主要是想让陆若晴先到宴席,找好位置坐下,摆好裙子,手上再捧一个手炉,这样更不容易看出破绽来。 因为去的早,只有零星几个小宫妃到了场。 但都是身份平常的人,入不得主席,远远的在角落里说话罢了。 萧少铉搀扶着陆若晴入了座。 因为镇北王夫妇一向恩爱,旁人没有多想,反倒羡慕。 一名小宫妃悄声道:“瞧瞧,镇北王殿下对王妃可真够好的啊。” 另一人道:“是啊,镇北王又年轻、又清俊,手上还握着几十万大军的兵权,将来……,镇北王妃可真是有福了。” 在众人看来,萧少铉妥妥就是下一任皇帝啊。 那陆若晴不就是皇后了嘛。 不仅是皇后,还是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真是叫人羡慕嫉妒恨。 小宫妃们正在议论纷纷,艳羡不已。 冷不丁的,有人在后面轻笑,“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现在镇北王对王妃一心一意,不代表一辈子都这样啊。” 几名小宫妃纷纷回头,见到来人,都赶忙行礼,“给红药婕妤请安。” 红药甚是自得,“免了吧。” 她便是之前那个滑落面纱的美人,因为入了皇帝的眼,又得了宠,最近在宫里很是风光,颇有几分张狂之势。 红药扭着身子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道:“什么宠不宠的?都成婚好几年了,也不见有个动静,再宠也是白瞎了。” 现如今,外头都以为陆若晴去找送子观音娘娘,觉得她多半不孕不育。 也难怪红药会这么想了。 可是不巧,她的话音刚落就被人喝斥,“站住!满口胡沁什么鬼话?真是没规矩!” 红药最近甚得皇帝宠爱,总是被人捧着,不免有些眼高于顶。 闻言当即大怒,扭回头道:“说谁没规矩呢?” 永宁公主冷冷道:“说你。” 红药瞅了瞅是永宁公主,稍微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永宁公主没有嫡亲的兄弟,母亲端妃也不怎么得皇帝宠爱,只是一个无权无势公主罢了。至于驸马陆慕白,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红药哼哼道:“我说什么了?哪里没规矩了?公主刚来,听了半截话就给人扣大帽子,我可消受不起。” 在她看来,反正她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说陆若晴,永宁公主也不能把她怎样的。 但是,她错误的估计了形势。 永宁公主在以前的确无权无势,现在嫁了陆慕白,和镇北王府扯上了关系,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加上萧少铉和陆若晴就在不远处,自然更加无惧。 当即斥道:“放肆!你在背后非议镇北王妃,还有理了?你以为,别人都听不懂话里有话啊。” 红药气鼓鼓道:“我就随口说说,又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永宁公主何必对号入座?横竖你是有身孕的,又没说你。” 永宁公主更是恼道:“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到皇上跟前说一说。” 红药当然不敢了。 但是也不肯就这么低头,一扭脸,就往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根本不理会永宁公主的训斥。 永宁公主不免越发恼火,上前道:“起来!今天你必须给镇北王妃道歉!” 红药梗着脖子道:“我又没说镇北王妃,道什么歉?” 陆慕白实在听不下去,斥道:“你住嘴!先是非议镇北王妃,后又跟永宁公主顶嘴,这是哪里学来的规矩?真是不像话!” 被永宁公主训斥,都让红药不服气了,何况再被陆慕白训斥? 她当即叫嚷道:“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永宁驸马呀!你搞搞清楚,就算你是驸马,那我也是皇上的女人,论起来是你的长辈,别没个尊卑高低的……” 陆慕白脸色涨红。 他是斯文人,自然不擅长和泼妇吵架,不由噎住了。 永宁公主平日性子还好,现如今怀孕情绪不稳定,又见丈夫被羞辱,不由越发一股怒火蹭蹭蹭往上蹿! 她怀着孕,不好上前动手打人。 抓起一个酒壶就砸了过去,骂道:“混帐东西!” “哎哟!”红药被酒壶正正砸到了脸上,疼得嗷嗷叫,又喊道:“啊!我的衣裳,我新裙子啊,全都给毁了。” 陆若晴在不远处瞧了半晌。 没想到,事态越发严重,已经气得永宁公主动手了。 因此对萧少铉道:“你去瞧瞧,怎么那个红药和永宁吵起来了?永宁可是有身孕的人,别再被那些不知轻重的给冲撞了。” 萧少铉却道:“我为什么要去?你哥就在旁边,他又不是祁王,红药也不是老虎,犯不着吓得落荒而逃。” 陆若晴闻言哭笑不得,“好好,你不去,真是……,还不忘埋汰一下祁王” 虽如此,到底还是不太放心,递了一个眼色让缇萦过去了。 红药正在捧着脸哭,呜呜咽咽的,“永宁公主打人!永宁公主不讲道理打人了呀!皇上……,呜呜呜,皇上给我做主啊。” 永宁公主气得不行,“你们瞧瞧,她还在这儿当街撒泼了啊!” 陆慕白皱眉道:“走吧,不用理会了。” 横竖说也说了,骂也骂了,还用酒壶砸过了,还能因为红药几句话定罪吗?再闹下去,今晚的宴席都要被耽搁了。 永宁公主生气道:“呸!我就是看不惯这种长舌妇!” 红药哭道:“呜呜呜……,我做错什么了?我真是好可怜啊。” “走吧。”陆慕白伸手拉扯永宁公主,皱眉劝道:“你有身孕,何必气坏了自己?她要哭由得她哭,等下皇上来了,正好瞧着她这副眼泪鼻涕的样子,肯定倒尽胃口。” 这话一说,红药立即就停住了哭声。 是啊,不能哭得太丑,被皇帝瞧着恐怕会失去欢心的。 缇萦也过来帮着搀扶永宁公主,说道:“公主,我们王妃叫你过去一起说话呢。” 永宁公主这才道:“嗯,我们过去。” 红药被可怜兮兮撇在了一旁,气得快要爆炸了。 可是她再得宠,都不可能去打永宁公主的,更不用还是怀孕公主啊。 而且,这事儿还不好找皇帝告状。 一告状,就得说清楚前因后果,就要扯出她埋汰镇北王妃的事儿,继而惹得皇帝不悦。 所以,只能把这份委屈给咽下去了。 红药惦记着陆慕白刚才的话,怕被皇帝看到了哭花的妆容,急着回去补妆,咬了咬牙,阴沉沉的甩下一句,“等着!咱们走着瞧!” 她一脸气愤,不甘心的带着宫女匆匆离去。 这点宴席前的小插曲,并不是秘密,很快就传到了李贤妃的耳朵里。 李贤妃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半晌才道:“这样啊,那之前的计划可以改一改,还是把这个红药给用上吧。” 正文 549 年夜宴2而此刻,陆若晴正在劝解永宁公主。 她柔声道:“我知道嫂嫂是为了我出口气,不过嫂嫂有孕,暂且先不要理那些混帐,免得影响胎气。” 永宁公主啐道:“呸!到底是舞姬出身的破落户,上不得台面。” 陆若晴道:“可不是,那种身份能有什么见识?” 永宁公主看了看她,说道:“你现在也好脾气了,不过去说说,反倒是我因为怀孕脾气变得有点大,看不得烦心的事儿。” 陆若晴当然没说自己怀孕。 而是趁机转移话题,问道:“嫂嫂最近月份大了,我算着,下个月就该生产了吧。” “可不……”说到这个,永宁公主就忍不住吐槽,“肚子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晚上平躺压得心口慌,侧躺着又被扯得肚子难受,横竖都睡不好觉。” 陆若晴的月份比她小一些,但也略有体会。 因此笑道:“是啊,这月份大了,每天揣着一个沉甸甸的大西瓜,是不好受呢。” 永宁公主不由笑道:“看你说的,怎么就成大西瓜了。” 陆若晴安抚她,“嫂嫂再忍一忍,坚持一个月,等回头把孩子生下来就省心了。” 永宁公主却嘀咕道:“我听有经验的妈妈说,这孩子在肚子里还算省心的,等生出来,那才叫一个费心……” 她们姑嫂和睦,又是说起孕育相关的话题,不免说个没完。 与此同时,红药正在发脾气发个没完。 “可恶!可恶!” “给我等着!” “现在一个个都敢欺负我,等将来我找到机会了,再慢慢跟你们算账!” 红药气鼓鼓的,一边骂,一边上妆。 虽然生气,但是还想在今晚盛装亮相一回,在皇帝跟前讨讨宠爱,不然谈什么将来啊。 小宫女在门口催道:“婕妤,时辰快到了。” 红药不耐烦道:“来了,来了!” 她起身,提着裙子匆匆出去。 等出了殿堂大门,红药赶紧揉了揉两边脸颊,想要把脸上的怒气都先抚平,免得皇帝瞧见不喜欢就不好了。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试着喊道:“皇上,臣妾给你请安了。” 试了几次,方才觉得顺畅点儿。 路过一个假山的时候,小宫女在前面提着灯,说道:“婕妤,当心脚下有几步台阶,慢点儿走啊。” 红药哼道:“我不瞎,知道这儿有台阶……”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假山上头忽然冒出来一个黑影,直接扔了块石头下去! “啊!我的头!”红药一声惨叫,顿时鲜血满面倒在地上。 “婕妤、婕妤……”小宫女们都吓得慌了。 一窝蜂的,上前提着灯照亮查看。 红药躺在地上,痛苦嚎叫,“痛、痛……,痛死我了。” 有个机灵点的赶紧绕了过去,爬上假山,去追那扔石头的人,“站住!别跑。” 可是哪里还会有人?早就无影无踪了。 红药受了伤,自然不能这么血淋淋的去赴宴,只得又抬了回去,另外派人去叫太医过来。 却不想,太医过来给她检查伤口,居然诊出一个喜脉! 消息更快送到前面。 皇帝闻言吃惊道:“什么?红药婕妤受伤了?还有喜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宫女回道:“婕妤正说要来赴宴,路过假山的时候,忽然蹿出来一个黑影儿,就冲着婕妤砸了一块石头,把婕妤给弄伤了。” “然后太医诊脉查出喜脉了?”皇帝问道。 “是的。”小宫女回道:“太医说,婕妤的胎像才得一个多月,还不太稳定,加上受伤和惊吓影响胎气,需要好生休养呢。” 皇帝皱眉道:“那就让她歇着,朕等结束宴席再过去看她。” 嫔妃怀孕虽然是喜讯,但是红药身份卑微,宠爱短暂,也没有任何家世,自然不足以打断年夜宴席了。 于是,皇帝照常坐镇宴席之上。 照例是歌舞杂耍的表演,以及各种精美菜肴和琼浆玉液,众人聚在一起都是欢声笑语。 陆若晴却有点心不在焉。 她与萧少铉低声道:“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呢。” 萧少铉手里端着一杯美酒,冷声道:“被石头砸了,还能砸出一个喜脉出来,要是没人捣乱才怪了!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蹊跷。”陆若晴沉吟不语。 眼下红药受伤,又有孕,宴席结束皇帝过去看望她时,肯定不会消停了。 就是不知道,这是红药自己阴谋诡计呢?还是其他有心人的手段? 想到此处,陆若晴忍不住看了李贤妃一眼。 李贤妃被抓了人证,又不能亲自派人杀到镇北王府,今晚要是不动手,有点不合常理啊。 萧少铉低声道:“你别瞎琢磨了,安心些,凡事有我来挡着呢。” 陆若晴知道他不想自己烦心,微笑道:“好,那我就不管了。” 整个宴席下来无事发生。 只不过…… 等宴席结束,皇帝去看望红药的时候,少不得听了一通哭诉。 “皇上,求你给臣妾做主。” “无缘无故的,忽然就蹿出来一个人要砸伤臣妾。你看臣妾的头,呜呜呜……,要是留下疤痕破了相,可怎么办啊?” “还有臣妾已经怀了身孕,若是动了胎气,又该找谁负责啊?” “呜呜呜……” 皇帝安抚道:“好了,朕会让人去查的。” “皇上……”红药哭得梨花带雨的,拉着皇帝的袖子不放手,“臣妾自问进宫以后,和周围的人都是和睦相处的,没有得罪过人,唯一……” “唯一什么?”皇帝问道。 红药呜呜咽咽的哭道:“唯一和人起冲突的,就是……,就是今天宴席上头,臣妾和永宁驸马拌了几句嘴,想必是得罪驸马了。” 她心里有数,若是说她和永宁公主拌嘴的话,指不定皇帝会偏袒的。 毕竟永宁公主再不得宠,那也是公主,是皇帝的亲生骨肉啊。 而陆慕白,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 皇帝皱眉道:“你和永宁驸马拌什么嘴?” 红药擦了擦眼泪,斟酌说词,“原是有人在议论镇北王妃,说她得尽镇北王殿下宠爱,让人好生羡慕。” “嗯?”皇帝挑眉,不信事情就这是这样。 红药接着道:“我……,我就一时嘴快,感叹王妃虽然得宠却无身孕,刚巧被陆慕白听见,他就恼了。” 皇帝眉头皱了皱。 心下明白,红药必定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红药连连赔罪,“皇上,说起来是怪臣妾嘴不好,不该议论镇北王妃的。可是,臣妾也没有当着镇北王妃的面说,私下接了几句话而已。” 她忽地掩面大哭,“呜呜,哪里就犯了死罪?要被人用石头给砸死呢。” 说起来,她的罪过的确不算大,无非是嘴碎而已。 自然是罪不至死了。 红药这么一番说,一番哭,到好像是陆慕白因为生气,就派人对她下手了。 皇帝沉默了下,说道:“应该不是陆慕白下手的,他一个驸马,哪里有手段调动宫里的人?这件事,还是等查证以后再说吧。” “皇上,你误会了。”红要哭道。 “朕误会了?” “皇上……,臣妾不是说驸马对我下了手,而是担心……,得罪了镇北王妃啊。”红药捧着一张泪脸,嘴唇颤抖,仿佛对陆若晴害怕极了。 皇帝顿时沉默了。 红药又哭,“皇上,镇北王妃的手段人人皆知,若是她……,恼了臣妾怎么办?再说,镇北王妃又是出名的神医,而臣妾现在怀着身孕……” “住嘴!”皇帝不悦斥道。 “…………”红药吓得一抖,泪眼朦胧的不敢说话了。 皇帝沉着脸道:“朕看在你怀孕的份上,才过来哄你,也答应你会查清楚这件事。你却在这儿哭哭啼啼,没有证据,就暗示是陆慕白和陆若晴害了你,简直荒唐可笑!” “皇上……”红药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帝一声怒喝,“朕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年纪!” 红药顿时花容失色,慌张道:“皇上!皇上,臣妾没有撒谎,说得都是实话啊!” 皇帝讥讽道:“实话?你被人用石头砸了不假,但是这种事却不会陆若晴的主意,她还没有闲得这么发慌,对你一个小小宫妃的身孕做手脚!” 在陆若晴眼里,红药根本就不算是一盘菜。 红药脸色震惊无比,喃喃道:“皇上,你为何这般护着镇北王妃啊?她……,她对臣妾生了气,怎么就不可能对臣妾下手啊?” 越说越是伤心,“臣妾根本没有得罪其他的人,只得罪了她。” “蠢货!你还没有得罪其他人?” “没有啊。”红药喃喃道。皇帝冷冷道:“你得宠于朕,就是得罪了后宫其他的嫔妃!现在你又怀有身孕,更是会叫其他嫔妃眼红嫉妒,且用脑子想一想吧。” “不,不是的。”红药连连摇头,辩解道:“臣妾受伤之前,根本就没人知道臣妾怀孕,就连臣妾自己都不知道,就是说了镇北王妃几句……” 皇帝当即起身出去了。 红药只有姿色,没有脑子,再说下去实在浪费时间。 ----倒是幕后之人心思深沉。 皇帝出了门,便吩咐刘瑾,“去查!一定要查出假山上扔石头之人,抓不到活口,也要给朕查出一个线索来!” 可惜…… 还没等皇帝查出线索,抓到人证,红药就忽然上吊自尽了。 ----这可是一尸两命啊。 正文 550 年夜宴3 而此时,陆若晴刚刚回到镇北王府。 她还在庆幸,笑道:“虽说今晚出了一点岔子,好歹李贤妃没急在一时三刻下手,总算让我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萧少铉道:“快歇会儿。” 陆若晴搭着他的手,在美人榻上躺下。 靠着软绵绵的绣花枕头,说道:“至于后面,李贤妃想要怎么折腾都随意,反正我是不会出王府的,眼不见心不烦。” “理她作甚?都是一些下作手段。”萧少铉三分不屑,七分厌烦,对李贤妃的龌龊手段很是鄙夷,觉得多说都是恶心。 陆若晴却叹道:“有时候,下作的手段才给人添麻烦呢。” 心下琢磨着,李贤妃之后打算怎么做? 就算红药在皇帝面前哭哭啼啼,说她是被镇北王府的人用石头砸了,那也没证据啊。 之后呢?让红药小产,再栽赃镇北王府? 萧少铉见她目光闪烁不定,不悦责备道:“都说叫你别管了,想那些作啥?横竖不过是阴谋诡计,我让幕僚们商议着应对便是了。” 陆若晴微笑,“好,我不去想。” 可是…… 她不想,麻烦却由不得她不想。 宫里很快来人传话,还很急,“皇上传召镇北王妃进宫一趟。” 萧少铉出门问道:“做什么?大晚上的还进宫去。” 传话的是金銮殿的吉祥,以前陆若晴做御前女官的时候,是熟识的。 因此悄声道:“红药婕妤上吊死了。” 萧少铉闻言大吃一惊。 这么快?!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妈的!李贤妃不让人喘气啊。 “红药死了?”陆若晴现在大着肚子,遮掩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可不……”吉祥和她也有几分交情,细细道:“要说也是稀罕,她才怀了身孕,正该好好的养胎生皇子争宠,居然就想不开上吊死了。” “等等,想不开是什么意思?”陆若晴问道。 “这个嘛。”吉祥显得很是犹豫,咽了咽口水,方才咬牙道:“王妃,底下的话,我可是托着脑袋跟你说的啊。” 陆若晴微笑,“知道,承你这份人情。” 吉祥便道:“现在都说,因为红药婕妤说了王妃你的坏话,所以呢,你就叫人暗地里用石头砸死她……” “放屁!”萧少铉闻言勃然大怒,“要弄死红药,我直接上前一剑砍死就完事儿,用得着扔块破石头,还半天没砸死。” “好了,你先听吉祥把话说完。”陆若晴劝道。 吉祥缩了缩脖子,接着道:“反正外头都是这么说的,红药婕妤也是信的,就在皇上面前哭哭啼啼了好一阵,要告状,可是反而被皇上给骂了。” 萧少铉嗤的一声,“她那是活该,蠢货!” 吉祥苦笑道:“谁说不是呢?可是现在,红药婕妤上吊死了。都说是……,说因为受了镇北王妃的谋害,皇上又不给她做主,所以才想不开的自尽的。” 陆若晴沉吟片刻,吩咐薄荷,“去,给吉祥公公拿一千两银子茶水钱。” 吉祥忙道:“用不着,用不着!这也太多了。” 陆若晴却是微笑,“多了,就先留着,以后你总有递话给我的机会。” 吉祥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行,那我就讨了王妃的赏。” 薄荷很快拿了一千两银票出来。 吉祥笑着收了,然后道:“王妃,你还是快些进宫去吧。我瞧着,皇上应该不是怀疑王妃下了手,而是想着王妃医术好,让去看看红药婕妤死因的。” 陆若晴微笑道:“好,马上就来。”“那我在外头等着。”吉祥以为她跟萧少铉有话要说,也没多问,便先陪笑告退出去了。 陆若晴等人走了,才苦笑道:“瞧瞧,这……,我还说等下让人放个烟花,咱们一起在院子里欣赏欣赏,到底还是歇不成。” 萧少铉不情不愿的,“要不你就别进宫了!我去,我就跟父皇说,你回来以后头疼难受躺下了,实在起不来。” “别啊,倒像是做贼心虚。”陆若晴好笑道。 “可是你现在怀着身孕,才折腾了一来一回,这都晚上,还得点灯熬油的去宫里,岂不是累得慌?” “再说了,还要让你大着肚子,去看红药的尸体,把你熏着了怎么办?” “再不然,被那死相吓着了呢。” 萧少铉一口气说了许多理由。 陆若晴柔声劝道:“我现在胎像稳固的很,没那么娇气,慢慢儿坐着马车进宫便是。至于说什么被尸体熏着、吓着,那更是不可能了。” 前世里,她被关在大牢里面十年。 为了研究医术,什么千奇百怪的伤残犯人,她都是亲眼见过的,根本就不怕。 陆若晴又道:“别抗旨!再说,我也想弄清楚红药的死因,换做别人不放心,总得洗清我的嫌疑吧。” 好说歹说,总算把萧少铉给说服了。 不过准备出门的时候,陆若晴却担心道:“眼下黑灯瞎火的,搞不好李贤妃的人会在黑暗里埋伏,咱们且得应对一下。” 因此一共准备了三辆马车,一模一样,又加派了两倍的侍卫开路保护,沿途清理行人。 眼下大年三十儿,家家户户都是团聚一堂吃年夜饭,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街面上几乎就没有人,很是清净。 一路去皇宫十分顺利。 到了大殿,皇帝正坐在椅子里喝茶,抬头看了一眼,“来了。” 陆若晴先行了礼,然后道:“父皇,儿媳有话单独说。” 皇帝便放下了茶碗,“都退下。” 刘瑾赶紧带着人退出去了。 陆若晴给萧少铉递了一个眼色,让他关上了门。 这才说道:“有一件事,是我和少铉一起瞒了父皇,我……,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 “啊?!”皇帝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陆若晴便解下宽大的披风,双手展开,露出了圆滚滚的大肚子。 皇帝看了几眼,诧异道:“这……,都六个月了?怎么从来不听你们说起呢。” 陆若晴苦笑,“我这没有身孕,都总有麻烦找上门来,何况有孕?之前就有一个小丫头,鬼鬼祟祟的打听我的饮食,后来又出了送子娘娘庙的事儿。” 皇帝闻言便沉默不语了。 他自然知道,陆若晴说的话都是实情。 陆若晴接着道:“父皇,还请体谅儿媳的为难之处。” 皇帝摆摆手,“罢了,你好好养胎是正经的,朕早些晚些知道都一样。” “其实……”陆若晴叹了一口气,才道:“若不是出了今天这档子事儿,我还打算继续瞒着身孕,等到生产了再说呢。” “还瞒着?你这大肚子怎么瞒得住?”皇帝诧异道。 “这不年三十儿都过了吗?”陆若晴笑着解释,说道:“我想着,往后暂时没有需要进宫的大日子,只需好好养胎,到了三、四月也就该生产了。” 皇帝略一思量,也明白过来,“是了,下次宫里办宴席,得等到五月里的端午节去了。” 陆若晴道:“儿媳今天告诉父皇有身孕,不是想借着身孕,就能让自己为非作歹。” 她一声苦笑,“而是想说,儿媳现在一心一意只想养胎,哪里会去跟红药婕妤过不去呢?那是断乎没有的事儿。” 皇帝自然也不信,陆若晴会因为一两句拌嘴,就去杀害红药。 只是…… 皇帝脸色沉沉,说道:“原本朕还想着,先把红药给安抚了,再仔细查一查,总会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的,结果却……” 陆若晴却道:“不要紧,死人也是有蛛丝马迹的。” 皇帝闻言先是一惊,继而迟疑道:“你有把握,在红药的尸身上找出证据?” 陆若晴回道:“证据不一定找的到,但若是有蹊跷,我可以保证能够看出来。” 皇帝便要吩咐人,去抬红药的尸体进来验尸。 但是,看了看她的肚子又迟疑,“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会不会冲撞了?” 陆若晴道:“没事,我心里有数。” 皇帝知道她性子很是稳妥,医术也是没的说,便道:“那好吧,等下你自己悠着点来,若是不舒服了,就赶紧说。” 萧少铉也道:“记得,千万别逞能!” “好。”陆若晴连声应下了。 她重新穿好了披风,遮好了肚子,然后坐在旁边的椅子里歇息。皇帝喊了刘瑾,“让人把红药的尸身抬过来。” 刘瑾赶紧下去吩咐。 片刻后,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具尸体进来,上面用白布盖上了。 刘瑾担心皇帝看了犯恶心,忙道:“皇上千金之躯,要不然就先回避一下,免得被污秽之气给冲撞了。” 皇帝皱眉,“不用!朕又不是女子,没那么娇气。” 儿子不怕,儿媳怀着身孕也不怕,他却缩了,不是叫晚辈们看笑话吗?当然不行了。 刘瑾便不敢再劝。 好在陆若晴机灵,故意挑了一个位置,挡在了皇帝和红药的中间,然后才掀开了白布。 红药刚死,并没有任何秽气熏人。 只是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表情扭曲,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 ----隐隐透出一股子怨气。 正文 551 闹鬼 “哎哟!”刘瑾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的,赶紧用手挡住了眼睛,不敢再看了。 皇帝不悦道:“别鬼叫,一边儿去!” 刘瑾赶紧退后了几步。 陆若晴却是不怕。 只不过,她大着肚子实在不方便蹲身,也没法长时间弯着腰,不然会太累了。 因此说道:“抬起来,放到桌子上去。” 两个小太监都是一脸怯怯,看向皇帝,露出为难的神色。 皇帝皱眉道:“赶紧!” 小太监们闻言不敢怠慢,当即小心翼翼的抬起红药的尸体,动作轻巧的放在桌子上面,生怕磕着碰着了。 不是对红药尊敬,而是怕她冤魂不散在旁边看着呢。 陆若晴虽然是重生之人,但是并不怕鬼。 因为鬼并不可怕,人心……,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再说了,她又没对红药做过亏心事,怕什么啊?要怕也该是凶手害怕。 想到此处,陆若晴心里忽然闪过一个计策。 只是不急着说,而是先检查红药的尸体,一点点,一处处,每一个小细节都不肯放过,几乎快要贴上去了。 皇帝瞧着,心道,这个儿媳妇真是一个贼大胆儿,什么都不怕啊。 萧少铉却看不下去了。 他上前,拉扯陆若晴道:“你别凑那么近,再让这脏东西弄脏你的衣服,弄脏你的手。” 陆若晴却没有停,而是把银针包给掏了出来。 萧少铉诧异道:“这人都死了,你还能救活不成?!” 陆若晴回道:“都死透了,救什么呀?我是想辨一下她怎么死的。” “呃……”萧少铉立即不说话了。 医术方面,他实在是插不上手啊。 陆若晴倒是有条不紊的。 先扎针,然后又验针,末了,还掏出一张手帕包了手,拨动红药的脖子看了看,方才回了椅子坐下。 她舒了一口气,“有些累,我歇一下。” 大殿里一片寂静安宁。 乖乖!镇北王妃实在是太胆大了啊。 小太监们就不用说了,刘瑾也看得咂舌,即便是皇帝和萧少铉,一个九五之尊,一个杀人如麻不眨眼,也不乐意跟尸体打交道啊。 陆若晴却对着一具尸体不停摆弄,毫无惧怕之色。 ----任谁都要佩服三分。 陆若晴缓了一下,才道:“刘公公,我有话要向皇上回禀。” 刘瑾当即会意。 这是有些话不方便当众说,正好他也不想听,更不想多呆,当即领着小太监们退下了。 陆若晴这才道:“父皇,红药应该没有怀孕。” 皇帝惊道:“没有怀孕?!” “嗯。”陆若晴勾起嘴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给红药确诊喜脉的太医,应该是报了假喜脉,估摸人已经不在京城了。”皇帝闻言不由大怒,当即喊道:“刘瑾,去传给红药婕妤诊脉的太医!” 刘瑾隔着门应道:“是,这就派人去。” 陆若晴又道:“另外,红药也不是上吊自尽的,而是应该先被人捂死了,然后才被人挂在了房梁上头,做出自尽的假象。” “假的?你怎么知道?”皇帝惊诧不已。 “皇上请看。”陆若晴将就刚才用过的帕子,展开搭在红药的脸上,遮挡住了那狰狞怨气的脸庞,只露出脖颈上面的一道勒痕。 皇帝看了看,问道:“这淤血痕迹,难道不是上吊勒出来的?” 陆若晴微笑解释,“皇上难道不觉得,这道勒痕的颜色有点淡吗?” 皇帝不解,“淡?” 萧少铉凑过来看了看,想起军营里听来的一些言论,倒是有些见解。 他道:“如果红药是在活着的时候上吊,体内血液流动,被勒住的地方淤血堆积,应该会呈现深紫红的颜色,而且痕迹还应该更明显一些。” 皇帝虽然不懂,但是也大概听懂了。 接话道:“你们的意思,红药脖子上的勒痕比较浅,淤血少,应该是在她死了以后,才被人挂上房梁的。” 陆若晴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皇帝不由一阵脸色阴森。 陆若晴又道:“至于说她是被人捂死的,主要是因为临死前嘴鼻被挡住,呼吸不畅,所以五官都有些挤压爆凸,才会显得面目狰狞。” 她犹豫了下,“父皇,要亲眼看一看吗?” 皇帝铁青着一张脸,直接上手,把红药脸上的手帕给掀了。 果然,五官凸出爆裂狰狞吓人。 正在这时候,刘瑾又在门外禀道:“皇上,给红药婕妤看病的太医不见了。” “不见了?”皇帝气得脑子里一股热血上蹿,忍不住想要杀人。 “父皇息怒,千万保重龙体。”陆若晴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萧少铉上前扶着皇帝坐下,还亲手给端了茶过去。 皇帝忍了忍怒气,摆手道:“不用你来,你先坐下照顾好自己。” 陆若晴便依言坐下了。 她等着皇帝缓了缓,才道:“父皇,其实……,你不用着急,我们手上还有一个证人,大概知道是谁做的。” “证人?”皇帝的眼睛顿时精光四射,问道:“在哪儿?赶紧带上前来。” 萧少铉便道:“今晚进宫实在不方便,明天就把证人给送到宫里来。” 皇帝一脸恼火之色,“那你们知道是谁做的?!” 萧少铉刚要张嘴,陆若晴却拦住了他,“等等。” 她解释道:“父皇、少铉,我刚才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可以验证这个幕后黑手,所以人证先不急着送进宫来,免得打草惊蛇。” . 皇宫,李贤妃的住处。 心腹嬷嬷正在回禀,“皇上忽然传召镇北王夫妇进宫,去了大殿,还把红药的尸体给抬过去了。” 李贤妃蹙眉道:“查出什么没有?” 心腹嬷嬷一脸不在意,笑着回道:“能查出什么?红药人都死了,陆若晴的医术再厉害,也不能把死人救活了说话。” 李贤妃稍微安心了一些。 也对,若是有事,皇帝早就派人来传唤她了。 心腹嬷嬷又道:“这会儿功夫,镇北王夫妇应该已经出了宫,回王府去了。” 李贤妃闻言点点头,说道:“那就按照之前的计划,明天赶紧让人散播消息,就说是镇北王妃派人害死了红药,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心腹嬷嬷应道:“娘娘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 没有等到次日天明,半夜里,红药的住处就开始闹鬼了。 原本红药死了,又是横死,几个守灵堂的小宫女自然都很害怕,一个个心里发毛。 偏偏夜里还忽然起风了。 风刮过,树叶不停的沙沙作响,投影在窗户上的影子也要来晃去。 ----气氛越发阴森恐怖。 “啊呀!什么东西?!”一个小宫女忽然惊呼道。 “你别乱喊吓人。” “就是,就是!”一个年纪大点的宫女站起身来,上前斥道:“半夜三更的,你瞎叫唤个啥呀?没事儿也被你吓出毛病了。” “不,不不不!”前头那个小宫女瑟瑟发抖,指着窗户,“蕊珠姐姐,你、你你……,你看那窗户上头,好像有个影子啊。” 蕊珠闻言扭头,正好看到窗户上一个黑影闪了过去!她不由愣了一下。 “啊!有鬼啊!”另外一名小宫女已经尖叫起来。 “鬼啊!” “呜呜呜,一定是红药婕妤回来了。” 小宫女们都鬼哭狼嚎了起来,一个个吓得缩成一团儿,全都往墙角里钻。 蕊珠心下也是害怕。 但是不想露怯,努力壮了壮胆子,说道:“胡说!哪里来得鬼?指不定是什么人走过去了。” 小宫女吓得都快哭了,“没人,没人!这会儿灵堂里哪能有人啊。” 蕊珠心里突突的,咬了咬牙,“我出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为了壮胆,她从桌上抄了一个细长脖子的花瓶,当做武器握在手里,想着要是有人装神弄鬼就给一下子,直接打破头! 结果一出门,就听见“噗”的一声,一个滚烫的东西掉在了她的头顶上。 “哎哟!哎哟!这是什么?”蕊珠吓得赶紧低头掸落东西。 结果没想到,竟然掸落下来一团蓝幽幽的火团,落在地上闪了一下,就熄灭了。 而蕊珠的一头青丝秀发,也没燎掉一片。 她的头皮滋滋的疼,不由喊道:“你们快出来一个人帮我看看,头上是不是受伤了?快啊!再不来人,我打断你们的狗腿!” 另外三名小宫女害怕挨打,没法子了,才挤在一起猫腰出来。 结果刚一出来,又是几团蓝幽幽的火团落下。 “哎哟!我的脸啊。” “我的手,我的手……,哎哟,疼死我了。” 小宫女们不是这里被烫着,就是哪里被烫着,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蕊珠实在没了办法,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啊。” 好在红药生前算是一个受宠的,宫殿里有不少人,加上早就听得这边闹腾,因此一喊,就有好些宫人赶了过来。 蕊珠心里毛毛的,但是不愿意当着众人露了怯。 当即喝斥道:“来人!赶紧把灵堂给封了!暂时不允许任何人进进出出。” 横竖灵堂里头没有之前的东西,不怕偷,不怕贼惦记。 但是…… 第二天,等到天明不怕闹鬼的时候,蕊珠带着人进去打开灵堂的门,却发现棺材板已经被人掀开了。 蕊珠赶紧上前查看,却是惊呼,“天呐!红药婕妤的尸体不见了。” 正文 552 主子是谁? 红药尸体被偷一事,很快传开。 李贤妃闻讯大怒,“混帐!那么多人守着灵堂,一个个都是死人吗?居然能把棺材里的尸体给弄丢了。” 心腹嬷嬷忙道:“奴婢这就带着过去查看。” 但是,赶过去把整个灵堂翻了好几遍,就差把地皮掀起来了,却仍然找不到红药的尸体,仿佛人间蒸发了。 毕竟尸体那么大的一个东西,找不到,就是真找不到了。 心腹嬷嬷垂头丧气回去。 少不得,又挨了李贤妃一顿骂,“饭桶!蠢货!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全都给本宫滚下去!” “是,奴婢告退。”心腹嬷嬷赶紧落荒而逃。 没挨打,已经算是主子给奴才脸面了。 偏生事情还没完。 到了下午,之前看灵堂的宫女们就开始闹肚子,上吐下泻的,然后陆陆续续病倒。 特别是蕊珠连着泻了七、八回,都快站不起来了。 私下里,又传出一些流言蜚语。 说是红药死得有蹊跷,怕是有冤情,这是要回来报复害她的人了。 李贤妃闻言骂道:“胡说!全都是一派胡言!” 她有些心虚,并不愿意相信鬼神之说,而是认定有人在捣鬼。 因此吩咐,“派人看着灵堂的那几个宫女,盯着点儿,别叫她们疯疯癫癫说出胡话了。” 心腹嬷嬷当即会意,应道:“娘娘放心,奴婢这就派人去盯着蕊珠。” 结果刚要去,就有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 李贤妃见状更是大怒,斥道:“做什么?后头有鬼撵着你呢?!”小太监结巴道:“贤、贤妃娘娘,蕊珠……,蕊珠她疯了!在外头四下里疯跑,说是贤妃娘娘指使她,用枕头捂死了红药婕妤。” “什么?!”李贤妃闻言大惊失色,急得起身,“那还等什么?赶紧的,把蕊珠的嘴给堵上抓起来啊。” 小太监哭丧着一张脸,“来不及了,皇上已经派人把蕊珠抓走了。” 李贤妃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里,不说话了。 “出去,出去!”心腹嬷嬷赶紧挥手,然后急道:“贤妃娘娘,这可怎么办啊?早知道蕊珠的嘴这么不严实,就该早点杀了处理掉的!” “杀?谁杀?你去杀吗?!”李贤妃怒道。 她之所以让蕊珠对红药下手,就是不想牵扯自己宫里的人,这样才能没有嫌疑。 要是派自己的人去对蕊珠下手,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但是…… 没想到,蕊珠竟然被闹鬼的事儿给吓疯了,说了实话啊。 李贤妃只觉得一阵阵头疼。 她想了半日,咬牙道:“不管!蕊珠既然疯了,那么疯子说的话就不可信,所以这是蕊珠在污蔑我,横竖我不承认就完事儿了。” 外面忽然来了一名太监,传话道:“皇上传贤妃娘娘过去一趟。” 李贤妃强自镇定道:“好,这就过去。” 她到了金銮殿,意外的发现萧少铉居然也在,顿时心下觉得不妙。 再一看,跪在地上的不只是蕊珠,还有之前她派出去的那个小太监,居然也活生生的出现了。 李贤妃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原本萧少铉放出话,说是抓到了那个传话的小太监,还以为只是诈她。 毕竟陆若晴去送子娘娘庙,是为求子的,萧少铉应该心烦意乱,一直关注着陆若晴才对,怎么会留意到旁人呢? 所以,李贤妃以为小太监早就溜了。 没想到,居然被抓了活口! 皇帝凉凉问道:“贤妃,你有何话说?” 李贤妃当然不能就这么承认,而是装糊涂道:“皇上,你想让臣妾说什么啊?哦,是因为红药尸体丢失,要责怪臣妾管理后宫不利吗?” 皇帝没有心情跟她废话。 直接说道:“红药的尸体没有丢失,现如今还在棺材里面躺着,你不要纠缠这个了。” 李贤妃心下越发的凉,强撑笑道:“没有丢失啊?啊……,那就好,那就好啊。” “你少在朕面前装糊涂!”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蕊珠已经招人了,说是你指使她害了红药,生生用枕头把红药给捂死了。” “这是怎么说?”李贤妃自然不能承认,反倒辩解,“臣妾和红药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指使蕊珠害了红药?皇上,你别被蕊珠给骗了啊。” 皇帝脸色一片铁青,指着小太监,“这个小太监你总认识吧?是你宫里没错吧?他现在已经招认,是你指使他给镇北王报假信,把镇北王骗走,然后再让杀手行刺镇北王妃!” 李贤妃当即道:“皇上!这个小太监的确是我宫里的,但是我没有指使过他报假信,更没有指使什么杀手,去行刺镇北王妃啊!” “死不承认就行了?”萧少铉忽地一声冷笑。 “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李贤妃咬牙反问,一脸被冤枉了的气愤表情。 萧少铉朝外拍了拍手,“来人,带上来!” 李贤妃心口怦怦乱跳不已,转头看去。 只见一名小丫头被带了上来。 李贤妃愕然道:“这谁啊?我根本就不认识。” 萧少铉闻言一声冷笑,“你当然不认识了。” 李贤妃当即道:“什么意思?我不认识,也要找来污蔑做人证不成?也太过分了吧。” “呵呵,污蔑你?”萧少铉讥讽笑道:“你不认识这个丫头,不代表和你没有关系!因为你派人收买镇北王府的丫头,不可能亲自出面,都是奴才去办,自然不认识这个丫头了。” 李贤妃的目光轻轻一跳。 萧少铉问道:“怎么样?想起来了没有?你安排人收买镇北王府的丫头,鬼鬼祟祟的跑到厨房里打探王妃的饮食,还记得吗?” 李贤妃当即否认,“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萧少铉忽地拔出剑来,擦了擦,嘴里悠悠道:“我管你承认不承认,只要证据确凿,确认是你做的就行了。” “啊!你要做什么?”李贤妃吓得连连后退。 “替天行道!”萧少铉抬手一剑,直接狠狠的砍了下去! “皇上,救命啊……”李贤妃抱头大叫,想要逃跑,偏生又被裙子给绊住了脚,一下子就扑通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萧少铉重重一剑落下! “啊!”利剑扎在李贤妃的脸庞前,距离不过毫厘,剑气刮得她脸上寒浸浸的生疼,顿时直接吓晕过去了。 萧少铉拔了剑出来,插回剑鞘。 皇帝吩咐刘瑾,“叫几个人把李贤妃送回宫去,再叫太医过去诊脉。”刘瑾应道:“是。” 当即带着几个小太监上前,把李贤妃给抬走了。 没多久,太医过去就诊断李贤妃病倒,需要暂时静养,免得不宜休养身体。 皇帝便下了恩旨。 让李贤妃安心在宫里休养,至于六宫事务,则全部交给端妃和静妃处置。 这一套和风细雨的手段弄完。 大家心里都有数,李贤妃肯定和红药的死脱不了干系。 但是皇帝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没有明面上发作,而是以李贤妃生病为由,褫夺了她的协理六宫之权,并且软禁了起来。 一场天大的风波平缓的化解过去。 陆若晴对此很是满意,说道:“毕竟眼下正值过年,闹得腥风血雨的不合适,再说也免得李贤妃狗急跳墙,影响了我安心养胎。” 萧少铉接话道:“你先养胎,至于李贤妃的事儿,等你生产完再慢慢处置也不迟。” 陆若晴端着甜羹喝了几口,然后放下。 她道:“李贤妃要是识趣的,就此收手,皇上估计还会给李阁老一个面子,让她以后带着十一皇子养老。毕竟我现在平安无事,至于横竖红药死不死的,与我无关,也没必要死死抓着不放。” 这样的话,李贤妃应该还能多活几年。 陆若晴又道:“但是,难讲李贤妃不肯收手啊。” 萧少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当即寒声,“李贤妃还是赶紧收手的好,若不然……,就直接送她上路!” 陆若晴微笑道:“罢了,横竖后面我不用进宫去,呆在王府里,稍微留心一点就是了。” 不过,萧少铉却还是要再进宫的。 初一到十五,宫里各种宴席连绵不断,他自然避不开。 而皇帝知道陆若晴有孕,又过了年夜宴,自然不会再特意关注她有没有进宫,旁人更是不敢多说什么。 陆若晴便安心在王府里养胎。 后院里,一簇簇的殷红色红梅开得极好,仿若一片片红云彩霞。 陆若晴坐在凉亭里面,烤着火炉,喝着热茶,欣赏着眼前的冬雪红梅景象,倒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缇萦忽然踏雪过来,低声道:“王妃,裕王说他的眼睛有些问题,想让王妃瞧一瞧,人已经在后门等着了。” “嗯?”陆若晴挑眉,诧异道:“他的眼睛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出问题了。” 缇萦问道:“那现在是让裕王进来,还是打发他走啊?不然他一直呆在后门,时间长了,肯定会被路人看到的。” 陆若晴犹豫了下,说道:“你去悄悄带着他进来吧。”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萧濯的眼睛瞎了啊。 正文 553 逼急了她 片刻后,缇萦领着萧濯进了后院。 陆若晴依旧坐在凉亭里。 从萧濯的角度看过去,一簇簇的红梅开得极艳,宛若片片红云,又好似点点红宝石,但她却依旧人比花娇。 在红梅的映照下,衬得她殊色照人的容颜美得迷离。 萧濯不仅微微出神驻足。 陆若晴侧首看向他,诧异道:“站在那边做什么?不是说,眼睛出了毛病吗?” 她声音清澈,恍若山间小溪水流缓缓。 萧濯顿时就轻轻笑了。 他走过去,笑道:“看你今天的闲情雅致还不错,在这儿赏梅呢。” 陆若晴穿着茜红色的锦缎长袄,领口袖口都滚着花狸毛,粉融融、蜜盈盈的,衬得脸庞宛若盈玉一般光彩照人。 她浅笑道:“你别扯淡了,赶紧说说,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萧濯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视线缓缓下移,最后落在她的肚子上面。 陆若晴本能抬手挡住了肚子,不悦道:“你做什么?” 萧濯眼中光线明灭不定。 他嗓音低哑,“你……,是不是怀孕了?” 陆若晴惊愕的看向他。 萧濯再问:“真的?” 陆若晴知道他心思玲珑剔透,并没有遮掩。 只淡淡道:“嗯,被你猜出来了。”萧濯便是一声叹息,“我就说,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让窈娘代替你出门,必定是有什么不方便。而且最近几次的宴席,你都很是谨慎,生怕和别人起了争执,所以……” “好了。”陆若晴打断他,问道:“你该不会假装说自己眼睛有毛病,实际上,只是过来看我有没有怀孕的吧。” 萧濯抿嘴不言。 陆若晴有点不悦,“你就不能编一点好的借口,非得咒自己瞎了?” 萧濯目光闪烁不定。 她这……,算是在关心他吗?所以,是因为方才担心而生气的。 陆若晴蹙眉,“既然没事,也知道你要确认的消息,劳烦替我暂时保密,先请回吧。” 萧濯自然不肯就这么走。 他道:“来都来了,让我在你这儿看看红梅,喝一盏茶吧。” 陆若晴皱皱眉,“行,喝完就走。” 萧濯知道她怕萧少铉你回来,见到他又是一番风波,能留他喝一盏茶已经是让步了。 因此并没有得寸进尺,而是点头,“嗯,就喝一盏茶。” 陆若晴问他,“喝什么茶?” 萧濯原本想说一句,“见到你就行,喝什么茶都一样。” 但是,看着旁边虎视眈眈的缇萦,只能把话又给咽了回去,改口道:“云雾银针吧。” 陆若晴便道:“薄荷,去泡一盏云雾银针。” 萧濯既然好不容易见她一次,自然舍不得浪费,便闲闲聊了起来。 “你准备生产前都对外保密?” “嗯。”陆若晴点头,“公开了我怀孕的消息,又没好处,反倒会惹出很多麻烦。” 萧濯问道:“送子娘娘庙的事儿,还有红药的死,是不是都和李贤妃有关?” 陆若晴一声嗤笑,“有关?就是她。” 萧濯眼中顿时阴霾闪过。 陆若晴端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要不是因为怀着身孕,不想闹事儿,这一次绝对不会如此轻饶李贤妃,真是便宜她了。” 萧濯沉吟了片刻,说道:“既如此,何不趁机让李贤妃作一个大死?” 陆若晴挑眉,“你想做什么?别乱来。” “这事儿你不用操心。”萧濯忽地微笑,说道:“等下萧少铉回来了,我跟他说,你安生在后院里呆着就行了。” 陆若晴,“…………” 什么鬼?萧濯这是让她安心养胎啊。 萧濯看着她惊愕的表情,顿时心下明了。 他苦笑道:“我自然是不喜欢你怀孕,也不喜欢看着给萧少铉生孩子的,但也不能盼着你怀孕有事,再害了你啊。” “行了,行了,说这个干什么?”陆若晴受不了他这肉麻劲儿,叫人听着不像话。 萧濯也不想说这个话题。 他想了想,说道:“之前萧少铉说,窈娘是什么南蜀国的贵人,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后来查到什么没有?” 陆若晴没好气道:“我一个孕妇,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去哪里查南蜀国的消息?再说这没头没脑的,大海捞针能捞出什么来?” 萧濯知道她心里还是有气,陪笑道:“好了,我下次不说眼睛有事儿了。” 陆若晴瞪他,“还有下次?!” 萧濯赶忙摆手,“没有,没有。” 正说着,薄荷端着一盏新泡的云雾银针过来。 萧濯便接了茶,尝了尝,然后夸道:“这茶不错,轻薄而不虚浮,清香不失淡雅,入口之后还有淡淡的回味儿。” 陆若晴当即道:“别想从这儿要茶叶,有也不给。” 萧濯,“…………” 他一阵无语,苦笑道:“我还不能夸夸了。” 薄荷在旁边笑道:“裕王尝尝,是用什么水泡的茶?” 萧濯便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然后才道:“是今年的梅花树上的新雪吧?唔……,又好像不是,可能是……” 陆若晴嗤的一笑,“是今早上剩下的洗脸水。” 萧濯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跟着说笑,“难怪呢,我说喝着一股子脂粉气儿,挺别致的。” 陆若晴便道:“你要茶叶,我是舍不得给的,要洗脸水还是管够,明天就让人给你送一大盆过去。” 薄荷和缇萦在旁边都笑了。 萧濯也笑,“行啊,那我就等着了。” 正说着,就听小丫头过来回禀,“殿下回来了。”萧濯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但他很快缓了过来,并且起身道:“那你歇着,我去前面找镇北王说话。” 陆若晴担心道:“你跟他说什么?当心他揍你一顿。” “不会的。”萧濯闻言呵呵的笑,“再说了,我也不是不会功夫的呀,真打起架来,打不过还可以跑嘛。” 陆若晴送他一个白眼,“赶紧走!我管你缺胳膊断腿儿呢。” 萧濯笑笑,“那我走了。” 等他出了院子,缇萦当即没好气的嘀咕道:“最好殿下真的揍他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他以后再也笑不出来。” 陆若晴笑道:“算了,萧濯也不是好惹的。” 萧濯只是外表一副翩翩斯文公子模样。 想当初在桥上打斗那一次,萧濯可是和萧少铉打得难解难分,最后萧少铉为了保护她,还被给威胁得给跳河了。 真打起来,就算萧少铉能够打赢萧濯,自己肯定也是要挂彩的。 不过,萧濯一向不办没把握的事儿。 他既然有自信去找萧少铉,就肯定有办法不打架,倒是不用操心了。 陆若晴继续欣赏红梅,吩咐道:“去折几支开得好看的,花骨朵儿多的,等下拿回去插在瓶子摆着,也算添一份景致。” 薄荷忙道:“这就叫人去折梅花,保管好看。只是王妃出来好一会儿,呆得够久的,还是先回去暖和吧。” “嗯。”陆若晴本身就是大夫,心里怀孕娇贵,自然也不想身上沾惹太多的寒气。 等她回了屋,小丫头们很快就折了梅花回来。 因为闲着,陆若晴便指挥着怎么插瓶,怎么摆放,倒是忙活了好一阵子。 等到摆放完毕,萧少铉忽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陆若晴瞅了瞅他,诧异道:“你没见着萧濯吗?他还说有事跟你商量,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少铉脸色凝重挥手,“缇萦,你们都出去。” 陆若晴见他神色如此郑重,便先不语了。 等丫头退出去,萧少铉才道:“我见到萧濯了,该说的也说了。只不过还需要安排一下,让幕僚们先商议着,晚点我再过去拿主意。” “安排什么?商议什么?”陆若晴问道。 “你就不用管这些了,好好养胎。” “…………”陆若晴一阵无语。 在养胎这件事上,萧少铉和萧濯竟然奇异的达成了一致,都不让她过问。 虽说前者是为了她和孩子,后者只是为了她。 ----但效果一样。 她叹了口气,“行行行!我不管,谁让我是没有见识的后宅妇人呢。” 萧少铉听了这话倒是好笑,“你还没见识?你要是见识起来,可是没几个人能吃得消的,不知道要坑多少倒霉蛋呢。” 陆若晴哼道:“反正我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不管的。” 如此一来,她还真的撒手不管了。 接下来的几日,萧少铉都基本呆在了书房里,和幕僚商议琢磨,常常忙得午饭都没有回来一起吃,知道天黑才回来歇息。 至于萧濯,也是一样在和幕僚们忙个不停。 而陆若晴说不管,就真不管,每天吃吃喝喝好生悠闲,一片难得的安宁。 如此隔了几日,外头忽然渐渐有了消息。 这天下午,缇萦吃惊的回来禀道:“王妃,现在外面的茶楼酒馆里都在议论,说是皇上准备册封镇北王殿下做太子呢。” “啊?!”陆若晴闻言亦是大惊,诧异道:“还有这样的小道消息?” 缇萦连连点头,“是啊,大家议论的很是热闹呢。” 陆若晴便沉默不语。 缇萦压低声音,悄悄问道:“王妃,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殿下他……,有没有跟你透露什么小道消息?也好叫我安安心啊。” 陆若晴看了她一眼,“好了,不要再议论此事了。” “哦。”缇萦赶紧闭了嘴。 陆若晴却是心思漂浮。 太子?皇上打算册立萧少铉为太子?这绝不可能! ----事情一定另有玄机。 正文 554 橄榄枝 有关皇帝要册立萧少铉太子一事,实在太过劲爆。很快,就成了京城内外的热门话题。 而皇宫里的李贤妃,时刻关注着镇北王府的动静,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她不由心急如焚,吩咐心腹嬷嬷道:“赶紧的!让人往李家走一趟,找到我爹,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皇上真的想册封萧少铉做太子,让我爹给个解决的主意。” 结果却不顺利。 派出去的人回了李家一趟,回来道:“李阁老说,他不知道有这档子事儿,也劝娘娘不要掺和进去,安安分分的呆在后宫里头便是了。” 李贤妃顿时心里一凉。 其实,她早知道李家一直是走纯臣路线的,并不为哪位皇子站队。 但是想着,只要她跳出来扶植十一皇子,李家就有洗不清的结党嫌疑,自然不站队也站队了。 却不料,父亲一口就给拒绝了。 李贤妃又是失望,又是恼火,吩咐道:“再派人去找我哥哥,问他打算怎么办?告诉他,我要是混吃等死的呆在宫里,迟早要被人给吃了。” 于是,心腹嬷嬷再次安排人前往李家。 等了半日,那去李家的小太监灰溜溜回来,哭丧脸道:“娘娘!不成啊,李大人见到奴才就痛骂了一顿,还说要是再敢去人,就直接打断那人的退!” 哥哥也不帮她?李贤妃气得肝都是疼的。 她恼火道:“我就不信,李家没有一个人肯帮我!赶紧派人,不去找我爹,也不找我哥哥,就去找我娘,让她立即进宫一趟,我亲自跟她说话。” 心腹嬷嬷劝道:“娘娘,今儿天色已经有点晚了,若是再派人出去,肯定没法在宫门落钥匙前回来。再者,一天三趟的派人去李家,皇上那边只怕会询问的。” 李贤妃气道:“那就明天!” 但是,一夜过去,却传来李太夫人病倒的消息。 李贤妃顿时给气炸了。 她才不信,她娘会刚巧在这个时候病倒,肯定是借口生病,然后就有理由不进宫了。 李贤妃气得心疼、肝疼,脑仁儿疼,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在她看来,萧少铉虽然掌握兵权,但是霍家军却不能马上飞过来。 所以,只要李家肯支持她,支持十一皇子登基的话,想法子让皇帝册封十一皇子为太子,事情就成功一大半了。 十一皇子要是成了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自然会有忠贞刚骨的老臣们护着,有朝廷的军队护着啊。 萧少铉再能耐,还能直接领兵造反了不成?那是谋逆! 所以,这时候只要李家的人帮忙,十一皇子就可能是太子了呀。 ----偏偏李家的人不支持。 李贤妃心里着急,就好像眼睁睁的看到了金山银山,但是中间却隔着一条河,偏偏李家的人还不帮她搭桥,过不去啊! 忽然间,她的脑海里灵光一闪! 既然娘家不肯帮她,那为什么不动用女儿女婿的势力呢?现如今,她的女儿沁水公主,可是南蜀国的四皇子妃啊。 再说了,之前南宫夙云就跟她保证过,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帮! 不然的话,也不会把女儿送给南宫夙云了。 李贤妃当即招招手,叫来心腹嬷嬷,“赶紧的,让人去和南宫夙云的属下送信,让他们这次务必动用全部力量帮我!” 这一次,事情进展意外的顺利。 南宫夙云留在京城的负责人,见了李贤妃的人以后,一口答应会尽全力辅佐李贤妃,还说是四皇子之前留下的交待。 李贤妃收到回信不免自得。 心下洋洋得意,觉得南宫夙云肯定是等着她做太后,然后好借助她的势力,以便将来在南蜀国可以夺嫡胜出。 这种互惠互利,完完全全就是人之常情嘛。 ----因此丝毫没有怀疑。 李贤妃忍不住发了一会儿美梦。 等十一皇子做了太子,将来再做皇帝,她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娘娘了。 那时候,整个中原朝廷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再稍微辅佐南宫夙云一把,把他扶上南蜀国太子的宝座,之后做南蜀国的皇帝,她的女儿沁水公主就是南蜀国的皇后了。 哈哈哈…… 到那会儿,整个天下都得听她发号施令! 李贤妃真是越想越美。 这下子,吃得下饭、睡得着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 南蜀国,四皇子府。 在皇帝册封萧少铉的消息刚传出时,就南蜀国的线人,第一时间给南宫夙云飞鸽传书,因此没多久就收到了消息。 南宫夙云拆开信飞快一看,继而勾起嘴角,“很好!终于等到机会了。”他当即进宫,飞快地向薛皇后说明情形。 隔着重重水晶珠帘,美人榻上躺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保养很是得宜,看起来仿佛才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但实际上,薛皇后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年纪都快四十岁了。 “哦?你又要去中原了。”薛皇后声音清澈似水,言语间还带出几分少妇的娇态,抬手捋了捋发丝,手腕上的赤金玲珑手串便往下滑。 寂静的大殿里,顿时响起一串“叮铃铃”的动静。 南宫夙云躬身回道:“是的,此事宜早不宜迟,这一次保证能把陆若晴带回来。” “保证?”薛皇后长了一双灵动的眼睛,波光流转不定。 南宫夙云握了握拳,咬牙道:“不成功,便成仁!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儿臣都是在所不惜,一定拼尽全力替母后办成此事!” “本宫信你。”薛皇后头上戴着一支九尾嵌红石的凤钗,坐起来的时候,凤钗的挂坠流苏边莹莹晃动,折出宝光闪烁。 “母后,慢一点儿。”南宫夙云立即上前搀扶。 “还是你最贴心。”薛皇后似笑非笑搭着他的手,斜了他一眼,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南宫夙云没有答话。 只是恭谨的扶着她在椅子里坐下,又给端了一杯茶,“母后,喝茶。” 薛皇后曼声道:“行了,你也坐吧。” 南宫夙云心里有些着急。 他现在,恨不得立即赶到中原那边去。 薛皇后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轻轻笑道:“别着急,我让去安排一下官渡口,等下你坐商船直接北上,免得叫人发现了行踪。” 南宫夙云眼皮一跳,“走水路?” “是的。”薛皇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肃然道:“我会另外在明面上给你派一个差事,借此掩饰你的行踪,你再走水路,自然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南宫夙云想了想,应道:“甚好,母后安排的很是妥当。” 薛皇后便叫了心腹进来说话。 她细细的耳语了几句,再挥挥手,那心腹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南宫夙云在旁边轻轻拨着茶。 薛皇后脸上又浮起微笑,对他说道:“你这次去中原朝廷,找个机会,私下里和无忧悄悄见上一面,告诉她,我和嫏嬛、崇明都很惦记她。” 嫏嬛公主是她的大女儿,崇明太子是她的小儿子,都是无忧公主一母同胞的手足。 南宫夙云面色不变,认真点头,“好,我一定会转告无忧的。” 薛皇后幽幽一叹,“无忧啊,都是因为一张脸给毁了。我实在是心疼她,不忍心约束她,所以养得她娇生惯养的,从小就脾气不好。” 南宫夙云笑道:“母后放心,那裕王萧濯甚是年轻俊俏,深得无忧的喜爱和欢心。偏巧萧濯又因为中了蛇毒,瞎了眼睛,不会计较无忧容貌的,所以他们应该甚是恩爱。” 他撒起谎来,表情和平常说话一模一样。 薛皇后并没有瞧出任何不妥。 只是说道:“你这次去了中原,记得稍微点拨一下无忧。既然嫁了人,就不要和从前做姑娘时一般脾气,好好的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以后的人生才得美满。” 南宫夙云正色应道:“好,我一定把母后的话带到。” 他说完,又笑了笑,“母后放心,横竖无忧现在已经怀孕了,能有多大的脾气?等到回头生下孩子,做了娘亲,看在孩子的份上自然也把脾气改了。” 薛皇后却并不看好,只道:“但愿她能懂事吧。” 宫人在门外禀道:“皇后娘娘,午膳要现在呈上来吗?” 薛皇后看了南宫夙云一眼,勾起嘴角,“横竖办事的人还没回来,你就算急着去中原,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吃过午饭再走罢。” 南宫夙云微笑道:“好,那就打扰母后了。” 远在千里之外…… 京城,镇北王府也准备吃午饭了。 陆若晴抬手,指了指,“把那个酸酸甜甜的小萝卜端过来,我想吃点爽口的,鸡汤今天就先不喝了。” 薄荷赶紧给她端了过去。 萧少铉问道:“是嫌鸡汤油腻吗?要不要让厨房做一份鱼头豆腐汤?” “不用。”陆若晴已经就着酸甜小萝卜,吃起来了。 萧少铉见她的确喜欢吃这个,胃口又好,再想着她是大夫知道如何安胎,便没再多劝,只是时不时的给夹个菜。 一顿饭温馨平静的吃完。 等撤了席,陆若晴闲话问道:“李贤妃最近有没有新的动静?不能真老实了吧。” 萧少铉嗤的一笑,讥讽道:“老实?她之前不停的联系李家的人,要么李家支持她,要么被李家拒绝恼羞成怒,怎么着都不会消停的。” 陆若晴点点头,“也对,估摸很快就会有幺蛾子了。” 正文 555 真假虚实京城里,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 眼见的出了正月里,节庆的气氛慢慢退散,大家又开始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各自步入正轨过日子了。 陆若晴私下道:“李贤妃还挺沉得住气的,这都个把月了,还是不见动静呐。” 萧少铉看着她犹豫了一下。 “怎么?”陆若晴眼尖,瞧着他眼里闪过的遮掩,“莫非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了让我安心养胎,就不告诉我。” 萧少铉犹豫了下,才道:“其实,你听听也无妨,免得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的。” 陆若晴问道:“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不好说。”萧少铉眉头微皱,“李贤妃那边肯定不会消停,私下里派人和好些官员来往密切,现在看着平静,应该只是暂时没发作而已。” “听你的意思,还有别人也不老实?是祁王吗?” “不是。”萧少铉回道:“南蜀国那边有人过来了。” 陆若晴惊讶道:“啊?是南宫夙云的人吗?” 萧少铉却道:“起初我也以为是南宫夙云派来的人,但是根据后来的线报,对方应该不是南宫夙云的收下,而是南蜀国楼家的人。” “什么意思?”陆若晴听得一头雾水,不解道:“楼家的人来中原京城做什么?难道他们要和李贤妃联手?不可能吧。” 萧少铉眉头微皱,“估摸不是,但是浑水摸鱼也说不好。” 他道:“毕竟要是搅乱了中原的格局,对南蜀国是大大有利的,楼家的人想要趁机过来分一杯羹,也不是不可能。” 陆若晴又问,“南宫夙云呢?他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吗?” 萧少铉闻言回道:“据线报,南宫夙云被皇帝派去修皇陵了。估摸……,暂时赶不上这趟浑水,不过也难说他留在京城的人,会不会掺和进来。” 陆若晴听了这一桩桩的事儿,千头万绪的。 不由叹气,“原来外头这么多事儿。难怪你都不跟我说,听着的确叫人烦心,心怀不轨的人实在太多了。” 萧少铉认真的看着她,认真说道:“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心里大概有个数,免得你胡思乱想,可不是让你因此而分心费神的。” 陆若晴微微一笑,“放心,我肯定把养胎放在首位……” 她的话音忽地戛然而止。 “怎么了?”萧少铉担心问道。 “我忽然想到……”陆若晴美眸流转,看向他,“你说,窈娘该不会是楼家的血脉吧?因为南宫夙云一直在打探窈娘,楼家知道了消息,所以找了过来。” 萧少铉听完静默了片刻,然后道:“嗯,不排除这种可能。” 陆若晴便道:“那你记得通知萧濯,务必看好窈娘,必要时先将窈娘转移到别处,不然很可能会惹出麻烦来。” 萧少铉有一点点不舒服。 因为萧濯对陆若晴几次有恩,陆若晴又是知恩图报的性子,总是不知不觉的会关注,希望萧濯平安无事。 偏偏他还不方便说。 不然说了,倒好像他在怀疑陆若晴,怀疑她对萧濯有什么心思,反倒更尴尬了。 因此当即一句话带过,“好,我会通知他的。” 陆若晴想了想,说道:“不过呢,我倒是希望楼家的人,只是单纯的过来寻找窈娘,而不是和李贤妃串通在了一起。” 萧少铉便顺着她的话点头,“嗯,但愿吧。” 然而,事情并不是他们期望的那样。 南蜀国楼家的势力很是庞大,家族分支众多,楼家的子弟也难免良莠不齐。 这次来中原京城的楼家公子,只是旁支里面的一个纨绔,被南宫夙云的人哄骗,说是来中原做生意能发大财,便稀里糊涂的跟着来了。 然后再安排这位公子整日花天酒地,玩得乐不思蜀。 南宫夙云的人则打着楼家的名号,假借做生意之由,四处打探消息,别人自然都以为是楼家公子的意思。 而南宫夙云,表面上去给皇帝修缮皇陵,实际上一路水道北上来了中原京城。 “四皇子放心。”心腹进来回道:“萧少铉的人一直悄悄盯着,跟了好些天,应该会把楼家公子的消息回禀与他,不会出差错的。” 南宫夙云满意点头,“很好,就让萧少铉误会楼家去吧。” 心腹问道:“殿下准备何时动手?” 南宫夙云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有点漂浮不定。 他凉凉道:“现在。” . 京城,祁王府书房内。 小太监飞快的赶来报信,“启禀殿下,西大街的胭脂铺忽地着火了。” 祁王闻言脸色一变,“着火了!” “是啊。”小太监有些不明白,问道:“殿下,为何要派人盯着西大街的胭脂铺啊?难道是哪位贵人的产业?” “多嘴!退下。”祁王没好气道。小太监吓得一抖,不敢再问,赶紧灰溜溜的退下了。 “失火了。”祁王手上的拳头紧了紧,神色阴霾无比,好似马上就要掀起一场狂风暴雨,一场惊涛骇浪! 因为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失火。 而是,他之前和南宫夙云约定好的暗号。 只要西大街的胭脂铺失火,就代表要他按照计划行事,准备开始动作了。 “殿下。”年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很快进来。 祁王赶紧收敛神色微笑。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上前搀扶,“阿楹,你慢点儿。” 年楹笑道:“还好啦,我才五个来月的肚子,不算是太显怀,和平时没多大区别呢。” 祁王扶着她在椅子坐下,说道:“那也要当心一点儿。” “嗯,知道你关心我。”年楹看着他,含情脉脉的一笑,然后才道:“我让人炖了银耳莲子羹,特意送过来,和你一起吃。” 祁王扭头看去。 他的视线落在那两碗银耳莲子羹上,目光闪烁不定。 年楹让丫头把银耳莲子羹放下。 自己先尝了一勺,说道:“今天的莲子羹炖得不错,莲子烂烂的,银耳也有弹劲儿,你赶紧过来趁热尝尝。” “哦,好的。”祁王心不在焉的应道。 年楹一边喝,一边说起闲话,“刚才说到肚子,倒是让我想起若晴来了。” “叮!”祁王手上一抖,汤勺落下,立即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显得格外得突兀。 “怎么了?”年楹问道。 “没事。”祁王赶紧掩饰,回笑道:“就是不小心手一滑,所以没拿住。” 年楹不是心眼儿多的人,自然不曾留意,丈夫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慌张。 她还笑道:“快喝吧,今天莲子羹特别好喝呢。” “是吗?”祁王假装尝了两口,故意道:“没觉得啊,我怎么喝着和平常一样呢?莫非是你的那碗莲子羹加了料,所以特别好喝。” 年楹不由好笑,“胡说!都是一锅熬出来的。” “我不信,我要尝尝看。”祁王故意这么说,然后去端了年楹的碗,还故意背过身去像是怕被抢了。 他嘴里嚷嚷道:“我要尝尝你的,尝尝你的。” 说话间,悄悄的将一包药粉抖了进去,并且假装喝莲子羹,快速搅拌均匀。 年楹以为他是在特意逗她发笑。 又是乐,又是甜蜜,“行了,你喝就喝吧,别兜兜转转的把碗给打了。” “我尝了,你的这碗就是特别的甜。”祁王跟着说说笑笑,然后把碗放了回去,又端起了自己的碗喝了起来。 年楹从来没有防备过丈夫,更想不到,一向温柔的夫君会对自己下药。 自然笑了一阵,就接着端起莲子羹一勺勺喝了。 祁王静静地看在眼里,心里紧张、不安,还有一些说不出的羞愧内疚。 “好啦,喝完啦。”年楹笑眯眯放下了勺子,还摸了摸肚子,“吃得饱饱的,才能让我的宝宝多长肉,将来出生就壮壮的。” 祁王心里顿时更加羞愧难当了。 “哎,吃完东西就犯困。”年楹忽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那我送你回去歇息。”祁王温柔道。 年楹不知情,还只当是丈夫对她温存体贴,回去的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的。 祁王哄得她安生躺下了。 年楹拉着他的手,一脸娇憨可人的俏模样撒娇,“殿下,等我睡着了再走。” 祁王深吸了一口气,“好,我陪着你。” 年楹便满心甜蜜的闭上了眼睛。 说起来,年楹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但也是娇花软玉一般的公侯千金,又心思单纯、性子开朗,嫁给皇子也不谈不上是高攀。 而且祁王本身没有什么势力,娶年楹又是续弦,算起来是他赚了。 更不用说,年楹一门心思的痴恋着他。 祁王因为心里愧疚,便握着她的手,一直等着,直到年楹呼吸均匀睡着了,方才松手转身出去。 那药……,并不会马上发作,而是要到天黑去了。 祁王出了寝阁,站在院子里一个人仰望天空,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但凡还有别的手段和可能,他就不会拿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冒险,更不用忍受这种良心上的折磨,叫他如坐针毡一般难熬。快点!再快一点! 祁王在心里轻叹,“老天爷,赶紧让这一切都快点结束,尘埃落定吧。” 正文 556 大危机! 夜幕沉沉,天上月明星稀一片安宁。 陆若晴刚刚吃完晚饭,未免不消化,让萧少铉陪着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儿,消消食儿。 转完回来,却停在门口看了看,“今晚的月亮怎么有些泛红?不是吉兆。” 萧少铉抬头看去,说道:“那就赶紧进屋去。” “哎。”陆若晴摇头叹气,“但愿,能够让人安安生生睡一觉吧。” 萧少铉扶着她回房,说道:“就算真的有人不安生,那也跟你没关系,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好自己和孩子就行。” 陆若晴笑着躺下,“行,谁让我家男人又威风又利害呢。” 萧少铉哼道:“知道就好。” 两人说笑之间,脱了外袍,就要上床躺下聊天睡觉。 却不料,刚躺下就听缇萦在外面敲门,很是急促,“王妃!祁王府来人了。” “嗯?”陆若晴闻言缓缓坐了起来。 “你别急,我去看看。”萧少铉心疼他,随手抓了一件衣服起身,推门出去。 “镇北王妃!求你……,救救我们家王妃吧。” 萧少铉定睛一看。 只见地上跪了一个丫头,穿着甚是体面,但是却一手一衣服的血迹,看起来惨不忍睹。 陆若晴已经叫了薄荷,帮忙披好外套。 她缓缓出来问道:“怎么了?是阿楹的胎像有问题了吗?怎么弄得一手的血啊。” 丫头呜呜咽咽哭道:“镇北王妃啊!呜呜呜……,我们王妃她……,她忽然就肚子疼,然后就……,下面开始不停的流血,怕是……,怕是要出人命了。” “出人命?”陆若晴大吃一惊,忙问:“大夫呢?太医呢?都怎么说啊。” 丫头哭得泣不成声,哽咽道:“王府里的大夫和太医都看过了,都……,都说……,说他们医术浅薄救不了,让殿下和我们王妃听天由命。” 陆若晴怒道:“胡说八道!听什么天?由什么命?!” 萧少铉怕她动怒伤了胎气,当即道:“你别上火,这种事儿急也没有用的,让太医他们商议着治疗,总会想出办法的。” 丫头哭道:“镇北王妃,你和我们王妃从小一起长大,求你……,救救我们王妃吧。” 因为哭得一脸的眼泪,又抬手去擦泪,弄得脸上也是血迹斑斑,简直悲惨极了。 陆若晴认识对方,是从小就服侍年楹的贴身丫头,自然不会是撒谎。 当即便道:“来人!预备马车。” 萧少铉当即沉了脸。 陆若晴赶忙道:“少铉,你陪我一起过去。” “那也不行!”萧少铉忽地上前,直接将她给抱进了屋子,缓缓放下,冷脸道:“你要是没有身孕的话,我让你去,可是你现在都这么大肚子了啊。” “我不能对阿楹见死不救!”陆若晴斩钉截铁道。 “那你呢?你就不心疼自己吗?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萧少铉一连串的质问道。 “少铉。”陆若晴知道不能跟他硬着来,柔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担心孩子,但是我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只是过去治病不会有事的。” “万一,是祁王的骗局呢?”萧少铉忽然道。 “嗯?”陆若晴也愣住了。 “对!说不定是祁王在捣什么乱,好骗你出门的。”萧少铉根本不像让她出门,所以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越说越是有力。 陆若晴怔了一瞬,很快道:“那就让缇萦去打探,如果是假的,我不去,如果年楹真的性命危在旦夕……” 她的话语忽然之间顿住了。 如果年楹真的危在旦夕,等她拍完缇萦这么来回一打探,只怕小命都没有了。 因此改口道:“少铉,这样吧。让缇萦先去祁王府,你再陪着我带上侍卫一起出门,要是年楹没事的话,咱们便可以直接撤回来。” 若是年楹真的性命攸关,那自然要救了。 萧少铉实在是拧不过她。 也知道,年楹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如同妹妹一般,不可能真的让她看着年楹死,那样会让她内疚一辈子的。 天天忧思,肯定也不利于养胎,还会影响陆若晴自己的身体。 萧少铉铁青着一张脸,喝道:“缇萦!速速去祁王府看望祁王妃,打探病情虚实,然后在王府门口等着我们过来。” “是。”缇萦当即领命,快速离去。 萧少铉又吩咐人准备马车。 另外,再调动了镇北王府八成的护卫,预备等下一起出门。等到了祁王府,直接让侍卫们把整个王府都围了起来,铁甲铮铮、长枪利剑,祁王要是敢玩花样就直接给宰了。 毁掉祁王府,也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萧少铉这才心下踏实了。 陆若晴没有想到,她出个门,竟然要动用这么大的阵仗,简直叫人惊下巴。 她转眸看向萧少铉,“我……” 萧少铉当即道:“祁王要是敢耍花样,糊弄你,我就直接踏平了他的祁王府!” 正在这时,缇萦脚步匆匆跑了出来。 萧少铉忙问:“如何?” 缇萦犹豫了一瞬,“王妃……,祁王妃一直出血不止。” 萧少铉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缇萦这么说,那就代表年楹真的出事了。 陆若晴着急道:“好,这就进去。” 萧少铉实在是没了法子。 只能搀扶着她下马车,然后陪着一起进了门,脸色沉沉往里走。 陆若晴心下着急,却不敢走得太快。 要不然,把她这个大肚子给摔倒了,那就麻烦了。 等到了内院,一进门,就见丫头婆子们忙忙碌碌的进出,一盆盆的热水端进去,又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 看情形,年楹肯定命悬一线! 陆若晴不由加快了脚步。 萧少铉着急的扶着她,斥责道:“慢点儿!摔了你,我就把年楹给宰了。” 他说得当然是气话。 倒不是舍不得年楹的命,而是真宰了年楹,陆若晴肯定不能答应啊。 上了台阶,正往里面就听有人问道:“祁王殿下,王妃这情形实在是不好,我们真的是无能无力了啊。” 祁王暴怒道:“无能为力?太医院养着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 “祁王殿下息怒,息怒。”一群太医们纷纷求饶。 “一群饭桶!”祁王的声音怒不可遏。 “都退下。”陆若晴进门便道:“还有祁王,你要发脾气去外面发,别再这里吼,对阿楹一点帮助都没有。” 说着,她便卷起袖子上前去了。 太医们一见镇北王妃到了,又发话让他们出去,简直如听仙乐。 陆若晴救不救得了年楹都不要紧,只要不是他们治死祁王妃的就成,不然罪名实在太大,可是会掉脑袋的啊。 “多谢王妃体谅,多谢王妃。”太医们纷纷忙不迭的告退了。 “少铉,你在这里不方便,带着祁王去门口等着吧。”陆若晴一边吩咐,一边把祁王府的丫头们也撵了,留下缇萦和薄荷帮忙。 这样的话,就没有外人看到她的大肚子了。 祁王还假惺惺的不愿意走,红着眼睛道:“九弟妹,阿楹她……,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萧少铉冷冷道:“你再不出去,年楹没事儿也要有事儿了。” “哦哦。”祁王假装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不能打扰了九弟妹救治阿楹,我……,我实在是心太乱了。” 萧少铉哪里有耐心听他唠叨?直接一把抓住,然后就给强行拖出去了。 临走前,还叮嘱道:“别傻乎乎的站着不动,帮着点儿!” “是。”缇萦和薄荷都赶紧应了。 陆若晴正在给年楹诊脉。 她眉头紧皱,眼神凌厉的往门外扫了一眼,却没说话。 缇萦担心问道:“王妃,怎么了?外面有什么不妥吗?” 陆若晴脸色凝重,沉声道:“阿楹的胎像有问题,像是……,中了什么药物。” 但是此时,她顾不上去追究这些了。 年楹已经因为大出血儿昏迷,太医们开得止血药,也是治标不治本的。 陆若晴飞快琢磨了下,吩咐缇萦,“你过来,先把阿楹的穴道封住,这样会减缓血流,然后从后面扶着她,用内功给她护住心脉。” “好。”缇萦当即跳上床去。 “我能做什么?”薄荷虽然害怕,但也不是头一次见这种场景了,因此努力压着心中的恐惧,只求能够帮得上忙。 陆若晴解了一个荷包给她,“打开,找出参片喂给阿楹,给她吊气。”她自己大着肚子,只能缓慢小心的爬上床去。 缇萦迟疑问道:“王妃,祁王妃的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陆若晴看了年楹一眼,担心她人昏迷,却留着神智,怕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刺激到她,因此摇摇头没有说话。 缇萦当即意识到不该问话,赶紧闭嘴了。 陆若晴心情十分沉重。 年楹身下大出血这么多,几乎丢了半条命,胎儿肯定是保不住了。 现在……,她只求能够保住年楹的性命。 “阿楹。”陆若晴一边打开银针包施针,一边轻声唤道:“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就一定要好好咬牙挺住,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找出害了你的凶手。” 年楹无声无息没有动静。 但下一瞬,一滴清泪却从她的眼角缓缓滑下。 正文 557 心虚 而此时,萧少铉和祁王坐在外间的椅子里,各自脸色都很难看。 萧少铉是心疼陆若晴,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忙上忙下的救人,万一累着了算谁的?要是动了胎气算谁的? 想到此处,就忍不住朝祁王发脾气,“你怎么搞的?自家媳妇都照顾不好?该不会是吃错什么东西给闹得吧。” 他只是胡乱发脾气一说,并不是真怀疑。 但是,祁王心虚啊。 祁王听得心惊肉跳的,强自镇定,“我不清楚,就是夜里都要睡觉了,阿楹刚躺下,忽然就喊肚子疼,后来就见了红。” 其实,他也很烦躁。 因为按照南宫夙云所说,年楹吃了药,会见红,他以为只是一点点流血,却没想到年楹血流不止啊。 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祁王心下发狠,回头一定要跟南宫夙云好好算账,他可是赔了一个孩子进去的,之前的条件还得再加筹码才行。 但现在…… 年楹还能救活吗?会死吗? 想到年楹平时的软语娇嗔,还有明媚可人,以及她一心一意对他的痴恋,祁王心里就跟塞了棉花似的堵得慌啊。 “王妃!王妃……”屋子里,忽然响起薄荷的惊呼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而落在萧少铉和祁王的耳朵里,也不知道这个王妃,到底是那个王妃,因此两人都坐不住一起冲了进去。 萧少铉急哄哄喊道:“若晴,你没事吧?” 陆若晴此刻跪坐在床上。 因为脱了外袍,自然而然露出了大肚子。 祁王不由看得惊呆了。 他喃喃道:“九弟妹,你……,你的肚子,怎么会这么大啊?” “你才知道!”萧少铉没好气道:“若晴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自己就很娇贵了,还非得跑来救你的媳妇儿。” “啊?”祁王震惊无比。 萧少铉发狠道:“若晴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我把你祁王府给拆了!” “好了,少铉,我没事。”陆若晴声调温柔,说道:“阿楹已经醒了,你们两个不要大声说话,还有少铉把身体背转过去,不要往床上看。” 萧少铉才没兴趣看年楹的身体。 血淋淋的,和战场上的尸体没啥区别。 倒是仔细盯了陆若晴几眼,瞧着她虽然身上、手上都沾满了血污,但是神色淡定,气色一如平常,并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这才放了心,但还是关心她道:“你累不累?要是年楹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你又累了,就稍微休息一下。” 陆若晴回道:“嗯,我这就下来洗手歇会儿。” 萧少铉这才背转了身体过去。 陆若晴已经给年楹扎了针,喂了药,缓缓的止住了血,暂时没有要做的事情了。 缇萦和薄荷搀扶着她,下了床。 薄荷出去叫小丫头打来温水,给她洗手,然后又端了一盏热热的茶上来。 陆若晴吩咐缇萦,“你就在床边一直把脉,虽然你不懂脉象,但若是阿楹的脉搏微弱了,就立即告诉我。” 缇萦应道:“是,我明白。” 陆若晴歇了一会儿,缓了些许。 她走到床边,对年楹说道:“阿楹,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要说话,好好闭目养神,等下我出去开一张药方,给你煎药。” 年楹闭着眼睛流泪,声音细微,“若晴……” “好了,听话。”陆若晴跟她说话的口气,完全是长姐风范,“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伤心,都等你养好身体再说,不然就是任性了。”年楹便哭,“……好。” 祁王心情忐忑的走了过去,问道:“九弟妹,阿楹没事了吗?真的没事了?” 陆若晴目光凌厉,凉凉扫了他一眼,“七皇兄,先不要打扰阿楹休息,你跟她说几句,我们就出去说话。” 祁王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赶紧看向年楹,柔声道:“阿楹,只要你活着就好,孩子没了,咱们以后还可以再要,生十个八个都没有问题。” 年楹顿时就听得哭了,“呜呜呜……,呜呜……” 陆若晴不悦斥道:“你能说点别的吗?阿楹正为孩子的事儿难过,你还说!” 祁王噎了一下,赶忙改口,“阿楹,那个……,我嘴笨不会说话,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养足了精神咱们再说。” 其实,他是心虚,此时此刻不太敢面对年楹。 陆若晴当即道:“阿楹,赶紧止住!不要哭,再哭下去你还得丢半条命,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要是不听话,那我就算是白心疼你一场了。” “呜呜……”年楹的哭声渐渐小了些,缓缓止住。 “走吧。”陆若晴当即转身出去。 “累不累?”萧少铉上前搀扶着她,一连串问,“我看你刚才跪坐在床上,有没有折着肚子难受?你忙了这么久,饿了没有?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陆若晴道:“不饿,出去歇会儿说话。” 萧少铉当然从善如流,“好,歇会儿,你想歇多久都行。” 祁王跟在后头,时不时的看一眼陆若晴的大肚子,心情越发纷乱复杂。 到了外间,陆若晴却道:“去厢房,这里一股子血腥气,我闻着心里有点犯恶心,到旁边透透气吧。” 萧少铉不由心疼,“你怎么不早说?肯定难受好久了。” 陆若晴握了握他的手,低声道:“不是,我有话要去旁边说,刚才的话是说给屋里的阿楹听的,走吧,过去再说。” 萧少铉眼神一闪,瞬间明白今晚年楹小产有蹊跷了。 祁王也跟着去了厢房。 陆若晴在椅子里缓缓坐下。 她先叫人准备笔墨纸砚,写了药方,吩咐薄荷赶紧安排人去抓药、煎药。 等忙完了,撵了薄荷出去,才道:“七皇兄,阿楹之所以小产血崩,是因为被人下药,你赶紧给查清楚了!” “啊?下药?”祁王假装一副震惊之色,“怎么会?阿楹的饮食,一直都是小厨房单独开火给做的,平时也很是谨慎小心啊。” 陆若晴皱眉,“那又如何?阿楹的确是被人下药才小产的!” “下药,下药,会是谁呢?”祁王连着大喘了几口气,忽地顿住,喝斥道:“来人!去把几位姨娘都给我叫来!” 陆若晴摆手道:“等会儿!现在阿楹身体虚弱,正需要清净,你叫姨娘们过来鬼哭狼嚎的做什么?把人都看着,明天再慢慢儿的审问。” 祁王连连点头,“是了,是了,阿楹需要休息。” 他一副心疼妻子的好丈夫模样。 毕竟站在常理上来说,祁王是没道理对年楹下手的,更没道理害了自己的孩子,这实在是有悖常理。 因此陆若晴的火气,并不是怀疑祁王,而是觉得祁王没有管理好内宅,所以才叫年楹小产了。 她缓了一会儿,说道:“少铉,今晚咱们就先不回去了。一则,我得守着阿楹平安的度过今晚,二则,我大着肚子来回折腾也吃不消。” 祁王忙道:“我这就叫人去收拾客房,一准儿安排妥当。” 他心虚,忙不迭的出去了。 萧少铉则是心疼陆若晴,连声问道:“今晚这么折腾,会不会影响你的身体?还有你刚才说守着年楹过夜,难道打算一晚上都不睡了?” “睡的,睡的。”陆若晴不想让他着急,微笑道:“等下我去旁边休息,让缇萦今晚熬上一宿把着脉,有事再叫我。” 萧少铉松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 陆若晴浅笑,“放心,我不会拿着孩子和自己犯傻的,更何况阿楹已经救过来了。” 萧少铉气哼哼道:“为了救祁王的媳妇儿,累着我的媳妇儿,回头可得好好跟他算一算这笔账,不能便宜了他!” 陆若晴自然顺着他说话,“好,回头找祁王算账。” 心下知道,萧少铉这会儿肯定火冒三丈,不过故意说点逗趣的话,逗她发笑罢了。 “啊……”陆若晴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我扶你去歇着。”萧少铉当即道。 “好,我去稍微躺一下。”陆若晴也不想这么娇气,实在是怀孕月份大了,忙一会儿,就已经把体力消耗光了。 正巧祁王过来,说道:“九弟妹,客房已经安排好了。” 陆若晴点头,“嗯,那我去歇会儿。” 萧少铉便扶着她去了客房。 陆若晴在床上躺下,喝着茶,一时间也睡不着,便闲聊起来。她叹道:“可怜阿楹,胎儿都快五个月了,已经成了形,我瞧见是一个男胎,好好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萧少铉怕她因此伤感忧思,劝道:“年楹还年轻,养好身体,将来再生就是了。” 陆若晴却抿嘴不语。 再生?对于男人来说,孩子没了,再生不就有了吗?他们哪里知道,怀孕的辛苦,做母亲和孩子的骨肉连心,失去孩子那是剜心一般的痛苦啊。 更不用说,年楹这才大出血还伤了身子,以后只怕怀孕艰难呢。 萧少铉见她皱眉,责备道:“若晴,都说叫你别难过了。” 陆若晴笑着安抚他,“好,我不难过……” 不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客房门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侍卫在门外急声喊道:“殿下!殿下!外面出大事了,殿下您赶紧出来一趟!” 正文 558 叛乱 萧少铉今晚本来就一肚子火气。 听得外面人催,不由更加上火,当即出去一脚踹开了门,“什么要紧事?半夜三更的不让人休息,火烧房顶了啊!” “殿下!”侍卫连滚带爬的上了台阶,神色慌张,“出大事了!五城兵马司的东门指挥使赵宪,给一路叛军打开了城门,怕是要逼宫啊!” “赵宪带着人逼宫?!”萧少铉顿时脸色大变,目光慑人。 赵宪的女儿,和李贤妃的养子十一皇子联姻。 而现在赵宪领着叛军冲进京城,也就是说,李贤妃这是要逼宫谋反了。 侍卫急道:“殿下!东城门已经打开了啊!现在叛军正在不断涌入,其余几个城门的兵卒就算赶过去支应,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萧少铉当机立断,冷声道:“我就这去……” 他刚想走,忽地想到陆若晴还留在祁王府,不能就这么丢下她走了。 但,也不可能带着陆若晴去攻打叛军。 萧少铉快速折了回去。 陆若晴在里面,已经听到了侍卫说的话,不由紧张道:“这是赵宪反了?那不好,李贤妃在宫里肯定会里应外合,父皇那边肯定会有危险的!” 萧少铉安抚她坐下,说道:“若晴,你听我说。” 他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对于李贤妃有可能逼宫之举,我早有安排,现在出去按照计划行事,应该就能一举拿下。” “嗯。”陆若晴连连点头,并不插嘴。 萧少铉快速道:“我这就带人出去应对叛军,你留在祁王府,我会把王府带出来的侍卫留下一半,守在祁王府周围,用以保证你的安全。” “好,我明白。”陆若晴简短应道。 可是不知怎地,忽然莫名一阵心慌慌的感觉。 夜色下,萧少铉穿了一件黑色的锦缎长袍,上面刺绣金色的夔龙花纹,看起来有一种妖异的俊美,仿佛摄人心魄。 陆若晴忽然觉得他好陌生,好不真实。 “少铉。”她的心跳得很厉害,仿佛有一种身心不自控的虚浮感,让人很不踏实。 萧少铉以为她是害怕,安抚道:“别怕,我不会去孤身冒险的,一定平平安安回来,守着你和孩子,然后哪里都不去了。” 他的眼睛浓黑如墨,宛若无底的万丈深渊一般黑暗幽深。 但里面…… 透出来的,却是对陆若晴的一片浓浓深情。 陆若晴稍微安心了点儿。 她不想因为自己婆婆妈妈的,耽误了大事,故而硬起心肠微笑,“好的,我不怕,我和孩子一起等你回来。” “若晴……”萧少铉深情的喊了一声,吻了吻她的额头,便手握佩剑大步流星出去了。 “少铉……”陆若晴倚在门框边上看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 片刻后,祁王脚步匆匆赶来。 他假装惊慌道:“怎么回事?外面一片乱哄哄的,像是忽然涌进城里很多人,可是这大半夜的,城门应该已经都关了啊。” 陆若晴心里仍旧莫名的不安。 她有些心烦意乱,蹙眉道:“赵宪给城外的叛军开了大门,已经进城了。” “啊?!叛军?”祁王捂着心口,故作惊吓往后退了一步。 陆若晴没好气道:“怎么着?还要我一个孕妇来安抚你不成?你好歹是个男人,稍微有点男人样子行吗?真是……” 祁王被她说得心里一阵火大。 不由发狠,就陆若晴这样难缠刁钻的女人,被送走了最好! “镇北王妃,我们王妃又喊肚子疼了。”一个小丫头脚步匆匆赶来。 “好,这就过去。”陆若晴稳了稳情绪,转头看向祁王,“我心里一片乱糟糟的,刚才说话有点重,七皇兄不要放在心上。” 祁王忙道:“怎么会?我还能跟你一个女人家计较吗?走吧,快去看看阿楹。”说起来,客房离年楹的卧室并不远,但是王府的格局曲曲折折,且得拐几个弯儿,过几个门才能赶到。 薄荷扶着陆若晴,让小丫头在前面照着水晶琉璃灯。 还不停提醒,“王妃,你慢点儿,仔细脚下别被绊着了。” 陆若晴心里纷乱没说话。 薄荷走着走着,忽然诧异的“咦”了一声,“祁王殿下呢?” 陆若晴回头一看。 祁王原本是跟在一起的,但是现在,却不见人影儿了。 ----她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今晚……,年楹小产,叛军作乱,然后她被困在祁王府,仿佛是一环扣一环啊。 “啊!!”薄荷忽然一声尖叫,指着树荫,结结巴巴道:“那……,那个人,王妃……,那是南蜀国的四皇子吗?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陆若晴心下顿时一片冰凉。 糟了!出事了。 南宫夙云的忽然出现,就坐实了今晚上祁王肯定在捣鬼,但是她想不明白,李贤妃为何也要挑在今晚谋反? 是巧合?还是……,也是阴谋中的一环? 不!现在这些都不要紧了。 赶紧离开! 陆若晴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想要逃,但却听见“哗啦”一阵拔剑的声音,四面八方涌出来许多黑衣人,一个个都手持利剑,直接将她团团围住了。 “镇北王妃,好久不见了呀。”南宫夙云含笑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一袭殷红明艳的红衣长袍,夜风簌簌,吹得他衣袂飘扬不定,似乎身上有鲜血在汩汩流动。 ----衬得他仿若炼狱里的血莲。 薄荷又是害怕,又是惊慌,喊道:“来人!快来人啊!” 陆若晴却很清楚。 即便薄荷现在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了。 但是,想到萧少铉还留了许多侍卫在王府外面,又稍稍安心了一些。 她这么大的一个大活人,南宫夙云总不能装在口袋里带出去,所以根本出不了祁王府。 除非,南宫夙云想直接杀了她! 但是这样,南宫夙云肯定也是活不成的,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陆若晴心情忐忑不安。 她不确定,南宫夙云忽然带着杀手包围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因为怎么想都觉得不通啊。 “来人!来人……”薄荷都快要吓哭了。 “别喊了。”南宫夙云含笑道:“再喊,我就只好拧断你的脖子了。” “…………”薄荷顿时吓得失了声。 “这就对啦。”南宫夙云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然后看向陆若晴,“镇北王妃,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肯定不想让自己受伤,那就跟我走吧。” 陆若晴没有作声。 她悄悄地把兜帽披风给裹紧了。 南宫夙云看起来很是客气,抬了抬手,“王妃,这边请……” 陆若晴抿嘴跟了上去。 薄荷吓得发抖,颤声道:“王妃,不……,不能跟他走啊。” 陆若晴斥道:“别说话!” 南宫夙云绝不是看起来的那样温柔,他刚才说薄荷若是再喊,会拧断薄荷的脖子,那就是真的会那样做的! 薄荷害怕极了。 她不是缇萦,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头,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只是也知道,现在一群杀手围着她们,不走是不行了。 南宫夙云还在旁边谈笑风生,说道:“时隔几个月不见王妃,我怎么瞧着,王妃的气色比以前更好一些,看来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呀。” 陆若晴完全不想和他说话。 南宫夙云见她不答,也不介意。 将她领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掏出钥匙,开了门,“王妃,进去吧。” 陆若晴默不作声进去。 再她看来,南宫夙云既然没有立即杀她,那就是要和萧少铉谈条件,只要稳住对方,不激怒对方便行了。横竖祁王府外都是萧少铉留下的人,南宫夙云不可能把她弄走的。 但是…… 很快,陆若晴就会发现自己错了。 “去外面,把门锁上,再翻墙进来。”南宫夙云把钥匙给了一个黑衣人,然后抬手,示意陆若晴到屋子里去。 陆若晴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敢和他硬碰硬,只能进去了。 南宫夙云跟了进来。 他笑了笑,上前按动一个书柜的机关,“吱呀”一声,书柜慢慢转动开来,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石板台阶。 陆若晴当即脸色大变,回头道:“你想做什么?想把我关在这个密室里面?!” 难道又要重复姜太君的计谋?关住她,再把窈娘拿出去替换。 萧濯呢?萧濯那边是不是也出事了。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海里闪过。 南宫夙云微笑道:“王妃,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若晴自然不想进去看看。 南宫夙云便上前一步,靠近了她,呵气如兰的低语道:“你要是走不动了,那我……,就只要辛苦一下,抱着你进去了。” “滚!”陆若晴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她咬牙,抓着薄荷一起进去。 等下了台阶,才发现下面并不是一个密室,而像是一条看不到头的长长通道。 不好!南宫夙云这是要把她带出祁王府! 陆若晴当即明白过来。 南宫夙云也从上面走了下来,笑吟吟道:“王妃,你还没有去过南蜀国吧?所以,我想邀请王妃去南蜀国一趟,做个客,欣赏一下南蜀国的风光。” 正文 559 密道 陆若晴当即恼道:“胡说八道!我去你们南蜀国做什么客?南宫夙云,我劝你还是不要玩火的好!” 南宫夙云呵呵的笑,“连四皇子都不叫了,看来……,王妃是真的生气了呀。” 他一边笑,一边上前抓住陆若晴的手腕。 陆若晴不由挣扎,“放手!你想做什么?疯子!” 挣扎间,她的披风不免被晃动的散开。 南宫夙云愕然的看着她的肚子,惊诧无比,“啊,你居然怀孕了!” “放手……”陆若晴趁他惊愕走神之际,终于抽出了手。 南宫夙云目不转睛看着她的肚子,喃喃道:“难怪啊,那次白虎出来吓人的时候,我瞧见你吃了什么东西,应该是安胎的药吧。” 陆若晴听得心头一凉。 听南宫夙云的意思,早在之前,他就一定盯着她了。 也就是说,南宫夙云来中原的目标不是窈娘,……而是她! 可是…… 怎么会呢?窈娘的身上才有胎记啊。 而且,她是陆家的小姐,从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和南蜀国根本扯不上关系啊。 陆若晴实在是想不通。 南宫夙云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你这肚子,看起来挺大了啊。” “离我远点儿!”陆若晴本能的扯了扯披风,盖住肚子,并且往后退了一步。 “呵呵,这还买大送小呢。”南宫夙云目光流转不定的笑了。 “…………”陆若晴不想跟他说话。 “走吧。”南宫夙云含笑对她招手,悠悠道:“我想……,镇北王妃也不愿意让我动粗,再伤了孩子吧。” “你……”陆若晴气得想要骂人。 但却知道,和南宫夙云吵架没有任何用处,反倒会激怒了他。 陆若晴只能强忍怒气抿了嘴。 她抓住薄荷的手,头也不回,就顺着地道往前面走去。 南宫夙云跟在后面,见她配合,也就没有再多说话,免得激怒她反倒生出麻烦。 现在第一任务是赶紧离开京城! 李贤妃策划的这次叛乱,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 而萧少铉平定了叛乱,就肯定会回头来祁王府找陆若晴的,出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皇宫,金銮殿前。 叛军头领赵宪骑着高头大马,手上提着锋利的长剑,带着自己的心腹兵卒们,将金銮殿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金銮殿的大门是紧闭的,皇帝就在里面,但是一直都没有说话。 李贤妃在门外喊道:“皇上,你的年事已高,而国中储君之位却一直空悬无人,这于江山社稷不利啊!” 金銮殿里的皇帝还是没有回答。 李贤妃又喊,“皇上!十一皇子聪慧明敏、机智过人,你册封他为太子,好好的用心培养几年,将来必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他没这个机会了。”一道寒凉威严的声音悠然传来。 李贤妃顿时吓了一跳,“谁?谁在说话?!” “不好!”赵宪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 “是我。”萧少铉穿过侧门,大步流星的快速走了进来。 在清凉的月光下,他的长袍上用金线蹙成的飞龙灵光闪动,恍若腾云而飞,闪耀出一道道光华璀璨的金芒! 一阵阵血腥的杀气扑面而来! “镇北王殿下!你……,你怎么进来的?!”赵宪大惊失色喊道。 不可能啊! 外面足足有三千人包围了整个皇城,四处宫门也是戒备森严,简直可谓是铁桶一般的严密防范了。 萧少铉到底是怎么闯进来的啊?这没道理啊。 赵宪定睛一看。 萧少铉提着一柄长长的利剑,上面一滴滴鲜血坠落,像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但他却并没有听到喊杀声音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宪脑子懵了。 但是再懵,他心里也十分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今晚的谋反已经失败了。 萧少铉大手一挥,喝斥道:“所有叛军,一律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就见四周的宫墙上面,呼呼啦啦涌出来无数弓弩手,门口又涌进来一群手持长枪的禁卫军,将所有叛军包围! “射!”萧少铉一声令下。 “呼……”夜空中,无数利箭好似箭雨一般,四面八方的朝着叛军们射杀而去,而想要逃窜的叛军,也被禁卫军给斩杀了。 赵宪身中数箭倒在地上,悲鸣道:“贤妃误我!” 李贤妃见状惊骇无比。 她缩在大殿台阶上,吓得发抖,指着萧少铉问道:“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你不是……,不是应该在祁王府就……,就就……” “就应该被人杀了,对吗?”萧少铉冷笑问道。 李贤妃死死的盯着他的脚下,惊呼道:“有影子啊!你不是鬼。” 她的声音好像夜枭一般凄厉悲惨。 因为她知道,只要萧少铉活着闯了进来,就代表外面的防线已经破了。 可是李贤妃不甘心,嘶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我有足足三千人的兵马,已经包围了整个皇城,镇北王你也一样跑不掉的!” “三千人兵马?”萧少铉嗤的一笑,叹气道:“也罢,反正都要送你们上路了,就让你们做一个明白鬼吧。” “什么意思?”李贤妃瑟瑟发抖。 萧少铉讥讽道:“你还真以为,凭着你找来的那一群乌合之众,就能逼宫谋反,就能改朝换代了啊?呵呵,他们一听说镇北王带着人闯进来,就脚底抹油四下逃窜掉了。” 说起来,萧少铉心下也是有些奇怪的。 那些叛军,根本不像是要真正造反的样子,稍微一吓就拔脚跑了。 ----真是匪夷所思。 “不!不可能的!”李贤妃简直快要疯了。 那些叛军,都是南宫夙云选出来的精兵良将啊,应该很是勇猛才对。 怎么可能听到萧少铉的名字,就闻风丧胆直接溜了? 难道说,南宫夙云骗了她?! 李贤妃心里一片冰凉。 为什么?南宫夙云为什么要骗她? 帮她策划这么大的一个谋反逼宫布局,最后却把她推向了万丈深渊,到底是为什么啊?总得有什么利益可图,才值得去做啊。 可惜李贤妃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咔嚓!”萧少铉一剑砍了下去! 赵宪的头颅骨碌碌的,滚到了一旁,睁着一双愤怒的眼睛死不瞑目,简直怨气冲天! 萧少铉提着染血的长剑往前走。他要亲手杀了李贤妃,阴森森道:“谋逆,其罪当诛!” 就在此时,祁王忽然满身染血往这边跑,神色慌张无比,高声喊道:“九皇弟!不……,不好了,叛军攻破了祁王府……” 萧少铉当即停住脚步。 李贤妃心下一愣。 叛军不好好的攻打皇城,去攻打祁王府了?这是做什么啊?事情变得不可琢磨,让她完全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窍,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萧少铉急声道:“王妃呢?!” 祁王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一脸悲痛,“叛军忽然攻打进来,侍卫们挡不住,他们把、把王妃给……,掳走了。” “什么?!”萧少铉瞬间脸色大变。 祁王哭诉道:“当时情况混乱,根本容不得我去找人救人,侍卫们就把我给架出了王府,就连阿楹,我都没有顾上……” “若晴去哪里了?!”萧少铉震怒打断道。 “我不知道。”祁王一脸的血,一脸的泪,“那些叛军冲进来一阵搜寻,然后又一阵风的走了。我赶紧带着侍卫们回去,想要确认阿楹和九弟妹的安全,结果阿楹还在,但是九弟妹却不见了。” “若晴……”萧少铉顿时眼前一黑,呼吸困难。 陆若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是大肚子的孕妇,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随便别人宰割?会不会已经遭遇了不测?!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提着剑冲出去找人! 可是,要去哪里找呢? 叛军,是叛军把若晴带走了。 萧少铉忽地目光森森看向李贤妃,上前一把抓住她,厉声问道:“你知道是谁在抓走了若晴,对不对?赶紧告诉我,到底是谁抓走了若晴?说!” 李贤妃忽地哈哈大笑,“哈哈,哈……” 她的确知道是谁抓走了陆若晴。 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明白过来,南宫夙云根本就没心思帮她谋反逼宫! 而是要她制造这一场混乱,然后引走萧少铉。 这样一来,南宫夙云就可以趁乱劫走陆若晴了。 ----原来如此。 萧少铉怒不可遏吼道:“快说!是谁?是谁抓走了若晴?又把人带到哪里去了?!” “呵呵。”李贤妃嘴里笑着,眼里却是浓浓的怨念和恨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我又有什么好处啊?横竖我是谋逆之人,难逃一死。” 萧少铉闻言不由一愕,继而飞快道:“你要是告诉我……” “哈哈哈……”李贤妃忽地癫狂大笑起来,“告诉你陆若晴是被谁劫持的?你就会免了我的谋逆之罪吗?哈哈哈……” 她讥讽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啊?这种哄人的话,也会相信?” 萧少铉此刻心急如焚,耐心用尽。 他直接一把提起利剑,架到李贤妃的脖子上面,寒声道:“你说出若晴是被谁劫持的,还有一线求生的希望,不然现在就是一个死!” 正文 560 惜别离 “你以为,我做这种事还会怕死?哈哈哈……”李贤妃疯了一样的大笑。 她既然准备谋逆,就早做好了失败受死的准备。 虽然南宫夙云骗了她,害了她,但是她却不打算说出来。 因为即便说出来,也不能改变她谋逆的事实,最后不仅还是一个死,还会激怒南宫夙云,说不定就会杀了她的女儿沁水。 原来…… 南宫夙云早就一步步计划好了。 早料到了今日的结局,早知道她说出来也没有用处,还会害了女儿,所以是不会说的。 不说,就会让萧少铉因为陆若晴的失踪,而乱了心神。 同时也是保全女儿沁水了。 李贤妃悲惨一笑,喊道:“沁水!娘对不起你,你要……,好好的活着啊。” 说完,就忽地往前一扑,直接利剑划开了咽喉! “你……”萧少铉惊怒交加不已。 “哈哈哈!我就是……,就是……,死,也要让你活得不痛……,快……”李贤妃捧着鲜血直流的喉咙,一字一顿,把话说完便倒下死去了。 萧少铉怒不可遏,“混蛋!” 他手上利剑一阵狂舞,刀刀用尽力气,直接把李贤妃的尸体砍了一个稀巴烂! 可是这样,也不能换来陆若晴的下落啊。 “若晴、若晴……,你不要死!”萧少铉红着眼睛喃喃,提着鲜血直流的利剑,疯了一样冲出了皇宫,转眼消失不见。 祁王捂着胸前的伤口,疼得吃呀咧嘴,“咝、咝……,啊!” 他没办法,要是不演这么一出苦肉计的话,没办法解释陆若晴的消失啊。现在可算是大功告成了! 陆若晴是叛军劫走的,与他无关。 他一个小小的祁王抵挡不住叛军,那是人之常情,再说他也受了伤,还第一时间赶来禀告萧少铉了。 祁王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阴恻恻的诡异笑容。 这个时候,南宫夙云应该带着陆若晴出了京城,早就跑到不见人影儿了。 萧少铉追也是白追! 哪怕到了现在,祁王想起陆若晴那犀利的眼神,还是觉得不舒服。 陆若晴不像年楹那般天真懵懂。 她太过聪慧,太过深沉,一双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人心,让他做点手脚都心惊胆颤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现在好了,陆若晴被南宫夙云给带走,去了南蜀国,估摸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祁王暗自松了一口气。 . 京郊,夜幕沉沉宛如一片浓黑如墨。 南宫夙云带着陆若晴出了密道,逼着她换了打扮装束,混在叛军里一起出了城门,然后沿着小路快速前行。 因为田埂太窄太细,没有办法坐马车,便找了几个壮汉准备用轿子抬人。 南宫夙云看了薄荷一眼,觉得累赘。 当即道:“来人!把她处理了。” “不要!王妃救我。”薄荷当即吓得跌到在地,哭了起来。 南宫夙云喝斥,“赶紧拖走!” 陆若晴目光凉凉看向他,平静说道:“我要留下薄荷。” 南宫夙云挑眉,“你还跟我讲条件?王妃,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俘虏?” 陆若晴轻笑,“你既然没打算杀了我,那就是留着我的性命还有用。既然如此,我手里捏着自己的性命做筹码,为什么不能谈条件?” 南宫夙云,“…………” 陆若晴又道:“四皇子,你也看了,我现在可是怀着身孕的人,身边没个贴心的人伺候,是不行的。” 南宫夙云当即道:“南蜀国不缺丫头使唤!” 陆若晴那清澈的目光缓缓流转,浅笑道:“可是……,我就是想要薄荷伺候,别的丫头我不喜欢,也用不习惯。” “哪又如何?赶紧上轿子去!!”南宫夙云没有时间在此处磨叽,很快失去耐心,直接上前一把抓住陆若晴的手腕,就要把她给推进轿子。 陆若晴却驻足不走,反而道:“四皇子,要是你和我拉拉扯扯的,害得我动了胎气,弄出一尸两命,你的一番心血可就都白费了。” “你……”南宫夙云被她的话噎住,心里堵得慌。 倘若换做别的女子被人劫持,别说孕妇,就算不是孕妇也得给吓哭了。 陆若晴不慌不乱的,反倒用怀孕来要挟他做出让步。 简直…… “四皇子,多带一个人也不费事的。”陆若晴缓和口气道。 她不想薄荷就这么枉死,所以只能低头。 “一起进去!”南宫夙云强忍了怒气,让她们俩上了轿子,然后催促道:“赶紧的!快些赶路!” 好在两个轿夫都是身强力壮的,多加一个薄荷,重是重了点儿,但咬咬牙也没有问题了。 等上了轿子,薄荷腿软脚软动弹不得。 陆若晴摸了摸肚子,看向她,柔声安抚道:“别怕,只要南宫夙云不动手杀我,我就会保下你的性命。” 薄荷的身体不停发抖,颤声哭道:“王、王妃,我害怕……,我真没用,呜呜,要是缇萦在你身边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呢?”陆若晴微笑道:“缇萦就算会点功夫,也不可能是一群人的对手,和你没有分别的。” 她柔声道:“好了,快别哭了,南宫夙云不像是好脾气的人。” 薄荷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 可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一双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陆若晴见薄荷安静了,稍稍放松下来。 她其实很累了。 心里面,同样也是害怕、惶恐、不安,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 可她现在发脾气没用,哭也没用,动情绪还会影响胎气,只能努力的安定自己的情绪,再努力的把薄荷给救下来。 陆若晴唯一庆幸的是,南宫夙云不是来要她性命的,而是对她另有所图。 尽管目前还不知道对方图她什么,但只要有价值,就有活命的希望,以及有逃生的希望。“吱呀、吱呀……”轿子走得快了,不住的发出一阵阵细微声响。 陆若晴悄悄观察了一下。 南宫夙云的轿子在她的前面,而周围的侍卫、轿夫,应该不会特别留意她,加上天黑更是不容易看清楚东西。 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 她悄悄的,拔下头上的金钗,顺着轿子的窗口滑了下去。 果然…… 外面的轿夫和侍卫们,都是心急如焚的赶路,加上天黑,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动静儿。 继续走了一段,陆若晴又如法炮制扔了一根玉簪。 但是,却不敢把头上的东西都扔了。 免得之后叫南宫夙云瞧见,她头上光溜溜的,就算来不及回去捡东西,也肯定会对她做手脚雷霆大怒。 陆若晴想了想,对着薄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拔了一些首饰下来。 薄荷只是一个丫头,就算首饰少了点儿,南宫夙云也不会留意的,再加上两人的玉佩、荷包、戒指等等小东西,一路零零碎碎的落了不少标记。 只不过,萧少铉能找到这条小路吗?能看到这些东西吗? 陆若晴心里也没有底儿。 轿子一路快速前行。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前面忽地传来声响,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陆若晴吓了一跳。 薄荷更是吓得发抖,颤声道:“这……,这是要杀了我们吗?呜呜……” “别说话。”陆若晴摆了摆手。 “赶紧下来。”南宫夙云在外面喊道。 陆若晴拍了拍薄荷,让她搀扶着,缓缓的下了轿子。 借着月色,她才发现到了一个码头,旁边停着好几艘高大宽阔的画舫,船夫们正在解开缰绳,看起来准备马上出发了。 这是……,要改走水路?! 陆若晴不由大惊失色。 南宫夙云招招手,似笑非笑,“请吧,镇北王妃。” 陆若晴一颗心不停的往下沉。 南宫夙云忽然改变了路线,萧少铉就算发现了她之前留下的标记,隔了一个时辰的路程,也不可能再找的到她了。 “上船。”南宫夙云重复了一遍,笑道:“莫非是镇北王妃喜欢和我拉拉扯扯,非要等到我动手了,才肯上船吗?” 薄荷红着眼睛愤怒的看向他,但却敢怒不敢言。 “走吧。”陆若晴握紧了薄荷的手,扯了扯,然后跟着南宫夙云上了船。 横竖她和薄是不能反抗的。 抗拒、逃跑、吵闹,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罢了。 南宫夙云领着她,上了船,进了船舱,再等到船开始徐徐前行,终于神色缓和。 他一改之前的紧张和不安。 不论眼角眉梢,都挂着一丝掩不住的愉悦笑容,有种魅惑人心的美。 只可惜,陆若晴和缇萦都没有心情欣赏。 南宫夙云微笑道:“说起来,被人劫持以后,能够做到像镇北王妃这么淡定的女子,只怕是天下少有呢。” 陆若晴知道他现在心情放松,且得意,自然也就不必处处谨慎。 因此冷笑回道:“像我这么倒霉的女子,还是少些的好。” “哈哈,王妃说话可真是风趣呀。”南宫夙云果然没有生气,反倒大笑起来。 他的语气顿了顿,“嗯……,不过以后我不能叫你王妃,得给你改一个名字,换个身份,才能做我们南蜀国的人。” 正文 561 你在哪里? 陆若晴美眸流转,厉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什么南蜀国的人?!” 南宫夙云看了薄荷一眼,“出去。” 薄荷吓得发抖。 “别怕,去角落里呆着。”陆若晴拍了拍她,然后对南宫夙云道:“薄荷是要天天贴身服侍我的,就算你要给我换身份,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说吧。” 南宫夙云皱眉思量了片刻,说道:“她知道你的新身份没关系,但是……,她也知道你是镇北王妃,难保不会别有人心知道,还是不能留了。” “呜呜……”薄荷吓得小小的哭出了声,身体不停的抖。 “给她吃哑药吧。”陆若晴忽地道。 她有自信,将来能够治好薄荷因为要损害的嗓子,先保住性命再说。南宫夙云眉头一挑,“嗯?” 陆若晴说道:“薄荷不识字,再说不出话,自然不会暴露了我的身份。” 南宫夙云想了想,勾起嘴角笑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应该明白,活人总归是没有死人能保密的。” 陆若晴轻笑,“四皇子,我和薄荷是日夜在一起的。只有别人从你身边劫持走了我,才有可能审问薄荷,到这个地步,薄荷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有何关系?” 她目光里透出一丝轻蔑,“如此看来,四皇子对自己也太不自信了吧。” 南宫夙云笑了笑,“行啊,你还在这儿跟我用激将法。” “给薄荷吃哑药,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陆若晴假装生气上了火,皱着眉头,捂着肚子气喘吁吁的道:“南宫夙云,你……,不要太过分!” 南宫夙云眼里闪过一丝担心惊吓。 继而又缓和过来,笑道:“镇北王妃,你可是中原皇室有名的神医,假装上火动了胎气这种把戏,还是不要演了吧。” “你以为,我还能真的不上火?不生气?!”陆若晴忽地勃然大怒。 既是在演戏,也是借机发泄心中的恐惧和愤怒。 她怒声道:“你一个南蜀国的皇子,竟然胆敢劫持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妃,就不怕萧少铉知道以后,把你剁成肉酱吗?!” “怕是怕的。”南宫夙云稍稍动容,却悠悠道:“不过……,总有办法解决的嘛。” 陆若晴一声冷笑,“呵呵。” “好了。”南宫夙云也不想真的让她动了胎气,再闹个一尸两命,改口道:“薄荷不用吃哑药,也不用死,我已经想好一个妥当的办法安置她了。” “什么办法?”陆若晴警惕问道。 南宫夙云悠悠的笑,“不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没有再多说这个话题,也没有撵薄荷走,而是进入了之前的正题。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中原的镇北王妃陆若晴,而是……”南宫夙云迷人的丹凤眼里,闪烁着奇异光芒。 “而是什么?”陆若晴已经隐隐知道了答案。 南宫夙云劫持她,多半是要她顶替窈娘的真实身份,但就是不明白所谓何故。 南宫夙云一字一顿说道:“而是……,楼皇后流落民间唯一的亲生骨肉,我嫡出的大皇姐,南-宫-念-瑶!” 陆若晴闻言惊讶无比。 她猜测过窈娘会是贵人之女,但却没想过,竟然会是楼皇后的亲生女儿! “大皇姐。”南宫夙云明眸似水,闪着一点点水晶般的璀璨光芒,看起来绚丽迷人,实际上却是淬毒一般危险。 “…………”陆若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呵呵。”南宫夙云展颜一笑,“大皇姐流落民间多年,一时之间,不适应金枝玉叶的公主身份也不奇怪,慢慢儿就习惯了。”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陆若晴艰难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的告诉你吧。”南宫夙云探头出去,看了看夜色,然后优雅的抽回身道:“好了,夜深了,大皇姐也早点休息吧。” 他一脸笑意翩翩然的出去了。 陆若晴却是脸色苍白,缓缓靠着椅背,半晌都不言不语没了动静。 “王妃、王妃……”薄荷哭着爬了过来。 陆若晴缓了缓,才道:“以后不要叫我王妃,先叫小姐吧。” “是,小姐。”薄荷哽咽着应道。 她擦了擦眼泪,又问:“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办啊?四皇子让你冒充南蜀国的大公主,这……,要是揭穿了,岂不是让南蜀国皇室大怒?到时候……” 陆若晴苦笑,“我现在哪里还想得了那么远?光是眼前的这份麻烦,就应付不了了。” “好,我不说了。”薄荷连连点头,又感激道:“刚才多谢王妃,哦不……,多谢小姐替我求情,救了我的命。” 陆若晴却没有回应。 她救得了薄荷一时,不代表救得了一世,连她自己还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呢。 心下想不明白,既然窈娘是真正的南蜀国公主,南宫夙云为何不把窈娘接走,反倒要她来冒充窈娘?到底是图什么啊? 陆若晴想得有点脑袋疼。 薄荷见她皱眉,忙道:“王妃,啊……,小姐,你现在怀着身孕不宜费心,千万不要再动气忧思伤了身体,先躺下歇着吧。” 事到如此,薄荷不淡定也得淡定了。 ----再害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陆若晴轻轻点头,“好。” 她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布置,有书桌、凳子,也有床,甚至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梳妆台,在船上算是顶级条件了。 陆若晴过去脱了外套躺下。 她道:“薄荷,倒杯茶给我润润嗓子。” “好。”薄荷赶紧擦干眼泪,转身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却又忽然顿住,“这茶该不会做了手脚吧?”陆若晴笑笑,“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有什么好做手脚的?想让我们做什么,直接把刀架在脖子上就够了。” 她端起茶,嗅了嗅,然后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陆若晴喝完了,说道:“这茶没问题。你刚才哭了半天,肯定口渴,自己倒一杯喝,然后好睡觉。” “好。”薄荷听话的去倒了一杯茶,大口大口喝了。 “睡吧。”陆若晴疲倦的道。 “嗯。”薄荷应了,然后低头看着床,下面并没有床榻可以给她躺下。 陆若晴扫了一眼,往里面挪了挪,“上来,睡我旁边。” 薄荷惶恐道:“不不!我怎么能跟王妃……,跟小姐睡在一起呢。” 陆若晴声音淡淡,“现在是天气寒冷,就算你不怕脏,睡在地上也会着凉的,再说我一个人也有点睡不着,上来睡吧。” 薄荷还是犹豫不定。 陆若晴却没有了力气,不想说话,转身朝着里面闭上了眼睛。 薄荷犹豫了下。 的确,她就算不怕脏,睡在地上也会着凉得风寒的。 到时候她病倒了,主子身边岂不是连个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再说了,还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呢?还瞎讲究个什么劲儿啊。 薄荷心疼的看向陆若晴,欲言又止。 她也知道,自个儿今天已经让主子费了太多神,更不应该再用小事打扰主子,因此轻手轻脚在旁边躺下,尽量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然而,陆若晴对床的大小并没有计较。 她虽然睡不着,但是也不想翻来覆去的折腾,更不用说还挺着一个大肚子,实在是折腾不起啊。 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要怎么办? 任凭陆若晴冰雪聪明、满腹计谋,面对这种局面,也是束手无策毫无解决办法。 ----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这个时候,陆若晴好想扑倒萧少铉的怀里。 听他说,“你乖乖的听话养胎,什么事都不要管,什么事都不要操心,一切有我!” 陆若晴忍不住泪盈于睫。 她也是人,不是神,是一个会害怕恐惧的弱女子,身怀有孕的孕妇啊。 不过…… 陆若晴只纵容自己的情绪片刻,便缓缓收住了。 她轻轻的摸着肚子,在心里对自己微笑道:“宝宝,娘不能再哭了,不能伤了自己的身体伤了你,你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而此刻,萧少铉正毫无头绪的四下乱找。 他派了好几队侍卫人马,直接从四个城门出去寻找,连接口都是现成,----捉拿今夜逼宫谋逆的叛军! 但实际上,却只是为了寻找陆若晴罢了。 只可惜,毫无线索要如何找得到?简直宛若大海捞针一般啊。 萧少铉急得上火,找了半晚上,急得他后槽牙都悄悄地发炎肿了。 侍卫们劝道:“殿下,先回王府歇一歇吧?找人的事,交给我们去办就好,一有线索就立即来禀告殿下。” “歇个屁啊!滚开!”萧少铉怒斥道。 他提着剑,咬着牙,继续怒气冲冲的往前策马寻找,希望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可是,官道上面连个影子都没有。 夜苍茫、星子亮,一轮弯月悬挂在半空天上。 月光落下,照在萧少铉那心急如焚的脸上,照出他眼里的忧心焦急,以及眼底深处那一抹惶恐不安。 他不怕打仗,不怕杀人,但是却怕陆若晴出了事啊。 ----这是他唯一的软肋。 正文 562 一起寻找 一夜过去…… 萧少铉几乎走遍了整个京郊,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依然毫无陆若晴的消息。 他不怕追得更远。 问题是,毫无方向不知道往哪儿追啊。 萧少铉拖着一身疲惫、沮丧,已经各种担心,无力的回到了镇北王府。 他已经一宿没有合眼了。 此时此刻,眼睛就好像是烧红了一般,血丝密布,又红又凹,脚下的靴子和袍角,还沾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和泥土。 整个人,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斗兽狮,几乎濒临疯狂!下人都不敢上前说话。 还是缇萦,装着胆子端来了一份饭菜,悄悄放在桌上。 萧少铉根本就看都不看。 缇萦张了张嘴,想要说几句劝解他的话,却听见院子门口忽地一阵吵闹。 不由出去呵斥道:“做什么?没见殿下休息不好吗?还吵……”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对面闯进来的人是萧濯。 萧濯看了看缇萦,“你们王妃呢?” 缇萦顿时眼帘一垂,目光闪烁,想要说什么却又组织不起语言。 萧少铉当即怒气冲冲往里闯,嘴里喊道:“萧少铉人呢?赶紧出来!” 萧少铉就坐在大厅里。 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红着眼睛阴沉不语。 “她走丢了,是不是?”萧濯质问道。 萧少铉还是不说话。 “肯定是!”萧濯语气愤怒,“缇萦吞吞吐吐的说不上话,你又在城外忙活一夜,现在还这副鬼样子,肯定是她走丢了!” 萧少铉看他,“那你去把她找回来啊。” 事到如今,只要能把陆若晴给平安救回来,就算是萧濯去找的他也认了。 毕竟萧濯对陆若晴发乎情、止乎礼,至少不会害了她。 萧濯却是无语,“…………” 找?没线索,他去哪里找啊。 萧少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昨天夜里祁王妃难产,若晴非要过去,不巧刚好赶上叛军作乱,我……,她就这么被叛军掳走了。” 萧濯气急败坏道:“胡说!叛军不好好的攻打皇城,掳走王妃做什么?还不如直接杀了你更有用呢。” “我不清楚。”萧少铉现在整个人脑子都是乱的,喃喃道:“当时我急着去剿灭叛军,本来以为会有一场恶仗要打,结果刚打了没几下,那些人居然一哄而散了。” “后来呢?” “后来我就杀了赵宪,正要杀李贤妃,祁王就带着伤跑进宫来,告诉我若晴被叛军劫走了。” 萧濯听完目光灼灼,沉吟道:“也就是说,那些所谓的叛军,他们目的根本就不是要谋反,而是要劫持她?对方会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不知道!”萧少铉暴躁道。 萧濯也是一阵头疼。 到底是什么人?弄出假谋反这么大的阵仗,单单就是为了劫持陆若晴,也太匪夷所思了。 “对了!”萧少铉忽地抬头,说道:“之前有人跟我禀报,南蜀国楼家的人来了京城,而且鬼鬼祟祟的,看起来像是图目不轨。” 他忽地一惊,“难道……,是他们把若晴给劫持走了?!” 萧濯不解,“楼家?” “很可能就是他们!”萧少铉豁然起身,飞快道:“窈娘的身份很是古怪,多半是楼家的什么人,所以才……,那也不对,为什么不劫持窈娘呢?” ----分析顿时陷入了僵局。 萧濯忙道:“先别管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了。既然可能和楼家的人有关,那就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总会有收获的。” 萧少铉呵呵冷笑,“查?怎么查?等我派人去南蜀国调查,再让人回来,就算立马能够查出消息来,那也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你在京郊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吗?”萧濯问道。 “没有。”说到这个,萧少铉心里就是一阵火气。 他恼火道:“因为昨夜叛军造反,京郊的村民一个个都吓得紧闭门户,根本没人敢出来看个究竟,什么线索都没有!” 萧濯问道:“那些叛军呢?不说是,总共有三千来人吗?除了死掉的,跑掉的,剩下的全都抓起来严刑逼供,总会有点消息吧。” “狗屁的叛军!”萧少铉怒道。 “什么意思?” 萧少铉心里全是无边火气,咬牙道:“你以为,我没有审问过吗?那些人,除了赵宪手下的算是兵卒,其余的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萧濯更是不解了。 “好些人,都是附近州县好吃懒做的赖汉。说是听人介绍来京城入伍,所以就稀里糊涂的上了当,穿上了兵卒的衣服,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入伍了。” “…………”萧濯一阵无语。 萧少铉恼火道:“你说说,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消息?他们连屁都不知道!” 而那些真正知道内幕的人,早就有安排的,趁着夜色和混乱逃走了。 萧濯沉默了片刻,说道:“咱们这么干坐着分析,也不是个事儿。你忙了一宿,已经瞧着不像个人样儿了,先歇着吧。” 萧少铉见他要出去寻找。当即起身,“我没事,现在就出去再找!” 萧濯斜了他一眼,“行!反正你是军营你混大的人,就算熬一宿不睡,也死不了人。” “你他妈闭嘴吧!”萧少铉心烦意乱骂了一句。 他端起桌子上的饭菜,三口两口下了肚,又猛喝了半壶茶水,继而摔手出去。 萧濯也不声不响跟上了。 两人走了昨夜赵宪打开的城门,想来当时劫持陆若晴的叛军,就是从这个门出去的,然后就不知去向了。 “等等。”萧少铉忽然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之前因为是晚上寻找,看不清楚,此刻白天细细一看,地上好像有马车的痕迹。 萧濯也看到了马车走过的印记,当即翻身下马。 两人都不敢再骑马,怕马蹄子把地上的印记都给踏没了。 但是,因为昨天晚上搜寻过,已经奔很多人马踩踏,所以马车轱辘的痕迹断断续续,只能大概摸一个方向。 萧濯一边走,一边道:“他们这是放弃了官道,走小路啊。” 萧少铉没好气道:“走官道等着被人抓吗?!” 再往前走,马车轱辘的痕迹消失了。 萧少铉暴躁道:“怎么断了?不对啊!再往前就是田埂,马车没有办法行走了。” 他快速往前走去查看。 仔细辨认,但是地上却没有任何痕迹。 毕竟人走路的重量有限,就算是轿夫抬着轿子,那也是前后分担了重量,不至于重得压下深深的脚印。 萧濯却更细心一些。 “你看。”他喊了一声,然后指着地上的青草,“这些草,好像是被人脚踏过,有一些叶子都断裂了。” 萧少铉仔细一看。 还真的是,只不过断裂的草也是绿色,混在其中不容易被发觉。 他当即道:“继续往前找!” 两人心中都生出一丝激动,感觉似乎找对了。 “金钗!是若晴的金钗。”萧少铉因为太过激动,嗓音都破了,拼命地把金钗泥土里给抠了出来。 “真的是她的首饰?”萧濯凑过来问道。 “是的,我不记错。”萧少铉环顾了周围一圈儿,又道:“再说这里荒野郊外的,村妇怎么可能用得起足金的钗啊。” 萧濯展颜一笑,“那好,再沿路顺着找一找。” 果不其然,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又找了一根簪子,再之后荷包、戒指,各种零零星星的小首饰,蜿蜒掉了几里地的路程。 萧少铉激动道:“这肯定是若晴故意留下来的!他们朝着这边走了。” 萧濯也微微点了点头,“嗯,是了。” 两人带着侍卫们加快步伐,继续前行寻找。 但是,之后走了很远,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再找到,一无所获了。 萧少铉既失望,又着急,“怎么找不到了?是若晴身上的东西不够扔了?还是被劫持她的人发现了?还是……”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万种可能,简直不敢深想下去。 萧濯也很着急。 他抬手,极目远眺朝前方四周看去。 田野村庄,农户茅屋,周围是一片片的荒凉田地。 此刻才二月里,没有开始春种,所以地里面都是空荡荡的,也没有农夫农妇出来,想要抓个人询问都不成。 萧少铉喝斥道:“走!再找找。” 但是继续往前,走了没多远,都是一条三岔路口,这下子麻烦了。 到底应该往那个方向走啊? 萧少铉咬了咬牙,下令道:“分成三路人马寻找,一找到线索,就立即回来禀报。” 他和萧濯留在了原地等。 不是走不动了,而是想着,万一那条路上有了消息,好立即赶过去。 结果等了半天功夫,却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回来。 日头高升,给寒冷的气温增加了一点温度,但却缓解不了萧少铉内心的寒凉,他担心陆若晴出了事! 要是对方杀人灭口,那……,他就算找到凶手报了仇,也毫无意义啊。 萧少铉的后槽牙更肿更疼了。 “殿下。”一名侍卫匆匆跑了回来,禀告道:“从这条路往前十来里就没有路了。”“没有路?什么意思?”萧少铉恼火问道。 “已经到河边了。”侍卫回道。 “等等!”萧濯眼中忽地精光一闪,抓住对方,着急问道:“河边?是不是有码头?可以停船发船的那种!” 正文 563 误导 侍卫想了一下,回道:“没到跟前仔细看,不过远远瞧着,的确像是有几艘船停在岸边,周围还有些人来来往往的。” “那应该就是码头!”萧濯断定道。 “码头?”萧少铉听得回过神来,目光一亮,“难道说,劫持若晴的人,带着她走了水路不成?要是这样,那就难怪我们找不到了。” 他当即起身,“走,过去看看。” 萧濯也是翻身上马,和他一起,飞快的策马扬鞭赶了过去。 果然…… 河边有一处码头,船工和伙计们正在忙忙碌碌的,各自搬运着东西,像是在忙着装货。 萧少铉当即凶神恶煞的冲了过去。 随手抓了一个人,厉声问道:“昨天晚上,你们这个码头有没有发船?!” 小伙计吓得直发抖,“我、我我……,我今早上才来的,不知道啊。” “你的码头老大是谁?赶紧找来。”萧濯也走了过来,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小伙计,然后拍拍萧少铉,示意让他松手。 小伙计平白得了一大锭银子,乐得眉开眼笑道:“好好,这就去叫老大过来。” 不一会儿,码头老大闻讯过来。 瞅着萧少铉和萧濯都是人中龙凤,后面还有一群侍卫跟着,明显非富即贵。 当即陪笑,“两位贵人想问什么?只管问就是了。” 萧少铉一脸要吃人的表情,厉声问道:“昨天晚上,你们码头有船发走吗?你是这码头的老大,应该知情吧?别说什么都不知道啊。” 码头老大吓得一抖,忙道:“知道,知道。” 萧少铉斥道:“那就赶紧说啊!” 码头老大哆嗦回道:“有个南蜀国过来做生意的商船队伍,在这里停船。老板姓楼,没说什么时候要走,但是给足了停靠的船费,我也就没敢多问。” “然后昨晚就走了?!”萧少铉急问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反正今天早上过来,那几艘大船就不见了。” “果然是楼家的人!”萧少铉一阵脸色铁青阴霾。 萧濯皱眉,“如此看来,应该就是昨天晚上走的。” 萧少铉当即道:“那赶紧的!我们现在就上船去追,再派人沿路快马往前,通知各大码头拦截商船,全都列行检查!” 萧濯脸色凝重,说道:“他们是昨天半夜走的,已经提前出发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中间也肯定不会停船休息,就算快马加鞭,只怕也是追不上的。” 萧少铉怒道:“追不上也要追!” “我不是要放弃的意思。”萧濯飞快的思量了下,说道:“这样……,你带着人乘船一路南下去追,我回回去求皇上下旨八百里加急,让各州各县进行拦截!” 萧少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微有沉默,然后道:“好,多谢了。” “一路当心。”萧濯当即翻身上马就走。 萧少铉不由心情复杂。 他从没有想过,会有陆若晴被人劫持的这么一天,更没想过会是萧濯出来帮忙。 只是眼下,不是多琢磨这些的时候。 萧少铉当即扭脸,喝斥码头老大,“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准备一艘最快的船,即刻就走!” 码头老大吓得一哆嗦,“好,好好,这就去啊。” 然而…… 南宫夙云早就留了人在码头,在萧少铉赶到码头的第一时间,就让人飞鸽传书,用最快的速度给主子报信了。 天黑时分,南宫夙云收到了消息。 他惊诧道:“什么?萧少铉这么快就找到码头了?也太快了吧。” 还想着,萧少铉得十天半个月才查到码头呢。 报信的人回道:“具体不知道镇北王是怎么找到的,但是就是找着了,而且已经乘船南下追上来了。” 南宫夙云呵呵一笑,“行啊,那就让他追好了。” 虽然萧少铉找到码头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早,但相应的计划却是安排好了的。 因此心里并不慌张。 南宫夙云私下算计了一番。商船差不多提前走了一天一夜,现在距离京城足有六、七百里,萧少铉想要追上,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横竖大家的船都差不多,不会快多少的。 但是…… 就怕萧少铉会让人快马加鞭,通知前方的州县设置关卡,再让人检查,那就有点麻烦了。 南宫夙云沉思了下,吩咐道:“派人在沿路各个州县打探着,一旦有设关卡的消息,就立刻第一时间报我。” “是。”侍卫们应声退下了。 如此这般,商船又继续往前行驶了三天,一直平安无事。 直到第四天下午,南宫夙云才又收到了飞鸽传书,说是前面州县已经开始设立关卡,而且是八百加急,还会通知其他州县。 南宫夙云不由皱眉,“八百里加急?中原皇帝是疯了吗?为了一个儿媳妇,居然动用八百里加急?!还全国州县设置关卡?真是……” 他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萧少铉就算权势赫赫,能够威逼各州各县的地方官设关卡,那也速度不够快啊。 至少也得是半个月后的事儿了。 没想到,皇帝居然动用了八百里加急! 这样一来,商船的速度肯定比不过,前方的各州各县很快就会提前设置关卡了。 南宫夙云有些头疼起来。 他当即找到自己的心腹谋士们,商议应对之策。 众人各自争论不休。 混乱中,其中一人提议道:“殿下,我们必须在下一个码头前下船,改走陆路,然后继续让商船南下,故意混淆视线。” 南宫夙云恼火道:“这个我当然知道!那然后呢?我们走陆路就不用被检查了?” 那谋士道:“现在萧少铉盯着的是商船,关卡应该主要设置在各州各县的码头,而陆路并不是重点。我们稍微乔装打扮一下,经过城池的时候绕道而行,一州换个身份,应该能隐藏行踪的。” 南宫夙云沉思了一下,琢磨道:“那也只是权宜之计。等萧少铉追了上来,发现被拦截的商船并无他要找的人,肯定会想到我们换了路线的。” “殿下,厉渊可以一用。” “嗯?” 那谋士衣服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笑道:“我算了一下,等萧少铉追到下一个码头,至少也得是明天黄昏之后了。” “哦!”另一个谋士叫道:“我明白了!再往前几百里,就是西南厉家的权势范围,何不把厉公子归还于厉家?想来厉将军为了爱子回家,自然会帮忙的。” 南宫夙云微微皱眉,“这个……,我对厉渊可不是太好。” 厉渊下身残了,被南宫夙云带走以后,就当做太监奴才一样使唤,自然谈不上一个“好”字了。 谋士笑道:“不能直接归还。” 南宫夙云也是一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哦……”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行啊,那就等我们出了西南厉家的范围,再告诉厉将军,厉渊流落南蜀国的消息吧。” 等厉将军派人去南蜀国找到厉渊,得知真相,便是震怒又能如何? 还能攻打南蜀国不成? 再说了,害得厉渊不男不女的又不是他,而是镇北王府和裕王府,冤有头债有主,厉家还是先想想怎么报仇吧。 南宫夙云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他找到陆若晴,笑吟吟道:“坐了好几天的船,想必慌得你都头晕难受了吧。” 陆若晴除了第一天晚上没有睡好。 之后平静下来,后面的几晚都有好好睡觉,因此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她淡淡道:“还好,有劳四皇子关心了。” 南宫夙云却道:“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身体要紧,我们下船吃点儿好的去。” “下船?”陆若晴眼中眸光微闪。 “对呀,下船。”南宫夙云一袭殷红色的长袍,忽地靠近过来,低低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萧少铉追上来了,心里一阵欢喜呀。” 他笑着,宛若曼陀罗花一般妖媚淬毒。 陆若晴嫌恶的皱了皱眉,“你离我远点儿!” “哎。”南宫夙云叹了口气,直起身体,“我难道长得不好看吗?遇到你这么不解风情的女子,我也很无奈,只能一板一眼的办事了。” 他招招手,“请吧,赶紧下船。” 陆若晴看着他眼里的冰凉,没有多说,便搭着薄荷的手站起来。 她一个弱女子是反抗不了的。 无谓的抗争,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罢了。 一行人徐徐下了船。 眼下已近黄昏,夕阳西下,五彩斑斓的霞光布满了整片天空。陆若晴天生容颜清丽绝伦。 此刻的她穿着兜帽披风,被一圈白色风毛裹出宛若莲瓣的小脸,眉如黛、眼似星,透出几分恍若天成的贵气,美得烁烁生辉。 南宫夙云在旁边直勾勾的看着她,目光闪烁不定。 薄荷瞧着害怕,小声道:“王妃,他……” 南宫夙云忽然快步走了过来。 他一抬手,就把陆若晴的兜帽给摘了。 陆若晴恼道:“你做什么?” “呵呵。”南宫夙云打量着她云鬓上的首饰,稀稀疏疏的,不由轻笑,“我说呢,萧少铉怎地那么快就找了上来,原来是你留了记号啊。” 陆若晴脸色冷若冰霜,不言不语。 ----实在是不想理会这条毒蛇。 正文 564 追岔了 “哎……”南宫夙云轻叹,“应付你这种聪明伶俐的女人,真是麻烦啊。” 他伸手,把陆若晴头上的首饰,一样一样摘了下来。 最后剩下一对耳坠。 南宫夙云刚想要伸手去摘,陆若晴便后退一步,“别碰我!” 她自己动手摘了耳坠,然后往旁边用力一扔,直接给扔到河水里去了。 南宫夙云笑笑,“这点便宜都不让我占啊。” 陆若晴不想跟他说话。 此人长相妖孽,性格喜怒不定,而且作风还轻浮浪荡,实在是叫她厌恶之极。 南宫夙云又看向薄荷,“你的,自己动手摘了。” 薄荷吓得发抖,不敢反抗,只能一样一样的把首饰都给摘了。 南宫夙云还检查了一番。 看向她们腰间,“剩下的荷包、香囊、玉佩,小物件儿都给我摘了。” 如此这般折腾了一番,方才上了马车。 马车上,薄荷小声发抖道:“小姐,现在可要怎么办啊?我看那些船还在继续前行,殿下要是追上看见了,肯定以为我们在上面,还会继续跟着追啊。” 陆若晴蹙眉道:“我也暂时没有办法,先歇着吧。” 薄荷欲言又止,但是看了看她的大肚子,最后只能闭嘴了。 还能怎样呢?既然想不出办法,那就先老老实实的歇着,养足精神吧。 不过马车颠簸,没有在床上躺着那么平稳。 好在南宫夙云还算细心,叫人给陆若晴的马车多加了很多褥子,十分软和,因此马车行走起来不算太过颠簸。 但摇摇晃晃的,陆若晴的一颗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她并不知道什么八百里加急,也不知道各州各县设置关卡,自然心中焦急不安,很是担心萧少铉会追丢了。 偏偏南宫夙云发现她做记号,现在对她严密监视,再想做什么手脚已经不可能。 而且,萧少铉一时间肯定想不到换了陆路。 . 正如陆若晴所料,萧少铉的确没有想到他们换了路线。 一天后,萧少铉抵达了南宫夙云所说的码头。 当即府衙的人过来回话,“启禀镇北王殿下,这些天的所有商船都挨个检查了,并没有发现画像上的男子,也没有发现任何孕妇。” 那衙役心里还嘀咕呢。 什么嘛?皇帝八百里加急下旨,设置关卡,就为了拦截一个小白脸和孕妇,简直匪夷所思。 毕竟寻常女子若是怀孕了,自然不会出远门,更不可能在船上漂泊晃荡。 难不成是皇帝的爱妃跟人私奔了? 啧啧……,罪过,罪过。 萧少铉怒道:“没有?还是没有?!” 他一路追下来,每到一个码头,等待他的都是这样沮丧的消息。 虽然皇帝下了旨,但也只是让各州各县盘查商船,不可能让所有的商船都停下来,那样整个国家的商业就要乱套了。 萧少铉追问道:“最近路过这个码头的商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衙役回道:“今早天亮之际。” “妈的!”萧少铉忍不住狠狠的咒骂了一句。他让人准备的不是商船,而是快舟,但是快舟再快也有限,一路追到现在,也就比商船快了半日时间而已。 要等再拉近剩下的半日时间,岂不是又得追出七、八百里?那都跑多远了啊。 萧少铉当即弃了船。 让副将带着人坐船继续追,他则带着精锐侍卫改走陆路,每到一个驿站换一批快马,用最快的时间赶向下一个码头! 只可惜…… 等他拦截到目标商船的时候,却是人去船空。 没有陆若晴! 也没有南宫夙云! 只找到那个醉成一滩烂泥的楼家公子,正躺在宽达舒适的床上,搂着粉头睡觉,被人拖下床还叫唤道:“做什么?做什么呀?!” 萧少铉直接狠狠踹了一记窝心脚,又赠送了一壶凉茶浇头,“赶紧清醒过来回话!” 楼公子只是一个纨绔而已。 哪里见过一群人带刀围攻他的阵仗?当即把酒劲儿给吓醒了。 他瑟瑟发抖,“几位大侠,要钱……,要钱好说,我这次在中原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全都给几位大侠拿走。” 楼公子还以为遇到了江湖劫道的呢。 萧少铉气得想砸开他的脑袋,怒道:“王妃呢?镇北王妃去哪儿了?你是不是中途把人藏起来了?!赶紧说出下落!” 楼公子心里一阵懵啊。 他跟南宫夙云等人并不在一条船上,以为后面那两条船是装的货物,还等着运回南蜀国,好好的再发一笔大横财呢。 这些天,一直饮酒作乐开心的很。 不料忽然冒出来这些劫道的,不为求财,反倒问他什么镇北王妃。 楼公子晕乎乎的,“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一个做生意,怎么可能把什么王妃藏起来?我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嘛。” 萧少铉以为他是在说谎耍花招,当即就道:“拖下去,狠狠的打!” 楼公子吓得尖叫,“救命!救命啊!我真的不知道……” 两名侍卫将他给拖了下去。 外面很快就响起了棍棒杖打的声音,以及楼公子杀猪一般的惨叫,“啊!啊啊……” 其实,不怪萧少铉火气大。 本身陆若晴大着肚子被人劫持,就够他气得杀人的了。 偏偏还一路追,一路扑空,火气一次次的积攒,算下来足足积攒了十几天啊。 而这楼公子的几艘商船,和之前码头老大描述的一模一样,再之前加上楼家的人在京城鬼鬼祟祟,自然就认定是楼公子在撒谎了。 只可惜,把那楼公子打得血肉模糊,也没有打出任何消息。 侍卫上来禀报,“殿下,那楼公子好像是真的不知情,再打下去,只能把人打死了。” 萧少铉怒道:“那就打死!既然问不出有用消息,还留着过年啊!” 那侍卫便出去吩咐,“继续打!往死里打!” “等等!”萧少铉强忍了怒气,抬手止住,“留他一条性命,找大夫给他开药治疗,等伤势好了,再审问!” 有的人可能不怕死,但是却未必能经受得住一次次的严刑折磨。 这是军营里对待敌方细作惯用的手段。 接下来,船上其他的人,包括粉头,也都一个个的被严刑逼供,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侍卫们又去检查了后面两艘船,上面货物满满。 侍卫回来禀道:“殿下,后面两艘船的确是装满了货物,除了船员以外,并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啊。” “不可能!”萧少铉怒火中烧,提着剑上船,将一包包的货物给直接砍开,衣料、香料等物碎了一地! 而当初陆若晴和南宫夙云住过的地方,早就被彻底打扫过,已经填满了货物,毫无痕迹了。 萧少铉一无所获。 正在他头疼欲裂的时候,忽地有侍卫来报,“殿下!刚才审问后面两艘船的船员,都说不知道消息……” “不知道还来报?!”萧少铉怒道。 “但是不对。”侍卫急忙解释,“他们都说,是前些天才从前面的船上调过来的,所以不知道后面船上有过什么人,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前些天才从前面的船调过来的?”萧少铉闻言大惊失色。 也就是说,后面两艘船上的人已经被换掉了! ----有蹊跷,有古怪。 萧少铉当即道:“快去审问,船队是不是前几天靠过岸?快去!行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审问!” 这一审问,得知商船前几日的确靠过岸。 而且,不早不晚,恰恰就是他之前在码头拦截的那天,其中隐藏的秘密自然不言而喻了。“混帐东西!他们改走了陆路!”萧少铉重重一拳砸在墙上。 虽然得到了有用的消息,但是……,却是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啊。 好消息是,几乎可以确认就是那批走掉的人,劫持走了陆若晴。 坏消息是,追岔了,对方已经陆路走出几百里了。 “呼……”萧少铉努力的做深呼吸,稳定情绪。 他能感觉的出,劫持陆若晴的人不仅心思缜密,而且很有势力和手段,否则不可能如此手段通天,竟然赶在中原地界为所欲为。 真的是楼家的人吗?要说手段和势力,倒是和南蜀国楼家很是符合。 但是,刚才那个楼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且,要真的是楼家打算劫持陆若晴,又何必留下这个楼公子呢?岂不是欲盖弥彰?随便换个人,就能让人查不到任何线索啊。 罢了,罢了,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 萧少铉强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他去了府衙,向当地知府要来了附近州县的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行军打仗、分兵布阵,安排各种线路,本来就是他的强项,----再怎么都比打仗来得简单,根本不在话下。 而且,对方动用了如此大的阵仗,肯定不是为了杀掉陆若晴,要杀早就杀了。 也就是说,陆若晴暂时是性命无碍。 萧少铉确认了这个讯息以后,就冷静多了。 但是,他冷静下来以后研究地图,得出的结论却有点不妙啊。 萧少铉直勾勾的看着地图,从追岔的码头该走陆路,往前几百里,便是西南厉家的势力范围了。 “厉家……”他喃喃自语,脸色凝重的陷入了沉思。 正文 565 厉家出手 因为陆路连续走了七、八天,马车颠簸不已。 陆若晴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晌午停车修整的时候,她让人叫来了南宫夙云,说道:“我实在有些忍受不了了,肚子隐隐不舒服,今天晚上能客栈休息一夜吗?” 南宫夙云打量着她苍白的脸色,倒不像是作假。 不过也难说,陆若晴可是中原出了名的神医,做点病症应该也不难。 因此勾起嘴角一笑,“客栈休息?我看你是想去城镇露露脸,再拖延一下时间,好让萧少铉找到你吧。” 陆若晴淡淡道:“你让人该走了陆路,少铉他就算追上到码头,发现蹊跷,再改路追过来也得几天以后了。” 南宫夙云将红袍一掀,坐在她的马车踏板上面,笑吟吟道:“你说得不假,但现在我们还处于中原境内,当然快一分安全一分了。” 陆若晴皱眉,“我的确难受,你这马车没日没夜的跑,就算我不是孕妇也吃不消的。” 她说得倒是实话。 这么没日没夜的马车赶路,别说她,南宫夙云也觉得胃里翻腾得厉害,烦的想打人呢。 陆若晴又道:“万一我动了胎气,一尸两命,你的算计不就白费了吗?” “呵呵。”南宫夙云被她气笑,“你呀,可真是知道怎么气人,怎么戳人七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了。” “就一夜。”陆若晴眸光清澈,认真道:“我不想死,也不想孩子有事,真的只是想要休息一下,而不是等人。” 她明眸似水,闪着一点点水晶般的璀璨光芒。 南宫夙云看了片刻,叹道:“你的眼睛,可长得真漂亮啊。” “不必说了!”陆若晴闻言火冒三丈,直接扯下车帘,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美人儿脾气都大。”南宫夙云笑笑,不以为意,然后转身吩咐车队,“多休息半个时辰再走,然后马车稍微慢一点儿,天黑之前抵达昌州即可。” 昌州?!陆若晴闻言心下大惊。 她记得,以前萧少铉领兵去西南平定叛乱,就有提到过昌州,还说在昌州打了一场恶仗。 也就是说,马上就要进入西南厉家的权势范围了。 “怎么样?我对你不错吧。”南宫夙云在外面轻佻笑道。 “…………”陆若晴自然不会回答他。 南宫夙云也没等着她回答,说完了,就转身走了。 如此,多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继续前进,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昌州,并且进了城。 薄荷诧异道:“小姐,怎么以前都在城外休息的,现在忽然就进城了?” 陆若晴面色凝重,握紧拳头,“一定是南宫夙云和厉家勾结上了。” “啊?!为什么这样说啊?”薄荷吃惊道。 “傻丫头。”陆若晴叹气道:“若非南宫夙云和厉家勾结,他敢进城吗?厉将军可是坐镇西南多年,南宫夙云那点人马,肯定打不过的。”“可是,厉将军为什么要帮南宫夙云啊?”薄荷还是不解。 陆若晴轻叹,“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他们怎么勾结上的?你别问了。” 薄荷“哦”了一声,闭了嘴。 因为天色黑了,所以街面上并没有多少人,大部分商铺都打烊了,路人也回家了。 马车走在安安静静的街道上,嘎吱、嘎吱,声音清脆作响。 陆若晴掀起车帘子,想看看外面。 一掀开,就看见侍卫警惕的盯着她,顿时没兴趣再看了。 很快,马车来到一家大的客栈。 南宫夙云把整个客栈都包了。 找到陆若晴,对她说道:“你等下在客栈里吃个饭、洗个澡,再稍微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就继续赶路。” 陆若晴忽地问道:“你是不是要去会见厉将军?” 南宫夙云眸光一闪,继而轻笑,“你呀,有时候就不能装装傻吗?一个女人太聪明了,搞不好是会惹上麻烦的。” 陆若晴冷笑,“我在你面前装不装傻,有区别吗?” 南宫夙云歪着头想了想,呵呵的笑,“也对,你现在是懒得跟我装了。不要紧的,你就算知道我去会见厉将军,又能如何呢?” “…………”陆若晴的确做不了什么。 “好好的,听话,吃饭洗澡睡一会儿。”南宫夙云一副体贴的样子,对她微笑,然后风度翩翩的出去了。 薄荷紧张兮兮的,小声问道:“小姐,他去会见厉将军做什么啊?该不会是,要把我们交给厉将军吧?难道今天晚上就……” “没有的事。”陆若晴当即打断。 虽说南宫夙云要她冒充南蜀国大公主,有点匪夷所思,但看起来应该不是假的。 而且,厉家也不至于大费周章和南蜀国合作,单单就为了把她抓起来,毕竟惹恼萧少铉搞不好是要灭满门的! 陆若晴思量了下,说道:“南宫夙云应该是去和厉将军谈条件了。” 薄荷眼巴巴的看着主子,小声道:“什么条件?” 陆若晴沉思道:“应该是,让南宫夙云顺利通行的条件。” ----她只猜到了其中的一部分。 南宫夙云和厉渊最后达成协议,不仅让南宫夙云在西南境内顺利通行,同时还会派人假扮流寇干扰朝廷兵马,用以延缓追击行程。 陆若晴吃饱喝足以后,洗了澡,又在客栈的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没多久,南宫夙云就来催她下楼。 马车悠悠前行,在城里走了没多久,然后赶到了一处码头。 陆若晴下车以后,一抬头,迎面就是一股子河风扑来。 不由吃惊道:“又要坐船?!” 夜色中,南宫夙云笑容明灭不定,“坐船平稳安生,免得你忍受车马劳顿之苦啊。” 陆若晴自然不会相信。 南宫夙云这是要再次改换水路,并且有着厉将军的通关文牒,一路南下畅通无阻。 而萧少铉,还怎么追得上她啊。 “请吧。”南宫夙云招招手,示意她上船,说道:“别在这儿站着了,夜风凉,免得伤了你的身子。” 陆若晴真是一阵悲从中来。 她有些绝望了。 西南厉家的势力不能算很大,但是厉将军所辖的地域却很狭长。 也就是说,能够让南宫夙云很长一段时间平安无阻,距离南蜀国自然也越来越近了。 南宫夙云凉凉道:“你再不走,那我就只好亲自搀扶你了。” 陆若晴咬了咬嘴唇,压住恨意,提着裙子上了船。 薄荷脸色惨白的跟了上去。 南宫夙云笑道:“这不就对了,何必呢。” 很快,几艘大船以行商为幌子遮掩,在夜色中直接开拔前行。 而此刻,厉将军的书房灯火通明。 幕僚担心道:“大将军,咱们就这么放南宫夙云走了,要是朝廷知道……” 厉将军冷眼一扫,“朝廷知道什么?我一个坐镇属地的大将军,还要去过问几艘商船不成?就算追究,那也是码头的人检查不利。” “是,是是。”幕僚压下这个话题,又道:“那万一,南宫夙云只是在欺骗大将军,胡乱说了大公子的下落呢。” 厉将军长叹了一口气,“哪怕只是有一线消息,也要试试啊。” 他并不怕朝廷追查这件事。大不了,推出码头的人出来做替罪羊便是了。 皇帝日理万机,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丁点儿小事,就派兵前来攻打西南的,再说也师出无名啊。 到底奇怪,南宫夙云带走的那个孕妇,到底是什么身份? 值得皇帝下旨八百里加急,全国设防拦截。 因为陆若晴怀孕是保密的,厉将军也不知道萧少铉正在追,所以根本没往陆若晴身上想,只当是皇帝的嫔妃走失了。 几天后,镇北王萧少铉南下追查的消息传来。 厉将军这才吃惊道:“怎么回事?就算有个要紧的女子走丢了,皇帝着急,也不至于派镇北王前来啊。” 幕僚忽地道:“天呐!该不会是镇北王妃走丢了吧。” 厉将军眉头紧皱,“不能啊,没听说镇北王妃怀孕啊。再说了,南宫夙云疯了吗?大老远的带走镇北王妃做什么?好惹得萧少铉追杀他啊。” 幕僚想了想,说道:“南宫夙云这次的行踪是机密,萧少铉应该不知道。” “那也……”厉将军想说那也没道理,但是想想,也说不好南宫夙云有什么阴谋诡计,还得等打探清楚才知道了。 不过眼下却是发愁,南宫夙云把萧少铉给招惹来了,不好应付啊。 厉将军沉思片刻,下令道:“之前那个让流寇阻拦朝廷来人的计划,更改一下,让人在峡谷道山顶扔下巨石,阻拦道路即可。” “是。” “等等。”厉将军吩咐道:“记得留下痕迹,让萧少铉误会是劫走陆若晴的人干的,千万不要和厉家沾上关系。” “将军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办的。”幕僚匆匆告辞出去安排了。 于是,萧少铉在进入厉家范围之前,就在遇到峡谷埋伏。 但奇怪的是,这群流寇只是拼命的在山顶扔石头,阻断道路,却并不下来正面交战,很快就仓皇的逃跑了。 “殿下!”侍卫脚步匆匆来报,“刚才在山顶找到了南蜀国人惯用的弯刀,但是没有抓到活口,全都跑没影儿了。” 萧少铉勃然大怒,“混帐东西!行了,别追了,赶紧绕道而行。” 他并不知道,厉渊和南宫夙云达成了协议,甚至不知道南宫夙云来了中原,自然以为是劫持陆若晴的人故意在阻拦了。 正文 566 一生不弃 就这样,南宫夙云一路畅通无阻。 西南厉家势力范围地形狭长,沿着河流顺流而下,简直如鱼得水,一天一天的离南蜀国越来越近了。 在距离南蜀国边境的最后一百多里,不再属于厉家的势力范围。 但南宫夙云也没在意,弃了船,改陆路,绕行入境西凉国,一行人假扮商队从从容容,根本没有半点阻碍。 继续前行,没几天就进入了南蜀国境内。 因为不用再担心被萧少铉追击,南宫夙云下令,决定暂时进城休整一夜。 到了客栈,南宫夙云含笑问道:“怎么样?南蜀国的风光还不错吧?是不是和中原那边风景大不同了。” 陆若晴没有答话,更没有心情去欣赏什么风光。 南宫夙云继续自说自话,笑道:“说起来,要不是急着把你送回京城去,就该在这个边境小镇上安顿下来,让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给生了。” 陆若晴依旧没有说话。 她现在已经明白,萧少铉暂时是找不到她的了。 而且,她的预产期马上就要到了,孩子很快就要生下,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顺利。 可是顺利生产了孩子之后呢? 南宫夙云必定会拿着孩子作为要挟,然后胁迫她做一些违心的事,她还没有办法拒绝,真是想一想都脑袋疼啊。 等等,唔……,肚子好像有点疼。 陆若晴微微弯腰,捧着肚子,不停地大口大口吸气,“啊,呼……” 南宫夙云仔细盯着她看,猜疑道:“怎么着?你还真想赖在这儿生孩子啊。” “薄荷……”陆若晴肚子疼得厉害,伸手乱抓,差点一把薄荷给拉扯倒了。 南宫夙云赶紧扶住了她。 这一次,陆若晴居然和平时不一样,没有任何反抗。 南宫夙云愣了一下。 咦?真的疼得厉害了? 陆若晴低头往下看,喘息道:“不行!我的羊水破了,快……,快点叫产婆!” 南宫夙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果然,在她的裙子下有一滩湿哒哒的液体,浸透了地上的青石板砖。 南宫夙云大概也知道,女人的产期没个准儿,陆若晴这个月份的确随时可能生产,而现在羊水都破了。 那……,就是真的要生产了啊!虽然不是时候,但好歹现在已经在南蜀国境内,不是在中原的是势力范围,耽搁一下生孩子也没问题。 南宫夙云当即把陆若晴扶着坐下,然后出去吩咐人,“去找两个稳妥的产婆过来!现在立即马上,赶紧去!” “是。”侍卫赶紧应声而去。 屋子里,陆若晴肚子的阵痛一次次加剧,一次次间隔缩短,疼得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薄荷早就慌了。 她一个未婚的小丫头,哪里懂得生产?急问道:“王妃,喝不喝水?我给你擦擦汗……” 南宫夙云再次进来,说道:“你再忍忍,产婆马上就到了。” 陆若晴缓了缓,等着阵痛暂停的一段空隙,喘息道:“我是大夫,自己心里有数。你让产婆赶紧过来帮忙就行,你先出去。” 南宫夙云想了想,也是,等下女人生产是不方便的。 他看着陆若晴,想了想道:“你可别耍什么花招!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自然会给你好好的养活。别想着没了孩子,我就不能拿捏你,我这儿可有得是办法……” 陆若晴又气又疼,大怒道:“滚出去!” 南宫夙云气笑,“行行,我滚出去,你好好的生孩子。” 他没有跟陆若晴计较这点小脾气。 毕竟一路上,陆若晴已经很是难得的安静平定,现在疼厉害了,有点脾气也不算什么。 再说了,南宫夙云迫切的盼望她平安生产。 有了这个孩子作为筹码,不仅能要挟的陆若晴乖乖听话,将来就是对上了萧少铉,一样也得顾及几分。 ----镇北王的亲生骨肉啊。 南宫夙云勾起嘴角笑笑,心思却是飞转,很快勾勒出一个偷梁换柱的计谋。 他去找到心腹,吩咐道:“立即去城里买一个刚生下来的男婴,不惜高价,赶紧买来我有大用!” “是。”心腹当即应声而去。 南宫夙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 等下……,不管陆若晴生下的是男是女,都告诉她生了儿子!再用买来的男婴替换,将她的亲生骨肉别处安置。 如此一来,才能真正的掌握好这个筹码。 南宫夙云不由呵呵的笑了。 本来他是预备了好些法子,让陆若晴到了南蜀国能乖乖听话的,但是没想到,意外的有了孩子做筹码,倒是比其他办法都管用了。 “产婆来了!产婆来了!”一阵噔噔噔的上楼脚步声传来。 南宫夙云迎面走了下去。 他叫住两位产婆,把刚才的计划细细交待了一番,然后笑道:“你们只要替我办成了这件事,事后一人封赏二百两银子,可愿意?” 两位产婆都是听得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愿意,愿意!” 反正产妇生什么,都跟她们无关,二百两银子却是真金白银啊! 要知道,平时的接生费连二两银子都没有呢。 南宫夙云又道:“谨慎一些,千万不要让床上的产妇知道了。若是走漏了风声,那你们不仅得不到这二百两银子,还要挨一顿打!” 两位产婆都是吓得一抖,忙道:“保证办好,保证办好!” 南宫夙云挥挥手,“去吧。” 等两位产婆进去房间以后,他看了心腹一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事毕之后,给我处理干净一点儿!” 心腹应道:“明白。” 这两位产婆得知如此重大的秘密,自然是不能留了。 说什么二百两银子的赏金,不过是哄她们的,好让她们在接生的时候用心罢了。 片刻后,屋子里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哇、哇哇……” 一名产婆惊喜道:“生了,生了!恭喜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另一名产婆赶忙接话,“夫人,且安心歇着,我们去把小公子清洗干净了,再给你抱过来。” 两人动作飞快,忙不迭用襁褓裹了孩子,抱去偏房了。 薄荷一直担心陆若晴,盯着主子,连孩子是男是女都没有注意,更没想到等孩子洗干净送回来时,已经被掉包了。 反正婴儿刚出生的样子都丑巴巴的,她没仔细看,自然不会发现任何蹊跷。 而陆若晴躺在床上,满头大汗,更是不知道孩子长什么样子。 她侧首看着大红襁褓里的婴儿,只当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红通通、皱巴巴的,也满心的觉得可爱极了。 薄荷也开心道:“王妃……,哦不,小姐你看,小公子长得多可爱呀。” 陆若晴此刻虚弱极了。 但还是伸手,在婴儿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滑滑的、嫩嫩的,把她一颗心都填满了。 陆若晴泪盈于睫,“是啊,你看他睡得多香啊。”南宫夙云从门外进来,笑道:“恭喜了。” 陆若晴脸上的温柔神色猛地一变,目光警惕,带着攻击性的投射过去。 南宫夙云见状笑笑,“别激动!我不是来抱孩子走的,要抱,早就叫人抱走了。” 陆若晴的脸色稍微缓和。 她让薄荷扶着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才缓过来说话道:“我知道,你要用这个孩子作为筹码,好要挟我为你做事。” 南宫夙云安静的坐在旁边,含笑不语。 陆若晴强忍心里的悲凉,努力微笑道:“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南宫夙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陆若晴眼中的泪意不断攀升。 她忍了又忍,才能继续,“让我在这个小镇上做完月子,养好身子,并且让我看着孩子平安满月,这样我才能放心。” 南宫夙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咦?你这可不是小小要求,而是大大的要求啊。” 陆若晴藏在被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她用力掐着掌心,咬牙道:“你想让我帮你办事儿,难道不给我一点好处,一点甜头?真的把我逼急了,你想办的事情,我是绝对会给你办砸的。” “哟,还威胁起我来了。”南宫夙云笑道。 “我累了。”陆若晴说完了要说的,不想再废话,闭上眼睛道:“你自己出去权衡一下,要不要答应吧。” 南宫夙云目光闪烁不定,忽地起身道:“不用出去权衡了,我答应你。” 若是别的女子敢这么要挟他,别说答应条件,不给一顿苦头吃都算好的了。 但是…… 陆若晴太有心计、有城府,所以并不想跟她对着干,免得节外生枝。 南宫夙云翩然转身出去了。 陆若晴睁开眼睛,一大滴眼泪,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下来。 她伤心哽咽道:“少铉,救我……,救救我和孩子!” 夜幕沉沉,星子宛若随手撒开的一把水钻,光线闪烁不定。 在苍穹的遥远另一头…… 萧少铉满脸憔悴的坐在火堆边,手握精铁佩剑,脸色凝重看着跳动的火苗,恍惚间看到了她的音容笑貌,紧紧牵动他的心弦。 前世今生,他的心里都只有一个女人,……陆若晴。 若晴,你在哪里? ----纵使要我上天入地下黄泉,也要找到你。 正文 567 南蜀孤女 南蜀国,京城。 一大早的,客栈里就来了几名外地的客人。 据下人们说,原本是陪着小姐来投奔舅舅的,偏生不巧,舅舅一家去年搬家离开了京城,没人接应,所以只好先在客栈住下了。 掌柜的随口闲聊,问起丫头,“那你们投奔不成,岂不是还得再折回去?” 丫头叹气道:“回哪儿?我们小姐父母双亡,就指望投奔舅舅,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现在已经无处可去了呀。” “阿夏,洪妈妈找你呢。”一个丫头在楼上喊道。 “哦,来了。”阿夏应了一声,飞快对掌柜的道:“刚才我点的菜,赶紧做,免得耽误我们小姐吃饭。” 掌柜笑道:“姑娘放心,一会儿就让人端上去。” 阿夏便转身跑了。 上了楼,她脸上的天真之色悉数退散,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抹杀气! “办完事儿了?”洪妈妈沉声问道。 “嗯,该说的都说了。”阿夏点头,然后跟着洪妈妈一起进了门。 屋子里,陆若晴正在对镜整理妆容。 阿秋给她梳了少女的发髻,云髻斜挽、珠翠低垂,两缕乌黑的发丝顺肩垂下,给她多添了一份稚嫩之气。 一袭简单清爽的绿衣白裙,衬得她明眸皓齿、肤白如玉,宛若清水雪莲。 阿秋笑道:“小姐,你真身打扮真是好看极了。” 陆若晴对着镜子浅浅一笑,“是吗?那是你心灵手巧。” 阿夏、阿秋和洪妈妈,都是南宫夙云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瞧着普普通通,实际上都是身怀绝技的武功高手。 她要是敢稍微有什么异动,只怕就…… 陆若晴转身问道:“饭菜好了吗?我饿了。”阿夏脆声道:“我去催催。” 不一会儿,就要伙计端着热菜进来摆桌,嘴里喊道:“来咯……,啊!哎哟……,对不住,对不住!” 方才眼瞧见屋里的小姐,清丽绝伦、容姿殊丽,差点把手里的菜给打翻了。 阿夏斥道:“赶紧放下出去!” 小伙计连连陪笑,“是,是是是。” 等下了楼,却跟人嘴碎八卦道:“天呐!楼上新来的那位小姐,长得跟天仙一样,我慌得差点把菜盘子给打了。” 有人笑话他,“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死人了。” 那伙计不服气道:“是真的!你们不信,自个儿找机会去瞧瞧就知道了。” “是吗?”一个厨子插话,“听说那小姐父母双亡,偏生投奔姑姑也没找着人,这孤女要是长得美貌惊人的话,怕是要惹上麻烦呢。” “是啊,不定出什么事儿。”大家七嘴八舌的,不免都纷纷议论起来。 可是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 这位美貌的小姐吃完了午饭,就带着丫头们下了口,说是要去逛逛珠宝店,一行人就这么扬长出去了。 众人都说怕是要出事儿。 掌柜的也忍不住道:“这小姐也太不知道世道险恶,那般美貌,身边没个男人,居然还敢在街上乱走,哎哟哟……” 陆若晴并非不知道世道险恶。 而是南宫夙云要她去逛,她就必须去逛,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都只能忍了。 到了珠宝楼,格局布置都和中原的差不多。 陆若晴心不在焉的看着珠宝。 掌柜娘子笑着奉承,“这位小姐,看你长得如此天姿国色,不管戴什么首饰都好看,就随便挑几样吧。” 陆若晴随手拿起一支金钗,赤金镂空雕花,里面包裹着一粒红宝石,简单、别致,但是又不失华丽。 她抬眸问道:“这支金钗多少银子?” 掌柜娘子笑道:“这个呀,原本是要一百二十两银子,见小姐面善,就一百两整算给你了。” 陆若晴今天是来等人的,所以并不着急。 她把红宝石金钗放在一旁,又拿了一支翡翠长簪细细观看。 掌柜娘子瞧了瞧她身上的打扮,穿着低调不失华贵,看着像是有钱人。 因此又热心介绍道:“这支翡翠长簪是上等货,小姐你看看这水头,这通透,还有这飘花多么灵动,实在是数一数二……” “都包起来吧。”背后忽地一个年轻男子接话道。 陆若晴闻声一怔。 她扭头回看,瞧见一个身量高大的锦袍少年,长相英气、浓眉大眼,腰间追着七、八个绣花荷包,一看就是纨绔子弟。 “哎哟!是楼五公子来了呀。”掌柜娘子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 陆若晴心里“咯噔”一下。 楼五公子?摄政王楼云霆的异母幼弟,……楼玉熙。 这位就是南宫夙云要她等候的人,后面大戏的主角儿。 “快把东西都包起来,送给这位小姐。”楼玉熙一面说话,一面目光轻佻打量陆若晴,凑过去笑嘻嘻问道:“你是谁家的姑娘?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陆若晴微微蹙眉,“你的意思,京城里的小姐你都见过了。” 楼玉熙被她噎了一下。 不过也没生气,反而笑道:“那当然不能!再说了,别的庸脂俗粉有什么好见的?倒是像姑娘你这样天仙似的,实在难得一见。” 陆若晴没有答话。 楼玉熙只当她是害羞,厚着脸皮问道:“姑娘,叫你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洪妈妈当即道:“这位公子,我们小姐和你素昧平生,那能这般缠着说话的?还请公子速速离去,莫要伤了和气。” 楼玉熙满不在乎道:“什么素昧平生啊?现在不是见了面,认识了吗?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我和你们小姐就是朋友了。” 洪妈妈假装气得倒呛,“什么朋友?公子,请你不要胡说八道。” 陆若晴起身道:“妈妈,不要吵了,我们走。” “哎……,怎么就要走呀?”楼玉熙当即站到了门口,双手一展,笑嘻嘻挡住去路,“你先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就亲自送你回去。” 陆若晴秀美微蹙,不悦道:“公子,青天白日的放尊重一点儿!” 楼玉熙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 他瞧着陆若晴长得美貌惊人,打扮清雅无双,但是身边的奴仆穿戴却很平常,想来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姑娘,惹不出大风浪来。 所以即便做点调戏民女的事儿,也不用在心上。 因此越发的肆无忌惮,松了手笑道:“那行……,我跟你一起回去。” 若是在中原京城,敢有人这么跟陆若晴说话,她早就一耳光扇过去了。可惜,此处是南蜀国。 而楼玉熙出自楼家,更是惹不起,只能抿了嘴就往外走。 “东西给我,记账上!”楼玉熙拿了那两件首饰,飞快追上,跟在一边笑嘻嘻道:“你的眼光不错呀,挑的这两件东西都是上等货。” 陆若晴一语不发往回走。 好在楼玉熙虽然举止轻浮了些,手脚还算老实,一路上也就是喋喋不休罢了。 到了客栈,陆若晴便直接回了客房,关了门。 楼玉熙在门外嚷嚷道:“哎,你的首饰还没有拿呢。” 陆若晴隔着门回道:“公子,那是你自己买下的首饰,你自个儿留着吧。” 此时此刻,楼下的客人和跑堂的都在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不休。 楼玉熙想了想,直接闯进去肯定更叫美人儿生气,那就有失风雅了。 因此转身下了楼,对掌柜的笑道:“方才那位小姐买了两样首饰,落在我这儿,等下你帮我还给她,这是给你的赏钱。” 说着,拍了一块金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知道楼玉熙的身份,是个惹不起的主儿,哪里敢要他的赏钱? 当即陪笑道:“楼五公子说笑,不过是举手之劳哪能要赏钱呢。” 楼玉熙却不让归还金子,敲敲柜台,“我还有话问你。” 掌柜忙道:“好,楼五公子您问。” 楼玉熙便挥手撵退闲杂人等,然后问道:“那小姐是哪里来的?什么身份?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掌柜的就知道他会问这些,不敢隐瞒,当即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楼玉熙呵呵一笑,“原来是外地赶来投奔亲戚的呀?我说呢,长得这般美貌,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掌柜听得心里直摇头。 啧啧,完咯!那小姐惹上楼五公子这等权贵子弟,肯定逃不掉,怕是要给人做姨娘了。 楼玉熙身边是有随从跟着的。 他出去叫了两个下人,吩咐道:“从今儿起,你们就在这客栈附近守着,盯着刚才上楼的那个小姐,千万不能让她溜走了。” 下人问道:“要是小姐执意要走,小的们要怎么办?” 楼玉熙当即暴脾气发作,骂道:“蠢货!还用问吗?当然是一个拦着她,一个赶紧过来给我报信啊。” “哦哦,明白了。” “记住!”楼玉熙又道:“你们只能动手砸了马车,或者打了她的丫头婆子,千万不可伸手碰她,不然我剁了你们的爪子!” “是是是。”下人们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应下。 楼玉熙也没闲着。 他抬脚出去,亲自到胭脂铺买了胭脂、妆粉,又去成衣店挑了一些上等衣裙,然后喜滋滋的拎了回来。 算着时间,赶着饭点儿进了门。 楼玉熙叫上早就安排好的小伙计,借着送菜的由头,跟着进了陆若晴住的房间。 他一脸春风吹过湖面的笑容,嚷嚷道:“瞧我给你买了什么?都是姑娘家喜欢的,等下咱们一起吃完了饭,你慢慢儿看。” 正文 568 楼五公子 洪妈妈等人都故作吃惊,嚷嚷道:“公子,你不能进来!” 楼玉熙不耐烦道:“滚开!我跟你们小姐说话,几个狗奴才在这儿瞎嚷嚷什么?也不打听打听爷是谁,再乱叫,就把你们都扔出去!” 他一行说,身边的随从就拔刀拔剑,露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论功夫,洪妈妈几个不知道高出多少,但此刻却装作老弱病残的样子,吓得缩在墙角不说话了。 楼玉熙见状十分满意。 他一转身,就对着陆若晴换了笑脸,“晚上的饭菜我都安排好了。” 楼玉熙自说自话,直接就在桌子对面入了座。 陆若晴挑眉道:“这位公子,你的脸皮厚得匪夷所思啊。” 换做别人说话这么带刺儿,楼玉熙肯定炸毛了。 不过他现在被陆若晴迷得不行,神魂与授,只当这是打情骂俏了。 因此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嘻嘻道:“叫什么这位公子?多生分啊!我姓楼,名字玉熙,你叫我玉熙就好了。” 陆若晴没有答话。 楼玉熙想着她是外地来的,可能不清楚情况。 因此说道:“知道摄政王楼大将军吗?那是我哥,我和他是一个爹生的。” 陆若晴接话,“那就不是一个娘呗。”“…………”楼玉熙被她噎得没话说。 他和楼云霆的确不是一个娘,而且关系还不太好。 本来想抬出哥哥的身份,震慑一下这位大美人儿的,结果失败了。 楼玉熙有点不服气,“就算不是一个娘,那镇国公也是我的亲爹啊!你要是跟了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陆若晴淡淡道:“小女子福气薄,这份容华富贵实在消受不起。” 她的确是奉南宫夙云的命令,过来引诱楼玉熙的,但是也不能直接就答应跟他走,那也未免太假了。 因此说话行事都悠着来。 只要楼玉熙手脚规规矩矩的就行,陪聊几句话,她还是应付的过来。 楼玉熙嘿嘿一笑,“吃菜,吃菜。” 陆若晴美眸流转不定。 看得出来,这位纨绔子弟,平时没少做调戏良家女子的事儿,经验丰富老道。 见她说福气薄消受不起,就直接转移话题,免得把话给聊死了。 小伙计笑着介绍道:“公子、小姐,这是我们酒楼的招牌菜,八宝醉乡鸭。还有这个清蒸鲈鱼、荷叶饭、银鱼莼菜汤……” 楼玉熙挥挥手,“赶紧下去!别在这儿烦人了。” 小伙计脸色一僵,陪笑道:“哎……,哎哎,小的这就下去。” 楼玉熙便殷勤的给陆若晴夹菜,又问她,“你喜欢吃什么?跟我说,这家没有的,我让人去别家给你买。” 陆若晴闷声不吭的吃饭。 楼玉熙觉得姑娘家害羞一些,也是常理,因此并不计较。 只是一边夹菜,一边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个称呼啊。” 陆若晴却道:“公子,我和你非亲非故的,是你非要强行进来吃这顿饭的,我没撵人已经是很客气了。你虽然是权贵人家的子弟,但也应该讲点道理,吃完了饭,就赶紧回家去吧。” 楼玉熙笑嘻嘻道:“你这是担心我呀?怕我回去晚了,被我娘骂。” 陆若晴实在受不了这位的厚脸皮,没好气道:“对!你娘最好骂你一顿,你爹再打一顿,那样才齐全呢。” 楼玉熙噎了噎,“哎,你这……,好好好,我一个大男人不跟你计较。” 他自顾自的倒起了酒喝,再吃吃菜,简直怡然自得。 一边吃,一边再看看陆若晴。 ----秀色可餐呀。 眼前的大美人儿天生丽色无双,容貌娇妍绽放,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开的正好,简直美得令人惊艳。 即便只是喝汤,那素手十指纤纤洁白如玉,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啊。 “叮!”陆若晴放下了手中的汤勺。 楼玉熙忽然福至心灵,眼睛一亮,“既然你不肯告诉我叫什么,那我以后就……,就叫你仙儿吧。” “咳、咳咳……”陆若晴差点被一口汤给呛着,赶紧捂了嘴。 “哎哟哟!怎么呛着了?”楼玉熙忙道。 陆若晴缓了缓,才忍住喉咙里的痒意,皱眉道:“楼公子,你能别这么肉麻吗?让我好好的把饭吃完,行不行?” “哎,嘿嘿……”楼玉熙咧嘴一笑,当即道:“行啊,行啊!你先吃饭,我不说话,食不言寝不语嘛。” 他才不在乎陆若晴话里的埋汰,只要肯说话,不跟他哭哭啼啼的闹腾就行。 但是安静没多会儿,楼玉熙又道:“我听掌柜的说,你原本是来投奔舅舅过日子的,偏生舅舅搬家了,那你现在岂不是没有去处?” 陆若晴没有回答,但也没否认。 楼玉熙继续自说自话,笑道:“你看啊,你一个姑娘单身流落在外,多不安全呐。不如我给你安排一处宅子,让你住着,别人知道楼家的名声,自然不敢惹你。” 陆若晴抬眸,“公子,我还没傻,你这是想让我做你外室。” 楼玉熙忽地一拍大腿,“嘿,你可真聪明!你要是不乐意去外头带着,跟我回楼家,做个二房奶奶也行啊。” 陆若晴抿嘴不语。 楼玉熙打量着她,“怎么着?你还想嫁给我做正房奶奶呐!” 陆若晴拿汤泡了一点米饭,继续吃着。 楼玉熙又道:“说起来,你这样天仙似的一个大美人儿,我娶了做正房倒是不亏,但是我爹娘肯定不会同意啊。” “楼公子,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请回吧。”陆若晴放下碗盏说道。 “要不这样?”楼玉熙长了一双浓眉大眼,扑闪扑闪的,“你嫁给我做二房奶奶,我以后不娶别人,不就成了嘛。” 陆若晴上下看了他几眼,忽地道:“楼公子,你应该在十年前认识我的。” “啊?”楼玉熙怔了怔,继而欢喜道:“你是说,和我相见恨晚吗?” “不是。”陆若晴摇摇头,忽地勾起嘴角一笑,“十年前,我还是个半大孩子,你说的话才有可能相信啊。” “你这是在逗我……”楼玉熙被她戏弄有点恼羞成怒。可是下一瞬,又被她那恍若繁花绽放的笑容给迷住,不由看得呆了。 ----正所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楼玉熙痴痴的道:“真好看!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呀。” 陆若晴问他,“对了,你今天为什么去珠宝楼?” 倒是好奇,南宫夙云怎么把他给骗过去的。 楼玉熙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问啥答啥,“啊?今天啊,就是听说店铺里了进了几件新货,所以想过去瞧瞧,好给……,咳咳,给我娘买点首饰。” 陆若晴嗤笑,“难为你,还是一个孝心的孩子。” 心下清楚,楼玉熙肯定是去给相好买首饰的,指不定还是什么粉头之流。 因此越发嫌弃鄙夷了。 “你吃醋了?”楼玉熙打量着她的神色,笑嘻嘻道:“哎呀,我那不就是随便逛逛吗?现在认识了你,以后就只给你一个人买首饰了。” 正说着,便见一个小厮匆匆来报。 “五公子!摄政王回府了,现在府里正在大摆接风宴席,国公爷叫你赶紧回去呢。” “啊?四哥回来了。”楼玉熙一副头疼牙疼的样子。 陆若晴嘴角微翘。 看来南宫夙云算计的很仔细。 故意选在今天,肯定是早就知道楼云霆会回府,然后就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把楼玉熙给带走,免得他入夜还纠缠不清。 果然,楼玉熙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跺脚道:“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再过来看你,不然我爹真会打断我的腿。” 陆若晴没言语看着他走了。 洪妈妈上前关了门,回来警告道:“小姐,这位楼五公子的脾气可不太好,你悠着点儿,别坏了我们殿下大事儿。” 陆若晴挑眉,“他不是说明儿早上还来吗?担心什么。” 洪妈妈顿时噎住,“…………” 之前的日子,陆若晴一直轻声慢语的,看着没个脾气。 但是,回想她刚才应对楼玉熙的那份手段,就应该明白内里是一个厉害人儿,倒是先头小瞧她了。 洪妈妈改了脸色和口气,陪笑道:“我就是有些担心,怕那楼五公子翻脸不认人,所以提醒一句,并没有责备小姐的意思。” 陆若晴凉凉道:“没错!你们是南宫夙云派来监视我的,但是……,只要我不坏了他事,随时可以叫他换几个人监视。” 言下之意,弄死身边的这几位轻而易举。 洪妈妈和阿夏、阿秋都愣住了。 陆若晴眼中的凌厉光芒一闪而逝。 很快,她又恢复了平时的柔和,微笑说道:“今天逛了一整天,我累了,让人给我预备热热的洗澡水,泡个澡好睡觉。” “这就去。”阿夏赶紧应声,然后出了门。 阿秋则道:“小姐,我给你把钗环都卸下来吧。” “嗯。”陆若晴跟着她去了里间。 留下洪妈妈憋了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里,半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心下琢磨,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好像身体里自带一股天生威严,叫人不敢冒犯。 正文 569 两处闲愁 夜幕沉沉如水,月如钩、星如钻,嵌在深蓝色的夜幕中一闪一烁,美得闪耀迷离。 陆若晴躺在床上不能入眠。 白天里,她和云淡风轻应对楼玉熙,冷若冰霜威慑洪妈妈等人,一切都没有问题。 但是夜里,萧少铉和孩子的面容就会不停浮现。 一个是她想要依靠的人,一个是她想要用心呵护的人,一左一右,像是各自牵扯棉线勒住了她的心,疼得难受。 出了月子后,第二天南宫夙云就让她启程了。 因为南宫夙云看薄荷不顺眼,她便让薄荷留下,替她细心体贴的照顾孩子,同时也算是给了薄荷一个妥当安置。 可是,又怎么能够真的放心呢?孩子周围都是南宫夙云的人啊。 而她现在,也是身不由己的被南宫夙云驱使。 ----只有萧少铉才能解救他们母子。 “少铉……”陆若晴披着外套下了床,走到窗边,看着皎洁的明月遥寄千里相思,一滴珠泪缓缓滑落而下。 而此刻,萧少铉也同样的辗转难眠。 他把陆若晴追丢了。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隐隐猜到,对方一定是和厉渊勾结上了,于是一路通行无阻逃走了。 可是无凭无据的,他也无法去和厉渊对质。 再说了,他身边带着精锐队伍并不多,在西南范围和厉家闹翻脸显然不明智,不仅会耽误寻找陆若晴,还有可能遭遇危险。 因此萧少铉只能压下心中怒火,继续南下,一直追到了南蜀国境内。 可是,到了南蜀国就无法再设置关卡,也没有任何线索,进入了一头雾水的状态。 他也曾派人去南蜀国的京城,打探楼家的动静,甚至包括打探南宫夙云,但是依旧没有陆若晴的音讯。 萧少铉每天都是心急如焚,焦躁难安。 他算着时间,陆若晴的月份应该已经生产了。 那么,她到底是生了?还是没生?孩子又是否平安健康? 她……,还好吗? 萧少铉简直无法想象,这一路折腾,让陆若晴大着肚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又累积多少绝望和恐惧。 “若晴……”他眼睛红红的,里面布满了蛛网一般的血丝。 他要怎么办?要怎么寻找?再这样继续毫无头绪的找下去,只怕毫无用处。 或许…… 萧少铉忽地眼睛一亮,闪出光芒。 陆若晴曾经说过,窈娘很可能是南蜀国权贵之家的姑娘。 那么他只要假装成南蜀国的人,在找机会接近南蜀国的权贵,混入其中,就有几乎打听她的下落了啊。 萧少铉忽地振作起精神来。 他找来副将,吩咐道:“你的身量和我差不多,以后戴个斗笠,带一队人马在南蜀国境内四下晃荡,不要让人近身看到你的脸就行。” 副将惊诧问道:“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萧少铉冷声,“执行即可。” “是,属下遵命。”副将抱拳,闭了嘴,当即带着一队人马离开。 萧少铉又叫了人,把之前抓到的楼公子带来。 楼公子一见到他就求饶,央求道:“大侠,这位爷……,求你放了我吧,啊……求你了,我的银子全都可以给你。” 自从之前在船上被抓,先是挨了毒打,后来又跟着一起颠沛流离,被这群凶神恶煞的人折磨快两个月了。 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夜里做梦都梦到掉了脑袋。 ----实在是太折磨了啊。 楼公子已经憔悴了脱了形,痛哭流涕,“求你……,求你啦。” “别嚎。”萧少铉重重跺了一脚,让对方止住了哭声,方才问道:“你家里有什么亲戚朋友的,和我年纪身量差不多的,有吗?” “啊?!这……、这又是干啥啊。”楼公子淌眼抹泪问道。 “我想入伍吃份军粮。” “啊……” 萧少铉不耐烦道:“到底有没有?赶紧说!” 楼公子忙道:“你让我想想,想想……,好像有个表弟人高马大的,身量和你差不多,但是长相就……” “长相不要紧,外人谁知道你表弟长什么样,大概差不多就行了。” “那你想要做什么啊?杀了我表弟,然后顶替他的名字去入伍,啊……,不成,不成,那我不是坑了表弟嘛。” “你废话真多!”萧少铉恨不得一巴掌拍碎此人。 但是急着改变身份入伍,好寻找陆若晴,又忍了忍道:“我的确是要用你表弟的身份,而且还要他的家人帮点忙儿,所以会给你们一个妥当安置的。” 楼公子顿时惊喜道:“你打算放我走了?真的?你可别骗我。” “不骗你。”萧少铉一把将对方提了起来,说道:“走吧,现在就启程,告诉我你表弟的家在哪里,到了再做安排。” . “小姐,咱们今儿得出门去找宅子。”洪妈妈过来说道。 “行,那就去吧。”陆若晴漫不经心的应下。 她心里清楚,这是南宫夙云又安排了什么,故意让她去大街上晃荡,然后才有戏可唱,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吃了早饭,主仆一行人便出了客栈。 身后客栈里的人还在隐约议论,“哟,这小姐还敢出门呢?莫不是想通要做楼五公子的姨娘了,所以放心大胆的闲逛。” “哈哈!能做楼家的姨娘,那也是风光无限的大好事儿啊。” 陆若晴听着只当是一阵耳边风。 别说这些闲言碎语的人,就是洪妈妈和阿秋、阿夏,甚至楼玉熙,对她而言都是生命里的过客,不需要在意的。 她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去逛街看宅子,权当是出来消食儿了。马车在街面上东拐西拐的,绕来绕去,半天都没有停下来真正的看宅院,倒像是在故意等着遇到什么人。 陆若晴目光微微闪烁。 今儿她会遇到什么人呢?是楼玉熙?还是另有其人? 罢了,都无所谓了。 正想着,马车忽然就猛地一顿,戛然停住了。 “啊哟!”陆若晴被惯性猛地往前一带,飞身出去。 她不由慌张抓住了车帘,结果只听“哧啦”一声脆响,车帘竟然被撕裂,她的半个身子也跌了出去。 正在惊魂未定之际,就听见对面有人喝斥道:“前方马车是谁家的?赶紧滚开!休要惊扰了嫏嬛公主的车驾!” 嫏嬛公主?陆若晴听到这句,不由抬头往前看了一眼。 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金八宝顶珠的璎珞华盖车,装饰华丽奢侈,简直可谓金碧辉煌。 马车旁边跟着带刀佩剑的侍卫,举着羽扇的太监,身着彩纱宫装的宫女们,浩浩荡荡的队伍足有几十号人,直接占了半条街。 路边的行人们都纷纷退散。 小商小贩们,也都收拾起了自己的摊位和货物,齐刷刷退到街边上了。 “哎呀!快点儿!”洪妈妈正在着急喝斥,“好端端的,怎么车轮子忽然就卡住了?赶紧抬也抬到边上去,别挡了嫏嬛公主的车驾!” 陆若晴缓缓坐了起来。 她低眉垂眼的,冷眼看着洪妈妈等人装腔作势,一句话都不说。 “小姐,你赶紧下车吧。”洪妈妈过来催道。 “好。”陆若晴从善如流,搭着阿夏、阿秋的手下了车。 洪妈妈又叫阿夏、阿秋过去帮忙,喊道:“快快快!咱们几个用力推一推,赶紧把马车给挪到一边儿,快呀,快呀!” 她们几个都是有功夫的人,装着费劲的样子,跟车夫一起把马车往路边推。 陆若晴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街边。 她容姿殊丽,光彩耀眼,很容易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眼前的清丽少女发色如黛,唇色似火,衬得她脸庞白皙如玉,一双明眸宛若水洗宝石般清澈照人,美得不可方物。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哇!那是谁家的小姐?好生美貌。” “啧啧,身边居然没有男人跟着,怕是要被登徒浪荡子缠上的呢。” “就是、就是啊。” 众人议论纷纷,而且都朝着陆若晴的方向打量,不免让她成了现场的焦点,越发吸引的更多人看了过去。 嫏嬛公主慵懒的坐在璎珞华盖车里,漫不经心的看着指甲,吩咐丫头,“去!把那什么美人儿带过来瞧瞧。” 丫头心道,这位姑娘怕是要遭殃了。 却不敢迟疑,不然惹了主子生气是要挨打的。 当即爬出马车吩咐,“把对面的姑娘带过来,公主要见。” 于是,两名侍卫立即过去请人。 陆若晴听得一头雾水,“公主要见我?” 楼玉熙是个登徒浪荡子,看上她的美色也罢了,嫏嬛公主见她做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 侍卫不耐烦道:“赶紧的!别让公主久等了。” 因为知道这是南宫夙云计划的一部分,陆若晴也没太担心,况且担心也是要过去的。 她提着裙子走了过去,行礼道:“给嫏嬛公主请安。” 璎珞华盖车的车帘被丫头掀开一丝缝儿,晃了几下,像是嫏嬛公主在帘子后看人。 片刻后,便听她冷声下令道:“来人!此女当街惊扰我的车驾,以下犯上,不可饶恕,立即拖下去杖毙了。” 正文 570 南蜀国第一美人 陆若晴听得大惊失色。 这……,什么啊?嫏嬛公主是一个疯子吗? 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看一眼,再把她杖毙?简直就是精神失常啊。 当即就有两名侍卫上前,要动手拖人。 “不要!”洪妈妈忽地一声惊呼,喊道:“别动我们家小姐,她是楼五公子的人,你们不能就这样打死她!” 两名侍卫顿时一愣,停住脚步。 嫏嬛公主似乎也沉默了。 这种事若是发生在中原朝廷,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匪夷所思。皇后所生的嫡公主要杀人,杀了,那还不是白杀了。 但是,南蜀国皇权式微。 楼家几乎一手掌握军权和政权,所以即便没有搬出楼云霆,楼五公子的身份,也足够让嫏嬛公主掂量掂量了。 片刻后,嫏嬛公主曼声开口,“哦?你是楼五公子的姨娘?” 陆若晴有些迟疑。 回答不是,搞不好嫏嬛公主要直接打死她。 回答是,后面又要怎么和楼玉熙解释?岂不是说不清楚了? 她忽然间想到,也许……,这就是南宫夙云的安排,叫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身份,不仅正中楼玉熙的心意,还能顺利混入楼家。 一个嬷嬷喝斥道:“公主问你话呢?快说!” 陆若晴心思微微转动。 她忽地抬眸,回道:“不是,我不是楼五公子的姨娘。” 倒要看看,南宫夙云会安排谁来救她?不防见识一下他的手段。 果然,嫏嬛公主当即翻脸,“不是?那你的妈妈胡说八道什么?这分明是在欺骗我,还要在刚才的罪名上再加一等!” 陆若晴沉默不语。 嫏嬛公主有些气急败坏,喝斥道:“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女子,还有她那撒谎骗人的奴才,都给我拖下去杖毙!” “不可,不可!”楼玉熙留下的随从跳了出来,赶紧陪笑,“公主息怒啊!这位姑娘的确是我们公子看上的人,只是还没进门,她的妈妈也没有撒谎。” 嫏嬛公主冷冷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随从陪笑道:“小的是楼五公子身边的随从,打小服侍的,公子留下小的,就是为了给这位小姐一点照应,还请公主先息怒啊。” “呵呵。”嫏嬛公主在车帘背后冷笑,“你们这些狗奴才,厉害了呀!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闹事儿,是觉得本公主好欺负吧。” 洪妈妈和随从都跪了下去,求饶道:“不敢,不敢,公主息怒啊。” 嫏嬛公主喝斥道:“来人!先把这两个狗奴才给打死了!” 那随从先吓坏了,连连磕头,“啊!公主饶命,饶命啊!” 洪妈妈也是一脸懵。 她会功夫不假,但并不是金钟罩铁布衫,也是会被打死的呀。 洪妈妈当即扭头,看向陆若晴急道:“小姐,救我……”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笑意。 倒不是因为洪妈妈求她,而是看穿了嫏嬛公主的心思,对方应该踩着她多半和楼五公子有关系,所以不打她,先打死两个奴才出出气。 即便把下人给打死了,楼五公子也不至于为了一个下人,和嫏嬛公主翻脸的。 这这嫏嬛公主,倒是比无忧公主有脑子一些。 “啊!啊……,公子救命!”随从已经被人摁倒挨了打,连连惨叫,在大街上叫的鬼哭狼嚎的渗人,吓得周围的路人纷纷退散。 “住手!”陆若晴忽然喊道。 两名侍卫一愣,打量着这位美貌惊人的年轻女子,稍稍有些迟疑。 嫏嬛公主恼火道:“你们是她养的奴才吗?她让你们住手,你们就住手,信不信回头叫人打死你们!” 两名侍卫又要再次动手。 陆若晴上前一步,“等等!公主息怒。” 她道:“小女子以为,嫏嬛公主乃是南蜀国的第一美人,美貌之外,必然也有仁慈贤德,何不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哦?你倒是能言善辩啊。”嫏嬛公主冷笑道。 陆若晴微笑道:“我想,公主带着这么多人出门,总归是出来寻开心,而不是寻晦气的。把这两个奴才打的头破血流,公主瞧了,也觉得晦气不是。” 嫏嬛公主呵呵的笑,“那你……,说一个让我开心的法子呀?” 在抵达南蜀国京城之前,南宫夙云就详细的介绍过楼家、南蜀皇室人员,所以对嫏嬛公主是很了解的。 美貌、妩媚,身边不乏男宠,据说嫏嬛公主府都快住不下了。 陆若晴便笑了笑,“这个……,不方便在大街上说,公主不介意可以换个地方。” 马车里,嫏嬛公主沉默无声,似乎在猜测她的话是真是假。 正在此时,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有人嘴里高声喊道:“驾!驾!吁……” 楼玉熙像是及时雨一般赶来了。 他翻身下马,先打量陆若晴道:“你没事吧?我昨天晚上喝多了酒,醉得不行,小厮跑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呢。” 陆若晴回道:“我没事。” 楼玉熙却急着表白,“不是我不担心你啊!我一听说你出事儿,就下床出门,你看……,身上的袍子还没穿好呢。” 陆若晴当即移开了视线。“你害羞啊。”楼玉熙笑嘻嘻的,也没真的指望她帮着整理衣服,自己胡乱捣鼓好了。 “五公子,这位还真是你的心上人啊?”嫏嬛公主笑声问道。 “那当然!”楼玉熙毫不犹豫,一口应下。 “是吗?”嫏嬛公主在车里笑道:“呵呵,刚才我正和这位姑娘聊得投机,你就来了,倒是把我们的话给打断了,好生可惜呢。” 她说这番话,像是完全忘了之前要杖毙陆若晴。 陆若晴当然也不会去揭穿她。 楼玉熙不冷不热道:“公主有什么话要说?若是短就在这儿说,若是长的话,就改天去楼家再说吧。” 嫏嬛公主曼声道:“这位姑娘刚才说有法子让我开心,我很想马上就知道呢。” 陆若晴伸手摘了一个荷包下来,递上前道:“一点小小心意。” 丫头接了,转身递进了车里。 楼玉熙问道:“你给她荷包做什么?要给,也是给我啊。” 马车里,嫏嬛公主忽地笑了,“原来姑娘是同道中人,倒是很懂我,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开心。既然如此,那你的小小心意我收下了。” 楼玉熙越发好奇,“什么同道中人?什么呀?” 陆若晴回道:“是上等的螺子黛。” “嗤!”嫏嬛公主扑哧一笑,继而曼声道:“走吧,我还要去湖边游玩呢。” 公主的车驾仪仗队伍缓缓前行。 楼玉熙趁机抓住了陆若晴的手腕,把她拉到旁边,笑嘻嘻道:“当心点儿!别叫那些蠢奴才们碰着你了。” 陆若晴蹙眉,“放手。” 楼玉熙讪讪的放了手,然后又抑制不住满心的好奇,问道:“你给嫏嬛公主的荷包里面,真的只是螺子黛?我怎么觉得不是。” “我说是,就是。”陆若晴眼眸似水斜了他一眼。 楼玉熙顿时浑身骨头酥软,连连点头,“好,好好……,你说是就是,都依你。” 陆若晴眼里光线闪烁。 她给嫏嬛公主的东西当然不是螺子黛,荷包里面,装着几粒精心调配的媚药,所以才能讨了嫏嬛公主的欢心。 这是南宫夙云让她提前准备的。 并且告诉她,如果和嫏嬛公主初次见面起冲突了,这媚药会有一些奇效。 当然了,仅凭一份极品媚药,还不足以让嫏嬛公主放了她。 楼玉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南宫夙云早就算计好了,楼玉熙会在恰当的时候赶来救她,能够确保她平安无事。 想到此处,陆若晴不由对南宫夙云多了几分忌惮。 ----在南蜀国的南宫夙云如鱼得水啊。 “你在想什么呢?”楼玉熙问道。 “没什么。”陆若晴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会子,马车的轱辘自然好了。 楼玉熙厚着脸皮,跟着上车,然后笑着说道:“我跟着你,不然再遇到什么公主,什么皇子的,保不齐还要欺负你呢。” 陆若晴并没有拒绝。 因为这是南宫夙云计划里的一步。 她遇上惹不起的麻烦,为了保住小命,自然只能依靠楼玉熙的保护了。 “今天你吓坏了吧?”楼玉熙问道。 陆若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反倒问道:“那个嫏嬛公主脾气不好吗?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就要让人当街杖毙了我?也太没道理了吧。” “她呀。”楼玉熙嗤的一声,很是鄙夷,“能有什么道理?她肯定是看你长得美貌,比她好看,所以就想杀了你啊。” “啊?我长得好不好看,与她何干?”陆若晴不解问道。 楼玉熙笑眯眯道:“你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 陆若晴扭脸不理会他。 楼玉熙怕她真的生气了,忙道:“哎呀,看你急的!我就跟你开开玩笑,还能真的不告诉你吗?嫏嬛公主想杀了你,是因为你比她美,坏了她南蜀国第一美人的名头。” “什么意思?”陆若晴理解不过来。 “意思就是,杀了你,她就能继续做南蜀国第一美人了。” “…………”陆若晴一阵无语。 楼玉熙打量着她吃惊的神色,以为是害怕了。当即笑道:“所以啊,你现在只有跟着我回楼家去,才能保得平安了。” 正文 571 进入楼家 陆若晴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这天下的女子何其多?难道嫏嬛公主见一个美貌的,就都要杀了不成?那得杀多少人啊。” 楼玉熙好笑道:“你别妄自菲薄呀!天下女子的确多得很,但是能和你一样美的,不过是屈指而数罢了。” 陆若晴蹙眉,“谁要听你油嘴滑舌了?我问正经的。” “我说得也是正经啊。”楼玉熙拍了拍胸脯,一脸认真道:“真心话!难道你平时就不照照镜子,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扑!”陆若晴被他逗笑,埋汰他道:“我倒是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儿,就是不知道,你的脸皮还能这么的厚,都胜过城墙拐弯儿了。” 楼玉熙噎住,“我……,我夸你,你反倒埋汰我啊。” 陆若晴忽然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哎?”楼玉熙不明白她怎地问这个,但还是答道:“十六啊,咋了?你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小,身上没有功名?怕做不了官太太啊。” “不是。”陆若晴摇头笑笑。 十六岁,还是少年心性不懂事儿呢。 和楼玉熙相处这些时间,也看出来了,对方纨绔是真的,轻浮也是真的,但是却不是那种霸王硬上弓的混帐。 至少……,对她还算是规规矩矩。 与其说他是纨绔子弟,倒更像是被家里人宠坏了的大孩子,见着什么好的,就非得嚷嚷着自己一定要得到。 这样的,可比南宫夙云好应付多了。 楼玉熙嘟哝道:“那你问我年纪做什么?我看你,也不过十五、六岁,和我年纪差不多,我们俩正正是般配的一对儿呢。” 陆若晴不搭他这个话茬儿。 她不是十五、六岁,而且已经嫁为人妇,育子为母,而且心里已经有此生相守的人了。 楼玉熙想了想,又问:“你今天出门是做什么的?怎么在大街上?” 陆若晴回道:“想找一处宅子暂住。” “找什么宅子啊!”楼玉熙差点当场跳了起来,大声道:“这满京城的宅子,哪一处能有楼家安全?哪一处能比楼家更好?你可真是糊涂了。” 陆若晴抿嘴不语。 楼玉熙瞅着她冷若冰霜的样子,咽了咽口水,“不不,你不糊涂,是我说话糊涂了!你还是笑笑吧,你刚才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 陆若晴还是不说话,而且移开视线。 楼玉熙心下后悔不迭。 嘴欠!为什么非得说人家姑娘不好?不是存心破坏气氛嘛。 他急得抓耳挠腮的,想要琢磨一个法子哄佳人开心,偏偏着急想不出来。 “卖臭豆腐叻!卖又臭又好吃的臭豆腐咯。” “卖冰糖葫芦咯!” “黑芝麻糕,白芝麻糕……” 街面上,小贩们的叫嚷声此起彼伏,真是热闹极了。 楼玉熙赶紧问道:“你想吃什么不?我亲自下去给你买回来。” 他的相貌其实挺英俊的,特别是浓眉大眼,瞪圆的时候,有那么一点扑闪扑闪的感觉。 让陆若晴有一刹那的错觉。 仿佛……,看到了年熙。 咦?两人连名字都一起带了个熙字,也是巧了。 不过…… 年熙可没有楼玉熙这么轻浮,是个好孩子呢。 “你怎么老是恍恍惚惚的?”楼玉熙问道。 “嗯……,想起了,我的表弟,和你有那么一点点像。” “你的表弟?!”楼玉熙顿时如临大敌,紧张道:“什么表弟?姑表中亲?还是姨母家的表弟?多大了?长得好看吗?是不是也喜欢你啊?” 他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问了许多。 陆若晴听得好笑,故意道:“我那表弟啊,身量高大颀长,长相英伟俊气,年纪比你大一点点儿,他嘛……,自然是十分喜欢我的了。” “他是谁?!家住哪儿!”楼玉熙气急败坏问道。 说完这话,他才忽然发现,到现在连眼前佳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楼玉熙更气急了,“你叫什么名字?先告诉我。” 陆若晴低眉敛眉的,说道:“我叫什么,又有什么要紧呢?横竖我爹娘都死了,唯一的舅舅也不知所踪,又遇上了,左右不过是一个做姨娘的。” 楼玉熙先是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继而高兴道:“这么说,你愿意做我的姨娘了!真的?你可不许哄我。” 陆若晴幽幽叹了口气,“我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这也轮不到我说话呀。”楼玉熙有点不高兴,“瞧你说的,好像给我做姨娘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我长得不难看,也不老,家里有权有势的,哪里就配不上你了?” 陆若晴故意道:“做姨娘说起来好听,不过是个妾,是随便主母使唤的奴婢罢了。” “谁敢?谁敢使唤你啊!”楼玉熙当即表示不服。 陆若晴沉默不言。 楼玉熙当即拍着胸脯保证,说道:“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除了嫡妻的名分不能给你,绝不叫你受半点委屈!” 陆若晴倒不担心受什么委屈。 在南宫夙云的计划里,并没有她做楼玉熙姨娘的这一步,只是拿楼玉熙当个跳板,好不着痕迹的混入楼家罢了。 楼玉熙再三保证,发誓道:“今天我所说的一字一句,绝无半句虚言,否则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陆若晴明眸流转不定,看了看他,不过仍旧没有说话。 楼玉熙挺了挺腰身,颇为自信问道:“这下子,你总该放心了吧?以后就跟着我,就算将来我娶了妻室,也保管叫她不敢欺负你。” 陆若晴淡淡道了一句,“天长日久,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哎哎,你这就没意思了吧。”楼玉熙有点不悦了。 他抱怨道:“我都赌咒发誓的,咒自己不得好死了,你还不信我啊?总不能,要发誓自己不能人道吧。” “扑!”陆若晴又是好笑,又是脸红,“行了,你快别说这种话了。” “嘿嘿,你笑了。”楼玉熙也跟着笑了起来。 陆若晴闻着他身上的淡淡酒味儿,想着他昨夜宿醉,然后听闻她出事就赶了过来,哪怕是图色,也有一份图色的情意在里头了。 少年慕艾,只要发乎情止乎礼就行了。 不过…… 楼玉熙发乎情以后,大概……,稍微有点止不住礼。 陆若晴盯着他那双不老实的爪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摸摸的,把她的袖子给拽在手里。 陆若晴没有直接喝斥放手。 而是转移话题道:“我想吃糖葫芦,你去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回来吧。” 她居然主动提出要求了! 楼玉熙美得喜滋滋的搓手,连声道:“好,好好!你等着,我去给你买一串最大最好吃的糖葫芦!” 说完,就叫住马车跳下去了。 洪妈妈趁机凑了进来,悄声道:“小姐,你算着点儿时间,必须在晌午时分进入楼家,千万不要坏了四皇子的安排。” 陆若晴淡淡道:“嗯,知道了。” 片刻后,楼玉熙喜滋滋的买了糖葫芦回来。 不是一支,而是把整个糖葫芦架子一起买回来了。 他叫了一个小厮扛着,坐在马车前,这样随时都可以取糖葫芦下来。 楼玉熙颇为得意。 他亲手拿了两支糖葫芦进来,笑道:“吃!管够!爷都给你包圆儿了。” 陆若晴哭笑不得,“你觉得,我能有那么大的胃?一支都吃不完,还能吃掉一个架子的糖葫芦啊。” 楼玉熙却道:“吃不完,你扔着玩儿也行。” 陆若晴,“…………” “嘿嘿,心疼银子了啦?”楼玉熙说不了三句正经话,又开始轻浮。 他一连串的道:“放心,爷的私房钱多着呢,不缺这点儿。以后你想裁什么绫罗绸缎,想要什么珠翠宝石的,都给你买。” 说着,把一支糖葫芦递了过去。 陆若晴看着晶晶亮、红彤彤的冰糖葫芦,还有那焦黄的糖皮儿,轻轻咬了一口,又酸、又甜、又香,味道的确不错。 楼玉熙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那个……,你吃糖葫芦也很好看。” 在粉红色的衣服衬托下,她的皮肤白皙恍若上等羊脂美玉,光滑、细腻,让他不禁生出想抚摸一把的冲动。 但是刚伸手,陆若晴就用糖葫芦的竹签对准他,并且威胁道:“再伸过来,我就把你的爪子串在糖葫芦上面,老实点儿!” “哎、哎哎……”楼玉熙气笑不已,说道:“也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换做别人,我早就叫人拖出去打一顿了。” 陆若晴似笑非笑,“是吗?看来你经验很是丰富呀。” “那当然!”楼玉熙想也不想就接话,说完愣住,气笑道:“你能不诓我吗?我可是什么实话都跟你说了。” 陆若晴低头咬糖葫芦,不理会他。 楼玉熙一路呱呱唧唧说个没完。 马车走了半晌,到了楼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不声不响的停在了侧门。陆若晴并没有说什么。 楼玉熙这般拈花惹草的行为,肯定不敢大张旗鼓的。 反正她是无所谓的,走侧门就走侧门,只要进了楼家的大门,计划的第一步就完成了。 “来,这边。”楼玉熙在前面领路招手。 “嗯。”陆若晴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不料正要进门,假山后面忽然走出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穿着一袭绿衣白裙,看起来像是二月里弱不禁风的嫩柳。 那女子满目嫉妒的看着陆若晴,震惊道:“玉熙哥哥,她……,她是谁呀?” 正文 572 楼家养女 陆若晴美眸流光闪烁不定。 她看向楼玉熙,轻笑道:“让你经验丰富的姑娘来了,快去说话吧。” 楼玉熙当即跳脚,“胡说!什么让我经验丰富的姑娘?你别歪派我,这是……,是我妹妹柳惜月。” “哦?不一个姓的妹妹,是表妹?”陆若晴猜测道。 “不是,是我们楼家的养女。”楼玉熙飞快解释了一句,又道:“你别瞎想了,我现在一心一意只有你,没有别人!” 他这么一说,旁边柳惜月的脸色顿时更加苍白了。 陆若晴见状便道:“那你陪柳姑娘说说话,叫个丫头领我去住处就行了。” 柳惜月却是一脸震惊,花容失色。 她指着陆若晴,“你……,你你,你要跟玉熙哥哥住在一起?你是谁呀?怎么这般没有规矩,随随便便就要赖在楼家住下!” 陆若晴勾起嘴角,“那我走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楼玉熙当即急了,赶紧喝斥柳惜月,“你别说话!先回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去。” 柳惜月顿时泪盈于睫,哽咽道:“玉熙哥哥,你凶我?” 楼玉熙哪里管她?三步两步冲上前去,拉住陆若晴,“别闹!跟我走,不用理会别人,我亲自带你去住处安置。” 陆若晴眼睛一闪一闪的,悄声问道:“这位……,该不会是你未来的夫人吧?看她一副不欢迎我的样子,我可惹不起,也不想以后惹上麻烦。” “狗屁夫人!她也配?!”楼玉熙当即否认,然后拽着陆若晴往里走。 偏巧陆若晴一转身进门,柳惜月就开始哭,“玉熙哥哥,你凶我不要紧,但是怎么能带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要是叫国公爷知道,又要生气的,赶紧把人送走吧。” 陆若晴听得心头一阵火气。 她哪里不三不四了?这个柳惜月看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哭哭啼啼的,说话却是含沙射影专门刺人。 因此冷笑道:“柳姑娘,那你赶紧去国公爷哪里告状呀!” 等下要是闹起来,不管是不是柳惜月去告的状,楼玉熙都会怀疑她的,自然就更加厌恶反感她了。 ----让她自食苦果。 柳惜月闻言脸色微变,着急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去国公爷跟前告状?你不要在玉熙哥哥面前胡说八道!” 陆若晴眼波流转,“这么说,你是要护着楼五公子了?” 柳惜月咬咬牙,一口应下,“那当然!” 陆若晴悠悠笑道:“那你就应该别哭、别闹,悄摸摸的别让人知道呀。你这般哭哭啼啼闹个没完,难道是想让更多的人听见,大家过来围观吗?” “你、你你……,你胡说!”柳惜月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论口舌伶俐,还没有几个人能从陆若晴这里赢过。 她当即莞尔一笑,“行!我是胡说,柳姑娘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那好呀,现在你快把眼泪擦一擦,别哭了,悄摸摸的回房去,就当做没有见过我们。” 柳惜月气恼道:“我为什么要悄摸摸的回房去?!凭什么呀!” 陆若晴看着她笑道:“这样……,就没有人知道我来过了呀,就没人知道楼五公子带了外人回来,国公爷也就不会生气了。” 柳惜月气急道:“那你赶紧走啊。” 陆若晴便转头看向楼玉熙,问道:“你说一句话,让我走,我立马就走决不食言!” 楼玉熙当即道:“胡说!我不准你走。” “你看……”陆若晴看向柳惜月,说道:“要么你说服楼五公子,让他放走,不然他就要生气闹得人人皆知。要么你悄摸摸的回房去,当做没有见过我,大家平平安安,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柳惜月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楼玉熙反倒乐了。 他盯着陆若晴上下打量,笑道:“仙儿,我才知道,原来你的嘴角这般伶俐的,只怕来十个人都说不过你。” “你叫仙儿?”柳惜月瞪圆了眼睛问道。 “对呀,楼五公子给我起的名字,你喜不喜欢?”陆若晴故意气她,笑得眉眼弯弯,恣意的笑容宛若繁花绽放,美得迷离绚丽。 柳惜月听在耳朵里,看在眼里,气得心口一阵阵地发酸发痛。 楼玉熙笑得不行,“仙儿,你可真知道怎么气人。”说着,招呼陆若晴往旁边走了。 走了一段,才道:“那个柳惜月,是和我爹年轻时候一起打仗的副将之女,那副将死了,楼家就收养了她。” 陆若晴思量道:“这么说,算是英烈之女了。” “差不多吧。”楼玉熙回道:“不算是什么要紧的人,但是……,楼家也不好怠慢了她,你别理会她就行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要是她嫁给你做了楼家少奶奶,就更没人怠慢她了。” 说起来,也能理解柳惜月这种孤女的处境。 为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抓住楼玉熙,嫁入楼家做个少奶奶,其实没什么可非议的。 只是不该那么着急,见个女人就含沙射影的刺人,吃相有点难看了。 ----手段和城府也不高。 陆若晴并没有放在心上,随口问问,很快便丢在一边了。 楼玉熙领着她去了一处安静的院子。 陆若晴瞧了瞧,说道:“洪妈妈和阿夏、阿秋还在外面,让人叫她们进来,别人服侍我会不习惯的。” 实际上,是不想南宫夙云再起幺蛾子。 横竖都会有人来监视她,用生不如用熟,省得她还得再去琢磨新的监事人员。 “这个没问题。”楼玉熙出门吩咐了几句,让人去接。 他转身,回屋先坐下喝了一杯茶。 然后歪在椅子里问道:“对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告诉我啊,不然总是这么喂喂喂的,也不礼貌啊。” 陆若晴也有些渴了。 她端茶喝了几小口,才慢悠悠的道:“你还知道礼貌呢?难得啊。” 楼玉熙瞪眼,“我当然知道!” 陆若晴又幽幽道:“都说了,横竖我不过是给你做姨娘的人,叫什么都不要紧。说出来,不过是白丢了父母的脸,所以啊,你就继续叫我仙儿吧。” “怎么就丢脸了?我哪里配不上你了?!”楼玉熙很是不服气,有点恼火。 正在这时,洪妈妈和阿夏、阿秋到了。 楼玉熙当即发脾气,“都滚!谁让你们进来了。” 洪妈妈等人赶紧退下。 陆若晴知道楼玉熙不高兴,但也没打算哄。 这种时候,通常都是双方暗地较劲儿,看谁肯先低下头服个软儿,先低头的那个人就输了。 她想看看楼玉熙的底线在哪儿,以后也要拿捏分寸。 因此只是一口一口的喝茶,不说话。 最后…… 还是楼玉熙先败下阵来,开口道:“你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陆若晴心里很是清楚。 像他这种被惯坏了纨绔子弟,脾气大都不好,能先低头已经是极限了。 因此回道:“我没有和你怄气的意思,就是觉得,告诉你我叫张三李四又如何呢?倒不如用你给我起的名字,更有意义不是吗?” “哼!我就是想知道。”楼玉熙气鼓鼓道。 “我姓顾,在家行三,家里人都叫我三娘,没有正经的名字。” “顾三娘?!”楼玉熙不可置信问道。 “对呀。”陆若晴点头,实际上,这是她母亲顾氏的乳名。 楼玉熙一脸不满之色,哼唧道:“你们家的人也太随便了吧?你长得这么好,生得这么美,就是叫天仙也不过分,怎么能随随便便按序齿排个名字呢。” 陆若晴莞尔一笑,“所以啊,我觉得还没有你起的名字好呀。” “你又哄我,我听得出来的。”楼玉熙嘀嘀咕咕的,不过喜欢的人肯哄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眼角眉梢都不禁带出一丝笑意。 陆若晴对他心里有了数。 好哄!至少她哄得住,那就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五公子,摄政王叫你赶紧过去一趟。”门外丫头喊道。 “啊?四哥又找我?”楼玉熙一脸叫苦不迭的神色。 陆若晴好奇问道:“怎么了?摄政王不过是你的哥哥,又不是你爹,还能没事儿打你一顿不成啊?看你这般不情愿的样子。” “比我爹还可怕呢。”楼玉熙嘴里哼哼唧唧的,还是起身了。 “那快去吧。”陆若晴笑道。 “等我!一会儿就回来。”楼玉熙脚步匆匆的出去了。结果他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在拐弯处撞见柳惜月,迎面上来央求道:“玉熙哥哥,你还是赶紧把那姑娘送走吧。” 楼玉熙眉头一挑,猜疑道:“哦……,是你去四哥面前告状了,对不对?!” 柳惜月诧异道:“什么告状?我、我没有啊。” “回来再跟你慢慢算账!”楼玉熙做了一个凶狠的脸色,跺脚跑了。 柳惜月当场愣住。 她冤枉啊!她真的没有去摄政王面前告状,根本就不敢去啊。 柳惜月不由暗恨道:“都怪那个什么仙儿、妖儿的,一定是她又在玉熙哥哥面前挑唆,说了我的坏话,才让玉熙哥哥直接疑心我。” “过分!”她恨恨咬牙,提着裙子就往院子里面去了。 正文 573 玉夫人 屋子里,陆若晴刚刚拿了一本书看。 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南蜀国,又不想和洪妈妈等人说话,闲来无事边看书,倒是能很好的打发时间,以及安定情绪。 看书……,能让她暂时忘记烦恼。 只可惜,柳惜月气冲冲进来打断了她,在门口喝道:“狐狸精!你给我出来!” 陆若晴躺在美人榻上,悠悠道:“你没脚吗?自己不会进来啊。” 柳惜月气得倒仰,“你还跟我嚣张上了?” 陆若晴放下书,轻笑道:“这话怎么说的?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客人来了不应该邀请进屋吗?我还打算请喝茶呢。” 柳惜月咬了咬唇,“你……,你是主人?你是那门子的主人啊?” 陆若晴当即把脸一沉,“我是不是主人,不由得你来定,这里姓楼,不姓柳,你也不过是寄居在此罢了。” “你……”柳惜月很想说点什么有气势的,偏偏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陆若晴又怡然自得的看书了。 柳惜月气得冲了进来,冷笑道:“你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魅惑玉熙哥哥了?他不过是一时被你骗了,早晚会醒悟的。” “是吗?那现在他还没有醒悟,我就先骗着呗。” “…………”柳惜月简直气得脑充血。 她所遇到的女人里,从来没有像陆若晴这样言辞刁钻,句句话都能扎人的,偏偏还一副悠闲不在乎的模样,更气人了。 “倒是你。”陆若晴随手翻了一页书,看也不看的说道:“我给楼五公子做妾,凭着姿色有他喜欢就行,而你……,想要做楼五奶奶却是难于上天。” “你知道什么?凭什么这样说我?”柳惜月恼道。 陆若晴悠悠道:“你要是能做楼五奶奶的,至于这么气急败坏吗?横竖等你进门后,弄死一个小妾,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她手上翻着书,漫不经心的抬了一下眼皮,“你着急,是因为你对事情无法把控,知道自己得不到这个名分,所以才气急败坏。” 柳惜月气得肝疼,“用不着你操心!我要嫁给玉熙哥哥做妻子,自然有我的道理,也有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陆若晴放下了书,笑问:“是落水等着楼五公子来救?还是夜半找个机会爬床?再不然,买点下三滥的迷.药,对不对?” “你胡说,胡说!”柳惜月被揭穿越发气急败坏。 “我劝你省省。”陆若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磨磨嘴皮子。 她笑盈盈道:“正所谓,聘为妻奔为妾,你没有有权势的娘家在背后支撑,即便做了这等事,也等到明媒正娶,最多也就给楼五公子做妾罢了。” “你放肆!”柳惜月像是快要被她给逼疯了,大叫起来,伸手就要去掐她的脸,“我撕烂你这张狐狸精的脸,撕烂你的小油嘴……” 结果,她还没有碰到陆若晴的边儿,就被阿夏给直接拽地上了。 “哎哟!哎哟哟……”柳惜月狠狠摔了一个屁股蹲儿,鬼哭狼嚎的惨叫,然后又是梨花带雨的哭泣,“呜呜呜,你、你……,竟然纵奴行凶,我要告诉夫人去……” 说着,提着裙子就往外跑了。 阿夏假装追了两步,喊道:“站住!你别跑……” 柳惜月当即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阿夏并没有继续去追。 因为让陆若晴接近楼家的人,本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现在不过是加快节奏罢了。 陆若晴轻声嗤笑,“其实,这个柳惜月虽然不算聪明,但是这么一闹,玉夫人肯定不会喜欢我的,倒也算是有效。” 没有那个主母,会喜欢儿子找一个闹得家宅不宁的小妾。 只可惜…… 她的目的不是给楼玉熙做妾,柳惜月的哭闹,说不定正好可以让她见到玉夫人,也就是楼玉熙的生母。 洪妈妈上前道:“小姐放心,只要玉夫人派人过来传你,就让阿夏出去报信,通知楼五公子过来救场,不会让你受伤的。” 陆若晴勾起嘴角,“那你可得算好时间,若是慢了,搞不好我的腿就被人打断了。” 洪妈妈忙道:“不会的!如果出现意外,奴婢会先替小姐挡着的。” 陆若晴不过随便说说,并不在意。 片刻后,果然有婆子过来传话,“谁叫仙儿?夫人传你过去一趟。”陆若晴收敛了神色出门。 到了外面,她一脸柔弱弱弱的表情问道:“这位姐姐,夫人找我什么事呀?” “叫你去就去……”那婆子本来没好气的,可是等看清楚了她的容貌,不由惊讶,“你是谁家的姑娘?长得……,难怪把五公子给迷住了。” 啧啧,可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啊。 陆若晴给婆子塞了一枚金戒指,笑着说道:“劳烦妈妈领路了。” 金子?婆子顿时眼睛一亮。 像她这种传话的婆子,平时得个赏钱,也一般是碎银子和铜板罢了。 金子得过年过节才有呢。 婆子脸上当即有了笑容,“哟,你还是一个会来事儿的呀?那我告诉你,是柳小姐在夫人面前告了状,说你让丫头打了她,划破了她的手。” 陆若晴惊讶道:“何曾有人划破过她的手呀?” 婆子笑道:“有没有人划破我不知道,反正柳小姐的手腕受了伤,还见了血,你赶紧想好等下怎么解释吧。” 陆若晴应道:“好,多谢妈妈提醒。” 楼府的格局十分庞大,连廊、亭台楼榭、假山、池塘,一路七拐八拐的,各种安排比一般王府还要精致。 陆若晴走得脚都有点疼了。 领路的婆子方才停下,指着前面道:“进去吧,我不能再往里走了。” 陆若晴知道深宅大门的规矩,婆子们一般只到二门,果然进去就有丫头来领路,又是一段路程,方才在一处厅堂前停下。 门口的丫头传话道:“夫人,人来了。” “进来吧。”玉夫人在厅堂里喝着茶,旁边坐着满脸泪痕的柳惜月,跟前七、八个大大小小的丫头服侍,一屋子的女人。 陆若晴提着裙子进门,裣衽行礼,“给夫人请安。” “哟!你可真是一把好嗓子。”玉夫人放下茶盖,扣在茶碗上“叮铃”作响,“把头抬起来吧,让我瞧瞧。” 陆若晴便缓缓抬起了头,低垂眼帘。 这是规矩,不能直接盯着当家主母的眼睛看,那是以下犯上。 “…………”玉夫人目光惊讶无比,半晌没言语。 眼前的少女姿容明丽、端庄大方,天生明眸皓齿的精致容颜,肌肤白皙如玉,还隐约透出几分恍若天成的贵气。 实在和她脑海里的狐狸精形象,对不上号啊。 玉夫人诧异道:“若不说,我还只当你是哪家权贵的千金小姐呢。” “夫人过奖了。”陆若晴回道:“小女子出身小门小户,而且命薄的很,父母双亡,赶来京城投奔舅舅又没找到人,所以楼五公子才暂时收留了我。” 她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来到楼家的经历说清楚了。 玉夫人不免笑道:“嘴角也很伶俐呀,难怪玉熙会看上你了。” 柳惜月在旁边听了着急,赶紧哭道:“夫人,你别被她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说话不干不净,还纵使奴才打伤了我。” 玉夫人轻轻拨茶不语。 她冷眼瞧着,眼前的少女端方明丽,言谈举止大方,不像是随便就要打人的泼妇。 不过也难说表面一套,背面一套。 但是,无所谓了。 横竖是给儿子做姨娘的,又姿色就行,德行并不是很要紧。 毕竟姨娘再泼妇,那也只会跟姨娘丫头们厮打,还不敢以下犯上的,所以这不算是什么大毛病。 只要能哄住儿子安生在家,少出门惹祸,少被他爹拿棍子打就行了。 玉夫人倒是想把陆若晴给留下。 柳惜月不愿意啊。 她瞧着玉夫人没有发作,着急道:“夫人,即便她只是给玉熙哥哥做妾的,这般纵奴行凶的脾气,加上不清不楚的来历,也是不能留的。” 陆若晴淡淡道:“柳姑娘,你无凭无据就这么污蔑我,也太不讲道理了。” 柳惜月叫道:“我何曾污蔑你了?你看看我的手腕,就是被你的丫头一推,摔在地上,所以才会被金簪子划伤的。” 陆若晴扫了一眼,反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当场带着我一起过来,让夫人评评理呢?你在我跟前没有受伤,自己哭哭啼啼的跑了,受了伤,也能赖我吗?” 柳惜月气得肝疼,忙对玉夫人道:“夫人你瞧,她还牙尖嘴利的污蔑我!” “并不敢。”陆若晴当即接话,“你也说了,你将来是要嫁给楼五公子的,那就是楼五奶奶了。” 柳惜月不防她忽然这么说,不由愣住。 陆若晴继续道:“你是未来的楼五奶奶,我又只能给楼五公子做妾,怎么敢伤了主母?那我不是自找麻烦吗?” 玉夫人听着,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太好。 柳惜月赶忙分辩,“不,不是!夫人你别信她,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玉夫人目光闪烁不言。 陆若晴似笑非笑,问道:“是吗?那是我听错了?你没说过?心里也没有想过要嫁给楼五公子,不想给他做妻子,对不对?” “…………”柳惜月顿时不敢回答了。 正文 574 做不做少奶奶? 偏偏陆若晴还不依不饶的,又问,“你今天当着夫人的面说一句,你不想嫁给楼五公子,那我就承认自己听错了。” 柳惜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玉夫人听了半晌,心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个仙儿可真厉害呀! 话里话外都是陷阱,就柳惜月那点手段,根本在人家手里过不了几招,直接败下阵来。 亏得只是给儿子做妾的,这要是儿媳妇的话,她这婆婆该多头疼啊。 柳惜月憋了半晌,才憋得脸红脖子粗的说道:“你别转移话题!你让丫头伤了我,我的手腕伤口还在流血,你是否认不了的!” 陆若晴却道:“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柳小姐一心想要污蔑我,到底居心何在?无非就是,见不得楼五公子身边有其他女人,变着方儿的要撵走吧。” 柳惜月闻言恼羞成怒,“我没有!你不要污蔑我。” “真没有吗?”陆若晴笑笑,“其实,你要是真的想做楼五奶奶,我倒是想建议你,装也要装出一点贤良淑德的模样,才能讨人喜欢啊。” “夫人!”柳惜月气得站了起来,指着陆若晴,“这个仙儿,不仅纵容奴才伤了我,还在此不断的污蔑我,请夫人为做做主啊!” 玉夫人听着陆若晴说的那些话,心里其实挺畅快的。 她根本就看不上柳惜月。 偏偏柳惜月不识趣,整天想着要嫁给自家儿子做嫡妻,仗着是英烈之后,和楼家养女的身份纠缠个没完。 而她又不好直接撵了柳惜月,真是烦都烦死了。 之前这个仙儿没来的时候,柳惜月在儿子面前,总是一副娇滴滴的小白花模样。 ----实在担心儿子上了当。 这下好了,柳惜月可算是遇到对手了。 玉夫人咳了咳,说道:“既如此,就让仙儿到庭院里罚跪一个时辰。” 柳惜月对此结果不太满意,“夫人,你这处罚也太轻了。” 陆若晴在旁边嗤笑,“柳小姐,你也太心急了。现在还没有当上楼五奶奶,就要代替夫人做主了吗?再说,即便你真是楼五奶奶,在婆婆面前也该收敛点儿啊。” 说得对!玉夫人差点要当场鼓掌了。 柳惜月则是噎住,结巴道:“夫人,我……,我没有逾越的意思。” 陆若晴根本就不理会她。 直接福了福,就出门,然后在庭院里找了一块石板跪下了。 她在下跪之前,先把裙子叠了几下,垫在膝盖处,这样能够很好的缓冲受力,跪着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反正玉夫人也不是真心罚她,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倒是柳惜月,还不满足,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的冲了出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若晴,哼道:“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我稍微用点手段,你就得给我跪下。” 陆若晴嗤的一笑,“你呀,果然是亲娘死得早。” “什么意思?”柳惜月愣了一下,继而恼怒,“你是在骂我有娘生没娘教,是不是?我看你真是反了啊!” 陆若晴笑笑,“你以为,玉夫人这是在向着你吗?” 柳惜月当即反唇相讥,“难不成向着你?!” 陆若晴徐徐道:“如果玉夫人真的厌恶我,凭着你那道作假的伤口,完全可以让人我把拖下去,狠狠的廷杖一顿!即便打死了,楼五公子还能跟亲娘翻脸吗?” 柳惜月嘴唇动了动,回头朝大厅里的玉夫人看了一眼,似乎想要提这个建议。 陆若晴又道:“可是,玉夫人没有那样做,而是让我罚跪。我就算跪一个时辰又如何?不过是膝盖有点难受罢了。” “那是夫人仁慈,所以才会宽恕了你!”柳惜月不甘心道。 “是吗?”陆若晴抬眸看向她,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你觉得,等下楼五公子回来,看见我因为你而被罚跪,会生谁的气呢?” “…………”柳惜月忽然愣住了。 “我想,你的玉熙哥哥只会更讨厌你吧。” “你胡说,胡说!”柳惜月嘴上还在硬撑着面子,但心里却已经明白了。 陆若晴慢条斯理道:“说白了,别说你无父无母,就算父母健在,你的身份也是配不上楼玉熙的,所以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的好。” 说话间,忽地看见楼玉熙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 陆若晴故意阴阳怪气的道:“啧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心噎着!” 柳惜月当即被气得爆炸了。 她想也不想,抬起手就要狠狠扇过去,“你闭嘴!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滚!”楼玉熙三步两步冲了上来,抬脚一踹,直接就是一记窝心脚,生生把柳惜月给踹一边儿去了。 “啊!”柳惜月捧着肚子连声惨叫。 楼玉熙根本就不看她。 上前搀扶陆若晴,又心疼的看着她的膝盖,“你没事吧?快起来。” 陆若晴搭着他的手缓缓起来。 楼玉熙心疼道:“疼吗?快进屋子里去,我给你瞧瞧,不行就让丫头上点药。” “还行,过会儿就好了。”陆若晴松开了他的手。 至于给楼玉熙瞧瞧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别说玉夫人还在大厅里看着,就是没有别人,她也不可能让楼玉熙看膝盖啊。 “真的不疼?”楼玉熙这会儿并没有歪心思,是真担心她,连声问道:“你跪多久了?柳惜月有没有打你?还是折磨你了?” “呜呜呜……”旁边柳惜月捧着肚子哭了起来。 天神!明明受伤的人是她啊。 陆若晴淡淡道:“好了,我真的没事,你来得很是及时,我跪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那也……”楼玉熙想说,那也不能轻饶了柳惜月,但是话说一半咽下去了。 即便要收拾柳惜月,那也没必要当着面大喊大嚷出来。 更何况,还是先安置心上人要紧啊。 楼玉熙当即道:“我现在就扶你回房去,你歇着,再慢慢儿的跟我说怎么回事?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做主。” 陆若晴却道:“你都来了,还是先去给你娘请个安再走吧。” “嗯?” “你不去,玉夫人肯定怪我引诱了你,教坏你没个规矩。” “那你等等我。” “哎……”陆若晴又叫住他,“方才都是柳惜月哭哭啼啼的,说我让丫头弄伤了她,非要让夫人处罚我。其实,夫人也没把我怎么样,你千万别跟夫人吵架啊。” 楼玉熙笑嘻嘻道:“放心,我哪能那么傻呢?知道了,都听你的。” 他瞧着陆若晴的确没事,想着她的话也对,不能让娘亲讨厌她,所以飞快跑了进去。 楼玉熙进屋笑道:“娘,都是一场误会过去了。” 玉夫人瞧在眼里觉得稀罕。 儿子一向都是没有龙头的野马,除了国公爷和摄政王能收拾他,别人说话都不好使,现在却被一个姨娘摆弄的服服帖帖的。 呵呵,那个仙儿果然有点本事。 玉夫人笑道:“哟,你今天眼里还有娘了啊。” 楼玉熙笑着歪过去撒娇,“娘……,瞧你说的,儿子心里哪天能没有你啊?那没有谁,也不能没有最疼我的娘啊。” 玉夫人扑哧一笑,“行了!别在我面前装小油嘴儿。” 楼玉熙忙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行了,行了。”玉夫人心里自然有数,摇头笑道:“不就是看上了那个仙儿,想收在房里做妾吗?我还能不依了你。” 楼玉熙讨好道:“娘,就知道你最疼我。” 玉夫人嘴唇微动,想说一句那个仙儿心眼太多,叫儿子防着点儿。 但细想想,姨娘心眼儿再多,那也只能拼命的讨好自家男人,儿子用不着防这个。 再说,眼下儿子正迷恋那个仙儿,干柴烈火的时候,说了倒叫儿子心里不舒服,搞不好还对她这个娘亲有陈见了。 玉夫人生生把话咽了下去,笑道:“好啦,你先把人带回去安置吧。” 楼玉熙高兴道:“多谢娘,我明早再过来给你请安。” 说完,就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了。 玉夫人不由叹气,“哎,这孩子……,有个人管管也是好的。” 楼玉熙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做小伏低,亲自扶着陆若晴往回走。 陆若晴再三说不用。 他非要坚持,一直到屋里坐下方才松手。 陆若晴扫了他一眼,“我看你并不是真心想扶我,想揩油才是真的。” 楼玉熙咧嘴一笑,“一半一半,的确是真心想扶着你的,也想挨着你,我这心里就跟灌了蜜似的,甜滋滋儿的。” 陆若晴没有去搭这个话茬儿。 楼玉熙的脸皮太厚,她要顺着说,不定招出什么不知羞耻的话题。 心下倒是琢磨着,柳惜月今天受了这么大的憋屈,应该不会善摆干休吧?那么,她接下来会去找谁?镇国公?楼太君?还是……,摄政王楼云霆? 陆若晴轻轻摇头。 应该不会,楼云霆堂堂一个摄政王,不说日理万机,也肯定要千头百绪的事儿要处理。 哪里有空见柳惜月啊? 而镇国公,也就是楼玉熙和楼云霆的亲爹,据说姬妾无数,只怕也忙得很呢。 所以,柳惜月多半会去求见楼太君吧。 “想什么呢?我喊你好几声都不理。”楼玉熙一脸不满之色,酸溜溜的道:“该不会是在想你那个表弟吧?可别叫我知道他在哪儿!” 正文 575 来者不善 “我饿了。”陆若晴忽然道:“折腾半天也快晌午了,早点开饭吧。” “你别想糊弄我!你这是转移话题。”楼玉熙哼哼道。 陆若晴斜眼看他,故意道:“怎么着?之前还说做了你的姨娘,一辈子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这会儿连饭都不管饱啦。” 楼玉熙气哼哼喊人,“赶紧的,备饭!” “是,是是。”丫头忙不迭的应下了。 楼玉熙板着一张俊脸,有点发狠,“告诉你,既然我拿真心实意待你,以后你跟了我,就不许朝三暮四的想着其他男人,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怎样?打死我呀。”陆若晴笑意盈盈的问道。 楼玉熙本想说点狠话的,吓唬吓唬她。 偏偏她长得美貌,笑起来更是顾盼生辉的迷人,狠话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噎得他表情都有点扭曲了。 陆若晴悠悠道:“你是不是傻?” “我傻?你还敢骂我?”楼玉熙一派桌子站了起来,恼道:“对女人就是不能太宠!都怪我之前太惯着你,什么话都敢说。” 陆若晴清浅一笑,“你只听说,我的表弟喜欢我就生气,怎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他?” “哎?”楼玉熙心思一转,回过味儿来,“你是说,你不喜欢你表弟啊。” 陆若晴还得利用他办事儿。 因此耐心哄他,“我要是喜欢他,他又喜欢我,两情相悦,我干嘛不直接嫁给他呢?何必还来京城找舅舅?所以才说,你傻啊!” “唉?对呀。”楼玉熙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她要是和表弟两情相悦,又赶上父母双亡,肯定直接嫁给表弟成一家子了呀。 “原来不喜欢他啊。”楼玉熙顿时脸色阴转晴了。 陆若晴却不再理会他。 一转身,拿了之前的书继续翻看。 楼玉熙以为她是生气了,跟他耍小性子,赶紧笑着爬了过去。 他试探喊道:“仙儿?” 陆若晴充耳不闻,继续翻书。 她十指纤纤,动作宛若行云流水,越是这种风雅的事儿,做起来越是优雅,有种优雅无双的韵味儿。 楼玉熙看得咽了咽口水,陪笑道:“好啦,我方才也是因为吃醋,所以才……,才会那么一点点火气,也没把你怎样啊。” “那你想把我怎么样?”陆若晴放下书回头,质问道:“无凭无据的,你就因为自己的一点疑心,便要打死我不成?” “怎么会?我哪里舍得打死……,哎哟,就是打你一下我都心疼啊。” “鬼才信呢。” “天地良心……”楼玉熙赶紧发咒毒誓,举着手道:“我保证,以后就算再生气,都绝对不弹仙儿一指甲,否则叫我缺胳膊断腿儿!” 陆若晴看他,“你这一天发三遍誓的,小心老天爷生气,用雷劈你!” 楼玉熙嘿嘿的笑,“哪能呢?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陆若晴见哄得差不多了,便不说闲话,而是故作担心问道:“那个……,柳惜月会不会去找别人告状呀?比如,你爹……,你祖母,或者摄政王。” “没事儿,没事儿。”楼玉熙满不在乎的挥手道。 “真没事儿?可是我的担心呢。”陆若晴故作惶恐不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想哪儿去了。”楼玉熙解释道:“首先,四哥是肯定不会管这种事儿的,也不可能见柳惜月。其次,我爹嘛,他老人家忙着应付姬妾都够累的了,更没功夫管后宅琐事了。” “那你祖母呢?”陆若晴问道。 “祖母?这几天不在府里,去寺庙里吃长斋祈福去了,还得十来天才回来呢。” “哦,那就好。”陆若晴假装松了一口气。 楼玉熙还在安慰她,“你就放心吧!在祖母回来之前,我就先去寺庙接她,再撒个娇,肯定就没事儿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陆若晴微笑道。 实际上,心里却是有点发愁。 楼太君还要十来天才回府,那这十来天,她可要怎么办啊?已经进了楼家,楼玉熙肯定巴不得马上圆房。不成,不成!得赶紧想法子避开啊。 结果正想着,就见楼玉熙一脸垂涎之色,凑了过来,“仙儿,我们今晚圆房吧。” 陆若晴心头突突一跳。 当即沉了脸,“你不是说,让我给你做二房奶奶吗?就算不能明媒正娶,好歹也得走一个迎娶二房奶奶的过场,给我准备点聘礼,再挑一个黄道吉日吧。” “聘礼好说。”楼玉熙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不情不愿道:“就是……,哎,还要我等,我这心里着急难受啊。” 陆若晴看着他那饿狼一样的目光,真想马上就走,但却不能走。 因此假装生气道:“你若是现在就轻薄我,便是心不诚,只拿我当卖笑卖唱的姐儿,青楼里的粉头,可劲儿随便糟蹋了。” “瞧你说的,我哪能那样想你啊。” 陆若晴沉着一张粉脸,冷若冰霜道:“那就给我准备聘礼,再挑黄道吉日,然后用粉轿把我正式抬进门,还得让丫头婆子们都得喊我一声姨奶奶,这样才行。” “好好好,都答应你。”楼玉熙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再说了,九十九步都走了九十八了,何必为了最后一步闹别扭呢?横竖人都在她手里了,跑不掉的,不过就是晚几天罢了。 正巧丫头们断了饭菜上来,摆了桌,自然而然就把话题给岔开了。 陆若晴其实没有胃口的。 不过为了身体,还是硬着头皮一口一口的吃饭,还特意夹了点鱼肉吃,想补一补。 楼玉熙给了夹了一筷子肉,献殷勤道:“你尝尝这个红烧肘子,炖得稀烂,一点都不油腻的。” 陆若晴等下还要用他办事儿,自然得哄着他。 因此夹了一筷子肥瘦相间的部分,沾着五香的汤汁,咬了一口,然后咽了点头道:“嗯,的确是到嘴里就化了。” 楼玉熙还叮嘱道:“别吃多了,吃个两三口就行,不然该腻着你的胃了。” 陆若晴笑道:“看你这贴心的本事儿,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才练出来的。” “哎,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楼玉熙叫屈道。 “我冤枉你?不信。”陆若晴明眸清澈恍若一池泉水,眸光闪烁不定。 楼玉熙看得心里一荡。 他稳了稳心神,解释道:“我平时只有孝顺祖母,孝顺我娘,才会做这种小伏低的事儿。换做别的女人,我怎么可能给她们夹菜,做梦呢!” 陆若晴浅笑,“好吧,我信你了。” 她并不在意其中的真假。 这么说,无非是哄楼玉熙开心罢了。 等吃完了饭,陆若晴便趁着楼玉熙心情好,说道:“方才的午饭吃得有点饱,你陪我在府里逛一逛,消消食儿,免得积食伤了胃。” 楼玉熙笑道:“行啊,现在天气不热不冷的,园子里的花也开了许多,今天我陪你逛一下午都使得。” 陆若晴在心里盘算着。 等下到花园了,就找机会专门往有水的地方去,故意失足落个水,生一场病,就能放着楼玉熙对她图谋不轨了。 再者,她要是生病引得楼玉熙照顾,柳惜月那边肯定更着急,也许会有新的转机。 楼玉熙毫不知情,沉浸在陪伴美人闲逛的乐趣之中。 他一路走,一路介绍,“前面不远有一处蜂腰桥,站在桥中央往前看,正好可以看见一大片荷塘。不过现在不是月份,等到六、七月里荷花开满的时候,才好看呢。” 陆若晴看着楼家的亭台楼榭,轻轻点头,“府里的格局都布置挺巧妙的。” “那当然!”楼玉熙一脸得意,说道:“这可是当年先帝爷御赐的宅子,之前住的是一任亲王,专门请了好些搞园林的来参与,后来还扩修了几次,才弄出这么一所府邸。” 陆若晴轻轻点头,“嗯,是挺大的。” 楼玉熙又道:“我给你选的那一处宅院,虽然不是最大的,可却是离我最近的,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子,够你平时闲逛的了。” 陆若晴心不在焉的听他说话,“嗯,让你费心了。” 一个小丫头跑了过来,“五公子,夫人让你过去一趟说话。” 楼玉熙瞅着丫头有点面生,但是在自己家里,又是自己亲娘叫过去说话,也没有多想。 他对陆若晴道:“我去我娘哪儿估计得一会儿,不好叫你一直干等着,不如你先回去,明天再出来陪你逛。” 陆若晴点头,“没事,不着急的。” 横竖楼玉熙不会今晚跟她成亲,拖延一、两天,还是没问题的。 楼玉熙便道:“那我先走了。” 陆若晴看着他走了,方才转身回去。 哪知道,刚往前穿过一个月洞门,上了小桥,就见柳惜月从假山后面闪身出来,并且一脸来者不善之色。 陆若晴打量着对方,微笑道:“柳姑娘,是专门在这儿等我的吗?” 她并不慌,反正阿夏、阿秋跟在后头呢。 “哟!”柳惜月一脸讥讽之色,阴阳怪气道:“啧啧……,看来你还很有自知之明嘛。”正文 576 技高一筹 陆若晴冷眼看着对方。 心下猜测,柳惜月估计想要做点什么手脚吧。 到底做什么呢? 过来给她一耳光?还是扯头发抓衣服?再不然,正好这里有一个池塘,可以找个机会推她下水?就算淹不死,也得受一场惊吓呀。 正想着,就见柳惜月提着裙子走了过来。 陆若晴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既不说话,也不躲闪,有种等着看好戏的悠闲。 柳惜月咬牙道:“你以为,勾引了玉熙哥哥就了不起?就能成功上位做姨娘?就敢在我的面前嚣张了?” 陆若晴笑道:“柳姑娘,你挨得那一记窝心脚还疼吗?” “你还羞辱我?!”柳惜月闻言立即炸毛。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陆若晴故意激怒她,实在是没耐心等下去,想要快点看柳惜月耍什么花招了。 “我跟你拼了!”柳惜月咬牙切齿的冲了上来,一把抓住陆若晴,就拉扯起来,嘴里还在不三不四的骂,“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贱.货,烂.货……” “你疯了?”陆若晴自然而然要伸手阻挡。 “啊!”柳惜月忽然一声大叫,状若被推了一把,整个人便直挺挺的往后仰,又是正好站在桥中央,眼看就要一头栽了下去! 陆若晴当即呵斥道:“阿夏、阿秋!抓住她。” 阿夏、阿秋都是会功夫的人,动作敏捷,一把就将柳惜月给抓住了。 柳惜月原本想要跳水陷害陆若晴的,结果没有跳成,不由着急挣扎道:“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放手啊……” 陆若晴却忽地大喊,“柳姑娘!你不要推我……” 她一面喊,一面伸手朝柳惜月的腰间抓去,用力扯了一块玉佩下来。 然后,转身就往池塘里跳。 “扑通!”一声水响,陆若晴掉入池塘,瞬间溅起了一大片雪白浪花! 柳惜月见状不由惊呆了。 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她落水陷害狐狸精的吗?怎么她没下水,反倒是狐狸精落水了?还有还有,狐狸精为什么说她推人呀? 狐狸精这分明就是……,在陷害她! 柳惜月当即大叫,“你敢陷害我?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阿夏没客气,一脚朝着对方的膝盖窝踢去,狠狠骂道:“你闭嘴!谋害我家小姐,还敢反过来污蔑?也太欺负人了。” “哎哟!”柳惜月顿时觉得膝盖一阵麻,腿脚不收控制,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阿秋则是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呀!救人啊……” 两名会水的婆子闻声而来。 她们原本就是柳惜月安排好的,在花墙后边等着,只听有人喊救命,就赶紧过来把柳惜月给捞上来。 现在冲到岸边一看,咦?怎么不是柳惜月落水了。 阿夏呵斥道:“赶紧下去救我家小姐,不然出了事,回头五公子要了你们的狗命!” 其实,她和阿秋都是会水的。 不过是配合陆若晴装模作样罢了。 两名婆子被她一吓,赶紧跳下了池塘,把陆若晴给湿漉漉的捞了上来。 阿夏抓着柳惜月不放,对阿秋递了一个眼色,“你快过去。” 阿秋赶紧跑了过去。 陆若晴虽然刚才落水了,但是她早有谋划,直接扑腾到了下面桥墩儿边上,一直有抱着桥墩儿透气,所以并没有呛到太多水。 这会儿,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的咳嗽,“咳咳、咳……” 阿秋一脸焦急的问道:“小姐,你还好吗?是不是呛了很多水啊?” 正说着,就见楼玉熙一脸气急败坏赶来。 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妈的!回头教我知道是哪个贱婢骗了我,看不宰了她!居然敢撒谎骗我,说我娘找我……” 正说着,就见阿夏在桥上,死死的揪着柳惜月不放手。 楼玉熙不由愣住,“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夏大声道:“五公子!柳小姐把我们小姐给推下水了!” 柳惜月当即大叫,“我没有!你撒谎,你这是在污蔑我!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你们主仆几个串通一气,狼狈为奸……” 楼玉熙根本没空管她们说了什么。 他慌慌张张冲上桥,两边池塘寻找陆若晴的身影,结果却发现她坐在对面的草地上,一身湿哒哒的滴着水。 “仙儿!”楼玉熙三步两步冲了过去。 陆若晴那清丽绝伦的脸微微苍白,额头上、脸上,还湿哒哒的沾着几缕头发,水珠儿顺着发丝往下低落,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她也不说话,只抬眸看了楼玉熙一眼,眼泪就滑下来了。 “哎哟!我的仙儿……”楼玉熙瞧着心疼,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她给揉碎了。 他慌忙把自己的外跑给脱了下来,给她裹上,还连声哄道:“别怕、别怕,我来了,凡事有我给你做主呢。” 陆若晴只是盈盈垂泪,却不出声。 ----越发委屈可怜。 阿秋哭道:“五公子,你刚走了没多久,我们就在桥上遇到了柳小姐,呜呜呜……,她上来就骂我们小姐是狐狸精,还动手动脚的,直接把我们小姐给推下了水!呜呜,柳小姐分明就是想要杀人啊。” 楼玉熙不由听得火冒三丈! 仔细一想,他刚被小丫头给骗走,这边仙儿就出了事,柳惜月还被抓了一个现行,自然一切都是柳惜月的谋划啊! 当即扭头怒骂,“柳惜月!爷看你是活腻歪了。” 柳惜月赶紧分辩道:“不是的,玉熙哥哥!她们胡说八道,那个狐狸精……,她分明是自己跳下去的!” “不是。”陆若晴忽地颤巍巍的伸手,把从柳惜月身上揪下来的玉佩,递给楼玉熙,然后一边垂泪一边哽咽,“是她……,是她推我,这是我从她身上抓下来的!” 楼玉熙咬牙道:“仙儿,你等等我。” 他转身,冲上桥去抓住柳惜月,一顿拳打脚踢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想痴心妄想嫁给爷?做梦!就是给爷做倒夜香的丫头,也不配!” “啊!哎哟……,别打了!”柳惜月抱头缩成一团儿,连连惨叫。 楼玉熙看起来行事十分冲动,实际上却心里有数。 他明白,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当场把这个英烈之女给打死了。 因此狠狠打了一顿,便把柳惜月给揪了起来,狞笑道:“你敢推仙儿下水,行啊,爷今天也送你去池塘里凉快凉快,好好的醒一醒脑。” 说着,便像扔小鸡崽子一样,把柳惜月给直接扔了出去。 “扑通!”一声水响,柳惜月倒栽葱的落入池塘,溅起一大片雪白的水花! 她又不像陆若晴有心落水,抱住桥墩儿,顿时呛了一口又一口的湖水,不停呛咳扑腾,大喊道:“救命!救命啊!救我……” 岸上的婆子就要下去救人。 楼玉熙把眼一瞪,“急什么?!就让她在里面泡着,等喝饱了、喝够了再说。” 婆子赶紧止住脚步。 楼玉熙脚步匆匆下了桥,上前抱起陆若晴,“走,我带你回去瞧大夫。” 这边柳惜月在水里扑腾了好久,灌了一肚子湖水,眼见的没有力气往下坠了,两名婆子这才跳下去捞人。 等把柳惜月捞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就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另一头,楼玉熙已经抱着陆若晴回了房。 一边让人请大夫,一边让厨房给她熬红糖姜汤,又让准备热水泡澡驱寒气,可把楼五公子给忙坏了。 陆若晴自己就是做大夫的,心里有数。 先泡了一个热水澡,喝了姜汤,把大部分的寒气给驱散了。 等大夫开了药房,她还要了药方自己看,确认无误,方才递给阿秋去抓药、煎药,别人做这些她不放心。 楼玉熙再旁边哄道:“你放心,没人敢在你的药材里做手脚的,爷让人盯着呢。” 陆若晴一脸被惊吓的样子,细细声道:“谨慎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谁让我无依无靠好欺负呢。” “看你说的,爷不就是你的依靠吗?”楼玉熙赶忙赌咒发誓。 “我头疼,让我歇一会儿。”陆若晴揉着额头,闭上眼睛假装休憩了的样子,实则在盘算后面该要怎么应对,以便拖延楼玉熙纳她为妾的时间。 楼玉熙不知道,还在哄她,“仙儿,今天是我糊涂了。以后不管是我娘找我,还是我爹,还是我哥,不管谁找我,我都一定先把你亲自送回房来。” 陆若晴缓缓睁开眼睛。 她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叹气道:“罢了,以后我遇着柳惜月就躲远一点儿,让阿夏阿秋拦着她,别跟她正面对上就是了。” 楼玉熙哼道:“你不用怕她!再说了,她这次挨了爷的一顿狠打,又喝饱了水,肯定吓破了胆子,没个十天半月下不了床的。” 陆若晴故意叹气,“就这样吧,横竖她是英烈之后,又是你们楼家的养女,我一个小小姨娘怎么得罪的起?好在我已经捡回来一条命,也就算了吧。” 楼玉熙见她处处隐忍退让,不免更急心疼。 当即低声道:“你别急!爷是不好当面打死她,但是回头想个办法,让人给她安排一门破落户的亲事,直接打发出去就完事儿了。” 陆若晴轻轻点头,“这样也好,远远的不见面就没事儿了。” 正说着,就见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着急道:“五公子,不好了!柳小姐回去以后想不开,上吊自尽了。” 正文 577 英烈之女 “柳惜月死了?”楼玉熙楞了一下。 “没有,没有。”小丫头忙道:“因为柳小姐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外面的人瞧着不对劲儿,就把门给撞开了,刚巧把她给救了下来。” 楼玉熙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鄙夷,“刚巧?分明就是装模作样上吊,让人准备好了救她下来的,真是难为她了!”小丫头吓得不敢说话。 陆若晴微微蹙眉,说道:“五公子,看样子事情肯定要闹大了,怕是……,冲着我来的,可能还会牵连到你啊。” 楼玉熙不在乎道:“管她怎么闹呢?谁来为难你我都不答应!” 话没说完,就有小厮赶着过来禀报,“五公子,国公爷叫你过去一趟。” “哟呵!她还敢去找爹告状啊。”楼玉熙恼火道。 “国公爷不会打你吧?”陆若晴问道。 “不怕。”楼玉熙回头,冲她眨了眨眼睛,“我爹要是打我,我就跑,找我娘哭哭啼啼的一闹便完事儿了。” 陆若晴沉吟道:“不成,还是应对一下的好。” “应对?”楼玉熙不解问道:“怎么应对?你有法子了?” 陆若晴在心里飞快分析了一番,说道:“等下你派人去前后门和侧门打听,看看今天有哪个丫头出去了?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抓着那个骗你的小丫头。” 楼玉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嗯,有道理。” 陆若晴又道:“还有那两个过来救人的婆子,多半是柳惜月早安排好的,你私下叫人带走言行逼供,肯定能问出有用的东西。” 楼玉熙顿时眼睛一亮,“仙儿,你厉害了呀!接着说。” 陆若晴又道:“还有……,柳惜月肯定不是真心想寻死的。那么她身边的贴身丫头,自然早就被她吩咐过,只要她在里面一有动静,就会撞开门去救她,不妨也审一审。” “好,好好!都听你的。”楼玉熙乐得连连拍手,夸道:“我的仙儿就是聪明,以后给我多生几个孩子,个顶个的厉害呢!” 陆若晴没有理会他的混账话,而是道:“快走吧!去迟了,当心你爹真的要打你了。” 楼玉熙笑道:“你等着,我去去很快就回来。” 他出了门,找来心腹小厮一通安排,命令赶紧去办事儿。 然后又叫来一个丫头,说道:“快去!找我娘,让她赶紧去前院救我,我爹今天怕是要打我一顿,让她赶紧过来。” “是。”丫头忙不迭的跑了。 楼玉熙还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时间,慢吞吞的踱步去了前院。 一进院子,就听见镇国公在里面怒喝道:“那个小畜生呢?怎么还没有过来?!赶紧的,抓也把他给我抓过来!” 楼玉熙假装加快脚步,喊道:“爹!来了,来了。” 结果一进门,镇国公就直接扔了一个茶盅过来,骂道:“你这个混账!反了天了!” “哐当”一声,茶盅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哎哟,烫着我的脚了。”楼玉熙连连跳脚,往旁边闪,一边笑嘻嘻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啊?发这么大的火气?我没惹着你啊。” “你还敢说?!”镇国公火冒三丈,怒道:“你为了一个外头来的女子,竟然动手打了柳惜月,逼得她羞辱之下要去自尽!你这么做,是想落得一个逼死英烈之女的名声,把我们楼家体面给败坏干净吗?!” 楼玉熙赶忙分辩,“爹!你说这事儿啊?柳惜月先推了我的姨娘下水,我气不过,才动手打了她几下子,也没有伤筋动骨的啊。” “你还要伤筋动骨?!”镇国公怒道。 “爹。”楼玉熙一脸委屈无奈,“你可以叫人去看看,我打伤她哪儿了?撑死就是一点皮肉伤,没把她怎么着啊。” “你还想要怎么着?打死她啊!” “我没有。”楼玉熙一脸混不吝,冷哼道:“我就拍了她几下子,还没跟她清算谋害人名的罪名,她反倒先装模作样的要寻死,反过来害我。” “混账!”镇国公气得不行,呵斥道:“赶紧去拿家法来!” “爹!英烈之女又如何?就能随随便便杀人了?”楼玉熙气愤叫嚷道:“她今儿有胆子谋杀我的姨娘,明天不定就要杀我,后天搞不好就要杀了爹,难道楼家的人,就都得洗干净脖子伸长等着啊!” “我没有!”柳惜月被丫头扶着颤巍巍的来了。 “你还敢来?”楼玉熙当即骂道:“你先谋杀我的姨娘,现在又装模作样的寻死,说是我逼死了你,厉害了呀!” “国公爷……”柳惜月一面说,一面跪下去哭道:“我真的没有推那姨娘下水,是她自己跳下去,污蔑我,玉熙哥哥还冤枉我、打我,推我下水……” 楼玉熙呵呵一声冷笑,质问道:“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什么刚刚好就出现在桥边,而且恰巧遇到仙儿啊。” 柳惜月哭道:“我是过去花园子里采花的,偶然遇到……” “五公子,小丫头找到了。”一名下人匆匆来报。 “来呀!带上来。”楼玉熙冷声道。 柳惜月一看到那小丫头,就是脸色发白,整个人的状态都有点不好了。 楼玉熙上前问道:“说吧!是谁让你来骗爷走的?老实交待,还给你留一条性命,不然就拖出去打死,扔在乱坟岗上喂狗!” 小丫头吓得发抖,瑟瑟道:“是……,是柳小姐。” “你胡说!胡说!”柳惜月当然不肯承认,叫嚣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污蔑我!” 楼玉熙不理会她,问那小丫头,“赶紧从头到尾都说清楚!” 小丫头却道:“柳小姐给了奴婢一个金镯子,让奴婢去给五公子传句话,说是横竖五公子又不认识奴婢,说完只要藏起来,就能赚到这个金镯子了。” 她伏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呜呜……,都怪奴婢一时财迷心窍。” “胡说!”柳惜月抵死都不错承认,反咬一口道:“说!你是不是被那狐狸精收买了?故意来陷害我的,实在用心险恶啊!” 小丫头连连摇头,哭道:“柳小姐,明明就是你找的奴婢啊。再说了,奴婢根本就认识五公子的姨娘,也没见过啊。”柳惜月还在抵赖,“不是,不是的!你这全都是一派胡言!” 楼玉熙当即一声冷笑,呵斥道:“带那两个婆子上来!” 两个救人的婆子,也是柳惜月提前收买的。 此刻受了一顿杀威棒的痛打,哭得眼泪鼻涕的,一五一十全都招了。 “柳小姐说,让我们两个在花墙后面等着,要是有人喊落水救命,就赶紧过去救人。” “是她,她给了我们一人一两银子。” 柳惜月脸色惨白,连声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 “是吗?”楼玉熙又吩咐人,“来呀,把柳惜月的贴身丫头带上来,让她说说清楚,她的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贴身丫头挨了一顿打,上来就哭,“小姐说……,让我在门外听着,等她里面蹬的凳子倒地一响,就立即叫人冲进去救她。” 柳惜月白着一张脸不能反驳了。 “爹,事情的起因你应该都明白了吧?”楼玉熙转身说道。 镇国公沉着一张脸不言语。 楼玉熙又道:“从头到尾,就是柳惜月一个人在捣鬼!先是收买婆子们,要假装落水诬蔑仙儿,后来又发狠把仙儿给推下了水,还假装自尽来装可怜,简直其心可诛!” “啊!”柳惜月忽然一声叫唤,晕了过去。 “哟呵,你还敢装晕?”楼玉熙当即准备上前踹醒对方,要她好看。 镇国公一声呵斥,“站住!” 楼玉熙委屈的停住脚步,不满道:“爹!她肯定又是装晕,见赖不过了,就剩下装晕装死这一招了。” 镇国公沉着脸喝斥道,“来人!赶紧把柳姑娘送回房去。” “爹……”楼玉熙急了,不依不饶道:“合着她柳惜月是英烈之女,就能随便害人,随便污蔑人,然后一点点处罚都没有的啊。” 镇国公反问道:“那你想要怎么处罚?为了一个姨娘,当场打死柳惜月吗?我们楼家养了她十几年,就是为了打死她,给你的姨娘出气的?” 楼玉熙不满,“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镇国公沉着一张老脸,瞪着儿子,“你自己不也动手打人了?闹大了,说你为了姨娘,殴打英烈留下的女儿,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楼玉熙顿时语塞。 “行了!且长点脑子吧。”镇国公一声呵斥,然后又道:“你也是混账!为了一个姨娘闹得天翻地覆的,赶紧把人送走!” 楼玉熙气得不行,嚷嚷道:“凭什么啊?爹,你自己满院子的姨娘,儿子就留下一个心爱的都不行?受了委屈不说安抚,还得撵走?这是什么道理啊。” 镇国公气得不行,抓起家法棍子就要动手,“混账东西!还敢跟爹顶嘴,说你爹的不是,我今天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就在此时,玉夫人脚步匆匆赶来。 她吓得惊呼道:“老爷!手下留情,你就饶了玉熙这一回吧。” 正文 578 母慈子孝 玉夫人好说歹说,又是劝,又是抹眼泪,总算把镇国公给成功拦住了。 楼玉熙见状道:“娘,那你陪着爹说话,我先走了。” 说完,脚底一抹油就跑了。 镇国公气得指着他,跟玉夫人说道:“你瞧瞧,瞧瞧,都是平时对他娇生惯养的,一点规矩都没有!真是慈母多败儿。” 玉夫人劝道:“国公爷,要说这事儿实在不怪玉熙,只怪那柳惜月太能作妖了。” 说到柳惜月,镇国公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玉夫人察言观色,说道:“要说呢,咱们家原先收留她本是好意。可是俗话说的,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镇国公皱眉不言语。 玉夫人又道:“眼看柳惜月年纪一天天的大了,她又整天惦记着玉熙,惹些是非,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你想怎样?难不成为了一个姨娘,就撵她出去?”镇国公脸色不虞道。 “怎么说是撵她呢?”玉夫人嫣然一笑,说道:“着姑娘家年纪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只要给她挑一门过得去的亲事,嫁出去不就行了嘛。” 镇国公沉吟了下,点头道:“行吧,你留心给她挑一门好点亲事,嫁妆也可以多给点,反正不差那几千两银子。” 玉夫人笑道:“老爷放心,我不是那种小气吧啦的主母,会给她安排妥当的。” 只要柳惜月不是嫁给她的儿子,爱嫁谁嫁谁,多打发点银子只当是喂了狗,给楼家买一个好名声罢了。 反正银子又不是她的私房钱出,她才不心疼呢。 镇国公静默了片刻,说道:“不管怎么说,柳惜月都是挨了玉熙一顿打,又被玉熙给扔下了水,不给她出出气,传出去了不好听。” “怎么了?你还想打玉熙啊。”玉夫人吃惊道。 镇国公皱眉道:“玉熙我可以不打,但是罚还是要罚的,不然他整天上蹿下跳没个规矩,实在是不像话!就让他……,回去把家规抄写一百遍。” 玉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好好好,我回去就让他抄写。” 镇国公又道:“你呢,再派人给柳惜月送点补药过去,面上人情总是要有的。”“放心吧。”玉夫人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是让丫头跑一趟腿儿。” “还有那个姨娘!”镇国公说着就是来气。 他不悦道:“我看玉熙现在是入了迷,一副为了女子要死要活的样子,成何体统?再说了,那姨娘留在府里,柳惜月肯定气难平,赶紧把人送出去。” 玉夫人迟疑道:“国公爷,非得这样吗?我看玉熙对那女子上心的很,就这么干巴巴的送走了,那不是摘了他的心尖尖了?再说,那女子我也亲眼见过了,挺大方懂事的,我还想让她管管玉熙呢。” “让你先送走就送走!”镇国公不耐烦道:“便是玉熙喜欢,也得给他一点教训!回头等柳惜月出嫁了,再接回来也不迟,又不是立等着她生儿子。” “是是,我明白了。”玉夫人赶紧应下。 等回去,便私下叫了楼玉熙过来说话。 玉夫人柔声道:“你爹正在怒气头上,让你暂时送人出去,你就听话,别闹得你爹真的发起脾气来,吃亏的反倒是你。” 楼玉熙听着满心不乐意,抱怨道:“分明是柳惜月在算计仙儿,为什么柳惜月还能留在府里住下,反倒要把仙儿给撵走啊!爹也真是……” “不许说你爹的是非!没大没小。”玉夫人嗔道。 “哼!爹就是偏心。” “傻孩子,你爹偏心,那也肯定是偏心你呀。”玉夫人戳了儿子一下,说道:“柳惜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养在楼家赚个名声罢了。” 楼玉熙不满道:“为了这个名声,就让我这个嫡亲的儿子受委屈啊。” 玉夫人又道:“你是幼子,别说是柳惜月一个养女,就是你的姐姐妹妹们,那也是比不得你的呀。你爹说了,让我给柳惜月找一门婚事,娘会尽快把她嫁出去的,回头你再把仙儿接回来不就行了。” 楼玉熙不耐烦道:“好、好好,知道了。” “哎,真是白为你操碎了心。” “我知道娘疼我。”楼玉熙惯会的撒娇,哼唧道:“就是看不惯那个柳惜月,不过是一个破落户,寄居楼家,还以为自己是个祖宗了。” 玉夫人一声嗤笑,鄙夷道:“什么祖宗?回头等她嫁了人,去了婆家,再是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那可就有得热闹了。” 楼玉熙才不关心柳惜月嫁给谁,婆家如何,只想快点打发滚蛋。 他心里琢磨着别的,眼珠子转了转,“娘!你非要让仙儿搬出去住,那我总得在外面买个宅子,置办点家具吧?不说多了,少说也得给我支三千两才行。” “你少来!又要乱花钱。”玉夫人当即不答应。 “娘,你傻啊。”楼玉熙悄声道:“这楼家偌大的家产,以后大头还不是得给四哥,不给咱们娘儿俩啊。所以呢,现在先捞一点儿是点儿,不吃亏呀。” 玉夫人听了这话,心思微动。 楼玉熙又道:“四哥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要是我在外面买了宅子养姨娘,他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来找我宅子的,将来不就是我的了嘛。” “嗯。”玉夫人想了想,说道:“你这话,倒也有道理。” “对吧,儿子聪明吧。”楼玉熙得意洋洋道。 玉夫人沉吟了下,却道:“但是你记住了,千万不要买在那种大而不实的宅院,记得选一个地段好、造价高的小宅子,回头再多置办点好家具,银子就也落在里头了。” 楼玉熙眼睛眨了眨,鼓掌道:“哎哟,还是我娘厉害啊!不是我吹,这满京城的公子哥儿们里头,谁的娘,那都不如我的娘能干啊。” 玉夫人嗔道:“去你的!居然敢拿你娘打趣开玩笑了。” 楼玉熙一本正经,瞪大眼睛,“娘!天地良心,我这可都是真心话啊。” “行了,行了。”玉夫人知道儿子是在拍马屁,好笑道:“知道你想要银子,给你那心上人买首饰珠宝的,明儿啊,你就在买家具的银子里头拿好了。” “谢谢娘,娘你对我最好了。”楼玉熙忙不迭的撒娇。 “知道就好。”玉夫人笑了笑,说道:“天色黑了,那个仙儿又才落了水,今晚就不必搬出去了,明儿找到房子再搬。” “哎,都听娘的。”楼玉熙欢欢喜喜的道了谢,屁颠屁颠的走了。 玉夫人等他走了长长叹了一口气。 嬷嬷上来说道:“夫人,你可真是疼五公子啊。” 玉夫人心情复杂,叹气道:“且不说我怀胎十月,鬼门关挣扎,才千辛万苦生下了他。只说我唯有他这一个儿子,再看看国公爷的年纪,和我的年纪,就知道肯定不会再有孩子了。” 她语气无奈,“若是不疼他,叫我后半生依靠谁去呀?我也管不了他了。” 嬷嬷赶忙安慰道:“我看五公子虽然淘气了些,可大面上儿却是不错,尤其是对夫人你十分孝顺,这就顶顶难得了。” 玉夫人看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然样样儿好。 当即笑道:“是啊,玉熙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不然我也不能这么疼他了。” 另一头,孝顺的楼玉熙已经回了院子。 正在陆若晴面前尽孝,亲手端着红糖荷包蛋喂她,还吹了吹,“不烫了,你尝尝,要是觉得糖少了,还可以再加。” 陆若晴伸手,“我自己能吃。” “不行!”楼玉熙把碗藏到一边,坚持道:“你今天受了惊吓,大夫说了要好好休息,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乖乖张嘴,让我喂你吃完。” 烛光下,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少年的赤诚。 陆若晴不免有些恍惚。 年熙……,他的眼睛里也有过这样的光芒,让人不忍心碰碎。 可是想到年熙,想到中原,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萧少铉,再想到那个不在身边的孩子,顿时心情沉重起来。 她已经很努力的,暂时不去想丈夫和孩子,否则就会一阵阵的心痛。可是思念的堤口一旦打开,就止不住。 ----顿时胃口全无。 “来,张嘴……”楼玉熙笑眯眯的喂她。 陆若晴张嘴噙了,吃在嘴里,有点味如嚼蜡一般没滋没味儿。 这一夜,陆若晴实在辗转难眠。 次日起来,她的精神便有点不大好,恹恹的,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好在楼玉熙忙着出去找宅子,又不放心别人挑,一大早出去了,所以并没有人缠着她说话,大半日便在沉默中度过。 到了下午,楼玉熙兴高采烈回来。 一进门,就激动的说道:“找着了!桂香坊有一所二进二出的宅院,虽然小巧了点儿,但是难得的精致,里面家具物件一应俱全,而且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陆若晴道了一句,“辛苦你了,坐下来,喝口茶缓缓再说吧。” 楼玉熙却是满脸的兴奋,说道:“走!咱们现在就过去,让你瞧瞧,保证你也喜欢,我们今晚就在那边住了。” 陆若晴见他实在等不及,只好起身。 一路坐着软轿出去,到了大门口方才改换宽大舒适的马车,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正要上车,就听见后面传来一记低醇嗓音,“站住!” 楼玉熙伸头往后看了看,赶紧笑道:“四哥,你叫我啊?哎呀呀,这么巧啊,我出个门都能刚好遇到四哥你呢。” 正文 579 熟悉的背影 四哥?摄政王楼云霆?! 陆若晴当即想回头看一眼。 结果还没来得及,楼玉熙就把她往马车里推,低声道:“你先进去,别出来掺和,我跟四哥说几句话就走。” 陆若晴只好忍住了好奇心。 不然的话,她要是这个时候专门去看摄政王,就实在是太奇怪了。 马车外,楼玉熙正在笑着说道:“四哥,你这一大早的又出去了呀。看你怪忙的,那我就不打扰你,先走了啊。” 楼云霆稍微沉默了一下。 楼玉熙的声音便紧张兮兮的,“四哥,你要干嘛啊?好端端的拦着我干啥啊。” 楼云霆忽地道:“没什么,你走吧。” “哎,那我走了。”楼玉熙顿时欢快起来,赶紧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赶紧走,往旁边让一点儿,别挡着四哥的道儿了。” 车夫立即把车往旁边挪开,然后往前走了。 楼云霆却还在站在原地。 下人问道:“王爷,不进去吗?” 楼云霆微微皱眉,自言自语低声道了一句,“那个女子,好像有一点儿眼熟啊。” 可是他作为楼玉熙的兄长,又不好去盯着弟弟的女人看,再说想着不过是姨娘粉头之流,便很快丢到脑后了。 下人没有听清,还问了一句,“王爷,你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楼云霆不欲多言,转身要走。 刚抬脚,就见一人小跑着过来,嘴里喊道:“四堂兄,四堂兄!等一等,哎哟……,我有点事儿跟你说,等等。” 楼云霆驻足转身,瞧清楚了对方,原来是同宗的一个远方族人。 并不熟悉,只略一点儿印象。 楼公子跑上来笑道:“四堂兄,我正说去府里给你请安,没成想竟然在大门口上遇到了。” 楼云霆问道:“有什么事?” “呃……,是这样的。”楼公子转身,指着一个身量高大挺拔的年轻人,陪笑道:“这是我的表弟秦焱,今年二十岁,天生一股子好力气,也会些功夫,所以想在四堂兄手下找一份小小差事。” 楼云霆微微皱眉。 楼家子孙众多,枝叶繁茂,难免会遇上这种托人情找关系的事儿。 他可不想安插一些酒囊饭袋进军营。 但是…… 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神采飞扬,精神气儿很足,倒像是一块习武演兵的好料子。 再加上要给族人一点薄面,因此说道:“这样吧,等下你和我身边的侍卫比试一下。若是能在他手下过上三招,就准你入军营,能过上十招就让你做个小旗。” 楼公子上前,推了推他那假冒的表弟,“赶紧谢过王爷。” 萧少铉当即双手抱拳,恭谨道:“多谢王爷成全!还请这位侍卫大哥赐教。” 侍卫便拔剑站了出来,说道:“点到为止,我不会真的伤你。” 萧少铉收敛目光,“好,多谢。”话音刚落,两人便乒里乓啷的叫站起来,刀光剑影、招招凶险,周围的人都赶紧纷纷退散。 只见萧少铉起先还能支撑,后来渐渐露出败像,好几招都差点被侍卫给刺到,亏得他身法十分灵巧,竟然有惊无险的躲过去了。 “咦!你还真有两下子嘛。”侍卫有些惊奇,不免收起轻视之心,加重了手上的招式,一招比一招凶狠的杀了过去。 “叮!”侍卫一剑砍下,萧少铉奋力用剑横着抵挡,两人互相施力不相让。 楼云霆也被吸引看住了。 在他看来,楼公子的表弟虽然招式上比不过侍卫,但是身法灵巧,又的确天生一股子好力气,愣着撑着不让侍卫压下去。 ----九招已过,就剩下这最后一招了。 侍卫有些不服气,使劲下压,“走你!结束了。” 萧少铉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上青筋直蹦,脸色微红,硬是死死咬牙撑着不放,颇有一股子拼死的劲儿! 侍卫压了一会儿,压不下去,不免有些急眼了。 当即拔剑,欲要换一个招式,“看好……” “住手!”楼云霆大手一挥,用掌风将侍卫给震退出去好几步,和萧少铉分开了。 侍卫不解道:“王爷,怎么不让比试了?” 楼云霆淡淡道:“你十招之内胜不过他,再用招式,那就是十一招了。” 侍卫不服气,“可是,属下之前没有用尽全力……” “那是你轻敌的过失。”楼云霆沉下脸来。 “是。”侍卫不敢再辩,只对着萧少铉哼了一句,“好小子!以后有机会再比试,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萧少铉赶忙抱拳,“论功夫我实在是不及你多矣,全凭蛮力支撑罢了。” 侍卫这才消了气,哼道:“算你识相!” 楼云霆没去管侍卫的那点小情绪,倒是正眼打量了下萧少铉,有功夫、有力气,也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做一个小旗已经够了。 因此说道:“你叫秦焱是吧?既然刚才本王答应了你,又已经过了十招,那就去军营里领一个小旗的职务吧。” “秦焱多谢王爷栽培。”萧少铉当即双手抱拳行礼,很是恭谨谦卑。 楼公子在旁边看得直咂舌。 啧啧,这大魔星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连摄政王都被他糊弄过去了啊。 “去吧。”楼云霆抬抬手,然后转身进了楼府的大门。 侍卫们也跟着走了。 楼公子领着萧少铉前往军营,悄声说道:“事情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之前答应我,说要放我平安归家,可不能反悔呀!” 萧少铉一改之前的谦卑,冷冷道:“不会反悔的!但是你的这个家,不能安在南蜀国,我会让人安排大船,送你和你表弟一家去中原定居。” 楼公子咽了咽口水,抹抹脖子,“你该不会……,半路就把我们给宰了吧?” 萧少铉目光猛地一凌,“我要杀你们,用得着去了中原再动手?给我老实呆着,以后兴许还有用得上你们的时候,只要听话就可以了。” “哎哎哎,听话,听话。”楼公子连连点头。 萧少铉便打住了话题,只道:“你领我去了军营,报了道,就没你啥事儿了。” 楼公子想了想,提醒道:“你可千万小心一点儿!别人或许好应付,摄政王楼云霆却不是好惹的,记得离他远点儿会保险的多。” 萧少铉没有答话。 刚才见面,他就看出来楼云霆是一方枭雄。 但是那又如何?他的目的是寻找陆若晴,不管遇到什么神魔鬼怪,他都不惧,凡是挡路的都得死! 走着、走着,路过一出宅子的时候,楼公子忽然喊道:“哎,五堂兄!是我,是我,还记得我吗?我是后街猫儿胡同的……” 他一边说,一边一溜小跑奔了过去。 萧少铉只好停在原地。 他瞅着对面宅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周围跟了很多仆人。 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站在车下,正扶着一个带着风毛兜帽的年轻女子下车,约摸是心爱之人,很是温柔体贴的样子。 楼公子过去陪笑说了几句话。 那年轻公子好似不太耐烦,应付了几句,便扶着身边的女子进门了。 楼公子笑嘻嘻的后退,嘴里喊道:“五堂兄,那你先忙,改日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喝酒啊。” 他一脸猎艳之色溜了回来。 萧少铉一直盯着那个女子的背影看,恍惚间……,有种熟悉亲切的感觉。 偏生楼公子呱唧道:“啧啧,了不得!我那五堂兄找了一个大美人儿做姨娘,这是给那大美人儿安置的外宅,说是花了一万二千两银子呢。” 姨娘?萧少铉心中跳起的那点小火苗儿,顿时就熄灭了。 在他看来,陆若晴断乎和别人的姨娘扯不上关系,一定是自己思念太过,看着身段儿好的女子就产生幻觉了。 “走吧,快些去军营报到。”萧少铉沉声道。“哎。”楼公子一路走,还一路兴奋的叽叽喳喳,“要说,我也是见过不少美人的,可是统共加起来,也不如刚才那个大美人儿来得好看,真真天仙一般啊。” 萧少铉皱眉斥道:“你自己在脑子里琢磨就行了,不用絮絮叨叨。” 楼公子只得郁闷的闭了嘴。 而刚才的那所宅院里,楼玉熙正在兴奋的介绍,指东指西,“仙儿,你瞧!这连廊上的彩画好不好看?还有那边的假山和水池,又小巧,又别致,前任主人家是很费了心思的。” 陆若晴环顾了一圈儿。 她点点头,目光里也露出一丝赞许,“的确,这所院子的布置心思很是巧妙。” “哈哈,太好了!”楼玉熙一脸欢天喜地的之色,摩拳擦掌的,像是野马被放出了笼子,“以后这里就咱们两个主子,想干嘛干嘛,爱干嘛干嘛,再也没有人管咯。” 陆若晴不由好笑,“就你这样的,我看爹娘平时也没怎么管吧。” “五公子!”一名小厮匆匆跑了进来。 楼玉熙有点不悦,“做什么?要是没有正事敢来打扰爷的兴致,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小厮一脸焦急之色,禀报道:“方才柳惜月的贴身妈妈出了们,小的们按照五公子的吩咐,没有阻拦,而是跟随,发现那妈妈去了嫏嬛公主府。” 正文 580 损招儿 “什么?!去了嫏嬛公主府?”楼玉熙不可置信问道。 “是的。”小厮回道:“小的看得清清楚楚,那妈妈在嫏嬛公主府的后门等了片刻,后来就被叫进去了。” “她想做什么妖?!”楼玉熙重重一拳砸在树上。 陆若晴摸了一块碎银子,打发小厮,“辛苦你了,下去吧。” 小厮知道她是主子的心头肉,又得了赏,赶紧嘴甜喊道:“多谢姨娘打赏,多谢,多谢,小的这就退下了。” 陆若晴没有去计较小厮的称呼。 等人走了,方才对楼玉熙微笑道:“既然已经提前知道消息,想个法子应对便是,犯不着生气,气坏了自己倒是不划算了。” 楼玉熙这人原本毛毛躁躁的,既冲动,又易怒,但是被她这一番轻声慢语的宽慰,再看着那张精致如画的脸,火气顿时就消散了。 陆若晴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 她淡淡道:“不着急,嫏嬛公主便是有计谋来针对我,也得谋划一番。咱们进去,一边喝茶一边商议,提前准备便是了。” 楼玉熙便乖乖的跟着她进去了。 他进了门,坐下忍不住嘀咕道:“仙儿,你该不是妖精变的吧?怎么你说什么,我都觉得有道理,一点都不怀疑你呢。” 陆若晴嗤的一笑,“对!我就是一个修炼千年的老妖精,当心吃了你。” 楼玉熙笑嘻嘻的伸脸过去,“你吃,你吃。” 陆若晴自然不理会他的轻浮,而是说道:“依我看,嫏嬛公主的性子十分狠辣,动辄就要生杀予夺,而且身份上也的确是办得到的。” “她敢杀你?那爷就杀了她!”楼玉熙当即怒道。 “又胡说了。”陆若晴浅浅一笑,“虽说你们楼家在南蜀国一手遮天,可嫏嬛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你杀了她,那可是要落下大罪的。” “那她也不能杀了你,我跟她拼了!”楼玉熙气哼哼道。 “别急,让我想想。”陆若晴慢条斯理的波折茶,一边喝,一边琢磨起来。 她今儿梳了一个斜斜的堕马髻,眉眼娟秀如画,小脸莹白如玉,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澄澈,透出清雅无双。 楼玉熙不自禁的看得有些痴了。 陆若晴沉吟道:“我想,嫏嬛公主对付我一个姨娘身份的人,应该没心思多琢磨,多半是想个法子引你走开,然后直接派个杀手除掉我。” “嗯……,她敢?”楼玉熙回神过来,说道:“你放心,要是有人再来骗我走,我就假装离开,然后命令楼家的护院留下,当初抓住刺客!” 陆若晴笑笑,“这倒是一个解决的办法,但是……,治标不治本。” “治标不治本?什么意思?”楼玉熙不解问道。 陆若晴放下手里茶盏,徐徐道:“就算我们能抓到杀手,那杀手也肯定不敢供认出嫏嬛公主来的,还是无法指证她。再说了,嫏嬛公主也未必是派杀手过来,也可能找人放把火,或者使出别的什么恶毒手段。” “那你有什么打算?可是想到应对的法子了?”楼玉熙瞪大眼睛问道。 “首先,我不能留在这里。”陆若晴冷静说道:“等有人骗你离开的时候,我就假扮成一个小丫头跟你离开。” 楼玉熙点头道:“嗯,是得先把你转移离开,保证你的安全。” “其次……”陆若晴接着道:“你再让人找一个会功夫的女子,最好身量和我差不多,然后假扮成我,在这里静等可能来的刺客。” “嘿嘿,这个主意好啊。”楼玉熙不由鼓掌乐了。 陆若晴接着道:“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嫏嬛公主的计谋,不确认来的是不是杀手,所以还要做其他的应对之策。” 她明眸一转看向楼玉熙,顺嘴哄他开心,“便是你刚才说的,留下会功夫的护院在此,到时候有什么情况再做应对。” 楼玉熙听了,自然十分受用,“是啊,我早就想到了。” 陆若晴又道:“另外,最重要的是……,要想一个办法让嫏嬛公主吃亏,并且让她知道你怀疑她了,叫她以后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办法?你快说啊!”楼玉熙心急火燎的问道。 陆若晴忽然“扑哧”一笑,“就是……,有点损。”楼玉熙越发好奇,忙道:“你还怕损了嫏嬛公主?她平时可没少坑别人,损她,那叫为民除害!” “行,咱们就为民除害一回。”陆若晴笑道。 她招手,压低声音,在楼玉熙耳畔细细的说了一番。 楼玉熙一边听,一边乐,“哈哈哈!哈哈……,行,行啊,就依你的这个损招,哎哟,我肚子都要笑痛了。” 陆若晴说完,坐直了身体继续拨茶。 “哈哈哈!笑死我了。”楼玉熙笑得在榻上打滚儿,乐道:“仙儿,我还这没看出来,你脑子里能想出这么损人的招儿,真是厉害了。” 陆若晴哼哼道:“既然知道,那以后就在我面前老实点儿。” 楼玉熙当即叫冤,“天地良心!我在你面前还不老实啊?还不够好啊?小姑奶奶,我就差把你放香案上供着了。” 陆若晴笑道:“你用不着,我还是觉得人间红尘更好一些。” “哈哈。”楼玉熙忍不住又笑,问她,“我瞧着你斯斯文文的,又是一个姑娘家,去哪里想的这些阴损招式?我可真是佩服你呀。” 陆若晴淡淡道:“我爹死的早,和我娘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没少受族人欺负,再不刚强带点刺儿,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 楼玉熙信以为真,反倒心疼,“好乖乖,以后有我在,保证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行了,我饿了。”陆若晴当即转移了话题。 楼玉熙这人虽然不坏,但却轻浮,她可不想招出什么暧昧的话头。 “行,让厨房的人赶紧备饭。” “我想吃鱼。” “什么鱼?酸菜鱼?红烧鱼?还是清蒸?”楼玉熙一叠声的问道。 “嗯。”陆若晴想了想,说道:“要花鲢,鱼头剁了清蒸配剁椒,鱼身子切片儿,配上麻椒和辣椒滚一滚,很下饭的。” 楼玉熙连连点头,笑道:“听着就好吃,再让厨房准备一点儿酸酸凉凉的小菜,解辣,然后必定少不了一壶好酒。” 陆若晴却道:“你喝酒可以,但是借着酒劲儿耍酒疯不行。” 楼玉熙当即哭笑不得,“你这……,行行行,我保证不耍酒疯,不欺负你。本来就想着昨儿刚落水,等吃完了饭,想让你好好休息来着,偏生你把我想歪了。” 陆若晴浅笑,“是吗?那我多谢五公子的一番关心了。” “别叫什么五公子的,叫我玉熙。” “不想叫。” “哎……,哎哎,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 “看你今天的表现吧。”陆若晴稍微松了口,哄他开心,然后又道:“我估摸嫏嬛公主是一个急性子,只怕等不了半日,她就要开始动作了。” “管她呢,先吃饱饭再说。”楼玉熙满不在乎道。 两人一起吃完了饭,午后消食,还去旁边的珠宝店逛了一圈儿。 楼玉熙为了显示阔气,非得让陆若晴挑首饰,左挑挑、右选选,不知不觉半下午就过去了。 最后,一直挨到天色擦黑,两人才大包小包的满载而归。 却不料,刚到宅子门口就有小厮等着,上来说道:“五公子,夫人下午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你赶紧回去瞧瞧吧。” 楼玉熙当即脸色一沉。 妈的!说来就来啊! 不论是这个小厮在撒谎,还是有人真的给他娘下药闹肚子,都他妈不是东西! ----想把嫏嬛公主给抓起来打一顿! 小厮见他脸色阴沉沉的,又问:“五公子,现在走吗?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等下。”楼玉熙扶着陆若晴下了车,故意说道:“我先送你进去,然后回去看看我娘,今晚就先不陪你了。” 陆若晴当即道:“好,你回去照顾夫人要紧。” 楼玉熙便陪着她一起进了门。 片刻后,楼玉熙脚步匆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丫头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一片昏暗低沉。 那丫头把东西放在车上,便趁机去了马车的另外一边,跟着一起走了。 ----然后顺顺当当进了楼家。 楼玉熙领着小丫头一路往里走,也就是陆若晴,然后直接带去了玉夫人的住处。 玉夫人不由惊奇,“玉熙,你怎么回来了?” 楼玉熙见娘亲没事,放下心来,然后把小厮报假信的事儿说了。 玉夫人又是吃惊,又是震怒,“谁呀?那个缺德冒烟儿的,说我病了,还骗你,人抓住了没有?赶紧叫人一顿狠打。” 楼玉熙回道:“放心,已经派人盯着了。” “盯着?怎么现在不抓起来?还有……”玉夫人疑惑问着,忽地瞅着后面的丫头眼熟,“哎,你……,你不是仙儿吗?干嘛穿成这样子了。” 陆若晴浅浅笑道:“夫人,你先让公子出去办事儿,我再跟你慢慢儿解释。”正文 581 抓贼?男宠? 月明星稀,乌云如幕,夜色渐渐地深了。 一名黑衣人的身影在夜色中穿梭,很快来到楼玉熙买下的宅院,然后一个飞身翻越上墙,轻巧的进入了院子。 此人很巧妙的避开了前后门,从侧墙翻入,藏身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下,根本无人察觉。 而屋子里面亮着灯,影影绰绰的。 一个丫头问道:“小姐,现在歇息吗?我帮你把首饰给卸了。” 那小姐应道:“卸了吧,反正五公子又不在,我打扮给谁看呀?还不如早点歇下,养足了精神,明天再陪五公子说话。” 丫头笑道:“要说五公子对小姐你呀,那可是真心实意……” “砰!”的一声,窗外黑衣人忽然的闯入,打断了里面的对话。 把那小姐和丫头给吓得,都是连声尖叫,“啊!有贼啊,救命……,快来人啊!” 黑衣人猛地见到小姐的真容,不由心下迷惑,怎么这小姐相貌如此平庸?不是说,是一个天仙大美人儿吗? 这一刹那的走神,便是致命! 那小姐忽地一跃而起,手中匕首寒光闪出,直接刺向黑衣人的胸口,冷冷笑了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啊!”黑衣人惊吓中来不及细想,当即弹跳后退。 就在此时,窗外忽地又涌进来几个提刀大汉,顿时乒里乓啷交战在一起,黑衣人双拳难敌重手,很快就被制服了。 “赶紧捏住他的嘴巴,不准服毒,留活口!” “快点给捆好了!” 这时候,黑衣人总算明白自己是被埋伏了,但也晚了。 与此同时,院子里早已准备好了马车。 丫头们一阵忙活,将浑身染血的“小姐”给抬上了车,然后直送楼家。 片刻后,楼玉熙就怒气冲冲的带着人出了门。 ----给受伤的姨娘主持公道啊。 楼玉熙赶到嫏嬛公主府,站在大门口喊道:“嫏嬛公主,你给我出来说个清楚!为什么派人去刺杀我的姨娘,刺客可全都交待了!” 若是别的人,敢在公主府门口闹事肯定一顿打,但是楼家的人打不得啊。 更不用说,楼玉熙还是站着道理的呢。 嫏嬛公主府的下人都知道,楼玉熙是混不讲理的京城小霸王,又是来寻仇的,所以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惹他。 楼玉熙大喊大叫,“出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别以为你是公主就不讲王法了!” 此时夜深人静,如此声势浩大的阵仗和吵闹,顿时把周围几条街的住户都给惊动了。 而这些能和公主毗邻而居的祝福,自然是非富即贵。 主子们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跑过来听墙角,守夜的小厮下人们则不用管这些,不免好些偷偷围在四周凑热闹的,一个个竖起耳朵听八卦。 楼玉熙故意骑在高头大马上,大声喊道:“嫏嬛公主你出来啊!怎么了?你有胆子杀我的姨娘,没胆子承认啊?敢做不敢当啊!” 片刻后,嫏嬛公主终于怒气冲冲的出来了。 楼玉熙骑在马上俯视她,也不行礼。 反倒一脸恼火之色,质问道:“你是不是疯了?以为你是公主了不起啊?之前没有打死我的姨娘,就派人过来悄悄暗杀,你有点格调了没有?非得跟姨娘之流纠缠啊。” 嫏嬛公主怒道:“楼玉熙!你少他妈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呵呵。”楼玉熙一招手,就有人把那刺客给抬了上来。 嫏嬛公主顿时脸色微变,目光阴冷无比。 刺客已经被打得浑身血肉模糊,根本就站不起来,趴在担架上,看起来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楼玉熙拔剑敲了敲,喊道:“说啊!见了你的主子怎么不说话?” 刺客努力张嘴,嘴里断断续续的说道:“公主……,公主殿下,他们……,早有埋伏,属下实在是敌不过啊。” “放肆!”嫏嬛公主当即大怒,呵斥道:“此人血口喷人攀诬本公主,赶紧打死!” “哎,这可不行啊。”楼玉熙挥手,让人把刺客给抬到了后面去,还吩咐道:“赶紧让大夫给他把把脉,该吃药的吃药,别把我的人证给弄没了。” 嫏嬛公主咬牙切齿的,恼道:“楼玉熙!我根本就不认识此人,鬼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蹩脚货,故意栽赃陷害我!” 楼玉熙呵呵一笑,“公主,你这可就不讲道理了吧?平白无故的,我找个人陷害你,还带弄伤了自己的姨娘,我图个啥呀?” “…………”嫏嬛公主一时间答不上来。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明镜儿是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不知道!说了,不知道!”嫏嬛公主矢口否认。 “呵呵,行啊。”楼玉熙挑眉,悠悠道:“横竖我那姨娘还没有死,这刺客也没死,明儿咱们就去京兆尹衙门,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你敢?!”嫏嬛公主不由勃然大怒。“我为什么不敢啊?”楼玉熙故意激怒对方,还扯东扯西,“横竖我是受害人,好好的一个天仙般的姨娘,给你派人捅的血肉模糊的,搁谁不生气啊。” 嫏嬛公主恼火道:“我说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就不要……” “公主,不好了!后院忽然失火了!”一名丫头匆匆来报。 嫏嬛公主这没好气,当即怒道:“失火就找人去泼水,找我做什么?难道还要我去打水灭火不成?一群混账东西!” “不是啊,公主……”丫头着急得语无伦次,急巴巴道:,“是后院,就是挨着湖心亭那边的院子,因为着火混乱,里面的人都吓得从后门跑出去了。” 嫏嬛公主闻言一愣,“跑出去?跑哪里去?!” 正说着,又有一个婆子飞快跑来,大喊道:“公主!大事不好了!后门忽然来了一群人喊抓贼,把跑出去的人都给捆起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嫏嬛公主听得一阵头晕。 婆子实在是不得已,上前耳语,“就是公主养的那些公子们,慌乱中都跑了出去,现在又被喊捉贼的人给捆了。” “什么?!”嫏嬛公主当即气得眼冒金星,气血不停翻涌。 她当即心急火燎的往后门赶。 楼玉熙也没闲着,直接快马加鞭绕到了后门,反倒比嫏嬛公主从里面走更快,还先到一步等着了。 嫏嬛公主冲出后门一看,差点气晕! 她的那些男宠们,不知道被谁一个个的捆了起来,连成一串儿,正被人群簇拥着往前面走不停地走呢。 嫏嬛公主气得大喊,“站住!你们都往哪里去!” 走在末尾的男宠们听到呼喊,刚刚驻足停顿,就被后面的人一顿乱打,“快走!快走!你们这群小贼,还敢停下!” 一顿拳打脚踢,打得那些身子娇贵的男宠们鬼哭狼嚎,只好继续跟着往前走了。 嫏嬛公主气得不行。 她带着奴仆就要冲上前去,喊道:“站住!都给我站住!” 楼玉熙恰到好处的拦住了她,“哎!公主!你先别管什么小贼的事儿了,先把你派人谋杀我姨娘的事儿,讲讲清楚!” 嫏嬛公主怒道:“楼玉熙!你给我滚开!” 楼玉熙骑在马上呵呵冷笑,“你买凶杀人,不解释清楚就让我滚?当我楼玉熙是吃素的?即便你是金枝玉叶,也休得如此欺人!” 说来说去,就是拦着嫏嬛公主不让走。 嫏嬛公主起先还生气的,被楼玉熙拦了几下,恍然间就明白过来了。 “你……,你故意拦着我?!”嫏嬛公主瞪圆了眼睛怒道。 楼玉熙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难道因为你是公主,就能不给一个交待?什么叫我故意拦着你?你把事情给掰扯清楚了,我立马就走。” 嫏嬛公主刚才只是急怒攻心,没有细想,现在一琢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当即停住脚步,呵呵冷笑,“楼玉熙!行,你够狠!竟然敢跑到我的公主府来闹事,还让人纵火,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楼玉熙当即叫道:“哎!公主,无凭无据的你可别乱说啊!你自己府上着了火,怎么说是我让人纵火了?你想要摆脱买凶杀人的罪名,就给我泼一盆污水啊。” 他使劲儿的胡搅蛮缠,瞎掰扯个没完,正好腾出时间转移男宠们离开。 嫏嬛公主知道已经追不上男宠们了。 再说即便追,楼玉熙也会拦着她不放的,因此咬了咬牙,“好!楼玉熙,你有种!咱们回头慢慢儿走着瞧!” 说完,她便转身进门,并且下令直接将后门给关上了。 楼玉熙在后面冷笑,“呵呵,跟我斗?爷还怕了你不成!” 他策马到了偏僻之处,吩咐心腹,“去盯着一点儿!务必要把那些男宠们送进衙门,就说是公主府里跑出来的贼,把事情给爷闹大了!” 呵呵…… 即便杀不了嫏嬛公主,也要故意恶心一下她,让她狠狠的栽一个跟头吃个教训,免得以后再上蹿下跳的烦人。 这一次,非得让嫏嬛公主声名扫地不可! 正文 582 南蜀国第一笑话 第二天,嫏嬛公主府遭贼的消息就传开了。 可明面上说是遭贼,昨夜私下里却是有不少人围观过的,那些所谓的贼,一个个长得眉清目秀、粉面朱唇的,如何能是贼呀? 众人不免说笑,“要是贼,只怕也是一群采花贼哟。” 其实,嫏嬛公主养男宠,在南蜀国的皇亲国戚圈子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说,确实真真切切头一遭确认,眼见为实,众口相传,瞬间就成了火爆京城的热门话题。 什么南蜀国第一美人儿?简直就是南蜀国的第一笑话啊。 嫏嬛公主闻讯气得半死。 可是她身份再尊贵,也不能把满京城议论的人都给杀了。 因此气得她进了皇宫,找到薛皇后哭诉,“都怪那个楼玉熙!故意找事儿,让人放火,又叫人把我府上的人送去衙门,闹得满城风雨,把我的名声都给败坏了。” 薛皇后微微蹙眉,“楼玉熙?你是说,楼家那个花花肠子纨绔公子?他那样的酒囊饭袋,居然能有如此阴毒复杂的心思。” “就是他!就是!”嫏嬛公主气得肝疼。薛皇后眼眸微转,疑惑道:“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一个纨绔能赶出来的事儿呢。” 嫏嬛公主气得想哭,“母后……” “好了,好了。”薛皇后安慰她道:“不过市井流言白说几句,别让奴才们在你耳朵边嚼舌根子,你就听不见了。” “听不见,那他们也会在私下说啊。” “说就说了,你又不断一块肉!”薛皇后眉眼不耐。 “我……” 薛皇后又道:“我早就说了,叫你把府上的人送些出去,养一大堆闲人吃白饭做什么?你要嫌闷得慌,留三、两个懂事乖巧的在府上,也就够你取乐的了。” 嫏嬛公主闷闷不乐闭了嘴。 薛皇后为了安抚女儿,说道:“我新近得了一匣子宝石,五颜六色的,你拿去打些首饰,做点头面,还有几匹上等的布料也一并带走。” “哦。”嫏嬛公主郁闷应道。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只能就这样算了。 不然,难道要她去衙门把男宠们要回来?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只是对于楼玉熙却难释怀,忍不住道:“母后,那些送去衙门的人我可以不要,以后也可以不养这么多人,但……,楼玉熙呢?母后就这么看着他欺负我吗?” “欺负你?”薛皇后曼声一笑,反问道:“你都派人去杀他的姨娘了,还不许人家报复?楼家是能随便作践,还会忍气吞声的人家吗?你自己心里就不掂量一下!” “我……”嫏嬛公主有点心虚,嘟哝道:“谁说我让人杀她的姨娘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薛皇后最讨厌别人当面撒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母后!”嫏嬛公主吓得一抖。 薛皇后冷声道:“之前你就要杀楼玉熙的姨娘,隔了几日,难道还有另一个人也碰巧要杀那姨娘?再说,除了你,谁赶在楼家的头上动土?” 一席话,说得嫏嬛公主不得不承认。 她一脸委屈道:“是!是我派人去杀那姨娘的,可是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姨娘,下贱的奴婢而已,就跟捏死一直臭虫没有区别啊。” 薛皇后斥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再说了,人家的狗又没有招惹你,你无缘无故就要去喊打喊杀,人家主人能乐意了?换做你,你也不能答应啊。” “母后,你怎么尽帮着楼玉熙说话啊。”嫏嬛公主气急道。 薛皇后却道:“嫏嬛,这件事你不要再闹了,再闹下去,只会更加败坏你的名声,对你没什么好处的。” 嫏嬛公主不乐意道:“就算不能明着闹,也得暗里让楼玉熙吃个亏才行!” “行行行,你去!”薛皇后彻底的火大了,冷笑道:“你只管去,回头吃了亏,别哭着喊着找我给你做主就行。” 嫏嬛公主不由愣住,“母后,你这是不管我了?” 她能去干嘛啊?楼玉熙的姨娘都杀不了,还能杀了楼玉熙吗?再说了,就算能杀,她也不敢杀楼玉熙啊。 ----楼家得罪不起。 薛皇后原本想撵女儿出去的,又怕她接着惹事。 因此忍了忍心头火气,斟酌说道:“嫏嬛,楼玉熙的那个姨娘身份特殊,我留着她,后面还有一些用处,你不要再去找惹了。” “啊?!”嫏嬛公主闻言又是吃惊,又是好奇,“什么身份?什么特殊啊?” 薛皇后沉吟道:“其实,那姨娘是我安插在楼家的眼线,故意放在楼玉熙身边的,能帮打听不少楼家的消息,所以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 她性格谨慎,对女儿,也没有说出陆若晴的真实身份。 嫏嬛公主自然没想过母亲会骗她,信以为真道:“真的呀?那姨娘是母后你的眼线?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了,我也犯不着闹这一出,还害得被牵连丢脸啊。” 薛皇后淡淡道:“我怎么知道你会去惹事儿,既不知道,巴巴的跟你说这个做什么?要不是怕你再惹事儿,我才没工夫跟你说这些呢。” 嫏嬛公主嘟哝道:“母后,你什么事都跟四皇兄商议,却不告诉我。” 薛皇后当即眉头一蹙,不悦道:“你整日价高乐,什么时候关心过母后的安排了?你要是勤谨能办事儿的,我还找你四皇兄做什么?” “我一个姑娘家办什么事儿啊。”嫏嬛公主立即打退堂鼓了。 薛皇后也没指望过女儿。 因此闲话几句,便挥手粘人,“行了,你带着珠宝和布料出宫去吧,最近给我消停点儿。” 嫏嬛公主还哼哼唧唧的,“行,都听母后的。” 等她走了,南宫夙云才从寝阁里徐徐出来。 薛皇后头也不回的问道:“你说,是谁在背后给楼玉熙出的主意?这种鸡零狗碎的事儿,楼云霆犯不着插手,玉夫人也没这个手段,该不会是那个陆若晴吧。” 南宫夙云一袭殷红色的锦缎长袍,容颜如花魅惑,歪着身子坐在美人榻上。 他轻轻的笑,“这我怎么猜得出来?我又不是楼玉熙肚子里的虫子。” “是吗?”薛皇后忽地扭头,目光明亮而清冽的看向他,“你是猜不出来呢?还是怕说出了陆若晴的名字,被我记恨,所以就假装不知道了。” 南宫夙云一脸愕然,骇笑道:“母后记恨不记恨陆若晴,我为何要管?她是镇北王妃,又不是我的四皇子妃,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没关系就好。”薛皇后吃吃的笑,目光好似墨丸一般流转不定,我就怕……,你也被这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给迷住了。” 南宫夙云不屑道:“她的确是很美,不过却有毒,我可不想沾惹这种女人。”薛皇后笑问:“要是没毒,你就要沾染一回了?” “母后!”南宫夙云声调不悦,说道:“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至于吗?再说,陆若晴就算美若天仙,那也嫁过人生了孩子的,我……” “说呀?怎么不说了。”薛皇后直勾勾的看着他笑,意味深长。 “母后,儿臣错了。”南宫夙云当即在她面前跪下,扯着她的裙摆,求饶道:“刚才只是儿臣一时心急口快,说错了话,母后就只当心疼儿臣嘴笨,饶了我一遭吧。” 薛皇后目光漂浮没有说话。 南宫夙云越发一副小可怜样儿,低了身段,小心的靠近过去,“母后,你想怎么惩罚儿臣只管说,儿臣一律认罚。” 薛皇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惩罚你?我能怎么惩罚你呢。” 南宫夙云看了看她,目光闪烁,“我新认识了几个有名的才子,琴棋书画,才艺双绝,找个机会带进宫来,给母后瞧瞧吧。” 薛皇后一声嗤笑,“你以为,本宫和嫏嬛一样闲得没事做呢?别给我添乱了。” “既然母后没有空,那便算了。”南宫夙云一脸陪笑,又道:“以后我多陪陪母后,母后高兴就跟我说说话,不高兴就让人打我一顿,总会让母后开心的。” “我现在就想打你一顿!”薛皇后抬起了手,但却只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就知道,母后是心疼儿臣了。”南宫夙云笑得灿烂如锦。 “哼。”薛皇后一声冷哼,没再说话,眼神和笑容里透出晦暗不明的味道。 “母后,中午想吃什么?” “想吃了你。” “哈哈。”南宫夙云闻言大笑,回道:“只要母后愿意,儿臣这就去御膳房割肉,清炖还是是红烧,都由得母后你选。” 大殿里,气氛渐渐转为和睦融洽。 而楼家却是一片鸡飞狗跳。 镇国公得知了嫏嬛公主的事儿,又得知楼玉熙闹事,气得叫人立即找了楼玉熙过来。 见到儿子就是一顿打,“我打死这个混账!能耐了?居然为了一个姨娘,跑到嫏嬛公主府去闹事儿,是觉得楼家的人脸大吗?” 楼玉熙自然不肯老实挨打,拔脚就跑,“爹!爹,你听我说啊……” 正文 583 谁心疼? 镇国公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因此操起棍子就追。 楼玉熙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偏偏镇国公上了年纪还身体发福,根本就追不上。 镇国公气得大怒喊道:“站住!你这个小畜生,让你成天的眠花卧柳不学好,还敢狗胆包天去惹嫏嬛公主,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楼玉熙一边跑,一边喊,“爹!你讲讲道理啊!公主怎么了?公主就能随便无缘无故的杀人啊,她杀人,我还不能吭声儿了。” “那你也该交给衙门去办!”镇国公怒斥道。 “衙门?”楼玉熙趁着父亲跑不动喘气,藏在柱子后面回嘴,“哪个衙门敢审理嫏嬛公主的案子?把人证送去了,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啊。” “你还敢犟嘴?!”镇国公气得又要追,正好楼云霆从院子外面进来,当即喊道:“快把老五给我抓住,今天非得好好的收拾他一顿不可!” “四哥!!”楼玉熙吓得掉头就跑。 楼云霆动作飞快摘了佩剑,取下剑鞘,就朝着他的膝盖窝狠狠砸去,又准又稳又狠! “哎哟!我的腿断了。”楼玉熙顿时摔倒在地。 “小畜生!”镇国公敢上前抓住了他,吩咐人抬长条凳,然后摁在凳子上一顿狠打,“作孽的小畜生!打死了你,以后我的耳根子就清净了。” “爹!爹啊!你真要打死我了。”楼玉熙痛哭流涕的大喊挣扎,真是凄惨无比。 楼云霆在旁边冷眼看了一阵,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方才上前扶住了镇国公,说道:“爹,你别累坏了自己,得空再教训便是。” 镇国公不可能真的把儿子给打死。 这么打一顿,不过是给嫏嬛公主和薛皇后消气的,差不多就行了。 因此镇国公假装气力不济,“哐当”一声扔了棍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小畜生!孽障!以后给我消停咦点儿!” “爹,进去歇会儿。”楼云霆扶着父亲进了屋。 “哎哟、哎哟……”楼玉熙一阵哀嚎,被小厮们七手八脚的抬了回去。 玉夫人闻讯赶了过来,见状不由心疼难过,“我的儿!你爹怎么下这么狠的手?裤子上都见了血了呀!” 楼玉熙疼得额头冒汗,吃呀咧嘴,“不妨事,不妨事,一点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玉夫人红了眼圈儿哽咽,“你呀,都是被那个仙儿给挑唆的!亏得我还说她老实本分,竟然教唆你创下这么大的祸,我这就把她给撵了。” “不行!”楼玉熙气得要爬起来,结果一动,就牵扯到屁股上的伤口疼,“哎哟!娘,你要把仙儿撵了,我这一顿打不就白挨了吗?她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玉夫人又是气又是急,又是心疼,“好好好,不撵她,你这个小孽障啊!” 楼玉熙拉着娘亲的胳膊撒娇,“娘!你就别吓唬我了,快叫仙儿来,让她看看我为她挨得这一顿打,不能白挨了,得叫她好生心疼心疼。” 玉夫人又是气又是笑,“你呀!屁股都被打开了花,还惦记女人?不嫌疼啊。” 楼玉熙哼唧道:“当然疼的!可是娘你想啊,我用一顿打,还了嫏嬛公主一辈子的骂名,我不吃亏呀。” 玉夫人气得戳了儿子一下,“你还不吃亏?你这傻乎乎的,非得自己亲自上阵去,不知道找别人啊?活该你挨着顿打!” 楼玉熙哼道:“那怎么能一样?我就是要告诉嫏嬛公主,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就是我楼玉熙做的,她敢找我事儿吗?肯定不敢。”“你呀。” “娘。”楼玉熙一本正经道:“这件事,我要是悄悄摸摸的做了。别人不知道我得罪了嫏嬛公主,回头骑马摔了,走路跌了,那都不管嫏嬛公主的事儿啊。正是要闹大了,让她不敢公然得罪楼家,才能保护我。” “这是什么歪理?”玉夫人听了哭笑不得。 可是细想想,又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 “嘶!疼、疼呢。”楼玉熙叫苦道:“娘,我没事儿了,你快把仙儿给我送过来,我这英雄救美也得显摆一下啊。” 玉夫人气笑不已,“真是!满脑子都是女人,随了你爹。” 楼玉熙听了这话乐了,笑道:“嘿嘿!下次爹再打我,我就把这话告诉他,看他臊不臊,还好意思教训我。” “去你的!不许跟你爹浑说。”玉夫人嗔道。 “好了,不说,不说!”楼玉熙趴在床上叫唤,嚷嚷道:“仙儿、仙儿!我要疼死了,你怎么还不来看望?哎,我好可怜啊。” “真是的。”玉夫人实在是拿儿子没办法,只得去了。 等见到陆若晴的时候,少不得说了一顿,“你以后老老实实的,陪玉熙待在屋里养伤,不可再这样教唆玉熙胡闹了。” 陆若晴温顺应道:“是,都听夫人的。” 玉夫人怕她不服管教,还凶了一句,“别仗着玉熙喜欢你,把你捧在心尖尖上就不听话,就算你做了姨娘生了儿子,我也可以把你给卖了。” 陆若晴柔声道:“妾身不敢不听话,请夫人放心。” 玉夫人见她老实乖巧,不再多说,挥手道:“快去吧,玉熙还在等着你呢。” “是。”陆若晴一脸恭谦的行了礼,方才告退。 等出了院子,阿秋劝解她道:“小姐,你在楼玉熙身边不过是暂时的,受玉夫人的气也是暂时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陆若晴表情平静,淡淡道:“我没事的。” 应对玉夫人的这几句斥责,不痛不痒的,她根本就不在意。 但是…… 南宫夙云比玉夫人难缠一万倍! 而且,南宫夙云还扣押着她的亲生骨肉,叫她束手束脚,不得不对其言听计从。 将来究竟会走到哪一步?又会出现什么状况? ----她无法掌控。 陆若晴心事重重的去了后院。 屋子里,楼玉熙正躺在床上呻吟不绝,“哎哟、哎哟……,疼死我了!我的屁股都开花了,仙儿怎么还不来呀。” 正巧大夫给他瞧完从里面出来,准备写药方子。 陆若晴便等着大夫写完,拿来看了。 她沉吟了片刻,然后提笔加了一行,说道:“添三钱麻叶碎,再加二钱延胡索,止疼效果会好一些。” 阿秋吃惊道:“小姐,你还会看病治病啊?” 阿夏也凑过来瞧了瞧。 陆若晴淡声道:“只是止疼药而已,赶紧让人去抓药,免得他一直鬼哭狼嚎的,听着叫人头疼的慌。” 阿夏不由噗嗤一笑,“鬼哭狼嚎?哈哈,的确是有点儿。” 洪妈妈斥道:“别闹!快去抓药!” 陆若晴这才提着裙子进去。 楼玉熙因为屁股挨了打,开了花,所以不能躺着,只能趴着,又鬼哭狼嚎折腾了半天,看起来颇有几分憔悴。 陆若晴不由笑了,“呵呵,你也有今天。” 楼玉熙气得瞪圆了眼睛,质问道:“仙儿!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我这顿打,到底是为了谁挨得呀?那可都是为了你!” 他郁闷道:“你居然还在这里笑话我?哎哟,我这一颗心都要碎了。” 陆若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微笑道:“那不然呢?你指望我在你旁边哭一场吗?你要是需要的话,我也可以马上哭一场的。” 楼玉熙被她噎得没脾气,委屈道:“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啊?” 陆若晴笑道:“心疼!刚才让人给你加麻药了。” “加麻药?你还懂这个?”楼玉熙一双大眼瞪得溜圆,看着她,“你该不会是乱写的,胡乱坑我的吧?仙儿,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你是不是被你爹给打傻了?”陆若晴问道。 “什么?你还骂我傻?” “对呀!”陆若晴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人在这儿,还能下药害了你不成啊?我要是坑了你,那不就是坑了我自己了。” “咦,也对。”楼玉熙听得点了点头,继而摇头,“不对!不对!仙儿,你这话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自保,半点也不是因为心疼我啊。” 陆若晴故作不耐,“哎呀,你好啰嗦!一个大男人的叨叨起来没完没了。” 楼玉熙气哼哼,“哼!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爷是白疼你了。原本还指望替你挨了一顿打,能让你对我好点儿,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陆若晴问道:“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茶。” 楼玉熙实在拿她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得,明知道她是转移话题,也只能叹道:“行!你给我倒茶,不过还得你亲自喂我才行。” 陆若晴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自己喝,你的胳膊又没有断……” 楼玉熙当即叫道:“哎哟,哎哟,我胳膊疼!怎么回事?一定是刚才被我爹给撅了,好疼……,哎哟,我的胳膊抬不起来了。” 陆若晴看着他装模作样,不理会。 楼玉熙又叫,“哎哟!我的胳膊好疼啊,动不了,喝不到茶水要渴死了。” 正说着,就见柳惜月从外头跑了进来,娇滴滴喊道:“玉熙哥哥,你胳膊疼别动,要喝茶水我给端过去就是了。” 正文 584 下毒 楼玉熙抬眼一瞧着她,就是火大。 柳惜月居然还敢来?! 妈的!要不是她去嫏嬛公主府通风报信,嫏嬛公主怎么会知道陆若晴去了外宅?又怎么安排杀手?以至于闹到现在,让他被父亲狠狠的揍了一顿! 更不用说,之前柳惜月还妄图自杀陷害仙儿,真是其心可诛。 楼玉熙现在恨不得撕了柳惜月! 可是玉夫人已经答应他了,会尽快给柳惜月找一门婚事,把她给许配出去,犯不着赶在此刻动手收拾。 要动手,也得等柳惜月出了楼家的门再动手。 柳惜月还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楼玉熙挨了打,便觉得献殷勤的时候到了,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又见陆若晴坐在旁边不动手,以为是拿乔。 柳惜月赶紧上前,端了茶水喂到楼玉熙的嘴边,娇滴滴道:“玉熙哥哥,你身上有伤千万不要乱动,我来喂你,还需要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楼玉熙厌恶道:“我需要你现在就滚出去!” “…………”柳惜月闻言一愣,继而又是尴尬,又是憋屈,“玉熙哥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凶啊?之前仙儿推我下水,我都不计较了,你还怎么还是不肯跟我和好啊。” 陆若晴咳了咳,“呃,你们慢慢儿聊。” 她趁机起身出去了。 柳惜月越发觉得得了机会,凑得更近了一些,矫揉做作的笑道:“玉熙哥哥,你说,咱们从前小时候多好呀,对不对?你还不把窝丝糖分给我吃呢。” 楼玉熙冷笑,“那我是嫌粘牙不想吃了。” “哎,你就是嘴硬。”柳惜月自说自话,努力含笑,“来,我喂你喝水,看你嘴唇都干成什么样子了?喝一口吧。” 楼玉熙刚才挨打的时候喊了半天,的确有些渴了。 不过没有让柳惜月喂他。 而是伸手,拿了茶碗自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柳惜月便掏出帕子,要去给他擦嘴,“玉熙哥哥,你慢点儿喝呀,别呛着了。这往后有我来伺候你,一准儿妥妥帖帖的。” 楼玉熙当即冷笑,“行啊!你要伺候我是吧。” 柳惜月还以为他回心转意,被她的柔情感动了。 当即点头,“是啊,我愿意伺候玉熙哥哥。” 楼玉熙打量着她的身段,目光下流,“那你现在就把衣裳裤子脱了,让爷看看,要是有胸有屁股的,就留下伺候爷,做一个暖床的丫头也是不错的。” “玉熙哥哥,你……”柳惜月没想到他说出这等下流话语,当即臊得脸色通红。 “怎么了?不愿意呀?”楼玉熙当即翻脸,骂道:“下贱!上赶着非要爬男人的床,临到场了又放不开,不想脱,那就赶紧给爷滚啊!” “你、你……”柳惜月气得都结巴了。 她虽然从小父母双亡,寄居楼家,可也一直是作为娇小姐长大的,楼家的人平时对她也是客客气气,之前楼玉熙也给她几分面子,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当即羞愤交加红了眼眶儿,泪水喷然而出。 “滚!”楼玉熙骂道:“别在爷这儿掉马尿,脏了爷的地儿,要哭滚到外面哭去,就是哭出一条河也跟爷没关系!” “呜呜、呜……”柳惜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转身夺门而出。 冲到大厅,正好看见陆若晴在悠闲的喝着茶。 柳惜月不由又气又恨又妒,恶狠狠咬牙,“都怪你这个狐狸精!是你心存不良把玉熙哥哥给勾引了,魅惑他、教唆他,所以他才会这么讨厌我。” 陆若晴听了好笑,反问道:“是吗?那你想要假装落水自尽陷害我,又让人去嫏嬛公主府通风报信杀了我,是良心大大的好了?” 柳惜月闻言脸色瞬间一白,震惊无比道:“你胡说!你胡说八道污蔑我!” 陆若晴浅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在我这儿装模作样没啥意思的,我劝你还是省了这份心思吧。” “我回头再找你算账!”柳惜月心虚,状若凶狠的骂了一句就跑了。 她回去以后,赶紧关门,心口一阵扑通扑通的乱跳。 完了,完了! 她的阴谋,全都被那个狐狸精看穿了!难怪玉熙哥哥不理她,还骂她,现在肯定恨都恨死她了。 不行!只要有仙儿那个狐狸精在,她就没法亲近玉熙哥哥,更没办法嫁给玉熙哥哥,那她以后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都没了啊。 柳惜月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暗暗发下毒誓,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务必要除掉竞争对手! 半个时辰后,阿秋从药铺里提着现做膏药回来。 陆若晴打开检查了一下,说道:“嗯……,熬制的很精细,赶紧拿给丫头,让她们给五公子的伤口敷上吧。” 至于她,才不想去看楼玉熙的大屁.股呢。 “好。”阿秋应声进去。 片刻后,听见楼玉熙在里面大喊,“仙儿!仙儿!你进来给我敷药!你去哪儿了,我不要让别人给我敷药。” 陆若晴知道他起不来,站在外面喊道:“那行啊,你不让别人给你敷药,就疼着吧。” 楼玉熙被她气了个半死! 气得咚咚捶床,大声嚷嚷道:“仙儿!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妖精!爷为了你挨打,你就这么不闻不问不管啊!哎哟,可疼死我了。” 陆若晴淡淡道:“我全你赶紧把药敷上,里面有麻药,敷上一会儿就不疼了。” 楼玉熙在里面嗷嗷叫唤,“我不管!我就是要你敷药。” 陆若晴不理他,根本就不接这个话茬儿。 丫头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进来,说道:“这是小厨房让人送过来的,说是新到的银耳,特意给姨娘熬了一盅,莲子也是最上等的。” 陆若晴闻言点头,“嗯,放着吧。” 楼玉熙时常让小厨房给她准备好吃的,所以没有多问,只当是赶巧送来了一份儿罢了。 阿秋上前摸了摸温度,说道:“小姐,刚刚好儿呢。” “嗯。”陆若晴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在意。 阿秋把银耳羹端了过来。 陆若晴拿起勺子搅了搅,然后往嘴里送了一小口银耳羹,入口滑溜溜、甜丝丝的,火候掌握的不错。 阿秋笑道:“好喝吗?我看小姐都喝得入迷了。” “扑!”陆若晴忽地一口吐了出来,当即呵斥道:“赶紧拿清水来!快点!” 阿秋吓了一跳,“怎么了?” 还是洪妈妈发应快一些,瞧着陆若晴脸色不好,立马端了茶水过来。 陆若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然后全都吐瓷盂了。 她大口大口喘气,看向阿夏,“赶紧的!去找到那个送银耳羹的小丫头,还没走远,你跳到墙上找一找,一定要抓住人!” 阿夏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陆若晴沉着脸道:“银耳羹有毒,快去!给我抓活口!” 阿夏顿时脸色一变,赶紧去了。 阿秋慌得不行,上前道:“有毒?啊?那这要怎么办啊?” 陆若晴没有回答她,而是从荷包里摸出药丸往嘴里送,然后看了洪妈妈一眼,低声道:“你赶紧过来,帮我把穴道封了。” 洪妈妈眼中精光一闪,立即动手,啪啪啪几下点了过去。 陆若晴的身体顿时僵硬了。 她缓了缓气息,说道:“阿秋准备笔墨纸砚,按我说的写,然后立即去抓药、煎药,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带回来。” 阿秋连连点头,“好,我去找纸笔。” 屋子里,楼玉熙隐隐听到陆若晴在外面呵斥,不由问道:“怎么了?外面乱糟糟的,是谁把东西打翻了吗?” 陆若晴这会儿胸闷气短,抿着嘴,不想费力回答他。 阿秋飞快的准备好了纸墨笔砚,喊道:“小姐,都准备好了。” 陆若晴强忍了头晕眼花,徐徐说道:“金钱草三钱、土茯苓二钱、苦参半分、天葵子一钱、穿心莲三钱,唔……,再加黄芩一钱半,立即去抓药!先抓三副,另外再叫一个会解毒的大夫回来,再给我把把脉。” 阿秋慌慌张张写完,对洪妈妈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去抓药。” 洪妈妈沉声道:“快去!” 陆若晴现在头晕眼花,胸闷气短,意识也在渐渐模糊。 她紧紧抓住洪妈妈的手,低声道:“救我!我死了,不论是南宫夙云,还是萧少铉,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洪妈妈闻言吓了一跳,“萧少铉?你是说,中原朝廷的镇北王萧少铉?!” 陆若晴努力的笑,“对!我是他的妻子镇北王妃。” 洪妈妈顿时被这话给吓傻了。 镇北王妃?!天呐!这个女人居然是镇北王妃!正巧阿夏拎着小丫头回来了。 陆若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小丫头,“问她……,是谁让她来送银耳羹的,一定要问出是谁在害我。” 说完,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洪妈妈还在巨大的震惊中,回不了神,整个人呆若木鸡。 阿夏还不知情。 当即给小丫头一顿打,呵斥道:“说!是谁让你送银耳羹过来的!” 楼玉熙在里面等了半天没回应。 实在忍不住,让丫头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出来,生气骂道:“你们这群蠢货怎么都不说话?仙儿也不答我,哎哟……” 他一语未毕,就发现陆若晴脸色惨白晕在榻上,嘴唇都有些发紫了。 不由惊呼,“仙儿!仙儿你怎么了啊?!” 正文 585 柳惜月跑了 小丫头跪在地上哭道:“是柳姑娘!柳姑娘让我送银耳羹过来的,我也……,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呜呜呜……” 楼玉熙似懂非懂,一瘸一拐的走到陆若晴跟前,惊吓道:“仙儿怎么了?啊?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洪妈妈急道:“柳惜月让着小丫头送了一碗银耳羹过来,结果里面有毒!” “有毒?!”楼玉熙惊吓尖叫。 阿夏狠狠咬牙,“你们看着这个丫头,我现在就去把柳惜月给抓来!” 说着,便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楼玉熙气得发抖,“抓!抓住她!这次非要宰了她不可!” 洪妈妈连连跺脚道:“五公子,现在先救我们小姐要紧啊!这性命危在旦夕啊。” 楼玉熙闻言顿时慌了,顾不得屁股开花,扑倒陆若晴跟前急道:“这要怎么办?怎么办?大夫、大夫呢?去叫大夫了没有?!” 洪妈妈哽咽道:“叫了,阿秋已经去了。” “不成,不成!”楼玉熙连连摇头,又喊人进来,“快!就说我挨了打,疼得受不了,去宫里请最好的太医过来,赶紧去!” “是,是是。”下人忙不迭的应声去了。 片刻后,阿秋先带着大夫和药材回来。 阿秋焦急道:“我去亲自煎药,你们让大夫给小姐诊脉,一定要救活小姐啊!” ----小姐若是死了,跟在她身边的人肯定都得死! 洪妈妈急忙掏出帕子,搭在陆若晴的手腕上,然后让大夫上前,“快诊脉!” 大夫切了切脉,又让洪妈妈掰开陆若晴的眼皮,看了看眼睛,再掰开嘴看了看舌苔,然后退后一步说道:“的确是中毒了。” 楼玉熙急道:“那就快开药方啊!” 大夫却拿了一张药方过来,说道:“这药方不知道是谁开的,已经很好了。我便是再开,也不能比这份药方更高明,请恕在下医术浅薄。” 楼玉熙愣了愣,问道:“药方?怎么会忽然有了一张药方?谁开的呀?” 洪妈妈让大夫告退出去,然后才道:“是小姐自己开的。” “啊?!”楼玉熙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仙儿自己给自己开药方了?她是大夫?我怎么不知道呀?” 洪妈妈犹豫了一下。 心想,横竖这事儿也是瞒不住的,干脆就说了吧。 因此稍微编了一下,回道:“我们因为爹是早早病死的,所以深以为憾,自幼就时常研究观摩一些医书,所以略通一二。” “略通一二,都能比坐馆的大夫强了?”楼玉熙疑惑道。 “五公子,现在先别研究这个了。”洪妈妈又是着急,又是烦躁,“你就当我们小姐是天赋异禀,天生学医的材料,期望她能自己救自己一回吧。” 楼玉熙听得连连点头,“对!你说得对。” 仙儿怎么学会医术的都不要紧,只要能救活她,她从哪儿学会的都行啊。 洪妈妈却是心情起伏不定。 虽说她是南蜀国的人,但是……,对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妃也有耳闻。 据传闻,那位王妃是有名的神医。 洪妈妈不由心下一坠! 也就是说,这个躺在床上的女子,多半真的是镇北王妃了!难怪啊,之前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不明白,镇北王妃为什么要听命南宫夙云呢?这里头的水很深啊。 洪妈妈真是心情复杂无比。 “来了,来了!”阿秋很快煎好了药,倒腾好了温度端了进来。 洪妈妈便上前帮忙,撬开陆若晴的嘴,一点点的小心灌了下去。 阿秋又是担心,又是怀疑,焦灼道:“这……,这药能有用吗?偏偏那大夫不肯担待责任,非说这个药方很好,说他开不出更好的药方了。”洪妈妈沉吟了一下,“应该有用。” 楼玉熙急得在旁边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主你千万保佑仙儿,只要她能活命,我就给佛主你重塑金身!” 正在念叨,就听陆若晴“哇”的一声,反胃吐了出来。 “醒了,醒了!”洪妈妈惊喜叫道。 “仙儿!你活过来了。”楼玉熙更加激动,顾不得屁股疼得要死,赶忙凑了过去,“仙儿你说一句话,可别吓我了。” “哇……”陆若晴伏在床边,又是接二连三的止不住呕吐。 她给自己开的药方里面,除了解毒,还有催吐,因此一直吐、一直吐,吐到最后,感觉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楼玉熙见她吐得一塌糊涂,又帮不上忙,不由急骂,“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请到?赶紧派人去催啊!” 陆若晴吐得泪眼朦胧,喘息道:“没事……,我死不了了。” 那碗银耳羹虽然下了毒,但是她只喝了一小口,又吐了大半,所以下肚的东西并不多。 加上之后措施及时,服解毒药丸,让洪妈妈封了她的穴道,以及让阿秋去抓的药,再到现在催吐半晌,大部分的毒性都排出去了。 剩下的,不过是余毒带来的后遗症罢了。 陆若晴趴在美人榻上,声音微弱,“给我水,我要……,漱口。” “好、好好好。”洪妈妈赶紧端来清水,服侍她,一口一口的漱口,折腾半晌,方才扶她躺了回去。 陆若晴歇了一下,说道:“我们都换一间屋子,这屋子里……,有毒性,让人打扫开窗透透气。” “我抱你过去。”楼玉熙急得要上前,刚一挪步,屁股又疼得他吃呀咧嘴,“啊!妈呀!我的屁股,疼……,疼、疼死了。” 洪妈妈赶紧让人找来藤条椅,叫来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把陆若晴给抬了上去。 楼玉熙也跟着一起出了门。 去了厢房,陆若晴虚弱的躺在床上,说道:“洪妈妈,我腰间那个粉色的荷包里面,有一个浅蓝色的瓶子,黄色盖子,你取一粒药丸喂我。” 她被洪妈妈封了穴道,加上中毒,这会儿依旧手软脚软的动弹不得。 洪妈妈依言在她腰间打开荷包,找到药瓶,然后取了药丸。 刚要喂,就听楼玉熙紧张喊道:“仙儿!这是什么药啊?你可别自己乱吃啊。” 陆若晴不理会他,“喂我!” 洪妈妈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自然不会担心她吃错了药,更是不敢违背镇北王妃的命令,当即把药丸喂给她了。 楼玉熙再旁边看的直咽口水,“这……,没事儿吧?仙儿。” 陆若晴闭上眼睛,冷冷道:“说了,我死不了。” 楼玉熙,“…………” 不知何故,一刹那,竟然被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震慑,答不上话了。 “柳惜月跑了!”阿夏怒气冲冲的闯来进来。 洪妈妈当即呵斥,“小点儿声!小姐刚醒,正需要清清静静的休养呢。” “小姐醒了?”阿夏惊喜交加,继而赶紧捂住了嘴。 陆若晴睁眼看向她,问道:“柳惜月跑了?” 阿夏顿时又一脸懊恼之色,气愤道:“是啊!我追过去的时候,她的丫头在院子门口拦着我,死活不让我进去,等我闯进去的再找就不见人了。” 楼玉熙当即沉了脸,喊人进来,“立即带人全城搜查柳惜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等等。”陆若晴细声开口,缓缓道:“你们这么漫无头绪的找,是找不到的,还会闹得满城风雨不宁,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楼玉熙急道:“柳惜月她下毒害你,就算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一遍,我也把她抓出来!” 陆若晴轻轻的笑,“柳惜月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女,能去哪里躲避呢?若是我猜得没错,她应该是去找嫏嬛公主了吧。” “嗯?”楼玉熙闻言一愣。 继而想想,柳惜月的确没有可以去的地方,要寻求庇护,还真有很大的可能找嫏嬛公主呢。 因此当即下令,“去!到嫏嬛公主府抓人!” “够了!”陆若晴只觉得胸闷气短。 她捶了捶胸口,叹气道:“我们只是猜测,并无证据,凭什么去嫏嬛公主府抓人?再说了,即便确认柳惜月在嫏嬛公主府,但是嫏嬛公主就是不肯放人,又能如何?难道直接闯公主府生抢吗?” 楼玉熙气结道:“可是……” 陆若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吩咐道:“派人去嫏嬛公主府的前后门盯着,再想办法,收买公主府的下人打听,先确认柳惜月在不在,然后再做安排。” 下人们迟疑着,不知道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楼玉熙顿时火大,“你们聋了?没听见仙儿吩咐吗?赶紧去!” “是。”下人们吓得一溜烟儿的跑了。 楼玉熙屁股疼得厉害,没法坐,站了许久又脚麻。 他干脆趴在桌子上喘气,问道:“仙儿,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啊?”陆若晴眼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她勾起嘴角冷笑,“既然我侥幸活下来了,没有死,那柳惜月就得死!” 楼玉熙在旁边看着直咽口水。 四周感觉一阵阵的寒气扑面袭来,让他不寒而栗。 楼玉熙不自禁的心生怯意,陪笑道:“仙儿,我保证……,保证以后绝对不做对不起你的事儿,保证保证!你这样子,实在是有点让人怕怕的啊。” 正文 586 将计就计 正如陆若晴猜测的那样,柳惜月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离开楼家,并没有可以投奔的地方去。 而她一个单身女子在街上晃荡,或者住客栈,都是很不安全的。 加上知道下毒的事暴露,怕被楼玉熙追杀,第一时间就想到找嫏嬛公主庇佑,因此直接来到了嫏嬛公主府。 柳惜月走得十分匆忙,身上没有银两。 只能拔了手上的一枚金戒指,递给公主府大门的小厮,央求道:“劳烦这位小哥,我有十分要紧的事情禀告公主,替我通报一声吧。” 小厮拿着金戒指瞧了瞧,问道:“你谁呀?总不能无名无姓的通报吧。” 柳惜月欲言又止。 她是偷偷从楼家跑出来的,怕说了,回头再传开被楼玉熙知道,那可就不好了。 不说,嫏嬛公主又未必见她。 因此想了想,说道:“你就告诉公主,说我的贴身妈妈之前来找过她,公主一听,就能明白我是谁了。” 小厮看在金戒指的份上,应道:“那我就这么说,公主要是不见你就别怪我了。” 柳惜月忙道:“多谢,多谢了。” 小厮捏着金戒指一溜小跑进去。 片刻后,有个大丫头出来招呼领人,“走吧,公主让你进去。” 柳惜月喜不自禁道:“好,多谢姐姐领路。” 到了内院,进了公主府的会客厅,只见嫏嬛公主已经坐在厅中央等着了。 柳惜月赶忙行礼,“给公主请安。” 嫏嬛公主不耐烦的挥手,“行了,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我可没有闲工夫和你聊天。” 柳惜月看看周围,欲言又止,“公主,能不能让其他人都退下啊。” 嫏嬛公主轻笑,不屑道:“让其他人都退下?你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用得着这样神神秘秘的?这屋子里都是我的心腹,用不着退,你有话赶紧说吧!” 柳惜月咽了咽口水,凑近了一些,才道:“我给那个仙儿下了毒,原本是让一个面色小丫头去送银耳羹,说好送完就走,不知道怎么被察觉了。” “下毒?哦?死了吗?”嫏嬛公主连声问道。 柳惜月忙道:“我让人在银耳羹里放了砒霜,只要她喝了,肯定得死!仙儿的丫头都跑来抓我了,我没法子,才过来求公主救我一命的。” “砒霜?哈哈哈,你还真敢放啊。”嫏嬛公主闻言大笑起来。 “公主……”柳惜月忽地跪下,央求道:“现在事情已经暴露,玉熙哥哥要是抓到了我,肯定会要我杀人偿命的!求公主救救我吧。” 嫏嬛公主斜眼看着她,勾起嘴角,“救你?我有什么好处啊。” 柳惜月闻言面色一惊,结巴道:“我……,我已经帮公主杀了仙儿,除掉了公主厌恶的人,算是帮公主解决了烦恼啊。” “嗤!”嫏嬛公主一声讥笑,“你帮我解决了麻烦?你那是帮自己除掉轻敌,别生拉硬扯往我身上靠,我还没那么好糊弄呢。” “公主,求你……”柳惜月急得快要哭了。 嫏嬛公主厌烦道:“别哭!招晦气呢?” 柳惜月立即吓得不敢哭了。 嫏嬛公主琢磨了一下。 柳惜月死不死的,她不在乎,但是柳惜月活着也许还有用处。 至少能让楼玉熙杀不了,气得跳脚啊。 反正她不在乎多养活一口人,先养几天,看看有没有用处再扔也不迟,就当是养了一只小猫小狗了。 嫏嬛公主斟酌完毕,吩咐道:“带柳姑娘下去,安排一个小院给她暂住。” 柳惜月当即磕头,“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嫏嬛公主没有耐心和她多说,挥手让她退下,然后吩咐心腹道:“赶紧去楼府打听,看看那个叫仙儿的祸害死了没有?务必打听清楚了。” 结果下人去打听了回来,消息却不好。 “没死,请了大夫,这会儿已经抢救过来了。” “什么?吃了砒霜都不死?”嫏嬛公主不免气得肝疼,胸闷气短的,“这他妈还是人吗?难不成是成了精的妖孽?这都不死!” 下人低头不敢答话。 心腹丫头上前,劝解道:“公主不必因此上火,想来那仙儿吃了砒霜,就算没死,肯定也丢了大半条命,不过是暂时活着,兴许活不了几天了。” 嫏嬛公主稍微顺了顺气,但继而又道:“不行!万一她命大,就这么活下来了呢?我一定要她死得透透的!”她虽然发了狠话,可是却不能冲到楼家去把陆若晴掐死,一时间也是没有办法。 至于继续找人下毒这种法子,嫏嬛公主也想过,但是想着柳惜月才下了毒,楼玉熙那边肯定严密防范,再让人下毒,岂不是上赶着送把柄过去?因此只得作罢。 嫏嬛公主不免心气儿不顺。 她脾气不好,自然看谁都不顺眼,不仅打了几个丫头的耳光,还骂了一个男宠,吓得公主府的人都是惶惶不安。 天黑时分,柳惜月的贴身妈妈忽然来到公主府。 嫏嬛公主让人带了进来,问道:“你来做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妈妈问道:“公主,我们小姐是不是来府上了?” 嫏嬛公主漫不经心的拨着茶,冷笑道:“你这话问得可真是荒唐!你们楼家的小姐,怎么会在我的公主府上?是想污蔑我不成。” “公主,你误会了。”那妈妈一脸着急,解释道:“我是小姐的乳母,她爹娘去的早,是我一手把她给奶大的,就如同亲生女儿一样疼。” 嫏嬛公主讥讽笑道:“你一个奴才,也配说把小姐当女儿一样疼?真是会攀高枝儿啊。” “不不不。”那妈妈连连摆手,“我不是要自认做小姐的娘,而是想说,疼爱小姐的心和亲娘一样,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废话真多!你能做什么呀?”嫏嬛公主不耐烦道。 “公主,求求你了!让我见见小姐,跟她说几句话,再把她的金银细软交给她,然后我便回去替小姐亲手杀了那个仙儿,也就死而无憾了。” “哦?你有勇气杀人?”嫏嬛公主这才有点兴趣。 那妈妈道:“之前我来公主府通风报信的事儿,想来五公子已经知晓,只是因为才挨了镇国公的一顿打,没空找我算账罢了。”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横竖都是一个死,不如为小姐再尽了最后一次忠心吧。” 嫏嬛公主这才点头,“行,你先去看看柳惜月,一会儿再回来,我有事要吩咐你去做。”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那妈妈连连磕头,然后被丫头领着退下去了。 嫏嬛公主一声冷笑,与心腹丫头道:“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利用这个妈妈的手,彻底除掉楼家的那个狐狸精?最好连楼玉熙也一起倒霉!” 她的心里尽是一些恶毒的念头。 而另一边,那妈妈见到了自家小姐柳惜月,把一大包东西交给了她。 柳惜月哽咽道:“妈妈!还是你对我最好。” 那妈妈回道:“小姐,你之前走得匆忙,金银细软都没有拿,我怕你没银子花,全都给你一起带出来了。” 柳惜月不免搂着乳母哭了一场。 那妈妈等她平静,又道:“现如今,楼家你是肯定回不去了。但是,公主府也不是能长久居住的地儿,还得想个法子安身啊。” 柳惜月擦着眼泪问道:“妈妈,你可有好法子让我安身?” “我能有什么好法子呢?”那妈妈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女人想要安身立命,说到最后都只能依靠男人。所以啊,我想……,要是能让公主给你找一个可托付终身的男人,才是长久的解决之道啊。” 柳惜月不由迟疑,“男人?我去找什么男人啊?” 她说着说着,又是委屈,“本来我还可以嫁给玉熙哥哥的,即便退一步,至少也能让楼家挑一门好亲事,现在全都鸡飞蛋打了。” 那妈妈忽地道:“我想,公主府上时常会有贵人做客。比如四皇子什么的,小姐若是能抓住一个作为依靠,以后就不用愁了啊。” 柳惜月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对呀!横竖玉熙哥哥被狐狸精给迷住了,也不喜欢我,不如我找一个皇子托付终身啊。即便做不了王妃,也可以做侧妃、做夫人,比做楼家的五奶奶强多了。” 她对楼玉熙的爱慕并不是最要紧的,最最看重的,是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所以,能给皇子做女人心甘情愿啊。 那妈妈道:“可不嘛,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但……,且不说我见不见到的皇子贵人们,便是见到了,对方若是看不上我怎么办?这可要怎么办啊?” 柳惜月不免又发起了愁。 那妈妈便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来,“这个……,小姐拿好!回头看上了谁,只要带着这个荷包往那人身边一靠,就包管让小姐心想事成。” 柳惜月还有点羞赧不好意思,“这、这……,不好吧。” “我的小姐!”那妈妈一脸焦急的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是从前你做楼家养女的日子了,有得夫君可以挑,现如今你得赶紧找一个庇护你的人啊!” 还怕柳惜月不动心,又恐吓道:“若不然,叫五公子找到了你,只怕小命难保!” 柳惜月的脸色顿时白了。 是啊,现在情势不同,已经不是她能装模作样拿乔的时候了。 柳惜月当即把那荷包拽在手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保命要紧! 正文 587 勾引驸马 接下来的时日,楼玉熙要养好屁.股上的伤,陆若晴要养中了毒的身体,都没有动作。 而楼家,既然已经确认柳惜月去了嫏嬛公主府,自然就不会再到处搜查,同样柳惜月也不敢出来闹腾。 至于嫏嬛公主,则是暂且没有想出太好的计谋,便让那妈妈先回楼家了。 ----故而一派风平浪静。柳惜月住在嫏嬛公主府里面,衣食倒是不愁,但是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委实憋屈得慌。 再加上,她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因此越发盼着遇到什么贵人,最好是什么皇子,好找个机会让她一定终身。 可巧嫏嬛公主是一个爱寻欢作乐的。 隔了几日,便在府中大摆宴席,邀请才子学士们过来吟诗作对,实则凑在一处取乐。 丝竹之音、歌舞升平,嫏嬛公主府内一片热闹非凡。 下人们忙忙碌碌,据说因为人手不够,所以把柳惜月身边的丫头也抽调走了。 只有厨房派了一个小丫头,三餐给她送饭和送热水,就连起早入夜的洗漱,也得她自己亲自动手,可谓怠慢之极。 柳惜月一面愤愤,一面抱怨,因此越发想要早点解脱。 她趁人不注意,便打扮的花枝招展跑了出去。 柳惜月发誓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因为她问过小丫头了,说是今天不光来了许多达官贵人,还有几位皇子,不论抓住了哪一位青年才俊,那都终身有靠了啊。 柳惜月并不知道,今天的这场盛大宴席,乃是楼玉熙让人精心设计过的,----诱使嫏嬛公主大摆宴席,实际上则是给她挖坑,好让她自个儿栽进去! 她一路探头探脑的摸着出去。 正好走到一个假山洞口时,便遇到一个醉醺醺的男子,穿着华丽锦袍,长相清俊,就是浑身酒气冲天的! 柳惜月吓了一跳,“你……,你谁呀?” 那男子看着她反倒迷糊,问她,“你又是谁?怎么会在公主府里行走?呃……,嗝,你快点闪开,我要吐了。” 柳惜月赶紧后退。 她打量着这个男子的身份,看着倒是贵重,但是却不能确认对方是谁,不免犹豫纠结。 那男子伏在石头上,“哇”的一声,止不住的吐了起来。 柳惜月打量着对方的清俊长相,华丽的打扮,以及刚才彬彬有礼的气度,都十分十分的符合她的心意。 因此忍不住又问:“这位公子,你到底是谁呀?” ----她低估了荷包迷.药的药效。 而且,那男子喝的酒也被人做了手脚,两者催.情药物混在一起,再加上喝了酒,很快便失去了理智。 “你……,过来!”那男子已经神智不清醒,浑身燥热,看见身边有女人便以为是丫头,直接就给拖到假山洞里去了。 “啊!救命,不要!唔……”柳惜月吓得拼命大叫挣扎。 但是她的力气,怎么可能跟成年的男子对抗? 更不用说,还是一个杯药酒冲击着,失去了理智的男子了。 “别叫!”那男子早就没有了理智,听得她叫,只是嫌烦直接捂上了嘴,然后便开始强行撕扯衣服,做那云雨之事。 就这样,柳惜月稀里糊涂的失了身。 很快,就有早被安排好的人过来惊呼尖叫,然后又引来一群人,甚至把嫏嬛公主都惊动过来了。 因为那位年轻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嫏嬛驸马。 嫏嬛公主一看假山洞里的狼藉,再看衣不蔽体的驸马,以及裙子血迹点点的柳惜月,当即气得要原地爆炸! “来人!打清水来,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我泼醒了!”嫏嬛公主恼怒吼道。 下人赶紧打来了清水。 “哗啦!哗啦啦!”一声声水响,把驸马和柳惜月一起泼清醒了。 驸马震惊的看着周围,再看着怒气冲天的嫏嬛公主,赶紧赔罪,“对不住,公主,我今天实在喝得有点多了。” 他扭头,看向柳惜月还迷迷糊糊的,“这个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缠着我,我有些控制不住就办了错事儿。” 嫏嬛公主本来还怒气冲天的。 听了这话,当即反应过来,“上去!搜柳惜月的身,看看有没有可疑之物!” 哪知道,下人刚碰到柳惜月的身体,她就一声尖叫,“啊!别碰我!别碰我!你们都给我滚开!滚开!” 但是,公主府的人怎么听她的? 出了这种事,不查清楚怎么可能完事儿啊?一群人都要倒霉的。 当即有人上前,把柳惜月摁住,然后摘了她腰间的荷包,搜了她袖子里的手帕,一样一样的仔细检查起来。 “启禀公主,这荷包里面的香料好像有问题。”下人把东西呈了上去。 嫏嬛公主本来就是个中高手,拿起荷包一闻,就知道是催.情.香了。 她气得花容失色,咬牙切齿道:“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捆起来,拿马鞭子来,我要狠狠的抽她,抽死她!” 在嫏嬛公主看来,是她好心收留了柳惜月,并且让对方躲过杀身之祸,自然要对她感恩戴德才行啊。 不成想,柳惜月竟敢用迷药勾引驸马?实在不可饶恕! 下人飞快的取了马鞭子来。嫏嬛公主熟练的拿起鞭子,对着柳惜月就是一顿很抽,嘴里恶狠狠骂道:“贱婢!我好心收留你,你还敢勾引驸马?你作死!” “啊!啊啊啊……”柳惜月连连惨叫,求饶道:“公主、公主饶命啊!我……,我不知道他是驸马,啊……,公主饶命!” “你不知道是谁就敢勾引了?要是知道,那还不爬床爬得更快啊?贱婢!” 嫏嬛公主一边骂,一边抽,鞭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柳惜月被打得浑身血肉模糊,起先还挣扎分辩寄居,但很快就不动弹了。 下人上前提醒道:“公主,再打下去,这柳姑娘可就要打死了。” 嫏嬛公主怒道:“难道还留她活下来气我?死就死了!” “公主。”下人劝道:“柳惜月虽然落魄了,但终归是英烈之后,要死,也不能是被公主你给打死,随便想个其他的法子就是了。” 嫏嬛公主闻言怔了怔。 是啊!要弄死柳惜月的法子多得是,何必亲自打死?虽然她打死了柳惜月,也不可能有人治罪于她,但又何必担这么一个罪名? 再说了,她也不想让柳惜月死得太简单,那太便宜这个贱婢了! 嫏嬛公主呵呵一笑,“对!你说的对!来人,把柳惜月抬下去找个大夫疗伤,务必要给她留着一口气儿,然后嘛……” 她语气悠悠,“然后再留一口气,悄悄送回楼家,好让楼五公子替爱妾报仇,杀了柳惜月!” 这样一来,她的手可就是干干净净的了。 嫏嬛公主越想越开心,哈哈大笑,“回头呀,楼玉熙还得谢谢我呢。” 只可惜…… 陆若晴步步筹谋,对柳惜月可能的遭遇早有预料。 因此柳惜月乘坐的轿子刚出后门,就被一群楼家的下人围住了。 下人们都是早安排好的,该做什么心里清楚,因此二话不说,上前直接拆了轿子,将里面的柳惜月给拉了出来! “天啦!柳小姐被嫏嬛公主打伤了!” “这可要怎么办啊?” “快!抓住这群为虎作伥的奴才,别让他们跑了!” 一群混乱中,送柳惜月离开的公主府奴才们,被楼家的下人打了一顿,还用绳子给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楼家的下人还故意大喊大叫,引得路人围观,并且故意大声的说明情况。 因此没多会儿,众人都听闻了“嫏嬛公主打残英烈之女”的消息,并且柳惜月衣衫不整,明显是在公主府里遭遇蹂躏,话题顿时更加火爆了。 等嫏嬛公主闻讯赶出来时,消息已经传开。 “来人!把这群刁奴都给我抓起来。”嫏嬛公主气急败坏,当场下令抓人,楼家的下人却呼啦啦一下子全跑了。 留下柳惜月奄奄一息的,趴在嫏嬛公主府的后门,惹得围观路人指点纷纷。 嫏嬛公主气得大骂,“看什么看?是这个贱婢勾引了驸马,所以才挨打的,她这是自己罪有应得!活该有此下场!” 可是这话有人信,有人不信啊。 围观人群里面,有人议论,“柳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跑到嫏嬛公主的府里去?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是啊!再说公主府那么多人,驸马身边也是人,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把驸马给强了吗?实在是没有道理啊。” “就是,就是,不定是怎样的一滩浑水呢。” 嫏嬛公主听得气怒交加,骂道:“柳惜月在楼家下毒害了人,所以跑来找我求助,是她自己佩戴催情荷包,勾引驸马的!你们这群嚼舌根儿的不许乱说!” “哎哟!下了毒呀?” “可是……,柳惜月下了毒,为什么要找嫏嬛公主求助呢?难道早就有瓜葛了。” “嘘!你们忘了之前,楼五公子让嫏嬛公主杀人偿命啊。” “这么说,嫏嬛公主和柳惜月早就勾结在一起,真的要杀楼五公子的姨娘了?天呐!嫏嬛公主现在是事成后,要杀了柳惜月灭口啊!” 这些人,都是陆若晴特意让楼玉熙安排,专门说出这些话让众人听的,把起因利害全都说得清清楚楚。 围观人群不免又添油加醋的,越传越凶,一瞬间就传开了。 正文 588 四皇子插手 嫏嬛公主气得喊打喊杀,“抓住那些嚼舌根的!杀了他们!谁再胡说八道,我就当场撕了谁的嘴巴,要他狗命!” ----但却没用。 公主府的下人们刚要冲过去抓人,围观人群就一哄而散了。 嫏嬛公主的身份再尊贵,也不可能全城挨家挨户抓人,更何况也不知道刚才谁在议论,想抓也没法子抓啊。 气得她,上前狠狠踹了柳惜月几脚,方才怒气冲冲的离去。 柳惜月本来就只剩下一口气,又被狠踹几记窝心脚,当即“哇”的一声,一口猩甜泛咸的鲜血喷了出来! “唔……”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马上就要断气了。 如果有人能够看清柳惜月的眼睛,就能看到,她此时此刻眼中无穷的恨意,仿佛是绝望的斗兽一般,恨不得茹毛饮血!“哎,可怜哟。”一名穿着华丽的红袍的年轻公子,忽地翩然而至。 柳惜月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因为那名红袍公子蹲下身来,用一种温柔又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而他的脸庞,美艳妖孽的宛若一朵曼陀罗花,让人不自禁的沉迷。 “你……,是谁?”柳惜月艰难的问道。 “救你的人。”南宫夙云忽地冲着她勾唇一笑,眼波荡漾迷人。 “救我?你要……,救我?”柳惜月忽地瞪大眼睛,伸出血淋淋的手想要抓住对方,却只挪动了一点点距离,就没有力气停下了。 南宫夙云冲她眨了眨眼,笑问:“做我的女人怎么样?” 柳惜月嗓音沙哑,“求你……,救我!救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别说做你的女人,就算是让我……,做你的一条狗都愿意!” “呵呵,好呀。”南宫夙云冲着她轻笑,然后起身,“那你以后就做我的一条狗吧。” “是……,主人。”柳惜月卑微喊道。 . “柳惜月被南宫夙云带走了?”陆若晴蹙眉问道。 “是的。”阿夏回道:“本来管家带着人赶了过去,要接回柳惜月的,却不想被人告知,柳惜月已经被四皇子带走了。” 陆若晴顿时沉默不语。 楼玉熙在旁边怒道:“南宫夙云搞什么鬼?这事儿,跟他有什么狗屁关系?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忽然插一脚!真是有病!” 阿夏等人都没有出声儿。 毕竟她们只是名义上服侍陆若晴,实则监视,真正的主子还是南宫夙云啊。 ----自然不敢议论主子。 陆若晴则是心情不悦。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柳惜月勾引驸马一事闹开,嫏嬛公主多半要将柳惜月直接打死! 即便不打死,柳惜月已经彻底身败名裂,又传出和嫏嬛公主联合下毒的消息,只要管家把柳惜月往衙门一送,就可以让她死在里头! 横竖都是死,然后便彻底解决掉了这个毒瘤! 偏偏南宫夙云横插一杠子。 虽然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但是直觉告诉她,南宫夙云把柳惜月救走肯定不安好心,后面妥妥还会添乱的! “仙儿,你别烦恼。”楼玉熙见她眉头紧皱,劝解道:“横竖我身上的伤也快好了,这就去一趟四皇子府,把柳惜月给要出来,然后再送到衙门里去!” 陆若晴却摇摇头,“不用去了。” “为什么不去啊?”楼玉熙不解,还以为她是害怕南宫夙云,叫嚷道:“柳惜月是我们楼家的养女,又不是他南宫夙云的人,他还敢不交人啊?” 陆若晴轻笑,“四皇子既然把柳惜月带走了,那么……,柳惜月自然就是他的人了。” 楼玉熙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陆若晴没有回答,而是道:“你不信,就派个人去四皇子府问问,看能不能把柳惜月要出来便知道了。” 楼玉熙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认识这么久,她的主意和算计就从来没有错过,不免还是信了她。 当即吩咐下人,“来呀!让人去四皇子府一趟,让他交出柳惜月,然后给送衙门里头,让京兆尹赶紧定案判决!” “是。”下人领命飞快而去。 结果没过多久,下人便一脸沮丧的跑了回来。 楼玉熙忙问:“事情办成了没有?” 下人连连摇头,苦着脸道:“四皇子殿下说了,之前在公主府的时候,是他喝醉了酒,不小心把柳小姐的清白玷污了。” “什么?!”楼玉熙惊道:“他把柳惜月给玷污了?四皇子殿下真是这么说的?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陆若晴却看了他一眼,提醒他道:“五公子,今儿你不在嫏嬛公主府,自然不清楚公主府发生的事,四皇子说是他玷污了柳惜月,便是他了。” “这……”楼玉熙顿时语塞了。 总不能当着众人喊,是他让人安排驸马醉酒玷污柳惜月,而不是南宫夙云吧。 下人接着又道:“四皇子说,是他让嫏嬛公主误会了驸马,又害得柳小姐挨了打,心里实在是很过意不去。所以,他不仅要把柳小姐接回去照顾,以后还要对柳小姐负责,让柳小姐做他的夫人。” 楼玉熙气得说不出话。 陆若晴呵呵一笑,“四皇子可真是一个体贴的人儿啊。” 南宫夙云这一招高啊! 直接把罪名都往他身上揽,不仅洗脱了驸马玷污柳惜月的恶名,还摘清了嫏嬛公主打杀柳惜月的动机,顺便还能把柳惜月留在身边了。 陆若晴不免头疼。 南宫夙云就像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外表美丽,内心剧毒,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吐出蛇信子,然后狠狠咬人一口! “妈的!南宫夙云这是想干什么?!”楼玉熙憋了半晌,气得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面。 陆若晴挥挥手,让洪妈妈和阿夏、阿秋退了出去。然后才到:“我猜……,他应该是想保住嫏嬛公主的名声吧。” 楼玉熙现在怔了怔,继而骂道:“南宫夙云就是薛皇后跟前的一条狗!哪里都有他,嫏嬛公主屁股不干净,他就赶紧上去舔了!” 陆若晴这会儿反倒平静了。 没法子,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生气也是于事无补的。 “别生气了。”她安慰楼玉熙道:“横竖柳惜月是一个残花败柳,南宫夙云不可能真的喜欢她,不过是当一条狗养着,好给嫏嬛公主解围罢了。” 楼玉熙恼火道:“万一南宫夙云故意跟我们对着来,解了嫏嬛公主的困局,还是不让柳惜月死,非要继续养在身边呢?” 陆若晴低笑,“那就看看,南宫夙云能调.教出什么恶犬来吧。” 横竖南宫夙云还要让她办事儿,不可能要她的命! 所以,就算南宫夙云把柳惜月养在身边,也不可能是用来杀她的,最多时不时的带出来遛一遛,恶心她一下子罢了。 于是,局面陡然发生逆转! 南宫夙云不仅承担了污名,又安顿好了柳惜月,让她做了四皇子府的一名夫人,楼家自然不好再去要人了。 而嫏嬛公主和驸马,小两口和这件事完全没有了关系,楼玉熙便不能再去状告,只能暂且各自相安消停。 镇国公闻讯后,倒是大发了一场雷霆火气。 可是,柳惜月下毒害人本就该死! 她又是自己畏罪潜逃去了嫏嬛公主府,不论是驸马糟蹋了她,还是南宫夙云糟蹋了她,都已经清白尽失了。 现在南宫夙云愿意安置柳惜月,从某种角度来说,反倒是给楼家解了围,横竖这英烈之女和楼家没关系了啊。 镇国公只得装起了糊涂,不闻不问,完全不提柳惜月这个人了。 时间一晃…… 楼玉熙慢慢养好了伤,陆若晴也清除了身体里的余毒,两人都算是基本复原了。 等太医过来亲自下了结论,确认平安无事。 楼玉熙当即喜得跳起来,“好了!终于好了!我马上就能迎娶仙儿进门了!” 这些天里面,因为嫏嬛公主和柳惜月的闹腾,不仅让他心烦不已,还把他迎娶心上人的时间给耽误了。 因此现在身体好了,心急火燎的就道:“走!仙儿,我带你去置办聘礼嫁妆。” 陆若晴不想去,说道:“你随便让人安排就是了。” 楼玉熙嚷嚷道:“不成!你跟我一起去,你不去,下人挑的你不喜欢怎么办?再说,我都在屋子里闷好些天了,你就陪我出去散散心吧。” 陆若晴实在拗不过他,无奈点头,“行吧,那就出去稍微逛一下。” 她心下想的是,南宫夙云绝对不会让她真嫁给楼玉熙,所以只要她出门去晃荡,自然就会有事发生,然后彻底击碎楼玉熙的美梦! 也罢,早点结束这一切吧。 “走!咱们连午饭都在外面吃去。”楼玉熙兴致勃勃道。 “嗯,随便吃点。”陆若晴跟着他出了门,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敷衍一两句,心下猜测今天会出什么事儿。 结果还没走出楼家,在穿过一个月洞门的时候就出事儿了。 陆若晴低头走路,眼前猛地闪过一刀人影,“砰!”的一下,正正好让她和对面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她不由吃痛轻呼,“哎哟,疼……” 对面的人身形高大好似一堵巍峨高山,撞得她的脸生疼生疼的,感觉都快眼冒金星了。 “仙儿!你没事吧?!”楼玉熙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没事,没事。”陆若晴揉了揉额头,抬眸看去,却被对面男人身上的杀气震慑住了。 “四哥?你怎么在这儿?”楼玉熙惊讶道。 “唔……,路过。”楼云霆沉声道。 他的面容冷毅、刚硬,身量颀长高大,穿了一袭黑色的素面锦缎长袍,深邃眼眸里透出俯视众生的威严。 而此刻,楼云霆正目光灼灼看向陆若晴,眼神好似一道火光四溅的霹雳闪电! 陆若晴本能的就想后退。 说不出来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让她呼吸困难。 ----想要落荒而逃。 正文 589 摄政王 “四哥,你……,你在看什么啊?”楼玉熙的声调也有些发虚,不仅没了平时的轻浮,还多了一份隐隐的胆怯不安。 楼云霆直直的看着陆若晴,问道:“她是谁?” “她……,她是我新纳的姨娘!”楼玉熙像是畏兄如虎,说话结结巴巴的,“你不会连我纳姨娘也、也要管吧?这可是我的私事儿。” 一边说,一边把陆若晴扯到身后,挡住不想让哥哥看到。 新纳的姨娘?楼云霆剑眉微微皱起。最近楼玉熙和嫏嬛公主大闹,还有柳惜月下毒,以及之后闹出来的一系列事情,好像都和这位新姨娘有关啊。 楼云霆问道:“你的姨娘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姑娘?” 楼玉熙咽了咽口水,紧张道:“干嘛啊?四哥,你该不会看仙儿长得美貌,就想跟我抢女人吧?这种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你不能不讲道理啊。” “一派胡言!”楼云霆当即沉下脸来。 楼玉熙吓得一抖,带出委屈,“四哥!你说,你这像话吗?哪有瞅着兄弟的姨娘好看,就问长问短的啊?这不合规矩啊。” “…………”楼云霆的脸色顿时更吓人了。 楼玉熙强撑着道:“你要是喜欢美人,回头我仔细挑几个给你送过去,但是仙儿不行,我说什么都不会给你的!” 楼云霆明显不想和他继续纠缠。 他转身去叫了丫头,下令道:“去!请国公爷过来一趟。” 若是在寻常人家,只能是儿子去找父亲,断没有儿子叫父亲过来说话的,但是楼家的人却都习以为常了。 ----摄政王是一言堂。 “啊?!”楼玉熙记得跳脚,嚷嚷道:“四哥!你想抢我的女人,我不愿意,你就叫爹过来打我啊!你也太霸道了。” 楼云霆冷冷道:“你再胡说,不等爹来,我就先动手揍你了。” 楼玉熙立即闭了嘴。 可是,又忍不住小小声问道:“四哥,你不是我想的那样,对不对?只要不是抢人的,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啊。” 楼云霆不理会他,只是目光犀利的盯着陆若晴看,好似要把人看穿了。 陆若晴不由往后面躲了躲。 天神!这个摄政王浑身杀气阵阵的,仿佛随时吃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心跳的慌。 哪知道,不多会儿丫头匆匆回来。 ----却不见镇国公。 楼云霆不悦道:“国公爷呢?不是让你去请了吗?” 丫头吓得跪在地上,瑟瑟道:“国公爷昨晚上喝得多了,身子有些不适,这会儿还醉酒起不来床,说让……,让王爷过去找他说话。” “行了,知道了。”楼云霆的脸色很不好看。 哪有人宿醉到第二天下午,还起不来床的?父亲分明是昨晚和女人荒唐过度! 他才不想这个时候过去说话。 楼云霆沉着脸静默片刻,不言不语,忽地就大步流星的甩手走掉了。 他一走,陆若晴和楼玉熙都松了口气。 楼玉熙连连拍着胸脯,吁气道:“呼……,我的天!还好四哥没有动手,不然真打起来,我肯定不够他三拳两脚的,只怕连你也保不住了。” 陆若晴轻笑,“你就这么花拳绣腿呀。” “你笑什么?”楼玉熙一点都不觉得丢脸,理所当然道:“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打得过我四哥啊?我输给他不是正常的嘛。” 陆若晴的眸光流转不定。 萧少铉能不能打过楼云霆不敢保证,但是肯定可以一战! 但此刻,萧少铉又在哪里呢? 陆若晴有点心不在焉。 楼玉熙在旁边嘀咕,“四哥好奇怪啊,明明盯着你看了那么久,我都以为他要抢人了,结果又一声不吭的走掉了。” 他不知道,楼云霆走是走掉了,但却不是撒手丢下不管了。 楼云霆一面派人盯着陆若晴,严令出府。 一面片刻不停,亲自快马加鞭去了寺庙,要将楼太君接回来。 楼太君已经七十多岁了。 白发苍苍、两鬓银霜,尽管养尊处优保养得宜,那也是老人家,实在经不起马车快速的颠簸折腾,因此一路缓缓行驶。 马车里,楼太君忍不住问道:“云霆,那女子真的和你姑姑一模一样?” 楼云霆回道:“世上之多,若是只有几分相像不足为奇,我也不会来寻祖母,但那女子和姑姑实在太像了。” 他略略沉吟,“我也是小时候见过姑姑的了,记忆有偏差,所以不敢说一模一样。” “那就是有七、八分像了?”楼太君问道。 “不。”楼云霆摇头,“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当场怔住,恍惚间以为见到了姑姑,所以才想让祖母回去辨认。” 楼太君叹气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别说你姑姑已经死了十几年,就算还活着,那年纪也对不上啊。” 楼云霆犹豫了下,问道:“祖母,姑姑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说到女儿的死,楼太君不由红了眼圈儿,“我也说不清楚。” 她难过道:“当时你姑姑先是忽然病了,我还进宫去瞧了她,瞧着她郁郁寡欢、神情恍恍惚惚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 “打击?什么打击?”“不知道。”楼太君摇头,“我再三追问过你姑姑,可是她始终都不肯说,只是拉着我的手默默流泪,那样子真是伤心极了。” “莫非……,是皇上当时有了新宠?”楼云霆猜测道。 “没有。”楼太君叹了口气,说道:“那时候你姑姑和皇上大婚才几年,皇上对她几乎就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对别的嫔妃不过尔尔,更没有什么新宠之人。” 那就真是匪夷所思了。 楼云霆脸色凝重,不解道:“既然姑姑集三千宠爱在一身,又年轻、又美貌,而且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有什么委屈值得她去自尽?” “就是不知道原因,才难过啊!”楼太君越说越是悲愤,想到女儿的不明枉死,憋在心里的委屈一泄而出,忍不住老泪纵横起来。 “在我探病之后没多久,就传出你姑姑上吊自尽的消息,再也救不回来了。” “当时皇上非常震怒,责怪服侍你姑姑的宫人们没有照顾好她,下令全部杖毙陪葬!” “可是……,这有什么用?换不回来你姑姑的性命啊。” “我拢共生了四个儿子,而你姑姑却是我唯一的女儿,还是我在四十岁上头,拼了命生下的老来女,素来爱若珍宝。” 楼太君的眼泪直往下掉,哽咽难受,“她这一走,简直生生去了半条命啊。” 楼云霆劝道:“祖母,别太难过,千万保重身体啊。” 楼太君擦了擦眼泪,静了片刻,方才情绪稳定下来。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哎……,别人都忘了她,可我这个做娘的怎么能忘得掉?总是隔三差五的做梦,梦见她扑到我的怀里大哭,哭得好可怜啊。” 楼云霆歉意道:“是孙儿不好,倒是惹得祖母伤心动气了。” 楼太君摇了摇头,“不怪你,都是我想你姑姑,把心里的思念哭出来了也好,这会儿反倒觉得轻松许多了。” 楼云霆去找丫头要了水,服侍祖母喝下。 楼太君歇了会儿,问道:“你说,那女子是玉熙带回来的姨娘?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我出门这几天新找的?” “应该是,我也不太清楚。”楼云霆想起弟弟的一派胡言,就有点脸色不好。 什么哥哥抢弟弟的姨娘?荒唐!混帐! 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悠悠的抵达了楼府。 楼云霆搀扶着祖母下车,还叮嘱道:“祖母当心脚下,不着急,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他在别人面前是生杀予夺的摄政王,在祖母面前,却是孝顺之极的孙儿,比起楼玉熙不知道强了多少。 这里面是有一段缘故的。 楼云霆的生母因故改嫁他人,所以他并不是母亲抚育长大,而是祖母一手养大成人的,故而侍奉祖母极孝。 楼太君现在已经情绪稳定,还开玩笑道:“哎哟,老骨头了,真是不中用啊。” 楼云霆当即道:“孙儿瞧着祖母长寿康健,必定延年百岁。” “好,祖母为了你活一百岁。”楼太君笑笑,搭着孙子的手往里面走。 玉夫人闻讯迎接出来。 等见了楼太君,先行礼,再陪笑道:“娘怎么忽然就回来了?我还说,等日子到了,亲自带着人过去接您呢。” 楼太君回道:“原本是还要过几天再回来的,但是听云霆说,玉熙新纳了一个姨娘,长得和瑟瑟很像,所以就赶着回来瞧瞧。” “啊?!”玉夫人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瑟瑟”是说谁,忙道:“我进楼家的门晚,并没有见过皇后娘娘,不知道那女子和皇后娘娘像不像啊。” 楼太君有些着急,恨不得马上见到那个长得像女儿的女子。 因此说道:“我没怪你,你没见过瑟瑟,自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赶紧进去吧,等我亲自瞧过就知道了。” 玉夫人忙道:“好,我这就领着娘亲自过去看看。” 正文 590 瑟瑟? 屋子里,陆若晴正在和楼玉熙扔骰子玩儿。 他们在楼云霆走了之后,去酒楼吃了午饭,然后又在珠宝店、成衣店逛了半晌,觉得疲惫就回来了。 因为闲着也是闲着,不找点事情做,楼玉熙就会忍不住毛手毛脚的,陆若晴便提议一起扔骰子耍钱。 让楼玉熙忙起来,自然就没空多手多脚不老实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楼玉熙嘴里念念有词,揭开骰子的那一霎那,顿时兴奋的叫了起来,“五五六六六六!哈哈哈……” 陆若晴看着他的骰子数目,微微蹙眉。 楼玉熙越发得意了。 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笑嘻嘻道:“吓着了吧?这一把,说什么我都要赢!哼……,我还就不信,你能扔出六个六来了。” 陆若晴素手纤纤,握着盒子,窸窸窣窣的轻轻摇了起来。 楼玉熙嚷嚷道:“快点!快点!” 陆若晴却不理会他,侧耳聆听,然后定住、松手,笑吟吟道:“你来揭开盖子,免得等下说我做手脚了。” “哟呵!”楼玉熙抽了一口冷气,又气又笑,“你是觉得一定会赢了我?啧啧,口气还挺大的嘛。” 陆若晴浅笑,“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楼玉熙一脸不服气,“我还就不信了,你一个小小丫头会玩这个?刚才那两把不过是我手臭,你侥幸赢我罢了。” 陆若晴笑而不语。 本来呢,她一个大家闺秀是不该懂这些的。 可是她的前世,在大牢里面呆了整整十年时间,除了研究医术,也会跟师傅和狱吏们打打花牌,玩玩骰子,所以熟能生巧了。 “我来!我来!”楼玉熙伸手就要去揭开盒子。 “等等。”陆若晴抬手止住他,说道:“刚才可是讲好了的,连输三把的人,是要被对方在脸上写字的,你等下可别赖皮。” “胡说!爷是赖皮的那种人吗?肯定不会。”楼玉熙一口信誓旦旦。 “那你打开吧。”陆若晴忍笑道。 “不赖皮,不赖皮!不赖……”楼玉熙打开盒子的一刹那,整个人都傻了眼,惊呼道:“我的妈呀!你居然真的扔出六个六来了!” 陆若晴抿嘴笑而不语。 “仙儿!你该不会真的一个仙儿吧!”楼玉熙本来眼睛就大,此刻瞪圆了,又大又圆好似两丸乌黑的墨团子,看起来傻乎乎的可爱极了。 陆若晴“扑哧”一笑,“行了,行了!你看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不能啊!我怎么能输给你呢?”楼玉熙一脸不服气,一脸不解,把骰子挨个拿起来检查了一遍,还嘀咕道:“没毛病啊。” 陆若晴催道:“别扯淡!赶紧去准备笔墨,我还等着在你脸上写字呢。” 楼玉熙顿时哭丧着脸,“啊?哎哟……” “你要赖皮?做缩头乌龟王八蛋?” “胡说!”楼玉熙当即跳脚,转身就气哼哼的叫了一个丫头,“快点!准备笔墨。” 丫头吓得赶紧去了。 楼玉熙又心痒难耐的回来,好奇问道:“仙儿,你到底怎么扔的呀?肯定有技巧,你教教我呗,回头我也去坑一坑别人。” 陆若晴却道:“这个不能教你。” “啊?为什么呀?”楼玉熙不理解,想了想,“我也不让你白教,等我赢了钱,回头给你打一套宝石首饰,如何?” 陆若晴却正色道:“正是因为你学会了,会去赌博,所以我才不能教你,免得一入赌门落得倾家荡产,反倒是害了你了。” “那你还会呢。”楼玉熙不乐意了。 “我会,不过是在闺阁里做个消遣,断不会去赌钱的,自然不会惹出什么祸事。” “…………” “好了,笔墨来了。”陆若晴下了美人榻,上前捏笔沾墨,然后看着楼玉熙的脸端详,“我应该写什么呢?左边一句,右边一句,唔……,额头上还可以写一个横批。” 楼玉熙哭丧脸道:“你就随便写写,别欺负我了。” “对联还没有想好,先写横批。”陆若晴一手执笔,一手拦着袖子,在楼玉熙的额头上缓缓写道,“十……,赌……,九……,空……” 楼玉熙气笑道:“你是我娘啊?找个乐子,还带教育起我来了。” 陆若晴回道:“我可生不出你这样的儿子,整天吃喝嫖赌、不务正业,我要是你娘,早就把你腿打断了。” 楼玉熙本来听得肝疼的。 正要反驳,却忽然嗅到她袖子里的淡淡幽香,再加上佳人尽在咫尺,不免浑身骨头都酥了。 因此咽了咽口水,说道:“仙儿,你不是还要写对联吗?慢慢儿想啊。” ----只盼能够拖延得再久一点儿。 “有了。”陆若晴本身是有名的才女,簪花小楷写得极好,左边当即落下一联,“日进斗金百般喜”,右边又写一联,“倾家荡产泪千行”。 她写完松手,后退了一步端详,“还不错。” 楼玉熙失去了亲近佳人的机会,心里一阵怅然若失。 不过想着,过几天就要纳她做姨娘了,多少亲热日子在后面等着,且得高乐,顿时就把嘴给笑咧了。 陆若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笑道:“你怎么还乐上了?快去照照镜子。” 楼玉熙便转身去找镜子。 他凑近了仔细一看,当即叫道:“仙儿!你还真的在爷脸上写对联儿啊!你真是皮痒,看爷今天怎么收拾你……” 他转身,假装作势要扑过去,实则是想要亲香亲香。 陆若晴何等聪明,如何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早就端好了墨砚,对准他道:“你要是敢过来闹我,我就给你泼一脸一身!” 楼玉熙又气又笑,心里恨得牙根儿痒痒,偏又爱她爱得不行。 陆若晴后退道:“愿赌服输,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能耍赖!” 楼玉熙为了大男人的面子,只得忍下了。 能怎么办呢?横竖又舍不得真的打她,只能让着她呗。 楼玉熙呵斥丫头,“快去打清水来,给爷洗了!” “马上、马上。”丫头赶忙转身就去。 刚出门,就正好撞见楼云霆和楼太君、玉夫人一行人,当即吓得跪下了。楼玉熙正对着门口瞧见,诧异道:“四哥?祖母?你们怎么都来了?” 陆若晴闻声回头。 心头一跳,知道重头戏马上就要来了。 她立即收起脸上的随意,装作怯生生的样子,放下了墨砚,然后一副害怕的样子低了头,还故意藏在楼玉熙身后。 “祖母,先进来坐下说话。”楼云霆扶着楼太君进门。 楼太君一进门,就惊讶道:“玉熙,你这脸上怎么花里胡哨的?这是做什么呀?” 楼云霆也不免看了过去。 弟弟的脸上,写了一手字迹娟秀的簪花小楷,像是女子的书法。 自然没有丫头敢这么大胆。 也就是说,是哪位要做玉熙姨娘的女子了。 楼云霆目光清冷的扫了过去。 陆若晴见状,赶紧把头低得更低,越发装出往楼玉熙身后藏,装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玉夫人跟了进来,指着藏在后面的陆若晴说道:“娘,就是她,玉熙后面的那个女子便是新姨娘。” 楼太君闻言看了过去。 视线却被楼玉熙挡住,不由说道:“玉熙,你让让,让那姑娘到外祖母跟前来。” 陆若晴故作忸怩不肯出去。 楼玉熙眼珠子骨碌碌转,打量屋里的人,忽地气得跳脚道:“哦,我知道了!四哥,你想要抢走仙儿,就故意把祖母请回来做主,是不是?!” 楼云霆当即沉了脸,“你闭嘴!少用你的混账脑子琢磨我,祖母要看那女子,是有别的原因的,你赶紧让开!” 要不是看在一屋子女眷的份上,早就揍人了。 楼玉熙啐道:“呸!你哄傻子呢。” 楼云霆不由上前一步,要抓人,“让开!” 楼太君忙道:“好了,好了,都别吵!玉熙啊,云霆没有你说的那种念头,你先别吵,叫那姑娘过来让祖母瞧瞧。” “真的?”楼玉熙不放心问道。 “真的,祖母保证。”楼太君连声哄道。 “那好……,瞧瞧可以。”楼玉熙一把将陆若晴护着身后。 他嘟哝道:“但是先说好了,等下你们因为仙儿长得好看,就骂她狐狸精,再污蔑她勾引我什么的!你们记住了,是我非要把她给抢进府来的!” 楼太君有些着急,“玉熙,你赶紧让她上前来。” 楼玉熙叫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定仙儿了!四哥,你不跟我抢女人最好!要是抢,你就算耍手段我也誓死不从!” “闭嘴!”楼云霆实在是忍无可忍,上前一抓,就把楼玉熙给抓了跟前,斥道:“你赶紧去把脸洗了,像什么样子?还在这儿胡言乱语的!” 楼玉熙拼命挣扎,“我才不去洗脸呢!你想支开我抢走仙儿,没门儿!” “哗啦!”楼云霆直接拔了剑,明晃晃的架在他的脖子上,寒气大作道:“你再这么胡说八道的,我就让你脖子上挂点彩!” “祖母!四哥要杀了我……”楼玉熙吓得像是快要哭了。 正文 591 南宫念瑶 “够了。”楼太君一拍桌子,不悦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点儿!” 楼玉熙立马闭了嘴。 他只是看起来装疯卖傻的,实际上,心里门儿清。 瞧老实着眼下这架势,祖母生气,四哥又给他刀架脖子上了,再闹肯定要吃亏的,因此当即就消停了。 楼玉熙心下琢磨。 横竖楼家是要面子的,四哥这个摄政王更得要脸面做人,且他平时又是一个不好女色的,应该不是为了抢仙儿做姨娘,兴许是有别的缘故。 ----那就等等看吧。 屋子里,顿时一阵奇异的安静。 “姑娘,你过来点儿。”楼太君招了招手,说道。 陆若晴低头往前走了几步。 楼太君又道:“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的瞧一瞧你。” 陆若晴假装犹豫了一下。 方才缓缓抬头,还怯生生道:“给太夫人请安……” “我的儿!”楼太君一声尖锐惊呼,身体后仰,直勾勾的看着陆若晴,震惊道:“瑟瑟!瑟瑟你又活过来了!” 陆若晴故作一脸惊吓莫名之色。 但心里知道,瑟瑟……,是已故的楼皇后的乳名。楼太君缓了缓情绪,站起身来,拉着陆若晴仔仔细细的看,围着她赚了好几圈儿方才停下。 陆若晴假装害怕,“太……,太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呀?” 玉夫人忙道:“娘,你慢点儿,别吓着这姑娘,再惊动了你的气血。” 楼太君复又坐回了椅子里。 她静了片刻,迟疑道:“不……,你不是瑟瑟!虽然你长得和瑟瑟很像,但是对于娘来说,别人和女儿再像,也分辩的出来。” 楼玉熙在旁边听得心里发毛,声音颤抖道:“祖母,你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呀?女儿?你说的是姑姑吗?可是姑姑都死了十几年了啊。” 妈耶!难道祖母在外面撞邪了。 楼太君叹气道:“是啊,你姑姑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人死不能复生。 况且,女儿就算还活着,也不是这个年纪了。 等等…… 楼太君忽地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她震惊的看向陆若晴,眼神闪烁变幻,忽地道:“云霆,你先带着玉熙一起出去,我要单独和这姑娘说几句话。” 楼云霆既不解,又是不放心道:“祖母,你一个人……” 楼太君当即说道:“柏妈妈留下。” 楼云霆还不放心迟疑,“可是……” “出去!赶紧!”楼太君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着急,以及怒气大作,像是已经在爆发边缘了。 “好,孙儿就在门外。”楼云霆看了陆若晴一眼,娇滴滴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凶器,祖母有柏妈妈帮衬着应该够了。 万一不对,他再提刀闯进来便是了。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楼云霆把楼玉熙给拖了出去。 陆若晴一脸紧张不安之色。 她怯声道:“太夫人,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可以走。本来也不是我想要进府的,是楼五公子他非要我进府,所以我才……” “不是。”楼太君的情绪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强忍泪意摇头,“姑娘,你别怕,老身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就是想看看你的后腰。” “我的腰?”陆若晴假装一头雾水的样子。 “嗯。”楼太君轻轻点头,努力微笑,“我们都是女的,而且我和柏妈妈已经上了年纪,看看也不会坏了你的名节。” “是不会坏了我的名节,可是……,我的腰有什么好看的呢?”陆若晴故作懵懂道。 “姑娘,你让我看看就知道了。”楼太君声调慈祥柔和,还跟她保证,“我保证,看完了之后,不管结果如何,都会给你一个妥善的安置。” “真的?太夫人你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 陆若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哦,那你们看吧。” ----她不怕看。 因为南宫夙云早就安排人了,给她刺了一个胎记,和窈娘的那个一模一样。 陆若晴先脱了外衫,然后缓缓解了裙带,再转过身去,把小衣给一点点撩了起来,露出了洁白如玉的纤腰。 楼太君和柏妈妈都紧张的看了过去。 在那洁白的腰身上,有一枚紫红色的胎记,清晰又明显,宛若春日里的绚丽蝴蝶轻巧落在上面,正待振翅欲飞! “天呐!”柏妈妈先忍不住叫了出来。 “念瑶、念瑶……”楼太君一瞬间泪盈满眶,跌跌撞撞,上前紧紧抱住了陆若晴,放声大哭起来,“念瑶啊!是你,是你啊……” “祖母!出什么事了?”楼云霆在外面听到祖母大哭,当即吃惊砸门,闯了进来。 结果进门却是怔住了。 他在外面听见祖母放声大哭,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想也没想就直接闯了进来。 断没想到,居然看到这么离奇的一幕。 那女子居然脱了外衫和裙子,只剩浅色的贴身衣物,玲珑窈窕的身姿曲线起伏,纤腰盈盈一握,叫他不自禁的心头一跳。 柏妈妈赶紧拿起陆若晴的外套,给她裹上,连声道:“没事,没事!王爷赶紧转身,等姑娘把衣服给穿好了。” “念瑶、念瑶……”楼太君也一边哭,一边给陆若晴拉扯衣服。 陆若晴真是尴尬极了。 她赶紧胡乱穿上了外衫,等楼云霆转过身去,才把裙子给套了上去,手忙脚乱的穿戴好了。 楼玉熙也跟了进来。 他没赶上时候,瞅着哥哥背转身体,祖母搂着陆若晴一直哭,柏妈妈在旁观整理衣裙,简直摸不着头脑。 楼玉熙茫然问道:“怎么了?祖母你怎么忽然哭了?还有仙儿……” “不要乱叫!”楼太君红着眼睛震怒,说道:“这是念瑶!你姑姑唯一的女儿念瑶,论起年纪,你应该规规矩矩喊一声表姐。”“啊?!”楼玉熙更茫然了,结巴道:“这……,这这,她咋还成我表姐了?!” “祖母,她真的是念瑶?”楼云霆转过身来问道。 “是她……”楼太君说着,忍不住又是落泪,“可怜的孩子,当初被人偷偷带出宫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如今可算是找回来了。” 楼云霆抿嘴沉默不语。 姑姑去世的那一年,表妹念瑶三岁,他也不过才八岁,所以对表妹的印象,只是一个粉嫩嫩的可爱团子。 ----记忆中并无表妹长大成人的形象。 所以,在他见到这个女子的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姑姑未出嫁的样子,而不是表妹。 现在这么一想,的确……,这个女子的年纪和表妹更加符合。 楼云霆不确定问道:“祖母,就算她和念瑶表妹长得很像,你又是怎么确认的呢?莫非身上有什么信物?” 楼太君含泪摇头,“不是信物,而是念瑶腰身上的胎记,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楼云霆就不好说什么了。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去掀了表妹的衣服看胎记,没那样的道理。 不过祖母都已经确认了,那就是真的吧。 但是…… 说不出来为什么,总是隐隐觉得对方出现的太巧了。 ----还得让人查查。 正在此时,陆若晴忽地开口说道:“太夫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虽然现在父母双亡,但是自小和父母一起长大,怎么会是你的外甥女呢?” 楼太君已经认定她就是南宫念瑶,是自己的嫡亲外甥女。 当即道:“傻丫头,你怎么会记得三岁前的事情?早就忘记了呀。” “这……”陆若晴一副语迟的表情。 楼太君又问:“你细说说,你爹娘都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别的特征?” 陆若晴对此早有准备,回道:“我爹个子不高,瘦瘦的,样貌就是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至于我娘,她长了一张圆圆脸儿,有点胖,哦……,右边嘴角还有一粒痣,别的就没什么了。” “就是他们!这一对儿狗奴才!”楼太君忽地气声大作。 “太夫人,你怎么了?”陆若晴假装惊吓道。 楼太君又是气又是恨,说道:“那个圆圆脸儿带痣的贱婢,是你娘的贴身丫头,她却伙同一个侍卫私奔,并且把你给拐跑了。” 陆若晴当即恼道:“太夫人!你可以对我不满,但是不可以污蔑辱骂我的爹娘!” 楼太君闻言不由愣住。 柏妈妈赶忙凑过去,悄声劝道:“太夫人,到底是抚养了大公主一场的人,她又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你别当着她的面骂了。” 楼太君忍了忍气,改口道:“念瑶,你先别生气,都怪外祖母一时口不择言。” 陆若晴摇头道:“太夫人,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可受不起。只是你之前答应我了,不论结果如何,都会给我一个妥善安置,那就放我走吧。” “走?不行!”楼玉熙当即跳脚道。 “你住嘴!”楼太君一声呵斥,然后对陆若晴说道:“念瑶,你不能走!因为你不仅是我的外甥女,更是皇上的嫡长女,我们南蜀国的大公主啊。” “啊?!”陆若晴假装一脸懵,怔了怔,“你的女儿,是我们南蜀国以前的皇后?就是那位已故的楼皇后?” “对!她就是你的亲娘。”楼太君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正文 592 楼皇后的女儿 “这……”陆若晴跌坐在美人榻上,震惊道:“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我要是公主的话,爹娘为什么不把我送回去?岂不是一辈子荣华富贵?” 她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你们肯定是在骗我!” 楼太君伤心哽咽道:“念瑶,这种事怎么敢骗你啊?假如胡说八道,编派你是嫡长公主,那可是要犯欺君大罪的!” 陆若晴还是摇头,“我不信,不信。” 楼太君擦了擦眼泪,问道:“你细细回想,难道就没发现自己的长相,和父母不一样吗?你的容貌,不会像爹,也不会像娘,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孩子啊。” 陆若晴静了静,似在回想,脸上的血色随之一点点退去。 楼玉熙也忍不住盯着她看。 看了半晌,咽了咽口水说道:“祖母……,你这么一说,我瞧着,仙儿……,哦不,表姐她的确和你长得挺像啊。” 之前没有想过,那是因为祖母年迈容貌苍老,所以没有很强的类比。 现在一看,还别说,眼角眉梢都和祖母很像啊。 ----真的是表姐啊! 楼玉熙懵了。 他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又马上都要弄到手,怎么就变成自己的表姐了啊。 不对!楼玉熙忽然猛地一拍大腿,“啪!” 表姐好啊,那正好可以让他明媒正娶啊。 楼玉熙瞬间高兴起来,乐道:“仙儿!哦,不不,念瑶……,你是我的表姐正好,那我就可以明媒正娶你了啊。” 楼太君斥道:“玉熙,不得对大公主无礼!” “哎?”楼玉熙这才脑子转弯儿。 他这个表姐不是一般的表姐,而是公主。 楼玉熙赶忙改口,喊道:“念瑶!那我就做你的驸马,以后一辈子住在你的公主府里!” “咕咚!”陆若晴忽地双眼一闭,身子后倾,直挺挺的晕倒栽了下去。 “念瑶!!” “念瑶!快、快……,赶紧叫大夫过来。” 屋子里,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像是水滴入了油锅炸开了。 . “启禀娘娘,楼家刚刚派人叫了大夫,好像是府里一位新来的姑娘病了,挺要紧的样子,把妙手回春堂的坐馆大夫给请过去了。” “退下。”薛皇后十指纤纤,挥手时,上面的殷红色蔻丹格外惹人瞩目。 她等宫人走了才笑,“呵呵,看来楼家这是找着大公主了。” 南宫夙云悠闲的喝着茶水,慢条斯理道:“是啊,想来明儿一早,楼太君便会进宫禀报皇上,给大公主坐实金枝玉叶的身份了。” 薛皇后曼声道:“这个陆若晴还真是挺厉害的,就这么顺顺当当的,进入楼家,还把一家子的人给哄了。” 南宫夙云放下白瓷金边的茶碗,勾起嘴角一笑,“她若是没有一点手段,能把中原的镇北王给哄得服服帖帖吗?萧少铉当初为了救她,可是差点连性命都丢了。” 薛皇后凤眼微挑,“如此有手段的女子,你就不怕她将来不听话吗?” “本来是怕的。”南宫夙云笑了笑,“但是,谁让她的孩子捏在我的手里呢?况且我又不是让她去死,去丢名节,只是让她帮我办事儿而已。” “孩子啊。”薛皇后轻轻点头,赞同道:“这的确是一个要挟女人的好手段。” 即便心狠无情如她,对几个亲生骨肉不也是牵挂的吗?毕竟母子连心啊。 薛皇后又问:“那个孩子你安顿好了吧?可千万别处岔子。” “那是当然。”南宫夙云回道:“且不说,我要用这个孩子要挟陆若晴,单说这孩子是萧少铉的种,就不能有事,不然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薛皇后沉吟了片刻,说道:“那孩子既然是萧少铉的嫡长子,搞不好就是中原朝廷的下一任的储君,下下任的真龙天子,我再加派一些人过去看着吧。” 南宫夙云的表情微微一凝。 他苦笑道:“母后,你这是信不过儿臣啊。” “怎么会呢?”薛皇后笑意盈盈,伸手在他肩头上拍了拍,“母后信不过谁,那也不能信不过你呀,是不是?在这世上,你是我最放心信任的人了。” 南宫夙云沉默不语。 薛皇后又道:“你看,这么些个大事我都交给你,连嫏嬛和崇明都没有告诉过,难道还不是信任你吗?你就不要胡思乱想的了。” “是,儿臣多心了。”南宫夙云微笑道。 薛皇后瞅着他的表情不太高兴,耐起性子哄他,又道:“有关陆若晴的真实身份,依旧不要告诉嫏嬛,她成天的跟人胡闹不休,怕消息走漏了。” “好。”南宫夙云点头应道。 “晚饭你想吃什么?等下让人给你做。”薛皇后岔开话题道。 南宫夙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反问道:“儿臣心里想吃什么,母后难道还会不知道吗?这是又要拿儿臣当小孩子哄了。” 薛皇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犹豫了下。 不过很快又笑了,“行!只要你想吃,都依你,不过是费点时间罢了。” 南宫夙云这才展露满意的笑容。 此刻霞光五彩斑斓,给他的脸勾勒出漂亮的轮廓,仿佛描了一道淡淡的金边儿,衬得他容貌异常俊美。 ----唇色妖艳似血一般魅惑人心。 半个时辰后,南宫夙云赶在宫门落钥匙前匆匆离去。 他回了王府书房,呵斥道:“都滚!没我传召谁也不许靠近,否则杀无赦!” 下人们吓得一眨眼都没了影儿。 南宫夙云解下玉版腰带,对着书桌就是一顿狠抽,“啪!啪啪啪……”,打得书桌上的东西四下乱飞,弄得一地狼藉。 好半晌,他才一脸阴霾的停了下来。 “呵呵。”南宫夙云一声冷笑,“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己颠倒众生了?只把我当一条狗来使唤,而且还是不放心的那种!”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把人剁碎的血腥场景。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气。 半晌后,南宫夙云方才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他轻轻一声嗤笑,“呵呵,你就派人去吧,反正监视的也是一个假货。”真正那个陆若晴生下来的孩子,他早就让人秘密转移,是绝不会让薛皇后知道的,那可是他手上最重要的筹码! . 夜深了,楼府依然一片灯火通明,亮得恍若白昼。 大夫正在说话,“这位小姐像是因为急怒攻心,气血翻涌,所以一时之间气迷心窍,才会导致晕厥。等下药效起来了,应该就会慢慢苏醒过来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楼太君担心问道。 “太夫人别急,我切着小姐的脉象还算平和,不会有大事的,稍微静等片刻吧。” “祖母,先等一等吧。”楼云霆劝道。 “哎……”楼太君叹气,等大夫出去了,忍不住自责懊恼道:“都怪我!不该因为自己着急相认,就逼紧了她,倒让念瑶受了刺激给气坏了。” 柏妈妈劝道:“这样不怪太夫人,任凭谁猛地听说爹娘不是亲生,都会激动的,大公主缓一会儿过来了。” 楼太君还是责备自己,“怪我,不该当着她的面,骂那两个狗奴才的!于她而言,父母被人当面骂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啊。” “太夫人,你先别自责了。”柏妈妈守在旁边端茶倒水,不停地劝解。 楼云霆不是善于言辞的人,瞧着祖母无事,变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倒是忍不住往床上看了一眼。 表妹?念瑶? 床上躺着的那个素面清绝的女子,此刻安静如画,一动不动,真的是他的表妹吗?真的是姑姑流落民间的沧海明珠吗? 长得像、有胎记,方才她又是真的急怒攻心晕了过去。 ----实在是挑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楼云霆决定先压下心中疑惑,暗中派人查访,不要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疑心,就把真正的表妹给伤害了。 而楼玉熙,正扑在床边絮絮叨叨,“念瑶啊!表姐,你快点醒过来吧。” “你好吵……”陆若晴忽然开口说道。 “啊?!啊,那……,那我不说了。”楼玉熙赶紧捂住嘴巴。 陆若晴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确是真晕过去的,不是作假。 但不是因为受了刺激,而是偷偷用戒指机关里的针尖,扎了气穴,造成了急怒攻心晕厥的假象,所以大夫才会误诊。 此刻缓缓醒来,身体并没有任何受损的地方。 “念瑶!念瑶你醒了。”楼太君激动不已,搭着柏妈妈的手走了过来。 “太夫人。”柏妈妈还提醒道:“大公主醒了就好,有些话等她缓一缓再说,反正也不急在今天这一时三刻的。” 楼太君连连点头,“是!不着急,不着急的。” 陆若晴细声细气的,问道:“我渴了,能让我先喝水吗?” “当然可以啊。”楼太君拍了楼玉熙一把,“快,快去给念瑶倒水。” “哎?”楼玉熙楞了一下,赶紧去了。 要是让他服侍别人肯定不行,但是服侍心爱的表姐,完全没问题啊。 楼玉熙忙不迭的端了一碗温水过来。 陆若晴伸手要接。 楼玉熙却道:“念瑶,我喂你。” “不准造次!”楼太君一拐杖敲了下去,咚咚作响,震得地面直抖。 正文 593 镇国公 “哎哟!祖母,你吓死我了。”楼玉熙手上一抖,差点把端的温水给洒出去了。 “给我,我自己喝。”陆若晴轻声慢语道。 “好!”楼玉熙不想挨祖母的一顿打,忍了忍,只得老老实实把水递了过去。 陆若晴自己一口口的喝了。 楼太君问道:“嘴里苦不苦?要不要放点蜂蜜,或者吃一个蜜饯什么的,有点味儿。” 陆若晴摇摇头,“没事,不用了。” 楼太君又问:“饿了没?想吃什么,只管说,这就让厨房去你现做。” 陆若晴细声道:“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也没胃口,喝点清粥小菜就行。” 楼太君当即一叠声的吩咐,“让人去熬粳米粥!用最上等的,赶紧些,爽口的小菜多准备几样,再预备一点姑娘家爱吃的点心。” 陆若晴目光闪烁不定,面露为难,“太夫人你去歇着吧,你一个长辈,又是老人家,总这么招呼我实在担不起。” 正说着,就听门外丫头传话道:“镇国公和玉夫人来了。” 中午楼云霆让人去找镇国公的时候,他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等下午起来了,又和一群人出去喝酒去了。方才楼太君急着叫他过来认亲,等了半晌不见人,不免生气。 玉夫人赶紧派了下人出去寻找,又亲自去门口等,所以这才会一起进来。 镇国公虽然已经年近半百,但是身量高大,面相端方,一袭紫色锦袍缓缓踱步进来,颇有几分威严气势。 他先对楼太君欠欠身,然后问道:“娘,到底什么事?玉熙他娘慌慌张张叫我快来,又不说清楚,只说让我回来就知道了。” 楼太君激动道:“念瑶!是念瑶找到了!” “啊?”镇国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念瑶是谁?” “你妹妹的亲骨肉啊!”楼太君动气道。 镇国公表情震惊,“瑟瑟的……,亲生骨肉?找到了?”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四下搜寻。 正巧赶上陆若晴抬头看了过去,顿时吓得他大叫,“啊!鬼啊!瑟瑟、瑟瑟……,是瑟瑟回来了!是瑟瑟……” 谁也没有想到,镇国公竟然被吓得掉头就跑,脚下一绊,当场就一个马趴摔到在地! ----场面瞬间有点尴尬。 楼太君不免心疼儿子,忙道:“快扶他起来!” 楼云霆和楼玉熙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把父亲给扶了起来,送到椅子里坐下。 镇国公表情尴尬,解释道:“这个姑娘和瑟瑟实在太像了,我猛地见着,还以为是瑟瑟诈尸还魂,所以吓了一跳。” 楼太君忙道:“不是瑟瑟,是念瑶!你也不看看她的年纪,瑟瑟就算还活着,那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 玉夫人上前捶胸揉肩的,安抚道:“是啊,国公爷你错认了。” 镇国公慢慢缓下来,又看了看陆若晴,却又不自禁的移开视线。 他干笑道:“是啊,的确很像瑟瑟。” 陆若晴瞧在眼里,觉得有一点点说不出来的怪异。 镇国公就算误认她是妹妹,那也不应该害怕啊。 而且,这会儿已经确认她不是妹妹,只是外甥女,为何还是视线回避啊?难道镇国公,曾经对楼皇后有什么亏欠不成?心下不免存了一个迷惑。 楼太君见儿子没事,又浮起找到外甥女的惊喜和感动,含笑说道:“真好!没想到,我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念瑶,瑟瑟九泉之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镇国公的目光闪烁不定,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陆若晴暗暗打量他。 越发觉得,镇国公对楼皇后这个妹妹,可能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但是,这跟她没啥关系。 陆若晴现在琢磨的是,南宫夙云要她深入楼家潜伏,并且让她成为假公主,到底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希望能够再办完事情之前,让萧少铉找到她吧。 不然的话,她可能就真的回不去中原了。 ----甚至还会丢掉性命。 楼太君絮絮叨叨,把陆若晴腰身上有胎记的事说了。 她斩钉截铁道:“念瑶和瑟瑟长得一模一样,而她的那块胎记又像蝴蝶,实在太过特别,我和柏妈妈都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认错的。” 镇国公听了,点头道:“既然确认了是念瑶,那是好事啊!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明早就进宫向皇上禀明此事,给念瑶证实身份。” 楼太君道:“对!明儿一早,我们就带念瑶进宫去。” “祖母。”楼云霆忽然开口,说道:“我看念瑶表妹身体有些虚,大夫又说了让静养,明早就让她进宫只怕于养病不利。不如先休息几天,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楼太君闻言扭头,看了看陆若晴那虚弱苍白的脸色,愧疚道:“是啊!看我,光顾着自个儿高兴,都忘了念瑶身子虚弱了。” 陆若晴忙道:“我还好,没事。” “不行,你还是先休养几天。”楼太君语气坚定,目光里又透出慈祥和关爱,“先把身体调养好了,再进宫,一切都有外祖母给你照应着呢。” 陆若晴心里陡然一酸。 她是假公主,但楼太君的关怀却是情真意切的,让她心里不自禁的淌过一阵暖流。 因为母亲顾氏是远嫁,所以陆若晴从小就没有见过外祖母,而祖母云太君又十分恶毒,所以并没有得到过这样的长者关怀。 特别是,她被南宫夙云胁迫来到南蜀国,已经一个人撑了很久了。 一刹那间,陆若晴忍不住泪盈于睫。 “哎,怎么哭了?”楼太君赶忙颤巍巍的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声调慈和哄她道:“好了,不哭了,外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 陆若晴的眼泪却更被招了出来。 她轻轻捂住嘴,眼泪下坠,假戏成真的喊了一声,“外祖母……” 楼太君闻言如获至宝,赶紧搂了她,应道:“哎,哎!外祖母在呢,念瑶不哭,以后有外祖母护着你,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唔……”陆若晴扑在楼太君的怀里,放肆哭了起来。 这一刻,她想到了萧少铉、孩子,还有母亲和哥哥,想到自己孤身一人被胁迫,委屈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止不住。 楼太君见她哭得可怜,不免也是落泪,伤心道:“可怜的孩子,从小离了爹娘不说,身边还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她可是听楼云霆说了,外甥女是因为“父母双亡”才来京城投奔的,偏偏所谓的舅舅也找不到,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女。 即便楼玉熙,那也是一个没心没肺不成器的,哪里知道真的疼人?一介孤女,其中需要多少委屈和周旋?自然不必说了。 楼太君搂紧了陆若晴,老泪纵横道:“念瑶别怕,以后外祖母再也不叫你受委屈。” 陆若晴生性冷静而自持。 痛快哭了一场,慢慢止住了心中起伏不定的情绪。 她擦了擦眼角泪水,抬起头,努力微笑道:“外祖母,我……,我没事了,哭了一场心里就轻松了。” 她越是这样,楼太君不免越是心疼,哽咽道:“瞧瞧,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儿了。” 陆若晴脸带泪痕微笑,“没事,我真的没事了。” 楼玉熙忙不迭的探头插话,“表姐!以后你还有我,有我啊!谁敢欺负你,我就直接打断他的腿!” 陆若晴转眸看向他,说道:“你不欺负我,就算好的。” “啊?我哪里欺负你了?”楼玉熙叫屈道。 “念瑶说有,就有!”楼太君狠狠瞪了孙子一眼,斥责道:“就你那拈花惹草的性子,遇着念瑶还能老实了不成?得亏念瑶聪明,才没有被你欺负。” “啊?天地良心啊!”楼玉熙气得哇哇乱叫,捶胸顿足。 “以后老实点儿!”楼太君又呵斥道。 “祖母!我可要冤屈死了。”楼玉熙郁闷道:“别的不说,为了念瑶表姐,我还被爹狠狠打了一顿,屁.股到现在还是疼的呢。” 镇国公当即道:“你去找嫏嬛公主胡闹,不打你,那你还不上天了?!” 楼玉熙一声惨叫,飞快辩解道:“天呐!真是冤枉死我了!当初是嫏嬛公主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杀仙儿,哦不……,就要打杀念瑶表姐,我可是救了她啊!所以,才会惹上嫏嬛公主这个麻烦的啊。” 玉夫人见儿子着急,忍不住道:“念瑶,你替玉熙说句话啊。” 陆若晴还要在楼家住下去,自然不好得罪玉夫人,再说楼玉熙的确为她挨了打,还为了她鞍前马后的,没少办事儿。 因此说道:“是呢,之前的确是玉熙救了我,也帮了我不少忙。” 楼玉熙立马不叫唤了。 他乐呵呵的,“念瑶,你终于肯定叫我的名字呀。” 楼太君的拐杖敲了敲,斥道:“没规矩!先叫表姐,等皇上公布了念瑶的身份,再改口叫大公主。” 楼玉熙笑嘻嘻道:“行啊!表姐,我愿意做这个表弟。” “油嘴滑舌!”镇国公瞪了儿子一眼,然后起身,“既如此,那就让念瑶先安顿下来,休养几日身体,然后再进宫找皇上公布身份,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楼云霆也道:“嗯,我也有事出去了。” 毕竟陆若晴是姑娘家,就算认了身份是楼皇后的女儿,也不方便和多接触的,父子两人都前后脚走了。 只不过,楼云霆去了书房便吩咐心腹,“悄悄的,立即派人去查一下……,唔,查一下大公主之前的过往,务必查得详细一些。” “是。”心腹当即领命而去。 正文 594 当心反噬 屋子里,楼玉熙还厚着脸皮没有走,横竖这里是他自己的院子。 但是,楼太君却道:“既然确认了念瑶的身份,那就不能再和玉熙住在一个院子,以前的事大家都闭紧嘴巴,不许非议,念瑶先暂时住我的院子里。” 言毕,就要带陆若晴离去。 陆若晴自然没有异议,柔顺道:“好,我都听外祖母的安排。” 她才不想和楼玉熙拉拉扯扯的呢。 但是,楼玉熙舍不得她走啊。 当即着急道:“祖母、祖母,我……,我我我,我跟你一起过去,呃……,送送表姐,不然不放心呐。” 楼太君瞪了他一眼,斥道:“胡说八道!念瑶跟着我去住处安顿,有啥不放心的?” 楼玉熙笑嘻嘻道:“孙儿这不是想送送祖母嘛。” 楼太君忍俊不禁一笑,“少来!你祖母虽然老了,却没糊涂。” “祖母……”楼玉熙上前抱着楼太君的胳膊,摇晃撒娇,“你就让我送一送吧,我保证,肯定规规矩矩的呀。” “行了,行了,走吧。”楼太君实在拧不过他,便应允了。 陆若晴自然而然的,站了楼太君的另外一侧,有意避开了楼玉熙。 楼玉熙虽然心急火燎的,可现在情势不同,对表姐自然不能毛手毛脚的,更不用说还是公主身份的尊贵表姐了。 他跟在另一边,不停找话,“表姐,今晚你先住在祖母跟前儿,明天一早,我就去给祖母请安,再陪你说话。” 陆若晴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楼玉熙又道:“表姐,祖母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等下我就去吩咐厨房,明早把你爱吃的都送过去。” 陆若晴淡淡道:“好,多谢了。” “表姐……”楼玉熙还要再说,却楼太君拍了一下,不由叫唤,“哎哟!祖母,你干嘛突然吓唬我啊?大晚上的,吓我一跳。”楼太君看着厚脸皮的孙子,知道他油盐不进,不想多说。 转身对跟在后头的玉夫人道:“你这个做娘的,平时也好好管一管孩子,这么没皮没脸的像什么话?出去了也让人笑话。” 玉夫人赶忙陪笑,“是,我以后一定多家管教玉熙。” 楼玉熙郁闷道:“哎……,我怎么啦?” “你给我过来!”玉夫人伸手拉住儿子,拽了一把,强行儿子留在身边,和楼太君、陆若晴分开了一段距离。 “娘!”楼玉熙急得要抽手,抱怨道:“你拉着我干什么呀?真是的!” 玉夫人低声斥道:“你给我老实点儿!大公主是什么身份?容得你再和以前一样造次?回头叫你爹知道,再把你的屁股给打开花。” “我……,我也没怎么呀?”楼玉熙郁闷了。 玉夫人紧紧拽着儿子不松手,看着前面的陆若晴,心里不免嘀咕,“这么巧?玉熙找的这个美貌姨娘,居然是大公主?!也太巧了吧。” 但是仔细看看,那女子和楼太君的确很像了。 再说,身上的胎记做不了假啊。 先头楼太君不在家,加上一个苍老,一个青春美貌,也就没多联想,不然早就应该发现她像楼太君了。 真是,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啊。 玉夫人不由摇摇头,想说点什么,又怕被楼太君和陆若晴听见,最后只得一声叹气作罢。 楼玉熙打量着她娘的反应,悄声问道:“娘,你这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什么意思啊?该不会要拦着儿子做驸马吧。” “说什么呢?”玉夫人捶了儿子一下,然后说道:“你想做驸马,那也得大公主自己愿意才行啊?现在八字没一撇,以后不许把这种话挂在嘴上!” 楼玉熙当即道:“她肯定愿意!她……” 话说到后面,自己也有点不太确定了。 之前,表姐是因为身份所迫,加上走投无路,迫不得已才答应做他的姨娘。 现在不仅有了祖母庇护,还是金枝玉叶的身份,皇室血脉,将来可以挑选夫婿的人选,岂不是人山人海?只怕未必再愿意嫁给他呢。 不行,不行! 楼玉熙连连摇头,咬牙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天天和表姐住在一起,天天看她,使劲儿的对她好,一定要让她答应嫁给我!” 玉夫人嗤了一笑,“读书上头,怎么没见你有这么用心?这么不怕万难的。” 楼玉熙听得不好意思笑了,“娘,你就别拿儿子寻开心了。” 他们母子在后面说话,隔得不远,陆若晴在前面自然都听见了。 楼太君怕她尴尬,便道:“玉熙这个孩子,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不像话,口无遮拦的,你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陆若晴微笑,“不要紧,玉熙只是性格活泼了一些。” 楼太君暗暗打量着她。 不是打量长相,而是打量她的言行举止和气度。 啧啧……,真不亏是金枝玉叶的血脉,不管是才经历了这么大的身份变化,以及面对玉熙的言语无忌,都表现的非常淡定。 在外甥女身上,完全看到一丝一毫的小家子气。 楼太君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他们……,对你可还好?有没有让你吃苦?” “没有。”陆若晴摇摇头,然后想起窈娘曾经说过的片段,“家里虽然清贫一些,但是爹娘只要我这一个孩子,所以对我还不错。” 楼太君又问:“他们都怎么死的?” 陆若晴早就准备好了的谎言,回道:“其实,我爹在我四、五岁上头,就因为跟别人打架落下病,然后因为调理不治去世了。所以,我对他也没多少印象,之后一直是和娘相依为命过日子的。” “那你……,你那养娘,带着你孤儿寡母的怎么过日子啊。”楼太君忍不住心疼道。 陆若晴回道:“我娘好像是有一些积蓄,再加上她的绣活很好,平时就给人绣点东西,做点衣裳什么的,横竖我们两个吃的也不多。等后来我长大了,也能帮着做一些活计,反正就是清贫度日,倒也没有什么难过的。” 楼太君忍不住恼火道:“积蓄?她那是偷盗了你亲娘的钱财,真是……” “外祖母。”陆若晴打断道:“我知道,站在你的角度,肯定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方才能解心头之恨。但是,对于我来说,他们从小把我一饭一食喂养长大,也没有苛待过我,对我是有养育之恩的啊。” 她幽幽一叹,“况且,他们都已经去世了,死者为大,还是不要再说他们的是非了。” 楼太君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柏妈妈劝道:“太夫人,你瞧瞧大公主心地多么良善,不就和当年的皇后娘娘一样吗?大公主说的对,人都死了,再议论是非又有何用?就别叫大公主为难了。” “哎……”楼太君叹气道:“好,以后不说他们了。” “多谢外祖母。”陆若晴欠了欠身。 “念瑶,外祖母只是心疼你。”楼太君紧紧握住她的手,忍不住哽咽,“就想着,你原本应该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却吃了那么多苦,真是叫人心疼啊。” “多谢外祖母关心。”陆若晴微笑道:“古话都说,命要先苦后甜的好。我现在,已经把苦头都吃完了,得外祖母相认,有楼家庇护,后半辈子的命肯定都好命了。” “对,对,你说得对!”楼太君连连拍她的手,含着眼泪笑道:“我的念瑶,已经把所有的苦头都吃过了,以后祖母和楼家会护你一辈子的。” 陆若晴掏出了手帕,给楼太君轻轻擦去眼角泪水。 她柔声徐徐道:“外祖母,时辰不早了。听说你是从郊外寺庙奔波回来的,先早点安置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 楼太君连连点头,“好,咱们今天都早点休息。”说话间,很快到了楼太君居住的正院。 玉夫人拉住了楼玉熙,说道:“娘,你和大公主早点休息,我和玉熙就送到这里,明天一早再过来请安。” 楼玉熙嚷嚷道:“表姐,早点睡觉啊。” 陆若晴淡淡一笑,“好。” “回吧,都回去睡觉。”楼太君赶忙打发他们母子,然后带着陆若晴进了院子,吩咐人把暖阁收拾出来,给陆若晴暂住。 丫头们赶紧领命去忙活了。 楼太君先领着陆若晴在厅堂里坐下,吩咐道:“这一时半会儿的睡不着,让小厨房准备一点宵夜,甜羹、点心之类的,赶紧送来。” 柏妈妈忙道:“我这就出去吩咐。” 楼太君便又问起陆若晴一些闲篇,“可曾认字?平时做绣活多不多?喜欢吃什么?”,如此拉拉杂杂说了许多。 等到吃了几口宵夜,又消消食,方才各自上床歇下。 陆若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成功了! 楼太君已经认下她这个外甥女,很快就会公布她的身份,确立她大公主的身份,----往后别说是楼玉熙不敢冒犯她,就算是对上南宫夙云,也有一份对弈的筹码。 呵呵,南宫夙云想要一辈子要挟于她?当心被她反噬! 正文 595 查清身份 一夜安睡无梦。 陆若晴自从被劫持以后,头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 次日清晨,楼太君老人家瞌睡少,竟然早就梳洗收拾好了,领着丫头进来看她。 一叠声的问道:“昨夜睡得可还好?择不择床?” 陆若晴赶紧披好衣服,搀扶楼太君坐下,才道:“还好了,我这人对床没什么挑剔的,再说外祖母这屋子布置的极好。” 楼太君瞧着心疼。 只觉得是外甥女从小吃多了苦头,所以才这么将就。 偏偏又不想说出来,叫外甥女听了心里难受,因此说道:“你不用管我,让丫头们伺候你梳洗打扮,我就在旁边坐着,和你说说话。” 陆若晴微笑道:“那好,我先去收拾妥当。” 楼太君瞅着阿秋和阿夏,觉得粗枝大叶的看不上眼,洪妈妈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又叫了两个一等丫头进来,吩咐道:“素月、锦月,以后你们就跟着大公主,照顾她饮食起居,日常穿戴用度,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就直接过来回我。” “是。”两名丫头齐声声的应了。 楼太君又问陆若晴,“你想给她们取什么名字?只管随自己的心意。” 陆若晴微笑道:“又何必费事?我想着,外祖母原本给她们起的名字就很好,再说府里的人也都叫惯了,就用原来的吧。” 楼太君沉吟了下,叹道:“这是你乖巧懂礼的地方,由着你吧。” 阿秋当即道:“两位姐姐,你们谁来给大公主梳头?我笨手笨脚的,以前也是胡乱梳梳,现在可不好再让大公主丢人了。” 她和阿夏、洪妈妈,原本的作用就是监视陆若晴,做丫头其实并不顺手。 锦月上前笑道:“我来试试。” 楼太君道:“在家里的日常装束,别太华丽。” “知道了。”锦月笑着应下。 陆若晴穿了一袭淡雅的锦缎袄儿,搭配月白色裙子,外罩碧玉云纹的孔雀绿锦衣,很是清爽简单的装束。 锦月便给她挽了飞云髻,用赤金的珍珠花点缀,斜插一支摇曳不定的绿松石步摇。 衬得她素面清绝、宛若白瓷,清丽明媚绝伦。 楼太君在旁边看着,不禁红了眼圈儿,“真真就是你娘未出阁的模样,我的瑟瑟……,年纪轻轻就去了,真是太叫人心疼了。” 陆若晴转身劝道:“外祖母,逝者已矣,千万不要太过伤怀损了身体。再说,我已经苦尽甘来找到楼家,母亲九泉之下有知,也必定会为此感到开心的。” 楼太君含笑擦去眼泪,点头道:“你说的对,你娘一定会为找到了你开心的。” 陆若晴心里不免生出一丝丝愧疚。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这样欺骗楼太君,而是让窈娘来南蜀国相认,让他们一家子真正的团聚,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楼太君擦掉了眼泪,说道:“你母亲是我的老来女,所以你的表姐们都已经出阁,倒是没人陪你说话了。” 陆若晴笑道:“没关系,我和外祖母说话便是了。” 楼太君却笑着摆手,“罢了,你们小姑娘,和我这样的老婆子哪能说的一起去?来人,去把柳姑娘叫来吧。” 下人们不禁有点为难,迟疑着没有动。 楼太君不悦道:“怎么了?还使唤不动你们了?” 陆若晴忙道:“外祖母不要生气,不怪他们,而是因为柳姑娘已经做了四皇子的夫人,现如今不在府里了。”“啊?!柳姑娘做了四皇子的夫人?!”楼太君震惊道。 “是呢。”陆若晴回道:“昨儿外祖母回来的太晚,之后安顿好我,就睡下了,所以下人还没来得及跟你回禀。” 楼太君原本想找个年轻的姑娘,和外甥女同龄,好一起做伴儿说话的。 没想到,柳惜月却已经不在楼家了。 陆若晴简略的说了一下。 “当初我是以玉熙的姨娘身份进府的,柳惜月对我心生嫉妒,就几次三番的陷害,甚至还在银耳羹里下了砒霜……” “砒霜!”楼太君不由吓得惊呼,“你说砒霜?柳惜月居然给你下砒霜?!” 要不是外甥女好好的坐在这里,她都要晕过去了。 “已经没事了。”陆若晴微笑,接着道:“总之,柳惜月做了好些恶毒的事,下砒霜的事暴露以后,她没了去处,便去找嫏嬛公主投奔了。” “怎么又扯上了嫏嬛公主?”楼太君真是越听越是头大。 “之前我在街上遇到过嫏嬛公主,她……,见我略有几分姿色,便命人当场打死我,得亏玉熙救了我一命,我也因此才无奈入了楼府。” “这、这这……”楼太君听得胸闷气短,连连摆手,“你等下,先让我缓一缓再说。” 陆若晴很是贴心的端了一杯茶过去。 楼太君歇了歇,又连喝了几口热热的茶,方才缓过来点儿。 陆若晴倒是淡定的很,微笑道:“外祖母,你看我……,现在不是平平安安的在这儿吗?那些事都过去了,不用担心。” 楼太君却是怒气难忍,“铛!”的一声,将茶碗重重的墩在了桌子上。 她质问下人道:“我出门这些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混账事,怎么没人跟我禀报?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混账!” 陆若晴劝道:“外祖母,这事儿不怨他们,之前我不过是以玉熙的姨娘身份入府,怎么可能惊动你呢?现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不必再生气了。” 楼太君不免握了她的手,心疼道:“之前叫你受苦了,以后……” 正说着,就听见楼玉熙在外面喊道:“表姐,起来了没有?我过来看你,等下一起吃早饭啊。” 楼太君不由皱眉,“没规矩!拦着玉熙,以后不准他随便闯进来。” 于是,楼玉熙刚到门口就被拦住。 他不由嗷嗷叫嚷,“怎么了?怎么就拦着我不让进去呢。” “混账!”楼太君拄着拐棍走了出去,斥道:“男女七岁便不同席,你一个爷们儿,直接闯到表姐的闺房里去,成何体统?再说了,念瑶是什么身份?以后不可造次。” 楼玉熙闻言不由郁闷,“祖母,我就是说说话。” 楼太君却道:“说话也得规规矩矩的!不准你再这么大呼小叫,若是不听话,就叫你爹在打你一顿!” “别、别啊。”楼玉熙哭丧着一张脸,叫苦道:“我这屁股才好,可不能再挨一顿打了,不然怕是要落下残疾的。” “打断你的腿!”楼太君吓唬他道。 楼玉熙虽然被娇宠的不像话,但也不敢在祖母跟前造次。 况且,也知道心上人的身份不一样了。 他无奈应道:“好,好好好,那我就在外面规规矩矩的等着,总行了吧。” 楼玉熙暂时老实下来。 之后的几天,陆若晴便踏踏实实的呆在楼太君身边,安心静养调养身体,再也不用担心楼玉熙的轻浮了。 书房里,楼云霆脸色凝重问道:“派去打听的人呢?怎么去了几日还没回来?一点小小的差事办得如此墨迹。” 摄政王脸色不好,下人们不免都是战战兢兢的。 身边心腹陪笑回道:“兴许是因为大公主的养父母都死了,又没有亲戚,一时之间不好听出来,所以才会耽搁了。” 正说着,就有下人飞快来报,“启禀王爷,太夫人要带大公主进宫了。” 楼云霆当即快步出去。 正好走到二门上,就遇到楼太君和陆若晴一行人。 楼云霆上前道:“祖母,听说你们要去宫里?” 楼太君点头,“是啊,这几日念瑶休养的差不多了,瞧着精神还好。我便想着,早点带念瑶去把公主名分公开,这样大家心里都踏实了。” “祖母……”楼云霆斟酌了下,说道:“要不然,让念瑶表妹再休息几日,何必这么着急进宫呢?迟几日,等皇上不上朝会再进宫也不迟。” “为什么要迟几日?”楼太君听得莫名其妙,不解道:“皇上有没有朝会,跟我们下午进宫都没有关系,你在说什么啊。” 楼云霆迟疑道:“孙儿的意思,还是等把表妹的身份查清楚了,再进宫面圣的好。” 楼太君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恼火道:“你是怀疑念瑶的身份有假?你这是什么话?念瑶和你姑姑长得一模一样,又有腰间的胎记为证,这能作假吗?!” “祖母,孙儿是觉得慎重一些的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楼太君护外甥女心切,十分恼火。 对着一向最最看重的孙子,也控制不住脾气。 楼太君恼道:“云霆!我看你是摄政王做久了,看谁都不放心,什么事都要自己说了算!现如今,竟然怀疑祖母老眼昏花了。” “孙儿不敢。”楼云霆一向敬重孝顺祖母,赶忙道歉。“那个……”陆若晴怯生生的开口,“外祖母,我看早几天玩几天没有分别,正好我也想多休息几天,不如就先回去吧。” 楼太君却愤愤道:“念瑶,你不用怕他!” 楼云霆,“…………” 正在争执之际,忽地一个小厮匆忙跑来喘道:“启禀摄政王、太夫人,四皇子殿下忽然上门拜访,现在人已经到大门口了。” 正文 596 宁国大公主 陆若晴瞬间心头一紧。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南宫夙云了。 但是,对方给她留下的毒蛇印象太深,以至于猛地再次听到,就会立即浑身不舒服。 她不露声色,暗暗提起心弦准备小心应付。 “打扰了。”南宫夙云一袭红衣艳艳如血,风度翩翩的,从月洞门穿了过来,像是一抹绚烂如锦的泣血红霞。 他天生美颜如花、雌雄莫辨,又笑得眉眼弯弯,眼角眉梢颇有几分妩媚之态。 楼云霆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头。 陆若晴在旁边看得真切,心道,看来楼云霆对南宫夙云很是厌恶,或许还可以借一下势,以后用来帮她对付南宫夙云。 只不过,楼云霆明显也不是好招惹的人。 ----危险的很。 “四皇子,今日过来有何贵干?”楼云霆冷冷问道。 南宫夙云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陆若晴身上一阵打量,然后笑道:“我听说,楼家仿佛是找到了大公主,所以奉了母后之命,特意过来瞧瞧。” 楼太君闻言脸色大变。 把陆若晴拉到了自己身后,警惕问道:“四皇子,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件事,老身可从未向外人提起,正打算进宫面圣禀明。” 南宫夙云悠悠笑道:“这世上,那有不透风的墙呢?太夫人你匆匆忙忙的回来,又把孙儿身边的姨娘带走,放在自己的院子里住,可见珍贵了。” 楼太君不悦道:“四皇子的意思,平时就有派人盯着楼家的举动了。” “不敢,不敢。”南宫夙云笑得好似三月春风,温柔无限,“只是这世上的人,大都是一些爱嚼舌根子的,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出去了呀。” 楼太君的脸色很不好看。 在她看来,一定是身边的下人们多嘴多舌,才会将事情传扬出去。 但,陆若晴却清楚不是这么回事。 南宫夙云本来就知道她在楼家,之所以提前过来,不过是因为她在楼家养病几日,拖延的叫他和楼皇后着急了。 正想着,便听南宫夙云接着笑道:“再说了,能够找到大公主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何必遮遮掩掩呢?让我瞧瞧,大皇姐到底和先皇后像不像?” 他一边说,一边探头去打量楼太君身后的陆若晴,看起来十分轻佻无礼。 楼太君不由勃然大怒,“四皇子!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哎……?”南宫夙云像是有些意外,挺直腰身,继而笑笑说道:“怎么了?这还不让人瞧一瞧吗?就算大皇姐进宫了,也是要让大伙儿看个清楚的呀。” 楼云霆不悦道:“大公主乃是四皇子之姐,理应尊敬,如此随意打量实在失礼。” 南宫夙云却勾起嘴角,说道:“如果她真的是先皇后的嫡亲骨肉,是父皇的血脉,是我南宫夙云的姐姐,那自然应该要尊敬的。” 他的话锋悠悠一转,“只不过,你们凭什么就确认她的身份呢?就因为长得像?这世上,长得想象的人可不少,万一是个假冒的……” “住口!”楼太君闻言震怒不已,斥道:“我们楼家既然认下了大公主,那就自然有确认无误的办法,不是可以随便污蔑的!” 南宫夙云这才收敛了一点儿,“好吧,既然你们言之凿凿,那就赶紧进宫去面圣,让父皇来辨认她的真假吧。” 陆若晴在旁边一直抿嘴不语。 她很清楚,南宫夙云不仅要装作不认识她,还要装作怀疑她,----这样会激起楼家人的逆反心理,从而更加保护于她。 而她作为一个孤女,除了要装作不认识南宫夙云,还要表现出对皇子的畏惧和害怕。 陆若晴怯生生道:“外祖母,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吧。” 楼太君却道:“不用怕他,有歪祖母陪着你一起进宫,我们现在就走!” 南宫夙云故意看了陆若晴一眼,似笑非笑。 陆若晴当即装作被吓,往后退步摇头,“外祖母,要不然……,改天再进宫吧?我今天忽然觉得身体不适,想要回去休息。” 楼太君以为她是被吓着了。 不由又是生气,又是上火,扭头朝南宫夙云斥道:“四皇子,请你马上离开楼家,还有不许盯着大公主挤眉弄眼的,你赶紧走!” 南宫夙云摸了摸鼻子,故意悠悠道:“太夫人何必上火?既然要进宫,那我就跟着太夫人你们一起进宫,正好顺路啊。” “不必麻烦,请吧。”楼云霆忽然冷冷下了逐客令。 南宫夙云目光微闪,继而道:“好吧,既然摄政王都开了口,那我就只能识趣一点儿先离开了。” 他笑笑,然后翩翩然的一转身离去。等他走远了,楼太君忍无可忍的啐道:“呸,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介宫婢之子,靠着奉承薛皇后才能立足,也敢到楼家来猖狂了。” 楼云霆忙劝,“祖母不必生气,气坏了,倒是便宜那些小人了。” 陆若晴也跟着劝解,说道:“是啊,四皇子不过是言语举止有些不妥,也并没有怎样,外祖母还是先消消气吧。” 楼云霆趁机道:“既然如此,现在气鼓鼓的进宫也不太好,不如先回去歇着,等歇好了再进宫也不迟。” 楼太君看看外甥女,无奈道:“罢了,念瑶也被吓着了,先回去吧。” 一行人只好重新折返回去。 楼云霆安顿好了祖母,说了几句闲话,便告退回了自己的书房。 刚巧一进门,就见派出去的心腹在屋里等着,不由问道:“可是查出结果来了?” 心腹回道:“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家人,先是爹死了,后来寡母带着女儿度日,前不久寡母也死了。所以,那孤女变卖了房产物品,去武馆买了几个下人,带在身边一路赶来京城投奔舅舅,却不想舅舅已经离开了。” 楼云霆沉吟道:“也就是说,大公主说的话全都是真的?” 心腹道:“据查到的消息,应该都是真的,京城里也的确有一个做生意的人家,前不久才搬走了。” 楼云霆沉默不语。 表妹念瑶长得和姑姑一模一样,又有胎记为证,查到的消息也都没有作假,按说应该百分之百确认身份了。 可是为什么?总是隐隐觉得那里不太对劲儿呢。 楼云霆的眼神有些漂浮。 他的脑海里,不自禁的浮现出那惊鸿一瞥的景象。 年轻女子洁白如瓷的面庞,乌黑有如墨丸的明眸,以及被光线勾勒出来的窈窕身段,纤腰盈盈一握,叫他的心不自控猛地一跳! 或许,是那一瞬间的感觉让他不舒服了。 ----因为讨厌失控。 楼云霆甚至有种直觉,表妹念瑶……,那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纤细女子,身体里可能有着不可估计的能量,随时都能掀起悍然大波。 “王爷!皇上驾到。”一名下人气喘吁吁跑来禀道。 “什么?皇上?”楼云霆目光惊讶,但却很快收敛了神色,快步出去迎驾。 刚到二门,就见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皇帝走来。 楼云霆当即上前行礼,“微臣给请安,不知圣驾降临楼家失礼了。” 皇帝摆摆手,“不用这些虚礼。” 他已经年过半百,身量微微发福,面色有些酒色纵欲的虚浮,但气势却是十分的足,让人不敢直视。 皇帝问道:“听说找到念瑶了,是吗?” “是的。”楼云霆回道:“原本祖母正打算带着念瑶表妹进宫,因为祖母有些身子不适,所以又折回去休息了。” 皇帝沉声道:“朕要见她。” 楼云霆抬手引路,“皇上里面请,微臣这就让人把念瑶表妹叫过来。” 皇帝脸色凝重的往里走,入了大厅,在正中央的檀木椅子里坐下,目光不时的朝外看,显得内心很是焦灼。 片刻后,楼太君陪着陆若晴一起过来。 皇帝声音急促,“上前来,让朕看个仔细。” 早春阳光滟滟,灿色如金,一位娇软似花的美人儿徐徐上前。 只见她身量纤细窈窕,莲步轻移之间,空气里隐隐似有暗香浮动,艳光逼人,可谓人间丽色璀璨夺目。 陆若晴声音清澈似水,低头叩拜,“给皇上请安了。” 皇帝激动道:“你抬起头来。” 陆若晴早就有过面圣的经验,缓缓抬头,眼帘下垂,不去直视皇帝,却能让皇帝把她的容颜看个清楚。 皇帝猛地站了起来,惊呼道:“瑟瑟!” 楼云霆赶忙扶住,“皇上,这是念瑶,不是姑姑。” “念瑶?”皇帝喃喃自语了一句,眼里闪过浓烈的失望之色,缓缓坐回椅子,“是啊,瑟瑟早就已经死了,朕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席话,勾得楼太君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差点掉下泪来。 皇帝独自静默了许久。 他不出声,别人也不敢上前开口打扰。 片刻后,皇帝恢复了平静,方才问道:“太夫人,朕记得念瑶出生的时候,瑟瑟曾经特意跟朕说过,念瑶腰间有一块胎记,已经检查了吗?” 楼太君哽咽道:“检查了,就是……,就是念瑶。” “真的是念瑶啊。”皇帝的语气很是唏嘘。 像是因为情绪波动起伏不定,忍了忍,方才继续说话,“既然已经确认了念瑶的身份,那就……,即刻将她的公主身份上入皇室玉牒,为她正名。” “多谢皇上!”楼太君强忍了哽咽回道。 皇帝仔细的看了陆若晴几眼,收回目光,徐徐下旨道:“今有朕与先皇后楼氏之爱女,于民间寻回,特旨册封为宁国大公主。”正文 597 送走柳惜月 “宁国大公主?!宁国!”嫏嬛公主得知消息以后,怒不可遏,气得她抓起屋子里的东西就开始砸,狠狠砸了一地。 要知道,以国为号的公主,不仅有封地的食邑和税收,身份也是在其他公主之上啊。 嫏嬛公主在姐妹里面,已经唯我独尊很长时间,怎么能忍受别人爬在她的上头?更不用说,还是一个从民间寻回来的公主。 再加上,嫏嬛公主和陆若晴本身有仇,不免更添无数火气。 嫏嬛公主气怒骂道:“呸!什么下贱玩意儿?不过是给别人做姨娘的货色,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嫡出的大公主了。” 她实在气不过。 跑到宫里,找到薛皇后生气质问,“母后,你不是说,那个仙儿是你安排留在楼玉熙身边,用来监视楼家的吗?怎么会让她变成大公主啊?” 薛皇后假装一脸惊愕和郁闷,“我也不知道啊!当时只说找了一个美貌的女子,能勾引住楼玉熙就成,哪里知道她会是楼皇后的血脉啊。” “你真的认为,她是楼皇后的血脉?”嫏嬛公主还是一脸不愿相信。 “夙云已经去瞧过了,说是跟楼皇后的画像一模一样。”薛皇后叹了口气,问道:“你不是也见过吗?难道没发觉她和楼皇后长得很像?” 嫏嬛公主没好气道:“我是见过,可我哪里记得楼皇后长什么样子?四皇兄不也是先去看了楼皇后的画像,才能确认的。” 薛皇后幽幽道:“这种事情做不得假,据说大公主身上的胎记已经检查过,和她小时候是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她了。” 嫏嬛公主气愤道:“就算是真的,父皇也可以随便封一个封号,为什么非要封宁国?事到如今,我反倒要低她一头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原配皇后的女儿呢?况且还有楼家的支持。” “真是气人!”嫏嬛公主心头火大的很。 薛皇后眉头微皱,说道:“嫏嬛,我知道你和宁国大公主有仇怨。但是她刚刚上了皇室玉牒,你父皇又连着各种恩赐赏下,明显是十分看重,你千万不要上赶着去惹事儿啊。” 嫏嬛公主气得握紧了粉拳,重重一砸,“等着!呵呵,一个流落民间没见识的东西,迟早上不得高台面露出马脚的,到时候要她好看!” “嫏嬛!”薛皇后不悦斥道:“母后警告你,不要去招惹宁国大公主!她……,她现在是你父皇的眼珠子,还有楼家的人保护着。” 实际上,是怕女儿被陆若晴给算计了。 嫏嬛公主不知情,恨恨咬牙,“行!我不去惹她,以后见面我就捧着她,自然有人嫉妒,有人算计,我才不会傻乎乎的自己上前动手,反倒便宜了别人!” 薛皇后这才稍稍放心,然后又道:“你放心,有母后在呢,没有人能真正的越过你和崇明的,先让宁国大公主风光一阵子吧。” 反正等陆若晴办完了事儿,也该离开南蜀国了。 嫏嬛公主算是暂时消停下来。 但是,还有一人不知情,对陆若晴忽然变成宁国大公主惊骇不已,以至于寝食难安。 “怎么办?要怎么办啊?”柳惜月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焦急道:“那个仙儿居然成了宁国大公主,我之前又几次三番的害她,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思来想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找了南宫夙云。 柳惜月急巴巴道:“殿下,现在要怎么办啊?宁国大公主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她之前只是一个姨娘的时候,都那么多手段,现在做了大公主还不直接打死我啊。” 南宫夙云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问道:“那你想要怎么做呀?” “我、我……”柳惜月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依照她的本心,当然是直接弄死对方最好,但是现在对方的身份尊贵无比,弄不死啊! ----就算是南宫夙云也不行。 再说了,南宫夙云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为了她一介残花败柳,去谋杀自己的姐姐啊?她便是再没脑子,这点逻辑还是知道的。 打不过、杀不了,又怕被对方追杀,那似乎就只剩下逃了。 柳惜月咽了咽口水,说道:“殿下,我现在继续留在四皇子府不合适,怕是会给你惹麻烦,不如你让人找一个妥当的地方,把我送走吧。” “送走?你想去哪儿?”南宫夙云不紧不慢问道。 “去哪儿都行!”柳惜月实在是怕了,“只要离开京城,远远的避开宁国大公主,不让她找到我,能够安稳的过日子就行了。” “这样啊。”南宫夙云假装蹙眉沉思起来。 柳惜月等得焦急,又道:“殿下,求你帮我这一次,送我走,也算是给你省了麻烦了。” 南宫夙云静默片刻,叹了口气,“罢了,你也可怜,我也不愿意惹上宁国大公主,就依你所说,悄悄的送你走吧。” “多谢殿下。”柳惜月赶紧跪下磕头。 “不必如此客套。”南宫夙云一脸和善的表情,伸手扶她起来,还装模作样的叮嘱,“只是对外不能说是我送走你的,就说是……,你偷偷跑掉了吧。” 柳惜月还觉得挺有道理,连连点头,“好!那殿下安排妥当,我可以晚上出门离开的。” 南宫夙云似笑非笑,“好呀。” 于是入了夜,柳惜月便带着金银细软的包袱,悄悄溜出了四皇子府。 她往前走了一条街,拐个弯儿,果然和南宫夙云说的一样,有辆青釉皮的马车在等着,赶紧上前问道:“你们是四皇子殿下安排的人吗?” 对方却没有回答,直接催道:“快上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柳惜月赶忙慌里慌张的上了车。 马车嘚嘚的在夜色中前行,但却不是把柳惜月送出城,而是直接送去了一处青楼媚馆,和老.鸨交接好便不管了。柳惜月下了马车还有点懵,纳闷道:“这里是哪儿啊?为什么不出城反倒来这儿了。” 老.鸨笑吟吟道:“姑娘,这个时候城门都快要关了,出去会被人盘查的,所以现在我这儿休息一夜,明早再走。” 柳惜月将信将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布置又是迷惑,“这位夫人,贵府是什么身份呀?装扮的如此华丽非凡的。” “华丽非凡?”老.鸨听得快要笑岔气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柳惜月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可是她孤身一人,又没无处可去,只能强撑着站在原地。 “没错,没错。”老.鸨领着她去了一间屋子,说道:“这是我姑娘平时住的屋子,今晚你先将就一下,就在这儿睡吧。” 柳惜月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粉色的床幔,金丝勾线的被面,四周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脂粉香气。 不由心生感慨道:“看得出来,小姐是一位很爱装点的人啊。” 老.鸨没有再跟她废话,而是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叫丫头进来服侍姑娘梳洗,早点休息歇下,明早才能早点出发。” 柳惜月忙道:“是呢,多谢夫人了。” 片刻后,果然有小丫头进来服侍她熟悉,还给她上了茶。 柳惜月喝了几口,润润嗓子,便上床睡觉,很快就头晕眼花昏不省人事了。 这一夜,老.鸨安排的客人疯狂颠倒,把她折腾了个够! 等她次日醒来,看着身边陌生的男人,以及床上的凌乱,身上的淤青,再听对方说是花了十两银子睡她的,顿时全都明白过来了。 柳惜月哭了一个肝肠寸断。 但是没用,她现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柳惜月哭得泪眼朦胧,不由回想,她是怎么一步错、步步错,落到现如今的田地的? 如果当初不去陷害仙儿,就不会去投奔嫏嬛公主,就不会被驸马糟蹋,更不会在仙儿成为宁国大公主以后,被南宫夙云送到青楼作践。 她还记得,宁国大公主曾经说过,别说她现在只是一介孤女,就算父母双全,也是不配嫁给楼玉熙的。 所以,是她的痴心妄想铸成大错了。 “哈哈哈!”柳惜月心里明白这份道理,但是悲愤和怨恨,却叫她更加扭曲狰狞,“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决定我的生死,你们才是那群该下地狱的魔鬼!” 可笑她,竟然还以为南宫夙云温柔体贴,原来竟是最恶毒的那一个混蛋! ----恨不得能食其肉,嚼其骨,扒了他的皮! 而此刻,南宫夙云刚刚悠闲的用完了早饭,吩咐下人道:“去楼家一趟,告诉宁国大公主,就说柳惜月我已经帮她处置了。” “是。”下人赶紧去了。 陆若晴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后院里,捧着一本古诗词随手翻阅,旁边两个小丫头蹲在红泥小炉跟前,为她烧制雪水泡茶。 阿夏进来,悄悄附耳回禀了消息。 陆若晴听了,手上翻书的动作没有半分停滞,只淡淡说了一句,“嗯,知道了。” 阿夏、阿秋,以及洪妈妈等人,都被她身上的淡然平静镇住,隐隐感受到一阵阵上位者的压迫气场,叫人不自禁的臣服。 至于旁边的小丫头们,更是吓得纷纷低了头,甚至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宁国大公主气场慑人。 正文 598 宰了她! “听说吗?皇上新找回来一个大公主。” “听说是楼皇后的嫡亲女儿……” 军营里,众人闲着无事聚一起议论起来。 萧少铉在旁边听着,看起来面无表情的平静模样,心头却是一阵怦怦乱跳,几乎就要蹦出嗓子眼儿了! 宁国大公主?忽然找回?! 他还记得,陆若晴曾经查到线索,说窈娘多半是南蜀国贵人之女,那么很可能就是宁国大公主啊! 只是不明白,楼家的人为什么要劫持一个假公主,而不要真公主呢? 到底意欲何为?! 不!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推论,还不能坐实。 萧少铉觉得,他现在第一任务就是见到宁国大公主,只要见了面,就能确认对方是不是陆若晴了。 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份怕是难以见到,还得想办法才行。 正巧一个副将走了过来,吆喝道:“今日轮休闲着无事,有没有人想去城里逛逛的?大伙儿凑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晚上再快活快活。” “有!” “我去,我去!” 周围的人顿时就沸腾起来,纷纷嚷着要去。 有人推了推萧少铉,“秦焱,走……,跟着一起进城热闹去。” 若在平时,萧少铉肯定是不乐意去的。 今天却异常痛快的答应了,“好啊,中午一定要喝点好酒,痛快一回。”那人挤眉弄眼的,笑道:“喝酒能有多痛快?到了晚上,才能真正的痛痛快快乐上一回呢。” 萧少铉打小就在军营里混大的,自然知道这群大老粗平时憋得慌,等吃过了饭,晚上肯定要去青楼找姐儿玩耍。 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些。 只想进城,然后伺机打探宁国大公主的消息,再找机会见到宁国大公主,……好确认是不是陆若晴。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城。 从中午吃肉喝酒,一直吃到天黑,一个个都是吃得脑满肠肥,方才离席。 果然,副将带着人直奔青楼而去。 萧少铉本来想找个机会溜的。 哪知道,刚进青楼的大门,就见几个打手拖着一个粉头上楼,嘴里还骂道:“你他妈真是吃饱了撑的,见人就胡说八道!” 那粉头哭嚷道:“我没有,我没有胡说八道!宁国大公主本来就是一个贱婢……” “啪!”打手直接给了她一耳光,骂道:“闭嘴!不然打死你!” “呜呜呜……”粉头捂着脸哭了起来。 “等等。”萧少铉几步上前,拦住打手们说道:“有话好好说便是,何必打女人?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儿的,下了重手,只怕她的小命都要折进去了。” 打手被拦自然有点生气,“关你屁事?!这女人不听话就得挨打,挨了打,自然就老实了。” 萧少铉忽地道:“给她赎身要多少银子?我要了。” “哎?哟呵,你还怜香惜玉啊。”打手先是一愣,继而笑了,但是青楼里肯定赚钱为先,当即松了手,“这女人哭哭啼啼的不听话,客人们都嫌弃,你要是怜香惜玉看上了,给你算便宜一点儿,三百两银子就成。” 萧少铉从怀里摸出三张银票,一张一百两,递了过去,“给!” 打手接过银票,问道:“你还真给她赎身啊?可别后悔。” “不后悔。”萧少铉冷冷道:“赶紧去把她的卖身契拿来,我要带人走。” “好,这就去拿!”打手们一个个立马换了嘴脸,纷纷鼓掌,“这位爷爽气,刚才是我言语粗鲁冒犯了,抱歉抱歉。” 萧少铉没有心情跟他们废话。 等拿了卖身契,就上前抓起那粉头出门,“跟我走!” 粉头起先是哭哭啼啼害怕的,但是擦了擦眼泪,看清楚面前的男子俊美挺拔,又不免一阵芳心怦动。 再想着对方肯给自己赎身,自然是看上了她,要带她去过好日子了。 ----也就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总好过在青楼里朝打暮骂,还要千人骑、万人枕,不如伺候这位年轻俊美的公子,就算不能做正头夫人,至少也能做个姨娘啊。 粉头被萧少铉拽上了马车,还娇嗔道:“爷,你慢点儿。” 萧少铉那有心情看她的矫揉造作?直接带出了城,找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就开始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厉声审问,“你刚才说到宁国大公主,是不是认识?!” 粉头不明白这是何意,吓得哆嗦,“我、我我……” “快说!”萧少铉可没有多余的耐心。 粉头不料他翻脸无情,吓得不知道该说认识宁国大公主,还是不认识了。 萧少铉一面磨刀,一面威胁道:“说实话,不然我就把你一刀一刀的给剐了!” 粉头吓得“哇!”一声哭了,又怕挨打,哆哆嗦嗦飞快道:“认识,认识!我叫柳惜月,原本是楼家的养女,那个宁国大公主……” 柳惜月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把她知道的全都说了。 萧少铉越听越是震惊! 楼玉熙的姨娘?! 不就是之前看到过的那个背影,让他觉得眼熟,有点像陆若晴的女子吗?难道真的是她,真的是陆若晴?! 他和她,竟然擦身错过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做楼玉熙的姨娘啊?一定不是她情愿的,一定是被胁迫了! 柳惜月已经被吓成了一滩烂泥,伏在地上呜呜咽咽哭道:“我都说了,都说了!呜呜呜,那个宁国大公主真的来路不明,我没有撒谎!” “所以,你就给她下毒?”萧少铉冷冷问道。 “我恨她!”柳惜月已经被吓得失去理智,只剩下怨毒和疯狂,咬牙切齿道:“要不是那个贱婢忽然到来,玉熙哥哥怎么会移情别恋?我又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萧少铉眼中寒芒一闪,冷笑道:“这么说你对别人下毒,还是别人的错?” 柳惜月恨声道:“她死了也是活该!死不足惜……”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少铉一刀割破了咽喉,顿时鲜血迸发,殷红的血液喷得到处都是! “为、为何……”柳惜月捧着满是鲜血的喉咙,直直的看向萧少铉,目光里尽是震惊,以及死都想不明白的惊恐,沙哑喊道:“……要杀我?为何……” 萧少铉冷冷的看着她,把染血的剑,放在她的衣服上一点点擦去血迹。 月光下,他的面容清冷好似暗夜修罗,声音寒凉如冰,“因为你下毒要害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所以就先送你一程了。” “是谁……”柳惜月挣扎着问出最后两个字,旋即生机断绝,“砰”的一声倒了下去。“你不用知道她是谁。”萧少铉面无表情回道。 . 夜色渐渐深了。 锦月上前微笑道:“大公主,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陆若晴放下手中的书卷,点点头,“嗯,让人打水进来给我梳洗,然后散了头发就睡,今晚不用沐浴了。” 锦月笑道:“好。” 却并不出去,而是亲自捧了一盏茶过去。 素月悄无声息的出去吩咐丫头,“打水,大公主要梳洗休息了。” 现如今,洪妈妈和阿秋、阿夏反倒退了一射之地,贴身服侍陆若晴的活儿,基本都交给锦月和素月了。 原本来说,宁国大公主是应该出嫁前住皇宫,出嫁后住公主府的。 但是,陆若晴不愿意离开楼家,楼太君也舍不得她,皇帝又考虑到后宫没有她的亲娘,所以依旧在楼家住下。 楼太君命人单独收拾出一处院落,给外甥女居住。 陆若晴总算是过上了清净日子。 当然了,她心里很清楚,眼下的清净和安宁都只是暂时的,风暴即将来临! 现在,她已经成了宁国大公主,南宫夙云的计划也快展开了吧?只是还不知道,南宫夙云到底在密谋什么?只能静候消息了。 而此刻的皇宫里,皇帝刚刚起驾,今夜要留宿在薛皇后的宫殿里,一度春风。 虽说薛皇后年纪已经不小了,且生了三个孩子,但是保养得意,媚态了得,在床上更是有一套手段对付男人。 故而,皇帝的宠爱依旧十分优渥。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 薛皇后慵懒的躺在床上,皇帝更是滩着不愿意动弹,由得宫女们上来服侍清理,然后两个人搂在一起温存。 “皇上。”薛皇后像是藤蔓一样,缠绕在皇帝身上,娇声道:“宁国大公主的年纪不小,又是长姐,是时候该说一门好的亲事了。” 皇帝闭着眼睛懒得睁开,“嗯”了一声,“念瑶的年纪的确不小了。” 薛皇后幽幽道:“之前,都怪嫏嬛不懂事,才会和念瑶起了冲突,我已经教训过她了。现如今,就想着给念瑶找一门好亲事,表示我的歉意,以后也好和睦相处。” “嗯?那你看中谁家的公子了?”皇帝睁眼问道。 薛皇后看着皇帝眼中清亮的光线,就知道皇帝对宁国长公主十分看重,她要是稍微说错,皇帝很可能就翻脸不认人! 心下微微一沉,再想起以前楼皇后得宠的情景,不免生出无穷无尽的怨念。 正文 599 左右为难 薛皇后强行压制住了怨气。 她含笑说道:“寻常人家的公子怎么配得上念瑶?我想着,不如让念瑶嫁给摄政王,他们是姑表中亲,摄政王的身份也配得上念瑶,还能促成皇室和楼家的联姻,简直就是两全其美啊。” “让念瑶嫁给摄政王?”皇帝听了这话,果然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沉思起来,“你说得有道理,他们俩的确是很般配的样子。” 摄政王年轻有为、权势滔天,身份上的确是做驸马的第一人选。 而楼云霆和念瑶又是表兄妹的关系,成亲之后,楼家也必定对她很好,不用担心念瑶和婆家相处的不好。 再者…… 如同薛皇后所说,皇室的确是该和楼家联姻一下了。 有了这层姻亲关系,再有念瑶在中间做润滑剂,将来生儿育女,应该能消磨一下摄政王的狼子野心,有利于皇室的稳固。 怎么想,这门亲事都是天作之合。 皇帝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想到最后,不由露出笑容夸赞薛皇后,“你很好,很贤惠识大体,念瑶的婚事想得很周全,朕回头好好赏赐你。” 薛皇后娇媚一笑,“皇上,臣妾不在乎什么赏赐。只求皇上回头见了念瑶,好好替嫏嬛以前的冒失描补一下,别让她们姐妹伤了和气。” 她故意这么说,好像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嫏嬛公主,越发地合情合理。 皇帝对此没有丝毫怀疑。 毕竟薛皇后这么做,是完全挑不出任何错误的,他自己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事儿。 因此第二天早朝以后,皇帝便将楼云霆单独留了下来,说道:“你长年在外东奔西跑的,替朝廷征战多年,却至今未娶,实在是把子嗣给耽误了。” 楼云霆心头一跳,“皇上……,这是打算给臣赐婚?” “你别紧张,朕不会随便给你赐婚的。”皇帝对他一向都是和颜悦色,笑着说道:“朕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寻常女子配不上你,倒是念瑶……,容貌倾城、身份金贵,又和你是姑表中亲的关系,促成姻缘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念瑶?”楼云霆微微一怔。 “怎么样?”皇帝觉得自己这个法子很好,颇为得意,“念瑶年轻貌美,又温柔,而且还知书达礼,你应该也喜欢她的吧。” 喜欢?楼云霆从来就没有对任何女子这样想过。 皇帝见他沉默着不答话,不由诧异道:“怎么?你不喜欢念瑶?” 楼云霆回道:“谈不上喜欢和不喜欢。念瑶表妹的确年轻貌美,又知书达礼,若是娶她为妻无可挑剔,只是……”“只是什么?”皇帝问道。 楼云霆原本想说,只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很喜欢表妹,但是想想,又觉得这种话会坏了表妹的清誉。 因此改口道:“只是这种事,总得念瑶自己愿意才行,我先回去问问她。” 皇帝闻言松了一口气,摆手道:“你多虑了。她怎么会不愿意了?你的身份、长相、还有能干,样样都和她般配的很,正是天生地造的一对儿啊。” 楼云霆却坚持道:“还是问过念瑶表妹再说吧。” 皇帝对此很是自信,说道:“那你回去,赶紧问问念瑶的意思,她要是没意见,朕立即就下旨给你们赐婚。” “臣告退。”楼云霆抱拳退下。 他回了楼家,却觉得这么直接上门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嫁人,有些太唐突了。 换做哪个姑娘都不好意思的。 因此去找了楼太君,把皇帝的意思说了。 楼云霆道:“我的意思,还是祖母找个机会去旁敲侧击一下。若是表妹喜欢玉熙,那我自然不会跟兄弟抢女人,就让皇上给她和玉熙赐婚好了。” “玉熙?不行,不行。”楼太君当即否决,不满道:“不是我偏心你,就玉熙那拈花惹草的性子,怎么配得上念瑶?以后的日子肯定打打闹闹,过不好的。” 楼云霆说道:“这种事架不住你情我愿,如果念瑶愿意嫁给玉熙,就让她嫁吧。至于玉熙拈花惹草……,做了驸马,不让他招惹别的女人就是了。” 楼太君一阵语塞,“这……” 楼云霆又道:“我看皇上很是着急赐婚的样子,估摸也是觉得念瑶年纪有些大了,再拖着做个老姑娘不合适,所以这件事还是赶紧定下来吧。” 楼太君连连点头,说道:“好,我等下就去找念瑶问话儿。” 而这时,洪妈妈刚刚收到了最新指示。 她进了门,找到陆若晴说道:“摄政王应该会让楼太君来询问你,是否愿意嫁给他,你一定要应下此事,还要不露痕迹。” “嗯?让我答应嫁给摄政王?!”陆若晴震惊道。 “对!这是四皇子的指示。”洪妈妈低声道:“四皇子还说了,你不必担心清白问题,从订亲到成亲的时间,少则几个月,多则半年以上,足够把剩下的计划施展完毕了。” 陆若晴闻言沉默不语。 原来……,南宫夙云的最终目的,居然是想让她成为宁国大公主,再嫁给摄政王楼云霆? 这么做,对南宫夙云以后什么好处? 洪妈妈叮嘱道:“这件事,四皇子嘱咐一定要办成了,绝对不许失败!” “好,我知道了。”陆若晴挥挥手,打发洪妈妈先出去,并且嘱咐没吩咐不许让人进来打扰她,然后一个人静静的思量起来。 南宫夙云到底想做什么?! 让宁国大公主嫁给表哥摄政王,这门亲事从表面上来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啊。 不……,不对! 她不是真正的宁国大公主! 所以,是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妃,嫁给了南蜀国的摄政王,这不仅会激怒萧少铉,还会掀起两国之间的悍然大波! ----原来如此。 陆若晴的心里一下子通透了。 楼家功高震主,就连皇帝都要避让三分,更别说被压制的薛皇后和南宫夙云,他们肯定想要除掉楼云霆! 但是,他们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就想着让她这个镇北王妃嫁给楼云霆,用以激怒萧少铉和中原朝廷,杀了楼云霆,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陆若晴不由紧紧握拳,指甲深陷,嵌在掌心里让她感到生疼生疼的,疼得有点钻心! 她不愿意看到萧少铉和楼云霆互相厮杀,但是孩子却被南宫夙云所挟持,如果不按照南宫夙云的吩咐行事,孩子就…… 陆若晴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正想着,就听见院子里面一阵动静。 丫头喊道:“大公主,太夫人过来了。” 陆若晴可以不见别人,却不能不见楼太君。 当即稳住情绪出去迎接。 楼太君已经走到门口,见了她,说道:“没事儿,有丫头们扶着我,不用巴巴的跑出来接我了。” 陆若晴微笑道:“横竖我闲着也是闲着,出来走走,正好当做活动了。” 楼太君听了自然满意,笑道:“还是姑娘家贴心,平时家里就两个臭小子,我连找个人说话的地方都没有,现在可好了,有你陪着外祖母。” 一番客套寒暄,进了屋,各自在主客位置上落座。 楼太君撵了丫头们出去,方才说道:“念瑶啊,外祖母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之前玉熙总是纠缠你,现如今你对他还有想法吗?” “想法?什么想法?”陆若晴假装听不懂。 “哎。”楼太君以为是姑娘家面子薄,清了清嗓子,挑明说道:“外祖母就是想问,你还愿意嫁给玉熙吗?要是不愿意,外祖母就给你另外挑一门好亲事。”陆若晴自然之道对方说的是谁。 她低了头,做出一副未出嫁姑娘的害羞,“瞧外祖母说的,我对玉熙没有什么想法,之前是在是迫不得已,才勉强依附他保命罢了。” 楼太君也不希望她看上楼玉熙,闻言忙道:“也就是说,你其实不喜欢玉熙了?” 陆若晴摇摇头,“玉熙表弟太过……,活泼,和我不是很搭配。” 潜台词就是,楼玉熙是在太轻浮花心了。 楼太君闻言一副了然的神色,连连点头道:“是啊,玉熙这孩子被他娘娇惯长大,从来都是要什么,就给什么,实在不是稳重的性子。” 陆若晴微笑道:“外祖母,我对玉熙表弟没有任何想法,让舅母给他另择良缘吧。” “那你……”楼太君稍微迟疑了下,才道:“你觉得云霆怎么样?他从小就是我一手亲自带大的,性子稳重,为人踏实,长相也是端端正正的,身边更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你觉得让他做夫君如何?” “啊?!”陆若晴假装一脸震惊之色,“这……,怎么忽然说到表哥了?我和他,就见过那么一、两次,话都没说几句。” 虽然南宫夙云要求她嫁给楼云霆,但是却不能表现的太急切,否则会让人怀疑的。 楼太君忙道:“我知道,你和云霆没有什么接触,也不了解他,猛地说起亲事,叫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不着急,以后你可以和云霆多相处一下,就知道他的好处了。” 陆若晴一脸尴尬,回道:“外祖母,这……,不合适吧。” 正文 600 静候佳音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楼太君只当她是害羞,一脸笑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个年纪早就该嫁人了,遇到合适的,多相处相处没有错的。” “外祖母。”陆若晴却摇摇头,说道:“虽然我知道大表哥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外祖母说他好,自然是品格好的,他又是摄政王,能力为人肯定都不错。” “那你还……” “但是,毕竟我和玉熙先认识的,再嫁给云霆大表哥,只怕不光玉熙不会答应要闹事,我的人品也会被人非议。” “这……”楼太君不由语塞了。 是啊!先和弟弟有瓜葛,再加哥哥,就算外甥女是清清白白的,别人也会往歪处想,反倒不好了。 陆若晴点到即止,没有再说。 楼太君沉默了片刻,叹气道:“你说的这话也有道理。这事儿啊,先不着急定下,我回去和云霆再商议商议,也正好腾出时间让你看看云霆,看看他可不可以托付终生。” 陆若晴低头不语。 这种事,做姑娘家的害羞不答也是常理。 果然,楼太君打住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日常的闲篇,问起饮食起居。 陆若晴也就跟着随意闲聊。 聊了半晌,楼太君方才借口身体疲乏告辞。 然后直接去了书房,找到楼云霆,说道:“念瑶说了,她对玉熙本人是没有任何想法的,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个了。” 楼云霆挑眉,“她说愿意嫁给我了?” “那能呢。”楼太君不由笑道:“念瑶说,和你只见过一、两次,话也没说上几句,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楼云霆的表情缓和了些,又问:“然后呢?她是要打算观察我一段时间?” 楼太君道:“她没这么说,只说我信得过你,自然你的人品不错,又说你是摄政王能力肯定也不错。” “是吗?她这么说。”楼云霆的表情有点变幻莫测。 楼太君好笑道:“哎……,当着我的面,念瑶怎么会说你的坏话?但是,念瑶担心的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念瑶说,虽然她对玉熙没有任何想法,但是玉熙却纠缠过她,旁人肯定会议论。要是忽然间就和你订亲,别人更要非议她的人品,所以希望先不要替订亲的事。” “嗯,倒也是。”楼云霆对此并没有产生怀疑。 毕竟这番话是合情合理的,放在谁家,哥哥和弟弟争抢同一个女人,传开了,都会议论那个女人是狐狸精的,于姑娘家的名节不利。 楼太君叹道:“真不是我偏心你,才想把念瑶嫁给你,实在玉熙拈花惹草的不像话,而且碌碌无为没本事,不想把念瑶的幸福给糟蹋了。” 楼云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让念瑶拒绝玉熙,再给玉熙订亲,我和念瑶的事再议吧。” 他也想观察这个表妹一段时间,才能放心迎娶。 至于两情相悦什么的,对于楼云霆来说,那是根本没有必要涉及的话题。 夫妻间,相敬如宾就可以了。 次日…… 楼太君找了玉夫人过来说话。 她并没有提及楼云霆,而是道:“先前玉熙一直纠缠念瑶,现在也还惦记着,这样下去不像话,也会对念瑶的名声有所影响。” 玉夫人紧张道:“娘放心,我回去以后一定严家管束。” “行了。”楼太君摆摆手道:“你的严家管束,都管束了十几年了,也没见成效。” “娘……” “我今儿叫你来,不是责备你的。”楼太君先给玉夫人吃了一粒定心丸,然后才道:“我昨日去问过念瑶了,她说对玉熙并无想法,所以回去转告玉熙,让他赶紧死了这份心,然后老老实实的迎娶一门亲事。” “啊?给玉熙说亲?”玉夫人瞬间又紧张起来了。楼太君有些看不上儿媳的小家子气,对比起来,还是更喜欢楼云霆的娘一些,只是现在不好说出来罢了。 因此咳了咳,说道:“放心,玉熙的亲事由你来做主,只是要尽快择定。” 不然的话,可就耽搁楼云霆的婚事了。 玉夫人闻言松了口气,陪笑道:“既然娘开了口,那我就赶紧去给玉熙挑一挑,尽快给他挑一门妥当的婚事,免得他再惦记大公主。” 楼太君摆摆手,“嗯,你回去吧。” 玉夫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方才告辞。 她回去,思来想去,觉得自家侄女玉滢最为合适,年纪、相貌、家世,都和儿子玉熙十分般配,怎么想都是天生的一对儿。 玉夫人叫了楼玉熙过来,说道:“你还记得,你的小表妹玉滢吗?” 楼玉熙觉得莫名其妙,“忽然问这个做什么?玉滢啊?记得啊,不就是小时候跟我抢窝丝糖吃的臭丫头嘛。” “什么臭丫头?不许胡说。”玉夫人嗔怪道。 “不说就不说!我也没想说她,是娘你自己提起来的啊。” “你这孩子……”玉夫人想要责备几句,又怕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因此缓和口气道:“我就是想着,你的年纪不小了,玉滢呢,和你年纪相貌家世都般配,所以想把玉滢娶进门,给你做妻子。” “什么?!”楼玉熙闻言立即一跳三丈高,叫嚷道:“你让我娶了玉滢?凭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娶那个臭丫头?我不要!不娶!” 玉夫人苦口婆心劝道:“玉滢已经长大了,知书达礼的,不是小时候淘气那会儿了。” “那也不娶。”楼玉熙撇了撇嘴,不满道:“娘,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念瑶,现在她的身份又配得上我,我当然是要娶念瑶的,为什么非得把玉滢和我扯一起啊?你这是存心让儿子不开心!” 玉夫人皱眉道:“你喜欢念瑶,念瑶喜欢你吗?她现在可不是那无父无母的孤女,可以被你胁迫做姨娘,而是宁国大公主了。” “那有如何?你怎么知道念瑶不喜欢我?”楼玉熙叫嚷道。 “行!你现在就去问,要是念瑶亲口说她喜欢你,我马上就跟你祖母说明情况,让你娶了念瑶,哦不……,让你给念瑶做宁国驸马!” “问就问!我还怕了不成?”楼玉熙气鼓鼓的跑了出去。 玉夫人在后面叹气,心疼儿子道:“痴儿!去吧,不碰碰壁怎么死心啊?!等人家亲口拒绝了你,死了心,以后也就消停了。” 楼玉熙其实心里没有底儿。 他虽然行事荒唐,可也不是心里没数,对方喜欢不喜欢自己还是知道的。 可是…… 在楼玉熙看来,表姐并没有接触到其他男人的机会,他长得不赖,又嘴甜,多哄哄总会让她动心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哪知道,见了面以后,陆若晴却对他严词拒绝,“玉熙,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以后不要再和我拉拉扯扯了。” “轰!”楼玉熙感觉好像一道晴天霹雳,直接把他给劈焦了。 陆若晴又道:“之前我无父无母、无枝可依,而且又得罪了嫏嬛公主,所以迫不得已,才会答应做你的姨娘。” “那你现在是公主了,就看不上我了?!”楼玉熙气得炸裂吼道。 “玉熙,你冷静点儿。”陆若晴静了静,说道:“我是想告诉你,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过一句喜欢你的话,之前只是迫于形势无奈,才留在你身边的。” 她的面色平静似水,“现如今,虽然我的身份是公主了,但也并不是因为身份比以前体面尊贵,才拒绝你的,而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你。” “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呵呵……”楼玉熙气极反笑,连连后退,“好!很好!合着我对你的一番真心,全都被你践踏,要扔在地上喂狗了。” “楼玉熙!”陆若晴一声断喝,反问道:“你的真心,就是要强迫别人喜欢你吗?这就是你的真心吗?你用权势压不了我了,就怪我,凭什么啊?你也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凭什么、凭什么?我还不讲道理?!”楼玉熙气急败坏。 陆若晴冷冷道:“你从小娇生惯养,想要的东西都要得到,从来没有你得不到的,所以你觉得你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你才对。” 她的面色冷若冰霜,“不是的,这世上原本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够了!你不用说了!”楼玉熙又是气急,又是心痛,大口大口喘息道:“原来……,原来付出真心被践踏,是这么的痛,这么的难受,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他气得转身要走,正好赶上丫头当了他的路,不由一拳挥去,“滚开!” 丫头无辜挨了一拳,痛得惊呼,“啊!哎哟……” 楼玉熙不管不顾,红着一双眼睛冲了出去。 回了院子,玉夫人早就在门口等候着,见状忙问:“玉熙,你怎么了?这幅样子好像是要吃人一样,吓着娘亲了。” “没有怎么?!是我,是我犯贱!”楼玉熙气得怒吼道。 玉夫人眼光闪烁不定,试探问道:“是不是念瑶拒绝你了?好了,看你气成这样,要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气坏就气坏!”楼玉熙已经气急败坏,咬牙道:“都怪我太宠着她!什么事情都依着她、让着她,要是早点把她给睡了,让她成了我的女人,她就不敢拒绝我了!” “你疯了?!竟然说出这样荒唐的话!”玉夫人急得要去捂住儿子的嘴。 “让开!”楼玉熙一把推开娘亲,丢魂落魄的往里走,癫狂大笑,“哈哈,我不甘心!我真的真的好不甘心!我不甘心,我……” 他的眼前猛地一黑,身体随之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倒,直挺挺的到了下去! 玉夫人惊呼道:“玉熙!快来人,快请大夫啊。” 正文 601 不嫁后悔 “大公主,五公子刚才晕过去了。”丫头进来回禀道。“嗯?”陆若晴转眸,问道:“请大夫了吧?大夫怎么说?是不是说他急怒攻心,以至于心血翻涌,所以才会晕过去的。” 丫头微微吃惊,“啊!大公主你怎么知道的?是啊,大夫是这么说的。” 陆若晴便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他年轻、身体好,就算一时急怒攻心晕了过去,很快就会缓过来的,再让大夫开药慢慢调理就是了。” 丫头心道,大公主还真是狠心冷清,一点怜悯都没有的。 只是这话不敢说。 陆若晴看着丫头的表情,大约猜到几分,但是并没有多加解释,而是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她对楼玉熙,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罢了。 本就无情,何必假惺惺的装作有情? 其实,楼玉熙对她算是不错的,他病了,按说她也应该过去探望一番。 但是去了的话,难免会叫楼玉熙心生误会。 ----不如不去。 陆若晴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儿子的安危,以及萧少铉人在何处,还有要怎么化解南宫夙云的阴谋,以及保全自己的性命。 楼玉熙这点争风吃醋的情伤,根本不是大事。 但是…… 楼玉熙不这么认为。 对他而言,陆若晴的拒绝,简直就是人生里最大的一次打击! 他苏醒以后,不吃饭,也不吃药,就连水都不肯喝一口,看起来像是打算绝食了。 玉夫人守在床边,守了半日,实在熬不住哭了,“玉熙啊!你这又是何苦?便是生气,也要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发火啊。” 楼玉熙面无表情的躺着,不言不语,眼睛里空洞的好像毫无一物。 “玉熙!玉熙你说句话啊。”玉夫人瞧着,儿子这样子怕是要魔怔了,越看越是害怕,吓得眼泪直流,“你可别吓唬娘亲啊,娘就你这一个骨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娘也是活不成了。” 楼玉熙还是不说话,也不动,后来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直挺挺的躺着,若不近前看,简直就是一具挺在床上的尸体啊。 玉夫人实在是吓坏了。 慌得叫丫头盯着他,然后急匆匆过来找陆若晴,进门就哭,“大公主!求你,求你……,快救救我的玉熙吧。” 陆若晴正在书案上画画,闻言停笔,“怎么了?不是说晕倒了,大夫过去瞧了没事吗?这是又出别的乱子了?” 玉夫人一把眼泪,一行哭,“玉熙他醒了以后,就不说话,也不吃东西,也不喝水,这样子下去是会要命的啊。” 陆若晴听了,笑道:“这是要耍小孩子脾气,绝食啊。” “大公主,你怎么还笑啊?”玉夫人又气又恨,又是心疼儿子,“求你,看在玉熙以前对你不错的份儿上,快过去救救他吧。” 陆若晴本来想说,就楼玉熙这样贪恋红尘的人,肯定不会寻死。 但是,看着玉夫人实在心急火燎,再这么让楼玉熙闹下去,搞不好逼得玉夫人出点事儿,那就不好了。 因此点头道:“行,我这就过去治治他。” “啊?治治他?”玉夫人听得一头雾水,赶忙跟着出门,追上说道:“大公主,等下你见了玉熙,千万要说几句软和的话,别再气他了。” 陆若晴微笑道:“夫人,我并不打算嫁给他,为何还要给他希望?让他备受折磨?不如就此让他断了念想,以后再找别的女子好了。” 玉夫人急道:“我知道你的道理没错,可是玉熙这孩子实心眼儿,要是逼急了,他真的不吃不喝熬坏了自己,那可要怎么办啊?” “不会的。”陆若晴微微一笑,但是却没有多加解释。 玉夫人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大公主啊,念瑶……,玉熙虽然行事任性了一些,可是对你却是极好的呀,你就心疼心疼他吧。” 陆若晴点头,“好,我知道了。” 很快,两人一起进了楼玉熙的房间。 玉夫人当即道:“玉熙,你看谁来了?念瑶,念瑶过来看你了。” 楼玉熙闻言当即睁开眼睛,继而冷笑,“你还过来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啊?不用看,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 玉夫人忙道:“大公主,你快哄哄他。” 陆若晴并不理会对方,而是走到楼玉熙的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打量了一番。 楼玉熙气鼓鼓道:“你看什么看啊?” 陆若晴笑道:“我看,你几时才能断气呀?” “什么?!” “大公主,不可胡说!” 楼玉熙和玉夫人一起叫了起来。 陆若晴转身在旁边坐下,掠了掠发丝,动作优雅又带出一丝妩媚。 她悠悠笑道:“你要是这么不吃不喝的,生生把自己给折腾死了,那岂不是正好?等给你出殡下了葬,我哭上一回,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嫁给别人了。” “南宫念瑶!!”楼玉熙气得从床上弹了起来。“记住啊,你死了,我马上就去嫁人。”陆若晴当即起身出门,临到门口,还故意悠悠道了一句,“回头给你烧纸的时候,告诉你,我嫁了谁。” “你、你……,你给站住!”楼玉熙气得跳下床要去追,却被阿夏、阿秋给拦住,眼睁睁的看着,陆若晴被一群丫头簇拥着走了。 ----把他气了个半死。 玉夫人早就吓得不知道说话了。 楼玉熙气得炸毛,大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女人!盼着我死,你就好心安理得的嫁人了,是吧?做梦!我偏不让你如愿!” 他一边说,一边抓起桌上的瓜果点心就开吃,大口大口的,差点直接被噎住了。 饿啊! 挨饿的滋味儿真不好受,忍了半天,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 玉夫人赶忙端茶,“喝水,喝水,慢点儿吃。” 楼玉熙吃了片刻又抱怨,“寡淡!我要吃肉!赶紧让人给我做饭去!” 玉夫人忙道:“好好好,这就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她一叠声的让丫头去吩咐厨房,做儿子爱吃的,还要尽快给送过来。 楼玉熙在等待的功夫,也没闲着。 一边抓了点心胡乱的吃,一边恨恨的骂,“南宫念瑶!你这个死女人,给我等着!谁敢娶你我就宰了谁,把这世上的男人都杀光了,你还得嫁给我!” 说着,忽地被一块点心黏住喉咙,顿时呛咳起来,“咳、咳咳……” 玉夫人赶忙给他捶胸揉背,“慢点儿!慢点儿吃!” “咳咳、咳咳咳……”楼玉熙被一块点心酥皮黏住喉咙,半天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抓起茶碗喝了好几口,方才顺了下来。 这一通折腾,弄得他眼圈儿都红了,泪水花花的。 楼玉熙顺势发怒,哭道:“妈的!这个死女人没有一点良心,没有一点良心!她说一是一,她说往东我就绝不敢往西,她就算说天上的星星好看,我也得搭个梯子假装给她摘星星,只差割肉给她做汤了。” 玉夫人劝道:“好了,好了,别难过了。” “我为什么他妈的不难过?我都快难过死了!”楼玉熙气得不行,眼睛又红,眼泪又是止不住的往外滚,恨恨骂道:“我把一颗心都交给她了,她现在说不要就不要,还他妈说要嫁给别的男人,故意想要气死我啊。” 玉夫人虽然心疼儿子,可也知道,那不过是激将法罢了。 只不过,眼下儿子又气又哭的,不好说实话。 只能顺着儿子的口风,说道:“是啊,大公主真是一个狠心的,半点不念旧情,也是在是太过无情凉薄了。” “不许你说她坏话!”楼玉熙叫道。 玉夫人顿时噎住,“我……,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吗?怎么还凶我啊?” “不许,不许!就是不许!”楼玉熙气得在桌子上乱拍,嚷嚷道:“只许我说她不好,别人都不许,娘你也不许说她的坏话!” “好好好,不说。”玉夫人真是又气又恨,哭笑不得。 这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啊。 不对!这还没媳妇儿呢。 楼玉熙气得咚咚捶桌子,嗷嗷叫唤,“死女人!你给我等着!你现在不肯嫁给我,将来肯定会发现,我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人,不嫁就会后悔!” 他并不知道,陆若晴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不过…… 楼玉熙总算振作起来,大块吃肉,大碗喝药,积攒了一股子的力气。 ----恨不得立马找个情敌出来单挑! 这天下午,小厮忽地悄悄进来禀报,“五公子,外头传出一些小道消息,是有关大公主的。” 楼玉熙挑眉,“什么消息?快说!” 小厮走上前去,悄声道:“是太夫人那边的小丫头在议论,说是皇上有意,让大公主嫁给摄政王,太夫人和摄政王都是同意的,就差大公主点头了。” “什么?!”楼玉熙顿时一跳三丈高,气怒道:“你再说一遍!” 小厮吓得后退一步,陪笑道:“太夫人身边的小丫头议论,说皇上准备下旨赐婚,让大公主和摄政王成亲……” “够了!不要说了!”楼玉熙听着就觉得犯恶心,胸口添堵,简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个死女人看上了四哥,看上了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嫌弃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公子哥儿,所以才会拒绝了他! 楼玉熙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骂道:“南宫念瑶,你好……,好样儿的!够狠!爷他妈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正文 602 楼玉熙订亲 陆若晴自然不知道,事情传来传去,竟然会给楼玉熙这样离谱的误导,----误会她是喜欢上了楼云霆,所以才踩低爬高的拒绝了他。 接下来的几日,她还觉得楼玉熙老实消停了呢。 丫头回道:“五公子现在吃得香、睡得好,就像大公主说的那样,年轻身体好,虽然晕了一回也很快好了。” 陆若晴闻言便道:“那就好,这样玉夫人就能放心了。”她虽然对楼玉熙无情,但是也感念楼玉熙对她的维护之情,希望他好好的,而不是躺在床上要死不活。 既然楼玉熙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那就放心了。 隔了几日,玉夫人的娘家亲戚过来做客。 据说,有玉夫人的嫂嫂和几名侄女,玉夫人陪着一起逛了后花园,还开了船,像是热热闹闹款待了。 锦月去打听了消息,回来嘟嘴,“什么做客?分明就是过来相亲的。” 陆若晴挑眉笑问:“怎么了?是哪位玉小姐要和玉熙订亲了吗?” 锦月回道:“听说是玉家的二小姐,叫玉滢的,今年十六岁,和五公子的年纪正相配,其余两个妹妹还太小了。” 陆若晴闻言琢磨了一下,点头道:“那很好呀。玉二小姐是玉夫人的侄女,是玉熙的嫡亲表妹,以后成亲了,夫妻和婆媳关系都会更好相处的。” 锦月却愤愤道:“好什么好呀?那个五公子之前对大公主死缠烂打,要死要活的,这一转脸就爱上别人了。” 陆若晴微微惊讶,“什么意思?玉熙答应这门亲事了?” “对!”锦月说起来格外生气,哼道:“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见一个喜欢一个,朝三暮四的,从来没有一个定性儿。” 陆若晴沉吟不语。 素月瞧着,以为她是因为楼玉熙的“背叛”生气了。 赶忙和锦月递了一个眼色,“走吧,咱们出去看看茉莉花开了没有?若是开得好,给大公主摘一下回来。” 锦月这才醒悟自己失言,赶忙溜了出去。 等她们走了,陆若晴叫了洪妈妈等人进来,冷静吩咐道:“你们留心打探一下,看看楼玉熙最近可有什么动静,若有异常赶紧来回我。” 洪妈妈迟疑道:“大公主,你现在的目标是摄政王,不是楼玉熙,管他做什么啊?不管他跟谁成亲,都与你无关了。” 陆若晴冷笑,“你以为,我还有闲情再去勾搭楼玉熙?我只是觉得,依照他那个爆炭一样的性子,对我的拒绝,肯定没有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什么意思?”洪妈妈有点听不明白了。 “我是说,他的转变太快了。”陆若晴细细分析,“依照楼玉熙的脾气,这会儿正在对我生气上火的时候,怎么可能乖乖听话,顺从玉夫人的意思订下亲事?搞不好,他是要折腾什么幺蛾子,所以才让你们盯着。” 洪妈妈想了想,还是不解,“五公子和表妹订亲,就算有事,也和大公主你扯不上关系啊。” 陆若晴不耐烦道:“你们要是不办,我就让皇上赐给我的宫人去办!我叫你们来,不过是想把动静隐藏到最小,并不是找到不人使唤了。” 洪妈妈的目光闪了闪,赶忙应道:“是!都怪奴婢多嘴了。” 陆若晴一声冷笑,“若不是四皇子捏着我的命脉,你以为,我愿意使唤你们啊?让你们去打听了楼玉熙的动静,是为了掌控局面,免得出了偏差,回头再坏了你们主子的大事!” “大公主,奴婢知错了。”洪妈妈连声赔罪。 阿夏和阿秋觉得气氛冷飕飕的,十分渗人,都不敢随便说话。 “出去吧。”陆若晴挥手道。 “奴婢告退。”洪妈妈一脸恭敬,领着阿夏和阿秋退了出去。 到了下人的房间,阿夏忍不住问道:“洪妈妈,我怎么觉得大公主她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啊。” 阿秋也道:“是啊,有时候我都觉得,她完全就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啊。” 洪妈妈心里清楚陆若晴的真实身份。 镇北王妃舍命护一城百姓安危,镇北王萧少铉为救妻子不惜生死,修善堂、治时疫,中原百姓口中的第一王妃! ----不是金枝玉叶,胜过金枝玉叶。 南蜀国公主的身份,对她而言,不算高攀反倒算是辱没了呢。 洪妈妈定了定起伏的心神,说道:“大公主说得也有道理,楼玉熙要是在楼家生事,难免会影响到主子的计划,咱们还是盯着一点儿的才妥当。” 阿夏摸了摸胳膊,嘟哝道:“她现在那吓人的劲儿,跟真正的公主都没啥分别了。” 洪妈妈斥道:“哪来这么多的废话?快去办事儿!” “哦。”阿夏赶紧应了。 阿秋也连连点头,说道:“妈妈放心,我们都会认真办事的,绝不敢有误。” . 楼玉熙的亲事进展的很是顺利。 因为楼玉熙的点头,玉夫人喜不自禁,当即让媒婆去了玉家提亲,顺利的交换了八字,再下聘礼,很快就把亲事订了下来。 锦月打探了消息,回来说道:“五公子的婚期已经定了,挑在了九月中旬,说是秋高气爽的好日子呢。” 陆若晴算了算日子,说道:“那只剩不到半年时间的了。” 锦月回道:“按说呢,一般订亲到成亲少则一年多,多则两、三年,但是玉夫人说了,两家本来就是亲戚,不用讲究那么多虚礼。” 陆若晴笑笑,“是吗?玉夫人大概想早点抱孙子吧。” 她并不相信这些说辞。 这段时间,楼玉熙再也没来找过她,仿佛已经把她彻底给抛到脑后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挺好的。 但,如果不是……,只怕楼家就又要起风浪了。陆若晴不得不防。 到了下午,洪妈妈找了一个机会进来,单独回禀道:“最近一直派人盯着五公子,但是他并无任何异常,除了……,和表妹玉滢来往很是密切。” 陆若晴不由嗤笑,“你以为,我还会这种事吃醋不成?有话就说!” 洪妈妈一阵讪讪的笑,说道:“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五公子每天吃吃喝喝,再不然就陪着表妹玉滢去逛街,买点珠宝首饰,并没有其他任何异常啊。” “这样……”陆若晴稍稍放心,但还是觉得不太踏实,说道:“不管他做什么,还是一直让人继续盯着,直到正式成亲之前,都不可松懈。” “好,明白。”洪妈妈领命告退。 陆若晴却是一阵怅然。 她到底要在南蜀国滞留多久?她思念萧少铉,更牵挂那个还在嗷嗷待哺的孩子,每天都要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否则就是难抑的心痛。 恍惚间,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初分别的那一天,一切历历在目。 萧少铉现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年楹小产以后身体可曾养好?祁王那个狼子野心的负心人,可曾有一点点良心悔改,对年楹稍微好一点儿? 还有年熙,是不是也为她的走失愁白了头? 还有…… 陆若晴心头一阵哽咽难言。 娘亲、哥哥,他们对她的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该是多么的心痛啊?还有嫂嫂永宁公主怀孕比她更早,肯定生了,是给她添了一个小侄儿?还是小侄女? 陆若晴心下自嘲,别说是让她在南蜀国做公主,就是做皇后,做太后,她也不会快乐的。 ----中原才是她的故土啊。 这一夜,陆若晴心绪起伏难定,折腾了半宿,翻来覆去都是难以入眠。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快!掌灯!”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音,像是乱了起来。 陆若晴不由唤人,“这是怎么了?外面出什么事了?来人!” 锦月披着衣服赶紧起来,回道:“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后花园方向传来动静,像是出了什么事儿,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陆若晴反正也睡不着,便坐了起来。 锦月问道:“大公主不继续睡了吗?应该没有大事的,估摸过会儿就会消停了。” “睡不着。”陆若晴披上了衣服,自己动手穿好,然后把一头青丝随意挽起,只用一条绿色绸带束发,颇有几分慵懒意味。 锦月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低低笑道:“大公主可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随便捆个头发,也是清水出芙蓉的人间丽色。” 陆若晴听得不由笑了,“你去哪里学了这么两句诗,用得不伦不类的。” 锦月腼腆一笑,“奴婢以前是服侍大小姐的,大小姐喜欢吟诗,跟在旁边,多多少少也听熟了几句,胡乱用罢了。” 陆若晴捻起一根翡翠簪子,递给她,“那说明你有心上进,赏给你了。” 锦月惊讶道:“赏给我了?这可是上等的琉璃翠色啊。” “早就知道你喜欢。”陆若晴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好似墨丸,清洌洌的能看透人心,“每次你给我梳妆的时候,都会多看这翡翠簪子几眼,所以就送给你了。” “啊!我是喜欢。”锦月又是高兴,又是欢喜,赶忙福了福道谢,“多谢大公主赏赐,那奴婢就却之不恭了。” 正在说笑,阿夏就脚步匆匆闯了进来。 陆若晴瞬间收敛笑意,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慌。” 阿夏咽了咽口水,“那个……,摄政王喝醉了酒,在后花园遇到了玉二小姐,就是玉滢,然后把人给拖到了假山洞里,给……,给酒后乱性糟蹋了。” 正文 603 兄弟的女人 “酒后乱性?!”陆若晴闻言震惊非常。 这怎么可能?先不说摄政王的为人和品性,就说他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用得着去强迫玉二小姐吗? 再说了,玉滢还是楼玉熙的未婚妻,这就更不合适了。 做哥哥的侮辱了未来弟媳,可不只是风流韵事,而是大大的丑闻,足以让整个楼家都跟着蒙羞的丑闻! 陆若晴本能的感到不安。 如果仍由此事发展,闹得满城风雨,她身处楼家也会被席卷进去的,所以计划都乱套了。 陆若晴转身去枕头下摸出荷包,挂在身上,然后抓了一件披风就要往外走。 “大公主,你要去哪儿?!”屋里的人都惊呼道。 “阿夏、阿秋,洪妈妈,跟我一起出去。”陆若晴冷冷下令道。 这个时候,假山那边肯定一片混乱,她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快点!走。”陆若晴抬脚出了门。 锦月不由愣住。她刚想出去追,却被素月给一把拉住了。 锦月着急道:“你拉着我做什么?没见大公主她们都走了啊。” 素月摇摇头,悄声道:“算了,她们都是大公主带来的人,情分和我们不同,紧要关头大公主更信任她们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锦月不服气道:“平时大公主都是让我伺候的,刚才还赏赐了一根翡翠簪子呢。” “傻丫头。”素月一脸恨铁不成钢,嗔道:“前面一团乱,你赶着去,是能得赏钱还是怎么着?别人躲都躲不及,大公主既然没有叫上我们,那就好好在屋里等着罢。” 锦月的目光闪了闪,无奈道:“好吧,那我们就不去添乱了。” ----避祸乃是人之本能。 而前面,洪妈妈正在不解的问道:“大公主,出了这种乱子,咱们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去?让楼家的人自己解决不好吗?” 陆若晴冷冷道:“自己解决?出了这种事,楼太君一大把岁数没被吓着,就是好的,还能帮上忙?而摄政王多半是被人下了药,神智都不清醒,能解决什么?” 她的语速减缓,“至于玉夫人和玉熙……” 这件事,多半和楼玉熙脱不了干系! 玉夫人就算不知情,也不可能去揭发亲生儿子的,说不定巴不得楼云霆出事呢。 洪妈妈敏锐的察觉到了信息,低声道:“大公主是怀疑这件事情,是五公子所为?可要是真的如此,你去……,又有何用?别再惹麻烦上身了。” “等下你就知道我有什么用了。”陆若晴冷冷道。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冰凉的目光里,有着让人不自禁臣服听命的力量。 洪妈妈等人都老实闭嘴了。 陆若晴很快赶到现场。 果然,假山周围已经乱做一团。 夜色中,几个丫头围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用披风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露出来的裤腿和裙摆,还是看得出染了血污。 更不用说,那个女子头发凌乱、花容失色,满脸泪痕楚楚可怜了。 ----明显是被男人侮辱过。 陆若晴的脑子“嗡”的一下。 前世里,那场噩梦一般的回忆再次浮现,让她神色异常,美艳的眉目透出一抹凌厉之光! “来人!来人……”楼云霆高大的身形从假山走出,像是醉得极度厉害,跌跌撞撞的,重重一拳砸在了假山上面,顿时石头粉碎! 下人们都吓得不敢上前,生怕被摄政王捶上一拳,踢上一脚,整个人就粉身碎骨了。 陆若晴却走了上去。 “大公主!”洪妈妈等人不由惊呼起来。 楼云霆寻声看了过去。 晕头转向中,看到表妹念瑶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神色平静似水,有一种莫名的安定人心力量。 她像是半夜惊醒没有仔细梳妆,一头青丝随意挽起,绿色绸带飘垂。 衬得她,恍若清水出芙蓉一般明丽。 楼云霆身体里的躁动还没停止,心口砰砰乱跳,有种想对她做点什么的冲动。 脑子里,最后还残留着一丝丝的理智。 让他艰难开口,“念瑶,你不要过来。” 陆若晴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搭,便从紊乱的脉息中确认他中了迷.药。 “念瑶……”楼云霆只觉得口干舌燥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表妹,看着她那素面清绝恍若白瓷的脸庞,以及嗅着淡淡的幽香,忍不住生出一种想把她抱入怀中的冲动! “你中迷.药了。”陆若晴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嗯?”楼云霆的混乱意识,顿时被“迷药”二字惊醒动容,还来不及询问表妹是怎么知道的,手心里就被塞了一粒东西。 “信我!吃了它,你马上就能清醒过来。”陆若晴依旧低低的道。 楼云霆闻言惊诧的看着她,目光震惊无比。 “信我!”陆若晴神色焦灼的看着他,催促道:“快点吃药!马上大家都要赶来了,你再继续神智不清醒的话,肯定会被人诬陷的兄占弟媳,整个楼家都会因此而蒙羞!” 整个楼家!蒙羞! 楼云霆的呼吸一瞬间急促起来。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边闹哄哄的……”不远处,楼玉熙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 陆若晴当即后退了几步。 她转身,对阿夏低声交待道:“快去请大夫过来。” 然后走到受害的女子玉滢跟前,对丫头说道:“让我看看玉二小姐。” 她现在是宁国大公主的身份,丫头不敢违背,也不敢多问,当即给她让出了位置。 玉滢捧着脸呜呜咽咽的哭,哽咽难言。陆若晴假装给玉滢擦拭眼泪,趁机握住对方手腕,搭住脉搏,果然也是中了迷.药,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楼玉熙走了过来,瞅着她,一脸诧异的问道。 “听说后院出了事,过来看看。”陆若晴起身淡淡道。 楼玉熙打量着她,刚才是蹲在表妹玉滢跟前的,并没有往楼云霆跟前凑,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儿。 但很快,又酸溜溜的问道:“你是不是听说四哥出事了,所以才过来的?” 陆若晴反问他,“我说不是,你信吗?” 楼玉熙顿时心里五味陈杂。 但现在,不是两人分辩儿女情长的时候,他还有事要做。 楼玉熙暗暗咬牙道:“等着,回头再慢慢跟你算账!” 陆若晴抿嘴不语。 “玉滢,玉滢!”楼玉熙转身去看表妹,一脸震惊的神色,惊呼道:“玉滢,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玉滢见了他,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表哥,我……,我被摄政王欺负了。” “什么?!”楼玉熙闻言脸色大变。 当即转身,直勾勾的朝着楼云霆看了过去。 楼玉熙忽然冲到跟前,一把抓住楼云霆的衣襟,表情狰狞吼道:“四哥!你丧心病狂!你怎么能把玉滢给欺负了?她是我的未婚妻啊!” 楼云霆的视线穿过他,淡淡的,在陆若晴的脸上扫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四哥!我问你话呢!”楼玉熙红着一双眼睛,嘶喊道:“你怎么可以欺负玉滢?你怎么可以欺负自己未来的弟媳?你叫玉滢和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楼云霆低垂眼帘,视线落在自己空荡荡的手上。 他刚才是因为醉酒迷糊了吗?怎么就信了表妹念瑶的话?就那么乖乖的把药给吃了! 最神奇的是,表妹给他的药居然起效了。 他不再头晕,不再神智迷糊,所以能很清楚的明白那一句,“你再继续神智不清醒的话,肯定会被人诬陷的兄占弟媳,整个楼家都会因此而蒙羞!” ----表妹的冰雪聪明几近如妖。 原本应该怀疑她的,哪里来的药?是不是和玉熙提前串通好了?还是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陷阱?可是,在她眼中却读不到任何恶意。 “四哥!你他妈给我说话!”楼玉熙已经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 “你闭嘴!”楼云霆一抬手,重重一掌击打在对方的后颈上,力度刚刚好,直接让楼玉熙晕了过去,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 众人都吓了一跳。 甚至就连哭得梨花带雨的玉滢,也惊吓的愣住了。 正巧大夫赶来,丫头们忙道:“快!大夫,五公子晕过去了,快给他诊脉……” “不用。”楼云霆冷冷打断道:“他死不了,一会儿血脉通畅就会醒来。” 大夫闻言不由愣住。 楼云霆又道:“过来!赶紧给本王诊脉。” “哎,好好好。”大夫吓得直哆嗦,但却半分不敢违抗摄政王的命令,赶紧上前,把手搭在对方的脉搏上,细细诊断起来。 楼云霆站着不动。 他的视线,又在陆若晴的脸上扫了几下。 表妹刚才冲上来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腕,本来还以为只是无意识的动作,现在看来当时只怕是在诊脉啊。 她知道,他是中了迷药才会这样,所以又立即让人叫了大夫,好给他诊脉发现问题,然后为他的行为正名! 楼云霆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表妹的这一连串措施,他现在晕头晕脑的,也没大夫作证,那可就要把霸占弟媳的罪名给坐实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力挽狂澜,将一场弥天大祸化于无形。 ----聪明冷静的让人震惊。 正文 604 你一定要娶我 “王爷!”大夫诊了一会儿脉搏,震惊道:“你的脉象很是紊乱,像是中了药物,而且还是那种不干不净的药。” 说着,大夫扭头看了玉滢一眼,把话打住了。 楼云霆吩咐道:“给她也诊一下脉。” 大夫赶紧上前去,让丫头们散开,搭手给玉滢细细诊脉,很快就道:“这位姑娘,脉搏也是一样的不正常,像是被药物所影响。” 楼云霆便道:“搜身!查看可能藏有药物的东西,诸如香囊、荷包等物。” 大夫不方便去搜女足的身体。 丫头们上前,动手把玉滢腰间的荷包摘下,递给大夫,又去检查她的衣服袖子,看看有没有可疑之物夹带。 大夫打开荷包,闻了闻,当即断定道:“这荷包有问题!” 楼云霆的脸色一阵阴霾,“什么问题?说!”大夫回道:“荷包里面没有迷.药,但是闻起来却有迷香的味道,肯定是荷包的夹层里面做了手脚,只需要用剪刀剪开就知道了。” “给我!”楼云霆当即要过荷包,然后拔剑,直接把荷包砍成了两半! 大夫赶紧墩身下去捡起来,掰开一看,递上来说道:“王爷请看,这荷包的夹层里面,有着细细的白色粉末,正是迷.药!” 楼云霆一声冷笑,“去叫玉夫人过来!” “是。”丫头们赶紧跑去找人。 现场忽然静默下来,没人说话,但是却能感受到隐隐的低气压,气氛越发凝滞。 陆若晴转身要走。 楼云霆忽然喊住她,“念瑶!你等一下。” 陆若晴皱了皱眉,但很快缓和好表情转身,微笑道:“四表哥,可是有事?” 楼云霆反倒语迟了。 他说不出有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只是见她离开,不由之主的喊找了她。 因此楼云霆迟疑了下,才道:“你先在这儿等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祖母等下多半会过来说话,你看着一点儿。” 陆若晴目光闪烁不定,但却应道:“好。” 她并不知道楼云霆的心思,但是想到楼太君,后续的确是有些话要单独说,所以不妨等着楼太君过来了。 很快,玉夫人闻讯匆匆赶来。 她顶着一头雾水的表情,迷惑道:“这是怎么了?玉滢!啊……,玉熙怎么晕过去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楼云霆淡淡道:“出了什么事,那还得问问你的侄女和玉熙,才能知道。” 玉夫人的表情又是迷惑,又是上火,“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先不跟你说!大夫,快让玉熙醒过来啊。” 大夫看了看楼云霆的脸色,迟疑着,没敢挪步。 玉夫人不由恼火道:“做什么呀?赶紧过来给玉熙看看!” 楼云霆开口道:“去吧,让他醒,正好有话要问他。” 大夫这才上前摸脉息,然后又跟玉夫人建议,要掐人中和按压穴位,折腾了半天,总算把楼玉熙给折腾醒了。 “哎哟喂!”楼玉熙一声惨叫,然后睁眼,接着就把大夫给推开,“你有毛病啊?他妈的都快掐死我了。” “啊……”大夫差点摔了一个屁股蹲儿,还好用手撑住了。 玉夫人赶紧念佛,“谢天谢地,玉熙,你可算醒了,刚才都要把娘亲给吓坏了。” 楼玉熙脖子后面一阵阵的疼,疼得他不敢扭头,咝咝吸气,“啊……,疼!你们先别拉扯我,我脖子疼,等会儿……,等会儿我再起来。” “脖子疼?怎么会脖子疼啊?”玉夫人连声问道。 楼玉熙当即道:“那还不是四哥……” “你给我闭嘴!”楼云霆冷冷打断他,接着道:“方才大夫给我和玉二小姐诊脉过了,都是脉象紊乱,受到迷.药影响。之后,又在玉二小姐身上的荷包里,找到了迷药,还请玉二小姐先解释解释吧。” “什么迷.药?我不知道,不知道!”玉滢撕心裂肺的叫嚷,哭诉道:“是你!是你把我拉到假山洞里去的,是你玷污了我!” 楼云霆一声冷笑,“你是国色天香?还是倾国倾城?分明是你自己带着迷.药,专门前来勾引我,一个女子不知廉耻到如此地步,实在下贱!” “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你!”玉滢愤怒叫道。 “那荷包里面装着迷药,怎么回事?!” “我、我……”玉滢连连摇头,哭道:“呜呜……,我不知道为什么里面有迷药,是我自己绣的荷包啊,我不知道……” 楼云霆冷冷道:“荷包乃是贴身之物,要是被别人做了手脚,你会不知道?” 玉滢放声大哭道:“呜呜,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楼玉熙目光闪烁不定,咳了咳,“四哥!你别东拉西扯的没完了!你一个大男人,对姑娘家做了这种下流事,还要指责人家姑娘吗?” 楼云霆讥讽道:“下流事?你以为,我会看上这等货色?!” “四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楼云霆面色好似带着寒霜冰气,凉意渗人,“虽然她带着迷药,自甘下贱的来勾引我,但是我还看不上,没有碰过她!”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惊讶的呆住了。 楼玉熙更是一脸懵。 他扭头,去看坐在地上痛哭的玉滢,捻起她那染血的裙摆。 楼玉熙惊诧问道:“那……,这是什么?表妹的裙子上怎么会血迹?” 楼云霆讥讽道:“你以为,那是她落下的元红?呵呵,那是我想让她离我远点儿,打断了她的腿,所以才染上的血。” 楼玉熙,“…………” 众人,“…………” 陆若晴也是瞪大了眼睛,想笑又不敢笑,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楼玉熙愣了愣,去问玉滢,“你不是说他欺负你了吗?这血……,真的只是腿上受伤才染上的?四哥没有碰你的身子?” 玉滢闻言哇哇大哭,“难道搂搂抱抱就不算欺负了吗?呜呜呜,我还怎么做人啊?”“对!”楼玉熙立即跳脚道:“四哥,你怎么可以打断表妹的腿?怎么可以弄伤她?还有、还有……,就算你没有破她的处子之身,那也是轻薄她了啊。” 楼云霆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他,忽地问道:“所以呢?你想要怎样?” 楼玉熙叫道:“那还用问吗?你坏了一个姑娘的名节,当然是要对她负责,娶了她啊!不然那还是人吗?” 楼云霆轻轻点头,“原来……,你盼着我娶了玉滢。” “不、不是……”楼玉熙猛地察觉话头不对,赶紧改口,“我怎么会盼着你娶了玉滢?是你坏了玉滢的清白,只能娶了她!” 楼云霆冷冷一笑,讥讽道:“要是扑到我身上来的女人,碰了一下,就要让我娶,那早就从南蜀国排到中原去了,也轮不到她!” “四哥,你……”楼玉熙气得噎住。 楼云霆不理会她,转而朝玉滢说道:“这荷包里的迷.药是不是你放的,暂且两说,但是你身上携带迷.药是事实!” 他一声冷笑,“夜色中,你没头没脑的撞在我的怀里,趁着我晕眩迷糊的瞬间,然后主动勾引我,这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 “我没有勾引你!”玉滢气得大哭起来。 “那荷包的事怎么解释?”楼云霆反问她道。 “呜呜,呜……”玉滢一边哭,一边喃喃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她忽然一声惊呼,不哭了。 “想起什么了?”楼云霆问道。 “表哥。”玉滢的神色惊恐无比,抬头看向楼玉熙,猜疑不定道:“昨儿下午,我去你的院子找你的时候,不知怎地,荷包就丢了。后来,是你的丫头给我找回来的,难道是那丫头给我做了手脚?” “胡说!”楼玉熙当即慌乱了,跳脚起来,“我的丫头,为什么要给你的荷包做手脚?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楼云霆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不言不语。 玉滢越想越是害怕,颤声道:“可是除了那一次丢失,这个荷包从来都没有离过身,别人根本不可能做手脚啊!” 楼玉熙怒道:“兴许是你睡觉的时候,贴身丫头做了手脚呢。” “不可能!”玉滢嘶声尖叫,吼道:“我的贴身丫头,为什么要陷害我?我出事了,她们一样得不了好,回头会被我娘打死的!” 她这么一说,旁边两个小丫头就开始瑟瑟发抖。 楼玉熙有些慌张,结巴道:“那……,那你也不能说是我的丫头做手脚啊!表妹,你是我的未婚妻,怎么能这样陷害我?” 玉滢哭道:“你的丫头,嫉妒我这个未来的少奶奶,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她们那群小狐狸精都盼着给你做姨娘,当然要陷害我了。” 楼玉熙一时语塞。 不知道是该反驳玉滢的话?还是应该顺这个话风,承认是丫头的嫉妒对她做了手脚?毕竟后者也算合情合理,而且还跟他扯不上关系啊。 但是,玉滢却不肯住口,声音颤抖道:“是了,我的荷包是在你的院子里丢失的,约我来假山这里见面的也是你的丫头,一定是她们在陷害我!” 正文 605 一层遮羞布 楼玉熙稳了稳心神,上前哄道:“表妹,表妹!你别着急,要真的是我的丫头,对你的荷包做了手脚,我一定会严惩她们的。” “没用!”玉滢忍无可忍的愤怒大吼,质问道:“严惩她们有什么用?她们害了我!害了我!我的一辈子都被她们给毁了。” 这一霎那,陆若晴能清晰的感受到玉滢的愤怒。 ----因为她也经历过同样的事。 楼玉熙眉头一皱,“表妹,我虽然心疼你,但是你毕竟和四哥有了瓜葛,只能嫁给他了。” 玉滢呜呜咽咽的哭,哽咽道:“表哥,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怎么能嫁给别人?我都和你订亲了,我……,呜呜,我要嫁给你啊。” 楼玉熙努力劝道:“表妹,其实四哥他人不错……” “我不嫁他!”玉滢愤怒大喊,颤声道:“就像摄政王说得那样,他只是抱着我拉扯了几下,并没有坏了我的身子,我的清白还在!” 她含泪问道:“表哥,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就不能忘了今天的事娶我吗?” 楼玉熙越发慌乱,“不、不,不行……” 他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 表妹不是应该被四哥玷污,然后人赃俱获,四哥再顾忌整个楼家的声誉,就忍气吞声娶了表妹吗?为什么会叫来大夫作证?为什么会发现迷药? 现在四哥推卸责任,表妹又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他,全都乱套了。 这一切,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楼玉熙自幼娇生惯养,平时都是母亲宠出来任性和跋扈,谈不上有多少心眼儿,更谈不上有什么现场应变能力。 所以,现在的局面,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了。 “啊!”楼玉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怪叫一声,便眼睛一闭假装晕了过去。 “玉熙!玉熙!”玉夫人一叠声的惊呼大喊。 “表哥,表哥!”玉滢当即扑了上去,慌乱喊道:“表哥,你醒醒啊!你要娶我,娶我,我不可以嫁给别人!呜呜呜……” 楼玉熙被她推来晃去的,身下石头摩擦得生疼生疼的,偏偏还要装晕不敢动。 好在玉夫人心疼儿子,赶紧上前挡住,“玉滢,你别晃了!来人啊,快把玉滢拉开,把她拉到一边儿去,快点!” 玉滢被丫头们强行给拖走,还在拼命大叫,“表哥!你一定要娶我啊!”楼玉熙仍旧躺在地上装死不动。 这个时候,玉夫人也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怕多半和儿子有关,只是侄女还没有看透罢了。 因此不敢催着大夫叫醒儿子,而是吩咐道:“来人!不能让玉熙躺在地上,会受凉的,赶紧找一张藤条椅来,把玉熙抬回去!” “我看谁敢?!”楼云霆一声断喝。 丫头们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楼云霆冷冷斥道:“玉熙,我告诉你,装晕是没有用的!你再不起来,我立马就让你身上挂点彩,说到做到!” 楼玉熙的眼皮动了动,但没睁开眼睛。 楼云霆当即拔剑,寒光一闪,就上前剑指楼玉熙,“我数三声,一、二、三……” “你要干什么?!”玉夫人当即挡在儿子身前,急道:“摄政王,就算你权势滔天,我也是你的继母!你敢动玉熙,就先杀了我这个继母吧!” 楼云霆当然可以把玉夫人抓开,但是他一个成年男人,实在不好对继母动手,免得拉拉扯扯的说不清楚。 一时间,不免僵持起来。 “出什么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呀?”不远处,楼太君在丫头们的簇拥下,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脚步略快,差点绊倒石头摔了一跤。 “祖母!” “外祖母!” 楼云霆和陆若晴一起走了过去。 楼太君上下打量,瞅着楼云霆酒气冲天的样子,手里又提着剑,不由一阵心惊胆战。 她颤巍巍问道:“云霆,你大半夜的拔剑做什么呀?快收起来,怪吓人的,有什么话一家人好好说就是了。” 楼云霆一脸震怒,冷冷道:“你问问玉熙,问问他做下的好事!” 楼太君迷惑道:“玉熙,玉熙做了什么?” 玉夫人赶紧分辩,“娘,你别听王爷说的气话,不当真的!玉滢的荷包被人下了迷.药,多半是那些想爬床的丫头做的,玉熙根本就不知情啊。” 楼太君闻言大惊失色,“什么迷.药?什么爬床的丫头?” 楼云霆开口要说,“是……” “表哥。”陆若晴忽然叫住了他,用眼神制止道:“有什么话,等大家进了屋子再说,就这么站在风口地里分辨是非,不是个事儿。” 楼云霆不由楞了一下。 自从他做了摄政王之后,威严日甚,出了祖母能和他说上几句话,旁人根本就不敢抬头正眼看他,更别说拦着他不让说话了。 陆若晴一脸温柔之色,又道:“外祖母,现在更深露重的,还是回屋再慢慢细说吧。” 说着,她示意看了看周围的下人。 楼太君瞬间明白事情有蹊跷,不方便让下人们知道。 当即道:“走,都去我的院子说话。” 大家都开始挪步,楼玉熙还依旧躺在地上,玉夫人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楼云霆当即上前一把抓住他,提了起来,“再装,我就把你扔到池塘里去!赶紧走!别磨磨唧唧跟个娘儿们似的!” “你才像娘儿们呢!”楼玉熙一下子就醒了,气得推他,“放手!我自己会走。” 楼云霆没有继续为难他。 而是转身,上前搀扶住了楼太君的胳膊,另一边是陆若晴在搀扶,一左一右,一男一女,颇有些成双成对的意思。 楼玉熙看着眼睛直冒火。 他刚想要说点什么,便被玉夫人狠狠拽了一把,斥道:“玉熙,你给我消停点儿!” 楼玉熙只得愤愤忍住了。 一行人,在下人的簇拥之下,陆陆续续到了楼太君的院子。 楼太君坐下以后,说道:“柏妈妈,给大伙儿上了茶都退出去吧。” 柏妈妈明白,这是要摒退下人们说私密话了。 当即带着丫头快速上了茶,然后把人都领了出去。 并且狠狠的叮嘱了一番,“今晚在场的人嘴巴都严点儿!若是敢胡说八道的嚼舌根儿,仔细你们的皮!” 下人们齐声应道:“是!明白。” 屋子里,楼太君先开了口,“说吧,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并不复杂。 楼云霆言语简洁,不添油、不加醋,很快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楼太君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明面上看,玉滢的荷包应该是被丫头做了手脚,但是哪有如此大胆的丫头?陷害未来的楼五奶奶,怕是不想活了。 所以,这件事肯定是楼玉熙做的。 难怪……他之前不闹不喊的,乖乖的就和玉滢订了亲,原来是要设计一出“兄占弟媳”的戏码,竟然是谋划已久了。 在他看来,哥哥楼云霆不得不娶了玉滢,那他就有机会做宁国驸马了。 但……,整个楼家的名声都败坏了啊。 楼太君越想越是恼火,忍不住怒斥道:“玉熙……” “外祖母。”陆若晴当即打断,快速道:“玉滢受了惊吓,还是先说说对她的安排,让她安下心来,然后再送回去早点歇息吧。” 玉滢被点了名,又是关怀,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呜,我要怎么办啊?我今天被摄政王搂搂抱抱的,众人都看见了,大家肯定会议论我一辈子的。” 她伤心道:“呜呜……,我这辈子全被毁了。” 楼云霆当即道:“我不娶她,纳妾也不行!其余的,你们想怎么安排都可以。” 楼玉熙忍不住跳脚,“四哥,你这么说话太不负责了吧。” “玉熙。”楼云霆寒声道:“你非要闹得话,我就陪你,大不了撕破脸闹到皇上跟前,闹到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楼玉熙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玉夫人迟疑道:“王爷,虽然玉滢嫁给你是高攀了。但是,今晚的事闹得这么大,怕是纸包不住火啊!你要不去玉滢,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楼云霆脸色冷冷的,讥讽道:“要是我娶了她,今后又有女人往我身上扑怎么办?也一并娶了回来吗?真是荒唐可笑!” 玉夫人也噎住了,“这、这……,话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不能不管玉滢啊。” 楼云霆寒声道:“本王说过了!是她自己身上带着迷.药来勾引于我,错在她,我没有理由负这个责任!” 他一声讥讽的冷笑,“更何况,我只是搂抱了几下,便将她的腿打断推开了,根本就没有碰过她的身子,这要赖上吗?礼义廉耻可还要留半分?” “我不知道迷、药,我不知道……”玉滢不免又放声哭了起来。 陆若晴忽然道:“我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可以化解今天晚上所有的风波。”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是愣住了。 楼太君怔了怔,迷茫道:“念瑶,你有什么办法?云霆他,是不愿意娶玉滢的。” 别说孙子楼云霆不愿意,她也不愿意啊。 陆若晴徐徐道:“今晚上看到假山乱子的人,都是大家身边贴身服侍的人,暂时封住嘴,还是没有问题的。” 正文 605 息事宁人 “那以后呢?”楼太君发愁道:“这世上那有不透风的墙,以后怕是瞒不住,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啊。” 倘若坏了孙子的名声,让摄政王的名誉有损,整个楼家都可能会牵连其中的。 ----那就更可怕了。 陆若晴回道:“让玉熙娶了玉滢,然后再去外省就可以了。” 屋里众人都开始细细琢磨起来。 陆若晴接着道:“玉熙和玉滢本来就订了亲,成亲也是合情合理。只需要稍微安排一下,比方说玉熙要调任外省做官,不想耽搁了玉滢的青春,提前成亲,然后再把玉滢带走,去了外省自然就没人议论了。” 她转头,看向楼云霆说道,“刚才表哥不是说,只要不让你迎娶玉滢,别的法子都可以安排吗?我想,给玉熙安排一份官职,应该不是难事吧。” 楼云霆目光清明的看着她,“没问题。” 陆若晴又看向玉滢,“你和玉熙真心相爱,自然不愿意分离,更不愿意嫁给别人,而留在京城难免会被人非议,不如一起去了外省两全其美。” 玉滢闻言神色微微动容。 之前还想着名节败坏,就算不被人逼死,以后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生不如死。 一转眼,就有一条去外省做官太太的幸福大路,在向她招手了。 ----她当然愿意啊! 玉滢张了张嘴,感激道:“多谢……,多谢大公主救我。” 陆若晴再看向玉夫人,“这世上,那个母亲不盼着儿子为官做宰相、光耀门楣?想必夫人也是一样的心,盼着玉熙出息的。” 玉夫人有点晕乎乎的。 她当然盼着儿子做官了,但是儿子不学无术,不成器啊! 断断没有想到,今天原本是一场弥天大祸的事情,竟然还能让儿子因祸得福,叫摄政王给安排一份官职,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好是好……”玉夫人觉得有点美中不足,纠结道:“就是玉熙去了外省,那我……,岂不是很难见到他了?还有玉滢,还有他们以后的孩子,我都舍不得啊。” 陆若晴微笑,“不过是暂时出去历练历练,将来再调任回来,做一个京官也不是难事啊。” “对啊!”玉夫人闻言,顿时觉得心头豁然开朗,连声夸道:“大公主想得周全!等过个两三年,还可以把玉熙一家子调回来啊。” “外祖母,你看我的主意可还行?”陆若晴问道。 “很好,很好。”楼太君又是激动,又是高兴,眼里是满满的赞许和夸奖,“念瑶,真是难为你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出如此好的办法,没有比这处置更妥当的了。” “不妥当!”楼玉熙忽然跳了起来,愤怒道:“你们一个个都说好,有没有问过我,就知道我愿意啊?你们当我是死人啊!” 玉滢震惊道:“表哥,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你不愿意娶我了?你嫌弃我了。” “我……”楼玉熙张嘴就要说不愿意,又觉得不妥,强忍住了分辩道:“既然是四哥对玉滢搂搂抱抱了,为什么他就不能负责?非要我来负责?你们是欺负我……”“啪!”陆若晴忽地上前,又狠又准,重重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啊!哎哟……”楼玉熙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是吃惊不已。 玉夫人心疼儿子,慌张道:“大公主,你有话跟玉熙好好说就是,不要动手啊。” 楼玉熙更是气得炸毛,指着陆若晴,“你打我?你出些馊主意坑我,还打我,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嘴巴子……” “你跟我出来!”陆若晴一把抓住他的手,强行往外扯,“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按理说,她一个弱女子肯定拽不走楼玉熙的。 但是,楼玉熙是何等盼望着接触她啊?难得她主动拉住他的手,又怎么舍得松开?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就这么被她扯了出去。 屋子里,众人不免神色各异。 玉滢还在被羞辱的惊慌中,又在琢磨以后去外省做官太太,脑子里晕乎乎的,有点不能清晰的分析事情。 玉夫人则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小孽障!遇到大公主,真真是遇到命里的克星了。 楼太君则是担心道:“云霆,你快出去看看,别让他们俩打起来了。” 楼云霆面无表情径直走了出去。 他站在台阶上,不看四周,冷冷道了一声,“周围的人速速退散,不可靠近!” ----自己却并没有跟过去。 月色下,陆若晴把楼玉熙拽到庭院中央。 四周空荡荡的,别人可以远远的看到他们,知道他们没有逾越规矩,但是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楼云霆不禁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这个表妹聪明的简直有点过分,说是心智如妖,也不为过。 今天的荒唐事,他和祖母都没有想出应对之策,表妹竟然凭着一己之力,从开始到现在步步精心安排,把惊涛骇浪化于无形了。 她真的因为是姑姑的嫡亲骨血,所以才如此冰雪聪明吗?还是天生皇室血脉,有着不同寻常人的智慧和冷静,叫人不得另眼相看。 ----做王妃,绰绰有余。 而此刻,院子里的楼玉熙正在大怒,“你不是有话要说给我听吗?说啊!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一个天花乱坠,说啊!” 陆若晴看着他,“玉熙,你别任性了好吗?今天玉滢没有真的丢了贞.操,已经是最大的幸运,若不然她还能活吗?摄政王不肯娶她,她名节败坏,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楼玉熙愣了一下,继而反驳,“不对!四哥应该娶她,玉滢不用去死的!” “楼玉熙!你清醒一点儿!”陆若晴忍不住沉了脸色。 她责备道:“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不是小时候抢糖吃的年纪了,任性、胡乱,是有可能闹出人命的啊!你可以不在乎丫头们的生死,但玉滢……,那是你表妹啊!” 楼玉熙连连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想过害死玉滢,我……,不是我,这件事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你不要诈我!” 陆若晴淡淡道:“你以为,只有我看出来问题了吗?外祖母、表哥、你娘,他们谁还看不出来,这件事是你在背后捣鬼啊?即便是玉滢,也不过是现在受了惊吓,来不及细想,将来也会想明白的!” “好好好!你们都明白了!”楼玉熙气急败坏,呵呵的笑。 他恨声道:“没错!是我让人在玉滢的荷包里做了手脚,又让人把她约了过来,再安排四哥撞上的!现在你都知道了,赶紧去告诉四哥啊!赶紧去公之于众啊!” “玉熙。你先冷静一下。”陆若晴见他情绪激动,只得缓和了口气。 “我冷静不了!” 陆若晴叹气道:“你就真的要固执己见,让祖母生气,让母亲伤心,让兄长动怒,让表妹伤心欲绝吗?你真的,打算要毁了这一切吗?楼家一旦被人攻击,你就丝毫都不受影响和愧疚吗?” “我不管!”楼玉熙大叫,怒不可遏道:“明明是我先认识你,对你好,为你摘星星捞月亮,你却盼着我娶了别人,然后你好嫁给四哥!” 他又气又怒,口不择言大吼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因为声音实在是太大,站在台阶上的楼云霆也隐隐听到了。 不由沉着脸快步走了下去。 楼玉熙一见他过来,就是跳脚,“来呀!来打死我呀!你今天不当场打死我,就必须得娶了玉滢,永远都不能碰念瑶!” “你住嘴!”陆若晴狠狠骂了他一句,赶紧转身,快步走到楼云霆跟前,“表哥,你先不要过去了,否则玉熙更不听劝了。” 楼云霆怒道:“他这样的还能听劝?他刚才嘴里不干不净骂你,我都听见了!” 陆若晴淡淡道:“那我刚才还他了呢。” 楼云霆,“…………” “你相信我。”陆若晴明眸似水一般清澈,倒映银色月华,照在她素面清绝的脸上,透出一种圣洁无暇的光辉。 楼云霆心头猛地一跳,像是漏了拍,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可控感觉。 月色下,陆若晴的容颜美得迷离。 她整个人恍若一轮明月缓缓初升,光华皎洁、沁人心脾,又仿佛无数繁花徐徐盛开,透出明艳不可方物。 她柔柔声说道:“表哥,你先回去,我一定会把玉熙给劝好的。” 楼云霆不知不觉的应了一声,“好。”“那我先过去了。”陆若晴翩然转身离开。 楼云霆轻轻摇头,赶紧回神,觉得刚才那一霎那简直不可思议! 表妹念瑶的目光像是能够摄人心魄,配上那清丽绝伦的脸,温柔似水的眼神,清澈仿若曲子的声调,叫人不忍心拒绝她。 ----难怪都说红颜祸水。 楼云霆静静站着,心潮却是生平头一次起伏不定。 之前一直都井井有条的人生里,忽然闯入了外来者,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做出改变。 不能控制,却偏偏还不讨厌这种感觉。 楼云霆转身回走。 他暗暗的吸了一口气,轻轻呼出,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疯了,真是疯了。” 正文 606 奇怪的表妹 “你别走!”楼玉熙还在叫嚣,嚷嚷道:“走什么呀?不是看着我不顺眼,要打死我吗?有本事你现在就动手啊!” 楼云霆听见了,但是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楼玉熙气得又蹦又跳,“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我……,我做错什么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欺负我!” 陆若晴已经回到他的旁边,看着他,不说话也不拦着。 楼玉熙发作了一通,没了力气,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陆若晴这才说道:“闹够了?你今天错在哪里,自己心里还是不清楚吗?你吼得凶,就会变成别人欺负你了吗?” “你凭什么教训我?!”楼玉熙气得直瞪眼睛。 “玉熙。”陆若晴知道他是一头顺毛驴,话得顺着说,“你以前对我所有的好,我全都记在心里,所有关心我、爱护我的人,我都会用同样的好去回报。” 楼玉熙愣住,像是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番话。 陆若晴接着道:“所以,即便你刚才辱骂了我,胡搅蛮缠的不讲道理,我也能耐着性子在这儿跟你说话。” “我……,我那有胡搅蛮缠?我没有。”楼玉熙断然不肯承认。 陆若晴没有揪着这个话题,而是说道:“你喜欢我,我知道,但感情并不是你喜欢,对方就必须要喜欢你呀,对不对?如若不然,再有张三李四跑来说喜欢我,也对我好,我就一样要喜欢他们吗?” “我是张三李四吗?!”楼玉熙气恼道。 陆若晴淡淡微笑,“那凭什么张三不可以,李四不可以,你楼玉熙就必须可以呢?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事事顺心,……你也一样。” “我……”楼玉熙被她说得无话可驳,气急道:“我说不过你!但是,我只知道,我这辈子非你不娶,别人谁都不要!” “所以,你就利用玉滢,伤害她、欺骗她,然后来达到你的目的?” “是,是我做的!”楼玉熙气急败坏道:“我就是这么卑鄙、无耻、没良心,可是我即便坏到了骨子你,对你也没有过半分不好啊!” 陆若晴却道:“你喜欢我,想要得到我,并不是你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 楼玉熙冷笑连连,“你少说这些!说得好像你多心疼玉滢似的,其实不过是为了责备我,好让我娶了她,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嫁给四哥了。” 月色下,陆若晴的面容平静如画。 她淡淡的笑,“玉熙,凭着我现在宁国大公主的身份,要嫁给谁,还需要找借口?只要我跟父皇说一声,就能捧着圣旨赐婚风风光光的嫁了。” “…………”楼玉熙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再胡闹任性了。” “我没有!” 陆若晴继续道:“横竖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摄政王也绝对不可能会娶玉滢。你如果不想害得玉滢被逼死,害得你娘被自家人迁怒,害得楼家名声败坏,就娶了玉滢,去外省赴任安生过日子吧。” 楼玉熙气得发抖,颤声道:“做梦!做梦!我不答应。” 陆若晴冷声道:“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父皇绝对不会让我名誉受损,牵扯到这场兄弟争风吃醋的风波里来,而摄政王也绝不可能让楼家被别人非议,玉家同样不舍得让玉滢死,没有人会支持你的任性。” 楼玉熙目光震惊的看着她,“你威胁我?” 陆若晴摇头,“我只是跟你说清楚事情,你是成年人了,等你回去冷静下来以后,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就会明白其中利害关系。”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不答应。”陆若晴凉凉道:“那就只好揭发你对表妹下药,谋害兄长,让顺天府尹来处理这件事了。” “…………” “到时候,不仅玉滢要因此身败名裂,你更是要毁了一生,入狱、审讯、坐牢,直接被楼家扫地出门,你就再也不能任性了。” “…………” “玉熙。”陆若晴目光清冷如冰,汗津津的,“好话歹话我都已经说尽,你如果还要任性胡闹的话,那就请自己承担后果,务必三思而后行。” “仙儿!”楼玉熙绝望喊道:“我恨你!我会一辈子恨你这个女人!” 陆若晴看着他,在月光下嫣然一笑,“如果你恨我,那就千万要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然后好好活着,才能恨我一辈子呀。” 她说完,就翩翩然的转身走了。 ----留下一地清凉月光。楼玉熙怔怔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仿佛整个人的三魂七魄都被抽走了。 陆若晴回了屋子。 她先对玉夫人说话,“玉熙那边,我已经跟他说清楚道理了。舅母赶紧带着他和玉滢一起回去休息,安顿好玉滢,也看好玉熙,剩下的事外祖母和表哥会安排的。” 玉夫人将信将疑,轻手轻脚的,溜到门口看了一眼。 只见儿子楼玉熙呆呆的,不动、也不说话,像是被人用法术困住似的,老老实实的成了一尊雕塑,简直匪夷所思! 玉夫人心下叹气,儿子可真是遇到了命里的天魔星。 之前还要死要活的不消停,这被大公主打了一耳光,说了一通,居然不哭不闹不折腾,老老实实的听话了。 玉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丫头,“来人!快扶着玉滢回我的院子,再出去,把玉熙也一并送回去。” 丫头领命,上前簇拥着主子们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楼太君等人都出门走远了,方才说道:“念瑶,今天的事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聪明又反应快,今天这事儿,还不知道会闹到何种地步,真是……” “外祖母,已经没事了。”陆若晴微微含笑,劝道:“这半夜三更的,夜深了,外祖母你是有年纪的人,还是早点歇下吧。” 楼太君的确有些疲惫,想了想道:“反正现在玉熙也安静了,就算要安排,等明天安排也来得及,你们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陆若晴微笑道:“好,那就明天再商量。” 楼太君看了楼云霆一眼,递眼色道:“夜深了,你亲自送念瑶回去,好好的跟她解释一下今天的事,别叫她误会了。” 陆若晴想要拒绝,“不用……” “走吧。”楼云霆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正好我有些事还想问你,咱们一边走,一边说,正好把你送回去。” 陆若晴无奈一笑,“好。” 两人都跟楼太君告辞,一前一后,静默无言的出了门。 到了外面庭院,楼云霆先开口说道:“今天的事,的确是应该感谢你的。完全是因为你的机智应变,才能把局面给控制住,把风波给无声无息化解了。” 陆若晴淡淡微笑,“应该的,我也是楼家的一份子嘛。” 楼云霆并不善于言辞。 接下来,是好长一段时间的静默。 好在陆若晴很是淡定,对方不说话,便不问,只是安安静静的往前走去。 楼云霆忽然问道:“你不怕我吗?别人……,都很怕我。” 陆若晴停住,然后摇摇头,“我为什么要怕你呢?且不说,我是你的表妹,现在又是宁国大公主的身份。只说我没有害你的心,也不曾做过害你的事,心中坦荡荡的,自然不需要怕你啊。” 楼云霆似笑非笑,“我知道你的口角很是伶俐,一般的人,都说不过你的。” 陆若晴假装听不懂,微笑道:“多谢表哥夸奖。” 楼云霆虽然平时不解风情,但也清楚,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只会把话题给聊死了。 因而没有揪着不放,而是问起别的,“对了!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和玉滢都中了迷药,我需要服用解药,她却不需要解药就能缓过来。” 陆若晴沉吟道:“我猜迷.药是分两部分的,一部分是在荷包夹层的迷.药粉末,另一部应该是你喝的酒有问题,所以你受的影响比较深。” “这样……”楼云霆看着她安静的侧颜,有点心不在焉。 “然后呢。”陆若晴没有留意,继续解释道:“后面玉滢的荷包被摘下,药粉散落,离开她已经比较远,或者可能是药粉有时效性……” 她忽然觉得周围太过于安静了。 陆若晴侧头,正好对上楼云霆直直的视线,不由吓了一跳,“你……,表哥,你干嘛这样子看着我啊?吓我一跳。” 楼云霆没有挪开视线,看着她问道:“你对医术很是了解?说起来头头是道的样子。” 陆若晴回道:“我的养父是病死的,养母的身体也一直病歪歪的,所以就从小研究医术,多少懂了一些。” 楼云霆的目光微微闪烁。 这些情况,他早就叫人调查过了,的确是和表妹说的一样。 但是…… 医术可以学,心智和冷静却没法学,表妹实在不像寻常人家养出来的女子,就算放在权贵千金里面,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莫非,真的是因为龙子凤孙的天生血脉,所以才会如此兰心蕙质。 还是说…… 表妹的身份,其实是有一些问题的。 正文 607 怀疑和后悔 “怎么了?”陆若晴目光清澈的打量着他,问道:“表哥是不相信我能学会医术,还是……,觉得我在撒谎?” “念瑶,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楼云霆问道。 陆若晴眨了眨眼睛,反问他,“小时候是什么时候?你是说,我三岁以前的事?和楼家有关的事?要是想问这些,那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一点都不记得了?” 陆若晴目光闪烁,看着他,“表哥,我听你话里面的意思,是在怀疑我的身份真假吗?如果我不记得三岁以前的事,就是一个假公主,对吗?”楼云霆眉头微皱,“我没有这么说。” 陆若晴却道:“你的眼神,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楼云霆,“…………” 陆若晴微微一笑,“表哥,想必你是担心,外祖母非要让你娶我为妻,所以才对我这般放心不下。” 她平静道:“既然你怀疑我,那自然是无法娶我为妻的。” “念瑶……” “你不必说了。”陆若晴打断了他,说道:“你的意思,我先在已经明白了。放心,明天我就去跟外祖母说清楚,告诉她,我们俩并不适合,绝对不会让你被迫娶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陆若晴转身就走。 “念瑶!”楼云霆伸手去拉她,结果却堪堪只抓住了半片袖子。 “你放手!”陆若晴用力一扯,便听见才“嗤啦”一声,袖子撕裂,整个人被力气带着飞了出去! “念瑶当心!”楼云霆大惊失色要去抓住她。 陆若晴却皱着眉头一推,打开他的手,就那么直直的摔了下去! 偏生不巧,两人刚好走到一处小桥上面。 于是,陆若晴她脚下踩空,顺着桥面的斜坡就滚了下去,最后被狠狠桥墩一撞,才吃痛停了下来! “唔……”她死死咬住嘴唇,仍旧疼得吸气,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念瑶,念瑶你没事吧?”楼云霆身量高大颀长,赶紧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想要扶她,却被她抬手制止。 陆若晴忍痛咬牙道:“不用你扶!我没事,等一下就能起来了。” 楼云霆怔住,伸出去的手悬停在半空中。 洪妈妈带着阿夏、阿秋冲了上来,试着要搀扶陆若晴,“大公主,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要是不能动,就叫人去抬藤条椅来。” 陆若晴缓了一下,说道:“扶我起来。” 洪妈妈赶紧上前帮忙,喊道:“快!小心点儿,把大公主扶起来。” 阿夏、阿秋都跟着搭把手,几人小心翼翼的,扶着陆若晴慢慢地站了起来,仔细检查,发现手掌和头皮都蹭破了。 洪妈妈见状不由跺脚,“这是怎么说?好好的,在府里走路还给摔伤了。” 陆若晴淡淡道:“不过是蹭破了皮,养上几天,自然就长好了。” 她试着动了动腿脚,虽然有点疼,但是能走。 “走吧。”陆若晴头也不回的道。 “念瑶。”楼云霆上前拦住了她的路,歉意道:“对不住,这件事都是我的过失。” 陆若晴轻笑,“摄政王不必如此!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你好心搀扶,我怕被你误会投怀送抱才挣开的,我摔了,也是我自己的错。” “…………”楼云霆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陆若晴并不看他,又道:“你放心,不管我是真公主、假公主,都不会嫁给你,便是有了欺君罔上的大罪,也与你无关。” “…………”这话,楼云霆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月色下,陆若晴清浅冷笑,“说起来,我还不愿意嫁给你呢。我先是和玉熙有来往,再嫁给你的话,不论如何,别人都会非议我勾引了两兄弟的,以后各自相安吧。” 楼云霆实在有点头疼。 在他的人生里,并没有哄女孩子欢心的经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最后,陆若晴斩钉截铁的道:“等明儿清早,我就进宫去给父皇请安,问问他,给我准备的公主府修葺好了没有?若好了,我立马就搬去公主府里住,以后逢年过节来探望外祖母,和摄政王再无任何瓜葛!” “念瑶,你……” “走。”陆若晴咬牙忍着痛,带着洪妈妈和阿夏、阿秋径直走了。 楼云霆一个人怔怔的留在原地。 他才刚经历了,人生中头一次经历的特殊状况,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整个人都有点莫名其妙的。 不过,表妹生气了,心里还是清楚知道的。 楼云霆忍不住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的疑心实在太重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怀疑表妹?明明她长得和姑姑一模一样,胎记也有,这些都是无法作假的啊。 他怎么能因为表妹太聪明、医术好,就平白无故的去怀疑她呢?也难怪她生气了。 楼云霆不免有点头疼。 他的眼前,始终飘过陆若晴那倔强的眼神,以及划清界限的决绝,再想到陆若晴之前及时赶来救他,为他化解风波,心里不免一阵说不出的歉疚。 哎,真是太不应该了。 楼云霆转身回了屋子,找到楼太君,说道:“刚才我说错话了,惹了表妹生气,还害得她摔了一跤,祖母明天替我赔个不是吧。” “啊?!”楼太君吃惊道:“念瑶摔着了?受伤了吗?” 楼云霆摇摇头,“没有,只是手掌和额头上蹭破了点皮儿。”“什么叫只是蹭破了点皮儿?!”楼太君听得一阵火大。 她原本都躺下了,听了这话,不由气得坐了起来,“你以为姑娘家,跟你们大老爷们儿一样啊?念瑶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该多难受啊。” 楼云霆语塞,“那个……,我看着她没事的。” “你这个榆木疙瘩!”楼太君要下床,伸手去摸拐杖,“我要去看看念瑶,指不定她这会儿多伤心,正在哭呢。” 哭?楼云霆心道,才不会。 不过没敢顶嘴,眼瞅着祖母颤巍巍的起了身,赶忙搀扶,“祖母,你先别着急,明天早上再过去看望念瑶也不迟。” 楼太君却坚持道:“不行!我现在就要过去。” 正说着,就见锦月过来禀报,“太夫人,大公主刚才想起她受伤的事,怕大夫人听了以后,不知轻重会着急担心,所以特命奴婢过来。大公主说,她没事,让太夫人早点休息,等她明早再过来请安。” 楼云霆忙道:“祖母,你看……,我都说了表妹没事。” 楼太君气得捶了孙子一下,埋怨道:“你这个榆木疙瘩!姑娘家那是娇客,就该捧在手心上好好呵护的,你一口一个没事、没事,哪个姑娘不被你气跑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 楼云霆,“…………” 楼太君又道:“看看念瑶多懂事,怕我担心,还专门让丫头过来报一声平安。” 楼云霆咳了咳,顺着祖母的话点头,“是,念瑶很懂事。” 楼太君瞪了他一眼,又一连串的问锦月,“念瑶怎么没事吗?手上和额头上的伤怎么样了?叫了大夫没有?大夫怎么说呀?” 锦月回道:“大公主只是蹭破了皮,她说不要紧,让奴婢们打了清水洗干净,上了点儿药膏先躺下了。” “真的没事?你们可不许哄我。”楼太君沉色道。 “没事。”锦月笑道:“太夫人放心吧,奴婢亲自服侍的大公主,真的只是蹭破了油皮,疼是疼的,但是肯定不会有大问题。” “那就好。”楼太君这才放下心来。 “那太夫人早点休息,奴婢回去,告诉了大公主也好让她安心。” “去吧,去吧。”楼太君复又坐回床上,歇了会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楼云霆,“你这些年总是带兵打仗,人都打傻了。” 楼云霆,“…………” 楼太君又问:“我记得,你刚才说讲错什么话,让念瑶生气了,对不对?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念瑶那么好的脾气,都生气,肯定是你的不对。” 楼云霆忽然发现,自从表妹来了,他在祖母跟前的地位就急速下降了。 他无奈道:“我也没说什么难听的,就是觉得表妹太过聪慧、太过伶俐,而且还会医术,完全不像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就……” “就什么?”楼太君猜疑问道。 “表妹她实在是……,不像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姑娘,便是大部分公侯千金也比不上,所以就有些怀疑表妹的来历。” “云霆!”楼太君震怒道:“你在胡说什么?念瑶和你姑姑长得一模一样,又有胎记,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她聪明也有错了?金枝玉叶的皇家血脉,就算流落民间,长大了,自然也是普通姑娘不一样的。” “是,是是是。”楼云霆赶紧顺着说话,劝道:“祖母,你先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了。” “好好说什么?你这样,也难怪念瑶生气了。”楼太君是真的上火了。 “我也后悔了。”楼云霆赶忙描补,“这不……,想让祖母明天去跟表妹说一声,叫她不要再生气,也不要赌气搬出楼家。” “什么?”楼太君拔高了声调,尖声问道:“你把念瑶气得要搬走了?!你再说一遍。” 正文 608 愿者上钩 烛光摇曳,映射出一屋子柔和的光芒。 陆若晴穿了一身粉色的软绸衣裳,散了满头青丝,半躺半靠在玉兰花的绣枕上,素面清绝宛若白瓷一般,安静美如画。 洪妈妈端了热茶过来,担心问道:“大公主,你就这么拒绝了摄政王,还闹着要搬走,万一坏了你们的亲事怎么办?” 陆若晴淡淡道:“坏不了,我心里有数。” “可是……”洪妈妈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陆若晴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润润嗓子才道:“其实,摄政王一直对我都有怀疑,我又不能去主动辩解,那样只会越描越黑。” 洪妈妈抬眸无声,似在思量。 陆若晴放下茶,眼眸中流波转动,“所以,只有我表露毫无接近他之心,才能更好的打消他的疑心。而今晚我因为他无辜受伤,他必定会内疚,太夫人也会逼着他来给我道歉,以后自然就有接近的机会了。” 洪妈妈轻轻点头,“大公主要是这么说,也有道理。” 陆若晴浅笑,“楼云霆可是南蜀国的摄政王,不是楼玉熙,主动去勾引断乎不成,必须要他主动来找我,才有蒙蔽他的可能。” 洪妈妈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这位可是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妃,萧少铉那样铁血无情的男人,遇到她不也要死要活,对付男人自然有她的手段,倒是白担心了。 只是这番话不便说出来。 洪妈妈改口道:“大公主,那明天真的要进宫去面圣吗?你确定要搬出楼家?离开楼家,可就少了和楼家人接近的机会了啊。” 陆若晴闭上了眼睛,说道:“留在楼家,楼玉熙这样疯疯癫癫的,不知道会捅多少篓子,我可不能保证次次都想今天,能够抹平了。” “这……” “而且,我留在楼家要应对的人太多了。” “…………”陆若晴没有睁开眼睛,继续说道:“但是,我去了公主府以后,只需要把楼云霆一个人引来面对,应该会省力许多的。” “这件事,要不要和四皇子商议一下?”洪妈妈还是不放心问道。 “呵呵。”陆若晴忽地冷笑,睁开眼睛,眸光好似寒冰一样冰冷摄人,“你觉得,我会故意坏了四皇子的安排?然后一辈子磨磨蹭蹭留在南蜀国,做个公主,就乐不思中原了?我又不是疯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洪妈妈赶忙赔罪。 陆若晴冷声道:“我是中原的镇北王妃,有丈夫、有孩子,将来更是奔着太子妃,未来的中原皇后去的,稀罕留在这里做个公主!” 洪妈妈闻言一阵惊动,“这……” 的确,是她把陆若晴想得太肤浅了。 南蜀国的公主,怎么比得上母仪天下的中原皇后?简直天差地别。 陆若晴接着说道:“实话说了吧,我比你们四皇子更着急办完事情,好早点回中原去,所以你以后不必整天怀疑我的动机。” 洪妈妈赶紧应道:“是,奴婢记住了。” “睡吧。”陆若晴合上了眼睛,“再不睡,天都快要亮了。” “奴婢告退。”洪妈妈低头关门出去。 陆若晴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她想回到中原,回到萧少铉和孩子的身边,还有娘亲、哥哥,以及年熙和年楹,和这些让她牵挂的人在一起。 而不是,独自飘零在异乡身不由己。 但…… 楼云霆不是那么好哄骗的,稍微不慎,就可能会让他怀疑警觉,彻底坏了事儿,所以目前只能步步为营了。 希望在她和楼云霆真正订亲之前,萧少铉赶紧找到她,而不是通过南宫夙云知道她,那样太过被动,弄不好萧少铉会受到挟制和伤害。 陆若晴辗转反侧,一直熬到天快亮才昏昏睡着。 早饭时分,她还没有苏醒,楼太君已经先过来看望她了。 洪妈妈上前迎道:“太夫人,昨晚大公主睡得太晚了,加上疲惫,倒这会儿还没有醒,奴婢这就去叫……” “不用。”楼太君赶忙摆手,“我是老人家瞌睡少,她小姑娘家家的正是贪睡的年纪,让她多睡一会儿,不着急的。” 洪妈妈陪笑道:“这……,虽然大公主是金枝玉叶,但也不好让太夫人等着啊。” 楼太君连连摇头,“真的不用!我在自己的院子歇着,和在她这儿歇着,都是一样。正好我有些话要问,不急着叫醒她的。” “太夫人请问。”洪妈妈一脸恭敬之色。 “就是昨儿,云霆惹了念瑶生气,她回来以后哭了没有?说什么没有?”楼太君一叠声的问道。 洪妈妈回道:“没有,大公主的脾气是很温和的,也很内敛,怎么可能又哭又闹呢?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楼太君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念瑶啊,就是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所以不敢撒娇。” 洪妈妈在一旁干笑,没有答话。 楼太君又问:“我听云霆说,念瑶打算今儿进宫去面圣,然后要搬去公主府,可是真的?还是一时气话?” “这……”洪妈妈有些语迟,“具体大公主怎么想的,奴婢也不太清楚。” “念瑶!你起来了。”楼太君抬眼朝后面看去。 “嗯。”陆若晴自己简单的挽了头发,系了一根绿绸带,素面宛若白瓷,好似夏日湖水里的一株清莲。 洪妈妈忙道:“我去让小丫头打水进来梳洗。” 陆若晴在旁边坐下,微笑道:“外祖母这么早过来,我没起床,倒是失礼了。” “哎,失什么礼?一家子亲骨肉的。”楼太君根本不在乎这些,倒是着急问道:“念瑶,你真的要进宫面圣啊?要搬出去?” 陆若晴微笑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楼太君在桌子上捶了捶,“都怪云霆!整天在外面带兵打仗,人都打傻了,尽说一些让你生气的话,还弄得你受伤了。” “不算什么伤,你看,这不都好了吗?”陆若晴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又露出手掌,休息一夜果然不明显了。 楼太君劝道:“念瑶,回头我让云霆过来给你赔罪,你就别赌气搬出去了。” 陆若晴却没有答应,而是道:“外祖母,其实我想搬出去,主要不是因为和表哥怄气,而是不想见到玉熙,免得他再闹出事儿来。” “…………”楼太君不防她这么说,倒是愣住。 “我想过了。”陆若晴继续道:“只要我留在楼家一日,和表哥见面一次,就会刺激的玉熙犯病一回,那又何必呢?不如我先离开了,也不见表哥,让玉熙冷静冷静,早点带着玉滢一起去外省吧。” 楼太君沉吟道:“那等玉熙走了以后,你再搬回来?” 陆若晴没有把话说死,只是浅笑,“到时候再说,总之不管我做什么决定,都不会因为赌气才决定的,一定会选择对大家最好的。” 楼太君又是叹气,又是心疼,“真真委屈你了。” “有外祖母心疼我,不委屈。”陆若晴微微一笑,正好洪妈妈带着小丫头进来伺候梳洗,便中止了话题。 之后,又和楼太君一起用了早饭。 楼太君问她,“你昨儿没有睡好,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横竖进宫也不着急的。”陆若晴浅浅笑道:“还好,我年轻,也不觉得怎么累的。先让阿夏帮我递牌子去宫里,看父皇几时得空见我,然后再做准备吧。” 楼太君点头,“也好,你先小憩一会儿。” “没那么累,我和外祖母说说话。”陆若晴让人上了好茶,陪着楼太君,说起一起南蜀国京城的闲篇,也算是多了解一些人事了。 阿夏出门以后,没多会儿就折了回来。 她禀道:“皇上说了,今儿不忙,让大公主随时进宫都可以。” 话虽这么说,陆若晴却不可能真的随意起来,立即就叫人去安排马车了。 ----总不好让皇帝等着。 楼太君原本要跟着去,被陆若晴婉拒,“外祖母虽然不困,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回去歇歇也好,不用跟着我进宫折腾了。” 又怕楼太君担心她说什么,还道:“外祖母放心,为何表哥怄气这点小事儿,不会去父皇跟前告状的。倒是有关玉熙的事,我想婉转向父皇求个情,给他安排一个好差事,正好也叫他无法拒绝离京。” 楼太君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又一派淡定从容,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甚至,忍不住也觉得外孙女太过聪慧沉稳。 果然不愧是金枝玉叶啊。 陆若晴便带着洪妈妈等人,以及皇帝赐给她的侍卫、宫女,乘坐公主车辇,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往皇宫。 哪知道,刚到宫门口就遇到了一个熟人,……嫏嬛公主。 陆若晴看着对方,微笑道:“嫏嬛,这么巧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嫡出长姐,公主的封号又比嫏嬛公主更高,自然不用客套谦让,故而只是一脸平静看着对方。 嫏嬛公主的脸色就有些复杂了。 憋了半天,才勉强憋出来一句,“是啊,没想到赶巧遇到了大皇姐,真是太巧了。” 正文 609 他乡见故人 陆若晴不由微微动容。 她和嫏嬛公主交恶,而且嫏嬛公主脾气跋扈非常,还以为……,见面就算不打起来,对方也肯定会恶语相向。 没想到,嫏嬛公主居然生生压住了脾气,喊了她大皇姐,规矩上挑不出半点错处。 ----比无忧公主的心机深多了。 “大皇姐,这是要去找父皇说事吗?”嫏嬛公主问道。 “不算什么事儿。”陆若晴微笑,淡淡道:“就是想给父皇请个安,问个好,不过是尽一下应有的礼数罢了。” 嫏嬛公主忽地眨了眨眼,说道:“那我陪大皇姐一起去吧。” 陆若晴轻笑,“好呀。” 尽管知道对方多半来者不善,但也不好拒绝。 只是侧首对,对洪妈妈耳语了一句,“去找四皇子,想办法把嫏嬛带走。” 洪妈妈轻轻点头不语。 嫏嬛公主一边领路往前走,一边说道:“大皇姐,这好像还是你头一次进宫吧?听说父皇原本要给你摆个认亲宴,你拒绝了。” 陆若晴微笑道:“我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等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家齐聚在一起的,自然就能见到了。” “大皇姐可真是好性子。”嫏嬛公主似笑非笑的道。 陆若晴微笑不语。 她并不觉得,和嫏嬛公主能聊出什么感情来,何必浪费感情?所以,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但是,嫏嬛公主却不想沉默。 走了没几步,又道:“话说起来,之前大皇姐曾经做过楼玉熙的妾室,自然免不了亲热,想必早就如胶似漆了吧。” ----明显在暗示大公主已经不是处子。 此言一出,周围的宫人们都纷纷低了头。 陆若晴忽地停住了脚步。 嫏嬛公主笑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让大皇姐生气了吗?” 陆若晴明眸善睐的看着她,笑问:“我和楼玉熙有没有亲热,大皇姐如何得知?是半夜潜入楼家,偷偷在窗户外面观摩了吗?” “胡说!我怎么会这种事?!”嫏嬛公主顿时脸色变了。 “既然没有,那就是不知道了。” “我……” 陆若晴勾起嘴角,讥讽道:“不知道的事,为什么要说得有鼻子有眼呢?若是可以信口开河的话,那么你公主府里养的那些男人,也都个个跟你亲热过了吗?如胶似漆了吗?以后还是慎言的好。” “你住嘴!”嫏嬛公主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恼羞成怒道:“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摇身一变做了皇室公主,本来就是走了狗屎运!现在还敢在这里羞辱我?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皇后所生嫡女,不像你那样来历不清白!” 陆若晴挑眉,“是吗?你有胆子,跟我去父皇面前再说一遍吗?” “我当然……”“嫏嬛!”南宫夙云脚步匆匆而来,截断了她的话,“母后刚得了一盒子宝石,让人找你过去瞧瞧,赶紧去吧。” “我不去!”嫏嬛公主正在气头上,恼火道:“她刚才嘴里不干不净的,羞辱于我,你不帮着我出气,还要劝我走?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 南宫夙云皱眉,“嫏嬛,是母后让你过去的。” 嫏嬛公主面子上下不来台,还在发狠,“你少抬母后出来吓唬我!” 陆若晴没有心情看这份热闹。 她对南宫夙云轻轻点头,说道:“夙云你和嫏嬛慢慢聊,我先去见父皇了。” 言毕,便领着洪妈妈等人转身离去。 嫏嬛公主气得要去追,“站住!你给我把话说完再走!” 南宫夙云死死拽住她不放手,沉声道:“嫏嬛,真的是母后叫你过去,不要耍脾气,也不要整天和大皇姐过不去。” “你还帮着她说话?你疯了?”嫏嬛公主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南宫夙云轻笑,“我是帮你。” “帮我?” “不信,你去招惹她试试。”南宫夙云松开了手,勾起嘴角,“之前她只是楼玉熙的一个侍妾,你都拿她没办法。现在她是父皇眼中最珍爱的宁国大公主,你还去招惹她,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你。” “胡说!我怎么就吃亏了?”嫏嬛公主不服气道。 “你没吃亏吗?”南宫夙云一袭红色长袍艳丽如血,笑容妖孽的看着她。 “当然没有!” “那我怎么在来的路上瞧见,大皇姐说了几句什么,你就气急败坏了?讲认真的,你现在又不能动手打她,言语上面根本胜不了她的,还是收敛点儿吧。” “你给我住嘴!”嫏嬛公主恼怒道。 “你不信,就尽管试试好了。”南宫夙云看着陆若晴已经走远,确认嫏嬛公主追不上,便不再多说转身告辞。 “给我等着!”嫏嬛公主看着陆若晴离去的方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气得跺脚,朝着南宫夙云追了上去。 另一头,陆若晴已经到了金銮大殿。 一名穿着体面的太监出来迎接,声音尖细,“宣宁国大公主觐见。” 陆若晴便提着裙子走了进去。 早春阳光滟滟闪烁,灿色宛若金粉,她一袭牡丹花色长裙翩翩然进殿,恍若繁花似锦。 ----空气里隐隐似有暗香浮动。 宫女和太监们看在眼里,心里都是震惊。 天呐!宁国大公主真是天生金枝玉叶,雍容华贵、仪态万千,根本看不出任何民间气象,比寻常公主还要更加气度不凡呢。 到了内殿,皇帝先和颜悦色的笑道:“念瑶,今天怎么想着进宫来了?不用多礼,坐下慢慢说话。” 陆若晴微笑道:“今日进宫一则是给父皇请安,二则是有件事要商议。” 皇帝问道:“何事?你说,朕一定给你办到。” 那口气,仿佛女儿要摘天上的星星,也得派人去搭梯子了。 陆若晴心想,这南蜀国的皇帝一定很喜欢楼皇后,所以才会爱屋及乌,对楼皇后的遗腹女宠爱有加。 这样很好,她在南蜀国皇室做事就更方便了。 陆若晴朝着皇帝行了礼,坐下说道:“父皇想必听说了,我之前流落民间的时候,是楼玉熙救了我,并且收留我在楼府。” “怎么了?有人非议你了?”皇帝忙问。 “别人怎么敢?”陆若晴淡淡浅笑,话锋一转,“但是,刚才路上遇到了嫏嬛,她一开口就怀疑我失身给了楼玉熙,说的话实在不堪入耳。” 皇帝闻言脸色很不好看,恼道:“嫏嬛无礼!念瑶你别生气,等下朕就把皇后叫来,让她好生教导嫏嬛一番。” 陆若晴摇摇头,“父皇,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她故作一脸委曲求全,可怜兮兮的道:“我刚回到皇室,并不想和兄弟姐妹有矛盾,更不想得罪薛皇后,父皇千万不要因此责备嫏嬛和薛皇后,否则只会让女儿更加难以做人。” “念瑶,你别怕。”皇帝一副护短心疼女儿的样子。 但…… 陆若晴是真的不想去惹嫏嬛公主,更不想惹薛皇后,----她的孩子还在薛皇后手上,为了孩子,无论如何都是要顾全大局的。 因此说道:“父皇,女儿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所以想要搬出楼家。” “搬出楼家?这和你安安静静过日子有何关系?”皇帝不解道。 “我想……”陆若晴徐徐解释,“既然有我和楼玉熙的流言,再住在楼家,不免会让流言传得越发汹涌,何不搬出去避嫌呢?再说了,我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本就应该住在公主府里面才对,所以想请父皇答应我搬去公主府。” 皇帝一阵沉默不语,似在思量。 陆若晴又道:“而且,外祖母有意让我嫁给摄政王。我先和楼玉熙有瓜葛,再嫁摄政王,只怕以后的流言还会更加奇怪,所以才想着要搬出去的。” 皇帝皱眉道:“就算你搬出楼家,那些要说是非的人,还是一样会继续说的,你不必为此委屈了自己。” “不委屈。”陆若晴声调柔和,“父皇,我是您亲自册封的宁国大公主,有你做靠山,就算有人非议,也没几个敢当面跟我说的。”她笑了笑,“别人背后说什么,我听不见,又何必在乎?再说,我去了公主府以后,想见谁爱见谁,都是我自己来做主了。” 皇帝思量了片刻,点头道:“你说的话也有道理。” 旁边的大太监禀告,“皇上,要不要现在去催一下?让内务府赶紧的,把宁国大公主府给收拾出来,好让大公主尽快搬进去住。” 皇帝沉声,“嗯,赶紧让收拾出来。” 陆若晴再三谢恩,然后又说起想给楼玉熙求一个官职,皇帝也痛快的答应了。 皇帝对宁国大公主的宠爱,让她轻松不少。 ----顺顺利利的告辞出宫。 却不想,在宫门口又遇到了嫏嬛公主。 陆若晴没有理会她,转身就走。 “大皇姐。”嫏嬛公主却主动叫住了她,说道:“听说,父皇答应让你搬出去住了?你这还没有成亲,就搬出去,可是开了公主里面的先例呀。” 陆若晴目光怔怔看了过去。 她完全并不在意嫏嬛公主说了什么,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而是把目光落在对方的马车里,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男子,风流俊俏、芝兰玉树,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令她的心跳猛地加速起来! ----萧濯!是萧濯! 正文 610 你最好了 下一瞬,萧濯的目光也直直的投射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似有实质,“叮”的一下,各自都迅速收回了视线。 嫏嬛公主看了陆若晴一眼,脸色不悦道:“大皇姐,你在看什么呢?” 陆若晴微笑,“马车里的那位,是你的驸马吗?” “不是!”嫏嬛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位白庭君素有才名,做得好诗,画的好画,我带他回去研究诗画的。” 陆若晴闻言似笑非笑,“原来如此,嫏嬛你可真是好学上进啊。” 嫏嬛公主冷声道:“我喜欢做什么,你管不着!” ----的确是管不着。 对于陆若晴来说,嫏嬛公主就算找一千个男宠,她也没兴趣管。 但是,萧濯却不能不管啊。 “我们走。”嫏嬛公主一把扯下了车帘子,让车夫掉头,马车便嘚嘚的快速离去了。 洪妈妈上前低声道:“大公主,嫏嬛公主喜欢养男宠不是秘密,这种事你就别管了,免得惹上一身腥啊。” 陆若晴沉默不语。 她转身上车,让人放下了车帘子才道:“走吧,先回楼家去。” 虽然已经和皇帝说好了,要搬到宁国大公主府去住,但也不能说走就走,还得先回去跟楼太君辞别,另外楼玉熙的事也要安排好。 不过现在,陆若晴的心起起伏伏不定,想着的都是萧濯。 而此刻…… 嫏嬛公主的马车里,萧濯正端了一盏茶递给了她,并且劝道:“公主消消气,若是实在看不惯宁国大公主,以后少见面便是了。” “我为什么要躲着她?我怕她啊!”嫏嬛公主恼火道。 萧濯陪笑道:“并不是公主你怕了她,而是路遇疯狗,觉得厌烦自然要避开了。” “我不喝茶!”嫏嬛公主烦躁的一推,差点把茶水打翻。 萧濯赶紧把茶水放下。 嫏嬛公主气哼哼道:“她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被楼家的人一吹嘘,就把父皇给骗了!现如今,仗着宁国大公主的身份,还在我面前摆长姐的款儿,真是气死人了。” 萧濯忽然换腰搂住她,亲了一口,柔声笑道:“不气,不气,有我陪着你呢。” 嫏嬛公主原本一肚子火气的。 可是,被身边俊美无俦的年轻男子搂着、抱着、哄着,再亲着,火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她的脸上散了怒气,挤出笑容,“还是你对我最好。” 其实,公主府里有很多千娇百媚的男宠,多得她都宠幸不过来。 但是,那些男宠却很难哄她真的开心。 ----除了白庭君。 嫏嬛公主一转身,环住了萧濯的脖子,看着他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说起来,你也不是长得最好看的,可我为什么就偏偏最喜欢你呢?” 萧濯低低的笑,“那想必是我在床上服侍的好了。” “嗤!去你的!”嫏嬛公主一声喷笑,伸手在他胸口戳了戳,“你在床上虽然表现不错,可也不是没有比你强的,大约是我中了你的毒吧。” 萧濯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我也一样,心里中了公主的毒。” 他手上搂着嫏嬛公主,嘴里说着情意绵绵的话,内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人,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陆若晴!他终于找到她了! ----南蜀国的宁国大公主。 想到此处,萧濯放在嫏嬛公主身上的手,不自禁的紧了一下。 “讨厌!”嫏嬛公主娇嗔道:“别闹了,现在可是在马车里,要闹回去再闹,不然等下叫路边的人听见了。” “好。”萧濯嗓音低醇笑道:“我们回去,给公主闹一个痛痛快快的。” “讨厌啦,咯咯……”嫏嬛公主一路上娇笑不停。 而陆若晴,则是一路沉默回了楼府。 她先去看望楼太君,说道:“外祖母,父皇已经答应给玉熙一个安排,想来差事不会差,又是圣旨赐官,玉熙也该老老实实的上任去了。” 楼太君听得连连点头,“有劳你了,玉熙也算是跟着你沾了光。” 陆若晴微笑道:“不管怎么说,之前玉熙都算是救了我一命,再者又是我的表弟,能帮他的我当然会帮忙了。” 正巧楼云霆从外面进来,听了这话,说道:“给玉熙安排官职我也可以。” 陆若晴微笑道:“你安排的,怎么比得上圣旨安排?再说,越是你安排的官职,只怕玉熙越是未必愿意去,反倒误事了。” 楼云霆,“…………” 陆若晴又道:“另外,我已经跟父皇说好了,明儿就搬到宁国大公主府去住,今天回来算是和外祖母辞行的。” 楼云霆,“…………” 楼太君不舍道:“这么着急?念瑶,你就算要搬走,也没必要如此的匆忙啊。” 陆若晴侧首,目光淡淡的落在楼云霆身上,“我想,瓜田李下难免惹人非议,还是早点搬走的好,也能让我落一个清净。” 楼云霆面色有些低沉,没有说话。 楼太君急道:“云霆,你赶紧给念瑶陪个不是。” “不用了,外祖母。”陆若晴站起身来,说道:“俗话说,强拧的瓜不甜。我也并不是非表哥不嫁,他不愿意娶,又何必逼着他伤了彼此的和气呢?我先回去了,明儿一早用了早饭就走,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她福了福,然后便领着丫头们出了门。 楼太君急得上前推了孙子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追上去,给念瑶说几句好话啊。” 楼云霆站着没动,说道:“我不会这些花言巧语。” “你……,你这个榆木疙瘩哟!”楼太君一脸恨铁不成钢,跺脚道:“哄姑娘家这方面,你还真应该和玉熙学一学了。” 楼云霆却道:“我学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做什么?不学。” 楼太君气得直锤胸口,“哎呀!你就气死我吧。” “祖母……” “你走,你走!”楼太君连连挥手,说道:“你这块脾气又臭又硬的臭石头,我说一句,你就杠一句,实在是受不住了。” 楼云霆忙道:“祖母,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找表妹陪个不是。” 楼太君狠狠瞪了孙子一眼,跺着拐杖,“那还不快去?记得,对着念瑶说话柔和点,不许直来直去的冲撞着她了。” 楼云霆一脸无奈之色,只得去了。 哪知道,却吃了闭门羹,并没有见到陆若晴。 洪妈妈出来说道:“大公主回来喊着累了,刚脱了衣服歇下,已经睡着了。摄政王要是有急事,奴婢就去把大公主给叫起来。” 楼云霆闻言便道:“没有急事,既然睡下了就好好睡吧。” 他赶紧利落的转身离去。 洪妈妈回屋以后,担心问道:“大公主,摄政王人都来了,为什么不见啊?就这么把人给拒之门外,下次不来了怎么办?” “不来了,我来负责。”陆若晴冷冷道。 其实,她并不是在和楼云霆玩欲擒故纵,而是想着萧濯,有些心烦意乱不愿见人。 至于怎么样让楼云霆再来找她,回头再想办法就是了。 这一天,她都有点心不在焉。 到了下午,皇帝圣旨赐了下来,册封楼玉熙为沧州府尹同知,也就是一州父母官的副手,算得上是一个大大的肥差了。 特别是楼玉熙年纪轻轻的,起点可以说是非常之高,让京城一众纨绔子弟羡慕不已。 楼玉熙却并不高兴。 他的这份肥差,几乎是用自己心爱女人换来的。 临行前,楼玉熙过来找到陆若晴。 他一脸表情复杂之色,说道:“别人都羡慕我,说我沾了你这个宁国大公主的光,才能让皇上封以高官厚爵,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陆若晴却道:“玉熙,你之前生活的条件太好、太过优渥,从来没有吃过苦,也没有受过任何的挫折,所以才会觉得没娶到我,就是天崩地裂。” “就是天崩地裂!”楼玉熙依旧难以平息情绪。 陆若晴的目光清澈似水一般,柔声道:“这次你出去多游历游历,见识见识,看看人间百姓疾苦,世事无常变数,就不会这么痛苦难受了。”楼玉熙气愤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我太幼稚,没有四哥那样成熟,所以打心底里面看不起我呗!” 陆若晴淡淡一笑,“你的确是有点幼稚,但摄政王也说不上什么成熟,他带兵打仗顾然是所向披靡,但是于谈婚论嫁上并不一定就是良人。” “你不愿意嫁给四哥?”楼玉熙忽地眼睛亮了。 “别瞎想。”陆若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说道:“我的意思,我拒绝和你成亲,跟摄政王并无任何关系。你不要整天带着怨气,把得不到我的失败,全都归咎在摄政王身上,那样只是你再逃避失败罢了。” “行!我失败,我他妈就是一个蠢蛋!”楼玉熙咬牙切齿,一转身就怒气冲冲的走掉了。 陆若晴没有去追,也没再说话。 楼玉熙能打发走就行。 她现在,满心都是在琢磨萧濯的到来,究竟会掀起何等风浪?还有萧少铉,是不是和萧濯有过联系?甚至,萧濯就是被萧少铉安排来的?! 她十分迫切的想要见到他们,离开南蜀国。 正文 611 圣旨赐婚 次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一大早的,就有宫人奉命来接驾,迎接宁国大公主入住公主府。 楼家上下都跟着忙碌起来。 楼太君亲自送到门口,依依不舍拉着陆若晴的手,说道:“虽说你搬去了大公主府,但是外祖母永远在楼家等着你,记得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陆若晴微笑道:“好,我记住了。” 等上了马车,一路顺顺利利的到了宁国大公主府。 大门口,是皇帝御笔亲题的匾额,“宁国大公主府”,字迹遒劲有力、刚毅端正,烫金的金粉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陆若晴领着下人一路进去。 入眼尽是精美的雕梁画栋、琉砖璃瓦,九曲十八折的回廊,布局巧妙的亭台楼阁,四周布满了郁郁葱葱的大树,可谓清幽之极。 再等进到内院,四周挂着淡雅轻薄的绸带装点一新,纱罗缥缈恍如云雾。 陆若晴走上假山顶的凉亭里,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环顾整个大公主府,入眼处处美景,简直让人眼花缭乱看不完。 洪妈妈却煞风景的低声道:“大公主,今天摄政王没有出来送你,还是得想想办法,让他过来找你才行啊。” 陆若晴眼皮都没有头抬一下,轻笑道:“你觉得摄政王的那种性格,还能谈情说爱?我想办法让他同意订亲就是了。” 洪妈妈沉吟道:“大公主心里有主意就好。” 陆若晴心里的确有了一个主意。 因为萧濯的到来,她担心事情会出什么乱子,所以不想再拖,打算立即和楼云霆订亲,免得萧濯出手干预反而乱了。 陆若晴先在公主府歇了半上午,然后吃了午饭,歇了会儿,便叫洪妈妈准备马车进宫。 洪妈妈问道:“不用先递牌子吗?万一皇上忙呢。” “不用。”陆若晴淡淡回道:“正好看看皇上对我这个大公主的宠爱,是不是可以随时接见,横竖下午是没有朝会的,忙不到哪儿去。” 洪妈妈目光闪了闪,应道:“好,奴婢这就叫人预备马车。” 陆若晴特意挑了一身藕荷色的装束,陪着粉色的裙子,打扮和妆容也很柔和,衬得她温柔似水一般,格外的柔软可人。 洪妈妈打量道:“今儿这一身打扮不错。” 陆若晴微笑不语,上了马车。 进宫后,让小太监去通报没多久,就有宫人亲自出来迎接,“皇上传大公主进去。” 洪妈妈面色一喜,低声道:“看来皇上对大公主十分疼爱啊。” 陆若晴恍若未闻进去了。 到了内殿,却见南宫夙云一袭红袍艳艳,立在皇帝身边,正在帮忙铺纸研墨。 陆若晴心下了然。 必定是南宫夙云对洪妈妈等人早有交待,所以提前知道了她要进宫,早早的就找了借口,来皇帝这边等着她了。 “大皇姐。”南宫夙云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巧,大皇姐来给父皇请安啊。” “是啊。”陆若晴含笑回道。 皇帝停下了笔,一脸关切看向她问道:“不是今早才搬去公主府吗?正累着,怎么赶着进宫来了?谢恩什么的,不着急,不过是给外头人看的虚礼罢了。” 陆若晴微笑道:“多谢父皇关怀,女儿不累,横竖不过是下人们忙活罢了。” 皇帝指了椅子让她坐下,又让宫人上茶,“坐下慢慢说话。” 陆若晴再三道谢,方才入座。 皇帝问道:“公主府里可有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叫内务府的人去办。” 陆若晴微笑道:“多谢父皇关心,府里的置办已经很齐全了。” “大皇姐。”南宫夙云忽然插话,问道:“说起来,你在楼家住的好好儿的,为什么忽然想着要搬出来呢?该不会是为了和摄政王大婚做准备吧。” 陆若晴含笑看向他,目光闪烁。 果然……,南宫夙云今天过来是有目的的,等不及要说楼云霆了。因为话头打开,皇帝不免问道:“念瑶,说到婚事,之前父皇还没有来得及问你,你对摄政王怎么看?要是觉得合适,朕就下旨给你们赐婚。” 陆若晴微微低头,“父皇,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女儿能有什么意见?至于摄政王,不论长相、身高、年纪,还是家世、本事,都没什么可挑剔的。” 皇帝高兴道:“那你是愿意了。” 陆若晴幽幽叹了一口气,“这种事,还得摄政王本人愿意才行呀。” “怎么了?他不愿意?!”皇帝先是吃惊,继而震怒,“你的意思是摄政王不愿意?!你是楼皇后嫡出的长女,他的表妹,朕亲自册封的宁国大公主,他居然敢不愿意?是谁给他的胆子猖狂!” “父皇息怒。”陆若晴劝道:“毕竟女儿不是从小养在深宫,民间乡野长大,比不上京城里的权贵千金们,也是在所难免!” “放肆!”皇帝闻言龙颜大怒,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 “父皇息怒啊。”陆若晴忙道。 “父皇息怒,先消消火气。”南宫夙云也劝道。 皇帝却是震怒不已,恼火道:“念瑶你是楼皇后嫡出的血脉,是朕亲自册封的宁国大公主!不论在哪里长大,都不能改变这一点,他楼云霆凭什么挑剔?再说你容貌、气度,哪样不是一等一的?配他绰绰有余!” 陆若晴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微微抿嘴,不再继续多言。 南宫夙云适时的接话,说道:“父皇,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不如把摄政王召进宫问个清楚,免得大家闹得不愉快。” 皇帝恼怒道:“立即传摄政王进宫!” 陆若晴还假装劝了一句,“父皇,这样不好吧。到好像是我说了表哥的坏话,等会儿他见了我,岂有不怀疑生气的?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敢?”皇帝越发恼火,“你别怕,等下父皇给你做主。” 陆若晴便不说什么了。 她故意打扮的柔弱,加上美貌,真真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皇帝瞧了不免越发心疼,越发生气。 再想想,女儿急着搬出楼家,只怕多半也是为了避嫌,不定受了多少委屈呢。 南宫夙云还在旁边煽风点火的。 他一脸心疼的道:“大皇姐,你是不是在楼家听了闲言碎语?要是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父皇一定会护着你的,我这个做兄弟也会帮你。” 陆若晴轻轻摇头,“没有。” 但这个时候即便她说没有,皇帝看着也会觉得她有委屈,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因此不免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 等楼云霆进宫时,不免正对上怒气腾腾的皇帝,叫他一头雾水。 “给皇上请安。”楼云霆行礼道。 “免了。”皇帝语气十分不善,冷冷问道:“摄政王,朕想把嫡长女宁国大公主赐婚于你,你可愿意?” “…………”楼云霆没想到,皇帝会劈头盖脸的问他这个问题。 “怎么?你不愿意?”皇帝脸色越发的沉了下去,质问道:“是觉得念瑶配不上你?还是觉得宁国大公主配不上你?!” 这话前面还好,后面简直就是在质问楼云霆,是不是藐视朝廷了。 楼云霆当然要辩解,“皇上,何出此言?念瑶是我的表妹,又是宁国大公主的身份,怎么会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她……” “说来说去,那你就是不愿意娶她了?!”皇帝雷霆震怒道。 “臣没有。”楼云霆一面说,一面朝着陆若晴和南宫夙云打量过去。 皇帝看在眼里,冷笑道:“怎么了?你还打算当着朕的面,训斥念瑶不成?朕告诉你,念瑶可没有说你一句坏话,你少迁怒于她!” 楼云霆忙道:“臣不敢。” 他并没有怀疑表妹说了什么坏话,而是怀疑南宫夙云,心下认定是南宫夙云挑拨离间了。 故意制造他藐视皇权的假象,所以才会惹得皇帝生气。 ----南宫夙云以前没少做这种事儿。 皇帝又问:“那现在朕问你一句话,愿不愿意娶念瑶?” 楼云霆回道:“皇上言重了,能够娶到宁国大公主乃是臣的福气,怎么会不愿意?只要念瑶表妹同意这门亲事就行,臣并没有任何意见。” 皇帝便转头看向陆若晴,问道:“念瑶,你愿意嫁吗?” 陆若晴表情无悲无喜,回道:“只要摄政王同意这门亲事就行,女儿没有任何意见。” 楼云霆,“…………” 听她的口气,故意重复他刚才的话,倒像是在赌气了。 因此当即说道:“念瑶,你不必勉强自己,若不愿意可以拒绝。” 陆若晴回道:“摄政王若是不愿意,也可以拒绝。” 楼云霆,“…………” 他并不擅长言辞,偏偏又不能对表妹动粗用武,被噎得回不上话。 皇帝当即道:“既然你们俩都没有意见,那朕就下旨赐婚,再让钦天监给你们挑一个上好的黄道吉日,早点成亲完婚。”楼云霆不敢迟疑,当即道:“多谢皇上恩典。” 陆若晴亦是起身谢恩,“多谢父皇赐婚。” 南宫夙云在旁边拊掌笑道:“好了,好了,果然是误会一场。现在说开了,皇上又要给大皇姐和摄政王赐婚,可谓皆大欢喜啊。” 楼云霆目光冰冷宛如利剑,直直看了过去。 -----越发认定是南宫夙云在捣鬼了。 正文 612 送她男宠 众人给皇帝行礼告退,出了大殿。 南宫夙云走到陆若晴的身边,故意凑近了,附耳低语道:“你看……,有我在,楼云霆便完全不会怀疑你,只会认定是我在背后挑唆,你却是清清白白的。” 陆若晴讥笑,“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要不要给你准备一份大礼呀。” “哈哈……”南宫夙云当即爽朗大笑,媚态明艳如花,“大皇姐要是愿意送我谢礼,我那自然是欢喜不尽,满心期盼等待着了。” 陆若晴斜眼看向他,嘲讽道:“那你好好等着吧。” 南宫夙云媚眼如丝的笑着,还要再说,“大皇姐,我想……” “四皇子,请你离念瑶远点儿!”楼云霆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不客气的抓住他,直接拖到一边,“还有以后,不要在念瑶面前胡言乱语,否则别怪我失礼!” “哎哟!”南宫夙云一声轻呼,连连闪退。 他笑得媚态连连,说道:“摄政王,你护娇妻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做弟弟的,跟姐姐说几句话不为过吧。” “不男不女!”楼云霆厌恶至极的斥道。 “哎,真是委屈呢。”南宫夙云掸了掸袍子,整理仪容,然后悠悠说道:“既然摄政王不喜欢我,那我也别自讨没趣儿,先告辞了。” 楼云霆脸色阴冷不言语。 “大皇姐,再会。”南宫夙云冲着陆若晴笑了笑,转身潇洒的走开了。 他一走,楼云霆就沉声道:“念瑶,以后离四皇子远一点儿!” 陆若晴冷笑道:“怎么了?现在是以驸马的身份在管教我?还是以摄政王的身份指导我?其实,现在父皇还没有下圣旨,你要反悔还是来得及的。” “念瑶,不要闹小性子。”楼云霆眉头紧皱,说道:“我的确觉得你太过聪明,不想是寻常人家养出来的姑娘,但并没有说你是假公主,更没有说不愿意娶你。” 陆若晴勾起嘴角,“你敢不娶我吗?父皇都生气了,怀疑你是不是功高震主,藐视皇权看不起这门婚事,你没得选择罢了。” “念瑶,不是这样的。”楼云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言尽于此,后悔就赶紧去找父皇说清楚。”陆若晴提着裙子就下了台阶。 “念瑶!”楼云霆已经上火,拦住她的去路,“是不是四皇子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还在父皇面前挑唆过了?所以,你和父皇才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陆若晴懒懒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她在不在乎,楼云霆到底怎么琢磨南宫夙云呢。 楼云霆最好生气,一巴掌把南宫夙云拍死,那她可就省心了。 “告辞。”陆若晴领着洪妈妈等人,一起出了宫。 楼云霆并没有去追。 他是摄政王,是手握重权的南蜀国朝臣,在皇宫里追着姑娘跑成何体统?更何况,他自认为和表妹已经订亲,亲事跑不了了。 表妹就算有些小脾气,等成亲以后,私下夫妻再慢慢调和便是。 倒是南宫夙云…… 楼云霆脸色阴沉无比,出了宫,就吩咐心腹,“派人盯着南宫夙云,一旦他有心接近宁国大公主,就立即来禀告!” “是,属下领命。”心腹赶紧应下。 . 陆若晴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宁国大公主府。 却不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宁国大公主府的门口,停着一辆华丽无比的八宝璎珞琉璃马车。 车身宽大无比,四角挂着玲玲碰撞的金铃铛,在风中“叮铃铃”的乱响,配着周围华丽的各色珠宝装饰,简直奢靡无比。 “大皇姐,我来你府上做客了。”帘子一掀,嫏嬛公主打扮华丽的走了出来。 陆若晴不由笑了,“做客?” “怎么?不欢迎呀。”嫏嬛公主一面说着,一面让马车里的年轻男子下车,然后搭着对方的手,提着裙子款款下了马车。 那年轻男子长了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眉目清俊、气质高雅,恍若芝兰玉树一般,穿着淡紫色的长袍迎风而立。 他的眼神只落在嫏嬛公主身上,关切道:“公主当心脚下。” 陆若晴拢在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握紧了。 嫏嬛公主走了过来,挑衅问道:“大皇姐不欢迎我来做客吗?要不是不欢迎,说一声,我现在就马上离开。” 陆若晴微笑道:“怎么会不欢迎?好呀,难得嫏嬛你有兴致过来。” 嫏嬛公主便咯咯的笑,“那就进去吧。”“好,进去说话。”陆若晴面色平静,其实心里却是起伏不定。 因此她故意领路走在了前面,免得没有控制好情绪,泄了心中的秘密。 嫏嬛公主一脸满不在乎。 直接挽了萧濯的胳膊,往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评价,“瞧瞧父皇多么的偏心,我的公主府就没有这么好的布置,一半儿都没有。” 萧濯微笑劝道:“公主看上什么喜欢的景致,记下了,回去照着修筑便是了。” 嫏嬛公主哼唧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我对景致没那么大兴趣,倒是……,有好些日子要见不到你了,心里实在舍不得。” 萧濯低声轻笑,“不过三、五天时间罢了。” 嫏嬛公主哼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好,好好。”萧濯看似平定如水,实则心急如焚和万般谨慎。 生怕一句话惹得嫏嬛公主不高兴,就要改变主意,让他精心安排的计划落空了。 因此他一直盯着嫏嬛公主,还真不是假装关心,而是时时刻刻盯着对方的细微表情,以便随时调整说辞。 嫏嬛公主轻笑道:“依照摄政王的脾气,未必能让你在这儿呆上三、五天,反正我会一直派人盯着,到时候早点接你回来。” 他们两个故意走得慢一些,说话也很小声。 陆若晴隐隐听到他们在什么,但是听不清楚,自然也不好去回头询问。 到了内院的大殿,主客分别落座。 陆若晴吩咐丫头上茶,正好问道:“嫏嬛喜欢喝什么茶?还有……,这位白庭君,喜欢喝什么茶也说说吧。” 嫏嬛公主莞尔一笑,“我要喝玫瑰花茶,给他上洞庭碧螺春就行。” 萧濯笑道:“多谢公主记得我的喜好。” 陆若晴心下却是腹诽。 萧濯什么时候爱喝洞庭碧螺春了?真是胡说八道。 也不知道萧濯耍了什么手段,居然顺顺利利混到了嫏嬛公主身边,而且……,看起来好像很是得宠的样子。 想到这里,陆若晴就不知道做何等表情了。 “大皇姐……”嫏嬛公主坐在椅子里,脚却不老实翘起来,鞋尖缀的明珠不停乱晃,让人眼花缭乱,“你瞧白庭君人怎么样呀?喜不喜欢呀?” 陆若晴挑眉,“嫏嬛,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哈哈。”嫏嬛公主捂嘴一笑,讥讽道:“这里有没有外人,大皇姐何必在我面前装纯洁无知呢?想当初,你可是给我送过房中秘药的,必然也是同道中人了。” 陆若晴蹙眉,“我和你不是同道中人。” “哎呀,我最讨厌你这种假清高的伪君子了。”嫏嬛公主说话很不客气。 她撇嘴道:“既然连房中秘术都知道,有何必装不懂?你要是没有一点点手段和本事,又怎么能迷惑楼玉熙和楼云霆?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陆若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又不好问,只能试探道:“嫏嬛,你到底想说什么?请明说,不必这样拐弯儿抹角的。” “好好,明说就明说。”嫏嬛公主咯咯的笑,伸出手指,勾住萧濯的下巴说道:“我问你瞧着白庭君如何?喜不喜欢?因为我想把他送给你,让你快活快活。” “…………”陆若晴瞪了眼睛,一阵无语。 “怎么了?吓着了?”嫏嬛公主心中对她嫉妒厌恶至极,偏偏不能奈何,当然不会放过羞辱对方的机会,“拿出你之前勾引楼玉熙的本事,魅惑楼云霆的手段来呀!我可是听说,你诱惑的兄弟两为你打架,要死要活的呢。” 陆若晴抬眼,深深地看了萧濯一眼。 萧濯却低垂眼帘不看她。 嫏嬛公主又笑,“怎么了?大皇姐嫌弃白庭君是我用过的?你要是嫌弃,那就是他蠢笨不会讨人欢心,只好拖下去打死了。” “公主饶命!”萧濯当即顺话跪了下去,一脸惶恐之色。 陆若晴怔怔的看着他,简直无语。 萧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哄得嫏嬛公主要把他送给她,还在这里假装害怕,---实际上,他反手就能把嫏嬛公主直接扼死! 嫏嬛公主见陆若晴说不出话,还以为怕了。 当即道:“来人!把白庭君拖下去廷杖一百,打死为止!” 当即冲上来两个下人,就要抓人。 萧濯赶紧连滚带爬冲到陆若晴跟前,对她连连磕头,“大公主救命!若是你不肯收留我,嫏嬛公主真的会让人打死我的!” 陆若晴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样子,简直忍不住要呵斥,“你……” 但最后,却努力的硬生生忍住了。 嫏嬛公主不知情,还以为吓得对方被胁迫屈服了。 她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问道:“如何?大皇姐,要不要留下他,救他一命呀?若是白庭君死在了你的府上,传扬出去,只怕会对大皇姐的名声不利哟。” 正文 613 萧濯受伤 陆若晴稳住了表情,冷冷道:“嫏嬛,我劝你不要如此胡闹的好,不然我就告诉父皇,说你故意来我府上生事。”“告诉父皇?呵呵,你威胁我?”嫏嬛公主当即变了脸色。 陆若晴皱眉,说道:“你要胡闹自己慢慢闹,恕我不奉陪了。” 她假意转身就要走掉。 因为她很清楚,如果直接留下萧濯,肯定会让嫏嬛公主怀疑的,所以只能拒绝。 “你走,可以!”嫏嬛公主在后面叫嚣道:“我就立即让人杖毙了他!来人,把这个惹人嫌的狗东西拖下去,狠狠的打!” 当即两名侍卫上前,找来棍子,对着萧濯就是一阵棍棒乱打! “公主饶命!饶命!”萧濯假装可怜大声喊道。 陆若晴都走到连廊上了。 听到声音,不由转身对嫏嬛公主怒道:“你要打人,带回你的嫏嬛公主府慢慢打,不要在我的宁国大公主府上作妖。” 嫏嬛公主笑道:“这奴才惹了大皇姐不高兴,我替大皇姐教训一下,怎么不可以?大皇姐是没能体会我的一片苦心呀。” 侍卫还在不停地动手,落下棍子。 萧濯吃痛闷哼,求饶道:“大公主,救命!求你救救我……” “啪!啪啪!”棍棒之声连绵不断,一下下,全部落在了萧濯的身上,打得他浑身伤痕累累的,看起来凄惨极了。 嫏嬛公主不由有点心疼,想要开口,又强生生的止住了。 不行!她都和白庭君商量好了,要演一出苦肉计,让白庭君留在宁国大公主府,才好开展后面的计划,所以一定要忍住啊。 “啪!”侍卫一时手上没留意,直接敲在萧濯的头上,顿时头破血流,鲜血哗啦啦的溜了下来,染的他半脸鲜红艳艳。 “够了!住手!”陆若晴实在忍无可忍。 嫏嬛公主看起来嚣张,实则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真的把爱宠给打死了。 但是却故意喊道:“这样没用的蠢东西,死了,也是活该!既然大皇姐怜香惜玉,那就好好留下自己享用吧。” 说完,嫏嬛公主就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陆若晴站在连廊上皱眉不语。 洪妈妈上前,问道:“大公主,那个白公子怎么处置?” 陆若晴平静道:“带他下去,找个大夫给他敷药。” “不扔出去吗?还真的留在公主府里头啊!”洪妈妈很是吃惊。 “扔出去?”陆若晴轻笑,“扔出去,他肯定就是一个死人了。” “他死不死的,与大公主你有个干系啊?” “与我没干系?”陆若晴讥笑道:“到时候嫏嬛肯定会作妖,说是我害死了这位白公子,那又何必?且先留下来走着瞧吧。” 实际上,是她根本就不想放萧濯出去。 洪妈妈犹豫了下,“行吧,那我先去叫人请大夫,让人盯着点儿。” 陆若晴的视线,淡淡的在萧濯身上扫了一眼,便转身走了。 萧濯趴在地上磕头,沙哑道:“多谢大公主救命之恩。” 洪妈妈找了两个下人来,弄了藤条椅,把萧濯给抬到客房安置,然后又请了大夫给他看伤敷药,然后警告道:“不许私下乱走!老实呆着!” 萧濯一脸恭恭敬敬的表情,“是,记住了。” 等洪妈妈带着人离开,他脸上的恭敬神色瞬间散去,只剩下一脸平静似水,让人猜不到内心在想些什么。 这一整个白天,萧濯都老实待在屋子里养伤。 虽然他心急如焚的想见到陆若晴,但是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忍耐和等待,免得被人怀疑反倒坏了大事。 入夜,萧濯一身夜行衣悄悄翻窗出去。 宁国大公主府的图纸,他早让嫏嬛公主给找来看过,因此熟悉路线,直奔陆若晴所住的内院而去。 一路竟然畅通无阻。 虽然萧濯是身着夜行衣,走得屋顶,但也做好了被人发现的准备,实在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不过,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夜色中,陆若晴独自一人站在庭院里,笼罩一身月色水华。 萧濯心情激动无比跳了下去。 陆若晴转身过来。 她清丽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冷若冰霜,有一种高贵纯白不可冒犯的圣洁。 “你……”萧濯千言万语涌在喉咙间,却说出这么一个字。 陆若晴不说话,转身便走。 萧濯也不说话跟着她走。 两人去了一处偏僻的屋子,关上了门,屋内一片寂静无声。 “白庭君?”陆若晴问道。萧濯忽地笑了,“你不会要装作不认识我吧?你要叫我白庭君也行,叫什么都行,说什么都行,只要确认你还好好的活着就行。” 一席话,让陆若晴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萧濯目光缓缓下移,低头看她的肚子,“…………孩子呢?你……,是不是出事了?孩子是不是……,告诉我,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陆若晴眼睛一涩,转过身去,“别招我哭了。” 萧濯急问:“孩子真的出事了?那你……,该多伤心啊。” 陆若晴轻轻摇头,无奈道:“孩子没有出事,已经平安生了下来。” “那孩子呢?在哪儿?” “南宫夙云的手里。” “…………” “也可能是薛皇后的手里。”陆若晴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觉得有点累,缓缓在椅子里坐下说道:“也是巧了,偏偏赶上我生孩子的时候,叫南宫夙云捏住了我的七寸,只能听他的吩咐行事。” 萧濯不解道:“是南宫夙云安排你嫁给楼云霆的?为什么啊?!还有……,窈娘才是真正的南蜀国公主吧。” 陆若晴苦涩一笑,“窈娘是真公主又如何?没有用处啊。” 萧濯急道:“那要挟你又有什么用处。” “你傻了。”陆若晴靠在椅背上艰难一笑,然后看向他,“你忘了吗?我可是堂堂正正的镇北王妃,萧少铉的妻子!” 她意味深长的问道:“你觉得,萧少铉知道楼云霆要娶我的消息以后,会怎么样?” 萧濯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陆若晴苦笑道:“可惜即便我识破了南宫夙云的计划,又如何呢?若是不听他的安排会是什么后果,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萧濯忽然走了过来,缓缓蹲身,轻轻握住了她的双手,“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辗转难眠?说出来,也许心里会好受许多。” 陆若晴没有把手抽出去。 因为她的确很需要别人的关心和温暖,已经独自一人撑了太久,太久,都快撑不住了。 但是,她也没有说什么诉苦的话。 萧濯知道她性子坚强,不喜欢诉苦,见她不肯多说也就不再多问。 转而换了话题,问道:“那现在呢,已经和楼云霆订了亲事,南宫夙云有说下一步计划吗?你可有应对的计划?” 陆若晴摇头,“他还没说,但我猜,应该是让萧少铉知道消息了吧。” 说着,她缓缓的把手抽了出来。 萧濯眼里闪过一抹淡淡失落,但很快收敛住了。 他道:“本来,我是和萧少铉一起找你的。后来我回宫去找皇上请旨,让全国设置关卡,好拦截劫持你的人,却没有拦截到,萧少铉也不知所踪了。” 陆若晴淡淡道:“他应该来了南蜀国,在找我,具体在哪儿就无从知晓了。” 萧濯问道:“他知道窈娘是南蜀国的公主?” “不知道。”陆若晴轻轻摇头,然后道:“不过我曾经跟他说过,窈娘很可能是南蜀国权贵之女,我又是新册封的宁国大公主,他应该能猜到的。” 萧濯表情复杂道:“你是说,他就在南蜀国的京城里了?” 陆若晴好笑道:“你都能找到我?他为什么不能?你可别说什么傻话,要趁他没找到,带我远走天涯海角什么的,那也太傻了。” 萧濯苦笑,“你连让我说的机会都不给。” 陆若晴没有回答他的话。 而是说道:“我身边的锦月、素月还罢了,你不用提防,只是楼家的普通丫头而已。但是,洪妈妈和阿夏、阿秋都是南宫夙云的人,而且会功夫,你千万不要和她们正面杠上了。” “你担心我?”萧濯蹲在地上仰面看她,目光殷切期望。 “痴儿!”陆若晴轻叹。 她低眸在他身上扫了扫,然后抬手,落在他的额头伤口上,“今天有没有伤到骨头?大夫都给你敷好药了吧。” 萧濯微微一笑,回道:“自然是疼的,不过没有并伤到骨头。唔……,我是不是应该说的严重一点,好让你替我疗伤?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啊。” 陆若晴笑道:“只要你不死,我都不可能给你亲自疗伤的,你还是歇了这份心吧。” “哈哈。”萧濯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若晴也是笑意连连。 半晌后,萧濯才收敛笑容说道:“以后,我就以白庭君的身份留在你身边吧。你放心,南宫夙云并没有见过我,南蜀国没人知道我是谁。” 陆若晴抬眸看向他,轻笑道:“我不放心,你就会离开吗?” 萧濯微笑,“当然……,不会离开。” 正文 614 留下来 夜色沉沉,明月如钩星子闪烁。 有那么一阵子,陆若晴和萧濯都没有说话,四周一片安静无声。 好半晌,萧濯才因为担心问道:“你身边的人呢?都安排妥当了吗?”陆若晴轻笑道:“我的神医名头是浪得虚名吗?做点手脚,让她们安安生生睡一觉,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萧濯闻言放下心来,点头道:“也是,横竖外面没有人闯来,侍卫们是不会警觉的。” “嫏嬛派你过来有什么计划?”陆若晴问道。 “能有什么计划?”萧濯也找了一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说道:“就是让我接近你,然后和你做出有奸情的样子,坏了你和楼云霆的婚事。” 陆若晴勾起嘴角,讥讽道:“这个法子不算高明,但是成功,对女人的打击却是致命的。” 萧濯轻嘲,“嫏嬛的脑子比无忧聪明一些,但也有限。” “不过……”陆若晴话锋一转,说道:“嫏嬛就不担心,我不上当,眼睁睁看着侍卫把你活活打死吗?看来对你的宠爱也有限啊。” “哈哈。”萧濯闻言大笑,摇头道:“我为你挨了打,你还反过来挖苦我?哎,你这于心何忍啊。” 陆若晴哼道:“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萧濯笑着解释,“嫏嬛已经吩咐过侍卫,不会认真打我,更不会打死的,所以你就放心这一点吧。” 陆若晴似笑非笑看向他,想说什么,最后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萧濯目光闪动,问道:“你是不是想说,看来我在床上把嫏嬛服侍的不错?所以,才能被她这般宠爱。” “我可没说。”陆若晴莞尔一笑。 她的笑容恍若一轮明月缓缓初升,光华皎洁、清凉宜人,仿佛周遭繁花徐徐盛开,透出几分明艳不可方物。 萧濯不由深深的看住了。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知道结果是什么。 最后,只是轻叹了一句,“希望萧少铉晚一点找到你吧。” ----想把陪她的时间无限延长。 陆若晴明眸流转,叹气道:“你还是别这么想的好!现在咱们可是身处南蜀国,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性命给搭上,还是早点回中原的好。” 萧濯闻言沉默不语。 对他来说,在南蜀国反倒比在中原更方便。 因为萧少铉不能一手遮天,他才有机会接近陆若晴,但是这话不能说,说了太过自私了。 陆若晴什么都可以不畏不惧,但肯定放不下孩子。 ----留在南蜀国对她是折磨和煎熬。 “你准备怎么留在我身边?”陆若晴问道。 萧濯闻言不由笑了,“你也懒了,居然不肯动脑子问我了。” 陆若晴脸上笑容渐淡,徐徐道:“从我被劫持的那一刻起,为了自保,动了太多脑子,从来没有一刻得闲,有点累了。” “对不住。”萧濯赶忙道歉,“是我见到你太过激动,说话不留意措辞,才会……,让你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陆若晴淡淡道。 萧濯自然了解她的性子,接话道:“好,你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只管放心,后面的事都交给我来安排,不再让你费一点心神。” 陆若晴叹气道:“我也不想这么娇气的。” 她转头,眸光里露出一丝丝疲惫之色。 无奈苦笑道:“只是你知道的,我被劫持的时候还是一个孕妇。再到生产,做月子,一直到现在遇到你之前,我几乎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实在是耗费太多心神,所以是真的伤了身体,伤了元气。” “你……”萧濯一脸心疼的看着她,忍了忍,说道:“那往后就好好调养,不要再去耗费心神,慢慢调理身体。” 心下却是闪过万千恶毒的计谋,每一条计谋,都想把南宫夙云撕成碎片! 陆若晴一眼看穿他的心神,说道:“这里是南蜀国,不是中原,你不要去主动招惹南宫夙云和薛皇后,他们可比嫏嬛公主难应付的多。” 萧濯连声道:“好好,我都听你的,你也听话不要再费心神了。” 陆若晴闭上眼睛,问道:“说吧,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我总得知道计划可靠,才能放心来休养啊。” 萧濯想要和她多相处一会儿,但又心疼她。 他纠结半晌,才道:“那等我说完,你就乖乖的回去安心睡觉。” . 半夜,楼云霆才从外面匆匆回来。 下人赶忙过来禀报,“王爷,宁国大公主那边有消息。” 楼云霆本来还没有太在意,一边进门,一边问道:“什么消息?说吧。” 下人回道:“嫏嬛公主忽然上门,据说在大公主府里闹了一通,打了一个年轻男人,最后还把那男人给留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楼云霆转回头问道。 下人的表情十分为难,纠结了下,才道:“就是嫏嬛公主亲自上门,一番折腾,给大公主留下了一个男宠,听说长得十分清俊。” 楼云霆眉头紧皱,“胡闹!大公主怎么没有把人给撵了?” “锦月说,嫏嬛公主嚷嚷着,要是大公主不留下那个年轻男子,就直接打死。大公主估摸是不想闹出人命,所以让人留下,还给找了大夫敷药疗伤。” “…………”楼云霆一脸阴霾之色。下人回完了消息,看着主子脸色难看便不敢说话了。 楼云霆沉默了片刻,说道:“退下吧。” 虽然心情很是不悦,但是现在都半夜了,他不好这个时候冲到大公主府去,免得惹出奇怪的流言蜚语。 但……,到底还是不放心。 楼云霆叫来心腹,吩咐道:“派人去盯着宁国大公主府的动静,不管有什么异常,都立即去把局面控制住,再来回禀我。” “是。”心腹领命而去。 楼云霆并没有太认真觉得有事,只是让人盯着,感觉放心一些罢了。 没想到,片刻后心腹就匆匆回来禀告,“王爷!不好了,宁国大公主府着火了。” “着火?!”楼云霆闻言面色大惊,当即拔脚就走。 他为了赶时间,直接去了后院马厩,翻身上马就往宁国大公主府冲去,吓得侍卫们纷纷骑马追了上去。 楼云霆用最快的速度策马狂奔,赶到宁国大公主府。 只见眼前火光一片,火焰随着夜风阵阵升腾,映照的整个公主府周围恍若白昼,半条街都被照亮了。 楼云霆当即翻身下马冲了进去。 只见府内下人忙忙碌碌,都是提着水桶,拿着水盆,不停地朝着火势最大的地方跑去,一个个都慌乱不已。 楼云霆赶紧跟了上去。 他快步进了内院,抓住一个小太监问道:“大公主人呢?有没有事?人在哪儿?!” 小太监吓得发抖颤声道:“不、不知道啊。” “滚!”楼云霆气得将人一把推开。 他正要再抓一个人询问,就隐约听到有人惊呼,而且好像还是洪妈妈的声音,“啊!快保护大公主!不要让大公主受伤……” 四周火光漫天,又是浓烟滚滚,楼云霆的眼睛被熏得直流泪,有点分不清方向。 他只能顺着洪妈妈的叫声方向,快速找了过去。 最终,在后庭院停住脚步。 一群下人把表妹团团围在中间,洪妈妈等人也在。 旁边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像是被燃烧的东西砸中,半边身子都被灼伤,露出了一大片被烧伤的皮肤,焦黑中流出一丝丝血迹。 楼云霆顾不得询问地上的男人。 他直奔陆若晴面前,上下打量,“念瑶,你没事吧?” 陆若晴一脸受了惊吓之色。 “念瑶?你是不是被吓着了?”楼云霆焦灼问道。 “他……”陆若晴指着地上的萧濯,结巴道:“他……,为了救我,被烧断的房梁给正正砸到,是不是要死了?快让人救救他啊!” 楼云霆皱眉,看向洪妈妈问道:“这人是谁?” 洪妈妈赶忙回道:“是嫏嬛公主送来的人,原本就有伤,刚才又为了救大公主被砸中,只怕是活不成了。” “不!快找大夫救他!”陆若晴尖叫道。 楼云霆当即呵斥侍卫,“快去找大夫!记得找专治外伤烧伤的大夫过来。” 陆若晴一副泪盈于睫的表情。 她哽咽道:“救活……,救活他!他不能死,他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要是死了,我肯定会每天晚上做噩梦的。” “好好好,念瑶你别怕!”楼云霆并没有怀疑她。 他自然而然的以为,表妹是姑娘受了惊吓,胆小的应激反应,反倒十分担心。 “念瑶,你没受伤吧?”楼云霆再次确认道。 陆若晴却一副吓得没魂的样子。 她连连摇头,慌乱道:“不知道怎么就忽然起火了,到处都是烟雾、都是火,我和洪妈妈她们差点要被烧死了。” 楼云霆闻言不由沉了脸,质问洪妈妈等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着火难道没有动静,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吗?竟然等到火势弥漫才跑出来,若是害了大公主,就算把你们千刀万剐也不够!” 洪妈妈几个吓得齐刷刷跪下,求饶道:“王爷饶命,饶命啊!” 正文 615 萧濯受伤了 陆若晴一脸惶惶然的样子。 看着楼云霆呵斥洪妈妈等人,也不开口劝解,像是整个人都丢了魂儿。 楼云霆虽然上火,但更关心自家表妹的身心安危。 只能强行压下了怒火,决定先安置表妹,容后再处置洪妈妈等人,因此说道:“念瑶,我先陪你一处清净的地方,你先歇下缓一缓。” 陆若晴却指着地上的萧濯,不肯走,坚持道:“不行!我要看着大夫把他救活,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楼云霆没办法,只得吩咐道:“来人!把这个人用长椅抬走。”一行人转移到了没有失火的院子。 片刻后,下人来回,“启禀摄政王、大公主,火势已经扑灭了。” 楼云霆沉着脸道:“让大家都各归其位回去休息,不得擅自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是。”下人领命离去。 而陆若晴,却一直紧张的盯着萧濯,看着大夫给他疗伤。 原本计划中,萧濯受伤都是安排好了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出门时,一根燃烧的柱子忽然落了下来! 萧濯为了护着她不受伤,抱住了她,用身体接住了那根燃烧的柱子,烫得半边身体都是焦黑流血,眉眼间似乎也灼伤了。 原本她可以给他治疗,但是楼云霆来了,她就不好对萧濯表现的太过急切,再说还有洪妈妈等人虎视眈眈,所以只能祈祷大夫医术高明一些。 陆若晴的脑子有些乱。 萧濯意外严重受伤,让她原本放松的神经,又紧紧绷了起来。 特别是,楼云霆还在一边看着。 陆若晴心里恨不得立即冲上去,给萧濯诊治,但是却要死死忍住,心里实在焦灼无比。 她已经欠了萧濯太多太多的人情,不想再毁掉他了。 正在心神恍惚,便见大夫上来回禀,“大公主,此人背上的烧伤实在严重,但是好在本身体质不错,性命是无碍的。就是伤势太严重,估得养上三、五个月,而且还会留疤,身体上的还不要紧,脸上的就有些麻烦了。” “什么意思?他脸上也要留疤?!”陆若晴当即问道。 楼云霆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陆若晴猛地发觉,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赶紧掩饰道:“那照大夫你这么说,这个人的容貌岂不是要毁了?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这也太惨了吧。” 大夫回道:“大难不死已经是万幸,便是容貌有损,也总比丢了性命要强啊。” 陆若晴叹气道:“罢了,回头给他一份妥当的安置吧。” 萧濯奄奄一息的趴在床上,抬起苍白的脸,喘气道:“多……,多谢大公主恩典。” 陆若晴原本有很多想跟他说的。 可是当着楼云霆和洪妈妈等人的面,她不能多说,也不能多问,甚至不能把目光停在萧濯身上太久。 因此只是叹道:“罢了,你先好好养伤吧。” 说完,陆若晴便带着洪妈妈等人出去。 楼云霆也跟了出去。 到了外面,夜风一吹众人都觉得甚是清凉,也格外的清醒精神。 楼云霆挥手让洪妈妈等人退下,问道:“念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公主府忽然就起火了?还有那个……,那个人怎么跑出来救你?” 陆若晴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起火的,睡到半夜,被烟雾呛醒才发现起了火。然后,我就带着洪妈妈等人出去,正好赶上白庭君提了水过来,说是要帮着灭火。” “灭火?”楼云霆对此表示怀疑,质问道:“他又不住在你的院子里,怎么会忽然提着水过来灭火?该不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吧。” “不会的!”陆若晴当即反驳道:“我的内院是有护卫守着的,白庭君是着火以后,才提着水过来,又怎么会是他放的火?后来火势越来越大,我们出门的时候,一根燃烧的柱子砸了下来,是他为了救我,才会伤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楼云霆微微沉默,然后道:“念瑶,这个姓白的是嫏嬛公主赠送,本来就来历不明,你还是不要这样轻信的号。” 陆若晴当然不是轻信他人的性子。 但是此刻,她需要假扮无知少女的模样。 陆若晴故作着急模样,分辩道:“我不许你这样说,不许你污蔑我的救命恩人!他的确是嫏嬛送过来的人,但是差点被嫏嬛打死,又为了救我险些葬送性命,已经是九死一生了。” 楼云霆见她情绪过于激动,也不好急着再说。 便想着,表妹是年幼无知被人一时蒙蔽,让人紧盯着那个白庭君,回头揪住把柄就能让表妹清醒了。 楼云霆忍了忍火气,说道:“好了,我们先不要争论这件事。时辰不早,先让人给你收拾一处干净屋子,好好歇息吧。” 陆若晴没有再说什么。 她一副受了惊吓的失魂落魄模样,缓缓下了台阶,领着洪妈妈等人走了。 楼云霆叫了心腹,吩咐道:“派人盯着那个白庭君,别让他挑唆大公主做出格的事,尤其是不能轻易离开公主府,一旦有异动就来禀告我。” 心腹连声应下,“是是,属下一定派人看紧了。” . 第二天,宁国大公主府着火的消息迅速传开。 嫏嬛公主听闻后并不惊讶。 因为让萧濯放火,并且受伤留下来本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公主……”下人期期艾艾的,结巴道:“另外,还有消息传出来说,白庭君他……,被燃烧的木头砸伤了。” 嫏嬛公主不以为意道:“不砸伤,他怎么留在大公主府啊。” “不是。”下人咬牙回道:“听说白庭君的脸上也受了伤,眉毛都烫掉了半截,大夫说是肯定会留下疤痕的。” “啊?留下疤痕?”嫏嬛公主顿时坐直身体,目光闪烁道:“多大的疤痕?多长?会不会影响白庭君的面容?会变成丑八怪吗?”下人回道:“这事儿还不好说,回头让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嫏嬛公主着急道:“赶紧让人打听去啊!务必给我打听清楚了。” “是,是是。”下人赶忙领命而去。 结果,再次打探回来的消息却不太好。 “什么?白庭君的半边脸都毁了?!”嫏嬛公主惊讶道。 “是的。”下人低头回道:“听说也是不巧,刚好一根燃烧的火柱子砸了下来,破碎的木炭弹飞,正正把白庭君的脸给灼伤了。” 嫏嬛公主皱着眉头。 脑补了一下,那张清俊的男子脸庞烧焦了半边脸,那画面实在是难以下咽。 嫏嬛公主不由恼火道:“怎么回事?自己也不小心一点儿!好好的,事儿还没办成,倒先把自己的脸面给毁了。” 她可不想要一个丑八怪伺候,再好都不行。 嫏嬛公主生了一阵闷气,然后说道:“罢了,就让白庭君留在大公主府办事,好好潜伏,先不召他回来了。” ----这正和了萧濯的心意。 他就是明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在救陆若晴的时候,故意让炭火灼伤了脸,而且还让大夫故意夸大其词,把他直接说成了毁容。 这样一来,嫏嬛公主就不会再召他回去了。 他便可以毫无阻碍的留下,陪着陆若晴,应付南蜀国的这些妖魔鬼怪,再也不让她孤单,不让她一个人迎面风风雨雨。 萧濯的一颗心安定下来。 即便此刻身上的灼伤十分疼痛,也无所谓了。 而楼云霆,在确认火势已经扑灭,表妹安全的情况下,便留下人照应自己离开了。 虽然他和表妹已经订亲,但未成亲,自然不能住在一起。 楼云霆恪守礼仪回了楼府。 还特别叮嘱下人,不要把宁国大公主府起火的事乱传,免得惊吓了楼太君。 次日天明,楼云霆才亲自过去请安,说了公主府的事情。 虽然他是缓缓的说,也先说了表妹无事,楼太君还是一脸惊吓,“好端端的,怎么念瑶刚搬去大公主府,就忽然着火了啊!还好念瑶没事,不然……” 楼云霆忙道:“祖母放心,念瑶真的没事。” 尽管表妹没事,但是那个白庭君却是一个大大的隐患。 楼云霆有点举棋不定。 这个时候,白庭君作为表妹的救命恩人,直接杀了实在说不过去,但是留着又不放心。 而此刻,陆若晴正在单独和萧濯说话。 萧濯躺在床上,虚弱的笑道:“事情总算是成了,我活着,也留下来了。” 陆若晴的表情却不太好。 她目光清明看着萧濯的眼睛,说道:“昨天我忙着应付楼云霆和洪妈妈等人,加上周围乱哄哄的,没有细想,今早却是越想越不对劲儿。” 萧濯的目光闪烁不定,讪笑道:“什么不对劲儿?哪里不对劲儿了?你别胡思乱想的。” 陆若晴却质问道:“你若是想要留下来,想法子就是,何必非得拼着让自己毁容,不惜自身去逼嫏嬛公主放手?万一……,你也太不把性命当一回事了。” 萧濯叹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陆若晴脸色冷若冰霜,不想说话。 “好了,别生气了。”萧濯赶忙赔罪。 他解释道:“我也不光是为了让嫏嬛公主放手,还有摄政王那边,我若不是伤重下不了床,他肯定立马回派人把我送走的。” 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正文 616 变故忽生 “这样只怕也不够。”陆若晴说道。 “嗯?”萧濯微微吃惊,继而苦笑,“难道还真要我缺胳膊断腿的呀?我可以不在乎容颜,但是残废也太不方便了。” 陆若晴笑道:“你可以瞎啊。” “瞎?”萧濯若有所思。 陆若晴解释道:“我想过了,要彻底留你在公主府,就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以及你不能伤害我的保证,这样才能让摄政王放心。” 萧濯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假装……” 陆若晴目光清澈的看向他,说道:“你之前曾经眼睛失明过,清楚失明的人一举一动,所以要假装起来很是容易,不容易露出破绽。”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陆若晴从荷包里摸出一个小药瓶,说道:“这要你吃了,一天一粒,过几天眼珠颜色就会转为茶色,但实际上并不影响你的视力,只需要假装视物不清就行了。” 萧濯忽然看着她笑,却不说话。陆若晴诧异道:“你笑什么?难道还担心我下毒害你?” “不是。”萧濯躺着不动,用下巴指了指瓶子,“我不能动,喂我。” 陆若晴,“…………” 萧濯故意“咝”了一声,皱眉道:“我的伤势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夫也说了,让我好好躺着不要挪动,不然会牵扯到伤口。” 陆若晴当然知道,他是故意说了这么一番话,想让她怜悯同情。 可是…… 看着萧濯眼角眉梢的伤,再想到他身上大片大片的灼伤,皮肤烧焦的惨状,就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默。 “哎?”萧濯瞧着她情绪不对,忙道:“我逗你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受,你把药瓶打开递给我就行了。” 陆若晴不说话,打开了药瓶,摸出一粒药丸往他嘴里喂,“含着,我去给你端水。” 萧濯便张嘴把药丸给噙了。 陆若晴端了水过来,喂他喝水,让他把药丸给咽了,又喂了两口水方才放下。 萧濯看着她,原本想说把剩下药丸给他。 不过想想,却还是盼着她下次过来喂她吃药,因此便把话给咽下去了。 陆若晴起身说道:“你先安心养着伤,明天我再过来看你,不好一直留在这儿说话的,免得洪妈妈她们疑心就不好了。” 萧濯心中不舍,但是也不好一直挽留她。 只能同意道:“好,你也不要太过操心我了,去歇着吧。” 陆若晴点点头出去。 洪妈妈等人,已经在外面久候多时,脸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陆若晴一语不发走下台阶。 洪妈妈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大公主,我觉得昨天摄政王说的没错,白庭君的行踪的确很是可疑,你千万不要被他给迷惑了。” 陆若晴淡淡道:“他就算可疑,现在也只剩下了半条命,毁得差不多了。” “可是……”洪妈妈还是一脸不放心,劝说道:“可是他还活着啊,等他养好了伤以后,保不齐会对大公主进献谗言,或者设下圈套。” “等他养好伤就送他走。”陆若晴冷冷道。 一句话,就把洪妈妈后面的话给堵住了。 白庭君现在受伤做不得什么事儿,要是养好伤就送走,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最多回头早点送走便是了。 可是她不知道,陆若晴并不打算把萧濯送走。 几天过后,萧濯眼睛里的茶色渐渐加重,终于“失明”了。 陆若晴听闻回禀以后,叹道:“白庭君又是毁容,又是失明的,已经是个废人,若是再撵走未免太过残忍,就让他先在小院子里养着吧。” 洪妈妈迟疑道:“可他毕竟是个男子,住在公主府,会不会不太合适?而且,摄政王那边也会有意见吧。” 陆若晴却道:“就算要送白庭君走,也得等他养好伤能下地,现在折腾他,岂不是活生生的要了他的性命?先就这样吧。”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陆若晴有点不耐烦,说道:“嫏嬛正等着抓我的错,要是白庭君被折腾死了,岂不是我的罪过?再说了,白庭君死了,嫏嬛又不一定再送谁来,先就这样搁置着吧。” 洪妈妈想了想,无奈道:“那就先静观其变吧。”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养伤的白庭君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床都没有下。 宁国大公主府内平静无波。 然而…… 在京城之外百余里的某处地方,一阵腥风血雨。 楼玉熙万万没有想到,他还没有赶到赴任的地方,就在半路遇到了伏击,四面八方涌出来的杀手将他们包围! 对方来势汹汹,手段毒辣,他的护卫们被杀的溃不成军。 好些侍卫被人砍得浑身是伤,有些更是直接惨死,身边的护卫没剩下几个,护着他一路仓皇逃窜奔袭。 一路几经生死,才堪堪赶回京城附近。 但是,追杀他们的人却不肯停下,又是一场刀光剑影的厮杀! 眼看楼玉熙要被砍成拦腰两截,玉滢不由吓得一声惨叫,“天啊!救命……”,然后活活的吓得晕死过去了。 杀手举刀要砍,却见旁边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剑刃直接刺了过来! “唔……”杀手当即剑透胸腔浑身染血,直接断了气。 “救命!”楼玉熙本来就受了伤,见状不免吓得腿一软,应声坐在地上,抱着头语无伦次的喊道:“救命!救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但是,杀手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又有几名杀手一涌而上冲了过去! “救命!啊……”楼玉熙吓得嘶声尖叫。 “低头,别乱动。”一个嗓音低醇的男子他说话,将他的头摁了下去。 楼玉熙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很快,就听见周围“啊啊!啊……”,一阵人声惨叫,周围鲜血残肢四处乱飞,就连空气都透出蒙蒙血雾,血腥气四下飘散开来。 片刻后,那个男子又走了过来,对他说道:“好了!追杀你的人都已经死了。” 楼玉熙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英姿勃勃,眉目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贵气。 特别是他提着染血剑冷冷说话,简直像是暗夜修罗! “你是谁?”楼玉熙吓得结结巴巴的问道。 “在下秦焱,是摄政王手下的人,你不必害怕。”萧少铉平静的说道。 “四哥手下的人?”楼玉熙原本最烦听到楼云霆的消息,现在却是格外的激动,“你真的、真的……,是四哥手下的人?不骗我。” 萧少铉沉声道:“当然,我骗你做什么?要杀你,早就杀了。” 楼玉熙吓得赶忙说道:“不不不!你没骗我!” “起来吧,我先送你回楼家去。”萧少铉上前伸手,一把将楼玉熙给提了起来,又看了看旁边的玉滢,说道:“这是你的妻子吧?你把她抱到车上去,你也上去,我来赶车回去。” “好,好好。”楼玉熙点头有如捣蒜。 只可惜,他手软脚软的没了力气,根本抱不起玉滢。 只得把人给摇醒,“玉滢,玉滢,你快醒醒。” 玉滢悠悠转转的苏醒过来。 她愣了愣,然后第一件事就去摸楼玉熙,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你……,还活着?玉熙,你真的还活着啊!” 楼玉熙赶忙解释,“是这位……,这位秦大哥救了我们,你赶紧起来上马车,咱们回到楼家再说,别墨迹了。” “好,你拉我一把。”玉滢努力咬牙站了起来。 两人狼狈的爬上了马车,萧少铉则神色淡然的坐在前面,挥动马鞭,“啪!”,熟练的赶着马车跑了起来。 马车嘚嘚前行,玉滢在车里缩成一团儿,紧张道:“表哥,这人……,真的可靠吗?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楼玉熙其实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但是,他这一路被杀手追杀的没了魂儿。 刚才那一地的残肢、死尸,已经遍地触目的鲜红血液,更是一眼都不想多看,只求马上离开就好。 而且秦焱要是真的想杀他们,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的,直接杀了就完事儿了。 楼玉熙强自镇定道:“没事的,没事的!你看,这就是回京城的路,而且马上就快要到了。” 玉滢实在是害怕的很,紧紧搂着他,“好,我听你的。” 两人这一路被人追杀过后,倒是多了几分互相依偎的感情,加上都害怕,很自然的抱在一起。 马车越跑越快,不免越发的颠簸起来。 楼玉熙被抖得心肺都是疼得,不住的咳嗽,“咳咳、咳……,唔……” 玉滢慌张道:“表哥,你怎么了?啊!你咳出血来了,出血了!” “哇!”楼玉熙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溅得到处都是。 “停车!停车!救命啊!”玉滢吓得哭了起来,大声喊道:“表哥他吐血了!他要死了,快救救他啊,呜呜呜……” 萧少铉闻声勒住缰绳,停住马车。 他是长年混在战场上的人,对各种外伤都十分熟悉。 见楼玉熙的情形,便上前撕开他胸前染血的衣服,豁然一刀深深的伤口引入眼帘,刀口深深已经见骨,看起来十分狰狞恐怖! 萧少铉淡声道:“他胸口受了重伤,而且肯定已经伤到肺腑了。” 正文 617 做人的底线 清晨,早起阳光明媚。 陆若晴正在菱花铜镜前梳妆,对镜贴花黄,再用细长的白玉簪子挑了胭脂,往唇上轻轻一点晕开,便已经是娇妍如花了。 锦月捧了首饰盒子过来,问道:“大公主想戴哪一套头面?翡翠?还是宝石?” 陆若晴随手指了翡翠的头饰,“就这个吧,淡雅。” 她根本就没有心思打扮。 “大公主,白庭君求见。”丫头进来禀道。 “他怎么来了?”陆若晴有些奇怪,更有些担心,“大夫不是说,让他再休养十天才下床的吗?让他进来吧。” 洪妈妈欲言又止,“大公主,你还是……,少见这个白庭君的好。” 陆若晴不悦道:“你们一屋子的人都在,我见他怎么了?还能有什么私情不成?他救了我一命,我就连看都不能看一眼吗?” 洪妈妈低声提醒,“奴婢是怕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陆若晴冷笑,“他有阴谋,我不也得正好瞧一瞧吗?不瞧,怎么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尽管使出来好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洪妈妈还要再说,却见人进来了,只得生生把话头打住。“给大公主请安。”萧濯缓缓行礼道。 陆若晴也打住了话题,抬眸问道:“大夫不是说了,让你在床上静静养伤的吗?怎么还没有养好伤就下床了?” 萧濯微微欠身,“这些日子承蒙大公主派人照顾,实在感激不尽。本来早就应该过来道谢才对,奈何之前一直下不了床,所以耽搁至今。” 陆若晴心里十分清楚,萧濯只不过是想过来说闲话的,因此说道:“你身上有伤,坐下慢慢说话吧。” “多谢大公主。”萧濯道谢坐下。 陆若晴看着他的眼睛,叹道:“说起来,你是为了救我才受得伤,并且因此导致失明,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萧濯忙道:“大公主千万别这么说。” 他一脸愧不敢受的表情,说道:“当初嫏嬛公主差点活生生打死我,我的命,是大公主你亲自救下的。别说是为了你受伤,就算死了,也是一命偿一命应该的。” 陆若晴微微蹙眉,“别这么说……” “大公主!”一名丫头慌慌张张跑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楼玉熙出事了!说是在赴任的路上被人追杀,受了重伤,并且伤及肺腑,只怕性命难保啊。” “什么?!”陆若晴闻言惊得站了起来。 她没注意到,萧濯的眼里闪过一道揪心的光芒。 “千真万确。”丫头连连点头,说道:“现在太医院的院首都过去了,还去了好几名太医,听说情形很不好……” “来人!备车。”陆若晴当即道。 洪妈妈犹豫了下,还是先出去吩咐,“赶紧备车!大公主要去楼府一趟。” 但是,回来以后却道:“大公主,这事儿听起来凶险的很,你真的要去管吗?就算你会一些医术,只怕也不能从阎王爷手中抢人命啊。” 陆若晴冷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楼玉熙要是死了,其实对我来说正好解决麻烦,所以完全没必要去掺和这趟浑水。” 洪妈妈的心思被她一语说穿,讪讪笑道:“大公主,奴婢这也是为你好啊。” “我做人,我有自己的底线。”陆若晴语气平平的道:“楼玉熙再胡闹,也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对我付出过,我不能见死不救。” 洪妈妈叹了口气,“好吧,大公主想去看看就去吧。” 陆若晴便要动身出门。 一扭头,看到萧濯还在旁边,便放缓了口气说道:“我有事,你先回去休息养伤,没事不要出来走动,免得别人冲撞了你。” 萧濯一脸苦笑,“我……,好,我回去养伤。” 他可真是心情复杂极了。 若是在中原地界,他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可以用的手段太多,在南蜀国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现在的身份不是裕王,而是宁国大公主府上的男宠,哦不……,现在还算不上男宠,都没有被宠爱过。 身份卑微,加上受伤不便,完完全全被困在宁国大公主府里了。 萧濯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特别是,知道陆若晴是去看望别的男人,简直酸涩之极。 陆若晴却没空顾及他的心思,匆匆离去了。 马车一路疾行赶到楼家。 门人见了马车,慌忙喊道,“宁国大公主驾到!快进去禀告!” 陆若晴却等不及什么禀告,什么迎接,直接就带着人进去了。 到了内院,刚进门就听见玉夫人的凄惨哭声,“玉熙!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活不下去了。” 陆若晴赶紧进门,朝太医问道:“情形怎么样了?可有止住血?” 太医双手上面全是鲜血,瑟瑟发抖道:“回大公主的话,楼五公子实在是失血太多,现在止血也来不及,怕是……,不成了。” 此言一出,玉夫人不免又哭了起来,“玉熙,玉熙!娘不能没有你啊。” 陆若晴被吵得头疼,不悦斥道:“别哭了!” 玉夫人被她吓了一跳。 陆若晴皱眉道:“玉熙还没有死,你在这里哭天喊地的做什么?你哭,就能救他了?赶紧止住哭声,不要打扰了太医们的治疗!” 玉夫人又是伤心,又是委屈,哽咽道:“可是太医们都说玉熙没救了。” 陆若晴冷冷道:“只要没有断气,那都还有救活的希望!” 玉夫人,“…………” 楼太君也劝道:“是啊,你先别哭了,玉熙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度过此劫的。” 正在此时,楼云霆从外面匆匆赶了回来。 陆若晴便道:“你回来得正好,等下帮我,用内功护住玉熙的心脉,我好给他施救,一定要吊住他的一口气。” 楼云霆瞪大眼睛,仿佛看着她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陆若晴却没空多加解释。 直接撸起袖子,开始动手,先给楼玉熙切了切脉,果然脉搏微弱情形很不好,于是便摸了一粒补气丸,给他喂到了嘴里。 楼玉熙面色一片惨白如素,闭着眼睛,看起来几乎像是已经死去了。陆若晴却不管。 她先检查楼玉熙腹部的伤口,重新敷药,重新包扎,然后对楼云霆说道:“你过来!将他扶起来半坐,然后从他的后背传输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一屋子的人全都惊呆了。 天呐!这世上,居然有人敢命令摄政王?!不是在做梦吧。 偏偏接下来的事情更离奇,楼云霆居然配合的过去了,扶起了楼玉熙,并且按照吩咐开始传送内功,简直听话的不像话了。 陆若晴再次给楼玉熙切脉,然后掏出银针,便要开始施针! 玉夫人吓得惊呼道:“大公主,你要做什么?!” 陆若晴冷冷道:“洪妈妈,阿夏、阿秋,谁再说话就把谁拖出去!”、 洪妈妈等人领命道:“是。” 玉夫人表情怪异,不知道是该相信对方的医术,还是阻止,最后还是紧紧捂住了嘴巴。 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救活儿子啊。 陆若晴已经开始施针,一针、一针、又一针,但是施针完毕以后,楼玉熙还是一动不动的昏迷不醒。 玉夫人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众人的心也都揪着,像是被一根细细的棉线扯着,稍微用力就会断裂了。 就在此时,陆若晴忽然俯身下去,她把头凑到了楼玉熙的耳朵边,几乎就是脸贴着脸。 众人都是看得瞠目结舌不已。 楼云霆更是震惊道:“念瑶,你在做什么?” “嘘!别出声儿。”陆若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面色不容置疑。 她凑头在楼玉熙的耳边,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轻声说道:“玉熙,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是不是?你只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对吧。” 楼玉熙一动不动没有回答她,也没有任何动作。 陆若晴却没有放弃。 她用一种悠悠的语气,轻叹道:“玉熙,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对你是否曾经有过一点点动心吗?要是不醒过来,那可就永远都不知道了。” 这番话,简直可谓惊世骇俗。 偏偏她的身份太过尊贵,又十分特殊,楼云霆和楼太君都没有指责,别人更是不敢说什么了。 陆若晴柔声道:“玉熙,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我告诉你答案。” ----奇迹忽然发生! 楼玉熙竟然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但却说不出话。 陆若晴用尽所有温柔望着他,盈盈浅笑,“玉熙,你终于醒过来了。” 楼玉熙艰难张嘴,“念瑶……” 陆若晴却笑,“看来你是想知道答案,对不对?那就努力撑着这口气,活下来!只要你活下来,我保证一定会告诉你答案,绝不骗你。” 楼玉熙忽地泪眼朦胧,看着她笑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那个答案,说什么都要活下去,才对得起她拼尽全力来救他。 她都不肯放弃,他又怎么能辜负了她的期望? 再说,他还要找出追杀他的凶手,所以一定要活下去!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正文 618 夫妻重逢 陆若晴又做了一些措施,确认楼玉熙脱离了生命危险,方才停下。 她对楼云霆说道:“缓缓放他下躺下,留个太医在床前守着,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就给玉熙切一下脉。” 楼云霆依言照做,然后指了一个太医留守床前。 陆若晴说道:“这位太医,若是玉熙的脉象平稳就让他睡,若是脉象有异常,就立刻过来禀告我,切不可耽搁。” 太医连连点头,“大公主放心,一定准时给楼五公子诊脉,断不敢耽误的。” 陆若晴相信对方不敢耽误,也就不必多说。 她也有些累了。 因此上前扶住楼太君,说道:“外祖母,我们出去说话,让玉溪好生歇息一下吧。” 楼太君还在惊魂未定之中,问她道:“玉熙,这是……,没事了吗?念瑶,你怎么还会治疗这种外伤,还会施针?” 陆若晴微笑道:“是呢,以前粗略学过一二。” 楼云霆眼神微微闪动。 表妹的医术,绝对不是粗略学过一二,而是比太医还要更加厉害的手段,实在是太叫人惊叹意外了。 而玉夫人正扑在床边,仔细查看,确认楼玉熙已经活了过来。不由一把眼泪,一行说,给陆若晴跪下,“大公主,多谢你救了玉熙,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胡说八道,我这里给你磕头了。” 陆若晴忙道:“洪妈妈,快把玉夫人扶起来。” 洪妈妈赶忙上前搀扶,说道:“玉夫人,快起来说话。” 玉夫人擦着眼泪站了起来,再三道谢,“多谢大公主对玉熙的救命之恩,我就是下辈子做牛做马,都报答不完。” 陆若晴道:“玉夫人不必如此客气,玉熙是我的表弟,救他也是应该的。” 玉夫人还是抽抽搭搭的,不停道谢。 陆若晴没有再答复,而是楼太君去了外厅坐下说话。 楼太君问道:“念瑶,玉熙现在情形怎么样?太医们看着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的。”陆若晴微笑解释道:“太医们平时主要看一些伤风感冒,或者各种顽疾内症,对外伤看得比较少,所以有些慌乱了。” 楼太君不免惊吓道:“那你……,难道经常见这些外伤不成?多血腥啊。” 陆若晴撒谎道:“以后旁边有一家武馆,经常会有人受伤,所以看过一些,有些了解,能帮上玉熙我也很高兴。” 楼太君满心都在孙子得救的庆幸中。 只要楼玉熙活下来就好,外孙女能帮忙自然也是极好的,并没有多追究外孙女的过往,只觉得外孙女聪慧而已。 楼云霆却再次心生猜疑,只是没说。 ----表妹的过往似乎很不简单呐。 楼太君问道:“念瑶,你等下要在府里留宿吗?我让人去给你收拾房间,还和以前一样,住在我院子的暖阁里,什么都不变。” 陆若晴点了点头,“嗯,今晚先在府里住,也好随时看着玉熙的情况。” 玉夫人感激不尽道:“大公主,多谢你,多谢你了。” 陆若晴道:“玉夫人不用如此客气。” 说话间,不免问起楼玉熙被追杀的事儿。 楼太君感慨道:“这一次,多亏了那个叫秦焱的,若不是他刚巧感到救了玉熙,只怕玉熙已经凶多吉少,哎……,不说了,不说了。” “秦焱是谁?”陆若晴问道。 楼云霆回道:“秦焱是我属下的一个小旗。刚巧去郊外半点事儿,遇上了玉熙,所以才能把他从杀手刀下救出,的确是玉熙的幸运了。” 陆若晴并没有太过在意。 对她而言,这个名字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这天剩下的时候,陆若晴都留在楼家,随时盯着楼玉熙的伤势,让太医们不要管什么时候都随时禀报,几乎一夜不曾安睡。 次日天明,楼玉熙的情况终于渐渐稳定下来。 陆若晴过去诊了脉,叮嘱道:“他主要是伤到了内脏,尽量平躺休养,免得牵动伤口。但是躺太久身体会难受的,让人小心给他翻动一下,换做侧躺,过会儿再平躺回来。” “好,好好。”玉夫人连连点头,丫头们也跟着齐声应下了。 陆若晴说道:“我先回去了,若是玉熙这边情况有变,就让人来公主府通知,我会立马赶过来的。” 玉夫人表情纠结,想说让她留下,对着金枝玉叶的公主又开不了口。 陆若晴看出来了对方的担心,解释道:“玉熙不是生病,只是养伤,剩下的交给太医就好,我留在这里也没多大区别。” 玉夫人闻言点头,“好,既然大公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其实,陆若晴多留几天也无所谓的。 但是,她对外毕竟不是大夫,一直留在楼家,难免又会让人议论她和楼玉熙,所以还是避嫌先告辞了。 陆若晴带着洪妈妈等人离去。 玉夫人要送她出门。 陆若晴婉拒了,嘱咐道:“你留下来陪着玉熙,但是不要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多往好的方面说,这样有利于养伤。” 玉夫人红着眼圈儿,哽咽道:“好,都听大公主的。” 陆若晴便领着下人走了。 到了大门口,华丽的八宝璎珞华盖马车已经准备好,侍卫们分列两旁站得整整齐齐。 陆若晴搭着锦月和素月的手,便要上车去。 忽然间,身后响起一记男子声音,“给宁国大公主请安。” 陆若晴刚好一脚踏上马车,一脚踩在木制台阶上。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身体一抖,顿时身体失去平衡踩空,惊呼道:“啊!救命!” 洪妈妈等人赶紧冲上前去,喊道:“快!扶住大公主!” 众人七手八脚的扶住了陆若晴,并没有让她摔下去。 陆若晴稳住身体,缓缓转头,然后看到了一张魂牵梦萦的脸庞,----萧少铉! 他天生一张俊美冷毅的脸庞,眼眸乌黑深邃,好似万丈深渊一般深不见底,透出极度的冷与黑。 却在深深看向她的时候,透出隐含情愫。一刹那,陆若晴的喉头涌起千言万语,以及无数的情绪。 ----可是却什么都不能说。 洪妈妈呵斥道:“你是何人?忽然这么大喊,惊吓到了大公主可知罪?!” 萧少铉一袭黑色暗纹的长袍,拱手道:“在下秦焱,之前将楼五公子从凶徒手下救回,所以应摄政王之邀,去往书房说话。” 他语调克制又平静,“刚巧在这里遇到了宁国大公主,所以请了个安。” 洪妈妈以为他是为了攀龙附凤,不屑道:“既然是摄政王找你,那你就去见摄政王,不要在这儿打扰大公主了。” 萧少铉回道:“是,这就告退。” 陆若晴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拽住,要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脸上表情。 她眼睁睁看着萧少铉转身离去了。 洪妈妈上来说道:“大公主,你没事儿吧?要是没事儿就走吧。” 陆若晴“嗯”了一声,转身进了马车。 等到放下帘子,别人再也看不到他的时候,脸上绷着的神情一下子就松了。 萧少铉!她见到萧少铉了! 陆若晴激动的差点喊出声来,眼眶都潮湿了。 她多想抱住萧少铉,告诉他她受了多少委屈和磨难,告诉他有多想他,然后窝在他的怀里身心放松,面对什么都不再害怕。 可是……,她不能。 孩子!孩子还在南宫夙云的手里,那是她的命门! 陆若晴顿时全身无力。 等回了公主府,整个人也是魂不守舍的模样,看起来状态和平常很不一样。 洪妈妈瞧着不对劲儿,问道:“大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啊?” 陆若晴敷衍道:“没事,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累,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结果刚走到二门上,就遇到等候多时的萧濯,猛的一见,还把她给吓了一跳,差点被裙子绊着摔到! 萧濯忙道:“对不住,惊扰大公主了。” 陆若晴心思恍恍惚惚的,摇头道:“没事,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萧濯对她太过了解,一见,就知道状态有问题。 当即问道:“怎么了?是楼五公子出事了吗?” “没有,他已经救过来了。”陆若晴这会儿心神恍惚,不像平时顾及太多,和萧濯说话自然而然的随意语气,说完转身就走。 萧濯追了上去,喊道:“大公主!到底出什么事了?!” 洪妈妈当即动手抓住他,呵斥道:“站住!” “啊!!”萧濯身上半边都是烧伤,顿时惨叫连连。 “你做什么?!”陆若晴的情绪,在这一刻控不住的爆发,“啪”的一耳光狠狠扇在洪妈妈脸上,骂道:“滚!别在我跟前碍眼!” 洪妈妈捂着脸愣住了。 论功夫,陆若晴当然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她却不敢对陆若晴有任何质疑,更别说动手了。 否则,肯定生不如死。 “奴婢告退。”洪妈妈捂着脸仓皇退下。 陆若晴脸上的怒气仍未退散。 萧濯快步上前,低语道:“你怎么了?情绪竟然这般的失控,让人担心,跟我说说吧。” 陆若晴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见到他了。” 正文 619 误导 萧濯起先还问:“他?谁呀?” 然而等话刚刚问完,他就反应过来陆若晴说的是谁了。 萧濯不由眼神微微一暗,苦涩的道:“这么快,他……,他找到你是好事啊。” 陆若晴沉默不语。 萧濯看了看她扁平的肚子,眼神微微闪烁,“南宫夙云不让你和萧少铉相认,对不对?他用孩子胁迫你,让你……,他到底想让你做什么啊!” 陆若晴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她头也不抬,淡声道:“我现在是南蜀国的宁国大公主,摄政王的未婚妻,并且很快就会嫁给楼云霆,你觉得萧少铉心里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萧濯目光锋利一闪,“杀了楼云霆!” 陆若晴呵呵的笑,“可是楼云霆是能随便被人杀的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有人会死!偏偏我夹在中间什么都不能说,说了,孩子就保不住了。” 萧濯闻言沉默不语。陆若晴看着远处的丫头,知道她们隔得远听不见,继续说道:“还有你,我对你这般不同寻常的关心,洪妈妈她们肯定会盯着你,楼云霆也会派人调查你,你也要当心啊。” 萧濯眼睛一亮,“好,我明白。” “我实在是顾不上你了。”陆若晴叹了口气,说道:“萧少铉又是一个爆炭性子,我若是听从南宫夙云的安排,他被气坏,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激进的事情。” 萧濯微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他心里很清楚,陆若晴肯定是把萧少铉和孩子放在首位的,而他……,能让陆若晴分出来一点点关心,就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陆若晴这人看着温柔随和,实际上,内心里却是很冷情的人。 陆若晴缓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她又恢复平时模样,说道:“我和你聊了不少时间了,你回去吧,免得洪妈妈她们想把你给生撕了。” 萧濯闻言不由淡淡一笑,“好,那你也早点休息。” 陆若晴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仔细看看他,“你身上的烧伤怎么样了?我给你调配的药膏可还好使?你现在对外宣布是瞎了,等下让丫头扶你回去,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萧濯应声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陆若晴对他微笑,“我有些累了,想回去睡一觉,走了。” 萧濯欠身,“大公主慢走。” 陆若晴却没有急着走,而是把丫头叫了过来,吩咐道:“好生把白公子扶着送回去,不能再磕着碰着,另外请大夫过来,给他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是。”丫头赶忙应了。 陆若晴这才叫了洪妈妈等人过来,也没说话,直接回房去了。 洪妈妈小心赔罪,“刚才是奴婢着急,生怕白公子伤了大公主,却忘了他还有伤,大公主就宽恕奴婢这一遭吧。” 陆若晴并不想过分苛责洪妈妈。 的确,洪妈妈拦着萧濯是没有坏心眼儿的,再说更不想让洪妈妈记恨萧濯。 因此说道:“不怪你,我主要是昨天几乎没有睡觉,精神状态不好,所以才会着急呵斥,不用特意赔罪了。” 洪妈妈闻言松了一口气,忙道:“多谢大公主宽宏大量。” “我累了。”陆若晴是真的累,心里又乱,挥手道:“我想躺一会儿,要是睡着了,午饭先不用喊我吃,没事也不要打扰我。” “好。”洪妈妈赶忙应声带人退下。 . 楼府,摄政王的书房内。 楼云霆刚刚重赏了萧少铉,对他说道:“这次多亏你救了玉熙,他虽然不成器,到底也是我的兄弟,所以除了这些金银之物,另外再给你安排一个千总的职务。” “王爷。”萧少铉对他抱了抱拳,“如果可以,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京城内的职务?家母已经年迈,所以我想在京城内安顿下来,再把家母接过来一起住。” “你嫌千总整天在外面带兵?不愿意?”楼云霆问道。 萧少铉回道:“按理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更应该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这些都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楼云霆对这话很是赞赏,“好!说得好。” 萧少铉接着道:“但是,我的父亲早逝,家母一个人独居实在不放心,加上年纪大,所以还是想先尽孝为先。” “嗯。”楼云霆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心中有国家,也有孝道,很好……,只是京城中给你安排什么职务呢。” 说着,皱眉琢磨起来。 萧少铉低着头,尽力做出谦卑的样子。 他努力控制内心的情绪,说道:“今天属下来楼家的时候,刚巧在门口遇到了宁国大公主,要是可以……,去公主府做一个侍卫统领,就既体面也能留在京城了。” “侍卫统领?”楼云霆挑眉,似乎在斟酌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萧少铉悄悄握紧了拳头。 人生第一次,竟然紧张的心口怦怦直跳。 片刻后,楼云霆说道:“好,就让你去宁国大公主府做侍卫统领,这几天我就给你安排,然后调任过去。” 萧少铉当即抱拳,“多谢摄政王恩典。” 楼云霆挥挥手,“退下吧。” 萧少铉再三道谢,方才离去。 楼云霆目光忽然一冷,叫来心腹吩咐道:“派人盯着这个秦焱,如果有任何异动,都立即赶来禀报于我。” 心腹有些不解,“怎么了?秦焱不是才救了五公子吗?” “呵呵。”楼云霆冷笑,“本来他能刚好救下玉熙就太巧,有些蹊跷,现在又急巴巴的要去宁国公主府做侍卫统领,指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心腹沉吟道:“既然如此,那的确是有些可疑了,属下这就安排人盯着秦焱。” 楼云霆犹豫了下,说道:“先别打草惊蛇,万一真的只是巧合,反倒寒了他的心,暂时就先监视起来吧。” 心腹应道:“放心,属下明白该怎么去做。” 楼云霆歇了一会儿,去了内院。 进门先问太医,“玉熙的伤势怎么样?好点没有?”太医回道:“现在五公子的情况已经平稳,多亏昨天大公主出手相救,王爷……,大公主怎么会如此厉害的医术?简直比我们这些大夫还要更加高明啊。” 这个问题,楼云霆也一直很想知道答案。 不过面对太医,他却不想说太多,更不想让太医过于深究下去。 因此便道:“大公主以前学过一些医术,据她说,旁边有武馆的人经常受伤,所以对外伤了解一些。若论真正的医术,自然还是太医你们高明得多,她只是碰巧罢了。” 太医稍稍觉得心里平衡了一些,点头道:“那就难怪了。” 楼云霆没有心思闲聊,挥挥手,打发太医等人退了出去。 他走到床边问道:“玉熙,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 楼玉熙一直睁着眼睛的,只是神色虚弱。 他缓缓转头看向兄长,“你是……,想问我杀手是什么人,对吧?我不知道,没有一个人是我认识的,也没有留下任何标记。” 楼云霆在旁边椅子里坐下,说道:“杀手当然不会留下标记,我不是想问这个。” 楼玉熙不解,“那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当时秦焱救你的时候具体情形。” “什么意思?”楼玉熙虽然身上有伤,但是不耽误脑子转动,“你是怀疑,秦焱和那些杀手是一伙儿的,故意救了我,然后好做点什么阴谋诡计?” 楼云霆冷笑道:“他已经提议去宁国大公主府了。” “去宁国大公主府?”楼玉熙本来还不愿意怀疑的,听了这话,顿时就紧张起来,“难道秦焱对念瑶有什么想法?不能吧,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楼云霆却道:“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秦焱若是对念瑶有什么企图,还能是企图做驸马,是疯了吗?我是担心,秦焱是别人派来的棋子。” 说到驸马,楼玉熙顿时眼神一暗,“听说四哥和念瑶订亲了,恭喜你了。” 这个话题不好聊下去。 楼云霆便打住了,起身说道:“你好好养伤,不要整天胡思乱想的,没有什么比命重要,回头一定要把凶手给抓出来。” 楼玉熙心里清楚,兄长和表姐订亲乃是圣旨赐婚,绝对不可能更改,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他再撒泼打滚儿的也没用。 再说了,表姐在最快的时间赶来救他,抢回来他一条命,也不想再让她夹在中间为难,所以就只能自己黯然神伤。 楼玉熙叹气道:“好,我知道了,一定会安心养伤的。” “嗯。”楼云霆不再多说,转身出去。 楼玉熙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滋味儿复杂。 到了下午,忽地有小厮进来送了一封信,“外头门上有人送来的,指名要五公子亲启。” 楼玉熙皱眉道:“撕开了,再递给我。” 小厮赶紧把信撕开,并不敢看,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楼玉熙不耐烦的展开信纸,看了两眼,脸色顿时大变!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杀手,乃摄政王所派,务必提防再被二次加害。” 正文 620 改嫁的娘亲 “玉熙那边怎么样了?”陆若晴问道。 “听说一切都好,五公子人已经苏醒过来,吃饭饮食都可以,就是下床方便有些难受,毕竟肚子上面的伤口太长了。” “那没办法,伤口只能慢慢养着。”陆若晴平静的说道。 她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萧少铉的身上,知道楼玉熙已经度过危险期,便不再多问了。 至于萧濯,伤势如何她心里是清楚的,自然无需多问。 陆若晴满心都在想着,萧少铉、萧少铉……,萧少铉现在到底怎样了?他会不会因为见到了她,就一时冲动做出莽撞的事? 正想着,就见锦月脚步匆匆进来,“启禀大公主,摄政王新调任了一个侍卫统领,叫秦焱,今日上任。” “秦焱?”陆若晴心思一转,喃喃道:“就是那个救了玉熙的人啊。” ----就是萧少铉。 锦月笑着回道:“是的,就是救了五公子的那个人,听说武功特别高强,而且……,长得还很好看呢。” 素月听得笑了,捶她道:“死妮子,春心荡漾了呀。” “我没有!”锦月红了脸,和素月打打闹闹拉扯出去了。 陆若晴一阵心神恍惚。 洪妈妈上前道:“秦焱?救了五公子的人?不就是上次在门口碰见,吓了大公主一跳的那个男人吗?摄政王居然让他来大公主府做侍卫统领,这……,可真会攀高枝儿呀。” 陆若晴收敛心神,淡淡道:“既然是摄政王的安排,那就说明此人靠得住。至于攀不攀高枝儿的并不要紧,只要忠心护主就是了。” “也对。”洪妈妈点了点头,不屑道:“不过就是大公主手下的一条狗罢了。” 陆若晴眼中寒芒一闪,转瞬即逝。 洪妈妈并没有在意这个秦焱。毕竟只是一个侍卫统领,身份卑微,平时也没有机会见到宁国大公主,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那个白庭君颇有几分姿色,又很能哄女人,加上为救宁国大公主受了伤,一直颇得大公主的欢心和信任。 偏偏白庭君又是嫏嬛公主所赠,不得不防呢。 正在此刻,便见锦月从外面进来说道:“大公主,白庭君求见。” 洪妈妈不由自主的皱眉。 锦月忍不住低低的笑,说道:“其实,那个白庭君长得可真好看,每次他一过来,院子里的小丫头都看傻了眼,纷纷议论呢。” 洪妈妈鄙夷道:“一个瞎子,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陆若晴皱眉,“让他进来说话。” “是。”锦月便转身出去喊人了。 很快,萧濯在丫头的引领下进来,先行礼道:“给大公主请安。” 他穿了一袭淡紫色的素面长袍,清雅、脱俗,恍若芝兰玉树。 陆若晴问道:“最近身上的烧伤如何了?是不是该结疤开始痒了?眼睛呢?还是一点都看不见吗?若是能看到些许也是好的。” 萧濯回道:“吃了大公主开的药,有所好转,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平时在院子里慢慢走路,还是可以的。” 陆若晴轻轻点头,“那就好。” 其实,萧濯的眼睛并没有失明,不过是他们俩对外演戏罢了。 萧濯会借着身上的伤势,时不时的过来说说话,陆若晴也不拦着,洪妈妈虽然不愿意也不能撵人走,只能紧紧看着罢了。 不过今日,他却特意说道:“大公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洪妈妈自然是不愿意。 陆若晴却抬手,“你们先退下,门外等候。” 洪妈妈只能带着人出去了。 等人一走,萧濯立即变了脸色问道:“那个新来的侍卫统领秦焱,就是萧少铉吧。” 陆若晴闻言挑眉,“你连这个都知道?” 萧濯苦笑,“秦焱先是救了楼玉熙,然后又来宁国大公主府做侍卫统领,能不叫我多想一些吗?再听你说见了萧少铉,让人打听相貌、来历,也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是他。”陆若晴眉头微皱,显然发愁,“我正担心他呢,这么巴巴的赶着来公主府,摄政王岂有不疑心的?肯定派人盯着他了。” 萧濯回道:“他既然知道你是宁国大公主,又怎么可能忍住不来找你?就算被摄政王怀疑也不会在乎的。” 陆若晴沉默不语。 正说着,锦月忽然着急在外面喊道:“大公主,摄政王来了。” 陆若晴有些意外。 她起身,对萧濯说道:“我出去迎接摄政王,正好缓一下时间,你自己从后门回去,暂时先不要出来了。” 萧濯无奈苦笑,“好,我明白的。” 陆若晴面色平静出去迎接。 楼云霆刚走到庭院中央就见到了她,还有点意外。 不由问道:“念瑶,你怎么还亲自出来了?我又不是什么外人,自己进来就行,以后不用专门出来迎接我。” 他说这话自然而然,本来两人就是表兄妹,现在又订了亲,几乎就等于是一家人了。 陆若晴却听得心惊肉跳的。 还好萧少铉不在跟前,要是给萧少铉听见,指不定就拔剑和楼云霆打起来了。 楼云霆说道:“之前那个救了玉熙的人,叫秦焱的,现在调任公主府的侍卫统领,这是他主动求着过来,所以觉得他十分可疑。” 陆若晴目光闪烁,假装不懂,“可疑?为什么?因为他攀高枝儿吗?” 楼云霆摆手,“走,进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内殿,各自落座。 楼云霆接着说道:“如果秦焱真的是偶然遇到了玉熙,并且救了玉熙,来公主府也只是攀高枝儿的话,那倒没什么。我就是担心,他和那些杀手是不是早有勾结,故意做了玉熙的救命恩人,然后再试图接近你的。” “不能够吧。”陆若晴假装一脸惊讶,说道:“毕竟当初玉熙伤得很重,太医们一个个都是束手无策,差一点点,玉熙可就是要送命了。” 她故意打消楼云霆的疑虑,“要是玉熙就那么死了,即便秦焱救了他,楼家也不会感激到哪里去的,玉熙能活他也是不能预料的啊。” 楼云霆听了这些话,沉思了片刻,“你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的确,秦焱最多能救人,却不能保证救下的是一个大活人啊。 陆若晴点到即止,不想再辩。 她还故意笑了笑,“想来你是关心我,所以才会想得有些多了。不过呢,对不熟悉的人多提防一下,也是应该的,未雨绸缪总是没错。” 楼云霆也道:“嗯,我已经叫人盯着了。” 陆若晴面上平静放松,心里却是一紧,怕被看出来神色不妥,端茶喝了起来。 “对了。”楼云霆也喝了两口茶,说道:“我今天来,主要是跟你说去闵家的事儿,让你提前准备一下。”“闵家?”陆若晴愣了愣,“这是谁家啊?为什么要去?” 楼云霆沉默了下。 陆若晴缓缓放下了茶盏,等他说话。 楼云霆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道:“闵家,就是闵太后的娘家,也是我娘后来改嫁的婆家。明天是她的寿辰,想带着你一起过去拜寿。” “啊?!”陆若晴瞪大了眼睛,“你娘……,还活着?改嫁了?” 楼云霆点头,“是的。” 陆若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以为,楼云霆的娘亲是死了,所以镇国公才娶了玉夫人。 断断没有想到,楼云霆的娘亲居然还活着,而且……,天呐,还改嫁了! ----镇国夫人改嫁了! 陆若晴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礼,赶紧道:“你别介意,我就是刚才太惊讶了。” 楼云霆平静道:“因为我娘改嫁是家里的忌讳,所以平时没人跟你提起,你不知道也是在所难免,现在知道就行了。” 陆若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想了想,问道:“那明天我们过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或者,有什么是忌讳的,你先跟我说一说。” 楼云霆回道:“没什么忌讳,就是不要提我爹便是了。” 陆若晴闻言点头,“好,记下了。” 楼云霆眼里浮起一丝黯然,说道:“当年我的三个兄长,陆续在战场上战死,我爹却带了一个玉夫人回来。” 陆若晴,“…………” “我娘不恨玉夫人,她说,就算没有玉夫人,也有金夫人、银夫人,区别不大。她只恨我爹太过薄情,三个儿子战死,居然还有心情拈花惹草,实在是不配做一个父亲。” ----的确不配。 陆若晴心里忍不住想道。 楼云霆叹了口气,“我娘性子刚烈,又坚韧,所以别的女子可能回去寻死,她却和我爹大闹了一场,然后直接和离。” 陆若晴心道,换做是她也得和离了。 楼云霆又道:“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我娘在和离之后,居然还会改嫁别人,成为当时轰动京城的大八卦,足足让人议论了好几年。” 陆若晴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挺佩服你娘的,好好活着,不受委屈,更不会动不动就想着去寻死,反倒便宜了别人。” 楼云霆吃惊的看着她,语气诧异,“你真的这么想?不会觉得,我娘的品性有问题?世人都在诟病于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陆若晴冷笑道:“有什么好诟病的?你娘,又没有做错。” 正文 621 溧阳夫人 楼云霆静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真的这么想?” “难道有假?我还哄你?”陆若晴勾起嘴角,语调不屑,“既然你爹无情,你娘为什么还要守着一个无情的人?做女人,就活该自己憋屈一辈子吗?” 楼云霆笑了笑,“念瑶,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性子。” 陆若晴淡淡回道:“这世道对女人苛责太多了。” 楼云霆没有去接这个话题。 而是沉吟了下,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一大早过来接你,到时候一起去。你让府里的管家准备一份礼物,按照规矩来就行了。” 陆若晴应道:“好,我知道的。” 楼云霆便起身告辞离去。 陆若晴叫了洪妈妈进来说话,问道:“摄政王的娘,你知道吗?大概跟我说说。” 其实,她心下倒是有些奇怪。 南宫夙云怎么没有提前告诉他,是为了让她不知情,听楼云霆说起的时候免得露馅儿?或者有别的原因,那就暂时不得知了。 洪妈妈回道:“你是问溧阳夫人?她啊,据说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女人。” 陆若晴听了不由一笑,“若是不厉害,她能跟镇国公闹着和离吗?而且楼家,当时还是楼皇后的母族,溧阳夫人自然有些本事。” 洪妈妈道:“溧阳夫人具体的手段本事,奴婢不太清楚。但她的父亲,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睿亲王,所以溧阳夫人身为皇室郡主,皇上的嫡亲堂姐,自然和一般女子的地位有所不同了。” 陆若晴闻言若有所思,感慨道:“亲王之女,原来如此啊。” . 次日清早,陆若晴挑了一身温柔素雅的衣裳,做足了儿媳见婆婆的姿态。 说起来,她嫁给萧少铉做了镇北王妃,后宫里却没有皇后,萧少铉的亲娘也死了,所以根本没有伺候过婆婆。 没想到来了南蜀国,反倒还要给别人假装儿媳,倒也有趣。 好在她现在是宁国大公主的身份,就算见了未来的婆婆,也不至于吃亏,所以就心态放松的出了门。 楼云霆见她还挺放松的,说道:“你倒是一点都不紧张。”陆若晴回道:“我为什么要紧张?又没做坏事。” “哈哈。”楼云霆低低的笑了一声,扶着她上了马车,然后说道:“毕竟我们还没有成亲,同坐一辆马车难免惹人非议,我去后面的马车。” 陆若晴自然没有意见。 她本来就不想和别的男子同乘一车,更不用说,还是杀气阵阵的楼云霆了。 而且,萧少铉作为宁国大公主府的侍卫统领,这一次不知道有没有跟出来?偏偏又不好四处探头去找人,只得进了马车。 楼云霆上了后面一辆马车,放下车帘子道:“走吧。” 一行马车和仪仗队伍缓缓离去。 阴影里,萧少铉身穿一袭黑色的劲装闪身而出,默默的注视前方不言语。 他当然想和陆若晴见面,但是当着楼云霆的面去纠缠陆若晴,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很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而且萧少铉不明白的是,陆若晴分明看见了她,却视若无睹。 甚至,还和楼云霆订了亲事。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被人要挟了?胁迫了?所以,才不得不这样做的吧。 还有……,孩子呢? 陆若晴现在的肚子是扁平的,那么孩子是生下来了?还是……?只要一想到孩子已经不在了,心就一揪,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萧少铉暗暗的握紧了拳头,眼中寒芒闪过。 另一头,陆若晴和楼云霆乘坐马车,经过几条闹市街区,来到闵家。 两人身份贵重,一位是宁国大公主,一位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闵家的人早早就出来门口迎接,礼数十分周到。 楼云霆每年都要过来给母亲拜寿,算是熟门熟路。 他领着陆若晴去了后院,说道:“先见见我娘,等下我就要去前面男宾的宴席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给娘亲打招呼让照顾你的。” 陆若晴微笑道:“好。” 一进内院,丫头们就纷纷沿路下跪请安。 陆若晴已经习惯了。 等上了台阶,便看见大厅内正中坐着一名贵妇人,丹凤眼、微微上挑,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凌厉之气,让人不敢随意轻视。 陆若晴便知道,这位必定是溧阳夫人了。 楼云霆进门先行礼,“娘,我和念瑶过来给你拜寿。” 溧阳夫人穿了一袭深紫色的衣裙,头上缀满珠玉,气度华贵非凡,并不逊色那些皇室里的金枝玉叶。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陆若晴,微笑道:“你就是念瑶啊。” 陆若晴回道:“是的。” 溧阳夫人虽然是长辈,但还是按照皇室规矩起了身,道了一句,“见过宁国大公主。” 陆若晴忙道:“夫人不用客气。” 溧阳夫人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你们俩都别站着说话,先坐下,喝茶润润嗓子,歇一歇吧。” 陆若晴和楼云霆各自入了座。 溧阳夫人问道:“钦天监给你们挑好的黄道吉日,是六月里对吧?这么着急,婚事上头会不会有一点仓促了。” 楼云霆回道:“这是皇上的意思,想着早点把我和念瑶的婚事定下来。” “这样啊。”溧阳夫人笑了笑,旋即岔开了这个话题,“念瑶今天这身打扮不错,显得格外的温柔,真是和先皇后像极了。” 陆若晴神色平静,回道:“可惜我都不记得了。” 溧阳夫人吩咐丫头道:“把我放在多宝阁第三个抽屉的小匣子打开,里面有一个盒子,去拿过来给大公主收下。” 楼云霆问道:“什么东西?” 溧阳夫人笑道:“是先皇后的一样旧物,念瑶既然回来了,就让她拿着吧。” 片刻后,丫头捧了一个小盒子过来。 陆若晴接过打开一看,不由愣住。 盒子里,躺着一个赤金的小金锁,看起来像是婴儿所用之物。 “这是先皇后在你满月的时候,让人给你打造的。”溧阳夫人介绍道。 “多谢夫人。”陆若晴回道。 溧阳夫人徐徐道:“先皇后去世以后宫中混乱,我便让人收拾了一下遗物,这个……,留给你做一个念想吧。” “好。”陆若晴抬头微笑,然后便顺手把盒子给关上了。 她表情平静,内心里却是波澜起伏不定。 金锁……,婴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个从生下来就被迫分离的孩子,何时才能回到她的身边啊。 溧阳夫人放下手中茶盏,对楼云霆说道:“你去前面男宾的宴席吧。我和念瑶说说话,等下再带着她一去后花园赴宴。” 楼云霆起身道:“那娘亲让人多照看一下念瑶,她对闵家不熟,对京城权贵圈子里的人也不熟,别让她觉得不自在了。”溧阳夫人看着儿子似笑非笑,“云霆,你也知道心疼人了。” 楼云霆微微尴尬,“娘就别打趣儿子了。” “去吧,念瑶我会让人照看着的。”溧阳夫人挥挥手,送走了儿子,然后摒退屋子里所有的丫头,似乎有要紧的话要讲。 陆若晴不由打起精神来。 果然,溧阳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冷冷说道:“念瑶,你的眉心发散,身子虽然纤细婀娜,但也没有了少女的青涩,所以……,你应该已经是女人了吧。” 陆若晴眉头微皱,“夫人想说什么?是怀疑我并非处子之身?!” “呵呵。”溧阳夫人一声嘲笑,“难道你还要说自己是处子不成?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就不用我多说了。” 陆若晴不悦道:“溧阳夫人若是不满意这门婚事,大可以想父皇说明,退了便是,又何必在此言语羞辱于我?且不说,我是皇室公主金枝玉叶,就说你作为我的长辈,这般言语咄咄逼人也太过分了吧。” 溧阳夫人呵呵的笑,看着她,“没想到啊,你一个流落民间长大的姑娘,竟然这般的伶牙俐齿,而且半点都不怕我。” “怕你?”陆若晴微微思量,“你的意思,因为你是摄政王的亲生母亲,所以即便是皇室公主见到了你,也应该害怕才对吗?” 溧阳夫人轻笑道:“至少……,别的公主是害怕的。” 陆若晴,“…………” 溧阳夫人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步,目光落在陆若晴这个皇室公主身上,并没有半点尊敬的神色,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 她勾起嘴角讥笑,“皇上已经下旨,我当然不能让云霆去抗旨不遵。你呢,以后要是想生个孩子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楼家的一切不能有你的孩子继承。” “哦?”陆若晴反问:“那应该谁来继承?” 溧阳夫人眉头一挑,说道:“云霆的婚事,我早就已经做了安排。若不是你忽然出现,又是圣旨赐婚,云霆要娶的人根本就不会是你!” 陆若晴静静的打量着对方。 溧阳夫人说话的口气,专横、霸道、不容置喙,简直……,简直像是太后在挑王妃,而不是楼云霆入赘皇室做驸马。 难道说,溧阳夫人有挑唆儿子谋反的心思?这就有点值得叫人深思了。 正文 622 若兰小姐 “来人!”溧阳夫人对外喊话,吩咐道:“叫若兰过来一趟。” 陆若晴静坐不动。 横竖洪妈妈和阿夏、阿秋就在外面,而且溧阳夫人就算专横,也不可能在自己家里,把她这个宁国大公主给掐死了。 无非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片刻后,门外来了一名年轻的少女,娇滴滴的,好似三月里的弱柳扶风。 溧阳夫人招招手,“若兰,过来坐下说话。” 江若兰却很有礼貌的样子,先给陆若晴行礼,“见过宁国大公主”,等说完了,方才一脸柔顺的过去坐下。 溧阳夫人开门见山道:“她是江丞相之女若兰,是我之前在一众名门千金里面,千挑万选出来的,打算让她嫁给云霆做妻子。” 陆若晴静静的打量着对方,没有说话。 溧阳夫人接着道:“既然你和云霆订了亲事,又不能退亲,那就只好委屈若兰做个二房了。” “夫人……”江若兰羞得红了一张瓜子脸,有些忸怩不安。 溧阳夫人又道:“以后念瑶住在公主府,若兰住在楼家,互不干扰,各自孕育孩子抚养,各自教导便是了。” 陆若晴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溧阳夫人不悦问道。 陆若晴朝外喊道:“阿夏,去把摄政王请过来。” 溧阳夫人顿时变了脸色,恼火道:“你什么意思?为了这种事儿,就要在云霆面前耍脾气吗?你不同意是不是?” 陆若晴微笑道:“我同意呀,但是……,也得让表哥同意对吧。” “他敢不同意?”溧阳夫人说到此处忽然一顿,目光思量的看着陆若晴,猜疑道:“难道说你是和云霆……,有了夫妻之实。” 陆若晴没有回答她。 溧阳夫人也不说话,只看着,气氛显得格外的凝重。 江若兰怯生生道:“夫人,我要不要先回去?回头再过来陪你说话。” 溧阳夫人犹豫了下,说道:“行,你先回去吧。” “先走了。”江若兰便乖巧柔顺的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陆若晴悠闲的拨茶,神色淡定,丝毫看不出任何慌乱。 溧阳夫人不由深深的看向她,表情变幻莫测。 她没有想到,这个从民间找回来的宁国大公主,竟然一点都不怯场,而且脾气还很硬,和寻常的闺阁女子完全不同。 ----根本不像是小门小户长大的。 楼云霆匆匆赶了过来。 他朝陆若晴问道:“怎么了?宴席都快开始了,忽然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陆若晴微笑,“刚才溧阳夫人说,要把江若兰小姐嫁给你,然后做二房,让她以后留在楼家生儿育女。” “什么?”楼云霆一头雾水,转头看向溧阳夫人,诧异道:“娘,念瑶说得是真的?什么二房?什么留在楼家生儿育女?” 屋子里没有下人,溧阳夫人说话也就毫不避讳,直接道:“我看念瑶眉心发散,身段也不像未婚女子,多半是与有了男女之事。” 楼云霆瞪大了眼睛,急忙打断,“娘!你在说什么啊?快别说了。” 溧阳夫人却咄咄逼人问道:“云霆,你现在告诉我,是你和念瑶有了夫妻之实吗?如果不是的话,那她就不配替楼家延续血脉,你必须纳一个清清白白的二房!” 楼云霆皱眉道:“娘,这种事无凭无据不要乱说!” 溧阳夫人看向陆若晴冷笑,“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是欺骗楼太君疼爱你,欺骗云霆是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事儿罢了。” 陆若晴淡声道:“我不嫁了。” 溧阳夫人,“…………” 陆若晴站起身冷笑,“大约溧阳夫人是觉得,摄政王妃这个位置,比起宁国大公主还要高贵一万倍,是我高攀了。”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委屈了自己?不嫁了!” 说完,当即转身就走。 楼云霆赶紧上去追,“念瑶,你别生气,娘亲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 陆若晴冷笑,“解释?她一个长辈,平白无故污蔑姑娘家的清白,我还要解释?她有什么证据,能说明我不是处子?就凭肉眼看?就凭之前我和楼玉熙的流言蜚语琢磨?那也未免太放肆了!” “你说谁放肆?!”溧阳夫人气不过追了出来。 “说你。”陆若晴毫不相让,质问道:“你只不过是一个侯夫人,见了我这个宁国大公主毫无半点礼数,反倒污蔑我的清白,眼里可还有半点尊卑上下?” “尊卑……”溧阳夫人气得噎住,好些年了,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陆若晴又道:“或许在你看来,摄政王是凌驾于皇权至上的,所以我这个大公主,也该敬着你这个摄政王之母。” “念瑶!”楼云霆一声断喝,“不可胡说!” “你就不说了。”陆若晴招呼洪妈妈等人,不再多言,直接拂袖而去。 楼云霆刚要去追,“念瑶……” 溧阳夫人就是一声怒斥,“站住!追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仗着自己宁国大公主的身份,知道没有人敢检查她的身体,所以才如此放肆!” “娘,你太过分了。”楼云霆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你站住!”溧阳夫人气得大叫,胸口起伏,“你平时的冷静自持呢?居然被一个小狐狸精给迷了眼,简直疯了!疯了!” 楼云霆快速追了出去。 刚好在门口,追到刚要上马车的陆若晴,忙道:“念瑶,娘亲肯定是听了谗言,对你有所误会,你先不要这么着急生气,我会跟娘亲解释清楚的。” 陆若晴却冷冷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三人说虎便是虎。” “念瑶,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陆若晴打断他,“溧阳夫人既然怀疑我,以后就算我嫁给你,她也一样会怀疑我的。而且,我怀疑……,她今天是存心的。” “什么意思?”楼云霆有点听不明白。 陆若晴勾起嘴角,“我不信溧阳夫人是如此冒失的性子,她故意当面这么说,无非是要想让我恼羞成怒,主动退了这门婚事罢了。” “…………”楼云霆不由愣住。 “既然如此,我要是死死缠着你不退婚事,溧阳夫人肯定还会再设法对付我,那我以后肯定烦不胜烦,所以还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胡说!生什么欢喜?” “你呢?你怀疑我的清白吗?”陆若晴反问道。 “我……” “你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也有疑惑,猜测我和玉熙到底有没有瓜葛?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慢慢的长成参天大树,所以就算我们成亲也只会是怨偶,那就没必要了。” 楼云霆迟疑了下,说道:“念瑶,要不然让宫里嬷嬷给你检查一下,证明你的清白,这样大家都不会心存疑虑了。” “哈哈?检查一下?”陆若晴闻言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欺人太甚!”陆若晴眉目之间忽然涌起厉色,冷声道:“即便你是摄政王,我也是堂堂正正的皇室公主,还轮不到你来怀疑羞辱!” “念瑶,我只是想解决这件事情。” “我不想解决!”陆若晴冷笑,“你既然怀疑,直接不娶我就完事儿了,何必羞辱我?如果是怕抗旨不遵落下罪名,那就我去说,不让你被牵连便是了。” “念瑶……” “够了!”陆若晴声色俱厉的说道:“但凡我接受检查,就会被人传言清白有问题,不然为什么要检查?到时候,我一辈子都难以洗清嫌疑,我的清白名声就全毁了。” 楼云霆沉默道:“那就让祖母身边的人给你检查,保证不传出去。” “哈哈……”陆若晴大笑,“我不乐意!我不想嫁给你了!你也少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惹得我火大,就把溧阳夫人告到父皇跟前去,让父皇论罪处置!” 楼云霆的脸色微微低沉,周身杀气凝聚,洪妈妈等人都吓得低了头。 陆若晴却挑眉道:“怎么了?要当场杀了不成?!” 楼云霆不说话,忽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陆若晴吓得惊呼,“啊!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楼云霆抱着她直接进门,低声道:“不要闹!这件事我一定会妥当解决的,你乖乖听话,别再耍小性子了。” 陆若晴根本挣扎不下来,气得捶他,“你疯了!大庭广众之下抱着我做什么?要是叫溧阳夫人看见了,又该说我勾引你,不定什么难听的话讲出来呢。” 楼云霆却淡淡道:“她是我的娘亲没错,但是抚养我长大成人的却是祖母,所以只要你行得端、坐得正,娘亲也不能左右我的意志。” 陆若晴此刻和他相距的很近,甚至能感受他的心跳。 不由莫名的尴尬,说道:“好好好!你先放我下来在说话。” “摄政王?”不远处,走来一个打扮俏丽的年轻少女,看着二人惊讶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为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啊!” 楼云霆冷声道:“不与你相干!” 正文 623 闵心玥 那名俏丽的少女被当面呵斥,不由面上一红,气噎道:“王爷,你干嘛凶我?我也是好心关心你呀。今日宾客众多,这样搂搂抱抱的被人看见,会影响王爷的声誉。” 楼云霆反问道:“我抱自己的未婚妻光明正大,影响什么声誉?不劳你费心了。” “未婚妻?”俏丽少女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看向陆若晴,喃喃道:“她……,她就是那个从民间找回来的公主?原来是她啊。” 正说着,就见江若兰从假山后面穿行过来。 她娇怯怯的喊道:“心玥,原来你在这儿啊,叫我好找。” 江若兰款款走到跟前,迎面看到楼云霆一脸冷若冰霜,怀中抱着宁国大公主,不由尴尬道:“我……,心玥,我们赶紧回宴席上去吧。” “你怕什么?”闵心玥不悦道:“我娘不是说了,让你嫁给摄政王做二房,你也算是摄政王的女人,为什么要回避?” 江若兰没有对方这么强势,低着头道:“心玥,走吧,宴席快要开了。” 陆若晴挣扎了下,“放我下来。” 楼云霆松手放了她下来,但却抓着她的手,正色道:“走!我送你到宴席上去,等你跟着大家一起吃吃饭,宴席结束我就来接你。” “放手!”陆若晴想要甩开他的手,甩了几下,却被握住牢牢的根本甩不开。 闵心玥见状不由讥笑,“果然是乡下养大的女子,半点规矩礼数都不知道,大庭广众的,就和男人拉拉扯扯个没完,真是丢人!” 楼云霆闻言不由脸色一黑,就要当场发作。 陆若晴却先开口道:“我和男人拉拉扯扯你看不顺眼,是因为你没有男人要吗?所以,你的心里不舒坦了。” 楼云霆,“…………” 他忽然觉得,自己低估了表妹的战斗力。 闵心玥已经气炸了,跳脚道:“你说什么疯话呢?谁告诉你我没有男人要了?!” 陆若晴接话道:“那就是……,你的男人没有我的男人好咯。” 闵心玥气得肝疼,怒斥道:“放肆!你住嘴!” 陆若晴左手被楼云霆牵着,却不妨碍她往前走两步,右手抬起,“啪”的一耳光扇过去,清脆响亮打在闵心玥的脸上! 她打完干脆利落的收手,冷冷道:“你才是放肆!当着我这个宁国大公主的面,不说行礼,不说尊敬,居然满嘴胡言乱语,今儿就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你、你……,我……”闵心玥捂着脸,气得发抖,“你打我?从小到大,就连我娘都没有弹过我一指甲!” 陆若晴讥笑道:“那是因为你娘死得早,所以你才这般没教养,我今儿就是替你娘亲好好教训一下的。” 闵心玥,乃是溧阳侯前妻之女,和溧阳夫人没有半点关系。 这些消息早就让人打听清楚了。 “心玥,疼吗?我们回去,让人煮个鸡蛋给你滚滚吧。”江若兰在旁边怯怯的道。 “你等着!”闵心玥恨恨咬牙,对着陆若晴发狠,“别以为你有一个公主的封号,就可以在闵家作威作福,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说着,也不等江若兰就扭头跑了。 江若兰慌忙提裙去追,“心玥,你等等我啊。” 楼云霆淡声道:“好了,人也打了,你的气也该消了。” 陆若晴抿着嘴没有说话。 其实,她受南宫夙云的胁迫,并不敢真的毁掉和楼云霆的亲事,所以只能假装发发脾气罢了。 更何况,现在楼云霆亲自抓着她的手,更是跑不掉的。 楼云霆忽地静默了一瞬,问道:“念瑶,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之前……,到底有没有和玉熙发生过什么?” “没有!”陆若晴没好气道:“要有了,早就嫁他了。” “好,我选择相信你,之前说什么检查的都不做了”楼云霆沉声道:“希望你没有骗我,希望我们能顺顺利利的成亲,以后安生过一辈子。” 陆若晴的心口“砰”的一跳! 不是爱上了楼云霆,而是……,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害怕那种真心实意的赤诚,叫她心里猛地生出一阵心虚。 好在楼云霆并不是感情细腻的人。 他并没有留意到,陆若晴眼里微妙的神色变化,而是牵起手道:“走吧,我送你到宴席上,并且会派人近身护着你,没有人敢伤害你的。”陆若晴没有说话。 楼云霆便只当她是默认了,牵着她的手,大步流星的直奔宴席而去。 宴席上,并没有见到闵心玥和江若兰。 毕竟闵心玥才挨了陆若晴一巴掌,估计脸上巴掌印还没消,自然不好意思前来,约摸是要等一会儿了。 陆若晴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是她狂妄自大,而是有楼云霆这个摄政王护着她,自然不用怕任何人,----只需要把楼云霆哄住就行了。 “天呐!你们快看,摄政王和一个姑娘牵手了。” “应该是宁国大公主吧。” “就算订亲,也还没有成亲啊,就这么拉拉扯扯的不合适吧。” “不是说,摄政王不近女色的吗?现在居然这么亲热了。” 宴席上,女眷们已经纷纷议论起来。 楼云霆微微不自在,松了手,但是却叮嘱陆若晴,“念瑶,你等下不要再使小性子,好好的把宴席应付完,免得别人非议不敬婆婆,其余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陆若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楼云霆便领着她走了过去,对溧阳夫人笑道:“娘,我把念瑶送过来了,等下你替我好生照顾念瑶,宴席结束我就来接人。” 溧阳夫人打量着儿子,笑了笑,“难得啊,云霆,你也会心疼人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贵妇们都纷纷打趣。 “不一样啦!有了媳妇儿,自然就学会心疼人了。” “宁国大公主可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是啊。”有位贵妇坐在溧阳夫人的旁边,看起来关系很亲近,打趣笑道:“以前你还担心云霆,说他不知道疼人,将来肯定尽让媳妇儿生气,现在不用担心了吧。” 溧阳夫人微微一笑,“放心了,放心了。” 此刻的她,在人前俨然一副慈祥的婆婆嘴脸,完全没有之前咄咄逼人。 甚至,看陆若晴的眼神都透着疼爱。 陆若晴心下便知道,对方是一个厉害人物了。 楼云霆抱拳道:“娘,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外面男宾的宴席了。” 溧阳夫人回以微笑,“放心吧,有娘替你看着念瑶,没人能够欺负你的媳妇儿,只管放心的喝酒吃肉去。” “儿子走了。”楼云霆深深的看了陆若晴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陆若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微微含笑不说话。 一群女眷起身给她行礼,“见过宁国大公主。” 陆若晴微笑道:“都不用客气,坐吧。” 有人夸道:“瞧瞧宁国大公主这通身的气派,举手投足间的大气,果然是天生的金枝玉叶皇室血脉,不与寻常女子相同呢。” “她是不同!”人群后,闵心玥打扮一新走了过来,阴阳怪气道:“先是和楼玉熙勾勾搭搭的,后来又攀上了摄政王,和我们这些寻常的女子的确不同呢。” 此言一出,不免有人窃笑出声。 溧阳夫人皱眉道:“心玥,注意你的言辞,有些不适当的话就不要讲了。” 闵心玥勾起嘴角讥讽,冷哼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众人都纷纷看向陆若晴,以为她会恼怒,或者被气得掉眼泪,甚至当场掉头离席之类的,总之不会平静的。 但是,没有想到陆若晴脸色都没有变,镇定自若拨着手里的茶,一语不发。 溧阳夫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露出微微笑意。 ----这个未来的儿媳有些本事啊。 本来事情到这儿也算结束了。 偏偏闵心玥不肯消停,对着溧阳夫人喊道:“娘,刚才我和宁国大公主说了几句话,她一语不合就扇我耳光,简直无礼之极!” 溧阳夫人故作惊讶,“是吗?还有这种事情?” 闵心玥当即拉了江若兰出来,说道:“你当时在场看得一清二楚的,你说,是不是宁国大公主打了我一耳光,赶紧告诉大家!” 江若兰一脸怯怯的,看看闵心玥,再看看陆若晴,显得十分为难。 闵心玥催促道:“你说话啊!怕什么?这么多人都在,她还能打你不成?说啊!” “何必为难江小姐呢。”陆若晴忽地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对着闵心玥笑道:“她又没有得罪我,便是实话实说,我自然也不会动手打她。” “谅你也不敢!”闵心玥气哼哼道。 “呵呵。”陆若晴看着她笑,“刚才我好像是用右手打了你的左脸,对吧?我觉得,不能厚此薄彼,还是得均匀着来比较好。” 闵心玥闻言愣住,“什么?你……” 她话音未落,陆若晴就抬起左手,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 啪!同样的清脆响亮,震慑得四周窃窃私语的人全都停下来了。闵心玥气得要疯,大叫道:“你还敢打我?你、你……” “我怎么了?”陆若晴慢条斯理的揉着手,微笑说道:“我是宁国大公主,你敢当着众人的面冒犯我,就该挨打!我亲手打你,没有奴才们动手,还是给你面子了呢。” “你还给我面子?我……,我跟你拼了!”闵心玥气得直接扑了过去。 正文 624 谋害大公主! 阿夏和阿秋同时身形微动,护着陆若晴,用以阻拦闵心玥扑过来。 陆若晴却低声道:“等下闪开!让她扑,我要落水。” 阿夏、阿秋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心下了然。 “跟你拼了!拼了!”闵心玥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双眼通红,失去理智伸手要挠陆若晴的脸,嘴里大叫大骂,“你不过是乡下来的破落户!充什么公主?我跟你……” “救命!”陆若晴假装收到惊吓,连连后退。 她其实早就算计好了地形。 因为今日宴席开在湖心亭旁边的花园,所以身后不远处就是池塘。 陆若晴故意引得闵心玥追赶,然后假装被抓住,惊呼道:“阿夏!阿秋!你们都是死人呐?快点过来把疯子拉开!” 阿夏、阿秋仿佛被吓得愣住了,被主子一喊,才慌慌忙忙的追上去。 而这时候,闵心玥已经和陆若晴拉扯起来。 闵心玥大喊大叫,愤怒道:“你打我!你打了我一次不够,还打我第二次?你算是哪门子的公主?和街头的泼妇有何区别?!” 陆若晴假装柔弱惊吓,高声喊道:“不要推我!不要!” 众人隔得有点远,只看见她们两个拉扯在一起,看不仔细,谁也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宁国大公主“扑通”掉进了池塘里! 闵心玥则呆呆的站在岸上,一头雾水,显得很是茫然失措。 “来人啊!”阿夏当即大喊大叫,高声呼道:“闵小姐把大公主推下水了!快来救人!快来人救命啊!” 阿秋急得趴在岸边伸手,大喊道:“大公主!快,快抓住我!” 陆若晴虽然掉下池塘,但人还在池塘边上。 其实稍微划拉几下,就能够拉住阿秋的手,但她却故意在水里多扑腾了几下。 一边扑腾,一边大喊,“救命!救命!” 折腾的一池塘的雪白水花,动静居大,把周围的女眷们都看傻眼了。 溧阳夫人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大公主给捞上来!” 虽然她的儿子摄政王权势滔天,可终归还是臣子,没有公然挑战皇室权势的道理,更不可能把宁国大公主淹死在闵家了。 溧阳夫人眼中光线变幻莫测,时而阴霾,时而幽暗,隐隐带出凌厉的气息。 她死死盯着池塘边,看着人把陆若晴给拉了上来,又看着陆若晴伏在草地上吐水,然后身体摇摇欲坠,一头歪在了洪妈妈的怀里不动了! “呵呵。”溧阳夫人一声低低的冷笑,然后吐了口气。 这个宁国大公主,完全不像是乡下长大的姑娘,心思、谋划、算计,比在场大部分的名门闺秀都要强得多! 闵心玥竟然推了皇室公主下水,这个罪名,那可是不小的啊! “快!大公主晕过去了。” “去传太医啊!” “让人把藤条椅找来,赶紧把大公主给抬到客房去,换身干净的衣裳,这样湿哒哒的是会生病的啊。” 洪妈妈带着人,大家七手八脚的忙乱着,把陆若晴给送走了。 闵心玥这才呆呆的回神。 她扭头,跑到溧阳夫人跟前辩解道:“不是我!不是我的推她下去的!她是公主,我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打她,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不知道她怎么就落水了呀。” “闭嘴!”溧阳夫人斥道:“来人!把心玥带下去,派人严密监管起来。” 闵心玥惊吓道:“这是要做什么?当我是罪犯吗?!” 溧阳夫人冷冷道:“你赶紧闭嘴!少说话,少错,不然多说多错!” 闵心玥吓得愣了愣,一时无言。 “赶紧带下去!”溧阳夫人呵斥下人道。 闵心玥一脸茫然被人带走,走到半路,她忽然惊恐交加的大喊道:“爹!救我!” 她奋力推开众人,直奔前面的宴席飞跑而去了。 下人们来不及阻拦,赶紧去追。 溧阳夫人在后面看着,简直眼前一黑,气得骂道:“蠢货!是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啊!真是一个会作死的!” 宾客女眷们都是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 客房内,陆若晴刚刚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然后躺在床上。洪妈妈上前低声问道:“大公主,你没事儿吧?” “我当然有事!”陆若晴打开自己湿漉漉的荷包,摸出药瓶,倒出蜡封的药丸,捏碎塞进了嘴里,然后用水咽了下去。 洪妈妈看着有些担心,“这是吃什么药啊?可别乱吃呀。” 陆若晴轻笑,“吃了,受惊吓脉息紊乱的药。” 洪妈妈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片刻后,太医没有赶到,溧阳夫人先带着丫头们赶了过来。 陆若晴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溧阳夫人叹气道:“念瑶啊!真是没有想到,心玥竟然如此荒唐胡闹,和你拉拉扯扯的,结果不小心害得你落了水。” 陆若晴凉凉道:“不是拉扯,是闵心玥故意推我下水,要谋害我的性命!” 溧阳夫人闻言不由皱眉,“念瑶,是不是你误会了?心玥那孩子虽然性子暴躁,但是却没有敢害人的心,肯定是你们拉扯之间,不小心推到你的呀。” 陆若晴忽然眼圈儿一红,哽咽道:“夫人,就算你不顾及我皇室公主的身份,我也是你未来的儿媳,你怎么能向着一个外人说话?别人要害我的性命,你不说帮我惩罚凶手,反倒来给凶手辩解,你于心何忍啊?” 溧阳夫人愣了愣,继而气恼,“心玥说了,她根本就不敢打你这个公主,只是吓唬你,不知道你怎么落得水!说不定,是你自己脚滑……” 陆若晴一声尖叫,“你是说,我在陷害闵心玥?!” 她猛地起身,然后假装气力不支趴在床沿上,悄悄咬破嘴唇,假装咳血,吐在雪白的手帕上面,“咳、咳咳……,我……,我不想活了。” 陆若晴本来就吃了药,脸色惨白如纸,再加上伏在床边假装咳血,看起来真是凄惨极了。 洪妈妈故意焦急道:“溧阳夫人!你要活生生气死大公主了。” 溧阳夫人气得发抖,“好,很好!算你厉害!” 正说着,就见楼云霆冲匆匆闯了进来。 陆若晴一看见他,眼泪便像短线珠子一样簌簌而落,哽咽道:“表哥,救我……,闵心玥差点害死我……” 她原本就生得素面清绝、容姿殊丽,加上泪盈于睫,简直犹如梨花带雨一般楚楚可怜。 特别是,手里还拽着一方染血的手帕。 ----简直触目惊心! 楼云霆大步流星走了过去,扶住她,“念瑶!你落水了?怎么……,怎么还吐血了?” 陆若晴抱着他哭,“你走了以后,闵心玥又对我言语不敬、侮辱我,我没忍住就打了她,她气疯了,便……,便把我给推下了水。” 楼云霆脸色一片阴沉凝重,杀气阵阵升腾。 他怒声道:“这个闵心玥实在太过放肆!一定不能轻饶!” 又把之前安排的人叫了进来,骂道:“你们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让你们护着大公主,到底是怎么护着的?一群没用的东西!” 下人们吓得纷纷跪下,慌忙解释道:“王爷息怒,谁都没有想到,闵心玥竟然敢谋害公主啊!后来大家都吓坏了,赶紧把大公主给救了起来。” 陆若晴不想节外生枝,哽咽道:“不怪他们,都怪闵心玥那个疯子。” 她泪光盈盈哭道:“表哥,我好害怕……” 楼云霆在她肩膀上轻拍,沉声道:“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他声音坚定宛若磐石一般,令人安心踏实。 陆若晴抬头,看向溧阳夫人问道:“夫人,你已经把闵心玥让人看起来了,对吗?我就知道夫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是绝对不会放过谋害我的凶手的!” 溧阳夫人,“…………” 这个时候,她要是再替闵心玥分辩,就显得太诡异了。 其实,她又不是闵心玥的亲娘,对闵心玥并没有任何维护和偏袒之心。 刚才不过是在跟陆若晴斗法,不想让对方顺心罢了。 现在当着儿子的面,非要和楚楚可怜的未来儿媳作对,去帮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溧阳夫人心中暗恨,咬牙道:“是啊,我已经替你把闵心玥看起来了。” 陆若晴抽泣道:“多谢夫人,替我抓住了杀人凶手!” 溧阳夫人,“…………” 她此刻心中怒火中烧,分明看出了未来儿媳的嘴脸,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把儿子给哄得服服帖帖的,却没有办法揭穿。 ----简直快要被气死了。 “你先躺下,等会儿让太医给你诊脉。”楼云霆扶着陆若晴躺下,给她盖上被子,又摸着她的手说道:“这么凉!让厨房给你熬点红糖姜汤过来。” 洪妈妈回道:“已经让人去熬了。” 陆若晴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 她死死地,抓住楼云霆的手不放,“你别走,我害怕,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儿。” 溧阳夫人听得肝疼。 这话,好像说的她会掐死未来的儿媳一样。 偏偏儿子被迷了心窍,应声道:“念瑶不怕,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等下太医给你诊脉完了,我再亲自送你回去。”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丫头传话,“启禀王爷、大公主,溧阳侯过来了。” 正文 625 摄政王的决定 溧阳侯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长袍,微微发福,一看就是平时养尊处优,身上金腰带,手上玉扳指,很是富贵雍容的气派。 进门先欠了欠身,“见过摄政王、大公主。” 说起来,溧阳侯算是楼云霆的继父。 但是楼云霆的生父还活着,他从小也不是靠继父养大的,更不用说他现在权势滔天,所以自然不用对继父毕恭毕敬。 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溧阳侯不必多礼。” 溧阳侯一脸不好意思的神色,陪笑道:“让大公主受惊了!心玥的亲娘死得早,她这个人脾气又撅,不肯听别人的教导,所以行事实在是太荒唐无礼了。” 陆若晴回道:“溧阳侯知道就好。” 溧阳侯,“…………” 怎么回事儿?宁国大公主不应该顺着台阶客套吗?这口气不对劲儿啊。 陆若晴又道:“倘若是旁人谋害我这个公主的性命,早就当场打死了!但是闵心玥,毕竟是溧阳夫人的继女,我给一个面子,就让人把她廷杖一百吧。” 一席话,连溧阳夫人想求情的路子都堵死了。 溧阳夫人不由气堵声噎,勾起嘴角,“既然大公主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要依着大公主的意思了。” 她转头看向溧阳侯,“你瞧见了,不是我不给心玥求情,实在是大公主盛怒难平。”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溧阳侯震惊的看着陆若晴,急着分辩道:“大公主,怎么就是谋害你了呀?心玥说了,她当时只是气急了,想吓唬吓唬你,并没有要推你下水的心思呀。” “所以,她不是存心要推我下水,只是想要吓唬我就无罪了吗?”陆若晴反问道。 “当然……,当然有罪。”溧阳侯结结巴巴道。 “有罪该不该罚?”陆若晴又问。 “该。” “那就是我罚的太重了?”陆若晴抬眸看向楼云霆,说道:“表哥,除了要给溧阳夫人一个面子,我也要给你一份尊重,所以就对闵心玥减刑一半,廷杖五十吧。” 楼云霆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溧阳侯就先抢话急道:“王爷,心玥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怎么受得起廷杖五十?这就算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呀。” 陆若晴当即怒道:“放肆!难道我堂堂的一国公主之命,还比不上你闵家小姐的命重要?我被闵心玥推下水,难道不也丢了半条命?我丢的,她就丢不得?” 她的眸光寒冷如冰,十分摄人。 一字一字凉凉道:“溧阳侯若是不愿意,那我就只好把闵心玥送去宗人府,再走刑部,三堂六审按律定罪了。” 溧阳侯闻言不由愣住。 按律定罪?宗人府?刑部?一套流程走下来,女儿怕是连半条命都没有了。 陆若晴假装虚弱撑起身子,抓住楼云霆,目光盈盈的问道:“表哥,你说一句话!到底要不要替我主持公道?” 她泪盈于睫,“你说,让我彻底死了这条心!” 楼云霆平时的确是不近女色。 此时此刻,面对自己的表妹,未来的妻子,娇花软玉一般楚楚可怜的女子,不知不觉的生出怜惜之心。 他低沉道:“念瑶,你先躺下。” 陆若晴被她摁住躺下了。 楼云霆冷声道:“来人!立即把闵心玥抓起来,送去宗人府,将今日之事禀报,然后一切走流程论罪行处!” “王爷!”溧阳侯惊呼道:“不用了,不用了!就让心玥在闵家廷杖五十吧!她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要是去了刑部,今后带着入狱的坏名声还怎么做人啊?” 楼云霆根本不看他,呵斥心腹,“还不走?立即去办!” “是。”心腹应声而去。 溧阳侯顿时脱力了,连连后退,一屁股软坐在了椅子里面。 溧阳夫人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陆若晴根本就不看他们。 只看着楼云霆,柔柔声道:“表哥……,多谢你给我做主。” 楼云霆道:“不用跟我道谢,好好躺着。” “太医来了!”丫头在门口禀道。 “进来。”楼云霆沉声道。 太医提着药箱子,战战兢兢的走到跟前放下,先行礼,然后等着丫头给陆若晴的手腕搭上了帕子,才开始半跪着诊脉。 楼云霆问道:“如何?大公主的脉象怎么样?” 太医回道:“大公主的脉细有些紊乱,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宜静养,千万不要让大公主上火动气,否则会落下病根儿的。”楼云霆不免眉头紧皱,说道:“那就赶紧开点调理气息的药,不论什么药材,只要对她最好的就用,缺什么跟本王说。” 太医应道:“是,下官明白。” 溧阳夫人眼中光芒一闪,转瞬即逝。 只可惜…… 陆若晴一直用眼角余光看着她,这点细微的表情,自然也没有遗漏的看在眼里了。 心下不由轻笑,看来……,有人想对她的药做点手脚了。 好呀!那就放手来吧。 陆若晴故意道:“表哥,我的头晕沉沉的,想睡一会儿,但是我自己躺在这里又不放心,你在外面守着我好吗?” 楼云霆应道:“好,你只管睡,我就在外间等着哪里都不去。” 陆若晴这才安安静静闭上眼睛。 楼云霆起身,对溧阳侯和溧阳夫人说道:“走吧,我们出去,不要打扰了念瑶休息。” 溧阳侯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 溧阳夫人却是另有算计,面上表现平和,微笑道:“是啊,咱们去外面说话,就让念瑶在屋子里好好歇着,养养精神的好。” 一行人去了外厅。 楼云霆又道:“娘,今天是你大寿的好日子,还有众多宾客再等着,你先去忙着招呼今日过来的宾客,我留下来就可以了。” 溧阳夫人假装犹豫了下,说道:“那好吧,若是有需要,就只管让丫头来找我。” 溧阳侯一直垂头丧气的,沉默不语。 “走吧。”溧阳夫人伸手去拉他,说道:“你还要去招呼前面的男宾,别杵在这儿,走,咱们出去说话。” 夫妻俩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到了外院,溧阳侯才着急说道:“夫人,心玥就这么被送去大牢,去刑部,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她人可就全毁了啊。” 溧阳夫人叹气道:“你也瞧见了,我求情没用,大公主咄咄逼人非要处置啊。” 溧阳侯恨恨道:“什么公主?!不过是一个乡下破落户!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引的摄政王神魂颠倒的,就开始嚣张起来了。” “别说云霆。”溧阳夫人听了不乐意。 溧阳侯只好打住了话头,专说陆若晴,“这个宁国大公主太能作妖了!心玥说了,当时两个人拉拉扯扯,她根本就没有推宁国大公主,是大公主自己故意掉下去的!” 溧阳夫人劝道:“我知道,心玥再傻,也不能当场推人下水呀。” “所以啊。”溧阳侯更加生气了,恼火道:“这从头到尾,都是宁国大公主设的一个局,故意把心玥给骗进去的,实在是太可恨了!” 溧阳夫人勾起嘴角,说道:“宁国大公主到底是落水了,估计自己也把自己给吓了,这会儿还要吃药呢,你就消消气吧。” “吃药,吃药!吃死才……” “侯爷!”溧阳夫人当即打断道:“快别说这种话了!走吧,当心叫人听见,回头又是一番是非动荡了。” “走。”溧阳侯止住了话头,但是却没有止住活动的心思。 溧阳夫人假装没有看出来。 她点到即止,并不会明说出来,更不会亲自去对陆若晴做点什么,免得脏了手。 因此很快转移话题,说道:“心玥那边,既然已经送去宗人府了,也没道理再去把人给抢回来,那实在是不合适。等下宴席结束了,你就进宫,去求求太后帮忙,应该能让心玥少受一点罪的。” 溧阳侯点头,“要不……,我现在就进宫去吧。” “别啊。”溧阳夫人劝道:“你现在就进宫去求太后,拦着不让进宗人府吗?那岂不是专门和云霆作对?横竖现在心玥只是去宗人府,还没有到刑部,咱们再让人先打打招呼,心玥不会受罪的。” 溧阳侯心里对楼云霆一肚子火气。 但是,当着溧阳夫人不好说,只能叹道:“好,我先叫人去宗人府和刑部打个招呼,等下宴席结束再进宫,让太后想办法活动活动。” 末了,忍不住道了一句,“等下摄政王火气消了,你再劝劝。” 溧阳夫人答应的十分干脆,“放心吧,我肯定会再劝劝云霆的,我也舍不得让心玥受罪,尽量帮她多说说好话。” 溧阳侯心里也知道,楼云霆虽然是溧阳夫人所生,却不是她养大的,所以楼云霆对她这个娘亲孝心有限,并不是那种千依百顺的儿子。 况且,闵心玥又不是溧阳夫人的亲生女儿,她能做到这地步也算不错了。 溧阳侯觉得继妻还算贤惠,便道:“走吧,先让你开开心心过完寿诞,别的容后再商议。” 溧阳夫人甜甜笑道:“好,多谢侯爷了。” 在她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线。 ----不过转瞬即逝。 正文 626 下毒之人 屋子里,陆若晴安安静静的躺着,自然是没有睡着的。 刚才太医说到用药的时候,溧阳夫人眼神不善,多半是要做什么手脚,就是不知道要找谁来做,又要怎么做了。 但不论如何,总得把有问题的药或者食物,端到她的面前来。 陆若晴笑了笑,那就等着吧。反正有楼云霆和洪妈妈等人在外面,她便合上眼,安安心心的养养神,等下还要打起精神来应付呢。 片刻后,一个小丫头在门外说道:“王爷,厨房让人送来了红糖姜汤,说是大公主落水受了寒气,喝点姜汤会缓一缓。” 楼云霆问道:“药还没有煎好?” 小丫头回道:“快了,等煎好,立马就让人送来。” 楼云霆便端了红糖姜汤进去,瞅了瞅陆若晴,说道:“你没睡着啊?正好丫头送来了红糖姜汤,趁热喝了吧。” 陆若晴微笑点头,“好啊。” 楼云霆把碗先放在一边,扶她起来,又给她拿了一个软枕靠着,说道:“虽说现在天气不算冷了,但是池塘里到底有寒气,你去去寒气也好。” 陆若晴应道:“是啊,觉得骨头里冒寒气呢。” 楼云霆把红糖姜汤给她递了过去。 陆若晴端起碗,捏着勺子,轻轻的勺了一勺,缓缓送到嘴边。 小丫头站在门口紧张兮兮的,一直盯着看。 陆若晴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笑意。 楼云霆见她停住了,不又问道:“怎么不喝了?喝呀。” 陆若晴忽然把勺子一扔,“哐当”脆响,蹙眉道:“我从小就不喜欢姜味儿,这姜汤问着就是浓浓的姜味儿,喝在嘴里只怕更难受。” 楼云霆不由展出一丝笑意,“你呀,怎么忽然变得跟小孩子一样了。” “我不管。”陆若晴故意语气撒娇,把碗递给了他,“你尝尝,看看这姜汤好喝吗?要是太难喝的话,我就不喝了。” 楼云霆何曾做过这种哄女人的事儿? 不过想着眼前女子不仅是她的表妹,更是未婚妻,自然不能和一般人相提并论。 他因此笑笑,“行,我替你尝一口。” 楼云霆端起姜汤就要喝,刚送到嘴边,就见小丫头猛地冲了上来,“啪”的一掌,就将姜汤碗给打翻了! “哗啦啦!”,姜汤顿时洒了楼云霆一身,就连床上、被褥也洒了一大片湿痕。 楼云霆不由恼火道:“这是做什么?混账东西!” 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却低头不敢说话。 楼云霆恼道:“说话啊!你无缘无故的跑上来,把好好的姜汤给打翻了,是得了失心疯吗?不说话就拖出去打!” 小丫头吓得要哭了,结巴道:“汤……,汤是专门送给大公主的喝的,别人不能喝。” 楼云霆还没有反应过来。 听了这话,不由更加生气恼火,“说什么胡话呢?我又不是真喝,只是尝尝,等下当然还是要给大公主喝的……” 说到此处,他心里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陆若晴更是直接点明,惊恐道:“那汤……,多半有毒!” 楼云霆当即呵斥,“来人!传太医!” 陆若晴却道:“不!你这样是查不出真相的。” “那你打算怎样?”楼云霆强压怒气问道。 当然了,这份怒气并不是冲着陆若晴去的,而是冲着下药之人。 陆若晴看了一眼地上的小丫头,说道:“让她回去,告诉厨房的人,就说姜汤被打翻了,我没有喝。” “嗯?” “这之后,下毒的人肯定按捺不住,还会再动动手的。”陆若晴勾起嘴角,冷笑道:“表哥只要盯着厨房的人,以及给我熬药的人,就会有线索了。” 楼云霆目光闪烁不定,最后应道:“好。” 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过来,表妹早就发现红糖姜汤不对劲儿,故意使诈让他喝,才让小丫头乱了手脚,露出了破绽。 不过,他也很想知道幕后之人。 楼云霆冷冷道:“按照大公主刚才吩咐的去做,绕你不死,否则你全家上下老小,全部一起陪葬!” “啊!”小丫头吓得腿软坐在地上。 楼云霆由着对方缓了片刻,然后上前一把拎起,拖到外面,找来心腹密切吩咐了几句,然后才让小丫头端着托盘走了。 那小丫头很快回到了厨房。 联系她的妈妈迎上来,问道:“大公主喝下去了?碗呢?怎么碗没有拿回来?” 小丫头连连摇头,“没有!大公主说从小最不喜欢姜味儿,不喝,还把碗给打翻摔碎了。” 那妈妈闻言脸色一沉,咬牙道:“她的破事儿可真多!一出有一出的。” 小丫头低着头不敢说话。 那妈妈转身就走,又去盯着熬药的小丫头,说道:“弄好了没有?快点儿!” “好了,好了。”熬药的丫头赶紧把药汁倒了出来。那妈妈端着药碗出去,先去了空置的小柴房,加了点料进去,然后找到刚才送红糖姜汤的小丫头,说道:“拿好了,这可是太医开的药方熬的药,别让大公主再发脾气给打翻了。” 小丫头害怕的看着药碗,不敢去接。 那妈妈不由生气,“让你拿着,傻愣愣的做什么呢?想挨打啊。” 话音未落,就见一群人忽然冲了进来。 有人上前端住了药碗,递给太医,令其仔细检查。 有人将那妈妈反剪双手捆绑,塞了嘴,以防止忽然咬舌自尽,务必要留下活口!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了。 那妈妈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缓神的时候,人已经被控制的动弹不了了,心里自然瞬间凉透了。 还用问吗?肯定是出事儿了啊。 太医已经检查完了汤药,如实回道:“里面有七日散,名字听着很是平常,但却能叫人连续七天上吐下泻,基本……,最后就不治而亡了。” 奉命过来抓人的统领,当即带着妈妈和太医回去,一切如实回禀。 楼云霆冷声道:“用刑!让行凶者招供背后的主子。” 那妈妈不过是一个后宅妇人,哪里惊得起铁血手段的言行逼供,不过几下,便竹筒倒豆子是的全招了。 “是侯爷!是侯爷让我这么做的,奴婢也是被逼的啊。” “把人先带下去,留活口!”楼云霆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下令道:“立即派人将溧阳侯抓获,连带两个证人,一起送往刑部大牢会审。” “是。”侍卫统领当即要走。 “等等。”楼云霆乃是杀伐决断的性子,刚才那一瞬间的纠结,已经有了决断,“将溧阳侯送到刑部大牢,立即言行审问,务必要再太后过问之前,把供词签字画押了。” 侍卫统领应道,“属下明白,王爷只管放心吧。” 一行人干脆利落的出去了。 陆若晴微微蹙眉。 她原本以为,幕后黑手会是溧阳夫人,没想到却指向了溧阳侯。 也就是说,溧阳夫人十分难缠。 明明想害她,却不肯亲自出面动手,不惜把丈夫推出来做刀子,回头肯定要说自己不知情了。 陆若晴心下微微一沉。 看来,这个溧阳夫人还得更加郑重防范啊。 “念瑶,没事了。”楼云霆安抚她道。 陆若晴坐起身来,说道:“等下抓捕溧阳侯肯定鸡飞狗跳,溧阳夫人也会找你哭诉,我实在不想夹在中间为难,你先送回去吧。” 送她回去,同时也就是把楼云霆给带走,不给溧阳夫人求情的机会。 楼云霆权衡了下,应道:“好,我先送你回去。” ----他也不想看到娘亲哭哭啼啼的。 果然,等他们走了以后,溧阳侯府立即一片鸡飞狗跳。 溧阳夫人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败露,而且儿子竟然狠心要抓走他的丈夫,当即扑过来要哭闹求情,结果却扑了一个空。 溧阳侯直接被摄政王的侍卫带走。 并且溧阳夫人还不知道,溧阳侯很快就被直接送去了刑部,当即严刑逼供,招认了他让人下毒谋害宁国大公主的事实,并且签字画押了。 而这时候,陆若晴的马车才刚缓缓行驶到公主府。 她此刻身子格外虚弱,楼云霆面对未婚妻,自然而然的就抱着下了马车。 陆若晴却眼尖,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萧少铉。 她的身体,不自然的挪动了一下。 楼云霆低声道:“别动,当心掉下去了。” 陆若晴道:“我没事,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路的。” “别闹。”楼云霆习惯了给别人做主,他觉得未婚妻虚弱的很,自然不惯着她,直接打横抱着就进门去了。 陆若晴低着头,完全不敢去看萧少铉的脸色。 一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二则,更怕楼云霆发现了不对劲儿。 但…… 萧少铉奇异的没有任何动作,静静站着,好像面前走过去的女子跟他毫无关系。 谁也没有看见,他拢在袖子里的手拽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竟然生生的掐破了掌心流血了。 他的心,也在一滴一滴的滴血。 恨不得马上冲上去问一问,问问那个女人,“你为什么让别的男人抱着你?是疯了吧。”正文 627 少铉!带我离开 楼云霆把陆若晴抱到内室,缓缓放在床上。 陆若晴总算松了一口气。 楼云霆道:“太医说你主要是受惊吓,需要静养,最近就留在公主府不要出门,养到太医说你复原了,再恢复如常。” “好。”陆若晴老实乖巧的应话,只想让他早点离开,因此说道:“对了,我落水的事,外祖母早晚会知道的。你跟她缓缓的说,就说我落在池塘边儿,只沾了水,就很快被人救上来了。” 楼云霆点头,“好,我知道该怎么说。” 陆若晴缓缓合上眼睛,说道:“好累啊,我想安安静静睡一会儿。” 楼云霆闻言点头,“嗯,公主府的戒备你放心。那我先回去,跟祖母说说今天的事,免得她从比人嘴里听说,听岔了,反倒着急上火的。” “好。”陆若晴故作有气无力应道。 “安心睡觉,别多想,外头的事我都会处理好的。”楼云霆话不多,但却沉稳有担当,叫人听了心里踏踏实实的。 陆若晴看着他,忍不住想,将来嫁给楼云霆的女子应该很幸运吧。 虽然有点不解风情,但是他有男人应有的担当,也不缺温情,选这样的人做丈夫会很安心。 算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的丈夫,正在公主府门口备受煎熬,还不知道多难过呢。 “我走了。”楼云霆给她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 陆若晴却是睡不着。 她太清楚萧少铉那爆炭一样的性子,见着了她,又不能跟她说话,还亲眼看见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只怕人都已经气炸了。 万一,萧少铉冲动乱来怎么办? 宁国大公主府到处都是侍卫和下人,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人发觉的,----就算萧少铉是威震天下的镇北王,那也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再说了,楼云霆也不是好惹的。 陆若晴只觉得头疼。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这一整天公主府都格外的安静。 萧少铉并没有任何异动。 陆若晴等了又等,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以至于有点怀疑,萧少铉是不是被她和楼云霆给气跑了。 她的心里,不由得闪过千百种奇怪的担心。 陆若晴因为身体和心情都欠佳,晚饭稍微用了一点儿,便不吃了。 锦月问道:“大公主想不想吃什么点心?说了,只管让厨房的人去做。” 素月道:“奴婢记得,好像上次的茯苓糕做的不错,大公主还挺喜欢吃的,要不再让厨房做点茯苓糕?加上其他点心一起送来。” 陆若晴摇头,“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吃。”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锦月和素月瞧着她精神不好,便不再说了。 “白公子过来请安。”阿夏在门口喊道。 陆若晴闻言心头一跳。 哎哟!怎么把这位祖宗给忘记了。 头疼啊! 萧少铉要是知道,萧濯早就来了宁国大公主府,肯定再添一层气啊。 也许……,萧少铉已经走了? 陆若晴心慌意乱的,挥手道:“说我没事,让他回去自己好生休息,先不见了。” 洪妈妈闻言十分满意,“对!大公主就是应该安心静养。” 她快步出去,一脸不屑的告诉萧濯,“大公主说了,不见。” 萧濯闻言愣了愣,“不见?大公主真是这么说的?” “什么话?”洪妈妈听了很是不满,恼火道:“我说这么大声,周围的人都听得见,难道还敢假传大公主的意思?不见!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萧濯皱了皱眉,说道:“那好,先让大公主安心静养,我改日再来探望。” “改日你也别来了。”洪妈妈冷声哼道:“回头让摄政王撞见,打断你的狗腿!要不是你又瞎又受伤的,大公主怜悯你,早就让人把你给撵出去了。” 萧濯只做充耳不闻,搭着丫头的手,缓缓转身失望的离去了。 洪妈妈还在背后啐了一口,“呸!真是厚脸皮。” 屋子里,陆若晴并不能听到外面的话,但是却猜得到,洪妈妈不会有什么好话就是了。 她没有阻拦,是想让萧濯先暂时灰心回避一下。 不然萧濯在,萧少铉再闹点一波三折,她就是有三头六臂都处理不过来,而且还要提防着楼云霆那边,以及南宫夙云等人。外面的天色渐渐地黑了。 陆若晴本来就落水受了惊吓,加上担心萧少铉,精神一直紧张兮兮的,所以便早早的洗漱收拾歇下了。 只不过,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时间一点点溜走…… 屋子里,微弱的橘皮纸油灯在不停燃烧,晃得屋子里灯影摇曳不定。 陆若晴的一颗心也跟着摇晃。 忽然间,屋顶上隐约有不寻常的动静,继而有什么东西轻轻落了下来。 陆若晴当即惊吓,伸手掀开床帐,“谁?什么人?!” “还认识我吗?”萧少铉薄唇微微抿起,微弱的烛光中,他那一双漂亮狭长的凤眼,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陆若晴瞪大了眼睛,“少铉……” 一语未毕,就听洪妈妈在外面喊道:“大公主,可是有事?” 陆若晴忙道:“没事。” 但是,洪妈妈似乎不放心,带着脚步声往里面来了。 陆若晴慌乱的看向萧少铉,急道:“快藏起来。” 萧少铉却道:“我不藏呢。” “别闹!”陆若晴伸手去推他,还没有挨到他的衣襟,就见他忽然凌空而起,直接抓住了床顶的柱子,整个人贴了上去。 与此同时,洪妈妈带着小丫头推门进来。 陆若晴努力平复情绪,缓缓抬眸,“都说了没事,怎么还带着人进来了。” “奴婢不放心大公主。”洪妈妈脸上陪笑,眼睛却对四周死死的看了好几眼,就连床上都没有放过,仔仔细细检查过没有异样。 陆若晴蹙眉道:“出去吧,我想安安静静的休息,没我的吩咐不要再进来了。” 洪妈妈陪笑,“好,大公主好生休息吧。” 陆若晴转身盖上被子,装作睡下。 洪妈妈出门以后,又立在门口静静听了片刻,再三确认没有问题,方才带着小丫头们去了外间,自己则回了偏房休息。 屋子里,萧少铉悄无声息的跳了下来。 陆若晴赶紧坐起身来,轻声道:“少铉……” 萧少铉打断她,“为什么?告诉我。” 陆若晴愣了愣,旋即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明白,依照萧少铉那说一不二的脾气,能够忍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为什么?”萧少铉再次追问道。 “孩子……”陆若晴艰难开口,难过道:“孩子在南宫夙云手里,所以……,他要我怎么做,我都只能听命于他。” “孩子?!”萧少铉的眼睛猛地一亮,激动道:“孩子生下来了?没事?” 陆若晴苦笑,“孩子在南宫夙云的手里活着,也算是没事吧。” 萧少铉目光闪烁不定,“不是楼家的人?不是楼云霆派人劫持了你吗?” 陆若晴摇摇头,“楼云霆劫持我做什么?他并不知道我是镇北王妃,明面上我的身份是宁国大公主,是他嫡亲的表妹,他根本没有理由要劫持我的。” “那南宫夙云又是为了什么?”萧少铉着急的不愿意去琢磨,只想赶快知道答案。 “少铉。”陆若晴目光清明的看着他,问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今天,看见楼云霆和我拉拉扯扯的时候,在想什么?” “杀了他!”萧少铉毫不犹豫的回道。 “这就是南宫夙云的目的。” “…………” 陆若晴继续说道:“若不是你私下赶来找我,明面上,我根本不能告诉你这些,否则南宫夙云就会对孩子动手。” “混账!”萧少铉扬起手来,想要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发泄怒气,发泄心头的无边业火! “不要。”陆若晴却抱住了他的胳膊,指了指外面,然后道:“虽然你现在隐匿了踪迹,但是南宫夙云肯定会查到你的,然后便会怀疑你和我勾结,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了。” “你想怎样?” “离开!”陆若晴果断道:“离开宁国大公主府,然后……,再找个机会露面,让南宫夙云找到你,并且以为你从未见过我。” 萧少铉皱眉道:“这可有点麻烦,我现在的样子和声音已经被太多见过,楼云霆那边就已经骗不了。” “我可以帮你做到。”陆若晴说道。 “……好。”萧少铉缓缓答应,却没有急着马上离开,而是忽地一把抱住了她,“若晴!你一个人被人挟持这么久,让你受苦了。” 陆若晴努力地想笑,想让他安心,但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哽咽道:“不苦,只要能再见到你,……就不苦。” 陆若晴泪光盈盈抬眸,看向丈夫,“少铉,带我和孩子回中原去。”萧少铉郑重应道:“好,一定回去。” 正文 628 复归 次日上午,宁国长公主府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大皇姐,听说你落水受了惊吓,所以特意过来探望。”南宫夙云一袭红衣艳艳,长袍随着他的走动而动,衬得他好似一团红云。 陆若晴在他面前懒得装病,躺在床上道:“有什么吩咐?说吧。” 南宫夙云一撩长袍,悠闲坐下,然后勾起嘴角笑道:“溧阳侯居然对宁国大公主下毒,已经在刑部招供,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你想做什么?”陆若晴挑眉问道。 “我?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南宫夙云长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但是溧阳侯和闵心玥父女,先后谋害大皇姐,其罪可诛!所以,他们必须要付出一点代价。” “不要跟我绕圈子。” “溧阳侯必须死!”南宫夙云凉凉道。 “你……”陆若晴眼神震惊,“你对溧阳侯下手了?是不是?” “呵呵。”南宫夙云笑而不语。 正在此刻,洪妈妈忽然从外面进来禀道:“大公主,刚刚刑部大牢传来消息,溧阳侯因为谋害大公主罪名确凿,已经畏罪自尽了。” “…………”陆若晴一阵无语。 “退下。”南宫夙云对着洪妈妈挥手。 等人走了,然后正色说道:“这一次,你必须要让楼云霆和溧阳夫人翻脸,至少要让他们母子心生芥蒂。不然的话,他们联合起来再加上太后,实在是难缠了。” “呵呵。”陆若晴冷笑,“溧阳侯的死,溧阳夫人肯定会算账在我的头上,只怕生撕我的心情都有,你还要我去挑拨离间?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吧。” 南宫夙云笑道:“怎么会呢?摄政王可是难得对女人动心,你可是头一个,要好好把握机会和运用自己的本事呀。” 陆若晴讥讽连连,“呵呵,你可真会恶心人。” 南宫夙云忽地蹙眉,说道:“说起来,你来南蜀国这么久了,萧少铉怎么没了音讯?难道他放弃找你了?” 陆若晴闻言心头一跳,强压情绪,冷笑道:“他又不知道我去了哪儿,怎么找?难道他是能上天入地的神仙啊。” “看来……,是时候该透露一点消息了。”南宫夙云勾起嘴角笑道。 “你又想做什么?”陆若晴不安问道。 南宫夙云笑得晦暗不明,说道:“我能想什么?当然是想帮你,让你丈夫快点找到你呀。” 陆若晴咬牙道:“南宫夙云,你答应过不能伤害萧少铉,千万别忘记了。” 南宫夙云闻言笑道:“镇北王妃,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伤害威名震天下的中原朝廷镇北王?你也未免太高看我了。” “没有就好。”陆若晴假装从来没有见过萧少铉,说道:“若是伤了萧少铉,我就算拼着一死,拼着对不起孩子,也会让人把你剁成肉酱!” 南宫夙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么说,在你心中,丈夫是比孩子更加重要的了。” 陆若晴冷笑,“我连孩子的面都没见过几次,能有几多深情?我与丈夫从相识相知,再到相许相守,早就已经把性命交付对方。” 她凉凉道:“不过……,你这种没有情感的人,自然是不懂得了。” 南宫夙云目光闪动,轻叹道:“我的确是不太懂得。因为没有人这样对我性命相托,不过听这么一说,倒还是有一点点羡慕的。” “摄政王来了。”丫头在门外喊道。 南宫夙云便打住了话头,只看向陆若晴,露出一个“你别忘了我的交待”的眼神,然后站起身来,冲着门口笑脸相迎。 楼云霆一进门,见着南宫夙云就微微蹙眉,“四皇子什么时候来的?” 南宫夙云含笑回道:“刚刚啊,这不……,听说大皇姐身体不适,过来瞧瞧,顺便带了一些滋补的药品。” 楼云霆淡淡道:“那就多谢了,把药材都放下吧。” ----话里话外都透着逐客的意思。 南宫夙云倒也识趣,笑了笑,“既然摄政王来了,想必有很多话要跟大皇姐说,那……,我就先告辞了。” 楼云霆冷淡道:“好走,不送。” 南宫夙云呵呵的笑,也不说话,便施施然的负手出去了。 他一走,楼云霆便沉了脸,“念瑶,你要当心南宫夙云这个人,表面嘻嘻哈哈,其实一肚子的坏水!以后尽量离他远点儿。” 陆若晴微笑道:“好,我听表哥的。” 楼云霆又道:“溧阳侯已经在大牢里自尽了,你听说了吧。” 陆若晴一脸茫然的表情,点点头,“听说了!只是……,溧阳侯看起来不像是会自尽的人,怎么这般突然啊。” “呵呵。”楼云霆当即冷笑,“溧阳侯的死,多半和南宫夙云、薛皇后等人脱不了干系!” 陆若晴假装惊讶,“是吗?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楼云霆回道:“还能是为什么?溧阳侯是我派人抓起来的,送去大牢,结果自尽了,娘那边必定会怨恨于我,我们母子间的情分就更疏远了。” “这……”陆若晴状若思量起来,忽而惊道:“糟了!那闵心玥是不是也得死?这样闵家就丢了两条人命,都和你有关,都和……,我脱不了干系。” “别担心,闵心玥我已经让人控制起来。”楼云霆安抚她道。“那就好,那就好。”陆若晴抚了抚心口,说道:“其实说起来,闵心玥即便让我落水,当时在场人那么多,我也不会死的。” 她幽幽叹气,“现在溧阳侯死了,若是再逼死闵心玥,肯定会让你夹在中间更加为难,太后那边也会闹起来的,所以还是对她从轻处罚吧。” 楼云霆目光灼灼看向她,问道:“你打算放过闵心玥?” 陆若晴苦笑,“我虽然厌恨她,但是这个时候闵心玥实在不合适再逼死,否则闵家父女都死在这件事上,太后和溧阳夫人都会恨我,还会恨你。” 她柔柔声说道:“表哥,我不想让你太难做人。” 楼云霆目光闪烁不定,最后点头,“好,就依照你说的办,暂时先放过闵心玥吧。” 陆若晴又道:“溧阳侯死了,溧阳夫人必定十分伤心。等下你赶紧去探望一下,见了面,千万不要替我说话,甚至骂我几句也没关系,别伤了你们的母子情分。” 楼云霆轻轻点头,“好。” 陆若晴叹道:“我也有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本来还以为,溧阳侯就算认罪,毕竟我也没有死,太后求求情,给他判一个夺爵加上服刑也就够了。” “好了,这不是你的错。”楼云霆打断她道:“溧阳侯本来就有错,就该死,只是应该论罪行处而死,而不是……,这样忽然暴毙,反倒让事情棘手起来。” 陆若晴目光温柔的看着他,说道:“表哥,让你为难了。” 楼云霆回道:“没事,这些烦恼我都会处理好的。” 但,事情并不顺利。 楼云霆赶去闵家,探望溧阳夫人。 结果溧阳夫人直接闭门不见,并且扬言,“只要宁国大公主活着一天,那就有她没我,我永远都没有你这个儿子!” 楼云霆再有本事,也不能带着人强闯母亲的屋子,只能铩羽而归。 ----心情自然不会好了。 没过几天,又传出溧阳夫人在灵堂哭晕的消息。 闵家去请了宫中太医,传出消息,说是溧阳夫人悲伤过度病倒了。 楼云霆再次上门探望母亲,却再次被拒。 陆若晴听闻以后,忍不住琢磨,“溧阳夫人这是要做什么?依我看来,她并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性子,只怕是另有什么安排吧。” 洪妈妈回道:“不好说,溧阳夫人的确是很难缠的。” 紧接着,又传出闵家的人憎恶溧阳夫人的消息。 甚至闵太后也发话了,说是溧阳夫人克死了丈夫,害死了丈夫,让她这个祸害立即收拾包袱滚出闵家! ----事情的走向简直扑朔迷离。 陆若晴都看不懂了。 楼云霆最近忙着溧阳侯的丧事,以及生病还被骂的溧阳夫人,实在抽不出身,加上溧阳夫人对陆若晴的厌恶,所以一直都没有过来。 只是派人不时送些东西。 所以,陆若晴也没法问他,况且即便当面问了,只怕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陆若晴揉了揉眉头,“溧阳夫人到底想做什么?我总觉得,事情好像有些蹊跷啊。” “大公主!外面出大事了!”锦月脚步匆匆的进来。 陆若晴定了定心神,问道:“什么事儿?慢慢说。” 锦月急道:“闵家和溧阳夫人闹不和,加上太后发话,所以他们把溧阳夫人给撵出来了。” “撵出来了?”陆若晴挑眉,“闵家的人有这么大的胆子?不怕得罪表哥?” “不清楚。”锦月急巴巴往下说道:“溧阳夫人已经出嫁两次,不可能再回娘家,现在因为无处可去,所以……,王爷把溧阳夫人接回楼家了。” 陆若晴愕然,“…………” 锦月还道:“镇国公已经表了态,说是虽然和溧阳夫人夫妻情断,但她毕竟为楼家生育过几个孩子,让她只管长住。” 陆若晴顿时一脸恍然大悟。 她轻笑,“原来……,原来如此啊。” 溧阳夫人和闵家唱了这么久戏,折腾这么多,就是为了逼着楼云霆把她接回楼家,以后就能更方便的监视和干涉楼云霆了。 正文 629 故人今又来 陆若晴能理解溧阳夫人的做法,但是却不明白,镇国公为何要答应这件事? 难道是迫于儿子摄政王的压力,不得不答应? 楼家也是一本乱账了。 乱局中,楼玉熙忽然登门造访,并且还是悄悄来的。 陆若晴不由嗔怪,“你是不是疯了?自己肚子上还有碗大的伤口,这就不老实,四下里到处乱跑起来了。” 楼玉熙听她责备里带着关切,不由咧嘴一笑,“我没有乱走,就只来看你。” 陆若晴想着他身上有伤,也不好过于责备。 让楼玉熙坐下,才道:“你来做什么?有事让人说一声就是了。” “我听说闵家的人欺负你!”“嗯?” 楼玉熙一脸气愤,说道:“要不是我身上有伤,我就立即冲过去打人了!那个溧阳侯畏罪自尽,倒是便宜他了。” 他恼火道:“若是不死,我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叫他爹妈都不认识!” 陆若晴瑶瑶头,“别闹,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楼玉熙上下打量着她看,确认道:“念瑶,你真的没事儿了?可不能怕我担心,强撑啊,等我养好伤就给你报仇!” “你又报什么仇?溧阳侯人都已经死了。”陆若晴说道。 “闵心玥还没死呢!”楼玉熙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咬牙道:“还有那个什么江若兰,什么玩意儿?居然也敢舔着脸做二房,还要跟你平起平坐,在楼家生儿育女,真是恶心人!” 陆若晴闻言笑了,说道:“这话我倒是挺赞成你的。不过不是针对江若兰,而是溧阳夫人,她的确是很能恶心人。” 楼玉熙道:“闵心玥不足为患,亲娘都死了,溧阳夫人绝对不是真心疼她,不过是为了跟你抬杠罢了。” 陆若晴笑道:“你倒是了解的很。” 楼玉熙哼了一声,“满京城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行,你厉害。”陆若晴哄着夸了他一句,又问:“对了!之前行刺的凶手可查出来没有?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了吗?” 楼玉熙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看了看她,却把涌在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陆若晴问道:“怎么了?对方的来头很大?!” 楼玉熙欲言又止,“没什么,算了,这事儿你别管了。” 他道:“你现在也是一号病人,先好好休息,养好自己的身体要紧,瞎操什么心啊!” 陆若晴却是七窍玲珑心的人。 心思一转,能让楼玉熙忌惮的人会是谁?嫏嬛公主他都不怕,难道对方是薛皇后?南宫夙云?再不然是闵太后? 又不让她管…… 陆若晴忽然间福至心灵,挑眉问道:“玉熙,你的意思,是摄政王派人追杀你的?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有证据?” 楼玉熙见瞒不过她,这才赌气道:“怎么了?你现在和四哥订了亲,就信他是个好人,绝对不会做坏事儿?” 陆若晴摇摇头,“玉熙,摄政王要是想要杀你,还能留活口?还能让你带着伤回京城?还能让秦焱去救你?这是不合逻辑的。” “谁知道他再玩什么花样?指不定故弄玄虚呢。”楼玉熙现在看兄长那是情敌,自然愿意往坏处想,越说越是气愤恼火。 陆若晴见状,也就不好再继续劝下去。 她把这事儿压在了心里,转而道:“玉熙,不管你信里怎么想的,总得有个证据吧?你要是拿到了摄政王害你的证据,再……” “再什么?”楼玉熙打断她,气愤道:“再告诉你?你再告诉他?再说了,我就算手里有十足十的证据,又有什么用啊?我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陆若晴叹气道:“总之,你先答应我,不要乱来。” “什么乱来?”楼云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四哥!”楼玉熙本来上火的,一听到兄长的声音,从小畏惧的阴影让他跳了起来,扯得肚子一阵疼,“咝!哎哟……” 楼云霆斥道:“你好好坐着就是,跳什么?就没有一刻安生的。” 楼玉熙本来是畏惧兄长的,但是现在心中有恨,就梗着脖子嚷嚷道:“是你忽然进来,忽然说话,吓着了我,怎么还成了我的错?要错,那也是你的错。” 楼云霆冷冷瞪了一眼,“老实坐下!要不是看你肚子上面有伤,早就揍你了。” “你……”楼玉熙气堵声噎。 陆若晴犹豫了一下。 心下琢磨,与其让楼玉熙对楼云霆瞎怀疑,回头再惹乱子,不如现在就挑明了。 一则,让楼云霆有个防备。 二则,也免得楼玉熙被人挑唆。 因此当即说道:“表哥,刚才玉熙说,他收到小道消息,说是你派人去行刺他的。” 楼玉熙再次跳了起来,尖叫道:“念瑶!你怎么全都说了呀!我就知道,你现在实打实的只相信他一个人了。” “我派人行刺他?”楼云霆还在一头雾水之中。 陆若晴说道:“我觉得,多半是有人故意误导玉熙,好让玉熙给你添乱,所以就先提醒你一声,好好的把这件事查一查。” 楼云霆沉下脸来,重声道:“查!一定要查!” 楼玉熙在旁边气鼓鼓的不说话。 陆若晴原本想要解释几句的。 不过想着,这会儿解释他也未必听得进去,便作罢了。 楼云霆问道:“玉熙,谁告诉你这种奇怪的消息?说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的胆子这么肥,赶来挑唆楼家的人了。” 楼玉熙赌气不说话。 楼云霆看着不禁有点上火,斥道:“你是猪脑子吗?我要杀你?杀你做什么?我要杀你,你还能活着回来?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我说不过你们,我走。”楼玉熙气鼓鼓的就拔脚要走。“来人!跟着他!”楼云霆直接下令,也不管楼玉熙愿意不愿意,直接下了命令。 楼玉熙当然是不愿意了。 但是,他不愿意,侍卫们也直接跟了上去。 “算你狠!”楼玉熙气得跺脚,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走了。 楼云霆在屋子里看着,说道:“不用管他!我会让人好生跟着的,不让他乱来,你就不要在这儿瞎担心了。” 陆若晴气笑,“好,我是瞎担心。” 楼云霆让她坐下,才道:“我今天过来,是跟你说一个消息的。” “什么消息?”陆若晴问道。 “因为溧阳侯的死,闵心玥并没有真的伤害你,加上当时大庭广众的,非要说她是想杀了你也不合适,所以判了三个月的监禁。” 陆若晴对此早有预料,淡淡道:“嗯,我知道了。” 楼云霆问道:“你不生气?不失望?” 陆若晴微笑摇头,“人啊,哪能事事顺心如意呢?再说了,闵心玥只是脾气暴躁,并非溧阳侯那样恶毒,只要她不再找我的麻烦,我也没必要非得致她于死地。” “你能想得开就最好。”楼云霆欣慰道。 “溧阳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娘她……”楼云霆想了想,才道:“身体还好,就是对你十分的不满,所以最近你先不要回楼家,就在宁国大公主府呆着养身体吧。” 陆若晴能够明白他的为难。 一头是亲娘,一头是未婚妻,伤了谁,楼云霆肯定都不愿意。 楼云霆接着说道:“念瑶,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尽力劝说娘亲的。若是实在不行,等我们大婚的时候,就对外说娘亲身体不适,不让她出席婚礼就是了。” 陆若晴诧异的看着他。 楼云霆问道:“怎么了?” 陆若晴忽地笑了笑,“你倒是办事干脆利落!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受点委屈,去给你娘赔罪道歉呢。” 楼云霆摇头,“怎么会?这件事,你有没有做错。” 陆若晴不由深深看向他。 楼云霆不算一个风花雪月的男人,也不算温柔体贴,但是却比很多男人理智、公正,而不是一味的委屈妻子。 甚至,作践妻子! 比如桓王…… 陆若晴在心里摇摇头,想要挥去,这个令她记忆不愉快的人。 “王爷!北面八百里急报!”一个侍卫拿着密信匆匆闯了进来。 “快给我!”楼云霆当即接了信,快速撕开,抽出信纸飞快扫了过去。 他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上,竟然有了震惊。 陆若晴不由担心道:“怎么了?是北面出了什么大事吗?要是紧急,你不用管我,赶紧出去处理公务吧。” 楼云霆挥挥手,先让侍卫和丫头们都退了出去。 ----气氛更加紧张了。 陆若晴静静的看着他,没敢多问。 楼云霆叹了口气,把信递给她,“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很快……,举国上下都会知道了。” 陆若晴迟疑的接过信件。 一看,却是大惊失色,“什么?桓王领兵攻打南蜀国?!” 楼云霆奇怪的看向她问道:“怎么了?你听说过中原朝廷的桓王?” 陆若晴心头猛地一跳。 她努力控制情绪,摇头道:“不是,我怎么认识中原的人?就是……,这打仗……,实在是有些太吓人了。” 楼云霆不知道她的心事,信以为真。 还安慰她道:“没事!打不到京城来的,不用怕。” 正文 630 你说,我就信! 陆若晴只觉得头疼的紧。 她没想到,来了南蜀国还能听到桓王的消息,而且还是打仗! 那也就意味着,楼云霆会和桓王交战。 依她中原人的身份来说,应该盼着桓王胜利了,楼云霆战死才对,但……,她和桓王前世的宿怨仇恨,叫她只想盼着桓王去死! “念瑶,你怎么了?”楼云霆察觉到她情绪有些起伏。 “我害怕……”陆若晴不敢说出真实想法,只能撒谎。 楼云霆却以为她真的害怕。他上前,用沉稳有力的双手将她揽在怀里,沉声道:“没事的,不怕,有我在呢。” 陆若晴却是微微发抖。 她不是真正的南宫念瑶,更不可能真的和楼云霆成为夫妻。 这样骗他,骗得他开始一点点对她付出感情,将来要怎么收场?简直不敢想下去。 她不怕威名赫赫的摄政王,却怕……,辜负赤诚真心。 ----让她良心难安。 陆若晴缓缓抬起明眸,眼中波光盈盈,想要把一切的真相告诉楼云霆,却生生咽下去了。 倘若她是真正的南宫念瑶,被人胁迫无奈,楼云霆或许还会怜惜表妹的为难。 但她不是啊,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子! 楼云霆若是知道她的身份是假的,还欺骗楼家,欺骗他的感情,肯定会气得当场把她碎尸万段,把她焚为一捧灰烬! 所以,南宫夙云就是拿捏准了这一点,才放心的让她来行骗。 更何况,南宫夙云还捏着她的孩子。 ----那是她的七寸。 陆若晴什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柔柔声道:“好……,表哥,我相信你。” 楼云霆缓缓松开她道:“那你安心在公主府里养着身子,出了战报,我必须马上召集将领商议对策,还要进宫去面圣,最近可能没有时间过来看你了。” 陆若晴微笑,“嗯,我等着你。” 楼云霆速来冷漠无情的眼睛里,难得的,流露出一丝暖暖温和,含笑道:“听话,等我安顿好了,再来看你,保证行军之前会来见你一面。” 陆若晴回以微笑,看着他身姿挺拔的大步流星离去了。 她则身子一软坐在椅子里。 “大公主,白庭君求见。”锦月在门口说道。 “让他进来。”陆若晴断然道。 门口的洪妈妈虽然不愿意,但是却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只能不情愿的放行了。 萧濯快步走了进来,担心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不然的话,她不会这么着急让他进来见面的。 陆若晴先挥手,吩咐锦月,“带着所有人推到外厅去,没我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锦月和素月都是楼家的丫头,并不听洪妈妈使唤,只服从陆若晴的意愿。 当即带着所有人出去。 陆若晴这才说道:“出事了!桓王忽然带兵攻打南蜀国,这只怕……,要天下大乱了!楼云霆应该很快就会参与战事,届时一团乱,局面根本是谁能够掌控的。” 萧濯不免也吃了一惊,“桓王带兵攻打南蜀国?!这……” “具体的我不清楚。”陆若晴接着道:“但是,相信消息很快会一点点传来,到时候就全都知道了。” 萧濯沉吟不语。 陆若晴转头看向他,说道:“现在局面都这样了,再玩那些小把戏没有必要,我这几天就配药给你,让你的眼睛恢复正常,对外宣布说是治好复明了。” 萧濯应声点头,“好。” 陆若晴又发愁道:“萧少铉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安排的,现在出了两国战事,他很可能也会参与进去。到时候,要是萧少铉和楼云霆打起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我真是头疼得紧。” 萧濯劝道:“就算真的两国交战,主将一般也不会亲自冲锋对敌阵前,再说,现在萧少铉心中有你和孩子,更会珍惜自己的性命。” “但愿吧。”陆若晴叹气道。 “倒是桓王……”萧濯斟酌说道:“桓王很可能知道你来了南蜀国,再加上,你这个宁国大公主新回归,他应该能猜到你的真实身份。再稍微派人打听,得知你的容貌长相,就基本能确认了。” 他加重语气,“所以,你一定要小心防备。” 陆若晴静默了一阵,忽然笑了,“我防备他?也对,桓王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肯定觉得是我背叛了他,搞不好想抓了我,不弄死,留着天天折磨玩儿呢。” 萧濯迟疑问道:“你和桓王到底有什么仇怨?我怎么觉得,有些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陆若晴凉凉回道:“我想杀了他!碎尸万段!” “这……”萧濯有些不解,“据说当初桓王要纳你做侧妃,是你放弃了他,选择做萧少铉的王妃,为什么还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气?” 陆若晴静静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萧濯目光清亮似水,语调温柔,“可以告诉我吗?我只想知道,想了解,对你更清楚一些,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陆若晴叹气道:“现在局面这么乱,我又处在旋涡的中心,能活到哪天都不知道,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自嘲道:“说不定,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我不许你这样说!”萧濯豁然打断。 “没事。”陆若晴摆摆手,她两世为人没什么忌讳和畏惧的,却笑了笑,“可是真的要说,又不知道你会不会信,那就……,我说你听,信不信由你吧。”“你说,我就信。”萧濯目光沉定的回道。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陆若晴问道。 “…………”萧濯愣住了。 陆若晴并没有详细的说,只是概括道:“我的前世,和桓王有很惨烈的仇怨,他让我身败名裂,害得我生不如死,最后……” 她转头看向萧濯,忽地笑了。 前世的最后,那个射杀她和年熙的人,很可能就是萧濯,或者贺兰夫人,再继续说下去就没有必要了。 过了半晌,萧濯才缓缓问道:“你记得前世的事情?这么离奇。” “不是记得。”陆若晴淡淡道:“我死后,重新回到了今生的少女年纪,所以我才会用心接近桓王,最后却离开了他!” “…………”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和桓王、苏淑妃斗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会不死不休?正常的情况下,我肯定会被俊美无俦的桓王迷倒,给他做侧妃的。” “…………” “前世有仇,今生有怨,我和他肯定是不死不休了。”陆若晴平静的道。 “…………”萧濯还是沉默,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陆若晴徐徐道:“还有现在,楼云霆一旦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在骗他,也肯定会像把我碎尸万段的!我根本就是在刀刃上跳舞,一个脚步不好,就会把自己弄得粉身碎骨。” “所以……”她含笑的目光里透出疲惫,“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吗?为了孩子,为了萧少铉,我宁愿用命去拼!” 萧濯静默片刻,问道:“那我呢?在你两辈子的人生里面,算什么?” 陆若晴轻轻一笑,“可能……,算是孽缘吧。” 萧濯闻言不禁也缓缓笑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有些事,彼此已经心知肚明。 过了几天,萧濯的眼睛,便在陆若晴的治疗下复明了。 洪妈妈得知消息后,鄙夷道:“就算能看见东西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毁了脸的丑八怪!” 萧濯上次被火烧伤以后,在身上和脸上都留了疤痕。 陆若晴给他调配了药膏治疗的。 但是萧濯却说,“还是脸上有点疤痕的好,这样能降低别人的防备,也免得摄政王多想,先就这样吧。” 因此,他脸上的疤痕就留了下来。 陆若晴也没有太过纠结。 横竖只是一道疤痕,并不吓人,回头再找机会治好便是了。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 京城里渐渐有前方战事的消息传出。 “听说了吗?中原朝廷要攻打咱们南蜀国呢。” “是镇北王萧少铉领兵吗?” “不是,听说是桓王。” “哎呀,不知道这个桓王,和咱们的摄政王比起来谁更厉害呀。” 京城里,百姓们闲暇之余都是议论纷纷。 在这纷纷扰扰中,皇帝可能是出于安抚百姓的心态,让薛皇后举办了一场盛大花宴,皇室宗亲和权贵豪门都纷纷赴宴。 陆若晴这个宁国大公主自然也在其中。 赴宴之日,她穿了一身绛红色的五彩牡丹纹通袍,长长的尾摆,宽大的衣袖,金线勾勒出漂亮的牡丹花瓣形状,在阳光下烁烁生辉。 ----透着天生的雍容华贵和明艳。 一进宫,就惹得女眷们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今天皇室的公主们、王妃们,都有到场,四皇子妃沁水公主也不例外。 她早就听说,新回归的宁国大公主美貌无双、艳压群芳,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见过,不由挤到前面仔细看了过去。 但……,远远的,却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宁国大公主在宫人们的簇拥下,渐渐走近,清丽绝伦的眉目越来越清晰。 沁水公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震惊无比问道:“你……,你!你就是宁国大公主?怎么会是你啊?!” ----这分明是镇北王妃陆若晴。 正文 631 她是镇北王妃! 陆若晴平静的看着对方。 她并没有任何慌张,不仅是因为性子镇定,更多的是看到了不远处的南宫夙云,----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他授意的。 不然的话,南宫夙云会有一百种手段,叫沁水公主不能进宫。 为什么?南宫夙云要挑在今天做件事情?现在让沁水公主识破她的身份,有何目的?无数种猜测在她心头闪过。“怎么了?”嫏嬛公主悠悠走了过来,问道:“听四皇嫂的意思,莫非……,以前见过宁国大公主?还认识不成?” 沁水公主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南宫夙云扯了一下袖子。 她身体一抖,转回头,看着丈夫冷冷的目光,不由得瞬间胆战心惊失了声儿。 “干嘛不说话呀?”嫏嬛公主是看戏不怕太高。 “没什么。”沁水公主目光闪烁不定,回道:“是我一时之间眼花了,觉得宁国大公主有些面善,所以误认了。” “误认?我看不像啊。”嫏嬛公主恨不得刨根究底,没有是非,也要编派出点是非,“宁国大公主本来就不是皇室养大,以前流落民间,指不定去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多认识一些人也是在所难免。” 沁水公主抿嘴不语,并不接话。 “啊呀!”嫏嬛公主估计惊呼,啧啧道:“四皇嫂可是中原人士,莫非……,是在中原见过宁国大公主?那……,这可就有些故事了呀。” 她只是故意胡说八道,却不料,误打误撞给说中了。 南宫夙云皱眉道:“嫏嬛,无凭无据的事不要瞎说,免得扰了大家的雅兴。” 嫏嬛公主怎么可能听他的劝?当即冷笑,“有人身份不明不白,还不能说?万一有人偷梁换柱,冒认了皇室公主可是大罪。” “放肆!”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忽地一声断喝,不悦斥道:“嫏嬛!宁国是你嫡亲的长姐,楼皇后所出的皇室嫡长女,音容相貌,都和楼皇后一模一样,并且还有腰间的胎记做证,绝不可能作假!” “父皇,我……” “你再胡说八道的,朕决不轻饶!”皇帝厉声喝道。 “是。”嫏嬛公主委委屈屈的闭上了嘴,却心不甘、情不愿,狠狠的瞪了陆若晴一眼,然后撇了撇嘴,去找薛皇后说话去了。 陆若晴表情未变。 她上前,温柔平和的给皇帝请安,“多谢父皇为我解围。” 皇帝并不希望子女们争吵,劝解道:“嫏嬛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性子,和无忧一样,她们姐妹俩都给皇后惯坏了。你是长姐,让着她们一点儿,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陆若晴微笑道:“嫏嬛言语爽利、性子活泼,一看就是从小有人心疼长大的,我很羡慕她。” 她没有虚伪的说什么谅解,也不骂嫏嬛公主,只说自己羡慕对方有人依靠。 皇帝不免更加怜悯几分,心疼道:“念瑶,父皇知道你以前受了很多委屈,以后不会了,有父皇疼爱你。” 陆若晴眸光微动,感激道:“多谢父皇关怀。” 私下里,总有人议论南蜀国的这位皇帝,昏聩无能,怯懦胆小,甚至说他不配做一国之君。 可是…… 在陆若晴看来,南蜀国皇帝的慈父心肠却是难得。 ----多了几分帝王难得的人情味儿。 宴席很快开始,众人等皇帝和皇后在正中坐下以后,分别陆续入座。 楼云霆姗姗来迟。 他抱拳,“启禀皇上,才刚把和中原对抗的战略部署好,所以有些耽搁了。” 皇帝一脸和颜悦色,笑道:“没关系,毕竟战事要紧,宴席早点晚点都一样的。再说了,今天的宴席,本来就是为摄政王举办的,希望摄政王能凯旋而归。” “多谢皇上体恤。”楼云霆再次抱拳表示歉意。 但却没多说,便大步流星走到陆若晴身边坐下了。 他身量高大颀长、肩膀宽阔,落座之时仿佛有一股莫名的气场,隐隐升腾起风,叫周围的人都不寒而栗。 沁水公主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实在太过吓人了。 心下不免也迷惑,眼前的女子明明就是陆若晴,怎么会忽然成宁国大公主?而且,还抛弃了萧少铉,和南蜀国的摄政王订亲了。 ----实在是没有道理啊。 可是,陆若晴不仅美貌无双,气度也是一时无二,她绝不可能认错的! 沁水公主心口砰砰乱跳。 她侧首,转头朝着南宫夙云低声问道:“你在中原的时候,不是也见过镇北王妃吗?难道你没看出来她是谁?” 南宫夙云低声,“她是谁,与我无关,也跟你没有关系。” 沁水公主纠结不已,“可是……” “谨言慎行。”南宫夙云嘴唇微动,警告她道:“那女子若真的是陆若晴,你又要怎样?得罪她,萧少铉会放过你?还是楼云霆会放过你?小心自己的性命!” 一席话,顿时叫沁水公主闭嘴了。 是啊!那女子是不是陆若晴,与她何干? 而她要是叫破陆若晴的身份,很可能既然得罪萧少铉,又要得罪楼云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还用说吗?难怪南宫夙云都装聋作哑了。 沁水公主自以为抓到的关窍,便抿了嘴,打算不再提起此事。 只要陆若晴不来找她的麻烦就行。 “上歌舞!”皇帝拊掌道。 “歌舞……”大太监一声宣唱之后,立即就有几十名衣着华丽的舞姬上场,彩绣明纱、五光十色,恍若御花园百花齐放,真可谓美不胜收。 丝竹之声,幽幽悦耳动听。 沁水公主也渐渐放松了心神,开始欣赏歌舞。 忽然间,舞姬中一道锐利的光芒闪动,径直朝着她这边冲了过来! “什么……”沁水公主起先还在迷惑,继而发现一名舞姬手握匕首,寒光阵阵朝她刺来,不由吓得大叫,“啊!救命!救命啊!” 南宫夙云当即拉了她一把,“快闪开!” 看似帮忙,实际上却是拽着沁水公主不让逃。 “扑!”舞姬手上的动作又准又狠,匕首正正刺中沁水公主的胸口,顿时鲜血横流,将沁水公主直接摁倒在地。 “快来人!抓住刺客!”南宫夙云松手大喊,佯装害怕的样子往旁边连连后退。 “唔……”沁水公主躺在血泊里动弹不得,疼得爬不起来。 舞姬却没有停止杀戮,拔出刀,一刀、一刀、又一刀,狠狠的连续扎下去,直到把沁水公主扎的倒在血泊里! “抓住她!”侍卫们拔刀冲了上来。 “扑!”舞姬毫不犹豫,一刀切断了自己的脖子,一动不动了。 皇帝先是惊吓,继而呵斥,“来人!把所有舞姬都抓起来!” 南宫夙云则装模作样的大喊,扑了上去,“王妃!王妃!快……,来人,快传太医!快救救我的王妃啊!” 实际上,却在暗暗的把脉观察情况,还悄悄的给沁水公主送了点内力,护住心脉,免得立马断气了。 “她、她……”沁水公主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恨又怨,抬起染满鲜血的手,无力的指向陆若晴,“她要……,杀我灭口,因为……,她是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妃!” 一句话石破天惊! 在场众人,都像是被焦雷劈中一样呆住了。 陆若晴不由在心里轻叹。 南宫夙云真是绝了! 故意安排一个杀手行刺沁水公主,沁水公主自然以为是她杀人灭口,临死之前,肯定会不甘心的叫破她的身份。 之后,死无对证! 呵呵…… 陆若晴差点冷笑出来。 果然,沁水公主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头一歪断气了。 南宫夙云顿时惨叫,哭道:“沁水!你醒醒,你醒醒啊。” 陆若晴虽然看着十分恶心。 但是,她已经没空去嫌弃南宫夙云了。 众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嫏嬛公主更是不甘寂寞,跳出来,大声喊道:“怎么回事?大家刚才都听见了,四皇嫂指证宁国大公主,是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妃啊!” 陆若晴淡淡道:“可能是她疯了吧。” “疯了?你说得轻巧!”嫏嬛公主闻言冷笑,讥讽道:“别以为刺客死了,死无对证,就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了。” 陆若晴闻言轻笑,“秘密?我什么秘密?凡是总要讲究一个证据。” “证据?”嫏嬛公主有点气急败坏。 她也是才听说消息,都还没醒神,加上沁水公主忽然死了,要去哪里找证据啊?但是,就这么输了气势,又不甘心。 着急中,嫏嬛公主忽然福至心灵,看向南宫夙云问道:“四皇兄,你之前送无忧去中原和亲的时候,应该见过镇北王妃的吧?你看她……,是镇北王妃吗?” 众人的目光又纷纷朝南宫夙云看了过去。 就连皇帝,也是一脸好奇之色。 南宫夙云伏在地上,抱着沁水公主的实体一脸伤心,哽咽道:“沁水死了,沁水死了!我的王妃就这么死了啊。” 嫏嬛公主着急跺脚道:“人都死了,你哭,也不活过来的!快回答我!” 南宫夙云红着一双眼睛,看向陆若晴,“她……”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要听下文。 陆若晴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接下来,南宫夙云到底要唱什么大戏?如何收场?她也很想知道呢。 正文 632 剪秋的指证 “她……”南宫夙云刚开了个口,就大抽一口气,弄得众人把耳朵都竖起来了。 “你到底认不认识她啊?”嫏嬛公主忍不住急了。 南宫夙云摇摇头,一脸恍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嫏嬛公主怒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南宫夙云怀里还抱着沁水公主,双目空洞武神,喃喃道:“中原那边礼教森严,特别注重男女大防,宴席都分男宾和女宾,我也只是听说镇北王妃的大名而已。” “你没有见过?”嫏嬛公主一脸不可置信,质问道:“无忧嫁给裕王的时候,镇北王妃难道不出席?你就一眼都没有见过?” 南宫夙云回道:“真的没在宴席上见过。”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有一次宴席结束的时候,远远的……,瞧见过镇北王妃,依稀记得是一个大美人儿。” “那到底像不像啊?是不是她?!”嫏嬛公主着急问道。 南宫夙云转头看向陆若晴,似乎不能确认。 他叹气道:“这天底下,丑人各有各的丑,美人儿大却都长得是相似的。我只远远的见过一眼,不敢说像不像,免得误会了大皇姐啊。” 陆若晴呵呵一声冷笑,“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嫏嬛公主气急道:“四皇兄,你给个准话儿!说清楚啊。” “啊!”南宫夙云忽地抱头,惨叫道:“你们不要再逼我,求你们了!沁水刚死,我的王妃刚刚死了,为什么还要逼我?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忽地弯腰,将沁水公主的尸体打横抱起,转身就要离开宴席。 嫏嬛公主在后面叫道:“你去哪儿?!站住!” 南宫夙云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说得事实而非。 既没有说陆若晴是镇北王妃,也没有说不是,反倒惹得众人越发猜疑,各自纷纷议论不停。 陆若晴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像是周围一群蚊子在嗡嗡乱叫。 “肃静!”皇帝忽地一声断喝,沉声道:“四皇子妃忽遭不幸,又是中原皇室公主身份,此事事关重大需要处理,今日宴席就此结束。” 众人都是一愣。 不过想想,这才死了一个皇子妃,再饮酒作乐也的确不合适。 再说,谁还能违抗皇帝的意思?因此纷纷起身领命。 皇帝起身道:“摄政王、念瑶,你们跟朕走一趟。” “是。”楼云霆和陆若晴同时起身,跟了上去。 众人等皇帝走了,也纷纷散开。 只不过,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却停不住,都是各有猜疑。 薛皇后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嫏嬛公主气愤道:“四皇兄真是的!那个沁水公主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心慌意乱的?即便没有记得镇北王妃的相貌,这时候也该顺着说一嘴啊!” “够了!回你的公主府去。”薛皇后皱眉斥道。 “母后……”嫏嬛公主不了解母亲的心思,忍不住委屈,“那个宁国本来就来历不明,又一直压在我的头上,让我受气,现在可是扳倒她的大好机会呀。” “我让你回公主府去。” “母后……” 薛皇后搭着小宫女的手起身,一脸冷漠无情,“嫏嬛!记住母后的话,千万千万不要插手宁国的事,免得把你给牵连进去,到时候母后也救不了你。” 嫏嬛公主气得噎住,“什么?我……,母后你……” 薛皇后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 此刻皇帝的寝宫里,肃静无声,仿佛掉一根针都能被人听见。 楼云霆没有说话。 陆若晴也抿着嘴唇,一语不发。 皇帝沉默片刻,才道:“念瑶,你有什么想说的?” 陆若晴心里明白,皇帝不再无条件的信任她,而是开始怀疑了。 她一句话都不能说错。 当即道:“那个沁水公主真是太奇怪了,无缘无故的,忽然就想得了失心疯一样,指证女儿是镇北王妃。” “是啊,的确太奇怪了。” “父皇。”陆若晴此刻不能不撒谎。 否则,马上就要被扣上欺君大罪,萧少铉都救不了她。 因此道:“女儿连中原都没有去过,怎么可能是镇北王妃呢?再说了,我要是镇北王妃,又何苦来到南蜀国折腾呢?留在中原,前途也是一片风光顺利啊。” 皇帝听了这话,神色稍稍动容了一些。 陆若晴又道:“女儿在想,或许……,沁水公主得知两国起了战事,故意这么说,好乱了摄政王的心思,这样对中原的战局更有利吧。” 皇帝闻言脸色一变,已然信了几分,“你是说,沁水公主在故意挑拨离间?!” 陆若晴回道:“女儿只是猜测,并无证据。”她叹气,“如果能抓到刺杀沁水公主的凶手,言行审问逼供,或许能有什么线索。横竖我是没有本事在皇宫安排杀手的,不怕查证。” 皇帝的脸色顿时阴晴不定了。 宁国大公主身份尊贵不假,但是才刚新封,总共就进宫几趟,要说在宫里安排杀手,还能不被人发现,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那会是谁?是谁有这份手段安排杀手呢? 陆若晴瞅着皇帝的脸色,又道:“再不然,是有人和摄政王有私怨?所以,估计在表哥准备出站之前,污蔑我的身份,乱了表哥的心神,搞不好……,表哥就会在战场上有危险,也是一种可能啊。” 这话说的,不仅皇帝脸色变了又变,就连楼云霆都开始动容了。 如果是南宫夙云和薛皇后下手,那就…… 一切顺理成章了。 只是当面之下,皇帝和楼云霆什么都没有说。 陆若晴一脸委屈之色,幽幽叹道:“总之,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还和我扯上了关系,一切都请父皇查证圣裁。” 她虽然是在撒谎,但是话也不全都是乱说的。 今日计划,分明就是薛皇后和南宫夙云所安排,针对楼云霆,----让他困扰未婚妻到底是不是镇北王妃?乱其心神,回头再找合适机会下手。 甚至,还会激发楼云霆对萧少铉的杀心! 不管是楼云霆死,还是萧少铉死,对薛皇后和南宫夙云来说都是好事。 他们这分明就是坐山观虎斗,左右都不吃亏。 陆若晴心中闪过一抹凉凉杀意! 皇帝静默了片刻,说道:“罢了,你们俩都先回去,这件事朕会让人调查清楚,回头还念瑶一个清白的。” 陆若晴忙到:“多谢父皇。” 楼云霆也抱拳道了一句,“多谢皇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大殿的门,都没有说话,气氛和平时明显不太一样。 陆若晴试探喊了一声,“表哥……” 楼云霆看着她,忽地说道:“念瑶,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嗯?什么办法?”陆若晴隐约感觉不会是好消息。 果不其然,楼云霆接下来就道:“我想过了,镇北王妃已经嫁给萧少铉,自然成了妇人。而你,还是云英未嫁,只要让嬷嬷证明你是处子,那就肯定不是镇北王妃了。” 陆若晴,“…………” 楼云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你不愿意。” 陆若晴低垂眼帘,假装羞涩和气愤的样子,“我有什么不愿意的?表哥既然怀疑我,那我还能怎么办呢?回去就让嬷嬷给我检查吧。” 楼云霆沉声道:“念瑶,对不住,我也不想这样的。” “哟呵!还在呢?”嫏嬛公主领着一群人走了过来,气焰嚣张无比,“没走正好!咱们一起进去面见父皇,我有话要说。” “你要说什么?!”陆若晴蹙眉问道。 “呵呵。”嫏嬛公主得意笑道:“刚才我忽然想起来,四皇子妃既然从中原皇室而来,自然少不了带了中原下人,所以就叫人去打听了。” “打听?”陆若晴冷笑,“难道你随便找几个丫头过来,就想指证我?!” 嫏嬛公主呵呵的笑,“随便?我可不随便!” 她转身看向后面,吩咐道:“把人带上来!让大皇姐……,哦不,让中原皇室的镇北王妃好好看一看,这位从镇北王府出来的丫头剪秋,她还认识不认识?” 陆若晴心头猛地一跳。 剪秋?!不是崔夫人的丫头吗?怎么会在南蜀国?! “剪秋,过来瞧瞧。”嫏嬛公主招招手,指着陆若晴,“看仔细了,眼前这位女子,到底是不是镇北王妃?可千万不要说错了。” 剪秋慢吞吞的走上前来。 一抬眸,看见陆若晴就大声惊呼,“王妃!怎么会是你?真的是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哈哈哈!”嫏嬛公主闻言大笑起来,挑衅的看向陆若晴,“听见没有?你……,就是中原皇室的镇北王妃!被镇北王府的丫头认出来啦!” 楼云霆看着眼前的情况没说话。 陆若晴皱眉,“嫏嬛,你是疯了吗?随便找个人出来,就说她是镇北王府的丫头,还让这个丫头指证我?简直荒唐可笑!” 嫏嬛公主哈哈大笑,“我可笑?可笑的是你!你的那层伪装羊皮已经掉了!” 正文 633 别玩火呀 陆若晴目光灼灼似火盯着对方。 嫏嬛公主不但不畏惧,反倒气焰更盛,“怎么了?被我揭穿了,害怕了?要气急败坏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大骗子,也配做皇室公主?!哈哈、哈哈……” “啪!”陆若晴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的脆声落下。 “哈哈……,啊!”嫏嬛公主的笑声戛然而止。 周围的宫人们都看呆了。 天呐!嫏嬛公主挨打了!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嫏嬛公主挨打?简直就是奇迹啊。 “你……,你疯了吗?你居然敢打我?”嫏嬛公主冷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对,打你了。”陆若晴冷冷道。 嫏嬛公主捂着脸,当即破口大骂,“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我长这么大,就连母后都没弹过我一指甲,你竟然敢打我?” 她气怒道:“来人!把这个假公主给我抓起来!” 陆若晴什么都不说。 只往后退,不声不响的站在了楼云霆身后,----根本就没人敢上前抓她。 因为,谁也不敢冒犯摄政王。 嫏嬛公主见状气得跳脚,指着陆若晴骂道:“滚出来!别以为今天有摄政王护着你,就能躲过去,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陆若晴悠悠道:“是吗?那你当初几次三番谋害我的事儿,是不是也得没完啊?” 嫏嬛公主大声叫嚣道:“放屁!我什么时候谋害你了?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倒是你,现在身份已经被人揭穿,赶紧跪下认罪吧。” “笑话!”陆若晴轻声讥笑,嘲讽道:“就凭你找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丫头,就要污蔑我的身份,也未免太荒唐了吧?” 她在言语上从来就没有输过别人。 言语间,四两拨千斤的冷笑,“依我看,分明是你一直对我有迫害之心,所以收买丫头,故意污蔑我、坏我名声,你才是最最用心险恶的那个人!”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嫏嬛公主气得跳脚。 陆若晴转头,吩咐洪妈妈道:“去,把四皇子找来对质!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叫他必须到场!” 洪妈妈也看得有点懵了。 怎么回事啊?剪秋这个丫头,是四皇子搜意送过来的吗?还是嫏嬛公主自己在胡闹?这事儿必须得问清楚啊。 “奴婢这就去请四皇子殿下。”洪妈妈急急忙忙的去了。 嫏嬛公主气得半死。 她现在,恨不得把陆若晴撕成碎块! 但是,心里很清楚,只要有摄政王楼云霆护着对方,就根本没法动手。 嫏嬛公主心里又气又急,看向楼云霆道:“摄政王,你难道就一点不怀疑这个女人?现在人证都已经有了,你还要护着她吗?” 楼云霆冷冷道:“是与不是,我心里自有判断和主张,不用嫏嬛公主替我指点。” “你……,你简直就是……”嫏嬛公主想要破口大骂,又不敢,舌头打结道:“男人都是、都是瞎了眼!才会、才会……,被狐狸精们迷得没了魂儿!” “走吧,进去面见父皇说吧。”陆若晴平静道。 因为她的心里有着十足的把握,现在萧少铉既没有出现,也没有死,南宫夙云不会马上跟她翻脸的,所以胸有成竹。 陆若晴一脸淡定的进了大殿。 楼云霆也跟了进去。 嫏嬛公主则是捂着脸跑进去的,冲到皇帝跟前,委屈叫嚷道:“父皇!你要给我做主啊!大皇姐她……,不,这个镇北王妃她刚才打了我!” 陆若晴轻笑,“你找一个无知无畏的丫头来污蔑我,还有理了不成?我既然是你的皇姐,那就有义务好好的教训你、引导你,免得你走了邪路。” “你有个屁的义务!你算什么东西?”嫏嬛公主差点气得原地爆炸。 “放肆!”皇帝一声怒喝,“嫏嬛!在朕的面前,你都对念瑶如此大呼小叫的,私下里岂不是更加无礼?念瑶与楼皇后长得一模一样,又有胎记为证,怎么能凭着中原公主和丫头的胡言乱语,就污蔑念瑶的名声?” 其实,皇帝心里也是有怀疑的。 但…… 不管这个女儿是真是假,都不能这样公然宣扬,要是闹出南蜀国皇室错认公主的笑话,岂不是贻笑天下? 那他这个南蜀国皇帝也会成为笑柄,史书上贻笑万年了。 所以,即便女儿是假的,那也只能回头悄悄摸摸的病逝处置,而不是公然闹开。 再说了,眼前这位认祖归宗的宁国大公主,分明就楼皇后长得一模一样啊!又有胎记作证,应该不会有假才对。 在皇帝心里,还是相信陆若晴更多一些。 嫏嬛公主却是一分不信的。 别说陆若晴是假的,就算是真的,这个时候她也要闹得陆若晴身败名裂,然后再把对方碎尸万段,方才解恨啊。 偏偏南宫夙云并不配合。 片刻后,南宫夙云领着洪妈妈匆匆赶到。 “给父皇请安……” “免了。”皇帝打断了他的话,指着跪在地上的剪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丫头说是从中原带来的,而且还是镇北王府出身,并且指证念瑶是镇北王妃!” “啊?!竟然还有这种事?”南宫夙云一脸大惊失色的表情。 嫏嬛公主见状不对,当即道:“四皇兄你什么意思?难道剪秋不是镇北王府的人吗?她指证那个假货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南宫夙云却道:“怎么可能?剪秋怎么会是镇北王府的人啊?她是沁水公主身边的丫头,自然是公主府里出身的人,与镇北王府何干?”“什么?你说剪秋不是镇北王府的?你撒谎!”嫏嬛公主闻言气急败坏。 “父皇。”南宫夙云不理会她,朝上抱拳,“您想想看,剪秋若是镇北王府的丫头,我怎么敢收留她?要是叫镇北王萧少铉知道,岂不疑心我在镇北王府安插过眼线?” 皇帝闻言若有所思。 南宫夙云又道:“说得难听一点儿,我就算真的做了这种事,也应该把剪秋杀了灭口,又怎么会再带回南蜀国?于我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坏处啊!” 这话听起来,竟然完全合乎逻辑没有错。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南宫夙云是不会把萧少铉侍妾的丫头带走的,的确是麻烦多多,而且没有任何好处的。 陆若晴听着,简直都忍不住要给对方鼓掌了。 嫏嬛公主却是急了,恼火道:“四皇兄,你在撒谎!我打听的清清楚楚的,剪秋的的确确就是镇北王府的人,还服侍过镇北王的侍妾崔夫人,所以她认识镇北王妃。” 陆若晴轻笑道:“嫏嬛,你一个做妹妹的,整天打听哥哥府里的丫头做什么?还是说,你一直都派人盯着夙云呀。” 她言语悠悠,不免叫人往深处想。 是不是薛皇后一直派人盯着南宫夙云?所以,才会对四皇子府的人事如此清楚。 “你闭嘴!少在这儿挑拨离间!”嫏嬛公主气得跳脚。 “好了,都退下吧。”皇帝冷声下令道。 “父皇!”嫏嬛公主不依不饶,上前对着剪秋就是狠狠一脚,骂道:“说话啊!你哑巴了?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南宫夙云冷冷看了剪秋一眼,“说!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赶紧说清楚。” 剪秋对他的畏惧和害怕,简直犹如蛇蝎。 南宫夙云的手段她很清楚。 当初被南宫夙云扔到大牢里,早就见识过无数种凄惨无比的酷刑,只要想一想,就会忍不住浑身颤抖,不寒而栗。 再看看陆若晴,这一位也是杀人不见血的主儿。 还有摄政王楼云霆、嫏嬛公主、皇帝,随随便便哪一个,都能让她生不如死啊。 剪秋心里清楚,再活着,也不过是多受折磨罢了。 于是,她哆哆嗦嗦摘下耳环。 那里面,有她藏了很久很久的一粒毒药,就是预备这种时候用的,让她再也不用备受折磨。 “哈、哈哈哈……”剪秋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承认不备,打开耳环掏出毒药,直接就往嘴里一送,然后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你吃什么了?!”嫏嬛公主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剪秋已经不能回答她了。 陆若晴看在眼里,微微蹙眉,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嫏嬛公主还不甘心。 上前对着剪秋的身体一阵乱踢,大骂道:“给我起来!起来!快点说清楚,给我揭发那个假货的真面目啊!” 陆若晴幽幽叹道:“嫏嬛,死者为大,麻烦你稍微有点礼仪道德。” “为什么?为什么啊?”嫏嬛公主想不明白,好好的人证竟然自己服毒自尽,搞得她无力又彷徨,气得打转,“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南宫夙云趁机说道:“父皇,我看嫏嬛有些甚至不清楚,不能再让她这么胡闹下去,还是儿臣把她带走,送去让母后照顾劝解一下吧。” 皇帝微微颔首,“嗯,你把嫏嬛带走。” 南宫夙云当即上前,对准嫏嬛公主的昏睡穴就是一击,然后抱住了她,吩咐宫人,“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抬公主走。” “是。”宫人们慌忙围了上去。 南宫夙云在前面领路,带着宫人们,抬着嫏嬛公主一起告退出去。 陆若晴忽然追了上去。 她一把抓住南宫夙云的手,明眸闪烁不定,微笑道:“夙云,慎重……,别玩火呀。” 正文 634 那来生呢? 南宫夙云停住脚步,挥手让宫人们先带着嫏嬛公主离开。 他转头,看向陆若晴的手,唇角勾勒出一抹浅淡笑意,“大皇姐误会了,我也不想玩火的,是嫏嬛胡来,这事儿与我无关啊。” “嫏嬛是胡来,可是你也没闲着。” “哦?” “呵呵。”陆若晴松开了手,眼睛里却闪过清澈的寒意,“事情最初若不是你挑头,嫏嬛又怎么会闹事?你到底想做什么?” 南宫夙云一把抓起她的手,拖到庭院中央,冷冷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做?萧少铉一直藏头藏尾不露面,等你有了危险,他自然就会跳出来了。” 陆若晴呵呵的笑,“你这是在刀尖儿上跳舞,就算在乎我的生死,难道就不担心玩过头,让楼云霆彻底的怀疑我?他要是想杀了我,我为了惜命,只好把你的阴谋诡计和盘托出,那可就对不住了。” “你不必威胁我。”南宫夙云一改平时的嬉笑之色,冷笑道:“现在桓王带着人攻打南蜀国,楼云霆要去迎战,马上就去战场,情势已经不是当初和平的格局了。” “所以,你就打算饮鸩止渴?” “不然呢?”南宫夙云俊美的脸上闪过阴霾,灼灼的看着她,“你告诉我,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能让大家都满意的。” 他斩钉截铁道:“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去做!”陆若晴当然说不出来。 南宫夙云眼中的锐利一瞬间消失,竟然透出一丝疲惫。 他无奈的笑,“你以为,我就不愿意做一个好人吗?可是谁给我这个机会?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你可以去爱别人,也有别人爱你,为你不惜性命,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陆若晴淡淡道:“在这世上,又是身处皇室权力斗争中心,谁不无奈?但,这并不是作恶的理由。” 南宫夙云呵呵的笑,“我说了,我没有做好人的机会。” 陆若晴看向他,欲言又止,最后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你该做的恶,已经都做下了,因果报应就看上天的安排吧。” 南宫夙云冲着她微微一笑,“孩子,我给你养得很好。” “你住口!”陆若晴顿时勃然变*绪起伏。 “念瑶,你们在说什么?”楼云霆在大殿里等着很久,实在忍耐不住,追了出来。 陆若晴紧紧咬唇不说话。 南宫夙云则是轻笑,“你的命真好,到哪里……,都有人心疼你、护着你,摄政王我实在是惹不起,先告辞了。” 他说完,转身一袭红衣翩翩离去。 楼云霆快速走了过来。 陆若晴闭上眼睛,心里一阵空荡荡的失落得慌。 “念瑶,你怎么了?南宫夙云跟你说什么了?”楼云霆瞧着她状态不对,脸色惨白,胸口微微起伏,就连手上都握紧了拳头,实在很是担心。 “…………”陆若晴缓缓转眸,看了一秒,然后身体一软朝后倒下。 “念瑶!”楼云霆当即抱住了她。 陆若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念瑶?!”楼云霆试图唤醒她,但是没用,顿时着急抱着人回了大殿,“皇上!不知道四皇子跟念瑶说了什么,把她气晕过去了。” 皇帝脸色一变,当即道:“来人!传太医!” 楼云霆抱着陆若晴去了偏殿,收拾了干净的床铺,将她放下。 陆若晴其实并没有昏迷。 但是,刚才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她躺在床上,趁着楼云霆出去叫人的功夫,偷偷吞下药丸,等到太医过来诊脉就会发现她脉息紊乱,是心血起伏之脉象了。 这样一来,她有病,楼云霆便暂时不会让人检查她,是否是处子之身。 若不然,身份马上就要曝光了。 果然,等太医匆匆忙忙赶来诊完了脉,便道:“大公主像是急怒攻心被气着了,所以心血起伏紊乱,需要安生静心的调理一番。” 楼云霆沉声道:“好好开药!” 这之后,一如陆若晴预料的那样,楼云霆直接把她送回了宁国大公主府,并没有将她送到楼家,更没有提什么检查处子之身。 ----总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劫。 等楼云霆走了,陆若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吩咐人道:“去,把白庭君叫来。” 洪妈妈闻言大惊失色,“这个时候,叫白庭君做什么啊?” 陆若晴冷声,“叫你去,就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你家主子差点要害死我,嫏嬛那边也不肯消停,我要安排白庭君做事,有问题吗?” 洪妈妈吓得不敢再说话,赶紧去了。 片刻后,萧濯匆匆赶到。 陆若晴撵退众人,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跟他说道:“因为桓王要攻打南蜀国,楼云霆马上就要奔赴战场,形式大变,所以南宫夙云那边急了。” “发生什么事了?”萧濯着急问道。 陆若晴便把今天宴席上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然后道:“现在南宫夙云剑走偏锋,把我推到了刀尖儿上,楼云霆和皇帝开始怀疑我,楼云霆更是提出要检查我……,是不是处子之身。” 萧濯脸色微变,震惊道:“南宫夙云这是疯了吗?怎么能如此凶险行事?你的身份要是彻底暴露,楼云霆和皇室震怒,岂不是要当场杀了你?!” “他本来就是一个疯子,早就疯了。”陆若晴没好气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萧濯问道。 陆若晴闻言不由苦笑,“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找你?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绝对不能让人检查我的身体,否则性命堪忧。” “不!要检查。”萧濯忽然斩钉截铁的道。 “嗯?你在说什么啊?”陆若晴听得一头雾水,反问道:“检查?怎么检查?我都怀孕生过孩子了,还能假装是处子?就算能,我也受不了那份羞辱。” “这次,我把一起窈娘带来了。”萧濯一句话终结的话题。 “…………”陆若晴一阵无语。 萧濯飞快说道:“虽然当初不知道谁劫持了你,但是大致猜得到,你会在南蜀国遇到什么样的麻烦,所以就把窈娘给带来了。” 陆若晴静默了下,问道:“你和窈娘……,就没有发生过什么?”萧濯微笑,“放心吧。” 陆若晴不由尴尬,“我放什么心?我是担心她究竟是不是处子,能不能混过检查。” “没问题。”萧濯果断的道:“所以,我们只要找一个机会,把窈娘和你替换,让真正的南蜀国大公主回归,事情就能解决了。” 陆若晴犹豫了下,“可是……,我在南蜀国经历的这些事,窈娘并不清楚啊。” 萧濯却道:“我已经让人告诉过她了。” 陆若晴顿时心动了。 不过,还是有一点点犹豫,“就算窈娘知道我的事,那也不可能什么都和我一样,细节处总还是不同的,怕是会露出破绽。” 萧濯又道:“我知道,窈娘不可能举止神态心智和你一模一样,但是八九不离十,再让窈娘装病一段时间,楼家和皇室也不能怎样的。” 陆若晴叹了口气,“那没办法,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 “你呢?”萧濯是试探的问道:“离开宁国大公主府以后,要去哪里?和萧少铉已经联系上了,要告诉他来决定吗?” 陆若晴认真的看向他,叹道:“萧濯,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但是今生今世,我真的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更不可能把自己偿还给你。” “我知道。”萧濯苦涩一笑。 陆若晴又道:“而且,我要是跟你走了,那不是报恩,而是害了你,萧少铉肯定天涯海角也会杀了你的。” 萧濯呵呵的笑,“我倒是不怕这个,只是你不愿意。” 陆若晴移开了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说道:“我是萧少铉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是中原皇室册封的镇北王妃,我身上有我的责任。” “所以说,我们今生就是有缘无分了。”萧濯浅浅的笑。 “是啊。” “那来生呢?”萧濯忽然目光清澈的凝视她,轻声问道:“你不是说,你是经历过前世今生的人吗?前世你和桓王有过瓜葛,今生你和萧少铉订了情,那么来生……,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陆若晴张了张嘴,苦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来生的事情?说什么,都不过是一句哄人的话罢了。” “那你就哄哄我吧。”萧濯语气恳求道。 陆若晴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很认真的想了想,缓缓说道:“如果真的有来生,如果我先遇到的那个人是你,相知、相识的也是你,那我……,也会一样用真心待你。” “好。”萧濯忽地笑了,眼角却隐约有一点泪光,“那就这么说定了。” “对不起……” “不!”萧濯打断了她的话,轻柔道:“永远都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只要接受就行,我并不需要你的回报,也不需要你的歉疚。” 他温柔的笑了,“毕竟,你已经答应许我来生了。” 正文 635 真假公主 晚饭的时候,陆若晴有点心不在焉的,自然也就没什么胃口。 锦月给她盛了一碗酸笋鸡茸汤,劝道:“大公主最近遇到的事情多,要是没胃口,就用鸡汤泡着米饭吃点儿。” 鸡汤熬得又浓又香,黄澄澄,上面滚着细小油珠儿,一看就很好喝。 陆若晴却依然没什么兴趣。 但是,饭还是要吃的。 她一向都不是那种矫情的女子,便依照锦月所言,让锦月用鸡汤泡了米饭,就着爽口的小菜吃了大半碗米饭,然后变不吃了。 锦月等人把菜肴都撤了。 素月端了瓜果点心上来,说道:“大公主且好生歇着,摄政王最近忙着准备战事,不日就要启程出征,往后大公主担心的事儿就更多了。” 担心楼云霆?陆若晴心里摇摇头。 她担心的人是萧少铉,孩子,甚至还有萧濯,而楼云霆、楼玉熙终究隔了一层,加上是敌对国的人,都说不好有没有盼着对方死了。 认真说起来,楼云霆虽然对别人冷漠无情,对她,却还是很不错的。 只可惜…… 正这么想着,就听阿夏在外面喊道:“摄政王来了。” 陆若晴便放下了手中的茶。 楼云霆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身量高大、肩宽背阔,沉默寡言中透出威严,一路进来让下人们都纷纷低头。 他看向陆若晴的时候,神色稍缓,“好些了没?晚饭吃的怎么样?” 陆若晴回道:“好些了,晚饭吃的不多,但也够了。” “嗯,那就好。”楼云霆大马金刀的在旁边坐下,正色说道:“前方战事紧急,这两天在忙着筹备军需物资,拟定后天清晨大军开拔!” 陆若晴抿了一口清茶,微笑道:“那我祝表哥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楼云霆皱着眉头。 “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陆若晴问道。 “唔……”楼云霆沉吟了下,才道:“桓王虽然身份贵重,但是并不擅长打仗,他并不是最最棘手的人。我是担心,这半年来镇北王萧少铉一直没有音讯,搞不好……,是在秘密的埋伏某地了。” 陆若晴心头微微一跳。她努力稳住神色,回道:“听说镇北王主要是负责漠北那边的,兴许回了漠北呢?而且,不是说萧少铉和桓王有仇吗?他们俩应该不会联手吧。” “不好说。”楼云霆道:“即便萧少铉和桓王不会联手,但也保不齐,萧少铉会借着桓王在明面上打仗,暗中算计啊。” 陆若晴故意岔开道:“你是说,担心萧少铉借你的手,算计桓王?除掉了桓王,中原皇室就没有和他竞争的对手,储君之位就是他的了。” 楼云霆摇摇头,“没这么简单!萧少铉可能真的有这种念头,但是,若能够让桓王和我拼的两败俱伤,他肯定也是乐见其成的。” 陆若晴不好再为萧少铉说话,免得被对方怀疑。 因此回道:“是啊,表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提防着点儿,听说中原人很是狡猾的,千万不要着了他们的道儿。” “好了,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楼云霆很快打住了话题,说道:“我也是千头万绪,又不好在别人面前说起这些,所以和你随意吐露了几句。” 陆若晴温柔道:“我也不懂,表哥多和军师幕僚们商议,我只能听听罢了。” “行了,你好生歇着。”楼云霆说道:“我这是抽空过来看你一趟,明后天估计更忙,多半没有时间再来看你,万一过不来,你就自己好生在公主府里呆着,等我回来。” “好。”陆若晴应道。 但是,她的心里却很清楚,她永远都不会等到楼云霆回来了。 天色渐黑渐浓,楼云霆又说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陆若晴叫来洪妈妈,吩咐道:“预备马车,明天上午我想去白云寺里一趟。” 洪妈妈诧异道:“去庙里做什么?” 陆若晴道:“我最近诸事不顺,所以想拜拜菩萨。另外,摄政王要出征,我这个未婚妻也该未来夫君祈祈福,面子上的事儿总要做的。” 她选的时间很巧。 洪妈妈听了,并没有怀疑她的动机,“那行,奴婢就去吩咐人安排马车,明天上午,便送公主去白云寺上香拜佛。” “嗯,我想早点歇了。”陆若晴打发了人退下。 她一夜辗转难眠,迷迷糊糊睡着,又迷迷糊糊的醒来,总是睡得不踏实。 好在年轻,次日起来梳妆打扮一番,依旧明艳照人。 陆若晴在宫人侍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出了门,宁国大公主的仪仗队伍宛若一条长龙,蜿蜒了半条街。 之后出了城门,去了郊外,半个时辰方才抵达白云寺。 主持大师亲自出来迎接,陪笑道:“昨儿知道大公主要来,整个寺庙都已经打扫干净,厢房也已经收拾好。” 陆若晴心里很清楚。 单凭她的宁国大公主的身份,还不至于让白云寺的主持如此卑微,但是加上摄政王未婚妻的身份,就绝对没有人敢对她不敬了。 因此淡淡微笑,“好,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主持大师很是客套,问道:“大公主要不要歇一歇,再拜佛?横竖一整天的时间长得很,不着急的。” “好,先歇歇吧。”陆若晴还要等人呢。 与此同时,嫏嬛公主已经收到消息。 “宁国大公主去白云寺了,说是要给摄政王祈福,估摸要逗留一整天呢。” “祈福?她还给摄政王祈福?”嫏嬛公主冷笑,讥讽道:“她还是先给自己祈祈福吧!现在装模作样的,还有什么用?不过是做个花架子给人看罢了。” 下人们都不敢说话。 嫏嬛公主心里闪过千百种恶毒的主意。 她咬牙,“来人!给我安排一下。” 心腹提醒道:“公主,毕竟剪秋和沁水公主都死了,咱们手里没有证据,无法说服摄政王怀疑宁国大公主,就这么贸贸然的出手,怕是要惹麻烦啊。” “惹什么麻烦?”嫏嬛公主都快要气炸裂了,咬牙道:“这个女人阴险狡诈,身份可疑,就算死了,那也是我为民除害!” 她不听劝阻,立即叫人进来安排了一番。 但她并不知道,她派出去的人,刚到白云寺就被萧濯埋伏的人发现,并且全部都抓了活口,成了十足十的谋杀证据! 与此同时,白云寺的后院忽然无故起火了。 大家忙着灭火、救人,四下跑来跑去,各种打水的、喊人的、禀报的,弄得白云寺上上下下一团乱。 混乱中,陆若晴成功的和洪妈妈等人走散。 她在白云寺的地窖里,见到了窈娘,不……,应该说是真正的南宫念瑶。 “来,我们把衣服和首饰互相换了。”陆若晴快速说道。 “好。”南宫念瑶神色紧张,一面脱衣服,一面微微发抖,“王妃,我真的是南蜀国的嫡出公主吗?我、我……,我心里好害怕啊。” “你是。”陆若晴上前扶住她的肩膀,给她安定的力量。 “那我和你调换以后,裕王呢?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南宫念瑶眼里闪过一抹无法掩盖的恐慌,以及淡淡哀伤,“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但是……,却不想离开他啊。” 陆若晴静默了下,问道:“裕王那边,没有跟你说以后的安排吗?” 南宫念瑶眼圈儿微红,哽咽道:“他说,让我在南蜀国好好的做公主,享受荣华富贵,过上金枝玉叶的生活,但是却没有说要和我在一起。” 陆若晴微微沉默。“王妃,你能帮帮我吗?”南宫念瑶紧紧抓住她的手,恳切道:“等局势安定下来,你让裕王休了无忧公主,然后再娶我,好不好?” 陆若晴沉吟道:“我只能答应,会帮你把话转达给裕王。至于他怎么决定,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所以无法保证。” 南宫念瑶的手顿时一松,黯然道:“我就知道,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陆若晴叹道:“其实,勉强的事并不会甜蜜,你又何必守着一个苦果?” “苦果?呵呵。”南宫念瑶一声苦笑。 “你是南蜀国的名正言顺的公主,有着尊崇的地位,矜贵的身份,为什么不看看别人呢?而且,现在的宁国大公主是和楼云霆订亲的,所以……,你或许可以……” “好了,不要再说了。”南宫念瑶生平第一次有了反抗,打断了话头。 她快速的脱下衣服,和陆若晴交换,不声不响的换上了衣服。 然后说道:“我以前身份卑微,事事不由人。现在既然让我恢复了公主的身份,那以后我想怎么做,要怎么做,一切都由我自己来决定吧。” 说话间,南宫念瑶的眼里闪过一抹坚定地光芒。 陆若晴忽然笑了,“也对,你可以试试,用自己的本事和手段去争取。这样的话,就再也不用让别人来替你决定了。” 南宫念瑶目光凝重的看着她,认真道:“我希望,有一天也能和你一样。” ----自己的命运自己决定。 正文 636 表妹的不同 一盏茶的功夫后,洪妈妈等人终于往这边找来。 南宫念瑶故意扯散了头发,摸花了脸,软软的坐在地窖门口,声调惊慌,“快!让人下来扶我,我的脚崴了,走不动了。” 洪妈妈和阿夏、阿秋当即掉了下去。 她们都是会功夫的人,抬起一个弱女子自然不成问题,很快将人送了上去。 南宫念瑶假扮过陆若晴多次,后来又在萧濯身边呆了很久,对于上位者的姿态很是了解,加上尽量寡言少语,顺利的就蒙混过关了。 洪妈妈等人都沉浸在找到主子的欣喜中,根本没有发现,所谓的主子已经被掉了包。 一行人护送宁国大公主回府。 刚到大公主府,就有下人赶来禀报,“大公主,白庭君不见了。” 洪妈妈闻言不由大怒,“好哇!我早就说那个白庭君鬼鬼祟祟的,不是什么好人,今儿肯定是他给嫏嬛公主报信,让人在白云寺放火,所以才会偷偷溜走了。” 南宫念瑶却是微微一愣。 她想见他,他却连见一面的时间都不给她,真是太无情了。 洪妈妈瞧着她眼里偷着伤感,不由怒其不争,“大公主,你怎么还为白庭君那种人伤心啊?他从一开始,就是嫏嬛公主安排的眼线,存心要害了你啊。” 南宫念瑶心里难过没有说话。 片刻后,又有侍卫进来禀报道:“在白云寺附近的细作已经抓到,经过审问,已经交待是嫏嬛公主所派,请问大公主要如何处置?” 南宫念瑶淡淡回道:“叫给宗人府和刑部处置。” 她只能尽力假扮陆若晴的言行举止,却没有办法,去当面和嫏嬛公主撕逼,否则很容易就穿帮了。 等侍卫退下,南宫念瑶又扶着胸口说道:“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吓,胸闷气短的,我想安安静静的躺下歇会儿。” 洪妈妈道:“公主只管歇下,嫏嬛公主的事奴婢回去处理的。” “你?”南宫念瑶原本不想说话,因为刚才洪妈妈诋毁萧濯,心气不顺儿,忍不住带出一丝讥讽,“你想怎么处理?嫏嬛公主可是薛皇后的女儿,四皇子那边也要顾及,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刑部处理吧。” 洪妈妈被这番话噎了一下。 南宫念瑶不再多说,让丫头服侍着洗脸洗手,卸了钗环,然后便到床上躺下了。 洪妈妈憋了半天,才道:“奴婢是不能对嫏嬛公主怎样,但是至少可以说个清楚,也能替大公主诉说一下委屈,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南宫念瑶头也不回的道:“那你去吧,辛苦你了。” 洪妈妈嘴唇张了张,委屈、憋闷,又无处可说,心下只觉得差事真不好当。 不过,做下人的哪能不受委屈? 洪妈妈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准备出去。 哪知道,还没出门就见楼云霆和楼太君一起过来了。 洪妈妈赶紧去迎接,“王爷、太夫人,你们来了。” 楼太君着急道:“怎么回事?念瑶一会儿落水,一会儿遇到大火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你们这群公主府的下人,都是饭桶吗?!” 洪妈妈一句话都不敢辩驳,低头不语。 “祖母,进去再说。”楼云霆扶着楼太君缓缓进去。 南宫念瑶本来是躺在床上的。 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再得知是楼云霆和楼太君,心口不由猛地一跳,翻身坐了起来。 表哥?外祖母?! 南宫念瑶怔怔的看着眼前来人,一时无言,心情复杂的根本说不出话。 楼太君以为她是被吓着了。三步两步,在楼云霆的搀扶下颤巍巍上前,心疼道:“念瑶,看看……,这都把孩子给吓坏了。” 南宫念瑶试探喊了一声,“外……,外祖母。” “念瑶。”楼太君一把将外孙女搂入怀里,不停摩挲,“可怜见你,你一个小姑娘家,整天担惊受怕的,一定是吓着了。” 楼云霆沉声道:“祖母放心,我已经派人加调了人手,保证公主府双倍侍卫巡逻。” 南宫念瑶不敢看他,低声道:“多谢表哥。” 楼云霆在旁边椅子里坐下,目光灼灼看向她,质问道:“念瑶,我不是跟你交代过,老实待在公主府养病的吗?怎么又忽然出去?” 南宫念瑶低头回道:“我就是想着表哥明天就要出征,想去祈福,给你一个平安符。” “念瑶,你怎么了?”楼云霆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儿,表妹还是表妹,但是说不出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南宫念瑶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表现肯定不像陆若晴了。 她拢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拳,努力用自然的表情抬起头,看向楼云霆,“表哥,你是在怪我出门了吗?我也是好心。” 楼云霆瞧着还是不对劲儿。 表妹,的确是表妹啊。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你怎么还责备念瑶?”楼太君护短,反倒责怪孙子的不是,“念瑶好心去给你祈福,有什么不对?现在没瞧出来她是被吓着了吗?” 楼云霆的思路被打断,回道:“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担心念瑶的安危。” 楼太君道:“那也不许你凶念瑶。” “我没有。”楼云霆有点无奈,解释道:“明天我就要出征启程,不能随时回来,所以祖母和念瑶都尽量不要出门,免得被人算计了。” 楼太君抱着南宫念瑶,说道:“念瑶都这样子了,还能去哪儿?再说,要不是为了给你祈福她能出去?你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楼云霆,“…………” 南宫念瑶窝在楼太君的怀里,心里暖暖的,不由微微泪盈于睫。 楼太君以为她是委屈,赶忙劝道:“好了,念瑶不委屈,有外祖母护着你呢。” 南宫念瑶点点头,“嗯,多谢外祖母。” 楼云霆心里的那股子怪异,又涌了上来,今天的表妹怎么娇滴滴的?还这么爱哭?简直好像骨子里换了一个人似的。 正要琢磨,就有一名侍卫匆匆来报,“启禀王爷,皇上召你进宫一趟。” 楼云霆应道:“好,这就去。” 楼太君闻言却是一阵怒火,愤愤道:“你进宫以后,务必要把嫏嬛公主的险恶告诉皇上,并且勒令皇上处置,不能就这么轻饶了!” 楼云霆点头道:“祖母放心,孙儿会安排妥当的。” 他马上就要出征,百事繁杂,实在顾不上表妹的那点点异样。 当务之急,自然是先进宫处理嫏嬛公主的事了。 嫏嬛公主派人行凶证据确凿,人证又是活口,送到皇帝跟前一切清楚,根本就不用再多说什么。 楼云霆第二天就要出征。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谋反皇帝都不可能反对。 更不用说,嫏嬛公主居然派人去烧死宁国大公主,皇帝本身就震怒非常,又是皇室丑闻,当即就派人把嫏嬛公主给抓了起来。 薛皇后苦苦求情,口口声声,“都是臣妾太惯着嫏嬛了,是臣妾不好。可是无忧远嫁不在身边,我只剩下她这一个女儿,求皇上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也给臣妾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毕竟宁国大公主还活着,皇帝再生气,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杀了嫏嬛公主。 但是,又不能不给摄政王一个交待。 再说了,宁国大公主本来就从小流落民间,又是楼皇后的女儿,也没道理白白受了委屈。 皇帝思前想后,最后下旨,“嫏嬛公主屡次胡乱作为、有失体统,故而褫夺公主封号,降为郡主,并且禁足一年思过。” 不仅如此,还把嫏嬛公主府的男宠全部处置,腾得干干净净。 嫏嬛公主又哭又闹,嚷嚷着,受了气活不下去。 薛皇后抬手就是一耳光,骂道:“你这个孽障!要杀人放火也用不着亲自上手,更犯不上蠢到被人抓住把柄,再闹下去,楼云霆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一席话,顿时叫嫏嬛公主消停下来。 她不怕皇后,不怕皇帝,但是却是真的害怕摄政王楼云霆。 况且,嫏嬛公主也知道自己理亏。 ----总算暂时安静老实了。 另一边,楼云霆次日出征离开京城。 南宫念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在别人面前,都可以淡定自若的保持身份,但是在楼云霆面前不行,感觉多被看一眼就心脏怦怦跳,马上就要露馅儿了。 现在楼云霆走了,正好趁这段时间熟悉一下环境,以后等他回来就不怕了。只不过,她能等到楼云霆回来吗? 楼云霆会不会被桓王杀了?会不会被萧少铉杀了?甚至,是被萧濯杀了! 南宫念瑶心情复杂的很。 按身份,她是南蜀国的宁国大公主,应该心向南蜀国才对。 可是她生在中原,长在中原,所牵挂所爱的人也在中原,感情实在是不受控制啊。 南宫念瑶心里难过极了。 而此刻,萧濯的心里也同样的难过极了。 他成功的用掉包计把陆若晴救出,并且离开了南蜀国京城,但是……,他却不能带着陆若晴远走高飞,而是要把她交给萧少铉。 “吃饭了。”陆若晴穿了一身简便的衣裳,过来说道。 “好。”萧濯心情沉重,走到饭桌前食不下咽,“萧少铉今天晚上来接你,就不能住一夜再走吗?一定要今天晚上离开?明天再走也可以啊。” 正文 637 追兵来了 陆若晴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站在她的立场却不可能逗留。 她亲自动手,给萧濯盛了一碗暖暖的汤,说道:“还是晚上走是最为妥当,白天毕竟引人注目,再说现在情势这么紧急,多逗留,容易夜长梦多。” 萧濯苦笑不语。 陆若晴静默了下,又道:“对了,窈娘她……,不,南宫念瑶她很想再见到你,希望能够和你继续过下去。” “我和她过不下去。”萧濯淡淡的道。 “…………”陆若晴抿嘴不语。 她已经把话带到,至于萧濯要怎么处置是他的事,她无权干涉和指点。 萧濯抬眸看她,微微一笑,“我说这番话,并不是当着你的面表白才说的。而是,我身为中原朝廷的裕王,她是南蜀国的宁国大公主,两国又在交战,怎么过到一起?” 陆若晴还是没有说话。 萧濯又道:“再说了,我已经迎娶了无忧公主,岂能再迎娶她这个宁国大公主?而且,明面上,南宫念瑶和楼云霆还有婚约,岂能解除?所以我才说,我和她根本就过不到一起,现实就不允许了。” 陆若晴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楼云霆这人稳重大气,也算贴心,南宫念瑶和楼云霆两人成亲,算是一段亲上亲的佳缘了。” 萧濯轻笑,“但愿吧,我也希望她有一个好的结局。” “那你……”陆若晴的话才开头,就听见外面有动静,当即打住话头,看出去问道:“谁?是谁在外面?”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干脆利落的推开了。 萧少铉穿了一身黑色锦缎长袍,长眉微挑、眼神凌厉,身量颀长有如高山,让他整个人在月光下烁烁生辉。 “少铉!”陆若晴眸光欣喜万分,扑了上去。 “我们走吧。”萧少铉低头说道。 “好。”陆若晴欣喜的答应,往前走,下了台阶,却忽然想起屋子里的萧濯,忍不住回头望屋子里看去。 屋里点着蜡烛,灯光摇曳。 萧濯的面目透出几分朦胧的不真切,恍若在梦中,让人感觉飘渺不定。 陆若晴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最后却又缓缓抿了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萧少铉在她耳边低声道:“走吧。” “好。”陆若晴最后看了萧濯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了。 萧濯在屋子里,看着那两人成双的男女背影,轻轻一笑,眼里是说不尽的悲伤落寞,以及满腹心事无人可以言说。 来生?真的有来生吗? ----但愿有吧。 。 月光倾泻如水,映照的人间大地一片若隐若现。 一队商船在夜色中缓缓行驶。 船舱深处,陆若晴和萧少铉刚刚坐下,各自端了一杯茶喝,都没有说话。 夫妻俩分别许久,再次见面,并不是热烈的拥抱在一起,而是因为孩子被南宫夙云挟持,各自心情沉重。 良久,萧少铉才先开口道:“当初孩子被带走的时候,你不是还在南宫夙云的身边,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不管任何线索都是有用的。” 陆若晴苦笑,“南宫夙云那样的成精狐狸,怎么会留下线索?我是一无所知。” 萧少铉不由叹气,“我也知道,就是忍不住白问问罢了。” 想起孩子,陆若晴忍不住伤感道:“算算时间,孩子也差不多快半岁了。” 她眼圈儿微红,“我……,我每天白日里还好,夜里总是时长梦到他,偏偏又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子,所以梦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一定会找到孩子的。”萧少铉上前抱住了她,揽她入怀,稳稳有力的抱住不放。“少铉……”陆若晴喊了他的名字,不想再说别的。 “我在,在呢。”萧少铉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需要什么,沉稳有力的低声道:“现在你又回到我身边了,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像是大船撞到了什么东西。 “出什么事了?”陆若晴当即惊吓坐起。 萧少铉也是脸色一变,但是安慰她,“没事,你先在屋里老实呆着,我出去看看。” 他刚到门口,就有侍卫慌慌张张前来禀报,“殿下,不好了!咱们大船的船底被人凿开,破了好几处大洞,已经开始往里面渗水了。” 陆若晴吓得脸色一白,问道:“凿船的人抓到了没有?” 萧少铉脸色阴沉,快速下令道:“现在先不要去抓人!船很快就要沉没,令人立即靠岸!然后弓箭手找隐蔽位置准备,岸上肯定有人埋伏,等下会是一场血仗!” 陆若晴不由心脏怦怦跳。 她担心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盯上了我们?难道我们的行踪被南宫夙云发现?又或者被楼云霆知道了?” 萧少铉俊美脸庞闪过一丝阴霾,凉凉道:“来人是谁都一样,都得厮杀!” 正说着,船身便猛地一阵剧烈摇晃。 “少铉!船好像要沉了。”陆若晴赶紧抓住对方,脚下的船身已经开始倾斜,并且剧烈摇晃,看起来坚持不住太久了。 萧少铉飞快思量,继续下令侍卫,“把我随身携带的衣服找出来,再找几个和我身量差不多的人穿上,等下沉船以后,就各自分头上岸,用以迷惑敌人的视线。” “是,属下明白。”侍卫当即飞快的去了。 萧少铉又叫了人,找来两套侍卫穿的普通衣裳,一套他穿,一套让陆若晴裹在外面,并且把她头上的钗环都摘了。 他沉声道:“这里周围全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子,等下肯定特别显眼。即便穿了男人的衣服,但是你身量纤细,仔细分辨,也肯定看得出来的。” 陆若晴咬了咬牙,“你走吧,我不会游泳。” “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走?”萧少铉紧紧抓住她的手,正色道:“等下你只要紧紧的抱住我,我会水,加上船靠岸不用游太远,一定会带你到岸上去的。” 陆若晴心里清楚,根本就没有他说的那么容易。 但是…… 萧少铉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不松开。 陆若晴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听见又是一声“咔嚓”脆响,仿佛是船底的某处木板断裂,而且还吱嘎乱响,整个大船下降的速度都加快了。 “走!现在就弃船!”萧少铉当即下令道。 “分头行事!保护殿下!”侍卫头领对着众人吩咐,然后各自散开,“扑通、扑通”,一个个的全都下了水。 萧少铉抓住陆若晴来到船边,准备下跳。 他声音沉稳,“别怕,我会带着你游到对岸的。” “扑通!”两人一起跳下了河。 因为最近几天才下过雨,所以河流十分湍急,加上夜间视物不清,想要在水里游到对岸就更加艰难了。 一个浪头猛地打了过来! “咳、咳咳……”陆若晴嘴里呛了一大口河水,冰凉带着泥沙,让她的嗓子难受不已。 “在水里闭上嘴!出水面的时候张嘴呼吸!”萧少铉一边游,一边呵斥。 “唔……”陆若晴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在水里起起伏伏,呼吸、呛水,根本就不自控,整个人都是晕头转向的。 而且夜里河水冰凉,冷冷的河水浸透全身,寒气入骨,整个人牙齿都在咔吧打架,身体也渐渐冻得快没知觉了。 “坚持!再坚持一下!”萧少铉不停地给她打气,喊道:“抓紧我!” “少铉,你……,你自己走吧。”陆若晴声音哆哆嗦嗦的,颤抖道:“你活着,去把孩子找回来,不要被连累了。” “别说话!”萧少铉大声呵斥。 而岸上,已经有了交战的兵刃声音,叮铃哐当,显然已经一片刀光剑影了。 “砰!”两人忽地撞到河中的一块巨大礁石,顿时都感觉身体碎裂,紧接着一个大浪铺天盖地的打来,顿时将他们吞没! 河水湍急,汹涌翻滚向前奔流而去。 萧少铉抱着陆若晴,被翻滚的河水迅速冲走,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陆若晴有一段时间是没有意识的。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萧少铉的背上,他背着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的往树林里面走。 萧少铉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动静,头也不回的问道:“醒了?没事,我先带你到树林里藏匿一段时间,等下侍卫们就该找过来了。” 陆若晴虚弱的道:“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太危险了。” 萧少铉沉声道:“无妨,大不了一场厮杀!” 正说着,就听见山脚下面传来动静,隐隐约约有火把点燃的亮光,像是追了上来。 陆若晴不由大惊失色,“糟了!追兵来了!” 萧少铉只得将她先放了下来。他脸色凝重,极目远眺,朝着山下的人影看了过去。 只见追兵们都拿着一簇簇的火把,缓缓展开,看其行事像是要把整座山都给包围,然后再慢慢的搜山抓人。 萧少铉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片刻后,便见一名身量高大的男人策马逼近,高声喊道:“山上的人给本王听着!整座山都已经包围,你们是走不掉的,赶紧老老实实的下山!” 陆若晴闻言脸色大变,惊呼道:“不好!是楼云霆!” 正文 638 凶险连连 萧少铉没有说话。 但是,陆若晴能够感觉的到,他的手紧了一下。 如果现在没有她在,萧少铉一个人是完全可以离开的。 但是有她在,女子、柔弱、毫无反击之力,必然会是一个累赘,最后能不能走就不好说了。 陆若晴想对他说,“别管我,你自己先走。” 但是…… 她很清楚,萧少铉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怎么办?要怎么办?陆若晴头一次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所有人,往前十丈距离收紧!”楼云霆在山脚下下令道。 一声令下,搜山的南蜀国兵卒们便纷纷往前,一点点收缩圈子,慢慢逼近半山腰。 楼云霆更是翻身下马,提着大刀,一步步走上山来。 萧少铉拉着陆若晴往后退。 可是,再后退就是万丈悬崖峭壁,已经无路可退了。 加上之前两人落水,此时身上衣服湿透,在夜风中可谓冷得冰凉刺骨,体力和精力都消耗的快接近尾声,情势万分危急! “所有人,再往前十丈!”楼云霆再次断声下令。 双方距离一点点缩小…… 而此刻,萧少铉的援兵还没有出现。 陆若晴心中后悔不已。 她早该想到,在南蜀国出逃没那么容易的! 这里到处都是南蜀国的人,南蜀国的细作和眼线,不管是南宫夙云,还是楼云霆,想要发现蛛丝马迹都太容易了。 或许,那场掉包计早就被他们看穿,或者猜出都对劲儿。 ----所以情势才会如此危急。 难道说,今天他们夫妻二人都要葬身此地?那也太凄惨了吧。 陆若晴一咬牙,低声道:“少铉!等下你不要管我了,自己逃,有多远逃多远,只要你活着就还有希望救回我!” 萧少铉沉默不语。 陆若晴着急道:“少铉!你要是有事,我肯定也是活不了的啊!孩子谁去救?只有你活着,我们一家人才有希望啊。” 她从未如此心慌意乱过,生怕今日便是永别,偏偏丧气的话不能说出来。 陆若晴强忍泪水,哽咽道:“少铉!你听我的,只要你还好好的活着,他们不敢把我这个镇北王妃怎么样的,你一定要突围出去活下来!” 萧少铉淡声道:“眼下这个情势,我就算丢下你,一个人也是很难突围出去的。” “那要怎么办啊?!”陆若晴已经完全没主意了。 她的心智、计谋,全都是用在勾心斗角上面,对于真刀真枪的厮杀没有任何用处。 萧少铉勾起嘴角一笑,“看命!天不亡我,我们就都能活下去。” 话是这么说,他却附身低头,在她额头上面轻轻的一吻,像是用尽了全部爱意。 而不远处,楼云霆把这一切看进了眼里。 ----心脏不受控制猛地一跳! 此时此刻,他已经确认了所谓表妹的真实身份,----镇北王妃陆若晴! 那么,究竟她是假的?还是真的表妹流落到了中原?宁国大公主府里的表妹又是谁?有太多太多的谜团需要问个清楚。 然而这一霎那,却什么都不想问,因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心痛! 到底是什么时候悄悄对她动了心?动了情?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还是被她的机智聪慧所吸引?虽然还很浅、很淡,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楼云霆从来没有想过,冷血无情如他,会因为一个女子而牵动心弦。 看着她满目深情的凝视别的男人,看着她含着眼泪接受那一吻,像是有无声的巨雷,从四面八方呼啸袭来! 楼云霆不自禁的停住了脚步。 他一停,其余的兵卒们也纷纷停下来了。 “旧闻南蜀国摄政王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萧少铉爽朗的声音,从山顶高高的传了下来,清澈、通透,有种直达人心的力量。此时皎月高挂在夜空中,光华倾泻如水。 月光洒落人间,给他的侧脸勾勒出一层淡淡银边,让他原本精致俊美的眉目,多了一层霜染寒气的惊人凌冽! 楼云霆稳了稳心神,回道:“早就听说,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年少英气、俊美非凡,沙场杀敌以一敌百,今日能够见识也是荣幸之至。” 他一挥手,“都不许上来!” 英雄见英雄,惺惺相惜。 萧少铉哈哈大笑,问道:“摄政王可是要与我单人对战?看看我,是不是浪得虚名。” 楼云霆也笑,“三百招之内,我若赢不了你,就放你们离开!” “当真?”萧少铉笑意深深问道。 “楼某虽不才,却也不是出尔反尔之辈。”楼云霆将手中大刀往地上一插,顿时尘土飞扬,衬得他说话越发铿锵有力,简直掷地有声。 萧少铉笑了笑,说道:“也对!横竖还在南蜀国境内,我就跑得了一时,也跑不出南蜀国,想来摄政王不会如此斤斤计较。” 楼云霆回道:“你若赢我,我便给你十二个时辰离开,一天一夜的时间够了吧。” “够了!”萧少铉大声笑道:“来吧!今日一定要战个痛快!” “你们……”陆若晴担心喊道。 话音未落,萧少铉就已经面带寒霜拔剑而出,朝着下方冲了过去! “哐当!”楼云霆反手一刀抵挡,顿时火光四溅! 两人都是各自带着杀气,手上刀刀致命,加上刀光剑影阵阵杀气升腾,顿时形成一股巨大的无形漩涡气场,叫人根本无法靠近! 陆若晴站在山顶上看得触目惊心,却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间,山脚下一个人匆匆往上跑,嘴里喊道:“四哥!四哥!!你们不要打了!当心伤了念瑶啊。” 陆若晴等那人跑得近了些,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楼玉熙赶来了。 这家伙,又来添什么乱?! 陆若晴急得想骂人。 下一瞬,变故陡然乍现! 楼玉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竹筒,上面箍着铁皮,做工精巧,像是什么奇淫技巧的机关,看起来就带着凶煞之气。 陆若晴还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听见“咻”的一声,楼玉熙手中的竹筒弹射出一支细小的利箭,直接飞射出去! 陆若晴本能的惊呼,“少铉,当心暗器!” 然而,她错了。 那支利箭并不是冲着萧少铉去的,而是冲着楼云霆,正正射中楼云霆的胸口,直接扎进去一半! “唔……”楼云霆一声闷哼,吃痛低头,不免手上招式稍微错乱。 “哧!”萧少铉手上的利刃带着雷霆之势,重重落在对方肩头,顿时鲜血溢出,喷射的两人的刀剑都是猩红点点,血液顺着刀尖滴落!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的变故发生不过在转瞬之间,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玉熙,你混账!”楼云霆大喝一声,连连后退。 萧少铉一时迟疑,犹豫要不要追上去继续给楼云霆一刀,直接当场杀了他! 但是那样,楼云霆的手下肯定会和他拼命。 他自然也很难离开这座山了。 这一刹那的犹豫,正好让楼云霆抓住了离他跟近的陆若晴,并且挟持她做了人质,朝着萧少铉忍痛喊道:“你再过来,我就直接杀了她!” 萧少铉怒斥道:“你疯了?竟然用女人做人质?!” 楼玉熙更是大惊大怒,喊道:“不行!不可以!绝对不能伤害念瑶!” “呵呵,念瑶?”楼云霆觉得呼吸急促,胸闷气短,明知道这时候不该继续说话,却是满腔怒气忍不住,“玉熙!你看清楚,这个让你乱了心智弑兄的女人,不是南宫念瑶,而是镇北王妃陆若晴!” “我不管她是谁!”楼玉熙声音颤抖,牙齿打架,“不管她是仙儿、是念瑶,还是什么陆若晴,我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所以,你就要杀了你的兄长?!”楼云霆怒不可遏。 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时间去追究楼玉熙的责任。 而是抓住陆若晴就往山下跑,并且叫来兵卒们,阻挡萧少铉追下来抢人,结果却在快到山脚的时“扑通”一跤,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王爷!” “快!快扶王爷上车!” “把这个女人也一起带走!” 山脚下,一团人仰马翻的混乱景象。 而山顶上,萧少铉看着陆若晴被劫持没有去追。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追也没用。萧少铉转头看向楼玉熙,问道:“你就是楼玉熙吧?” 楼玉熙是凭着一股子孤勇冲上来的。 论打架,论本事,他既不是楼云霆的对手,也不是萧少铉的对手。 刚才之所以能偷袭成功,不过是因为楼云霆对他没有防备罢了。 现在面对萧少铉来者不善的目光,不由紧张,结巴道:“你、你你……,你想做什么?我刚才可是救了、救了她,你不能杀我。” “我不杀你。”萧少铉冷脸上前,一掌将楼玉熙直接打晕过去,成了现成的人质,像是拎小鸡一样提溜了起来。 “殿下!保护殿下!” “快!上去!” 萧少铉的侍卫们也陆陆续续赶来,纷纷涌上山头,和楼云霆的兵卒各自护主,都没有再继续交战,反倒奇异的和谐起来。 ----将汹涌的危险暂时遮掩。 正文 639 再回楼家 陆若晴万万没有想到,她不但没有逃掉,反而又被楼云霆给抓了回去。 而且,楼云霆还被楼玉熙行刺中毒了。 ----情势万分危急! 楼云霆在回去的路上,脸色就开始青紫,胸口的伤也渐渐流出黑血,明显中毒不轻,很有可能危急到性命! 周围的侍卫们全都慌了。 军医并没有一起跟来,但摄政王的伤势却不能再拖,再拖性命堪忧啊! “我来!”陆若晴忽然卷起袖子上前。 “你……”楼云霆艰难的喘息,目光灼灼看着她,语气复杂笑道:“你救我?你想趁机杀了我,才是真的吧。” “我杀了你,我也活不了。”陆若晴淡淡的道。 “…………” “而且,你要是死了,这笔账一样会算到我的头上,所以我必须救你。” “…………” “你也可以选择拒绝。”陆若晴平静说道。 片刻后,楼云霆叹息一声,“你来吧。” 因为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毒液已经流向心肺,----别说随行军医不在身边,即便在,也未必能够救活他。 而陆若晴,是中原朝廷有名的神医王妃。 ----只能赌一把了。 因为正如陆若晴所说,他死了,她肯定也活不了。 而萧少铉已经不远万里赶来救她,想来……,她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希望这个选择是对的吧。 “把衣服撒开!” “赶紧过来几个人,替摄政王把胸前毒液吮吸出来,吐掉,再吃我给的药,可以保证你们性命无忧。” “你把这个含在嘴里,不要昏睡,要时刻保持意志清醒。” “赶紧找来纸墨笔砚,我说,你们写,然后去最近的地方抓药、煎药,然后把药汤带回来。” “还有……” 陆若晴接二连三的不停吩咐。 楼云霆一直静静看着她,美貌、冷静、威仪,有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的确不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 除了闻名天下的镇北王妃,……陆若晴! 楼云霆忍不住笑了,“我早想到的,只是这个答案太过于荒谬惊人,所以没有去想。” 陆若晴忙完了一切,停了下来。 她平静的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都退下。”楼云霆挥挥手,然后目光凌厉的看着陆若晴,问她,“为什么?你一个堂堂正正的镇北王妃,为什么要来做细作?” “细作?”陆若晴呵呵的笑,“你觉得,我是细作?那萧少铉也太舍得下血本了。” “我知道这不合逻辑,所以,一定是有别的缘故吧。” 陆若晴脸色冷若冰霜,寒声道:“这就要问问你们南蜀国的四皇子,南宫夙云了。” “南宫夙云?!”楼云霆有些意外,但想想,又觉得不意外。 南宫夙云曾经去过中原皇室,非要找个人和陆若晴扯上关系,是他就很合情合理了。 陆若晴幽幽道:“我和真正的南宫念瑶长得很像,南宫夙云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挟持我一个孕妇,扣押我的孩子,让我对他的命令不得不违心执行。” “你的孩子?!”楼云霆闻言瞪大了眼睛。 “对。”陆若晴此刻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便都说了,“我的孩子在南宫夙云手里,所以我能怎么办?只能听他的,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楼云霆还想再问,偏偏猛地一阵胸闷气短说不上话。 “你别说话,我说给你听好了。”陆若晴静静坐在旁边,徐徐道:“你放心,真正的南宫念瑶,已经回到了宁国大公主府,有危险只是我,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楼云霆一阵无言。 和他没有关系?呵呵,和他没有关系。 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真正的表妹南宫念瑶,和他才有关系吗?不,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和他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让他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是眼前的镇北王妃陆若晴啊! 这半年时间,他是全心全意把她当做表妹,当做未婚妻,用尽了真心和真感情去呵护,现在她却说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真是荒唐可笑,却又无奈。 陆若晴像是情绪有些起伏,缓了缓才道:“南宫夙云的目的很简单,用孩子要挟我,让我不能说出真相。这样一来,你若是娶了我,自然就会和萧少铉有夺妻之恨,你们俩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楼云霆嗓子沙哑道:“他可真是好算计!” 陆若晴冷冷道:“南宫夙云就是一条毒蛇,让人防不胜防。” 楼云霆忽地一声轻笑,“这么说来,从一开始你就在撒谎,骗了玉熙那个大蠢货,然后顺理成章的进了楼家,再让祖母认下你这个外孙女。” 陆若晴回道:“我的确是在撒谎,是在演戏,但是楼家的人真心对我好,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并没有做过伤害你们的事。” 楼云霆忍不住苦笑,“是吗?” 她的确没有做伤害楼家人的事。 但是,欺骗的感情要怎么算?就不是伤害了吗?可惜这话问不出口。 “好了,情形我已经给你说清楚了。”陆若晴打住了话头,淡淡说道:“你现在身上有伤,不宜多费精神,等下药到了,喝下休息,其余的事等你稳定了再说。” “你就不怕,救了我,之后我会反悔杀了你吗?”楼云霆问道。 “当然怕了。”陆若晴忽地莞尔一笑,明眸顾盼生辉,“所以,刚才我让你含嘴里的那粒药丸,是有一点玄机的。” “会怎样?”楼云霆挑眉问道。 “不会死人,但是没有我的解药,你会很难受。” “…………” 陆若晴勾起嘴角,浅笑道:“摄政王置身处地的想一想,我一个弱女子,身处交战国大营实在无奈,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楼云霆竟然无言以对。 陆若晴又道:“南宫夙云想杀了你,我猜……,这次在玉熙背后挑唆的人,多半跟他脱不了干系!” “你要替玉熙求情?”楼云霆心情复杂问道。 “他就是一个没脑子的傻瓜,被人蒙蔽了双眼,犯下了错。” “你果然心疼他。” 陆若晴接着道:“犯错就该得到惩罚!如果今天你死了,不论玉熙是有什么缘故,那他都应该一命抵一命!但是你没有死,所以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用别的办法惩罚他的过失。” “如果我不答应呢?”楼云霆忽然问道。 “那我就管不了了。”陆若晴笑笑,“毕竟站在我的立场,有什么权利要求你呢?只不过你和玉熙是兄弟,兄弟互相残杀,只会让楼家内部仇恨怨念不断,岂不是正中了南宫夙云的下怀?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 楼云霆叹息道:“你……,果然是不负镇北王妃之名。” 陆若晴浅浅一笑,“中原皇室的勾心斗角、恩怨情仇,也不必南蜀国的逊色,我也是一路厮杀走过来的,自然是一个合格的王妃了。” 她原本就有无双丽色的底子,容貌娇妍绽放,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开到刚好,隐隐暗香浮动不已。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可惜…… 她再好,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与他无关了。 楼云霆的心不由自主猛地紧了一下。 “药来了!”侍卫捧着汤药快速进来。 陆若晴起身让开。 楼云霆心下忍不住自嘲,若是之前她的身份没有被揭穿,还会以未婚妻的身份喂他喝药,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侍卫端着药,服侍主子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陆若晴等着楼云霆喝完,方才过来,给他把了把脉,说道:“脉象还算稳定,你先闭目休息一会儿,我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给你把脉,不会有事的。” 楼云霆闭上眼睛不说话。 陆若晴也不说话了。 侍卫赶紧端着药碗退了下去。 等出了门,侍卫们都忍不住交头接耳的,窃窃议论不已。 他们并不知道陆若晴是镇北王妃,还以为是宁国大公主跟别的男人跑了,然后被摄政王给抓了回来,----内容是在太过劲爆啊!一个个的都怕被摄政王的怒气跟波及,故而皆是小心翼翼的。 楼云霆喝了药,歇了片刻,感觉稍微稳定点便命令启程。 一行人返回南蜀国京城,直达楼家。 因为陆若晴的身份不便公开,加上楼云霆有伤,便命人拆了门槛,让他们俩坐着马车直接行驶进了内院。 溧阳夫人听说儿子受伤,闻讯赶来。 楼云霆便让陆若晴藏身暖阁里,方才让溧阳夫人进来。 “听说你受伤了?”溧阳夫人一进屋子,就担心的在儿子身上扫来扫去。 只可惜,楼云霆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躺在床上看不出端倪。 他努力攒足精神气儿,用平静的语调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一点皮肉伤而已,在家休养几天就好了。” 溧阳夫人没有瞧出任何破绽。 还真的信了儿子的话,因此没有多问,只是抱怨,“到底怎么搞的?你这出征,还没有走出京城多远,就被人埋伏受伤了。” 楼云霆咽了咽了口水,把“楼玉熙”三个字给强行咽了下去。 ----避免立马就是一场轩然大波。 正文 640 探望 即便如此,溧阳夫人也是止不住抱怨。 “你的哥哥们都战死沙场,你也拼死平活,挣来的荣华富贵,却白白让玉夫人和楼玉熙沾了光,真是叫人添堵!” “那个楼玉熙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全都是沾了你的光。” “好处是他们的,坏处是你的。” “依我说,等你打完这场战事回来,立马就和他们分家!不,让皇上赐你王府,这楼家的破事儿都不关了。” 楼云霆为了装作受伤很轻,强撑着,让溧阳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晌。 过了好久,溧阳夫人方才停了下来。 楼云霆说道:“祖母那边,娘你等下往轻了里说,别吓着她老人家了。” 溧阳夫人嘴上应道:“好,你歇着吧。” 等出去了,却只叫了一个丫头过去传话,自己并没有亲自过去。 她跟镇国公已经和离,加上自持是睿亲王之女,摄政王之母,哪里还肯去做服侍婆婆的好儿媳?自己领着丫头便转身回屋了。 楼太君听了丫头的回禀,虽然说得不急,但还是关心孙子急哄哄的过来探病。 楼云霆少不得又打起精神应付了一阵。 等楼太君走了,他方才松懈精神露出痛苦的神色。 陆若晴从暖阁里面出来。 上前给他把了把脉,蹙眉道:“有些过于耗费精神了,你先歇着,好好睡一觉吧。” 楼云霆喘息道:“还好……,你,也在暖阁里面睡会儿吧。” 陆若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说道:“你忽然折返回来,南宫夙云必定揣测你受了伤,肯定会派人来打探虚实,并且有相应的后继动作的。” 楼云霆沉声道:“我知道,这些已经吩咐幕僚们去商议应对了。” 陆若晴在旁边安静的坐下。 “你还想说什么?”楼云霆问道。 “我想说……”陆若晴沉吟了片刻,才道:“中原皇室内部纷争也是很厉害,萧少铉和桓王一直争斗不休,还有其他人,所以他并没有任何攻打南蜀国的意思。” 楼云霆闻言不由笑了,“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和萧少铉联手?” 陆若晴道:“各取所需,各取所利,难道不好吗?你和萧少铉拼个你死我活,你们谁也占不到好处,无非是便宜了南宫夙云和桓王。” “呵呵。”楼云霆笑道:“你的冷静和理智,时常让我觉得你是一个男人。” “我要是男人就好了。”陆若晴回道。 。 “楼云霆回来了?活着?!”南宫夙云目光凌厉问道。 “应该是活着的。”下人回道:“楼云霆坐着马车回了楼府,看不到具体,但是楼家看起来很是平静,不像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楼玉熙那个蠢货!什么都办不好!”南宫夙云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 “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南宫夙云没好气,挥挥手,“先退下,容我想想。” 好不容易发现了萧少铉的踪迹,想着要么萧少铉死,要么楼云霆死,结果楼玉熙去折腾了半天,谁都没死! 南宫夙云觉得十分头疼。 这么好的机会,天赐良机,根本就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啊! “罢了。”最后南宫夙云一声轻叹,慢慢平复心绪。毕竟萧少铉和楼云霆,都是当世大英雄、大豪杰,一方霸主的人物,想要谁死都不容易的。 眼下楼云霆受了伤,他和萧少铉应该也结了仇,总归是好消息。 陆若晴呢?现在应该和萧少铉汇合了吧。 但是,却像是销声匿迹一样,完全找不到任何消息了。 南宫夙云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却传来一个让他意外的消息。 下人进来禀道:“殿下,就在刚刚……,宁国大公主的车驾去楼家了。” “什么?!”南宫夙云闻言大惊失色。 难道陆若晴没有被萧少铉带走?而是,被楼云霆给抓住了。 所以,才对外不公布,还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这可就有好戏看了。 南宫夙云勾起薄薄的嘴唇,思绪飞转,然后吩咐道:“备车,我要去一趟楼家,探望受伤的摄政王,记得准备好礼物。” 他连早饭都不吃,就匆匆忙忙带着礼物出了门。 而另一头,南宫念瑶刚刚赶到楼家。 她在内室见到陆若晴,惊吓的不行,本能的就要下跪,“见过镇北王妃……” 陆若晴赶紧扶住了她,说道:“你现在是南蜀国的宁国大公主,身份贵重,不用再如此,以后千万要记住这一点儿。” 南宫念瑶讪讪应道:“好,多谢王妃指点。” 楼云霆诧异的看着她们俩,容貌没有任何不同,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陆若晴身上的那份出尘气质。 楼云霆压下心中的惊讶,问道:“你们原本就是认识?还很熟悉?” 陆若晴回道:“是的,我和窈娘交集颇多,所以她才能把我模仿个七、八分。除了特别亲近的人,是看不出破绽的。” 南宫念瑶则道:“以前王妃照顾我很多,我很感激。” “应该的。”陆若晴客套了一句,然后对楼云霆说道:“具体的事,因为实在太啰嗦,而且也不着急,以后你慢慢问她就知道了。” 南宫念瑶小心翼翼问了一句,“王妃,你怎么没走啊?又回来了。” 陆若晴笑而不语。 楼云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开口。 南宫念瑶顿时感觉到了两股气场,虽然身为公主,却没有公主的底气,心里顿时感到紧张局促不已。 当即慌乱道:“是我不好,不该瞎问的……” “没事,不与你相干。”陆若晴柔声道:“你现在只要安安心心的做宁国大公主,以后挺起胸膛做人,有摄政王庇护你,以后一辈子都会和和美美的。” 南宫念瑶看了楼云霆一眼,眼神闪烁不定。 平心而论,楼云霆当然是很不错的男人。 可是…… 南宫念瑶想到了萧濯,想到了这么些年的情愫和爱慕,想到彼此身份的隔阂,以及各种定下婚约的阻碍,心里不由一片灰暗。 而楼云霆,此刻也是心情复杂。 刚才陆若晴一提,他才想起,自己和表妹是有婚约在身的,所以他以后要娶表妹。 可惜现在的宁国大公主,已经不是当初的宁国大公主了。 ----镇北王妃陆若晴,他不能娶。 “殿下,大公主。”下人在门外回道:“四皇子带着礼物过来探望了。” 南宫念瑶顿时面色一惊。 她很紧张,小声道:“听说这个四皇子心眼儿很多,很难缠的。” 陆若晴淡淡道:“你别慌,到里面暖阁呆着,等下听我怎么跟他说话,记着点儿,以后尽量少见面就是了。” “好。”南宫念瑶忙不迭的进去了。 楼云霆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叹气,真表妹虽然长得和陆若晴一张脸,性子却是完全不同,沉稳、冷静根本不及一半。 陆若晴平静的坐在椅子里,等着来人。 片刻后,南宫夙云一袭红衣如云般翩翩然进来。 见面先故作惊讶道:“大皇姐,啊……,没想到你也在啊。” 陆若晴淡淡道:“是啊,听闻表哥受了伤,我当然要过来看一看了。” 南宫夙云不着急和她打机锋,先看向楼云霆,躺在床上,看不到任何伤痕,但是精神气儿瞧着还不错,心里不由掠过一阵失望。 不过,面上还是带着笑容的,“原本还担心摄政王有危险,现在瞧着,倒是可以放心了。”楼云霆淡淡道:“一点小伤而已,不用担心,多谢四皇子的关怀。” 南宫夙云心里却是腹诽不已。 小伤?小伤还用回来吗? 难道是受了重伤,然后被陆若晴给救治好了?!想到此处,心头火气不由蹭蹭的冒,只是不便流露出来。 南宫夙云又客套了几句,便要告辞。 陆若晴知道对方肯定有话要说。 因为不想让南宫夙云先走,然后再去找南宫念瑶的麻烦,所以干脆起身道:“夙云,等等,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她直接跟了上去。 南宫夙云微笑,“好啊,我们到外面去说话,免得打扰了摄政王休息。” 两人一起出了门,下了台阶,到了院子里。 下人们都躲避的远远的。 南宫夙云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冷声质问:“是不是你救了楼云霆?!” 陆若晴冷笑,“你故意把我和萧少铉的消息透露出去,让楼云霆知道,好来追杀我们,难道我还要感激不成?!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楼云霆给抓住?” 南宫夙云没想到,她竟然反过来质问他,不由冷笑,“看你这样子,大概是不在乎孩子的生死了。” “我都快要死了,孩子的爹都快要死了,还管孩子?”陆若晴故意冷着心肠说话。 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被对方压下去。 她连声质问道:“南宫夙云,你已经把我逼到了绝路,还想说什么?难道你要杀我,我要死了,都还得为你做事吗?你也太荒唐可笑了!” 南宫夙云一时无言,“…………” 的确,换做他是陆若晴,也绝不可能再继续听命了。 但是,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南宫夙云依旧用最后一张王牌威胁,“你现在不是还活着吗?萧少铉也没死,孩子难道你们就不想要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他冷冷道:“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正文 641 不想放手了 陆若晴凉凉道:“你觉得,现在楼云霆已经识穿了我的身份,我还能对他做什么吗?他现在留着我一条命,不过是因为我是大夫,以及镇北王妃的身份还有用罢了。” 南宫夙云一阵无言以对。 陆若晴轻嘲,“说起来,当初是你狗急跳墙非要闹事的,弄得楼云霆起了疑心,又牵扯出后面这一堆破事儿。” 她质问,“弄成这么一个大大的烂摊子,你就不惭愧?”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南宫夙云本来就烦心的很,被她揭穿,不由恼羞成怒,“都怪楼玉熙那个不成事的蠢货,若不是他失手,又怎么会弄到现在这幅局面?要怪,也只能怪他太蠢太没用!” “你走吧。”陆若晴平静道:“现在不是我不配合你,是我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实在配合不了你了。” “孩子,你就真的不管了?!” “那你还给我啊!”陆若晴咬牙怒道:“我怎么管?你倒是说说我怎么管?你给我出一个万全之策,让我去做啊!” 南宫夙云被诘问的说不出话。 的确,他现在也想不出应对之策了。 “你走吧,以后各看手段了。”陆若晴冷冷道。 “呵呵。”南宫夙云忽然看着她冷笑,咬牙切齿道:“我早该想到的,你是一个能够做大事的女人,又怎么会像寻常妇人那般懦弱?” “什么意思?”陆若晴挑眉问道。 南宫夙云讥笑道:“反正只要大人活着,就算孩子没了,也可以再生啊。” “你……”陆若晴气极,抬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南宫夙云稳稳地抓住她的手,勾起嘴角低声笑道:“镇北王妃,你可要搞搞清楚,这里是南蜀国的京城,不是中原,把你的王妃脾气收起来吧。” “…………”陆若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把用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没办法,孩子还在南宫夙云的手上呢。 “告辞。”南宫夙云妖邪的笑笑,转身就走,仿佛带走了一团火焰般的红云。 陆若晴茫然失魂的站在庭院里,好半晌都没有动。 片刻后,楼云霆忍着身上伤痛从里面出来。 他走到她的身后,问道:“怎么了?南宫夙云对你做什么了?” 陆若晴没有回答。 楼云霆觉得不太对劲儿,转到她的面前,一看,才发现她满面都是晶莹泪水。 陆若晴天生容姿殊丽、清雅绝伦,无声的哭泣,让她好似一支带着露出的雨后梨花,娇弱苍白的让人心疼。 楼云霆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扶住她。 可是……他的手伸到一半,却停住。 面前的女子并不是他的表妹,更不是他的未婚妻,而是萧少铉的妻子镇北王妃啊! 陆若晴不说话,不出声,眼泪却在不停下坠。 楼云霆纠结了很久,从怀里摸出一张洁白的手帕,无声递了过去。 陆若晴接了帕子,并不擦,还是默默流泪。 楼云霆问道:“南宫夙云是不是用孩子威胁你了?” 陆若晴的含泪捂嘴,再也忍不住,哽咽道:“他要我找机会对你动手,我说没有机会,他就告诉我,孩子死了,还可以再生……” 楼云霆闻言大怒,骂道:“混账!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陆若晴哭道:“我从怀孕被他挟持,一路颠簸来到南蜀国生下孩子,母子分离,每天都要忍受这种锥心之痛,人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她渐渐哭得泣不成声,说话断断续续,“我……,我好累,我好难受,就快……,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念瑶……,不,我要怎么称呼你?”楼云霆纠结无比,王妃二字实在是喊不出口,心里更是莫名的一阵阵揪心。 “我,不……”陆若晴双目一合,身子发软,整个人像是失去支撑往地上倒去。 “当心!”楼云霆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抱,人抱住了,但是却牵动到他的伤口撕裂,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身体一抖! 陆若晴软绵绵的晕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楼云霆想喊人过来,想想,又不想让别人来抱陆若晴。 因为……,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抱她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将陆若晴打横抱了起来,往回走去。 下人们见状都是惊呼,“王爷,你身上还有伤!” “都退下!”楼云霆一声令下,所以下人顿时吓得低头,全都退下了。 他忍着身上的伤痛,抱着陆若晴进了里间,将她轻轻地放在暖阁的床榻上,还忍痛扯了被子给她盖上。 做完这些,楼云霆脱力的在床边坐下了。 陆若晴安静的沉睡着,素面清绝、宛若白瓷,一头青丝如同流淌的黑水铺散开,有一种黑白分明的美。 唇上一点蜜色,又恰到好处的点缀一抹明艳,衬得她清丽明媚恍若天女。 ----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楼云霆目不转睛的看着,心下自嘲荒唐。 他喜欢谁不好?居然去喜欢一个他国的王妃,注定没有结局的。 可是…… 楼云霆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表妹南宫念瑶。 尽管表妹和陆若晴一模一样,也很美,也很迷人,他却无法被牵动半分心肠。 原来感情是这么的荒唐,这么的不讲道理。 楼云霆伸手,轻轻放在陆若晴的手腕上,感受她身上传来的微微温度,空气里是淡淡的幽沉芳香,让人不自禁的情迷。 怎么办?他现在不想放手了。 楼云霆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本来就不是多情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无情,陆若晴是他生命里一个不可控的异数罢了。 对别人,他完全可以硬得起心肠。 “表哥……”南宫念瑶一直都不敢说话,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镇北王妃?可是,她已经嫁人了啊。” “那又如何?”楼云霆回道。 “…………”南宫念瑶瞪大了一双眼睛,张着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我们出去说话。”楼云霆招手,领着南宫念瑶出了暖阁,到外面指了椅子让她坐下,方才说道:“说吧,把你在中原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 “四皇子已经走了。”下人回道。 “走了,正好。”溧阳夫人当即起身,咬牙道:“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还敢来?现在四皇子走了,我这就去会会她。” 她怒气冲冲,直接去了后院要见宁国大公主。 结果却被楼云霆阻止,说道:“念瑶身体有些不舒服,已经歇下了。” “歇下?”溧阳夫人声调尖锐,质问道:“云霆,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都已经有中原公主出来指认,她是镇北王妃了,你还护着她?还有你受伤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因为她,被中原人暗算了吧。” “没有的事。”楼云霆一口否认,然后说道:“什么镇北王妃?那不过是南宫夙云让沁水公主撒谎,好让我在战场上分心,等着出事罢了。” “南宫夙云……”溧阳夫人不由分神想了想,目光闪烁不定。 “好了,娘,你不要再针对念瑶了。”楼云霆耐心劝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她毕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你总是这么闹也不合适。” “金枝玉叶?呵呵。”溧阳夫人一声讥笑,“从小流落民间长大的乡野丫头,不过是因为流着皇室的血,才封了公主,能有什么金枝玉叶的教养?真是便宜她了。”楼云霆沉着脸道:“娘,不要对皇室无礼。” “你说我无礼?!”溧阳夫人神色震惊,气得发抖,“到底谁是你的娘?你到底向着谁说话啊?皇室怎么了?这些年,要不是你南征北战的护卫着皇室,他们早就……” “住口!”楼云霆豁然打断。 他平时就是一身威仪,冷着脸的时候,更是有种叫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溧阳夫人也不由怔住了。 她气不过,噎道:“你怎么确认是南宫夙云的阴谋?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假货?对了!她要是镇北王妃的话,找人验证,只要她不是处子之身就水落石出了!” 楼云霆淡声道:“那就验证,但是之后娘也不要胡闹了。” 溧阳夫人没有想到儿子会这么说,这样做决定,一时之间倒是说不出话来。 楼云霆便吩咐丫头,“去请祖母和她身边的老嬷嬷过来。” 他进屋去,让陆若晴藏在暖阁的柜子里,带着窈娘出来验证。 让楼太君身边的老嬷嬷亲自检查身体,又让溧阳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也去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自然都说是处子之身。 溧阳夫人无话可说了。 楼太君反倒心疼外孙女,搂着南宫念瑶一阵摩挲,“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这样一来也要堵了其他人的嘴,往后谁再敢议论你,外祖母就打谁!” 南宫念瑶紧绷着脸不说话。 她刻意模仿陆若晴平时的举止,应有的态度,旁人根本分辨不出真伪来。 “娘,你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楼云霆问道。 “哼!算我多管闲事!”溧阳夫人无话可说,又不甘心,气哼哼的一拂袖转身走了。 第二卷:南蜀国 642 桓王的来信 楼云霆送走了溧阳夫人,转身回去。 楼太君还在跟南宫念瑶嘀嘀咕咕,见他进来说道:“云霆,今天念瑶可是受了大委屈,你好生安慰一下她。” 楼云霆回道:“好。” 楼太君打量着他,又道:“亏得念瑶是宁国大公主,不用住在楼家。若不然,有你娘这样的婆婆,这……,哎,不说了。” “祖母放心,我会好好善待念瑶的。”楼云霆正色应道。 南宫念瑶一直低头不说话。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楼太君又问。 “没事。”楼云霆故作轻松,露出一副自然平和的模样,“就是一点皮肉伤,刚好启程没多远,所以才回来休息几天,顺便调查一下杀手的来历。” 楼太君一个老太太哪里懂得其中关窍? 瞧着孙子的确挺精神的,信以为真,说道:“没事就好,你可是咱们楼家的止住,更是整个南蜀国的支柱,一定要好好的啊。” 楼云霆回道:“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好好的。” 楼太君不免又抱怨,“看看玉熙,整天东奔西走的乱晃荡,一点忙都帮不上。都是上阵亲兄弟,他要是成器一点儿的,也能替你分担一下啊。” 楼云霆不自禁的握了一下拳头,强忍了心中怒气。 上阵亲兄弟?分担? 要不是因为楼玉熙是他的亲兄弟,侍卫们就不可能放人上山,他更不会放松警惕,----换做旁人根本没有机会伤他! 而若不是路陆若晴医术出神入化,他恐怕已经中毒身亡了。 这样的兄弟不如没有! 楼太君音乐感觉气氛不对,问道:“云霆,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上伤口不太舒服?又疼了。” 楼云霆收回心思,“嗯,是有些疲惫了。” “你就好好歇着。”楼太君起身,对南宫念瑶说道:“念瑶,外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千万不要怪罪到云霆身上,他也不能拦着自己的娘亲。” 南宫念瑶当即想说“没有”,又觉得不符合陆若晴的性子,缓了缓,“外祖母放心,我不是那种任性的人,不会责怪表哥的。” “你们以后就是夫妻了。”楼太君看着孙子和外孙女,认真说道:“好好相处,以后生儿育女就是一辈子了。” 南宫念瑶顿时羞窘的低下了头。 楼云霆也有点尴尬,说道:“祖母,孙儿送你出去,你也早点歇着吧。” “不用送,不用送。”楼太君非要看着楼云霆躺下,然后说道:“你只管好好休息,祖母明天再过来看你,让念瑶陪着你吧。” “好。”楼云霆没有多加客套。 倒是南宫念瑶,亲自将楼太君送到了门口,方才折了回来。 她有些害怕楼云霆。 看了两眼,说道:“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宁国大公主府吧。” 楼云霆却忽地下了床。 他招手,领着南宫念瑶去了隔壁屋子,避开人问道:“你说,你喜欢的是裕王萧濯对吗?你本身并不愿意回到南蜀国,也不在乎做这个宁国大公主。” 南宫念瑶很是紧张。但是仔细想想,她的道行,还不足以欺骗楼云霆,还是说实话的好。 因此鼓足勇气回道:“是的,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楼云霆问道:“那如果我说,愿意送你回到中原去,并且让你回到萧濯身边,你愿意吗?” “啊?”南宫念瑶闻言猛地抬头。 “你愿意吗?”楼云霆再次问道。 南宫念瑶眼神闪烁不定,迟疑道:“你是打算让我代替陆若晴,被送走,来一出掉包计?这个只怕行不通的。” “你刚才不是还说愿意,又不愿意了?”楼云霆皱眉道。 “不是不愿意。”南宫念瑶解释道:“你不知道,我和陆若晴在中原的时候,就几次上演过掉包计,萧少铉对这点把戏清楚的很,怕是瞒不过他的。” 楼云霆沉吟了片刻,问道:“你先说愿不愿意?至于能不能做到,怎么做到,我来负责解决就行。” 南宫念瑶回道:“我愿意。” “当真?可不要撒谎,回头又再反悔了。” “绝无虚言。”南宫念瑶目光坚定,解释道:“我从小生在中原,长在中原,认识的人都是中原人,南蜀国对我而言并无任何归属感。” “可是你在南蜀国是宁国大公主。” “那又如何?”南宫念瑶反问:“我在一个谁都认识的地方,做公主,就快乐了吗?如果能让我待在裕王身边,我就算做一个丫头伺候他,也是开心的。” “…………” “我本来就没有做过什么公主,也不懂得做公主的快乐。” 南宫念瑶眼中浮起回忆,声音漂浮道:“我只记得,在我最最绝望的时候,是裕王忽然出现救了我,他长得好,人也好,我只想一生一世留在他身边。” 楼云霆眉头挑了挑,没有说话。 据他所知,裕王萧濯可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居然能被表妹说得完美无缺,可见表妹已经对这个男人心之所属,完全沉迷进去了。 这样的表妹,自然是不能再嫁给他的。 不如成全了表妹,也成全了他。 “表哥,你在想什么呢?”南宫念瑶小心翼翼问道。 “没什么。”楼云霆收回心思,说道:“这件事我会安排的,你只要记得,不反悔就行,另外我会派人保护好你的安全。” 南宫念瑶目光闪烁,迟疑道:“真的可以?可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呢。” 楼云霆忽然问道:“你可知道,你和陆若晴哪里最不相像吗?” “哪里?我不知道。”南宫念瑶问道。 “眼睛。”楼云霆回道:“你的眼睛里没有她的冷静、坚定和沉着,不像她,眼神根本不惧怕任何人。” 南宫念瑶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吧,毕竟她是在中原皇室里呼风唤雨的镇北王妃,而我终归只是一个冒牌货。即便现在有了宁国大公主的身份,也学不来她的气度,永远都不可能和她一模一样。” “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楼云霆说道:“虽然我们之间没有青梅竹马的感情,但你毕竟身上流着一半楼家的血,你是我的表妹,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有什么用?”南宫念瑶自嘲道:“除了血缘,什么都不是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楼云霆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其实,你和她长得真的很像,加上你刻意模仿她,若是不看你的眼睛,几乎是不可能分辩出来不对的。” “你想让我瞎?”南宫念瑶震惊道。 “不是,我怎么会对自己的表妹如此无情。”楼云霆解释道:“我的意思,只要找一个借口说你眼睛受伤,再装虚弱,应该就能蒙混过关了。” “那之后呢?” “之后,你回了中原,我会安排人送你去找萧濯,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好。”南宫念瑶缓缓应道。 “王爷,有一封密信。”侍卫在门外大声喊道。 “回头再说。”楼云霆示意南宫念瑶先呆着,自己推门出去,拿了信,然后转身进了寝阁拆开信看,很快就变了脸色。 ----竟然是桓王送来的信。 信上说,边境战事只是迷惑人的伎俩,真正的目的是要追杀萧少铉,希望和南蜀国联手找到萧少铉,并且杀之! “原来如此。”楼云霆不由勾起嘴角笑了。 这样一来,他倒是真的不用急着上前线,可以慢慢的谋划了。 。 前线,中原和南蜀国交界处。 桓王正在中军大营端坐,擦拭着心爱的宝剑,一下又一下,心里万千心事起伏不定,实在难有半刻消停。 因为他在等待楼云霆的回信。呵呵,没想到,萧少铉居然为了陆若晴追到了南蜀国,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大好机会啊! 凭他自己,是很难杀了萧少铉的。 而且,就算他能算计萧少铉被杀掉,做哥哥的杀了弟弟,这个罪名也足以让他失去做太子的资格,所以风险太大。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借外人之手杀了萧少铉! 比如,南蜀国的楼云霆就有这个能力,而且不用他来冒险。 现在只需要和楼云霆谈好条件,让楼云霆动手,他在旁边负责演戏就好,----就是楼云霆开出的条件,肯定不会小了。 桓王不由陷入了深思。 “殿下,你要找的巫师已经来了。”侍卫在门外回道。 “让他进来。”桓王收回了心神。 巫师很快被人领了进来,见面先行礼,“见过桓王殿下。” 桓王说道:“我听闻,你们南蜀国的巫师能够通灵,预测事情的吉凶,对吗?我想找你替我占卜一卦。” 巫师笑着回道:“通灵这种事要看机缘,而且不容易成功,但是……,小的愿意为桓王殿下效力。” 桓王冷冷扫了一眼,勾起嘴角,“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殿下。”巫师抬眼看他,忽地脸色变了又变,“殿下!我看你的面相,发现你和有着往生轮回之人有瓜葛,这事不简单啊。” 第二卷:南蜀国 643 往生轮回 “什么往生轮回之人?”桓王皱眉问道。 巫师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一个人前世死了不甘心,魂魄带着怨念转世轮回,又重新活了一辈子,这个人就叫转世轮回之人。” 桓王斥道:“乱七八糟!简直一派胡言!” 巫师神色很是笃定,说道:“殿下若是不信,只需要取一滴血让小的做法,让殿下自己去看到前世就能相信了。” 桓王闻言冷笑,“呵呵,取本王的一滴血?我看你是想行刺吧。” 巫师回道:“殿下自己取一滴血,又不是在下动手,皮肉之伤,怎么能说是行刺?更何况周围都是带刀侍卫,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巫师,殿下过虑了。” 桓王一阵静默思量。 巫师又道:“殿下要是不愿意,那也是殿下的决定。我这就准备一下,用龟壳替殿下占卜前程吉凶,殿下稍后即可。” “取一滴血,然后呢?”桓王忽然问道。 “嗯?”巫师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道:“放入清水碗中即可。” 桓王吩咐人,“去准备一碗干净的清水。” 侍卫领命而去,很快,就端来一碗清水放在桌上。 桓王拿起剑,对着手指尖一刺,一滴血落入了清水碗里顿时花开,分散成淡淡的红血丝,很快在水里消融不见。 巫师道:“我在外间做法,殿下只需要在里面躺着歇息,等下慢慢入梦,就能看到前世的恩怨情仇了。” “有这么神奇?”桓王挑眉问道。 “殿下一试便知。”巫师的表情很是淡定,又解释道:“横竖我在外面,还有侍卫看着,不管做什么都不会伤害殿下的。” “出去吧。”桓王挥挥手,心里的确很是好奇会梦到什么。 前世?真的有前世吗? 桓王躺在床上轻笑,前世今生这种鬼魂之说真是荒谬,倒要看看巫师怎么作妖?又或者,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期望的。 他想看到什么?他想前世和谁有过瓜葛? 忽然间,他的面前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身量纤细、行动婀娜,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谁?你是什么人?”桓王情不自禁的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 但是,眼前的画面却渐渐清晰起来。 那女子忽然间一回头,嫣然笑道:“殿下,你可算来了。” ----是陆若晴! 桓王心下大惊,脑子里更是混乱无比,陆若晴怎么会忽然出现呢?他、他……,现在是在梦里面吗?还是中了巫师的幻术? 正在惊疑,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走进凉亭,----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那个桓王上前,动作熟练的抱住了陆若晴,低头在她额头上一吻,然后笑道:“若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陆若晴笑道:“没关系,我在这里等殿下也是开心的。” 两人搂在一起窃窃私语,你侬我侬,看起来非常甜蜜的样子。 桓王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他和陆若晴的前世?他们上辈子也有情感瓜葛?而且,这么甜蜜恩爱,和今生完全不同了。 正想着,面前的画面忽地一阵模糊扭曲。 桓王看到自己来到母妃的宫殿,苏淑妃坐在寝阁的椅子里,与他说道:“你真的要用陆若晴来对付萧少铉吗?计划都安排好了没有?” 另外一个桓王回道:“都安排好了,就等萧少铉这条大鱼上钩了。”苏淑妃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桀桀笑道:“这要这次的事情成功,任凭萧少铉声望有多好,也会因为强占嫂嫂而身败名裂!” 抢占嫂嫂?是什么意思?桓王有点听不明白。 更奇怪的是,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别人说话,别人却看不到他。 ----仿佛他是完全透明的。 画面再次变幻,来到了装点一新、喜气洋洋的桓王府,仿佛在筹备什么大喜事。 桓王很是好奇的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 “哇!快看新王妃!” “听说新王妃长得可漂亮了。” “那还用说?咱们的桓王妃可是京城第一美人。” 众人纷纷议论不已。 不远处,一顶大红轿子带着新嫁娘进了洞房。 京城第一美人?桓王心中微惊,这些人是在议论陆若晴?前世的他,竟然迎娶了陆若晴做王妃,而不是侧妃? 为什么?这不合逻辑啊。 桓王不自禁的跟了上去,想看个究竟,----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下人们忽然互相递眼色离开,然后萧少铉喝得醉醺醺的忽然闯入新房,扑向了陆若晴,用力撕扯她身上的衣裳,让她落红变成了女人。 陆筝儿忽然带着人闯了进来。 她大声惊呼道:“天呐!快来人呀!有人欺负王妃,快把这个醉酒的贼子抓住!” 紧接着,便陆陆续续进来一大群人。 人人亲眼所见,桓王妃被醉酒的镇北王萧少铉锁玷污,衣衫不整的伏床哭泣。 桓王心头猛地一跳。 他瞬间明白,另一个桓王刚才所说的强占嫂嫂,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好算计!用一个女人毁了萧少铉! 桓王扪心自问,如果他今生有这样的机会,会不会这样做?答案是会的。 他虽然喜欢陆若晴的美貌和聪慧,但他更喜欢帝王宝座。 一千个陆若晴也比不上皇位! 所以,那个往生轮回之人就是陆若晴! 陆若晴记得前世,对他怨恨,故而今生处处与他作对,并且还和萧少铉好上了。 这个贱女人! 桓王咬牙切齿的想着,等他这次用楼云霆的手杀了萧少铉,再把陆若晴给抓起来,要让她日日夜夜在床上哭泣,跪着向他求饶! 要让她…… “殿下、殿下!殿下你怎么了?!”侍卫们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呼……”桓王猛地苏醒过来。 果然,刚才只是南柯一梦。 但是却那么的真实,仿佛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般,或许真的就是前世了。 桓王叫了巫师进来说道:“给我占卜前程吉凶吧。” 巫师回道:“方才已经占卜过了,但……,殿下身上有前世往生之人的怨念,所以有些干扰占卜,结果并不是太清楚。” “不清楚?”桓王不悦挑眉。 “殿下的前程吉凶成败,都系在这个往生轮回之人身上,成也、败也,都与此人相干,可谓息息相关。” “…………” “不知道刚才,殿下入梦可曾见到认识之人?又或者,已经知道那个往生轮回之人是谁,这样就能提前防备了。” 桓王一阵无声的沉默。 半晌后,才挥手道:“行了,下去领赏吧。” 。 陆若晴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 等她醒来,连白天黑夜都有点分不清楚了。 她恍惚的看着周围景象,不是她在楼家的房间,也不宁国大公主府的房间,四周低调简朴的装饰强调主人的喜好。 所以,这是楼云霆的房间。 陆若晴慢慢的回想起来。 对了,之前她好像情绪太激动,加上连日奔波担惊受怕,所以晕倒了。“你醒了?”楼云霆端着一碗热汤进来,说道:“正好厨房送来了莲子羹,我还说,要是你没有醒,就先放着好了。” 陆若晴眼神闪烁打量着他。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不对劲儿。 按道理说,楼云霆知道她的镇北王妃身份,知道她是个骗子,不是应该很生气才对吗?就算她有利用价值不想杀,也不该是这么客气啊。 哦,一定是因为解药的事儿。 陆若晴自以为明了,因此说道:“你放心,只要我能平安回到萧少铉身边,就会让人把解药方子给你,绝无半点欺骗。” 楼云霆眼神一闪,转身把莲子羹放在了床头柜子上。 陆若晴说道:“我昏迷有多久了?你此刻可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到了第三日,身上就会有如成千上万的蚂蚁啃噬,很是难受,需要我给的解药才能消除。” 楼云霆转身回道:“那我明天试试,看看到底有多难受吧。” 陆若晴,“…………” 楼云霆问她,“喝莲子羹吗?要喝,我就扶你起来。” “我自己可以起来。”陆若晴睡了一天一夜,恢复了元气,自己慢慢地起身坐了起来,然后软软的靠在枕头上。 “来,张嘴。”楼云霆捏着勺子,勺起莲子羹往她嘴边送去。 “…………”陆若晴震惊的看着对方。 楼云霆疯了吗?就算留着她有用,不杀她,也没必要亲自喂她吃东西吧。 “怎么了?怕烫?”楼云霆将莲子羹放到唇边碰了碰,说道:“放心,已经不烫了。” “不……”陆若晴不知道该怎么说,像是卡壳,结结巴巴道:“我……,我是镇北王妃,不是你的表妹南宫念瑶,更不是你的未婚妻。” “我知道。”楼云霆平静回道。 “那你还要喂我?还要对我这么好做什么?”陆若晴一脸不解,疑惑道:“此处又没有别人在看,你根本就不用假装演戏。” 楼云霆放下了汤勺,看着她,“所以,我并不是在演戏啊。” 陆若晴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楼云霆疯了吗?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明知道她是镇北王妃,还要……,难道他真的喜欢上她了不成?那现在已经知道她是镇北王妃,也该知难而退了啊。 楼云霆徐徐道:“我不管你是谁,都一样,我想你留下来陪在我身边。” 第二卷:南蜀国 644 闵心玥之死 陆若晴瞪大眼睛看着对方,完全说不出话。 要是面对楼玉熙,她可能还有一千一万中办法对付,面对绝对强势的楼云霆,却有些失去了应对的手段。 好半晌,陆若晴才缓缓道:“你这又是何必?就为了跟我赌一口气,把我留下,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 “反而会引起萧少铉的怒火,对吗?”楼云霆反问道。 陆若晴一时沉默无言。 楼云霆接着道:“中原和南蜀两国的矛盾,由来已久,恩恩怨怨多少年了。就算我把你还给了萧少铉,该打仗的时候,还是会打,并没有任何益处。” “那你留着我做什么?” 这一次,换做楼云霆静默无声。 陆若晴质问道:“你明知道我不是南宫念瑶,不是你表妹,而且还是别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根本就不可能做你的王妃。所以,你留下我,就是为了让我这个镇北王妃做一个妾室,好羞辱我,对不对?” 楼云霆摇头,“关于怎么安置你,我没有想好,但是绝对没有任何想羞辱你的成分。” 陆若晴明眸光线一闪,“强扭的瓜不甜,难道你明白?我的心里装着的是萧少铉,是我和他的孩子,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楼云霆回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只会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陆若晴,“…………” 和楼云霆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楼云霆目光冷静的看着她,说道:“我这一生沙场征战、戎马半生,从来都是杀伐果断做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问对错。” 陆若晴不想说话。 因为依照楼云霆的性子,根本不是花言巧语可以改变的人。 楼云霆又道:“而且,我也问过念瑶了,她并不想嫁给我做摄政王妃,而是心心念念要回到裕王萧濯身边,所以也算是成全了她吧。” 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忘了,我对你下了药。” “我没有忘。”楼云霆淡淡道:“在我做摄政王之前,年少时曾经被西凉国的人俘虏过,他们对我用尽十八般酷刑,你的药……,无非就是那种滋味儿罢了。” “你……”陆若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再说,你会给我解药的。”楼云霆又道。 “什么意思?” 楼云霆看着她,缓缓解释,“你可能还不知道,薛皇后早就向南宫夙云索要你的孩子,而南宫夙云却另外藏了一个孩子。” 陆若晴闻言大惊,“什么?!” 楼云霆接着道:“所以,我怀疑,南宫夙云给薛皇后的那个孩子,并不你的孩子,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假货。反正婴儿大都长得差不多,年幼时看不太出相貌特征,薛皇后被骗,也是很正常的。”陆若晴震惊无比,喃喃道:“你的意思,我的孩子,其实还在南宫夙云的手里。” “对!”楼云霆点头,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回道:“我已经让人去接了。” “…………”陆若晴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你放心,不论是我,还是南宫夙云,都不会伤害到孩子的……” “你给我住嘴!”陆若晴的情绪一瞬间崩溃,扑了上去,抓住他拼命撕扯,“你疯了!你是疯了吗?!你也要学南宫夙云那条毒蛇,用孩子来威胁我!” 楼云霆身量高大、体格沉稳,任凭她生拉撕扯,却依旧稳稳的站着不动。 陆若晴泪盈于睫,哭道:“你们这群疯子,疯子!若是孩子有事,我就算化成厉鬼,生生世世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楼云霆稳稳抱住她,笃定道:“不会有事的。” 。 次日下午,四皇子府。 南宫夙云正要准备进宫去,找薛皇后说安排,就有心腹侍卫匆匆来报,“殿下,不好了!锦绣山庄出事了。” “什么?!”南宫夙云心里当即“咯噔”一下,猛地下坠,声音惊怒道:“锦绣山庄出什么事了?孩子呢?赶紧回答我!” “孩子、孩子……”侍卫吓得不敢说。 “说话!”南宫夙云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孩子被人抢走了。” “再说一遍!!” “孩子……”侍卫吓得往后缩,瑟瑟发抖重复回道:“孩子被人抢走了。” 南宫夙云顿时眼前一黑! 孩子!陆若晴和萧少铉的孩子!那是他手里唯一的筹码啊。 侍卫缩在角落里,颤抖道:“对方派来的人行动有素,看起来像是在军队受训的人,所以很可能是摄政王的人。” “是他如何?不是他又如何?!”南宫夙云恼火道:“就算知道是他,我他妈还能上门去找他要人不成?若不是他,就只能是萧少铉,那就跟完蛋了!” 侍卫吓得闭嘴不敢说话了。 “妈的!”南宫夙云气得发抖,叮嘱侍卫,“这件事一定要保密!锦绣山庄立即让人给我放一把火,全烧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如若不然,要是让薛皇后知道他在骗她,又是一场灾祸! 南宫夙云胸闷气短的喘不上气。 怎么办?他现在要怎么办? 陆若晴被楼云霆挟持,孩子也可能被楼云霆带走,或者被萧少铉带走,他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筹码。 一旦不能要挟陆若晴,就很可能被陆若晴狠狠反咬一口! 所以,必须杀了陆若晴! 而一旦陆若晴在楼云霆的手里死掉,萧少铉必定会为了陆若晴报仇,而杀了楼云霆! 南宫夙云脑子飞快转动。 闪过的,都是一些恶毒无比的念头。 但是他很清楚,他不能亲自去做这件事情。 一则,楼云霆身边的侍卫戒备森严,他想下手实在太难。 二则,即便他能亲自杀了陆若晴,那也会惹祸上身,所以只能让别人来做了。 那么,要让谁杀了陆若晴呢?又有谁,有这份本事呢。 南宫夙云很快想到一个人,…………溧阳夫人! 溧阳夫人是楼云霆的亲生母亲,而今又住在楼家,要对陆若晴下手实在太方便了。 但…… 要怎么样,才能让溧阳夫人去做这件事是个问题。 南宫夙云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后,他叫了心腹吩咐道:“立即派人去刑部大牢一趟,送闵心玥上路。” 。 天黑时分,闵心玥在大牢里暴毙的消息传出。 闵太后闻讯十分震怒。 当即命人彻查原因,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但是,最近人人都知道,宁国大公主和闵心玥有仇,所以宁国大公主的嫌疑自然最深了。 偏偏闵太后手里没有证据,无法处置,不由气得上火。 直接把溧阳夫人叫进宫,怒道:“管管你那个未来的儿媳,嚣张跋扈、无法无天,闵家的小姐也说杀就杀了。”溧阳夫人目光闪烁问道:“太后,是有证据了吗?证明是宁国大公主所为?” “我有证据,早就把她抓起来了!”闵太后愤怒不已,斥责道:“溧阳侯是怎么死的?闵心玥是怎么死的?难道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溧阳夫人委屈道:“太后,我的意思,要是你有宁国大公主杀害心玥的证据,我才能光明正大的让云霆退了亲事,不然无凭无据的,我又能对宁国大公主做什么呢?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啊。” “除了她,还能是谁?!”闵太后愤怒不已。 按理说,作为太后,完全可以把一个公主叫进来训话的。 偏偏宁国大公主身份不同,不仅仅是公主,更是摄政王楼云霆未来的王妃,----南蜀国皇权式微,根本不敢挑衅摄政王。 溧阳夫人叹气道:“太后,你也知道,我虽然是云霆的亲生娘亲,可他从小是祖母楼太君一手带大的,和我并不亲,我说的话他也不听啊。” 闵太后忽地挑眉,问道:“你就愿意娶这么一个狐媚子?迷惑的你儿子不听话,连你这个娘亲都管不了,以后还能有消停日子吗?” “我当然不愿意,可是……”溧阳夫人叹气道:“我能怎么办呢?他们俩是圣旨赐婚,而且云霆自己愿意这门亲事,我反对不了啊。” “既然反对不了,那就杀了。”闵太后冷冷道。 “这……”溧阳夫人愣住了。 “没错!这个宁国大公主不能留!”闵太后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她咬牙道:“本来就生养在民间,又是楼皇后的种,之前还和楼玉熙不清不楚,怎么配做摄政王妃?更不用说,还咄咄逼人害死了溧阳侯和心玥,更不能留,留下她,将来肯定是一个大大的祸害。” 溧阳夫人坐在旁边静默,若有所思。 闵太后挑眉道:“听说,宁国大公主最近身子不适,所以正是下手的机会。” 溧阳夫人闻言连连摇头,“不成!听说宁国大公主本身会一些医术,再者说了,她身边的人也很警觉,一旦打草惊蛇反倒坏事了。” “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闵太后怒火中烧道。 “容我想想。”溧阳夫人眉头紧皱起来。 第二卷:南蜀国 645 烨儿 “我要回宁国大公主府。”陆若晴说道。 “念瑶已经回去了。” “…………” 楼云霆正色道:“现在时局很乱,你的身份又太过特殊,到处乱走会有危险的,并不是我非要把你强行留下来,这都是为了你好。” 陆若晴无法反驳他的话。 但是,她心里清楚,楼云霆未必没有强扣她的意思。 只是她现在没办法拒绝罢了。 楼云霆看着她,又道:“对了,孩子已经让人救出来了。” “在哪里?!”陆若晴瞬间震惊站起。 “放心,孩子没事。”楼云霆先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然后才道:“但是,现在不方便把孩子抱到楼家,你也不合适出门,等我安排一下再见面。” 陆若晴顿时被这番话钉住了。 孩子!她的孩子! ----心心念念都想见上一面的啊。 “对了,桓王要跟南蜀国和谈。”楼云霆又道。 “和谈?”陆若晴很是吃惊。 楼云霆嘴角微翘,“本来我就不看好桓王打仗,要是萧少铉,我还会忌惮几分,桓王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罢了。” 陆若晴问道:“那桓王怎么又忽然想起和谈了?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岂不是把军国大事当做儿戏?” 楼云霆目光清亮如水,轻笑道:“你还不明白吗?桓王说什么打仗,只是借口,若不然怎么会有之后的和谈?他根本就没有打仗的实力,只是做咦个幌子,好来南蜀国搜查萧少铉的行踪罢了。” “…………”陆若晴的心顿时揪起来了。 “你也别慌。”楼云霆又道:“萧少铉已经露出了行踪,现在肯定不会继续留在南蜀国等人抓捕,我猜……,他多半是暂时借道西凉国躲避了。” 陆若晴听得一阵脑子疼。 乱糟糟的,局面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让她有点无力从心。 良久,她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楼云霆回道:“还没想好。”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孩子?”陆若晴想先解决能解决的问题。 “我会尽快安排的。”楼云霆也不拖泥带水。 陆若晴便不再说话了。 楼云霆本身就是沉默寡言的人,她不说话,他也挑不起什么话题,便转身出去了。 刚到书房,就有心腹上来低声禀报,“王爷,据细作回报,溧阳夫人和闵太后密谋,要找机会对宁国大公主下手……” 细细密密的说了好一阵。 楼云霆越听眉头越皱,脸色一片阴云。心腹说完,怯怯声问道:“王爷,这件事要怎么处置啊?请王爷示下。” 楼云霆一阵沉默。 半晌后,才道:“先不要有任何动作,免得打草惊蛇,反倒让她们又想出别的馊主意,派人盯着就好。” 心腹听得一阵咂舌。 摄政王说自己的亲娘出馊主意,啧啧……,可见有多心疼未来王妃了。 楼云霆又道:“另外,这样安排一下。” 他招手,在心腹耳边低语了几句。 心腹侍卫顿时瞪大了眼睛,问道:“王爷,你这是……,要彻底和皇室闹翻了吗?其实,我们早就盼着你这样……” “闭嘴!”楼云霆一声呵斥。 “是,是是。”心腹立即闭嘴不敢说了。 “去吧。”楼云霆大手一挥,最后叮嘱道:“务必谨慎,要把该留的线索留下,叫桓王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明白。”心腹应下告退。 楼云霆脸色阴沉。 闵太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做太后不好吗?居然赶来算计皇室公主,算计他楼云霆的未婚妻,老虎不发威当是病猫啊。 可是…… 想到陆若晴,她根本就不是他的未婚妻。 楼云霆忍不住有一些沮丧。 他也知道,扣押着别人的妻子不对,特别是扣押镇北王妃更会惹祸,但是却控制不住要这么去做,理智根本不听话。 。 几天后,传出中原和南蜀国和谈的消息。 原本要和楼云霆打仗的桓王,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和谈使,大摇大摆的来到南蜀国京城准备和谈了。 对于老百姓来说,不打仗总是好事。 加上传出风声,说是皇帝准备把一位公主嫁给桓王做王妃,两国永结秦晋之好,反倒惹众人议论纷纷,演变成了一桩热热闹闹的喜事。 要和谈,就少不了药举办大型宴会。 此时正值盛夏,花草葱茏、树木繁茂,南蜀国皇帝设宴皇家狩猎场,还让准备了很多精彩的歌舞和表演,一派祥和气氛。 楼云霆假装去宁国大公主府接人。 实际上,是把陆若晴从楼家带了出去,然后再准备一起从公主府出门赴宴。 他跟陆若晴解释道:“今天到场的有南宫夙云、薛皇后,还有桓王,我担心念瑶压不住场子反倒出错,所以还是你进宫一趟吧。” 陆若晴回道:“好。” 楼云霆缓缓说了一句,“等下到了宁国大公主府,你就能见到孩子了。” “当真?!”陆若晴一下子活过来了。 “嗯,走吧。”楼云霆不再多说。 但是,此刻不用他说什么,陆若晴就已经紧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起乘坐马车抵达宁国长公主府。 陆若晴强行按捺心中的激动,由得马车开进了公主府,等到无人时,方才和楼云霆一起下了马车。 “孩子在哪儿?”她急切的问道。 “跟我来。”楼云霆领着她,穿过曲曲折折的九曲回廊,然后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子,推门进去。 陆若晴一进门,就看见乳娘抱着孩子在转悠,不由愣住。 楼云霆上前,从乳娘手里接过孩子,“给我。” 大约是他抱孩子的姿势太粗鲁,孩子扭着身子不愿意,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就委屈的哭了起来。 陆若晴当即提着裙子飞奔过去。 她眼睛发酸,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柔声哄道:“不哭,不哭……” 自己的眼泪却是簌簌而落。 怀里的孩子已经半岁多,被养得白白胖胖,粉嫩嫩的,好像一个漂亮的白玉娃娃,就连哭起来都显得特别可爱。 眉眼间,已经隐约有了萧少铉的影子。 ----母子骨肉连心。 “不哭,不哭啊。”陆若晴抱着孩子,用力的笑,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大约是母亲的怀抱太过柔软、温暖,孩子渐渐停住了哭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看着母亲,像是水洗宝石一般灼灼生辉。真漂亮! 如果……,陆若晴和他生一个孩子,也会这么漂亮的。 楼云霆脑中划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知道这种想法很荒唐,迷恋一个有妇之夫更荒唐,但是……,他的人生从来都只有争取、得到,没有隐忍和退缩。 关于陆若晴的安排,他之前没有想好,现在反倒有了一个惊人的念头。 作为摄政王,他强留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妃不合适。 但…… 如果他是南蜀国的帝王呢?君临天下,所有的礼法和束缚都将不存在了。 ----陆若晴挑出他内心深处的野心。 “烨儿。”陆若晴轻轻唤着孩子的乳名,亲了亲他柔嫩的小脸蛋儿,一颗心都被孩子给填的满满当当,整个人被幸福所包围。 “咯咯……”烨儿被她亲的脸颊痒痒的,不自禁笑了。 “小傻瓜。”陆若晴不由破涕为笑。 楼云霆等了片刻,说道:“走吧,宫中的宴席快要开始了。” 陆若晴不由抱紧了孩子,紧张问道:“等宴席结束,我还能回来看到烨儿吗?” “不能。”楼云霆断然拒绝,“让你见一面,是让你确认孩子的确是你的,并不是让你母子情长的。现在局面太乱,孩子留在宁国长公主府时间太久,肯定会被人察觉,不安全,等下就送去别的地方安置。” “烨儿……”陆若晴忍不住又滚出泪水。 “我是为你好,也是为孩子好。”楼云霆面无表情的说道。 陆若晴心里清楚,他说的话有道理,宁国大公主一个未婚女子,身边有婴儿啼哭声的确很是不妥,会给孩子带来危险。 但是,理智明白道理,情感上却是难以割舍和孩子分开啊。 “孩子给我。”楼云霆行事干脆利落,直接抱走孩子,转身交给乳娘,“回屋等着,等下会有人安排你们离开。” 陆若晴泪流满面呆在原地。 楼云霆转身过来,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行,去内院重新梳妆打扮,喝水缓缓,然后再掐着时间进宫去。” 陆若晴麻木的跟着他一起出去。 到了内院,进了大公主的寝阁,南宫念瑶瞅着陆若晴的样子很是吃惊,又不好问,只能默默的端了茶水过来。 陆若晴实在没有力气客套。 她接了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因为等下需要她冷静的进宫应对。 ----理智不允许她继续放纵情绪。 楼云霆看在眼里,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心疼,但是却没有多说。 丫头上来,服侍着陆若晴洗了脸,重新上妆,然后把衣服也仔仔细细整理了一遍。 楼云霆问道:“还需要再歇一会儿吗?” 陆若晴已经冷静下来,平静道:“不用了,在马车上休息就行,走吧。” 桓王、南宫夙云、薛皇后,还有闵太后,有太多太多的人需要她打起精神应付,绝对不能出一丝一号的差错,否则就要粉身碎骨! 第二卷:南蜀国 646 嫏嬛之死 狩猎场内,明黄色的旗帜插得一排排的随风飘扬,彰显皇家气质。 正中的看台上,已经密密麻麻的落座了好些人。 皇帝的銮驾摆在正中,薛皇后和嫏嬛郡主、南宫夙云坐在旁边,周围站了好些宫人,忙着给主子们端茶倒水。 下方左首是远道而来的桓王,右边空出来的位置,自然是留给楼云霆和宁国大公主的了。 陆若晴有点啼笑皆非。 她没想到,来了南蜀国居然还能见到桓王。 “走吧,先入座。”楼云霆大步流星的,领着她往前走,周围的宫人都纷纷低下了头。 “好。”陆若晴含笑跟了上去。 到了位置,还没来得及给皇帝行礼,就见桓王目光灼灼的投来视线,仿佛恨不得把她当场给看穿了。 嫏嬛郡主本来就跟陆若晴有宿怨。 之前的她因为谋害陆若晴,阴谋败露,被皇帝下旨褫夺封号,降为郡主,对陆若晴的恨意不免再增加几倍,恨不得生撕了对方。 现在眼瞅着桓王瞧陆若晴的眼神不对,怎么可能放过机会? 当即问道:“桓王,有人说,我的大皇姐宁国大公主,长得和你们中原的镇北王妃很像,你看着像吗?” 桓王虽然恨陆若晴,但是他的计划里,并不打算此时多事揭发陆若晴。 因此笑笑回道:“是吗?大约美人都是相似的吧。” 嫏嬛郡主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 她冷哼道:“到底像不像啊?像就是像,不像就是不像,说什么美人都是相似的,这不是存心和稀泥嘛。”桓王闻言笑道:“嫏嬛郡主口直心快、天真烂漫,可见从小一定深得父母的喜爱,没有受过委屈啊。” 这话表面上像是在夸嫏嬛郡主。 实际上,任谁都听得出来,桓王这是在说嫏嬛郡主没有教养。 薛皇后的脸色瞬间有点不好看。 偏偏嫏嬛郡主还不自知,洋洋得意道:“那是!母后从来都是最疼我的,就连无忧和崇明都比不上呢。” 桓王笑道:“那真是可喜可贺啊。” 嫏嬛郡主哼道:“我就是有这个福气……” 薛皇后忍无可忍,打断道:“嫏嬛,先开始宴席,不要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 皇帝当即开口,笑道:“桓王远道而来,又是和谈,今日狩猎场上的宴席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让大家宾客尽欢而归。” 桓王笑道:“皇上说的是,那现在就开始宴席吧。” 皇帝对着旁边的大太监点了点头,示意宴席可以开始的。 大太监便朝着前面一拍手,紧接着,一连串高亢的号角是声音响了起来,贯彻云霄和人间大地。 皇帝起身率先射出了第一箭,然后是作为客人的桓王射出了第二箭,第三箭则是由楼云霆亲自射出的,狩猎宴席正式开始。 上百只早就抓获的猛禽猛兽,被关在铁笼子里,在这一刻,同时打开铁门放出,呼啦啦的全部冲向了树林里面,场上的侍卫们都带着弓箭追了上去。 一时之间,场面可谓热闹非凡。 而宴席的高台上,皇帝已经开始举杯饮酒,桓王和楼云霆、南宫夙云等人也跟着举杯,就连薛皇后和陆若晴等女眷,也象征性的端起来果子酒。 一群身材曼妙的舞姬走了上来,穿着五彩缤纷的服装,舞动着身体开始翩翩起舞。 周围丝竹之声悠扬悦耳。 这个时候,嫏嬛郡主忽然站起来说道:“光是坐在这里看歌舞喝酒,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要到下面去骑马,真正的玩乐起来。” 薛皇后叮嘱说,“那你找一匹温顺的小母马,随便骑骑,过过瘾也就罢了。” 嫏嬛郡主骄傲的说,“我的骑术,母后还不放心吗?” 她转过头,看向陆若晴挑衅道:“大皇姐,你会骑马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呀?你要是不会得话,我可以教你啊。” 陆若晴微笑道:“我会。” “你会?”嫏嬛郡主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讥讽道:“骑马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不会,摔一跤,磕坏了牙可就不好了。” 陆若晴淡淡回道:“不会摔跤的。” “那好啊!那我们比一比谁的骑术好。”嫏嬛郡主一脸不相信的神色。 陆若晴看着她那天真娇纵的神色,心里只觉得十分恶毒。 嫏嬛郡主为什么忽然要骑马?为什么挑衅她,又邀请她骑马?那是因为嫏嬛郡主被闵太后收买了,要用动了手脚的马儿害死她! 只不过…… 这一切,早就被楼云霆的眼线打听清楚,并且做了相应的调整。 等下倒霉的人不会是她。 而是,眼前这个恶毒的嫏嬛郡主。 陆若晴不由勾起嘴角,“好呀,我们去比一比。” 嫏嬛郡主快步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催道:“快点!你别磨磨蹭蹭的了。” 场子上,宫人前来两匹身量娇小的小母马,长得都很漂亮,看起来也很温顺,十分适合姑娘家骑马的样子。 嫏嬛郡主直接挑了那匹白色的,一脸跋扈的道:“我要这匹!这匹好看,大皇姐你是做姐姐的人,应该不会跟我争吧。” 陆若晴笑道:“当然不会。” 谁会去争亡命的东西呢?呵呵,当然是送给嫏嬛郡主好了。 两人都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马,然后沿着赛场慢慢的走了起来。 嫏嬛郡主为了让陆若晴骑马跑起来,故意加快速度,并且嘲笑道:“大皇姐,你的骑术好像不怎么样啊?快点呀,都落后我太多了。” 陆若晴装模作样的抽了一鞭子,“驾!” 嫏嬛郡主呵呵的笑,“快点呀!你快点,快点……,啊!”忽然间,她变了脸色,惊慌失措的喊道:“慢点儿,吁……,吁……,慢点儿,你这疯马儿慢点儿!” 她身下的马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后来,简直就是风驰电掣一般冲了出去! 陆若晴在后面看着冷笑连连。 找死!那就去吧。 嫏嬛郡主想要控制马儿停下,但是马儿根本不听话,她又不能跳下马,那样就算不摔死,也会摔残废的啊。 “救命!救命啊!”嫏嬛郡主终于想起来喊救命了。 可是,从她的马儿突然发疯开始跑起来,到她喊救命,再到侍卫们反应过来追上去,已经奔驰出去数百丈了。“快!保护郡主!”侍卫们纷纷策马去追。 但是,嫏嬛郡主的马儿像是疯了一样,速度飞快的冲进了树林里! 而树林里面,放了数百只凶猛的兽类等人捕猎,四周乱箭齐飞,谁也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放的箭射了过去。 只听见一个女子惨叫连连,“啊!啊啊……” 锐利的铁箭,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飞射过去,直接射穿了嫏嬛郡主的胸膛!惨叫过后,她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再也不动了。 等侍卫们找到的时候,发现嫏嬛郡主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快!郡主受伤了!” “快找太医!” 侍卫们很快找来担架,将嫏嬛郡主放了上去,然后抬回了看台,等着太医过来救援,周围宫人都吓得不出声儿。 薛皇后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女儿,不由扑了上去。 发出撕心裂肺一般的惨叫,“嫏嬛!我的嫏嬛,太医、太医……,快救救嫏嬛!快来人,快来人啊!救救我的嫏嬛……” 只可惜,等太医赶到的时候,琅嬛郡主早就已经断气儿了。 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太医朝上回禀,“皇上,郡主已经没有气息了。” “不、不可能!”薛皇后愤怒的尖叫着,拼命的摇晃嫏嬛郡主的身体,“醒来!你给我醒来!你赶紧给我醒来啊!嫏嬛!” 她的样子,简直就好像一个疯子似的。 南宫夙云不自禁的往旁边挪了几步。 正好一抬头,就看到陆若晴清明似水的目光投射过来,反复刹那间把他给看穿了。 南宫夙云的目光不自己的一缩。 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清楚结果。 肯定是闵太后那边的安排走漏了风声,所以陆若晴……,不对,陆若晴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所以是楼云霆安排了这一出戏! 将计就计,借用闵太后之手杀了嫏嬛郡主! 那么接下来,薛皇后肯定会去查证线索,顺利找到楼云霆想要留下的蛛丝马迹,继而知道是闵太后害死了嫏嬛。 不用说,薛皇后肯定会对闵太后报复的。 楼云霆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偏偏这起惨案的始作俑者是他,所以他根本不能告诉薛皇后什么,否则就会被迁怒,只能赶紧躲得远远儿的。 南宫夙云直勾勾的看着陆若晴,只觉得心惊肉跳! 这个女人,一旦没有孩子要挟她以后,果然就立马反噬了。 而此刻,陆若晴眉头微蹙。 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不知情的样子。 她往楼云霆身边靠了靠,说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刚才我也在骑马,吓得我,现在浑身手软脚软的,实在是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了。” 楼云霆当即道:“好,我先送你回去。” 陆若晴跟在他高大的身体后面,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尾随了上去。 桓王欲言又止,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追上去喊道:“摄政王,我有几句很要紧的话,想要和你单独说说。” 第二卷:南蜀国 647 都不会放过的 楼云霆停下了脚步,回头挑眉,“哦?!” 桓王看了看陆若晴却迟疑,“摄政王,这件事有些机密,需要单独说,等你先把宁国大公主送回去再说吧。” 楼云霆回道:“机密?能有多机密?连本王的未婚妻都要瞒着。” 陆若晴看着桓王轻笑,“莫非这个机密是有关于我的?所以,桓王才不方便,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对吧。” 桓王见她一脸嘲讽的样子就上火,当即挥手,“都退下!” 宫人们刷刷的迅速往后退。 此刻因为嫏嬛郡主出事,薛皇后和皇帝、南宫夙云都已经离席,其余人等也散了。 空荡荡的狩猎场上,侍卫宫人们则远远的退开。 桓王、楼云霆和陆若晴,三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中央,说话并无旁人能够听到,所以桓王也就不在顾及了。 桓王清了清嗓子,冷笑道:“镇北王妃,刚才我当着大家的面,给你留一点面子,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不认识你了吧?” 陆若晴蹙眉,“桓王的意思,我是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妃?” 桓王反问,“你难道不是?!” “那就稀罕了。”陆若晴轻轻浅浅的笑了。 她悠悠道:“你们中原人好生奇怪,之前有个沁水公主说我是镇北王妃,现在你这个桓王又说我是镇北王妃,和着你们是串谋起来,故意毁坏我的身份呀。” “你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认识!”桓王咬牙切齿的道。“桓王。”陆若晴不紧不慢道:“我劝你一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哦。你若是因为和镇北王妃长得像,就污蔑我这个宁国大公主,那边是在污蔑整个南蜀国的皇室,更是污蔑摄政王有眼无珠。” “你住口!”桓王怒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先是勾引我,后来又勾引萧少铉,还是萧濯不清不楚的。现如今,你居然跑到南蜀国来勾引摄政王了!” 陆若晴不悦道:“桓王!你口口声声说我的镇北王妃,有何证据?要是没有证据,都可以这样胡说八道的话,那我也可以说,你其实只是一个假的桓王啊。” “放屁!本王怎么会是假的?!”桓王气急败坏道。 “咦……,好臭啊。”陆若晴故意扇了扇,捂住了鼻子,转身对楼云霆说道:“表哥,我们赶紧走吧,这人嘴太臭熏着我了。” “扑!”楼云霆没忍住笑出了声。 桓王见状又惊又怒,又是着急,“摄政王,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怎么还笑?这个女人真的是镇北王妃!哦,对了……,她已经和萧少铉成婚,有了男女之事,所以肯定不是处子之身了。” 他叫嚣道:“只要派人检查她的身体,是不是处子,就能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了!” 楼云霆淡淡道:“之前沁水公主造谣的时候,为了给念瑶一个清白,已经检查过了。” “检查过了?!”桓王听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你的意思,让人检查过她的身体,她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楼云霆皱眉道:“桓王,我的表妹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请你不要再说她的坏话了。” “不可能!”桓王一脸难以相信,“不可能!她……,她、她肯定是动了什么手脚!对了,镇北王妃医术超群,所以肯定做了手脚。” 陆若晴掩面咯咯一笑,讥讽道:“做手脚?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医术超群,能把女人变回女孩子去的,那这医术可是不一般呀。” 桓王怒极,“你这个疯女人!因为前世的纠葛,所以今生你就处处和我作对,害得我被迫从京城离开,好让萧少铉争夺皇位!” 陆若晴脸色微微一变。 前世?桓王刚才再说前世?! 桓王当即讥笑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的确是被他说中了。 陆若晴心中是很震惊的,但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她转头看向楼云霆,“表哥,桓王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是刚才嫏嬛惨死的样子,吓着他了吗?怎么说什么前世今生的,像是鬼上身,我好害怕啊。” 她是装的,但是桓王的这些言论,在楼云霆看来却是真的有点疯了。 因此沉声道:“桓王,本王看你需要冷静冷静,再这么疯言疯语的说下去,恐怕只会让你魔怔入得更深,先告辞了。” 楼云霆转身带着陆若晴,叫上侍卫保护,一行人快速的离开了。 桓王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怎么回事?楼云霆不仅完全被陆若晴迷住,陆若晴还成功的欺骗了楼云霆,以至于让他急怒攻心,把前世的话都说出来了。 只怕落在楼云霆的眼里,越发觉得他是疯言疯语,反倒更加相信陆若晴。 混账!这个女人真是混账! 桓王气得狠狠一脚,将脚下草皮给踢掉了一大块儿,心头怒气仍难消散。 。 嫏嬛郡主死了。 消息很快传开,京城百姓都在纷纷议论这件事。 对于嫏嬛郡主这个人,大部分人都是没有好感,甚至反感的,----养男宠品行败坏,平时喊打喊杀凶神恶煞,早就有人巴不得她死了。 大家私下里都说,这是上天有眼,为民除害! 可是,薛皇后不这么想啊。 女儿的惨死,让她悲痛欲绝、伤心万分,哭得一双眼睛肿成了桃子。 人死不能复生。 但是,却可以调查线索追查凶手,然后为女儿报仇啊! 薛皇后当即派人去查。 可是查来查去,到最后……,竟然查到了闵太后的头上! 心腹回道:“按理说,太后没道理要对嫏嬛郡主下手,兴许是相对宁国大公主下手,但是中间出了岔子,所以才……” “我管她是想对谁下手呢?死的人,是我的女儿嫏嬛!”薛皇后怒不可遏道。 “是,是啊。”心腹顿时不敢随便说话了。 薛皇后怒气冲冲的去找闵太后理论。 结果,却被闵太后拒之门外。 闵太后身边的嬷嬷出来,说道:“太后身子不适,现在不方便见客,皇后娘娘还是请先回去吧。” “不方便?身子不适?”薛皇后怒声喊道:“我的女儿死了,要身子不适的人也应该是我,她有什么不方便的?!” 嬷嬷皱眉,“皇后娘娘,请勿对太后娘娘不敬。” 薛皇后心里当然清楚。 就算女儿的死和闵太后有关,也不可能杀了闵太后,但……,至少得有点补偿吧。她悲戚哭道:“嫏嬛死得不清不楚的,实在是太惨了。现在她要下葬,太后至少要去皇上跟前求个恩典,让恢复女儿嫏嬛的公主名号,以公主之礼下葬。” 嬷嬷不能自己应承这件事,只能回道:“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会转告太后娘娘的,但是太后娘娘现在的确不想见客,皇后娘娘请先回去吧。” 薛皇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不能直接闯进太后的寝宫,最终被宫人们劝着回去了。 嬷嬷回去,把薛皇后的话告诉了闵太后。 闵太后皱眉道:“要不要给嫏嬛恢复公主的名号,哀家倒是不介意。但是,现在皇后跑来这么一闹,人人都会怀疑是哀家有错。要是哀家再去给嫏嬛求一个死后恩典,肯定就更加坐实怀疑,哀家不能去。” “可是,皇后娘娘那边……” 闵太后烦躁道:“她不过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能怎样啊?不管了。” 结果,这一不管就出了大事。 当天夜里,闵太后忽然半夜暴毙在了床上。 ----此事轰动惊人! 堂堂一国太后,居然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自己的寝宫,自己的床上,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皇帝悲痛非常、震怒非常,当即派人彻查此事! 查了半天,发现是闵太后晚上吃的点心有毒! 而顺着这份点心的线索,一路追查下去,竟然查到是薛皇后的人动的手,----薛皇后才死了女儿,又隐约和闵太后有关,自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偏偏那个下毒的人又畏罪自尽了。 薛皇后的嫌疑越发被坐实,证据凿凿、百口莫辩,被盛怒的皇帝给抓了起来。 薛家的人苦苦哀求,劝皇帝看在崇明太子的份上,看在嫏嬛才死的份上,给薛皇后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并且,薛皇后也口口声声喊冤,说是有人陷害她! 皇帝却没有听进去劝解。 当即下旨,以薛皇后德不配位作为理由,要直接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并且废了崇明太子的太子之位! 薛氏愤怒又绝望的哭诉,“皇上!为什么?为什么啊?真的不是我下的毒啊!还有……,还有崇明有什么错?为什么连他的太子之位都要废掉!” 皇帝一脸看穿人情世故的无奈。 他的声调十分痛心,“薛氏,你还不明白吗?嫏嬛和你几次三番的要谋害宁国大公主,太后也差点算计大公主至死,楼云霆都不会放过的。或者说,即便没有你们对念瑶下手,楼云霆也不会放过的。” 薛氏的眼泪挂在脸上,惊吓道:“什么?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皇帝缓缓转身,看向她,“你必须死!而崇明没有了太子之位,再等到朕禅让皇位之后,或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不!!”薛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头晕死过去。 第二卷:南蜀国 648 明白了吗 皇帝并没有赐死薛氏。 而是对外宣布,说薛氏因为嫏嬛郡主之色伤心过度,所以病倒了。 ----等待时日病死顺其自然。 因为一连串的变故,嫏嬛郡主之死,太后之死,薛皇后和崇明太子被废,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众人议论纷纷,揣测南蜀国很可能要变天了。 驿站内,桓王坐卧不安。 他万万没有想到,不仅陆若晴能蒙蔽迷惑楼云霆,南蜀国还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变故,甚至很可能马上就要改天换日。 楼云霆,就是下一任的天! 凭着直觉,桓王也知道南蜀国太过危险,不能久留了。 至于什么狗屁和谈,什么寻找萧少铉,那都不如保全自己的性命重要啊。 桓王想溜,但是却发现驿站被封锁了。 “你们什么意思?!”桓王愤怒吼道:“我是和谈大使,你们竟然胆敢扣留我?这是要破坏两国和谈吗?还是想挑起两国战争?!” 一名副将上来说道:“桓王殿下,刚才查出证据,发现是你指使人谋杀了嫏嬛郡主,继而导致废后薛氏发疯,以至于毒害了太后娘娘,所以你不能离开!” “什么?胡说八道!”桓王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原本以为,最近发生的事只是南蜀国内斗。 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能把他这个过来和谈的大使牵扯进去,不……,不不,这完全就是把他栽赃进去! 但是,桓王没有大喊大叫。 因为现在,楼云霆已经跟他撕破了脸,就算他喊破喉咙也没有用的,不过是徒劳罢了。 不知怎么回事,桓王忽然想到了一张巧笑倩兮的脸。 他忽然失控尖叫,嘶声裂肺吼道:“陆若晴!陆若晴你这个贱。女人,非要置我于死地,对不对?我就知道,这一切背后肯定是你在捣鬼!” 但是,这件事还真不是陆若晴所为。 她听到消息以后,也很是震惊,惊讶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等楼云霆回来,陆若晴忍不住第一时间问道:“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桓王也牵扯进来?到底想要做什么啊?”楼云霆挑眉反问,“难道你不希望桓王死吗?” “我……”陆若晴迟疑道:“当然是,希望他死了。” “那就好。”楼云霆一脸云淡风轻,好似在说吃饭一般轻松随意,“你想要桓王死,又不想让桓王死在萧少铉手里,对吧?因为那样,萧少铉就有谋害兄弟的罪名。” “你要动手杀了桓王?”陆若晴惊道。 “我为什么要动手?何必落这个罪名?还有挑起两国战事的嫌疑,没必要。” “那你……” “我要用桓王和萧少铉谈条件。”楼云霆有足够的信心,确认陆若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说什么毫无顾忌。 他平静道:“至于桓王,他既然有杀了嫏嬛郡主的罪名,就是罪人一个,中原朝廷迫于压力也会给一个交待。” “不。”陆若晴摇摇头,“皇上应该不会让桓王死在南蜀国的,就算不心疼桓王,也要在意中原朝廷的颜面。” “呵呵。”楼云霆难得的笑了,悠悠道:“南蜀国怎么会杀了中原朝廷的桓王,当然是把罪人押解回中原,让中原朝廷给一个交待。” 陆若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光线,“所以,桓王会在路上出事。” 楼云霆点头,“嗯,如你所愿。” 陆若晴,“…………” 楼云霆忽地问道:“你要去见一见桓王吗?有没有最后的话告诉他?据打听回来的消息,你和桓王是有很多恩恩怨怨的。” “不想见。”陆若晴轻轻摇头,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知道他要死了,安静的等他的死讯就好,为什么还要多事,非得跑去再羞辱一番?没那个节外生枝的必要。” “你这点很好,冷静、自持,从来不做无谓的事。” “也没什么好的。”陆若晴拒绝了他的赞美,淡淡道:“不过是不想惹是生非,所以安分罢了。” 楼云霆静默了片刻。 他心里清楚,陆若晴并不想和他关系太近。 杀伐果断、大局安排,他都是得心应手,但是对上陆若晴却是左右为难,偏偏他又不是善于花言巧语的人,话题就这么断了。 ----气氛微微有点尴尬。 正在此时,忽地有丫头在外面喊道:“王爷,宁国大公主府来人禀报。” 楼云霆起身起了外间,“进来。” 宁国大公主府的来人进门,回禀道:“方才废后薛氏派人来到大公主府,要求面前大公主,说是有要紧的事商议。” 楼云霆微微思量,很快明白过来。 废后薛氏这是穷途末路,想用陆若晴的孩子做威胁,想让陆若晴向他求情,好让她自己逃过一命。 呵呵,想法倒是不错。 只可惜,废后薛氏手里的孩子,并不是陆若晴的孩子。 楼云霆当即道:“回去告诉那人,就说宁国大公主说的,她和废后没有什么可谈的,让废后死了这条心!若是不懂,问问南宫夙云就懂了。” 。 “摄政王真是这么说的?”废后薛氏一脸震惊问道。 “是的,奴才一个字都不敢传错。” 薛氏目光呆滞愣着不动,过了片刻,忽然大声尖叫起来,“夙云!南宫夙云!立即把他给我找来!” 因为她忽然醒悟到,楼云霆是在告诉她,南宫夙云交给她的孩子是假的! 假的!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薛氏本来就被逼到了绝境,再被她看作一条狗的南宫夙云给欺骗,整个人都有些崩溃,简直几乎要疯癫了。 但是,接下来的消息却让她更加崩溃。 ----南宫夙云不见了。 不光薛皇后找不到南宫夙云,楼云霆也派了人四处寻找,但南宫夙云像是提前预感到了危险,早早的就悄悄溜走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毫无音讯,仿佛凭空蒸发一般消失了。 陆若晴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皱眉道:“居然让这个祸害逃走了!他就是一条毒蛇,要是不弄死,迟早还会跳出来咬人一口的。” “是我疏忽了。”楼云霆眉头紧皱,“没想到,南宫夙云会这么快就全盘放弃,倒是让他提前溜走了。” “我不是在责备你。”陆若晴解释道。 “不是就好。”楼云霆忽然意味深长的一笑。 陆若晴有点尴尬。 她不得不提醒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人质,不应该和楼云霆走得太近才对。 楼云霆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 心下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犹豫之际外面来了一个侍卫,“王爷,皇上传宁国大公主进宫一趟。”楼云霆眉头一挑,“知道了。” 陆若晴问道:“要我进宫去吗?” “嗯,你去。”楼云霆斟酌道:“皇上估计有要紧事找你,念瑶应付不过来。你别担心,我亲自送你到宫里去,在殿外等着你。” “好。”陆若晴没有选择的余地。 楼云霆领着她出门,照例把她藏在马车里,装模作样去宁国大公主府接人,然后带着她一路去往皇宫。 摄政王出入宫禁无人询问,更无人阻拦。 到了金銮殿,楼云霆还先进去给皇帝请了个安,“见过皇上。” 皇帝客套了几句,“摄政王身上才受过伤,不必如此客气,还是坐下说话吧。” 楼云霆回道:“不了,皇上有话要单独跟念瑶说,臣去外殿等候。” 言毕,欠了欠身便出去了。 皇帝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明显如释重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陆若晴唤道:“父皇,有什么事啊?” 皇帝先挥挥手,让大太监带着所有的宫人退了出去。 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陆若晴能够猜到,皇帝有要紧的话跟她说,但却猜不到具体。 皇帝缓缓走下御座,看向她,说道:“念瑶,你从下在外面吃了很多苦,父皇对你实在是有愧于心。” 陆若晴忙道:“父皇言重了。” “不,你听朕说。”皇帝的年纪其实并不算老,不过五十出头,但是眼底的疲惫,却像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 陆若晴瞧在眼里,有一丝不忍,便抿了嘴安安静静的聆听。 皇帝叹道:“朕实在不是一个好皇帝。原本先帝还在的时候,朕的兄弟们,好些都比朕要更出色,更适合做帝王的。但是阴差阳错,他们死的死、残的残,最后竟然让朕做了皇帝,把朝政弄得一塌糊涂。” 这种话,陆若晴更不好接话茬儿了。 皇帝又是长长一声叹息,“朕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女,生前位分很低,既不懂得教养,也没有本事给朕争取好的教养条件,不过是凑合养大罢了。” 他像是想起了很多往事,稍微静默。 片刻后,才继续道:“所以,朕根本就不是一块做皇帝的料,强行坐在龙座上几十年,实在是日夜辗转难眠,心中愧疚不安啊。” 陆若晴忍不住开口,“父皇……” “念瑶,你帮帮父皇!”皇帝忽然定睛看着她,目光灼灼如火,“你告诉摄政王,朕对皇位已经毫无挂念,恳请他,能够让朕平平安安度过晚年。” 陆若晴,“…………” 皇帝斩钉截铁道:“朕意已决,欲禅位于摄政王楼云霆。” 一语石破天惊! 恍若雷声阵阵,携带着万马奔腾之势袭来。 第二卷:南蜀国 649 自身难保 陆若晴不由愣在原地。 皇帝却有些焦急,以为她不愿意,赶紧道:“念瑶,你别傻啊!不要想着父皇禅位,你就不是大公主,所以舍不得。” “我没有……” 皇帝急切的打断她,“你想,要是楼云霆登基称帝,再娶了你,那你可就是南蜀国的皇后了啊!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不比宁国大公主强多了?念瑶,这件事对你没有坏处的,只有好处啊。” 南蜀国的皇后?不不,太荒唐了。 陆若晴脑子很乱。 第一反应就是,眼下楼云霆都已经如此强势,若是登基称帝,以整个南蜀国的国力对抗萧少铉,那该是多么可怕啊! 萧少铉只是一个皇子,再能打仗,再骁勇善战,也无法调动整个国家的军队。 而且,还有其他皇子会暗算萧少铉。 到时候…… “念瑶,你在犹豫什么呢?”皇帝焦急的看着她,说道:“太后死了,嫏嬛死了,废后薛氏也活不长了。这些……,朕都没有阻拦一丝一毫,都由着你报仇了啊。” 陆若晴挑眉看向皇帝。 她忽然发现,以前认为皇帝对她父女情深是个错误。 皇帝为了自保,就算楼云霆把他身边的人杀干净,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太后是皇帝的养母,薛氏是他的妻子,嫏嬛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条条人命摆在他的面前,皇帝却只当做是自保的筹码。 ----帝王无情! “念瑶,你就帮帮父皇吧。”皇帝从未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几近哀求,“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从太后之死开始,楼云霆的狼子野心就已经显现出来啊。” 陆若晴目光闪烁不定。 皇帝声调沙哑,“念瑶啊,算是父皇求你了。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情分上,看在父皇对还不错的情分上,你就……,给父皇一条活路吧。”皇帝求公主女儿给活路,让未来女婿放过他,简直啼笑皆非。 陆若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皇帝却是几近哽咽,艰难道:“楼云霆不仅手握南蜀国的军权,还有一批支持他的党羽控制朝堂,朕……,现在只想安享晚年活下来,别的都不奢望了。” 陆若晴轻叹道:“父皇,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啊。” “不!你可以的。”皇帝坚定道:“朕虽然没有治国的本事,但是在皇宫活了几十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楼云霆对你,绝对绝对是有真心和真情的,所以凡是伤害你的人,那都是以卵击石会没命的啊!” 陆若晴神色复杂,问道:“所以,你才会册封我做宁国大公主,对吧?” 皇帝愣了愣,犹豫了下回道:“朕知道你冰雪聪明,所以撒谎实在没有必要,的确……,朕是因为楼云霆的关系,才会破格册封你为国公主的。” “呵呵。”陆若晴一阵啼笑皆非。 “可是念瑶……”皇帝急切分辩,“纵使朕对你的厚爱是有心机的,但不管怎么说,朕从来都是护着你、向着你,没有做过任何事伤害你啊。” “因为你伤害不起。”陆若晴冷冷道。 “念瑶!”皇帝忽地扑通一声跪下,咬牙道:“父皇,求你了。” “你起来!”陆若晴赶紧也跪下,“你是天子,你跪,我受不起!” 皇帝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陆若晴跟着起身,说道:“你的意思,我会一字不差转告给楼云霆的,但是他要怎么想,打算怎么做,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事儿。” 皇帝又是不安,又是激愤,“念瑶,你就一点都不父女之情吗?你要是将来做了南蜀国的新皇后,父皇却驾崩了,你就不怕千古骂名吗?” “呵呵。”陆若晴自嘲一笑。 如果她是真正的南宫念瑶,真的和皇帝有父女之情,也真的可以做南蜀国的皇后,还有资格和理由去找楼云霆求情。 可是她,身为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妃,要用什么去向楼云霆求情?又为什么要替南蜀国的皇帝求情?对她而言,南蜀国不是越乱越好吗? “念瑶,你想要什么?”皇帝像是忽然意识到刚才态度不对,缓和口气道:“父皇现在还是一国之君,你想要什么,珠宝、封地、金银财物,只要父皇能办到的都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陆若晴淡淡道。 “念瑶……”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陆若晴强势的打断,眉眼无情的看着面前帝王,“我会告诉楼云霆,我从小不得父母疼爱,希望后半辈子能够有父亲让我尽孝。” “好、好好……”皇帝一下子就老泪纵横了。 陆若晴觉得他可怜又可厌,不想多说。 她刚才说的话并不假,但是这话不应该由她这个冒牌货来说,而是应该问问南宫念瑶,看她是不是愿意保留这份父女情。 至于楼云霆会不会宽容皇帝,那她就管不了了。 ----自身还难保呢。 陆若晴缓缓出了大殿。 此时夕阳西坠,落日余晖好似一把五彩斑斓的粉末,洒满整个天空,将整个皇宫都笼上一层迷离的淡金光芒。 楼云霆便站立在这灿灿金光之中。 他长着一张冷毅无情的脸,眼眸乌黑深邃,好似万丈深渊一般深不见底,透出极度的冷,但是在看向她时却柔和了几分。 “还好吗?皇上有没有为难你?”楼云霆问道。 “没有。”陆若晴摇摇头,神色倦怠说道:“走吧,回去再说。” “好。”楼云霆不再多问什么。 一路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回了楼府。 到了内室无人处,楼云霆才问道:“皇上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陆若晴轻笑,“说他想禅位,想让我找你求情,给他一条活路好安度晚年。” 楼云霆沉默了下,说道:“这些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最近你就在府里好好休养吧。” 陆若晴叹气道:“你找机会问问南宫念瑶,不论你对皇帝的决定如何,对应该问问念瑶这个做女儿的意见,也算是全了你们的表兄妹情分吧。” 楼云霆忽地笑了,“我要是留下皇帝,那才能全了表兄妹的情分。反之,问了她,又处决了皇帝,岂不是故意扎人心吗?好了,都说这些事你不用管了。” 陆若晴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她的确不想管,也管不了,连自己的去路都还不知道呢。 几天后,废后忽然在宫中病逝了。 而崇明太子因为悲伤过度,以至于意外的从马背跌落,摔断了腿,并且由太医们宣布落下终身残疾。 也就是说,身体有缺陷不配再做储君了。 皇帝很快颁发圣旨,废除崇明太子的储君之位,并将其送去皇陵为母守孝,实际上也就是圈禁了起来。 再之后,皇帝因为太后去世、皇后去世,废太子致残等等缘故,忧思成疾病倒了。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人举国上下的百姓们眼花缭乱。 ----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要变天了。果然,皇帝在一个月后宣布恶疾难治,不能再胜任一国之君,又下罪己诏,表示本身并不适合做皇帝,决定禅位摄政王。 消息一出,瞬间轰动天下! 很快传到中原朝廷,同时也传到了西凉国,以及其他各国各地人人皆知。 萧少铉听闻消息以后,脸色凝重道:“没想到,楼云霆这么快就掩饰不住野心,竟然逼得南蜀国皇帝禅位了。” 副将提醒道:“禅位就不是皇帝了,现在的南蜀国皇帝是楼云霆。” 萧少铉沉吟不语。 他当然知道,南蜀国现在的天子是楼云霆,是一国之君,可以用举国之力来对抗他,所以此才分外的棘手啊。 正在烦恼之际,没隔几天,又有南蜀国的消息传来。 “新帝楼云霆不仅将桓王抓起来,还对外宣布,说是桓王涉嫌杀害闵太后,以及算计南蜀国未来的皇后,要求中原朝廷给一个说法,否则就代为处决!” “南蜀国未来的皇后?”萧少铉一时间没有回过来神。 副将回道:“就是楼云霆的未婚妻,南蜀国前朝的宁国大公主,……南宫念瑶。” 萧少铉的目光变得闪烁不定。 楼云霆所说的南蜀国未来皇后,真的是在指南宫念瑶吗?南宫念瑶生长在中原,和楼云霆实在是谈不上情分,撑死只是用她来做个借口。 隐约间,总觉得楼云霆抓走陆若晴,未必只是作人质这么简单。 而是…… 萧少铉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但是又不愿意那样去想,宁愿只是自己多心猜测错了。 “殿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副将问道。 “启程,回中原。”萧少铉冷冷道。 “啊?”副将吓了一跳,惊诧不已,“不管王妃了吗?殿下,你可别后悔。” 萧少铉目光寒凉,冷声道:“我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去要人,楼云霆能给吗?现如今,他既然抓了桓王,那就正好用这个作为理由,向南蜀国开战!” 第二卷:南蜀国 651 换你一世幸福 楼云霆登基称帝之后,紧接着,另外一件大事随之提上日程。 ----封后大典。 可是不管大臣们如何提醒新君王,楼云霆都没有定下日期,反而一拖再拖,仿佛封后成了一件令他踌躇不定的难题。 南蜀国的大臣们和权贵们都很是不解。 真正知情的,也就是陆若晴、南宫念瑶和楼云霆本人了。 随之时间的一天一天过去,陆若晴的心情越发焦灼,生怕楼云霆一时冲动,就拉着她去参加封后大典了。 又或者,再闹出别的不可控事情出来。 偏偏现在,她身边一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而且,为了见到烨儿,楼云霆还逼着她把解药交了出来。 陆若晴手中已经毫无筹码。 萧少铉没有音讯,萧濯没有音讯,甚至连南宫念瑶都被楼云霆策反,根本不听她的建议,执意要代替她回到中原去,好和萧濯团聚。 她现在每天一个人困坐愁城,终日郁郁寡欢。 “听说了吗?中原朝廷的镇北王萧少铉,为了桓王被囚一事,宣布和咱们南蜀国和谈无效,已经在边境开战了。” “天呐!这是又要乱起来了吗?” “嘘!不要乱议论这些,快走开,回头叫主子听见接了你们的皮……” 院子里,议论不休的丫头们渐渐走远。 陆若晴听得胆颤心惊的。 打仗了!萧少铉和楼云霆要打起来了。 陆若晴一阵头疼。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却还是看到了。 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 她要怎么做,才能化解萧少铉和楼云霆的厮杀?又要怎么做,才能把烨儿救下带走?她想回到中原故土,和丈夫、孩子团聚在一起。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到她。 ----楼太君。 陆若晴的心中闪过一道光芒。 但是,一旦她主动去找楼太君,就必定会被楼云霆所察觉,而想要避开又不可能。 “午饭好了。”门外吱呀一声,一名丫头提着食盒进来。 陆若晴看了一眼,没说话。丫头一边把菜肴挨个捧了出来,再打开食盒的最后一层时,忽地抠开底座,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蜡丸。 陆若晴眼皮子一跳,目光吃惊,“你这是要做什么?别靠近我,否则我就喊人了。” “嘘!”丫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蜡丸递给了她,“打开看看。” 陆若晴犹豫着没有去接。 丫头有点着急,直接捏碎了蜡丸,从里面抽出一个小小纸卷给她,“诺,没别的东西。” 陆若晴这才接过纸条缓缓打开。 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小字,“阿琉可信。” ----是萧濯的亲笔字迹。 陆若晴抬眸,“你是阿琉?” “是。”对方重重的点头,然后道:“你有什么话,有什么安排,转告我,我都会悉数转告主子的。” “平时好像不是你来送饭的?”陆若晴问道。 “用了一点点手段,让原先送饭的丫头闹了肚子,所以换了我来。”阿琉飞快说着,然后催促她道:“我不能再你的屋子里停留太久,有话快说吧。” 陆若晴目光闪烁不定。 她谨慎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别人派来试探我的呢?又或者,你们抓住了他,所以骗了他的亲笔字迹。” 阿琉回道:“主子说,若是你不相信奴婢,就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 “蛇毒。” “…………”陆若晴一瞬间被定格了。 蛇毒?那时候,萧濯把她从大河里面救了上来,在山林里穿行,她却不小心被蛇咬伤小腿,是萧濯替她吸毒疗伤的。 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就算是萧濯被人抓了,被人逼着说有关他们的事情和讯息,也绝不至于说这个的,所以阿琉的确是可信的。 陆若晴强忍了心中的激动,飞快道:“告诉你们主子,就说……,窈娘被策反,坚持要回去中原和心上人团聚。而楼云霆捏住了我的七寸,我必须单独见到楼太君,事情才能有一线希望转机。” 阿琉迅速的重复了一遍,点头应道:“好的,记下了。” 她没有再说废话,赶紧提着收拾好的食盒迅速出去。 陆若晴轻轻吐了一口气。 有萧濯帮忙,她总算有了一点可以行动的机会,希望一切顺利吧。 。 第二天,之前拉肚子的丫头养好了,继续回来送饭。 阿琉则被替换了下去。 这个时候,她才有机会去见萧濯,转告之前陆若晴的那些话。 萧濯听了以后,静默片刻,挥手道:“先下去,等我琢磨一下再做安排。” 阿琉应道:“是。” 萧濯这一思考就一整天,饭也不吃,独自坐在窗边发呆,看着天色一点点的黑暗下去。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映照人间大地。 萧濯轻轻叹气,“哎,我还是放不下你啊。” 他天生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叹息之中,勾出一抹犹如浅淡笑容,好似三月春日桃花盛开一般繁花绚烂,令人心醉沉迷。 风声里,传来若有若无的一句,“来生?许我来生。” 次日,萧濯利用早安排在宁国大公主府的眼线,给南宫念瑶传递消息,告诉她,一切都要听他的安排,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相见。 南宫念瑶当即保证,“好!告诉他,不论他怎么安排,只要能让我回到他身边,我都可以答应,都可以为他做到。” ----轻而易举的就搞定了。 “大公主这样做……” “好,好好。” “告辞。” “好。”南宫念瑶心情紧张又激动,等人走了,好半晌都没有平静下来。 萧濯答应她,事成之后就娶她为妻! ---娶她为妻! 南宫念瑶花了好一阵功夫,才慢慢平静情绪。 然后,按照萧濯的几乎准备生病。 为了让生病没有破绽,南宫念瑶当天晚上没盖被子,整整挨了一夜的冻,第二天早起果然就头疼鼻塞了。南宫念瑶强忍着没有说,熬了两天,不吃药,到了夜里还偷喝凉茶,自然而然的发了烧。 宁国大公主可是未来的皇后,发烧是大事! 当即惊动了太医们前来,又是诊脉,又是开药,众人忙得团团转,宁国大公主生病的消息自然传了出去。 楼太君闻讯十分担心,果然前来探病。 南宫念瑶顺利见到了外祖母,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但是欲言又止。 楼太君不由多想,觉得外孙女这多半是心魔引起的病。 原本应该尘埃落定的封后大典,一直没有消息,能不忧心多思生病吗?而这种事,当着下人们的面又不方便说。 楼太君便让丫头们退了出去。 只留了两个心腹妈妈,守在门口,以防说话别人偷听。 楼太君这才开口道:“念瑶,你别胡思乱想的,云霆一定有什么原因,才把封后大典给耽误了。放心,他心里有你……” “外祖母!求你成全。”南宫念瑶忽地翻身下床,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你快起来。”楼太君慌忙搀扶,想把外孙女拉到床上坐下说话,“念瑶,你这是做什么啊?起来再说。” 南宫念瑶却坚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外祖母,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欺骗了我?”楼太君愣了愣,继而道:“哎,不管有什么事,外祖母都不会怪你的,起来慢慢说话。” “不,外祖母……”南宫念瑶一行眼泪,一行诉说,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楼太君听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才回神过来问道:“你说什么?之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是两个人?你是我真正的外孙女,之前的你不是?念瑶,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外祖母都糊涂了。” 南宫念瑶哽咽道:“外祖母,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你说……,镇北王妃?”楼太君心惊肉跳的,颤声道:“云霆怎么能喜欢……,不不,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云霆不是这样的人,不是的!” 南宫念瑶急道:“是真的!” 楼太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喃喃道:“你这孩子,是不是烧糊涂了?尽说胡话。” “外祖母若是不信,何不带我一起去楼家呢?只要你见到镇北王妃,就会相信,我说得一切都是真的了。” “这……”楼太君表情凝重无比,心情沉重无比。 她不是不信,而是不愿意去相信。 如果按照外孙女所说,之前那个南宫念瑶是假的,真实身份是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妃,还把被孙子楼云霆扣留,那就太骇人惊闻了啊! 可是,这么大的事儿,外孙女就算想要骗她也骗不了啊。 而且按照这个逻辑一推,的确能解释,为什么孙子明明喜欢外孙女,却一直不肯封后了。 楼太君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站起来身说道:“走吧,该见的总是要见的。” 楼太君没有光明正大的带着南宫念瑶出门,而是让她假扮丫头,混在自己的丫头里面,一起用马车带回了楼府。 现如今,楼云霆登基称帝。 但是,朝中大事和格局还没有定,所以楼家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册封,依旧住在楼家,只不过增加了三倍的防卫,保护的严严实实。 楼太君带着假扮成丫头的南宫念瑶,来到楼云霆的书房。 却没想到,门口丫头居然一脸紧张兮兮的。 楼太君冷声道:“开门!立即,否则拖下去打死。” 第二卷:南蜀国 652 掉包计 当楼太君进了屋子,看到陆若晴的那一霎那,顿时惊呆了。 一样!一模一样! 她再转回头,看看跟在身边的南宫念瑶,反复将两人对比,都没有找出任何的不同,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太像了,太像了。”楼太君喃喃道。 陆若晴上前福了福,说道:“详细的事,念瑶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楼太君盯着她,目光像是要把她给看穿一样,“你真的是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妃?你只是被四皇子掳来的?” “是的。”陆若晴点头,歉意道:“对不起,之前是我欺骗了你老人家,但我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进了楼府,我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楼家的事,希望太君能够谅解。” “那你身上的胎记是怎么回事?”楼太君质问道。 “胎记是印上去的。”陆若晴一边解释,一边揭开衣服,露出洁白无瑕的腰肢,“用特殊的药汁是可以洗掉的。” “…………”楼太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而念瑶身上的胎记,乃是胎生,是不可能洗掉的。”陆若晴缓缓说道。 “你们……”楼太君看了看陆若晴,再看看南宫念瑶,忽地叹息,“哎……,的确在没有见到念瑶之前,你能假扮念瑶,现在对比一看便不能了。” 陆若晴微笑,“我和念瑶的性子大不相同,熟悉的亲人,是很容易分辨的。” 楼太君感慨叹息,“你的性子冷静、锐利、强势,心机和手腕都很厉害,的确不像念瑶的娘亲,不像是瑟瑟的女儿。”她伤感道:“瑟瑟若是有你一半精明厉害,就不会年轻早亡了。” “外祖母。”南宫念瑶赶紧递了一块手帕过去。 “没事,没事。”楼太君毕竟年纪大了,站了一会儿,就有点累,在椅子里坐下才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陆若晴忽然跪了下去,“请太君救我!这不光是为了我,为了萧少铉,也是为了南蜀国不起战事,为了整个楼家好啊。” 楼太君愣了愣,若有所思。 陆若晴继续道:“两国交战,我不敢保证说中原朝廷一定会赢,但是一旦打起来,肯定会造成动荡不安。” 她目光清明似水一般,“我的夫君只是中原的皇子,便是战死,也还有其他皇子做储君,不会动摇中原朝廷的根本,而南蜀国……” “好了,你不用说了!”楼太君当即打断。 南蜀国现在刚刚改朝换代,前朝南宫一族并未死心,还在暗地里各种蠢蠢欲动,试图夺回皇权,根基实在不稳。 楼云霆又没有子嗣,一旦出事,不仅楼家会完蛋,整个南蜀国也会跟着完蛋的! 楼太君长长一声叹息,“冤孽啊!” 屋子里一阵静默。 片刻后,楼太君皱眉问道:“我怎么救你?就算我现在把你放走了,你出了楼家,这一路回中原千余里,也无法保证你的平安啊。” 陆若晴回道:“直接放我走,肯定不行,我是绝对走不出南蜀国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楼太君问道。 “我希望……”陆若晴上前了几步,附耳低声,细细密密的说了一遍。 楼太君一边听,一边脸色大变。 南宫念瑶站在旁边,木呆呆的不知道陆若晴说了什么。 “怎么样?太君能答应我吗?”陆若晴退后一步问道。 楼太君沉默了许久。 半晌后,才一声长长叹息,“罢了,我一个老婆子,横竖都没有几年好活的了,还怕什么?为了楼家,为了南蜀国,就算是把我这个老婆子折进去了,也是值得的。” 陆若晴笃定道:“太君言重了,我绝对没有半句欺瞒狡诈之语。” 南宫念瑶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但是瞧着气氛不对,赶忙帮腔道:“外祖母,王妃一向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她要是答应了你什么,就一定会做到的。” “傻丫头。”楼太君摸了摸外孙女,笑叹道:“你这冒傻气的样子,和你娘在楼家做姑娘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我……”南宫念瑶尴尬的笑了笑,答不上话了。 楼太君脸色凝重,长叹道:“开始吧。” 陆若晴回道:“好。” 。 “启禀皇上,楼家失火了!”一名太监匆匆忙忙进来禀报。 “失火?!”楼云霆神色震惊,起身道:“怎么回事?无缘无故怎么会起火?现在火势怎么样了?府上的人有没有事?” “正在救火……” “正在?还没有救下来?!”楼云霆的震惊变成了恼怒,快步出了大殿。 等一行人赶到楼家,还没进门,就已经远远的看到烟雾弥漫,火光蹿出去几丈高,整个京城的百姓们都在纷纷议论。 而楼府里,下人们正忙着进进出出的端水灭火,四处都是嘈杂纷乱。 楼云霆当即问道:“是哪里着火了?太君有没有事?” 下人回道:“正院没事,是皇上的旧书房着火了。” 楼云霆听到前半句心头一松,听到后半句则是心头一跳,……旧书房! 那不就是藏匿陆若晴的地方吗?陆若晴出事了。 他再也顾不上细问,当即大步流星朝着书房的方向赶去。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整个书房都烧成了乌黑乌黑的,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下人们甚至不再进去递水,而是木呆呆的站在外面发愣。 火灭了,但是整个书房也烧得差不多了。 “人呢?人呢?!”楼云霆怒不可遏的冲了进去。 整个书房都被烧成了空架子,地上一堆碳灰中,躺着一局已经烧焦了的尸体,面目全非,只能勉强看得出是一个女子。 “这……,这是谁?”楼云霆的声音破天荒的颤抖起来。 “一个丫头。”楼太君忽然从后面走了出来,冷冷呵斥道:“闲杂人等都退下!” 转眼间,下人们就纷纷走得一个不剩,侍卫们也远远的守在院子门口。 这种时候,没人敢上前自寻死路的。楼云霆目光质问:“祖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楼太君一声冷笑,讥讽道:“难道要我留着中原朝廷的镇北王妃,让你备受千夫指、万人骂,让你帝位不稳,让整个南蜀国动荡不安吗?!” “你杀了她?!”楼云霆惊骇道。 “对。”楼太君板着一张脸,冷冰冰道:“原本今天我听说念瑶病了,就去看望她,结果却发现她不对劲儿,稍微审问,她就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所以,你就杀了陆若晴?” “不杀她,难道看着你继续发疯吗?”楼太君质问道。 “祖母……”楼云霆忽然呼吸急促,急怒攻心,一口气有点提不上来,“你……,你怎么能对她下这种毒手,你怎么能……” “我不能看着你荒唐!”楼太君呵斥道。 “不!不能!”楼云霆气急败坏的冲进废墟里面,胡乱寻找,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地上的焦尸是陆若晴。 楼太君凉凉道:“你不要发疯了!祖母既然决定做这件事,就不会有错。” 楼云霆立在原地不能动。 “她已经死了。”楼太君像是宣判最终的结果,语调有种宿命之感,“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镇北王妃,没有陆若晴,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了。” 楼云霆的身体晃了晃,扶住墙,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焦尸。 楼太君又道:“云霆,祖母希望你冷静点儿!你现在一国之君,你的未婚妻是南宫念瑶,是你嫡亲的表妹,不要再去牵挂一个有夫之妇。更何况,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楼云霆心口闷闷的说不出话。 “云霆……” “扑!”楼云霆一口热血喷了出来,却固执的不要祖母搀扶,连连后退摇头,“从小到大,我都遵从祖母的教诲,以楼家为重,从来没有半件事情任性妄为。” 他苦涩又凄凉的笑,“只有她,结果……,我还是得不到。” “云霆,你吐血了!”楼太君急道。 “死不了。”楼云霆仗着自己身体强壮,强撑着身体,脱下身上的披风,给地上的已经焦黑一团的女尸盖上,嘴角鲜血滴落。 “云霆,你……”楼太君急得团团转,赶紧喊道:“来人!来人!!” 侍卫们应声而来。 “滚!!”楼云霆一声大吼,让原本上涌的气血越发翻腾,冲击心门和头颅,顿时眼冒金星站不住了。 “皇上!” “快扶住皇上!!” 周围的人乱糟糟的一拥而上,将楼云霆给扶住,然后在楼太君的命令下,强行带离了现场。 楼太君叹息道:“痴儿,痴儿啊。” 陆若晴当然没有死。 不是楼太君舍不得她死,而是杀死镇北王妃,那可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所以只是演一场戏给楼云霆看罢了。 等楼云霆回头反应过来,再去追,至少也是三、五天之后的事儿。 而那时,陆若晴早已经进入西凉国境内。 ----不再受他控制了。 第二卷:南蜀国 653 我要留下来 几天后,南蜀国和西凉国的交界处。 萧濯一脸不舍的看着陆若晴,叹息道:“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陆若晴眼神复杂。 萧濯努力浮起笑容说道:“你回去以后,和萧少铉好好的过日子。我呢,也答应了念瑶要娶她为妻,以后也会好好的相处。” 陆若晴目光闪烁,问道:“但是现在,南宫念瑶是楼云霆的未婚妻,也就是南蜀国未来的皇后,你们……,不会遇到麻烦吗?” “这些麻烦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不用担心。”萧濯微笑道。 “对不起。”陆若晴喉头有些哽咽,努力控制情绪,“我实在是欠了你太多人情,却没有办法还你,只能说一声轻飘飘的对不起了。” 萧濯笑了笑,“我不打算再回中原去了。你要是真的觉得欠了我的人情,又没法还,那就将来饶了我娘亲一命,给她一条活路吧。” 陆若晴微微怔住。 离开中原这么久,萧濯不提,她都快要忘记贺兰夫人了。 “很为难吗?还是说,你担心说服不了萧少铉?”萧濯问道。 “没有。”陆若晴郑重道:“我答应你,一定会让贺兰夫人好好活着的。” “那你就不欠我什么了。”萧濯笑道。 “我……”陆若晴还想再说,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一转头,就看到萧少铉骑着高头大马奔驰过来。 萧濯的眼里算过一丝落寞之色。 陆若晴回头,轻叹道:“你要……,保重啊。” 萧濯点头,“你也一样。”“若晴!”萧少铉快马冲到跟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落地溅起一阵阵的迷蒙烟尘,让周遭变得雾蒙蒙的。 “少铉。”陆若晴转身微笑看向他。 “可算把你找回来了!”萧少铉情绪激动,一把抱住了她,然后抬头看了萧濯一眼,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呼,却没有说任何话。 萧濯实在不想再扎心下去,转身孤单的走了。 “走吧,我们回家。”萧少铉对陆若晴笑道。 “嗯。”陆若晴轻轻点头,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搭着萧少铉的手上了马,然后两人共骑一乘,在侍卫们的簇拥下离开。 从西凉绕路回中原,路程比从南蜀国要远一些,但是没有追兵为难,一路十分顺畅。 半个月后,终于进入了中原地界。 萧少铉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陆若晴却依旧忧心忡忡,“我虽然回来了,但是烨儿却还在楼云霆手里,也不知道楼太君会不会信守承诺,把烨儿给交换回来。” “会的。”萧少铉安慰她道:“你放心,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处理。” “可是……” “好了,小傻瓜。”萧少铉摸摸她的头发,说道:“你作为娘亲关心则乱,所以才会杞人忧天。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对于楼云霆来说,烨儿只是一个作为人质的孩子,只要交换的条件足够就可以了。” 楼云霆可能因为感情强扣陆若晴,但是对烨儿,却没有强行扣留的必要。 陆若晴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明白了吗?”萧少铉拍拍她的肩,说道:“所以,你就放心吧。再说了,你不是还和楼太君商议好了,如果顺利,烨儿很快就能回到我们身边了。” “希望如此吧。”陆若晴幽幽叹息道。 。 而这时,南蜀国境内的京城楼府里,气氛剑拔弩张。 “为什么?祖母你要伙同外人来欺骗我?!”楼云霆心痛的声声质问。 “为了你,为了楼家,为了整个南蜀国!”楼太君言语掷地有声。 “呵呵。”楼云霆嘲笑,“祖母你说为了楼家,为了南蜀国,我信,但要说是为了我,那就算了吧。” 楼太君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为了一个女人,宁愿挑起两国战争也在所不惜吗?!” 楼云霆冷笑道:“难道我不留下陆若晴,南蜀国和中原就能一直太平相处?国与国之间,只凭实力说话,不是凭着一味的妥协和软弱!” “你住口!”楼太君气得不行,斥道:“我当然知道两国之间相处全凭实力,可是你现在实力够了吗?新朝刚刚建立,旧皇族的人和党羽还不死心,你国中都没有平定,还想在这个时候挑起战争?!” “…………” “云霆!你真当祖母是老糊涂了吗?你真的还要再给自己的任性和妄为,找借口掩饰吗?更何况,陆若晴根本就不愿意留在你身边,你就算冲冠一怒为红颜,也是可笑的啊!” 最后这一句,一下子击中了楼云霆的心脏! 是啊!陆若晴不愿意,就算他愿意为她负尽天下人,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苦情戏罢了。 “云霆,现在陆若晴已经回了中原,和你没关系了。”楼太君苦口婆心的劝解,说道:“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走下去吧。” “祖母,我心里好难受。”楼云霆忽然失去了平时的威严和坚毅,颓丧的坐在椅子里,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傻孩子。”楼太君上前抱住孙子的头,揽在怀里,仿佛他还是从前那个小婴儿,“祖母知道你伤心了,难过了,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过不去了。 楼云霆在心里轻声叹息,陆若晴这个名字,将会是他心里永久的一道疤痕。 楼太君又道:“你和念瑶……” “我和念瑶没有可能的。”楼云霆淡淡道:“我对她没有任何情愫,她对我也是,又何必绑在一起坐怨偶呢?我会放了她,让她嫁给萧濯好好过日子的。” “可是,你和念瑶都已经订亲了,天下人皆知啊。” “悔婚当然不行。”楼云霆苦涩一笑,“她既然要去追随她的爱情,那就牺牲掉宁国大公主的身份,和南蜀国皇后的身份吧。” “什么意思?”楼太君有点听不明白。 “对外宣布念瑶的死讯,说她亡故,自然而然就解除我和她的婚约了。” “…………” “不光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我。”楼云霆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凉凉道:“我实在不想再看到那张脸,那张……,和陆若晴一模一样的脸。” “好。”楼太君顺着他的话叹息。 “让萧濯带念瑶走吧。” “什么?”楼太君吃惊道:“你要把念瑶撵出南蜀国?送她回中原去?” 楼云霆冷笑道:“她自己非要嫁给萧濯,难道不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说了,她要是留在南蜀国,将来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可是……” “祖母别说我强忍所难,你去问问念瑶,让她自己选择好了。” 果然……不出所料,南宫念瑶同意了楼云霆的安排。 楼太君伤感道:“你这丫头,刚刚回来就又要离开了吗?” 南宫念瑶回道:“外祖母,不是我想离开,现在是表哥想让我离开。我留下,只会时时刻刻提醒他,有一个长得像我的女人他得不到,这是在伤害他。” “可是,外祖母舍不得你。” 南宫念瑶平静道:“只要是姑娘家,都要出嫁的,之后不见娘家人的也多不胜数,外祖母不必太过伤感了。这段时间,我会尽量多陪陪外祖母,就当是把以后的孝心都尽了吧。” 楼太君一声叹息,“哎,管不了,你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 几天后,宁国大公主忽然病倒了。 据说是因为上次火灾受到了惊吓,加上身体羸弱,所以病倒,偏偏太医们都是束手无策,竟然拖延成了大症候。 半个月后,宁国大公主竟然年纪轻轻就薨逝了。 因为宁国大公主还是未来的皇后,所以楼云霆悲痛万分,辍朝三日,整个宁国大公主府一片雪白缟素。 满京城的百姓们都在纷纷议论,觉得南宫念瑶太可怜了。 而事实上,南宫念瑶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一切顺利到不像话。 楼云霆轻而易举的就放过了她,放过了萧濯,还派人送他们回到中原去,说是沿路保护他们的安全。 马车里,南宫念瑶开心道:“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萧濯微笑点头,“是啊。” 但是,他的心里却忧心忡忡的。 楼云霆虽然不是难缠的人,但也不是那种烂好人,放过南宫念瑶还能理解,轻易的放过他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毕竟说起来,是他策划把陆若晴放走的啊。 萧濯觉得,楼云霆不可能不讨厌他,结果却对他一点处罚都没有,让他觉得莫名的不安。 偏偏还不能跟南宫念瑶说。 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他小心之心了吧。 “以后……”南宫念瑶面色羞赧,试探道:“在没人的时候,我能不叫你殿下,叫你夫君吗?我觉得这样更亲密一些。” “好啊。”萧濯微笑应道。 “表哥人真好,不仅放了镇北王妃,还成全了你和我。”南宫念瑶喜不自禁的说道。 萧濯却是心头猛地一跳。 他忽然想到,或许……,楼云霆是故意把他送回中原的,因为想让他干扰陆若晴和萧少铉的夫妻之情。 甚至,还会有别的算计在前面等着,令他忐忑不安。 第二卷:南蜀国 654 忽生变故 “宁国大公主薨逝?”陆若晴微微吃惊,继而一想,很快明白过来,“看来……,楼云霆这是打算放了南宫念瑶了。” 萧少铉却道:“放不放的,只怕还不好说呢。” “什么意思?”陆若晴不解道:“难不成,楼云霆还能让南宫念瑶真的死了?毕竟那是他嫡亲的表妹,还有楼太君在,应该不至于吧。” 萧少铉剑眉紧锁,凝重道:“据线报,南宫念瑶是和萧濯一起回来的。” “嗯?有什么不对的吗?” “若晴。”萧少铉忽然正色看向他,凝视她道:“你是不是在楼家呆得太久,已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楼家的一份子?所以,在你看来,楼云霆肯定是个正人君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算楼云霆对南宫念瑶念及表兄妹的情分,决定放了她,甚至要成全她,那也应该把南宫念瑶留在南蜀国,把萧濯也留下才对。” “这……” “毕竟萧濯是中原皇室的裕王,楼云霆把他捏在手中作为人质,总是有好处的。现在就这么轻易的放萧濯回来,还搭上自己的表妹,难道没有一丁点儿别的图谋?” “…………” “楼云霆之前是一方枭雄,现在是南蜀国的帝王,其实妇人之仁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萧濯和南宫念瑶的回归,肯定不会消停的。” 陆若晴沉默不说话。 萧少铉最后说了一句,“若晴,你和楼家没有任何关系。” 良久,陆若晴叹气,“我知道了。” 论血缘的话,她的确和楼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那些鲜活真切的记忆,却是不能抹去的。 她曾经真真切切的做过宁国大公主。 楼太君对她的好,楼云霆……,不要去想了,还有楼玉熙。 陆若晴忽然抬头问道:“已经确定用楼玉熙和桓王交换,是吗?” “是的。”萧少铉点头,“楼云霆登基称帝,楼玉熙按理也会封王,用来交换桓王算是公平交易了。” “那烨儿呢?我……”“还在谈判,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烨儿平安回来的。”萧少铉握紧了他的手,厚实的掌心传来坚定地力量,以及浓浓的温暖。 陆若晴的心一点点慢慢安定。 她再也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他,不再孤单无助了。 萧少铉却是眉头紧锁,说道:“原本以为桓王会死在南蜀国,没想到,又被交换回来,倒是一个棘手的麻烦呢。” 陆若晴叹息道:“这个没有办法了。暂时先顾不上桓王这边,我只希望烨儿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其他的事再慢慢解决吧。” 萧少铉点头,“嗯,先紧着烨儿,桓王的麻烦回头再应对吧。” 一个月后…… 中原和南蜀国交界处,桓王和楼玉熙的交接顺利进行。 一换一,很公平,双方都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楼玉熙一脸懵的样子,被换回去,抓着人就问:“到底怎么回事?是用谁和我交换了?那人是谁啊?” 没有人回答他。 不是不知道,而是没人敢胡乱跟他说话。 一直等他回到南蜀国的京城,回到楼家,才从楼太君的嘴里得知真相。 “什么?我和中原朝廷的桓王交换?四哥他称帝了?仙儿她……,她、她回中原去了?也就是说,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这个混账,还满嘴胡说八道做什么?”楼太君恨铁不成钢斥道。 “仙儿、仙儿……”楼玉熙一屁股坐在地上,颓丧无比,又是心酸涩然,“她现在恢复了镇北王妃的身份,又是远在中原,我……,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傻孩子……” “祖母!”楼玉熙扑倒楼太君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委委屈屈的肩膀不停抖动,明显是默默掉眼泪了。 楼太君本来还想凶几句的,见他委屈,反倒心疼的抱住叹道:“痴儿,痴儿啊。” 心下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感慨。 还好陆若晴没有留在南蜀国,不然哥哥也喜欢,弟弟也喜欢,这闹起来只怕不得善了,还是远远隔断了的好。 ----不见,不念。 而此刻,桓王则是一脸阴霾沉沉,没有半点儿女情长。 他被交换回中原以后,并没有留在驻地,而是借着要向皇帝禀告事宜的幌子,直接跟着接送队伍赶回京城。 在进入城门的那一刹那,他不由心绪起伏难定。 回来了! 他不仅活着,而且还终于回到京城了。 桓王暗自握紧了拳头。 只不过,他赶到京城的时间有点晚,天色已黑,宫里的大门已经落钥匙关上了。 所以,只能第二天进宫禀报。 桓王先回了自己的王府,已经阔别许久,重回故地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书房里,心腹向他禀报道:“镇北王妃应该是平安无恙回来了,因为不光镇北王府很平静,镇北王殿下也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桓王皱眉,“楼云霆居然放走了陆若晴?真是混账!” 心腹斟酌回道:“估计不是楼云霆自愿的,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但具体是什么,就只能问楼云霆和陆若晴了。” “真是他。妈的千年狐狸精!”桓王愤愤不平骂道。 。 陆若晴对于桓王的回归,兴趣不大。 反正无非是成王败寇,最后看谁更厉害一筹,谁死在谁的手上罢了。 她现在心心念念,就是确保儿子能够平安无恙的回来。 “确定了。”萧少铉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进来,撵退下人,说道:“烨儿是和萧濯、南宫念瑶一起回来的。” “啊?!”陆若晴脸色有点吃惊。 “南蜀国那边说,烨儿实在是年纪太小,还不到周岁,怕路上有个什么闪失说不清楚,所以让萧濯和南宫念瑶陪在旁边看着,也要做个证明。” “呸呸呸!”陆若晴连啐三口,骂道:“什么乌鸦嘴啊?烨儿才不会有什么闪失呢。” “是是是,不会的,不会的。”萧少铉连声安慰她。 陆若晴却没有被安慰到。 孩子的确太小,太过娇嫩,长途跋涉实在是太吃苦了。 她不由懊恼道:“要是当初,我没有被劫持……,或者剩下烨儿在被人劫持,也就不用让他吃这份苦了。” “这怎么能怪你?”萧少铉抱着她安抚,说道:“你一路受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委屈,烨儿应该心疼你这个娘亲,不然就不配做我的儿子。” “呸!”陆若晴气笑,“你胡说什么啊?烨儿还不到周岁,还要心疼我?你这个做爹的还埋汰孩子,像话吗?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皮糙肉厚呢。”萧少铉笑道:“男人嘛,粗生粗长也是应该的。” 陆若晴知道他是故作轻松,好宽慰她,其实心里肯定也担忧的不行。 因此努力微笑,“好啦,我们的烨儿没有那么娇气,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等他回来,我要仔细看一看,到底是像我多一些,还是像你多一些?我可不想吃亏了。” “什么意思?烨儿长得像我,你就吃亏了?” “那当然!烨儿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你做什么?” “我……,那十个月前,我也是很辛苦的努力耕耘才有了他……,哎,你怎么打人啊?你这么凶的娘亲,烨儿看见会害怕的。” “你还说!我撕烂你的嘴啊。” “不敢,不敢了。” 两人都像化解沉重的气氛,强行说说笑笑,屋子里有了些许欢声笑语,让整个王府的气氛都好转了许多。 只可惜…… 该来的,始终都会来的。 因为烨儿年纪幼小,经不起快速赶路的剧烈颠簸,所以萧濯一行人走得缓慢。 水路都足足花了一个半月时间。 入了京郊,再走陆路,又用去了七、八天的时间,方才抵达京城。 此行是秘密回归。 对外,只说是顾氏来看女儿镇北王妃的,实际上则是把烨儿捎带进了王府。 “烨儿!”陆若晴真真切切看到孩子的那一刻,瞬间眼泪滚落。 “好了,都平安回来了。”顾氏激动道。 “烨儿、烨儿……”陆若晴紧紧的抱住孩子,激动无比,转身递给萧少铉看,“你看,烨儿都长得这么大了,白白胖胖的,果然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傻小子。” 萧少铉微笑道:“是啊,和我小时候长得一样。” 陆若晴破涕为笑,嗔道:“胡说!你能知道自己小时候什么样子?我猜啊,你小时候肯定比烨儿丑多了。” 萧少铉笑笑,“可能吧。” 他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有点怪怪的。 陆若晴不由起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烨儿乖,先跟外祖母出去玩啊。”萧少铉把孩子抱起,递给顾氏,使眼色让他们先和丫头出去了。 “到底怎么了?”陆若晴的心口一阵怦怦乱跳,莫名的不安。 “若晴,你先冷静的听我说,不要太过激动。” “到底什么事啊?”陆若晴目光闪烁不定,思来想去,“烨儿不是已经平安回来了吗?还有什么事,会让你担心我激动啊?” 萧少铉沉默了一下,才道:“萧濯……,死了。” 第二卷:南蜀国 655 物是人非 “什么?”陆若晴表情震惊,脑子里,一瞬间嗡了起来。 “萧濯死了。”萧少铉加重了语气,表情复杂。 陆若晴缓缓垂下眼帘。 她的情感已经像烟花一样炸开,炸得她心绪紊乱,但是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在萧少铉面前,是不能流露出任何哀伤悲痛的。 陆若晴紧紧抿嘴了嘴,咬着牙,怕自己一时失言说错了话。 “若晴?”萧少铉扶着她,在椅子里缓缓坐下。 陆若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怎么死的?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吗?” 萧少铉沉声道:“回来的路上,刚好遇到一个县城爆发疫情,死了无数百姓,城里城外都是染病的人。萧濯他们的队伍经过的时候,不幸也被传染了。” “然后呢?难道没有大夫吗?”陆若晴紧紧拽住了拳头。 “全城百姓都病了,大夫和药材怎么够得上?再说了,大夫也病了。” “…………” “和萧濯他们随行的队伍里,是有大夫的,但是因为药材紧缺,加上随行人员好些感染疫情病倒,所以药材十分紧张。” “…………” “萧濯怕烨儿有事,就让把所有药材优先烨儿……” “烨儿?!”陆若晴猛地警觉抬头,看向萧少铉,“烨儿也感染了疫情?我……,我要去看看烨儿。” 她说着,不管不住冲了出去。 “烨儿已经好了!”萧少铉在后面喊道。 陆若晴楞了一下,却没回头,“我……,我还是要去看看才能放心。” 萧少铉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心里清楚,她担心儿子的心是真,但是想要暂时回避他也是真的。因为……,萧濯的死,她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却又不能在他面前流露出悲伤,肯定是左右煎熬难受。 可是,他现在也很难受啊。 萧少铉抿嘴不语。 而陆若晴,一出门眼泪就刷刷掉了下来。 萧濯,萧濯死了! ----萧濯死了! 他那样的坏人怎么会死呢?不是都说,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的吗?他怎么会死呢?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陆若晴不敢哭出声,脸上却是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欠了萧濯太多,太多……,今生今世还不了,所以只希望他能够好好的活着。 没想到,就这么一点渺小的愿望都破灭了。 “王妃。”薄荷跟在后面,不敢到前面去看她的表情,悄悄的递了一块帕子过去。 陆若晴接了,轻轻擦掉脸上的泪水。 身为镇北王妃,要站什么立场去为裕王的死难过?又将至萧少铉于何地?所以,她不仅欠了萧濯人情,欠了他救命之恩,就连死后为他伤心落泪都要欠着了。 陆若晴忽地笑了。 她闭上眼睛,恍惚间看到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还有那双狡猾犹如狐狸一般的桃花眼。 在心里轻轻对他说,“已经都欠了那么多了,就都欠着吧。” ----反正还不了了。 。 七天后,裕王萧濯出殡。 裕王府一片雪白缟素。 下人们都换上了麻衣,披麻戴孝,为自家主子服丧,操办之后的一系列丧事。 “王妃,这是你的孝服。”下人把一套麻衣送到了无忧公主面前。 “孝服?要我给萧濯服孝?哈哈哈……”无忧公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颤抖,瘦骨嶙峋的样子,配着癫狂的笑容实在渗人。 下人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无忧公主上前抓起孝服,一把扔在地上,还恨恨的踩了几脚! 她恨声骂道:“萧濯这个应该千刀万剐的畜生!骗了我、害了我,还把我禁足在裕王府,让我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下人觉得她已经疯了,不敢多说。 无忧公主却忽然来了精神,眼睛一转,拔高声调道:“好啊!现在萧濯死了,那我就算是恢复了自由身了,我要回南蜀国去!” 下人欲言又止,“王妃,出嫁从夫,就算裕王死了,你也还是裕王妃啊。” “放屁!”无忧公主破口大骂,“他死了,还要我给他守寡啊?我要改嫁!我要回南蜀国改嫁去,再也不呆在这破中原了。” 外面忽地来了一个管事,挥手让下人退下。 无忧公主当即道:“听见没有?赶紧派人给我准备仪仗队伍,我要回南蜀国,一刻钟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管事冷冷道:“裕王妃,赶紧穿上孝服给裕王殿下服丧吧。” “我不穿!我要回南蜀国!”无忧公主大喊大叫道。 “忘了告诉王妃了。”管事嫌弃的看着她,说道:“薛皇后和琅嬛公主已经死了,而你的父皇禅位给了楼云霆,你的弟弟也不再是太子。” “什么?!”无忧公主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些,不由愣住了。 “所以,你现在无处可去。”管事回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无忧公主嘶声尖叫,惊慌道:“你们一定是在骗我,想让我留下给萧濯守孝,我不相信!” 管事吩咐下人,“来人!王妃病了,不能替裕王殿下守孝,把门关起来吧。” “咔嚓”一声,门被关上,还在外面被人上了锁。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无忧公主在门里面拼命踢打,大声嘶喊不停。 可惜没有用,外面的人根本就不为所动。 管事到了外面僻静处,招手下人,“王妃不肯配合,看来是没办法让她在灵堂殉情,那就只能让她悲伤过度病逝了。” 下人点头,“好,这就安排下去。” 管事沉甸甸叹了一口气,“去吧。” 裕王死了。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原本也是要被遣散的,现在能够留在裕王府里,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所以,宫里传来消息让处决裕王妃,就更得办好差事。 ----免得丢了饭碗。七天后,无忧公主因为悲伤过度病重,医治无效过世了。 陆若晴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只淡淡“哦”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下去了。 无忧公主早晚都是一个死,根本无需在意。 只是一想到无忧公主,就不免想到萧濯,心口便猛地揪了揪,一幕幕的往事像是潮水般涌了出来。 特别是,那双深情浓烈化不开的眼睛,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陆若晴忍不住心里自责内疚。 如果她没有被劫持南蜀国,如果萧濯不曾对她动情,就不会跑去南蜀国救她,就不会死在反悔中原的路上。 只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陆若晴长长叹了一口气。 “王妃,祁王妃过来探望。”薄荷在门外禀道。 “阿楹。”陆若晴缓缓转头。 年楹提着裙子快步进来,摁住了她,“不用起来,你坐。” 隔了将近一年,陆若晴再次见到最要好的姐妹,忽地觉得对方有些不同了。 年楹微笑,“怎么了?这样奇怪的看着我。” 陆若晴轻轻叹道:“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年楹轻轻自嘲,“经历了那么多事,背叛、欺骗、爱恨情仇,我还能跟以前一样的话,那也太没有心眼儿了。” “阿楹。”陆若晴微微心疼,握住她的手,“真是……,苦了你了。” “我没什么。”年楹淡淡道:“不过是年少无知、遇人不淑,以后不会那么傻了。” 陆若晴叹道:“可是你嫁的人是祁王,你是祁王妃,身为皇家儿媳就算想改嫁也不可能,往后半辈子……” “往后半辈子我也还是祁王妃。”年楹打断她道。 “祁王他,好像一直都没有音讯。” “他敢有音讯吗?”年楹嘲笑道:“自从知道事情暴露以后,他就忽然失踪,举国上下那么大的范围,要去哪里找他?要我说,找不到也好,免得我看着他恶心反胃,现在一个人清清静静挺好的。” 陆若晴轻叹不语。 年楹沉默了下,说道:“若晴,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认错了人,嫁错了丈夫,所以才会害得你颠沛流离这么久,一定吃了很多苦。” 陆若晴摇摇头,“傻丫头,就算你不嫁给祁王,他也会想别的办法算计我的,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受害者啊。” “算了,不提这些破事儿了。”年楹摆摆手,转移话题笑道:“不过古话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你,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还是平安回来,将来一定后福不尽。” “好,借你吉言。”陆若晴微笑道。 “让我看看烨儿。”年楹转头喊道:“去找奶娘,让把小郡王抱过来瞧瞧。” 陆若晴忍不住轻笑,“到底是我的儿子?还是你的儿子?” 年楹哼道:“我不管,以前说好了的,我们要互相做对方孩子的干娘。我是烨儿的干娘,当然也算是我的儿子了。” “好,也是你的儿子。”陆若晴笑道。 不一会儿,奶娘抱着白白胖胖的烨儿上来。 陆若晴和年楹逗笑了一会儿,说说笑笑,见烨儿乏了,才让奶娘抱下去哄睡。 屋子里,丫头们都退了出去很安静。 年楹趁着气氛好了,才敢问道:“若晴,你跟我说实话,裕王是不是去南蜀国找你,所以才出事了。” 陆若晴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 她僵了半晌,缓缓道:“他……,是我连累了他,对不起他。” 第二卷:南蜀国 656 苏君湄来访 年楹一阵沉默。 陆若晴神色悲伤难过,叹息道:“我欠了他太多太多的人情,原本就不能还,只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不料……,连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落空了。” “若晴。”年楹忽然正色道:“你的这些想法,可千万别叫萧少铉知道啊?不然的话,你们夫妻之间就该有隔阂了。” 陆若晴一声苦笑,“我已经尽力做出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是,我和萧少铉彼此深知,想要瞒过他又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傻子。” “这……”年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妃,桓王妃求见。”薄荷在门外喊道。 “嗯?”陆若晴楞了一下,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苏君湄,不由疑惑道:“她怎么来了?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年楹当即道:“你要是不想见,就不见。” “那有何必?”陆若晴轻笑,“论起来,我是镇北王妃,你是祁王妃,她是桓王妃,咱们可是妯娌关系呢。” “什么狗屁妯娌!”年楹不满道。 陆若晴劝道:“好啦,见见也无妨,好歹不要落下让人非议的话柄。” 说着,示意薄荷去把人带进来。年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陆若晴倒是看得很淡。 她历经多次生死险境和阴谋诡计,身处过绝望黑暗,面对苏君湄这种小打小闹的人物,根本就不在意。 片刻后,一袭鹅黄色的女子身影缓缓而来。 丫头们簇拥着苏君湄,到了门口,都止步留在了门外,只有一个心腹嬷嬷跟了进来。 苏君湄进门一看,瞧着陆若晴依旧美貌如初、光华璀璨,眼中不由浮起隐隐羡慕和嫉妒。 她定了定心神,才道:“九弟妹看着气色真好,哎哟,七弟妹也在啊。” 陆若晴微笑招呼,“六皇嫂好,过来坐下说话吧。” 年楹虽然心中不满,但是当面的客套还是有的,敷衍道:“是啊,难得咱们聚在一起,正好闲聊说说话呢。” 苏君湄打量着她,笑道:“现如今,七弟妹也越发的历练出稳重了。” 年楹笑笑,“一天天的吃饭,痴长岁数,总不好再做以前的小儿女姿态,让六皇嫂见笑了。”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苏君湄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下。 薄荷上了茶,知道几位主子肯定有话要说,便领着小丫头们退下了。 果然,苏君湄很快打开了话匣子,“听说,九弟妹添了一个哥儿,真是叫人羡慕啊。” 陆若晴淡笑道:“是啊,我还等着六皇嫂的贺礼呢。” “带了,带了。”苏君湄大约是在江南吃了些苦头,也比从前圆滑世故了许多,招招手,让丫头把贺礼呈了上来。 陆若晴含笑道:“多谢六皇嫂,送这么多东西,可真是让你破费了。” “应该的。”苏君湄咳了咳,让小丫头退下,然后笑着捧道:“九弟妹头一胎就是哥儿,镇北王对你又是恩爱不疑,府里连个妾室都没有,可真是叫人羡慕啊。” 陆若晴客套道:“俗话说,先开花后结果也是有的。六皇嫂先有了小郡主,回头再多生几个小郡王,儿女双全,那才叫人羡慕呢。” 苏君湄当即抓住话头,露出哀伤,叹气道:“哎,什么儿女双全啊?我也想,可是……,九弟妹你是有所不知啊。” “哦?怎么了?”陆若晴知道她有话说,故意问道。 “现如今啊。”苏君湄又是叹气,又是怨怼,“桓王眼里只有厉侧妃那个狐狸精!整天打扮的妖妖娆娆的,勾引着殿下,偏生老天爷还不长眼,让她抢在前头生了儿子,越发的欺负到我头上了。” “厉侧妃?厉……,如雪?” “对!就是她!”苏君湄越说越是气愤,恨恨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侧妃,在江南的时候,仗着有厉家给她撑腰,就在王府里横行霸道,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说得口水横飞,“后来有了儿子,厉侧妃更是行事趾高气昂的,估摸着……,就盼着我死了,好让她做桓王妃呢。” 陆若晴静静听着没说话。 她能想象的到,厉如雪作为西南厉家的嫡出小姐,在江南的桓王府有多嚣张,有多不甘心屈居侧妃之位。 而苏君湄,在苏淑妃已经去世的局面下,苏家又没多少实力,根本无法对抗竞争。 再说了,苏君湄无才无貌无德,本来就不讨桓王的欢心,自身又没啥脑子,怎么可能是厉如雪的对手?能苟延残喘到现在,暂时还保住桓王妃的位子,已经是难得了。 这一切,恐怕还是因为之前桓王出事,厉如雪暂时没心思对付苏君湄,才给了她一口喘息的时间。 现在回到京城,苏君湄当然要抓住机会反击了。 不过…… 苏君湄没本事对付厉如雪,就跑来她这里诉苦,想要借刀杀人,呵呵……,那也未免也点太天真了吧。 陆若晴目光清明的看着对方,浅浅笑道:“六皇嫂慎言啊。这些话,咱们妯娌几个私下说说没有关系,要是传了出去,被厉侧妃知道就不好了。” 苏君湄闻言一愣,继而看看年楹,“七弟妹,咱们说的话可不能传出去啊。” 年楹气得倒呛,“什么意思?六皇嫂觉得我是一个长舌妇?呵呵,你今天来了镇北王府,难道厉侧妃会不知道?还用我传?就算你没说什么,她非要说你编派了她,你又能如何?少把锅推给我!” 苏君湄眼下有求于陆若晴,哪里敢得罪年楹啊?再说了,年楹身为英国公之女,哥哥又是御前禁卫军统领,也不是好惹的啊。 因此心里憋了一口气,还得陪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年楹冷哼道:“行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绕来绕去的,我和若晴都听得累了。” 苏君湄握了握拳头,忍住气,转头看向陆若晴,“我知道,九弟妹你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看得出我是来做什么的,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 陆若晴微笑,“六皇嫂有话直说就是。” 苏君湄便叹气道:“我现在,实在是没有活路了。幸亏老天爷长眼,让殿下回了京城,不然我只怕是要死在江南了。” 陆若晴微笑不语,等她说。 苏君湄又道:“厉如雪是什么样儿的,你们还不知道,回头见一见就清楚,和当年的厉如意不分伯仲啊!她有厉家撑腰,我这个桓王妃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是会找机会拔出来的。” 年楹在旁边冷笑,“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若晴帮你除掉厉如雪吗?可是我记得,你之前三番五次的算计若晴,凭什么要人帮忙啊?” “我知道,我以前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 “但是什么?” 苏君湄不去回答年楹。 她咬了咬牙,转头盯着陆若晴,说道:“但是,现在情势不同了,难道你就不想除掉厉如雪吗?她的姐姐厉如意死在了你的手里,她肯定会找你报仇的,我和你……,现在有了共同的敌人啊。”陆若晴笑了笑,“共同的敌人?好吧,就算是吧。” 苏君湄急道:“的确是啊。” “好好好,是。”陆若晴眉头一挑,勾起嘴角,“那你也不能全指望我做刀子,白白的替你杀人吧?你打算在这里头出点什么力,说说……,总得打动我才行吧。” 。 与此同时,桓王府,后院一处幽静的院子里。 桓王侧妃厉如雪,坐在庭院里的梅花树下,姿态慵懒惬意。 她看着刚刚长出来的殷红色花苞,伸手指了指,“过几天,等梅花开了,给我摘些好的插瓶子里摆着看。” 丫头应道:“好,记下了。” 厉如雪又问:“王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儿?” 丫头回道:“一大早的,王妃派了马车出门去了。” “出门?去哪儿了?”厉如雪提起警惕,翻身坐了起来,“这么大的事儿,还不赶紧去给我打听清楚?都是蠢货吗?!” “是,是是。”丫头吓得赶紧跑出去了。 厉如雪还在生气,“一个个的都没有脑子!还以为,现在是在江南那会儿吗?现在是在京城,京城!盘根错节,到处都是坑呐。” 旁边嬷嬷劝道:“侧妃别生气,的确是我们疏忽了,京城不比江南,往后一定会时时刻刻谨慎留心,多盯着王妃那边的。” 厉如雪冷笑,“就苏君湄的那点手段,我还看不上。” 嬷嬷问道:“那……,侧妃是在担心什么?” 厉如雪没有回答。 片刻后,丫头打听到了消息回来。 “王妃去哪儿了?”厉如雪目光凌厉问道。 “王妃她……,她、她去找镇北王妃了。” “啊?”嬷嬷大吃一惊,“王妃这是何意?莫非想要联合镇北王妃,一起对付咱们吗?那可就有麻烦了啊。” 厉如雪眼中冷光一闪,呵呵笑道:“现在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了吧?苏君湄不足为惧,但是镇北王妃陆若晴,却是不容小觑啊。” 第二卷:南蜀国 657 双面计 嬷嬷点头,叹气道:“是啊,镇北王妃的确是一个厉害的人物,麻烦大了呢。” 厉如雪皱了皱眉,“行了,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先去看看殿下这会儿在做什么,要是得空,我就给殿下送一碗莲子羹过去。” 嬷嬷知道主子这是想邀宠,赶忙叫人去打听。 片刻后,丫头回来禀道:“殿下那边好像来了客人,正在书房说话,不让闲杂人等打扰呢。” “哦,那就算了。”厉如雪心里有点失望。 不过也知道,桓王回到京城以后肯定事儿多。 她自然不会无脑邀宠,反倒越发要做出贤惠体贴的样子,好把苏君湄给比过去。 因此吩咐道:“让人盯着点儿,看殿下什么时候送客了,来告诉我。” 丫头应道:“知道了。” 此时,桓王的书房里,来了一位十分特殊的客人。 “四皇子,好久不见啊。”桓王笑着打招呼道。 南宫夙云自嘲一笑,“什么四皇子?南宫家已经不是南蜀国的皇族,我也不是什么皇子,而是一条丧家犬了。” 桓王笑吟吟的坐在椅子里,指了指对面,“坐。” 南宫夙云缓缓坐下。 桓王挑眉笑道:“你今日来特意找上门来,总不能是找我诉苦的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你就说。” 南宫夙云目光闪烁不定。 心下迟疑着,眼前的桓王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原本要是无忧公主活着,还能帮他做个保护伞,两人联合,应该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偏偏无忧公主也死了。 南宫夙云一咬牙,说道:“现在中原朝廷的皇子里,最有能力多嫡的人,就是镇北王萧少铉和桓王殿下。” “所以呢?你想帮我,然后让我给你留一条活路。”桓王一针见血的道。 “对!”南宫夙云点点头,“我有一个办法,能让萧少铉和陆若晴反目成仇,让镇北王府内部争斗,这样桓王你就有了可趁之机。” “哦?让萧少铉和陆若晴反目成仇?”桓王的语气是完全不信。 南宫夙云却道:“我很清楚,萧少铉和陆若晴鹣鲽情深,但是……,只要是感情,就是有机会破坏的。” 桓王冷笑,“呵呵,那就说说,你的破坏计划吧。” “萧濯死了。”南宫夙云压低了声音,说道:“只要让陆若晴相信,萧濯是被萧少铉给害死的,那她就一定会怨上萧少铉。” 桓王眉头一挑,“怎么着?你觉得,陆若晴和萧濯之间有感情?所以,她会为了奸。夫,怨恨自己的丈夫?”南宫夙云回道:“有些事,是我后来才得知消息的。” “什么事?” “之前萧濯隐姓埋名,去了南蜀国,混迹在陆若晴的身边,当时她还是宁国大公主,所以很容易就将萧濯藏了起来。” “此言当真?!”桓王并不知道这些消息,震惊非常。 “自然是真的。” “…………” “一个男人,不惜千里迢迢去救一个女人,难道是吃饱了撑的?而陆若晴,又对萧濯的留下丝毫不抗拒,难道会没有私情?” “这个水性杨花的贱。货!”桓王恨声骂道。 “后来萧濯和陆若晴的儿子,被一起护送回来,不知道什么缘故,萧濯忽然死了。”南宫夙云只说萧濯,并没有提起南宫念瑶的事儿。 因为他想多留一张底牌,兴许以后还用得上。 桓王目光晶亮,问道:“你是说,萧濯不是自然而然病死的,而是……,因为和陆若晴有奸情,死在了萧少铉的手里?” 南宫夙云回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是只要让陆若晴相信,萧濯是被萧少铉害死的就够了。” 桓王沉吟了一阵,点头道:“没错。” 南宫夙云又道:“另外,我还有一计。” “哦?你说。”桓王此刻的态度,明显比之前感兴趣了许多。 “找个机会,告诉萧少铉,说陆若晴和萧濯在南蜀国勾搭成奸,已经有了男女之事,所以才会因为萧濯的死憎恨他,到时候就……”南宫夙云意味深长的一笑。 “哈哈哈!”桓王闻言大笑,拊掌道:“不错,不错,的确是绝世妙计啊。” 南宫夙云笑了笑,“桓王殿下过奖了。” 桓王勾起嘴角,又问他,“但是,我不明白,你已经把两条计谋都告诉我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为什么还要帮你呢?” 南宫夙云楞了一下,苦笑道:“桓王殿下还真是坦荡之人,一点都不遮掩的。” 桓王笑道:“我相信,你一定还有别的底牌。” 南宫夙云的确还有底牌,但不是南宫念瑶。 他收起笑容,说道:“计谋我的确告诉了你,但是,想要证明陆若晴和萧濯在南蜀国勾搭成。奸,总得有个证人吧?而我,就是那个有分量的证人。” “这……”桓王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笑着点头,“的确是需要你做证人才行。” 南宫夙云没有废话,直接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沁水公主死了,我作为沁水驸马,想要一辈子为她守孝,希望桓王殿下能帮我办成这件事。” “守孝?哈哈哈……”桓王大声笑了起来。 南宫夙云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平静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能够想到的唯一出路,就是用这个沁水驸马的身份,在中原朝廷的庇护下活下去了。” 不然的话,回到南蜀国他就是一个死! 甚至,都不用回南蜀国,只要没人保护,他随时都可能被人暗杀死。 ----简直就是惊弓之鸟。 “怎么样?”南宫夙云有一丝丝焦灼,问道:“桓王殿下能帮我办成这件事吗?横竖我就算活着,既不影响殿下你争夺皇位的,也不会占你什么便宜啊。” 桓王点点头,“的确,我不吃亏,不过这事儿,也不是那么容易办成的。” 南宫夙云见他答应了,松了一口气,笑道:“我相信,桓王殿下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 入夜时分,一个神秘人正在萧少铉的书房交谈。 “我家主子已经跟桓王交谈妥当,桓王已经答应下来,以为我家主子真的有求于他,正在着手准备安排计划呢。” “呵呵。”萧少铉轻笑,问道:“所以,南宫夙云这是表面上和桓王合作,实际上想来投靠本王了?” 神秘人回道:“是啊,桓王怎么比得上镇北王殿下,将来的中原之主,必定是镇北王殿下你啊。” “你家主子真的是这么想的?” “当然啊。” “只怕未必吧。”萧少铉挑眉,“本王倒是觉得,南宫夙云很有可能是在双面下赌注,就看本王和桓王谁能胜出了。” 神秘人赶紧道:“殿下误会了,我们主子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萧少铉冷笑,“他最好没有!不然的话,想要捏死他一个逃亡的旧皇子,就跟捏死一只蝼蚁般容易,不信尽管来试。” 神秘人回道:“殿下放心,我家主子绝对是真心投诚的。” 萧少铉没有接这个话茬,叫了心腹副将都澜,“送客,你们以后找个隐蔽的地方联系,不要再来镇北王府了。” 神秘人应道:“好,明白。” 都澜送了人回来,问道:“殿下,南宫夙云可信吗?” “倒是有七八分可信。”萧少铉面色平静,分析道:“不是南宫夙云的人品可信,而是我手中握着的军权和背后势力,让他只能投诚于我,而不是桓王。” 都澜点了点头,“也是,南宫夙云又不是傻子。”萧少铉道:“不过还是要防着他的,派人盯着点儿,此人诡计多端和毒蛇差不多,免得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都澜应道:“好的,明白。” 萧少铉静默了一阵,招招手,“过来……” “好。”都澜赶紧凑了上去。 “这样、这样……”萧少铉细细密密的吩咐了一番,然后坐直身体,沉吟道:“这些计划先不要告诉王妃,她不知情,戏码才会演得更像真的。” 都澜眼珠子转了转,迟疑道:“那回头王妃知道内情了,打我怎么办?” 萧少铉嗤的一笑,“那你就挨一顿打呗。” 都澜,“…………” “好了,不开玩笑了。”萧少铉收起笑容,吩咐道:“赶紧按我吩咐的去做,务必要每一步都安排仔细,断不能出差错。” “是。”都澜正色应道。 “至于人选……”萧少铉思量了片刻,说道:“选外人我不放心,就在你的亲戚里选,事后会给她安排一门好婚事,保证不会亏待了。” 都澜想了想,回道:“我的亲妹妹太小了,倒是有一个表妹,长得漂亮,又机灵,回头我去姨母家试探一下。” 萧少铉叮嘱道:“要懂事儿的,别选那种贪慕镇北王府富贵荣华的,本王可不想甩不掉手。” 都澜笑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第二卷:南蜀国 658 夫妻芥蒂 因为萧濯的死讯,陆若晴的心情,一直很是低沉郁郁寡欢。 但是,萧少铉在的时候,又不能把这种情绪流露出来,更谈不上找人倾诉释放了。 久而久之,不免在心里郁结成了一个结。 萧濯下葬的那天,陆若晴实在心情郁郁不舒服,就让丫头去找年楹过来说话,想着和亲近的朋友倾诉几句,缓一缓心情。 却不想,年熙居然跟着年楹一起过来了。 年熙现在是龙禁军大统领,负责皇宫守卫巡逻,平时事务繁忙,加上今天也并不是休沐日,按说是没有时间过来的。 陆若晴不免微微惊讶,“你怎么来了?今天又不是休沐日。” 年熙回道:“我告了假。” “告什么假?”陆若晴嗔怪道:“你想过来说话,等你休沐日的时候过来就是了。” 年熙欲言又止。 陆若晴挑眉,“怎么了?可是有事?” 年熙摇摇头道:“没有,就是我一个人过来不太方便,所以还是和阿楹一起来吧。” “一起来热闹。”陆若晴信以为真,寒暄道:“殿下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既然你和阿楹一起过来了,等下吃个饭再走吧。” “嗯,好好。”年熙随口应付道。 陆若晴便转头看向年楹,笑道:“本来还想和你说说体己话,结果旁边坐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糙爷们儿,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年楹笑道:“理他呢?咱们说咱们的。” 因为都是自幼一起长大熟悉的,自然很是随意,说话也没有太多的顾忌。 不过,尽管如此,陆若晴也不好说起萧濯。 陆若晴问起了闲篇,“我走的那段时间里,京城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隔了一年多回来,反倒什么都不清楚了。” 年楹撇嘴道:“能有什么大事儿,无非是一些勾心斗角的事儿,不听也罢。” 陆若晴闻言笑了笑,“也是,只要不与我相干就好。” “倒是江姐姐。”年楹一脸羡慕,说道:“你走了没多久,就诊断出了喜脉,前不久又添了一个女儿,现在儿女双全了呢。” 陆若晴笑道:“那可要恭喜她了,得空,让人送份贺礼过去吧。” 年楹又说起永宁公主,“之前小产过一次,不然估摸也能儿女双全,或者多个儿子,估计还没告诉你呢。” “小产?”陆若晴微微惊讶,继而自责,“我回来这么些天,乱糟糟的,都还没来得及去永宁公主府,这两天挑个时间去吧。” “都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了。”年楹提醒道,“你可别去了,眼巴巴的提人家的伤心事儿,闲聊就可以了。” “好,我知道了。”陆若晴微微一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陆若晴抬头,问年熙,“你不无聊啊?听我们闲话家常的,都是一些后宅的琐碎事儿,还不如出去透透气呢。” 年熙憋了半天,才道:“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年楹瞪大眼睛看着哥哥,提醒道:“你要单独跟若晴说什么?刚才还知道避嫌,这会儿又想要单独说话了。” “我有事儿!”年熙不耐烦打断道。 “哦,你还凶我?!”年楹气呼呼的,跟哥哥拌嘴是习惯了的,“你凶什么凶?殿下要不是看有我陪着,能让你见若晴吗?下次我不理你了。” 陆若晴忽然道:“阿楹,你去外面待一会儿吧。” 年楹哼道:“你也向着他说话啊。”“没有。”陆若晴解释道:“我看他是真的有事儿,你出去一会儿,我听他说,不然他一个人也到不了我跟前。” “好吧。”年楹起身,还不忘叮嘱哥哥,“说正事儿!别说不合适的话啊。” 等她走了,陆若晴才道:“说吧,什么事儿?不过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像是什么好事儿啊。” 年熙没有先回答她,而是先问:“萧濯是不是救过你好几次?” “啊?”陆若晴一头雾水,“怎么忽然问这个?他……,哎,人死灯灭,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是我亏欠了他。” “萧濯真的去南蜀国救你了?”年熙又问。 “你怎么知道?!”陆若晴闻言震惊。 年熙叹道:“那就是真的了。” 陆若晴心下猛地意识到了,有些不好的讯号,“萧濯去南蜀国,除了我和萧少铉,别人不应该知道啊。” 她忍不住猜疑,“难道是萧少铉告诉你的?” “不是。”年熙摇摇头,又迟疑了一下,“我也说不好,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但是现在已经有风言风语了。” 陆若晴仔细的想了想,这件事除了她和萧少铉知情,剩下的也就是楼云霆了。 但是,楼云霆刚刚登基百事繁忙,应该不至于派人千里迢迢散播这种消息,横竖他也占不到什么好处。 也就是说,最有可能走路风声的人,…………是萧少铉! 不不不!萧少铉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种风言风语不仅影响她的名声,也影响镇北王府的名声,影响萧少铉啊!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怀疑萧少铉呢? “若晴、若晴?”年熙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答应。 “哦。”陆若晴收回心思,说道:“你接着说,我刚才想事儿有点走神了。” “而且,我还听说……” “什么?”陆若晴觉得对方怪怪的,“你倒是说啊。” 年熙认真的看着她,说道:“若晴,你先答应我,听完以后要稳住情绪,断乎不可有任何冒失之举。” 陆若晴被他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蹙眉道:“我答应你,你就快点说吧!再这么吊着胃口,我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年熙这才说道:“我听说,萧濯……,是萧少铉让人杀死的。” “轰!”陆若晴的脑子猛地一炸,瞬间懵了。 “若晴。”年熙叮嘱她道:“我特意提前过来告诉你,就是怕你回头忽然听说消息,再跑去找萧少铉对质,影响了你们的夫妻感情。” 陆若晴脑子嗡嗡作响。 只见年熙的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听到他在说话,却难以集中精神去听他究竟说了什么。 “毕竟萧濯已经死了,你就算不顾念夫妻感情去争吵,也没有意义了。” “再说了,你毕竟是镇北王妃,是萧少铉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和自己的丈夫争吵,这到哪儿都站不住脚啊。” “回头传开了,反倒让别人说你闲话。” “你呀,可千万别犯傻,再叫萧少铉误会和别的男人有私情,那可就不好了。” “若晴……,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陆若晴头晕目眩的,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心神,问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消息的?可有什么证据?” 年熙皱眉,“这种事,谁会留下证据啊?” 陆若晴,“…………” “我是听一个在军营里的朋友说的。” “怎么说?” 年熙神色凝重道:“那人说,他认识的一个同乡和另外几个人,曾经被镇北王秘密派出去执行任务,等同乡回来没有多久,就传出来萧濯病故的消息,所以……” 陆若晴脱力的往椅背上一靠,说不出话来。 年熙见她状态不好,劝道:“若晴,这事儿也不一定是真的。” “无风不起浪。”陆若晴苦涩道。 年熙担心她道:“我特意提前过来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回头有心人故意说起,你再去质问萧少铉,或者神色不对,再让萧少铉怀疑你就不好了。” 陆若晴眼睛涩涩的说不出话。 她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萧少铉杀了萧濯,但是……,却忍不住那样去想。 毕竟她和萧濯走得太近,萧少铉怎么可能真的不吃醋?不生气?所以,找个机会下手,似乎也是人之常情了。 “喂喂!你们说完了没有?冷面王过来了。”年楹在门外喊道。 “进来吧。”陆若晴有气无力的道。年楹一溜快步小跑进来,穿过珠帘,弄得珠帘不停的摇曳晃动。 陆若晴的脸色微微发白。 年楹看在眼里,转头去瞪他哥,“你跟若晴说什么了?可别说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净惹她生气,回头找你算账啊。” “我……”年熙还来不及解释,外面的脚步声就渐渐的近了。 屋子里,三人都抿了嘴不言语。 萧少铉从外面进来,看了看年楹和年熙,说道:“今儿有事,就先不留你们吃饭了,改天得空再聚吧。” 这话分明就是在逐客。 年楹嘀咕道:“谁乐意跟你一起吃饭了?冰山脸,饭都吃不下去。” 年熙拉她,“走吧,别胡说八道了。” 兄妹两一起告辞出了门。 临到门口,年熙还不放心的回看了一看,轻轻摇头,示意陆若晴千万不要冲动,不要去质问萧少铉坏了夫妻感情。 陆若晴淡淡道:“你们慢走。” 萧少铉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端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刚查到一些线索,萧濯很可能是被楼云霆派人害死的。” “楼云霆?”陆若晴挑眉。 “对啊。”萧少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萧濯死了,南宫念瑶就不能继续留在中原,只能回南蜀国去,应该就是楼云霆的目的吧。” “…………”陆若晴一阵胸闷气短,说不出话。 第二卷:南蜀国 659 狐狸精? “怎么了?你的脸色这么差?”萧少铉问道。 “…………”陆若晴还是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 因为她怕一时口快就失了言,说出不可挽回的话语,到时候彼此都是难堪尴尬,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行了,我还有事儿先去书房了。”萧少铉说完就起身,大步流星的直接出门去了。 陆若晴轻轻吐了一口气。 若说之前只有三分怀疑萧少铉,现在至少都有七、八分了。 萧少铉特意跑来解释,怎么看,都像是在掩饰。 楼云霆要杀死萧濯,为什么不在南蜀国的时候动手?为什么要让南宫念瑶跟着折腾一圈儿?就为了把责任推给萧少铉? 身为一国之君,用得着跟后宅妇人一样耍小手段吗?谋士大臣都死了不成? 再说了,楼云霆和萧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为什么要去杀了表妹夫?怎么想,都是萧少铉的嫌疑更大一些。 陆若晴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或许,萧少铉这么做,就是仗着她不敢揭穿他吧。 怎么办呢?他们是夫妻,有孩子,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啊。 只是,萧濯他…… 陆若晴的眼睛不由得潮湿了。 萧濯若是战死沙场,她还能接受,如果是因为她而被萧少铉杀害,那就太难以接受了。 ----却不得不接受。 然而陆若晴没有想到的是,不光这件事要她被迫无奈接受,后面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更是让她难以接受,又不得不接受。 接下来的几天,陆若晴一直心情郁郁寡欢。 除了陪伴烨儿的时候,有点笑容,其他时候总是忍不住恍惚出神,---想到萧濯的死,想到萧少铉有可能是凶手,心里就乱成了一团麻。 理智告诉她,萧濯和她没有半点关系,死了,也不应该去挂念。 可是情感上却控制不住。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可以不接受萧濯的爱慕,却不能抹掉萧濯几次三番救她的恩情啊。 “王妃。”薄荷端了一盏茶过来,放下了,试探说道:“最近殿下是不是和王妃,嗯……,有点闹别扭啊?我看殿下,最近总是一个人睡在书房。” “…………”陆若晴怔了怔,没说话。 她被薄荷这么一提醒,才猛地感觉到,萧少铉的确好几天睡在书房,没有一起睡了。 是真的忙?还是心虚不敢见她? 陆若晴端茶抿了一口,茶水过喉,让她感觉到一丝涩涩的味道。 薄荷见她神色不好,赶忙陪笑,“奴婢都是瞎说的,王妃,你别不高兴,兴许是殿下有事耽搁了呢。” “嗯,应该是吧。”陆若晴敷衍道。 薄荷陪笑,“王妃,要不要去后花园转转?透透气也好。” 陆若晴犹豫了一下。 总是这么心思忧虑的也不好,出去转转,把心中郁结的气都散一散吧。她放下茶盏,便径直起身出了门。 “拿垫子、手炉。”薄荷赶紧招招手,领了两个小丫头一起跟了上去。 现在已经冬天,后花园并没有什么好景致,腊梅花也才刚刚打上花苞,最大也就指甲盖儿那么一丁点儿,更别说香气了。 陆若晴看在眼里,只觉得一片萧索更加有股凄凉的味道。 “王妃,坐会儿吧。”薄荷从小丫头手里接过垫子,铺在凉亭里面,又捧了鎏金点翠的手炉递可过去,好给主子暖手。 陆若晴默默无声捧着手炉,暖暖的,心里却还是透出一丝丝寒意。 ----她不敢深想下去。 薄荷又吩咐小丫头,“好像有些起风了,你回去,把王妃那件孔雀绿的织金披风拿来,快去快回别耽搁了。” 小丫头应声,“好,马上就回来。” 陆若晴不闻不问的出神。 正在恍惚之际,忽然听见假山后面传来声音,像是一个小丫头在呜呜咽咽的哭,心下不免有些烦躁。 她转头,看向薄荷吩咐道:“叫个人过去看看。” 凉亭附近都是有下人的,薄荷叫了个婆子,“去瞧瞧!青天白日的,谁这么不长眼鬼哭狼嚎的叫唤,惹得王妃心烦。” “哎。”婆子赶紧去了。 片刻后,一个长得胖胖的丫头被带了过来。 婆子陪笑道:“王妃,这傻丫头我认识,是厨房里桂嫂子的小闺女。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给烧傻了,有些傻乎乎的,平时就让她做些打扫的粗活,不敢到前院去的。今儿不巧,倒是把王妃给冲撞了。” 言语间,颇有为那胖丫头求情的意思。 陆若晴看着那眼泪汪汪的傻丫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胖丫头回道:“傻妞。” “扑!”陆若晴忍不住笑了,“谁给你起的名字?便是不傻,也给人喊傻了。” 傻妞连连点头,“王妃说得对!我本来就不傻的,都是他们乱喊我傻妞,叫别人误会,都以为我是傻子了。” 陆若晴见她一脸傻样儿,好笑道:“那你不傻,说说为什么哭啊?” “哼!”傻妞嘟了嘟嘴,气鼓鼓道:“刚才我在前院遇到一个姐姐,长得可好看了,旁边的姐姐们都说,她是要嫁给殿下做侧妃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陆若晴闻言脸色一变,震惊无比。 “哎呦喂!”婆子慌得去捂她的嘴,急道:“你这傻丫头,浑说什么?快别说了。” 薄荷也是斥道:“你快住嘴!” 傻妞嘴巴一扁,委屈道:“我怎么了?我怎么又说错了?” 陆若晴努力稳定情绪,冷着脸呵斥,“让她说!” 薄荷和婆子都不敢说话了。 陆若晴微笑看向傻妞,问道:“是吗?那和你哭有什么关系?” 傻妞委屈道:“我就回去告诉我娘,我娘忽然就生气了,说我嚼舌根、嘴巴大,还打了我几巴掌,所以我就伤心的哭了。” 伤心?该伤心的人是她才对吧。 陆若晴觉得心口一抽一抽的。 她闭上眼睛,吩咐道:“薄荷,现在就让人去打听。” “好。”薄荷咬了咬牙,心下很清楚,这事儿不打听也得打听了。 “傻妞、傻妞……”一个厨娘打扮的妇人找了过来。 婆子赶忙上去,说道:“快!快给王妃赔罪!你加那个傻妞,什么都说,什么都讲,说什么殿下要娶侧妃,把王妃给气着了。” 厨娘闻言吓得不轻,赶紧上来磕头,“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啊!” 说着,又去拍打女儿,“都说叫你不要嚼舌根,怎么不听话?赶紧跪下,给王妃娘娘磕头认错,说你错了!” 陆若晴凄婉一笑,“不用跪,她只是说了实话,何错之有?” “跪下!”厨娘拍打女儿。 “王妃说我没错。”傻妞跪是跪下了,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我打死你这个蠢东西……” “够了!”陆若晴一声断喝,冷声道:“带你女儿走吧。她没错,我也不会怪罪她,更不会怪罪你的。” “多谢……、多谢王妃宽宏大量。”厨娘赔着笑脸和小心回道。 “别哭了。”陆若晴笑笑,对傻妞说道:“你不傻,更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生气,是你娘亲错怪你了。” 傻妞点点头,“嗯,我不哭了。” 陆若晴从手上拔了一个金戒指,递给她,“喜不喜欢?送给你戴着玩儿。” “真的送给我啊?”傻妞立即破涕为笑,开心的不得了,双手捧着金戒指给她娘看,“娘!王妃给我金戒指,真好看啊!”厨娘赶忙道谢,“多谢王妃赏赐,多谢王妃。” 旁边的婆子眼馋的瞧着,十分羡慕。 厨娘性子伶俐,当即道:“鲁妈妈,今儿多亏你护着我家傻妞,回头给你送烧酒和好菜好肉吃,多谢你了。” 又像起怕陆若晴误会,赶紧解释,“王妃,我保证不会动公中分例的,回头自己掏腰包。” 陆若晴那有耐心听这些?挥挥手道:“都退下吧。” 厨房拉着女儿,千恩万谢的告退下去。 婆子也跟着一起走了。 陆若晴孤零零的坐在凉亭里,气压太低,旁边的小丫头都不敢抬头。 片刻后,薄荷脸色难看的匆匆赶回。 陆若晴笑问:“看你这样子,傻妞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退下。”薄荷朝小丫头们挥挥手,然后才艰难道:“是真的!那姑娘今儿才进王府,应该是刚巧被傻妞看见,所以……” “殿下真的要纳她做侧妃?”陆若晴问道。 薄荷神色复杂,回道:“是不是侧妃不好说,但是殿下已经召她去过书房,看样子肯定是会留下来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一笑,问道:“什么出身?是谁家的姑娘?” 薄荷忙道:“听说是都副将的表妹,姓唐,今年十六岁,爹是翰林院的学士,上头有几个哥哥,独这一个小女儿。” 陆若晴浅笑,“翰林院学士之女啊?那身份也不低了。” 毕竟她的父亲,也不过是一个正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还不如人家翰林院学士清贵呢。 “王妃……”薄荷想要劝解几句。 还没说上话,就见缇萦脚步匆匆跑来,喘气道:“王妃!刚才得的消息,殿下纳了翰林院学士唐大人家的小女儿,准备册封侧妃呢。” 第二卷:南蜀国 660 风云变幻 “这么快的吗?”陆若晴气息艰难的叹了一声,笑容透出苦涩。 “王妃……”薄荷斟酌了一下,劝道:“都说男人图个新鲜,殿下也是男人,所以纳侧妃什么的,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缇萦点头,“对啊,对啊!之前府里也不是没有过侧妃、夫人,最后还不是都散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陆若晴苦笑道。 “怎么不一样啊。” “就是。” 薄荷和缇萦都是一脸不解。 陆若晴却不想解释。 她心里清楚,当初皇帝赏赐姬妾给萧少铉的时候,萧少铉一心一意爱着她,对别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兴趣。 所以,那些姬妾等于就是一份摆设。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萧少铉不仅怀疑她和萧濯,还杀了萧濯,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已经有了裂痕,----这个唐侧妃,是他主动纳进王府的啊。 陆若晴不由一阵心口疼痛。 “王妃。”薄荷瞧着她脸色微微发白,担心道:“外面风大,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好,回去。”陆若晴起身就走。 她回了屋子,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打扮。 薄荷诧异问道:“王妃,你这是打算出门吗?” 陆若晴轻笑,嘲讽道:“殿下既然册封了侧妃,我这个王府的女主人,自然要打扮妥当,做一个为丈夫纳妾开心的贤惠主母,总不好怠慢了。” 这话说得,薄荷和缇萦心里都是一阵心酸。 陆若晴却淡淡道:“来,给我梳妆。” “好。”薄荷擦了擦眼角,给她把钗环卸了重新梳妆,缇萦则去打了温水回来净面。 陆若晴原本就是天香国色之姿,稍作装饰,再用珠翠金钗点缀,便衬得她玉容恍若海上明月初升一般,透出明光流丽。 她自嘲道:“都说色衰而爱驰,我现在还没有容颜老去,就先……” 底下的话,实在是有点说不下去了。 薄荷和缇萦都不敢说话。 陆若晴对镜自揽。 镜中人发色如黛、堆叠成云,肤色莹白如玉,衬着一双明眸水波盈盈,可谓殊色照人。 可是…… 即便她美若天仙,也挽留不住萧少铉的真心了。 “王妃。”薄荷见她眼圈微红,赶紧拿了衣服过来,“你瞧瞧,是穿这条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呢?还是穿这条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牡丹的吧。”陆若晴随便选了一条裙子。 她上身穿浅金云纹的袄儿,下着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不仅华贵大方,还透出一份别致的清丽出尘。 ----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薄荷忍不住嘀咕,“殿下真是的!放着王妃这样天仙一样的人儿不珍惜,反倒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小狐狸精……” 正说着,就听外面丫头禀道:“王妃,殿下和唐侧妃来了。” 陆若晴不由心头一哽。 萧少铉什么意思?还要专门陪着新侧妃过来,是怕被她欺负了吗?在他心里,不爱她,就连信任都没有了。 但是,容不得她多想,萧少铉就领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 陆若晴起身微笑,“殿下来了啊。” “嗯。”萧少铉直接往椅子里一坐,然后看向那个女子,说道:“这是我新纳的侧妃,都澜的表妹,翰林院唐学士的小女儿。” “都澜的表妹?”陆若晴还是才知道这个讯息。 也就是说,这个侧妃还是萧少铉手下爱将的表妹,更不能轻易得罪了。 “若铃,给王妃请安。”萧少铉道。 若铃?都这么亲密了? 陆若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给王妃请安。”唐若铃穿了一身樱桃色的袄儿,配着粉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支九转玲珑金步摇,行礼的时候一晃一晃的,让她透出几分娇憨俏皮。 陆若晴苦涩的道:“免了,起……” 哪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萧少铉就截断说道:“好了,快坐下说话。” 一副心疼新欢的姿态。 陆若晴简直气得眼前发黑,还得死死忍住,免得被唐若铃看了笑话。 “王妃,你今儿这身打扮的可真好看。”唐若铃一点都不怯生,仿佛有萧少铉宠着,完全就不担心忌惮主母,随意的很。 她叽叽喳喳道:“王妃,你是因为知道我要过来请安,所以特意打扮的吗?嘻嘻,怕被我比下去了吧。” 这话实在放肆无礼! 薄荷忍不住怒道:“唐侧妃,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不可冒犯王妃。” 唐若铃嘟了嘟樱桃小嘴,“怎么了嘛?我只是实话实说。” 她起身,上前扯了萧少铉的袖子撒娇,“殿下,是不是我不懂王府的规矩,说错话了?可是我在家都是这么说话的啊。” 萧少铉冲她微笑,“没有,你没说错话,王妃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唐若铃哼道:“可是那个丫头凶我了。” 萧少铉当即沉下脸,吩咐道:“来人!把薄荷……” “把薄荷带下去禁足三天!”陆若晴当即截断,然后目光清冷的看向萧少铉,“你想纳多少女人,都是你的事,但是我的丫头我来教训,还轮不到一个侧妃指手画脚。” 萧少铉脸色沉沉没说话。 唐若铃还不依不饶的,继续撒娇,“殿下,王妃生气了,好吓人,咱们赶紧走吧。” 陆若晴开口道:“你们走吧!还有唐侧妃,以后不用来我跟前请安,自己院子里呆着,爱干啥干啥,别折腾我的人就行。” 唐若铃哼道:“不来就不来!我还不稀罕来呢!以后啊,我就要每天每天都陪着殿下,一刻也不分开,才不稀罕跟一群奴才计较呢。” 陆若晴冷冷一笑,“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 唐若铃气道:“殿下,王妃凶我!” 陆若晴脸色讥讽,用对方之前的话回敬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够了!”萧少铉忽地断喝,抓起唐若铃的手就起身,“我们走,以后你不用过来了。” 我们?他和别人成了我们?陆若晴心口一阵阵疼痛。 “我都听殿下的。”唐若铃嘴里撒着娇,手上紧紧抓住萧少铉依偎过去,“中午要吃八宝鸭,还要吃桂花莲藕、银鱼莼菜汤……” “好,都依你。”萧少铉摸了摸她的头,一副宠溺之极的样子。 陆若晴只觉得眼睛都快瞎了。 薄荷直接被气哭,哽咽道:“殿下是不是疯了啊?还是被人下降头了?明明才认识那个小狐狸精,就宠得这么无法无天的,专门气王妃……” “呵呵。”陆若晴冷笑,“他当然是专门来气我了。” 她心里很清楚,萧少铉才认识唐若铃,加上他那冰山一样的性子,若说是爱上了唐若铃根本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萧少铉认定她和萧濯有私情,故意带个女人来其她。 唐若铃不足为惧。 但是,已经破碎的夫妻感情要怎么挽回?这才是最难的啊。 。京城,桓王府。 下人回道:“萧少铉纳了翰林院唐大人的女儿,已经封了侧妃。听说还十分的宠爱,不仅赏赐各种衣料珍宝,还时时刻刻带在身边陪伴。” 桓王听完一阵冷笑,“宠爱?萧少铉是故意气陆若晴吧。” “应该是了。”南宫夙云也笑,“毕竟没有那个男人愿意戴绿帽子,萧少铉只要信了陆若晴和萧濯有奸情,这就是他心里永远拔不出来的刺儿,一辈子梗着难受!” “好啊,镇北王府内部瓦解。”桓王冷冷笑道。 “这才刚开始了。”南宫夙云摸了摸下巴,然后说道:“接下来,让他们互相猜忌、争斗,甚至互相残杀,那就要真的恭喜殿下了。” 桓王道:“这只是一个引子,要算计萧少铉还得慢慢谋划。” 南宫夙云微笑道:“殿下自然早有妙计了。” 桓王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说道:“先按照你之前说的,坐实陆若晴去了南蜀国,并且和萧濯勾搭成奸,先让镇北王府不消停起来。” 南宫夙云皱了皱眉,“在这之前,殿下是不是应该把答应我的事儿,给先办好了。” 桓王微微不悦,“本王知道,不用你来特意提醒。” “好,好好。”南宫夙云一脸欣喜的样子,陪笑道:“只要殿下没忘记就行,一切好说,一切都好商量。” 几天后,南宫夙云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中原京城。 然后由桓王引荐进宫,见了皇帝,恳求能够以沁水驸马的身份留在中原,为沁水公主守孝一辈子,终生不再娶。 不知道皇帝怎么考虑的,在桓王的帮腔下,竟然同意了南宫夙云的请求。 缇萦打探消息回来,说道:“这个祸害,当初要不是他把王妃给劫持去了南蜀国,又怎么闹出后面这么多幺蛾子?真是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薄荷也郁闷道:“是啊,南宫夙云居然在中原留下来了,怕是还要起乱子呢。” “当然会起乱子了。”陆若晴轻笑,“他可是由桓王引荐进宫的,难道桓王是吃素的?白白替南宫夙云跑腿儿了?肯定是两人勾搭在了一起。” “那要怎么办啊?”薄荷担心道。 陆若晴淡淡道:“见招拆招……” 不料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小丫头来报,“王妃,桓王妃前来拜访。” 第二卷:南蜀国 661 移情别恋? 陆若晴只好打住了话头,缓了缓神色,让人请苏君湄进来。 苏君湄一进门,就道:“九弟妹,听说九殿下新纳了一房侧妃,我怕你受了狐狸精的气,特意赶来看你。” 那口气,说得好像她是陆若晴的至交好友,浑然忘了从前的算计和阴谋。 陆若晴不由失笑,“六皇嫂坐下慢慢说。” 苏君湄见她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有些迷惑,继而眼里又闪过了然之色,觉得陆若晴这是在强装镇定,死撑罢了。 因此笑了笑,说道:“九弟妹,我可不是来看你笑话的,不用提防着我。” 陆若晴反而问道:“这话怎么说?” “九弟妹你是知道的。”苏君湄自说自话,长长叹气,“桓王府里的侧妃厉如雪,仗着有厉家撑腰,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是受够了气啊。” 陆若晴并没有耐心听这些东西。 她和苏君湄不仅毫无交情,以前还有恩怨,现在能坐在一起说话,也不过是因为彼此互相利用罢了。 故而截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厉侧妃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六皇嫂不必多说。” 苏君湄话没说完,被打断,还有一点不高兴。 不过没有发作,而是讲起了正事儿,“九弟妹你说,咱们要怎么对付这些小狐狸精?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她们嚣张吧。” 咱们?陆若晴听得啼笑皆非。 苏君湄眼巴巴道:“九弟妹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笨笨的,没啥主意,要不然也不会被厉侧妃戳扁揉圆了。” “哦?所以呢。”陆若晴挑眉问道。 “所以,九弟妹要是有什么好主意,就告诉我,我都听你的。” “这样啊。”陆若晴浅笑。 心下听得一清二楚,苏君湄这是想拿她当枪使,----让她出主意,回头出错可就都是她了。 “九弟妹,你倒是说句话啊。”苏君湄显得有点急。 陆若晴假装没有看穿对方的意图,抬眼问道:“六皇嫂,你和桓王现在……,还行那夫妻敦伦之礼吗?” “嗯,啊?”苏君湄先是惊讶,继而脸色涨红,“你问这个做什么?也不害臊。” 陆若晴自然是不害臊的。 她要说正事儿,“我的意思,你和桓王如果还有夫妻之实,就有怀孕的机会。而厉侧妃肯定不愿意让你生下儿子,哪怕只是一个苗头,她也会……” 苏君湄仔仔细细的听着,后面恍然大悟。 陆若晴这是让她假装怀孕小产,陷害厉如雪!啧啧,这可是一个好主意啊。 只是她有点发愁,“之前生小郡主的时候,折腾了很久,落了毛病,大夫说我很难受孕。这冷不丁儿要是怀上了,殿下不信怎么办?” 陆若晴轻笑,“很难受孕,并不等于不能怀孕啊?你就不能找个京城的好大夫,把身子调理调理?只要有了怀孕的脉象,殿下又为什么要怀疑呢?”苏君湄顿时眼睛一亮,“对啊!好大夫,大夫……,咦,九弟妹你不就是……” “不能找我。”陆若晴断然拒绝,正色道:“就算我真的帮你调理,真的怀上了,到时候也会被人说成是阴谋诡计,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苏君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陆若晴说的都是实话。 她缓了缓情绪,勉强笑道:“好,这事儿我自己回去安排。” 陆若晴便不再多说。 苏君湄见她有了送客之意,加上急着回去谋划,想要让厉如雪栽个大跟头,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而去。 陆若晴总算耳根子清净了。 原本要是她和萧少铉没闹翻,没出唐若铃的事儿,她还有兴趣和苏君湄联手,找机会对付桓王,现在却是顾不上了。 所以,只好想个法子把苏君湄给打发了。 至于苏君湄回去以后,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到底是她算计了厉如雪,还是厉如雪反而算计了苏君湄?都不管她的事儿。 她要先解决自己跟前的烂摊子。 她和萧少铉,不能再这么继续隔阂下去了。 也许…… 她应该找萧少铉谈一谈,把事情说开,把误会解散,----就算不为夫妻感情,为了整个镇北王府的安危,也应该这么做啊。 不然她和萧少铉争斗起来,王府内部瓦解,岂不是让别人有机可趁?回头反倒让那些有心人站了便宜,苦了他们。 陆若晴不停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去找萧少铉解释清楚。 但是,也不好无缘无故的过去。 陆若晴便吩咐薄荷,“让小厨房做点殿下喜欢吃的,装个食盒,等殿下得空的时候,我亲自送过去。” 又吩咐缇萦,“你去打探着,看殿下那边什么时候有空。” 薄荷和缇萦应声下去。 到了外头,缇萦还有些意气难平,“明明是殿下做的不对,到头来还要王妃去哄他,做女人可真是委屈。” 薄荷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可是王妃这么做也是对的,夫妻两人不和的时候,总得有一个先低头的。不然一直别扭着,反倒叫外人有机可趁占了便宜。” 缇萦哼道:“那个唐侧妃为人轻狂狐媚,回头等殿下和王妃好了,再慢慢收拾她,叫她狠狠的栽一个大跟头!”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这么顺利。 到了天黑时分,小厨房的婆子提着一个食盒进来。 陆若晴让人打开看了看。 第一层装着腌鱼丁、卤香牛肉、杏仁拌时蔬等小菜,第二层装着水晶鱼丸、八宝鸭等正经的大菜,第三层装了桂花糕等小点心,样样精致齐全。 婆子笑道:“王妃放心,最下面放了加炭的小铜炉,半个时辰都不会凉的。” 陆若晴点点头,“嗯,有心了。” 让薄荷打赏了一两银子,把那婆子欢喜的连连道谢,方才告退。 陆若晴便带着缇萦,让小丫头拎着食盒一路跟随,往萧少铉的书房那边过去。 因怕饭菜凉了,一路上还稍微加快了点步伐。 到了院子门口,陆若晴停下来平复气息,顺便让缇萦帮她整理了下仪容,然后才道:“把食盒给我,你们留在门口等候便是。” 有些话,她不想让丫头们听见。 缇萦应道:“好,就在这里等着王妃。” 陆若晴提着沉甸甸的食盒,一边走,一边给自己努力打气。 今天她是来求和的,就算等下萧少铉的口气不太好,也不要吵架,----等彼此误会解开,再找机会让他给自己赔罪也不迟。 这么想着,心里总算好受一些了。 到了书房门口,陆若晴还先努力笑了几下,活动面部,免得等下笑容不自然,然后才抬起手准备敲门。 但是,她的手还没有落下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娇笑的声音,……是唐若铃! “殿下,你讨厌啦。”唐若铃咯咯的笑着,口中说着讨厌,但语气明显是在撒娇,“天还没有黑透,还不到睡觉的时间呢。” 萧少铉笑道:“那有什么关系?你还非得等到天黑了,才肯伺候我啊。” 陆若晴顿时表情凝滞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萧少铉居然会把唐若铃带到书房里来,而且还是寻欢作乐! “啊呀!”唐若铃娇滴滴的笑,像是在躲闪,声音忽高忽低的,“不嘛,人家会害羞的,啊……,殿下,你别这样啦,等会儿叫下人们看到,多不好呀。” 陆若晴心头一口浊气涌了上来。 她的眼眶不自禁的潮湿,涩涩的,让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原来……萧少铉并不是做戏气她,而是真的喜欢上了别的女人,真的宠爱着别的女人,----她竟然还天真的想着和解?多可笑啊。 心没有设防,利刃一下子就贯穿了身体,疼得她直滴血。 “小傻瓜。”萧少铉在屋子里笑道:“喜欢你,才会逗你玩儿啊。来,过来……,咱们两个好好说话,别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当心摔地上了。” 陆若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萧少铉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箭一样,一下一下的扎在她的心上! “哐当!”陆若晴手上的食盒掉在地上。 “谁?谁在外面?”萧少铉拔声问道。 陆若晴慌不择路转身就走。 她不敢去面对,更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一路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吱呀!”书房的门打开了。 萧少铉衣冠整齐的走了出来,面色冷冰冰的,看着陆若晴远去的背影,心里像是被棉线勒住了一般,一阵阵的疼。 ----他不想让她受伤。 但是,桓王不傻,若不这样很难骗过他的。 “殿下,王妃走了。”唐若铃跟了出来,衣衫也是整整齐齐的,明显并没有发生任何旖旎之事,只是在演戏罢了。 萧少铉没有作声。 唐若铃低头看向地上,说道:“哎呀,碗都摔碎了。” 她的目光闪了闪,弯腰低头,伸手去捡了一片最锋利的碎瓷片,顿时扎破了手,“啊!好疼啊。” 萧少铉回头看了一眼,冷淡道:“去找丫头给你包扎一下。” 唐若铃咬了咬唇,“好,妾身先告退了。” 第二卷:南蜀国 662 狭路相逢 冬日的空气寒冷、凌冽,多吸一口,就能让人身上多一分寒气。 陆若晴快速的往回走。 她走得太急,不免大口大口的呼吸。 每吸一口就有冷空气钻入咽喉,好似利刃,一刀一刀的钻入她的心房,让她痛彻心扉! “啪嗒!”陆若晴回房就关上了门。 下一瞬,滚烫的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汇聚成行往下坠落。 她想让自己理智,告诉自己,萧少铉身为皇子纳妾很正常,可是情感却不能自控,心里的难过像是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如果从来没有爱过的人,纳妾,找别的女人,她或许能说服自己接受。 可是,萧少铉是她深爱的人啊。 要怎么去接受,……背叛?心痛是根本不能控制的。 这一刻,陆若晴不想再要什么理智。 她伏在被子上,把脸埋进去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哭到眼泪成河,哭到肝肠寸断,哭到所有不可控的感情都悉数退散。 ----只剩下冷静和理智。 陆若晴慢慢抬起头来。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人发丝凌乱,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红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失败者。 不由自嘲一笑,“男人变了心,你就算把河水哭干又有何用?从今以后,努力做你的镇北王妃,保护烨儿,保护娘亲和哥哥一家,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陆若晴转身,用温水净了面,然后又用凉水冷敷眼睛消肿,最后再重新梳了头,仔仔细细上了妆。 除了眼角有点浮肿,其余的基本都看不出来了。 但是,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的时间太久。 薄荷等人不由担心,在外喊道:“王妃,要不要喝点茶?奴婢给你送进来。” 陆若晴轻笑,“不用,我没事儿。” 薄荷还不太放心的样子,又道:“时辰不早了,我服侍王妃早点歇下吧。” 陆若晴回道:“我这会儿睡不着,躺着也难受,去把烨儿抱过来。” “哎,就来。”门外薄荷应了,赶紧去找奶娘,“快!王妃想见小郡王,仔细点儿,别把小郡王磕着、碰着了。” “好,知道、知道。”奶娘抱着小郡王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寝阁,陆若晴面色平静的出来开了门。 “娘!”烨儿快要周岁,前些日子刚刚学会了喊娘,伸手就要抱抱,“娘、娘……” “傻小子。”陆若晴笑着稳稳当当的接了。 奶娘并不知道书房的事,没瞧出端倪,笑着在旁边说道:“王妃你看,小郡王这些日子一天天见长,白白胖胖的,沉了许多呢。”陆若晴笑道:“是啊,你养的很好。” 奶娘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薄荷。”陆若晴吩咐道:“把上次收拾出来的首饰里,挑一对足金的镯子,赏给奶娘。” “好。”薄荷不怕她吩咐事儿,就怕她不说话,赶紧去了。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奶娘得了一对沉甸甸的金镯子,连声道谢不已。 “你先退下。”陆若晴拿了一个拨浪鼓给烨儿,头也不抬吩咐道:“今晚我带着烨儿睡,明早你再过来把烨儿抱走。” 奶娘迟疑道:“王妃,你要是想小郡王了,白天带着玩就是了。晚上小郡王闹腾,会让你睡不好觉的……” 薄荷不待奶娘说完,就赶紧递眼色,“去吧,去吧,有我们帮着王妃照看呢。” “哦。”奶娘赶紧欠身退下。 陆若晴抱着烨儿逗了一会儿,把他放在地上,让扶着床沿走路,“慢点儿,哎……,对了,小腿儿这么往前迈,就能走了。” 薄荷叫了两个小丫头进来,蹲在旁边,预防烨儿不小心摔倒扶一下。 陆若晴却道:“没事儿的,不用一堆人紧张兮兮的围着,偶尔摔一下也没什么要紧。他现在又是一个小矮子,摔也不高,不过是坐一个屁股蹲儿,不会疼的。” 一番话倒把丫头们给说笑了。 薄荷笑道:“王妃说什么呢?现在小郡王听不懂,等大了,要是再被说成小矮子,肯定会不高兴的。” 陆若晴笑了笑,“我说实话啊,他现在这样的小不点儿,可不就是小矮子么。” 丫头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她王妃说笑,也跟着笑,气氛在表面上一团和气。 薄荷却是知道内情的。 她清楚的看到,王妃的笑容都浮在脸上,根本就不能抵达眼底。 ----不免替王妃感到心疼和委屈。 偏偏又不能说,越说,只会越让王妃伤心罢了。 这一夜,薄荷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一宿都没有睡好。 次日早起,薄荷服侍陆若晴熟悉以后,就去找缇萦商量,让去把年楹请过来,好陪着陆若晴说话散散心。 快晌午的时候,年楹来了,江临月也跟着一起来了。 陆若晴笑着招呼,“你们俩这是商量好了?一起来,看样子是准备吃一顿了。” 年楹笑道:“可不,我没让江姐姐把孩子带来,就算便宜你了。” 江临月也笑,“是啊,我一个人好歹吃不多。” 几个人说说笑笑,不着痕迹的撵了各自的丫头下去,在屋子里说体己话。 年楹亲自上前关了门,回来正色道:“若晴,萧少铉怎么就纳侧妃了?无缘无故的,忽然跑出来这种事儿。” 陆若晴苦笑,“这还能有什么缘故?男人喜新厌旧,不是人之常情嘛。” “可是……”年楹迟疑道:“你们俩跟一般夫妻不同啊。” “哪里不同?都一样。”陆若晴笑容晦涩。 “若晴。”江临月忽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怀孕的时候,婆婆总是担心夫君没人伺候,再三对我暗示。我没办法,又想着也不好一年让他素着,所以就把自己陪嫁丫头给开脸了。” 陆若晴闻言一愣,继而道:“姜伦他……,就顺理成章收房了?” 江临月微笑,“是啊,只是没有让那丫头怀孕,每次都赐了避子汤,就算是尊重我这个做嫡妻的了。” 陆若晴微微沉默。 江临月又道:“我也知道,你和殿下的感情要亲密一些,与寻常夫妻不同。可是,他毕竟是皇子,甚至还……,有可能做未来的储君,早早晚晚身边会有其他女人的。” “早早晚晚。”陆若晴苦笑着喃喃道。 是啊,难道将来萧少铉做了太子,做了皇帝,也指望他守着她一个人吗?早早晚晚的事儿。 江临月劝道:“你是正妃,又生下了嫡长子,犯不着为了一个侧妃和殿下怄气,这样反倒便宜了被人,吃亏的是你。” 陆若晴轻轻摇头,叹息道:“如果只是萧少铉纳个侧妃,我还没那么难受,现在是……,是他存心和我怄气,连一个缓解的机会都不给我。” “这话怎么说?!”江临月吃惊道。 “一言难尽。”陆若晴不想牵扯出萧濯来,转了话题。 她道:“你们放心,我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不管殿下怎么想,我都不会傻乎乎的去赌气的,就算不为自己,为了烨儿,我也要把镇北王妃的位置坐稳了。” 年楹点头赞许,“你能这么想就好,心里有数,才不会被小人们钻了空子。” 陆若晴微笑,“多谢你们过来看我,陪我说说话,心里好受多了。” 年楹趁机说道:“今日天气不错,等下吃了午饭,我们一起逛逛街、买买东西,重温一下做姑娘那会儿的快乐。” 江临月笑道:“好啊,正巧我也想逛逛了。” 陆若晴深知对方是个安静的性子,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引她出去散散心罢了。因此打趣道:“咦,江姐姐你这嫁了人,也变得淘气了,仔细你婆婆知道说你不端庄。” “怕什么?”江临月难得的开起了玩笑,故作骄傲,“横竖我已经给姜家生了一儿一女,出门逛个街,婆婆也不能让夫君休了我吧。” “噗!看你张狂的。”年楹伸手戳她。 “江姐姐的确有本事张狂啊。”陆若晴笑着捧场,然后让下人准备了一辆宽大的马车,三个人共乘,一起出了门。 有王府的仪仗队伍开路,行人避让,一路顺畅无比。 到了珠宝铺,年楹一进门就道:“掌柜的,我们要包场,先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了。” 掌柜已经看到了镇北王府的依仗,早就迎接在门口了。 听年楹这么一说,忙道:“包场没问题。只不过……”他指了指楼上,“方才桓王侧妃过来挑选首饰,还在上面没走,小的实在是不好撵人啊。” “桓王侧妃?厉如雪?”年楹挑眉道。 “正是妾身。”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 然后,便看见几个丫头前前后后的,搀扶簇拥着厉如雪下楼,众星拱月一般,花团锦簇的来到了大厅门口。 陆若晴打量着对方。 长了一张鹅蛋脸儿,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眉眼间有几分像厉如意,只是看起来比姐姐要更加精明一些,也更加难缠一些。 厉如雪已经笑着上前,盈盈欠身,“见过镇北王妃、祁王妃,还有……,姜少奶奶好。” ----很是知书达礼的样子。 第二卷:南蜀国 663 不服气 厉如雪毕竟是桓王侧妃,她给陆若晴和年楹行礼是应当,给江临月一个官宦人家的少奶奶打招呼,不免有点纡尊降贵。 江临月赶忙福了福,“给厉侧妃请安。” 心下却是嘀咕,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厉如雪,厉如雪却能一下子叫出她的名字,说明什么?说明厉如雪早就打探清楚了。 不是打探她,而是把和陆若晴有关的人都打探过。 江临月不由多打起几分精神。 陆若晴微笑道:“倒是巧了,厉侧妃也出来看看首饰呢。” 很是随意平和的样子。 厉如雪笑了笑,“是啊,我们女人家能有什么嗜好?不就是绣绣花、看看首饰,闲着打发时间吗?” 她看了江临月一眼,意有所指,“只是啊,我没有姜少奶奶这么好的福气,能和镇北王妃、祁王妃一起逛街,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江临月自然不敢托大,忙道:“平时两位王妃也忙,我也不敢打扰,今日刚巧得闲,所以才跟着出来沾个光的。” 厉如雪一声浅笑,“是啊,毕竟身份不同。” 江临月微微尴尬,又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接话茬儿。 厉如雪接着道:“像我这样做侧妃的,自然是不配合王妃们一起逛街,也就……,只配和侧妃们逛逛。” 她挑眉,含笑看向陆若晴,“听说,镇北王殿下新纳了一名唐侧妃,年纪和我也差不多,改天得空了,还想去拜访拜访呢。” 她话说了几大圈儿,其实就是为了拉扯出唐若铃,分明就是故意在气陆若晴。 年楹一听就火冒三丈,恼道:“厉侧妃……” “厉侧妃也是好意。”陆若晴拦住了年楹,打断话茬,“厉侧妃毕竟是西南来的,在京城没有什么知心姐妹,想多结交几个人,也是人之常情。” 厉如雪笑道:“还是镇北王妃体贴人,知道我孤单。” 陆若晴并不想跟她浪费口舌,笑了笑,便要绕路上二楼去了。 和厉如雪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方追了一句,“王妃!你和我们王妃来往的密切,就不别怪我和唐侧妃走得近,我这也是有样学样。” 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明晃晃的不满和威胁。 陆若晴已经走上了楼梯,转身微笑,“厉侧妃大概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厉如雪眼里尽是不服气。 陆若晴回道:“不是我和你们王妃来往的密切,而是她屡次登门,我这个做弟媳的,总不好把嫂嫂拒之门外吧?不然你说说,我什么时候去你们桓王府拜访了?对吧。” 厉如雪一下子哑口无言。 陆若晴便不再多言,直接走了。 “可笑!”年楹冷哼了一声,然后拉着江临月一起上了楼。 厉如雪又是生气,又是上火,偏偏却不能发作。 她憋着一肚子的气回了桓王府。 没过几天,苏君湄忽然传出怀孕的消息。 厉如雪气得当场砸了茶盅,骂道:“那个面团是的王妃哪里好?性子绵软,身条瘦弱,殿下也真下得去嘴!” 她对镜自揽,镜中人身量丰腴、皮肤白皙,这才应该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啊。 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失宠的苏君湄居然怀孕了。 厉如雪心中思绪万千。为什么苏君湄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就在回到京城以后,见了陆若晴之后就怀孕了?难道陆若晴给了她什么求子药? 毕竟陆若晴是有名的神医,的确有可能啊。 “好哇!”厉如雪气鼓鼓的,咬牙恨声道:“这个陆若晴,不明着跟我作对,就暗地里使用这种小阴招,让苏君湄怀孕来恶心我!” 心腹妈妈上前道:“王妃只是怀上了而已,又未必能生,再说,生了也不一定是儿子啊。” 厉如雪顿时眼睛一亮,“没错!怀了又如何?未必能生,生也只能生一个丫头片子!” 要是苏君湄敢生出儿子来,那就弄死! 心腹妈妈看着主子的眼神就知道,主子在想什么,缓了缓口气,“这事儿,侧妃先不要冲动,还得慢慢商议安排才行。” “嗯。”厉如雪用力的点了点头,咬牙不语。 心腹妈妈又道:“侧妃,这事儿不光要从王妃那边下手,更要从你这儿啊。” 厉如雪还在生气当中,闻言一愣,“我这儿?” 心腹妈妈指向她的肚子,说道:“侧妃还得自己生下儿子,才好说话啊。” 厉如雪顿时无言了。 生儿子!她也想,可是就是一直没有怀上啊。 心腹妈妈叹了口气,“要说起来,镇北王妃陆若晴倒是神医。说不定啊,王妃就是让她给调理出来的喜脉,偏偏和咱们有过节,用不上啊。” 厉如雪不服气的哼道:“难道京城的名医就她一个吗?多得是嗯。” “也是。”心腹妈妈当然要顺着主子说话,连连点头,“远的不说,就说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个个都是医术高超的。” 厉如雪忽然道:“明儿得空,找个精通妇科的太医过来瞧瞧吧。” 心腹妈妈问道:“侧妃这么着急?明天就要瞧太医?不是说,最近乱糟糟的吗?” 厉如雪冷笑,“我怀孕当然不着急,一时三刻的,就算神医也没有那个本事。但是,王妃那边不是应该着急起来么?” “这……,到底是要做啥啊?”心腹妈妈有点迷了。 厉如雪凉凉道:“请太医来,说是为了我诊脉求怀孕的,正好作为幌子,好商议怎么处置王妃肚子里的那块肉!” “好。”心腹妈妈了然一笑,应道:“明白了。” 。 “王妃,唐侧妃求见。”丫头在门外禀道。 “她来做什么?”陆若晴皱眉,“不是跟她说了,让她在自己院子里呆着吗?我这里不需要她晨昏定省的。” 薄荷当即道:“奴婢去撵了她。” 陆若晴沉吟了下,摆手道:“罢了,来就来吧。不见她,倒好像是怕了她,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想玩什么幺蛾子。” 薄荷嘟了嘟嘴,脸色不悦的出去传人进来。 很快,唐若铃像一只花蝴蝶似的,翩翩然的飘了进来。 她身量娇小,五官精致,穿了一袭樱桃色的袄儿,配撒花的大红海棠裙,颇有几分明艳和娇媚之态。 “给王妃请安。”唐若铃盈盈下拜,声音娇滴滴的好似小猫在叫。 薄荷等人都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之色。 陆若晴倒是平静。 她淡淡笑问:“侧妃有事?” “没事。”唐若铃笑道:“虽说昨儿王妃发了话,让妾身不用请安。但是,妾身想,这礼数是不可废的,免得叫人说妾身没有规矩。” 薄荷恼道:“所以,王妃不让你来,你还要厚着脸皮来!” 唐若铃面不改色,依旧笑得甜甜,“王妃免了我的礼,那是王妃仁厚,我怎么能就这样顺着杆子往上爬呢?所以,我以后还是每天来请安,全了礼数。” 她挑衅似的看向陆若晴,“王妃不想见我,不召我进来就是。” 陆若晴轻笑,“那你还真是懂规矩啊。” 唐若铃浅浅笑道:“俗话说,精诚为致、晶石为开,万一哪天王妃娘娘被我感动了呢?愿意和我说说话,聊聊天,那也是好的呀。” 陆若晴眼中讥讽一闪而逝,挑眉道:“唐侧妃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这里丫头婆子的不少,想要找人说话也够了。” 说着,她勾起嘴角,“等哪天她们太忙人手不够了,我再叫唐侧妃来说话。” 潜台词就是,侧妃也是妾,不过是丫头婆子一样的货色罢了。 唐若铃顿时被噎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镇北王妃陆若晴竟然这般伶牙俐齿! 而且,陆若晴不是被萧少铉伤心了吗?不难过?不愤怒吗?竟然还气定神闲的和她拌嘴,跟没人事儿一样。 ----果然不容小觑啊。 唐若铃心下冷笑,陆若晴厉害,可他也不是吃素的! 当即道:“既然今日王妃没空跟妾身说话,那妾身就先告辞了。哎……,没办法,毕竟妾身还要回去服侍殿下,实在是忙的很呢。”猖狂!薄荷差点忍不住破口而出,“唐侧妃,你不要过分……” “薄荷。”陆若晴淡淡打断,“让小丫头送客。” 唐若铃便一摇一摆的走了。 薄荷气得咬牙,骂道:“呸!这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张口殿下,闭口殿下,一时三刻都离不开男人!” 陆若晴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守好规矩不出错就行。” 唐若铃嚣张,那都是因为有萧少铉撑腰,的确有可以嚣张的资本啊。 “王妃……”薄荷还要再说。 “退下,我累了。”陆若晴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薄荷无奈,只能领着小丫头们退了出去。 陆若晴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安慰自己,从前没有萧少铉的时候,只守着娘亲和哥哥也好好的,一家人相亲相爱。 那么现在,就算萧少铉有了别的女人也没关系,就当是回到了从前,心里只有娘亲和哥哥就行了。 对了,还有烨儿。 陆若晴想,以后……,她只守着这些血脉相连的人就够了。 至于萧少铉,就当他已经战死在沙场,当她守寡,心里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第二卷:南蜀国 664 绝情 日子一天天的过,天气越来越冷,雪花越下越大,年关很快就晃晃悠悠的到了。 按理说,这是萧少铉和陆若晴分别之后,团聚的第一个年,而且还添了小郡王烨儿,正是一家人团聚欢乐的时光。 但是,因为唐若铃的忽然出现,打乱了格局,让镇北王府的气氛变得很是低沉。 ----根本没有过年的喜庆。 这段时间,萧少铉每天晚上都让唐若铃陪着,根本不踏入陆若晴的房门,一副独宠唐若铃的姿态,王府内外人尽皆知。 京城里的人都忍不住私下议论,说是镇北王妃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毕竟陆若晴本身的家世,也不算高。 而唐若铃,同样是官宦人家出身,表哥都澜还是萧少铉的心腹爱将,实际上比陆家更有话语权。 现在唐若铃是专房独宠,将来再生一个儿子,那就可以和陆若晴分庭抗礼了啊。 这些流言,萧少铉自然事无巨细都听说了。 他觉得还不够。 因为按照他的计划,需要唐若铃和陆若晴超哥天翻地覆,然后让陆若晴和他彻底决裂! 唐若铃小心翼翼建议道:“殿下,王妃的性子实在太过沉稳,我挑衅了好几次,她都不声不响化解了。要不……,我再过分一点?可是我又怕闹得太不像话,惹祸上身不说,叫外人知道了,也是会怀疑的啊。” 萧少铉沉吟不语。 唐若铃又道:“毕竟王妃是嫡妻,她为了维护嫡妻的脸面和身份,也不好和我当场吵吵闹闹的,再加上王妃的性子实在难缠……” 萧少铉忽然一抬眸,眼中冷光闪过。 唐若铃身上不由寒意阵阵。 其实,她刚才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刺探一下萧少铉对陆若晴的感情,----果然爱得深沉啊,连稍微说一句不好,都不乐意了。 唐若铃心里闪过一阵浓浓的失望。 她忍不住悄悄看向萧少铉,柔和的烛光下,勾勒出他俊美无匹的侧脸轮廓,不仅贵气非凡,还有一种成熟男子才有的内敛沉稳。 这样一个出众的男人,冷静、睿智,又有手握重权的滔天权势,以及镇北王的尊贵身份,简直可谓十全十美。 只可惜,他的心里只有陆若晴一人,装不下别的女人。 这大概就是唯一的缺点了。 “这样吧。”半晌后,萧少铉终于冷冷开了口,“马上快过年了,内务府会派人专门过来送年下的布料,你是侧妃,王妃那边自然也要给你准备一份。” “然后呢?”唐若铃眼睛扑闪扑闪的问道。 “然后这样……”萧少铉压低声音,细细密密的认真交待了一番。 “好。”唐若铃一边听,一边点头,完了问道:“要是王妃不按照套路来,那这戏岂不是唱不下去了?妾身到时候该怎么说话啊。” 萧少铉淡淡道:“我会跟你一起过去,由不得她。” 唐若铃表情一瞬愕然。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小妾嚣张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丈夫的变心,特别是丈夫支持小妾闹事,那可真得伤透了心吧。 萧少铉就这么有信心,再计划成功之后,王妃不会假戏真做伤透了心,再也不原谅他? 还是说,男人不怕女人不原谅。 “你先下去吧。”萧少铉挥了挥手,不再多说。 “妾身告退。”唐若铃乖巧的退下。她出了门,忍不住怅然想到,难道不是应该盼着萧少铉和陆若晴真的决裂吗?只有他们真的闹翻了,她才有接近萧少铉的机会啊。 像萧少铉这样的男人,俊美、不凡、权势滔天,这世上能有几个女人不心动? ----她也不能免俗。 . 隔了几日,唐若铃打扮的花枝招展去了正院。 薄荷进去通报,“王妃,唐侧妃又过来给您请安了。” 陆若晴听了一声冷笑,“她也真有耐心,一天天的在我这里热脸贴冷屁股,还有这股子劲头来请安,有几分能耐啊。” 薄荷生气道:“理她作甚?就当是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好了。” 陆若晴也不想理会。 但是,没多会儿,萧少铉过来了。 他不仅来了,还把唐若铃一起给带进了正殿,指了椅子,“给王妃行了礼,就坐吧。” 薄荷就算再气,也不敢当着萧少铉的面撵人啊。 缇萦也是沉默不语。 陆若晴倒是淡淡,表情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与她无关。 “给王妃娘娘请安。”唐若铃本来就娇小玲珑,说话也娇滴滴的,特别是眼波流转妩媚的看向萧少铉时,还带出那么一股子甜味儿。 薄荷和缇萦都要恶心坏了。 陆若晴微笑,“唐侧妃免礼,坐吧。” 唐若铃便不客气的坐下了。 她也不跟陆若晴说话,扭了头,跟萧少铉撒娇道:“殿下,之前王妃赏赐了我一些料子,说是年下做新衣裳用的。” 说完,嘟着嘴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萧少铉便问:“怎么了?料子的花色不喜欢吗?” 唐若铃扶了扶鬓角上的绢花芍药,声音娇滴滴的抱怨,“料子是好看,可是妾身没有好看首饰来搭配呀?头上光秃秃的,就算穿了好料子出去,那也丢了殿下的脸面。” 陆若晴冷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薄荷却是忍不住了,气道:“唐侧妃,你到底懂不懂规矩?王妃戴多少首饰,侧妃戴多少首饰,这些都是有定制和规矩的!你做侧妃应该有的那份,管家都给你送过去了,我们王妃可没有刻薄过你。” 唐若铃皱眉道:“主子们说话,奴才插什么嘴?呵呵,这就是你们王妃的好规矩啊。” “行了。”陆若晴打断道:“薄荷,去把我娘家陪嫁的首饰收起来。其他只要是我在王府里得的首饰,都拿出来,摆开,让唐侧妃慢慢的挑,喜欢什么就挑什么。” “王妃,不可以……” “我说可以就可以!”陆若晴冷声道:“你不去,我就亲自去收拾。” 薄荷倒抽一口冷气,咬了咬牙,“奴婢这就去。” 她才不想把王妃所有的首饰都拿出来呢。 快步进去,随便捡了几样,又怕唐若铃等下挑剔惹事,忍着心痛再添了几样贵重首饰,撞在一个雕漆盒子里捧了出来。 “挑吧!”薄荷气愤的把盒子拍在桌子上,打开盖子,露出一片珠光宝气。 “那我来挑一挑。”唐若铃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 她伸手,拣出一个赤金刻缠枝莲纹的金项圈儿,一对赤金镶红宝石的灵芝纹金钗,一对玛瑙攒珠玲珑珠花,一对碎米七彩宝石的珠花,并一对珍珠耳坠,一枚蓝田玉戒指,一枚通体碧绿的翡翠戒指,琳琅满目一大堆。 薄荷看得心疼肉疼的,想要开口制止。 陆若晴却不屑道:“唐侧妃喜欢,这些首饰就都拿去好了。” 她倒要看看,萧少铉还要作践她到什么时候?还有什么恶心人的手段?都使出来吧。 唐若铃忽地一挑眉,朝着陆若晴的云鬓上打量去。 陆若晴冷冷看着她不说话。 唐若铃就转身,去拉扯萧少铉的袖子撒娇,“殿下,我瞧着王妃头上的那支翡翠长簪,通体碧绿、晶莹剔透,想要……,又怕王妃舍不得。” 薄荷不由勃然大怒,“唐侧妃,你别太过分了!” 萧少铉冷冷道:“吼什么?没一点规矩!” 薄荷吓得不敢再说。 陆若晴忽然站了起来。 她横眉冷对,冲着萧少铉冷笑连连,“我原本敬你是一个英雄,没想到一遭翻脸,竟然变得这般小鸡肚肠,真是可笑!” 唐若铃哼道:“王妃,你怎么能这样说殿下呢?太没礼貌了。” “你有?”陆若晴讥讽一笑。 她拔下头上长簪举得高高的,然后手一松,“啪嗒!”,翡翠长簪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唐若铃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陆若晴笑道:“你不是喜欢这根翡翠簪子吗?赏你了,自己捡了回去吧。” “殿下,你看她!”唐若铃气得跺脚,拉着萧少铉不停抱怨,“给就给,不给就不给,当着殿下的面摔坏东西,分明就是故意气殿下啊。” 萧少铉拍了拍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唐若铃还嘟嘟哝哝的,“可恶,可恶。” 萧少铉起身,走到陆若晴的面前,附耳低声,“难过吗?你和萧濯卿卿我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可曾想过我会难过?” 陆若晴淡淡道:“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萧少铉呵呵冷笑,嘴角微翘,“有些话,你嘴上不承认就完事儿了吗?不承认,就能把那些事实都抹灭吗?” 陆若晴凄婉一笑,“你都信了,我再说什么还有意义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少铉看着她眼睛里的伤心,仿若琉璃破碎,扎得他也心疼难受。 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再忍几天,再委屈她几天,等事情办完再好好哄她吧。 萧少铉想到此处心一横,冷着脸,牵起唐若铃的手就往外走,“别生气了,我陪你出去逛街买一支新的,比刚才那支还要好看。” 唐若铃咯咯的笑,“那要好看一百倍、一千倍,才可以哦。” 第二卷:南蜀国 665 凶手呀 萧少铉陪着唐若铃出门,去了珠宝店,让她随便挑选喜欢的首饰。 ----只是并不参与。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旁边,别说帮着挑选首饰,根本连多看唐若铃一眼的心思都没有,仿佛整件事与他毫无关系。 唐若铃心中不自在,但是却不敢当面指责什么。 她假装高兴的选了好几样首饰,笑道:“殿下,你看我选的这几样首饰怎么样?这只金钗上面的红宝石,特别透亮,特别红,好像鸡血一般……” “回去吧。”萧少铉没有耐心听完,起身就走。 “好。”唐若铃咬了咬唇,赶紧跟了上去,下楼让掌柜把首饰都打包,然后带上马车。 一路上,萧少铉依旧是沉默无语。 回了王府,唐若铃无声无息跟着进了书房,亲手倒了一盏热茶,“殿下,润润嗓子。” 萧少铉淡淡道:“放下吧,你出去歇着。” 唐若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好。”她嘴里应着,转身就要把手上的茶放下,却手一抖,“哎呀!”,竟然将茶水洒了一些出去,正好落在萧少铉袍子角上。 萧少铉侧首扫了一眼,没言语。 “殿下,对不起。”唐若铃赶紧放下茶盏,手忙脚乱的拿出帕子,蹲下身,在萧少铉的大腿上一点点擦拭,一脸愧疚之色。 萧少铉低头冷冷看了过去。 从他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唐若铃的衣裳领口,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肤若凝脂一般的少女肌肤,----正是撩动男人的绝佳角度。 “殿下,都怪我不小心。”唐若铃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彷如小鹿,清澈、无辜、还有一点点委屈,真是楚楚可怜。 萧少铉却勾起嘴角笑了。 唐若铃一脸莫名之色,“殿下,你笑什么啊?” 萧少铉目光灼灼宛若烈火一般,盯着她,语气却是凉凉的,“你进王府之前,都澜应该告诉过你,只是演戏,本王所有的柔情都是假的,对不对?” 唐若铃目光一缩,那双不安分的手也缓缓收了回去。 萧少铉嫌弃的掸了掸衣服,冷声警告,“这种事,本王不希望还有第二次!你安安分分的按照计划办事,事成之后,自然会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的。” “我……”唐若铃语气凝噎。 “否则,别怪本王不懂得怜香惜玉。”萧少铉却是毫无客气,直接撂下狠话。 唐若铃顿时眼圈红红的,咬唇应道:“是。” 萧少铉挥手,“行了,这儿没你什么事,退下吧。” “妾身告退。”唐若铃一脸委屈和伤心,掩面退了出去。 她回了房,关上门,就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唐若铃是在实在是不明白。 即便萧少铉对陆若晴还有情,那也不妨碍她做侧妃,让他左拥右抱啊。 她自问,长得就算没有美若天仙,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任谁见了都说是美人,怎么就不能让萧少铉动一点心呢? 为什么?为什么啊? 唐若铃不甘心,不服气,更不愿意就这样认命。 的确,在来镇北王府之前,她的表哥都澜已经说清楚了情况,她也答应了。 但是后来,见到镇北王殿下真人的那一刻,她的坚定就开始动摇。 再随之一天一天相处,一次一次假戏真做,让她不自禁的沉迷在他的温柔里面,并且再也不想走出来了。唐若铃看着镜子中的人泪流满面,眼睛里却有一抹滚烫的光芒,那是灼灼火焰! ----为了爱,她要飞蛾扑火。 隔了几日,唐若铃说要出看看胭脂水粉,逛逛街,买点东西,让萧少铉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出了门。 她先去胭脂店逛了逛,又去成衣店看了看,还去吃了小吃,溜达了一圈说是累了。 因此便去了茶楼歇歇脚,要了包间,让上了瓜果点心,坐在二楼听人说书,----实际上,却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唐若铃在小二的带领之下,去了一个单独的院子。 厉如雪早就在屋子里等候多时了。 唐若铃浅浅一笑,“厉侧妃,让你久等了。” “坐吧。”厉如雪上下打量了几眼,并没有把唐若铃放在眼里,就算都是侧妃,唐若铃跟她也是没法比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唐若铃微笑着坐下。 厉如雪对她的轻蔑和冷淡,她都看在眼里,不过却假装不知道。 “唐侧妃专门邀请我出来,肯定不是为了闲聊。”厉如雪手里端着一盏茶,拔了拨,然后抿了一口,头也不抬说道:“有话直说,说完,我还要早点回去呢。” 唐若铃在心里骂了对方一千遍。 但是,脸上却是笑吟吟的,“自然是有正事,不然也不敢耽误厉侧妃呀。” 厉如雪放下茶盏,“好,愿闻其详。” 唐若铃说道:“你我都是侧妃,处境是类似的,想必心思也是差不多的。现如今,王妃处处压得我喘不过气……” “扑!”厉如雪闻言忽然笑了,挑眉道:“人人都知道唐侧妃盛宠,镇北王妃失宠,怎么还说王妃处处压的你喘不过气?这话怕是没人信吧。” 唐若铃被噎了一下。 她真是一肚子苦水,偏偏萧少铉冷落拒绝她的事实又不能说,只能苦涩咽下。 唐若铃叹气道:“厉侧妃,难道你就不得宠?可是就算我们再得宠,那也是侧妃,终究不是正妃啊。” “哦?”厉如雪眼中光芒一闪,“怎么着,你这是惦记上做正妃娘娘了。” “难道厉侧妃不想?”唐若铃反问。 厉如雪抿嘴了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反驳。 唐若铃便了然一笑,然后道:“我有一计,能够让陆若晴和苏君湄狗咬狗,两败俱伤,最后收益的就是你和我了。” “是吗?唐侧妃竟然有这般精妙良计,我越发想听听了。”厉如雪笑道。 唐若铃凑近了过去,低声细语,“这样……” . “已经打探清楚了。”下人悄悄来到书房,回禀道:“唐侧妃借口去茶楼休息,然后悄悄和厉侧妃见了面,并且密谈了许久,具体内容不得知。” 萧少铉眉头都没动一下,平静吩咐,“让人盯着唐侧妃,也派桓王府的眼线盯着厉侧妃,务必摸清楚她们要做什么,切记不能打草惊蛇。” “是。”下人领命而去。 萧少铉又叫了人进来,“王妃那边再加派人手,还有厨房也加派人手,一有异动,就立刻来回禀于我。” “明白。” “退下吧。”萧少铉挥挥手,眼中阴霾一闪而过。 虽然还不知道唐若铃商议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冲着陆若晴去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 萧少铉冷笑,唐若铃果然被荣华富贵迷了眼,忘了自己本来的使命,真是愚蠢! 第二天,下人打探消息回来。 “厉如雪动用了在桓王府厨房的心腹,对王妃苏君湄的饮食做了手脚,但却不是下毒,多半是冲着苏君湄的身孕去的。” 萧少铉听完以后没说话,微微沉思。 厉如雪对苏君湄的身孕下手,他没有兴趣去管,但是有一种直觉告诉他,等到苏君湄小产之后,罪名很可能会落在陆若晴的头上! 这就不能忍了。 萧少铉叫了都澜见面,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然后沉声道:“如果事情真的一如我猜测的那样,那么你的表妹唐若铃便是坏了心肠。” 都澜震惊道:“表妹这是疯了吗?怎么能做这种事?!” 萧少铉冷冷一笑,讥讽道:“她没疯,倒是想做王妃想疯了!等着看吧,要是她真的想要谋害若晴,就算她是你的表妹,我也不会怜香惜玉的。” “殿下,要不我再劝劝……” “不必劝。”萧少铉摆手打断,“将计就计,我自然有一番安排。但是,你的表妹,如果非要卷入其中,那就不要怪我不护着她,一切后果她都得自己承担。” “…………”都澜沉默没有说话。 萧少铉又道:“唐若铃还有好几个哥哥,她若是因此死了,便让在她的哥哥里选一个,去军中任职,当是对唐家的补偿。” 都澜张了张嘴,艰难道:“是。”他是萧少铉身边的得力爱将,深知主子有多么的冷情,多么的心狠手辣,任何坏了主子计划的人都得死! 偏偏表妹唐若铃一条道走到黑,拦也拦不住了。 罢了,只当没有这个表妹吧。 都澜满心沉重的告退回去。 几天后,桓王府就传出来惊人的消息。 桓王妃苏君湄忽然早产,不仅孩子没有保住,还造成血崩,以至于最后一命呜呼!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镇北王妃陆若晴。 唐若铃当着宗人府哭诉,眼泪汪汪,“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我们王妃跟桓王妃说,只要吃了她的保生男胎药,就一定能生下儿子。” 她捧着脸落泪,“当时我还想求求王妃,也给我一副保生男胎药。没想到……,那药里面竟然有毒,桓王妃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去了。” 根据太医调查,苏君湄最近喝的保胎药里有毒! 之前苏君湄频繁和陆若晴来往,再到怀孕,再到保胎血崩而亡,自然而然,这一切都是出自陆若晴之手了。 现在又有镇北王妃的唐侧妃作证,更是铁证如山。 ----镇北王妃陆若晴成了凶手。 第二卷:南蜀国 666 恩怨情仇 宗人府的官员很快来到镇北王府。 进了内院,找到陆若晴,“因为涉及到桓王妃之死,事关重大,加上桓王殿下要求彻查,所以请镇北王妃去一趟宗人府,方便配合调查。” 陆若晴一脸莫名惊讶之色。 她根本没有想到,苏君湄会忽然小产暴毙! 而且,就算苏君湄有事,不也是应该去找厉如雪算账吗?桓王府的事儿,怎么找上她这个镇北王妃了? 宗人府官员见她不解,说道:“根据桓王殿下所说,这段时间,桓王妃和镇北王妃一直来往过密。而桓王妃怀孕以后,一直服用镇北王妃所赠的安胎药,结果安胎药里有毒,所以才会造成桓王妃的死。” 陆若晴气笑,“凭什么说桓王妃用的安胎药是我给?有何证据?” 宗人府官员回道:“唐侧妃亲自出面作证,说是听到镇北王妃和桓王妃的交谈,证实王妃你确实给了安胎药。” 薄荷闻言大怒,“唐若铃她这是胡说八道!” “薄荷。”陆若晴心往下沉,拦住薄荷,然后对着宗人府的官员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们走一趟,配合调查吧。” 不然呢?难道还要和宗人府的官员对抗吗? “王妃!你不能就这么走啊。”薄荷着急的不行,说道:“要不让宗人府的大人们先等一等,我去找殿下……” “不用找了。”陆若晴淡淡道:“殿下要来,早就来了。” 萧少铉若是护着她,宗人府的官员根本不可能见到她,而现在……,就是说明萧少铉已经彻底不管她了。 甚至,往阴暗了想,搞不好是萧少铉有意纵容唐若铃的污蔑,她已经百口莫辩! ----心机、智谋、算计,在权利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陆若晴不由悲从心来。 原来不是一起经历过了重重苦难,有过山盟海誓,就能最终修成正果,也可能是她和萧少铉这样,从恩爱到决裂! 如果她还只是一个人,大不了认命,也就罢了。 但是现在,她还有烨儿啊。 ----不能丢下儿子不管。 陆若晴给宗人府的官员塞了银票,让他们先行一步,自己安排一下家里的事就去,一个时辰内肯定抵达宗人府。 宗人府的官员们拿人钱财手软,加上镇北王妃也不好轻易得罪,便勉为其难答应了。 陆若晴连声道谢,“多谢体谅,我一定尽快感到宗人府。” “王妃切莫耽误了。”宗人府的官员叮嘱了几句,便告辞了。 陆若晴转身去找到儿子,一把抱起,微笑道:“烨儿,走,娘亲带你去找外祖母,还有舅舅和舅母,对了,还能跟你的大表哥玩儿呢。” 烨儿还不到一岁,并不懂得什么找表哥玩儿,更不清楚舅舅、舅母和外祖母,但是被娘亲抱着还是很欢喜的,一个劲儿的笑。 “傻小子。”陆若晴亲了亲他的脸蛋儿,紧紧搂着,出了门。 一路畅通无阻。 萧少铉并没有派人阻止,不清楚是不知情,还是根本不在乎。 陆若晴搂着烨儿坐在马车里,苦涩一笑。 或许吧,因为萧少铉对她的讨厌,连带烨儿也不喜欢了。 既然如此,烨儿就更没有必要留在镇北王府。 马车晃晃悠悠,没多会儿,就抵达了永宁公主府,陆慕白闻讯亲自出来迎接。 见妹妹抱着外甥,不由惊讶道:“你怎么把烨儿也抱来了?他还小,经不得风吹,赶紧到屋子里说话。” 陆若晴一阵苦笑,“好。”到了屋内,她先让奶娘抱着烨儿去了隔壁,然后把眼下的情况说了一遍。 陆慕白不由大惊失色,“什么?宗人府说你谋害了桓王妃?!唐侧妃居然还作证!” 陆若晴叹气,“如果只是桓王和厉如雪、唐若铃这些人对付我,我还可以想办法化解,只要萧少铉护着我,就总有办法周旋的。” 她眼中流露出一点点破碎的悲哀,伤心道:“但就只怕……,这一切萧少铉都不管,甚至参与其中,那我就算是诸葛孔明在世,也没有办法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陆慕白连声道:“你和殿下明明感情那么好,你被人劫持去了南蜀国,他不惜千难万险去救你啊。” “谁知道呢?大概是因为人心都会变吧。”陆若晴叹道。 “那你现在,是想把烨儿先养在这儿?” “是啊。”陆若晴看了看哥哥,说道:“哥哥和娘亲自然是心疼我,但此处不是陆宅,而是永宁公主府,有些事哥哥也做不了主。” “永宁那边……” “哥哥,你听我说。”陆若晴微笑打断,“如果萧少铉不计较烨儿的安置,永宁公主也没有意见,那就让烨儿留在公主府里。如果这事儿让永宁公主为难了,你也不要争吵,就把烨儿安置在外面山庄,让娘替我照看一下。” 陆慕白不由神色复杂,“早知道,我……,又何必做这个驸马?” 以至于,连自己的妹妹都无法庇护。 陆若晴却笑道:“哥哥,别说傻话了。正因为你是永宁驸马,萧少铉就算不在意你,多少也会给永宁公主几分薄面,不会对陆家的太过分的。” 陆慕白心疼的看着妹妹,语调艰难,“那你呢?就这么去了宗人府,还怎么出来?” 陆若晴叹道:“我能不能出来,或者说萧少铉想不想让我出来,都看他的心意了吧。” “这……” “哥哥。”陆若晴上前,握紧了哥哥的手,“妹妹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现在……,实在是无人可求,所以求哥哥庇护一下烨儿。” “我当然会!”陆慕白保证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烨儿的。” “哥哥……”陆若晴扑了过去,哭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是无尽的浓浓悔恨。 早知道有今天,她就不应该把烨儿带到这个世上,不能庇护他,还要他小小年纪跟着颠沛流离,受尽人间艰辛磨难。 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的,烨儿该怎么办啊?只恨所托非人。 陆若晴哭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重新梳洗打扮过,方才去见娘亲顾氏和嫂嫂永宁公主,说了事情大概,然后道:“镇北王府最近乱糟糟的,烨儿单独留下我不放心,所以先让娘亲帮忙照顾几天。” 她故意说得很是轻松,仿佛去宗人府调查几天,就会出来。 顾氏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念佛道:“神天菩萨,保佑保佑我家若晴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好端端的,桓王妃死了,也要牵扯到若晴的头上。” “没事的,娘。”陆若晴微笑安慰着,心里却算着时间,又道:“娘,你去后面看看烨儿和梓君,别让他们兄弟俩打起来了。” 永宁公主笑道:“不会,不会,我家梓君就盼着有个小弟弟呢。” 顾氏信以为真去了后面。 陆若晴让丫头们退下,这才对永宁公主说道:“嫂嫂,其实我这次进了宗人府,不知道还能不能够出来,所以想求嫂嫂顾念烨儿几分。” 永宁公主面色一变,“怎么?事情真的这般严重?” 陆若晴苦笑道:“说严重,也不严重。” “怎么说?”永宁公主没听明白。 陆若晴勾起嘴角,“就是殿下愿意护着我,这就不是事儿。要是他不愿意护着我,甚至盼着我出事,那我就是大祸临头了。” “…………” “嫂嫂。”陆若晴目光清澈的看着对方,正色说道:“不管怎么说,烨儿都是镇北王府的嫡长子,天生身份贵重。如果嫂嫂能护他平安,将来……,他自然应该对嫂嫂尽孝,一生一世报答你的恩典。” 潜台词是,如果烨儿将来能够成为镇北王世子,未来的太子,下一任帝王,永宁公主那就有大大的荣华富贵了。 永宁公主目光一闪,没有言语。 陆若晴又道:“我只是希望嫂嫂能够尽力,便就足矣。假如殿下容不下烨儿,非要除掉而后快的话,那只能是他命不好,没有那个福气。那时候,嫂嫂也不必为了烨儿得罪殿下,免得再牵连了永宁公主府。” “不会的,应该不至于。”永宁公主忙道。 “凡事都做好最坏的打算吧。”陆若晴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总之,我的态度都放在这里了,嫂嫂是一个聪明人,应该能领会我的心意。” 她努力微笑,“只要嫂嫂尽力,我和烨儿就永远记得嫂嫂的恩情。” 说着,起身跪了下去。 “哎,快起来。”永宁公主赶紧伸手搀扶,忙道:“不至于,不至于这样的。” 陆若晴却认认真真磕了一个头,才起来。 永宁公主叹了口气,看看陆慕白,嗔怪道:“我有身孕不方便搀扶,你怎么也不扶着,还真让若晴给我磕头,不是折了我的寿么。” 陆慕白此刻心如针扎。 他不是不想扶,而是之前陆若晴亲口要求的,不可以拦着她。 一定要给永宁公主磕这个头,让她承这一份人情,方才能够放心的把烨儿留在公主府,不然会不安心的。----情势让人不得不低头啊。 第二卷:南蜀国 667 前世情缘 陆若晴安排好了烨儿,辞别哥哥、嫂嫂,还宽慰了娘亲几句,然后便直接去了宗人府。 虽然她现在有谋害桓王妃的嫌疑,但是疑罪从无,在没有落实罪名之前,她依旧是堂堂正正的镇北王妃。 宗人府官员都是客客气气的,让人搬了椅子,上了茶,请她坐下问话。 但,也没什么好问的。 陆若晴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怎么承认?反正她就一句话,“没有做过。” 宗人府的官员面面相觑。 他们也不想和陆若晴为难,有没有好处。 可是,桓王那边逼得紧,一定要宗人府给陆若晴定罪,口口声声要为桓王妃报仇! 偏偏镇北王萧少铉又毫无表示,不肯出头和桓王对抗。 宗人府的官员怎么可能去顶撞桓王?只能先把陆若晴当做嫌犯,请她留在宗人府,给她安排了一处清净的小院入住。 当然了,对桓王那边说是把陆若晴囚禁了,等待圣裁定罪。 桓王听了宗人府官员的回禀,脸色凝重,“等待圣裁?意思是,你们就不能定罪了?” 宗人府官员为难道:“殿下,虽然有唐侧妃的证词,可毕竟只是口头之语,并没有真凭实据能拿的出来,不能作为定罪的证据啊。” 桓王冷笑,“这么说,还得要当场抓住陆若晴给毒药,才算证据?那这样,一辈子都定不了她的罪了。” “殿下……”宗人府官员陪笑道:“这事儿,我们已经上报皇上,相信皇上圣明,一定会有圣裁的。” “一群废物!本王亲自去审问。”桓王拂袖,直奔宗人府而去。 “殿下、殿下!”宗人府官员赶紧追了上去。 按照规矩来说,桓王去见弟媳镇北王妃本不合适。 但是现在,陆若晴是嫌疑犯,桓王是为妻报仇心切的苦主,宗人府的官员不敢顶撞盛怒之下的桓王,只得行个方便同意了。 于是,桓王单独见到了陆若晴。 院子里,陆若晴一身淡雅出尘的装束。 上身藕荷色的锦缎袄儿,下渗月白湘水裙,外面罩了一件碧霞云纹孔雀绿锦衣,静静坐在窗台边,安静美好的仿若一幅画卷。 桓王进门之前,以为会看到一张以泪洗面的脸,结果却看到她平静如水。 因此冷笑,“你这都没几天好日子了,还挺沉得住气。” 陆若晴抬眸看向他,没有言语。 她一头乌黑如墨的青丝挽做飞云斜髻,用赤金珍珠的簪子和珠花装饰,末了,再以绿松石耳坠呼应点缀。 在冬日清冷的阳光映照之下,冷若冰霜、高贵圣洁,凛然不可冒犯。 桓王本来还想多说几句讥讽之语,竟然语塞了。 陆若晴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仿佛对方只是一团空气,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装模作样!”桓王忍不住气愤骂了一句。 他恨声道:“陆若晴,你为了萧少铉,一直处处和本王作对,以为做了镇北王妃就能修成正果?没想到吧,你最后竟然沦为阶下囚!” 陆若晴清浅一笑,“桓王殿下,你今天过来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堂堂一介皇子,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讥讽连连,又算是什么本事?” “你住嘴!”桓王成功的被她点燃怒气。 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衣襟咬牙道:“你之所以处处和我针对,不就是因为前世我辜负了你吗?你这个贱。人!” 陆若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哈哈!”桓王笑了,猛地扔开了她,“果然啊!你果然是带着前世的冤仇,今生来找我寻仇的,以前我还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终于确定了。” 陆若晴收回眼中的错愕,还是静默不语。 桓王又道:“可是现在,萧少铉也一样辜负了你,你待如何?只怕老天爷未必开眼,让你再活一生去报复他了。” 陆若晴轻笑,“报复?报复太累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陆若晴没有再遮掩前世今生的事,反正她已经是阶下囚,承认与不承认都差不多,再无任何顾忌,“如果有来生,我希望和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认识。” “…………”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没有算计,没有阴谋,简简单单的就好。” “你……”桓王欲言又止,似乎有些气不过,“所以,我背叛了你,你就要花一辈子来报复我。而萧少铉背叛了你,你却看开了。” 陆若晴摇摇头,“无所谓什么看开,只是不想再这么辛苦了。” 桓王本以为她会惊讶、会震怒,却没想到,竟然这样好不在乎,反而让他一腔怨恨泄了气。 陆若晴又道:“苏君湄不是我毒害的,想必你也心里有数。现如今,不过就是看萧少铉肯不肯救我,你要斗,就去和他斗,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打扰?!”桓王刚刚熄灭的心头怒火,不由再次点起,“陆若晴!难道你打扰我的还不够多吗?现在你才刚刚吃一点苦头,就说我打扰你?”“殿下,你到底想要怎样呢?” “我……” 陆若晴转头看向他,目光清澈,“如果你不解恨,现在就拔剑直接杀了我啊!只可惜,你担负不起杀害镇北王妃的罪名,你不会那样做,那就只剩下你和萧少铉争斗了。” 她轻轻的笑,“毕竟镇北王妃死了,萧少铉还可以再娶,再立,要一百个一千个都有,镇北王却只有一个。” 桓王目光闪烁不定,忽地道:“那你呢?你现在这样,难道就不想报复萧少铉吗?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杀了萧少铉,我就给你留一条活路。” “哈哈哈!”陆若晴闻言大笑,“桓王殿下,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吗?你还要给我一条活路?呵呵,无非是想借我的手除掉萧少铉,真是净想好事儿!” “你说什么?”桓王有点恼羞成怒。 陆若晴收起笑容,说道:“萧少铉再不好,那也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他没有亲手杀我,我又怎么会亲手去杀他?再说了,萧少铉活着,烨儿才有平安长大的希望。萧少铉若是死了,烨儿也得跟着陪葬,我也一样。” 她目光轻蔑的看着桓王,“我只伤心,还没有伤得失去理智。” 桓王咬牙道:“难道你就不恨他?!”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外人无关。”陆若晴淡淡道。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货!蠢货!”桓王气极,抬手就想一耳光扇过去。 “住手!”一道利落的身影从外面闯了进来,抓住了他,呵斥道:“桓王殿下,就算镇北王妃有嫌疑之罪,你也不能打她。” “谁?”桓王恼火回头,看了一眼,“年熙?你算是什么东西?给本王松手!” 年熙松了手,但是却挡在了陆若晴身前。 桓王自然不好再动手。 论功夫,他未必是年熙的对手,等下打不过岂不是丢人? 论身份,他虽然比年熙高贵,但也的确不能随便殴打镇北王妃,闹大了,难堪的人是他。 “呵呵。”桓王冷笑讥讽,“果然是水性杨花,到哪儿都忘不了勾引男人!难怪你不管萧少铉,原来是有新人了呀。” 年熙气怒,“桓王殿下,你不要胡说八道!” “奸。夫.淫。妇!”桓王恶狠狠的甩下一句,转身走了。 年熙气得脸色涨红。 陆若晴柔声道:“熙哥儿,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一句话浇灭了年熙的满腔怒火。 百炼成钢也经不起绕指柔,他的怒火,瞬间就缓了下来。 陆若晴亲手倒了一盏茶,递给他,“润润嗓子。” “若晴……”年熙欲言又止,像是没有斟酌好词,忍了忍,低头端起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熙哥儿,带我走吧。”陆若晴忽然道。 “扑!咳咳……”年熙刚喝了一大口茶水,顿时被呛到,咳得茶水喷了一桌子,把自己呛到泪花都滚出来了。 “慢点儿。”陆若晴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手,再把桌子上的水珠给仔细擦拭掉。 “若晴,你刚才说,让我带你走?”年熙不敢置信的问道。 陆若晴对着他微笑点头,“是的。” 年熙愕然。 陆若晴眼神闪了闪,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她的眼神一暗,“那就算了吧。” “不、不不!”年熙赶紧摆手否认,急道:“我不为难!不为难!我只是担心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你一时冲动才这么想的。” “冲动?我哪里还有冲动的资格?”陆若晴苦笑道。 “若晴。”年熙眼神好似水晶一般诚挚,认真道:“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只要你决定了,我就……,就带你走。” 陆若晴泪盈于睫,微笑道:“我就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我,你也不会。” 年熙点头,“不会!我永远都不会。” “可惜……”陆若晴轻轻叹气,可惜她已经不能再和年熙有瓜葛了。 所以,她让年熙带她走,不是私奔。 而是要给自己另谋一条出路。 “若晴,你不要反悔啊。”年熙着急道。 “不反悔。”陆若晴含泪微笑,说道:“我现在离开了镇北王府,在宗人府,反倒有了机会做点手脚,也许还能博一条出路。” “什么机会?怎么博?你说。”年熙没有一点犹豫就道。 陆若晴转眸看向镇北王府的方向。 静默片刻,收起情绪平静说道:“你安排一下,在宗人府放一把大火,找具尸体烧焦,对外就说是我被烧死了。” 如同前世那样,让“陆若晴”三个字彻底消失人间。----她要重新谋划前路人生。 第二卷:南蜀国 668 着火了 隔了几日,桓王接见了一个神秘的人。 对方说,“我们王妃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和桓王殿下合作,具体的细节和安排,需要殿下当面去宗人府详细讨论。” 桓王眼中的目光闪烁不定。 之前见面,陆若晴还冷漠的拒绝了他,怎么忽然又改变主意了?是萧少铉又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还是……,陆若晴想算计他? 等人走后,桓王立即叫来心腹,“去打听打听,萧少铉那边最近有啥动静儿。” 心腹去了没多久回来。 向主子禀报,“没有特别的事,镇北王殿下除了每天公办和去军营,就是在王府里陪陪唐侧妃,偶尔一起出去逛逛街。” “嗯。”桓王沉默不语。 没有消息,其实也算是消息。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萧少铉根本没有营救陆若晴的打算,反倒继续和唐若铃卿卿我我,所以陆若晴有点着急了。 因为一旦定罪,她不但王妃的位置保不住,性命也是堪忧。 “呵呵。”桓王忽地勾起嘴角笑了。 没想到,他居然有和陆若晴联手的一天,还是对付萧少铉,真是风水轮流转呢。 哈哈,真想大声的笑出来啊。 桓王开心了一阵子。 不过等冷静下来,还是提醒自己,等下还是要看陆若晴具体怎么说,千万不要被那个阴险的女人给算计了。 “备马车。”桓王难掩兴奋的出了门。 等到了宗人府,桓王找了个借口单独面见陆若晴。 陆若晴淡扫蛾眉,淡妆示人。 清丽宛若白瓷一般的面容,配上浅鹅黄的袄儿,下面一袭水绿色银线裙子,衬得她好似一株初春碧柳。 一双明眸浓黑如墨,好似装满了闪烁繁星似的,烨烨生辉。 桓王不自禁的脚步停住。 恍惚间,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陆若晴的样子,一眼便是惊艳绝伦。 陆若晴微笑道:“殿下来了。” 桓王更加怔忪恍惚了。 上一次陆若晴对他笑的时候,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之后隔了太多恩怨情仇,让回忆变得久远,让记忆变得模糊不清。 “喝茶。”陆若晴笑盈盈的,十指纤纤,动作宛若行云流水。 桓王安静的在旁边坐了下去。 有那么一瞬,他不想说事破坏这短暂的美好安宁。 陆若晴天生善解人意。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微微浅笑,不言语,把茶盏轻轻的推了过去。 桓王端了茶,却没喝。 他的心思早就已经飘远了。 陆若晴轻轻拨弄着茶盖,语气轻飘如云,“没想到,我们还有坐下来一起品茶的机会,真是人生大梦一场。” “嗯。”桓王也有一点唏嘘,“的确,人生如梦。” 陆若晴笑笑,“有时候还是荒唐的梦。” “前世……”桓王忽然情绪微动,凝视她,“前世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虽然找巫师窥探了前世,但还是……,想听你亲口说一说。” 陆若晴缓缓垂下眼帘。 她睫毛纤长,下垂时在眼睑下方勾勒出一抹阴影,透出莫名的淡淡哀伤。 “我想知道。”桓王有点迫切的重复道。 “说说也不要紧的。”陆若晴缓缓抬头微笑,透出看淡一切世事的平静,“就是殿下你,为了江山大业的前路,舍弃了我,迫使萧少铉闹出强占嫂嫂的丑闻。” “竟然和巫师做法的梦里一模一样。”桓王震惊道。 “那这巫师有点厉害呀。”陆若晴浅浅的笑,动作自然,又端起茶抿了一口,尽量让气氛更加自然放松。 桓王迟疑问道:“那你喜欢过我吗?我说……,前世的时候。” 陆若晴浅笑,“没有爱过,又怎么会恨呢?” 桓王,“…………” 陆若晴依旧浅浅的笑,淡淡的说,“刚重生的时候,我的确是很恨你。不过现在,我更恨萧少铉的无情无义,一点都不念旧情。” “不要提他。”桓王嫌弃的皱眉。“好。”陆若晴从善如流,转了话题,“其实,恨一个人是很辛苦的,所以即便我现在没有身处囹圄,也谈不上多恨你了。” “那你还处处和我作对?!”桓王反问。 “难道你不是吗?”陆若晴笑道:“我们现在的立场,注定就是要处处作对的啊。” 桓王顿时无语了。 静了片刻,他才又问,“那后来呢?我在梦里,只看到萧少铉强占了你,却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陆若晴的心头跳了一下。 她不确定,桓王到底知道多少,所以就可能是在诈他。 所以,便决定照实说。 但不是全部,只是说了一部分,“我因为身败名裂,自然嫁不了你,也嫁不了萧少铉,最后想不开就放火自焚了。” 桓王闻言沉默。 陆若晴笑笑,“殿下何必在意这些?前世的事,早就已经随风成了过眼烟云,再去追究又有什么意义?人活一世,能活好当下就不错了。” 桓王抬眼看她,喃喃道:“活好当下。” 他苦笑,“可是当下,这一世我过得也并不好。” 陆若晴叹气道:“我也过得不好。” “你……”桓王眼中闪出一抹希望的光芒,紧张问道:“真的打算和我联手对付萧少铉?之前不是还说,有他,才有孩子的未来吗?” “有什么未来!”陆若晴一声嗤笑,“我当时是气不过,所以和你说了一些气话。后来冷静下来想想,就算萧少铉活着,做了太子,做了下一任皇帝,烨儿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叹息道:“萧少铉即便不会一直宠幸唐若铃,也会还有别的女人,有别的孩子。烨儿一个失去孩子的娘亲,又是嫡长子,自然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早晚晚保不住的。” “那你和我合作,就确定能保住孩子了?”桓王不信的问道。 陆若晴摇头,“不!不论是你登基,还是萧少铉登基,烨儿都是活不长的,我这个做娘亲的也是无力回天,就只当是他福气浅吧。” 桓王挑眉,“所以,你打算自己离开?不管孩子了。” 陆若晴一脸冷情,凉凉道:“人活一世,当然是要先照顾自己的。我若是死了,还管谁做皇帝,还管什么江山更迭?人死灯灭万事空。” 桓王吸了一口冷气,“你还真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女人。” 陆若晴笑笑,“我若是妇人之仁,不过是先害死自己,一样救不了孩子。我若是活着,或许还有一线希望,能够救走烨儿,让他以后做个平平凡凡的人。” 桓王不想管别人孩子的事儿。 特别是陆若晴和萧少铉的孩子,多说几句,都让他心里堵塞的慌。 当即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和我合作呢?” “我打算……”陆若晴喘了口气,端起茶又喝,不紧不慢的喝了好几口,才徐徐道:“我打算先弄死你,再弄死萧少铉,然后扶植烨儿登基称帝!” “你说什么?”桓王顿时大惊大怒,站了起来。 “我说什么,你难道是聋子听不见吗?”陆若晴嘲笑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桓王愤怒不已。 如果一开,陆若晴就这么说,他自然能控制住不生气,但是之前还在温情脉脉,陆若晴却忽然翻脸,实在是冲击太强烈了。 陆若晴轻笑,“殿下,你以为不喝我泡的茶,就没事了?你忘了,我是出了名的神医,怎么会蠢到在茶里下药?” “下药?你下了什么药?”桓王闻言大惊失色,忍不住摸了摸身体,并无异常,但是心慌慌的感觉却不能控制。 陆若晴笑道:“你猜呀!” 这世上,越是猜不到的恐惧,才越是恐惧。 桓王坚持不到片刻,就惊怒吼道:“你这个疯女人,到底想做什么?!你疯了,疯了!在这儿故弄玄虚的吓唬我,是不是?!” 陆若晴摇摇头,讥笑道:“我没有疯!我一直都清楚记得,前世的你是怎么背叛我,怎么毁掉我的!我永远都记得!” “那萧少铉呢?!你不是说更恨他吗?”桓王质问道。 “哈哈。”陆若晴大笑起来,“萧少铉就算嫌弃我,也不过是看着我死而已。而你,当年是害得我身败名裂,死都不清净!” “你……,你疯了!”桓王眼里露出恐惧之色,身体颤抖,不停地质问道:“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对我做了什么?” 虽然陆若晴手无缚鸡之力,但若是下毒,他要是中招就分分钟会死啊。 陆若晴呵呵的笑,“快了,快了。” “你这个疯子!”桓王忽然醒悟过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转身就往外走,“本王再也不要见你这个疯女人,再也不要……” 陆若晴冷笑着,看着桓王仓皇狼狈的逃去,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疯女人!疯女人!”桓王心口怦怦乱跳,只想马上找到太医,给自己检查检查,免得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结果,他刚走出院子,就听见背后“轰”的一声巨响! 什么声音?桓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天呐!背后的院子忽然着火,青烟弥漫、火光漫天,天空中一片红色的火光,将整个院子都包围起来了。 着火了!这种时候,桓王根本来不及多想,为什么会着火?又为什么会着火的这么巧? 求生的本能让他一个劲儿的往外跑。 桓王连滚带爬的往外冲,嘴里大喊,“来人!来人!赶紧保护本王!” 第二卷:南蜀国 669 桓王入狱 “宗人府着火了!!”萧少铉惊怒交加吼道。 “是的,目前火灾情况不明……” “滚!”萧少铉一脚踹开了下人,抓起佩剑,就直接去了马房牵马,然后风驰电掣朝着宗人府方向狂奔。 然而,还是迟了。 等到赶到宗人府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 官员们都纷纷逃离出来,四周都是忙着救火的下人,以及被惊吓的官员和丫头,一个个叫唤不已。 而陆若晴单独住的小院子,被烧成了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王妃人呢?!”萧少铉抓住最近的一位官员,怒声质问:“人呢?!人呢!赶紧告诉我,她在哪儿?!” 他一双眼睛烧得通红如血,表情狰狞吓人。 官员吓得瑟瑟发抖,说话结巴,“王妃、王妃她……” “王妃她在哪儿?!”萧少铉怒吼道。 “那儿……”官员缩着脖子,指了指地上的一具焦尸,“殿下息怒,火灾事发突然,下官等人抢救不利,王妃已经……,已经仙去了。” “放屁!”萧少铉愤怒的狠狠扔开官员,周身杀气升腾! 只听“砰”的一声,那官员的脑袋磕在了旁边花坛的石头上,磕得头破血流,却不敢说一句话,赶紧连滚带爬的溜走了。 萧少铉愣在原地不动。 他觉得胸闷气短,呼吸不畅,头晕目眩不知道要做什么,整个大脑都一片空白了。 若晴,若晴…… 她怎么会死?不,不可能的! 萧少铉咬牙走了上去,蹲下身,仔细检查那具焦尸,但是很可惜一团焦黑面目模糊,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殿下,节哀啊。” “王妃真是太可怜了。” “哎……” 周围的人,一个个唉声叹气的纷纷议论。 萧少铉蹲在焦尸跟前查看,衣服毁了,面容毁了,金簪都融化了。 独独剩下九尾凤钗上的红宝石,不能融化于火,在一片焦黑中显得格外耀眼,映着阳光烁烁生辉。 而这颗鸽子血的红宝石,萧少铉认识! ----是他以前亲手为陆若晴挑选的。 “唔……”萧少铉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摇晃不已。 “殿下。”副将都澜匆匆来报,附耳低声,“在宗人府起火之前,桓王殿下刚来找过王妃,并且据有人看到,桓王殿下惊慌失措的逃走了。” “什么?!桓王……”萧少铉顿时烧红了一双眼睛。 “殿下,冷静!你要冷静啊!”都澜赶紧拦住了主子,抱着劝道:“即便桓王殿下来过,也得有证据证明是他放的火,才能定罪啊。” “不是他,还能是谁?!”萧少铉怒吼道:“一定是他逼迫若晴做什么,若晴不答应,他就狗急跳墙杀人放火了!” “殿下……” “对!杀人放火!”萧少铉手上颤抖,大口喘气,“桓王先杀了若晴,后来又想毁灭证据,所以才会放火毁尸灭迹!” “殿下,仵作很快赶到。” “用不着!”萧少铉一把推开了都澜,走到焦尸跟前,仔仔细细的翻找,很快就发现胸口残留半道刀伤,腹部也有刀伤,只是大部分都被烧焦了。 都澜上前一瞧,也不由大惊失色,“这……,这是刀伤!难道真的是……” 萧少铉怒道:“立即派人围住桓王府,不能让他跑了!” 都澜迟疑了下,犹豫问道:“这不妥当吧?殿下要是围了桓王府,动用兵卒,万一被人污蔑是要谋反动乱怎么办?岂不是……” “你不去,就滚!”萧少铉一把推开了他,“我亲自去!” “属下领命。”都澜赶紧抱拳而去。 萧少铉又叫来了人,沉痛道:“赶紧去买一口棺材,速去速回!” 他不愿意相信陆若晴死了。 可是桓王的到来,以及焦尸上面的伤口,一切的一切都在证实这是真的! 若不然,桓王为什么会惊慌而逃?! 自然是失手杀人吓着了。桓王本来是不怕杀人,但是杀了镇北王妃,这个责任他担不起!所以,惊慌失措之下,就让人放火试图毁尸灭迹! “砰!”萧少铉重重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不,不不……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萧少铉想要细细琢磨,可是满脑子都是陆若晴死了的恐慌,让他心乱如麻。 他大口大口的吸入冬日的冷空气,缓了好久,在心中默念了好久,“也许不是这样,也许她还没有死,可能事情另有玄机。” 过了好半晌,萧少铉才稍微冷静一点。 他重新开始分析整件事。 据他所知,桓王前几天才找过陆若晴,而且离开的时候脸色很臭,应该是被陆若晴臭骂了一顿,吃了闭门羹。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再次上门找陆若晴?找骂吗? 而中间,年熙找过陆若晴。 所以,这一切,会不会是陆若晴找年熙策划的?萧少铉眼睛猛得一亮。 没错!前世的陆若晴,也是在年熙的安排下假死隐遁的,所以今生可能是一样的路子。 对对对!她没死,她也不能死。 萧少铉本能的相信了这个说法,因为……,他不能接受陆若晴死了。 那么现在,是不是要第一时间去找年熙对质?不,不行,年熙不会承认的,而且还会让人怀疑到年熙身上,反倒坏事儿了。 他不能破坏了陆若晴亲手布的局。 所以,他要进宫面圣,哭诉桓王杀害了他的王妃! 萧少铉的三魂七魄缓缓回到身体。 只有陆若晴没死,就好!只有她还活着,他的人生才有意义和方向,不然就全废了。 或许,他之前应该和陆若晴坦诚的。 即便是要演戏,也没必要瞒着陆若晴进行,让她痛苦、伤心,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对萧濯的芥蒂,心里有个结解不开吧。 他错了,错了。 不应该和陆若晴赌气,不应该让她受委屈,以至于逼得她竟然以死诀别! “若晴,你一定要活着。”萧少铉心中后悔不已。 。 金銮殿上,萧少铉和桓王之间剑拔弩张,气势一触即发! 萧少铉恨声道:“是你!因为苏君湄的死,迁怒若晴,所以就亲手杀了她,然后又想放一把火毁尸灭迹!” 桓王怒道:“胡说八道!我会那么蠢?蠢到要亲手去杀陆若晴?我说了,是她找人约我前去见面的,又疯疯癫癫的,说对我下了药,所以我才会急急忙忙离开。” 萧少铉根本不接受这套说辞。 他冷冷质问,“若晴叫你过去?她明知道,你怀疑她是毒害苏君湄的凶手,叫你过去好杀了她吗?你说这样的谎话,谁信啊!” “是她!”桓王愤怒不已,转头看向皇帝,“父皇,真的是陆若晴叫儿臣过去的!她因为对九皇弟由爱生恨,所以想叫儿臣替她杀了九皇弟……” “荒唐!”萧少铉一声怒斥,“她是我的王妃,我的结发妻子,是我孩子的娘亲,怎么会联系你来杀了我?她又不是疯了!” 桓王反驳道:“你现在盛宠唐若铃,陆若晴吃醋嫉妒生恨,有什么荒唐的?” 萧少铉一脸讥讽之色,“你的意思,因为我有了侧妃,所以陆若晴就叫外人来杀我?那你有了厉侧妃,苏君湄是不是也要杀了你啊?” “苏君湄和陆若晴不一样!” “我不想跟你废话!”萧少铉冷声打断,怨恨道:“我只知道,你去找了陆若晴,然后宗人府就着火了,陆若晴就死了。” “那是她自己纵火的!”桓王怒声反驳。 萧少铉呵呵冷笑,“你这说辞像话吗?先说我的王妃要杀我,接着又说她纵火自杀?既然她还没有杀了我,为什么要自杀?不等着看我死吗?你这从头到尾全是狗屁不通!” 桓王气得发抖,“是陆若晴疯了!她疯了!” 的确,从逻辑上来说,不论怎样都无法解释陆若晴的行为。 ----只能是疯了。 但是,萧少铉肯定不会接受这个说法。 “父皇!”他扑通跪了下来,朝皇帝连连磕头,“求父皇,为儿臣做主,为含冤而死的儿媳陆若晴做主,决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桓王气怒交加,叫道:“你说谁是凶手?我不是!这一切跟我没关系!” “父皇……” “父皇!” 两人一起朝上嚷嚷,互不相让。 “够了!”皇帝听得脑袋疼,扶额道:“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让朕静静。”先是儿媳杀了另外一个儿媳,现在又是儿子杀了别的儿媳,这皇室的丑闻,简直闹得成了旷古烁今的大笑话! 而这其中的阴谋重重,自然不言而喻。 皇帝不信陆若晴会蠢到毒杀苏君湄,同样也不信桓王会失了智,专程上门去杀陆若晴。 但是…… 陆若晴毒杀苏君湄,还没有确凿证据。 桓王亲自上门去找陆若晴,却是有人证的! 本身以他做哥哥的身份,去单独看望弟媳,在礼仪上就说不通,偏偏他刚走,陆若晴就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想要洗脱嫌疑都不行。 皇帝冷冷的看着两个儿子,尤其在萧少铉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会不会……,是萧少铉用妻子的性命做赌注,去赌桓王的一个死罪? 又或者,真的有如外面传言那样,是桓王对陆若晴一直都放不下,惦记她的美色,所以一时冲动侮辱了她,又怕闹大,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她! 事情真相到底是怎样?外人不得而知。 但不论如何,桓王这嫌疑人的身份是跑不了了。 当着萧少铉的面,若是不给一个说法,只怕萧少铉能跳起来直接杀了哥哥!那样的话,局面肯定更急不可收拾。 皇帝头疼的厉害,闭上眼睛,“来人!将嫌犯桓王打入天牢。” 第二卷:南蜀国 670 羽翼已丰 “父皇!”桓王惊怒吼道:“您怎么能听信一面之词,就要将儿臣打入天牢?!儿臣是无辜的啊!” “无辜?”萧少铉冷冷道:“你去找镇北王妃是事实,你离开,镇北王妃死于火灾也是事实,你能否认吗?所以,你无辜不无辜,等大理寺和刑部会审才能定夺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桓王愤怒分辩。 “来人!带桓王下去。”皇帝冷声道。 “父皇!父皇!”桓王不肯就此入狱,用力挣扎上前押解的侍卫,“本王没有罪!你们这群狗奴才滚开点!” 萧少铉呵呵冷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再闹,就别怪我动手了。” “你闭嘴!”桓王怒不可遏,指着萧少铉颤声道:“你装什么装?陆若晴去了南蜀国,不仅和楼云霆有瓜葛,还和萧濯不干不净,你早就嫌弃她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萧少铉一张脸冷得跟黑铁似的。 桓王却要快被逼疯,口无遮拦继续嚷嚷,“陆若晴早就不贞,你嫌弃她、厌恶她,所以任凭她入了宗人府也不管,现在少在这儿假惺惺的装爱妻模样!” 他气得面部狰狞扭曲,“对!说不定就是你设计的阴谋和圈套,既除掉了让你恶心反胃的陆若晴,又能陷害我。” 桓王怒声道:“萧少铉,你可真是毒辣啊!” “不准你污蔑若晴的清白!”萧少铉抬手就是狠狠一记重拳,直接命中桓王的嘴巴,顿时打得他一嘴鲜血滴落。 “唔……”桓王一声惨叫,嘴角流血,并且被大力冲击的连连后退。 皇帝呵斥道:“少铉!不要乱来。” 萧少铉一想到陆若晴有可能真的死了,就是心痛如绞,再听桓王胡言乱语如何忍得住?要不是此刻在金銮殿上,他早就拔剑把桓王给杀了。 他寒声道:“桓王再敢说若晴的坏话,说一句,我就揍一次!一直揍到他闭嘴为止!” “你、你……”桓王喷了一口鲜血,扶着墙,表情愤怒无比,但却没有勇气上前和萧少铉当场打斗一场。 别说上去,就是光看着萧少铉那一身杀气,就已经不寒而栗了。 但是,要他就这么引颈就戮,也不甘心啊。 桓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朝上抱拳,“父皇,我说的这些不是凭空捏造,而是有证据的。有人再南蜀国见到了陆若晴,也见到了萧濯,确认他们曾经在一起。” 皇帝脸色沉沉,“你在胡说什么?!裕王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拉扯出来!” 桓王知道萧濯是皇帝私生子,见皇帝护着萧濯,更是悲愤无比。 当即喊道:“南宫夙云!他以前是南蜀国的四皇子,曾经亲眼目睹一切,只要叫他来,就能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皇帝怒斥道:“来人!带桓王下去。” “父皇!”桓王满嘴鲜血怒吼,愤怒不已,“儿臣有证人!你为什么不让证人前来对质?都是你的儿子,为何就这般偏心萧少铉?难道是因为霍家的三十万兵权吗?霍家若是用此要挟父皇,那就是乱臣贼子!” 皇帝气得发抖,“混账!真是一派胡言。” 萧少铉却忽然喊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南宫夙云前来对质!我倒要看看,在父皇的英明睿智之下,有谁敢胡说八道。” 桓王呵呵冷笑,“那就等着!” 片刻后,南宫夙云奉旨入宫。 他依旧是一袭红衣翩翩。 只不过,没有了四皇子的身份做盾牌,失去了往昔的矜贵傲气。 毕竟现在,南宫夙云已经是一条丧家之犬,不得不用沁水驸马这样的身份,委屈的活在中原朝廷的庇护下,再也骄傲不起来了。 “你来了!”桓王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上前抓住他,激动地:“你快说说,陆若晴和萧濯在南蜀国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勾搭成奸的?” 南宫夙云一脸惊愕的表情,结巴道:“桓王殿、殿下……,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忽然说起镇北王妃和裕王殿下?还说什么勾搭成奸?”桓王先是一愣,继而心底猛地一凉。 什么意思?南宫夙云不是答应的好好的,要给他作证,指证陆若晴和萧濯的奸情吗?怎么忽然像是失忆了一般? 难道南宫夙云要反悔不成?! 桓王惊怒交加,质问道:“南宫夙云你什么意思?!当初是你亲口说的,看见陆若晴和萧濯勾勾搭搭,还说好作证的啊!” 南宫夙云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 他连连摆手,矢口否认,“桓王殿下,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镇北王妃怎么会去了南蜀国?又怎么会和裕王勾搭在一起?你……” 南宫夙云咽了咽口水,盯着桓王,“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你他妈才受刺激了!”桓王这个时候,再不明白被南宫夙云耍了,那就傻子了。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襟,“南宫夙云!你当初说的好好的,本王才会为你求情,让你留在中原,现在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啊。” 南宫夙云一副不打算还手的样子。 他委委屈屈道:“殿下,你之前帮我求情,让我留在中原,我南宫夙云感激你一辈子。但是,感激归感激,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去造谣啊!” “造谣?哈哈,你说造谣!”桓王气极反笑。 南宫夙云叹气道:“刚才进宫的路上,我已经听闻了镇北王妃的死讯。桓王殿下,你就算和镇北王妃有过节,看在死者为大的份儿上,也该放开了吧。” “我杀了你!”桓王不敢和萧少铉打斗,一则是打不过,二则是怕萧少铉手握的兵权,但是对南宫夙云就没有顾忌了。 他死死地掐住南宫夙云的脖子,红着眼睛吼道:“杀了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南宫夙云不能和中原皇子当场打斗,但也不可能就这么被桓王掐死。 当即抓住桓王的双手,用上内力一分,然后将其放倒在地,退后一步道:“桓王殿下,你帮我的忙,我承情,但是我不打算用命来还。” “杀了你,杀了你……”桓王爬起来还要发疯掐人。 “够了!”萧少铉直接冲了过去,重重一掌击打在桓王的后脖颈上,顿时将其击晕,然后冷冷呵斥侍卫,“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走!” 侍卫们都吓得一低头,赶紧上前拖走了昏迷的桓王。 皇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目睹一切,但是却一言不发。 南宫夙云的演戏,桓王的愤怒和奔溃,萧少铉对侍卫们的气势压迫,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萧少铉羽翼已丰了。 皇子中,已经没有人能够跟他抗衡。 当初苏君湄的死,应该是桓王算计了陆若晴,恐怕还在沾沾自喜。 却没想到,萧少铉布置了一个更大的局,直接把桓王算计进去,叫他难在翻身,南宫夙云也识时务的站了队,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就是不知道,陆若晴是和萧少铉联手假死演戏,还是真的被萧少铉算计死了。 不论如何,镇北王已经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皇帝想起自己年过半百的岁数,以及日渐憔悴的心力,再看着年富力强的儿子萧少铉,帝王气势不由一弱,说话也软和起来。 “少铉,朕乏了。”皇帝缓缓道:“桓王的案子,大理寺和刑部会仔细会审的,你也先回去歇息吧。” “父皇保重龙体。”萧少铉向上抱拳道。 “退下吧。”皇帝叹道。 萧少铉一脸冷气阵阵出了大殿。 南宫夙云也朝皇帝告退,然后追了上去,意味深长的一笑,“镇北王殿下,你该不会真的信了桓王的话,把镇北王妃给烧死了吧?” 萧少铉猛地停住脚步,怒道:“你胡说什么?!放肆!” “哦。”南宫夙云打量着他的表情,了然一笑,“看样子,镇北王妃是还活着了?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你了。” 萧少铉反倒愣住。 南宫夙云瞧着他的表情,又有些看不懂,眼神闪烁,“难道说,那把大火不是桓王放的,也不是你放的,而是……,其他的人自己放的?所以,你也不确定她是死是活?” 萧少铉没有回答,转身要走。 “我并没有打算多管闲事。”南宫夙云在他身后笑道:“只不过,觉得镇北王妃那样的女人,有美貌、有心计,还有手段,又难得的坚贞不渝,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有点可惜了。” 萧少铉心口猛地一紧,疼得厉害。 是啊!他的若晴,在谁眼里都是难得可贵的。 南宫夙云又道:“以前我身处权利中心的旋涡里,作恶身不由己,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反倒能说几句真话。” 他上前一步,叹道:“陆若晴和萧濯没有任何瓜葛,和楼云霆、楼玉熙也没有,若有,她就留在南蜀国做皇后了。” 萧少铉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谢谢。” 说完,径直大步流星走了。 南宫夙云长长叹气,“人活一世,争来争去的又什么意思?到最后,还不是争不过命,不如一切都看淡一些吧。”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活着就好。 第二卷:南蜀国 671 不速之客“桓王入狱了。”年楹赶来传达最新消息。 “呵呵,萧少铉怎么可能放过桓王?放过这次大好的机会?”陆若晴清浅一笑,漫不经心的拨着手中的茶,“让他们斗去吧。” “那你呢?”年楹问道:“真的不打算再见他了?就这么,待在祁王府一辈子啊。” 陆若晴笑着反问,“怎么了?怕我吃穷了你呀?” “胡说什么。”年楹哼道:“你要是愿意,我当然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咱们两个人过,不理会那些臭男人,不知道多开心呢。” “那你还担心什么?” 年楹叹了一口气,“你和我不一样,我没孩子,你却始终要牵挂着烨儿啊。” 说到孩子,陆若晴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年楹幽幽道:“我看萧少铉待你,还是有感情的,你们之间把误会解释清楚,兴许就能破镜重圆了。不像我,祁王那是狼子野心背叛我,还害得我小产,害了我的孩子,所以只能反目成仇。” 陆若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然后道:“祁王那种人,不值得留恋,何必多想让自己伤心?其实一个人清清静静的也不错,像我对烨儿牵肠挂肚的,反倒难过了。”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啊。”年楹收起自怨自艾的情绪。 她接着道:“再说了,祁王现在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儿,我就是没脑子想原谅也不行。而萧少铉活生生的在,而且很可能还是下一任储君,身边又有烨儿,你……,怕是不能和我一样安宁下去的。” 陆若晴抿着嘴没有说话,目光漂浮不定。 是啊,她和年楹是不一样的。 而且萧少铉那边,就算一时间误会她已经死了,过后也能猜到,她还活着,----指不定会掀起什么波浪。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牵连年熙和年楹。 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大,她又能去哪儿?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地呢。 陆若晴感到一种无力的悲哀。 年楹见她表情不好,又忙宽慰道:“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王妃,大门口有位公子求见。”丫头在门外禀报。 “什么公子?”年楹出去问道。 “对方不肯说。”丫头双手捧着一幅画卷,待年楹点头,方才进来双手递上,“他说,只要王妃见了这幅画,就知道他是谁了。” 年楹将信将疑,拿了画回到里屋,放在桌上,然后自己缓缓展开。 陆若晴忍不住看了一眼。 开始只看到画上露出一截长袍,看着像是男人的画像,渐渐展开,最后露出了真容。 画上的年轻公子清俊无双,一双桃花眼尤其传神,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仿佛透出画纸展出烁烁光华。 ----陌上公子人如玉。 陆若晴花容失色。 年楹更是忍不住轻呼出声,“萧濯!他……,怎么会是画的他?” 陆若晴心里却莫名有了一种奇怪预感。 她颤声道:“快!叫那位公子进来。” 年楹还一脸不明所以。 但是,出于对陆若晴的信任和关切,当即便出去吩咐,“找几个护院过来,带着那位公子进来说话。” 丫头迟疑了下,不过没敢多问主子的决定,应声去了。 年楹转身回去问道:“若晴,萧濯都已经死了。这个人却拿着萧濯的画像,专门来找我,会不会是萧少铉知道你在我这儿,专门找你麻烦的啊。” 陆若晴却觉得不是这样的。 她努力平静情绪,说道:“等下我先在屏风后面,看一看,再说。” 年楹点点头,“好。” 陆若晴的心口砰砰乱跳。 因为……,她隐隐有了一种预感,也许萧濯并没有死。 片刻后,丫头领着一位年轻公子进来。 对方带着兜帽,低着头,只能看到漂亮的下颌弧线和嘴巴,加上身量颀长,果然一如画上那样翩翩如玉。 年楹瞪大了眼睛,隐约觉得对方莫名有点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她朝丫头和护院挥手,“都退后。” 那年轻公子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抹微笑,却没说话。 “你是……”年楹差点失声惊呼出来,她捂住了嘴,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又觉得不妥,赶紧吩咐道:“都退到院子外面去,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下人们纷纷无声退出了院子。 “萧濯?真的是你?”年楹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 “是我。”萧濯似笑非笑,乌黑的眼眸含着温柔,视线透过年楹,看向屏风后面,“之前不得已宣布死讯,实在是有苦衷,让你担心了。” 屏风后面安静无声。年楹目光闪烁,当即呵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担心你?!” 萧濯摇头,“我不是说你,是说她。” “她?她什么她?”年楹当即矢口否认,冷冷道:“这里就我一个人,你别大白天的说鬼话啊!还有,你来找我什么事儿?快说!不然就撵你走了。” 萧濯不管她,继续说道:“历经生死两茫茫,真的……,不出来见我一面吗?” 屏风后,忽然有了一阵轻微声响。 年楹闻声着急,可是又不能转身过去说什么,那样反倒更加坐实陆若晴在了。 她只能死撑嘴硬道:“萧濯,你要没事就走吧。” “阿楹。”陆若晴忽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上前抓住她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还是想跟他说几句话。” 年楹无奈的看看她,又看看萧濯,叹气道:“说吧,说吧,反正你们两个都是死过的人,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陆若晴轻轻拍拍她的手,缓缓走出门去。 院子里,萧濯披着一袭黑色的披风,衬得面白如玉,眉目浓黑如墨,目光好似蛛丝一般落在她的身上,舍不得移开。 陆若晴微笑道:“你还活着,太好了。” 萧濯也笑,“你也还活着,真好。” 陆若晴看着他,“说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萧濯缓缓道:“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我和萧少铉的布局。” “你?”陆若晴眉头一挑,“居然有你?你居然和萧少铉联手?你们……,合起伙来把我蒙在鼓里?” 萧濯忙道:“不是这样的。” 陆若晴反问:“那是怎样?” 萧濯眼神一暗,说道:“按照我的本意,是打算就这样死遁再也不出现的。这样就不会再打扰到你和萧少铉,也算是我最后能替你做的事了。” 陆若晴,“…………” “可是没想到,后来事情出了偏差,你去了宗人府,还因为一把大火宣布身亡,萧少铉又找到了我,想让我现身把你找出来。” “…………” “抱歉,用了这种方式。” “…………” “对不起。”萧濯连声道歉,“我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弄成这个样子,让你受委屈了。” “好了,不用再说了。”陆若晴抬手,制止道:“你有你的考量,有你的打算,萧少铉也是一样。” “我……” “只不过,你们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感受呢?你觉得这样做好,他觉得这样做对,就可不管我怎么想了吗?” “不是这样的。” 陆若晴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告诉了我,你要假死,我就不会因为你的死而伤心,萧少铉就不会因为我伤心而吃醋,更不会用唐若铃来气我。甚至闹到最后,让我不得不入了宗人府,不得不假死避世。” 她轻轻的笑,“你想知道,我会不会因为你死了而伤心?萧少铉也想知道,想测试我对你有没有情?所以,你们就把我当个傻子一样的戏弄,完事儿还可以对我说,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萧濯闻言一阵沉默,无言以对。 陆若晴嘲笑,“你们得到了你们想要的答案,我也得到了。” 她感到一片心灰意冷。 不由自主的封锁情感,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理智,“那我现在坦白的告诉你,我的确会因为你的死而伤心,但是对你没有情。” 萧濯眼里的光芒一点点破碎,“对不起……” 陆若晴接着道:“也麻烦你转告萧少铉,告诉他,要是测试游戏玩够了,就像个办法把我接回去,我还要照看烨儿呢。” “你对我,是不是彻底失望了?”萧濯问道。 “谈不上失望。”陆若晴凉凉道:“说实话,处在我们现在各自的位置,谈感情都是幼稚可笑的,还是谈点实际的好。” “…………”萧濯眼神一碎,默默无言。 陆若晴看着他,说道:“你要是真的为我好,那就离开中原,带着窈娘一起去南蜀国,今生今世再也不见面,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萧濯沉默了许久,开口道:“好。” 陆若晴松了一口气,“希望各自安好,互不牵挂,往后的人生都称心如意吧。” 萧濯努力微笑,“嗯,珍重啊。” 陆若晴也笑,“珍重。” 从今以后,天各一方再也不相见,都好好活着,就是对彼此最好的祝福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二卷:南蜀国 672 美梦 萧少铉很快让人送来消息。说是现在还不能接陆若晴回去,她一回去,只会让桓王杀害镇北王妃的布局打乱,所以让她暂且呆在祁王府,等事成之后再接她回府。 年楹得知消息以后,高兴坏了。 她激动道:“若晴,太好了!原来萧少铉只是在演戏,并不是真的讨厌你,而且还答应会接你回去,那就没事了。” 陆若晴淡淡道:“是啊,但愿吧。” “若晴。”年楹迟疑的打量着她,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啊?萧少铉没有误会你,难道不是好事吗?” 陆若晴苦涩一笑,“是好事,可是……” “可是什么?” “终究意难平啊。” “…………” 陆若晴端起一杯清茶,缓缓入口,感受那淡淡的苦涩滋味儿。 她轻声道:“萧少铉就算要演戏,也可以告诉我,和我一起演戏。难不成告诉了我,我就会露出破绽吗?他之所以瞒着我,只怕……,也是在和我赌气,同时想看看我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年楹抿嘴不语。 陆若晴看着她笑,“我可以理解他,但是心里却不能不难过啊。” 年楹想了想,劝道:“夫妻间有点小争执,也是难免,总好过祁王那种背叛和伤害,你还是凡事往宽心了想吧。” 陆若晴苦涩道:“我能不宽心吗?他不光是我的丈夫,更是孩子的父亲,是镇北王,是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储君的人。我连和他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除了宽心,除了忍让,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年楹沉默良久,说道:“你觉得意难平的时候,就想想我,总比我这样好多了吧。” 陆若晴转头看向窗外,淡淡道:“不过是长痛和短痛的区别,都是痛。” 年楹没有说话。 陆若晴回头,“只不过,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和精力在这儿难过,所以一定会好好的振作起来。” 她上前,抓住年楹的手紧紧握住,“如果萧少铉有登基称帝的那一天,我就要争取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只有站到那个位置,才能保护娘亲和哥哥,还有保护你和年熙,以及……,再给你找一门更好的亲事。” “若晴……”年楹有些动容,目光闪烁,“你竟然连我的以后都想到了。” 陆若晴微笑,“傻丫头,我怎么会忘记真心爱护我的人?所以,意难平也好,心有不甘也罢,我都会把这些苦涩给咽下去,去做应该做的事情。” 年楹感动道:“好,我支持你。” . 桓王入了大狱,整个桓王府上下顿时乱套了。 厉如雪也是坐卧不安,惊讶惶恐,“怎么办?怎么办呐?桓王殿下为什么要去找陆若晴?到底是有多舍不得那个女人?现在好了,害得他成了杀人凶手了。” 心腹嬷嬷也是慌张,“是啊,这可要怎么办啊。” “不知道爹爹打算怎么办?”厉如雪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慌乱不已,“要是爹爹不管,桓王带你下只怕就这么栽了!” 而更让厉如雪恐惧的是,桓王的案子虽然还在审理之中,没有判定,但是京城里已经渐渐有了流言,说是萧少铉很可能要被立为太子,是下一任储君! 厉如雪越发惶恐,“要是萧少铉做了太子,登基称帝,到时候岂会放过我们厉家?肯定要把厉家赶尽杀绝了。” 这个时候,她不免羡慕之前看不上的唐若铃,跟对了男人啊。 “是啊。”心腹嬷嬷点头,“现如今,情势大变,厉家只怕必须要拼死一搏了。” 厉如雪的眼睛亮了亮,分析道:“是啊,要是爹爹能够帮助桓王殿下登基,咱们厉家就有从龙之功,皇后的位置舍我其谁?” 她忽地一转身,拍桌子道:“快!拿纸墨笔砚来,我要书信一封告诉爹爹,让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犹豫了。” “好,侧妃等着。”心腹嬷嬷赶紧去研墨备纸。 不一会儿,厉如雪就下笔飞快写好了信。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些流言,本来就是萧少铉让人在桓王府内散播的,为的就是引起厉如雪的恐慌,让她心慌意乱狗急跳墙。 所以,信件刚被送出桓王府,就被萧少铉的人给抓住了。 桓王侧妃厉如雪,在信中挑唆父亲厉将军谋反,----白纸黑字、证据如山! 萧少铉却没有立即公布。 而是选择,把信件和送信人一起交给了皇帝。 皇帝见信大怒,“真是放肆!来人,立即把厉如雪给抓起来。” “父皇。”萧少铉拦住了要出去吩咐的太监,像皇帝建议道:“既然厉家已有不轨之心,何不将计就计,洞悉他们的安排和步骤,然后来个一网打尽!” 皇帝闻言微微一愣。 萧少铉的主意的确不错,但是……,厉家本来就是牵扯霍家而存在的,厉家如果因为谋反被灭绝,霍家就更没有人牵制了。 只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桓王入狱,就算没有厉如雪的这封信,厉将军也会很快收到消息,继而有所动作的。 难道还真能让厉家逼宫不成?所以,只能铲除了。 皇帝看着萧少铉,长长叹气,“好,就依你所言。” ----儿子长大了!已经能够步步为营,算计兄弟入狱,算计厉家不得不反,他这个做父皇的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皇帝让心腹太监刘瑾下去安排。 然后摒退宫人,单独留下萧少铉说话,语重心长说道:“少铉啊,父皇不是非要处处针对霍家,而是帝权不能受制权臣啊。” 萧少铉闻言眼皮一跳。 皇帝这话,分明就是把他当做未来储君对待,所以才会说了这些。 “少铉,你明白吗?”皇帝沉声问道。 萧少铉没有立即回答。 他沉吟了片刻,才道:“父皇,此时此刻只有你我父子二人,儿子斗胆,就在父皇面前说几句真心话,还望不要怪罪。” 皇帝点头,“你说。” 萧少铉缓缓道:“父皇当年和霍家有些矛盾,所以才会时刻担心,他们位高权重,有功高震主之嫌。但是儿臣身上流着一半霍家的血,从小又在霍家长大,舅舅他们待我有如珍宝,所以看法自然不一样。” 皇帝皱了皱眉,问道:“那要是霍家生出狼子野心呢?你顾亲情,别人不顾怎么办?” 萧少铉当即回道:“儿臣就算流着霍家的血,那也是萧家的子孙!萧家的江山天下,当然只能属于萧家的人!不论谁有谋反之心,皇权至上,叛乱者一律格杀勿论!” 他说话的时候,身上透着沙场征战的杀气腾腾。 皇帝都有些不能直视。 良久,才叹息道:“朕希望你真是这么想的,心里也真的有数,不要因为亲情迷惑,就毁了萧家上百年的江山帝业。” 萧少铉跪下道:“儿臣不敢!” “起来。”皇帝伸手拉了一把,让他站起来。 继而叹道:“等你将来坐到朕的这个位置上,就会知道,作为帝王的无奈和为难。每个人看起来都心机叵测,每个臣子都有可能是乱臣贼子,日夜提防,没有一刻清闲,所以,帝王的一辈子注定是孤家寡人。” 萧少铉应道:“儿臣聆听父皇的教诲。” 皇帝叹道:“你的兄弟里面,以前瞧着桓王还算成器,现在看来也只是一个绣花枕头,担不起这江山帝业。今日你我父子,父皇就跟你明说,抉择这些年,只有你才能接下父皇身上的这份担子。” “儿臣不敢……” “好了,不用说那些客气话了。”皇帝摆摆手,继而又道:“方才说帝王是孤家寡人,唯一说的话的,大概就是储君还未成年的皇后,所以……,唐若铃那样的货色,你留着取个乐子也就算了。” 萧少铉缓缓抬眸,没有说话。 皇帝笑道:“陆若晴的心计和手段,才能胜任皇后。” 萧少铉还是没有说话。 皇帝也不再多说,而是抬手,“凡事你心里有数就好,看着你这么能干,朕心甚慰,下去安排要紧事吧。” 萧少铉回道:“好,那父皇好生歇息。” 皇帝看着年轻高大的儿子走了出去,昏花的眼中,透露出一股复杂的情绪,羡慕、嫉妒,又有着欣慰、放心,一时间可谓百感交集。 而此刻,镇北王府内。 唐若铃的心情也是纷乱如麻。 她没有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会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陆若晴死了! 桓王入狱了! 她不仅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萧少铉还要做太子了! 唐若铃忍不住喜滋滋的想,这样一来,那她岂不是有可能做王妃?做太子妃?甚至做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只可惜…… 下一瞬,唐若铃又陷入烦恼之中。 萧少铉虽然没有因为陆若晴的事责罚她,但是也不喜欢她,根本不碰她,所以那些美梦只能是一个梦啊。 除非,她能真正的成为萧少铉的女人。 唐若铃思来想去,短时间内让萧少铉爱上他不太可能,所以也就只剩下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条路了。 只要萧少铉占有了她,她能坐稳侧妃的位置,甚至怀孕、生子,那就更加一帆风顺。 唐若铃的嘴角渐渐露出了笑容。 第二卷:南蜀国 673 恶有恶报 只可惜,唐若铃的笑容没持续太久,又渐渐消失了。 萧少铉不是寻常人,想要下药,谈何容易?而且府里的丫头、下人,基本都是镇北王府的人,在饮食上做手脚并不容易。 最重要的是,就算成功了,也最好不要被萧少铉发觉啊。 所以,药就必须是无色无味的才行。 唐若铃虽然有一些小聪明,但却本事有限。 一个后宅妇人,去哪儿弄什么无色无味的迷情.药?她能想到的,也就是烟花柳巷那种场所了。于是,唐若铃对心腹妈妈交待了一番,悄悄派出去买药。 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萧少铉安排的人监视在眼里,早就有人悄悄跟了上去。 很快打听消息回来,禀告萧少铉,“唐侧妃的妈妈去了百花楼,奴才等人走了,花了点银子给那老.鸨,打听出来,说是想要无色无味的迷情.药。” 萧少铉皱眉,“什么恶心人的玩意儿!” 唐若铃买迷情.药能做什么?自然是要找机会给他喝,然后生米煮成熟饭了。 萧少铉问道:“老.鸨说,药卖出去了吗?” “没有。”下人回道:“老.鸨估计为了抬价,故意说药很难得,需要去联系黑市商人,约定三天后再交易。” “三天后?”萧少铉沉吟起来。 下人打量着他,似乎有可能安排什么,就一直低头沉默没敢说话。 “这样……”萧少铉没有琢磨太久,便吩咐道:“把唐若铃找人买药的消息,悄悄的透露给桓王侧妃知道。另外,告诉老鸨,如果最近有人高价找她换药,就收钱给药。” 下人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点头,“好。” 于是,当天下午厉如雪就知道了消息。 她先是嘲讽唐若铃,“看来唐侧妃表面风光,实际上不咋地啊!居然要靠青.楼里的下三滥玩意儿,去笼络男人,说出去简直笑掉人大牙了。” 说着,说着,她的脑瓜子不由灵光一闪! 唐若铃只是想给萧少铉下迷情.药,那如果……,换成毒药呢?要是萧少铉死了,就没有人再跟桓王处处作对,危局自然而然的解了! 而且,萧少铉一死,桓王就是最强有力的储君争夺人了。 到时候,桓王不仅是被她救下,做了太子还需要厉家的兵权支持,那皇后娘娘的位置就只能是她的呀! 厉如雪激动的心脏“砰砰”乱跳,双眼直放光。 她当即叫来心腹安排,准备了一万两银票,找到老.鸨秘议了一番,很快顺利成交! 老.鸨收了一万两银票在手,过两天,还有买药的再送来五千两银票,白白赚了一万五,开心的做梦都要笑醒了。 虽然知道这买药的和换药的,肯定都不是好人,但是又跟她有啥关系? 横竖出了事儿,一口咬定不承认就完事儿了。 毕竟唐若铃和厉如雪都是秘密派人,老.鸨并不知道,这两拨人的主子居然是桓王侧妃和镇北王侧妃,否则借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 于是,这件离谱的事儿,就这么荒诞离奇的办成了。 . 三天后,镇北王殿下萧少铉忽然“中毒”了! 经过仔细查证,居然是侧妃唐若铃在茶里下了毒药。 事情一公布,众人皆是惊得目瞪口呆。 唐若铃却不承认自己下毒,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殿下、殿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我没有下毒,我怎么会对你下毒啊?” 萧少铉“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 缇萦上前怒斥道:“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唐若铃哭道:“不是的!我只是在百花楼买了催情.药,想要和殿下欢好,绝对没有想要谋害殿下的心思啊!” 她往前爬了几步,分辩道:“殿下,我是你的侧妃,我怎么会想着去害你啊!” 萧少铉看了缇萦一眼,故作虚弱道:“审问……,老.鸨。” 结果一审问,竟然审问出来,桓王侧妃让老鸨调换了药包! 当然了,实际上老鸨并不知道这些。 但是情势至此,镇北王府的人已经提点她了,还敢不说?再者说了,是桓王侧妃的罪孽,不说毒.药就是她放的啊。 老鸨自然照着提点,有什么说什么了。 如此一来,事情立马从唐若铃下了毒.药,变成了厉如雪有心掉包毒.药,甚至传言是桓王指使安排的,瞬间成了皇权争斗的阴谋! 桓王本来就戴罪入狱,现在又让侧妃谋害镇北王,更是罪加一等! 很快,厉如雪被捕入狱。 ----证据确凿。 的确是她唆使的,也的确是她给了老鸨一万两银子,她身边的下人也招了。 皇帝闻讯震怒,当即下旨,“厉如雪处死!” 可惜厉如雪的皇后梦还没有做够,就这么聪明反被聪明误,稀里糊涂的被处死了。 而桓王,因为先有谋杀镇北王妃之罪,后有谋害镇北王之罪,自然是罪不容赦! 皇帝一声叹息之后,再次下旨,“桓王褫夺王爵,贬为庶人。” 并没有直接处死桓王。 这不是皇帝心疼儿子舍不得,而是要留着桓王,等着厉家起兵谋.反一锅端! 既然决定让萧少铉继承皇位,那就得替他扫平帝王路上的障碍,剪除有野心的臣子,甚至包括亲生儿子!帝王家,从来都是冷酷无情的。 ----皇权至上。 这期间,萧少铉一直在王府里“卧床养病”,不见任何人。 而唐若铃,也因为“受了惊吓,惊恐忧郁成疾病倒”,大夫开了药,吃下去也不管用,一天比一天更加虚弱不堪。 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就只剩下出的气儿,没多少进的气儿了。 这天下午,萧少铉恩准唐家来人,看望唐若铃之后一面。 来的人,是唐若铃的嫡亲哥哥。 “哥哥,救我!”唐若铃脸色惨白躺在床上,看到哥哥,就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努力想要抓住哥哥的手,“救我,救我……” 她哥哥走到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叹道:“若铃,是贪心害了你啊。” “哥哥,你说什么?救我。”唐若铃苦苦哀求道。 “事到如今,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不,不是的!”唐若铃稍微用力,就喘不上气儿来,“哥哥、哥哥……,你听我说,是镇北王不给我请好大夫,你带……,带我回家,回家给我请好大夫。” “回家?”她哥哥若有所思,喃喃自语,“是啊,我就是来带你回家的。” 唐若铃激动道:“真的吗?太好、太好……,唔,哥哥……” “妹妹!”她哥哥用枕头捂住了她,声音沙哑,“早些上路吧!哥哥带你走,带你回家,往后再也不用参与王府的勾心斗角了。” “不、不……”唐若铃发出闷闷的喊声,渐渐微弱,直到最后完全没有了声音,再也不动了。 她哥哥方才松开了手,放声哭了起来。 “妹妹!别怪哥哥,你做了这么多恶事,是肯定活不成的了!殿下要我来结束了你,就是要唐家的人永远守口如瓶。这有这样……,哥哥的官职和唐家的荣华富贵,才能换回来啊。” 只可惜,这些话唐若铃永远都听不到了。 唐侧妃“病死”了。 她哥哥亲自所说,并且亲自帮忙操办丧尸,然后把妹妹带回唐家悄悄安葬。 一切都像是水过无痕。 这不是什么秘密,消息很快传开。 年楹听了以后十分感慨,“没想到一转眼,厉如雪死了,唐若铃也死了。” 陆若晴轻声嘲笑,“她们既然敢参与到权力争斗中来,就要有随时被牺牲的准备,更何况她们害人害己,根本不值得同情。” 年楹点点头,“是啊!我倒不是同情她们,只是感慨罢了。” 陆若晴勾起嘴角,“有时间感慨别人,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别管了,先想想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开心开心再说。” 年楹笑道:“好,让我来仔细想想。” 到了中午,厨房让人上了一桌子的菜,简直琳琅满目。 两个人都胃口都不大,一样尝了点儿,便算是用过饭了。 吃完饭,一起到院子里消食。 陆若晴忽然凝重道:“看如今的情势发展,桓王被定罪,却又不治罪,只怕……,皇上是在等着厉家谋.反,很快就有大动静了。” “啊?!”年楹闻言吓得变了脸色,着急道:“那我们要做点什么准备啊?乱军会不会冲到京城里来?这、这这……,还是先和萧少铉联系一下吧。” 陆若晴轻笑,“要是乱军能够冲到京城里来,还能做什么?成王败寇,桓王岂会放过你我?就连萧少铉和皇上都……” 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却不言而喻。 年楹仔细的想了想,点头道:“也对,那时候做啥准备都没用了!不过,既然你都能猜到厉家的心思,想必皇上和萧少铉也能猜到,肯定早有准备。” 陆若晴对她微笑,“不过话虽如此,祁王府的安全还是加强一些的,不怕叛军闯入,就怕有心人趁乱作祟,多点防备总是好的。” 年楹赞同道:“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次乱子意外的见到一个人,……祁王! 第二卷:南蜀国 674 故人归来 深夜,京城郊外。 一名神秘人正在悄悄的秘议洽谈,“桓王殿下让奴才送来消息,说是请慕容小姐与他合作,等到将来登基称帝,就让慕容小姐做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慕容长雅挑眉一笑,“明面上,我都是已经死了的人,还怎么做皇后娘娘?这不是可笑么。” “桓王殿下说,可以另外给主子安排一个身份。” “哦。”慕容长雅这才稍微动容,然后又问,“可是,慕容家能做的有限,桓王凭什么有自信,一定能成功呢。” “桓王殿下说了,厉家已经答应支持他了。” “哈哈。”慕容长雅笑着反问,“既然厉家支持他,厉家又怎么会答应,让我去做皇后?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桓王殿下说,等事成之后,让小姐以厉家小姐的名义嫁给他,这样就是两边兼顾了。” “让我以厉家小姐的身份……”慕容长雅陷入了沉吟之中。仔细想想,如果她能获得厉家小姐的身份,有着厉家的从龙之功,骨子里又有着慕容家的暗地支持,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连她自己,也同时想把慕容家和厉家都握在手里。 ----桓王果然很懂她。 慕容长雅沉吟许久,方才开口,“唔……,这件事我会和慕容家的人商议的,有些细节还得敲定了,才能答应桓王殿下。” 神秘人皱眉道:“不能太久,最多三天时间。” 慕容长雅郑重的点头,“好!三天之内,一定给桓王殿下一个答复。” . 桓王的案子一直悬疑不决。 京城里,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平静,实际上暗地里波涛汹涌,别说权臣政客,就是普通百姓都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因此每天天黑,家家户户都是早早关门闭户,气氛格外紧张。 相比较起来,祁王府倒是一处世外桃源。 陆若晴和年楹每天朝夕相处,仿佛回到了年幼的时光,小姐妹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一天时光就这么快乐的过去了。 但生活岂能尽如人意?这天晚上,祁王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祁王回府了。 没有神神秘秘,没有安排什么,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直接回来了。 丫头慌慌张张来报,“王妃,殿下回来了!” “殿下?”年楹还楞了一下,问道:“是镇北王殿下来了?” “不不,不!是咱们的殿下,祁王殿下。” “什么?!”年楹吓得站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陆若晴,慌张道:“怎么办?他怎么忽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他死外边了,怎么会突然回来?若晴,你、你你……,快点找个地方藏起来。” 陆若晴没有动身。 “走!我带你找个地方。”年楹一把抓起她的手,刚要走,就听见院子门口下人禀报,“启禀王妃,殿下来了。” 年楹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慌乱道:“怎么办?怎么办啊?” “没事。”陆若晴拍拍她的手,微笑安抚,“看来祁王殿下应该早就知道我还活着,而且待在祁王府,是有备而来的。” “什么意思?”年楹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陆若晴解释道:“我猜,祁王一直就没有离开京城,而是在某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但是随时注意着京城的动静。” 年楹闻言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 陆若晴轻笑,“至于祁王府的风吹草动,那还能瞒得过他?所以,我是藏不住的。” “那要怎么办啊?”年楹慌乱道。 陆若晴刚要说话,就从窗户看到了祁王的身影,因此简短说道:“没事的,等下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我来应付就是了。” 年楹眼神闪烁,还要说,但是却来不及了。 祁王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陆若晴微笑道:“祁王殿下,好久不见啊。” “啊……”祁王一脸惊讶的样子,看着她,“九弟妹,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是我眼花了不成?” 陆若晴笑道:“我在你的祁王府住了这么久,死没死,活没活,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祁王闻言微微尴尬,咳了咳,“这话怎么说的,我也刚刚从外头回来……” “好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陆若晴截断了对方的话。 她平静道:“你一直藏在京城里不敢现身,却在这时候,忽然回到祁王府,又是直奔后院来见我的,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九弟妹……”祁王讪笑,“哎,太聪明的女人就不可爱了。” 陆若晴笑道:“是吗?那就让聪明的我猜一猜吧。” 祁王目光闪烁的看着她,没有反对。 陆若晴拉着年楹坐下,拍拍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然后徐徐说道:“现在正值桓王入狱宣判的关键时期,所以我活着的消息是不能公布的。不然的话,不仅我诈死欺君污蔑皇子,就会打乱萧少铉的步骤。” 祁王微笑不语。 陆若晴接着说道:“你无非是想用这件事要挟我,要挟萧少铉,你保我一命,我们就必须也要留你一命,对不对?” 祁王笑道:“对,九弟妹果然冰雪聪明。” “那我呢?!”年楹忽然愤怒的站了起来,指着祁王,“你骗了我,也罢了,你还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你又要用什么来偿还?!” 祁王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却,唇色变得发白。 他心虚的辩解,“阿楹,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手抖放多了药,本来是想做的真一点而已。” “你闭嘴!”年楹愤怒吼道:“手抖?放多了?你对自己的孩子下药,对自己妻子下药,说这种话,你还是人吗?”“我……”祁王面色尴尬难堪。 “阿楹。”陆若晴忽然问道:“你以后,还愿意和他一起过吗?” “那我宁愿去死!”年楹愤怒道。 “既然如此。”陆若晴便道:“既然你不愿意和他一起过了,那就找个时间和离,他走他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往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九弟妹,你在说什么呢?”祁王闻言有些恼火,不满道:“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门亲,哪有劝着人和离的?!” 陆若晴淡声道:“如果继续在一起,对阿楹是折磨,为什么不拆?你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不放过,又能对他们有多少爱?何必呢。” “你……”祁王噎得说不出话。 陆若晴继续道:“不如和离,让阿楹找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而你,另外娶一个年轻貌美的新王妃,不也很开心么。” 祁王的嘴张了张,继而冷笑,“就算我没良心娶新王妃,那阿楹……,你觉得她曾经做过祁王妃,还能再改嫁吗?你这不是帮她,是存心想让她后半辈子守活寡!” 陆若晴笑道:“如果萧少铉有那个命,我有那个命,阿楹为什么不能有哪个命?如果要是都没有,那你……,也娶不上新王妃了。” 祁王的脸色变幻不定。 他听明白了陆若晴话里的意思,要是萧少铉登基称帝,她做了皇后,自然有办法改变年楹的命运。 如果没有,不仅年楹无法改嫁,就连他也会跟着受牵连的。 毕竟他现在已经站队萧少铉了。 陆若晴笑道:“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对不对?既然如此,大家好商好量的解决问题,才显得更加和睦嘛。” 祁王沉默不语。 年楹忽然开口冷笑,“你不同意和离,也行!往后你的什么侧妃、夫人,什么侍妾,我就一个一个的全都弄死!” “阿楹……”祁王的脸色变了变,叹气道:“罢了,随你心意吧。” 年楹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夫妻双方都是心知肚明。 再坚持下去,不过是互相伤害罢了。 祁王其实内心里,也有些不敢面对年楹,之所以争执,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无情罢了。 但是,和陆若晴硬碰硬没有必要。 祁王很快安定了情绪,看向陆若晴,问道:“现在打算怎么做?萧少铉有什么安排?我能帮上什么,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尽力。” 陆若晴目光微敛。 她没有说和萧少铉之间的芥蒂,说了,反而会让祁王多心,不如不说。 因此只是轻笑,“我现在对外是已死的身份,能做什么?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妥当的。” 祁王并没有对此表示怀疑,而是点头,“那么,要不要我去联络萧少铉?” 陆若晴摇头,“不要!现在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你就联系萧少铉,反倒给人捉住把柄,先以静制动,等着桓王和厉家先动手吧。” 祁王闻言轻轻点头,“好,那就等着。” 陆若晴看了看年楹,问道:“你们要不要单独谈谈?我先出去。” 年楹气恼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 话这么说,但是脚就么有挪步。 陆若晴心里清楚,不论爱恨情仇,夫妻间肯定都是有话要说的。 她拍拍年楹的肩膀,柔声道:“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喊我。” 临走之前,含笑看了祁王一眼。 祁王表情变幻,但是面对强势的陆若晴,却不好说什么。 更何况,年楹还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夫妻相对静默无言。 第二卷:南蜀国 675 动乱之时 冬日阳光清冷,略微刺眼。 陆若晴亲自上前关上了窗户。 她转身回来,看向年楹说道:“眼下局面乱得很,祁王暂时是不能处置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回头再慢慢商量。” 年楹一脸心如死灰的样子,淡淡道:“我和他没什么好商量的,负心人、无情汉,我不手刃了他,是我不想弄脏了自己的手。” “决定和离了?不反悔?”陆若晴问道。 “不反悔。”年楹的语气斩钉截铁,声音寒凉,“我只是心寒,怪自己眼瞎认错了人,错把一腔情义都喂了狗,太不值得了。” 陆若晴静默了片刻,才道:“人心是最难测的。想当初,祁王对你千依百顺的,瞧着你们也是门当户对,和和美美,谁能想到他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王妃!王妃!大事不好了。”丫头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做什么?没点规矩!”年楹不悦斥道。“王妃……”丫头脸色惊吓,喘气道:“方才、方才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上……,皇上喝了一杯茶,竟然中毒了!” “什么?!”年楹惊呼道。 “中毒?皇上中毒?”陆若晴豁然站起身来,急问道:“那现在呢?皇上的毒解了没有?太医们怎么说?” 丫头连连摇头,“不知道!反正没有听说解了毒,具体就不清楚了。”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陆若晴和年楹都以为是祁王来了。 毕竟皇帝中毒,祁王着急也是情理之中,估摸是赶来商议对策的。 却没想到,推门而进的竟然是萧少铉! 年楹失声惊呼道:“你……,你怎么来了?” 正说着,祁王也匆匆忙忙赶来,一抹一头汗,“坏了!坏了!他们没良心的,竟然对父皇下手了。” 萧少铉深深看着陆若晴,开口道:“走吧,跟我进宫,为父皇解毒治病。” 陆若晴回道:“镇北王妃已死,此时进宫岂不是诈尸?哦……”她恍惚间明白了,“这就是他们布置的局,故意引我现身。” 萧少铉剑眉微皱,解释道:“这的确是对手布置的局,但是父皇中毒也是真,你必须赶紧进宫解救父皇。” “太医们呢?难道都是饭桶吗?还有……,皇上是怎么中毒的?”陆若晴一连串的问道。 “来不及多说了!上车,我再跟你解释。”萧少铉一把抓起了她的手,就往外拉。 年楹想要阻拦被瞪了一眼,吓得不敢动。 祁王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就别添乱了!” 萧少铉拉着陆若晴匆忙出去。 上了车,他才解释道:“是慕容长雅!她打着给荣国长公主祭奠的幌子,求见父皇,然后在茶水里面动了手脚,所以父皇才会中毒。” “慕容长雅果然还没有死。”陆若晴喃喃道。 “祸害遗千年。”萧少铉眉间一股子杀气,阵阵升腾。 陆若晴蹙眉问道:“即便如此,太医们就全都束手无策不成?实在不行,去天牢里面把薛问请出来,也是可以的啊。” 萧少铉沉默了一瞬,才道:“薛问不见了。” 陆若晴的表情瞬间凝固。 萧少铉见她表情不对,赶紧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了。” 陆若晴缓缓抽出手来。 她自嘲一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一个死人,担心谁啊?况且,就算我担心,又能帮得上师傅什么忙呢?当然不用担心了。” “若晴……” “别说了。”陆若晴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现在不是聊家常的时候,先说说,要怎么应对这次的大乱子吧。” 萧少铉心中有千万句话要说。 但现在,的确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只能把话咽了下去。 他冷静了下,说道:“慕容长雅下的药,不是即时发作,而是有一定的时间,所以父皇中毒以后,她已经出宫不见人了。” 陆若晴冷笑,“她犯得是谋杀君王之大罪,岂敢被抓?自然是要留一手后路了。” 萧少铉声音沉重,“现在太医们给父皇灌了肠,洗了胃,但还是昏迷不醒,并且……,还当场吐了血。” 陆若晴静默了片刻,抬眸道:“他们应该不会让皇上驾崩的。因为皇上驾崩,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成帝,那他们就失去主动权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萧少铉回道:“但是就怕,他们给父皇留的日子不会太多,很可能刚刚好够桓王起兵逼宫。到那时候,我被污蔑谋害父皇不说,父皇还……,只怕真的性命堪忧了。” 陆若晴沉吟道:“我进宫看看再说。” 她现在对外已经葬身火海,不能公然露面。 因此在马车里换了一身宫女服饰,然后跟在萧少铉身后,一路进了宫,直接来到了皇帝的寝殿。 而缇萦,已经带着医药箱等候着了。 刘瑾见了她,略微吃惊,但更多的是期盼和希望,“王妃!快给皇上瞧瞧吧。” 陆若晴没有说话,上前走到床边,直接开始给皇帝诊脉。 皇帝毕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中毒以后,昏迷中的脸色微微发白特别难看,嘴唇还透着一丝青紫,看起来生机微弱。 而陆若晴把脉上去,感受到的脉搏也是十分的微弱。 她的心往下一沉。 果然……,慕容长雅没打算让皇帝活着,只是拖延时间给桓王逼宫罢了。 陆若晴轻声叹气,“哎……” 她转身,让缇萦打开医药箱拿出银针,对刘瑾说了一句,“我要给皇上施针。” 刘瑾迟疑了下,嘴唇动了动,还是悄无声息的退开了。 事到如今,出了信任镇北王妃还有别的法子吗?再说了,镇北王妃要是想皇帝死,不用进宫就完事儿了,根本用不着冒险进宫。所以,只能寄希望于镇北王妃医术玄妙,挽救皇帝一命。 陆若晴脸色凝重,专心致志的施针,好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萧少铉大马金刀的坐在旁边,看着平静,实际上心里也是没有底儿。 因为他太了解陆若晴了。 这般神色凝重,那就必定是皇帝的情形不好。 “纸墨笔砚。”陆若晴侧首说了一句。 “好,马上就来。”刘瑾赶紧亲自出去叫人,片刻功夫,就把纸墨笔砚给呈上来了。 陆若晴走到桌子边坐下,沉思了片刻,方才提笔开始写药方,写到一半,还停笔又思量了片刻才落笔,看着很是郑重。 刘瑾不由捏了一把汗,小声问道:“王妃,皇上的情形怎么样?” 陆若晴抬眼看他,“自然是好的。” 刘瑾被她冷冷的眼神一扫,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皇帝的情形不论好不好,都是不能拿出来公开说的,否则会引起乱子,赶忙解释,“奴才也是担心皇上,关心则乱。” 陆若晴没有接他的话茬儿,而是说道:“把药方拿去给章太医他们看看,若无问题,就赶紧给皇上抓药,你亲自去。” “是。”刘瑾悄悄抹了一把汗,拿着药方出去了。 屋子里一阵静悄悄的。 萧少铉招招手,示意陆若晴出去说话。 到了偏殿,他方才低声问道:“父皇的情形怎样了?你要跟我说实话。” 陆若晴沉吟道:“多则半年,少则两、三个月。” “什么?!”萧少铉闻言大惊失色。 “我尽力了。”陆若晴平静道:“桓王和慕容长雅算计好了时间,不会让父皇活太久的,我也没有妙手回春的本事,只能尽力而为。” 萧少铉的嘴唇动了动,良久才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尽力了。若不是你,恐怕连两三个月的时间都撑不住,之前太医们没有一句准话。” “你准备一下吧。”陆若晴说道。 “好。” “…………” 接下来,夫妻二人便是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萧少铉打破了沉默,说道:“所幸这次我加强对桓王的监视,没有让他趁机逃走,这样厉家和慕容家都会有些顾忌,咱们也不至于全无筹码。” 陆若晴微笑,“那就好啊。” “若晴,我们的事以后慢慢解释,现在请你多包容。” “好的。” “我……”萧少铉还想再说,却见刘瑾跑了过来,惊喜喊道:“皇上醒了!醒了!” “先去看看皇上。”陆若晴截断了话题。 “好。”萧少铉也只能打住,两人转身,一起进了内殿。 皇帝虚弱无比的躺在床上,说是醒了,其实也就是半睁开眼睛,像是随时都会合上,周遭弥漫着一股暮霭沉沉之气。 陆若晴和萧少铉走到了床边。 皇帝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萧少铉,最后把视线落在了陆若晴的身上,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陆若晴忙道:“父皇放心,儿媳已经替你诊治过了,暂且无事的。” 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死而复活。 横竖这不是什么大秘密,皇帝肯定是心知肚明的。 皇帝牵动着嘴角,像是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却有些表情扭曲,看着十分怪异,嗓子里发出沙哑的“荷荷”声,“好、好……,那就好。” 但是眼神里,却透出一股子看破的黯淡无光。 第二卷:南蜀国 676 我才是皇后娘娘 不管怎样,皇帝暂时还是吊着一口气,总算是个活人。 陆若晴也尽力救治,给皇帝续命。 为了方便照顾皇帝的饮食起居,直接在宫中住下,横竖她以前是做过御前女官的,对宫里的礼仪规矩都很熟悉。 皇帝精神好点的时候,召她说话,“你留在朕的身边照应,心里才踏实。” 陆若晴回道:“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 皇帝脸色苍白如纸,苦涩一笑,“这世上,哪有什么是应该的?要说应该,你就应该不管朕的死活,再等着少铉登基,你便是风风光光的中宫皇后了。” 陆若晴这些日子天天照顾皇帝,加上皇帝病入膏肓,已经失去了君主的气势,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了。 所以,也就没有诚惶诚恐的讲究规矩。她微微一笑,说道:“且不说医者仁心,就说父皇您是我的公公,是我丈夫的夫君,是这天下的君主,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你就不想做皇后?”皇帝喘了口气,反问道。 “自然是想的。”陆若晴笑道:“可是怎么说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只是顺应自己的心意而活罢了。” “你和少铉怎么了?”皇帝问道。 陆若晴静默了一瞬,然后道:“可能是缘分尽了吧。” 皇帝睁了睁眼,看着她,仔细打量了几眼,“你这孩子,就是命里坎坷太多了。”说完,就闭上眼睛休息。 陆若晴便静悄悄的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皇帝又开口道:“快过年了,把烨儿带进宫来给朕瞧瞧,他可是朕的第一个大孙子,让朕欢喜欢喜。” 陆若晴柔和应道:“好。” 皇帝又道:“将来等朕百年之后,少铉登基大统,你就是皇后,烨儿就是未来的储君,你一定要好好教导才是。” 陆若晴有点愕然。 这个时候,皇帝就说起萧少铉登基的事儿,是不是有点早?或者说,皇帝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正在斟酌怎么回答,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尖锐刺耳,“让开!我要进去,我要进去见皇上!” 陆若晴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一时之间,却没来得及想起对方是谁。 “滚!一群狗奴才!”那个尖锐的女声再次响起,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响动,闯进来一名美颜的中年妇人。 陆若晴回头惊讶,“贺兰夫人!” 虽然知道贺兰夫人没有死,是被皇帝藏起来了,但是却想不到,她居然会这么光明正大的直接闯进来! 或者说,她在皇帝面前一向嚣张跋扈惯了。 “呵呵,果然你还活着!”贺兰夫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陆若晴,仿佛要把她看穿,“就知道你是在演戏,故意陷害桓王,好扶植萧少铉登基称帝!” 陆若晴皱眉,“我是为了救皇上进宫的,你又是为了什么?要说演戏,你这个早就已经亡故的人,不是也在演戏吗?” “你还敢跟我顶嘴?!”贺兰夫人惊怒交加。 陆若晴轻笑,“贺兰夫人你搞错了吧?我是镇北王妃,你就算活着,也只是区区的一个贺兰夫人,顶嘴的人是你才对。” “我、我……”贺兰夫人气急败坏,失控吼道:“我是靖德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你们这些和我过不去的人,都得死!” 陆若晴目光闪烁的看着对方。 怎么回事?贺兰夫人看着精神不对劲儿啊。 ----仿佛失心疯了。 皇帝更是脸色阴沉道:“来人!快捂住她的嘴,带下去!来人……,咳咳咳……”因为着急上火,不由自主的呼吸急促,带出一连串的咳嗽。 “父皇,当心龙体!”陆若晴赶紧上前拍背。 “贱人!不要碰他……”贺兰夫人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红着眼睛,直接扑了过去。 “父皇,你咳血了。”陆若晴着急不已,扭头喊人,“快来人!皇上咳血……” 话音未落,就见贺兰夫人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打开,用力泼了出去,癫狂喊道:“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陆若晴不知道对方泼的是什么东西。 但是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好东西,当即本能的用手挡着脸往旁边一闪! 于是,瓶子里的液体径直泼到了皇帝的被子上。 什么味道?陆若晴闻了闻,觉得有点像……是油的味道。 刹那间,她的脑海里划过某种危险的可能。 但是,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就见贺兰夫人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嗤!”的一下,点燃了! “哈哈哈!我是皇后……”贺兰夫人癫狂大笑,直接把火折子扔了出去。 皇帝盖得被子上面全是油,一点就着,瞬间燃气熊熊大火! ----皇帝不能死!! 陆若晴脑子里千百种念头闪过,皇帝若是这个时候死了,岂不是成了被萧少铉害死的?因为在世人眼里,贺兰夫人早就已经死了。 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电光火石之间,陆若晴来不及细细抉择,拔下头上金簪,朝着贺兰夫人狠狠一扎! 贺兰夫人吃痛惊呼,“啊!我的脸……” 陆若晴趁着她自顾不暇的时间,赶紧上前扯开被子一扔,刚好扔到闻讯赶进来的刘瑾和小太监们身上,却也顾不得了。 因为皇帝的肩膀衣服上也有油,也着了火,将他整个人笼罩在火苗之中! “皇上!护驾……”刘瑾尖锐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陆若晴抓起旁边的茶壶,扔掉盖子,直接朝着皇帝的脸上浇去,----这种时候,她已经顾不上什么规矩和礼仪了。 火苗被浇灭了一大半,还剩下一小半。陆若晴不顾形象的爬上了床,用袖子拼命的打火,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手臂去捂住火苗,一边连声喊道:“父皇,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皇帝怎么可能没事?贺兰夫人忽然发难,忽然泼油,忽然点火,想要活活烧死他! 这份惊吓!这份气啊! 皇帝本来就中毒身体虚弱,气得发抖,“来人!来人,把她……,赐死。” 亏得他这么多年护着贺兰夫人,临到头了,贺兰夫人竟然想要他死,一腔难得的帝王情义全被辜负,心里比烧着还疼! 贺兰夫人疼得直叫唤,还不忘扭曲大笑,“哈哈哈!你……,你就算没有被我烧死,也会被我气死的,对不对?黄泉路上好走不送啊。” 皇帝听了这话,不免更加气怒交加,“立即把这个疯女人处死,咳咳、咳……” 早有小太监上前摁住了贺兰夫人。 她却像是不怕死,继续大喊大叫,“疯女人?你现在说我是疯女人了?以前不是山盟海誓说爱我,要让我的儿子做太子的吗?你这个骗子,丧尽天良活该下地狱的骗子!” 皇帝“哇”的一声,气得吐血。 陆若晴着急道:“快!捂住贺兰夫人的嘴!别让她再说话了。” 皇帝伏在床边吐血,咳嗽道:“赐死!立即赐死!” “我要说,我偏要说……”贺兰夫人叫嚷着,被人中途用帕子塞住了嘴,然后一个会功夫的太监上前,直接扼断了她的脖子。 ----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贺兰夫人缓缓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合不上,看着陆若晴,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仿佛在说,“看你要怎么和萧濯交待。” 陆若晴皱了皱眉,顾不上去琢磨贺兰夫人临死前的诅咒,着急的抓起皇帝的手腕切脉,担忧提醒道:“父皇,你先缓一缓,千万不要动气,会让余毒攻心的!” 皇帝嘴角挂血躺在床上,苦笑道:“朕又不是草木,怎么可能做到被人背叛不动气?余毒攻心就……,就攻心吧。” “父皇……” “傻丫头,咳咳……”皇帝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你看你,头发都被火燎掉了!脸上好像也烫着……,咳咳咳,赶紧叫太医给你瞧瞧。” 陆若晴这才觉得脸上有些疼。 但是,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脸上的伤,以及被燎掉的头发。 她柔声道:“父皇,我没事的,你先缓一缓心里的气。” “放心,朕死不了。”皇帝眼里流露出一丝悲凉,呵呵的笑,“她不就想烧死朕,再不然气死朕,咳咳……,然后好像少铉背负一个谋逆之罪么?朕……,偏不如她的愿。” “父皇,你先别说话。” “朕怕来不及。”皇帝闭上了眼睛,缓了缓。 然后找来司礼太监,宣布道:“传朕的旨意,朕身体病重老迈,久卧病榻,已经没有足够精力过问国事。今有九皇子仁义敦厚、诚孝有嘉,是以册封为太子。其妻陆氏,出身名门、温良贤淑,享夫尊荣册封太子妃。” 太子?太子妃?陆若晴听得愣住了。 片刻后,萧少铉闻讯进宫而来。 皇帝已经让人拟好了圣旨,萧少铉跪在床前,接了圣旨,宗人府和礼部官员便忙着准备,册封太子和太子妃的一系列事宜。 宫人们闻讯以后,都是先惊讶,继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第二卷:南蜀国 677 父亲?救不救? 陆若晴却有点恍惚出神。 太子妃?她就这样当上太子妃了? 可这只是皇帝的意思,而非萧少铉的意思,----她难以自控的这么想,更是忍不住悄悄看了萧少铉一眼,但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父皇托付儿臣以重任,儿臣必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萧少铉跪在床边郑重保证。 “哎……”皇帝叹气,“朕也算是,把这幅重担的责任给卸下来了。”他凝视着儿子,“希望你,以后要做一个合格的帝王,要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 “儿臣聆听父皇教诲。”萧少铉应道。 “朕乏了。”皇帝说这话不是客套,而是真的疲乏倦怠,挥挥手,“你先退下,顺便看看若晴的脸,方才被火燎到了。” “是。”萧少铉弯腰告退。 “儿媳告退。”陆若晴也跟着起身行礼。 两人一起出了内殿。 萧少铉当即拉着她去亮光处细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怎么烧着了?你也不啃声儿,刚才我光顾着看父皇,都没留意到你的伤。” 陆若晴侧了侧脸,“算不上什么伤,就是燎着了头发,烫到了皮,过几天养养就好了。” 萧少铉看着她被火苗燎掉的头发,已经脸上的烫伤,忍不住心疼的伸手过去,“疼吗?还是先敷点药膏……” 陆若晴不自然的往后一缩,“不疼。” 萧少铉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黯然,“若晴,你还在怪我。” “不敢。”陆若晴回道:“你现在是太子,别说这话,我可是承受不起。”一句“不敢”,叫萧少铉心里宛如刀割。 ----夫妻之间生分至此。 陆若晴眼神闪烁,心中思绪转过千千万,……是啊,萧少铉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她再和他发脾气,使小性子已经不合适了。 年楹也许还能跟祁王和离,再找别人过下半辈子。 她这个太子妃,那就是生生死死都钉在了萧少铉的身上,----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绝对不可能改变了。 若有改变,那必定是她的小命不保。 ----不由悲从中来。 她素来都是理智大于情感的人,更不用说,还是经历过这么多大风大浪,又是两世为人,又是身为人母,当即把那点意难平压了下去。 陆若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少铉,我脸上有些疼,想先去配点药膏敷上。” 萧少铉看了看她,“好,我陪你一起去。” 陆若晴是什么性子,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清楚不成?她这忍让、退步,不再发脾气,不过是理智压到了情感,把自己封闭起来罢了。 可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还要当面揭穿她让彼此难堪不成? 只能先闭嘴不谈了。 萧少铉一路心事重重,陪着她去了住处,看着她写药方,等人抓药,熬制、做药膏,又亲自等她晾凉敷上,一直都没有说话。 陆若晴侧首道:“皇上册封殿下为太子,诸事繁忙,还是赶紧先去忙正事吧。” 她笑笑,“我这里不要紧,已经没事了。” 萧少铉也想多陪陪她,和她细细的掰扯掰扯,把夫妻之间的那点芥蒂给化解了。 可是眼下,的确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当以大局为重。 横竖她是太子妃,只要派人好好的保护她,将来自然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慢慢说,还是先稳定局势去吧。 萧少铉收起了那些纷乱的心事,起身道:“那你好好在宫里歇着,有事吩咐缇萦,需要我了只管派人去找,我一定腾出空过来看你。” 陆若晴浅浅微笑,“好,殿下也要注意休息。” 萧少铉点点头,旋即握着佩剑,大步流星的起身离去了。 缇萦端着茶水进来,试探道:“王妃……,哦不,太子妃,你还在生太子殿下的气呢?其实我瞧着,太子殿下心里也不好受,整天对你牵肠挂肚的……” 陆若晴抬起明眸,“缇萦,不必说了,我都懂。” 她当然知道,萧少铉心里是有她的,是牵挂她的,----不然若是真恨她,直接抬一抬手指头弄死她,不就完事了?他还肯护着她、念着她,时刻注意到她的情绪,那就是心里面真正的在乎她啊。 可是…… 因为萧濯而闹出来的一系列事情,的确是夫妻之间的芥蒂,好比圆满的镜子有了裂痕,终究是有了瑕疵啊。 陆若晴忍不住自嘲。 都多大了?已经是孩子娘了?怎么还存着这些小儿女的心思?现在的她,不是应该一心一意哄着萧少铉,稳固自己的地位,努力争取做上皇后娘娘吗? 母仪天下,哥哥和娘亲就有了庇护,她和烨儿的后半生才会有保障啊。 但……,萧少铉毕竟是她真心所爱的男人。 所以,做不到全然理智。 “太子妃,脸上还疼吗?”缇萦瞅着药膏问道:“会不会留疤?你可得仔细配药方,千万别留疤了。” 陆若晴抬眼,瞧着她满目的担心之色,不由好笑,“你是不是觉得,殿下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必然后宫佳丽三千,所以我这容颜得更加仔细的呵护才行。” 缇萦讪讪,“这……,谁不爱美呢?我可不想别的小妖精蹿上来,将来对你不敬。” 陆若晴又是好笑,又是浮想联翩。 后宫佳丽三千?要真是那样,她可就更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且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应付以后的勾心斗角和腥风血雨了。 然而,腥风血雨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 先是萧少铉进行了太子册封大典。 然后对外宣布,说是之前葬身火海的太子妃找到了。 又借口陆若晴火中受伤,因此失忆,故而一直没有联系上他。现在陆若晴恢复了记忆,与他相认,乃是可喜可贺的大好事。 ----直接敲定了陆若晴的太子妃位置。 听到这个消息,顾氏忍不住激动的哭了起来,哽咽道:“殿下心里果然还是有若晴的,如今宣布了若晴活着的消息,又坐实了她太子妃的身份,我也就放心了。” 结果顾氏还没高兴几天,就变故陡生! 因为陆若晴的“死而复活”,不免也就洗脱了桓王杀害陆若晴的嫌疑,至少是杀人未遂,桓王的党羽们便要求释放桓王。 萧少铉自然不会答应。 各派朝臣立即开始激烈的争论不休,吵吵嚷嚷、各执一词,说到最后竟然传出谣言,“太子夫妇故意设下险恶圈套,加害桓王,实乃居心叵测之阴谋!” 与此同时,厉大将军趁势揭竿而起。 他口口声声,扬言两个女儿厉如意、厉如雪,都是被陆若晴阴谋算计至死,桓王也是被萧少铉所害,甚至连皇帝都是被萧少铉夫妇蒙蔽了。----清君侧、诛小人。 “清君侧?诛小人?”萧少铉闻讯以后不屑讥笑,“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打出这样的谋反旗号,好显得自己光明正大,真是叫人恶心!” ----反正他是无所畏惧的。 现如今,他和桓王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说什么都是废话。 成王败寇……,历史只会让成功的那个人说话,败寇是没有资格的,所以只要打得对方无法说话就行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手段卑劣,远远超出想象。 厉大将军竟然不惜派人远去千里之外的崖州,抓捕了陆若晴的父亲,----陆孝瑜,然后把他的继妻周玉兰和小儿子送到京城。 于是,周玉兰就抱着小儿子求见陆若晴,哭得稀里哗啦,“太子妃娘娘,你爹现在被捏在了厉家人的手里,你可要救救他啊!” 陆若晴看着对方,穿得体面,养得气色莹润,看起来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 只是眼圈有些发黑,估摸这些天因为渣爹的事担惊受怕的,所以辗转反侧没有睡好,方才显得有些憔悴。 周玉兰一面哭,一面把怀里孩子往前推,“太子妃娘娘,这是你弟弟……” “停!”陆若晴冷漠打断,抬手道:“我爹和我娘早就已经和离,不然也不会娶了你,所以这只是你和我爹孩子,别跟我扯什么弟弟。” 周玉兰的眼泪挂在脸上,惊愕结巴道:“你、你们……,都是一个爹,怎么就不是姐弟了?太子妃娘娘,你可不能不管手足啊。” 陆若晴冷笑,“你要是想让我拉扯这孩子一把,就最好别跟扯什么手足之情。” 周玉兰顿时把话咽下去了。 陆若晴的心机和手段,她是清楚的。 更不用说,眼前的太子妃娘娘不怒自威,比起当年更多一身强大摄人的凌厉气场,实在不敢当面顶嘴。 陆若晴接着道:“你虽然只是一个后宅妇人,但现在大局面也应该知道。厉大将军抓了我爹作要挟,再派你来京城做说客,无非是想用孝道压我,让我做出愚孝的选择。” 她自嘲一笑,“只可惜,我这个爹一向都不疼爱我和哥哥,对我娘更是不好,我和他委实谈不上半点父女之情,厉大将军这招是没用的。” “太子妃娘娘?!”周玉兰震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就要这么看着你爹被人杀害不成?他再不是,那也是你爹啊!你就算不为了你爹着想,为了你的名声,也……,也应该给世人做一个表率啊。” 陆若晴闻言悠然一笑,“表率?我若是犯蠢,翻了船,只怕连性命都要搭进去,一个死人还做什么表率?自然是先保命要紧啊。” 第二卷:南蜀国 678 男人不要也罢 “这、这……”周玉兰震惊的说话都结巴起来,呼吸急促,“太子妃娘娘!你、你真的不管你爹了?你就这么狠心……” 话没说完,就被陆若晴冷冷扫了一眼,顿时噎住不敢再说。 陆若晴吩咐缇萦,“把孩子抱到偏殿玩儿,我有话要和周氏单独说。” 周玉兰警惕的搂着孩子,紧张兮兮道:“你要做什么?你可不能动你弟弟,不……,不能动我的孩子!” 陆若晴蹙眉,“我要想除掉你们,还用得着鬼鬼祟祟的耍手段?你长点脑子吧。” 周玉兰闻言不由愕然。 缇萦当即上前,二话不说,就把孩子抱了起来。 孩子和他不熟悉,当即哇哇大叫,拼命挣扎喊道:“不要!不要!我要娘……,要娘……,你快放开我……” 缇萦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快速出去了。 “榛哥儿!”周玉兰又是担心,又是敢怒不敢言,一脸委委屈屈的表情,“太子妃娘娘,你有话好好说,可千万别拿孩子撒气啊。” 陆若晴懒得跟她解释这些废话。 直接步入正题,“刚才说了,现在的大局势你也清楚,要么是太子殿下顺利登基,要么就是桓王上位,一山已经不能容忍二虎了。” “可是你爹……” “我爹,不过是你荣华富贵的筹码,他能给的,我也能给。”陆若晴冷冷道。 “…………”周玉兰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隐隐约约,她已经猜到陆若晴要跟说什么了。 陆若晴没有功夫废话,也没有闲心和周玉兰继续拉扯,直接说道:“说实话,你和你的孩子是死是活,我根本就不关心,甚至看着你们还有一点烦心。” “太子妃娘娘……”周玉兰声调里透出一丝害怕。 “可是我跟你也谈不上仇怨,只要你和孩子安安分分的,你们想吃口饱饭,我也不缺那几个银子给你们使,所以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就好。” “好、好……,都听太子妃娘娘的。”周玉兰已经一脊背的汗水了。 来之前,她还试图用孝道来压制陆若晴,结果发现根本没用! 也就是说,她手上什么筹码都没有了。 陆若晴如果连亲爹的死活都不顾,还能顾她这个后娘和后弟弟不成?如她所说,看着她们母子还有点烦,想直接弄死也是一句话的事啊。 周玉兰早就吓得乱了分寸。 陆若晴则是恩威并施,先恐吓一番,接着道:“你要明白,要是太子殿下顺利登基,我做了皇后娘娘,才有可能为了一个贤良名声,养着你和你的孩子。若是桓王登基,我和太子殿下固然没有好下场,你们……,也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是、是!”周玉兰吓得一哆嗦,腿都软了。 “所以……”陆若晴接着道:“你应该庆幸,我和我爹没有任何父女之情,叫他不能成为我的软肋,以至于让我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那你想怎样啊?”周玉兰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了。 陆若晴轻笑,“从今以后,你就只当没有我爹这个人好了。在京城里,我会给你们拨一所上好的宅院,丫头奴仆、吃穿用度,一样都不会少了你们的。” “这……”周玉兰眼珠子转了转,已然有些心动。 陆若晴早就看穿了她,轻嘲道:“你可别说,你还痴迷我爹那把岁数的薄情男人,心里舍不得他,非要跟他一起过活。” 这话周玉兰不好接,说是,说不是,实在都不合适。 陆若晴继续道:“讲句实在话,要是我爹能活到太子殿下登基,作为国丈,怎么着也得封个国公吧?” 周玉兰闻言眼睛一亮,“国公?!” 陆若晴讥笑道:“你以为,你能做风风光光的国公夫人了?我能答应?我娘还在,我要是做了皇后娘娘,能让你跟我娘平起平坐?” “那……”周玉兰脸色灰败,“太子妃娘娘,你到底想要怎样啊?” “我就是想告诉你。”陆若晴端起茶水慢悠悠喝了一口,才道:“我爹活着,国公夫人不会是你,而他做了国公,三妻四妾、红袖添香的事儿,却是少不了的。” 周玉兰的脸色顿时更不好看了。 因为她很清楚,陆若晴说得完完全全都是大实话。 “所以呢。”陆若晴打了对方几耳光,让对方清醒,再给一个甜枣,“你要是乖乖听话,等我做了皇后娘娘,为了贤良名声,将来等你的孩子大了,怎么着也会给他安排个前程,保证你们母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周玉兰咽了咽口水,“真的?你不骗我。” 陆若晴笑道:“我用得着骗你么?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到那时候,你做你的老封君,家里丫头奴仆伺候着,又不用看男人脸色,不用担心小狐狸精跟你争风吃醋,儿子的前程亦是不用发愁的,还有什么不满足。” 周玉兰的眼珠子转了又转,不安道:“太子妃娘娘,你这话说的好听,可要是你回头翻脸不认账,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陆若晴浅浅一笑,“难道你现在有什么办法不成?除了信我,你没有任何办法。” 一句话,就把周玉兰给钉死了。 陆若晴继续诱惑她,说道:“你也知道,陆家子嗣单薄,我只有一个哥哥而已。将来若是你的孩子成器,多少和我有点血缘,让他做个帮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是啊,是啊!”这一番话,又叫周玉兰活泛过来,激动道:“你弟弟,哦不……,我就是说习惯了,改不了口。” 陆若晴淡淡道:“这个无所谓,我不在乎这些口头上的称谓。只是提醒你,不要用什么姐弟情、手足情,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别惹我心烦就行。” “好,我懂。”周玉兰虽然没有多少大见识,小机灵却是有的,当即笑道:“太子妃娘娘说的不错,以后啊,我一定好好教导孩子,让他心里敬着您、尊着您,同时也要摆正自己应该在的位置,绝对不敢给您添烦心的。” 陆若晴夸她,“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儿。” “我算什么聪明啊。”周玉兰讪讪一笑,自我解释道:“我这个人命苦,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点骨血,有了安稳日子,所以实在太害怕失去了。” 陆若晴道:“我是什么性子,你也清楚。只要你不妨碍我,我是没心思去跟你计较的,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忙。” “不敢,不敢。”周玉兰连声保证,“一定不让太子妃娘娘烦心。” 陆若晴看着她道:“我刚才说的话,虽然现在只是画一个大饼,但是你回去琢磨琢磨,真有那一天,我也没必要骗你。只要你和你孩子都乖乖听话,将来能帮做事,无冤无仇的我不会跟你们过不去。” “太子妃娘娘放心!只管一百个放心,一千一万个放心。”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陆若晴放下茶盏,说道:“等下会有人领着你和孩子安置,你只管照顾孩子,老实安分的呆着别添乱就成,其余的事儿我来处理。” “哎,都听太子妃娘娘的。”周玉兰一脸谄媚之色。 至于丈夫陆孝瑜,自此以后再也不提半个字,----有了荣华富贵,还要男人做什么?伺候男人受气不算,还得担心男人找别的女人,何苦来哉? 周玉兰心满意足的领着孩子走了。 缇萦进来说道:“这女人,也太凉薄了吧。” 陆若晴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我爹对她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她又怎么可能深爱我爹?再说了,幸亏她凉薄,倒是给我省了不少麻烦呢。” 缇萦忍不住嘟哝道:“好歹夫妻一场啊。” “夫妻?”陆若晴眼里夫妻一丝恍惚,半晌叹道:“这世上,夫妻也是有千百种的,只看自己遇上哪一种了。” 比如她和萧少铉,算是鹣鲽情深的夫妻了,可也一样会有芥蒂。 再比如,她爹和她娘,夫妻一场别说情分,甚至连她娘的性命都可以被算计,这样的渣爹哪里还有半点夫妻之情? 不过也幸亏没有,了无牵挂。 陆若晴沉了沉心思,吩咐道:“去殿下那边看看,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要是有空就过来一趟。要是没空,就告诉他……,周玉兰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我爹该怎样就怎样,不用再多牵挂为难了。” “是。”缇萦应声而去。 陆若晴忍不住冷笑。 厉大将军以为,她多少会顾念父女之情,至少会顾念孝道的名声,受制于她爹。 可惜她就看穿了,她的名声、前程、未来,全都系在萧少铉一人身上,别的不过是浮云罢了。 只要萧少铉顺利登基,让她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还有谁敢说三道四?敢说,她就敢出手直接灭了! 而她要是一时糊涂,为了渣爹,为了所谓的孝道,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等待她的,就只会是万劫不复! 陆若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理智、冷静、无情,平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 第二卷:南蜀国 679 永绝后患 陆若晴把周玉兰安排好了。然后,便开始一步步的进行后面的计划。 虽然她并不想管渣爹的死活,但肯定不能堂而皇之的那么做,而是把戏演足了。 当天下午,宫里就传出太子妃病倒的消息。 “太子妃的爹被厉大将军抓了!” “是啊,太子妃知道以后,着急得不行,吃不香、睡不好的,听说下午哭了一场,一口气没蹿上来就晕倒了。” “哎,太子妃真可怜啊。” 宫里的人,都对陆若晴的遭遇表示同情,纷纷议论不休。 而周玉兰母子,被安排进宅院以后,周围便以加强安全巡逻为名,布置了层层严密的侍卫们警备戒严,完全和外界隔绝。 ----彻底和厉大将军那边断了消息。 至于陆若晴,则更不可能主动和厉大将军联系。 传出来的消息,都是太子妃因为担心父亲忧郁病倒,声声血泪控诉,----但就是不做出任何营救父亲的举动。 厉大将军又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陆若晴这条路走不通了。 气得他,把陆孝瑜抓来冷嘲热讽,“你这个爹可做得真够失败的!你那太子妃女儿,全然不顾你这个爹是死是活,我看你这命留着也没用了。” “大将军,大将军!”陆孝瑜吓得跪在地上,连声求饶:“饶了我吧!求求你,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饶了你?”厉大将军冷笑,咬牙道:“那又有谁来放过我?留你何用?” “厉大将军……” “把他拖下去砍了!” “父亲。”厉渊上前劝道:“杀了陆孝瑜容易,不过是捏死一只臭虫子而已,但就这么让他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更是太便宜陆若晴了。” “陆若晴根本不管她爹的死活,留着何用?”厉大将军怒道。 “她不管,为何不逼得她管呢?” “逼她?”厉大将军眉头一挑,问道:“何意?怎么逼?” 厉渊忽地转身,拔剑,对准陆孝瑜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刀,顿时鲜血飞溅,竟然生生将一条胳膊给剁了下来! “啊!!”陆孝瑜发出一声惨叫,滚到在地。 副将吩咐道:“来人!把这条胳膊找盒子装好,送去京城!告诉太子妃,她要是再不管陆孝瑜的死活,下次就再送另外一条胳膊!对了,还有两条腿,一直送到她管为止。” “是。”当即有人捧着残缺的胳膊出去了。 “救命,啊……,救命……”陆孝瑜浑身染血,痛得死去活来在地上打滚儿。 厉渊看着嫌恶心,呵斥道:“把他带下去!让军医过来给他包扎,务必要留活口!人若死了,你们也不用活了。” “遵命。”两名侍卫上前,把鬼哭狼嚎的陆孝瑜给抬了下去。 厉大将军皱眉,看向儿子,“陆若晴冷心冷情,而且和陆孝瑜的父女关系不好,已经摆明了不管陆孝瑜,这办法有用吗?” 厉渊勾起嘴角冷笑,“陆若晴的确冷心冷情,但是……,她不管,却不代表她能不管孝道的名声。爹你想,要是京城百姓都知道她爹被人砍了胳膊,她还是无动于衷,世人会怎么想她这个太子妃?” “唔……,也有点道理。”厉大将军点点头,继而皱眉,“只不过,怕她一条路走到黑啊。” 厉渊却道:“回头不管陆若晴管不管,咱们都放出风声,说是陆若晴为了救爹,已经和厉家妥协,背地里有些见不得的勾当。” “嗯?” “到时候,不管举国上下的老百姓会非议她,萧少铉也会怀疑她,就算不能让他们夫妻自乱阵脚,至少也会给他们添些麻烦的。” “没错,你说得对。”厉大将军十分赞同儿子的这个观点,继而问道:“但是,要是陆若晴不真的跟咱们联系,帮助还是有限啊。” “爹。”厉渊目光清冷如冰,冷冷道:“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陆若晴的妥协,本来也不是咱们的主要路子,就先安排到这里吧。” 他道:“不管陆若晴如何回应,咱们都应该开始准备挥师北上了。” 厉大将军沉默了片刻,叹道:“成败……,在此一举!” 其实,他的心里也没有多少胜利的把握。 只不过,现在的局势由不得他选择,----倘若桓王落败,萧少铉登基称帝,厉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不反也得反了。 输了,不过是同样的结局。 赢了,那可就是辅助桓王的从龙之功,厉家往后几代人的荣华富贵都有了。 厉大将军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老天保佑吧。 只可惜…… 老天爷似乎并没听到他的祈祷。 陆孝瑜的胳膊送到京城以后,陆若晴当即对着盒子大哭一场,清醒悲痛欲绝。 然后,她拭泪宣布,“今有不孝女陆氏,忠孝难两全,不敢以一己之孝,而耽误对江山社稷之忠!我父陆孝瑜,被逆贼厉大将军所擒受辱致残,想必亦不愿意苟活于人世,情愿为国尽忠捐躯!” “故而,今以父亲之残臂入棺下葬,成全父亲与我之一片忠心昭昭!”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陆氏一脉,誓死为国效忠!”随后,就真的让人准备了一副棺材,把陆孝瑜的残缺胳膊入殓下葬了。 萧少铉因此上奏,请求皇帝遥封陆孝瑜为忠义侯。 皇帝当即恩准。 于是,周玉兰便成了忠义侯夫人,还不用伺候陆孝瑜,更不用担心陆孝瑜纳妾找女人,以及生出小野种给她添堵。 她每天带着儿子独住豪门大宅院,说一不二,快活的睡觉都能笑出声来。 这种情势,别说厉大将军联系不上她,就是联系得上,她也绝对不会接见了。 而厉渊想让陆若晴成为不孝女的阴谋,也随之全盘瓦解。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妃为了保证江山社稷的安全,不顾血脉私情,把自己的亲爹给牺牲了。 这是多么大公无私的品格啊?忠孝难两全,太子妃选择了对江山社稷进忠,对天下百姓的安危负责,十足的未来皇后风范。 任凭谁,也不能指责她做的不对。 总不能说,应该牺牲朝廷的利益去换爹吧?这话谁说谁就是找死。 就连皇帝在私下精神好的时候,也忍不住赞道:“少铉啊,你这个媳妇儿,实在是太有计谋和手段了。做皇后,就需要她这种能顾全大局,操控舆论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萧少铉不解问道。 皇帝虚弱的笑了笑,“只是你媳妇儿太厉害,以后你想要后宫佳丽三千,享尽齐人之福,怕是有些难了。” 萧少铉皱眉,“儿臣不要什么佳丽三千。” 皇帝心想,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儿子现在一心一意都是陆若晴,可是时间长了,再喜欢别的女人那也是保不齐的。 只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不必在意。 陆若晴虽然厉害,儿子萧少铉也不是吃素的,断乎不能让她成了吕后,无非是独占后宫一人独大罢了。 况且,陆若晴又诞育了嫡长子,将来肯定还会有子嗣,让她捏着后宫也没什么不妥。 后宫不出乱子,做君王的在朝堂也少分心。 皇帝浮想联翩了许多,最后却想到自己一天不如一天的身体,又觉得身心俱惫,甚至有一点万念俱灰。 他的命都不长了,操心别人,还不如操心自己呢。 皇帝叹道:“少铉,你做太子监国也有些时日了。朝堂上的事儿,什么章程,什么规矩,应该都已经清清楚楚,心里有了数儿。” 萧少铉回道:“父皇,你只管安心养好龙体。” “朕是想休息了。”皇帝先是中毒,后又被火灾惊吓,加上年纪,已经是强弩之末,“剩下的日子里,朕想好好歇着,过一过含饴弄孙的悠闲日子。” 萧少铉听得一头雾水,“父皇……,你是又想见烨儿了?这就去叫人抱过来。” “不。”皇帝摆手,缓了缓气才道:“朕想禅位于你,自居太上皇,让你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正好断绝了那些逆贼的路子。” “父皇……” “朕意已决。”皇帝叹道:“朕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这一辈子,都为操心江山社稷而活,现在就想为自己活一活,过几天清清静静的日子。” 萧少铉犹豫了下,说道:“既然父皇已经决定,儿臣就都听父皇的安排。往后朝堂上的事儿,儿臣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再来请教父皇。” “好,好。”皇帝笑容敷衍的轻轻颔首,不再多说。 很快,钦天监就挑选出来一个黄道吉日。 皇帝禅位,太子萧少铉登基称帝,改了新的年号,正式开启国家的一段新篇章! 消息很快传往南方…… 厉大将军不仅收到了萧少铉登基称帝的消息,还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什么东西?”厉渊皱眉打开,却被盒子里血淋淋的物事吓了一跳,“妈呀!这……,这这这,怎么会是男人的那物事儿啊!” “什么?什么男人?”厉大将军赶紧上前查看。 盒子里,装着一团血淋淋、软趴趴的肉,是男人的命根子! 谁的?厉大将军心里涌起莫名的惊恐。 “爹、爹……,你看。”厉渊颤抖着,从盒子里拿出一张沾血的纸条,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桓王重宝。 “桓王的?”厉大将军发出一声惊呼,“桓王被萧少铉给废了?成太监了?那我还扶植桓王做什么?一个太监还做什么皇帝?!” “我、我我我……”厉渊低头看了看自己,感受着自己下半身的空荡荡,多年来的羞辱和耻辱一并涌上心头,凄厉喊道:“萧少铉!我和你不共戴天!” 话音未落,就直挺挺的一头栽了过去。 第二卷:南蜀国 680 江山定 厉渊昏迷整整半日,方才苏醒。 他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我要亲手杀了萧少铉,要把他碎尸万段!” 厉大将军坐在旁边,没有说话。 “爹!”厉渊一脸悲痛的看着父亲,哽咽道:“萧少铉不仅把桓王给废了,同时也是在羞辱儿子我啊!这个仇,不能不报!” 厉大将军却是依旧沉默。 厉渊瞧了一阵,隐约觉得有点怪异,“爹,你说话啊?不吭声儿是什么意思。”“渊儿。”厉大将军看着儿子,无奈的叹气,“爹慎重考虑过了,桓王已废,咱们再起兵已经……,已经走不通了。” “走不通?爹,你这是要放弃啊。”厉渊瞪大了眼睛。 “没有皇子作为幌子,咱们家就算打赢了萧少铉,那也是谋反!到时候,有的是人等着诛灭咱们,想让江山改姓太难了。” “爹……” “你先听我说。”厉渊打断儿子,沉重道:“萧少铉不仅做了太子,现在更是登基了,大局已定,厉家再去和他抗衡,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咱们这一仗有十足的把握,哪怕是盯着谋反的名头,咱们也做了。” “…………” “但是,没有啊!我们本来就只有三四分的把握,赢面很小,风险太大,又失去桓王这个皇子,再去冒这份风险不值得!” 厉渊忍不住挣扎坐了起来,怒道:“爹!咱们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退了,萧少铉就能善罢甘休不成?你可真是糊涂了!” 厉大将军回道:“萧少铉必定不会对厉家善罢甘休,但是他刚刚登基,需要抚平的势力实在太多,暂时还分不出精力远攻西南。” “那以后呢?等他以后坐稳了江山,腾出手了呢。” “以后?”厉大将军笑了笑,“少说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这段时间也够咱们厉家好好积攒一段实力的了。退一万步说,就算那时候萧少铉派人来攻打,咱们占着地利,守肯定比攻更容易啊。” “…………”厉渊一时无言以对。 “渊儿,爹知道你心有不甘,爹也不甘心啊。”厉大将军眼中流露出浓浓恨意,咬牙道:“我死了两个女儿,残了一个儿子,恨不得撕碎萧少铉!可是,我不能为了这口气,就把整个厉家给赔上去啊。”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叹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爹!桓王废了,还有祁王啊!不管是谁做皇帝,都不能让萧少铉做皇帝!”厉渊不甘心的吼道。 “祁王?”厉大将军眼里流露出不屑之色,想说几句难听的,看着儿子迫切的眼神,话到嘴边又转了转,“这样吧,你要是能联系上祁王,并且成功说服他,再来和我商议。” 只可惜,厉渊最后注定了要失望。 他找人联系祁王,来往书信,等待了一个多月,等来的消息却是叫他彻底绝望! “祁王殿下听说是厉家的人,当即就把人抓了!二话不说,就给送到了刑部大牢,当天下午就听说人没了。” “祁王他不肯合作?大好的机会,他居然就这么放弃了?!”厉渊不甘心的吼道。 “…………”下人不敢说话。 “祁王、祁王,祁王这个大傻子!”厉渊双眼烧得通红,浑身发抖,抖着、抖着,竟然一抽搐就晕了过去。 “公子!快扶住公子!” “快叫大夫啊!” 厉家的后院顿时乱成了一团,人仰马翻。 等到厉渊再次醒来,睁开眼睛,露出满满的怨毒和恨意喊道:“来人!把陆孝瑜给废了!然后务必要留活口,给送到京城去,让陆若晴好好孝顺她爹!” “是。”下人赶紧应声去办。 厉渊则咬牙切齿的,恨声道:“陆若晴,我要让陆孝瑜恶心你一辈子!” . 西南到京城距离不近,加上陆孝瑜还要养伤,等抵达京城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儿了。 在这之前,厉家罢兵的消息先被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 “还是父皇圣明。”萧少铉笑道:“厉家见儿子登基,他们起兵名不正、言不顺,竟然吓得退了兵,倒是省了不少军需消耗。” 太上皇有些疑惑,“厉家就这么老老实实的退兵了?就算你登基,那也是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稳,他们就不搏一搏?也太匪夷所思了。” 萧少铉笑了笑,回道:“儿子用了一个馊主意。” “什么馊主意?” “找了一个太监刚切下来的命根子,给了厉家,说是桓王废了。” “…………” “父皇。”萧少铉收起开玩笑的脸色,郑重道:“儿子知道,桓王也是父皇的骨肉,父皇不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是桓王的野心和恶毒,绝对不能纵容。” 太上皇沉吟道:“这件事寡人早就想过了。” “父皇有何安排?” “以寡人的旨意,废黜桓王的王位,免得有人说是你残害手足,然后再让他去皇陵,终其一生不得离开半步!若有违反,就地处决!” “…………”萧少铉闻言一阵沉默。 他不想就这么便宜了桓王,但是却又怕太过激情,逼得太上皇伤肝动怒,反倒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了。 “少铉,让桓王再陪寡人一段日子。” “嗯?”萧少铉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 “等寡人百年之后……”太上皇眼中浮起嘘唏的神色,幽幽道:“就说,桓王太过思念寡人这个父皇,一病不起,以至于医药无效过世了。” 萧少铉闻言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好。” 太上皇叹道:“在这之前,让他先苟且活着,免得寡人还要亲自送走儿子,以后就眼不见心不烦吧。” “父皇安心养病吧。”萧少铉说道。“嗯。”太上皇闭上了眼睛,不是别的,而是真的神思倦怠,体力不支了。 “儿子告退。”萧少铉面色凝重告辞。 “等等。”太上皇叫住了他,仍旧闭着眼睛,说道:“不能就这么纵容厉家做大,让萧濯带着南宫念瑶去西南,以朝廷的名义入驻,让他……,终身镇守西南边陲,不得返京!” 萧少铉沉默的站在大殿里,不动,也没有说话。 太上皇又道:“你若是杀了萧濯,只会成为你和陆若晴永远的心结。不如放过他,也是放过你自己。只有萧濯和南宫念瑶生儿育女过得好了,陆若晴才会放心,才会不挂念,你也不必因此而耿耿于怀。” “父皇……” “你以为,父皇就只是为了萧濯?也是为了你啊。”太上皇睁开眼睛叹气道。 “儿子……,明白父皇的苦心。”萧少铉心情复杂的应道。 “走吧。”太上皇再次闭上眼睛,说道:“寡人以后,再也没有操心的事了。” 萧少铉心情复杂的告辞出去。 站在大殿的台阶上,犹豫了很久,都没说话。 太监总管问道:“皇上,起驾哪里?” 萧少铉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抬脚往下走,“去皇后宫中。” “起驾!凤栖宫。”太监总管高声唱道。 萧少铉登基称帝以后,陆若晴自然而然的从太子妃升任皇后,前些日子,刚刚举办了隆重的封后大典。 因为太上皇还在病中,萧少铉和陆若晴每日都要过去侍寝,也就没有人提起选秀的事儿。 故而,现在后宫里只有陆若晴这个皇后一人。 倒是格外的清净。 进了凤藻宫,萧少铉先笑着道:“好消息,厉家已经罢兵了。” 陆若晴目光微惊,“当真?”继而不免一笑,“这种事,你怎么可能开玩笑?自然是真的,那可真是大好消息啊。” 萧少铉缓缓收起笑容,“算是吧。” “算是?怎么了?”陆若晴略一思量,问道:“你是担心厉家尾大不掉,养虎为患,以后还会兴风作浪?” “那是肯定的。”萧少铉脸色沉沉道:“偏偏现在父皇病重,不宜动兵,更不宜带着大队人马去远征,加上局面动荡不安,只能先放过厉家父子了。” 陆若晴点头沉吟,“慢慢来,以后他们就算向动兵,你也坐稳了江山社稷,何惧之有?” 萧少铉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父皇打算让萧濯前往西南,坐镇当地,和厉家的势力慢慢周旋,以后徐徐图之。” 陆若晴目光微闪,“哦,父皇的决定算是怀柔之计。” “那你……”萧少铉问道:“还要见萧濯吗?他这次去了西南以后,应该一辈子都再也不会回来京城了。” 陆若晴淡淡道:“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决定了?”萧少铉再次确认问道。 “少铉。”陆若晴看着他紧张兮兮,柔声道:“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别人永远都是别人,只要我不欠别人的人情,自然就能心安了。” 萧少铉释然的松了一口气,“好,明白。” 看来父皇说得对,只有萧濯过得好好的,陆若晴才不会惦记,他才不会因此而芥蒂,算是给大家各自一条路走。 其实,这些道理他一早就明白。 ----现在是时候该放下了。 第二卷:南蜀国 681 残废? 太上皇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是在陆若晴的治疗之下,还是稳着过了年。 新年伊始,太上皇还躺在椅子上,象征性的出席了一下宴席,说了几句话,----主要是证明他神智清醒,没有被人胁迫。 也就是在宣告萧少铉继位的名正言顺。 做完这一切,太上皇回到内殿休息。 他的脸上神色露出疲倦虚弱,眼里却露出解脱,微笑说道:“少铉,这是父皇最后能帮你做的事了。” “父皇,你好生歇息。”萧少铉道。 “好,歇息。”太上皇继续道:“往后的路,都要靠你自己走,萧家的天下也要靠你来守,父皇的确该休息了。” “儿子明白。”萧少铉郑重点头,转身看向陆若晴,“今天让父皇出席可宴席,肯定身体劳顿,你给父皇把把脉。” 陆若晴上前把了把脉,回道:“是有些疲惫,歇会吧。” 太上皇却道:“让寡人看看烨儿再睡。” “我去抱烨儿进来。”陆若晴起身,去了偏殿,抱着孩子来到内殿床前。 “臭小子。”萧少铉看着儿子露出笑容。 “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太上皇笑着嗔怪,招招手,“烨儿,过来皇祖父这边,看看你这孩子又长肉了。” 烨儿才得一岁多,刚会走路,还不太稳,放在地上就往床沿趴着,一张小脸儿正好凑到太上皇跟前了。 “乖,真挺话。”太上皇伸出苍老的手,在大孙子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颇有点恋恋不舍的摩挲了一阵子,才收回了手。烨儿“咯咯”的笑着,扭回头,又转身往娘亲的怀里扑,“娘!” 陆若晴笑着把他抱了起来。 太上皇惊喜道:“烨儿都会喊娘了?会喊爹吗?呃……”话没说完,眼神里却流露出一股子期待。 陆若晴是七巧水晶玲珑心的人,一眼便看明白了。 因此笑着道:“会呢,才学会没几天。” 萧少铉便逗了逗烨儿,笑道:“傻小子,喊一个听听。” “咯咯。”烨儿只是一阵傻笑,露出几颗雪白白的乳牙,看起来特别可爱。 “叫爹啊,爹……”陆若晴引导烨儿说话。 “爹。”烨儿乖乖的喊了一声,又傻乐起来,搂着娘亲的脖子笑了起来,“咯咯,娘……,娘!”一双小手紧紧抱着不放,黏人极了。 陆若晴又把烨儿放到床前,引导他,“烨儿,喊皇爷爷,……皇爷爷。” 烨儿露着小门牙一直笑,但却没有叫。 太上皇眼里闪过小小的失望,但还是勉强笑道:“皇爷爷的字太多了,烨儿还小,学不会也是情有可原,等他再大一点,哎……,寡人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爷爷!”烨儿忽然张嘴喊道。 “哎、哎……,哎!”太上皇惊喜无比,赶紧应道,“烨儿真乖,真懂事,哎……,皇爷爷以后走了,也安心了。” 烨儿什么都不懂,只是傻笑。 陆若晴则道:“父皇,您好好养着身子,烨儿以后长大还要您教导呢。” 太上皇知道这是一句安慰的话,但也是好话,便顺着点头,“好,寡人以后含饴弄孙,一定把烨儿教的又懂事、又上进,比他父皇还强。” 萧少铉笑道:“父皇,你怎么还埋汰上儿子了。” 太上皇也笑了笑,“一代更比一代强,这是好事,也是应该的啊。” 萧少铉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陆若晴还想再说几句讨喜的话,却不料,刚张嘴就是一阵恶心反胃,赶紧捂嘴转过身去。 她忍了忍,叫来乳母,“把烨儿抱下去。” 乳母刚接着烨儿,还没抱稳,陆若晴胃里就又是一阵强烈翻涌,“唔……”她不想吐在了内殿里面,赶紧跑了出去。 太上皇见状纳罕,“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段时间累着了?” “若晴!”萧少铉赶紧追了出去。 陆若晴伏在门口忍了又忍,总算把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但是胃里仍然不舒服。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萧少铉担心问道。 陆若晴抬眸看他,然后气笑,“傻。” 萧少铉听得一头雾水,“傻?哪里傻了?朕这可是关心你。” “你是头一次做爹吗?”陆若晴明眸流转,嗔怪道:“你看我这情形,怎么会是身体不舒服的症状?分明就是……,就是……” 她微微脸红,当着众人有点说不下去。 “什么呀?你倒是说清楚啊。”萧少铉十分担心着急。 “我有喜了。”陆若晴低低声道。 “啊?”萧少铉愣住,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顿时高兴道:“有喜了!你是说,你肚子里又怀上孩子了?啊?哈哈哈哈……” “你看你的傻样儿。”陆若晴笑着捶了他一下。 萧少铉高兴得不行,上前抱住她,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这么说,烨儿又要再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陆若晴笑着点头,“是啊。” “父皇!你听见了吗?”萧少铉快步走近内殿,告诉太上皇,“若晴又有喜了,到时候再给您生一个大胖孙子。” “听见了,听见了。”太上皇满脸欣慰的笑着点头。 心里却是有点淡淡悲伤,他恐怕……,已经等不到见下一个皇子或者小公主了。 . 半年后…… 尽管陆若晴已经竭尽全力救治太上皇,但因为身体中毒和年迈的因素,加上受了惊吓,虚弱的身体最终还是撑不住,油尽灯枯驾崩了。 举国哀痛,京城内外一片雪白缟素。 陆若晴身为皇后,做为儿媳,自然是作为表率为太上皇服丧的。 但是,她已经将近七个月的身孕,而且又怀上双生子,大腹便便很沉重,----是好事,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因此陆若晴服丧行礼的时候,实在很是辛苦,很是劳累,丧事一结束就随之病倒了。 萧少铉心疼道:“这段时间,真是让你太辛苦了。” “没事儿。”陆若晴笑着安慰他,“我是大夫,自己的身体心里清楚,就是最近劳累,有些气血两虚罢了。”“你可是双身子的人,而且……,哎,这孩子还成双凑对儿的来。”萧少铉看着憔悴虚弱的妻子,实在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看你这话说的。”陆若晴微微一笑,摸了摸肚子,“气血两虚不是什么大毛病,往后好好休养就行。孩子们成双凑对儿的来,也不能怪他们,回头一下子添两,你这个做爹的也就双份的欢喜了。” “那我媳妇儿可受了双份的辛苦。”萧少铉哼道。 陆若晴看着他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也不能怪孩子们啊。” “好了,好了。”萧少铉看着她微微苍白的脸色,舍不得让她多劳心劳力,“你少说话,往后什么事儿都别管,只管自己好好歇息。” 陆若晴的确想休息了。 她微笑点头,疲惫的闭上眼睛说道:“好,那我先睡一会儿。” 萧少铉给她掖了掖被子,“乖乖睡吧。” 陆若晴实在太疲惫,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白天黑夜和时间。 隐约听见殿外有人说话。 “真是没想到啊,陆大人还能活着回来呢。” “那也算活着?都残了一半,成了废人,还不如一了百了。” “谁让你们在这儿嚼舌头的?影响皇后娘娘休息,看不揭了你们的皮!”缇萦的声音突兀响起,呵斥了几句,外面的议论声便瞬间停止了。 陆若晴迷迷糊糊的想。 什么陆大人?什么残了一半?废人?难道是在说哥哥,是哥哥出了什么事吗?! 她一下子就惊醒了。 “来人!”陆若晴一头虚汗,无力喊道。 “皇后娘娘。”缇萦快步走了进来,见她这样,忙问:“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都出汗了,让奴婢给你擦擦。” “她们刚才说什么陆大人?什么废人?”陆若晴一脸紧张问道。 “哦,不是……”缇萦有点结巴。 陆若晴闻言不由更加紧张,着急道:“你倒是快说啊!” “不是娘娘的兄长。”薄荷闻讯赶了进来,急忙解释,“她们说的陆大人,是娘娘你的父亲陆大人,才刚被厉家那边的人送回京城了。” “哥哥没有出事?”陆若晴追问道。 “没有,没有。”薄荷赶忙连声保证。 “那就好。”陆若晴总算放下心来,抚了抚心口,缓缓问道:“是我爹回来了?我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呢。” “是娘娘的父亲回来了。”薄荷再次说道。 “那他残了什么意思?又说什么废人?” “这……”薄荷脸色有点尴尬,迟疑了下,讪讪说道:“娘娘,奴婢要说了,你可要答应千万别动气啊。” “是啊。”缇萦也道,“你还怀着孩子,可是双身子的人呢。” 陆若晴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淡淡道:“我有什么好动气的?就算我爹现在缺胳膊断腿儿了,我也不会动气的,说吧。” 薄荷这才尴尬说道:“陆大人他,现在……,和宫里的太监一样了。” 第二卷:南蜀国 682 暗算 京城,安置周玉兰的宅子里,气氛一片压抑。 陆孝瑜一脸扭曲的戾气,盯着周玉兰,“让你回来送信救我,你就是这么救我的?你自己带着孩子留在京城,不管我的死活!” “冤枉啊!老爷。”周玉兰断然不敢承认,她不管陆孝瑜的死活,也不敢说出陆若晴不管父亲的死活,只能一味的叫冤。 她一脸委屈之色,哭诉道:“该说的,我全都说了啊!皇后娘娘也很着急,可是……,可是我们妇道人家,能怎么样啊?只能在后宅干着急啊。” 陆孝瑜现在不仅残了下半身,还断了一臂,简直就是残了又残,的确和废人差不多了。 而且,在西南厉家还备受折磨和摧残,整个人已经性格大变。 若在以前,他看着周玉兰这么哭诉,早就心软了。 但是现在,看着周玉兰哭泣只是让他更加烦躁,不耐烦道:“哭什么?我还没哭呢!我他妈在厉家生不如死,要哭,也该是我哭!” 周玉兰眼中闪过惊吓。 陆孝瑜这幅面目狰狞的样子,有点恐怖了。 ----这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 加上心虚,更不敢多问多说,免得激怒对方。 只能止住眼泪说道:“老爷,万幸是你现在回来了。现如今皇后娘娘得了独宠,又怀了双生子,往后老爷就享福了。” “享福?我享他妈什么福?!”陆孝瑜怒不可遏,指着自己的残臂,指着自己下半身,恨声道:“我这个样子还享什么福?我连个完整的人都不是了!” 周玉兰缩了缩,小声道:“老爷,人活着不就是最要紧的吗?你大儿子做官,女儿为后,跟前又有小儿子承欢,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已经叫多少人眼红艳羡了啊。” “有个屁用!”陆孝瑜怒不可遏道。 他现在就算荣华富贵泼天,那也是个笑话!没脸去做官,也没本事睡到女人,哪有再多的荣华富贵何用?不过是个虚名而已。 陆孝瑜恨得不行,咬牙道:“我就知道,陆若晴这个没良心的不会救我,甚至巴不得我死在西南厉家,她心里才痛快呢!” “老爷!不可诋毁皇后娘娘啊。”周玉兰惊慌道。 “我……,我没她这个女儿!”陆孝瑜怒吼,一双眼睛像是烧红了似的,恨不得撕人。 . “今天感觉怎么样?”萧少铉问道。 “休息了几天,感觉好多了。”陆若晴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微微笑着,又摸了摸旁边烨儿的小脑袋,“回头呀,你可就要做哥哥了。” 烨儿抱住娘亲的肚子,贴上去,一脸很好玩的样子。 萧少铉赶忙拉住儿子,“别压,挤着弟弟妹妹了。” 烨儿不懂,一扭身,就往父亲怀里扑,“爹,抱抱……,抱抱。” 萧少铉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放在腿上。 烨儿顺势往他身上爬。 萧少铉不由笑道:“你这个顺杆子爬啊!让你再淘气几天,回头大了,再这么淘气可就要挨打了。” “爹爹。”烨儿抱住父亲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 “哎呀,一脸口水。”萧少铉嘴里嫌弃儿子,脸上却笑着,对陆若晴说道:“咱们是不是太惯着烨儿了,回头得严厉一点儿。” 陆若晴微笑道:“该讲的规矩要讲,多疼爱一点不算是惯着,我心里有数。” 正说着,外面宫女禀报道:“娘娘,周夫人殿外求见。” 萧少铉不悦道:“又是什么鸡零狗碎的事儿?难道不知道你怀着身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陆若晴道:“应该是我爹的事儿,听她说说,我也好有个安排。你和烨儿去暖阁里,我就躺着听她说话,不费神,该怎么安排等下都交给你。” 萧少铉皱了皱眉,才道:“行,朕在里面听着。” 一行人进了里面的暖阁。 周玉兰被宫女领进来,一进内殿,急匆匆行了个礼,就道:“娘娘,你快管管老爷吧!他昨儿居然一口气,买了三个粉头回家,整宿高乐不消停啊。” “嗯?”陆若晴挑眉,“我爹买了粉头回家?他……”底下的话不好听,咽了回去。 周玉兰哭诉道:“是啊!老爷疯了,不仅带了那些粉头在家里高乐,还给她们分了院子,以后怕是要在家里长住啊。” 陆若晴抿嘴不语。 按理说,她那渣爹已经没有男人的功能,找了女人也没用,而且还只会让他心里自卑,不应该找女人才对。 这么做,估计是故意要闹得风言风语,让她这个皇后娘娘颜面无光,给她心里添堵的吧。 真是有够无聊的! “皇后娘娘。”周玉兰哭得眼睛都红了,哽咽道:“现如今老爷怪我,怨我、恨我,我不管说什么他都不听,还非得和我对着来,就连……,就连那些粉头都敢羞辱我了。” 陆若晴目光微转,轻笑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可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人,怎么到我面前就哭哭啼啼的?我又不是男人,把你这套眼泪汪汪收起来吧。” 周玉兰的哭声一顿,继而讪讪道:“娘娘,我……,我是真的处境艰难啊。” 陆若晴淡淡道:“不过就是几个烟花柳巷里的粉头,不入流的玩意儿,况且我爹又不能再有孩子,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有点烦人罢了。” 周玉兰急道:“那也不能任由她们这样闹下去啊?再说了,要是老爷忽然抽风,要封什么姨娘,或者再折腾出别的幺蛾子呢。” “好了,我知道了。”陆若晴眉头微皱,说道:“你先回去,我会找人盯着我爹,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不能让他再这么闹下去了。” 周玉兰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陪笑,“其实,我也不想打扰皇后娘娘。您现在可是双身子的金贵人儿,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 “我累了,你回去吧。”陆若晴并没有继续聊下去的耐心。 “哎。”周玉兰起身行礼,再三叮嘱,“娘娘,你可别回头忘了这事儿啊!闹大了,我不过是有些烦心,可娘娘你的脸面却是无光啊。” “忘不了。”陆若晴挥挥手,不再多说。 宫女领着周玉兰告退出去。 萧少铉从暖阁里出来,不悦道:“你爹是得了失心疯吗?如此疯疯癫癫的,让整个陆家跟着丢人,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陆若晴勾起嘴角,“这就叫损人不利己。” 萧少铉便道:“你不用为此烦心,朕这就下到旨意,让你爹去外省做官赴任去,远远的离了京城就省心了。” “别。”陆若晴当即阻拦,说道:“他这么疯疯癫癫的,还做什么官?他要是做官,岂不是为祸一方?那就不是陆家和我丢脸的事儿了。” “可他毕竟是你爹,而且又没有犯下什么大罪。”萧少铉皱眉道:“若是处死,别说你这个做女儿的叫人非议,就是朕这个做女婿的,那也说不过去。” “容我想想。”陆若晴沉吟道。 “你别再费心费神了。” “瞧你,我就是怀孕而已,难道连脑子都不能用了?横竖我是不烦心的,这个爹,我从来都只当是没有,不过是不相干的外人罢了。” “那也影响你休息。”萧少铉还是心疼自家媳妇儿,在她肚子上摸了摸。 “你放心,我是大夫心里有数。”陆若晴笑笑,“你呢,也找人帮琢磨琢磨,看要怎么安置这个疯疯癫癫的国丈大人,才能安稳妥当。”“你呀,就好好休息。”萧少铉认真道。 结果还没等陆若晴休息,也没等她和萧少铉想出处置的办法,陆孝瑜又闹出事儿来了。 当天下午,陆孝瑜便找来大夫去府上,说是身体不适,然后便让儿子陆慕白每天过去晨昏定省的探望。 说白了,就是故意折腾陆慕白,让儿子不得安生。 如此一来,顾氏和陆若晴自然也跟着闹心。 这是陆孝瑜的本意。 但是,有人却趁机下了黑手。 陆孝瑜新找的粉头,其中一个特别得宠的叫嫣红,留在跟前服侍。 在陆慕白过去探望的时候,嫣红点了安眠香,然后拿出藏在裙子里的牛皮水壶,----里面装着满满的油,直接泼在陆慕白的身上,然后点了火! 事发突然,加上陆慕白中了安眠香,手软脚软,顿时就被点燃成了一个火人儿! 好在他机灵,当即双手捂脸在地上翻滚,扑灭了大部分的火,又大喊大叫,叫了人进来帮着灭火,火总算被扑灭了。 可是即便如此,陆慕白的脸上和手上也被灼伤了。 ----伤势还挺严重。 本来如果只是受伤,萧少铉和顾氏都不打算告诉陆若晴,免得她一个孕妇跟着担心,影响了她的胎气。 但是,陆慕白眼睛灼伤,大夫没把握,很有可能会失明。 顾氏哭得浑天黑地。 永宁公主跪在萧少铉面前苦苦哀求,“皇兄,求求你,让皇后给她哥哥看一看吧!要是慕白因此失明,皇后娘娘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求求你了。” 萧少铉无奈之下,只得让步。 第二卷:南蜀国 683 危机之下 其实,太医院的太医们并非全无办法,但是陆慕白是皇后娘娘的哥哥,----万一失明,或者留下别的什么后遗症,这个责任太过重大啊。 因此一个个都说情势危急,没有把握,需要皇后娘娘亲自出面。 而顾氏和永宁公主两个后宅妇人,一个做娘的,一个做妻子的,肯定都是把陆慕白当做了顶梁柱,哪里敢有什么闪失?哪里还有什么冷静和理智? 萧少铉虽然心疼陆若晴,不想让她受累,但唯独这件事却不好拦着。 不然的话,倘若陆慕白有事,他却故意瞒着陆若晴,陆若晴肯定会记恨他一辈子的。 因此各种原因,最后还是让陆若晴这个孕妇出面了。 “没事,没事,我就去坐着诊脉,再看看。”陆若晴一路劝解萧少铉,尽量柔和,“再说哥哥也被送进宫里了,我又不走远。” 萧少铉回道:“朕不是担心你出来走动,是怕你等下见了哥哥,瞧着他烧伤,心情激动再影响了你的胎气。” “我不会激动的。”陆若晴淡淡道:“烧伤、刀伤什么的,我都见过,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样子,更清楚自己是孕妇,等下尽力救治哥哥便是了。” 等到了地儿,见到烧伤躺在床上的陆慕白,陆若晴果然表情平静。 萧少铉在旁边看着还是不放心。 陆若晴在床边坐下,问道:“哥哥,我来看你了。” 陆慕白脸上、脖子上、身上,到处都是烧伤,眼睛周围一片红肿糜烂,睁不开,只能嗓音沙哑的开口,“若晴,你有身孕……,快回去好好歇着。” “不要紧的。”陆若晴柔声道,“我来都来了,给你看看,然后再交待你几句调养的话,然后就回去歇息。” 永宁公主赶紧拿了一个鹅毛枕垫,“皇嫂,你靠着这个软和。” “怎么好辛苦你。”陆若晴客套了一句,然后便搭手给哥哥切脉,细细的诊了两遍,方才抬头说道:“从脉象上来看,没有大问题,就是身上的烧伤很是难熬,而且需要时间调养。” 永宁公主松了一口气,但是又着急道:“皇嫂,你再看看慕白的眼睛,他现在睁不开,只知道眼睛很疼,也不知道是只伤了眼皮,还是真的伤到眼睛了。” “我看看。”陆若晴缓缓站起身来。 “当心,朕扶着你。”萧少铉一把搀扶住她,等她站稳,也紧紧的在旁边跟着、盯着,眼睛都不舍得挪一下。 其实,陆若晴根本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假如陆慕白只是伤在身上,她还能淡定一些,但是伤在眼睛,就算是她也没有把握哥哥会不会瞎,这可是影响到终身的大事啊。 可是,又不能让萧少铉担心,只能强作镇定。 陆若晴凑上前去,贴近了往哥哥眼睛上看,问道:“眼睛能睁开吗?具体是眼周那个部位最疼?眼睛里面有没有火烧火燎的?” 陆慕白回道:“睁不开,感觉好像眼皮都黏在一起了。” 陆若晴犹豫了下,说道:“既然如此,就别强行睁开眼睛了。万一拉扯到伤口,反而弄伤娇嫩的眼珠,我……,先该你开点药膏敷着,缓解一下疼痛。然后再等一等,等到你能忍受的时候睁开眼睛,再瞧瞧里面。” 永宁公主担心道:“就这么放着不管吗?会不会耽误了?” 陆若晴回道:“如果哥哥的眼睛受伤,就算现在睁开,也是受伤。加入没有受伤,反倒还会因为外表皮肤的伤痕,伤到眼睛,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 “我开药。”陆若晴细细劝解,“不管哥哥睁不睁开眼睛,都是大火灼伤,开出来的药方都是一样的,先让他休养休养再说。” “哎,好吧。”永宁公主一脸担忧不安之色。 陆若晴去了外面。萧少铉不让她亲自写药方,让她说,一行说,他一行写,竟然是御笔亲书的药方。 永宁公主赶紧捧了药方出去,让人抓药、煎药,然后回来亲自给陆慕白敷药,全程都紧紧的盯着,足见关爱之情。 陆若晴见状叹道:“哥哥还年轻,要是因此失明或者落下残疾,那也太残忍了。” 萧少铉安慰她,“慕白吉人自有天相,再说,还有你这个神医在旁边守着,肯定没事的。” 陆若晴知道这是讨口彩的话,顺着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她继而问道:“那个谋害我哥哥的粉头人呢?抓起来了没?审问了吗?” 萧少铉有些迟疑,“你听了,可别生气上火。” 陆若晴苦笑,“哥哥都已经这样了,我再生气上火有什么用?我只想知道原因。” 萧少铉这才缓缓说道:“那个粉头当时就让人抓了,严刑逼供下,也都招了,说是厉渊一早安排她的,原本……”话到嘴边,最后一句却没有说完。 “原本想要我哥哥死,对吗?”陆若晴平静问道。 “是的。”萧少铉眼中寒光一闪,“你放心,那个粉头已经让人处死!至于厉家,朕也绝对不会轻饶过去,一定要让厉家父子因此陪葬!” “那是以后的事儿了。”陆若晴叹道:“我现在不着急报仇,只担心哥哥,也恨……,那个没有良知的爹!” “你爹,你打算怎么办?”萧少铉问道。 “他不是我爹,是我的累世的仇人。”陆若晴怨恨道:“原本我还想着,他也残了,看在父女一场的血缘关系上,就让他这么苟活下去的,现在看是不必了。” 她狠狠咬牙,“多留他活一天,就是留在这人间多祸害一天!” 萧少铉皱眉道:“不管怎么说,陆孝瑜名分上都是你爹,就算再有错,也不能由你出面去处决他,这件事还是交给朕来吧。” 陆若晴声音凉凉道:“我哥哥被厉家的人谋害,我爹……,自然也会被厉家的人算计,你给他安排一个外省的差事,让他去赴任。” “赴任?” “对!赴任必须经过西南,就让他对外死在厉家人的手里吧。” 萧少铉目光一闪,“朕明白了。” 于是,陆孝瑜很快被安排了一份官职,依旧前往遥远的崖州赴任。 结果却在路过西南的时候,出了事儿,竟然被一群山贼劫持给谋杀了!事后一查,件件证据都指向厉家所为,这笔账自然算在了厉家头上。 萧少铉因此震怒不已,斥责厉家父子猖狂,并下旨让驻守在附近的萧濯带兵攻打,----厉家谋害国丈,正好是一个现成的理由。 刀光剑影、战火纷飞,厉渊最终为他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但这些都是外面男人的事,与女人无关。 陆若晴一心一意忙着哥哥的事儿,给哥哥养了几天,试着让他睁开眼睛,检查里面眼珠受伤的情况,再次小心诊治。 眼睛毕竟是最最娇嫩的部位,她再小心,也还是没有阻止陆慕白眼睛受伤。 ----万幸并未失明。 陆慕白的眼睛治疗了一个多月,总算能正常睁开视物,但是左眼却受了损伤,不能长久的看书使用,否则就会疼痛。 陆若晴劝解道:“先休养一年,少看看书,往后慢慢调理着应该会好转的。” 永宁公主闻言叹气,“也只能如此了,万幸……,没有失明,我已经要给菩萨烧高香了。” 陆若晴微微一笑。 陆慕白当即道:“这件事,实在是辛苦了皇后娘娘,让你劳累了。” 陆若晴道:“你我兄妹,说得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应该做的,只要哥哥没有事就好了。” 永宁公主意识到刚才说话不妥,赶忙陪笑,“是啊,这次慕白多亏菩萨保佑,更是得感谢皇嫂的辛苦治疗,更何况,皇嫂你还是双身子的人……” “唔……”陆若晴忽然皱眉,摸着肚子,“我有些不舒服。” 永宁公主吓了一跳,“怎么了?快!快传太医。” “不要传太医!”陆若晴皱眉,肚子一阵阵的阵痛袭来,“好像……,是阵痛,叫稳婆们赶紧过来,准备……,可能是要生产了。” “生产?”永宁公主大吃一惊,“怎么会呢?你现在才八个多月啊。” 话一出口,就发觉了事态的严重性。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的,陆若晴这个时候生产怕是有危险啊。 “一定因为我,让若晴你受累动了胎气。”陆慕白自责不已。 “不怪你,哥哥……”陆若晴想多安慰几句,无奈阵痛越来越厉害,她再冷静,也被痛得说不出话来。 “稳婆,快叫稳婆过来!”永宁公主急促催道。 宫女们忙着去传稳婆,找太医,又有人赶紧去前面金銮殿禀报萧少铉,殿内的人则围着陆若晴团团转,一片人仰马翻。 好在阵痛是一阵一阵的。 中间不疼的间歇,陆若晴喘气道:“哥哥,你先出去,这里你帮不上什么忙,还会影响到其他人,你去外面等候就行了。” 陆慕白记得直搓手,说道:“我去找皇上说话。” 陆若晴哭笑不得,“这件事,他是皇帝也帮不上忙的,我……”正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阵痛传来,又说不出话了。她自己心里也知道不大好,还没有到预产的日子呢。 最近的确是太过操心劳累了。 所以,伤了元气。 陆若晴在心里默念,菩萨保佑,再让她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劫吧。 第二卷:南蜀国 684 沉睡 陆若晴这一次怀的双生子,本来就生产艰难一些,又因为连日来操心劳累受损,提前了生产日期,顿时变得凶险难测! 好在她自己就是大夫,加上性格冷静,在太医没有赶到时候先指挥起来。 “给我参片儿,含着。”陆若晴趁着阵痛间隙喘气说话。 “娘娘,参片。”薄荷赶紧拿了过来。 缇萦是会功夫的人,略同医术,给陆若晴搭腕切着脉搏,着急道:“这、这……,这脉象怎么如此的乱啊。” 陆若晴微笑,“别瞎着急,我是孕妇,又要临产,脉象自然和普通人不同。”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阵痛。 陆若晴疼得闭上眼睛说不出话。 “稳婆,稳婆来了!”宫女在殿外激动喊道。 “太医来了!” 内殿里,宫人们忙着准备剪子、烧酒,热水,一样样的端进端出,忙得一团乱。 “娘娘,已经开宫口了。” “羊水破了。”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的嗓音突兀响起。 紧接着,是太监劝阻的声音,“皇上,产房有血污,不能进去啊!” “滚开!”萧少铉一声怒吼。 他心里有火! 厉渊通过算计陆慕白,连累陆若晴,倘若陆若晴这次生产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算把厉渊碎尸万段也不够解恨啊! 不不不!陆若晴不会有事的。 萧少铉一把推开宫人,直接闯了进去。 陆若晴满头大汗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看着他进来,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少铉,这孩子调皮,想要着急出来见爹娘呢。” “你别说话。”萧少铉心疼的给她擦了擦汗。 “没事,女人生孩子都这样。”陆若晴尽量放缓口气,冲他微笑,“等下我就要生产了,你先出去外面等着,你在里面帮不上忙,反倒让我紧张。” “好好好,都听你的。”萧少铉赶忙答应,又道:“你放心,朕就在门口听着,你需要朕就只管喊一声,马上就进来帮你。” “好……”陆若晴还想多说几句,又是一阵剧烈阵痛,疼得她嘴唇发抖。 “若晴!” “皇上,娘娘该生产了。” “少铉,你……,先出去吧。”陆若晴咬牙说了这一句,就又疼出一头汗。 “好、好好好。”萧少铉手足无措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阵忙碌的声音。 “娘娘,开三指了。” “再忍忍。” “唔……”陆若晴像是疼得受不住,呻。吟出来,听起来很是痛苦。 萧少铉十分了解陆若晴,冷静、隐忍,如果不是疼得受不了,肯定不会出声,现在一定是疼得她难受极了。 这么一想,整颗心都忍不住揪了起来。 “娘娘,孩子露头了。” “快!再使把劲儿啊!” “使劲儿!” “唔……”混乱中,夹杂着陆若晴痛苦的声音,隐忍中透着难熬,一声、一声,让人听着一阵比一阵揪心。 萧少铉心里难受,又不免想起她生烨儿时候,并不在身边,连她的难过都不知道。 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陪着她。 “生了,生了!”大殿内,传出稳婆惊喜交加的声音,“快!接稳了,哎呀……,是个小皇子,娘娘大喜啊。” “…………”陆若晴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听不清。 “还有一个呢。” “娘娘,你得再坚持一会儿啊。”“快了,快了!” “又露头了!娘娘,很快就要生出来了。” “啊!娘娘、娘娘……”大殿内,稳婆惊喜的声音忽然变成惊吓,继而颤抖,“快!快传太医进来,娘娘大出血了。” 萧少铉听到“大出血”三个字,就是心头一跳,顾不得许多就冲了进去。 床铺上,陆若晴的身下已经一大滩血,稳婆的手上,被子上,还有盆子里晃荡的血水,映照的屋子里一片鲜红。 萧少铉顿时热血上头,急忙冲到床边,急道:“若晴!若晴你怎么样了?” 陆若晴脸色惨白。 但是,现在她下身已经疼到极限,感受不出具体感觉了。 陆若晴能感觉到身下一股股热流,她心里很清楚,那是鲜血在流失,而肚子里的第二个孩子还没有生出来,且不能停。 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因此失血过多的。 “若晴、若晴……”萧少铉急得眼睛都烧红了。 “少铉。”陆若晴艰难喘息,说道:“听我说,等下我要是大出血,很可能会昏迷,就……,就让人给我针灸,刺激穴位让我苏醒过来。” “若晴,你要坚持住啊。”萧少铉急得不行,紧紧抱住了她的上半身,试图给她一点力量和帮助,但实际上却是束手无策。 陆若晴断断续续的道:“如果能找到薛问,就好了,他……,一定能救我。” 萧少铉赶紧保证,“会找的!一定会找的。” “少铉,救我……”陆若晴头晕眼花,在昏迷之前不甘心的说出最后一句话,然后便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若晴!”在她耳畔,传来萧少铉惊骇无比的呼喊声,久久回荡不绝。 。 “听说了吗?皇后娘娘生下了龙凤胎呢。” “可是皇后娘娘大出血,还昏迷不醒,只怕……,哎,情形很是不好啊。” “啧啧。”宫人们都是唏嘘不已,“要说皇后娘娘,长得美,脾气又好,对咱们下人也是仁厚宽慈,怎么老天爷就不多保佑着呢。” “对啊,皇后娘娘之前爹成了残废,后来哥哥又被火烧差点瞎了。” “真是命运多舛啊。” “罢了,罢了,还是不要嚼舌根子了。” 宫人们议论一番,也就散了。 毕竟皇后娘娘对他们而言,只是高高在上的人,并不能感受到那种至亲重创的难受,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但是,对于萧少铉而言,简直就是天崩地裂一般痛苦和难受。 陆若晴昏迷不醒。 即便她顺利的诞育了一对龙凤胎,娇儿可爱,也丝毫让萧少铉高兴不起来。 对他来说,孩子再好也是刚刚见面,谈不上多深的感情,哪里比得上和他同甘共苦的陆若晴啊?她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人。 而且,若是别人病了,陆若晴还能出面用医术治疗。 她昏迷了,却找不到这样有把握的人。 萧少铉当即下旨,“找薛问!举国上下,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薛问找出来!” 太监赶忙应道:“是是,这就传旨下去。” “太医院的这群饭桶!”萧少铉想起太医们就是一阵怒火,“要不是当初他们无能,不能救治陆慕白,又怎么会让若晴这个孕妇亲自操劳?若非如此,若晴又怎么会……” 他转头,看着安安静静沉睡的陆若晴,强行把火气给压了下去。 因为不想吵到陆若晴。 “若晴。”萧少铉伸手,放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摸,“你放心,朕现在是天子,就算动用举国之力,也要把你给救回来。” 陆若晴素面如白瓷,青丝如墨,安静如画的躺在一动不动。 ----仿若一个睡美人儿。 但是,萧少铉却不想看她沉睡的美,只想让她苏醒过来。 他起身,走到暖阁里的佛龛前面,生平第一次对着佛祖许愿,“皇天后土在上,朕今日对着佛祖祈愿,愿意用自己寿命的一半,折给若晴,一定要保佑她苏醒过来。”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没了她,余生再漫长也没有意义,一定要和她一起共度岁月。 但是,很可惜…… 萧少铉的祈愿并没有作用。 太医们没有让陆若晴苏醒过来,薛问也暂时没有找到,陆若晴便一直昏昏入睡,像是再也不愿意醒来。 这一睡,便是悠悠三年光阴。 本来按照常理,新帝登基的时候就应该选秀的,但当时萧少铉忙着照顾太上皇,之后又忙着照顾陆若晴,所以便给耽搁了。但是现在,皇后娘娘陆若晴一直昏迷不醒,后宫空无一人,肯定是不行的。 朝堂上,大臣们都附议春日选秀。 明面上是为了延续皇家血脉,实际上却是各自希望女儿进宫入选,瓜分后宫势力,为争夺下一任帝王准备,为自家的荣华富贵铺路。 因此就算萧少铉没有这个意愿,但是朝臣们却很是激烈,为此各种上书不已。 惹得萧少铉大发脾气,却引起一名老臣当场撞柱子要死谏,事情越闹越大,隐隐的,甚至有流言责怪陆若晴迷惑君王,耽误了皇家子嗣。 陆慕白迫于压力进宫,建言道:“皇上,你对若晴的深情,我们都看在眼里,若晴要是有感知也会知道的,她肯定也不愿意让你孤单一人。” 他沉重叹气,“该选秀,就选秀吧。” 萧少铉沉默了下,叹道:“朕知道了,你和陆家肯定都很为难,朕不会让你们为难的,一定会想出圆满解决此事的办法。” “好,臣都听皇上安排。”陆慕白应道。 “退下吧。”萧少铉让大舅兄告退,自己坐了御驾,去了凤藻宫,孤独一人坐在陆若晴的床边,轻声叹道:“若晴,你快点醒过来吧。” 第二卷:南蜀国 685 光阴荏苒 陆若晴依旧没有醒过来。 萧少铉虽然失望,但是历经将近三年的时间,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甚至,在心底接受了陆若晴永远不醒的可能。 萧少铉步履沉重的出去。 他静默了一会儿,叫人传来了薄荷和缇萦。 “皇上,可是有什么事吩咐?”缇萦试探问道。 萧少铉叹气道:“若晴一直不醒,后宫空虚,大臣们为了送女儿们进宫,不惜在朝堂上吵得天翻地覆,朕每天听着实在头疼。” 缇萦眼皮子一跳,“皇上这是……,要选秀?” 薄荷胆子小一些没有说话。 萧少铉摇摇头,“朕不想选秀,只想让那些上蹿下跳的家伙死了心。今日找你们俩来,是想问问你们两个,有没有愿意终生不嫁,服侍若晴一辈子的。” “我愿意!”缇萦当即一口答应,毫不犹豫,“皇后娘娘待奴婢有如姐妹,多次维护,而且奴婢本人也没有嫁人的想法,愿意终身不嫁服侍皇后娘娘。” 萧少铉道:“既然你愿意,那朕就名义上纳你为妃,堵住那些大臣们的嘴。往后你依旧服侍若晴,当然了,朕肯定不会亏待了你的,保证你终生荣华富贵。” “啊?!纳……,纳奴婢为妃?”缇萦眼中闪出意外的惊喜。 在她年少的时候,是一直仰慕心仪萧少铉的。 但是因为身份差距,加上萧少铉对她没有任何的意向,以及陆若晴待她不错,后面才慢慢歇了那份心思。 现如今,虽然已经不再少女怀春。 但本身也不打算再嫁人,如果能在名义上成为萧少铉的妃子,也算是另外一种方式圆梦,对她而言简直不能再好了。 缇萦忍不住激动道:“皇上,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金口玉言,自然都是真的。”萧少铉脸色平静如水,淡淡道:“但是有一个要求,为了避免你日后生出其他心思,必须服下绝育药。” “我愿意,我愿意!”缇萦连声保证,“奴婢没想过嫁给别人,更没有想过生孩子,皇上若是愿意名义上纳奴婢为妃,奴婢愿意喝下绝育药。”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萧少铉抬抬手,示意让她们俩退出去。 “皇上……”薄荷面色犹豫,一咬牙,说道:“奴婢也可以吗?只要喝下绝育药,就能在名义上做皇上的妃子吗?” “嗯?”萧少铉闻言挑眉。 “奴婢不敢隐瞒皇上。”薄荷跪了下去,说道:“奴婢想给家里人求一份富贵,但是皇上放心,奴婢肯定尽心尽责服侍皇后娘娘,绝不敢有半点怠慢。” “绝育药你也要喝?”萧少铉问道。 薄荷回道:“奴婢喝!奴婢虽然有一点私心,但是也想忠心服侍皇后娘娘,断绝了不该有的念头,一定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萧少铉看着薄荷,这是陆若晴从娘家带出来的丫头,熟知陆若晴的一切,服侍起来自然更加妥当周全。 至于薄荷为了给家里人挣荣华富贵,也是可以理解的。 萧少铉点头道:“好,就你们俩了。” 当天中午,就管事嬷嬷带了一个大大的食盒过来,看起来是吃食,实际上是两碗绝育药,当面看着缇萦和薄荷喝了。 萧少铉并不打算宠幸她们,但是喝了绝育药,就是连她们以后生出歪心思的路也断了。 入夜,圣旨传到。 缇萦封为萦妃,薄荷封为荷妃,----为了稳固她们的地位,让其他人忌惮,还让她们负责一起照顾龙凤胎。 虽然无子无女,却担负起了照顾皇后子女的责任,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而萧少铉,也会象征性的去缇萦和薄荷的宫里留宿。 做到这个份儿上,大臣们总不能去围观床上有没有事情发生,只得慢慢消停了。 。 光阴荏苒,一晃,十年岁月悠悠过去。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明月公主已经长成了天真活泼的少女,她的容貌像极了陆若晴,梳着双丫髻,头上挽着下垂的绿丝带,恍若早春二月里的一株新翠嫩柳。 特别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黑白分明,宛若水洗墨色宝石。 萧少铉每次凝视女儿的时候,都常常会恍惚,感觉像是陆若晴站在他的面前,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往昔时光。 “父皇!”明月公主娇俏的皱了皱鼻子,笑嘻嘻道:“你又走神了!刚才我跟你说话,你是不是都没有听清楚啊?哼!” 萧少铉回神一笑,“说什么了?再给父皇说一遍。” 明月公主绕着桌子过去撒娇,抱住他的胳膊摇晃,娇滴滴道:“我刚才说了,我想要和二皇兄一样的好马儿,父皇你也给弄一匹啊。” “姑娘家家的骑什么马?”二皇子简王从外面走了进来,接话道。 “要你管?”明月公主根本不怕这个双胞胎哥哥,哼了一声,“姑娘家怎么了?谁规定姑娘家就不能骑马了?” 简王笑道:“我是哥哥,我管你这个妹妹是天经地义的。” “少来!”明月公主不服气道:“你就比我早出生那么一小会儿,能大多少?要是我先出来的话,还是姐姐呢。” 简王嘿嘿一笑,“谁让你没我跑得快呢?到底是我先出来的,就是哥哥。” “父皇!”明月公主跺脚道:“你看二皇兄,他就知道用哥哥的身份压我,大坏蛋!以大欺小欺负人!” 简王听了好笑,“这会儿知道我大你小了?哈哈,小坏蛋!” “父皇……,你看二皇兄!”明月公主拉长声调撒娇道。 “好了,不要欺负你妹妹。”萧少铉开口护着女儿,朝儿子问道:“你最近的剑术学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偷懒?” 简王收起笑容,回道:“儿臣不敢偷懒,再说了,萦母妃严厉着督促着呢。” 萧少铉闻言点头,“萦妃功夫不错,也是自小勤学苦练出来的,你好好跟着她学,对你的武学进展一定大有裨益。” 简王应道:“是,儿子聆听父皇教诲。” “哼!马屁精。”明月公主哼了一声,扭头往外看,立即变了一个人似的,端正了身姿打招呼道:“太子哥哥,你忙完过来说话呢。” “父皇!”太子身量高挑颀长,气度非凡,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萧少铉问道。 太子一想性格内敛隐忍,今天却有些不一样,乌黑深邃的眼睛里闪着光芒,甚至透露出难掩的激动之色,“父皇……,母后、母后醒过来了。” “什么?!”萧少铉震惊呆住,手上一松,茶碗“哐当!”就掉在了地上。 简王和明月公主也愣住了。 “当……,当真?”萧少铉哽噎的差点说不出来话。 “母后醒了,真的!”太子笃定点头道。 “好!”萧少铉再也顾不上多说,也顾不上儿子们和女儿,大步流星就冲了出去。 “父皇!父皇你等等我们啊。”明月公主在后面喊道。 简王看了看太子,一边急匆匆的走,一边问道:“母后真的醒了?” 太子点头,“是的。” “太子哥哥,你……,还记得母后的事儿吗?”简王迟疑问道。 太子脚步一顿,继而摇头,“不记得了。母后昏迷的时候,我还不到两岁,怎么可能记得母后的事儿?但是……” “什么?但是什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时常会在梦里梦到母后,就仿佛真的一样。”太子笑了笑,继而摇摇头,“可能是脑海里身处的记忆,又或者,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吧。” 简王笑道:“我看啊,是你想出来的可能居多。” 明月公主一直跟在后面,没有说话。 兄妹三人比萧少铉晚了片刻,赶到凤藻宫,殿内已经是一片喜悦的气氛了。 “荷母妃!”明月公主一眼看到了薄荷,上前喊道。 这些年,缇萦主要负责照顾简王,薄荷负责照顾明月公主,所以明月公主和养母薄荷的感情最深,也最是亲近。 至于太子萧子烨,则是由萧少铉亲自教导长大的,故而性子端方稳重。 “公主来了。”薄荷一脸高兴和激动,拉着明月公主往床边走,“快!让皇后娘娘看看你,现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 明月公主却有些忸怩抗拒,挣脱了薄荷的手。 薄荷一愣,继而笑道:“公主,你怎么还害羞了?这是你的母后,自个儿的娘亲啊。” 明月公主默默看了过去,没有说话。 萧少铉坐在床边,紧紧的握住陆若晴的手,一脸喜色,“若晴,不着急的,你刚醒肯定不习惯说话,咱们慢慢儿来。” 太子和简王站在跟前,都在凝视着,但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少铉又道:“若晴你看,孩子们都长大了。” 陆若晴脸色透着不健康的白,皮肤仿若薄瓷一般,只剩下一双乌黑的眼眸依旧水灵,目光流转看了一圈儿。 最后,视线落在萧少铉身上,沙哑的喊了一声,“……少铉。”一声呼喊,竟然让萧少铉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哽咽道:“若晴,终于等到你醒过来了。” 第二卷:南蜀国 686 苏醒 陆若晴微笑看着丈夫,神色温柔似水。 几个孩子则是全都惊呆了。 天呐!这还是那个威严无比的父皇吗?怎么明明是一头狼,到了母后面前,就变成小绵羊了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少铉稳了稳情绪,努力笑道:“若晴,你醒过来就好,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陆若晴微笑着,转过头,在三个孩子身上转了一圈,然后落在太子身上。 太子赶紧上前蹲下,“母后。” 陆若晴抬手,想要摸一摸儿子的脸,却没有力气,手抬到半空就落下了。 太子低头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母后,你先休息,不找急说话的。” “烨儿。”陆若晴轻轻唤道。 “母后……”太子一瞬间就不自控的泪目,含泪笑道:“你……,昏迷了这么多年,还记得儿子呢?我还以为……,长大了,变样子了,母后你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记得。”陆若晴的笑容温柔似水,能融化人心。 “儿子时常梦到梦后。”太子红着眼圈儿哽咽道。 陆若晴叹了口气,悠悠道:“我这一觉,睡得时间太长了。对你们而言,一点一滴都是时光是和记忆,我却是空白,先让缓几天听你们慢慢述说吧。” “好。”太子高兴道:“等母后休息好了,儿子一件一件的跟母后说。” 萧少铉有点嫉妒,“朕不能跟你说吗?干嘛非得让烨儿说。” 太子,“…………” 老子吃儿子的醋可还行?但是,弱小、无助,又不敢说话。 陆若晴笑了笑,“你也说,烨儿也说,我都会仔细听着呢。” 萧少铉这才表情满意了。 陆若晴将视线从他们俩身上挪开,看向简王和明月公主,又看向萧少铉,问道:“你给孩子们起了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萧少铉回道:“老二叫煜,女儿叫明月,封号也是明月。” “煜?明月?”陆若晴在嘴里轻轻念着,然后笑道:“都是好名字,很好。” 萧少铉招手,“煜儿、明月,快过来给你们母后请安。” 简王赶紧上前行礼,“母后金安。” 明月公主还在愣神里头,被薄荷轻轻退了一把,才上前道:“母后,给你请安了。” 陆若晴在他们身上看了一圈,说道:“我记得,是煜儿先出生的,所以是哥哥。” 简王顿时笑了,“是啊,母后你记得可真清楚。” 明月公主小声嘟哝,“也没早多少时间。” 陆若晴笑道:“不管早多少时间,赶在前头,自然就是哥哥了。” 简王听了更是乐得不行,连声道:“对对对!母后说得对!明月成天还跟我犟嘴,说要是她先出来的话,就是姐姐,现在可没话说了吧。” 明月公主听得鼻子一皱,“行了吧你,嘚瑟!是哥哥了不起啊。” 陆若晴脸上的笑容微微变淡,看了看明月,然后朝萧少铉说道:“少铉,我这头晕晕的还是有些疲惫,你让孩子们都先出去,你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萧少铉点点头,朝孩子们挥手,“你们都先回去,等你母后休息好了在说话。” “是,儿臣们告退了。”太子领头,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出去了。 陆若晴这才问道:“少铉,我昏迷这么些年,没有尽到照顾教导孩子们的责任,平时都是乳母和嬷嬷们在管着吗?” 萧少铉回道:“当初你昏迷的太久,大臣们都想把女儿往宫里送,朕被吵得头疼,就让缇萦和薄荷名义上做了后妃。缇萦负责照顾煜儿,薄荷负责照顾明月,烨儿是太子,朕便留在身边亲自教导了。” “哦。”陆若晴点点头,看向缇萦和薄荷,“那可真是辛苦你们了。” 两人都忙声道:“不敢,不敢,都是应该的。” 陆若晴道:“既然你们做了后妃,就不必遵从以前的主仆规矩,以后都按照后妃来,先各自回去休息吧。” “是,皇后娘娘早点休息。”缇萦和薄荷告退出去。 等她们走了,陆若晴叹了口气,“我看烨儿和煜儿还好,明月的性子有些娇惯了。” 萧少铉闻言笑了笑,“是啊,明月是女儿家,又是老小,长得还像极了你,朕就忍不住对她多加纵容了些。” 陆若晴微笑,“也不是什么大事,等我修养好了,慢慢教导她就是了。” 萧少铉紧紧握住她的手,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孩子们就算娇惯一些,也没有大毛病,朕会仔细看着的,你可千万别着急上火啊。” 陆若晴摇摇头,回道:“我不上火,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萧少铉目光深邃如墨,凝视着她,“只要你能醒过来,朕这十几年忍受的寂寞和煎熬,就没有白费。” 陆若晴柔柔的笑,“少铉,你真好。”萧少铉笑道:“说起来,你这昏睡了十几年,模样还和从前差不多,倒是朕每天家国天下的操心着,显得不如你年轻了。” 陆若晴闻言不由好笑,“难道还担心我会嫌弃你?放心,皇后娘娘我是要做一辈子的。” “啧啧。”萧少铉故意打趣,“亏得朕是皇帝,能给你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宝座,不然还真保不齐被嫌弃呢。” “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你还跟我斗嘴?” “别说孩子们大了,就算孙子们大了,我也要跟你斗一辈子的嘴。”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帝后二人经历生离死别,再次重聚,说话透着掩不住的欣喜和甜蜜。 而孩子们,则是心情各自有些不同。 太子是十分高兴,激动道:“真没想到,母后隔了这么多年还记得我,而且母后温柔的样子,和我梦里的母后简直一模一样。” 简王哼道:“太子哥哥你也别太高兴了,指不定啊,母后是看见你穿了杏黄色的储君服饰,所以才认出你的呢。”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你呀,这分明就是才嫉妒吃醋。” “我才没有呢。”简王不服气,说道:“不是说,母后生产我和明月的时候就昏迷了吗?可是母后睡了这十几年,还记得我是先出生的,可见心里也记着我的。” 明月公主越听越不是滋味儿。 她早就听说了,母后开始生二皇兄的时候,还算顺利,后来生她的时候才开始大出血,导致了后面的昏迷。 所以,母后怕是对她有些心结吧。 不然的话,为什么不多疼她这个小女儿一些?先拉着太子哥哥和二皇兄说话,轮到她了,就什么都没跟她单独说,便让他们兄妹几个退出来了。 明月公主自幼娇生惯养,父皇和皇兄们也宠着、让着她的,何曾受过一丁点儿的委屈?这对她而言,自然就是天大的委屈了。 可是,偏偏又不好说出来。 明月公主心里憋了一肚子的委屈,难受极了。 赶巧简王还凑过来打趣,笑道:“明月,今儿可是母后亲口说的,我生在前头,哪怕早一刻都是哥哥,以后你可得听我这个做哥哥的了。” “谁要听你的了?!”明月公主一跺脚,转身就气呼呼的跑了。 “哎……,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简王在后面喊道。 太子微微皱眉,“明月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简王哼道:“还不是仗着父皇宠她,又是女儿,谁还敢管她啊?哎,对了,现在母后醒了,将来母后可以好好的管管她,免得嫁不出去。” 太子捶了兄弟一下,“胡说!哪能这么说自己妹妹?” 简王笑嘻嘻道:“好好好,不说,不说。” 不久后,宫里上下都知道皇后娘娘苏醒的消息了。 众人都是议论纷纷。 “这也是神了,皇后娘娘昏睡了十几年,居然醒了。” “咱们皇上多痴情啊,十几年了,一个新人都没有添,就守着皇后娘娘呢。” “不是还有萦妃娘娘和荷妃娘娘吗?” “那算什么啊?”有人了解一些内情,低声道:“这么些年了,皇上根本就没有宠幸过两位娘娘,不过是占个位置,堵住那些大臣们的嘴,顺便照顾简王殿下和明月公主罢了。” “难怪啊,两位娘娘一直没有生育。” “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啊。” 众人都在纷纷羡慕皇后娘娘,觉得她苦尽甘来,后福不尽。 只苦了明月公主一人。 半个月后,陆若晴身体调理的差不多,慢慢恢复如常,能够正常的吃饭下地走路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明月公主搬到凤藻宫住,方便亲自教导。 薄荷抚育了明月公主十几年,自然很是不舍,但是也没有拦着人家嫡亲母女的道理,更不敢违背皇后娘娘的旨意。 当即让人收拾东西,准备亲自送明月公主前往凤藻宫。 明月公主却不愿意过去,不满道:“我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还教导什么啊?每天过去给母后请安不就够了。” 薄荷劝道:“皇后娘娘这是想念你了,你过去陪陪,说说话儿。” 明月公主不乐意道:“要说话,白天还不够说的吗?干嘛非要我迁宫?我打小在荷母妃你身边住习惯了,猛地搬了地方,晚上都不一定睡得着呢。” 第二卷:南蜀国 687 生恩不及养恩大 薄荷劝道:“公主啊,话不能说,叫皇后娘娘听见要生气的。” 明月公主委屈道:“为了不让母后生气,所以就要逼着我难受是吗?都是娘亲疼女儿,她是我的亲娘,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这个女儿呢?” 薄荷赶紧掏了手帕出来,给她擦眼泪,哄道:“好了,别哭了,等下红着眼圈儿就不美了。” 明月公主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做错了什么?呜呜……”薄荷继续红旗管她,“公主你先去陪皇后娘娘几天,说说话,母女俩亲近亲近,要是真的择床睡不好,皇后娘娘自然会心疼你,让你回来住的。” “万一,她还是不让我回来住呢?”明月公主嘟嘴道。 “不会的。”薄荷深知明月公主的性子,笑着哄道:“这天底下,哪有娘亲不疼女儿的?皇后娘娘一定是太想念公主了,所以才接公主过去,新鲜几天,以后就不用这么天天腻在一起了。” “那怎么不见她把太子哥哥和二皇兄接过去?” “公主又说笑了。”薄荷给她拧了毛巾擦脸,笑道:“太子殿下都成年快选妃的人了,简王殿下也不小了,怎么还能住到后宫里头?你是女儿,是娇客,才能在皇后娘娘身边多撒几天娇呢。” “我不想撒这个娇。”明月公主嘟哝着,缓缓的止住了眼泪,然后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 薄荷亲自送她到了凤藻宫。 陆若晴此刻已经基本恢复如常,自己又是大夫,知道调理,所以看起来精神挺不错的。 她却穿了一身绛红色的五彩牡丹纹通袍,长身宽袖,金线勾勒出漂亮的牡丹花瓣形状,在阳光下烁烁生辉。 ----透着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 明月公主每次站在母亲跟前的时候,都不自觉的被震慑,无形中感到一股莫名的气场,让她不自禁的收敛起来。 走到跟前,按照规矩微笑行礼,“给母后请安。” “没有外人,不用这样拘束的。”陆若晴随时指了位置,让她坐,然后对薄荷说道:“这些年你抚育明月辛苦了。看她长得这么活泼大方,一定是你把她当亲骨肉疼,让她搬过来凤藻宫住,你肯定舍不得了。” 薄荷忙道:“照顾明月公主是嫔妾应该做的,皇后娘娘不用客气。” 陆若晴摇摇头,说道:“我虽然是明月的生母,却没有抚育过她一天,而你十几年在明月跟前照顾,情分自然非同一般。” “皇后娘娘,嫔妾不敢居功的。”薄荷不安道。 “你先听我说。”陆若晴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虽然让明月搬来凤藻宫住,却不会拦着你和明月见面。横竖你以前也是服侍我的,又不是外人,平时你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随时都可以的。” 薄荷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明月公主却有些不高兴,“母后,就算荷母妃以前是你的丫头,服侍过你,你也不用总提这件事吧?再说了,她现在是父皇的妃子,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服侍你了。” “公主你快别说了!”薄荷闻言急了,慌忙跪下,解释道:“皇后娘娘,嫔妾可从来没有挑唆过公主,更没有想过自己如今身份不同,就不用守着规矩。” “荷母妃!你跪下做什么?”明月公主急忙去拉她,赌气道:“我有没说错什么,你更没有做错什么,赶紧起来。” 薄荷却不肯起来,“公主,你不要让母妃为难。” 明月公主气得扭头,着急道:“母后,你赶紧让荷母妃起来啊。” “如果我说不呢?”陆若晴冷冷反问。 “母后……”明月公主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难道你,还真的要让荷母妃长跪不起?她可什么都没做错啊。” “她是没错,你却错了。” “我错了?”明月公主又是不解,又是不服气,“我哪里错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陆若晴看着明月公主,冷声道:“第一处错,我只是说了一句,薄荷以前是服侍我的,并没有叫她现在也服侍我。你就无中生有,故意挑刺儿,说什么就算薄荷以前是我的丫头,现在也不是我的饿丫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服侍我了。” 明月公主闻言一愣。 陆若晴又道:“第二处错,你之所以这样无中生有,不过是对我让你搬到凤藻宫不满,所以存心挑刺儿抬杠,是对我这个母后不敬。” 明月公主分辩道:“我没有……” “你敢扪心自问说没有?!”陆若晴声色俱厉问道。 明月公主吓得一抖,说不出话。 陆若晴继续道:“第三出错,我昏睡十几年,你见面不说先担心我的身体,也不说顾及得罪我让薄荷为难,只顾着自己使小性子,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我、我……”明月公主又气又急,红了眼圈,“我没有!母后,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编出来的,不是真的!” “放肆!”陆若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这是做女儿对母亲应有的态度?你的规矩和礼仪学到哪里去了?你身为皇室公主,这边娇惯任性何以做闺阁女儿的表率?真是太不像话了!” 明月公主气得哭了起来,起身道:“我要找父皇去!” 薄荷赶紧拉住了她,“公主,不可!” 陆若晴冷声道:“来人!去请皇上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当面对他说。” 宫人赶紧应声去了。 陆若晴看着哭哭啼啼的女儿,又道:“第四处错,母后教导你,你要找父皇告状,这就是没有把母后放在眼里,也丝毫不服从管教。” 明月公主哭道:“可是我没有错啊!” 陆若晴道:“死不认错,当面耍赖,并且毫不悔改,这是你的第五出错。” 明月公主不免哭得更凶了。 她脾气娇惯,平时人人都让着她,哪里需要和人分辩?更不用说,面对伶牙俐齿、条理清楚的母亲陆若晴,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因此,就只剩下捧着脸哭了。 “薄荷,你起来说话。”陆若晴温和说道。 薄荷服侍陆若晴多年,深知她的脾气,起身道了谢,又歉意道:“皇后娘娘,是嫔妾没有把公主教导好,都是嫔妾的错。” 陆若晴淡淡道:“你是一个绵和柔软的性子,况且身份在那儿,怎么好对皇后的嫡出公主严厉教导?不与你相干,以后我来约束她的性子。” 明月公主一听,哇的一声,不免哭得更加眼泪汹涌了。等萧少铉赶来的时候,见女儿哭得稀里哗啦的,不由诧异道:“这是怎么了?明月怎么还哭上了呢?” “父皇!”明月公主像是见着了大救星,起身扑了过去,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好了,不哭,不哭。”萧少铉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陆若晴也不着急,由得萧少铉哄女儿,对薄荷轻声说道:“你先回去,想明月了,明儿早起请安的时候过来看她便是了。” “是,嫔妾告退。”薄荷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萧少铉一边哄着女儿,一边朝陆若晴笑问,“到底怎么了?把明月弄得成泪人儿了。” 陆若晴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她语气平静,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然后道:“虽说明月是我的女儿,皇后嫡出,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给她气受,但该有的规矩也得有。” 萧少铉闻言点了点头,“怪朕,平时太惯着她了。” “我没有错!”明月公主抬起泪眼,哽咽道:“我就是替荷母妃说了几句话,母后就一大堆道理压下去,说我这错,那错,什么都是错的。” 萧少铉沉声道:“怎么跟你母后说话呢?没个规矩!” 明月公主一下子泪眼朦胧的怔住了。 她长这么大,父皇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凶过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这一切,都是因为母后醒来就变了。 ----母后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父皇宠爱。 明月公主此生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此刻委屈达到了顶点。 一时又气又急,冲动之下,想也不想就破口而出,“我没有错!生恩不及养恩大,荷母妃抚养我十几年,我为什么不能向着她?母后就算生了我,却一天都没有照顾过我,她根本不配教训我。” “明月,你在胡说什么?”萧少铉的脸一瞬间就黑了。 “我说她不配!”明月公主哄着眼睛吼道。 “啪!”萧少铉抬手就是一耳光,重重的落在女儿脸上,怒喝道:“朕真是太惯着你了!竟然连你母后也敢不敬?你根本不配做朕的女儿!” “父皇……,你打我?”明月公主捂着脸,一脸回不过神来的震惊之色。 “对!朕打你!”萧少铉怒火中烧,“朕打的就是你!以后你再敢对你母后敬,有一次,朕就打一次!打到你听话为止!” “…………”明月公主泪眼朦胧说不出话,像是要气晕了。 “好了,有话好好说。”陆若晴开口道:“孩子不听话,讲道理就可以了。不用上手打她,慢慢教导,总能把性子拧过来的。”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我不稀罕。”明月公主哭着扭头往外跑。 “站住!”萧少铉一声雷霆断喝,“你今天要是不给你母后道歉,就这么跑出门,那你以后就不是朕的女儿,不用做公主了。” 第二卷:南蜀国 688 一剂猛药 明月公主震惊的顿住脚步。 她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少铉,喘气问道:“父皇,你说什么?你要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不要女儿做公主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呜呜呜……” 说完,就捧着脸哭了起来。 萧少铉却没有丝毫心软,反倒冷声斥责,“都怪朕以前太惯着你了!你现在竟然敢当面和你母后顶嘴,对你母后不敬,哪有还有半点做女儿的孝道?哪有还有半分做公主的礼仪规矩?真是太不像话了。” 明月公主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 她不敢再说没有错,她害怕了。 父皇这样雷霆震怒的样子,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让人陌生、害怕,吓得不敢动弹。 “少铉。”陆若晴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好了,坐下消消气。” 萧少铉转身扶着她,“朕没事,你有没有气着?啊?不要为了这些混账东西生气,该打该骂让朕来,你只管好好养着身体就是了。” 陆若晴微笑,“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怎么会生气上火?只是对明月有些小小失望,还有自己缺失教导的遗憾……” “不许你这样说!”萧少铉当即截断了她的话,心疼道:“当初若不是为了生明月,你又怎么会大出血?又怎么会昏迷不醒?你为了她,受了整整十几年的罪,她这一辈子都偿还不清的。” “少铉,你不要这么说。”陆若晴摇摇头道。 “朕说的是事实!” “是事实,但是却不能怪在明月头上。”陆若晴让他坐下消消气,把茶杯推过去。 然后徐徐说道:“我的确是因为生产明月大出血,然后才昏迷,但这并不是她主观的意愿,也不是她能控制,所以错不在她的身上,我也不怪她,更不用她来偿还什么一辈子。你这样说,反而是给孩子心理负担了。” 明月公主原本是在委屈大哭的,听着、听着,不由听住了。 母后昏迷十几年不怪她?这是真心话吗? “可是这丫头不听话,还顶撞你!”萧少铉说起来就怒火中烧。 “孩子不听话,慢慢教导就是了。”陆若晴微笑道。 “混账东西!” “你先消消气儿。”陆若晴接着说道:“就事论事,不要因此牵扯到其他上面去。要是有的选,我想明月也不愿意让我昏迷十几年,对不对?你呀,就是遇着我的事情太着急了。” “朕就是心疼你,这一辈子吃得苦太多了。”“可是有你心疼我啊,这就够了。”陆若晴明眸似水,神色温柔。 “哎。”萧少铉的火气渐渐消了下去,看着她,忍不住叹气,“明月就光长得像你,脾气一点都不像你,论心思、冷静、智谋,更是半分都没有传下来。” 陆若晴笑道:“明月是你的掌上明珠,是咱们中原朝廷最最娇贵的公主,从来没有人敢给她受气,从来不需要面对阴谋诡计,自然用不上那些东西。” “那也不能惹你生气!”萧少铉说起来又是一阵火气,“若非她是咱们的女儿,哪怕换做小子,朕都早就狠狠打一顿了。” “你这个粗人。”陆若晴打趣道。 萧少铉就喜欢看她笑,心情渐渐好转,“只要你不生气就行,别的都好说。” 陆若晴浅笑,“不生气,一点点小事罢了。” 萧少铉想了想,笑道:“也是,以前多少大风大浪咱们都过来了,何必为了孩子生气?这点小事也难不倒你,倒是朕着急了。” 他们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你侬我侬,互相看着彼此,二人世界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明月公主不由看得有点出神了。 父皇和母后的感情真好,好得叫她这个做女儿的都要羡慕了。 心底隐隐明白,父皇对她的好,其实都是因为父皇深爱着母后,而她又长得像母后,所以才爱屋及乌罢了。 “明月你打算怎么办?”萧少铉问道。 “能怎么办?”陆若晴笑道:“她是我的女儿,又不是我的仇人,用得着这样如临大敌一般对待吗?让她留下来,我慢慢教导就是了。” 萧少铉担心道:“朕怕累着你了。” 陆若晴回道:“没事,我不动怒,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结果硬撑着,非要去给你哥哥看病操心雷倒了。” 陆若晴解释道:“那时候哥哥很可能会瞎,我难免着急。现在又不同,我教导明月早一天、晚一天的都不碍事,犯不着上火伤肝的。” 萧少铉还是不放心,叮嘱道:“那你千万别累着了,要是回头瞧着你气色不好,朕就过来亲自把明月打一顿。” 明月公主听到这句,嘴边一扁,忍不住又想哭了。 陆若晴瞧在眼里好笑,“行了,你别吓孩子了。” 她唤了宫女进来,吩咐道:“去打盆水,服侍明月洗脸梳妆,然后再让人把太子和简王叫过来,中午一起吃个饭。” “是。”宫女们应声去了。 陆若晴不再继续管女儿,只跟萧少铉说话,“对了!听说我这次能够苏醒过来,是因为一位薛大夫的治疗,是薛问吗?” 萧少铉回道:“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但是,起初给你针灸了一个多月,也没见到什么成效,朕都有点灰心了。” 陆若晴道:“我昏迷的时间太久,哪能立马就好?既然如此,改天得空的时候,让我单独见一见……,薛大夫吧。” “好。”萧少铉知道,她心里惦记着前世的师徒情分,只是现在不便多说。 “公主,洗脸水打好了。”宫女上前请示。 明月公主今天被剪断了翅膀,灰头灰脸的,一脸不情愿的去洗了脸,然后重新上妆。 她现在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青春无双。 遗传自母亲的美貌丽色底子,加之渐渐长开,容貌娇妍绽放,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开到刚好,明媚娇妍动人。 就是……,眼圈儿还有一点红红的,像个粉桃子。 陆若晴见了,说道:“去那些冰块,给明月敷一敷眼睛,很快就能消肿下去。” 明月公主心里赌气,不想听她的,但是看到父皇凌厉的眼神,又只能乖乖的老实听话照办了。 等太子和简王过来的时候,明月公主眼周已经消肿,又上了妆,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抿着的嘴角带着一丝倔强和不服气。 简王瞅着妹妹的样子,像是挨骂了,也就没像平时那样多开玩笑。 太子为人端方持重,更不会主动去打趣妹妹了。 陆若晴说道:“都来了,那就开饭吧。” 宫人们陆陆续续的端上热菜来。 陆若晴转头,看向萧少铉问道:“孩子们都喜欢吃什么?你跟我说说。” 简王当即凑趣笑道:“母后,我喜欢吃八宝鸭子。” 陆若晴笑道:“好,母后记住了。” 简王又道:“太子哥哥为人古板的很,没有特别的喜欢吃的,或者有,但是他从来都不告诉别人,我们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太子瞪了弟弟一眼,“你胡说什么呢?在父皇母后面前也没半点规矩。” 简王哼道:“我说得可都是实话啊!”说着,扭头看向明月公主,“明月你说,我刚才有没有讲假话?你喜欢吃糯米丸子,我可都记着呢。” 明月公主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好气道:“谁要你记得了!” 陆若晴目光冷冷扫过去,“不敬兄长,等吃完饭把《女诫》抄写十遍。” 简王忙道:“不用,不用,我没生气。” “我生气了。”陆若晴看着儿子道:“做兄长的应该疼爱妹妹,但不要溺爱妹妹,她不敬你这个兄长就应该受罚。” 简王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呃……,母后说的对。”天呐!母后这么气场比父皇还要压人?简直不敢说话了。 陆若晴看向明月公主,问道:“抄吗?” 明月公主咬了咬嘴唇,委屈不已,“我没有不敬着哥哥,就是一句玩笑话。” 陆若晴便道:“死不认错,再抄十遍。” 明月公主气得要哭,“父皇……” 萧少铉道:“不听你的母后的教导,还找父皇告状,再加十遍。” 明月公主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就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萧少铉冷声道:“立即停止哭声,再哭,再加!一直加到你不哭为止。” “我……,呜呜……”明月公主委屈的不行,可是看着父皇冷厉的眼神,又害怕,只能死死的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陆若晴唤人道:“扶明月去偏殿休息,她这样,影响大家吃饭了。” “唔……”明月公主当即捂住嘴跑掉了。 简王吓得低了头。 太子有些惊讶,迟疑道:“母后,是不是明月之前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了?她从下就性子养得娇,这毛病怕是要慢慢改的。” 陆若晴淡声道:“她已经大了,得下点猛药才能治好。” 太子闻言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简王低着头,不敢说话,就连夹菜都不敢把筷子伸远了。 陆若晴平平静静的吃完了饭。 然后撤了席,让太子和简王都各自回去了。 陆若晴这才说道:“明月的事是小事儿,我自己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我也不会累坏自己身体,放心好了。” 萧少铉叹道:“哎,这丫头被朕惯坏了。” 陆若晴微微一笑,“谁让我一直昏迷不醒,你看着她,难免想起我,难免多迁就一些,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嗯,慢慢约束这丫头吧。”萧少铉认真说道。 “你先不用管明月的事儿,我心里有数。”陆若晴神色平静温柔,问道:“对了,烨儿的年纪是不是该选太子妃了?先办这件事情吧。” 第二卷:南蜀国 689 太子妃 隔了几日,陆若晴传了年楹和江临月进宫说话。 十几年过去,年楹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气息,挽了妇人发髻,加上重新嫁人之后过得还不错,颇有几分珠圆玉润的福相。 今儿穿了一袭绛红色的袄儿,搭配织金的百褶裙子,一派神采奕奕。 陆若晴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模样还是没变呢。” “若晴,哎……,你醒过来可太好了。”年楹拉住她的手,有些难掩的激动,“早些日子就听说你醒了,就等着你召我们进宫说说话,得亲眼见了才放心。” 江临月跟着点点头,“是啊,见着了,心里就踏实了。” 陆若晴解释道:“之前身体恢复的不太好,精神也不太好,叫你们进来也不得说话,还得让你们跟着白担心,所以养了一段时间。” “现在怎么样呢?”年楹问道。 “你这不是瞧着的吗?好好儿的,和平常人一样啊。”陆若晴微笑道。 “好了,那就好。”江临月穿了一身温柔的藕粉色,透出贵妇气度,说话依旧是和从前一样慢条斯理,“只要人好,身体好,别的都可以慢慢来的。” 陆若晴微微颔首,然后道:“其实这次让你们进宫,不光为说闲话,也是想着该给太子选一个太子妃了。” 年楹和江临月闻言都是一愣。 谁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此轻易的说了出来。 陆若晴见状笑了起来,“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咱们说说孩子的婚事,干嘛还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江临月迟疑道:“到底是太子选妃,事关重大,怕不是我们能随便议论的吧。” 年楹则是快人快语,笑道:“既然若晴让咱们说,那就说,横竖不过是闲聊而已,又不是对外面宣布了。” 陆若晴笑道:“是啊,你们只管想说什么说什么,不必拘束。” 年楹笑眯眯道:“我先说!要说太子殿下,年轻有为、清俊无双,论长相、人品、学识都是没得挑,更不用说身份贵重,我看满京城的姑娘都想做这个太子妃呢。” 陆若晴打趣,“可惜了,谁让你只生了小子,没有姑娘。” 年楹和祁王和离之后,隔了几年,又嫁了人,前后生育了三个儿子,就是没有女儿,所以太子妃的事也就是旁观了。 “哎,别说了,我心里亏得慌呢。”年楹顺着开了一句玩笑。 江临月见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微微不好意思,“娘娘,要说我家贞姐儿,和太子殿下还是同年生的,年纪倒也般配,家世嘛,她祖父姜丞相的官职也说过去了。” “那你是还有别的顾虑?”陆若晴问道。 江临月叹道:“做娘的,当然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好。太子殿下固然是极好的,能做太子妃那更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我也希望,贞姐儿能嫁一个太子殿下这样的丈夫,但是贞姐儿性子孤傲,我就担心……,毕竟像皇上对皇后娘娘这般痴情的太少了。” 陆若晴是七巧水晶玲珑心的人,瞬间明白过来。她笑了笑,“你是担心,太子将来还会有别的女人,有朝一日登基称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数之不尽,怕贞姐儿受了委屈。” “不敢,不敢。”江临月连连摆手,解释道:“这不能叫委屈,既然坐上了那个荣耀无比的位置,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多少人想上还上不了呢。” 陆若晴微微一笑,“有你这样明事理的娘亲,我就更放心了。” 江临月却道:“能做太子妃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做不做得好,哪有另外一回事了。我就怕贞姐儿不是这块材料,别到时候没辅佐好太子殿下,反倒添了乱。” 陆若晴沉吟道:“这样吧,明儿你和阿楹都带着孩子们进宫来。不说太子妃的事儿,只当是大家在一起热闹人脑,顺便吃个饭,让我瞧瞧,然后再做定夺。” 江临月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陆若晴笑道:“你放心,要是贞姐儿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的,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和负担。你回去呢,先问一问贞姐儿怎么想,她爹、她祖父怎么想,成与不成都会给贞姐儿一个好归宿的。” “那我就先谢过皇后娘娘了。”江临月赶紧道谢。 陆若晴转头看向年楹,开玩笑道:“做太子妃是轮不到你家孩子了,但你的老大,比明月就小三岁,要不要女大三抱金砖,做个驸马爷啊。” “啊?!”年楹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家那混小子淘气的很,别说现在还是毛小子一个,就算长大了,也没那本是做驸马爷的。” 陆若晴笑道:“是明月的公主脾气在外,你这个婆婆吃不消吧。” “哪有?”年楹笑了笑,继而一顿,“不过既然说到这儿,就多说几句。你现在苏醒过来,等你养好了身体,有空教导教导孩子们也挺好的。” 陆若晴笑笑,“是呢。”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年楹和江临月都怕陆若晴累着了,便起身告辞,说好明天再带孩子们进宫来请安。 等人走了,陆若晴把暖阁里明月公主叫了出来,问道:“你现在可是名声在外。” 明月公主气得不行,“那是她们道听途说!背后有人嚼舌根子,污蔑我!” 陆若晴微笑,“别人怎么不污蔑太子?不污蔑简王?单单就污蔑你一个公主,而且还是素未谋面的公主。” “那是她们没有见识!”明月公主不服气道。 陆若晴却道:“明月,以前人人都捧着你,让着你,从来没有人敢在你面前说真话,以后你多听多留心就知道了。” 明月公主“哼”了一声,没说话。 陆若晴也不再多说。 之后,她一直忙着给太子选妃的事儿,并不多问明月公主。 只不过,但凡明月公主有任何出格之举,就直接叫来把下人打一顿,再让明月公主抄写数遍《女诫》,不抄完就不让出去玩儿。 明月公主想偷懒不抄,但是又想出门,每次都只能气愤的照数抄完了。 如此一来,别说宫里上下,就是京城里的权贵圈子里,也都知道皇后在训诫明月公主,私下都是议论不已。 “皇上惯着明月公主,皇子们捧着,别人更不敢不敬着,只有皇后娘娘敢管管了。” “可不……,野马套上笼头了。” “是得管管了,要不然,那种唯我独尊的脾气嫁了人,驸马和婆家可就遭罪啦。” 这些闲话,陆若晴也不让拦着,任凭流言蜚语传到明月公主的耳朵里,目的就是要让她自己听一听,感受感受。 把明月公主气得不行,想摔东西。 却被宫女们拦着,“公主,你乱发脾气摔东西,皇后娘娘知道了,又要罚你的。” 明月公主只能冲着被子乱打了一通。 没隔多久,太子妃的人选正式定了下来,----姜明贞,江临月和姜伦的女儿,姜丞相的嫡亲孙女。 钦天监定下黄道吉日,宗人府准备婚礼的各项事宜,一切顺理成章。 大婚过后,次日,太子和太子妃进宫请安。 萧少铉一袭明黄色的五爪龙长袍。 陆若晴穿了一身绛红色的五彩牡丹纹通袍,长身宽袖,金线勾勒出漂亮的牡丹花瓣形状,在阳光下烁烁生辉。 帝后二人端坐正中,堪称绝配。 姜明贞看在眼里,忍不住流出一丝丝羡慕的眼光。 皇帝和皇后鹣鲽情深,皇后昏迷十几年,皇帝一直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后宫两位妃子不过是摆设罢了。 ----最难得就是帝王深情啊。 而她,和太子……,只怕是不会有如此恩爱的帝后佳话了。 “敬茶。”宫女捧了茶水上来。 姜明贞端茶过去,先敬萧少铉,再敬陆若晴,然后柔柔喊道:“父皇、母后。” 萧少铉笑着点了点头,“好。” 陆若晴微笑,“明贞,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她不光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 之后太子妃每日过来晨昏定省,陆若晴都是温柔对待,用姜明贞回娘家的话来说,“皇后娘娘待我有如亲生女儿一般,我可真是有福气的人。” 姜家的人听了这话,都很高兴。 萧少铉自然是希望儿媳对陆若晴好,太子对于太子妃能和母后相处融洽,自然表示满意,简王一个做小叔子的也不会有意见。唯独明月公主气得肝疼。 太子妃只是儿媳,她是女儿,凭什么母后对姜明贞更好啊?简直就是没有任何道理。 而宫里的人,都是看着上头脸色行事的。 以前皇帝捧着明月公主,现在皇后娘娘苏醒了,皇帝最最在乎心疼的人是皇后娘娘,----明月公主不仅失了宠,还不被皇后娘娘所喜。 于是,宫人们都不自觉的躲着明月公主,不像以前那样处处讨好着她了。 毕竟讨好明月公主是有风险的,稍微过了头,惹得明月公主逾越了规矩,可是要被皇后娘娘处罚的,何苦来哉?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 就这样,明月公主在宫里越发过得不顺心。 第二卷:南蜀国 690 皆大欢喜 而姜明贞有皇后娘娘疼爱着,有太子尊重着,不仅养得气色莹润,还在半年后顺利的怀上了身孕,成了皇宫里最最出风头的人。 对比之下,明月公主的日子简直就是惨淡灰暗,两者天壤之别啊。 简王瞅着妹妹愁眉不展,日渐消瘦,忍不住找到陆若晴说道:“母后,明月以前的性子娇惯坏了,这一年来处处约束她,是不是有些约束的太紧了。” 陆若晴淡淡道:“快了。” “什么快了?”简王不解问道。 “母后给明月下的这一剂猛药,快把她喝好了。” “啊?” 陆若晴平静道:“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后娘,怎么可能当真看着亲生女儿难过,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简王挠了挠头,嘟哝道:“既然母后这么说,那我就再等等,等明月真的好起来吧。” “坐下。”陆若晴招招手,对他说道:“你也一样,往后要时时刻刻记住,太子不仅仅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更是国家的储君。” “啊?”简王听得有点糊涂,“母后怎么忽然说这个。” 陆若晴徐徐道:“我之所以这么严厉的管着明月,就是想着,给她立一立规矩,保证她后半辈子顺顺当当不出错。” 简王眨了眨眼睛,问道:“那我……,母后是担心我忘了规矩?对太子哥哥逾越了。” 陆若晴微笑,“你们小的时候,你和和明月是太子最亲的手足。但是现在,太子已经娶了太子妃,将来还会有孩子,那是他的亲生骨肉,疼爱之心不会比对你们少。再往后,太子是要登基称帝的,是九五之尊,而你……,即便是弟弟也只是臣。” 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柔声道:“你记住母后的这些话,以后慢慢就明白了。” 简王用力点头,“好,儿子都记下了。” 三个月后,太子妃顺利的生下一个男孩儿,宫内宫外一片欢腾。 而这个时候,明月公主却一年多的委屈病倒了。 陆若晴听到宫人的禀报后,没有惊动,只是先让太医过去给明月公主诊脉,然后照常去东宫探望小郡王。 等吃完了宴席,这才跟萧少铉说道:“明月病了,你回金銮殿忙你的,我过去看看她。” 萧少铉握了握她的肩,“好,有事告诉朕。” 陆若晴微笑,“能有什么事儿?小丫头这是心病,我过去给她治治就好了。” 萧少铉闻言笑道:“那是……,皇后娘娘可是神医。” 夫妻俩打趣了几句方才分开。 陆若晴坐凤辇来到明月公主的住处。 先和薄荷说了几句,然后进了暖阁,走到床边坐下问道:“怎么发烧了?是不是夜里没有休息好,还是蹬被子着凉了?” 明月公主扭转身子,赌气道:“我发烧不发烧的,又如何?哪里有小郡王出生重要呢。” 陆若晴微笑道:“明月,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年多母后总是处处针对你。” 明月公主咬了咬嘴唇,“我可不敢!” “不敢?那就是这么想的了。”陆若晴浅浅的笑,说道:“没错,这一年多,母后的确是故意针对你的。” “啊哈!你终于承认了!”明月公主不顾身体还在发烧,翻身坐了起来。 陆若晴却笑,反问道:“我承认了,你又能如何呢?” 明月公主闻言一愣,继而道:“我告诉父皇!” 陆若晴道:“你觉得,你父皇是会相信我、偏袒我,还是听你的呢?” “你……,你迷惑父皇!”明月公主先愤怒,继而又是生气,又是委屈,“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为什么处处和我作对?还要这样欺负我,气我,你没有良心呜呜……” 陆若晴又问,“明月,倘若几十年以后,太子妃做了皇后也这样针对你,而你的太子哥哥也想你父皇那样,偏袒太子妃不向着你,你能如何?” “我……” “你又告诉谁去?” “我……”明月公主语塞,继而反驳,“现在是说你针对我,为什么要扯上几十年以后的事儿?再说了,太子妃未必会像你一样。” 陆若晴没有反驳她,而是说道:“明月,父皇和母后以前受过太多伤,特别是我,昏迷了十几年,即便现在醒了,身体也不是很好。” “你要说什么?”明月公主听不明白了。“我想说,父皇和母后总有一天会先你而去。”陆若晴平静的看着女儿, “…………” 陆若晴缓缓说道:“那时候,你若还是针锋对麦芒的性子,又有谁来护着你?难道太子和太子妃,会比父皇和母后更疼爱你吗?难道你以后的公婆和丈夫,会把你当做眼珠子,处处捧在最重要的位置吗?” 明月公主若有所思,说不出话。 陆若晴叹道:“这一年多,我就是要磨一磨你的性子。同时也要让你看清楚人情冷暖,并不会因为你是公主,就能过呼风唤雨任性妄为的。” “那……,那你也不用处处针对我啊。” “针对?”陆若晴轻笑,“傻丫头,母后只是打磨你的性子,这点针对根本不算什么。倘若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倘若我真想下黑手,我多得是叫你有苦说不出来的法子,还没有地方喊冤去。” “…………” “比如,想个法子让你远嫁离开京城。” “我不离开!”明月公主吓得脸色都变了。 陆若晴继续道:“这一年多,大家见我不冷落你,所以也就处处的疏远你、冷淡你,再也不想以前那样讨好你了。” “他们……,那群捧高踩低的狗奴才!”明月公主恨恨骂道。 陆若晴看着女儿,叹道:“你看,我甚至没有说过一句不喜欢你的话,别人就会因为你失了势来疏远你,这就是人心和世故。” 明月公主无话可驳,只是委屈。 陆若晴又道:“明月,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觉得,母后因为生你而昏迷了十几年,所以会怪罪你。” 明月公主瞪大了眼睛,结巴道:“你、你你……” “我怎么猜到的,是吗?”陆若晴好笑的看着女儿,说道:“傻丫头,母后要是连你这点小心思都猜不到,也就不可能做皇后,更不可能让你父皇等我十几年了。” 明月公主低垂眼帘,欲言又止。 陆若晴柔声道:“母后从来没有怪过你。” “没有?”明月公主抬起眼眸,有些不信。 “小傻瓜。”陆若晴轻笑道:“当时你只是一个小婴儿,又什么好怪罪的?如果可以选,谁又会愿意让自己的娘亲昏迷呢?你肯定也不会啊。” “我当然……,不会。”明月公主不免眼眶浮起了晶莹泪花。 “所以,母后也当然不会怪罪你啊。”陆若晴道。 明月公主憋了一年多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 陆若晴什么都不说,就看着她哭,等着她哭够了,方才递上帕子帮擦眼泪。 又等了片刻,方才说道:“你因为心里有了这个担心,所以对我就有抵触情绪,加上又觉得我抢走了父皇对你宠爱,情绪就更大了。” 明月公主红着眼睛说不出话。 陆若晴继续道:“薄荷抚育你一场,你和她亲近是应该的,但是你不应该,先入为主就觉得母后会为难她,更不应该和刚刚苏醒的母后顶嘴。你那样做,不仅不会压住母后,还会让薄荷架在中间为难。” 明月公主抽抽搭搭的,说不出话。 “傻丫头。”陆若晴摸了摸女儿的脸,柔声道:“你父皇的确会把更多的精力和偏袒,放在母后的身上,但是你也多了母后对你的疼爱啊。” “那你还……” “还针对你?”陆若晴笑了,“我要不这样磨一磨你的性子,难道要等着别人来磨?你得罪了母后,母后只会罚你抄写女诫,得罪了别人,那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明月公主哽咽道:“那这些道理,母后也可以原本跟我好好说的啊。” 陆若晴叹道:“你很快就要到嫁人的年纪了。母后等不起,没有三五年时间跟你慢慢说,只能下这么一剂猛药,让你赶紧看清楚人情冷暖,学会守着规矩,对人处事多个心眼儿,免得你嫁了人以后吃亏。” “我……,我是公主,驸马怎么敢欺负我?”明月公主哽咽道。 “驸马或许不敢欺负你,但是……,倘若他厌恶了你,冷落你、疏远你呢?再说了,你的人生里不只是驸马,还有别人啊。” “别人?母后是说,太子妃吗?” 陆若晴笑道:“几十年后,父皇和母后都先离你们而去了。那时候的皇帝和皇后,小皇子和小公主们,朝臣们、权贵命妇们,难道就不要相处了吗?你一个公主,难道还能凌驾在所有人之上?这些道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明月公主顿时无言沉默了。 这一年多,人情冷暖她的确是体会了不少。 而太子哥哥娶了太子妃,有了皇子,不用母后来说,她也知道会分走太子哥哥的精力,并且会成为太子哥哥生命里更重要的人。 想到此处,她不免有点心慌慌的。 “母后……”明月公主打量着她,怯怯问道:“你的身体,真的不太好吗?可是大家都说你是神医,你不能治好自己吗?我……,我希望母后长寿。” 陆若晴微笑,“为了你们,母后也会努力活得长久一些的。” 这之后,明月公主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简王忍不住好笑道:“还是母后厉害!明月那样野马似的性子,才过了一年,也被母后调.教的老老实实的,变成没爪子的小猫了。” 太子成婚生子后更加稳重,说道:“你在私下说说也罢了,别在外头说,叫人听见了非议母后和明月,反倒不好了。” 简王笑嘻嘻道:“不怕,父皇会把那些嚼舌根的人拔了舌头。” 太子道:“你呀,仔细回头母后收拾你。” 简王赶紧连连摆手,“别啊!我可不想被母后收拾,要收拾,让母后收拾明月去,再不然收拾父皇去……,哎哟!我的屁.股!”“混账东西!竟然敢背后议论你们老子!”萧少铉一脚踹了过去。 “父皇……”简王委屈巴巴的捂住屁.股,赶紧赔罪,“儿子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父皇绕过儿子这一遭吧。” “哼!今儿就饶了你。”萧少铉似乎心情很好,虽然板着脸,眼里却是掩不住的笑意,幸福都快要溢出来了。 “父皇,是有什么天大的喜讯吗?”简王眼睛滴溜溜的转动问道。 “是有好事。”萧少铉露出笑容,开心道:“刚才太医来报,说是你们母后又有了身孕,你们很快就要再多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啊?!母后有喜了。”简王惊讶道。 “恭喜父皇。”太子赶紧道喜,然后说道:“咱们赶紧过去看看母后吧。” 简王捂着屁.股,笑嘻嘻嘀咕了一句,“父皇厉害呀!雄风不减当年。” 萧少铉笑道:“臭小子,找打!”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凤藻宫。 陆若晴躺在椅子上,正拉着明月公主的手说话,“既然你喜欢年家那个臭小子,改天就让他进宫来,给母后瞧瞧,要是人品不错就给做驸马了。” 简王听了半截,忙问:“什么驸马?” 明月公主羞红了脸,“呸!不该问的别问,少啰嗦,做哥哥的人稳重一点儿。” 简王嚷嚷道:“哎……,我怎么不稳重了?你倒是说说。” 陆若晴这次护着女儿的面子,朝儿子说道:“不许问,姑娘家的事哪能拿出来说?谁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的啊。” 明月公主顿时哈哈大笑,指着简王,“二皇兄,听听母后说你啥吧。” 简王郁闷,“母后,你别让明月得意了。” “行了,你也该说媳妇儿了。”陆若晴笑笑,看着简王问道:“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说出来,让母后替你掌一掌眼。” 明月公主当即叫道:“我知道!” 简王急了,“不许说!不许说!再说,我可就要捂你的嘴了。” “你捂不着!我知道是谁……”明月公主一边说,一边往外跑。 “不许说!”简王赶紧追了出去。 萧少铉见状不由摇头,“这两个泼猴儿,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还是这么孩子气。” 陆若晴笑道:“快了,等煜儿娶了王妃,明月嫁了人,也就都会像太子一样成家立业,长大懂事了。” 一席话,说得太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讪讪笑道:“我去看看明月他们,父皇和母后你慢慢说话。” 萧少铉看着儿子出去,在旁边坐下,摸着陆若晴的肚子笑着说道:“这一个孩子,以后就让你从小慢慢调教,将来长大一定像你,又贴心又懂事。” 陆若晴依偎在他的怀里,微笑道:“我们一起来教导。” 萧少铉含笑道:“好,我们一起。”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