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和前男友炒cp后我爆红娱乐圈   作者:垂耳猫   文案:   【高冷偏执傲娇攻×嘴贱爱撩拨直球小狐狸受】   许乘洲高考后不告而别,甩了刚骗到手没多久的学霸同桌陆延。   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五年后,他被公司安排去了一档恋综,合作对象竟然就是被他甩了的前男友。   昔日学霸摇身一变成了影帝,二人见面分外尴尬。   陆延拒绝跟他炒cp,公司表面答应,私下却通知许乘洲在节目里蹭陆延热度跟他单方面捆绑。   经济人还为他贴心准备了《如何俘获陆影帝芳心》《攻略陆延三百六十五计》《霸道影帝爱上我》等一系列陆延粉丝同人书籍。   许乘洲表面谨遵圣旨,内心骂街。   综艺录制期间。   他主动给陆延温柔递水,尽展社会主义兄弟情。   而摄像机拍到的却是,他失手将陆延推进泥潭并在一旁大肆嘲笑。   他跟在陆延身边打下手,想展现自己的贤良淑德。   而摄像机拍到是,他把盐当成糖放进菜里齁死一众嘉宾。   第一期节目播出当天,弹幕就画风突变:   【对对对!打起来!快打起来!】   【哈哈哈哈好好的恋综被你们拍成了荒野求生。】   【不会炒cp就别炒,路边随便拉两棵树都比你们俩有cp感。】   许乘洲90度望天:毁灭吧。   *   祸不单行。   经纪人给的小说恰好被收拾屋子的陆延发现。   陆延看着这些辣眼睛的封面:“许乘洲你最好解释一下这些书是怎么回事。”   许乘洲:“如果…我说我只是单纯热爱文学你信吗?”   【食用指南】   1.会有一段高中时的回忆,但篇幅不会很长(不喜欢可以养肥,跳过!会标注回忆结束章节),大部分剧情还是以重逢后的娱乐圈为主。   2.攻受均为双洁双初恋   3.攻娱乐圈时间线是长发,长发美人攻~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延,许乘洲 ┃ 配角:求预收《我竟是顶流的失忆白月光》 ┃ 其它:破镜重圆,救赎文   一句话简介:活该你有老婆   立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1章   嘉行娱乐早上是最忙的时候,小有名气的艺人忙着赶通告,刚出道不温不火的小透明则是忙着进公司培训,进进出出的鱼龙混杂。   而嘉行的金牌经纪人陈粒此时正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她赔笑着挂了电话,还不等她坐下助理就将咖啡摆到桌前。   看着满脸愁容的陈粒艾玛忍不住问:“怎么了陈姐?”   陈粒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些高层,净会没事找事,这次居然让我说服陆延带新人,还是上恋综。”   “陆影帝,上恋综?”听到这话的艾玛也是满脸惊颚。   她很难把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这几年嘉行捧出来的艺人属陆延最红,他凭借《浮光》《明城旧事》两部作品就蝉联两届影帝,不光在影视圈的地位不可撼动,国民影响力也高得可怕,代言过的产品几乎是款款断货。   但陆延拒绝上综艺这件事在嘉行都是众所周知的,这位影帝低调的出奇,除了荧幕和一些必要的宣传就很少露面,就算是有五年资历的艾玛也很少在公司见到过他。   陈粒喝了口咖啡吩咐道:“艾玛你通知陆延过来一趟,就说是我有事找他。”   “陈姐您还真打算说服陆影帝上恋综。”艾玛忍不住惊叫出声。   说服陆延上综艺这件事大大小小的高层都干过,不过无一列外都以失败告终,再加上他的合同马上到期,劝说更是难上加难。   陈粒一脸疲态苦涩得笑了笑:“上头的意思,再怎么着也得试试。”   艾玛不再说什么径直向办公室外走去。   过了许久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陈姐你找我。”   进来的人口罩墨镜遮住全脸,身着黑色帽衫牛仔裤,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却也掩盖不了头身比的优越。   陈粒神情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小陆啊最近网上不是都在传你拍戏耍大牌的事吗,公司呢就想给你接了一档综艺挽回一下路人缘,顺便还想让你帮忙带个新人,只要你同意片酬和档期咱们都好说。”   嘉行前辈奶新人一向是传统,换作别的艺人陈粒可以冷厉风行得直接下通告,但到了陆延这就莫名变得十分别扭。   “我拒绝。”陆延语气冰冷,丝毫不拖泥带水。   陈粒早料到会如此却还想周旋,干笑着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就是带个新人你也别这么排斥,小梦很听话的,再说了档期可以调上个综艺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照片上的小男生一头栗色的小卷毛,身着白色花边衬衣,笑容灿烂,虽是今年刚刚选秀出道的新人,但凭借着小奶音和甜美的长相早已成了众多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   陆延看都没看一眼就将资料推开,目光凌冽的像是要将人洞穿:“我知道公司什么打算,但我对上综艺没有兴趣,捆绑营销更不可能,所以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诶,小陆…”   陈粒还想再说什么,陆延则是直接转身离开,身体力行得在诠释这件事的不可能。   另一边。   许乘洲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刷了几条都是一股子硝烟味,几乎每个都带着#陆延耍大牌骂哭工作人员#的标题。   点开原微博链接,评论区更是惨不忍睹。   【陆延可算塌房了,就说他的亲民形象是装的吧!】   【早都看他不顺眼了,整天摆一张臭脸给谁看。】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感觉陆影帝不会做出这种事。】   【楼上的丫鬟还洗,没看视频都出来了吗,那工作人员都被骂成什么样了。】   许乘洲皱了皱眉头,立刻打字声援:“这视频明显是被裁过的好吧,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就别瞎逼逼了好吗,陆延就不是那样的人。”   消息刚发出去立刻就有人回复。   【哈哈哈你就编吧,我怎么看不出来裁剪痕迹。】   【丫鬟急了,丫鬟接着说。】   【快看这有洗衣机!】   许乘洲挨个回复:“眼睛不用可以捐了,谢谢!”   【发条澄清就跳脚,还是说以你只会说这一个词。】   【这位同志是没见过洗衣机吗这么激动,需不需要爹给你捐一台。】   就这样许乘洲舌战群儒了好几条,但骂完才发现。   草,忘切号了!   他虽然是个出道即雪藏的idol,但好歹是嘉行这种大公司的,为了不留黑历史许乘洲还是决定删掉评论。   就在他要按下删除键的一刻,评论下又弹出一条回复。   【你怎么知道陆延是什人,他趴你床头告诉你的?】   他是我前男友,我当然知道。   许乘洲还想再叛逆地回复,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连带着给陆延的声讨评论一起给删了。   虽然荒唐但的确是事实,陆延的确是他的前男友,而且还是他甩的陆延,不过这说出去肯定是要被人当成妄想症的。   而且都是高中的事了,过了这么久陆延估计早都忘了。   许乘洲虽是这么想但是目光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失落。   就在此时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人:楚风】   许乘洲按下接通键,对面立刻传来楚风激动的惊呼声:“许乘洲你猜猜我刚在公司看见谁了。”   许乘洲一看表兴致缺缺地问:“谁啊,你大白天的撞鬼了。”   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个点公司应该没什么大腕逗留。   还不等他思考完对面就颤声道:“洛明觉!我看到洛天王了!活的洛天王!”   “我去!你运气够牛逼啊。”许乘洲也激动地爬了起来。   洛明觉是嘉行活招牌之一,从出道开始在乐坛的地位至今无法撼动,不知道是多少小idol小明星的偶像。   楚风和许乘洲这种刚成团选秀出道小idol也不例外,可以说进入嘉行的艺人也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他。   “洛明觉本人真的巨帅,跟电视上的完全不一样。”楚风还在有意无意地炫耀着。   电话那头的人却已经开始眼红了:“又是接综艺又是偶遇洛明觉的,好事都让你给占尽了,我怎么一件也没捞着。”   许乘洲语气很酸,仿佛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诠释「柠檬精」三个字。   “会不会是我最近造孽太多水逆提前了,我看星象上说最近白羊座要倒大霉,算了不管了快过来让爹蹭蹭你的欧气。”   语毕楚风还真听到屏幕摩擦的声音,他脱口就一句:“滚!”   他丝毫不怀疑许乘洲的下限,这是他这种清奇脑回路能干出来的事。   楚风:“说正经的,我刚路过办公室就听见陈姐在说带新人的事,又是嘉行一年的奶人季,这次很多前辈应该都会参与,新出道的一级生就咱们几个你说这好运会降谁头上去。”   “听天由命吧。”许乘洲不想思考,抱着靠枕伸了个懒腰。   这好事也轮不到他。   楚风则边走边调侃:“你不是说你有个前男友也在嘉行出道挺久了的吗,要是这次分到一起许乘洲你不得尴尬死。”   嘉行前辈奶新人一般都会以捆绑营销或是炒cp的形式出现,要是哪个艺人真碰上前任就好玩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许乘洲说的这个前男友是真是假,但是一有机会还是会提上两嘴,这个贱能犯还是一定要犯的。   许乘洲冷笑一声,他敢打八百个包票,陆延绝对不会上综艺也绝不可能参与什么带新人活动。   而此时被他洞悉想法的陆延正从楚风身边路过。   楚风没有注意身边人,还是大大咧咧得将外放声音调到得很大,跟许乘洲有一搭没一搭得瞎扯。   许乘洲打了个哈欠,回应着他之前的问题:“你想多了,就算真撞上了尴尬的也不会是我。”   其实话虽如此他还是很心虚,刚进嘉行的时候,他还会刻意躲着陆延,但后来发现人家压根不屑于在公司露面,胆子这才慢慢大了起来。   “没脸没皮就是好。”楚风没有察觉到什么唏嘘着走过。   但陆延的心脏几乎在擦肩的一瞬间骤停。   这个声音是……   许乘洲。   陆延一向冷静谨慎,但此刻他面对这个名字却再也冷静不下来,浑身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神经沸腾得好似马上要炸裂。   他再没半分犹豫,猛然回过身去一把钳住楚风的手腕,力道大的像是要将腕骨生生碾碎。   “嘶……”楚风吃痛一声转过头来,“你…你要干什么。”   不是许乘洲。   陆延的情绪霎时间就又跌落谷底,放开了楚风的手腕:“对不起,认错人了。”   片刻后他对着还在原地失神的楚风反问道:“还有事吗?”   楚风连忙摆摆手:“不好意思啊前辈,我是这次新出道的一级新生,就是看您有点像是一个明星。”   “你记错了。”陆延一口回绝,再不施舍分毫目光。   楚风接不到话茬也很识趣得转身离开。   他还没走出多远,陈粒已经追了过来,她跑得气喘吁吁,齐耳的短发都已经被汗打湿。   不等她说话,陆延就已经率发问:“陈姐,新出道的一级生里有没有一个叫许乘洲的。”   陈粒很疑惑但还是翻看了一下手里的新生资料:“我找找啊。”   “还真有。”过了半分钟陈粒将一张纸页递到陆延面前,“最近刚刚选秀成团出道,顺位第七就是这个人气不怎么高。”   陆延接过纸页飞快扫视了一遍。   姓名:许乘洲;   年龄:23岁;   照片上俨然就是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许乘洲眉眼生得极为好看,好看得让人忽略了五官的其余部分,桃花眼微微上挑,睫毛根根分明,眼尾处还生着一颗小小的泪痣,目光澄澈清透好似含了一汪春水,狐狸精般勾人心魄。   “陈姐,公司不是想让我带新人吗,如果是这个许乘洲我可以考虑一下。”陆延语气平和不像是在开玩笑。   陈粒心头一喜,连声应「好」还哪顾得上头指定新生是哪个,生怕陆延反悔似的抢先道:“这样小陆明天早上十点我安排你们见一面,综艺档期什么的我们到时候协商调整。”   陆延没有说什么,表示默许。   此时瘫坐在床的许乘洲也立刻接到了经纪人的通知。   【明天早上十点到公司南侧会议室,有个前辈想要见你。】   这是楚风显灵了!?   许乘洲满脸惊诧,换作谁都知道这通知摆明了就是说有前辈要带你了,你马上要红了,就是没想到这种天大的好事能落到自己身上。   爷终于要红了。   许乘洲就抱着这样的心态,激动得一晚都没睡好。   作者有话说:   开文撒花花——   求预收;   ——《我竟是顶流的失忆白月光》预收——   【钓系小白兔受×蔫坏嘴贱顶流攻】   温然刚回国,第二天就跟顶流一起被挂上了热搜。   #号外号外!forst空降疑似三年前跟程靳牵手的男素人#   再加上综艺上程靳的「特殊对待」,身处小糊团的温然一时间成了全网粉丝公认的狐狸精。   为了避风头,温然在母亲朋友的介绍下暂时住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他自从住进来就没见过房主,但屋子里有很多程靳的专辑。   还挺投缘,也是程靳的粉丝。   某天温然接了张画稿,是自己和程靳的…同人图,但耐不住单主给的钱多,他还是接了。   温然画到一半,发现笔没电了,转身去找电线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再回头时只见程靳站在面前。   程靳扫了一眼电脑上画了一半的草图:这是我家,你怎么在这?   温然赶紧将电脑黑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可以解释…   ——   出差回来,发现三年前甩了你的前男友在你家,画跟你的本子怎么办。   程靳选择无视,人是他姐张罗进来的,逼走就是了。   于是家里的伙食一天三顿都成了温然最讨厌的青椒宴。   换作以前程靳哄着都耍脾气不吃的祖宗,这次却很不对劲,不仅会强颜欢笑着吃完,还夸他做得真好。   不仅如此温然半夜还会梦游跑到楼上抱他。   程靳这天终于忍无可忍,把人堵到墙角,目光沉甸甸得:想复合就直说,温然你是真想当狐狸精啊。   温然一脸懵逼:什么…复合… 第2章   次日一早A市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堵车,从车窗里望去外面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许乘洲在出租车上不住催促着:“能不能快点啊师傅,我这会真的有急事。”   司机看着外面的拥堵的车辆,叹了口气:“小伙子不是我说,这高架桥没个一小时都下不了。”   许乘洲看了眼表,九点五十。   要是再等一个小时,到了差不多就可以直接收尸了。   “不好意思啊师傅,我实在等不了了。”许乘洲说着将零钱放到座位上,打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出租车司机将脑袋探出车窗:“诶!小伙子你不要命了,这里是高架桥。”   许乘洲一路向前跑还不忘背对着司机挥了挥手:“没事,我注意点就好了。”   他虽是这样说可却一点没注意,一路疯狗似的狂奔,到达嘉行办公大厦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许乘洲气喘吁吁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特殊情况我可以解释。”   “嗯,你说……”   冰冷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传入耳朵。   许乘洲满脸惊骇地抬起头:“陆…陆延。”   眼前人容矜贵,五官棱角分明,凤眸间更是充斥着刺骨的寒意,每一寸目光都带着滚烫的灼烧感,像是要生生将人燎着似的。   不同于记忆里的是,陆延将头发留长了,黑发被皮筋随意绾在一起,松松垮垮得侧搭在肩上,整个人都添了几分慵懒的倦意。   还真跟前男友分到一组了,居然被楚风那个傻逼说中了。   许乘洲现在目光飘忽坐立难安,恨不得天上一道雷下来就地把自己劈死。   他偏转视线硬着头皮解释道:“今天路上堵车,我跑过来的,所以就迟到了那么一小会,应该还算情有可原吧。”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陆延语气冰冷,目光却还停留在许乘洲那张因尴尬而无所适从的脸上。   大哥我可是你前任诶,见面没打起来都算不错了,你还想听什么啊。   许乘洲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却故作轻松地打趣道: “陆延我应该没欠你钱吧,你今天不会是专程来讨债的吧。”   陆延不语,眸子却在灯光下愈发漆黑。   “既然不是来讨债的。”许乘洲没有气馁,若有所思地将话题扯开:“那要不我给你说说近期的星座运势。”   “再不然我给你讲一下我选秀期间的心酸经历程,帮你体察体察民情。”   陆延看了一眼表,目光令人发怵:“许乘洲我时间有限没功夫跟你瞎扯,你现在只有半个小时。”   许乘洲已经在他这话的语气中察觉到了点微薄的怒意,偏开脑袋小声嘟囔道:“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解释还不行吗,真的是怕了你了。”   了解陆延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看似面无表情古井无波,实则心里不知道都窝火成什么样了。   许乘洲在高中的时候就有幸体会过很多次他这样不动声色的怒火。   而且这次的情形好像比以前都严重得多。   他忐忑地抽出椅子坐到陆延对面,不自然地摸了摸后颈:“跟你说实话吧,我当年分低没考上,觉着不好意思拖累你,所以就分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手喜欢放在脖子上。”   “呵呵…有吗…你记错了吧。”许乘洲干笑两声,立刻将手从脖子上移开。   陆延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许乘洲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他站起身来对着身旁手足无措的许乘洲平静道:“起来吧,去跟陈姐谈一下综艺档期。”   许乘洲有些惊讶地略微抬眸:这就完了,陆延居然不问了。   也对反正这段关系拜自己所赐早就结束了。   想到这里许乘洲心底萌又生出了几分失落,而陆延此刻却已经背身朝门外走去。   他的身影还是和以前一样清瘦挺拔,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稚嫩显得更加成熟稳重。   但却也越发模糊,像是中间隔了无数道破不开的迷雾和枷锁,看不清摸不透。   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这都是因为他吗。   许乘洲心头一紧莫名有种说不清的酸涩感,望着陆延的视线愈发模糊。记忆在一瞬间仿佛又追溯回了许多年前。 第3章   九月十五日,离一中开学第已有一段时间。   这个时间段老家属院里已经有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陆续出门,不隔音的单元楼里还时不时传来吵嚷的喧闹声。   许梅端着早餐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表不耐烦地催促道:“几点了,看看这都几点了,书包还没收拾好呢,这才刚转学第一天,许乘洲你就老实做人不要再给我惹事了。”   “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多乖啊。”许乘洲一边贫嘴一边飞快地收拾着书包。   一中的蓝白校服将他的身段衬得匀称高挑,看起来颇有一番朝气蓬勃好学生的架势。   但这也仅限于看起来。   许梅回想起了他转学前那几次光荣的打架史,冷哼一声:“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   许乘洲这次没再为自己辩驳,看了一眼表就拎起书包冲了出去:“妈我先走了。”   “等会啊,你吃完早饭再走。”许梅在身后喊他。   许乘洲则头也不回得就往外跑:“不吃了,马上要迟到了。”   随着大门「哐当」一声脆响,屋里的喧嚣彻底被隔绝在外。   许乘洲前脚刚出走廊,头顶就立刻传来许梅的叫嚷声:“天天不吃早饭,许乘洲你早晚得胆结石。”   胆结石。   “嘁,我才不信。”许乘洲撇了撇嘴对许梅的提醒不屑一顾,单肩挎着书包就骑上了车。   A市他也是第一次来,要不是因为许梅医院临时调职的缘故,也不可能就这么仓促就转学。   连上学路都没摸清的许乘洲只能灰溜溜得跟在穿着一中校服的人后面。   就在他停好自行车就要跟着乌泱泱的人群一起进校门的时候,余光却突然瞥见身侧巷子里的两道人影。   一个身着花衬衫梳着中分发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在朝巷子里不断逼近,伸出手仿佛在讨要什么似的。   而被堵住的俨然是一个同样身着蓝白校服的一中学生,他半张脸被混混的身子挡住看不清情绪,双手则不断在书包里不断摸索着。   许乘洲虽看不清他到底从包里拿出来了什么东西。   但是一种敏锐的第六感瞬间告诉他,这是在抢劫。   “好啊,敢在我面前抢劫,还真是活腻了。”许乘洲许久没打架了已经有些热血沸腾,显然早就忘了自己转学的这个事实。   毕竟以前这种事他也没少插手。   许乘洲顾不得那么多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一把按住混混的胳膊,冲着他的背后就是一个膝袭,而后一个完美得过肩摔就将人撂倒在地。   他还想着等这混混起身再跟自己大战三百回合,结果这人这么倒地不起了。   “搞什么啊,这一中的混混也太弱了吧。”许乘洲动了动手腕,看着地上呲牙咧嘴的人脱口而出。   “你干什么。”声音是从「受害者」嘴里发出来的。   许乘洲这才回眸看了他一眼。   在他的印象里,这些遭遇敲诈勒索的受害者基本都是锅盖头长刘海,黑框眼镜,唯唯诺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不起眼乖学生形象。   但眼前人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测。   陆延单肩背着书包,个子很高,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双眸在小巷黯淡的光线中被映衬得特别亮,像是冬日里房梁上悬挂着的晶莹冰锥,骨子里仿佛都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一个男生,也能长得这么好看。   许乘洲一时恍神但低头一看时间哪还顾得上他说了什么,一把拉住这个「受害者」的手就往校门口冲:“感谢的话就留到以后再说吧,马上要迟到了。”   这一路上许乘洲都隐隐感觉自己的手被掐得生疼,他只当是这个可怜的「受害者」同学刚刚脱离危险太害怕了,所以丝毫没有在意。   直到抵达学校门口他才刹住了脚步。   “同学你安全啦,不用太感谢我。”许乘洲冲他笑了笑,俨然一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大好人形象。   “你发什么疯,快松手!”陆延则是丝毫不领情一把挣开他的钳制,径直就调头往回跑去。   许乘洲愣了一两秒,一头雾水地冲他的背影喊道: “什么叫我发什么疯,明明是我救了你好吧!”   “受害者”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但显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许乘洲还没说完,一旁的门卫就已经听不下去了,率先拍了拍他的肩膀:“诶,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再不进去迟到了昂。”   “别别别,我现在就进。”许乘洲回过神来一脸歉笑地从门卫身侧溜过。   最后他还是透过栏杆间隙回头看了这个「受害者」一眼。   身着蓝白校服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拐角,看样子是又进了巷子。   许乘洲心中暗暗思索:他该不会还要回去找那个花衬衫弱鸡混混吧,难道是有什么把柄在他身上,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算了不管了,一中的人都真奇怪。”许乘洲越想越觉着头疼,干脆再也不去理会这件事,径直往教学楼走去。   他转到的是高二一班,这是许梅托关系进的最好的一个理科班,开学前千叮咛万嘱咐要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许乘洲当然没敢忘记这点,紧赶慢赶还是在上课铃打响前停在了班门口。   秦素正在讲台上讲得起劲儿,就听门外「铛铛」两声敲门声。   她还没放下手中的粉笔,许乘洲就已经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老师好。”许乘洲笑着打招呼。   少年吊儿郎当地背着书包,笑容干净清爽,像是午后晒好的白床单充斥着阳光的味道。   在班里一众理着圆寸平头戴着近视眼镜的男生中,许乘洲显然是鹤立鸡群,出彩得不能再出彩的。   看到这张新面孔班里也是瞬间炸开了锅一片哗然。   “卧槽,好帅啊这小哥哥是谁啊。”   “这颜值放一中妥妥校草级别呀,能近距离看到这样的帅哥好幸福。”   “这是哪个班的,回头谁帮忙要一下□□。”   “一中还有这帅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真是的这都埋没在哪了啊。”   秦素敲了敲讲台:“安静!”   教室顿时间鸦雀无声,但是大家的目光却还都集中在这位新同学身上。   秦素低头看了眼名单:“你是C市新来的转校生,是叫许乘洲对吧。”   许乘洲点了点头。   秦素环抱着双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没染发,没烫发,校服也穿得挺正规,但怎么就是给人一种痞里痞气不太安分的感觉。   秦素没有太纠结自己的第六感,推了推眼镜:“看在你是新生的份上,我现在再重申一遍规则,一班是一中最好的理科班,要求比其它班早到半个小时,晚自习晚放半个小时,记清楚了吗。”   此话一出班里又是一阵叫苦不迭的唏嘘声,许乘洲虽然也心存怨念但却依旧机械地点头。   秦素皱了皱眉头:“都在下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怎么让你们学习还是害你们了。”   话音刚落班里就有几个同学稀稀拉拉喊了几句拖长音的「不是」,而后就再没人敢有所质疑。   整顿完纪律后秦素又回头对许乘洲说:“今天你是唯一一个迟到的,三千字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下去吧坐到靠门的最后一排。”   “什…什么?”许乘洲目瞪口呆,脚下差点没站稳。   这怎么刚转学就要写检讨啊,他初高中写的检讨加起来都没有三千字。   秦素睥睨了他一眼:“怎么,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许乘洲胡乱拨了拨头发掩饰自己的窘迫:“老师你看我这第一天转学,各项规则都还不清楚况的,检讨能不能就…不写了…”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只有写了你们才能长记性。”秦素厉声拒绝,她可不会放过这个杀鸡儆猴的好机会。   “好吧。”许乘洲无奈接受,虚浮着脚步回到了座位上。   “他走过来了啊啊啊,近距离看还是好帅。”   “天呐,咱们班有陆延一个大校草就够幸运的了,居然还能从外省转来这么个大帅哥,不行我要发个论坛炫耀一下。”   周围还有几个女生看着他在小声议论。   换作以往许乘洲肯定要嘚瑟一番,但他现在已经身心疲惫,刚坐下就一头哉倒在桌子上。   本来还以为转学了三中的八百字检讨就不用写了,没想到来了一中直接换成三千字的了。   他怎么就是跟这检讨过不去了呢。   许乘洲正发着牢骚,就感觉前面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   “干嘛。”他没好气地抬眸。   面前的是一个理着平头,单眼皮细长眼,戴着副黑框眼镜的男生。   苏浩幸灾乐祸地说:“兄弟说真的我挺佩服你,第一天转学就迟到,还真是勇气可嘉。”   许乘洲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袖子上的灰,一脸不悦道:“说什么呢,我刚可是参与了一场极为残酷的扫黑除恶事件,要不是和校园黑/恶/势力斗争良久,至于来这么晚吗,居然还要写检讨。”   他说着就不情不愿地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仿佛已经认命。   合着还应该给你颁个奖?   苏浩一脸「你就接着编」的神情看着心怀怨念的许乘洲。   他本来只不过想嘲讽一下这个受尽女生瞩目的新生,没想到人家丝毫不在意还就此贫上了。   许乘洲刚翻开本子写了两个字,又指了指身旁的空荡荡的座位后知后觉道:“他不是也没来吗,我怎么就成了唯一一个迟到的呢。”   苏浩可算找到机会借题发挥了:“陆哥年级第一能一样吗,再说了说不定人家集训都还没完呢,压根不用来学校。”   许乘洲了解他口中的集训是什么,无非就是数理化这些变态的竞赛科目。   要遭遇这些变态题长达一个月的洗礼,估计回来人都傻了还不如写检讨呢,他在心里默默为自己以后的同桌点了根香。   许乘洲检讨刚刚写完第一行,身边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人眸光冷淡,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淡然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已经迟到了的样子。   苏浩立刻转头殷勤问候:“陆哥来了。”   “怎么是你?”许乘洲笔下一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会有一段高中时的回忆,但篇幅不会很长,大部分剧情还是以重逢后的娱乐圈为主。 第4章   讲台上的秦素也注意到了后排的动静,随口问道:“班长回来了,数学竞赛考得怎么样啊。”   陆延:“填空题错了一道。”   “那就是其它都没错的意思了。”秦素有些意外。   她虽然不带竞赛班但是对这此题目的难度也有所了解。   “嗯。”   顿时班里又陷入一片嘀咕。   “我听说这次竞赛超难的,不愧是陆神。”   “对呀,二班学霸都空了好几道大题。”   “估计班长以后肯定走报送了,高考考场要看不见学神了。”   “安静!人家陆延考好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秦素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维持纪律,“有这说话的时间不知道把那不会的题多看看。”   陆延回到座位,一眼就注意到贫了身旁的人:“你是谁?”   许乘洲抬眸瞥了他一眼:“我你都不认识了,大哥你鱼的记忆啊,刚刚校门口咱俩才见过的。”   陆延声音冷淡:“我是问你为什么坐这。”   “老师让我坐,我就坐的呗。”许乘洲如实回答。   陆延不再不说话,心里已经猜出来了个大概,从书包里取出竞赛讲义,翻开做题。   许乘洲向他这边偷瞄了一眼 ,「啧」了几声:“果然变态。”   “喂,新来的你认识陆哥?”苏浩看到这个新生和陆延这么亲近瞬间急了,转过身来质问道。   他可是自诩陆延最好哥们,虽然话都没说过几句,但陆延话本来就少,正主不否认别人也就信以为真。   但如今这个地位要被别人抢了,苏浩哪能不急,眉头都要皱成一团,恨不能一口将许乘洲咬死。   许乘洲用手支着脑袋,懒散道:“算是吧,我刚还在社会潜在危险分子的手上救了他呢。”   结果还被骂了。   许乘洲想到这里就愈发觉着憋屈。   “你救了陆哥?”苏浩嗤笑出声,本来就小的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别吹了,陆哥打架厉害着呢,还用得着你救。”   “嘁,不信你自己问。”许乘洲一脸懒得跟他解释的神情。   陆延笔下的题已经解了一半,推导公式写得密密麻麻,仿佛一点都没被受到二人对话的干扰。   苏浩这下也犯了难,陆延看上去是挺清冷不谙世事的,但也不怎么好惹。   至少他亲眼见过这个大学霸将四五个十中不良少年撂倒在地。   要是真打扰了他做题估计结果不会比这几个不良少年好到哪去。   但为了不在这个新生面前丢脸,苏浩还是强忍着恐惧,颤声问:“陆…陆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延没有说话,连半点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他。   许乘洲用全程看戏的表情注视着苏浩。   苏浩强忍着尴尬挠了挠头:“陆哥正做题呢,这样打扰人家不太好。”   “我看人家就是单纯的不想理你吧。”许乘洲一语道破天机。   苏浩被揭穿后面红耳赤,正组织语言想要辩解,就被许乘洲一把推开:“起开让我来。”   “喂!”许乘洲用笔杆怼了怼陆延的胳膊,声音一沉,“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许乘洲的五官都带着尖锐的钝感极具攻击性,桃花眼此时也没了笑意,再加上他身上浑然天成的痞气,俨然一副图谋不轨小混混的样子。   陆延的胳膊被他撞偏几分,不过这个大学霸嘴里倒是意外地吐出一个“有。”   “想说什么?”许乘洲继续好奇地追问道。   “你很吵,麻烦把嘴闭上。”陆延语气冰冷,笔下解题的速度倒是加快了不少,颇有几分速战速决的架势。   “好啊,我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从社会潜在危险分子手上救了你,到头来你连句谢都不说,有你这么没良心的吗。”   许乘洲手中转着笔嘟囔着移开视线,他倒是不怎么在意陆延的态度毕竟帮忙也就随手的事。   啧啧啧,这新生惨了。   苏浩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上一个打扰陆哥做题的好像被打了是吧,他仔细回想着。   陆延已经写完最后一个步骤放下笔,平静道:“我应该谢你什么,刚开学就给了教导主任一个过肩摔?”   许乘洲思维停滞半秒,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趴在桌子上露出的一段细白的手腕不住抖动着。   秦素也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动向,因为是新来的还想留点面子,警告道:“后排的某些人不要影响课堂纪律。”   许乘洲当然知道这某些人指的是谁,抹了一把眼泪就将头往陆延这边探了探,刻意压低音量道:“我有那么烦人吗,不想理我也不用开这种傻逼都不会信的玩笑吧。”   他靠得很近,近到都能闻见校服上淡淡的薰衣草香气。   陆延嫌弃地将凳子向身侧移了移,用看傻子似的神情注视着许乘洲,冷声道:“离我远点。”   “说得好像谁愿意挨你近似的,又不是小姑娘。”许乘洲翻了个白眼在怼人方面他也毫不逊色。   此时看热闹的苏浩被弄得是一头雾水。   陆延平时也不爱开玩笑啊,不能说不爱,他是压根就没开过玩笑。   难不成这新生真的第一天就打了教导主任,这纯粹是不想活了。   苏浩大场面也见了不少,校霸和校霸之间的约架也有幸打过酱油,但是这种给教导主任过肩摔的还真是听都没听过。   强烈的好奇心趋使下他轻轻拍了拍正在骚扰陆延的许乘洲:“那个,同学你还记不记得,你收拾的那个社会潜在危险分子长什么样?”   许乘洲两指拈着黑油笔打了个转,思索道:“花衬衫,中分,正脸没看清,但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苏浩咽了口唾沫:“是不是还带着个卡其色表带的手表,领子上还别着个亮银色的校徽。”   “好像还真是。”许乘洲有些惊讶,想了想又问,“怎么,你也被他勒索过?”   勒没勒索过苏浩不知道,因为他口中描述的这个人正是高二年级的教导主任。   苏浩面色惨白,同情地看了这个新生一眼:“兄弟你完了。”   他说完就将身子转了回去,装模作样地开始记笔记。   许乘洲还是云里雾里:“什么叫我完了,你说清楚啊。”   但任凭许乘洲怎么叫,苏浩就是铁了心不回头。   面对周围这两人的态度,他也隐约猜到了点什么,满不在乎地嘟囔道:“打都打了,管他谁呢。”   这个时候下课铃已经响了,紧接着广播里传来一阵男声。   【今天早上我校发生了一件情节极其恶劣的事,有同学在校门口的小巷子里公然殴打老师!】   全班一片哗然,目光还都整齐地向秦素处瞟了瞟。   “谁啊,胆子这么大啊,不要命了。”   “多大仇啊,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说被打的人不会就是咱们老班吧。”   “应该不会吧,我看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秦素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安静!安静!都别瞎猜听广播里怎么说。”   广播里的通报还在继续,说话的人已经接连续咳嗽了几声像是气极了似的。   【我不管这位同学是蓄意报复还是无意为之,都请赶紧到办公室找老师主动承认错误,否则将会有相关部门介入,到时候可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的事了。】   许乘洲忐忑不安地将目光投向身旁的陆延:“我打的那个人,不会真是你们教导主任吧?”   陆延没有理他。   前排的苏浩倒是转过来帮忙抢答:“兄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劝你自己去招了吧,李鑫杰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李鑫杰是谁?”许乘洲问。   “就是你打的那个教导主任啊,带数学竞赛班,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基本我们这一届的没人不怕他。”   苏浩没有说谎,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畏惧和愤恨,在老师中李鑫杰因为颜值脱颖而出是一中教师组的top1男神,但在学生眼里他就是当之无愧的魔鬼。   一中的大部分节假日都是他提议克扣的,不光克扣还有办法躲过教育/局的各种检查,其它学校补课都是偷偷摸摸,只有一中要多磊落有多磊落。   许乘洲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冷静下来后他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直推门向教室外走去。   “诶诶诶,你干什么。”苏浩慌忙拉住他,生怕这个新生一时想不开去做傻事。   许乘洲甩开他拉扯的手:“我找那个李什么的教导主任去。”   “你知道人家办公室在哪吗就去。”苏浩翻了个白眼。   也对,他这才第一天转学人生地不熟的。   许乘洲思索着就将期待的目光投向苏浩。   苏程像是猜透了他的想法似的:“别看我啊,我没去过李鑫杰办公室。”   许乘洲这才无奈将视线又聚焦到了身侧。   陆延还在做题,阳光透过玻璃仿佛给他整个人镀了层金边,额前散着金光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像是橱窗里摆放的瓷娃娃纤尘不染一碰就碎似的。   这张脸还真是比大部分女生都好看。   许乘洲这样想着,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那个班长你不是数竞的吗,能不能带我去一下教导主任办公室。”   “不能。”陆延的声音一贯冷淡。   “只要你带我去,我保证以后上课再也不打扰你。”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无耻,但对这些爱学习的学霸来说绝对受用。   陆延合上笔帽,站起身来:“走。” 第5章   一中的教学楼是联通设计,楼与楼之间由露天的长廊相连,一到课间这里就挤满了放风的人。   而此刻大部分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许乘洲和陆延身上,两种截然不同类型的帅哥同行可以说是赚足了眼球。   许乘洲显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窥伺的目光,拨了拨长廊边上探进来树枝,有意无意地打探道:“今天早上巷子里我看你在翻书包,你到底给了那个混混…老师什么啊。”   陆延:“跟你没关系。”   “好心当成驴肝肺。”许乘洲撇撇嘴,又补了一句:“说得好像谁爱管你的闲事似的。”   他虽是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回想。   巷子里明明看到陆延把什么东西递出去了,方方正正的难道是钱包!?   这老师也会勒索学生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耳畔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冰冰的的“到了。”   许乘洲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头顶挂着一块深蓝色的铁牌子。   【高二年级组教职工办公室】   贴在门背后的教职员名单上赫然有「李鑫杰」这三个字。   办公室里此时也是讨论声一片。   “太胡闹了这帮学生,抓住一定要严惩不贷。”   “就是啊,出了这样的事这让我们以后怎么教啊。”   “李老师等会那个学生来了,你一定得问个清楚。”一个扎马尾的女老师神情严肃转过身来叮嘱道。   这句话得到了老师们七嘴八舌的附和,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当事人,或是担忧或是好奇。   李鑫杰却显得十分淡定对于这些提醒充耳不闻,抿了口茶微笑道:“嗯,等他来了再说。”   许乘洲推开了办公室虚掩着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偌大的办公区,左侧靠墙的,右侧靠窗的,还有居中的,每个老师的办公位都被蓝色挡板单独隔开着。   一眼望过去参差不齐,有的能看见半张脸,有的只露出一个头顶。   许乘洲的目光在这些挡板间来回穿梭着,但始终没找到一个穿花衬衫的人。   就在他探着脖子想继续往里走时,突然被一个浑厚的声音叫住了:“你找谁。”   说话的正是面前的一个男老师,黑衬衫黑西裤,梳着背头,五官硬朗,手底下压着厚厚的一踏作业册,正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贸然闯入者。   许乘洲打量了他一番刚想说出自己的来意,就发现他手腕上的那个被擦得闪闪发光的卡其色手表。   简直跟早上在巷子里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许乘洲心里没想那么多,脑子一热就快步走了上去:“对不起啊老师,今天早上我以为你在巷子里勒索同学,所以才出手的,我第一天转学不知道你是老师,要是知道我绝对绕道走,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许乘洲说这话时语气散漫一点没有要悔改的意思,眉宇间满是桀骜,脸上仿佛写满了「我就是故意的」这六个字。   他打心底里认为,一个勒索学生的老师不配让他道歉。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就在许乘洲以为这些人都被自己强大的气场震慑住的时候,领子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拎了起来。   耳边随即也传来了陆延冰冷又无奈的声音:“傻子你认错人了。”   许乘洲还没反应过来,陆延就已经拎着他的领子将他往一个方向拖拽,这一路上全然不顾他背身行走时一步一绊发出的嗷嗷叫唤。   直到抵达窗边一个单独的办公区陆延这才松手,被拖拽了大半个办公室差点绊死在路上的许乘洲才得以喘一口气。   他刚想质问将他一路拖到这里的罪魁祸首,陆延却像是已经完成使命似的,看都没看他一眼就从他身侧路过径直出了办公室。   搞什么啊。   许乘洲这样想着,抬起头就猛然发现面前坐着的人正是早上那个穿着花衬衫戴卡其色手表的「混混」。   与他想象中不同的是,眼前人长了一张极尽斯文的脸,漆黑的双眸像是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令人琢磨不透,发丝在发胶的打磨下分毫不乱,挺拔的鼻峰架着副金丝边眼镜,就是身上这流里流气的花衬衫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但凡看清了他的正脸许乘洲当时也不会贸然出手,因为没人会把这张儒雅斯文的面孔和混混联系在一起。   许乘洲一时有些愣神,又回想起自己刚刚那拽的不行的道歉。   他这是哭错坟了!?   李鑫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将茶盏放下率先开口:“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同学你这是把我当流氓了。”   许乘洲的气焰已经消掉了大半,目光闪躲着不情愿地点了两下头。   李鑫杰推了推眼镜,笑着问:“我长得像流氓吗?”   他的笑容令人胆寒。   许乘洲却回答得一点都不拖沓:“不像。”   但不妨碍你是。   李鑫杰思索片刻,又朝办公室门口喊道:“陆延你进来,他刚在李老师那说得都是真的?”   陆延进入办公室,冷冷得应了声:「嗯」。   他像是古代公堂上证人似的静静立在一旁,飞速扫了一眼许乘洲目光中却不加杂丝毫感情。   许乘洲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补充道:“老师我这是第一天转学,跟你也无冤无仇的,真的不是什么蓄意报复。”   我只是在为民除害。   李鑫杰眸光雪亮,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拉开抽屉取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充电宝:“这是陆延同学早上巷子里递给我的,我只是借了他的充电宝一用,同学你怀疑人也要有个凭证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充电宝啊。”许乘洲看着他手上的黑色充电宝脸颊发烫,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你认为应该是什么,还是说觉得我在骗你?”   “没……没有。”许乘洲心口不一。   李鑫杰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行了你出发点是好的,处分就免了,一万字检讨放学明天早上交到我办公室。”   一万字检讨!?   许乘洲态度瞬间就软了下去,抬眸哀求道:“老师要不你还是打我一顿吧。”   李鑫杰气笑了刚想开口就被正在批作业的李玄抢了先:“你说什么胡话,赶紧出去上课。”   许乘洲再无底气反驳,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室。   等二人走后,李鑫杰走到镜子前,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我今天穿得真的很像流氓?”   李玄看了他一眼,继续批作业:“学生瞎说的你也信。”   确实一件流里流气的衬衫也不足以盖住这张斯文到极致的脸。   李鑫杰低低地笑了几声没有再说什么。   办公室外。   背负一万字检讨的许乘洲接连叹气,对着身侧的人谴责道:“喂!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也不帮我说两句,我好歹也是为了救你才摊上这一万三千字的检讨的。”   陆延一言不发。   许乘洲则继续在一旁喋喋不休:“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这样自言自语的岂不是很像个傻子。”   不用像你本来就是。   陆延叹了口气,顿住了脚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乘洲不自然地摸了摸后颈,显得十分无辜:“班长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都这么惨了,就是想让你同情同情我。”   “你想让我怎么同情。”   “同情这种东西口头表示的多没诚意,帮我分担个七八千字的检讨吧。”   “做梦。”陆延将这两个字咬得很死,头也不回得就进了教室。   许乘洲则是在后面穷追不舍:“诶别走啊,七八千字不行,三千字也行啊。”   一中的大课间时间很长,足足有二十分钟,在此期间没有老师整个一班都是闹哄哄的。   陆延进班后就主动跟他保持一米距离,许乘洲也识趣地没再去骚扰。   他屁股还没挨着凳子,苏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转过来盘问:“回来了,快说说李鑫杰怎么你了。”   许乘洲将写检讨的本子压到桌面最上方:“他让我写一万字检讨明早交,还不如直接给个处分呢。”   毕竟处分伤心,检讨伤身。   苏浩在心里算了算他今天攒下的检讨,忍不住嗤笑出声,但这笑容没维持多久很快就隐去了。   一道倩影已然挡在了许乘洲桌前,旁若无人地晃了晃手机:“同学加个Q/Q可以吗?我拉你进班级群。”   说话的女生叫岑璐,短发齐肩,大眼睛高鼻梁,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是一班这种学霸如云的班级里公认的美女学霸,同时也是苏浩的女神。   许乘洲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大咧咧地打开二维码:“你扫我就行。”   “加了你通过一下。”   “好。”   岑璐加到Q/Q后笑着道了句「谢谢」就先一步离开。   苏浩看着女神欢快的背影心有不悦,阴阳怪气道:“人家让你加你就加,还真不客气。”   “什么客不客气的。”许乘洲显然不清楚苏浩的心思,自言自语道,“谁现在能帮我把这一万三千字的检讨写了,我认他做爹都行。”   他说着就将头埋了下去,在桌肚里摆弄起了手机。   一中虽然明面上不允许带手机,但是事实上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不影响平均分的情况下不会严查,慢慢得学生们对手机管理的标准就演变成了只要不被教务发现就行。   许乘洲点开Q/Q,消息页面赫然出现「高二一班」和「汤臣一品业主交流群」这两个群聊。   杏仁璐:【第一个群有老师不用理,第二个才是咱们班的私群哈。】   许乘洲才进群一会,申请列表就已然多了十几个待添加。   一班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几乎都发了好友申请,剩下的就是一些单纯想扩列的男生。   许乘洲一股脑地全部点了同意,而后就再也没有去理会私信。   他打开淘宝,在搜索栏搜索道:「检讨代写」。   一下就弹出了几百家店铺。   许乘洲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一家A市的店铺,服务分为三项:代写检讨、代写作业、代抄笔记。   他翻开评价一看赫然都是清一色的好评。   【牛逼啊,竞赛卷子直接做全对。】   【好评好评,代写的作文已经贴出去展览啦。】   【无限回购,店铺真的太良心了。】   【超级无敌棒!】   许乘洲翻看着评论,心道:“好是好就是这个价格有点贵。”   检讨和作文都是千字五十。   他一个一万三的检讨下来不得花650。   许乘洲想想就觉着肉疼还想着跟客服讨价还价一下,结果一进去客服直接自动回复:【谢绝讲价。】;   看了十个代写客服里面有九个都这么说。   许乘洲不以为然,手底下正编辑着砍价的消息,字才打了一半苏浩就已经将脑袋凑了过来一个劲往他桌肚里看:“干嘛呢你?”   “别烦我,正找代写呢。”许乘洲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苏浩看到他没和岑璐聊天,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提醒道:“那你得小心点,上次咱年级有个学生跟代写讨价还价被直接举报到李鑫杰那了,老惨了,本来3000字的检讨直接翻十倍。”   “你说那学生到底咋想的,客服都说了谢绝讲价,都收了货了还跟人家掰扯半天说要退钱,这不活该吗。”苏浩补充道。   许乘洲咽了口唾沫,将已经打好的文字在聊天框里尽数删除。   xx:【在吗在吗,我需要代写一万三千字的检讨,有兴趣考虑一下吗。】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客服还没回消息,他就看到了身旁陆延的桌肚也闪了一下,还有微弱的消息提示音。   许乘洲有些意外,往他桌肚里瞥了一眼:“原来你也私藏手机啊,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们这些学霸都是严格遵守校纪校规的木头人,没有半点世俗欲望的那种,现在看来你还没有完全麻木。”   陆延没有理他,胳膊底下正压着一张英语知识点加强卷,黑油笔飞速勾勒出正确选项。   速度快得令人窒息,几乎一晃眼的功夫半面卷子的单选题就被飞速略过,题干没有任何标注剩下的只有密密麻麻紧凑的黑色对勾。   许乘洲看着这些孤零零的答案「啧」了几声,诊断道:“看你这精神状态,应该也离完全麻木不远了。”   说着他还不忘飞速刷着淘宝代写店铺页面各个货比三家。 第6章   一中的晚自习结束时间很早,八点校门就已经敞开,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陆续涌出。   校门外挤满了接送孩子的家长和各种各样的小吃摊,闹哄哄的一时间给街头巷尾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烟火气。   但一班是重点班比其它班级晚放半个小时,因为开学还没多久作业不多的缘故,早已写完的学霸们都心不在焉,却还是被强压到了八点半。   和一班一样苦哈哈被压下来的是八班,一中的文科重点班,两个难兄难弟见面多是吐槽,就这样人烟稀少的学校充斥起了一片骂声。   许乘洲也插了几句出校门时天已经全黑。   “再见兄弟。”身侧的苏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假惺惺地跟他告别。   他放学全程紧跟许乘洲,生怕他和岑璐又走到一块去了。   许乘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又传来声音。   “拜拜了陆哥,明天接着找你下五子棋。”   说话的男生叫霄羽,个子不高,长了一张乖巧的娃娃脸,配上一头蓬松的自来卷,被一班女生们戏称为「小漂亮」。   小漂亮坐在许乘洲隔着过道的邻桌,晚自习以问问题的借口跟他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五子棋,也算得上是半个朋友。   许乘洲没有这种放学告别的习惯,敷衍地朝他们挥了挥手:“哦,你们都赶紧回去吧。”   说罢也没管他们到底回没回去,骑上单车就径直离开。   过了放学的高峰期路上没有堵车,许乘洲很快就到了家。   他推开门一看,屋子里空无一人,也没开灯所见之处漆黑一片。   多半是许梅又去医院值夜班了。   许乘洲早已见怪不怪,许梅是妇产科大夫,每年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待在医院,这种值夜班的情况也已成常态。   他娴熟地将屋里的灯都打开,而后也没动厨房里热好的饭菜,直接进了房间。   许乘洲现在最关心的还是那个一万三千字的检讨。   对比了淘宝的其它几家店铺,也只有早上选中的那家是A市离他最近的,连快递都不用发,走几步应该就能取到货。   但奈何那家店的客服是个傻叉。   他今天一天总共给那个代写客服发了二十多条消息,从刚开始的和颜悦色再到后面的差点骂街,但对方就是「已读不回」,态度拽的不行。   可能这就是他今天早上眼瞎的报应。   许乘洲这样想着,手机突然颤了一下发出舒缓的提示音,淘宝终于接受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客服:【备注要求。】;   自动回复:【1·检讨对象2·事件经过3·字数。】   许乘洲看到这条消息好一顿气,忍着脾气打字道:【一个三千字,一个一万字分开写,三千字的检讨对象叫秦素我们班主任,大概经过就是转学第一天迟到。】   对于这个一万字的检讨备注,许乘洲发了一长段语音来讲述这个抓马的经历。   xx:【需要加急,明早急用。】;   xx:【死亡微笑emoji】;   就在许乘洲以为大功告成了的时候,客服突却然弹出两个字:【不接。】;   他看到这两个字差点要吐血。   xx:【你这客服是他妈人工智障吧,顾客就是上帝懂不懂,你晾了上帝一天,上帝都没跟你计较,你先不干了,一天「已读不回」你是眼瞎还是手残,有你这么糟践顾客的吗。】   xx:【给你一分钟撤回你的频消息,我权当没看见,不然我就要给差评了。】   客服:【随便。】;   许乘洲现在真想顺着网线去打他,然等他而再发出去消息时,对面则直接显示「当前暂无客服在线」。   得,现在别说打了连骂都骂不着了。   许乘洲不想跟个机器对喷,骂骂咧咧地退出客服,他退出后就火速给了这家店一个一星差评,评论的时候他都想打电话质问淘宝官方为什么评价没有负星。   但这么傻叉的行为许乘洲终归还是克制住了,他又硬生生将这些淘宝的代写铺全都刷了一遍。   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   但刷完后他彻底绝望了,还真就那么一根同城的芳草。   奈何还是根野草,让人恨不得一把火烧了的那种。   自己叱咤江湖这么多年现在居然沦落到像是一条没人要的野狗。   许乘洲想想就觉得憋屈,他现在真的很想穿越回去抽死早上那个多管闲事的自己,但奈何压根没这个可能。   就在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放在身侧的手机却又传来了新的的消息提示音。   难道是那个傻逼客服反悔了。   许乘洲有些激动,连忙伸手去够手机,然而出现在消息界面的只有一条Q/Q消息。   谷汩汩:【洲哥干嘛呢,打游戏不。】;   这人是他原来在三中时的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班,但在学校多起打架斗殴事件中,也慢慢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大概就是老师们口中的「狼狈为奸」。   看到消息后的许乘洲希望落空,反手回就了个:【滚。】;   谷汩汩:【咋了洲哥肝火这么大,谁惹你了?】   xx:【我还差一万三千字检讨没写,找的代写跑路了。】   谷汩汩:【震惊jpg.】;   谷汩汩:【洲哥你太强了吧,转学第一天就一万三检讨,就算你说你把校长打了我都信。】   还真被他给说中了,只是打的不是校长是教导主任。   许乘洲很不要脸地打字道:【以前在三中的时候我待你不薄吧,这检讨要不你帮我分担一半,我回C市了请你吃饭。】   结果这消息刚发出去一秒,谷汩汩的Q/Q就显示成了离线状态。   许乘洲骂了声「操」,又将手机丢到一旁。   这下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他先是去浴室冲了个澡败了败火,准备出来后通宵熬完这个检讨。   A市虽已是秋天,但残余的暑气却还没有消下去,浴室里闷热闷热的,依旧给人一种仍在夏末的感觉。   这个年纪的男生洗澡一般都不会太久,没过一会许乘洲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胡乱擦了两下头发就径直坐到了书桌前。   电脑上还残存着很多检讨模板,许乘洲随便点开了几个文件夹,打算将它们合并一下,而后又翻开本子,上面也还余留着早上写的一行检讨。   他一点不带心疼得果断将第一页撕掉,专心地抄着屏幕上现成的。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都以为他要浪子回头,奋发图强开始学习了。   然而屁股还没坐热,许乘洲的「学习」之路就被外面「咚咚」的敲门声给中断了。   许乘洲抬头看了看表,现在才十点。   难道是许梅提前回来了。   许梅虽然有时候科室不忙也会提前回来,但大多都是十二点后了,现在这也太早了。   他虽是心中疑惑,但还是去开了门。   外面站着的人不陌生。   陆延身着宽松的黑色T恤,眼睫很长,发丝间都带着蒸腾的水汽,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他像是被添上了层柔光滤镜,整个人都少了几分凌冽的锐气。   二人都稍愣了一下,许乘洲率先开口:“怎么是你?”   陆延答非所问:“你家浴室漏水,赶紧修一下。”   这人是抽了风了吧,还专程跑过来关心他家浴室。   许乘洲有些摸不着头脑,模仿他早上的语气说道:“跟你有什么没关系。”   “我住你家楼下。”陆延面不改色地问,“还需要我说得再明显一点吗。”   许乘洲:……   眼前这个人虽然面瘫,但现在真的就差把「水漏到我家了」六个字写脸上了。   许乘洲一时语塞,胡乱拨了拨头发:“我又不会修水管,现在物业都下班了,明天吧明天再说,修好了我发消息给你。”   陆延沉默片刻,冷声道:“不用,明天我还会再来。”   “这种事发个消息不就行了嘛,又不是观光干嘛还要亲自上来一趟。”许乘洲打了个哈欠环抱着双臂倚在墙上不解地问。   但陆延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像是发布通知似的,说完便转身离开。   老家属院没有电梯,隔音效果也不好,陆延下楼梯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还是十分清晰得传到了许乘洲耳朵里。   “搞得跟领导视察似的。”许乘洲不满地关上门。   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陆延的联系方式。   怪不得要亲自上来一趟,估计像他这种木头人学霸也没什么社交的欲望吧。   许乘洲这么想着,外面的敲门声又再次响了起来,「咚咚咚」的跟催命似的。   怎么又来了。   许乘洲连鞋都顾不得穿好,不耐烦地将门推开:“怎么水把你家淹了啊。”   然而陆延并不在门外。   回应他这句话的只有一句软软糯糯的:“哥哥…好。”   许乘洲定睛一看。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背带裙,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怀里还抱着一筐草莓。   这又是谁,难道他在A市还有其他亲戚!?   他还没反应过来,常宁宁就已经先一步将草莓递了上去:“我是对面的住户,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草莓,前段时间刚摘的,都已经洗好了。”   许乘洲往后退了几步,神情有些不自然:“这个…我不能要。”   “哥哥拿去吧,外婆说有邻居搬过来了,专门让我送来的,我早上就来过一次但家里没人。”常宁宁再次将草莓递了上去,语气里充满了哀求。   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许乘洲实在不好再推脱,将草莓放到玄关壁柜上,就往屋里跑去:“你在这等我一下。”   常宁宁很乖巧地在原地候着。   不一会许乘洲就带着一盒德国进口巧克力出现在了门口:“诺,这个送给你,就当是回礼了。”   常宁宁接过包装华丽的包装盒,嘴巴都要张成O形,许乘洲明显能看到她眼里闪着的星光。   半晌后常宁宁才恍惚道:“谢谢哥哥。”   许乘洲低下头和蔼道:“对了小妹妹,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常宁宁一扬头,笑容很灿烂:“我叫常宁宁,经常的常,安宁的宁,在一中读初一,那哥哥呢,哥哥叫什么名字?”   “许乘洲,乘风破浪的乘,绿洲的洲,我也在一中,不过读得是高二。”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小洲哥哥吗?”常宁宁目光中满是期待。   许乘洲爽快道:“当然可以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嗯,小洲哥哥再见。”常宁宁挥了挥手抱着巧克力就蹦哒着就进了隔壁屋子。   许乘洲关上门,随手就挑了一颗草莓塞进嘴里。   同样是邻居,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第7章   次日一早。   许乘洲吸取教训交了检讨后就早早到了教室,他刚放下书包就像是没了骨头似的软倒在桌子上,快速进入梦乡。   一班早上早到的同学很多,大部分都在聊天和补作业,仗着早上没老师的缘故分贝大得出奇。   但纵使声音再大,许乘洲都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苏浩踩点进班,看着后桌的许乘洲震惊道:“兄弟你昨天晚上去挖煤了,眼圈黑重成这样。”   许乘洲本来就白,眼睑下的皮肤只有薄薄一层,在阳光下都能隐约能看见血管青色的脉络,如今这黑眼圈就像是两个大车胎似,触目惊心。   苏浩观察了一会疑惑道:“这不会是你画的吧?”   一中也曾出现过学生为了假装刻苦,画黑眼圈的学生,但他现在显然还不了解许乘洲是个什么人。   苏浩说着就要上手去摸。   结果被许乘洲一把打开:“滚,别烦我。”   “干嘛啊,大早上的火气这么大。”苏浩撇撇嘴吐槽道。   许乘洲太困了没有理他。   苏浩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得埋头补起了作业。   就这样许乘洲在苏浩庞大身躯的遮挡下睡过了一个英语早读。   他醒来时就只看见英语老师出了班门,许乘洲揉了揉眼睛,拿起身上盖着的英语卷问:“这是什么?”   苏浩转过身来:“早测卷啊,看你睡太死就没叫你。”   其实他只是想看这个转校生中午留下来补考,这样岑璐也就不会再跟他一路。   “哦。”许乘洲不知道苏浩打的什么算盘,随意将卷子丢到一旁,什么早测晚测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下节啥课?”他又问。   “物理。”   反正又听不懂。   许乘洲听到这两个字就犯困,再次趴倒在桌上。   “喂,你不会又要再睡一节课吧,我可挺醒你啊李玄眼睛可尖了,专挑睡觉的提问。”苏浩担心道。   李玄是一班的物理老师,要求严格做派雷厉风行。   许乘洲显然没当回事,敷衍地摆了摆手。   但显然苏浩的担心是正确的,李玄讲完昨天作业卷上的后两道压轴题,就开始提问环节。   卷子都是学校老师自己出的,一班作业卷题目没有一道是基础题,李玄还有个癖好专挑难题压轴提问。   每当这个时候一班睡觉的也好聊天的也罢都会立刻停止手头的动作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架势,班里鸦雀无声。   苏浩在心底都暗暗为许乘洲捏了把汗。   李玄扫了一眼教室:“第一组最后一排那个靠走廊趴着的同学,你来分析一下这道题的题干。”   大家的目光顺着李玄的话齐刷刷投向了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许乘洲。   果然。   苏浩心中一沉,转过去戳了戳许乘洲的胳膊:“兄弟,兄弟,李玄叫你起来分析题干。”   “第几题?”许乘洲睡饱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第一面最后一道,赶紧站起来。”苏浩急切地提醒道。   许乘洲睡蒙了随手就拿起桌子上的英语卷子翻了个面,第一面最后一道是一个短文改错。   他皱着眉头读了一遍英文又磕绊翻译道:“艾丽丝养的猫丢了,然后她找到了李华,李华说…我这不卖苹果,这都什么玩意啊。”   一瞬间班里哄堂大笑。   李玄气得差点要把手中的卷子捏碎:“现在是物理课。”   “拿着你的卷子滚出去站着。”   “哦。”许乘洲见怪不怪,他以前也没少罚站。   他出去的同时顺道从口桌肚里摸出了手机。   许乘洲刚出去没五分钟,发现手机快没电了,从后门溜进去拿了个充电宝。   拿出来后又发现充电线拿错了,又回去取了一趟。   每次出入都伴随着后门轻微的吱呀作响。   李玄不愿意耽误课堂时间没有跟他计较。   这一来二去的李玄实在忍不了了,命令道:“前后排两个人把门锁上,第一组靠窗的把窗户锁上,窗帘拉上,现在继续上课。”   许乘洲再想进去时,后门俨然再推不动。   搞什么啊。   他正想着,却很快发现走廊转角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下了竞赛课的陆延正朝着班门口走近,他单肩背着书包,黑色耳机线延伸到校服口袋里,漠然得直接无视了面前这个「门神」。   “进不去,门被锁了。”许乘洲环抱着双臂好心提醒道。   陆延径直从他身边路过推了一下后门发现果真推不动,又要去前门。   “前后门都一样。”   “别看了,窗户也锁了。”   陆延定住脚步,沉声道:“是你干的。”   “别冤枉我好吗,我哪有这么大能耐啊,我也是受害者。”许乘洲打了个哈欠,恬不知耻得为自己开脱。   他看了眼表:“在外面等吧,就剩十几分钟了。”   许乘洲也就随口一说,本以为这个大学霸回去办公室求助秦素,但没想到陆延居然真跟他一起站到了教室门口。   许乘洲有些意外,凑过去贱兮兮道:“你个年级第一,第一次罚站吧,采访一下你现在什么感受。”   “闭嘴,你很吵。”陆延垂眸盯着手机,鸦羽似的睫毛都沾上了手机屏幕亮白色的光。   “你都带耳机了还能听见我说话。”乘洲撇了撇嘴。   陆延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耳机又不能隔绝一切噪音。”   许乘洲对于陆延将他的话归结于「噪音」没有什么太大意见。   “那你把音量调到最大不就好了。”   “比起长期高音量导致的耳膜受损,更简单的方法是让你闭嘴。”   “切。”许乘洲一阵无语。   托他的福陆大学霸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罚站。   正靠近楼梯口的位置也迎来了很多体育课提前回班女生的围观,就连路过的高二年级组老师都有些惊骇。   许乘洲对于罚站已经司空见惯,很淡定地跟跑过来偷看的女生打招呼,短短十分钟内就被加了十多次Q/Q。   而陆延则是一直跟他保持一米距离,仿佛压根不认识他似的,许乘洲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每次有女生想加陆延的联系方式,也都会被他那寒气逼人的目光吓退,就算真的说出来的也只会等来一句冷冷的拒绝。   许乘洲倒是对他这种行为表示理解。   这种优等生嘛,第一次罚站有点不好意思很正常。   物理课的事自然也传到了秦素耳朵里,她将许乘洲叫到办公室痛批了一顿。   但许乘洲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每当回事。   上午的三节课的时间过得很快,临近放学的时候。   一个顶着波浪卷发,踩着高跟鞋,穿着时髦的女老师走了进来,看上去就像是个二十出头实习生的模样。   虽然看着年轻但江叶早已是一中最年轻的骨干教师,负责教一班的英语,大家私下都叫她江修罗。   江叶将名单放到讲桌上,扣了扣桌面:“名单上画圈的人早测不合格,中午留下来重测。”   许乘洲抬眸一看,随口道:“你们班还有这么漂亮的老师。”   苏浩轻嗤一声:“她漂亮?那你是没见江修罗罚人的时候。”   “有这么可怕?”   “先关心你的重测吧。”苏浩将饭卡装进口袋。   下课铃一打学生们都飞速冲向食堂,教室里刹那间就少了一大半人。   讲台上的课代表已经在宣读重测名单。   许乘洲不出意外得听到了自己,而自己后面紧挨着的则是陆延。   以陆延的成绩本不应该留在这重测,而他每天早上因为竞赛课耽误的英语早测,这也让江叶十分不爽。   陆延上讲台领卷子的时江叶可算找着机会了,厉声道:“数理化竞赛你全都挤着去,英语就不是主课了吗?”   陆延接过卷子没有说话。   江叶又问:“我不明白了,你英语成绩这么好为什么不参加英语竞赛?”   每个科目开设的竞赛班人数有限,每学期都是靠着考试选拔的。   因为英语竞赛课的时间和数学竞赛课的时间冲突了,每学期开端都会爆发一次科目之间的抢人大战。   而陆延这个年级第一钉子户选择的却一直是数学,这让同为主课带英语竞赛的江叶每次都感觉被李鑫杰压上一头。   陆延思索片刻:“英语竞赛奖金不高。”   站在他身后的许乘洲听到这朴实无华的答案差点笑出了声。   科目竞赛名次可以作为报送名额分配的依据,当然也有少量的奖金,但很少有人会因为这点奖金去参加竞赛。   江叶也哑口无言,她都已经做了陆延说出英语竞赛名次没有数学竞赛名次有说服力的这些话了,结果人家只是单纯为了奖金。   她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赶紧下去,我要被你气死了。”   陆延走后下一个轮到许乘洲领卷子,他接过卷子后问道:“老师这个重测不过怎么办。”   江叶眼皮都没抬一下:“整张卷子带知识点抄十遍。”   许乘洲:......   苏浩诚不欺我。   江叶将卷子都发下去后,强调道:“早测卷我英语课上都讲过了,现在只是一样的知识点只是换了个题型,20分钟之内全部答完。”   许乘洲趁着江叶说话的功夫往陆延身边凑了凑:“班长,学霸打个商量呗,让我看看你的卷子好不好。”   “不好。”陆延没有抬头笔下还在飞速答着题。   好在陆延不是那种遮着卷子死活不让看的学霸,许乘洲的目光大肆搜刮着卷子上的正确答案。   但这位大学霸的答题速度简直太快了。   他的眼睛都快贴到桌子上了才勉强能跟上陆延的速度:“好歹……好歹同桌一场不要这么绝情嘛,诶等等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卧槽我抄差行了,别翻面呀,我还有一题没看呢。”   “胳膊拿开点,你挡住答案了。”   许乘洲的声音压得很小,跟蚊子哼似的,嗡嗡嗡的烦得人想把他一巴掌拍死。   陆延终于忍不了了,笔间在卷子上顿住,洁白的纸页上立刻出现一团绽开的墨迹,重的都要渗透到桌子上去了。   许乘洲抄得正起劲,疑惑道:“你怎么不写了?被难住了?”   这句话无疑是对学霸最大的侮辱。   陆延目光沉了沉:“想看就闭嘴。”   “你有答案你说了算。”许乘洲这次倒是很听话,缩了缩脖子再没敢多说一个字。   一班的早测卷达标成绩是90分,虽然许乘洲学得不咋样,但抄得倒是一字不差,他成了继陆延后第二个交卷的人。   抄完整张卷子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感受着下面同学惊诧目光许乘洲都有些心虚。   “这不是就答得挺好的嘛,干嘛问重测过不了这种愚蠢的问题。”江叶从不吝啬对学生的夸奖,说着就在他的卷子上打了一个鲜红色的100。   “可能……可能我第一次答A市的卷子,不太有把握。”许乘洲干笑两声不自然得摸了摸后颈。   “那就继续努力。”江叶说。   许乘洲道了声「好」,就立刻逃离这个窒息的环境。   但当他转过身去时,却发现陆延的座位已经空荡荡的。   难道他已经走了。   本来想着看在他无私贡献答案的份上,还想请他吃顿饭的,现在看来可以免了。   许乘洲说不上开心与否,因为他和陆延也算不上很熟。   这个点食堂已经没饭了,许乘洲回到家后点了个外卖。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门被人敲响了。   许乘洲以为是外卖来了,将门打开后才猛然发现,外面站了三个人。   陆延身后还跟了两个身着蓝色工服提着工具箱的壮汉,狭小的走廊一下子就变得拥堵起来,隐约能闻见一股淡淡的汗臭味。   “喂,你这带的什么人啊。”许乘洲机警地向后退了两步。   “物业。”   “来修水管的啊。”许乘洲心里松了一口气,胡乱拨了拨头发,“我差点都把这事忘了,人带到了你就可以走了,修好了我告诉你。”   下午还有课他不想陆延跟着他在这耗着。   “跟我来吧。”许乘洲转头又对两位维修工人说道。   一个体型矮胖的工人回过头看向陆延,疑惑地问:“小伙子恁不是说恁是业主吗?”   “嗯,我是。”陆延平静地回答道。   许乘洲还真对眼前这个家伙刮目相看,撒谎都不眨眼的吗。   陆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跟我进来。”   许乘洲不知道这话是他给自己说的还是给维修工人说的,反正就莫名其妙跟了上去。   结果就变成了陆延在前面带路,他一个真正的业主在后面跟着,而且这家伙好像比自己还了解房间地形似的,四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   “恁们俩是兄弟吗?”矮胖的修理工边走边问。   许乘洲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一把拦住陆延的肩膀,勾唇笑道:“对,他是我弟。”   他那双桃花微微上挑,眼里含满了笑意,看起来神采飞扬。   “嗯…长得都真俊。”另一个花臂的修理工也称赞道。   “哪有,我弟比我好看多了。”许乘洲看了一眼陆延。   他的睫毛很长,下颚线轮廓清晰,从侧面隐约可以看见校服领口延伸出的一截细白的脖颈。   “放开。”陆延面无表情地掐了一把他的胳膊,下手很重。   许乘洲疼得「嘶」了一声后退半步,委屈道:“不是你先说自己是业主的,我这不配合你吗。”   陆延:“你不说话就是最大的配合。”   “切。”许乘洲不屑地偏过头去,“我要是真有你这么个弟弟,我早把他打死了。”   陆延没再理他,一路带着修理工人来到浴室,打开壁柜门,指了指最里面的管道:“应该就是这块。”   “对我家浴室挺了解啊,你怎么知道漏水的地方在那?”   “估算。”   许乘洲真的后悔问出这话,心里已经翻了一万个白眼了,不秀你的智商能死啊。   两个修理工通过陆延的指引已经俯身下去检查这一片的管道。   其中一位提醒道:“恁们兄弟俩先出去一下,在这站着可能会弄脏恁们的校服。”   “好。”许乘洲没有监督人的癖好,跟陆延一同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又过了十分钟他点的外卖才姗姗来迟。   许乘洲点的是一份炸鸡,打开外包装盒,里面炸得金黄的鸡翅鸡腿淋上甜辣酱,光是闻着味道就让人垂涎欲滴。   他虽然很想马上开动,但碍于情面还是朝旁问道:“你吃吗?”   陆延看了一眼包装盒:“这家店挨着厕所。”   “不吃拉倒。”许乘洲将炸鸡塞到嘴里大块朵颐。   陆延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凝重,最后竟直接站起身来。   “你去哪啊?”许乘洲边吃边问。   陆延没有说话径直向门外走去,面色发白,俨然一副恶心想吐的样子。   许乘洲舔了舔手上的油渍,不禁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家店不会真挨着厕所吧…… 第8章   上学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眼的时间就到了月考。   最后一节班会课上,秦素敲了敲讲桌,强调道:“这次是文理分科后的第一次考试,有多重要就不用我再强调了吧,接下来国庆放三天,好好复习别脑子里光想着玩。”   “什么啊才放三天,那还叫国庆吗。”   “就是就是,收假完了还要考试,这不是把学生当牲口吗。”   “疯了吧,还有这么多作业让人怎么活啊。”   底下哀嚎声一片,显然众人对国庆放三天这个政策都是怨声载道。   “让我死吧,我一定要暗杀李鑫杰。”苏浩悲痛欲绝。   一中这种变态的放假模式一看就是教导主任李鑫杰一手策划的,而他今天下午为国庆准备的一切美好计划都在此刻灰飞烟灭。   许乘洲抬眸看了他一眼,鼓励道:“记得事后准备一万字检讨。”   在二人说话的间隙陆延已经站起身来背着书包准备离开教室。   许乘洲一看表,这才五点,随口问道:“走这么早?”   虽然知道这个大学霸要去上竞赛课,但是现在也太早了吧,比平时足足早了半个小时。   陆延余光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推门径直向外走去。   秦素看到了也没阻拦,整个过程中好像也就他发表了一句质疑。   “又不理人。”许乘洲嘟囔着指尖的黑油笔打了个转。   苏浩见怪不怪:“习惯就好,陆哥脾气就这样。”   继那次修水管后,他和陆延就算是能说上几句话,但那家伙还是习惯性的不理他,这让许乘洲十分不爽。   因为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所以没有晚自习,放学时间很早。   许乘洲不到六点半就到了家,回到家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门就被「咚咚」得敲响了。   他打开门一看。   外面站着的是常宁宁,她穿着校服扎着单马尾,也像是刚放学的样子,不过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恐惧。   “怎么了小宁宁?”许乘洲低头问。   常宁宁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洲哥哥,我回家的那条巷子里最近一直有人打架,上次我听到里面有惨叫声,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好害怕不敢进去,每天都要等很晚才回家……”   一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隔了有一段距离,而那条巷子是从初中部到老家属院的必经之路。   小姑娘说着泪珠就大颗大颗从脸颊滚落。   “没受伤吧。”许乘洲将常宁宁转了个身关切道。   “没…没有……”   许乘洲松了一口气:“下周你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等我,我去接你回家,我倒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敢在校门口打架。”   “唔…谢谢小洲哥哥。”常宁宁抹了一把眼泪,又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耳边说道,“小洲哥哥你最近也小心一点,我听我们班同学说啊,听说高中部有学生把教导主任打了呢。”   这事居然都传到初中去了。   “呃....好。”许乘洲这个罪魁祸首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道。   常宁宁走后,许乘洲稍加思索,在记忆中搜寻到了这个打架事件最有可能的目击者。   他下到了二楼,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在楼道里等了一会陆延才姗姗来迟。   许乘洲有些不满,堵在门口问:“你们晚上竞赛课不是在南校区初中部那边吗,有没有看到有人打架。”   “这事不该你操心。”陆延定住了脚步,那双漆黑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   许乘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别磨磨唧唧的,就说有还是没有。”   “没有。”陆延回答道。   不应该啊。   这是许乘洲听到这个答案后的第一反应。   南校区到老家属院那条胡同肯定要走,要是有人打架怎么可能看不到。   难道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完了。   许乘洲心里犯嘀咕,回过神来冲着陆延道:“没事了你赶紧回家吧。”   陆延看着他上楼的背影,眸光逐渐黯淡下来,欲言又止。   ——   国庆三天假期过得很快,收假后的考试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天。   当天晚上,班群在收假那一天几乎都要被一堆「我没复习」和「我完了」「考砸了」刷屏。   其中苏浩发的消息最多。   【完了,完了,这次可能真的要跌出第一考场了。】   【我真的一点都没复习,这次全靠前座的陆哥了,邪笑jpg.】   【我真的完了,物化生三门都不及格好吧。】   【没考好啊,刚跟陆哥对完答案,错了一堆。】   许乘洲看着他花里花哨的气泡字冷哼一声,发送了一张图片。   图中正是国庆假期期间苏浩坐在咖啡厅里认真复习的场景,他还特意用红色线圈圈画出了拍摄时间。   xx:【@浩,脸呢?】;   很快这条消息也得到了霄羽和岑璐的附和。   其实苏浩的学习并不差,在班里从来就没出过前五,只是人比较二一点罢了。   此图一出许乘洲的消息栏立刻就弹出一条私信。   浩:【许乘洲你个天煞的坑我,我就不相信你是真一点书都不看。】   许乘洲回了个「呵呵」的表情包就放下手机。   但别人是装没复习他是真没复习。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巷子里的事,哪有功夫想别的。   这两天他一直去接常宁宁放学,来回都会经过那条巷子,每次赶过去都是老远就听见踢里哐啷的打斗声,走近了人就全散了。   唯一有所发现的就是那个小巷子里住着一窝橘白相见刚出生不久的猫崽。   “真是奇了怪了。”许乘洲将黑油笔在指尖打了个个转,在本子上记下了前两次的打斗时间。   还得再去早点。   ——   次日。   许乘洲干脆直接翘了最后一场考试,初中部放学早,他很快就接到了常宁宁。   路过奶茶店时,常宁宁很大气地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块钱:“小洲哥哥这两天麻烦你了,我请你喝奶茶吧。”   这段路离小巷不远,许乘洲现在满脑子都是打架的事哪有什么心思喝奶茶。   但他又不好拂小姑娘的意,拍了拍常宁宁的肩膀:“宁宁你先去买,我到巷子口等你。”   “嗯。”常宁宁得到许可后,蹦哒着去了奶茶店。   许乘洲则是继续朝着巷子那边走,此时熟悉的打斗声又出现了,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得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许乘洲立刻寻着声音追至巷口,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走到一个视野死角的拐角处观察里面情况。   常宁宁此时也提着两杯奶茶追了过来正要说话,许乘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姑娘立刻会意,噤声跟许乘洲一样趴在拐角处偷看里面情形。   巷子此时聚了有七八个人,只有一个是一中的,其余几人都穿着城中的校服,堆在墙旁的竹筐倒了一地,显然已有打斗过的痕迹。   竟然还是群殴。   许乘洲心中感慨,又将脖子往前探了探,想看清那个一中学生的长相。   但遗憾的是他带着黑口罩看不清脸只露出一双轮廓漂亮狭长的眼睛,这么紧要的关头校服口袋里竟然还揣着一只猫崽。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许乘洲看着那双凌冽的眸子仔细回想,一个名字猛然间突兀得出现在了脑海。   陆延!   他不去考试,跑这来干嘛。   许乘洲心中疑惑但还想再观望观望,别再跟上次一样又打了个什么主任。   巷子里的打斗也逐渐焦灼,只见一个脸上挂彩的黄毛混混骂了几句脏话就冲了上去,眼看一拳就要落在陆延脸上砸去。   陆延没有躲一只手接住了迎面而来的拳头,抓着黄毛的手腕麻花状向他背后扭去,而后一脚重重地踹到了他的膝弯。   动作,稳,准,狠。   整个过程不足三秒黄毛「扑通」一声混跪倒在地,捂着胳膊一阵哀嚎。   “看不出来啊,陆延打架这么猛。”许乘洲在心里暗暗嘀咕。   接下来的几分钟大概就是陆延完虐这帮城中混混。   就在他以为这场群架要以陆延胜利而告终时,余光却突然扫到那个黄毛。   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陆延背后,目光凶狠,手里高举着的空酒瓶子眼看着就要砸下。   “躲开!”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陆延顺着声音转头看去时,许乘洲已扑过来经一把将他推开。   飞驰而来的酒瓶子擦着发丝略过,砸到了身侧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钝响,一瞬间破碎的玻璃渣飞溅。   许乘洲感到脖子一阵刺痛,「嘶」了一声,指尖攥紧了怀里人的袖子,他和陆延离得很近,近到都能听见他时隐时现的心跳声。   黄毛眼看没打中,连忙招呼着城中的那帮人火速开溜。   陆延没去追,将许乘洲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许乘洲忍着疼痛将他口袋里的猫崽提溜出来:“你就为了只猫跟城中的混混打了这么多天,把人家小姑娘吓的都不敢回家了。”   “嗯嗯。”常宁宁躲在许乘洲身后怯生生地点了点头,表达自己的抗议。   陆延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跟你没关系。”   这人怎么这么欠揍。   许乘洲眉头微蹙心里暗暗不爽,对着一旁的常宁宁道:“小宁宁你先回去吧,我跟他单独聊会。”   “嗯,小洲哥哥再见。”常宁宁非常听话,招了招手就转身离开。   等常宁宁走远了,许乘洲才将正脸给到了陆延:“喜欢就带回去养呗,我不会传出去有损你冰山男神形象的。”   “我不喜欢。”   许乘洲眉毛一挑,环抱着双臂懒散道:“哦,那刚刚是谁对着这只小猫咪,又摸又抱的。”   陆延哑口无言,目光中还带着点羞愤,背起书包转身就走。   许乘洲连忙拎着猫崽追了上去:“诶,怎么这就走了,猫不要了。”   陆延没有说话。   许乘洲看着他那有些泛红的耳垂,戏谑道:“怎么了,害羞了还是生气了?”   “闭嘴。”   许乘洲倒是没打算就此闭嘴,盯着他脸上的黑口罩有些不满:“你打架戴个口罩干嘛,是怕打不过丢脸,还是怕有人认出你?”   他说着就将陆延脸上的口罩一把扯下。   在他心里打架戴口罩的基本就两种情况,要么是敢打不敢认,要么就是怕打不过丢脸,但概括起来就两个字「怂货」。   随着口罩的脱落陆延立刻捂着了口鼻,但是晚了,他连打了几个喷嚏,鼻尖都隐约有些泛红。   陆延刀子般的目光扫过身旁的许乘洲,沉声道:“拿过来。”   许乘洲乖乖将口罩递了上去,猜测道:“喷嚏打成这样,你该不会猫毛过敏吧。”   “嗯。”陆延重新戴好口罩,补充道,“轻度。”   猫毛过敏很常见,许乘洲并没有什么多问。   他摸了摸小橘猫的下巴:“那这只猫就只能先放我家了。”   陆延瞥了一眼许乘洲怀里直「呼噜」的猫崽,冷声道:“随便。”   他说罢就要转身离开,许乘洲连忙又跟了上去:“诶,你去哪?”   陆延:“回家。”   许乘洲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谴责道:“有点责任心好不好,这是咱们俩的猫,你不能养也总得跟我去一趟宠物店吧。”   「咱们」这个词似乎是第一次在陆延的词典里出现。   他愣了几秒,冷淡疏离的眉眼间显露出几分慌张,片刻后不自然地应了声「嗯」,似乎是默认了这个「咱们」。   淡紫色的天被披上了一层霞光,落日的余晖洒满了小巷,两个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斜斜得映在满是青色苔藓的土路上。   沿着巷子走了一段,许乘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上次明明看到这有一窝小猫的,怎么现在就剩一只了。”   陆延沉默片刻:“死了。”   “怎么死的?”   “肢解。”   许乘洲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这群畜牲。”   “下次见到我非打死他们。”   陆延看了他一眼,平静道:“别逞能。”   许乘洲气笑了:“大学霸别瞧不起人好不好,我学习学不过你,但打架可就没输过,不是我吹C城那边就没一个打得过我。”   “哦。”   哦是什么意思?夸我一句能死啊。   许乘洲极为不满,也想戳陆延痛处,他贱兮兮地凑了过去:“你不会也把最后一场考试翘了吧,年级第一不要了?”   看着少年眉飞色舞的神情,陆延还是冷冷得打破了他的幻想:“我提前交卷。”   许乘洲顿时又想扇自己的嘴,为什么非要问出来这么侮辱自己智商的问题。   宠物店离巷子不远,出了巷口过个马路就到。   二人刚走进店里,女店员立刻就跟了上来:“请问两位需要什么。”   许乘洲东张西望道:“有没有猫砂,猫粮,猫厕……”   “反正就是养猫的东西都推荐一遍。”   陆延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瞥了身边人一眼,欲言又止。   女店员眉开眼笑:“好的,两位这边请。”   她第一次见这种养宠物的小白,只要是能用上的都推荐了一遍,说得头头是道,狠狠敲诈了一笔。   出来时二人手中已经提了大包小包。   “麻烦死了,跟养了个女儿似的。”许乘洲锤了锤酸痛的肩膀抱怨道。   陆延眉头微蹙:“你脖子后面流血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裂开的口子淌了下来染红了校服的白衣领,还有一些血渍蹭到了他的脸上,颇有几分凌虐美。   这种伤任谁看了都要马上去医院的伤口,许乘洲倒没怎么在意。   他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纸巾按住了伤口:“没事,这点小伤一会就好了。”   陆延眸光沉了沉没说什么。   许乘洲回到家将各种猫咪用品安置好后,立刻瘫在床上,猫崽此时很殷勤地跳上来蹭他的胳膊。   许乘洲敷衍地摸了它几下,而后掏出手机点开汩汩谷的Q/Q。   xx:【知不知道怎么养猫?】;   对面发了几个震惊的表情包。   谷汩汩:【洲哥你转性了,居然想养猫。】   xx:【滚!你倒底会不会!】;   谷汩汩:【洲哥别生气,养猫很简单,就给它放上水和粮,然后每天早上给它铲铲屎,梳梳毛就行了。】   许乘洲扫过「铲屎」这个词时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眼身边「呼噜」直叫的猫崽。   铲屎这个活儿必须撇出去。   正当他琢磨着把这活推给谁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陆延戴着口罩,提着医药箱出现在了他家门外。   他身着白色T恤,牛仔裤将腿型修饰的又长又直,凑近些还能隐约闻到些消毒水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聘请的私人医生。   许乘洲看着他这身奇异的装扮疑惑道:“你来干嘛?”   陆延扫了一眼他歪歪扭扭贴着三个创客贴的脖子,沉声道:“包扎。”   “都说了这点小伤不用包……”   “去你家还是我家。”陆延的语气不容置喙。   许乘洲拿他没辙,无奈将门敞开:“进来吧。”   他将陆延带到了客厅,而后靠在沙发上享受着大学霸带来的上药包扎服务。   陆延撕掉了他脖子上的创可贴:“你一个人住?”   “没,我妈上班去了。”   许乘洲仰着脖子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想了想又说:“其实跟一个人住也没什么区别,她工作忙,恨不得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住在医院。”   他说得一点不假,他跟许梅除了一些必要的节假日,平时连面都见不上几回。   “嗯。”陆延没再问什么,涂完红药水后就开始往许乘洲的脖子上一圈一圈得缠绷带。   包扎的过程很快,期间除了许乘洲抱怨了几句「太紧了」其它都很顺利。   许乘洲对陆延的包扎还算放心,去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无意中瞥了一眼镜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搞什么啊,你这包的跟粽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割/喉/自/尽了呢。”   他说着就拆了那一圈圈裹得像是木乃伊似的纱布,重新裁剪折叠成方块状后,用胶布贴贴到了伤口处。   许乘洲处理完还故意将脖子扬了扬:“比你包得好多了吧。”   陆延:“什么时候学的?”   许乘洲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几秒而后道:“小时候我爸经常酗酒,喝醉了就打我妈,我上去拦他就连我也一起打,受伤次数多了,包扎上药什么的自然也就会了。”   “现在呢?”   “现在?”许乘洲松了口气似的感慨道,“现在他想打也打不着了,我妈早跟他离婚了。”   陆延没有再问什么,提着医药箱就向门口走去:“我先走了。”   “诶,你等等。”许乘洲叫住了他,目光转向正在大口吃粮的猫崽,“都说了这是咱俩的猫了,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养。”   “那你想怎样?”陆延问。   “我投喂,你铲屎。”许乘洲说着就将一把备用钥匙丢到陆延手上,打了个哈欠继续道,“猫厕在阳台上,每天早上过来的时候声音小一点。”   “放心我妈每天八九点才回来,所以你不用……”   还未等他说完陆延就将那把备用钥匙攥进手心:“知道了。”   许乘洲望着从他掌心滑落不断摇曳着的黑猫吊坠钥匙扣,有些欣慰。   这人也不算太难相处。 第10章   月考的成绩出得很快,排名就张贴在教室后面引得一众学生围观。   许乘洲不出意料得成了垫底,第一时间就被秦素叫到了办公室。   秦素看着他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呵斥道:“许乘洲,你看看你有一门是及格的吗,你就不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吗,知不知道自己给一班拉了多少平均分。”   “知道。”许乘洲漫不经心道,“拉了4分。”   秦素看着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你怎么就不能跟你同桌学学,人家最后一门提前三十分钟交卷照样年纪第一。”   “你呢?最后一场直接缺考。”   许乘洲不以为然,别过头去小声嘀咕:“那你是不知道你亲爱的年纪第一交卷后干嘛去了。”   “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秦素瞪了他一眼。   许乘洲马上改口:“没…没什么。”   秦素叹息着抿了口茶:“算了指望你也指望不上,把陆延叫过来。”   “哦。”   许乘洲巴不得快点离开办公室,自从上次误伤教导主任之后,他可就一直是办公室的红人,一道道目光打在身上就跟上刑似的。   ——   陆延从办公室回来后神情淡漠,手里还多了一叠卷子,就在许乘洲以为是秦素是彻底放过自己时。   那叠卷子就重重扣到了他的面前:“把这些做完。”   陆延的指尖扣了扣桌面,补充道,“今天之内。”   许乘洲将黑油笔在手中打了个转,疑惑地看着他:“秦素不会是让你管我学习吧。”   陆延:“嗯。”   “开什么玩笑。”许乘洲有些惊讶,手中的笔差点都掉了下去。   他的成绩秦素又不是不清楚,怎么可能愿意占用陆延这种好学生的时间来帮他补课。   “我像是在开玩笑?”陆延反问道。   他的语气一贯冰冷,不夹杂没有丝毫情绪,的确不像是在说笑。   “那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许乘洲倚靠在墙面上试探性地说,“以前在三中试图帮我改邪归正的学霸可都被我揍过,你就不害怕?”   许乘洲的眼睛笑起来很漂亮,但敛起笑意时却极具攻击性,他说这话时完全就是一副小混混的样子,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换作以前,此话一出被安排来辅导的好学生早就吓跑了。   但陆延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毫无波澜,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可以试试。”   居然真不吃这套。   许乘洲别看脸没跟他对视,瞬间就收起了刚刚那副凶狠的假象。   他本身对这个言语威胁也没报多大希望,毕竟是亲眼见过陆延巷子里一打六的。   但看着卷子上密密麻麻的题他倒是更愿意和陆延打一架。   做题这件事陆延将卷子给他后就再没提过,许乘洲也顺理成章得将此事抛之脑后。   放学后。   许乘洲正要走,陆延却像是个催债的债主,准时出现在了班门口:“题呢?”   “没写。”许乘洲理直气壮地将白卷放到他面前,“都说了让你尽早放弃。”   他正要背书包走人,后门就被人关上了。   “你干嘛。”许乘洲不满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陆延:“写完再走。”   班里的人走的已经稀稀拉拉,几个女生看着这两人的举动都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等教室里人都走完了,二人还是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想打架?”许乘洲见他不让,侧着身子威胁道。   陆延平静地看着他,冷声道:“如果你想打架,我带你去监控死角,打完回来继续做题。”   “那要是我打赢了呢?”许乘洲问。   陆延眸光沉了沉,胜券在握似的开口:“你赢不了。”   “切。”许乘洲翻了个白眼,“别这么瞧不起人好不好。”   在打架这方面还是很自信的,他选择跟陆延去了一趟监控死角,结果就是他被陆延干脆利落地按倒在地,而后提溜回去继续做题。   教室后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心都凉了半截。   许乘洲眼看打不过,又开始打感情牌:“你让开,我还要回去喂猫,再不回去它该饿死了。”   “我提前喂过了。”陆延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许乘洲,“还有什么想说的。”   许乘洲一阵无语:“那你能别这么一直扣着我的手腕吗,难受。”   他细白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一圈可怖的红痕,说这话时也委屈的像是个受害者。   陆延没说话也没有放手,冷淡的眸光中尽是怀疑。   要知道在这期间许乘洲可是试图逃跑了三四次未果后,他才采取了这样的强制措施。   “放心我不跑。”许乘洲洞穿了他的想法似的动了动手腕,将五指插/入他的指缝,跟他十指相扣。   “这样舒服多了。”许乘洲说完还不忘恶趣味地扫了陆延一眼。   陆延却像是触电似的立刻将手抽了回来,眸光冷冽地瞪着他。   许乘洲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支着脑袋笑道:“我都让你占我便宜,你怎么还不乐意,你不知道多少人想占还占不到。”   他本意就是想逗逗陆延,毕竟刚才打输了被人按在地上已经够丢人了,怎么也得让陆延丢一次脸平衡一下。   许乘洲看着他有些泛红的耳垂感觉计谋得逞,故意凑近了道:“你跟个大男人牵手你害什么羞,脸皮这么薄。”   “闭嘴。”陆延忍无可忍,将这两个字咬得很死。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语气中充满警告:“校门十点半关,如果你再不写,今天就只能住学校。”   “别催了,我写还不行吗。”许乘洲感觉捉弄完陆延就身心舒畅,居然真的拿起笔开始写题。   磨磨蹭蹭好一阵后,许乘洲终于艰难地将一张卷子做完,心不在焉地听着陆延讲完错题,这才得以解放。   出了教学楼后他伸了个懒腰,此时天已经全黑,只有云层中透出的零碎星光。   时间还没过十点,但二人走到门口时才发现,铁门已然被人上了锁,门房里也熄着灯却空无一人。   陆延看了一眼锁了的校门就要转身:“门关了,回去吧。”   “回个屁,我带你翻墙。”许乘洲一把将书包甩出围墙,而后纵身翻了上去,这事他以前可也没少干。   “别磨磨唧唧的,快上来啊。”   “许乘洲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陆延语气沉重,抬眸看着他。   “怎么?敢跟城中的混混打架,不敢翻墙。”许乘洲半蹲在墙和树的夹角处,冲底下的人勾唇笑道。   玉兰花的阴影交错着打在他的脸上,狡黠的花瓣将少年簇拥着,是小姑娘见了会脸红心跳的模样。   陆延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下来,我有钥匙。”   许乘洲:.....   他从墙头跳下来,不满道:“有钥匙你还骗我,你就这么想住学校?”   “还是说你想跟我一起住学校?”许乘洲凑过去不怀好意地问。   但还没等身边人回答,一辆车就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冲散了少年眉眼间的笑意。   陆延顺势拉了他一把,冷声道:“别说话,看路。”   回到家后许乘洲瘫在床,那四张卷子已经消耗掉了他全部的脑力。   他现在打又打不过陆延,又不想每天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想着想着就戳开了Q/Q。   xx:【如果一个优等生天天扣着你做题,不做就拦着不让走,你会怎么办。】   汩汩谷:【?】;   汩汩谷:【他拦你就揍他啊洲哥,揍到他不敢拦你。】   他也想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可惜根本打不过。   许乘洲心虚着打字道:【凡事能不能动动脑子,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   汩汩谷:【洲哥你变了,以前三个壮汉拎着酒瓶你都敢上,现在怎么怂了。】   xx:【滚,老子那是懒得跟他计较,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汩汩谷:【等等啊洲哥,我给你推个淘宝代写店铺,现在作业我全找他写服务态度特别好。】   许乘洲犹豫着点开他发来的链接,他对代写的印象由于上次那个人工智障客服一直很差。   但这次这个同城代写却是出奇了的不错,就连他那狗爬的字迹都模仿的十分逼真。   就这么一晃数日,许乘洲都用代写的卷子蒙混过关。   ——   周三的某节晚自习上。   许乘洲正在给今日份的卷子拍照,准备上传给代写客服。   苏浩刚写完作业,百无聊赖地转了过身去:“兄弟你中邪了,最近怎么对学习这么上心。”   他一连观察许乘洲多日,发现这个从来不学习的人居然把陆延给的卷子都做完了。   “滚”,许乘洲半点目光都没施舍给他,继续手底下的上传。   苏浩:“陆哥要这样看着你了,你的成绩都上不去,那秦素肯定要给你换组了,下一个谁这么倒霉。”   这个「换组」指的是换学习小组,同桌人之间形成学习小组是一班的传统,为的就是互补弱势学科,但一班学生成绩普遍都不低,各科分值也都相差不大,基本就是排名相近的两个学霸分成一组,只有许乘洲和陆延这个学习小组是个奇葩,排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每次考完试后根据排名变更学习小组,都会有一次同桌大轮换。   大部分女生还是很愿意跟许乘洲分到一组的,毕竟一中长得好看的男生就那么几个,偏偏还就包含许乘洲。   许乘洲瞥了苏浩一眼,玩笑道:“那就换岑璐呗,璐姐要求低,肯定准时放我走。”   他在一班呆了这么久,也大概觉察出了苏浩对岑璐的单相思。   “滚。”苏浩气急败坏道,“换组也是老子跟你一组,别他妈去烦岑璐。”   许乘洲看着他那面红耳赤的样子,嗤笑出声,手底下的上传却没停。   但当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卷子发错人了。   传给的是上次那个已读不回的傻逼客服。   许乘洲懒得撤回,回复了个「发错人了」就再没理会。   两节晚自习结束的很快,放学的时候陆延准时出现在了班门口。   楼道暖黄色灯光洒下来,将那双漆黑的眸子映得很亮。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乘洲感觉陆延今天的脸色格外不好。   但他没管那么多将刚从代写那送过来的题递了上去:“写完了,我先走了。”   陆延没有接,将手机举到他面前冷声道:“这是什么?”   许乘洲看着手机屏幕上上传错的卷子,一时失语。   他给那个智障客服发的消息,怎么传到陆延那了。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陆延就率先将一叠空白的资料拍到他面前:“全部重写。”   陆延的语气冰冷刺耳,目光一寸一寸灼烧着眼前人的皮肤。   许乘洲竟萌生出一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没有底气地轻声道:“不是都说了让你早点放弃,干脆明天我去找秦素让他给我换组。”   陆延深深剜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出了教室。   作者有话说: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大概十二点更新,感谢观看啦——   顺便求个收藏QvQ 第11章   次日一早,许乘洲就被秦素叫到了办公室。   “许乘洲,最近你的学习状态怎么样。”秦素开门见山地问。   “就那样。”许乘洲不明所以地敷衍道。   秦素看了他一眼:“那我就直说了,你和陆延的这个学习小组情况很特殊,你也知道一班的同桌和学习小组划分都是按排名排的。”   “根据这次考试排名我本来想把他的座位调到陈善旁边的,但他拒绝了,主动要求和你继续做同桌帮助你学习,还有几天就期中考你这分再提不上去就说不过去了吧。”   许乘洲听着秦素的话大为震撼。   他抽风了吧,放着个陈善这个年级第二的同桌不要,非要来帮自己。   秦素道清原尾后,抿了一口茶开始收尾:“该说的我也都说清楚了,希望你能珍惜这个和好同学的学习机会。”   她看着眼前人茫然语塞的模样,秦素又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乘洲:“没...没有。”   换组的事终究是没说出口,但他还是不明白陆延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班后,苏浩转过身来满脸担忧:“怎么,你还真跟秦素提换组了?”   换组也就意味着换同桌,在一班这本来就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但现在不知怎么也被烘托得十分沉重。   许乘洲没有回答,苏浩接着斥责道:“陆哥给你的基础题可都是他亲自找的,陆哥三门竞都快赛忙死了还帮你,兄弟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吧。”   “行了,知道你打的啥心思。”许乘洲性质缺缺地瞥了他一眼,“没换,没换,不就是害怕我去找岑璐吗。”   “我..我那是单纯为陆哥感到不平。”被拆穿后苏浩顿时又变得面红耳赤。   许乘洲白了他去一眼,趴在桌子上脑子一片混乱。   陆延为什么要帮他跟他继续做同桌,他暂时想不出原因也懒得去深究。   但自己跟客服发的消息陆延又是怎么知道的。   许乘洲想到这里就连忙戳开淘宝的客服,但一番前面的聊天记录才后知后觉。   这客服欠揍的语气他妈不就是陆延独有的吗。   许乘洲察觉到这件事后,赶紧删了之前那条差评卖乖。   他退出时留意了一下这家店铺成立的时间,赫然显示的是三年前,这个时候陆延应该才初中,又为什么这么早就去当代写。   ——   物理课上。   李玄在讲台上讲得正起劲,许乘洲拿书挡住自己的脸,用笔杆轻轻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故作轻松道:“听课不无聊吗,聊会天呗。”   陆延没有理他,许乘洲直入正题:“你好好的做什么代写啊?”   “是因为题不够做?”   陆延半点目光都没施舍给他:“跟你没关系。”   许乘洲自觉理亏,没有再问,眼睑下蒙上一层阴影:“那又为什么要跟秦素要求跟我一组,我不需要你帮我,别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陆延停笔瞥了他一眼,冰冷的目光下隐藏着微薄的怒意。   接下来无论许乘洲说什么他跟没听见似的低头不语,他胳膊底下压着一张物理卷子,手中的中性笔正不断在上面列着公式。   他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许乘洲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陆延肯定是生气了。   许乘洲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语气有些不满:“你就真不打算理我了,说句话也行啊。”   “陆延。”   “班长。”   “大学霸。”   他本以为陆延会出言制止他这样的骚/扰行为,但事实上并没有。   许乘洲撇了撇嘴:“嘁,不说话就算了。”   下课铃打了后,陆延径直出了教室,期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身边坐着的就是一团空气。   许乘洲不信邪一连骚/扰了几节课,身边人却连半点回应也没有,说出去的话就像是石沉大海。   陆延的定力是真他妈好。   ——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二人的关系一朝回到解放前,陆延的态度冷的要死,许乘洲上课没人搭理简直是郁闷无聊到了极致。   中午回家。   恰逢许梅休假,坐在客厅里看着肥皂剧。   许乘洲回来后,将书包一甩同样瘫坐在沙发上。   电视上正播放着,一个男子跪在城门外雨中求情的画面。   许梅磕着瓜子,瞥了他一眼:“许乘洲,看你那没精打采的样子,你不会在学校又给我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问你话呢?”   许乘洲有些不耐烦道:“妈,你就放心吧我没给你惹事。”   许梅松了口气,接着猜测道:“那你这是交女朋友了?吵架了,还是失恋了。”   许梅的教育很宽松,她并不反对许乘洲叫谈恋爱,只要不在学校惹事干什么都行。   许乘洲没有说话,目光紧盯着播放着的电视屏幕,却还在思索着倒底要不要给陆延道歉。   “我曾经好心救你,你却一直骗我利用我,还想串通中原人来屠我全族,如今有什么脸来求我原谅你。”   带着哭腔的女声从城楼上传来,男子却什么都不说依旧跪在城门外。   看着电视上那个跪在雨中的人,他竟忍不住带入了自己的脸。   操,许乘洲赶紧揉了揉眼睛。   许梅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当他是默认了:“你要是真跟人家吵架了,该哄就哄,该让步让步,别把人家女晾到那。”   “妈,我没谈恋爱,你就别瞎猜了。”许乘洲拎着书包就走进了房间,心里竟还萌生出一个想法。   要是真是失恋那才好办了,陆延比女朋友还他妈难哄。   他推开房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正躺在他床上睡觉的猫崽。   因为长时间的投喂和照顾,猫崽已经明显长大一点了,毛也长长了一些,开始有点长毛猫的雏形。   猫崽见到许乘洲进屋就立刻跑过来,围着他蹭来蹭去,还不住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   许乘洲敷衍地顺着它的猫摸了两下,就将猫崽打发了出去。   他给这只猫取名叫「奶黄包」,名字取的很随意,就来自学校门口的早餐店,但陆延也没什么意见。   虽然陆延已经不搭理他了,但早上还是过来给奶黄包清理猫砂和喂食。   临走时奶黄包还要去蹭蹭他裤腿,陆延也象征性地给它梳梳毛,这个过程中屋子里的两人还是全程零交流。   他宁愿理一只猫,都不愿意搭理自己。   许乘洲这样想着就鬼使神差地掏出了手机,点开了淘/宝代写客服。   他没加陆延的联系方式,这个客服就是现在唯一能联系到他的渠道。   但那句「我错了」就是死活发不出去,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操。”许乘洲骂了句脏话就强行退出了淘/宝客服页面。   xx:【有没有什么不那么丢脸的道歉方式。】   汩汩谷:【?】;   汩汩谷:【洲哥你是谈恋爱了吗,惹女朋友生气了。】   xx:【不是。】;   xx:【普通朋友。】;   许乘洲想了想他跟陆延到底算不算朋友,又打字道:【同桌。】;   汩汩谷:【?】;   汩汩谷:【洲哥你转个学是被夺舍了吗,居然想跟同桌道歉。】   汩汩谷:【你以前跟我做同桌的时候干的缺德事好像也不少,也没见你跟我道过歉啊。】   许乘洲想起来在三中分班前跟他同桌那段日子,就算因为误会打起来了,过个两分钟后又还是兄弟,压根就没想过道歉。   怎么就跟陆延这么别扭。   难道就是因为觉着有愧于他,但自己不就是找了个代写吗,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许乘洲实在想不出原因烦躁极了,打字道:【算了,滚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A市十二月的天气很冷,窗户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临近期中一班的气氛也都紧张起来,各科的大小测试都接踵而至。   尤其是英语,江叶霸占了一班所有早读时间,恨不能一天测三张卷子,还变态的将及格线提到了九十五分。   这也就间接性导致了重测人数的增加,中午放学时教室里依旧坐满了人,乌泱泱的一大片。   许乘洲由于和陆延僵硬的关系,不好意思问答案,已经主动挪到了邻桌霄羽的身边。   江叶站在讲台上数着卷子,一眼就看出了下面的端倪:“底下的某些人别串座,迅速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去。”   她说完后又往底下瞥了一眼,发现没动静,不满道:“许乘洲非要我点你是吧?”   许乘洲不自然地摸了摸后颈,故作为难道:“我桌子上有水,暂时回不去。”   又撒谎。   陆延的目光落到了他放在后颈处的手上,这似乎已经成了许乘洲说瞎话时的一个标志性动作。   讲台离后排有一段距离,江叶看的不是很清楚,一边数着卷子一边半信半疑地问:“什么时候洒的。”   “刚刚。”他说着不动声色得将自己快要见底的水杯碰倒。   陆延:.....   霄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皱眉道:“洲哥你跟陆哥咋了,看你们最近一直怪怪的。”   许乘洲有些心虚地顿了顿笔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我跟他不是很熟。”   “哦。”霄羽想了想又说,“陆哥确实不爱理人,但整个班里能跟他说那么多话的好像也就只有洲哥你了。”   “是吗...”听到这句话后许乘洲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的负罪感。   他抬眸悄悄瞥了一眼陆延,却发现对方正低头答着题,神色没有显露出半分异常。   连Q/Q都没加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个客服,确实也熟不到哪去。   但好歹也反驳一下啊,看到陆延这个反应,许乘洲心里竟萌生出几分失落。   江叶发完卷子后就出了门:“我出去一趟,你们先写着,班长管好纪律。”   江叶前脚踏出班门,班里下一秒就嘁嘁促促一片。   许乘洲答完卷子后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目光瞟到前座。   前面坐着的是陈善,陈善虽为年级第二,但水平一直飘忽不定,小考次次垫底,只有大考才能发挥超常。   他正拿着手机在桌肚里把玩,手机屏幕画面一片鲜/红,还时不时传来刺耳的猫叫声。   许乘洲皱了皱眉,将脖子往前座探了探:“你看的这是什么啊?”   “微/博。”   陈善说着就转过身来向许乘洲展示他的微博主页,他将主页视频的进度条拉到最前面,神秘兮兮道:“给你看个好玩的。”   视频的最前开端是一条小巷,几个穿着城中校服的人手里拿着/刀/,围着一窝橘白相见的猫崽,母猫正撕心裂肺地护在幼崽前面。   许乘洲的目光越发凝重:“这视频在哪拍的。”   “校门口的小巷子啊,很多人就爱看这种肢/解动物的视频,我上次跟城中的一起去的发了个视频一夜就涨了3w粉。”   陈善冲他咧嘴一笑:“今天巷子那只白猫又生了一窝,要不要一起....”   许乘洲还没等他说完就一拳挥了上去:“畜牲。”   陈善被打翻在地,书和卷子散落了一地,周围人都迅速一哄而散。   “你他妈...”陈善刚想爬起来就又挨了许乘洲几拳,鼻血顿时流了下来。   他连滚带爬地往陆延身后躲:“班长,班长,快拉住他。”   陆延瞥了一眼地上手机屏幕里播放的画面,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人甩到了地上,眸光黯淡的吓人。   “我靠,我靠,第一次见陆延打人。”   “诶诶诶,你们别打了。”   “快,快去叫老师。”   ——   办公室里。   秦素环抱着双臂,看着两个始作俑者:“许乘洲班上同学都说是你先动手的,说说吧为什么打人。”   许乘洲:“他欠揍。”   秦素瞪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陆延:“你又是什么原因?”   陆延眸光沉了沉:“跟他一样。”   秦素顿时无语,将保温杯狠狠磕在桌子上:“不想说是吧那就一人两千字检讨解释清原委,亲自交到我手上,再跟陈善当面道歉这事才算过去。”   许乘洲偏头道:“这种畜牲不配我给他道歉。”   秦素额头的青筋鼓了鼓:“许乘洲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想道歉就记处分,自己掂量着...”   秦素口中的「二选一」还没有出口,许乘洲就抢答道:“我背处分。”   秦素努力抑制住怒火,看向陆延:“你呢?”   许乘洲拇指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人是我一个人打的,跟他没关系。”   “你当我是瞎吗,教室监控明摆着是你们一起动的手。”   许乘洲还想再辩驳什么,陆延已经沉声道:“处分。”   顿时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好多看热闹的老师也都不说话了。   许乘洲这种不学无术的背个处分也就算了,但陆延这种三好怎么能为了逞口舌之快就葬送自己的前程。   秦素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去,出去,想好了再来回答我,我要提醒你们的是处分一但背上就很难消掉,尤其会影响保送名额,自己掂量着吧。”   出了办公室,许乘洲就追了上去:“你为了个人渣背个处分前途不要了,大不了我放学把他堵到巷子里打一顿。”   陆延定住了脚步:“那你呢,又为什么要背处分。”   许乘洲:“我...我成绩又没你那么好。”   陆延的双眸漆黑,盯着他嘴角的血渍:“所以就可以不要前途。”   许乘洲一时语塞,总感觉他在新帐旧帐一起算。   他烦躁地拨了拨头发:“人本来就是我想打的,你只要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就好,我又不是没背过处分,不差这一个。”   陆延眼睫轻颤,冷声道:“不需要。”   ——   最终这件事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处分是没有下来,但两人都被通报批评当着全校面念了检讨。   晚上放学。   许乘洲刚到家门口就接到许梅的电话。   他刚按下接通键,那头顿时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吼声:“许乘洲,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你又在学校打架了,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惹事,不要惹事的吗。”   “妈,我错了下次不打了。”许乘洲随口敷衍道。   “下次,下次,多少个下次,你保证的下次还不多吗?”   许乘洲听着电话那头源源不断的骂声已经习以为常,他正想掏出钥匙开门。   一摸口袋才发现,操,钥匙没带。   “妈我先挂了,我钥匙没带,回学校取一趟。”   “诶...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不等许梅再说什么,许乘洲已经率先挂了电话。   老家属楼的楼道灯光昏暗,盘旋在头顶的烧得焦黑的钨丝时不时发出「滋啦」的响声。   十二月的天很冷,A市刚下过几场雨,空气中都弥漫着阴冷的气息,刺骨的凉风直往脖子里钻。   许乘洲将围巾又裹紧了一点,走到公交车站却发现陆延竟也在等车。   他校服上套着黑色羽绒服,额头上散落着树枝切割下来零碎的光影,绒毛领子将他的脸衬得更小,从远处看整个人清清冷冷。   许乘洲随口问道:“你也去学校啊?”   “嗯。”   “那一起走呗。”   陆延看都没看他一眼:“随便。”   【23路公交车到站了】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高峰,车上没什么人,后排的光线很暗,一路上二人都处于尴尬的状态。   到达学校时已是深夜 ,教学楼里一片漆黑,许乘洲刚打开手电,就见大厅半空悬着一个黑影,摇摇晃晃的十分瘆人。   卧槽。   他吓的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一把拉住身边人的胳膊。   陆延感受到了胳膊上的束缚后僵了片刻,而后问:“怕鬼?”   怎么就能这么肯定这是鬼!?   许乘洲听到这话更加恐惧,声音微颤:“怕…怕个屁。”   “那就把手松开。”   许乘洲一咬牙进退两难,抓得更紧了:“陆延你他妈就不能有点人道主义的关怀精神。”   “不是不熟吗。”陆延平缓的声线在黑暗中十分明显,语气中带着点微薄的酸意。   许乘洲此时已经无暇顾及:“熟,熟,熟,我瞎说的,你别松手。”   “哦。”陆延嘴角不着痕迹得闪过一抹笑意,在黑暗中很难察觉。   二人往前走了一段,才看清那个空中悬挂着的黑影,消防管道上直直吊着一个人,穿着棉服牛仔裤,脸上的黑口罩已经脱落。   “陈善!”   许乘洲看着眼前吊在半空的人,惊讶地喊了出来,他虽然恶心透了眼前这个人但却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   陆延已经捡起掉在了地上的密封袋。   许乘洲凑过去一看,更加吃惊:“这是…这次期中的卷子。”   整整齐齐六门学科的卷子都在里面,卷首还都标有本次考试的时期。   许乘洲一下子全明白了。   “好啊,你大半夜跑过来偷卷子了。”他嘲弄地看了吊在半空中的人一眼,“抄都抄不到第一。”   “别求你们了,不要告诉别人。”陈善挂在楼梯护栏上焦急地呼喊着,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滚,“要是我妈知道了,我会/死/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那你/虐/猫的时候呢,就没想过会有报应。”   陆延已经掏出了手机:“报警吧。”   许乘洲抬眸瞥了一眼挂在栏杆上的人:“这种畜牲真应该让他多吊一会。”   就在此时走廊的灯被打开了,教学楼内一下子灯火通明,走进来的两个人正是李鑫杰和李玄。   李鑫杰看了陆延一眼:“不用报警了,打119吧,把他弄下来。”   李玄朝着头顶的陈善严肃道:“观察了你一个学期,你上课的表现和逻辑思维能力根本不是年级前几该有的样子,我们会通知你的家长来学校详谈,偷卷子这事情结严重不可能这么简单解决,做好背处分的心里准备吧。”   “不要,不要,老师我错了,别告诉我妈。”陈善大声哀求着,身子上吊着的绳子被扯的摇摇晃晃。   李鑫杰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点,别摔下来了,入校盗窃这个动机摔下来学校可不用负责。”   许乘洲在一旁冷嘲热讽道:“这个高度也摔不死,顶多残废。”   陆延瞥了他一眼,提醒道:“你不是要拿钥匙吗。”   许乘洲差点忘了钥匙这件事,上楼梯时却越想越觉着不对劲。   陆延怎么从头到尾都这么镇定。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身边人一眼:“你不会早就知道这事了吧?”   陆延:“嗯。”   许乘洲有些恼火:“那你刚不早告诉我,还他妈让我以为那畜牲是鬼。”   陆延平静道:“被拽得太紧了,没机会开口。”   许乘洲:.....   这他妈算哪门子理由。   “所以你这算消气了?”许乘洲干脆破罐破摔,反正人已经丢了。   陆延:“我什么时候生过气。”   许乘洲顿时无语,不装能死啊。   而后他又嘟囔道:“那我就当你是消气了。”   “嗯。”   作者有话说:   傲娇延延(手动狗头);   再逼逼一句:虐猫的都去die 第13章   期中考试后,陈善就已在一班查无此人,听小道消息传是以往的成绩水分都被开诚布公,被学校记了大过,承受不住打击退学了。   这个结果简直大快人心,最开心的还要是许乘洲。   他本来打算在学校匿名论坛发帖庆祝,但最终还是被陆延制止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高二第一学期就已经到了尾声。   期末大考结束后,班里一片喧闹,对答案的聊天的,乱得跟菜市场似的。   岑璐趁机搬着凳子挪到了后排:“马上放寒假了你们都出去玩不?”   正在对答案的苏浩立刻转了过来:“去去去,璐姐我去。”   许乘洲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拈着笔杆打了个转。   接着也有几个人也陆续报名。   霄羽将目光转向许乘洲:“洲哥你要一起吗?”   “我都行。”许乘洲用笔戳了戳身边的人,“你去不去?”   陆延头都不抬地写着题:“不去。”   “那就一共八个人。”岑璐大概点了一下人数,“哦对对对,我刚发了Q/Q问了一下宋韩英也要去。”   听到这个名字周围顿了半秒,而后就响起了一片唏嘘的起哄声。   前一阵子这个事在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高一七班的宋韩英在学校论坛上公开表白许乘洲,一夜间被顶到了论坛话题top,而后迅速被管理员李鑫杰永久封号。   倒是许乘洲本人却镇定自若,他一个直男被男生表白拒绝不就好了。   苏浩靠过来贱兮兮地调侃道:“人家男孩都追你追到校外了,该答应就答应吧。”   “每一种性/向都值得被尊重。”   许乘洲白了他一眼回了个「滚」,而后又戳了戳陆延的胳膊:“你真不去,我怀疑你就没参加过这种集体活动。”   “自信点把怀疑去掉。”岑璐一边跟宋琳琳回消息,一边插话道,“何止集体活动,就连学校的艺术节班长....”   她刚到嘴边的「都不去」还没说出口,陆延就一反常态地将资料合上,目光定了定:“我去。”   卧...槽!?   “班长...你确定?”岑璐抬眸惊讶地看着他。   陆延:“嗯。”   不光岑璐一时回不过神,就连她一旁的几个女生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情况,陆延居然要跟他们一起去ktv。   只有许乘洲最淡定:“那就这么定了,不许反悔啊。”   “嗯。”   ——   大年三十当天。   陆延穿了一身黑色棉服,内搭灰色圆领T恤,同许乘洲一起走进包厢,期间伴随着很多女生打量的目光。   宋韩英就坐在岑璐身边,他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身着白色高领毛衣,长相虽不算很出众但有一种阳光大男孩清爽干净的气质。   陆延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眸光却明显黯淡下来。   宋韩英发现许乘洲进来也立即热情地打招呼:“学长你坐我这边吧,我这边有空位。”   “不用了。”许乘洲谢绝了他的好意径直在陆延身边落座。   ktv里灯光昏暗,此时已经有几个女生在点歌,背景音乐加杂着嘁促的聊天声,桌面上都已经摆好了各种零食和酒。   苏浩将早已准备好的扑克扔到桌上:“那咱就先打牌吧,输了的喝酒。”   他发完牌还担忧地看了陆延一眼:“陆哥你能喝吗,平时不玩酒桌游戏吧,别一会没几局就把你灌醉了。”   陆延没有理他,只是专心整理着自己手中的牌。   半小时后。   “对A。”陆延将手里的最后两张牌打了出去。   “我赢了。”   “靠,不打了,不打了。”苏浩将扑克扔到桌子上,“陆哥你是会算牌吧,连赢十几局了。”   陆延将手中的牌放下,对苏浩的质疑不置可否。   许乘洲也像是解脱了似的,将牌丢到一边,他的碎发散落额前,面颊已喝得有些泛红:“赶紧换个别的吧,我他妈这辈子都不想打扑克了。”   “那就国王游戏怎么样?”岑璐赶紧提议道,“规则就是大家一起抽牌,抽到国王牌的可以指定两个人完成相应任务。”   “这个好,这个总不可能算吧。”苏浩连声附和。   包厢里的大部分被陆延虐惨了的人也都相继表示赞同。   苏浩又转头问陆延:“陆哥你觉着呢?”   陆延:“随便。”   第一把抽牌苏浩就扬眉吐气:“国王在我这。”   “那咱们就先玩个小的,4号给5号涂口红。”   许乘洲将牌面揭开:“靠,苏浩你故意的吧5号是我。”   “活该。”苏浩幸灾乐祸地嘲讽道。   就在大家眼神乱瞟寻找下一个主角时,宋韩英已经站了起来:“学长,我是4号。”   此话一出,刹那间包厢的气压都降了几度,而后又出现了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起哄的大多都是些女生。   岑璐还将自己刚拆封的唇釉主动贡献了出来。   许乘洲被涂得嘴唇很痒,看着眼前人的脸隔应得不住想偏开头躲开,但好在宋韩英还算细心没有涂出来多少。   在此过程中陆延的目光都冷得吓人,像是凌晨一两点钟的夜要洞穿人的灵魂。   几轮过后终于轮到陆延抽到了国王。   “陆哥要不要我给你想个惩罚吧,这种游戏就是玩得越大越好。”玩嗨了的苏浩打趣道。   陆延充满寒意的目光紧紧盯着宋韩英:“1号给3号下跪。”   “我是1号,学长你这个惩罚方式可真新奇啊。”宋韩英也朝他讪讪道,“不是公报私仇吧。”   “不就是游戏吗,别想这么多年轻人,陆哥不是那样的人。”苏浩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韩英也没再说什么,因为都是游戏所以大家也都没过多再意,宋韩英也将下跪偷工减料成了单膝跪地,那个抽到号3的女生也是脸红了好一会。   但接下来一连几轮又都是陆延抽到国王。   就在大家以为陆延想不出什么新奇的任务时,只见他拿起手机,百度起了国王游戏的惩罚方式。   “1号和3号隔壁包厢唱青藏高原。”   “7号和9号公主抱一趟上下楼。”   “6号和4号出门倒立十分钟。”   众人:......   连续执行了三次指令的苏浩气喘吁吁:“妈的陆哥你也太变态了吧,怎么玩啥都能赢。”   不光是苏浩其它倒霉被抽到的人也都叫苦不迭,现在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想法,真她妈后悔跟陆延玩酒桌游戏。   宋韩英最终实在忍不住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站了起来:“许乘洲学长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哦。”许乘洲将手中的牌放下不明所以地跟了出去。   陆延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眸中的阴影更深了,站起身来出了包厢。   “诶诶诶,陆哥你去哪?惩罚还没做完呢”。苏浩朝门外假意挽留了一声,等人刚走片刻他就将牌扔回桌面,坐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下次出来玩再也不叫陆延了,太他妈影响游戏体验了。   卫生间过道。   许乘洲烦躁地拨了拨头发:“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不喜欢男生,我喜欢长头发的女生,再说了我跟你又不熟。”   宋韩英将头埋地很低,小声道:“学长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麻烦你再考虑考虑。”   “抱歉,我无法接受。”许乘洲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去。   “操。”宋韩英等他走远了恶狠狠地踹了一脚身旁的金属垃圾桶,“他妈的算什么东西。”   黑暗中,陆延指尖夹着半点猩红:“被拒绝了。”   宋韩英嘴角撤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他又不喜欢男的,陆神我没戏你也一样没戏。”   陆延冷声道:“离他远点。”   宋韩英挑了挑眉:“陆神这是觉着我垃圾吗,我再他妈垃圾也比你这个没人要的私生子强。”   “你学习再好又能怎样,你妈就是个勾/引/男人的/三/儿,你他妈再厉害也就是个野/种。”   陆延把烟掐灭,眼睑下蒙上了一层可怖的阴影,揪着他的领子就一拳挥了上去。   走廊里踢里哐啷的打斗声持续了很久。   ——   八点左右每个人基本都陆续接到了家里打来催促的电话,出了包厢后便各奔东西。   陆延出了ktv只看见许乘洲一人站在路灯下。   他脸颊有些泛红,碎发被风吹得凌乱,白色的羽绒服外套大敞露出了里面被熨烫平整的衬衫,整个人似乎都要与身后白色的墙面融为一体。   陆延:“你不回家?”   许乘洲伸了个懒腰,眉宇间却丝毫未显疲态:“家里又没人回去干嘛。”   刚刚微信朋友圈里已经刷到了许梅医院值班室的包饺子照片,估计今晚是会不来了。   “你脸怎么了?”   “蹭的。”   许乘洲没有深究,想了想半开玩笑道:“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住,干脆咱俩搭个伙过年算了。”   陆延眸光微动:“去哪?”   “你真同意了。”许乘洲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跟苏浩一样要去记春晚上的考点呢。”   “不去就算了。”陆延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诶,别走啊。”许乘洲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人民广场。   新年的气氛喜气洋洋,庙会四周都已经挂起了灯笼,将夜色映得一片火红。   广场中央有一群鸽子,只要买了饲料就可以投喂,在一众娱乐项目中颇受欢迎。   陆延黑着脸站在鸽群中央,音色有些沉重:“许乘洲这就是你说的好玩。”   “奇了怪了,这些鸽子怎么都这么喜欢你啊。”许乘洲拿着饲料吆喝硬是招呼不来一只。   多大仇啊,这是放过多少人的鸽子。   许乘洲这样想着,心口不一道:“你离它们远点试试。”   陆延刚走出了几步,立即就有几只鸽子扑棱着翅膀追了上去。   小贩连忙跑上去阻拦:“诶诶诶,你们别把我的鸽子都带跑了啊。”   许乘洲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让它们别跟着啊。”   小贩哑口无言,尝试了多次后终于骂骂咧咧地将鸽子全都抓进了笼子。   天色渐晚,广场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在等着新年的零点倒计时。   陆延掸了掸身上的白色鸽毛,许乘洲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的身边,手里还多了一根正在燃烧的手持烟花:“仙女棒,玩不玩?”   “哪来的?”陆延眉头微蹙,这附近的小摊根本没有卖仙女棒的。   “加微信送的。”   陆延刚想提醒他小心诈骗,就看见几个披散着长发手里同样拿着仙女棒的女生含羞带怯地朝这边望过来。   他看了一眼许乘洲手中闪烁着的火光,冷声道:“幼稚。”   “拿一个呗,很好玩的。”   “不用。”   “你拿一个吧,我给的她们推的你的微信,你不拿我心里不踏实。”   陆延:......   许乘洲说着借机将一根仙女棒塞到他手里,正想给他点火。   陆延却已经从衣兜里掏出了打火机,熟练地将仙女棒点燃,燃烧的烟花在空气中迸发出清脆的滋啦声。   许乘洲看着他衣兜里滑落出的半截烟盒,语气带着些嘲弄:“看不出来啊,你还抽/烟,违反校规了知不知道。”   陆延瞥了他一眼,目光中裹挟着一丝嘲讽:“你违反的还少吗。”   许乘洲很识趣得闭了嘴。   新年的倒计时已经开始,随着大屏幕上数字的亮起。   “5。”   “4。”   “3。”   “2。”   “1。”   主持人拿着话筒激昂地宣布:“零点的钟声敲响了,让我们一起迎接新的一年,2020年的到来。”   人民广场上一片欢呼和雀跃,随着声音的此起彼伏广场上空炸起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你喜欢长发?”陆延的声音在欢腾的浪潮里被冲得有些微弱。   许乘洲被他问的一愣,随后嗤笑出声:“我瞎说的你也信啊,这不是找个理由拒绝吗。”   “还有你问这个干嘛,有喜欢的人了,怕我跟你抢?”   陆延偏头避开他的视线:“你想多了。”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许乘洲继续追问道。   “没有。”   许乘洲:“想想也是你这种学霸,应该除了学习没什么感兴趣的。”   陆延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转过来。”   “干嘛?”许乘洲不明所以地问。   陆延用指腹轻轻擦掉了他脸颊上的红痕:“口红蹭到脸上了。”   许乘洲感受着他指腹传来的温度身体不由一僵,紧张地磕绊道:“好,好了吗。”   “嗯。”陆延眼睑下方蒙上了一层扇形的阴影不再说什么,身边却又传来了略微兴奋的声音。   “陆延下雪了。”   雪花落在睫毛上结成冰晶,许乘洲裹着围巾,额头的碎发都被打湿了几缕,黑色的瞳仁里倒映出漫天的烟火。   在烟花和一片喧闹中他的声音逐渐模糊,陆延只能看着眼前人笑着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陆延看着周围的一切心脏好像漏了一拍,木讷地回应道:“嗯,下雪了。”   他不清楚自己已经多久没看过雪了,明明每年的这个时候人民广场都会有零点倒计时都会有烟花秀,但他从来没看过也没有期待过。   他不喜欢A市也不喜欢那个破家属院,日复一日的刷题,年复一年的交替都已经麻木了,只想赶紧高考完然后逃离这座城市。   但现在似乎都不一样了,他甚至开始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高中能晚点结束。   2020年的第一场初雪,在喧嚣和新年欢快的气氛中彻底落下了帷幕。   作者有话说:   我在现场,我就是那只鸽子(dog) 第14章   一月中旬,新年欢腾的气氛还未完全过去,一班的教室却已经是坐满了人。   许乘洲趴在桌子上,手中的笔烦躁地敲击着桌面:“这才放了几天啊,刚过完年就补课还他妈有没有人性了。”   苏浩一边飞速地补着作业一边飞速朝后瞥了一眼:“你就知足吧,至少还放了几天假。”   高二的补课时间不比高三,就只有一个周时间,之后就是接着放寒假只不过剩下的假期就寥寥无几,还附加了第二波的寒假作业。   就在此时教室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身着米白色羽绒服外套,眼镜蒙上了薄薄的白雾,肩膀和衣袖上都还落着些未化开的雪。   许乘洲看着讲台上的人眉头微蹙:“他来干嘛,秦素呢。”   “秦老师因为身体原因休假了,从这学期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李鑫杰笑盈盈地擦了擦眼镜。   讲台下霎时间一片寂静,而后又是嘁嘁促促一片。   李鑫杰没有制止,将教材放到讲台上随口道:“我刚接到通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底下讨论声渐渐变大,紧接着就有几个男生带头喊「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本学期的艺术节提前了,你们可以提前做一下准备。”   还没等底下的欢呼声响起,他又说道:“坏消息就是这个艺术节将占用你们剩余的寒假时间。”   众人:......   李鑫杰拍了拍衣服上的雪:“看得出来大家都很高兴,那就不废话了拿出期末卷子我们讲一下最后一道大题。”   高兴个鬼。   许乘洲不满地问身边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   陆延垂眸敷衍道:“嗯。”   “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亏我还把数学作业全抄完了,早知道换老师了我就不写了。”   要知道他收假前的前一天他还在微信问陆延明天秦素收不收作业,结果这人就大言不惭地骗他。   陆延:“你又抄作业。”   许乘洲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顺势想要打开身侧的窗户的透透气,但刚一拉开就差点被窗檐上掉下来的纸条给埋了。   许乘洲骂了句脏话,但打开纸条的下一刻他就嗤笑出声:“陆延同学你是清晨的甘露,你是天边的朝阳,是我们一中学生的楷模,所以你能不能艺术节上一下台。”   纸条的落款是一个女生,后面还缀着一句话黑油笔加粗的话「please我真的很想炫耀一下我们学校有帅哥」。   许乘洲支着脑袋用笔戳了戳陆延的胳膊,憋笑道:“甘露,你上不上台。”   陆延语气一贯冷淡:“要上你自己上。”   “别啊,不要婉拒广大女同胞的好意啊我再读几张纸条。”   许乘洲早已习惯了陆延的冷淡的态度,他正想接着念下一张纸条。   但还没等他开口就被李鑫杰打断了:“后排的某些同学,再让我听见你说一句话就给我出去。”   但许乘洲显然没打算就此作罢,稍微压低了声音:“你真不上台,你这张脸艺术节不上台表演简直就是浪费。”   “再说了一中女生都万人血书了,总得满足一下她们的期待吧。”   苏浩听到动静也转过来凑热闹:“陆哥你真就不会什么乐器,你要是上台表演咱班肯定稳赢。”   一中的艺术节很公平,一切关于节目的名次全都是学生自行投票的,一般这个时候拼的就是每个班上台表演者的人气。   苏浩好奇地捡起了桌边的一张纸条,看到内容的那一刻同样笑出来声。   “许乘洲同学你是燃烧的蜡烛,是未破茧的蝴蝶,你的脸是广大女同胞上学的精神支柱,所以能不能请你艺术节上台表演个节目。”   “哈哈哈,未破茧的蝴蝶那他妈不就是虫吗,这个形容真贴合你。”   许乘洲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滚。”   随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李鑫杰实在忍受不了,推了推眼镜:“后排的三个人实在不想听就出去。”   这才补课的第一天,被提溜出去的三个人在班门口歪歪扭扭地站着,脸上看着都没有悔改的意思。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飘飘洒洒得堆在过道的窗台上,寒风一个劲往脖子里钻。   许乘洲裹紧了羽绒服,嘴里都冒着寒气。   他真的很后悔听了李鑫杰的吩咐就这么站了出来,早知道外面这么冷刚就再狡辩一下了。   他偏头再一看陆延,这人居然就这么羽绒服大敞地站在风口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风不是吹在他身上一样。   许乘洲震惊之余吐槽道:“陆延你他妈身体到底是什么构造。”   陆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说人话。”   “你要是不冷的话就把围巾借给我呗。”许乘洲说话时牙床都在打颤。   “许乘洲你他妈要点脸好不好。”苏浩打了个喷嚏吐槽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矫情。”   许乘洲又和苏浩吵了几句。   说话的间隙陆延已经将脖子上的围巾去了下来:“不要算了。”   “要要要。”许乘洲连忙伸手接过围巾,身体立刻得到一定回温。   他的眼尾冻得有些泛红,在棕色围巾的衬托下五官显得更加立体精致,很多路过的女生目光也都暗戳戳地往他身上瞟,许乘洲对这些也是毫不避讳,形象得诠释了「招蜂引蝶」四字。   陆延偏转视线扫视了身边人一眼,眸光沉了沉。   三人站在教室门口,此时正巧碰上学校舞蹈队训练结束,下楼的女生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其中一个留着披肩卷发,披着校服外套的女生在几个人的撺掇下在班门口停了下了脚步。   她将头埋得很低,扭捏道:“陆延我听音乐老师说你会弹钢琴,我艺术节要上台表演芭蕾独舞,你,你能给我弹一下伴奏吗。”   苏浩听到这话脸色就肉眼可见得难堪下来,他和陆延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陆延一开始琴弹得很好经常在音乐课伴奏,但后来好像对钢琴好有了什么心里阴影再也没碰过。   大家都识趣地不再提这件事,不知道这个女生又是从哪知道的。   陆延微微一愣睫羽轻颤,冷声道:“不能。”   女生有些尴尬地拽了拽衣角,精致的五官都有些局促:“排练就一节课的时间,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陆延没有再接话,苏浩讪笑着圆场道:“不好意思啊同学。”   留着披肩发的女生也只好识趣地退开,不远处还能依稀听见其它几个女生的吐槽声。   许乘洲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这个女生他大概有印象,是微/博上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五官立体明艳,是一中公认的校花。   陆延还会弹钢琴,他怎么不知道。   许乘洲心里有些不爽,环抱着双臂倚靠在墙上:“校花让你伴奏你都拒绝,你未免也太清心寡欲了吧。”   苏浩「啧」了一声:“陆哥是什么人啊,追他的女生能从一中排到隔壁城中了。”   陆延没理苏浩,眸光沉甸甸得落在许乘洲身上:“她很好看?”   许乘洲不明所以道:“不好看吗,她微/博九十多万粉,问这个干嘛。”   陆延敛了敛目光:“没什么。”   下课回到座位后。   许乘洲还是有些遗憾道:“你真不打算上台,我还没听过你弹钢琴呢。”   “你真就想让我带着这个遗憾一直到高中毕业吗。”   陆延捏紧了笔杆:“嗯。”   “带着吧。”   许乘洲还想再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苏浩拉到一边:“你想死啊,陆哥对钢琴有心里阴影你还问,没看他脸都白了吗。”   许乘洲偏头一看,顿时无语:“那他妈是反光吧。”   苏浩:“这不重要,总之就是不要提弹钢琴了容易被打。”   许乘洲眉头微蹙疑惑道:“陆延到底有什么心里阴影,这么严重提都不能提。”   “我只知道陆哥因为这事第一次打人,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当时闹得挺严重的,跟他打架的好像就是七班那个宋韩英。”   许乘洲听他这么一说更加摸不着头脑:“陆延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这俩一看就不熟吧。”   高二和高一就隔了一层楼,在走廊时经常能碰见,但在学校期间他倒是从来没见过这俩人说一句话。   苏浩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啊,以前初中的时候就有人传说陆哥和宋韩英是兄弟,陆哥是宋韩英他爸的私/生/子,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还是被老师给压下去了。”   “靠,这种傻逼话你们也能信。”许乘洲面色微愠微指尖转动的笔不小心掉到了桌面上,“所以他就是因为这个不弹钢琴的。”   苏浩「啧」了一声,摆了摆手:“我当然不信了,陆哥以前和那宋韩英关系好像还挺好的就是因为这事掰了,再说了陆哥比他长得不知道帅多少倍,怎么看也不像是兄弟。”   “那钢琴呢?陆延又为什么不弹钢琴了。”许乘洲再次追问道。   苏浩有些不耐烦:“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总之你别提钢琴了容易勾起陆哥不好的回忆。”   许乘洲见问不出什么了,「哦」了一声就转了过去,他回到座位后抬眸瞥了陆延一眼。   只见他那只握着笔的手五指修长指节分明,一看就是弹钢琴的料,要是真因为这事就放弃真有些可惜。   陆延察觉到了身边人的目光,放下笔:“怎么了?”   许乘洲立刻偏转视线:“没,看你手好看。”   陆延:..... 第15章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过得飞快,直到艺术节报名结束许乘洲再没鼓吹过陆延上台。   很快时间就到了艺术节当天,一中的排课时间很紧上午还是照常上课,下午则是一切场地准备就位的狂欢。   十七八岁正是少年躁动的年纪,这一整天都是闹哄哄的上一早上都没几个人听进去课。   终于熬到了下午。   李鑫杰身着正装站在操场划分的一班观看区强调道:“今天区上领导要来学校视察,我不在班里你们这帮小兔崽子都给我安分点。”   听到这话底下瞬间又是一片嘁促声。   “听说是那个宋区长宋康年要来视察吗,好像是七班宋韩英他爸。”   “诶,就是上次论坛给许乘洲表白那个宋韩英卧槽。”   “李鑫杰不是还把他的号封了吗哈哈哈。”   李鑫杰叹了口气:“都在底下小声说什么呢,别八卦了这是你们高中唯一一次艺术节了珍惜吧少年。”   苏浩转过来一脸贱兮兮的样子:“有没有后悔自己没有嫁入豪门。”   许乘洲懒得理他:“滚,你自己去嫁吧。”   陆延听到「宋康年」这个名字,神色明显黯淡下来。   许乘洲发现了身边人的异样:“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苏浩也连忙关切道:“陆哥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去看看校医。”   许乘洲刚想附和,转念一想:“这他妈还是冬天,中哪门子暑啊。”   “那可能是太阳晒的。”苏浩还在为自己开脱。   许乘洲抬头看了眼天,天上乌云密布半点太阳的影子都没有。   但看陆延貌似没什么事,他也就没再找苏浩茬专心看起了节目。   前面的演出都是班级集体节目,在老师的操办下清一色都是诗朗诵,手势舞,没什么看头。   许乘洲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摆弄着相机:“陆延你不无聊吗?”   陆延正在低头看书没理他。   许乘洲举起相机,给他拍了几张,而后又觉着不够又凑了过去:“过来拍张照呗,我还没有跟你的合影呢。”   陆延眉头微蹙有些抗拒地往后退了退:“不要。”   “别躲啊,看镜头。”许乘洲说着就要按下快门键。   结果就听前面岑璐大声叫道:“许乘洲赶紧的该你上台了。”   “哦,来了。”他只好将合照一事暂且做罢,说着就将手里的相机扔给陆延,“拿着,帮我拍几张照,记得拍得帅一点。”   “嗯。”陆延应了一声接过相机,看着人走远。   此时视察的领导也已经到了,李鑫杰正领着宋康年宋区长四处参观。   宋康年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指了指其中一个问:“这个孩子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李鑫杰朝他指的方向看去,而后微微一愣:“您说陆延啊,这孩子各方面都很优秀性格沉稳,成绩也是次次年级第一不出所料是可以保送清北的。”   “嗯,是很不错。”宋康年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那我能跟那孩子聊一聊吗,想见识一下贵校年级第一的学习方法。”   李鑫杰也笑了笑:“当然可以。”   宋康年和李鑫杰说话的地方离七班的观看去很近,十几岁的少年大多好奇心都很重,对话是内容七七八八听了个大概。   一个人同学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韩英,我怎么听你爸在跟李主任讨论陆延。”   而后就立马有人追问道:“你爸都不来看你一下吗。”   宋韩英当然也听见了对话的内容,指尖攥紧了校裤的布料,毫无血色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比较忙,而且我跟大家一样,他应该不想区别对待。”   几个同学觉着这个解释合理就又转过身去,他们一转身宋韩英的表情就明显狰狞了起来,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隔壁观看区的陆延,恨不得将他撕碎。   李鑫杰此时已经在冲陆延招手:“你出来一下。”   陆延放下相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李鑫杰将他叫到一边:“宋区长想听听你的学习方法。”   陆延面色阴沉了下来:“我不学习。”   李鑫杰气笑了推了他一把:“小兔崽子你给我过去好好说。”   陆延也没有避让,径直向宋康年走去。   宋康年就站在一个篮球架下,有些肥胖的身体被一半光影所遮住,还在跟身旁的老师说笑看上去十分和蔼。   他见陆延来了,跟身边的老师说了几句就走了上去。   宋康年将陆延往前带了带,再往前走点是花坛通往小树林的路,并不是这次的活动范围,如今里面空无一人。   宋康年见四周没人才停下了脚步,他见到陆延明显有些局促,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小延啊,你在学校还好吗……”   陆延没有回话,宋康年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我听说你次次都是年级第一,老师都说你能保送清北,真厉害。”   陆延:“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他说罢就要转身离开,宋康年连忙上去拉住他:“小延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呀,你想要这样跟家里闹到什么时候。”   他说这话时神情还有些严肃,似乎就是一副教训儿子的姿态。   陆延甩开他的胳膊,冷声道:“那不是我家。”   宋康年眼看着他的背影急切道:“再不行我把每个月生活费给你啊,你这什么也不要的,你一个孩子孤零零的怎么A市活啊。”   陆延再没理他,往前走了一段路就要出小树林时。   只见宋韩英挡在了出口:“怎么,跟我爸聊完了。”   陆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让开。”   宋韩英非但不让还步步逼近:“他都说什么了,让你认祖归宗,还是说要供你上学给你生活费。”   “让开。”陆延的眸光都透着凛冽,再次重复道。   宋韩英几乎要吼了出来:“陆延我求求你了行吗,你行行好好放过我家行吗。”   “我以前以为我爸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结果呢,结果你他妈居然是我哥。”   陆延攥紧了拳头,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宋韩英我不欠你的。”   宋韩英眼眶发红,有些癫狂:“你不欠我的,哈哈你他妈还有脸说你不欠我。”   “就是因为你,我爸跟我妈天天吵架,我家里的锅碗瓢盆被砸了一遍又一遍,他想认你这个野种回家,但你自己想想你自己配吗。”   “你那个贱/人妈都不要你了,你还想进我家你做梦去吧。”   陆延眸子黑洞洞的,沉声道:“我不会跟你们家有任何瓜葛。”   宋韩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   作者有话说:   实在肝不动了orz 第16章   许乘洲从后台回到班里时艺术节已经快宣告尾声。   李鑫杰已经站在班里做收尾活动:“都集合一下,大家到主席台前拍个合影纪念一下你们高中最后一次活动。”   操场上声音很嘈杂,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靠,最后一次活动了,运动会被取消了?”   “什么鬼啊最后一次还是占用我们的寒假时间,还有没有人性了。”   “我还以为艺术节能坚持两天呢,结果半天就殉了。”   李鑫杰笑道:“再抱怨也没用,赶紧拍了照,明天老老实实回去上课。”   许乘洲来回张望了几下,疑惑道:“陆延呢?”   苏浩喝了口水:“陆哥被那个什么区长叫去问学习方法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还没说完。”   许乘洲靠在椅子上喝了口水:“这么久,就算把七门都说一遍也该完了吧。”   许乘洲突然想到了什么,坚定道:“不可能啊,来检查的领导早就走了,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   苏浩并未有丝毫担忧:“陆哥这么大人了,不可能是丢了吧。”   许乘洲将瓶盖合上:“我去找找,总得让他把合照赶上吧。”   苏浩也没说什么,看着他的背影跑开。   许乘洲刚过教学楼转角就遇上一个身着红色校服扎着双马尾的女生。   她看到许乘洲后眼睛一亮问道:“同学,你就是刚刚那个弹吉他的小哥哥吧。”   许乘洲不好直接走开,只好敷衍道:“呃...是我。”   女生激动道:“我是城中过来的艺术节交换生,那能加个微/信吗,真的好喜欢你。”   许乘洲打开二维码,焦急道:“麻烦快一点。”   “你头发上掉了一片叶子。”   扎着双马尾的女生说着就踮起脚尖,将他头发上的叶子摘了下来。   许乘洲看着她手中的叶子,笑着说了句「谢谢」。   路过的还有几个起哄的女生,满脸笑意小声嘀咕着。   陆延从小树林出来正好看到这副场景,目光阴翳得吓人,径直走了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就折返了方向:“走了。”   许乘洲挣扎了几下:“诶诶诶,好友申请我还没点同意呢。”   陆延瞥了一眼他手机上还没同意就自动退出的好友申请,没有说话。   回到一班的观看区。   许乘洲面对着椅背坐下,将脸正对着陆延:“那个区长问你什么了,时间这么长出师表都该背完了吧。”   陆延眸子漆黑:“你听不懂。”   许乘洲被他这句话说得差点吐血:“行,学霸的世界我不懂,商店去吗。”   他说着就挥了挥校卡,从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腕骨。   陆延还没回应,一阵清甜的女声就从身后传来:“小哥哥,我的好友申请你怎么还没同意。”   又是刚刚扎双马尾的女生,笑容灿烂脸上还有挂着小小的酒窝。   许乘洲一脸歉意地转过头去,说了句「抱歉」,这才重新扫码加上好友。   女生又道:“你刚刚弹的那首曲子我也会弹,就想问问你城中下周艺术节,一中也有交换生名额,就想问问能不能跟你合奏表演。”   许乘洲还在为难要不要答应时,身旁的陆延站了起来离开了观看区:“我出去一趟。”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许乘洲在背后喊道:“马上要拍照了,你去哪。”   陆延没有理他,径直向教学楼走去。   天台。   教学楼的天台很静只有两个身着红色城中校服的男生,个子高的男生将个子矮的压在怀里,侵略性地索吻,暧/昧的喘息声在空气中蔓延。   陆延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站在靠近天台边缘的地方点起一根烟,点点猩红在指尖燃烧,完全无视了正在接/吻的两个人。   个子矮点的小男生有些惊恐地推了压着自己的人一把:“有人来了。”   洛明觉看到是陆延笑着揉了揉小男生的头:“不用怕,这个人我认识。”   他说着就又用指腹摩挲着怀里人的脸颊:“要不要继续?”   “继续个屁,我先走了。”个子矮的小男生还是有些顾虑瞪了他一眼就慌忙跑开。   等人走远了洛明觉才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将一只胳膊搭到了陆延肩膀上:“哟,你这种好学生也来抽烟,看到人接/吻都不知道避一避,真没礼貌。”   洛明觉的短发在在风中被吹得有些凌乱,一双浅色的眸子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看着十分养眼,他跟陆延可以说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发小,但自从出国后就再也没见过。   陆延嫌恶地瞥了他一眼,将肩膀上的胳膊抖开:“恶心。”   洛明觉气笑了,虽然知道这人的秉性但还是忍不住道:“咱俩多久没见了,你见面第一句话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陆延没再搭理他,默默抽着烟。   洛明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好久没见你这副样子了,不是一直都是道貌岸然的好学生吗,因为什么原形毕露了。”   陆延没回答他的问题,沉默良久问道:“那个男生怎么追到的?”   洛明觉惊讶地失笑:“别告诉我你也对这方面感兴趣。”   陆延不说话,又燃起一根烟,清冷的面庞被缭绕的包围显得有几分颓然。   洛明觉看着他这个样子猜到了个大概,笑起来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喜欢什么就去抢啊,你不抢,东西永远都是别人的。”   陆延从他的话里也听出了一部分信息,目光中的嫌恶更加浓重,将手里的烟头掐灭。   洛明觉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喊道:“这就走啊,不再聊会,不想让我再教教你。”   ——   陆延出校门时天已经黑了,他看着校门外等着的人心头一颤:“还没走。”   “等你啊。”许乘洲一抬头,整张脸都没在了暖黄色的路灯里,“你干嘛去了,我跟苏浩找了你半天。”   陆延没有说话,神情漠然。   许乘洲也没再问突然想起来接过他手上的相机,一翻有些不满:“不是让你拍照嘛,怎么一张都没有。”   “忘了。”   “现在拍也可以。”   他说着就拿着相机往过凑,陆延还想躲,许乘洲拉着他的胳膊央求道:“拍一张啊,你这张脸真的不上镜可惜了。”   这次还没等陆延反应过来许乘洲就已经按下了快门。   照片上陆延站在玉兰花树下,嘴角紧绷看着还是有些不情愿,树枝丫阴影洒在他眉眼之间,弱化了几分凌冽的气质,光是照片看着都觉着十分养眼。   许乘洲满意得合上相机,又看了身边人一眼:“怎么了心情不好。”   陆延睫毛轻颤,漆黑的眸子眼底阴影很重:“失恋了。”   许乘洲一愣心中有种不舒服的情绪蔓延开来,接着问:“喜欢谁啊?”   陆延不说话。   许乘洲心中了然,笑道:“连喜欢谁都不敢说,你肯定没下场追过吧。”   陆延沉声道:“怎么追。”   许乘洲看着陆延认真的神情,随口道:“还能怎么追,投其所好呗,她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   陆延沉默片刻:“他要是讨厌呢。”   讨厌?   你自己长啥样心里没点数吗,有哪个女生会讨厌。   许乘洲心里泛着嘀咕,嘴上还是懒散道:“你这种学霸要是辅导学习,估计没几个女生能顶住。”   陆延:“他不喜欢学习。”   “那你可以试试直接强吻。”   陆延看了他一眼,目光沉甸甸的:“你很有经验?”   许乘洲被他问得一怔,随后勾唇笑道:“那是,但是从小到大被追的都是我好吗。”   少年一双眸子在灯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晕,洁白的校服领子将整张脸衬得十分狡黠,在树枝斑驳的光影下不是一般的招人。   陆延没说话,眸光沉了沉,心中不爽道:“看出来了。”   艺术节连着的就是周末,这两天都没有作业,二人步行回家走得不快,慢慢悠悠地穿过人民广场。   人民广场四周都挂着彩灯,元宵的小摊位也都尽数摆了出来,猜灯谜的,卖花灯的,元宵小摊,闹哄哄的围满了人。   广场的一角还摆放着一架钢琴,有几个小孩子不停上去摆弄,但基本都是瞎弹,只能叫做制造噪音。   许乘洲刚想去买两盏花灯,身边却突然传来陆延波澜不惊的声音:“不是想听我弹琴吗。”   “你不喜欢就算了。”许乘洲也没过多在意苏浩说得传言。   陆延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似的又问:“想听什么。”   许乘洲一双眸子里泛着笑意:“怎么,你真的要为我破戒了。”   “嗯。”   这人今天怎么了,失个恋失傻了。   许乘洲心中疑惑但还是如常道:“那你随便弹吧。”   陆延走到钢琴面前,指尖敲击琴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弹的是一首《卡农》,虽然许久没有练了却不见生疏。   随着钢琴声的延绵,广场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身着黑色卫衣带着眼镜的男子几乎在琴声停止的刹那就走了上来,递上名片:“同学,你有兴趣当明星吗。”   “没有。”陆延看都没看那名片一眼,弹完一曲就径直起身离开。   许乘洲恬不知耻地凑上去接过名片:“给我吧,我有兴趣。”   那个男子一愣,但看到许乘洲的模样后又立即笑逐颜开:“好好好,那你有空一定要联系我,你这真的一看就是要大红大紫的面相。”   许乘洲没怎么在意他的奉承笑着应了句「好」,就将名片收入校服口袋里。   他转头对身边人说:“陆延你真没想过当明星,你这张脸不上镜真的太可惜了。”   陆延沉默片刻:“你觉得我好看。”   许乘洲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嗯,特别好看。”   “哦。”   许乘洲气笑了:“干嘛,套路我夸你是吧。”   作者有话说:   许乘洲:我教老攻怎么追自己;   评论最近好冷清,我能不能拥有一个热闹的评论区(偷偷擦眼泪) 第17章   翌日放学后。   许乘洲跟着一群值日生一同出了校门,临近夏天,天黑的很晚,虽是八点但还是有一片霞光挂在空中。   他走了一条两边都是巷子的马路,马路很窄,走了一段后前面的两人,看背影穿着正是李鑫杰和李玄。   两人行为很亲昵,李鑫杰将手插/进了李玄的衣兜,他说了些什么就将脑袋侧了过去。   看到这副场景许乘洲整个人的神经「嗡」得一下就烧了起来,脚下差点踩了个空。   “嘘,别说话。”   熟悉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乘洲感受到腰被一双手往回一捞,身子一僵,紧接着就退回了巷子里。   洛明觉环抱着双臂打量着脸许乘洲:“我说你们一中人一个个怎么都爱偷看人接吻啊。”   许乘洲还没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堪。   洛明觉看着他这副样子嘲笑道:“怎么这就吓到了,胆子也太小了吧。”   “滚。”许乘洲一边搭腔一边将袖子扁了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他是谁?”   陆延冷声道:“不认识。”   许乘洲瞥了洛明觉一眼,趁机奚落道:“这么鬼鬼祟祟的躲在巷子里,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洛明觉气笑了,白色的虎牙露出了一点尖尖:“陆延老子跟你认识十几年了,你就他妈这么无情。”   “您好,你们几位想要喝点什么。”身后的奶茶店店员看着三人说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洛明觉扫了一眼菜单:“多肉葡萄加冰半糖,奶盖少一点,芝士多一点。”   许乘洲心中暗暗鄙视,懒散道:“跟他一样,没那么多要求。”   店员下单后指了指旁边的立牌:“今天520节日活动,本店情侣点单的话第二杯可以半价。”   许乘洲有些不解地笑道:“姐姐,你看我们三个里有一个女生吗。”   但这句话刚说完,身后就又走来了一个挎着挎挎包的小个子男生,冲着洛明觉道:“叫我来干嘛。”   洛明觉摸了摸他的脑袋,冲着店员道:“我老婆来了,再点一杯能不能半价。”   “你胡说什么...”小个子的男生脸一红,忙要去堵他的嘴。   但无济于事被洛明觉一把按到了怀里。   这边的举动引得一些好奇的目光,店员也有些犯难。   洛明觉倒是丝毫不在意,漫不经心地说:“情侣又没规定对象必须是异性。”   店员无法反驳,赶忙对身后的同事道:“再加一杯多肉葡萄。”   许乘洲见状也有样学样,指了指身边的陆延问道:“我跟他也是情侣,也能半价吗。”   店员忙着调饮料没有听见,倒是一旁的洛明觉奚落道:“少装了。”   “你不也是装得吗。”许乘洲说着就看了眼他身边的人嘲讽道,“还是强迫的。”   洛明觉没说什么低头轻轻在怀里人唇上印上一了个吻,那个小男生半个脑被包在帽子里挣脱不了他的钳制,只能被动得接受。   “现在还像装的吗?”洛明觉抬起头朝他笑道。   许乘洲一下哑声,尴尬之余忍不住用余光扫了陆延一眼。   只见他的眸子漆黑映出一片树荫的残影,面色毫无波澜,仿佛根本就没看见似的。   这人怎么这么镇定,难道早就见怪不怪了。   许乘洲正胡思乱想着,陆延似乎也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样,偏转视线看了过去:“怎么了?”   许乘洲见状连忙移开目光,苍白地解释道:“你脸上刚有虫子,现在飞走了…”   那个小个子男生脸都涨红了,从洛明觉怀里一下挣了出来,小声骂道:“你不要脸。”   洛明觉一边低头回着手机信息,一边宠溺道:“好了,不逗你了。”   店员将两杯饮料递了过去:“您的多肉葡萄,谢谢惠顾。”   两人走远后,店员将目光投到许乘洲身上,为难道:“那二位也是……”   许乘洲:??   他被这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几乎脱口而出道:“不是。”   陆延的眸光沉了沉没说什么。   店员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想问二位也是点多肉葡萄吗,奶盖用完了,要不要换个别的。”   “换…换成拧檬水吧,你要什么。”许乘洲更加尴尬,脖子都红了一截。   陆延:“我不喝。”   店员:“情侣第二杯半价,确定不需要了。”   这次还没等她说完,许乘洲就率先打断道:“不用了,就一杯。”   他心里已经暗暗将这个店员骂了一百遍。   二人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尴尬,四周静得出奇只能听见巷子里树叶摇曳的沙沙声。   许乘洲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李鑫杰和李玄…”   陆延神色在夜色中晦暗不清:“嗯。”   “很反感?”   许乘洲有些语塞:“没…就是有点惊讶。”   虽然他并不觉着性向这种东西有什么丢人的,只是李鑫杰和李玄这两个人,的确有些意外对他冲击有点大。   还有刚刚那俩个人,他以前听人说过同性恋身边很大几率都会有同类,所以会不会陆延也是....   但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就被彻底打消了。   许乘洲吸了一口柠檬水,想借着凉意压压心中的慌乱,结果太急一口咬到了舌头,一口水呛了出来。   陆延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蹙,正想前去查看。   许乘洲咳了几声,艰难地摆了摆手:“没事不用管我,牙硌着了。”   陆延:.....   ——   晚上。   客厅里亮着暖黄色的灯,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斜斜得映在白砖地板上。   自从这学期第一次月考之后陆延又再次承包了辅导许乘洲学习这个任务,这次他一直亲自盯着。   许乘洲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别讲了陆延,困死了。”   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只见陆延却朝自己靠近,黑压压的影子一下子笼了下来,寡淡的五官在眼前逐渐放大,温润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   许乘洲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睡意全无,放学发生的那些事一幕一幕再次涌入脑海。   他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装睡。   许乘洲胡思乱想着,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靠了靠,眼看着陆延越来越近,心跳也不自觉得快了起来。   陆延将手里的纸揉成团蹭了蹭他脸颊上的污渍,淡淡道:“黑笔墨。”   许乘洲盯着那个放在桌上的纸团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   他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再在这呆下去了,背起一旁的书包不自然道:“我先走了。”   陆延扣住了他的手腕:“题写完再走。”   许乘洲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触电般将手缩了回去,依旧是一副要走的样子。   “还想打架吗。”陆延的语气带着点威胁,眸子黑洞洞的。   许乘洲犹豫片刻就避开了他的目光,往桌子边上挪了挪,他现在只想避免和陆延的肢体接触:“不用了…我写。”   两个小时候许乘洲终于将一厚叠练习题写完,疲倦地伸了个懒腰,用笔杆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现在能放了我吗。”   但没等到回答手心里却被塞进了一颗糖。   许乘洲看着手里的糖瞬间气笑了:“陆延你哄小孩呢。”   陆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哄你。”   作者有话说:   风水轮流转了(doge);   顺便提一句多肉葡萄真的很好喝(强行安利) 第18章   夏天的晚自习难免燥热,风扇在头顶盘旋着吱呀作响,班里依旧是一片小声的嘁促声。   李鑫杰没有维持纪律坐在讲台上面不改色地批改着作业,毕竟明天就考试了这帮兔崽子躁动一点也是正常。   许乘洲正将头埋在桌斗摆弄着手机,手机页面显示得是近期星盘运势。   “什么鬼啊幸运数字是根号三。”   他用笔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陆延你什么星座的,我帮你看看。”   陆延低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幼稚。”   “嘁,不看算了。”许乘洲再次将目光转移回手机上。   苏浩转头问疑惑:“许乘洲你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主义者嘛,怎么还信这个。”   许乘洲却也丝毫不掩饰意图:“这不是想蒙一下明天的填空嘛。”   苏浩顿时无语,将他手机拽了过去:“这上面写着今日桃花运旺盛,也没见有多旺盛啊,明显不准。”   许乘洲懒得搭理苏浩一把夺过手机,他现在就希望把所有的运势都叠buff到考试运上,他可再也不想被陆延看着学习了,自从那天下午放学之后他就跟中跑邪了似的,一靠近陆延就心慌。   霄羽打趣道:“我看洲哥的桃花运每天都挺旺的呀,跑操的时候不是西教学楼那窗台上不是全都是过来偷看的女生吗。”   陆延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面色不太好看。   苏浩翻了个白眼他对许乘洲的桃花可一点不感兴趣,但是又想起什么似的神秘道:“诶,最近西教学楼出事了你们知不知道,听说那儿…闹鬼。”   霄羽对这些灵异怪谈十分好奇搬着凳子就悄悄挪了过来,面露兴奋之色:“快说快说。”   苏浩见又人捧场更加起劲了可以压低了声音:“上次十班几个人晚自习在那抽烟,模模糊糊看到个黑影挂在树上,当时几个人都吓傻了以为有人自/杀,叫了老师过来一看你猜怎么着。”   许乘洲一听就知道他在瞎编,兴致缺缺地将笔杆打了个转:“怎么了,树上的人跟你说话了。”   苏浩美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树上的人影不见了,在他们原来站着的走廊里被放着一只死猫,尸体都干了但是地上还渗着血,当时几个人都吓傻了,听说还有一个中邪了似的一直高烧不退。”   “听说啊是前两年有个高三生扛不住压力自/杀了,现在冤魂回来索命了。”   许乘洲不屑地嘲讽道:“你编也编得像点好不好,这一听就是假的。”   “我倒是觉着浩哥说得是真的,西教学楼这个事我这几天也有听说。”霄羽附和道。   许乘洲寡不敌众,刚想去问一旁的陆延身边就传来了一阵男声:“鬼故事好听吗。”   李鑫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几人背后。   几人都是瞬间一身冷汗,苏浩连忙就将头转了过去,欲盖弥彰的意图十分明显。   李鑫杰:“你们几个闲着也是闲着,去帮我把教案抱过来吧。”   他又补充道:“六门都要。”   “老师,教案在…西教学楼。”霄羽面露惊恐之色。   李鑫杰推了推眼镜,笑道:“不是都觉着有鬼吗,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想去了的话教三千字检讨也可以,你们可以选。”   众人:.....   四人就这样被赶出了教室。   许乘洲打了个哈欠:“都怪你,要不是你编什么鬼故事我们能被罚出来。”   苏浩有些不服:“怪我干什么,不是你们想听的吗,再说这哪是编的这几天高三都快传遍了好吗。”   许乘洲其实心里也有些发怵,转头问身边人:“他说得你信吗。”   陆延眸光定了定:“不信。”   “陆哥鬼神还是要信的,万一灵验了呢。”苏浩挑了挑眉,笑容古怪得有些瘆人。   许乘洲感觉脊背发凉:“你他妈就不要乌鸦嘴了。”   一旁的霄羽连忙点头。   穿过一条长廊就是西教学楼,西教学楼是一中建校以来最早的一栋教学楼,教室已经废弃了,平时就作为教案室堆放一些资料,这会也没有开灯,整个走廊漆黑一片。   苏浩紧张得看着四周的黑暗:“快点,拿完咱们赶紧走。”   许乘洲奚落道:“刚才不是说得挺起劲的吗,现在怎么怂了。”   教案室正对着连廊,门虚掩着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明显是刚刚有人进去过。   许乘洲按了两下开关,都不见亮灯:“这灯怎么也打不开。”   陆延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看见了眼房顶焦黑的灯丝:“别试了,灯泡坏了。”   许乘洲暗骂一句脏话,就在他要推门而入的时候苏浩在旁边惊恐得大叫了一声。   许乘洲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又鬼叫什么?”   “影子....影子...”苏浩面色惨白指着墙上越来越近的黑影,大气都不敢喘。   月光下一团黑影在墙壁上不断蔓延,越来越近不断壮大。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两秒后几人兔子似的四散逃开。   陆延环视周围一圈后沉声道:“许乘洲你走错路了。”   许乘洲看着眼前的死路暗骂一句脏话也顾不得什么,打开一间教室门就:“赶紧进去。”   关上门后教室一片寂静。   缓了一两秒后陆延在黑暗中开口:“不是无神论主义者吗。”   许乘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那不也得分清形势。”   教室里很静,静得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月光透过玻璃洒了进来,那团黑影却逐渐逼近,透过门缝蔓延进来。   陆延借着月光看到许乘洲正拿着粉笔鼓弄着,眉头微蹙:“你在写什么?”   许乘洲没有停笔,轻声道:“遗书。”   “需不需要我也帮你写一份?”   “你自己留着。”   几分钟后黑影逐渐从门缝下消失,许乘洲胆怯地问:“走了吗?”   陆延想窗外瞥了一眼,淡淡道:“没有。”   许乘洲屏住了呼吸,嘴唇都有些打颤:“长...长什么样。”   陆延看着门外蹲着的猫,一本经道:“眼冒绿光,一身黑。”   许乘洲脑补着这个画面,咽了口唾沫:“还有呢....”   “尖牙。”   “再具体点。”   “猫。”   许乘洲:??   “是猫你不早说。”   陆延嘴角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笑意:“你不是害怕吗。”   许乘洲心里暗骂了句脏话明显感觉这人在捉弄自己,一只猫他还能怕到哪去。   他推开门外面漆黑一片,苏浩和霄羽两人早跑没影了。   走廊的确蹲着一只通体黑色的猫,正歪着脑袋打量着面前的两人,眼睛里冒着有些瘆人的绿光,看到二人走进后立刻就跑开。   许乘洲无心再多逗留,抱着教案就往东教学楼走,一过长廊眼前立刻是一片灯火通明。   苏浩站在班门口,看见二人后连忙问:“你们回来了,看到是什么了吗,是不是真的有鬼?”   许乘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瞧你这点出息就一只猫把你吓成这样。”   说着他就把手里的一半教案匀给了苏浩。   霄羽也有些难以置信:“就…一只猫,真的假的陆哥。”   陆延:“嗯。”   苏浩听到这话才松了一口气,朝着许乘洲道:“就算是猫你刚才那样也没比我好到哪去。”   许乘洲又跟他掰扯了几句,随着这么一磨蹭,晚自习的时间就已经差不多被消磨殆尽。   回家的路上许乘洲总是感觉身后有动静,疑惑道:“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跟着我。”   陆延回头看了一眼:“没人,可能是猫。”   许乘洲听他这么一说气笑了:“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陆延声线冷漠:“不是。”   “怕你害怕。”   许乘洲明显感觉到身边人在笑,也没点破心中暗道想你就装吧。   陆延的半张脸隐没在手机屏幕的光影里,从出校门开始他就一直在盯着手机看。   许乘洲凑近了疑惑道:“看什么呢?”   陆延:“遗书。”   许乘洲:....   “你赶紧给我删了。”   陆延不等他扑过来,就已经将屏幕摁灭:“考好了我就删。”   “那要是都没及格呢?”   陆延沉思片刻:“那就裱起来。”   许乘洲:“。”   ——   回到家后,许乘洲看家里还亮着灯,摆放在鞋柜上的女式拖鞋已经不见了。   他下意识喊了一句:“妈。”   许梅躺在沙发上满脸疲态,看着回来的人疑惑道:“许毅你怎么来我们家了。”   许毅是老家的表弟,一年只能见一两回。   许乘洲见状连忙将家里的灯全部打开,许梅揉了揉眼睛,这才醒悟道:“哦,许乘洲你回来了 。”   许乘洲担忧道:“妈,你没事吧?”   许梅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妈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工作太累了。”   许乘洲听到这话才稍微安下心来,脱了校服就拿着书要出门。   许梅叫住他:“你去哪?”   “复习。”   “你居然会学习了。”许梅十分震惊,精神都好了许多。   许乘洲心里暗骂了几句脏话,还不是因为某个煞笔拿着自己的「遗书」做威胁。   作者有话说:   再断更我就是狗 第19章   六月,恰逢高考季节来山上寺庙祈福的人一茬接着一茬,都是在为自己孩子讨个好彩头。   苏浩抹了把汗,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山路:“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还要走多久啊。”   霄羽附和道:“就是就是璐姐,太热了。”   岑璐「啧」了一声严肃道:“考试祈福啊,收假就高三了这次分班考你们不担心考不好被骂死。”   其实几人中除了岑璐家里管得严,剩下的挨骂几率都很小。   霄羽辩驳道:“那璐姐我们休息一会再走啊,这拜菩萨也不急这一会。”   岑璐眼看说不过忙将矛头丢了出去:“你们看看人家许乘洲人家倒是一点没喊累。”   苏浩回头看了眼许乘洲,眉头微蹙:“对了你来干嘛,你这家伙不是平时最不在乎成绩了吗。”   许乘洲没好气道:“走你的路,不在乎就不能来凑个热闹。”   说罢他便瞪了陆延一眼,这家伙嘴角正勾起一抹微笑。   只有这家伙知道自己有多在乎成绩,因为自己的遗书还在这人手上。   到了永兴寺后几人都已经陆续进入了文殊殿,只有陆延没有进去,候在门外。   许乘洲转头问:“你不拜菩萨。”   陆延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我不用拜。”   许乘洲想了想这家伙的成绩,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装逼狗。   “干脆你自己坐上那台子算了,说实话拜菩萨还不如拜你,你要能把你的分分我一半,我家祖坟都能冒青烟了。”   陆延眸光一沉:“说话注意点。”   许乘洲笑着将胳膊肘搭到身边人肩膀上:“你不是不信这些吗,怎么还害怕我惊扰神灵了。”   陆延向身侧挪了一步,让他搭了个空:“怕你连累同伴。”   许乘洲环抱着双臂,不满道:“有你这样的吗,还有没有同情心了。”   陆延没跟他继续瞎扯:“赶紧进去吧。”   “哦。”   许乘洲说罢便随着乌泱泱的大部队进了文殊殿,但他也没在文殊殿逗留多久,象征性地拜了拜菩萨就被抽签的队伍吸引了过去。   解签的人都已经从庙里排到了庙外,乌泱泱一片,带着夏日的暑气,许乘洲排在队伍的最末,拿着手里的签无所事事。   当他路过一处阴凉地的时候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小同志你在这排的是什么队,要去干嘛。”   许乘洲莫名其妙道:“排队解签啊。”   他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这人蓄着山羊胡一身道袍,但这寺庙附近怎么会有个道士。   道士冲他一笑:“拿来吧贫道也能解。”   许乘洲也懒得排队,半信半疑地将签递了过去。   道士接过签后就开始喋喋不休:“你这签上写得字划多,大多属性相克。”   “是不是总是一靠近某个人心慌心烦,白日里还总是会臆想不断,甚至晚上做梦有时候都会梦到他。”   许乘洲想了想自己的近况,点了点头。   道士「啧」一声:“我看你近期应是有桃花所困。”   许乘洲眉头微蹙,他是心慌爱臆想没错,但这些对象都是陆延,原本他以为这是因为白天见多了,但现在这么一说难道朵桃花就是陆延。   但这桃花疯了吧性取向都能变,或者说这是一朵公桃花。   难不成自己是gay!?   就在许乘洲胡思乱想之际,道士又再次开口道:“此人应还是与你亲近之人,你潜意识里认为不可能之人。”   许乘洲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猜想,忐忑地问道:“所以……能成吗?”   道士皱了皱眉:“我看签上说你情路坎坷,这段姻缘多半坎坷,如果想斩断这段姻缘就不用去管它,如果想造就这段姻缘那还需贫道帮你画个符。”   许乘洲刚想开口拒绝,但又顿住了:“那…那还是帮我画个符吧。”   道士咧嘴一笑:“看来贫道果真没看错人,你还是很珍惜这段缘分的。”   道士将画好的符递了过去,一同递过去:“解签加画符一共三百。”   “是现金微信还是支付宝?”   许乘洲:.....   他吊着脸将前付了过去,付好了刚想走。   道士却将他叫住:“小同志我看你与我有缘,加我个微信吧,把符赠出后,我将指点你怎么将此桃花修成正果。”   许乘洲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讥讽道:“哦,加了微信又要收钱吧。”   道士连忙摆手,笑道:“不会不会,贫道良心买卖,不修成正果怎么能收您三百呢。”   许乘洲思来想去还是本着不加白不加的,加了道士的微信。   正午。   霄羽和苏浩已经解完签从庙里走了出来,迎面就看见站在广场树荫下的许乘洲。   霄羽眉头微蹙,看着面前的许乘洲疑惑道:“洲哥你怎么了,看着你脸色不太好。”   许乘洲有些不悦:“没事,就是解个签遇到骗子了。”   苏浩接着追问:“是不是那个寺庙外的道士,干瘦还蓄着山羊胡,拉着你要给你解签。”   许乘洲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苏浩推了推眼镜神情泰然:“因为我也被骗了。”   许乘洲:“。”   他头一次见被骗还这么自豪的人。   苏浩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一脸痴笑道:“不过他说把这张符给岑璐,我大概率就能和她在一起,看在他这么有眼光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了。”   许乘洲听了这话都想把手里的符径直撕了。   苏浩从小学就开始追岑璐到了高中连个苗头都没有,他宁愿相信母猪能上树都不愿相信苏浩能追到岑璐。   但既然是一张假符,那还要不要给陆延,会不会灵验。   如果灵验了,陆延真的会跟他在一起,想到这里许乘洲的心脏都开始狂跳起来。   ——   另一边。   高考季,除了文殊殿其它殿的香火都不甚旺盛,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陆延走进了一个有些年岁的佛殿,缓步走到观音像面前。   一旁的主持打量了他两眼,突然醒悟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以前在菩萨面前跪了三天三夜的那个小孩。”   当年长得这么标志的小孩跪在佛像面前,任谁叫都不起,可把一众人吓的不起,打电话家长也不接,最后还是他撑着自己走的。   陆延沉默片刻缓缓应了声:“嗯。”   主持看着眼前人也有几分亲切感:“我记着小施主当时求的是家庭美满,那最后呢可曾还愿。”   陆延眸光沉了沉:“没有。”   主持叹了口气:“唉,阿弥陀佛。”   “那小施主这次是来求什么的?”   “姻缘。”   主持摆了摆手:“你不用重新取签了,我以前看过你的八字,福薄缘浅但若锲而不舍也能成就一段良缘。”   “拜一拜菩萨,去后面的姻缘树上挑一条红线赠予心上人便可将。”   陆延应了声好便,便去姻缘树上取了截红线。   他取完红线后又问主持:“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辟邪。”   “想避什么,避灾祸还是避霉运。”   陆延沉默片刻:“避鬼。”   主持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胡桃坠子:“邪祟的话,就把这个桃木坠子挂上去,就能避。”   陆延将胡桃坠子穿进红线后便出了寺庙,他出来时,正好看见在太阳下站着的许乘洲。   他今天穿着一件蓝白色条纹的衬衫,半截上衣别在牛仔裤里,额前的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在被阳光切割的树荫下像是添了层柔光滤镜。   许乘洲见陆延来了,下意识将手里的黄符藏了起来。   陆延却将一个锦囊递了上去:“拿着。”   许乘洲看着手里的锦囊:“你给我这个干嘛,不是不信这些吗。”   他打开锦囊后又见里面藏着一截红线,上面还坠着一个胡桃坠子:“不都是小姑娘求姻缘才用红线,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许乘洲说这话时心脏都在剧烈颤动,但面色上还是强忍装镇定。   陆延神情淡漠,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不是怕鬼吗,这个辟邪。”   说罢又补了一句:“比遗书管用。”   许乘洲:“。”   他为什么今天才发现陆延在气人方面有如此惊人的天赋。   许乘洲的期望有些落空,忍着想骂人的冲动接过锦囊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黄符:“拿着,我也帮你求了个符。”   陆延微微一怔,随即问道:“干什么的。”   许乘洲看了他一眼开始吓掰扯:“保佑你快点物归原主的符。”   “赶紧把照片删了,不然就会灾祸缠身。”   陆延瞥了一眼手上的黄符:“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许乘洲见他转身就要走,连忙将人拉住:“诶,诶诶,别走啊骗你的这他妈是我花三百给你求的招财符。”   许乘洲:“你把他压在枕头,每日感谢赠予你符的人,不出一年你就可以暴富。”   “这么好的东西要不要?”   陆延看着他手里的符,沉默道:“乱求野符会死人。”   许乘洲:.....   他心中暗骂了几句那道士,把黄符攥紧了掌心:“你不要我就把这符给别人了。”   陆延眸光沉了沉,将符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我要。”   作者有话说:   七夕节快乐呀,希望大家都桃花运爆棚 第20章   高三的假期很短,放了十几天后便匆匆收假,重新分班的名单和排名已经下来,在一楼大厅以放榜的形式展出。   苏浩岑璐和陆延稳稳得排在一班,剩下的倒是变动不小。   苏浩看着分班列表不住惊叹:“许乘洲你大脑重新发育了,居然能分到五班。”   要知道许乘洲上一次考试的时候成绩还在年级吊车尾。   许乘洲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滚」,接着问:“陆延呢?”   苏浩想了想:“陆哥他今天竞赛先走了,你找他有事我可以帮你带个话。”   “不用,我自己去找吧。”许乘洲拒绝完后就回了班。   一班和五班隔着两层楼,来回跑是不太方便。   但许乘洲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现在这个分班成绩应该已经足以将他的「遗书」赎回来了。   放学后。   许乘洲回家放下书包脱下校服外套,就径直往楼下走。   他刚下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巧看见陆延在门口跟一个短发的女生在说着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见交谈内容,透过栏杆看过去只见那个女生身着白色娃娃领短袖,牛仔裤,虽然站在楼梯口看不太清脸,但仍旧能通过轮廓窥见面容的精致。   许乘洲看到这景象有些疑惑,陆延平时在学校妥妥的高岭之花,很多女生想加个联系方式都加不到,又怎么会跟一个人聊这么久。   在他思索之际,那个短发的女生就已经骂了句脏话,踢踏着高跟鞋下了楼。   陆延也已经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人,灯光下眸子一片漆黑,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许乘洲被发现后轻咳几声又跳下了几阶台阶:“我……什么都没听见。”   “对了我的遗书呢,说好考好了要删的。”   陆延听罢就打开手机相册,没有丝毫留恋地将那张遗书的照片移除:“删了。”   这就……删了?   许乘洲心里竟萌生出了一点遗憾。   他本以为自己那两门没及格的成绩,会为了「遗书」再掰扯一会,他都已经想好了一堆措辞,结果陆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删了。   许乘洲心中异样的滋味蔓延,故作不经意地问:“刚刚那个女生是谁啊,咱们这院子好像还没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陆延没说话,按灭手机屏幕后问道:“还有事?”   他语气有些闷,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昏黄的灯光下黑色T恤都有些泛橙。   许乘洲不想被看出异样,故作轻松道:“没了,就是让你删个照片。”   “嗯。”陆延说罢就要将门带上。   许乘洲脑子一热扒着门脱口而出:“等一下,明天能不能帮我带个早餐。”   等说完后他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一句「傻逼」,忙补充道:“我…起不来,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陆延思考片刻:“可以。”   ——   次日一早。   陆延就来到了五班门口,半张脸都隐没在晨曦中,凌冽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自从陆延站到班门口开始嘁嘁促促的讨论声在教室里蔓延。   “靠,陆延居然来我们班了,这样离近了看好像更好看了。”   “他在等谁啊还拿着早餐,不会是给哪个女生的吧。”   “就冲着这张脸,我什么时候能考去一班啊。”   许乘洲没有听见班里的这些声音,他分到五班这几天已经跟二楼这几个班打成一片,一路上在走廊边走边聊十分惹眼。   陆延看着他这副「花枝招展」的模样眸光不由一沉,将早餐递了上去:“拿着。”   许乘洲接过早餐没有急着回班,他被昨天发生的事困扰得有些失眠,顶着个熊猫眼打了个哈欠旁敲侧击道:“我刚下楼好像看见昨天那个短发女生在大院门口等着,她是不是你家里人。”   陆延:“不是。”   “那是学校里的女生?”   “你到底想问什么。”陆延眉头微蹙,语气有些冰冷。   许乘洲见情况不对,装模作样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早餐:“我就想问你这个煎饼果子加没加辣。”   陆延:“。”   他看了眼面前吃得味同嚼蜡的人,便转身离开:“我先走了。”   “哦。”许乘洲硬生生将到嘴边那句「有空常来玩」咽了下去,同样也回了班。   他坐到座位后,将豆浆从塑料袋拿出来袋子里居然还藏着一颗糖。   由玻璃纸包着,以前陆延辅导他学习的时候经常能见到,美其名曰鼓励他学习,但他觉着陆延就是在哄小孩。   许乘洲将糖含到嘴里,一股橘子汽水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但脑子里仍旧是一团乱麻,积攒一晚的问题此时潮水般涌了上来。   那个女生到底是谁?   陆延为什么避而不谈,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真有,那他现在又算什么。   陆延的一条鱼?   正在许乘洲胡思乱想之际,桌斗里响起了微信消息提示音,许乘洲打开屏幕一看,备注是一个名为「骗子道士」的人发来的信息。   许乘洲看到这消息也是有些意外,距离去常兴寺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他早都把这人忘了,这人怎么还会主动找他。   骗子道士:【贫道算了算你的姻缘有异。】;   骗子道士:【是不是最近在为此时忧心,感觉对方明显有事瞒着你,但却又找不出异样?】   许乘洲眉头微蹙,打字道:【你怎么知道?】;   骗子道士:【都说了贫道是算出来的,你的八字现在可都在我手上。】   骗子道士:【我不仅知道你,我还知道你的这朵桃花并不是女生。】   这么准。   许乘洲心里暗道一声「牛逼」,但还是心疼那三百块钱打字奚落道:【所以是符不管用?】;   此话一出对面立刻急眼了:【你这个小娃娃怎么能说贫道的符不管用了。】   xx:【那应该怎么办?】;   骗子道士:【怎么促成姻缘贫道这不才慢慢告诉你嘛。】 第21章   这条消息后过后对面久久不见回话,许乘洲就将手机扣下。   这道士果然是骗人的。   中午。   许乘洲回到家后依旧是没人,空荡荡的餐桌上只留着一张字条。   妈最近忙忘了给你做饭了,你中午自己点外卖吧。   以前中午至少还有饭现在连饭都没了。   许乘洲也已经习惯了,草草点了个外卖吃完后就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半个小时后一阵腹痛隐隐传了上来,绞痛感不断从胃部蔓延。   又来了,许乘洲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差点腿软一下栽倒在地。   他胃疼不是一天两天了,胳膊支着身子艰难地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橱柜去找药。   但翻了几遍柜子却发现里面的止疼药已经空空如也,他心中暗骂了几句脏话,许梅这会估计还没下班。   妈的,今天只能硬熬了。   许乘洲扶着墙缓步回到床上,一阵阵刀绞似的疼痛跟虾米似得缩在床上,五官因疼痛扭曲着,额头上布满细汗。   过了半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许乘洲以为是许梅打来的,接通后含糊地叫了声「妈」。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陆延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许乘洲你又逃课?”   许乘洲被对面人的声音一惊,疼得直抽气:“不是…我胃疼。”   陆延眉头微蹙,沉声道:“疼得很厉害。”   许乘洲勉强地笑了笑:“没事,习惯了熬一熬就过去了。”   他又接着补充道:“还有帮我递个请假条…我下午都…”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打断了,陆延的声音沉闷:“你现在在哪?”   “在…在家…”   这句话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许乘洲没功夫再想别的,电话挂断后就立刻栽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门被敲响了,敲门声很急促。   许乘洲被吵得头疼,走了几步将门打开,陆延正站在门外,他身着校服袖子被挽了上去,露出一截雪白的腕骨,看得出他走得很急额头上蒙上了一层细汗。   许乘洲转头看了眼表,是上课时间,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陆延看着面前人,目光沉甸甸的:“去床上躺着。”   许乘洲嘴唇泛白,看到他手里提的袋子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陆延你可真够意思,从小到大我妈都没给我送过药。”   从小到大许梅不是在跟他爸吵架,就是去医院,这胃病也就从来没人管过从来就是自己扛着。   陆延眸光里夹杂着微薄的怒意:“闭嘴。”   “吃药。”   许乘洲接过杯子,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   陆延沉默片刻,问道:“胃疼多久了。”   硬抗了一阵疼劲已经过去了些多,许乘洲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三四年了吧,初中就有了。”   “去医院看过吗。”   许乘洲想了想,磨轮两可道:“好像…没吧,当时家里事多没来得及去看,后面我也懒得去了熬一熬疼劲过去就好了。”   陆延的眸光黯淡下来:“我看你是没疼够。”   许乘洲扬了扬下巴,不服道:“什么叫没疼够,我身体素质好着呢熬一熬就不疼了。”   陆延没与他掰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出了门:“有事找我。”   许乘洲打了个哈欠,应了声好:“记得帮我请假。”   “嗯。”   客厅的关门声响起,楼道里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喝过药后倦意袭来,许乘洲感觉眼皮打架四肢都瘫软下来。   他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手机上已然堆满了苏浩发来的垃圾信息。   浩:【许乘洲你没死吧,陆哥翘得李鑫杰的课,我差点以为你要出殡了。】   浩:【你要是还活着就回个话,死了的话我就早点避避邪。】   浩:【你他妈不会真病死了吧。】;   许乘洲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很礼貌得回了个:【滚。】;   而后他就伸了个懒腰,去取床头柜上的水杯。   刚将杯子端起来,却发现柜子上还留着一颗糖,橘子味的,同样是被玻璃纸包着。   难道是陆延放的。   吃个药还要给糖,真把他当小孩,明明也没比自己大多少。   许乘洲心里不爽,将糖身咯嘣一声咬碎。   正当他愤愤之际,微/信突然传来消息提示音。   骗子道士:【诶呀是我今天太忙了,把你这事给忘了。】   骗子道士:【贫道刚刚特意去算了一卦,你只要去亲自捞一条鱼送给你那心上人,只要养好这条鱼你们这段姻缘就有机会修成正果。】   许乘洲越看越离谱,干脆直接退出微信界面。   妈的,捞个屁的鱼。   他是那种封建迷信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只是加了一章而已,下一章没有改动啦 第22章   周末人民广场。   苏浩看着广场上满池的水,一脸茫然:“许乘洲你大周末的把我们叫出来就是陪你捞鱼。”   许乘洲心虚地揉了揉后颈:“这不是想帮你们缓解一下学习压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中了邪似的信了那个道士的鬼话,大白天的出来捞鱼。   霄羽倒是对这些很感兴趣,趴在塑料充气池上就往里边张望:“我也好久没玩过这个了。”   小贩看见有客人来了,兴奋地搓了搓手:“几位想玩点什么。”   但他走进一看便眉头微蹙,一脸警觉道:“怎么又是你?”   许乘洲转过头来也才发现,这人居然就是那次跨年,带着鸽子的那个小贩,对方明显一脸警觉。   “放心那个吸引你鸽子的人没来。”许乘洲宽慰道。   小贩仍旧用「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目光打量着许乘洲,对一行人的语气都差了下来:“捞鱼十块钱一个网,小本生意概不讲价。”   霄羽戳了戳手里的纸捞网若有所思道:“这个厚度还可以,看着应该也不难,老板是捞到哪条就能带走是吗。”   小贩点了点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半个小时后。   苏浩将手里破掉的纸网,抹了一把汗:“这鱼怎么这么难捞,本来还想送岑璐几条的,妈的到现在一条都没捞着。”   “我也不玩了。”霄羽也抹了把汗,“洲哥你用得着什么拼吗。”   许乘洲终于在破了□□张网后成功捞着了一条金色尾鳍,粉紫色鳞片的鱼。   几人看到他捞上来了这都纷纷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许乘洲也长舒了一口气。   他这辈子打死也不捞鱼了。   只有小贩一脸大仇得报的样子:“有空常来啊。”   ——   许乘洲敲开了陆延的门,将装着水的袋子递了过去:“送你条鱼,报答你这几天帮我带早饭了。”   陆延接过鱼,面色看不出喜怒,但许乘洲总有种自己在恩将仇报的感觉。   他些心虚地避开陆延的目光,叮嘱道:“你一定要好好对他,这可是我第一次捞到的鱼,我可把他当亲儿子对待。”   陆延抬眸问:“为什么不自己养。”   许乘洲冠冕堂皇地解释道:“因为家里有猫,你总不能忍心看着我人生中捞到的第一条鱼被奶黄包吃掉吧。”   陆延眸光沉了沉,片刻后才回应道:“好。”   “会照顾好你儿子的。”   许乘洲:.....   他关上门后摸出手机点开道士的微信。   xx:【鱼已经送了,到底有没有用。】   骗子道士:【你急什么,送了就好,再等一段时间这条金鱼会保佑你的姻缘修成正果的。】   xx:【鱼要是要是养死了怎么办。】;   骗子道士:【贫道觉着鱼都能养死的废物,那还是早点断了这孽缘吧。】   骗子道士:【不如早点洗洗睡,梦里什么都有。】   xx:【....】;   许乘洲看着这些话,也觉着自己疯了,为什么他会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的糟粕。   上楼后他敲了几声门没人应许梅应该是上班去了,于是他又在门前的地毯和信箱找了找钥匙,一无所获。   许梅平时上班的时候会给他把钥匙留在这几个隐秘的地方,但今天却什么也找不着。   许乘洲将电话拨通,疑惑道:“妈,你怎么没给我留钥匙。”   许梅顿了片刻,「啧」了一声:“诶呀,我走得太急给忘了,许乘洲你等我一下我快回来了。”   对面声音很嘈杂,像是在医院的走廊,和平日里科室的吵嚷声很不一样,隐约还能听见年轻人低低的啜泣。   许乘洲没想那么多,语气略带责备:“妈,最近你是不是压力大怎么老是丢钥匙,那要不让小米姐回来的时候顺路给我捎一下?”   汤小米是许梅值班室的一个年轻医生,正好也住在老家属院,再加上和许梅关系好,平时没少给许乘洲带东西。   他说着就冲电话里喊了几声「小米姐」。   但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许梅就应了句什么立刻挂了电话。   许乘洲再打过去时对面已经是无人接听。   估计医院那边是又忙起来了。   晚上。   许乘洲半倚在椅子上,迷迷糊糊感觉肩膀被人推了几下,他睡意朦胧地睁开眼。   陆延的脸就出现在眼前,路灯下眸子漆黑,睫毛在他鼻翼两侧打上一圈扇形的阴影:“在这干什么?”   许乘洲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衣服上掉下来的落叶:“出门没带钥匙,在这等我妈回家。”   他打量了一番陆延,他身着白色卫衣外面披着黑色夹克外套,黑色牛仔裤将腿包裹着,肩宽腿长头身比不是一点得优越。   许乘洲忍不住问:“大晚上的你又去哪?”   陆延:“便利店。”   许乘洲伸了个懒腰,跟了上去:“闲着也是闲着,我跟你一起去。”   陆延没有说什么,放慢脚步等身后的人跟了上来。   便利店就在离老院子不远,走两步就已经到了。   许乘洲刚进去就将冰柜打开,想取瓶冰可乐,冰柜却被陆延又摁了回去,发出「咯吱」一声惨叫。   “你干什么啊。”许乘洲疑惑道。   陆延语气有些沉重:“胃疼都忘了,还喝冰的。”   许乘洲刚好对上他那双深黑色的眸子,慌忙避开视线:“这不是都好几天了吗。”   他回想起自己前几天胃疼得难受,让陆延送要得情形,有些理亏得绕过了冰柜。   “那我吃辣条的总行了吧。”   “不行。”陆延语气不容置喙,又眼尖地留意到许乘洲鬼鬼祟祟拿了包什么东西,沉声道,“把薯片放下。”   许乘洲不甘心地将乐视放回货架,估摸着一会衬陆延不注意再拿个什么去偷偷结账。   但还没等他算盘打好,就被陆延拽着走了:“离零食区远点。”   被驱逐出零食区的许乘洲,心里一万个憋屈,只能在文具区这块瞎晃悠,他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跟陆延一起来便利店了。   出了便利店许乘洲将唯一买到的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将糖身咬得咯吱作响,面色有些不爽。   陆延明显感觉到了身边人的情绪,盯着被擦得光亮的长椅:“还要呆在这。”   许乘洲瘫坐在椅子上,不满道:“不然呢,我妈估计一两点才能下班,我又没地方去。”   陆延沉默片刻,冷声道:“去我家。”   许乘洲一句「好」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回想起自己被陆延压着做题的那段日子不由得紧张起来。   最后经过一番心里挣扎后,还是跟着陆延上了楼。   陆延的家里没有其他人,装修风格都是以黑白灰为基调,家具摆放严谨整齐颇有强迫症风格,跟本人极其附和。   许乘洲路过厕所时就发现浴缸接满了水,里面还放着人工造氧器:“陆延你居然用浴缸养鱼,太奢侈了吧。”   陆延向过瞥了一眼,淡淡道:“鱼缸还没到。”   许乘洲左顾右盼,目光突然就留意到了茶几上的一个透明缸:“这不就是个鱼缸吗,怎么不用?”   陆延眸光黯淡下来:“你确定要用这个。”   许乘洲环视了鱼缸一圈:“我看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那是对你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难道是前女友送的,跟那个短发的女生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陆延语气平淡:“没有,在这里面养的鱼都没活过五天。”   许乘洲:“。”   “那你养得最久的最久的一条寿命是多长。”   “二十天。”   许乘洲:....   他看着浴缸里那条金色鱼尾的鱼,心里生突然萌生出一种淡淡的伤感,突然就理解了课本上说得一句话。   有的鱼活着它已经死了。   妈的,当时他就不应该把鱼交给陆延。   正在许乘洲胡思乱想之际,陆延看着浴缸的眸光却突然加深:“它叫什么名字?”   “谁?”许乘洲刚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意识到陆延在说鱼时,忍不住嗤笑出声,“一条鱼还取什么名字,你不会给你养得这些鱼都取过名字吧。”   陆延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条鱼,一本正经道:“你的儿子要区别对待。”   许乘洲:“。”   他没看错陆延在气人方面果然有过人的天赋的天赋。   许乘洲出门后又想起那个道士说得话,思索片刻戳开了陆延的微信。   xx:【史上最全养鱼大法·链接】;   xx:【养鱼新手傻瓜指南·链接】;   xx:【鱼鱼有话说·链接】;   xx:【鱼最爱听的一百种声音(有助于肉质更加鲜美).链接】   ——   xx撤回了一条消息。   xx:【最后一个发错了。】;   xx:【这是我给你找得一些养鱼资料。】   .:【哦。】   xx:【等会,我还没发完。】;   .:【还有多少。】   xx:【大概还有个几百条吧。】;   ——   .:【你平时就是什么养鱼的。】   许乘洲回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养过的几条鱼。   一条是因为忘了换水渴死的。   两条是因为粮喂多了撑死的。   还有几条就是彻底离奇失踪。   这么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比陆延好到哪去。   但许乘洲还是心虚地打字道:【不行吗,我对动植物可是极其有爱的,平时养个花看得攻略都比这个多。】   .:【嗯。】   .:【知道乐山大佛吗。】   xx:【当然知道了,问这个干嘛?】;   .:【你让他下来,自己坐上去。】   许乘洲似乎已经听到了屏幕对面人的笑声,气急败坏地敲出一个:【滚。】;   但放下手机后,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琢磨这条鱼真的能管用吗。 第23章   次日下午。   许乘洲刚做完值日准备背书包走人,苏浩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这么着急忙慌地找你爹干嘛。”许乘洲看着他那一头汗疑惑道。   苏浩气喘吁吁,地扶着桌子:“你自己看校园论坛。”   校园论坛都是匿名发帖,老师不怎么干涉,里面时常充斥着都是各种的八卦绯闻和表白。   “不会又是哪个级草,校花被当众表白了吧。”许乘洲兴致缺缺地猜测道,苏浩每次让他看校园论坛无非就这几种情况。   苏浩急得想抽他:“没跟你开玩笑,赶紧看。”   许乘洲半信半疑地点开校园论坛,而后脸色就越来越难看:“这他妈哪个傻逼发的。”   论坛上的第一个热帖就是李鑫杰和李玄的照片,照片上二人举止亲密,能看出关系非同一般。   底下还配着一个极其醒目的标题:“同性恋,不要脸。”   钓鱼的小猫:【震惊了这俩居然是一对。】;   布谷鸟:【妈的还删帖子想掩盖什么。】;   ccc:【恶心死了老师居然,吐了天呐。】   苏浩:“这个帖子被删了几次了,删了这畜牲就接着发,你说这发帖人是谁啊…”   一中的校园论坛是由学生自行组建的,没有在校园网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没办法及时封禁。   就在苏浩说得正起劲时,许乘洲收到一条私信,正是那个发帖人的昵称,是一串乱码。   #%#@:【来学校后面的巷子。】   #%#@:【不然你就等着跟他俩一样吧。】   #%#@:【图片jpg.】   #%#@:【图片jpg.】   许乘洲看到这几张图心里瞬间咯噔一下,照片上是他西教学楼后跟陆延抢手机的画面,一共三张极其亲昵,角度的错位下就好像是在偏头接吻。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堪,扣上手机:“我出去一趟。”   “诶,你去哪啊,我还没说完呢。”   苏浩喊了几下没人应便就此作罢,往楼梯口走几步疑惑道:“陆哥你怎么来了。”   陆延单肩背着书包,跑得很急,额前的碎发都被吹得散乱,神色凝重,沉声道:“许乘洲呢。”   苏浩挠了挠头:“他刚刚看到了什么就跑出去了,估计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话还没说完,陆延就已经跟他擦肩而过。   苏浩看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这俩人今天都怎么了。   ——   巷子里光线昏暗。   许乘洲进去时一眼就看了站在最前面的陈善,这才过了一年他已经全然没有了曾经好学生的气质,头发染成了黄色,嘴里叼着烟。   陈善将烟掐灭,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居然真的会来。”   他原本拿这些错位p出来的照片只是想吓一下许乘洲,等放学路上再堵他,但没想到这个没脑子的还就真来了。   陈善身后站着一群穿着城中校服的人,正是上次跟陆延打架的那帮人。   许乘洲将校服袖子挽了挽,冷漠的眸光中充斥着逼人的戾气:“照片删了。”   陈善没有说话,而那几个城中的混混走上来堵住了巷子的出口。   陈善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跟身后人说到:“小心点,别打残就好。”   ……   二十分钟后。   许乘洲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被打得龇牙咧嘴的混混,同样对陈善笑道:“跟我打架,你出门没带脑子吗。”   “也对就你这点本事,跟谁打也都只有挨打的份,所以才用那种龌龊的手段博人眼球。”   “真可怜。”   陈善仰头怒吼:“你他妈又能好到哪去,你也不就是个连亲妈都不管的垃圾。”   “我妈是不管我,但也总比你妈哭着给教导主任下跪送礼求你这个废物不要退学强。”   陈善的眼睛充血:“那还不是你们害的,许乘洲你去死吧。”   陈善将刀从衣兜里抽出来,不等人反应过来就一刀刺了过去。   “操。”许乘洲都要将这个字咬碎,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人。   他的胳膊被划开了一个口子,血顺着手臂淌了下来,将校服染红一片。   陈善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慌了,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的声音:“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吓吓你,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躲。”   气氛僵持不下之际,外面警笛声四起,巷子里安静的气氛被打破了。   “都不许动,警察。”   “你,快把刀放下。”   一时间巷子乱作一团,几个混混都被吓得慌忙逃窜。   许乘洲感觉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陆延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在墙角的人,目光可怖得像是要吃人:“许乘洲你他妈是傻逼吗。”   他余光扫过面前人淌血的伤口时,眸子里的怒意更盛,敛了敛语气:“去医院。”   许乘洲捂住胳膊上的口子,他被陆延投下的阴影罩了个严实,但还是故作轻松道:“这点小伤去什么医院,我又不是不会包扎。”   陆延将他拉起来,听到他这番话,手上的力度都大了几分。   “嘶——”   许乘洲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陆延你轻点,我残了你负责啊。”   这话说出来二人都是一愣。   许乘洲将胳膊挪开了点,笑道:“都是男生你怕什么,我又不可能真的赖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延打断了:“我负责。”   “现在去医院。”   陆延的语气不容置喙,许乘洲心里打鼓但也没有再做反驳。   ——   医院里。   包扎的护士一往胳膊上涂碘伏,一边数落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是打架弄伤的。”   “不是打架就是不小心摔的。”许乘洲笑着隐瞒道。   护士用一种「信你就鬼了」的眼神看着他,叮嘱道:“这伤口不能碰水,回去小心点,别再摔了。”   许乘洲应了几句「好」,他说话之余,余光忍不往陆延身上瞟。   见这人没注意他,包扎间隙许乘洲偷偷喝了口冰水。   但还没喝几口,站在一旁的陆延就眸光加深:“拿过来。”   “不要。”许乘洲将水硬气地藏到身后,他还能老让陆延管着不成。   陆延夺过他手中的水,沉声道:“不作会死吗。”   什么叫不作会死。   许乘洲转过头去就反驳道:“我什么时候作过?”   陆延没理他,将冰水扔掉换成了瓶温水,径直出了病房:“包扎完出来,去做笔录。”   许乘洲捏着手里被掉包过的矿泉水瓶子心里直骂娘。   包扎的护士目睹了一切偷笑道:“哦呦,你们俩这是吵架了。”   许乘洲有些不理解:“姐姐,我们俩吵架了,你笑什么。”   这会已经六点多了,正值交班的时候,很多闲下来等待下班的护士都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事,不免有些窃窃私语偷笑的。   另一个扎马尾的护士笑着摆了摆手:“没没没,就是有点好奇你们谁上谁下。”   许乘洲更加一头雾水:“什么…谁上谁下?”   包扎的护士瞪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说:“小孩子别问,知道太多不好。”   许乘洲也没再多问,就一言不发地看着胳膊被绷带一圈圈缠住。   从医院出来后陆延一直阴着脸,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许乘洲又抹不开面子,两个人都没话,尴尬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警局。   警局在学校的巷子旁边,这会都还有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陆陆续续从这里经过。   许乘洲刚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正在不停道歉的中年妇女,她身着红色短袖,牛仔裤,脚上的袜子穿错了一只,一看就是走得很急。   他见过这人,是陈善的母亲,当时家长会见过,不停吹自己儿子有多厉害,现在明显比以前苍老了很多。   中年妇女看见许乘洲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就要冲过去:“我儿子不是故意的,快快快,你赶紧写个谅解书,快让他出来。”   “都是同学,别闹成这样,大家谁都不好看。”   中年妇女还没喊几下,就被几个女警拦住:“家属请不要阻拦我们办公。”   任凭中年妇女哭天喊地,许乘洲丝毫没理会,一言不发地跟着警察进了审讯室。   笔录的时间不长,半晌后警察就将审讯室的门打开,对许乘洲道:“总归来说这还是一起打架斗殴事件,你胳膊上也就是轻微伤 ,我们已经对当事人刑事拘留了。”   许乘洲试探性地问:“那个拿刀的拘留大概多久,我怕他们再出来打我。”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配上胳膊上缠绕的绷带俨然就是一个受害者的模样,但给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混混录过口供的女警察顿时就翻了个白眼。   不知情的男警一边关上门,一边回应道:“拘留七天。”   许乘洲这才安下心来,七天已经够学校把那个破论坛封百八十次了。   他正要走却被身后的女警叫住,严肃道:“你毕竟也动手了,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受害者,就按规定写一份检讨吧,我们对初犯还是很宽容的。”   写检讨。   这他妈哪里宽容。   许乘洲听到这个两个字就头疼,努了努嘴问道:“那如果拘留的话大概要…”   “诶诶诶,陆延你拉我干嘛…”   话还没说完,陆延就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将人拉到一边摆好的纸笔旁,沉声道:“写。”   毕竟身在警局许乘洲最终还是有所顾忌,磨磨蹭蹭将检讨写完,出来时天色已经很晚。   路灯全部亮起,两人的影子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被拉得冗长。   陆延沉默片刻,问道:“还疼吗。”   许乘洲一见陆延的态度有好转,连忙捂住胳膊卖乖:“疼死了,都肿了。”   陆延看了他一眼将目光移开,冷声道:“活该。”   许乘洲:.....   他往过凑了凑,不满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还生气呢。”   陆延眸光凛冽,沉甸甸得落到身边人身上:“巷子里为什么不躲。”   “嗯?”   许乘洲被他问得一愣,控制不住地揉了揉后颈,笑道:“陆延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他离我那么近我哪来的机会躲啊。”   陆延没有揭穿他,睫羽轻颤:“论坛已经封了。”   作者有话说:   晚了一会orz 第24章   许乘洲听到这话有些局促:“他也给你发照片了…”   他现在真的很想把陈善掐/死。   陆延语气冷淡:“嗯, 是p的。”   p的。   许乘洲心头一颤,仔细回想了一下发来的那几张照片,似乎都不太正常, 但当时他确实太慌了没发现。   陆延又道:“你很反感?”   许乘洲攥了攥衣角,舌头都有点打结:“不是反感…”   陆延的眸光微动,面色有些不悦:“不反感又为什么要怕。”   “不是怕,就是…”   许乘洲感觉自己想吃了哑药, 根本解释不清, 一张p的照片的确不用怕得去挨刀,如果他不喜欢陆延看到照片被p成那样可能还会笑,但问题是他本身也不清白。   陆延转头直勾勾地看着身边人:“是什么。”   他的目光沉甸甸的, 比起往常要炙热。   许乘洲感觉到嘴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 跟他对视了两秒而后道:“你等一下。”   大院旁的烧烤店此时已经打烊, 只有几个宿醉的人勾肩搭背得去结账。   许乘洲跑了几步,从烧烤店的冰柜取出一瓶冰啤酒, 但是看了眼身边人的神色又默默塞了回去,换成了瓶常温的,仰头喝了下去。   十分钟后。   陆延视线在他手中的酒瓶上加深:“喝够了吗。”   许乘洲又开了一瓶:“没,还没醉。”   啤酒瓶叮当掉落在地上,又是几瓶啤酒下肚, 许乘洲目光已经有些迷离, 看眼前的世界都觉着眩晕。   他借着酒劲抬眸道:“陆延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陆延面色毫无波澜:“嗯。”   “我知道。”   一瞬间空气凝固了,许乘洲已经做好了被拒绝,被打, 被骂, 被泼水的准备了, 毕竟也不是哪个男生都能接受同性跟自己表白。   但这个「我知道」是什么鬼,他表现得也不明显啊。   许乘洲将手中的酒瓶扔掉,有些不满道:“那你未免也太自恋了吧。”   陆延没说什么,点开微信界面,戳开了一个熟悉的头像,好像是那个道士的。   上面密密麻麻的赫然道清了事情的原委,最后一行消息是转账的酬金,群演转账酬金。   许乘洲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崩塌了。   什么道士,什么桃花,什么送鱼,什么求姻缘,都他妈是骗人的。   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眼里浸出了几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陆延低沉的嗓音带着些磁性:“哭了。”   许乘洲揪住他领子将人抵到墙角,有些恼羞成怒:“陆延你他妈耍我好玩吗。”   他的眼尾泛红,睫毛上挂着泪珠,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衣领下锁骨,没什么威慑力。   陆延没有反抗,阴影下神情捉摸不透:“不好玩。”   “我在追你。”   有他妈这么追人的吗。   许乘洲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将人推开:“滚!”   陆延的眸光沉了沉:“许乘洲说过的话不许反悔。”   许乘洲将书包背了起来,蛮不讲理道:“我反悔了,你报警吧。”   陆延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圈上,淡淡道:“你醉了,说了不算。”   许乘洲:“。”   他勾住陆延的脖子,嘴唇嫣红,灯光下像是一只勾人的狐狸:“那我喜欢你,这句算不算。”   陆延:“算。”   许乘洲又凑近了些:“那我想亲你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啊,你都答应我了…”许乘洲圈着他的脖子不满地嘟囔道。   陆延:“在街上。”   阵阵醉意袭来,许乘洲的声音都染上了哭腔:“陆延你骗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陆延看着身边耍酒疯的人,无奈道:“怕你得到了就不珍惜。”   许乘洲:.....   他推开陆延自己走了一段路,转过拐角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小卖部,小卖部看着有些年头台阶上放着块被踩得满是裂痕的木板,铁栅栏门也都锈迹斑斑,上面还拴着一只狗。   许乘洲在小卖部门口蹲了下来抱着狗,愤愤道:“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我要跟你结拜。”   狗被拴在防盗门上无法动弹,「呜」了两声扭头惊恐得看了陆延两眼。   陆延:“。”   他上前拉了许乘洲一把:“走了。”   许乘洲甩开他的手:“别碰我,去买瓶水。”   陆延看着他怀里惊恐挣扎的狗,沉默片刻:“好。”   他走进小卖部,在货架上拿了一瓶农夫山泉放到柜台上结账。   小卖部老板穿着背心踩着人字拖个头不高,一边扫码,一边仰头朝店门口张望:“外面那个孩子是怎么了。”   陆延镇定道:“喝醉了。”   老板一看他们身上的校服,笑道:“唉,年轻真好,上次有个高中生,考上华清太激动了,喝醉了也是抱着我家狗哭了一宿,东拉西扯得说了一堆,最后家里人来拉都拉不走。”   “现在太丢脸了,见到我们这块都绕道走,我看要是把这照片拍下来,估计你说他都答应。”   陆延:.....   他结完账后出了小卖部,将水递了坐在台阶上的人。   许乘洲接过水,将整瓶都洒在地上,对着一脸惊恐的狗含糊道:“我以后就是你哥了,被人欺负了就找我。”   狗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他的束缚,许乘洲又说:“对你我就一个要求,别装,妈的我最烦装的人。”   陆延:“。”   狗:“。”   陆延眼睁睁地看着许乘洲抱着那只狗,在小卖部旁边三叩九拜。   许乘洲结拜完似乎还不满足,打开原相机将手机递了给身边人:“来给我跟我弟拍张照。”   陆延接过手机,目光沉了沉:“你确定。”   许乘洲支着脑袋,笑盈盈道:“怎么,吃醋了,我不仅要拍还要换成壁纸。”   “好。”   陆延没再说什么,拍完后就将手机还了回去,许乘洲划拉了半天终于将这章照片换成了屏保。   许乘洲将壁纸换完后便被硬生生拉了起来,往家属院走。   老家属院这个时间点灯已经灭得差不多了,只有几家还留着零星的几盏,在夜色中透着昏黄的光。   许乘洲刚进院子就指着墙角疑惑道:“陆延我弟怎么在那?”   陆延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猫。”   许乘洲努了努嘴:“我不信,你把它抓过来。”   陆延看着墙角的黑猫,顿了片刻:“安分点。”   许乘洲眉头微蹙,挣开了身边人的搀扶:“不抓是吧,那我自己抓。”   角落里的猫听到脚步声三下两下就窜没影了。   陆延最后望着大院门口的人,沉声道:“许乘洲从垃圾桶上下来。”   许乘洲目光有些涣散,脸上盛满了玉兰花树交错的光影:“不要,我要你抱我。”   陆延沉默片刻:“好。”   许乘洲从垃圾桶跳下来,扑到了陆延怀里,身后的玉兰花树熟透了,枝叶晃动花瓣洒落一地。   他还没站稳趔趄了几下,圈着陆延的脖子轻声道:“现在没人了。”   “嗯。”陆延的嗓音浓重,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酒精的作用使大脑麻痹,许乘洲鬼使神差地往前凑了凑,大院很静,静得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但他还没来得急做什么脑袋就已经不听使唤得打蔫下来。   宿醉的倦意上涌,许乘洲只觉着眼皮打架额头抵在陆延的肩膀上,他难耐地翻腾了几下:“困死了陆延,我要回家。”   陆延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些模糊:“好。”   ——   次日一早。   许乘洲第二天醒来感觉脑子都快炸了。   宿醉的记忆一幕幕又涌了上来,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他打开手机想看看时间,屏保却已经变成了他和一只黑狗的合照,照片上的狗一脸惊恐,照片上的他满脸笑意。   许乘洲立刻掐灭屏幕,看了看身边的墙。   要不一头撞死算了。   作者有话说:   儿子加油活下去,这一话写得我都很尴尬(bushi);   下一话想写点审核不让写的(狗头保命) 第25章   许乘洲做了好大一会心里建设, 闭着眼睛将手机屏保换成了张正常照片。   就在他刚换完照片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他将门打开;   陆延就站在门口, 单肩背着黑色书包,他校服里面穿着件灰色卫衣,整个人显得十分单薄。   他平静道:“别逃模考。”   许乘洲倚在门框,一脸不屑:“谁想逃了, 我高三之后哪次逃过考试。”   他也就刚来那会不本分, 后面哪次不是老老实实考试。   陆延眸光微动:“很乖。”   很乖是个什么鬼?   许乘洲不想承认这个乖,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起东西。   陆延余光瞥见他亮着的手机屏幕:“换屏保了。”   许乘洲的屏保已经从和黑狗的合照换成一张红色的纯色壁纸。   许乘洲脖子扬了扬, 瞎扯道:“有意见, 红色喜庆, 庆祝我脱单了。”   陆延:“没,之前的好看。”   许乘洲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陆延你最好有事。”   许乘洲磨磨蹭蹭地收, 将校服披了上去,将准考证笔袋放进袋子里跟陆延一起下了楼。   考试的日子上学的大流总是来得意外的早,许乘洲远远就看见苏浩从巷子的另一头招手跑来。   苏浩跑得很急衣服都被汗浸透,气喘吁吁地招呼到:“陆哥去小卖部买早餐吗。”   陆延面色毫无波澜:“随便。”   许乘洲想起昨天他做的一切,神情有些紧张:“马上考试了, 去什么小卖部。”   苏浩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乘洲平时不就你去小卖部最积极。”   许乘洲快步向前走去:“怎么,老子爱上学习了不行啊。”   苏浩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凭良心说说,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   许乘洲「嘁」了一声没再接话,确实他自己都不信。   早餐店就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 平时小窗口经常会提供一些汉堡鸡肉卷早餐奶之类的, 树枝斑驳的阴影倒映在木板上。   许乘洲虽然很不想过去, 但苏浩生拉硬拽还是将他拽到了小卖部门口。   黑色的拉布拉多看见许乘洲就直往后退,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叫声,看上去十分可怜。   苏浩挠了挠头,将目光投向许乘洲:“奇了怪了,这只狗平时也不这样啊,怎么这么怕你。”   许乘洲看了狗一眼,狗就开始往铁栅栏门里退,这是他第一次从一只狗的脸上读出了可怜。   但醉酒的记忆都已经十分模糊,他只记得昨晚自己跟它合了影,剩下的都不记得了。   许乘洲忍不住轻声问:“陆延我昨天晚上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陆延睫羽轻颤:“忘了吧。”   “为什么。”   陆延:“怕你承受不住。”   什么叫承受不住,他最多也就是说了点胡话,跟狗拍了张照片还能做什么。   就在许乘洲还要再问时,商店的老板已经走了出来,他摇着扇子看到许乘洲就笑道:“唉,你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喝醉了抱着我家狗的孩子吗。”   老板又接着说:“休息好了吗,我昨天看你在外面抱着狗一口一个兄弟得要结拜,要不是你喝醉了我都要报警了。”   许乘洲听到这话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哈哈哈。”苏浩已经憋不住了,扶着柜子腰都笑弯了,“许乘洲可真有你的,怪不得他这么怕你。”   许乘洲恼羞成怒,用胳膊狠狠怼了一下苏浩:“别笑。”   苏浩被怼到了肚子,五官扭曲着维持着一副想笑笑不出来的表情。   他凑过去轻声问陆延:“你怎么都不拦着点。”   陆延:“拦不住。”   许乘洲不满地将手里的矿泉水瓶盖拧上:“你拦不住我,总能拦住狗吧。”   陆延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你下次喝醉了我试试。”   许乘洲:.....   如果还有下次,他就是狗。   ——   中午。   第一场考试结束,大部分人都出来放风,许乘洲站在天台上跟一个五班的人聊得正欢,突然背后传来声音。   他扭头一看李鑫杰正站在身后:“许乘洲你过来一趟。”   二人看到他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毕竟论坛虽然封了,但照片却传得沸沸扬扬。   许乘洲跟他进了年级组办公室,被叫到办公桌前。   李鑫杰将他的几次排名圈了起来:“你前几次模考成绩刚好擦一本线过,但是高考的难度毕竟比这几次模考大。”   他面色没有任何异常,难道论坛里的照片也是p出来的。   许乘洲耐不住好奇心,试探性地问:“老师…我有点好奇…”   李鑫杰推了推眼镜,目光犀利:“如果你是好奇问论坛里的照片那就闭嘴,我没这个闲工夫。”   “还有提醒你高考前不要早恋。”   许乘洲有些心虚地揉了揉后颈:“什么…早恋…”   李鑫杰金丝眼镜反射出弧光:“你在三楼心里打的算盘我五楼都能听见。”   “另一个是谁我就不点出来了。”   但已经恋了怎么办。   不过谈恋爱要做的事他好像是一件也没沾边。   许乘洲走出办公室,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是上次艺术节广场上那个自称星探的人给的,已经被洗衣机洗过一遍有些褪色。   但他没怎么在意又将名片塞了回去,回想起来他好像还不知道恋爱要怎么谈。   他今天放学没和陆延一起走,鬼鬼祟祟地走进了学校门口的书店。   书店对着校门,此时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期里面只剩稀稀拉拉的人,正前方的货架上摆得都是各种教辅和练习题。   许乘洲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转了一圈在最后排停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史上最全爱情宝典》。   他翻了几页,上面普遍都是些追人的技巧,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书店老板已经绕到了身后:“小伙子你想要这个啊?”   许乘洲被吓了一跳又将书放了回去,干笑两声:“没…就是看看。”   书店老板:“这个现在是畅销书,现在最流行了,但都是些小姑娘买的,听说用来追人可灵了。”   “那我还是要一本吧。”许乘洲故作为难地瞎编道,“我送人。”   许乘洲回到家后躺到床上翻了几页,就戳开微信。   xx:【国庆要不要出去玩。】;   他想了想又打字道:【约会。】;   书上写着只有主动才有故事。   隔了几分钟对面终于回了个:【好。】;   许乘洲刚想打字问去哪,又想起来说上说得一段关系要占据主动权,于是删了对话框里的内容。   xx:【游乐场,密室,电影院选一个。】   .:【我家。】   .:【带上本子和笔。】   本子和笔,谁约会还带纸笔。   许乘洲十分疑惑,但是书上说了应该见好就收,他也没再问什么回了个「好」就放下手机。   所以就这么简单,国庆陆延居然不用去学习。   ——   弟一轮模考结束时恰逢十月,几次模考的成绩都已经相继出来,在陆延坚持不懈地帮助下,许乘洲的年纪排名终于从中下游到了中游水平。   高三国庆只有短短的三天假期,作业却是半点都没少。   陆延用笔敲了敲试卷,眉心微蹙:“许乘洲看题。”   “不要。”许乘洲用手支着脑袋,目光则落在他的脸上,“题没你好看。”   陆延低头不语,笔下还在不停密密麻麻地写着公式。   他跟陆延这就在一起了,感觉和平时也没什么不一样。   许乘洲用笔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开口道:“陆延你给我亲一下好不好。”   陆延:“不好。”   “为什么。”   “看题。”   许乘洲趴在桌子上,大理石桌面映出他的五官轮廓:“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陆延沉声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都不看我。”许乘洲指尖去拨了拨陆延的袖口。   陆延移开胳膊,抬眸道:“许乘洲你老实点。”   许乘洲无奈地将手缩了回去,这他妈就是所谓的约会,原本以为能趁补课的机会腻歪腻歪,结果就是除了做题还是做题。   万事开头难,他现在越想越后悔,那天晚上他真是疯了,醉了宁可跟一只狗结拜都没亲到陆延。   现在好了想亲都亲不到了。   许乘洲努了努嘴,坐直了身子打了个哈欠:“那行吧,我有个问题正想问你。”   陆延仍旧埋头刷着题:“说。”   许乘洲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上次在医院包扎,那个护士说得谁上谁下是什么意思。”   陆延沉默片刻,眸子漆黑一片:“你很想知道?”   “当然想知道了。”   许乘洲回应得有些意外,其实他自己早就查过了,说出来就是想逗逗陆延,但没想到这人竟真能给他科普。   陆延黑油笔在一旁的草稿纸上草草画着草图。   许乘洲凑过去戳了戳纸页疑惑道:“你画的这是什么啊。”   陆延没有停笔,淡淡道:“解剖图。”   陆延用红笔圈起一处:“硬物刺激肠道会有感觉,比如按这里你会哭。”   许乘洲稀里糊涂听他说了一堆,脸已经烧起来了。   陆延面无表情地沉声道:“还想听吗。”   许乘洲耳根已经红透了,语气有些磕绊:“等等…什么叫我会哭,怎么不是你。”   陆延放下笔,平静地看着他:“你生物及过格吗。”   许乘洲:“。”   这是他妈什么歪理。   比起谁会哭,他现在更好奇陆延是什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的。   许乘洲没再说什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翻起了书包。   陆延眸光沉了沉:“你干什么。”   许乘洲已经从包里掏出教辅,愤愤道:“学生物。”   陆延:......   作者有话说:   猫:让我们来采访一下,憋屈了一话我崽的心情;   许乘洲:为什么不让我和陆延亲亲!(发疯狂怒)   猫式委屈,擦眼泪:阿晋不让未成年亲亲QvQ;   许乘洲:陆延虚岁明明已经成年了!   猫:但你没有:) 第26章   国庆过后天气迅速转凉, A市的雨就一直没停过。   许乘洲做完值日出教学楼时,放学的人就已经走了大半,只剩几辆电瓶车亮着灯。   晚上七八点天的天已经黑了大半, 灰蒙蒙的夹杂着绵密的雨。   一下雨心情就不好,许乘洲翻了翻书包发现没带伞,于是戳开微信。   xx:【妈,下雨了你在家吗, 能给我送个伞吗。】   过了十分钟后对面才回消息:【我就还在忙没到家, 你看看能蹭哪个同学伞回来不。】   许乘洲将手机扣上,也没怎么在意 ,准备动身去找陆延。   雨不是很大, 周遭的树叶都被打湿的了, 响动的沙沙的声不绝于耳, 许乘洲沿着教学楼的屋檐转了个圈。   发现陆延站在东教学楼转角处,打着伞像是在等人, 雨水顺着伞面淅淅沥沥得滑落。   “陆——”   他第二个字还没叫出来,就发现陆延身旁站着的正是上次楼道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她看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黑色长裙,短发留长了烫成了波浪卷发搭在肩上。   嘴角洋溢着笑容, 正在交谈着什么, 打着伞从这个角度不太能看清陆延的表情。   许乘洲没吱声咬了口手里的苹果,而后又立刻蹙眉吐了出来。   妈的,真酸。   正当他在犹豫要不要上前,门卫冲他招了招手:“同学你再不走, 学校要关门, 要吃苹果回家吃。”   “哦。”许乘洲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刚想出门, 手机又立刻弹出几条消息。   汩汩谷:【洲哥在吗,你现在在C市吗。】   xx:【在。】;   许乘洲打字回复道,想起来跟他也很久没联系了,自从高三之后好像就没怎么发过消息。   汩汩谷:【我有个哥们现在在C市被人赌了,洲哥你能去救一下吗。】   汩汩谷:【不远就在你们学校附近。】;   许乘洲估摸着自己几套模拟卷已经全部刷完,单词和练习题也写完了,打字问:【地址。】;   汩汩谷:【定位分享·链接】;   汩汩谷:【谢谢洲哥。】;   的地址的确离学校不远,他又往陆延的方向看了看,终究还是没过去,咬了咬牙径直出了校门。   ——   地址分享在附近的一家体育馆,许乘洲是淋着雨过来的,整个人进来时已经湿了大半。   这体育馆似乎已经有些年头,灯开得不是很亮,木地板也被泡得有些泛黄,篮球架这些金属的设备也都尽数爬满了铁锈。   正在许乘洲纳闷是不是那个傻逼放自己鸽子了的时候,身后就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洛明觉身着红色校服,带着发带,狐疑道:“你就是他们说得外援?”   许乘洲看着他,舌尖顶了一下左脸,回想起来奶茶店的事:“哦,是你啊。”   “怎么,被人打了。”   说着他就扫了一圈,只见两拨人都坐在观看席上。   打架什么时候也进化得这么文明了。   他心中正疑惑,洛明觉则嗤笑道:“现在谁解决问题还用打架啊,太野蛮了吧。”   许乘洲戏谑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是叫我来参观的?”   洛明觉拍了拍他的肩膀:“排位,上次坑掉了他们几颗星,现在被堵着要求补回来。”   许乘洲:“。”   就这么煞笔的理由也要把他叫来。   .……   十几分钟后,一个Victory的标志已经弹出了屏幕,许乘洲没有停下的意思再次点进游戏。   洛明觉斜睨了他一眼:“打个游戏用得着这么大火气吗,对面中单都被你抓爆了。”   许乘洲没理他,公共频道立刻出现了对面中单的控诉。   小乔:对面打野疯狗吧。   小乔:八辈子没见过人头。   孙悟空:宝宝别伤心我帮你教训他。   许乘洲看到公共频道的互动眉头微蹙,反手就给了对面一个双杀。   最烦别人秀恩爱了。   洛明觉察觉到了几分异样,偷偷拍了张照片给陆延微信发了过去。   j:【排位要不要来一起。】;   对面隔了几分钟才会消息。   .:【地址。】   j:【位置共享·链接】;   j:【真来啊?】;   手机屏幕上又弹出一个醒目的Victory,许乘洲还想再开一局,体育馆的铁门却被人推开了。   陆延走进来,将校服外套整个盖在他身上 ,神情十分不悦:“淋雨很好玩吗。”   许乘洲游戏还没退出就猝不急防得被衣服盖住了脑袋。   洛明觉看热闹不嫌事大,晃了晃手机:“好学生怎能也来了,要不要一起来一把。”   陆延看都没看他一眼:“走了。”   “诶诶诶,我还没打完呢…”   他手机还没关被陆延拉了起来,掌心传来的温度将手包裹起来,许乘洲心头一颤,顿时感觉亲不到就亲不到吧,这样也挺好。   他跟着陆延转了几个弯出了巷子,那个穿黑裙子的女人就站在不远处,打着伞正往巷子里张望。   许乘洲看到她的那一刻,刚才心里萌生出的念头立刻就粉碎了。   去他妈的挺好的。   女人看到陆延后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几步,殷勤道:“雨这么大要不我送你。”   陆延眸子黯淡下来:“不用。”   许乘洲接话道:“不好意思啊,我们不顺路。”   女人似乎这才注意到了许乘洲,目光中似是带着些疑惑:“阿延他是谁。”   阿延。   什么关系啊叫得这么亲,许乘洲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都要酸炸了。   陆延没想做过多解释,沉声道:“同学。”   许乘洲将脸从校服里探了出来,不满道:“我是他对象。”   “男朋友。”   女人愣了两秒,而后面露欣喜:“哟,阿延对象啊,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让我好好看看。”   怎么跟想象中不一样,不应该撕起来吗。   女人刚想迈步上前好好打量许乘洲,陆延却将他一把拉开,眸光沉了沉:“表姐我先走了。”   表姐。   许乘洲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顿时觉着自己疯了,在陆延表姐面前公开出柜。   往前走了一段,许乘洲这才揶揄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失忆…”   陆延顿了片刻:“没有。”   许乘洲打了个哈欠随口瞎扯道:“你就不能想想再回答我。”   而后就他看见陆延打开手机,紧接着自己的微信就被转了一个链接,点开链接标题明晃晃得写着六个大字《国家刑法大全》。   许乘洲暗骂了句脏话掐灭手机,凑近道:“你家里知道你高三谈恋爱,不得逼迫你分手。”   虽然陆延一直一个人住,但是毕竟成绩这么好家里总不可能一点也不管。   陆延神色没有波澜:“不重要。”   什么叫不重要,许乘洲听他这话简直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狐狸精,余光瞥了他一眼。   陆延校服整洁,校服校裤连水渍都没沾染,再反观自己浑身已经湿透了,许乘洲看着看着心里莫名生出些不好的想法。   他故意走得很偏,专门把陆延往水多得地方带:“不好意思啊,没看见泥坑。”   陆延:“。”   树叶上的水滑落,许乘洲将伞侧了侧,雨水顺着伞面滚落到身边人肩上。   陆延终于忍无可忍地瞥了一眼身边偷笑的人,语气带着些责备:“你幼不幼稚。”   许乘洲努了努嘴:“不幼稚。”   “陆延别打伞了,一起淋雨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一热撒癔症似的就把伞扔了,拉着人就往公交站跑,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的爽,就像是在私奔。   雨下得大,两个人到达公交站前就已经全部被浇透了,这会不在下班高峰,公交车来得很快。   司机看着两个浑身湿透的人,「啧」了几声:“高中生放学没带伞是吧,湿/成这样了赶紧进去。”   陆延靠在栏杆上:“玩够了吗。”   许乘洲拧了拧校服上的水:“够了。”   陆延:“伞呢。”   许乘洲:“扔了。”   陆延:.....   外雨越下越大,水痕将玻璃全部,外面的一切都逐朦胧,只能看见一闪而过的路灯光影被拉得很长。   许乘洲两只胳膊搭在栏杆上,装作不经意地问:“陆延你高考之后打算去哪?”   陆延沉默片刻:“不知道。”   许乘洲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你的成绩北城华清随便挑了。”   “不知道高考完还能不能见到你了,见不到那就只能…”   他嘴里那句「网恋」还没说出口,陆延就率先开口:“那你呢。”   “想去哪。”   陆延脖子上还挂着水珠,衣服已经全透湿了隐约能看见锁骨和线条,眸子湿漉漉得还蒙着层水汽,一改往日的严谨整个人都透着混乱。   是从来没见过的那种混乱,许乘洲喉头滚了滚,就听陆延轻声道:“没想好就一起去S市好不好。”   他也不知道从哪来得信心,大脑不听使唤地就应了声「好」。   ——   快十点左右许乘洲才到家,家里灯全都熄着,许梅依旧没有回来。   许乘洲将湿透的衣服换下来,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查了一下S市学校的分数线,北城和华清周边的学校分数线是清一色的高。   他现在的分数线只能勉强擦过一本线,许乘洲心中暗骂了句脏话都怪自己没好好学习,现在连谈个恋爱都难。   xx:【有没有什么让分数线降低,或者让我的智商快速提高的办法。】   .:【要不要帮你求张符。】   许乘洲想起来陆延骗他时的种种恶行,回了个:【滚。】;   .:【拿上书包来我家。】   xx:【补课还是约会。】;   .:【你觉得。】   许乘洲没再发消息,取本子的时候无意间从夹缝中掉出来张名片,是那个所谓星探的,在底下看到了一个艺考培训班的电话。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李鑫杰:第三排坐的谁怎么请假了;   苏浩:哦,老师许乘洲淋雨了感冒了,请假两天。   苏浩:我昨天放学还看见他了和另一个人,有伞不打神经病吧。   陆延:.....   猫:给你们寄一盒999感冒灵 第27章   新年前夕。   街上都挂起了很多彩灯, 写字楼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稀稀拉拉地走出几个,只有艺培班里还是灯火通明。   临近校考, 大部分考生都选择留下来加练,毕竟艺考这条路也并不比文化课容易。   龚艺边走边将剧本塞进书包:“许乘洲你今天台词够牛啊,差点满分。”   许乘洲打了个哈欠,关掉最后一盏灯, 动了动嘴:“天赋。”   “嘁。”龚艺不以为然地奚落道, “也不知道谁一天天得在教室通宵加班加点。”   许乘洲最后还是拿着名片进了艺培班,来虽然来得晚基本功不如大多数人,但终究还是夜以继日得赶上了进度。   但是用星探一句话说他的脸就是吃这碗饭的, 许乘洲的眉眼生得很漂亮, 浅棕色的瞳孔, 眼尾略微带着上挑的弧度,虚映在玻璃上极其蛊惑人心。   龚艺将大厅的玻璃门推开, 询问道:“你打车走吗,咱俩拼个车。”   许乘洲扬了扬下巴,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不了,我对象来接我。”   龚艺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又返回艺培找人拼车。   许乘洲往前走了一段, 但看见的却不只是陆延, 而是路灯下几个人影。   他将书包单肩背着,饶有兴味地走进道:“怎么都来了,今天是李鑫杰死了,还是全员翘课?”   苏浩咧了咧嘴, 指了指身后的垃圾袋:“我们把人绑了, 特意来看看你还活着没。”   许乘洲的目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他身后竟诡异得堆着几个大型黑色垃圾袋。   岑璐皱了皱眉,「啧」了一声:“别听他扯,下午模考刚结束,今天李鑫杰宣布不用上晚自习了。”   “但这应该也是我们高考前最后的聚餐,且行且珍惜吧。”   ——   江边烧烤店这个时间段还是聚满了人,周围树上挂满了小彩灯,遍地烟火气息。   岑璐随便点了点烤串和啤酒,一天模考下来高度紧绷的精神终于得以放松,整个人几乎是瘫在凳子上。   苏浩斜倚着凳子冲着江边高声喊道:“马上毕业了,去他妈的高考!这高中老子不上了!”   许乘洲鄙夷地看了一眼发疯的人,刚想开口接话,就被陆延打断:“还喝酒吗。”   许乘洲看到酒就回想起一堆破事,这人肯定是故意的,于是用嘴型字正腔圆地回了个「滚」。   趁这个功夫苏浩已经坐了回来,他率先动筷子道:“我记着上次咱们一起出来那会还是去ktv,被陆哥整出心里阴影了真的再也没玩过酒桌游戏了。”   霄羽连忙附和似的点头。   岑璐夹了口菜,想起什么似的说:“许乘洲你记着那次ktv给你表白的宋韩英吗,他好像已经退学了。”   “为什么。”许乘洲随口问道,他对那个宋韩英完全没什么印象。   苏浩接话道:“好像是得了什么精神创伤性疾病被送去国外治疗了。”   “我看上次运动会他还去找陆哥,陆哥你跟他应该挺熟的。”   陆延喝了口水,冷声道:“不认识。”   岑璐眼看饭桌上要冷场,迅速摆了摆手:“别说他了,都说说你们想考到哪吧,咱们到时候高考后有缘江湖再见。”   “我先说吧,老娘一定不在A市呆了,我妈管得烦死了。”   霄羽要去G市,苏浩把S市到C市都说了个便,最终还是不知道自己想去哪。   吃着吃着都打开了话匣,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在酒精的作用下被捅了出来。   许乘洲也是发言很积极,只是心里有些恐慌,时间过得真得很快,好像距离去年人民广场的烟花秀已经一年,那明年呢还有人陪他一起过年吗。   吃饭的时间不长,结完账剩下的人都匆匆赶回去复习,许乘洲跟陆延沿着江边往回走,没走一会他就停在了一个买鞭炮的小摊前。   许乘洲撞了撞身边人的胳膊,语气有些兴奋:“陆延放炮吗。”   陆延看着面前的空地,眸光沉了沉:“你确定要在这。”   许乘洲蹲下将穗子点燃:“怕什么。”   A市今年因为空气污染禁止年前放炮,只有在大年三十当天才解禁,街上已经站着巡逻的人,大家都是偷摸着在巷子里放炮,像这样明目张胆得还是头一个。   鞭炮声在街道上炸响,噼里啪啦的火光中隐约听到黑暗中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几束手电光就打了过来。   “诶,谁在那放炮呢,给我站住!”   随着手电筒的光亮越来越近,许乘洲抓着陆延的胳膊轻声道:“有人来了。”   “跑。”   寒风风声在耳边呼啸,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不绝于耳,他好像已经想不起来第几次拉陆延陪自己做这种有损他好学生形象的事了。   跑了七八分钟后许乘洲在路灯下停了下来,气喘吁吁道:“应该追不上了吧。”   陆延没有半点累的意思,平静地看着他:“还放吗。”   许乘洲直起腰,摆了摆手:“不放了,累死了,跑不动了。”   “你都不累的…”   “吗”还没说出口他一抬头陆延已经走远了,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白色的袋子。   许乘洲凑上前去疑惑道:“你手里拿的什么啊?”   陆延:“罚单。”   许乘洲:??   那他跑成这个狗样子是图什么。   陆延看见他这反应,眸光敛了敛:“假的。”   “平安符。”   许乘洲接过来,在路灯下看清那是一个菱形的红色小锦囊,上面写着「岁岁平安」,里面还塞着几颗糖。   他将平安符塞进口袋里,沿着江继续走。   江面上映出对面栋栋大楼,波光中还杂糅着着霓虹的光影,各色的彩色光斑聚在一起,风一吹就被水波打散,碎成片片泡影洒在江面。   许乘洲看着水面上的光影,双臂耷拉在栏杆上,感慨道:“有人陪我过年真好。”   “以前小时候爸妈都忙,别的小孩每年都有人陪着放炮,就我一个人呆在家。”   “当时我就记着我小时候我妈答应等我爸会来带我出去放炮,我高兴坏了,那天还停电了,我举着手电一直等啊等。”   陆延沉声道:“然后呢。”   “我爸回来了,但是他喝醉了跟我妈动手了,我拼命拦着他就连我一块打。”   陆延看着眼前人有些打晃的背影:“害怕吗。”   许乘洲笑着回答道:“怕个屁。”   “我当时就一个想法,干脆跟他一起死了算了。”   许乘洲还是喝了点酒,醉意涌了上来了这都,眼尾红红的,都不知道自己开口时是不是在笑:“今年等我考完试回来一起过年。”   陆延目光顿了片刻缓声应了声:“好。”   ——   晚上回家时,许乘洲已经酒醒了大半。   他刚爬上楼梯,就看见常宁宁坐在楼梯上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东西,她今天穿得也很喜庆,一身红色连衣裙,扎着双马尾,脸蛋红彤彤的。   许乘洲走上前去疑惑道:“宁宁你干嘛呢。”   常宁宁被他这吓了一跳,抬头才虚惊一场:“小洲哥哥我在折星星啊。”   许乘洲看着他手里的星星更加好奇:“这有什么用啊。”   常宁宁一脸认真道:“星星可以帮你实现愿望啊,把愿望折进星星里,都会实现。”   陆延生日好像快到了,许乘洲看着那些星星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俯身道:“那你也教教我怎么叠好不好。”   常宁宁听到许乘洲要学一脸欣喜,欢快地应了声「好」。   许乘洲虽然学会了怎么折,但最近忙着准备考试只能抽空折几颗,装在罐子里叮叮当当的,一连装了小半个月都没装满。   后面实在来不及了,她就将剩下半罐全部装成橘子味的糖,半罐糖和半管星星装在一起,玻璃糖纸折射出彩色的光斑映在玻璃瓶上。   这礼物够有诚意了吧,许乘洲一边想一边给罐子做了最后的封口。   星星折完后,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的生活几乎都被排练和各种模拟占据。   备考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时间很快到了一月下旬,各大学校的校考已经开始校考招生。   许乘洲跟着艺培的队伍提着行李来到机场,准备飞往S市参加校考。   登机队伍里很长,龚艺无语地看着正在翻资料的许乘洲:“还看呢,资料收了吧,你基本功够扎实了,我有事要跟你说。”   许乘洲目光还是没从纸页上移开:“有事说事。”   龚艺环抱着双臂:“我下周过生日,校考都结束了,你要不赏个脸来一趟。”   毕竟他和许乘洲也算投缘,交个朋友以后在大学也多个照应。   生日。   许乘洲听到这个词立刻一个机灵,将资料收到包里就往电梯跑,完了忘了给陆延买蛋糕了。   龚艺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诶,许乘洲马上登机了,你干嘛去。”   自己过个生日他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许乘洲下了电梯,跑了几步来到一楼推开蛋糕店的门。   老板年纪不大绪着络腮胡,穿着围裙,手里收拾着东西准备打烊,一看店门被推开了后头看了一眼,而后道:“小伙子你想要什么,这马上关门了还能给你打个折。”   许乘洲跑得气喘吁吁,哈了几口白气:“老板,帮我订个蛋糕,大概两周之后来取。”   老板在记事簿上圈了一下日期,笑着问:“你这这大年三十订蛋糕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记着来取,这是准备过年还是给谁过生日。”   许乘洲:“给对象过生日顺便过个年。”   老板笑着将付款码拿了出来:“还是你们这些小年轻会玩。”   许乘洲微信付过定金后就匆匆赶往登机处。   登机时间不长,这个时间点赶回家过年的人也有很多,机舱过道很拥挤,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窗玻璃上雾气朦胧。   许乘洲放下手中的资料,戳开微信准备给许梅报个平安。   xx:【妈,我上飞机了。】;   过了几分钟对面立刻回复道:【什么飞机,你准备去哪,胆子肥了是翘课去哪玩,我现在就去给康老师打电话。】   许乘洲看着消息一脸疑惑,打字道:[逃什么课啊,妈我是去考试前天不是给你说了吗。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对面久久没有回复,飞机的起飞提示音也再此时在耳边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起飞,请关闭手机系好安全带,女士们先生们,请您收起小桌板,调节座椅靠背,打开遮光板,谢谢您的配合!】   许乘洲也没多想什么,只当许梅是太累了,将手机关机,但康老师不是初中的班主任吗,记差也不可能差这么多。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喜欢在文中过年,所以今天和明天本章的评论全部派送红包啦 。   一只鸽子阔绰地递上压岁钱,并悄悄放入一个大彩头(doge) 第28章   到了S市机场, 艺培班先是被各个领队的老师组织着坐大巴进入酒店。   大巴开得时间很长,三个小时的时间车上已经睡倒了一大片。   龚艺摇了摇大巴车上熟睡的许乘洲,催促道:“赶紧起来, 到酒店了,快进去了。”   许乘洲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揉了揉眼睛站起来跟着大队部进了酒店。   酒店的设施很齐全,艺培班还租下了大堂以及几个会议室, 来进行模拟考试, 和供考生门练习。   许乘洲和龚艺被分到了一个宿舍,刚开始到宿舍有半个小时的整顿时间。   许乘洲翻开报名表,看了看这些填报学院的名称问道:“离华清最近的是哪个大学?”   龚艺看了看图, 分析道:“S大艺术系挺近的, 好像森大也挺近的, 但好像还是S大艺术系最近……”   “怎么你想离华清这么近干什么,觉着自己没脑子, 想沾沾人家的智慧?”龚艺后知后觉地嗤笑道。   “没办法,异地恋太辛苦了。”许乘洲说着就将报名册合上。   凡尔赛的发言气得龚艺直翻白眼,想直接将他的报名册吃了。   但是很快整顿时间结束,这些不着调的玩笑也就逐渐没人开了,大家都投入到了紧张的排练中, 高强度的排练模拟几乎让人丧失语言功能。   回到房间后, 龚艺一躺下就栽倒在床上就已经开始呼呼大睡。   许乘洲则是回到床上却迟迟没有睡意,他打开手机百度地图,查了查S大和华清旁边的电影院,奶茶店之类能约会的地方。   他好像跟陆延还没有真正约会过, 基本都莫名其妙得变成了课后辅导, 所以等到大学都要补上。   许乘洲想着想着黑油笔在指尖打转, 就在这些景点上用笔画上了圈,目前看来有游乐场,有电影院,游戏厅这些地方。   他临睡前戳开微信,点进了陆延的头像。   xx:【睡了吗。】;   .:【没。】   xx:【我窗台上有只乌鸦。】;   .:【所以呢。】   xx:【我觉着特别像你。】;   ——   xx:【我都快忘了你长啥样了,给我打个视频呗。】   许乘洲还没点开摄像头,对面就已经率先打了过来。   陆延的脸映在手机屏上,五官精致,一双黑色的眸子极其淡漠,睫毛在鼻翼两边打上两个扇形的阴影,头发湿漉漉得像是刚洗完澡出来还没来得及擦干。   陆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在哪?”   许乘洲将摄像头对准自己,支着脑袋困惑道:“什么在哪啊?”   “乌鸦。”   许乘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了指窗台上的乌鸦:“看见了吗。”   陆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冷声道:“幼稚。”   许乘洲走进了些,反问道:“不像吗?”   他指的是窗帘上绣着的乌鸦,周围堆了很多糖块一样的五颜六色晶体,冷着脸表情的确很像陆延。   陆延没说什么,许乘洲将手机拿来起来,在不打扰龚艺的情况下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门。   陆延眉头微蹙,沉声道:“去哪?”   许乘洲一看出了宿舍,四处张望了片刻,莫名其妙道:“带你去看乌鸦啊。”   陆延:“。”   许乘洲走了一段路在花园停下,酒店的花园陈设很好,周围都种满了芭蕉树和一些灌木,他在凉亭坐下,由于是冬天的缘故花园里没什么人。   过了一会他才惊叹道:“陆延我发现你这个体质不仅吸鸽子,而且吸乌鸦,是不是鸟类都对你没有抵抗力啊。”   许乘洲将手机在花圃旁边,不一会就惊奇地发现已经有一堆乌鸦围了上来,将这边的镜头都挡了个严实。   陆延看着对面乌泱泱的镜头,声音有些沉:“许乘洲把这些弄走。”   “哦。”许乘洲应了一声后就赶了屏幕前的赶乌鸦,乌鸦扑棱了几下翅膀不情愿地飞走了。   他回想起来当时一起去人民广场喂鸽子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幸好今年陆延还能陪他过年,许乘洲想到这里不知怎么心里就踏实了很多。   接下来的几周都是实打实的考试,为了稳妥艺培的老师建议把S市周边的所有学校在时间不重复的情况下都报上名,参加考试。   几乎每天的考试都是连轴转,但是许乘洲并没有哪场状态失常,基本都是稳定发挥。   龚艺出考场后,擦了擦额头冒了一身冷汗:“牛啊,你这个心态简直绝了,那里面的老师都吼人了你一点都怵得不慌?”   许乘洲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被范商从小吼到大,不仅是吼还加杂着毒打,说到底这次考试还得感谢他。   虽然许梅已经跟他离婚很久了,但如今许乘洲还是一想到范商就觉着晦气,一路上回去左眼皮跳得不止。   ——   S市各个学校校考持续了两个周,都陆续出了成绩。   考完各个学校的校考后许乘洲终于等到你买到了回A市的票,刚下飞机一个校考的分数已经出来了。   他忐忑地填入准考证号查看,弹出了小窗一个187分和一个您已通过S大表演系考试,表演的分数总共200分,187已经相当不错。   他S大的校考过了。   许乘洲看到这个小窗口激动地几乎要晕过去,跑回家一边转动着钥匙一边喊: “妈,我考试过了。”   但喊了几声没人应客厅一片寂静,灯亮着几盏,房间凌乱书,本子,油笔,被褥都乱扔在地上,看着十分诡异像是进了贼似的。   许乘洲见状不安地环顾了一圈四周,随手拿起鞋柜上的棒球杆机警地向前走了几步。   只见许梅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身边洒着一滩水,她的额角磕出一块血迹,看上去十分憔悴。   “妈——”许乘洲见状什么都顾不上了,几乎扑了上去。   到医院时许梅已经醒了,但是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拉着许乘洲说了好多,一会哭一会笑的神志不清,整个人都有些癫狂。   许乘洲艰难地带着许梅做过各种检查,而后将化验单子交给医生。   医生看着这些指标神情严肃,笔杆顿了顿:“失语,视力下降,前言不搭后语,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可以确诊为中度阿兹海默症。”   许乘洲被这五个字砸得有些茫然,眉头微蹙:“是不是弄错了,我妈从来没有这种病史。”   医生点了几下鼠标,推了推眼镜目光更加凝重:“患者前前几个月在医院还有治疗的病历化验单,和开药的数据单,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许乘洲大脑有些发胀,许梅从来都没有给他说过这些,他前几个月一直在准备考试,难道是那时候查出来的。   医生看着许乘洲无措的样子,抬眸道:“不知道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其他家属,顺便说一下这个病要转到精神科。”   “还有一定要身边有人照顾,不然很容易出事。”   许乘洲「嗯」了一声走出了诊室,立刻拨通了电话,焦急道:“喂,小米姐,我妈最近在医院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唐小米疑惑的声音:“梅姐早就离职了,大半年前的事了,小洲你妈没跟你说吗。”   “也对,可能你要高考了,有什么事都不能影响学习,梅姐才没给你说的,小洲你还有事吗,我这忙没事我先挂了。”   许乘洲听到这些心头一沉,木讷地应了声「好」,握着手机的手有些无力。   大半年前就辞职了。   那许梅谎称是去上班,其实是都在医院,其实都在治病,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许乘洲开过药后将许梅带回了老家属院,一上楼梯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身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鬓发被发胶打理过,手腕上带着纯银的名表,整个人收拾得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   范商。   许乘洲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他咬了咬牙先将许梅扶进了屋,而后又将门重重摔上。   他走到男人面前,眸子中透出深深的厌恶:“滚,以后不要来这儿。”   范商额头上的青筋鼓了鼓,叹了口气:“我要不是就你一个儿子以为我愿意管你,小洲你这个成绩呆在国内没什么好前景,我知道你恨我,但你就听爸的一次,爸又不会害你。”   许乘洲扯了扯嘴角,面露讥讽之色:“我出国了,我妈怎么办,你那个小女朋友不得把她杀了,不是一直看不上我这摊烂泥吗,还是说你这个年纪已经生不出儿子了。”   范商听得怒目圆睁,已经一巴掌甩了上去:“许乘洲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她许梅求我,以为我会过来,对你态度好点还就蹬鼻子上脸。”   许乘洲结结实实得挨了一巴掌,舔了舔嘴角的血渍,不出意外道:“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范商也索性不装了,正了正西装,冷着脸道:“三天后我叫人来接你,趁早收拾收拾东西,不去我也把你绑过去。”   “许梅这边我会安排,你只用安心去上学就行,我真不明白你们三年要住在这种狗窝里干什么。”   他看都没多看一眼说罢就转身离开,像是来发布通知似的,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你他妈做梦。”许乘洲对着他的背影狠厉的目光几乎要将他撕碎。   他回到家,关上门,家里很安静灯都熄了,许梅坐在地上摆弄着遥控器,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许乘洲看了看摆在茶几上的欠费单,房租居然已经三个月没交了,一共是7000块,他看了看微信已经没钱了,想了想打开通讯录拨通了电话。   “喂,小姨…我们房租不够了能不能借点…”   “钱”还没出口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许乘洲不死心又换了个联系人。   “喂,舅舅……”   “喂……”   “嘟嘟嘟……”   打了几通电话都是电话刚拨通,他还没说话对面就已经率先挂了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许乘洲眼圈红了一圈,故作轻松道:“妈,我才不想出国,我带你去治病好不好。”   许梅神情呆滞,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木讷得点了点头,眼神空洞洞的看着有些瘆人。   许乘洲又道:“妈,你不会怪我吧。”   许梅看了他一眼向墙角瑟缩了一下,几乎撕心裂肺地喊道:“你打我,别打小洲,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你滚!!”   “范商你去死!你再过来,你再动我儿子一下我杀了你!!”   “我拿刀了,我拿刀…”许梅说着就转身四处寻找,眼睛红得像是充血了似的。   许乘洲连忙往后退,颤声道:“妈,别怕,我走…我走…”   他看着许梅惊恐苍白的面孔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断了线似的往下坠,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每天放学都要担惊受怕担心挨打的童年。   范商一出去应酬喝醉了回来就打人,桌子椅子杯子一股脑往身上砸,他经常被弄得一身伤青一块紫一块的,去学校所有学生都躲着他,都怕他,到了初高中也是被各种传言妖魔化。   后来转学到了A市到了一中才是被当成个正常人对待,遇到了陆延才终于有了个真正对他好的人,但是现在真的要走了吗,要离开了吗。   三天后宋商就要来抓他出国,房租也到期了,但现在除了C市又能去哪。   许乘洲觉着一阵窒息感涌上心头,但是要回去吗,回C市继续被街坊邻居当成毒瘤当成害虫。   他靠着墙,心底却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突然脑海里闪现出一个想法,如果他带许梅去S市呢,他说好了跟陆延一起去S市,这样又未尝不可。   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许乘洲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S市是大城市房租更贵,许梅的医疗费也不是个小数目,现在连A市房租都交不起更别说去S市。   所以现呢在应该怎么办。   许乘洲感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遏住自己的脖颈让他无法呼吸。   他明明已经通过校考了,明明高考完就能去S市,为什么生活就是没有变好,反而像是兜了一个圈子又回到了最初那个领他厌恶的原点。   许乘洲出了房门,通过校考的喜悦已经在脸上完全消失,剩下的只有担忧与疲倦。   他刚出门就看见常宁宁正站在外面踮着脚贴上门帘,穿着红色连衣裙,扎着两股麻花辫,胶带都有些粘在了裙上,整个人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常宁宁看见许乘洲出来立刻跳下凳子,笑容灿烂:“小洲哥哥要不要一起贴春联。”   许乘洲看着不禁有些羡慕,摆了摆手:“不了,宁宁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嗯,好。”常宁宁不明所以得点了点头,跟许乘洲一起做到了台阶上。   许乘洲动了动嘴,问道:“如果有一个你对你很重要的人,但是你离开他,他会过得更好,你会怎么选。”   常宁宁眼睛亮晶晶的,认真道:“小洲哥哥,你很喜欢那个人吗,他对你很重要吗。”   他为什么喜欢陆延,因为第一次有人陪他过年,胃疼给他送药,给他求平安符给送他糖。   也许一个人呆久了,尝了一点甜头就再也不想离开。   许乘洲支着脑袋,想了想:“很重要也很喜欢。”   常宁宁扬了扬脖子,一脸严肃:“那你要去争取啊,那么重要的人离开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不觉着你同样重要呢,没准他也不想你离开呀。”常宁宁眨巴着大眼睛望着许乘洲,“小洲哥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许乘洲思考片刻没有做出回应,本来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但现在他居然觉着常宁宁这小丫头说得有几分道理。   要不去跟陆延提一嘴许梅的事,万一呢,万一还有什么转机。   许乘洲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下到楼下敲了几下门没人应,楼道的灯光昏暗,他见没人又下了几节台阶。   从楼梯栏杆的缝隙透过去他看到了一个顶着大肚子头发秃了半截的中年男人,定睛一看这人正是宋康年,宋区长。   但他来这里干嘛,体察民情?   许乘洲不解地看着地下的情形,宋康年身着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件军绿色大衣,脸上还挂着笑容,看上去十分和蔼。   陆延站在楼梯口,白色灯光下他的面色很冷,唇角几乎崩成一条直线:“你来干什么。”   宋康年干笑两声:“小陆你只要肯认我这个爸,我保证你之后的路都会走得异常顺利。”   陆延冷声道:“不需要。”   他转身要走,宋康年还要上去拉,陆延平静地扯开衣袖:“放开。”   “韩英各方面都没你优秀,小陆只要你愿意,以后宋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宋康年说得很委婉,目光闪烁像是胸有成竹。   但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许乘洲全明白了,原来当时苏浩说得谣传是真的。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陆延要初三开始做代写,为什么要拼命参加竞赛拿奖学金,为什么他家里总是没人,为什么把全部的心思都扑在学习上。   许乘洲感觉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心脏揪得生疼,如果这样他更没理由去耽误陆延的前程,他是要上华清的。   他现在真的有一刻希望许梅只是在跟她开玩笑,能笑着站起来告诉自己「别担心,妈没事,妈就是想吓下你」,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也最是清楚范商是个什么人,言出必行不留一点余地,所以他只能跑,带着许梅跑得越远越好,他这辈子都不想跟这个人再有交集。   但如果他走了,那可能这辈子也不会跟陆延再有交集。   想到这里许乘洲就觉着快被难过压得喘不过气来,没再往下听宋康年和陆延的对话,而是顺着台阶一阶一阶爬上了单元楼的顶层。   冬天的天黑得早,深紫色的天空中带着几缕残云,寒风呼呼作响在耳畔席卷而过,风从衣领钻进去凉飕飕的。   许乘洲想从口袋里摸一根烟出来,结果摸了半天都只摸到了糖,全都是陆延给的,有橘子味的玻璃糖,棒棒糖,夹心巧克力糖,果仁糖,不知道攒了多久,不觉就已经装了这么多。   许乘洲心中酸涩,挑了根棒棒糖含入嘴里,也没觉着甜只是舌尖都有些麻木。   过了半晌陆延径直走上,用一种命令的口吻沉声道:“烟掐了。”   “这是糖。”许乘洲冲他挥了挥手中的棒棒糖,笑道,“草莓味的,要吃吗。”   陆延没看他手里的糖,眉头微蹙,用指腹擦了下眼前人嘴角的血渍:“怎么弄得。”   许乘洲将糖又赛回嘴里,糊弄道:“不小心撞墙上了。”   陆延:“。”   “说实话。”   许乘洲腮帮子鼓了鼓,含着嘴里的糖:“自己扇的。”   陆延:“为什么。”   许乘洲瞎扯道:“这次模考没考好,我太愧疚了。”   陆延听罢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注视着许乘洲,就差把「一看就是编的」写在脸上。   许乘洲经不住他这种目光,移开视线道:“骗你的。”   “就是上火了,我这张脸这么金贵,我怎么舍得扇,我以后还是要靠它吃饭的。”   许乘洲将胳膊搭在栏杆上,将目光敛了敛:“陆延我要是有一天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陆延走到栏杆旁,眸光沉了沉:“不会。”   “你他妈就这么无情。”许乘洲本来想听点煽情的话,鼻子一酸直接骂了出来。   “我会跟你一起走。”陆延的语气很坚定。   许乘洲心里空落落的,他也想跟陆延一起走,想跟他去S市,但是不行他必须得走了。   许乘洲勉强挤出一丝苍白的微笑:“陆延你要好好的,我们一起去S市。”   “我还想和你一起过很多个年。”   陆延的语气在夜色下变得柔和:“好。”   ——   许乘洲回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他去学校办了转学手续,用许梅银行卡里最后一点钱买了两张火车票,并将手机了里那些原本做的华清S大旁边的约会攻略全部删了个干净。   最后离开是回头看着老家属院,真的要走了吗,他看着还没有开花的玉兰花树,看着曾经夏夜翻过的墙,甚至看着小卖铺旁边拴着的黑狗都觉着亲切。   泪水还是止不住得顺着脸颊滑落,许乘洲抹了把眼泪,今天是大年三十,他好像又是一个人。   许乘洲上了火车后,将许梅安顿好,微信来回编辑了一条消息。   xx:【陆延生日快乐,去顶楼有惊喜。】   ——   xx:【再见。】;   这条消息发完许乘洲便将手机关机,泪水顺着眼尾滑落。   陆延连发几条消息都不见对面回复,匆匆上了单元楼顶层。   只见正中间摆了张铺着白桌布的桌子,桌子上摆的是一个蛋糕和一罐星星糖,蛋糕上蜡烛的火光将玻璃包装纸照得五彩斑斓,映在桌布上。   星星罐子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卡写着「陆延生日快乐」。   陆延看到这些几乎是飞奔着下楼的,他敲了几下许乘洲的门,里面没人回应。   常宁宁搬着年货刚从楼梯上上来,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人:“小陆哥,你怎么来了。”   陆延额前碎发凌乱,声音有些沙哑,沉声道:“许乘洲人呢?”   常宁宁将福贴画在门上比了比,回忆道:“小洲哥哥,他说今天家里有事,搬了好多东西出去……”   话音未落陆延就已经跟他擦肩而过,常宁宁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诶!小陆哥你怎么也跑啦。”   “xx”已退出一班班级群。   “xx”已退出汤臣一品业主群。   “xx”退出五人小组约饭群。   陆延看着手机上群聊天的退出通知记录,将周围能找的地方全部找了一遍。   学校,老家属院,公交站,跨江大桥,人民广场,便利店,都没有……   .:【许乘洲说好要一起过年的。】   这次对面这次终于有了回应,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微信提示音振动了一下,又发来一条消息。   浩:【陆哥你知不知道许乘洲今天转学了,他好像要回C市了,听说是高考户籍在那,要回C市去考试。】   浩:【这孙子回去前都不先跟我们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烟花在天空中炸开,新年的钟声依旧在零点准时敲响,主持人的声音依旧很激动,欢呼的浪潮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陆延的生活太安静了,所以有一点喧闹就要想牢牢抓住,哪怕许乘洲不喜欢他,哪怕是一时兴起,哪怕只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也要牢牢抓住。   就像是一个情感的骗子一步步放下诱饵引诱猎物上钩,却又担心情感的骗局终有一天会败露。   所以他不敢将关系推进,不敢表达,不敢流露过多的喜欢,努力将这段关系变得模棱两可,怕他反感、讨厌、正视自己的情感后又迅速抽身,就算以后分开了也可以退回去成为朋友。   但现在都结束了,人民广场上人流涌动,新年的气氛依旧欢腾,喧闹声淹没了主持人的报数声,烟花声和小贩的叫卖声。   不一会人群中就发出惊诧的声音:“诶,快看下雪了。”   而后立刻有身边人察觉:“瑞雪兆丰年,今年真是个好兆头。”   “走吧,走吧,快到棚子里躲一会。”几个来跨年的女生笑着互相挽着胳膊往庙会的小摊走去。   带着鸽子的小贩看到陆延走过来时,脸色都有些发青,忌惮得将鸽子全部赶入笼子。   他一边将鸽子关进笼子,一边笑着搭腔道:“同学我认得你,你去年这个时候也来过,你这个体质可害得我那天亏大了。”   陆延没说话,小贩只见他一个人又张望了几下,疑惑道:“跟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呢,他上次捞鱼可是让我赚了一大笔,他什么时候来庙会,我一定给他打个折。”   “他不会来了。”陆延抬眸道,他的声音很冷不带丝毫情绪,也不知道在回答小贩还是在告诫自己。   A市下雪了,雪很大不过一会便将周围的一切都变成白茫茫一片,雪花融化在皮肤上,冰冷而刺骨没有半分温存,一场雪葬送了所有还未说出口的爱意,从此世界再次变回死一般的沉寂。   十七八岁的喜欢像是湖泊倒映下的霓虹光影,打碎它的可能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可能是分居两地的城市,也可能是那永远也够不着的分数线。   年少时的悸动热烈美好却也总是在匆忙之间无疾而终,爱意随风消散再回首时只剩遗憾青涩和迷惘。   ——   高考,大学,毕业。   许乘洲接下来在C市的人生轨迹按部就班,而陆延却是大学被星探挖掘在娱乐圈声名鹊起,再次见到他就已经是在电视屏幕上,在大街小巷的广告牌上和奢侈品的包装上。   陆延将头发留长了,长发扎着刘海落了两缕垂在鬓边,五官比起从前更加精致棱角分明,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双眼透出的凛冽寒意,又冷又傲,电影一经上映就成了一众少男少女心中的top1男神。   两种天差地别的人生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再无相遇的可能。   好在C市的生活还算顺利,许乘洲考上了一个还不错的一本,一边上学一边勤工俭学照顾许梅,许梅的状态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清醒的时候经常会埋怨许乘洲为什么不听范商的出国,总比呆在C市这个小地方要好,许乘洲也总是在她问这些问题是打哈哈蒙混过关,他宁可一辈子呆在小地方也不想跟范商再有任何瓜葛。   许乘洲胃疼时时长会想起陆延,吃糖时也会想起陆延,每年过年放烟花时会想起陆延,但是回忆终究是模糊的,年少时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脑海里也只剩下电视上他出席各大活动时的样子。   “许乘洲你看什么呢?”楚风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风是他大学同学,身着牛仔裤白衬衣,袖子向上挽起露出两条健硕的小臂,人高马大,加上长得帅就算在小城镇也不免有星探找上门。   许乘洲被他这么一拍立刻回过神来,胡乱擦了一下广告牌:“屏幕脏了我擦一下不行啊。”   楚风环抱着双臂,笑道:“要看你就正大光明看,怎么你喜欢陆延这型啊?”   许乘洲因为心虚,字正腔圆地回他了个:“滚。”   楚风摇了摇手中的报名表:“我给你报了个S市的选秀,一起去啊,没准还能跟你墙头一个公司。”   许乘洲刚想开口拒绝,但是又想起了许梅的医药费,还是咬牙应了下来。   几轮舞台过后,许乘洲凭借选秀投票成功成团出道。   他居然真的能被嘉行看中,签约公司后许乘洲还是有意无意得躲着陆延,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但他心里清楚陆延说不定早就忘了。   然而并没有……   恰恰事与愿违,准确的说这人就是来找他算账的。   作者有话说:   刀子发完了,校园部分结束,接下来正式开启娱乐圈部分,准备点亮文案剧情(苍蝇搓手jpg.) 第29章   嘉行娱乐。   正值早上在公司的人还不算多, 陈粒已经将二人全部叫到了办公室。   许乘洲还是不敢直视陆延,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陈粒指尖扣了扣桌面:“没什么问题就来签合同吧,小陆我已经帮你把档期空下来了。”   陆延没什么犹豫:“好。”   “许乘洲是吧?”陈粒审视着站在旁边的人, “带你的人是苏甜甜吧,我已经让他排好档期了,你也把合同签了吧。”   说着她就递上去一根黑笔。   许乘洲接过黑笔签字的时候顺便瞟了身边一眼,这一眼就差点惊掉了下巴。   同样是人, 陆延的一期片酬快是自己的两百倍, 现在看他简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有钱」两个字。   陆延留意到了身边人的视线偏头看了一眼,许乘洲为不与他对视又立刻躲闪着收回了目光。   陈粒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低头道:“那这个捆绑营销炒cp, 需不需要帮忙呢公司给你定制剧本, 还是说你自己有想法。”   陆延眸光微动:“不需要刻意捆绑。”   陈粒叹了口气, 故作为难道:“但是公司历来带新人都是这样,小陆你虽然红但是也都是公司一点点给资源捧出来的, 不能总是搞特殊啊。”   陆延没有丝毫感触,冷声道:“我历来也不上综艺。”   陈粒实在拿他没辙,毕竟陆延第一次松口上综艺,她摆了摆手:“罢了,那你节目里多带带小洲, 多跟他同框就好了。”   许乘洲听到这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用炒cp,先不说陆延的粉丝会不会撕了他,和前任营销总归还是会十分别扭,可能到时候就是尴尬一整季。   不过陆延是什么做到这么刚的, 这就是红的好处吗, 他现在可是在公司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如果他跟陆延同批次出道, 会不会现在也能这么拽。   许乘洲正胡思乱想着,郑铮就喝了口咖啡下达了最后的逐客令:“那流程那边我负责盯,剩下的就全等节目组通知,出去吧。”   二人一同出了办公室,从办公室到电梯还有一段路,整个过程没人说一句话。   许乘洲终于忍不了了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漫长,他径直走到楼梯间门口:“我…走楼梯。”   说罢便用力一拉,他急于想逃离这个尴尬的环境,结果拉铁门纹丝不动。   许乘洲:“?”   陆延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楼梯间锁了。”   许乘洲不信邪,两个楼梯间入口隔得不远,他又:“那我试试这个。”   陆延沉声道:“都锁了。”   许乘洲拉了一下果然锁了,最终还是放弃,老老实实进了电梯,还是一路无话。   他看着下降缓慢的楼层,故作轻松地寒暄道:“你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陆延没有停顿,几乎脱口而出:“不好。”   许乘洲:“。”   所以一个身价上亿的人能有什么烦恼。   许乘洲实在无法与一个浑身就差把「有钱」写脸上的人共情,很想问问他到底有什么烦恼,但是终究是闭嘴忍住了。   接下来尴尬的气氛终于蔓延到地下车库陆延上了助理的车,他才感觉紧绷的大脑放松了下来。   许乘洲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走远才觉着松了一口气,他今天一天也太点背了。   陆延刚上车手机就响起来电提示音,【联系人:洛明觉】   他刚接通电话对面立刻传来洛明觉的声音:“陆延我是真看错你了,你的脑子这次真是被门挤了,你要上综艺也…”   陆延没听他继续说下去,打断道:“有事?”   “这还不算大事。”洛明觉语速放缓了些,“《与你同行》这是什么节目啊,打着慢综的旗号干着恋综的事,上一季八个嘉宾被网友硬是配了二十对cp,大杂烩不带重样的,男男,男女,甚至的第一次炖了的那只鹅都被配了个cp。”   陆延平静道:“嗯,我知道。”   他接综艺前的确看过几期《与你同行》,节目组除了会营销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   洛明觉早料到他会做功课,接着说:“所以说像我这种恋爱经验丰富的去营销一波就得了,你个母单去凑什么热闹,这届网友可都没见过你跟哪个小明星炒过cp,这一次看你上恋综不得疯了。”   “到时候不得给你来个大杂烩,每个人都组个cp,你至今0绯闻的人设就要塌了。”   陆延:“无端造谣需要负法律责任。”   洛明觉差点气笑了:“大家磕磕糖你就还想告,你也太无情了吧你,行了我这边有事,不跟你说这么多了,到时候我多带带你。”   陆延没跟他再跟他掰扯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助理在前面开着车,小心翼翼地问:“陆哥你这次上节目前还需要找心里医生吗?”   从后视镜里反衬出陆延半边曝在斑驳树影下的面孔,神情让人捉摸不透,他捏了捏眉心:“不用。”   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要质问许乘洲,这几年可能因为工作压力大老是梦到人民广场下雪的场景,找过心里咨询师也不管用。   他清楚自己的确有私心,但综艺已经接了,就等拍摄完后彻底结束吧。   ——   许乘洲回到出租房就看见客厅灯亮了,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苏甜甜身着风衣,内搭高领白毛衣牛仔裙,一双漆黑色长筒靴将腿修饰得很长。   许乘洲边关门边见怪不怪地看着沙发上的人,随口道:“甜甜姐。”   苏甜甜一看他进门立刻扑了上来,眼睛都在放光:“许乘洲你这次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了,陆延奶新人居然能轮到你。”   这是苏甜甜第一次带新人就能捞到跟陆影帝综艺同框的机会,还是变相的恋综,如果能借机将许乘洲捧起来,那作为经济人的她简直就是大赚特赚。   节目还没开拍,苏甜甜就已经幻想着录制完别墅靠海了。   她拍了拍许乘洲的肩膀,强制着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道:“陆影帝第一次综艺首秀,而且公司指定他带的新人是你,你觉着这次节目组会怎么拍?”   许乘洲思索片刻,环抱着双臂:“我和其他嘉宾的镜头全被剪了,十个摄像机360度怼着陆延的脸拍,节目从《与你同行》改为与《与陆延同行》”   “哦,可能到时候还会有个片花《与洛明觉同行》。”   他的猜测也不无道理,毕竟这次综艺有洛明觉一个歌坛天王的楦头就已经足够话题量爆炸了。   再加上陆延这么大的咖综艺首秀,到时候开播点击量估计都,只要节目组不是傻子肯定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苏甜甜的笑容尬在脸上,但很快就又变成了一种洞悉全局的模样,数落道:“能不能有点志气,这个节目就是打着慢综的旗号搞恋综,只要你能跟陆延营销个cp出来,蹭蹭热度你就。”   经历过今天的尴尬,他巴不得节目开机就离陆延十丈远,最好一次都不要同框,更别说捆绑营销了。   许乘洲冠冕堂皇地推脱道:“陆延拒绝炒cp,得罪了他以后娱乐圈就寸步难行。”   幸好陆延拒绝了,不然他就得连夜抗火车跑回C市。   苏甜甜想都没想,胸有成竹地说:“这个你不用担心,虽然明面上不行,但是陈粒姐背地里已经默许了我们暗地发展了,毕竟陆延合约马上到期,嘉行还是要带新人的。”   “你这次上节目就一个目的就是陆影帝蹭热度,捆绑营销只要蹭不死就往死里蹭,来看看这是我拖人给你带的这些书。”   苏甜甜说着就将手里的黑布袋子拉锁拉开,往下一倒哗啦一声掉出来四五本书。   分别是《如何俘获陆影帝芳心》《攻略陆延三百六十五计》《霸道影帝爱上我》《影帝牢笼之契约妻你休想逃》。   这特么都是些是什么。   许乘洲看着这几本称得上辣眼睛的封面简直瞳孔震裂,他现给陆延团队那边通风报信还来得及吗。   苏甜甜将其中一本拿起来,解说道:“精美饭制,垂耳猫太太精心出品陆延同人小说周边,有助你思考到时候怎么既不舔又不做作的蹭热度炒cp。”   许乘洲因为好奇心地趋势翻开几页而后又迅速合上,里面的内容是放到尺度要求不高的小绿江都要通篇和谐再框框上几道红锁的程度。   苏甜甜倒是十分镇定,显然已经通读了这几本书,将风衣一裹就要出门,临走前对着神情复杂的许乘洲笑道:“好好看啊,多看几遍就觉着香了,我先走了,明天节目别忘了带书玩的开心。”   去他妈的多看几遍。   许乘洲等苏甜甜一走就将地上的书一股脑全都回了袋子,明天上节目他要是没疯绝对不会带这些踏入片场一步。   但是这么多新人陆延又为什么要带他呢,会不会…   许乘洲收拾行李的动作迟缓了几分,强制自己不要往下想,明明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就不要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明明大学这几年他已经有意在回避有关陆延的娱乐资讯和各种广告,就在他快要释怀的时候又再次撞上。   说以前的事全忘了是假的,现在这又算什么,不就是跟初恋上个节目嘛,分手还是他提的,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许乘洲自嘲得笑了笑,心情越想越差,飘飞的思绪被一旁微博的提示音打断。   他点开一看,就在陆延敲定合同的几乎同一时刻《与你同行》就火急火燎得发布了公告,上面的海报和预告都是临时找的,生怕陆延反悔。   一经发布几分钟后就冲上了热搜第一,底下连着三个热搜都是连带词条#陆延综艺首秀#   #陆延对外称坚决不上综艺,临时变卦是否有隐情#   #陆延辱骂助理,律师团队澄清#   官宣的微/博评论区也是几乎在一瞬间就炸了锅。   【陆延啊啊啊终于有生之年等到了,他上个综艺真不容易,我还是第一次抱着屏幕狂喜。】   【楼上高兴什么,《与你同行》打着慢综的名义搞恋综,这不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吗,看着陆延炒cp有必要这么开心吗,假粉?】   【二楼别带节奏,鹿茸们早就知道了好吧,要是哪个小糊咖敢不知廉耻地贴上去跟陆影帝炒cp,老娘一定第一个冲上去咬死她。】   【同楼上姐妹,节目里要是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敢蹭热度,我绝对手拿300米大砍刀,第一个就给他叉出去。】   没过一会底下评论区里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全是些要手刃蹭热度狗的女粉丝,偶尔也有几个男粉冒头,言语异常激烈,这些人想出来的死法都千奇百怪而且普遍十分残忍。   许乘洲看着这些评论不免脖子一凉,为了生命安全,录制期间他还是离陆延越远越好。   综艺录制时间很紧迫,他本来就是临时新增的嘉宾,按照原定时间今天已经开始录制了,但是导演组由于新增大牌嘉宾的缘故慷慨得将录制时间挪至明天。   许乘洲从柜子上面翻出来已经积灰的行李箱,准备收拾收拾明天的行李。   就在他擦拭行李箱的间隙节目组发来短信。   【与你同行官方】:明日违禁品名单如下,手机等一切电子产品,现金以及其他国家货币,零食以及所有自热食品,锅水壶加热电器,如若发现后果自负呦——   【与你同行官方】:希望各位嘉宾认真遵守规则(来自爱你们的行行小助手,提前祝大家明天玩得愉快)。   许乘洲关上手机没停手上擦箱子的动作,还以为慢综都是去享受,这下看来也未必,什么都不让带。   他虽心里有怨,但好在他不是那种少爷小姐脾气的idol,收到通知后立刻将行李箱里的违禁物品都挑拣了出来。   就在他将违禁物品都清理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手机来电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许乘洲忙着收拾行李以为是楚风打来的,随手就按了个接听键,埋头道:“找你爹干嘛。”   对面沉默了几秒后才接着道:“喂喂喂,这边是嘉宾吧,许乘洲在吗我应该没打错吧。”   对面传来了一阵有些低沉的男声,许乘洲这才回头看去,来电人是「郑铮」,这次《与你同行》的总导演。   他一看连忙拿起手机,道歉:“不好意思啊郑导,我刚认错人了。”   “没事,没事。”郑铮并没有当回事紧接着说的,“我就是想来关心关心新人,你现金和都带足了吗,这次节目没前几期那么简单。”   许乘洲眉头微蹙,疑惑道:“郑导我看通知单上这些好像都是违禁品吧。”   郑铮「啧」了一声,笑着糊弄道:“诶呀,你今天是本次节目的幸运福利,我们做节目本来就是要有效果的,其他嘉宾不让带的违禁品手机呀,现金呀,零食呀,我给你个特例都能带,你看怎么样。”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好事。   许乘洲心里有一万个不信,还是犹豫不决没有说话。   郑铮似乎有些不悦:“信不信由你,不信的话这机会你不要我可给别人了啊。”   许乘洲连忙回话道:“别别别,我信,我信,谢谢郑道。”   郑铮满意得「嗯」了,挂了电话。   许乘洲犯起了难,这节目组还可以这样制定规则,别是什么唬人的。   要不发消息问一下陆延,但他的微信好像自己但当时已经删了还是拉黑了,于是快速打消了这个想法。   许乘洲想了想就戳开了楚风的微信。   xx:【你是不是之前上过《与你同行》】   楚风:【没你那么好的运气能跟陆延同框,不光上过还被人跟鹅配成了cp。】   楚风:【苦笑jpg.】;   许乘洲强忍着笑意打字道:【导演刚给我打电话说违禁物品都能带,说是幸运福利,真的假的。】   过了几分钟对面终于回复。   楚风:【我靠,你这是撞大运了,规则都能无视。】   楚风:【《与你同行》第三期·视频剪辑链接】   许乘洲点开视频链接一看,这一期确实有这种被抽出来幸运的嘉宾可以无视规则带违禁品的。   看到这他的心才算安了下来,可能真的是导演组抽取的幸运嘉宾有特权。   难道自己真这么走运?   许乘洲有些受宠若惊地将手机,零食,现金这些全部都装回行李箱,正当他快收拾完了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要是开门的声音。   门被打开了,苏甜甜又折了回来,他身边还沾着一个带着眼镜穿着白色卫衣的小年轻。   苏甜甜还没等他问就率先开口道:“来看看我给你安排的生活助理,小雨,以后就负责照顾你的起居。”   程雨腼腆地往前走了一步:“小洲哥好。”   许乘洲这才抬起头来,他对于苏甜甜的安排欣然接受,出道后早都幻想过自己有个助理,可惜请不起。   不知道因为这事被同期出道的idol嘲笑过多少次。   “你以后就住这。”许乘洲等苏甜甜走了将一间房门打开,“这里本来就是客房,现在腾出来给你。”   程雨看着里面的设施似乎也很是满意:“谢谢小洲哥。”   许乘洲见没什么事,便冲着程雨道:“那我先去洗澡了有事叫我。”   程雨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他收拾好房间回到客厅才留意眼茶几发现上面还有一个黑布袋子,里面全装得都是厚厚的书。   小洲哥的这些书怎么没带,是节目组给的吗,他看着黑袋子上的《与你同行》logo疑惑地想着。   “小洲哥。”   “小洲哥。”   程雨冲着浴室叫了几声许乘洲没应,于是他就擅自将这装着书的黑布袋子连同着衣物都赛进了行李箱。   现在行李应该都带齐了。   他这样想着就顺手给箱子加了把密码锁。   作者有话说:   程雨:亲亲这边贴心为您准备社死一条龙服务 第30章   第二天。   许乘洲起了个大早, 匆忙地收拾东西,定妆,转发官方微博。   这是他出道以来除了选秀外的第一个综艺, 苏甜甜比他还要重视从六点就开始电话轰炸。   许乘洲匆忙上车后节目组又发来一个节目出镜名单,这次来头都不小,节目组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约莫八点程雨将车停在拍摄现场旁边,转头提醒道:“小洲哥我们到了。”   许乘洲推门下车睡眼朦胧地下了车, 拍摄场地很热闹, 铺着红毯迎接嘉宾,围在外面的大多都是些举着灯牌的粉丝和扛着摄像机的站姐。   在许乘洲经过的时候依稀也有几个小粉丝疯狂晃动灯牌,但是很快就淹没在其他流量大咖应援声的浪潮里。   摄影棚却像是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似的。   许乘洲一进去就看见了陆延, 他一身黑色风衣, 带着黑口罩, 头发用皮筋束着,多出一两绺落在鬓边上。   洛明觉站在他身旁, 带着鸭舌帽,两人像是正在说着什么。   但不知怎么,近距离看洛明觉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难道以前见过。   但还不等他多想,电子喇叭就已经传出导演急促的声音:“各嘉宾都注意一下出场顺序,各部门准备一下这一趴马上开始录制。”   禾苏最为这次的主持人, 已经拿起话筒宣读规则:“现在就是我们最经典的答题环节, 本次旅程的初始基金全部都由答对数量决定,答对初始基金增加,答错奶油炮惩罚。”   节目以直播方式播出,刚刚开播就又大批弹幕飘飞而至。   【哦吼, 沙发沙发第一第一。】   【陆延旁边这个小哥哥是谁啊, 看着好帅。】   【这就是影帝搭档吗, 哪里来的糊咖退退退,别想蹭陆延热度。】   【加一,糊咖离我老公远点!!】   许乘洲一点都不清楚自己已经被陆延的粉丝当成蹭热度头号公敌。   他气定神闲地坐上答题区,倒是一点不担心这个答题环节,一共八个人,分别两两配对答题,为了节目效果往届这个环节也都是默许交头接耳的。   就算是个陌生人触及到这个经费问题应该也会给点提示的,所以陆延应该会给点提示吧。   许乘洲这样想着,主持人禾苏就已经开始讲话:“第一轮请四位选手到答题区就位。”   “请问——”   “马里亚纳海沟深度是多少。”   “ABCD四个选项,现在答题时间开始。”   洛明觉和齐念念那组已经在讨论答案了,节目组也没有阻拦看上去应该是默许。   许乘洲像是会意了似的,立即转头看向陆延,虽然有点别扭但还是开口道:“选什么啊。”   陆延敛了敛目光,用嘴型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自己想」。   许乘洲还没来得急思考,另一组的齐念念已经按下答题键,第一枚奶油炮已经飞至,他已经后悔了,他真没想到陆延居然一点提示都不给。   现在他的脸上和衣领上都已经沾满了奶油。   【哈哈哈,镜头还专门给陆延嘴型一个特写,果然0绯闻狂魔不是吹的。】   【太给力了,不过没人觉着被喷的小哥哥有点可怜吗,上次不就有热搜说陆延骂哭工作人员,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本来就是节目效果圣母不要引战,安心观看节目。】   同样被淋了一身奶油的洛明觉看了看这边,「啧」了几声:“陆延你也太无情了吧一点提示都不给,所以这就是你防止炒作的方式。”   许乘洲简直太赞同洛明觉的话,他实在低估了陆延的见死不救能力,接连九道题他就蒙对两道,剩下的奶油炮可都是结结实实打在身上。   就在这答题结束的同时,毛巾已经扔了过来,许乘洲被毛巾盖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睫毛上还沾着奶油,目光中满是怨气。   陆延没说什么只是丢下节目组给的毛巾,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   许乘洲在心里暗骂自己傻逼,怎么会智障到去期待前任给自己传答案,哪怕是陆延。   接下来考验双方默契的环节,十道题要求双方互相了解对方的喜好,这个环节许乘洲倒是跟陆延默契,十道全对。   苏禾看着答题板上闪亮的比分:“恭喜我们的C组在答题环节胜出,获得五万块初始基金,当然这个也全靠陆影帝力挽狂澜。”   “那现在请二位用两个字来形容一下这个环节你们搭档的表现。”   许乘洲擦拭着脸上残余的奶油随口道:“厉害。”   陆延目光在许乘洲身上顿了片刻:“很蠢。”   许乘洲:“。”   他能收回刚刚说的话,换个形容词吗。   禾苏听着:“那我们的初始基金目前C组断层领先,然后是B组,最后稍逊一筹的就是A组和D组。”   “最后就到了检查行李,违禁物品每查出一件初始资金减少三百,这一环节结束我们本次旅程的初始基金也将会最终确定。”   “我们昨天特意给嘉宾们一个小考验,看看今天有多少人带了违禁物品。”   齐念念缩了缩脖子有些懊恼:“导演昨天打电话说能带违禁物品,这不会就是坑吧。”   “我差点以为是给小仙女们的福利呢。”   她的话得到了在场几位女嘉宾的附和,弹幕也随即飘飞而至。   【呜呜呜,抱走我齐,念念小宝贝还是一如既往得可爱。】   【感觉这种节目女生带点东西挺合理的,还是男生还信了导演的设计就有点蠢了。】   【某些人别地图炮啊,是谁我不说。】   虽然大家都对这个整人环节有些不满,但节目的进度不会被几句抱怨所耽误,说着镜头给到陆延的行李箱,箱子通体纯黑色,里面带的大多都是些衣物和洗漱用品,简直滴水不漏没有查出一件违禁品。   就在大家都以为A组这次初始基金一骑绝尘的时候,禾苏翻查了一下许乘洲的行李箱感叹到:“C组违禁物品不少啊。”   “电饭锅,充电器,手机,现金…”   禾苏扣着这钱都觉着于心不忍:“这样下去你们的初始基金要扣完了啊,给你们个自查的机会,把违禁物都拿出来,我先检查下一组。”   陆延目光凛冽,像是刀刃似的在眼前人身上划过:“故意的。”   “不是。”许乘洲躲闪着目光,“我以为都是节目组让带的。”   陆延质问道:“为什么要带头盔。”   许乘洲想了片刻:“录制期间万一下冰雹了,自然灾害泥石流山体滑坡,要防患于未然。”   陆延看了眼被搜刮出来的小山:“锅呢?”   许乘洲:“万一到了国外,语言不通我担心会饿死。”   《与你同行》这个节目的一个创新点就在于嘉宾要去哪里都是随机抽签决定的,事先不会知晓,着就导致历来很多嘉宾的准备往往都是一场空。   陆延:“。”   他从前就知道许乘洲有这种胡思乱想东拉西扯的本事,但没想到发展到现在更加严重,简直病入膏肓。   弹幕看到许乘洲的回答也瞬间爆炸了似的往外涌。   【哈哈哈,我憋不住了我先笑了。】   【这小哥哥脑回路太清奇了吧,果然是陆神钦定的搭档,还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本来还想骂他的哈哈哈,但是哀家忍了。】   陆延没再问这些东西的缘由,而是转过身去检查箱子里是否还有违禁品,许乘洲也凑了过去。   他看着自己的箱子,但就是这么一眼,就发现那个印着节目loge的黑袋子居然被塞了进去。   这个东西昨天他不是特意没装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延像是也注意到了似的眉头微蹙就要去拿,许乘洲几乎喊了出来:“别碰。”   陆延抬眸了他一眼,语气充满警告:“违禁品?”   许乘洲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不是,就是一些书,我平时比较好学。”   陆延眼尾微微上挑目光中尽是怀疑,许乘洲接着硬着头皮解释:“其实…我一直想当一个有文化的艺人。”   虽然还没多少粉丝。   但要是这几本书被陆延看见,或是曝光出来他不是就地社死就是原地雪藏。   陆延收回了手,平静道:“祝你成功。”   【啊啊啊怎么不看了,什么是我大vip不能看到,这该死的好奇心。】   【故意炒作吧,坚持带违禁品,真是够了,第一次上节目就搭这么大的阵容,皇族吧。】   【本来还想粉他的,但是要是真是皇族就去die,就他能藏违禁品,真特殊。】   许乘洲看着陆延的背影瞬间松了口气,迅速将这个罪恶的黑布袋子藏到行李箱的一个夹层,后面禾苏检查的时候都没发现。   节目的初始资金至此终于分配完成,上午的拍摄就告一段落,C组从第一变倒一,A组倒二,陆延和洛明觉这两个通常只会在奖项前一二出现的名字,这次齐齐翻了车。   拍摄休息间隙一旁的工作人员打趣道:“刚刚那个答题环节都这么有默契,看样子应该不是刚认识,平时关系应该不错吧。”   “我们…”许乘洲刚刚跟他混了个脸熟,话刚到嘴边就被打断了。   陆延看着身后不远处黑黢黢的摄像头,冷声道:“不熟。”   许乘洲后半句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   不熟是什么意思,陆延就这么急于跟他划清界限,也对他一个刚出道的小糊咖又怎么能跟大影帝攀交情。   ——   下午。   四组嘉宾就被分成了两组,初始资金高的两组被专车送往机场,而初始资金低的则是灰溜溜上了大巴。   大巴上的怨气已经冲天了,尤其是洛明觉一上车就叨叨个没完。   苏禾走到A组前排的座位:“两位我们这里录一下个人片段。”   这里的小片段是节目直播后剪辑后再加上去的,为保证播出后的续航能力特意安排的环节,因为后期可以裁剪调整所以嘉宾们都相对放松一些。   经过二人默许后,苏禾看着微博搜集来的问题,开口道:“网友想知道为什么答题环节,你和我们陆影帝这么默契是之前就认识吗?”   陆延:“认识。”   许乘洲:“不认识。”   两个回答几乎脱口而出,苏禾微微一愣:“呃…所以倒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许乘洲也有些迷茫,他本以为陆延答题环节,那句不熟就要跟他划清界限,难道他理解错了。   许乘洲略微犹豫片刻:“我跟他是高中同学,一紧张差点忘了。”   “哦,是吗。”苏禾像是挖到宝似的眼睛一亮,接着追问道,“那关系怎么样?”   许乘洲干笑两声:“很久没联系了。”   从那年高三转学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苏禾见状问题更加犀利:“那陆影帝是因为老同学的原因才上的综艺吗。”   陆延面色毫无波澜:“公司安排。”   “哦,好。”苏禾见套不出什么爆点又随便问了两个问题便就此作罢,“那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   大巴车驶过后半程山路,一路颠簸,同组的以脾气好小仙女著称的齐念念都已经有些抱怨,因为山坡太陡没法补妆。   洛明觉看着许乘洲,狐疑道:“我就说怎么越看你越眼熟,是不是以前见过。”   “哦,是你啊。”许乘洲看着洛明觉的脸隐约回忆起高中那次小巷子里的事。   难怪一直觉着这么熟悉,原来是早就见过。   但是高中的时洛明觉还是一头银发的非主流少年,跟现在浑身上下散发的精致感有很大区别,以至于许乘洲这么久都没认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顶流明星的黑料,光是他知道的卖出去应该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洛明觉看了看四周没有摄像头:“所以刚刚的采访又是哪一出,合着是闹掰了。”   “掰了还一起上节目,这么敬业?”   许乘洲听着他的话心情复杂,确实是掰了,掰得很彻底,都是因为他。   他不想再听洛明觉再这样不痛不痒地说下去,岔开话题道:“你还是关心一下我们现在倒底要去哪?”   洛明觉看着窗外,果然没有再提以前的事:“节目组还能带我们去荒野求生不成。”   但就在他话说出口的十几分钟里车就停在了山村里。   许乘洲下了车看着荒芜的一片,不禁心中暗骂自己乌鸦嘴。   真特么变荒野求生。   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喊道:“因为两组跟其他组的初始基金有差别,所以要先在这赚够初始基金才能开始旅程。”   为了节目效果除了陆延其余几人都已经抱怨声一片。   洛明觉以只有周围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这把我们都拉到山里,我就知道这节目组没安好心。”   下车后有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嘉宾补妆的补妆,喝水的喝水,聊天的聊天。   许乘洲绕开摄像来到陆延的休息区:“这里没有镜头,陆延咱俩谈谈好不好。”   陆延仰头喝了口水,冷冷道:“说。”   许乘洲靠在身边一个树的树干上:“以后能不能…在镜头前统一口径。”   高中同学和默契环节这其中,后续就算节目结束以陆延的咖位也少不了媒体爆料和深挖,就光今天这一会他都快吓死了。   对他这种刚出道的小糊咖影响倒是不大,但是如果涉及到陆延这种已经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顶流的名誉,就真的不值得了。   陆延没有拒绝:“你想怎么样。”   许乘洲认真道:“节目上对外就说是高中同学,但学校没什么交集所以不是很熟。”   “或者是你高中的时候就特出名,我听过你但你不认识我之类的,至少把刚才的个人片段圆上吧。”   陆延:“好。”   许乘洲又问:“你想选哪种?”   陆延:“随便。”   许乘洲想了想:“那就第二种,你粉丝应该比较喜欢这种。”   陆延目光凛冽,抬眸道:“那私下呢。”   许乘洲内心空落落的,他跟陆延的关系,私下连朋友都算不上。   陆延似乎察觉到了面前人的为难,沉声道:“当我没问。”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许乘洲心中还隐隐作痛, 但目光中的刺痛感又很快消散,勉强开口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陆延没说什么应了声「嗯」就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剧本,许乘洲也识趣地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区。   洛明觉看着回来回的人一脸落寞, 不解道:“你这出去一会怎么变成这样了。”   “节目组要把你就换掉了,陆延提的?要不要我帮你求求情。”   经过刚刚大巴车上的相处,许乘洲已经很洛明觉东拉西扯了很多,察觉到他没什么大明星的架子也渐渐熟络起来。   他听到这人的话瞬间气笑了, 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滚」字:“别咒我, 我跟我搭档好着呢。”   “是不是啊陆…”许乘洲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随即愣了一下,瞬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脸色变得更加难堪。   还在一中的时候, 许乘洲不管考试还是作业, 都喜欢找陆延确认答案, 高三模考多的时候几乎天天下课往一班窜。   “选择题前五道CBACD,是不是啊陆延。”   “数学倒数第三道大题, 最后一问是根号二分之三,是不是啊陆延。”   这种声音一班人几乎每天都能听见,苏浩成天调侃说「到时候高考把陆哥带上,到是候帮你看看答案准不准」。   许乘洲当时还玩笑似的把这事说给陆延听,但事实上是高考的那天早就已经分开了, 但这种毛病怎么还是留着。   “是不是什么, 你倒是说啊。”洛明觉正在补妆,看着眼前人正在发呆向前伸了伸脖子好奇地追问道。   许乘洲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我说,你是不是有病, 没事别乌鸦嘴, 托你的福我们一起荒野求生了。”   他说罢便又走远了些, 他不愿让工作人员和导演组看到他神色有异常,身后还断断续续得传来洛明觉的骂声。   “幸好是荒野求生,你不是猜得更不着调什么海上漂流。”   “喂,你去哪…”   许乘洲没理他借着出去透气的缘由又走了一段,最终在一片松树下停住了脚步,眼看离休息营地远点了,放松下来心脏便又开始一阵阵难受,刚上大学时回忆起以前也有过这种不舒服,但是后来这种感觉就慢慢消失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当时就不应该听楚风的来S市参加什么选秀,要是永远也见不到面也不会再回忆起这些不该他拥有的东西。   他又想起了以前李鑫杰高考前说的话,数轴上的两条线一但有了交点所重叠的部分便会不断增大,解题也会越来越困难。   本来想正常相处的,但看来现在不行了,不过只要减少交点就好,要真只是做题这么简单就好了。   许乘洲叹了口气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觉着做题很容易,他抖了抖身上的松针,决定重回营地。   ——   《与你同行》第一期下半部分正式开始录制已经到了下午,进行了一阵子的休息大家的状态都有所好转。   苏禾拍了拍手里的扩音喇叭,宣告道:“由于我们资金都不是很够哈,有些事情还是要亲力亲为,比如说这个搭帐篷和晚做饭,节目组概不提供。”   “帐篷和做饭两组合作完成,如果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那大家今天就只能饿着肚子睡在野地上了,所以好好准备吧。”   她说完还冲着嘉宾们友好地笑了笑,但这笑容已经让几人不寒而粟。   【真是的就不能一次性播完吗,啊啊啊你知道我等的有多辛苦吗。】   【太狠了天呐,这么荒的山里不会有野兽吧。】   【我竟然期待有野兽出没,话说这几个人里面真的有人会做饭吗,好奇好奇。】   太阳临近下山,火烧云染红了一片天,初秋的天气有些凉尤其是在山里,几个嘉宾都裹上了厚重的大衣。   洛明觉率先站出来提议道:“那就分一下工吧,我不会搭帐篷这种细致活我去找柴,一会生火能暖和一点。”   而后他将目光投向身侧:“你们C组的两个人准备怎么办,是分开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许乘洲附和道:“我也去找柴。”   陆延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眸光中的阴翳转瞬即逝。   【分开了,这是刻意避嫌?不打算蹭啦?】   【姐妹们有没有注意到陆延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什么情况与你同行不是都是同组嘉宾死死绑在一起吗,这不是传统吗,难道是换导演了。】   《与你同行》为了保证节目的cp发糖和后续营业,一组的两个嘉宾在任何活动里都应该是捆绑在一起的。   齐念念本来心想着要进山做苦力了,如今却眼前一亮:“我留在营地,以前我出去露营的时候学过搭帐篷。”   洛明觉心中同样震惊,而后用目光扫过C组两人,不禁感叹道:果真是掰了。   他没点出来,接着道:“那行就这样吧,两个人搭帐篷,两个人找柴,一个小时后我们回营地集合。”   节目组规定的搭帐篷生火时间在一个半小时后,如果没有完成就拿不到今天晚饭的食材。   几人分配好工作后就都分头行动,森林里的柴火不难找,也没什么看头,拍摄组拍了几个镜头后便没有再跟上,找柴也就变相成了放风时间。   洛明觉看着拍摄的工作人员走远,这才小声问:“你俩真掰了,我跟陆延从小认识,当时我还纳闷能跟他这种气死人的性格相处得来的人也就你一个了。”   许乘洲没回答,一边拾起地上的枯树枝一边转移话题:“那你呢,也分了?”   他实在是忘不了那天奶茶店看到的事给他当时带来的冲击有多大。   洛明觉有些不以为然,将树枝捡进背篓:“太久了都忘了,你说得是哪个。”   许乘洲顿时一阵无语,没接他的话,将背篓里的湿柴都挑了出来。   另一边营地里。   因为是要动手的活,陆延解开皮筋皮筋将头发撩高了些,余晖的光透过松针投射下来,将发丝和迎着光的半边脸照得灿金色一片。   【啊啊啊老公扎头发,舔屏舔屏。】   【舔屏加一,杭州某自信网友在此表白陆延啊啊啊。】   【讲真陆延的造型团队真的绝,没见过男人留长发还这么好看的。】   【啊啊啊念念这个角度也好美,小仙女没人夸吗。】   长发男星内娱本来就很少见顶流也就陆延一个,陆延出道时还是短发只是在爆火出圈的那一年留长了,当年外界对他的形象还有些争议,但嘉行团队一直声称陆延是为了塑造角色才留的长发,渐渐得舆论也就放过了这件事。   “那个…帐篷我们要怎么搭。”齐念念拘谨地看着陆延。   她这几年一只不温不火和本次节目嘉宾的咖位可谓是天差地别,公司安排她来这个节目可能就是最后的机会了,要是再不能有热度可能以后工作就会越来越少。   所以经济人开拍前就叮嘱她要是还想在娱乐圈呆下去,就要带起话题,然而带起话题最好的方式就是炒cp。   陆延在此间隙已经利索地将四个固定的钉子在地上打好。   他站了起身来对齐念念吩咐道:“去把半边帐篷撑着,剩下的我来。”   齐念念一咬牙,故作为难道:“这个帐篷有点重,我可能抬不起来,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陆延并没有要帮忙的打算,抬眸看了他一眼:“时间不够了,克服一下。”   “那…好吧…”齐念念被拒绝后有些尴尬,她也并没觉着有多重,乖乖将帐篷抬了起来。   帐篷搭完后齐念念不太想浪费这个独处机会,再次提议道:“要不要我们再去采点花什么的,装饰装饰。”   陆延喝了口水,语气平淡道:“天太黑了看不清。”   【念念小仙女互动都不理,陆延什么素质,果然他骂人的热搜不是空穴来风。】   【齐念念粉丝注意点,避嫌懂不懂,真是够了。】   【无语了这也要淘,搭帐篷就好好搭,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真的一会就要掐起来,能不能好好看个节目了。】   齐念念尴尬地拽了拽衣角,喃喃道:“嗯…说得对看不清…就不装饰了吧。”   妈妈呀,她再也不敢妄想蹭陆延热度,跟他炒cp了。   齐念念这样想着在心中暗暗发誓。   ——   营地的帐篷虽说有些插曲但总归来说还算搭得顺利,许乘洲和洛明觉将柴捡回来后没一会就将火也升了起来。   禾苏看着帐篷和升起来的篝火,满意道:“既然大家帐篷已经在规定时间里搭完了,那我们节目组也会遵守规定发放食材。”   食材由几个工作人员搬了上来,篮子里放着的蔬菜很齐全,旁边巷子里是肉类,就连厨具和调料都一并备齐了。   许乘洲扫视了一圈,疑惑道:“怎么没有锅啊?”   禾苏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等一下给你们一个惊喜,锅马上就到。”   “惊喜?”洛明觉揣摩着这个词,“难不成你们节目组良心发现要准备火锅了。”   禾苏:“等会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几个工作人员走上来将一口小黑锅搬了上来,正是早上许乘洲没收的那口小黑锅。   看到锅的款式时,一众嘉宾集体傻眼。   这哪里是惊喜,这特么是惊吓吧。   苏禾笑了笑,煽风点火道:“本来想给大家电磁锅的,但是经费有限看到已经有锅那就不准备啦。”   “还有离着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有山泉,要想打水的话可以去那。”   此时谁还在乎什么山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许乘洲身上,都带着莫名的怨念。   许乘洲刻意避开了这些人仇恨的目光,故作镇定道:“这节目组也太不厚道了,我去打水。”   【哈哈哈笑死我了,真是荒野求生了吧。】   【第一次见嘉宾被整得这么惨的,心疼他们一秒钟。】   【哈哈哈吓得遁走了,太可爱了吧。】   洛明觉将他拦下:“慢着,水我跟陆延去打就行,你留下做饭就好。”   许乘洲心中暗骂句脏话,而后反问道:“你确定要我做?”   他并非觉着做饭麻烦,而是在有生之年就下过三次厨房,一次把锅炸了,一次煤气差点泄露,许梅还清醒的时候是严令禁止他进厨房的。   洛明觉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谁的锅谁做。”   许乘洲没再推脱,其实做饭他还是想再尝试尝试的,可能是被禁止进厨房这么多年所逼出的逆反心理,也可能是胜负欲所至。   忙活了一阵子后,节目组已经举着相继来验收成果了。   禾苏看着许乘洲做的菜欲言又止,表情十分复杂:“呃…你们要不要用资金换盒饭,为了嘉宾的人身安全着想。”   许乘洲以为是节目组又在挖坑,专注地切着菜:“不用了,再浪费资金又不知道得被拉到哪去。”   “那…你好好做。”禾苏皮笑肉不笑,而后又提醒道,“注意安全,小心别中毒…”   什么叫别中毒。   许乘洲心中不悦,对比前三次这已经是他做的最好的一次了,自己做的真的又那么难吃吗,要不要叫个人来问问。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找谁来尝一口时,陆延已经打水回来了。   他看着面前叫不上名字的菜,眉头微蹙:“这些是什么?”   许乘洲随口解释道:“西红柿炒鸡蛋啊,但这个汤好像有点多。”   “还有那个是干瘪豆角,这个豆角好像糊了,但应该…能吃吧。”许乘洲看着自己做的菜也没什么底气。   【天呐这居然是番茄炒蛋,我以为是番茄酱上撒到鸡蛋羹上了。】   【这真的是干瘪豆角吗,我压根没看出来有豆角形状,我就说谁把碳堆到盘子里了。】   【这些菜吃了真的不会中毒吗,要不要委婉得提醒节目组叫个救护车,但这山里救护车真的能来吗。】   【救命啊厨房杀手退!退!退!】   陆延眼皮抬了抬,目光充满怀疑:“你确定。”   许乘洲也无法判断那两道菜能不能吃,转移话题道:“那暂且忽略前面几道,这个做的肯定没问题。”   陆延勉强认出这道菜:“青椒土豆丝?”   许乘洲擦了擦手:“差不多吧,不过青椒没了,这个是生姜炒土豆丝。”   陆延:.....   陆延敛了敛目光,沉声道:“食材拿过来。”   许乘洲将一筐蔬菜递了过去:“你要做饭?”   “嗯。”陆延抬眸示意他闪开。   许乘洲向旁边挪了挪,做饭的位置已经被替代了,又觉着什么都不干不太好,问道:“那要不要帮忙啊?”   陆延挽了挽袖子,语气带着些警告:“你站着别动就好。”   许乘洲在一旁站着看着他熟练的刀工,陆延居然还会做饭,也对他以前都是自己住的,不会做饭估计就得饿死了。   陆延先是将茄子从中间竖着切成两半,中间划开几道,茄子开花似的向两边绽开。   在切处理最后一个茄子的时候,陆延余光看了身边人一眼:“烧烤架。”   “哦,好。”许乘洲听到吩咐后,连忙过来了将一旁的烧烤架在篝火上架好。   陆延将切好的茄子都放了上去,又往上刷上几层油和调好的蒜瓣酱,撒上葱花,茄子皮在篝火上劈啪作响,滋滋冒油,香气已经隔着屏幕溢了出来。   他示意站在旁边的人过来:“看着。”   许乘洲看着滋滋冒油的烤茄子,咽了咽口水:“那个…看多久…”   陆延平淡道:“二十分钟之后叫我。”   “哦。”   陆延将烤茄子交出去后,又在锅里将切好的牛肉倒进去,炒了个辣椒炒肉,热气腾腾的香气直往外冒。   大批弹幕也随之涌现了出来。   【陆延居然会做饭,他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技能啊,这烤茄子看着就有食欲。】   【还有那个辣椒炒肉,看着我能炫三碗饭。】   【是谁大半夜被馋得睡不着爬起来点外卖,是我啊啊啊,体重飙升警告了。】   【舔屏了,也太有香了吧,居然看着比海岛那两组的大餐还有食欲。】   最后在规定时间内还是出锅了三道菜,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刚刚还调侃嘉宾说用资金换盒饭,现在看着这香得流油的饭菜都闭麦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我宣布我只鸽子在今天终于有存稿了,普天同庆,以后绝对日更(坚定) 第32章   一共六道菜, 许乘洲将这些都端上了餐桌,其中也包括他做的那三道难以下咽的。   餐桌很简易,是节目组提供的, 凳子和桌子都是木制的坐上去还摇摇晃晃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但没人会在乎这么多,大家都饿了一天了已经迫不及待地来到餐桌前。   齐念念简单洗过手后就来到餐桌前,眼睛都亮闪闪的:“哇, 好香啊。”   洛明觉惊讶道:“这都是你做的, 厨艺不错嘛。”   “不是。”许乘洲指了指,“那三道是我做的,剩下都是陆延做的。”   洛明觉看着那三道奇形怪状的菜, 「啧」了几声:“那你以后还是别做饭了。”   许乘洲没有反驳他的话, 还是陆延更适合做饭。   入座后前几分钟都没人说话, 饿了一天都只顾着夹菜吃饭,直到一旁的导演咳嗽了几声。   齐念念立马会意, 动了动筷子开口道:“咱们的食材好像已经没了,明天中午怎么办。”   节目组的食材本来就没有多少,还是给明天中午和今天晚上一起的量,所以明天如果还没食材的话,中午就吃不上饭了。   洛明觉夹了一口菜:“明天再说吧, 实在不行就用基础资金换, 反正也不知道多久能出这个破地方。”   他吃到一口生姜又马上吐了出来,抱怨道:“许乘洲你这食材也太浪费了,吃个土豆丝跟玩扫雷似的。”   许乘洲斜睨了他一眼:“有吃的就不错了。”   洛明觉笑道:“那你倒是把你做的那几道菜吃完啊。”   许乘洲瞬间闭嘴,他做的那两道, 西红柿炒鸡蛋和干瘪豆角几乎就没人动, 为了生命安全他也不敢去吃。   洛明觉抱着猎奇的心态夹了一筷子干瘪豆角, 吃完差点飙脏话:“咸死了,你这是放了几袋盐啊。”   “没那么多。”许乘洲想了想,“也就…五六七八勺吧…”   众人:……   就在所有人已经吃饱喝足准备离开座位时,禾苏清了清嗓子将人拦下:“几位嘉宾我们不能浪费食材,要求全部吃完才能走。”   当然这个「全部吃完」只是针对许乘洲那几道菜,陆延做的那三道早都被吃干净了。   洛明觉擦了擦嘴淡定地站了起来:“谁做的谁吃昂。”   许乘洲心中暗骂脏话,用筷子戳了戳没吃完的米饭:“你会遭报应的。”   洛明觉云淡风轻地开口道:“我也不是不想帮你,但我们不是一个组的,本来就是竞争对手,所以自己加油吧。”   他又看了看身边人,忐忑开口道:“陆延…”   陆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平静地站起身来:“自己解决。”   最后只有齐念念留在桌前,同为糊咖,她也经常被节目组刁难,同情地看着许乘洲:“看你这么可怜,我还是留下来帮帮你吧”   许乘洲属实没想到会有人留下来帮他,连忙道:“谢谢念念姐。”   【还是我们念念小仙女好,真的爱了,抱走我齐。】   【担心念念的身体,节目组也真是,为了节目效果就行了,非得吃完进医院才好吗。】   【真是服了,糊咖什么都做不好,后面又要别人帮忙收拾烂摊子。】   【某些齐念念的粉丝别这么冲,我洲也是真尽力了好吗,你行有本事你上去做。】   齐念念也被这个西红柿炒鸡蛋吃得直咳嗽:“咳…咳咳…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西红柿炒鸡蛋要放胡椒粉吗。”   她又吃了几口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对不起哈…我也帮不了你了…加油…”   “诶…”许乘洲最终还是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节目组专门给他了一个镜头特写还配了曲凉凉,弹幕里全是飘飞的嘲笑。   他本想将这些菜都拌进米饭里但最后发现实在是咸的咽不下去。   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不远处陆延拿着垃圾桶走了过来。   许乘洲抬眸看了一眼眼前人,性质缺缺道:“你是来帮我的?”   陆延目光落在他有些发青的脸,沉声道:“倒了吧。”   许乘洲不报什么希望,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着他:“可以吗,不会又要扣资金。”   “倒了。”陆延眉心微蹙没有过多解释,“去录下一趴。”   “你想吃可以留着,收工了继续。”   许乘洲当然没有想吃的意思,赶忙将盘子里的菜都一股脑倒入垃圾桶。   其实节目就是要个节目效果,毕竟也没人想让嘉宾真的受伤,但这些也都是要看咖位的,像他这种糊咖基本不会有人在意,除非是谁去打的招呼。   许乘洲也不傻知道是陆延打的招呼,可能是怕自己耽误进度,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动了动嘴道了句「谢谢」。   陆延眸光有些不悦,终究是一闪而过,在晦暗不清的夜色中极难察觉。   许乘洲将菜都倒完后,擦了擦嘴站了起来:“下一趴在哪啊?”   陆延扫了一眼一桌子的狼藉,没有过多解释:“把碗带上。”   听到这话许乘洲更加不解。   带碗干什么,卖了换资金?   正好山下不远也有几个山村,这样一想好像也合理了。   许乘洲一边将碗筷装到背篓里一边担忧道:“光卖碗资金是不是还不够。”   “要不要把桌子也搬着卖了,还有帐篷。”   在一旁举着摄像机的拍摄组人员听到这番话都愣了几秒,互相对视了几眼,目光中尽是错愕和怀疑。   台本拿错了?   下一趴不是去拍洗碗吗。   陆延意味深长地看了许乘洲一眼:“闭嘴吧。”   【哈哈哈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第一次看有嘉宾这么想。】   【只有我一个人觉着这样太没公德心了吗,帐篷和桌子卖了A组还用不用。】   【我竟觉着他这个方法可行,反正节目组又没规定。】   【真的头一次觉着这么好笑,真《道具杀手》】   营地离小溪并不远,树枝叶筛下的阴影零碎地散落在二人的肩膀上,树影摇曳,影子被拉得冗长,周围静得可怕,只有树枝叶摇晃发出的沙沙声。   但过了一会,许乘洲眉头微蹙机警地看了看四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陆延顿了片刻,冷声道:“没有。”   许乘洲心中疑惑有扭头又看了看身后,山里没有灯身后黑漆漆一片,除了节目组打灯光的区域再没能看清的地方。   陆延看着四处瞎张望的人,提醒道:“看路。”   “哦。”   周围怪声断断续续这会又已经尽数消失,许乘洲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也没再问什么。   吃完饭后洗完和收拾餐具都是各组自己收拾,等许乘洲赶到时A组的人都已经蹲在在河边洗着碗了。   洛明觉甩了甩手上的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打趣道:“哟,这么快吃完了,别是自己偷摸倒了吧。”   许乘洲心虚地没再接话,将背篓里的碗都尽数拿出。   刚洗干净一个碗,他就觉着耳边又是嗡嗡作响,转头问洛明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声音啊。”洛明觉说完这句倒是打开了话匣子,“听说这山里前几年死过人,是几个游客过来的,进去了就没出来,也是几年后人们才发现的,看样子像是摔死的。”   洛明觉咧了咧嘴:“你听到的声音该不会是闹鬼了吧?”   【十二点了讲鬼故事真的好吗。】   【安全屋,扣一即可进入。】   【但是这个山里好像真的出过意外,我搜了一下是真的。】   【不要在这个时间将这种事好吗,我吓得不敢上厕所了。】   齐念念听他这么一说已经手打哆嗦:“别说了,好好洗碗不行吗。”   许乘洲已经后悔问他了,但是又不好意,只是向一旁挪了挪直到溪水的潺潺声盖过了洛明觉的声音。   “害怕?”陆延的声音在溪水的对比下很低沉。   许乘洲故作镇定地洗着筷子,轻嗤道:“怎么可能。”   陆延:“那就挪近点。”   许乘洲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不解道:“为什么。”   陆延敛了敛目光:“扭头自己看。”   许乘洲疑惑地看了看身侧,才发现已经离自己八丈远的摄像组,瞬间像是被拔了气芯似的,这才勉强往回挪了挪。   晚上云雾已经散去,深黑色的天空中坠着满目的星,璀璨的星光将夜色都照亮了几分,近得像是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   就在大家洗完碗就要收工的时候,齐念念指着着天空激动得几乎要喊了出来:“快许愿!有流星!”   大家朝着她指得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颗坠下来的星星只是转瞬即逝。   洛明觉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就一颗有什么看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的时候,天上又有几颗星星松动了根基似的坠落下来,划破黑压压的云层。   一颗,两颗,三颗……   到后来是数不清的星星跌落云层,带起无数道银辉色的弧线,星星点点连成一片,天空中像是出现了无数个巨大的漩涡,一颗颗流星向下陨落像是都坠入了面前这片溪流,杂糅着满天的星光向远处流去。   齐念念看着天空下巴几乎都要惊掉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流星雨。”   【啊啊啊好激动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流星雨,许愿我考研上岸。】   【妈呀好震撼,真的太美了,看个综艺也能看到这种场景真的是值了。】   【许愿我今年暴富,截图了,明年希望能来还愿。】   【今流星保佑我今年能脱单。】   洛明觉不信这些,转头问道:“你许的什么愿?”   齐念念努了努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许乘洲注视着天空中下坠的星星,在心里默默祈祷:保佑不要闹鬼……   作者有话说:   存稿阵亡TvT 第33章   入夜, 山里的气温渐渐凉了下来。   导演也指挥着拍摄组收工,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将设备都利索地收到车里。   禾苏打了个哈欠最后在镜头前对着嘉宾摆了摆手:“祝大家好梦,我们先走了。”   很快营地里就只剩下几个帐篷旁孤零零架着的摄像头, 和不远处就能望见正向山脚下村落驶去的汽车。   所有人都走完了,只剩下要在营地过夜的四人。   洛明觉用毛巾擦了擦脸,伸了个懒腰:“终于走了,可算是清净了。”   随后转头问道:“对了, 咱们今天怎么住。”   许乘洲拍了拍酸痛的肩膀, 接话道:“还能怎么住,总共就两个帐篷,男生一间女生一间。”   营地一共两个帐篷, 一大一小, 齐念念是女生单独睡在小帐篷, 其余人一起睡进大帐篷。   大家显然都对这种分配没什么意见。   拍摄组都走了大家显然都比白天要放松一些,许乘洲却并未有松懈只是听到耳边的怪声断断续续, 整个人都是精神紧绷状态。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他心里默默祈祷着掀开了帐篷,希望不要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   帐篷里放着一盏临时照明灯,发着黄色的光晕从里面渗透出来,蔓延近无边的黑夜, 许乘洲刚进帐篷目光就直挺挺地跟眼前人撞了个满怀。   陆延正在换衣服, 毛衣已经从肩上褪了下来,腹肌锁骨一览无余,隐约能看见运动裤下压着的黑色边缘,身材是非粉都要称赞的程度, 但此时他的目光并没有多么温和, 沉甸甸地落在帐篷前呆立着不知所措的许乘洲身上。   “看够了?”   在密闭的空间中陆延的声音显得更加有沉闷。   “没…没有。”许乘洲避开了他的目光, 一时语塞,尴尬地掀开帐篷:“你…换,我…先出去了。”   他前脚刚踏出帐篷,但又觉着哪哪都不对劲。   但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得,他退出去干什么,这不恰恰是做贼心虚。   想到这里他掀开帐篷又走了进去,故作镇定地看了陆延一眼,刻意夸赞道:“身材不错。”   陆延一眼就能看出许乘洲在装,目光扫过那放在后颈处的手上:“所以退出去是自卑了。”   去他妈的自卑了。   许乘洲想吐出一个「滚」字但极力克服了,换成了比较文明的说法:“自卑个屁。”   他说完这句便开始埋头铺睡袋,陆延也再没说什么敛回了目光,帐篷里的气氛又变得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帐篷里独处的一分一秒都变得无比得漫长,这是许乘洲第一次希望休息时间赶紧结束,早上大家一起拍摄不觉得跟陆延呆在一起有什么,但是独处的时候怎么就这么不自在。   “都进来了。”洛明觉掀开帐篷打破了僵局。   许乘洲像是找到救星似的,赶紧接话道:“都进来了就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录制。”   “睡这么早?”洛明觉一瞅时间才十点半不道,惊讶地看着一反常态的人,“不打会游戏,畅谈会人生了?”   “你自己出去畅谈吧。”许乘洲动手就将灯熄了。   “诶…许乘洲你缺不缺德…”   他还想继续谴责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延:“不睡出去。”   洛明觉纳闷道:“你俩今天联合起来搞我是不是?”   两个人都默契地再没人吱声,他最终还是没能在两个装死的人面前熬夜,早早就睡了过去。   倒是许乘洲一直被耳边断断续续的怪声烦得睡不着觉,一直失眠到后面夜。   他坐起来看了看表,两点多了,还是睡不着,许乘洲钻进睡袋里玩着手机,又朝侧边下翻了个身,余光正瞟到陆延。   手机微弱的白光将一切都照得很清晰。   陆延的头发散了下来搭在枕头上,也不算很长只是刚刚能扎起来的长度,按道理来说男生留长发并不会好看,但放在陆延身上却并不维和反而中和了他本身那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许乘洲想了想,他好像很久没这么近距离观察过这个人了。   当时就是在高二做同桌的时候,上课趴在桌子上假寐的时候能看抽空几眼,不过那时候没那么熟,就是只是好奇这人为什么能自己说什么都不理,为什么能这么气人。   陆延那时候也整日都在刷题,应该没有注意到他观察自己这种举动。   就在他胡思乱象之际,旁边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声音不算小。   来电人显示:苏甜甜;   这会打电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许乘洲对这一点早已心知肚明,披上外套就出了帐篷。   又走了几步确保远离帐篷这才按下接通电话:“喂,怎么了甜甜姐。”   苏甜甜的压着火:“我看了第一期节目怎么没看见你和陆延的互动,不是让你营业了吗,知不知道你的单独镜头在录播几乎被减掉一半。”   “这种曝光度高的节目一半的镜头意味着什么知道吗,可能就会有一万人或者十万人因为这某一个被减掉的镜头喜欢你,更有的顶流也就是靠综艺出圈爆火的。”   “我都知道。”许乘洲顿了片刻,语气坚定,“但姐我真的不想跟陆延炒作营业。”   苏甜甜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无力:“小洲我也跟你说实话,你跟嘉行签了五年的约,你要是没有热度就不会有通告,五年下来赚不到钱,小明星小偶像都是吃青春饭的,你有几个五年可以这样浪费。”   许乘洲咬了咬牙,艰难开口道:“那能解约吗?”   苏甜甜:“解约可以,但你要支付公司十倍的违约金,五百万。”   五百万,别说给许梅赚治疗费了,这钱都够把他卖了也不为过。   许乘洲垂眸低声道:“那还是算了吧…”   苏甜甜的声音一改往日散漫,变得严肃起来:“那你务必记住要捆绑要有话题,有了讨论度才能有热度,哪怕那些都是骂你的,黑红也是红嘛。”   “知道了。”   许乘洲挂了电话只感觉心好累,像是挂了千百斤的重物在不断往下沉。   还以为可以安心录完节目然后拿到医疗费的钱就淡圈,结果居然还有违约金,就不应该听楚风那个煞笔的。   陆延掀开帐篷的一角,在夜色里他的五官轮空被勾勒得异常清晰:“不睡觉?”   许乘洲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勉强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有点闷,出来吹吹风。”   “吵醒你了?”   陆延目光落在他那隐约有些泛红的眼圈上,欲言又止:“进来的时候小声点。”   许乘洲应了声「嗯」就没再说话,只听到身后帐篷拉锁咯吱咯吱的响动声。   他转过身去看那已经关好的帐篷,借着微薄的星光帐篷壁能隐约映出里面人的影子,树影摇曳,头顶树冠筛下的阴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帐篷笼罩起来,正等着猎物的进入。   自己就蹭一点热度营销营销兄弟情应该没关系吧,炒cp是公司要求的,大不了节目播出后再去澄清。   许乘洲这样想着越来越觉着对不起陆延,不管是高中的时候,还是现在,自己好像一直都那么糟糕。   山里后半夜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就连树叶的沙沙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就像是所有鬼片开篇的场景。   算了,不想了。   脑子里思绪越理越乱,许乘洲干脆将这些事都抛之脑后,掀开帐篷又躺了回去。   ——   次日一早。   “起了。”陆延语气冰冷,机械似的提醒着身边还在睡梦中的人。   许乘洲昨晚睡得晚,听到声音后睡眼朦胧地将手机打开,又再次掐灭将头埋进了枕头里:“现在才五点半,起这么早干嘛,再睡一会。”   洛明觉正收拾着衣服,用一种「你不起会后悔」的目光怜悯地看着又睡过去的许乘洲。   他开口道:“一会节目组肯定会来叫人起床,先出去吧,以免一会扩音器把耳膜震碎了。”   “所以还叫不叫他了?”   陆延看了一眼还在睡袋里窝着的许乘洲,冷声道:“随便。”   洛明觉肘关节搭上他的肩膀,语气:“上个综艺大哥你就不能多说点话,我跟你认识十几年了,是条狗都该养熟了,你怎么还是对我这么爱搭不理。”   陆延将肩膀上的拨掉,语气充满警告:“正常点。”   洛明觉越发觉着没劲,干脆掀开帐篷出去:“那我先了,估计节目组马上就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拿扩音器在耳边放的闹铃,听了能耳鸣到收工。”   他说着就想起了以前那段被扩音器这么惨痛的回忆,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帐篷被关上了。   洛明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现在里面就剩下两个人。   陆延将外套从睡袋旁拉了出来,正想起身离开,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许乘洲的五指死死扣着,嘴里还咕哝着说着什么。   他叹了口气将手腕上的指节掰开看着许乘洲凌乱着躺在睡袋里模样,碎发,眼尾着一层薄薄的红晕被白皙的皮肤衬得极为明显,整个人都像猫似的蜷缩在他身旁。   许乘洲像是半梦半醒地拉着他的衣角,眼尾浸出一滴泪:“别走…”   “醒了?”陆延转头沉声问。   话说出口却久久没人回应,他这才抬手用指腹将许乘洲眼尾的眼泪抹去。   明明睡觉的时候都这么乖,醒来就老躲着。   陆延目光沉了沉将衣角扯了出来,想起了洛明觉刚刚说的话,眼前这条可能真的养不熟。   ——   时间很快过了六点。   天色逐渐亮堂了起来,清晨的山间都弥漫着一层雾气,鸟叫声和各种虫子的声音开始不断壮大扩散。   节目组也早早就来到了营地,等拍摄组和导演组早已准备就绪,早上的录制紧赶慢赶地开始了。   苏禾拿着扩音器就放在帐篷边上播放闹铃:“起床了-起床了-都起床了-都起床了——”   【啊啊啊第一第一,我来看老公的睡颜。】   【不太好吧把扩音器放在帐篷旁边不太好吧,不会影响听力吗。】   【同一楼上姐妹,提议节目组不要用这么暴力的叫醒方式。】   【某些网友不要瞎吃萝卜淡操心,人家艺人都没说什么你们倒先跳脚,心疼你金枝玉叶的主子了?】   听到外面动静的许乘洲只当是节目组来催录制了,哼唧了几声伸了个懒腰,这才艰难地从睡袋里爬了出来,这才察觉到自己耳朵像是进了什么东西。   他伸手一摸,发现自己耳朵里被塞了一个橡胶耳塞,他刚刚将耳塞取下,就被像是紧挨着耳朵放置的扩音器吵得眼前发白,又将耳塞重新塞了回去,草草穿好衣服后就出帐篷关掉了扩音器。   许乘洲心中也不免疑惑,所以到底是哪位好心人给他塞得耳塞。   作者有话说:   立志不当鸽子第一天orz 第34章   许乘洲穿好衣服后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他身着黑色冲锋衣,牛仔裤,立起来的领子将脸挡住了大半, 只露出来一双睡意惺忪的眼睛。   紧随其后出来的是齐念念,她出来后将头发随手束成了高马尾,早已画好了不太明显的淡妆,笑着朝禾苏打了个招呼。   【啊啊啊许乘洲这个造型好好看, 我宣布自己爬墙了, 这是我的第三百个墙头!】   【念念好漂亮,老婆贴贴-老婆早安——】   【纯路人有一说一许乘洲这套衣服好好看,给我焊在身上。】   【来了来了, 专门定的早上六点的表, 直播总算被我蹲到了。】   禾苏看嘉宾都起来了, 看了看手卡笑着说道:“不知道昨天晚上大家都睡得好不好,今天就要开始正式通过任务攒基础资金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会攒基础资金, 率先攒够资金的一组将去往我们的下一站海边,另一组将会一直被留在山里直到录制结束。”   早晨的山里蒙着一层白色的雾气,可见度并不是很高,听到禾苏的话除陆延外的几人多少都表现出惊愕的神情,当然这只是节目效果。   其实被滞留在山里也没什么, 《与你同行》的录制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周, 用不了多久就会收官,如果是往期留在山里的话镜头可能会少很多,但今时不同往日有陆延和洛明觉在,不管是A组还是C组被留下山里的镜头都会只多不少。   许乘洲余光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陆延,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风衣, 领口松着几颗扣子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 头发用皮筋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小啾,还有些没扎上的碎发散乱在脖子上,在白色的雾气下像是自带滤镜。   他又想起了苏甜甜的话,需要营业炒作,心脏不觉一沉。   禾苏拿着话开始筒宣布今天第一个趴的规则:“第一个环节是两组嘉宾需要啥在规定时间内在泥坑里抢到对面组的号码牌者胜,总共三局获胜组基础资金每人加三百。”   因为是泥坑游戏所以嘉宾们都穿上了防护服,陆延看着眼前的泥坑,目光中流露出了淡淡得厌恶。   虽是转瞬即逝,但许乘洲还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卖乖道:“你不下泥潭的话就把号码牌给我,我跑你歇着就行。”   陆延看了他一眼瞳孔的颜色加深:“不用。”   ——   第一局是C组许乘洲和陆延拿号码牌,A组的人来抢。   许乘洲前期一直跟着陆延,陆延往东跑他就往东,陆延往西他就往西,这样也算是遵守苏甜甜的吩咐「蹭热度」了。   洛明觉停下来支着膝盖喘息道:“你俩连体了,就不能分开跑。”   好几次他跟齐念念分别去抓人都猜错了意图,才使得没抢到号码牌。   许乘洲见对方停下来,抬眸笑着嘲讽道:“那你就不能跑快点。”   禾苏看了眼计时器,提醒道:“还有四十秒。”   陆延扫了一眼面前的路,提醒道:“有坑。”   “你说什么?”许乘洲注意里全都在正要包过来的两人,没听清他说得话。   “没什么。”陆延眸光一沉将卡塞到许乘洲口袋里,“拿着。”   他说罢就绕过面前这片地退到一边,像是个局外人似的已经不关心这场的胜负。   “喂…”许乘洲看着离他不到半米的洛明觉齐念念两人往后退了一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下一秒就已经一脚踩空摔进了坑里。   这他妈怎么还有坑。   许乘洲掉下去的瞬间脑子都是空白的,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陆延刚刚说得话。   坑不是很深能有不到一米,他只是跌坐了下去,因为周边都是泥的缘故,也没多疼只是脸上手上和防护服上都沾满了泥,样子十分狼狈。   洛明觉和齐念念也都愣了一下,试探性地踩了踩周围看看有没有坑,确认过没有坑后这才想去抢许乘洲手里的号码牌,但刚有点动作就已经为时已晚。   禾苏掐灭计时器,遗憾道:“时间到第一局C组获胜。”   出了泥坑齐念念跑得气喘吁吁,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比分:“要是我再跑快点应该能抢到的。”   洛明觉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泥俯身安慰道:“没事这才第一局,怕什么啊后面赢回来就是了。”   另一边。   许乘洲一脸狼狈地从泥坑里爬出来,整个人都像是被泥爆浆了似的,目光幽怨地看着陆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坑?”   陆延平淡地应了声「嗯」。   “你要是不退就不会掉下去。”   言外之意是掉下去的就是洛明觉和齐念念两人。   “那你就不能先告诉我再走啊。”许乘洲狼狈地清理着脸上的泥,为了资金他忍。   陆延顿了片刻,沉声道:“怕你演砸。”   许乘洲:?   他在陆延心里是有多么不可信,就假装没看见一个坑还能演砸。   【古有诸葛亮空城计退兵司马懿今有陆延泥坑卖队友,哈哈哈太好玩了。】   【这俩真的有意思,恋综玩出新花样也是绝了,从头到尾没看出来一点cp感。】   【念念和洛明觉真是好甜,反观这俩人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哈哈哈。】   两轮游戏下来两组一胜一负没有差别,到了第三局又轮回了A组拿号码牌C组抢。   禾苏站在你坑外宣布此次比赛结果:“那我宣布现在A组获胜,获胜组还可以向失败方提一个小小的惩罚。”   许乘洲擦了擦脸上的泥,将手中的矿泉水瓶瓶盖扣上,埋怨道:“还有这样的。”   禾苏微微一笑,接着道:“这不是给我们节目增加一点趣味性嘛,理解一下啦。”   洛明觉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摞牌:“就不为难你们了,来吧抽牌吧,真心话大冒险,抽到哪个玩哪个不许抵赖。”   这本来是他想带着晚上录制完酒桌上无聊消遣的,结果昨天被两人挤兑得那么早睡,心里没有怨念是假,这牌也就误打误撞成了惩罚。   在他洗牌的时候弹幕就已经炸了。   【这特么叫不为难,洛神也太坑了,这牌怎么全都是大冒险,我刚刚还看见去捅马蜂窝和学乌龟叫是什么鬼。】   【还有我还有我,我看到了穿裙子去街上随便找一男生搭讪啊啊啊,莫名期待是怎么回事(捂脸jpg.)】   【肯定都没我看到的劲爆,站在精神科桌子上表演孤勇者并向医生证明自己没病,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惩罚吗。】   【这些是我能看得吗,陆神牛逼,好期待好期待啊啊啊,赶紧抽牌。】   许乘洲显然不知道这些心中有些惊讶,本以为会被拉去做苦力什么的但现在居然一个真心话大冒险就完了。   他刚想抽牌,思索片刻停住了伸出去的手,转头看向陆延:“还是你来吧。”   洛明觉嘴角上扬,轻笑道:“快点啊,抽个牌还磨磨唧唧的。”   陆延眉头微蹙目光迟疑地扫了一眼许乘洲,但也没有推脱上前抽牌。   许乘洲满面笑意地看着他,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他高中的时候可是见识过陆延的手气的,让陆延来抽牌最后的任务肯定不会太惨。   第一张牌被抽了出来,是个真心话牌。   许乘洲读出了惩罚内容:“找…离你最近的人问你一个问题。”   洛明觉凑上去一看,兴致缺缺地皱眉道:“你什么手气,这么多好玩的,你都能抽到真心话。”   要知道这副整蛊大冒险牌里就两张真心话,这手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啊啊啊,居然没有我想看得,不开心。】   【楼上姐妹别伤心,还有两次机会不可能回回都是真心话(我想看捅马蜂窝)。】   【只有我一个人想看穿女装吗啊啊啊,乌龟叫也可以啊(桑心流泪jpg.)】   【有些人能不能积点口德,别老咒别人,你们还真想看艺人去干什么,没见过这么搞笑的。】   许乘洲来回张望了一下,离陆延身边最近的就是自己。   “来吧,问吧。”洛明觉显然对真心话没什么兴趣,都是艺人面对镜头肯定不能说实话,只希望赶紧过了这个环节,下张牌继续抽。   许乘洲心一横,试探着地问:“如果有女星一直蹭你热度,跟你捆绑营销炒作你什么感觉。”   跟陆延合作的拍戏的男星女星不少,其中也不乏有这类想通过炒作营业主角cp来提高剧的曝光亮的导演。   问题一出弹幕立刻就比刚才多了几倍。   【啊啊啊好嘛,问了我想问的,在线蹲个回答。】   【快说,快说,急死我了,我想知道陆延和某楚姓女星是不是真的,求在线辟谣。】   【楼上姐妹冷静呀,应该只是楚某某单方面蹭,陆延团队这边都不带回应的,零绯闻零公关可不是吹得。】   听到许乘洲这个问题,齐念念的笑容僵了一下,手心都冒了汗,不会是在说她吧,她这种想炒作心思早在昨天就打消了。   陆延眼皮一抬,目光平淡地没有丝毫情绪:“没感觉,有公关。”   许乘洲又忍不住多嘴道:“嘉行的?”   嘉行巴不得自己的新人跟陆延死死捆绑,怎么可能去公关辟谣。   陆延将牌扣到桌上,抬眸冷声道:“这是第二个问题。”   “哦。”许乘洲敛了敛目光,打蔫般性质缺缺地把玩着他放下的牌。   洛明觉将牌从许乘洲手里抽了出来,迫不及待道:“再来抽牌吧,这张真心话我拿走了,回回都抽一样的有什么意思。”   “你俩谁来?”   许乘洲伸了个懒腰,靠在椅子上放松道:“还是陆延抽。” 第二章 牌抽出来,陆延将手里的牌翻转:“真心话。”   洛明觉看着他手上的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是真心话,陆延你也太神了吧,你这手开过光了。”   他说着就捉住陆延的手,眼珠子几乎都要瞪掉了,整蛊大冒险牌里满打满算就两张真心话,这两张还都被陆延抽到了,这不是开过光这是什么。   【啊啊啊陆延你是什么锦鲤体质,老公快保佑我过四级。】   【也保佑我科目二一次过,许愿球球了。】   【这真的不是节目效果吗,我不信!除非保佑我今年脱单!】   【节目组这么玩不起得吗,这明显就是剪辑呀,为了立个锦鲤人设把观众当傻子,真是醉了。】   陆延目光有些嫌弃地将手抽了出来,定睛一看牌面上的惩罚。   回答你上一个避而不谈的问题。   许乘洲看到这个惩罚心中窃喜,上一个避而不谈的问题不就是他问的吗。   许乘洲感觉这抽牌不是惩罚简直就是给自己的福利,他勾了勾手:“说吧公关是嘉行的还是自己的。”   陆延顺势将牌放到桌上,语气平淡:“自己的。”   许乘洲若有所以地应了声:“哦。”   既然是自己的公关团队,那他也尽情蹭就好了,大不了被公关cue一下,嘉行那边肯定也不好说什么,指定会让避嫌。   这样想着他心里的包袱也轻了一点。   洛明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许乘洲,积着满肚子的怨气:“来最后一次,这次你来抽,总让陆延抽多不公平。”   “我来就我来。”许乘洲跨坐在凳子上,下巴抵着椅背伸手去抽牌,经过上两张牌,他也没再把这牌当回事。   翻转手里的牌一看,果不其然是大冒险。   惩罚:共同检查抽牌者的包或行李箱。   洛明觉看到这张牌依旧兴致不高该查的节目前禾苏都查过了,但还是冲着许乘洲歪了歪头:“走吧,带路。”   许乘洲心头一颤脸色顿时难堪起来,那个装着同人书的黑袋子好像还在他的行李箱里没来得及扔。   作者有话说:   【中秋小剧场】   禾苏:今日份《与你同行》到此结束,祝各位观众中秋节快乐——   录制结束后许乘洲蹲在下一趴录制地点的兔子草场前一动不动。   陆延:发什么呆,想养?   许乘洲摇了摇头:不是,我在想这只兔子这么肥应该很好吃。   陆延:那炖了?   许乘洲:炖了会被说破坏道具的,下一趴不是还要做月饼吗,做兔肉馅的应该就不算破坏。   陆延:。   你开心就好。   禾苏:好什么好!不好!两位嘉宾不要再破坏道具了啊喂! 第35章   到达帐篷的时候, 许乘洲看见行李箱里那个装书的黑色袋子已经一角露在了外面,位置岌岌可危。   看到这一幕他咽了咽唾沫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要是里面的东西被直播出去, 他就可以直接被封杀了。   洛明觉看着成堆杂物下得行李箱眉头微蹙:“要不要帮你把箱子拖出来。”   许乘洲故作镇定地挽了挽袖子:“不用,这点我还能搬动。”   他将行李箱从帐篷的杂物堆里拉出来的同时,在各种防潮垫的掩护下一脚将那个在夹层露出来的黑色袋子踹到了睡袋下,里面的书不沉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许乘洲走得很慢, 拖着箱子拉杆的手都浸上了一层薄汗。   洛明觉见他磨磨唧唧倒是来了兴趣, 眉毛一挑:“快点啊,你有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此句话一出弹幕立刻就炸了锅。   【快快快,我也好好奇, 这次会不会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违禁物品。】   【洛神察细点, 不要忽略细节呀, 期待脸pg.。】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我尊贵的大vip看不了的。】   洛明觉看着许乘洲磨磨蹭蹭地将行李箱拖了出来,跟工作人员在里面一同查看一番, 但是这次却连一件违禁都没搜到。   不光是他导演的表情都明显些失望,这趴没什么爆点,但殊不知许乘洲的余光全程都落在往床底下的黑色袋子上瞟,手心都攥出了红色的指甲印。   “好了。”洛明觉将他的行李箱合上,朝着摄像机笑道, “该展示的都展示完了。”   禾苏笑着接话道:“那我们这个小惩罚也就正式结束了, 那大家都先出去吧。”   陆延的目光则是落到行睡袋夹层露出来的黑色布袋上,没说什么,将手插/到风衣衣兜里径直出了帐篷。   许乘洲终于熬到了这句话,整个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 在心中暗暗发誓, 回来一定要把那个袋子扔了。   ——   节目录制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   由于昨天节目组提供的食材已经全部用完, 今天的晚饭食材全部需要自己找。   禾苏拍了拍话筒面带笑意:“由于我们这还是个竞技节目所以初始资金多的组可以留在营地用资金换盒饭,剩下的一组只能去自己找食材了。”   许乘洲用手支着脑袋,若有所思道:“那不吃行还不行吗。”   导演立刻火冒三丈在题词板上写了个大大的「不行」。   看到这题词板他这才敛了敛目光将嘴闭上。   秋天的菌菇和野菜都在山林深处,许乘洲和陆延坐上节目组的车,驶向离营地不远的地方。   大家下午情绪都不是很高,齐念念因为要减肥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饿,洛明觉也没什么胃口坐在休息区调侃了几句,看着越野车远去。   齐念念看着汽车留下的尾气:“我怎么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会山里这么黑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洛明觉宽慰道:“别想这么多了,那么多工作人员跟着出不了什么事。”   坐在车上禾苏依旧喋喋不休:“本次食材还是有要求的,只有找够十种才能回营地哦。”   许乘洲靠在椅子靠背上打了个哈欠,敷衍道:“知道了。”   山上那么多野菜随便采点十种应该也不算太难。   接下来的坐车时间没有安排节目直播,许乘洲跟工作人员聊了几句,气氛也算融洽。   只有陆延一路冷着脸环抱着双臂靠在车门上一言不发,他的眼皮很薄,微微下压看着神情有些严肃,目光则是尽数落在了窗外,但就算是这样也没一个人去打扰。   约莫半个小时,汽车就停在了离营地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这里明显跟村子里不太一样,树木遮盖了大半片天。   天色灰蒙蒙的,已经临近黄昏,禾苏的高跟鞋刚下车就踩了一脚泥,歉笑道:“我这个高跟鞋真的是不好走,这一趴我就不跟了,让摄像跟拍吧。”   “那我们一会收工了上哪汇合。”许乘洲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毕竟这里也离营地有段距离不坐车根本到不了。   禾苏面露难色,思来想后说道:“就…那这里吧,摄像组知道地方。”   许乘洲简单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地形后应了声「好」。   简单交代了几句禾苏就回到了车上。   因为这个找食材本来就不属于综艺直播范畴,而是嘉宾个人的小片段,所以拍摄组的人不算多就一两个跟着。   许乘洲起初还有耐心,但是越往后越觉着这些草都长一个样,直了直身子忍不住道:“要不随便找几根草应付一下得了,反正都长得差不多。”   陆延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眼睑下方蒙上了层扇形的阴影:“只要你把这些吃了我没意见。”   许乘洲想起来了上次做饭的教训立刻闭上了嘴。   他对这些草没什么兴趣,最后找了一会绕了点路避开了摄像组去划水。   许乘洲在一处原地打转耳边却再次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怪声,断断续续吵得人头疼。   他有些受不了,寻着声音往林子深处走了走,不远处有一个不大的夹缝,里面漆黑一片,就是这声音的源头。   许乘洲越走越近,就在他要走进夹缝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什么东西从拍了一下,冰碴子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走了。”   “卧槽。”许乘洲被吓了一跳,冷汗在顷刻间就浸湿了脖子。   陆延单肩背着背篓,里面杂七杂八的野菜菌子已经比刚才多了很多,显然是任务已经完成。   许乘洲看到身后的人后这才松了口气,开口抱怨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出病来你负责。”   陆延目光刀子般划过还抓着他胳膊的手,沉声道:“放开。”   此时洞穴里又传出吱吱的响动,定睛一看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从黑暗里透出暗红色的红光,定睛一看里面全是倒挂着的蝙蝠。   许乘洲连忙松开紧抓着陆延的手,他回想起自己这几天断断续续听到的怪声,又道:“所以就是这个东西让我晚上睡不着。”   “有打火机吗?”许乘洲在口袋里摸索了几下,“不用了我找到了。”   陆延斜睨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许乘洲瞥了他一眼:“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陆延敛了敛目光:“伤害野生动物违法。”   许乘洲在地上捡了个木棍,嗤笑道:“你想哪去了,我哪有那胆,我就想点个火把他们驱逐远一点。”   他说着就用打火机点木柴,但还没点着打火机就被夺了过去:“诶…你干什么。”   陆延将打火机揣进衣兜,目光沉甸甸地落下:“引燃山火你下半辈子都不用出来了。”   许乘洲靠在一旁的松树上,踢了一脚脚下的碎石撇了撇嘴:“我有那么傻逼吗。”   陆延回眸看了他一眼冷淡的目光中充斥着怀疑,就差把「难道不是吗」这五个字写在脸上了。   妈的,就不该问他。   许乘洲避开那侮辱人的视线,不过内心还是不相信自己能蠢到那种赶个蝙蝠引起山火的程度。   他回过神来就看到陆延将手机打开手电又朝洞穴走了几步:“你在干什么。”   “赶蝙蝠。”手电筒的照射下下陆延的半边脸都被映上了一片白,挂着霜似的睫毛下是一对漆黑的瞳孔,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   许乘洲环抱着双臂靠走进了几步:“要不要帮忙?”   “徒手怎么赶,蝙蝠能听你的,要不要点个火。”   陆延回过头来警告似地看了一眼手底下蠢蠢欲动的人:“你站着别动就行。”   “哦。”许乘洲挺了挺腰接着靠在树干上,想把耳朵堵住,这种断断续续的吱吱声吵得头疼。   陆延将袖口挽起,露出一节白皙的腕骨,走到离洞穴还有半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手机里放出了一段录音,声音很小,滋滋的声音蚊子哼似的不仔细听很难察觉。   蝙蝠听到手机里的电子声波像是察觉到了危机似的立刻机警地从洞穴里飞了出来,大片大片的蝙蝠煽动着翅膀,像是一片沉积的乌云黑压压得压了下来,发出一片躁动的「吱吱」声在空中徘徊了一会,便一窝蜂似的飞离了洞穴。   等蝙蝠都飞远了,陆延才关掉手中的录音。   许乘洲疑惑地向过凑了凑,余光瞟到了那段录音:“你没事下载这种东西干嘛。”   陆延没有多做停留将手机揣到口袋里,语气不咸不淡:“系统自带。”   许乘洲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能是系统自带的就鬼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陆延将声波音频从文件夹里点开又合上,如今敢怒不敢言还要在这听他在这睁眼说瞎话。   难不成是陆延以前去过的片场有蝙蝠,才下得这个录音。   许乘洲想想又举着不对,但嘉行也不是会委屈艺人的公司何况是陆延这种摇钱树,还犯得着去下这种音频亲自清理。   他想着想着思绪就已经飘飞得不着边了,他也没看路就只是一个劲跟在陆延身后。   前面的人走了一段后突然在一处停下了脚步,许乘洲一个没留神一股脑就撞了上去,他走得很急虽说撞得是肩膀,但也是实打实的疼。   许乘洲抬眸刚想埋怨,来回张望了几下,立刻将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拍摄组呢?”   “怎么人都不见了。” 第36章   偌大的林子里空无一人, 闪光灯和摄像机的踪影都看不见,天色越来越晚,林子里没有灯只靠着手电筒微薄的光亮支撑着。   许乘洲将手机打开, 结果发现并没有信号,他将手机关上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去管什么蝙蝠了,这下好了彻底走散了。”   他也没有再往前走,抬手擦了擦身旁的枯树枝墩, 而后坐了下去。   “你干什么。”陆延敛了敛目光看着已经安然歇息的人。   许乘洲脸上被蹭上了些灰, 语气反倒有轻松了起来:“原地等待救援,最迟明天早上应该会来。”   “你要是想坐我给你腾点地方。”他说着就往一边挪了挪,再没有半点艺人的讲究。   陆延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嗓音浓重:“自己留着吧。”   “诶…你去哪?”许乘洲看他要走立刻站起身来追了上去。   陆延眼皮抬了抬, 不冷不热地丢了句:“回营地。”   许乘洲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来得路那么复杂你都记清了?”   他知道陆延的记忆力很好, 但是还是不敢相信有这么夸张。   陆延平淡道:“不相信可以回去等。”   “别,我信还不行吗。”许乘洲假惺惺地奉承了一句, 这么黑的天让他一个人留在这荒山野岭里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天越来越黑,头顶的夜空被树木的枝干遮了大半,月光透过间隙中从叶片中穿过,被切割的光斑零碎得撒了一地。   许乘洲擦了擦下巴上坠着的汗珠,微微颔首大口喘着粗气:“咱们走了多久了, 真…真的有这么远吗。”   “我要累死了, 陆延到了没有啊。”   许乘洲看了眼手机,手机锁屏上显示无信号,他绝望道:“咱们不会真要被困死在这了吧。”   陆延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半死不活的许乘洲,吐出三个字:“快到了。”   许乘洲幽怨地注视着前方丝毫不带停歇的人。   已经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为什么这人体力什么好。   陆延的半边肩上满是被树枝叶筛下来的月光, 影子在地面上被拉得冗长。   许乘洲眼前发黑, 这种场面莫名让他回想起还在一中的时候,就如同无数次晚自习下课跟在陆延身后那样。   走过的那条街道秋天还还有玉兰花树,长得不结实的花被风一吹白色的花瓣就飘落满地,有时还会落进校服衣领。   许乘洲看东西都已经有了重影,他气喘吁吁地冲着前边的人道:“你倒是接我句话啊,再这样下去我不累死也要憋死了。”   这一路上不光体力透支身心俱疲,加上陆延根本不理他许乘洲感觉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   陆延的目光沉了沉:“暂时死不了。”   许乘洲嘴里咕哝着轻声说了句:“也快了…”   又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离火光进了些,终于走了这么久可算是又回到了营地。   营地灯火通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却显得并不是那么焦急,只是跟往常完成着工作,丝毫没有嘉宾走失的紧迫感。   走了这么久许乘洲眼里都有些充血,看着几百米外有条不紊的景象,疑惑道:“我怎么感觉他们一点都不着急。”   国内真人秀丢失嘉宾从来都不是什么小事,不说发动组人员寻找,但也不该如此淡定。   陆延还没来得及开口,禾苏看到两人立刻迎了上来,焦急道:“你们去哪了,急死人了,大家都在找你们。”   看到禾苏这个样子,一大堆工作人员和拍摄组都乌泱泱涌了上来。   看着这么多人假惺惺地嘘寒问暖许乘洲心中暗道一句「虚伪」,皮笑肉不笑道:“可能就是不小心走散了。”   禾苏也显得十分焦急:“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复杂的山路我们差点报警了。”   刚刚还坐在凳子上捧着保温杯跟助理聊天,这么会演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许乘洲心中泛嘀咕,看了身边人一眼:“这个得问陆延。”   “那陆影帝你还记着回来的路吗,大家都很担心你,要不给我们讲讲…”   禾苏还想问下去,就被陆延冰碴子般的声音打断:“忘了。”   陆延目光中闪过一丝厌恶,没有理会节目组那边的嘘寒问暖,神情冷漠地从人群包围堆里走了出去。   拍摄组的工作人员看着他的背影都愣了片刻,   【甩脸色了,耍大牌果然实锤,别洗了。】   【真是服了,你们自己走散的给节目组甩脸,败坏路人缘。】   【有些人说话之前自己先动脑子想想要是你被丢到山里其他人先回来了,你什么感觉,怎么还要给节目组磕一个?】   【仗着自己有几部作品就到处甩脸色,看着就晦气,以后别上综艺了。】   这个直播片段在网上被疯狂转载,不一会就冲上了微博热搜。   #陆延与你同行耍大牌#   #陆延节目期间失踪#   #陆延辱骂工作人员脾气差实锤#   同样《与你同行》的热度也随之水涨船高,网上对这一事件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又得认为是节目组的问题明星有点脾气很正常,也有一味谴责陆延的认为他耍大牌。   齐念念在休息区刷着微博,神情有些担忧道:“陆前辈今天是不是做的不太好,就算生气起码…”   她本来想说「也得装一下」,但后面还是咽了回去,还是不要轻易表明自己的立场。   洛明觉瞥了一眼微博的热搜,轻笑道:“是个人都能看出节目组今天整这出就是故意的。”   “把人丢在荒郊野岭的,陆延脾气算好得了,要是我直接跟导演打起来了。”   “真的…有这种…”齐念念感觉脊背发凉,不由带入自己,如果她一个人被节目组丢到深山里又该怎么办。   “这些烂事圈子里司空见惯了,他们俩这还算好得了,你要是不红这里压根没人把你当人看。”   洛明觉感慨之余留意到了齐念念的神情,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说多了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啊。”   “没…没事,我先去睡了。”齐念念嘴上说着没事但脸色已有些发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虽然她进娱乐圈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毕竟是小姑娘还是被公司保护得很好,对这些节目的黑幕都不太了解,她仔细想了想陆延爆红的那一年好像才刚刚二十岁,果然红都不容易。   ——   许乘洲压根不知道今天的事在网上发酵,节目组需要话题去应付今天这段从山里返回的话术就已经到了深夜。   他再回到帐篷时已经是深夜,许乘洲将外套脱掉刚想挂起来,就又留意到了行李箱旁边的那个黑色袋子。   本来这些今天就要扔了的,但是因为迷路这事耽误了。   自从上次苏甜甜将这些同人文带过来后,他看了个封面就再没打开过。   趁着帐篷里还没人,许乘洲好奇将黑袋子里的书打开翻了几页,这篇的oc恰好是总裁和秘书,昏暗的办公室里只剩两个人,小秘书半个身子趴在办公桌上拿笔的手都在颤抖,陆延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浏览了几行后许乘洲迅速将纸页合上,里面的内容简直是不堪入目。   特么现在这些小姑娘都看得是什么。   许乘洲心中打鼓,又快速将书都收到黑色袋子里装好,满脑子都想着明天怎么把这些处理掉。   就在他将袋子重新收回行李箱的刹那,帐篷拉锁就被人从外面拉开。   陆延已经脱掉了风衣,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暖橘色的灯光在头顶倾泻而下,从额头到唇角勾勒出一条轮廓,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指节在灯光下有些发白。   许乘洲接过他手里的文件,故作镇定地仰头问:“这是什么啊。”   陆延薄唇抿成一条线,冷声道:“节目下半期合同。”   “签不签由你。”   《与你同行》跟其他综艺节目不太一样,合同都分上半期和下半期,在直播中只要没有热度的嘉宾就会被马上换掉。   许乘洲大致扫了一眼片酬那一栏,比上半期的要多不少,说明他的话题度肯定还可以,况且苏甜甜早都打过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要签好下半期合同。   虽然今天经历了被扔到山里的事但签了不管是从名气还是片酬上来讲都是利大于弊的。   他没什么好犹豫的,正要在签名栏签下,但签了几次都是徒劳。   许乘洲甩了甩手上的笔,眉头微蹙询问道:“笔没墨了,还有笔吗。”   陆延眸光定了定,指尖推了推笔杆侧边的墨囊:“注水笔。”   墨囊被推下后,黑笔水立刻倾泻而出。   许乘洲的手则在触到陆延指尖的刹那,触电似的轻颤了一下弹开,动作幅度很小不易察觉,脑子里刚刚杂七杂八的文字又涌了上来。   来个屁的场景还原。   他极力抑制住胡思乱想僵硬地道了句「谢谢」,迅速在合同上签上名字,动作不自然地就像刚刚学会刻字的猿人。   陆延捕捉了他这微小的变化,敛了敛目光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悦,但稍纵即逝。   许乘洲签完合同就不吱声了,也许是帐篷里还放着正主同人文的缘故,他不自觉得地向后靠了靠,用身子尽可能挡住行李箱。   洛明觉刚进帐篷,褪去外衣后「嘶」了一声:“许乘洲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许乘洲喝了口水,故作镇定道:“帐篷里太热了。”   洛明觉看了看温度,挑了挑眉:“今天外面才十度,你不会是干什么亏心事心虚了吧。”   “咳…咳咳…”许乘洲呛了口水,但仍旧顽强得将矿泉水瓶盖盖上,将音咬得很死,“心虚个屁。”   作者有话说: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振翅抖出来的存稿orz 第37章   转眼已经入秋, 山里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早上的拍摄已经进入了紧张的筹备中,所有的摄像装置都被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塑料膜, 工作人员也都换上了统一的黑色雨披,密密麻麻的,从林子上空看偌大拍摄场地就像一个巨大的蚁穴。   但就算这样恶劣的雨天拍摄仍要照常继续。   许乘洲从帐篷里出来,帐篷外的树杈上挂着张巨大的白色蛛网, 他侧着脑袋稍微偏头避了避打了个哈欠。   陆延就站在离拍摄场地不远处, 他身着黑色冲锋衣,正偏头和导演交谈着什么,衣角像是被雨水打湿了些, 淋着水珠往下坠, 水雾弥漫的早晨不太能看清眉眼, 透过雨丝隐约看见他紧绷着的嘴角。   许乘洲敛了敛目光在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雨棚停了下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跟陆延的关系也没以前那么僵, 只是渐渐回归正常。   此时距离开机已经所剩不到半小时,片场的筹备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苏禾举着黑色伞把,焦急得对着摄像组指挥着:“这边点,镜头都对着这边,山里最后一趴大家都认真点。”   “妈的困死了。”洛明觉刚做完妆发从帐篷里出来, 一手插兜打了个哈欠, “这种天气就应该在家睡觉。”   许乘洲和他一样懒,递过去一个肯定的眼神,违心地安慰道:“别挣扎了,早点拍完早点收工。”   洛明觉轻嗤一声:“早点收工别想了, 今天还有那傻逼的记者访谈, 那一个个记者跟疯狗似的得找就把你问到吐, 估计收工怎么也得二半夜了。”   记者访谈表面上是《与你同行》内个阶段结束时的传统之一,事实上就是节目组与八卦媒体的一次大规模炒作,各种问出来的料添油加醋得推上热搜,既给足节目热度,又给八卦媒体送去了一手的资料。   这个环节每次都让嘉宾头痛不已,那种小糊咖更是没人权,各种夸大爆料层出不穷。   许乘洲刚要接话骂娘,就被身边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打断了:“我宣布一下啊,今天后期的记者访谈取消。”   他抬眸一看正是《与你同行》的导演,导演是个中年男人,身材不高有点微胖,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茬,说话时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听到记者访谈取消片场的工作人员包括嘉宾都愣了一下,直愣愣地看着说话的人。   毕竟这个记者访谈可是每次节目营销的重头戏,怎么能说去就去呢。   中年男人被盯地发毛,「啧」了一声,神色微怏怏道:“都磨磨唧唧什么呢,赶紧开始录制。”   「哦」「啊」声一片听到指令后的工作人员们又开始忙了起来。   齐念念淡淡松了口气,去年一个公司的前辈被添油加醋得爆出恋情差点雪藏,本来以会很难应付没想到取消了。   洛明觉环抱着双臂绕有兴味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人真他妈牛。”   许乘洲用舌尖顶了顶左脸颊,兴致缺缺地吐出一个音节:“谁?”   显然他说得这个人就是能让导演取消记者访谈的。   洛明觉偏头示意道:“那不是。”   许乘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瞥见正站在雨棚下仰头喝水的陆延,脖颈线条流畅,喉结鼓动着,握着矿泉水瓶的指关节有些发白。   真有这么神。   许乘洲回眸没再说什么,陆延虽然论咖位和楦头简直是这次节目的王炸,但是终究只是艺人还是要听导演的,毕竟雇佣合同摆在那。   在娱乐圈里能跟导演分庭抗礼谈条件的都是牛人,但凡能让导演吃瘪的都是神人。   不过想到陆延他就回想起自己还遗留在行李箱里的同人书,拖拖拉拉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个合适的处理地点,不是害怕被附近蹲点的狗崽拍的就是怕被哪个敏锐的工作人员捡到。   许乘洲想想这事就头大,不禁心中暗骂苏甜甜,打定主意等到了机场海关一定偷摸扔掉,越远越好。   又磨蹭了一会《与你同行》等雨小了才正式开机。   禾苏笑着对镜头陈词道:“经过这段时间,基础资金的争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离开山里的名额还是只有一个,最终胜出的是我们的C组。”   【恭喜恭喜呀,解锁新地图,期待期待。】   【我就押C组能赢吧,毕竟智商摆在这。】   【快快快今天飞海岛吗,什么时候出发,哪个机场我要去接机(挥舞荧光棒jpg.)】   但在场嘉宾表面上都装得像模像样的,却对这个最终结果心照不宣。   事实上后面的游戏和任务都是有剧本的,洛明觉档期不够了,这个去海岛的机会也是半推半就让给C组的,有剧本但是痕迹并不明显,显然观众们已经买单了。   禾苏说着就拿出两张通往R市的机票和初始经费,连带着的还有一枚小小的奖章,假模假样得宣告着C组的胜利。   “好了那恭喜我们C组可以提前摆脱山里,去我们本次旅行的下一站彼岸沙滩。”   E市是国内著名的海滨城市,而彼岸沙滩才是本次嘉宾应该去的地方。   许乘洲毫不客气地从禾苏手上接过这些奖励,举着这些「赃物」朝陆延身侧靠了靠。   陆延眼尾染上一层阴影,瞥了一眼身边人:“你干什么。”   “拍照发微博啊,好不容易赢一次不得庆祝一下。”许乘洲说话间隙已经摆了好几个Pose,跟机票和经费来了几张合影。   本来原定的几轮游戏公平竞争C组早就输给A组,后来因为洛明觉档期问题,才加赛了几轮游戏,故意让贤。   可能观众不知道,但是拍摄的嘉宾绝对是清楚这种捡漏来的胜利有什么好炫耀的。   陆延目光不是很温和,冷不丁地吐出两个字:“要脸?”   许乘洲巧妙地规避了他的问题:“不发白不发。”   他手底下编辑着拍好的照片,眼尾都带着笑意,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嘚瑟颈:“有时候运气也是成功的一部分。”   陆延无话可说,静静地看着身边人将那几张传到微博。   许乘洲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卫衣,套着牛仔外套,照片里整个人都洋溢着鲜活的少年气。   眼尾微微上挑…显得很乖。   陆延瞥了一眼身边人,许乘洲还在向下划着相册,翻得很快但基本每一张照片的合影都是不同的人,而且都笑得很开心。   陆延眸光加深,眼睑下方笼上了一层扇形的阴翳,敛了敛目光便转身离开。   许乘洲抬眸就只看到了陆延的背影,不解道:“诶,你怎么走了,要不要我把合照发你。”   陆延将两个字咬得很死,沉声道:“不用。”   他说着将手中的矿泉水空瓶哐当一声丢进垃圾桶,塑料瓶在铁桶壁上来回碰撞发出扭曲的尖叫。   许乘洲闻声转头看了一眼,心里不禁疑惑,这矿泉水瓶又是哪里惹陆延了。   ——   《与你同行》在山里露营的日子就已经彻底结束了,经过一天的休整,节目组就出发去了机场。   原本一起来的四人处境则是天差地别,洛明觉和齐念念已经杀青,而许乘洲和陆延则是要前往E市。   齐念念带着口罩和墨镜跟几人招手挥别:“再见啦,这次跟大家玩得很开心,等我拍完戏就请大家吃饭。”   许乘洲很捧场,想起当时齐念念帮她解决剩菜之恩,首当其冲道别:“念念姐再见,拍戏顺利。”   齐念念带着墨镜往这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就跟着助理拖着大包小包去登机了。   洛明觉和齐念念情况不同,一到机场就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认出来,草草说了几句话就去赶飞机。   机场里由于人流量太大,容易造成事故而没有进行拍摄。   禾苏惋惜地看着流失的素材,有些惋惜朝许乘洲和陆延道:“两位下飞机后就会有咱们节目组的人来接,记好登机时间哈。”   拍摄组和节目嘉宾都不在一个机舱,禾苏叮嘱完后便也转身扎进人流之中。   由于是临时拍摄公司都没有安排助理,现在人都走光了,许乘洲倒觉着清净自在了不少,申了个懒腰往过靠了靠:“接下来怎么办。”   陆延身着黑色外衣牛仔裤,脸被口罩墨镜遮了个严实:“去托运行李。”   “四点二十登机。”   许乘洲听到「行李」二字,心头一颤腰都直了直,那个黑袋子里的书还没扔,怎么能再把这东西托运到R市,简直是疯了。   无论如何那袋子书都不能再带到R市,干脆直接扔到厕所垃圾桶算了。   许乘洲这样想着,就拉着行李箱动身往远处走,但还没走几步臂弯就被一把拉住。   陆延的指节扣得很紧,眉头微蹙语气不太温和:“去干什么?”   许乘洲有些心虚地捏了捏后颈:“上厕所,还能干什么。”   “怎么,你想一起?”许乘洲故作镇定地挑了挑眉,但心里却直打鼓,他现在就只想安稳地将那个黑袋子扔掉。   陆延的目光落到他的后颈上,眼底的阴影加深了一层,收回目光:“没兴趣。”   许乘洲见状连忙拖着箱子往卫生间走,就在他就要松了口气的时候,身后传来陆延低沉的声音,拉杆行李箱也随即被扣了下来:“行李我看着进去吧。”   许乘洲心中直骂娘,恋恋不舍地又瞟了一眼被陆延扣押的行李箱,咬牙道了句:“好…”   作者有话说:   前几天三次元繁忙没更新(滑跪) 第38章   许乘洲从厕所出来, 站在洗手台镜前洗手,目光却幽怨地打量着站在门外扣着行李的陆延。   行李箱被扣住了,那袋子书是彻底扔不掉了, 多多少少也得跟去R市机场。   他这样想着认命似得关上了水龙头,抽了张面巾纸将手上的水渍擦干,正要动身离开。   迎面走来了两个挽着胳膊正聊得火热的女孩。   其中一个束着马尾的女孩停下了脚步,直勾勾地看着许乘洲的背影:“诶小哥哥你等等, 我好像哪里见过你…”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许乘洲将口罩往上拉了拉, 声音压得很低,加快了步伐。   但身后随即就传来了女孩略带激动的声音:“怎么可能认错,许乘洲是吗, 《与你同行》我每期都在追, 真的很有意思。”   身边的短头发同伴听她这么说, 定睛一看同样也「啧」了一声,但兴致显然没那么高:“仔细一看好像真是, 确实有点像。”   许乘洲听到这话脚步放慢了些,心里也难免动摇。   这难不成真是他的粉丝。   众所周知糊咖是没有糊咖的尊严的,特别是像许乘洲这种从出道以来一直没水花的。   以前他口罩帽子都不带满大街乱晃都不带有人搭理,如今第一次在外面被人认出来,还是他的粉丝, 要说不得瑟那肯定是假的。   许乘洲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口罩拉了下来, 露出半张脸,浅棕色的眸子里被洗手间的吊灯映上了点点白光。   扎马尾的女孩几乎激动地要叫了出来,想伸手去拉他的胳膊但还是停顿了:“啊啊啊真的是许乘洲,我真的超级喜欢你。”   许乘洲受宠若惊, 他还是第一次被粉丝认出来, 激动之余还是带着几分慌乱, 模仿着洛明觉面对粉丝的样子磕绊:“是要签名…还是合照。”   女孩像是没听到似的兴奋地左顾右盼道:“陆延呢,他有没有跟你在一块。”   许乘洲的余光向外扫了一眼,正好跟陆延的目光撞了个满怀,他心虚地移开视线:“没有…”   “哦。”女孩眉眼间的失落转瞬即逝,不过很快又被兴奋所掩盖。   她还想再说什么身边的短头发姑娘却已经在不住催促:“快点我把时间看错了,马上登机了赶紧走了来不及了。”   女孩也没在逗留什么,被同伴拉着就往外跑,临走时还不忘喊道:“哦对了我特别喜欢你跟陆延的绝缘体组合,代表所有缘粉祝你们一定要一直绝缘下去。”   她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衬衫牛仔裤,三两下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倒是留下许乘洲独自一人一头雾水,   什么绝缘体生组合,什么零绯闻,他跟陆延是怎么了。   许乘洲脑子里的思路杂成一团疑惑地走出卫生间。   陆延就站在不远处口罩墨镜得看不出表情,他压根没提刚刚洗手台发生的事,拉着箱子淡淡道:“走了。”   “哦。”许乘洲心不在焉地应了句话。   ——   这个季节还算旅游淡季,检票时间不长,许乘洲和陆延混在人群中,检票完就进了机舱,将不能托运的行李放好后便安然落座。   节目组还特意将两人的位置排到了最角落以防被认出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头等舱的空调开得很足,凉飕飕的风从衣领出钻进去,不一会周围人的腿上都出现了几块大大小小的毛毯,许乘洲打了个寒颤同样问乘务员要了块毛毯,和一杯热水。   喝了几口水还剩小半杯,许乘洲就将纸杯放进了小桌板的托槽里,忙完了所有事他才想重新想起那个女孩好刚刚说的话。   要不是那女孩普通话实在标准,他都要怀疑自己的听力了,虽然每个词都懂但话拼凑在一起意思却很怪,但不管是总归是跟节目有关的。   难不成又是什么新型网络用语,而自己已经落伍了。   他思索着摸出手机,这段时间光顾着跟着节目组跑已经忙得没有时间关注娱乐咨询。   许乘洲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刚点开微博页面听着久违的刷新声音,仿佛几天不关注就几乎要与时代脱节。   一点开《与你同行》C组超话他就几乎被里面的奔涌而出的弹幕给淹了。   【哈哈哈好好的恋综被这俩拍成了荒野求生。】   【对许乘洲路转粉,他虽然糊但是真的没想蹭啊,这种兢兢业业恪守十八线的糊咖已经不多见了,姐妹们粉他!】   【真的有一说一,路边随便拉两棵树都比你俩有cp感,洛明觉和齐念念那组是在冒分红泡泡,这俩是隔着屏幕都能闻到硝烟。】   【从来没见过这么和谐的恋综,和谐到两个人好像压根不认识,我愿称其为爱的绝缘体。】   相关超话:#爱的绝缘体# #缘粉天下# #反磕糖组织公会#   这特么都些什么。   “咳…咳咳…咳…”许乘洲看着弹幕感觉自己撞到鬼了,一口水差点没噎死,手肘就要将小桌板上的纸杯撞倒。   陆延扶住摇摇欲坠的杯子,余光扫过眼身边人略微发青的脸,眉心微蹙:“节目组有事?”   “没….没有。”许乘洲摆摆手又咳了几声将微博页面掐灭,鬼使神差地又补了一句,“就是受刺激了,平复一下心情。”   陆延转头没再搭话,他靠着窗,光线透过玻璃透进来,条状的光斑正好打在鼻骨上,仿佛形成了一道明暗交界线,眼尾微微下压,曝在光影下的皮肤都能隐约看见血管青色的脉络,整个人都显得异常冷淡。   许乘洲敛了敛目光,在提示音下不得不将手机关机,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手中的杂志:“下飞机后咱们去哪?”   陆延冷声道:“节目组安排。”   许乘洲将杂志扣在腿上,嘴里嘟囔道:“我还以为你有脚本。”   陆延:“我是导演?”   “你都能让导演把他宝贵的记者座谈去了,也不差这点权利吧。”   许乘洲懒散地支着脑袋,接着刚才的话道:“所以能不能把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的舒服点啊陆延。”   “你想怎么样。”陆延语气很生硬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问。   许乘洲思索片刻,反正也不能成真随口瞎扯道:“在海边吃吃喝喝然后差不多就收工,最好早上还不用早起赶工。”   陆延余光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把眼睛闭上。”   “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能改脚本。”许乘洲眼尾带着笑意将脑袋向过侧了侧,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倒还是有几分期待。   万一这人真能改脚本呢,毕竟能说服导演的都是神。   陆延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想:“梦里什么都有。”   许乘洲臆想破灭撇了撇嘴,不再吱声,将帽檐往下压了压盖上毯子,困倦地阖上眼。   S市距R市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现在时间还早,飞机上静悄悄的基本都是些早起赶飞机补觉的人。   过了半晌陆延终于将手中的剧本合上,笔盖盖上笔帽发出「咔哒」一声清响,飞机气流有些颠簸,许乘洲此时已经睡熟东倒西歪得直往过靠。   陆延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人,正想将他的脑袋推过去,邻座的一个看着三四岁的小男孩突然开口指着许乘洲道:“哥哥那个哥哥的毯子掉了,帮他盖上吧不然会感冒的。”   陆延顺着声音隔着过道看向邻座。   座位上的小男孩皮肤很白一头棕发,应该是个混血,目光胆怯地朝陆延这边看,像是什么小动物在巢穴边探头似的。   小男孩见他看过来,又紧张地揪了揪衣角:“这个是….妈妈说的。”   陆延敛了敛目光没答话,将身边人盖着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正好蔓过许乘洲的半个身子。   飞机又是一个颠簸,许乘洲哼唧了一声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定格在眼里的就是陆延拽着毯子的画面。   “陆延?”   “你抢我毯子干嘛。”他说着还动物护食似的将毯子往回拉了拉。   陆延随即收回手,沉声道:“你看错了。”   小男孩听到这边点的对话着急地直摇头,吐字都有些不清晰:“不是的,不是的,这个哥哥是在帮你盖毯子,是好心的,没有抢,他是好人。”   许乘洲大概听出了个前因后果,看着焦急的混血小宝贝,直想逗逗他:“我还就看见他抢了,抢东西是要被警察抓起来的,你这样帮他说话也算是同伙咯。”   小男孩急得都要哭出来了,眼泪都要往出冒:“我…我不是…不是同伙…”   “哈哈哈。”许乘洲擦了擦眼尾笑出来的眼泪,“放心吧哥哥也是好人,不会怪你的。”   陆延瞥了眼身边笑得捂着肚子的人,目光有些不悦:“你无不无聊。”   “现在却是挺无聊的。”许乘洲伸了个懒腰,实话实说道。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轻声嘟囔道:“那也不要怪那个哥哥还不好…”   “为什么。”许乘洲支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   小男孩的眼睛亮晶晶的,两个小手扒在座位上,脖子往前探了探:“这个哥哥长得这么好看,一定不是坏人。”   陆延的人格魅力也太大了,小孩都能被征服。   许乘洲这样想着,心里则燃气了莫名的胜负欲,问道:“那我呢。”   小男孩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点的思想斗争后,窃窃地吐出两个字:“坏人。”   许乘洲着实没想到这宝贝会这么说,饶有兴味地笑着问:“为什么。”   “我长得没这个哥哥好看所以像坏人?”   “不是,不是。”小男孩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卷曲的棕色短发松散得盖在额头上。   他有思索片刻小声嘟囔道:“哥哥的眼睛好像电视里的狐狸精,所以是坏人…” 第39章   “哈哈哈。”   狐狸精, 许乘洲从未听过有人这么说过自己,眼底晕上一层极深的笑意,胳膊搭在扶手上身子向前,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妈妈说了…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小男孩撇了撇嘴,揪着衣角小声嘟囔道。   “那你就不怕哥哥吃了你。”许乘洲还想逗他,袖子腕到小臂处,阴影遮住半边脸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可怖。   小男孩歪了歪脑袋, 十分天真的问:“为什么要吃我?”   许乘洲被他逗乐了, 勾了勾唇角,一双浅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极其漂亮:“不是你先说我像妖精的吗。”   “那你…你也不能…吃我…”小男孩仿佛此时才真正听懂了许乘洲话里的含义,往旁边躲了躲, 一双浅绿色的眸子里积满了恐惧, 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眼看都要掉出来。   许乘洲打心底觉得这个小孩太好玩了:“妖精不就是吃人的, 尤其是喜欢吃你这种长得细皮嫩肉的。”   听到这话小男孩眼里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他慌不择路地跳下椅子, 往后退了几步,没看路一头撞在了身后的一个女人身上,他个头不高只到她的腿部,一头栽上去没站稳向后趔趄了几步。   女人身材修长,脚踩黑色长靴, 红裙摆刚好达到膝盖上方, 脸被帽子和口罩遮了个严实,看不清真容,打扮得十分朴素,整个人却散发出风风火火极其不好惹的气势。   “诶…”许乘洲看着这情况着急, 刚想上前打圆场。   不料女人就直接蹲下开口道: “Anan你怎么回事, 都说了口罩墨镜带上, 乖乖得不要说话也不要动,等到下飞机之后来找我。”   小男孩被训斥后一秒就变怪了,抓着女人的裙子委屈巴巴地指着许乘洲,眼泪都要往下掉:“那个哥哥…哥哥说他是妖怪他说要吃了我。”   女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许乘洲只得尴尬地躲避视线,他现在已经想把刚刚乱说话的自己打死。   虽然她带着墨镜但许乘洲仍旧能感受到那墨镜下犀利的目光,火辣辣的视线像是烈日焦灼似的烘烤得整个人都浑身难受。   黎颂敛了敛目光,摸了摸Anan的头发柔声道:“他在骗你,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妖怪,你乖乖呆着别乱跑,姐姐要回座位了。”   她说罢就站起身来要往过道前排的座位上走,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许乘洲,火药味十足,但在飞机上也不好发作明显是打算下飞机后秋后算账。   就在黎颂要走远的时候,Anan跑上去悄悄拉了拉黎颂的裙摆,轻声道:“姐姐,其实他没骗我…是我先说这个哥哥像妖精的。”   许乘洲听到这话憋笑憋得差点背过气去,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是被一个这么大点小孩子解围了。   黎颂则是被这小宝贝的话弄得顿时无语,这里只距离当事人的位置不到一米,过道的气氛异常尴尬。   但她显然也没有转身跟许乘洲交流的意思,又摸了摸Anan卷曲的短发,叮嘱道:“别说这些了,乖乖回去坐着昂。”   “嗯…”Anan点了点头目送着黎颂转身离开,一个人有些吃力地又爬回了座位上。   过了半晌,Anan耷拉着脑袋瞥了瞥嘴,奶声奶气道:“哥哥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像妖精的,你别生气。”   小男孩目光灼灼,鼻子处还洒着细碎的雀斑,不仔细看不易察觉,此时就像是个靠在座椅上的洋娃娃。   许乘洲嗤笑出声,得存进尺道:“那你过来抱一下我,我就不生气了。”   Anan明显有些为难,攥了攥衣角,眉宇间尽显进退两难。   许乘洲看出了他的情绪,支着脑添油加醋道:“怎么你这么害怕我啊,哥哥好伤心。”   “不…不是…”Anan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就在许乘洲还想添油加醋逗小孩的时候。   Anan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终于怯生生地说:“那能让这个哥哥也抱一下我吗。”   许乘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还是陆延的魅力比较大。   许乘洲压根没问陆延本人的感受,就快速应了声:“好。”   “你想让他抱你到下飞机都没问题。”   “真的吗?”Anan眼里亮晶晶的,手扒在座椅上。   许乘洲转头就对上了陆延沉甸甸的目光:“差不多行了。”   许乘洲压根不理解什么叫「什么叫差不多行了」,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轻声道:“这么好玩的小孩,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飞机此时已经落地,机舱里的人都已经蠢蠢欲动,有些已经站了起来涌入过道准备下飞机。   陆延站了起来神色晦暗不清,径直出了过道:“你自己玩吧。”   “诶…”许乘洲想喊住他,结果连个衣角都没抓住,就被涌入过道的人流给挤回了座位。   当然他自己也就只是开玩笑,也知道陆延没可能答应。   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既然已经下飞机,许乘洲忙着拿行李周转下飞机,也已无暇逗小孩一颗水果糖就打发掉了Anan,这个「抱」的事也就就此被抛之脑后。   停机坪到候机楼还有一段距离,还得坐巴车过去,不过时间倒也不长。   许乘洲下了车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感觉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似的:“终于出来了。”   “哥哥再见。”Anan已经被黎颂牵着往候机楼的出口走,他的另一只手则是被行李箱占着,只能耿着脖子向后张望。   “再见。”许乘洲也朝他摆了摆手,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陆延拉着箱子,冷不丁地问:“你喜欢小孩子。”   许乘洲思索片刻,环抱着双臂懒散道:“那也得分人。”   “像这种谁不喜欢,但熊孩子就算了。”   机场人流混杂也不免有蹲在这里的代拍狗仔,陆延没再多问,余光扫过身边人提醒道:“口罩带好。”   他知道陆延一贯话少估计也不想再说什么,但这话题未免也结束得太快了。   许乘洲心里这样想着压了压帽檐,一边贫一边将口罩从下巴拉至鼻梁处,应了句:“知道了。”   ——   临近十一点候机楼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不乏是些赶飞机的,要么就是些急匆匆下飞机出机场的,现在不是旅游季,基本每个人都是未了工作奔波的脸上也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疲态。   许乘洲终于在一个柱子下停下了脚步,这已经是今天他换得第三个地方了。   几个小姑娘刚刚差点就认出了陆延,兜了这么一大圈也就只不过是为了图个清净。   许乘洲经过长途跋涉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地靠在柱子上:“妈的这节目组的人都他妈死绝了,这都半个小时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禾苏的电话也是打不通,导演此时也联系不上。   许乘洲烦躁地挂了手中的电话,扬了扬痛的脖子:“干脆直接打车去酒店算了,今天的录制翘了就翘了。”   “别想不实际的。”陆延盯着手机眉头微蹙,光线从屏幕上散出来,将他整张脸都蒙上了层白光。   许乘洲兴致缺缺地侧过头扫了他一眼,环抱着双臂侧倚着墙面:“那咱们也不能一直待在机场给狗仔冲业绩吧。”   他说着就又想到了那个微博上的什么绝缘体组合,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感想,总之越想越烦。   可以说网友丝毫没尊重他这段时间的营业成果,或者说他跟陆延就真的这么毫无cp感可言,但跟前任要有cp感好像也不太正常。   许乘洲心里有种说不上来得滋味,怪异的感觉充斥着胸腔。   有一个问题突如其来得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他跟陆延现在倒底算什么关系。   说是朋友但好像哪里都很别扭,但如果只是前任似乎也没有那种刚见面时的尴尬,这段关系就像是一张透明的蛛网将一切笼罩起来,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但却说不上来倒底有什么纠葛,或者这段关系倒底算什么。   “走了。”许乘洲的思绪被身边人的话生生打断。   他抬眸一看,只见四五个人正从人群中往他们这里赶。   为首的人是个女生,扎着马尾,戴着副黑框圆眼镜,看着年纪不大,马甲上还别着《与你同行》节目组的胸针,一看就是来接机的工作人员。   陶宁跑得很狼狈,脸上几乎都挂满了汗珠,一边擦汗一边大喘气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两位老师,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们来得有点晚,现在…现在…我们要去…去…”   许乘洲看她这副都快要窒息的样子,也没过分责难,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上去:“别急,慢慢说。”   “谢谢…”陶宁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要是放到其它艺人身上她今天保准就得丢了工作。   陆延将手中的行李箱交给身边的工作人员,淡淡道:“接下来什么安排。”   陶宁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位在,神情又迅速拘谨起来:“我们先上大巴,对,节目组的大巴就在门口,然后再去片场。”   说罢陶宁见陆延神色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快速补充道:“那…那我们就赶紧走吧,巴车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许乘洲无所谓地应了声「好」,就跟着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出了机场。   R市是海滨城市,植被也大多都是些热带植物,室外的温度很高,阳光火辣辣得无时无刻不在烘烤着一行人。   许乘洲尽量往树荫下躲,就在快到停车场的时候,他恍惚间看到不远处印着《与你同行》节目logo的巴车窗边还坐着一个混血的小男孩。   他揉了揉眼睛,奇了怪了,难道是天气太热自己眼花了。 第40章   许乘洲还怀疑自己眼花了, 但刚上大巴,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户边发呆的混血小宝贝,他已经换掉厚重的秋冬季衣服, 身着印着恐龙样式的白色T恤,两条小腿够不着地在凳子上晃悠着,看着十分可爱。   Anan听到大巴开门动静后向身侧看了一眼,见到是许乘洲同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但一双浅绿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更多的还是纯真的目光:“哥哥…你也坐这辆大巴吗?”   这会出现在节目组巴车上的十有八九都是嘉宾。   “是啊。”许乘洲看破不说破一只手捞起了就要从肩上滑下去的背包袋子, 循循善诱道,“那我坐你旁边好不好。”   他觉着实在是太巧了,上天都看不下去他这么无聊, 给他安排了个这么好玩的小孩。   Anan刚想开口回答, 就被旁边一个有些不悦的女声打断了:“Anan我不是说了不要跟陌生人话话吗。”   许乘洲这才注意到他身边坐着的人, 女人已经将口罩和墨镜全部摘掉,黑色蓓蕾帽压着卷曲的大波浪, 五官极具攻击性,整个人光是坐在座位上气场全开。   这张脸他并不陌生,可以说基本上是个人都不陌生,因为大街小巷的奢侈品广告牌上,或是电视上基本都能看见这副面孔, 而且本人屏幕上还要好看很多。   陶宁兴冲冲地介绍道:“因为洛神和念念以及B组的两个嘉宾档期的问题, 黎颂姐是我们这次的特邀嘉宾。”   黎颂可是娱乐圈里为数不多的天赋型选手,长得美演戏天赋极高,在节目里第一次亮相仅凭一张妖艳的脸就火速登顶热搜。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是个花瓶的时候,黎颂凭着跟陆延合作的一部《霜花》, 一举拿下白玉兰影后, 红遍内娱的时候也不过才二十一二出头, 如今也已经算是个咖位不小的前辈。   许乘洲看到她先是一愣,而后就在心底暗叹节目组的牛逼,这个咖位的人也能请来,不过转念一想陆延不也在,而且还是综艺首秀。   况且《与你同行》本来就采取按热度换人制度,这几期的节目可谓是赚足了眼球,所以最后录制的尾声自然要再添一把火,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经过飞机上的事黎颂对许乘洲自是没什么好感,看都不看一眼地就当他是透明人。   许乘洲也没什么攀交情的行为,放下行李就很自然地绕过这边坐到座位上。   陆延紧随其后,他进入大巴后黎颂一直冷着的脸才浮现出一点笑容,红裙子衬得的脸格外明艳:“我当是谁,就说刚刚飞机上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陆延抬了抬眼皮,语气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两人说完这句话后谁都没再开口,陆延在许乘洲身边落座,将口罩拉至下颚带上耳机,鼻梁因为长期的压迫已经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红印。   陶宁有些歉意地走到陆延身边:“不好意思啊陆影帝,能不能请你移步到黎颂姐旁边,我们的小片段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   陆延将一只耳机取出来,却并没有要动的意思,只是淡淡道:“有关系吗。”   “这个是,是导…导演的意思。”陶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拿着台本的手都有点抖,现在禾苏还没下飞机,她第一次接这种要跟明星交涉的活,何况还是这种大明星额前已经蒙上了一层细汗。   当然有关系了。   许乘洲百无聊赖地靠在座椅上看着戏,目光懒散得打量着陶宁有些发白的脸。   《与你同行》本质上还是通过营销cp炒作来得热度更快,现在把两个有过交集的顶流放在一起,什么目的简直一目了然。   但是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单论咖位和样貌两个人好像谁都不差,可以真的做到严格意义上的旗鼓相当。   许乘洲收回目光,感觉今天窗外的阳光格外刺眼,一种焦灼感顺着皮肤蔓延到心底。   妈的,好晒。   他一把将窗帘拉住,阳光还没完全被遮严过道就又传来争吵的声音。   黎颂「啧」了一声,拿着手机的手垂落下来,皱眉道:“这还没到片场呢哪来这么多要求。”   “对不起…实,实在是…不好意思。”陶宁吓得再不敢吱声,可能是今天太顺利了,差点忘了面前的这位是个不好惹的主。   黎颂在娱乐圈里是出了名的真性情,又因为长相是偏美艳挂跟她果决泼辣的性子相符,也没少有营销号拿她脾气美女这边。不好这点来发通告,不过在这个颜值即正义的时代,网友的言论通常也都会一边倒向大美女。   “觉得对不起就正常拍,都累了一早上了别在鼓动人换座。”黎颂丝毫没跟她客气,将卷发扎束在一起已经做好了拍摄的准备。   “知…知道了…”陶宁忍气吞声道。   节目小片段的录制最后还是被迫分开了,录制的时间不长总共也就二十分钟,但是大巴还在继续行驶。   许乘洲无聊地打开微博,短短几分钟内几个词条已经霸榜热搜,#爱的绝缘体# #陆延骂人# #与你同行节目组嘉宾不合#   微博传出来的就是刚刚在机场的照片,是他靠在柱子上跟陆延说话的场景,低着头在擦汗 ,因为来得角度隐秘照片像素也不高,乍眼一看就像是在陆延在训话。   再加上被各路营销号配上歪曲事实的文案,下面的评论几乎要炸了。   【绝缘体挺住啊,你们可是内娱网友当选出来的史上最最最无cp感的恋综搭档。】   【陆延脾气差好像报了不止一两回了,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在娱乐圈混下去的。】   【同意楼上姐妹,仗着自己有点名气就打压新人最恶心这种人了,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的。】   【心疼许乘洲一秒钟,第一次上节目就碰上这种恶心人,前段时间不是还爆出来他骂哭助理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些恶评已经是司空见惯,估计又是陆延的哪个对家找人买的热搜。   做贼似的东躲西藏这么久结果还是给狗仔充了业绩。   “陆延…”许乘洲刚想开口骂娘,但还没说出来就被转过头来得黎颂打断了。   她语气惊异地看着陆延手中的剧本:“好巧啊,看来咱们下部剧又要合作了,我刚好拿了这部戏的女二。”   “好看吧。”黎颂说着将手机里角色的定妆照摆了摆。   陆延闻声抬眸,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漆黑一片,中规中矩地评价道:“角色很适合你。”   许乘洲识趣地将话咽回肚子里,用手支着脑袋心里莫名滋生出几分不爽,虽然黎颂和陆延对剧本的交流也就一两句,但他丝毫也插不进话,同样也懒得说话。   漫长的车程他手机也刷烦了,有黎颂在又不好去逗Anan,百无聊赖地瘫坐在座位上,他转过头去四处张望,但看了一圈也没寻觅到什么意思的,视线又回到了身边人身上。   陆延目光尽数,手里拿着剧本,里面的台词大多都有用油笔批注过,或是利落得下画一条笔直的线,清晰明了。   许乘洲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直头疼,忍不住开口道:“这剧本你都看了一路了不晕吗。”   陆延没有施舍他半分目光,冷声道:“不晕。”   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   许乘洲看着这些蚊虫般的小字,感觉还是有些泛恶心:“能不能拿远点我有点晕字。”   陆延眼皮抬了抬,目光沉甸甸地落下:“找茬?”   “找个屁。”许乘洲咕哝着接了句话,靠着窗玻璃兴致不高,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纸页。   大巴车还在行驶,摇摇晃晃得拐着弯,车厢内也出奇了的安静,就在许乘洲眼皮沉重就要睡过去的时候,一颗糖被前座的人从窗檐上推了过来。   Anan将头往过探了探:“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   许乘洲没想到这小可爱能来主动找自己,瞬间困意全无,他道了句谢谢将糖收入囊中:“没有啊,哥哥高兴得很。”   而后又笑着补充道:“你多陪我说会话,我会更高兴。”   “哦…”Anan扒拉着椅子额头放在座椅靠背上,碧绿色的清澈见底,表情很严肃,“那我要开始说了。”   许乘洲看着他这副样子捂着嘴肩膀直抖,还是忍不住问道:“黎颂姐这个小可爱是你的谁啊?”   黎颂虽然傲气但还是不会将别人话视若无睹,不情愿地回答道:“我弟。”   “他也是这次节目的嘉宾,他胆子很小,你最好注意点别吓着他。”   这显然是对飞机上的事秋后算账,许乘洲假模假样地应了声「好」。   黎颂也没再管Anan默许他转到后面去玩。   半小时后大巴车终于到了片场,许乘我看着Anan出车门的背影,一边取行李一边小声感慨道:“我要有这么个儿子就好了。”   陆延将手中的纸页合上,目光并不温和,径直从他身边路过:“梦里什么都有。”   许乘洲:? 第41章   “到场地了大家都下一下车。”大巴的门已然敞开, 陶宁站在吆喝所有人出来。   许乘洲还没理解刚刚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被陆延往怀里塞进一个背包:“走了。”   他应了声「哦」,望着陆延下车的背影, 黑色的体恤在阳光下被洒下的阴影切割成两半,将背包背带单垮在肩上,轻声嘟囔道:拽个屁。   这次的片场设在离海边不远的一处酒店,整个大堂的装饰都已灿金色为主, 们前还有两根雕着花纹的罗马柱。   看着装修高低也得是个五星。   许乘洲进入旋转门, 没见过世面地环顾着酒店四周的装饰,心中不由感慨,五星酒店清场拍摄, 节目组是真她妈有钱。   此时酒店大堂已经架满了摄像仪器, 导演拿着对讲机试音, 工作人员忙着清场,在人群中还站着两个外貌和身形都很出挑的人。   肖毅身着牛仔外套白色T恤隔着老远就朝着这边招手:“你们终于到了, 我俩都等了一天了。”   肖毅是最近才火起来的流量明星,因此也没什么架子大大咧咧地站在酒店大堂跟工作人员聊天,看到一行人进来这才兴奋得打招呼。   站在他身边的是个要矮他半头的男生,一头栗色卷发,侧着身子站着, 五官精致漂亮的不像样, 听到身边人的动静皱了皱眉:“你好歹也是个流量明星,用得着这么大老远招呼吗,掉不掉价。”   他说着转过头去看到几人,脸上先是流露出几分惊愕, 而后嘴角处浮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谭梦向后退了几步将身后工作人员手里拎着的纸袋挨个分发下去:“马上开始拍摄了, 这是我们托节目组点的一些下午茶, 第一次见面总不好空手吧。”   黎颂将墨镜摘下斜睨了他一眼,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不用了,我戒糖。”   谭梦浅笑着将袋子递了上去:“都是黑咖,无糖的。”   黎颂听罢也不好说什么,跟身边的助理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接下。   许乘洲道了句「谢谢」就接过纸袋,纸袋上印着星巴克的logo,低头瞥了一眼里面是一杯咖啡和一个牛角可颂。   谭梦却在他面前停住了脚步,有些揶揄地轻声道:“我也是嘉行的艺人,第一次上节目怕搞砸,能不能一会跟我对一下流程。”   许乘洲同样是新人,理解这种紧张,随口就应道:“可以,等今天拍摄结束吧。”   “谢谢。”谭梦笑了笑,笑起来眼睛圆圆的,看着十分乖巧地走开了。   陆延目光在他身上顿了片刻,开口提醒道:“别逞能。”   许乘洲仰头喝了一口黑咖,喉结滚了滚,不以为然:“跟新人对个流程,不至于吧。”   陆延没有说话眼底的阴翳加深,许乘洲捞了捞左肩就要滑下去的背包背带,察觉到有些不对,朝着谭梦的背影望了望:“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   “没事。”陆延敛了敛目光,将手里的纸袋放在身旁的桌子上就被身后工作人员招呼着去补妆。   许乘洲将空杯的黑咖丢进垃圾桶,又看了眼被陆延丢弃在桌子上的下午茶:“你这些还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   陆延向瞥了这边一眼,淡淡道:“随便。”   Anan已经做完妆发,被工作人员推出化妆棚,打了个哈欠,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这边。   许乘洲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半弯着腰问:“想吃吗?”   “嗯。”Anan点了点头,但又立刻摇头,“不行,姐姐说会胖。”   他说着就偷瞄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卷头发做造型的黎颂,黎颂没有往这边看而是低头摆弄着手机。   许乘洲扫过Anan单薄的肩膀,比同龄小孩要瘦很多一看就是刻意控制过饮食,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心疼:“你现在还在长身体,不用担心这些。”   Anan回过神来,小声嘟囔道:“可是姐姐知道了会生气。”   “那不告诉她不就完了。”许乘洲说着将陆延的那袋下午茶打开,才发现里面同样是一杯黑咖,但不同的是有三个牛角可颂。   他也没太在意,问道:“想吃什么味的?”   “抹茶的,巧克力的,果酱的,选一个。”   “抹茶的。”Anan眼巴巴地看着许乘洲手上烤得焦黄酥脆的可颂。   “那你吃了哥哥的可颂,待会玩游戏的时候可要站在我这边啊。”   “嗯,好。”Anan埋头吃着手里的可颂,“谢谢哥哥。”   许乘洲对碳水也是被经纪人要求节制的,他拿走了纸袋里的黑咖,就将可颂又递给了一旁的工作人员。   拍摄火急火燎地就要进行,陶宁看着表焦急得等待着,终于酒店大门口又出现了一行人,走在最中间的就是禾苏,她看了看表,将口罩往下拉了拉,妆都被捂花了气喘吁吁地问:“我没迟到吧。”   “禾苏姐你终于来了。”陶宁激动地都要哭出来了,因为禾苏那班飞机延误她可是承受了整个职业生涯里最大的压力。   拍摄马上开始禾苏忙着补妆,对着镜子涂遮暇没空理她:“后面的交给我吧,你把台本帮我拿过来。”   陶宁应了声「好」就迅速转身去取,将这边的所有事全部抛给了禾苏。   直播在开启的一刹那就被弹幕霸屏了。   【第一第一,沙发沙发,这次居然在海边诶,节目组终于有钱了(磨刀jpg.)。】   【这个酒店装修一看就好有逼格,好奇陆神接下来要干什么。】   【啊啊啊我看见许乘洲了,他站在罗马柱下好好看,截图了想要当屏保的姐妹,私我。】   【头顶冰墩墩,楼上姐妹求私,大恩不言谢,你是我唯一的姐。】   禾苏拿着话筒对着镜头笑道:“我们前一段时间的旅程就告一段落,因为洛明觉和念念的档期原因哈,我们这次特邀了两位神秘嘉宾代替原本的A组。”   “嗨。”黎颂朝镜头招了招手,将左边披下来的头发别到耳朵后边,亮出了胸前衣服上一个A队的徽章。   Anan也有模有样地学着黎颂的样子朝镜头挥了挥手。   【美女贴贴,黎颂好米好米。】   【啊啊啊值了值了,有生之年能在恋综看到女神,死而无憾。】   【黎颂身边那个小朋友是谁啊,萌翻了,不会也是嘉宾吧。】   【楼上姐妹,那个小朋友和女神好像,盲猜不会是…黎颂的儿子吧…】   弹幕自从这条开始就被刷屏,无数条弹幕刷屏,一条比一条劲爆,眼看着热度就要冲上头条。   禾苏见状干笑两声,就将问题往这个上面引:“黎颂姐,弹幕里都在说你身边这个小可爱是你儿子,要不要说点什么呢。”   黎颂嘴角扬了扬,目光游刃有余:“不好意思让大家失望了,我还年轻没有孩子,这是我弟Anan ,这次也是A组的特邀嘉宾。”   【吓死我了,还以为今天又要出大料了呢。】   【弟弟也好可爱,不愧是女神。】   【Anan宝贝姐姐贴贴——】   禾苏清了清嗓子:“那好了我们的三组都已经准备就位,今天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谁现在规定时间内在沙滩上找到所有被埋起来的钥匙,就能获得优先酒店选择权。”   “这个尤为慎重,第一名可以获得入住豪华海景套房七天的权利。”   在场的嘉宾为了节目效果脸上多少都出现了几分惊愕。   肖毅在禾苏这话说完的刹那第一个就冲了出去,连带着将谭梦也拉出了大堂。   这一趴的拍摄场地在海边,出了酒店大堂沿着木制的长廊就到了海滩,此时周围已经拉满了警戒线,外面站满了围观的群众。   这次任务场地囊括的很大,一出酒店来到拍摄场地映入眼帘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滩。   肖毅拿着铲子干笑两声:“禾苏姐我们这次找钥匙总得有个范围吧?”   禾苏扬了扬嘴角:“没有范围,只要是这个沙滩囊括的。”   肖毅听罢一脸震惊,但是看禾苏的样子也不像开玩笑,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黎颂,她将长发扎成马尾:“那就找吧,既然是节目组的规定那也没办法。”   眼看着黎颂已经进入状态,其余嘉宾虽说还是震惊但已旧陆续开始寻找钥匙。   【没有范围,疯了整个长廊十三公里,准备挖到什么时候。】   【天呐节目组玩这么大的吗,这是打算累死艺人。】   【黎颂好飒,一言不合就开干。】   【所以陆延为什么一直在四周走来走去,这是直接打算弃权了吗?】   禾苏看着节目效果拉满,这才清了清嗓子:“虽然我不可以告诉你们这次的范围,但是大家可以通过答题来领取钥匙所在地的线索,但是每答一道题都要扣相应的初始基金,大家自行考量吧。”   她说着就亮出了身后的价格板,具体钥匙位置题目,初始需要消耗基金两百,方圆两百米钥匙位置题目,初始基金需消耗一百,方圆五百米钥匙位置,初始基金需消耗初始基金五十。   “这也…太贵了吧…”谭梦看着价格板直觉着肉疼。   “都是明码标价,不会强买强卖的。”禾苏笑容灿烂,看上去就像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奸商。   虽然这个价格很让人肉疼,但是比起漫无目的的寻找,还是有人开始陆陆续续排队去购买线索题。   太缺特么德了。   许乘洲心里暗暗吐槽但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站在了购题的队伍里,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滩,转头看了眼身后四处乱晃的人,“你不买线索?”   作者有话说:   终终终于复习完了,我回来啦(胸有成竹),以后每周五更一直到完结呀—— 第42章   “不需要。”陆延没看他, 仍旧向四周张望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手上还拿着树枝不停在沙地上留下记号。   就在他说话间隙陆延已经在方圆五百米内的沙滩地用树枝画又了几个圈,像是在进行着什么奇怪的仪式。   许乘洲好奇, 凑上去看着沙滩上的圈疑惑道:“这是什么?”   陆延没有看他,平淡道:“照着这些挖。”   许乘洲倚着身侧的木制扶手将袖子扁了扁,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么确定, 你有剧本?”   就算有剧本也不应该这这么明目张胆, 况且还是直播,这种Bking行为一不注意就会被骂上热搜。   陆延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没有。”   许乘洲气笑了,顺着他的话接着道:“那你是怎么找的, 凭意念?”   陆延感觉到身边人是故意要找茬, 用看傻子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看不见摄像头吗。”   “什么…摄像头…”许乘洲被他一句话点醒, 在被圈起来的地方打量了一番。   这才发现上方无论是椰子树下,还是长廊旁边, 都隐匿着几个全方位对准地面沙滩的摄像头。   这次钥匙一共有二十把,摄像人员也有限不可能十三公里都安排上全景拍摄,所以按着摄像头找未尝不是个办法。   许乘洲照着陆延所留的记号,尝试着下铲子挖了挖果真找到了一把钥匙,紧接着一把两把三把, 每个记号都相继有钥匙出土。   许乘洲不禁暗暗感叹了句「牛逼」, 支着身子靠在树上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得瑟颈:“你今天真的开挂了,拿着金属探测仪估计都没你找得快。”   陆延眼皮抬了抬扫了眼正在明目张胆显摆的人,嘴里轻声吐出了两个字:“别贫。”   “嘁。”许乘洲没讨着好,撇了撇嘴继续去挖, “夸你还不行。”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 许乘洲按着陆延的标记一下子挖出了九把钥匙, 眼看着胜利在望,但是就在要往前找标记的时候,前方被铁铲划上了一个大圈。   黎颂站在分割线内侧:“不好意思,这块地被我们A组圈了。”   许乘洲看着这么一大块地只觉着肉疼,辩驳道:“可是黎颂姐这沙滩是公共区域。”   “你们A组不也圈了那么多地吗,而且这还是我们拿资金买来的线索。”黎颂说着朝刚才所挖的标记处扬了扬脖子,确实沙地上有很多被挖过的痕迹。   禾苏看了看表:“快还有十分钟。”   许乘洲本来还想去跟Anan套个近乎看能不能通融通融,但见没时间了,只得无奈将铲子塞给身旁的陆延,低声道:“她圈起来的这块地至少还有三把钥匙,你想办法去争取挖掘权吧,没时间了我去挖另一边了。”   陆延接过铲子,不明所以地应了声「好」。   禾苏见好不容易陆延和黎颂同框,可劲暗戳戳招呼着摄像组这边加镜头,接下来的拍摄重心一半都是围绕着这边。   而陆延和黎颂商量下来的最终结果就是那块被圈起来的沙地挖出来的钥匙平分,各拿了两把。   禾苏宣布着最终的比赛结果,C组拿到了十把钥匙,稳坐第一,成功获得了入住海景套房的资格,紧接随其后的是拿到七把钥匙的A组获得还不错的高级标间,   这一趴结束后已经接近黄昏,海天相接的地方已经连起了一片火烧云,给海平面撒下粼粼的波光。   许乘洲正准备收工回酒店,衣兜里的手机则发出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   苏甜甜的微信。   sweet:【这期节目剪辑我看了,你的镜头就被剪了一半,让你早点制造话题你不听,现在好了节目组把黎颂请来了,也轮不着你了。】   许乘洲动了动手指,打字道:【微博上不是有什么恋综绝缘体超话吗,这不算话题。】   sweet:【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大家都喜欢看帅哥美女或者帅哥和帅哥谈恋爱,这种营销最多就看个乐子,而且恋综的主流话题也只会是cp感。】   苏甜甜说得并不是毫无道理,他蹭着陆延的热度制造出来的热搜也就文娱词条靠后的零星几条,不像黎颂刚一加入节目两人的话题直接霸榜热搜。   他打开微博划拉着,看着上面满屏的词条,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黎颂陆延甜#   #黎颂与你同行精彩表现#   #狸奴cp#   sweet:【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节目还有最后几期想不想出圈看你自己。】   sweet:【如果连陆延这种嘉行top都带不起来你,接下来大概率都不会再有工作。】   许乘洲垂眸打下「知道了」三个字,还没发出去,苏甜甜又发来新的消息。   sweet:【对了我还从楚风那了解到你家的一些情况,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公司说,不要因为一些琐事把出圈的机会错过了,这个咖位配置的节目是多少小艺人挤破头都挤不进来的。】   许乘洲看到这消息眼底的阴影加深了些,他又想起了许梅打字的手都有些抖,阿兹海默本来就在国内研究甚少疗程较多,所在的又是大医院,这次第一疗程过半存款就已经要见底。   如果这次节目没有水花那就意味着以后也不会有通告,没有通告就没有钱,下个月医院就会来收第二阶段的治疗费,而他现在有什么资本跟公司对着干。   许乘洲心里空落落的想了想,将那没发出去消息又加了几个字:【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sweet:【希望你是真知道吧,你原生条件那么好被埋没了我都替你可惜,我一会还有工作我先下线了。】   许乘洲叹了口气关上手机,傍晚的海滨城市,路边的夜市已经稀稀拉拉亮起了灯,烤鱼烤虾的味道飘散杂糅着。   节目组也临近收工,工作人员都在又说又笑得搬运着拍摄仪器,半边天上交织的火红色霞光也在一点点消散,海水临近涨潮,大部分游客都已经回了酒店。   禾苏已经将头发挽好戴上了黑口罩,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见陆延了吗,场记让把这个流程给他。”   许乘洲向四周张望了几下,将文件夹接下:“禾苏姐你早点回酒店休息吧,这个我带给他就行。”   “那谢谢了。”禾苏也没有推辞,客套着提醒道,“也别在大街上乱晃了,现在认识你的人也不少。”   因为《与你同行》的原因许乘洲自然是积攒了不少的人气,他冲着禾苏道了句「谢谢」就走开了。   ——   夜色浓重,天边已经被墨蓝色所覆盖,拍摄场地渐渐被搬空了,器材和摄影机这些大件也被零星运上了车,沙滩的不远处停着节目组的大巴。   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工作人员往椰子树下望了望,担忧道:“要不要问问陆延怎么还不走,再不走赶不上末班车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同行的伙伴拉了拉胳膊:“算了吧,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人家大明星肯定有专车接送,你没看热搜他骂哭助理。”   “那好吧。”戴黑帽子的女工作人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着同伴上了大巴。   路灯的橘色光影零星洒下,稀碎的光影在沙滩上像是一颗颗星星从天而降,散落在细沙里,零碎得将黑影点缀着。   陆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许乘洲站在他身后,灯光将他的眼睑下方打上一圈扇形的阴影:“场记让给你的。”   “收工了,你不走?”   “等会。”接过文件夹,正在低头回着消息,手机下面压着半敞开的剧本。   许乘洲余光扫过聊天框,备注是「李导」,这剧本他早都见过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黑笔批注的痕迹:“你要进组了?”   陆延嘴角绷了绷,还在回着消息:“嗯。”   大多数能稍微红点的艺人档期都是爆满的,像是洛明觉齐念念这种因为档期原因中途退出综艺都是很常见的事,所以陆延不会也…   许乘洲这样想着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什么时候?”   半晌后陆延掐灭手机,平淡道:“综艺结束。”   听到这回答许乘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踩着沙滩上椰子树投下来的黑影,往身旁侧了侧,语气明显轻松了些:“什么通告这么重要,值得你为了个角色留长发?”   关于陆延的采访他也会留意,自然对这件事不陌生。   陆延看了他一眼,眼皮很薄,眼尾弧度向下压了压,整个人看上去都很冷:“不是因为角色。”   许乘洲却觉着他的目光落在身上有种隐约灼热的刺痛感,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接着追问道:“那是为什么?”   “我还听过一个版本,说是因为你找大师算过命中有劫,要辟邪所以留的长发,难道是因为这个?”许乘洲说话时眼里的笑意都快要溢了出来。   “想多了。”陆延敛了敛目光,眉宇之间并不温和。   关于陆延为什么在当红时期将头发续长,媒体的猜测千奇百怪,最被人们接受的两个猜测一个是辟邪一个是为了悼念去世的亲人,各种营销号三天两头换个新说法,最后还是嘉行出面公关统一的口径。   “这都算好的了,当时还有猜你是为了红,每天摆祭坛要用长发。”许乘洲越发好奇,“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陆延没有满足他无聊的好奇心,径直朝着木制长廊走去。   许乘洲压根不想在黑黢黢空无一人的拍摄场地多待一刻,连忙追了上去:“不说就不说,别走啊…” 第43章   沿着海边的灯火泯灭, 涨潮的浪花拍打着岸边岩石的沙沙声不绝于耳,因为要找钥匙的缘故,已经将这条延海的长廊走了个大半, 要想回酒店至少还有□□公里的路程。   “还是没有镜头的时候轻松。”许乘洲伸了个懒腰将口罩半敞着,海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湿漉漉的带着淡淡的咸腥味。   陆延:“不适应?”   许乘洲想了想吐出两个字:“膈应。”   按道理来说艺人面对镜头应该是求之不得的,但是他则是始终不太喜欢黑洞洞的镜头对着自己的感觉。   陆延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冷淡道:“慢慢习惯。”   许乘洲撇了撇嘴, 朝着身侧不满道:“你这教育新人呢。”   陆延偏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不是吗。”   许乘洲不喜欢和人对视,连忙移开目光,不咸不淡道:“你说是就是吧。”   在陆延面前他在娱乐圈确实还算新人, 虽然这是事实但可能是因为自尊心作祟还是有些不爽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二人又沿着海边走了一段路, 渐渐周边又恢复了人声鼎沸, 视线范围内也慢慢出现了路边摊。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卖椰子的摊位,摊主是一个中年男人, 戴着帽子,利落得削着椰子的皮。   走了这么长得路许乘洲已经觉着一阵口渴,想都没想就上前说道:“老板要两个椰子。”   陆延平淡道:“我不喝。”   “你真不渴。”许乘洲随口问了一句没人回应,便又接着改口道,“那就要一个吧。”   “这边扫码付款一个椰子三块, 等一下, 马上好。”中年人一边回应一边将削好皮插/上吸管的椰子递给早就在一旁等待着的小孩。   许乘洲将钱转过去后开始四处张望,卖椰子的摊位不算偏远,排队的人不少,前面的一段路也很热闹, 一眼望去都是灯火通明的水果摊和夜市, 旁边临近海岸的地方还有一块大的空地, 空地中央放着个大音响,周围围满了跳广场舞的阿姨。   一个穿紫色休闲外套打扮时髦的阿姨朝着这边打量了几眼趁着音乐中场休息,从广场舞人堆里走了出来。   她两步就走到了许乘洲面前,笑着问:“小伙子你们是来旅游的吧。”   许乘洲这才意识到这个大姐在跟自己说话,又懒得暴露拍摄,礼貌性地应了声「嗯」:“您怎么知道?”   阿姨试探性地又向他身边靠近了几步,眼里笑意正浓:“这么大晚上来逛靠海这边的夜市,一看就是外地人。”   “那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许乘洲顺势接着问道,他档期还算空想着等拍摄结束了玩一圈再走。   “有的有的,平海这边好玩得多了去了。”阿姨笑得更加开心,上前亲昵地拉住他的手,但心思早已不在楠·枫这个话题上,“阿姨问你呀,你家离R市远不远呀,我看你那长得这么俊,有没有考虑过交一个平海的女朋友啊,平海的女生都很漂亮的。”   “我女儿就很不错,要不要看看照片,把微信推给你啊。”   许乘洲向后退了几步:“不…不用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走过来的一个身着黄裙子,留着短发的中年妇女打断了:“呀,胡姨给女儿物色对象呢。”   紫色休闲服的阿姨看到这个人嘴角就往下耷拉,中年妇女绕过来一看,眼睛一亮:“还别说,这小伙子长得确实俊哈,要不我把我女儿的微信也推给你。”   说着她就要掏出手机,紫衣服的阿姨一把拦下,面露不悦之色:“走,走,走开,这小伙子是我先给楠楠物色上的,你这算什么啊,撬墙角。”   中年妇女嘴角扯了扯,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呦,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急什么啊,就这么怕你家女儿找不着对象啊。”   紫衣服阿姨听到这话脸都黑了:“你说得是什么屁话,你女儿才找不着对象。”   “诶,好好说话,胡翠兰你推我干什么”   “你咒我女儿,我还就推你了怎么着。”   中年妇女这下也毫不示弱,上去就是揪住紫衣服阿姨的头发,嘴里还不断用方言骂着脏话。   “诶,两位阿姨,别打了,我知道我很受欢迎,但就为了这点小事…”许乘洲想上前劝架。   但还没成功就被人群里的声音冲散了:“打人了,打人了,这边打起来了,快来人阻止啊。”   人看热闹的天兴是不能避免的,一听这话,方圆十里的人都支着脖子往这边凑,人流拥挤,来闲逛遛弯的游客都潮水般往这边聚。   许乘洲还想劝架,但还没说几句话就被挤得东倒西歪。   不时还有几个姑娘回头向他这边投来惊诧的目光:“许乘洲,这个人是不是《与你同行》里面那个许乘洲啊。”   “好像真是他诶,啊啊啊,本人也好好看,要不要过去要个合影。”   许乘洲不想被围在人群里听到这话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人拽住了,他想挣开,耳边却响起了陆延熟悉的声音:“还站着干什么,赶紧跑。”   他混乱之间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应了声「哦」,而后就是被拉着一路狂奔冲出人群,直到远离夜市的地方才停下。   “总算出来了,太可怕了。”许乘洲擦了擦额头的汗,另一只手上还抱着椰子。   “口罩带好。”陆延瞥了一眼身边人,冷声道。   “知道了。”许乘洲直起身子故意将声音拉得很长,将半挂在耳朵上的口罩又重新戴好,遮住了半边脸。   但是说到底他心里还是窃喜的,《与你同行》还是积攒了一部分人气,以前在大街上不戴口罩乱晃都不会有人看他一眼,现在在平海这个不大的城市居然能被人认出来。   许乘洲喝了口椰汁,窃喜的同时又不免又想起了苏甜甜的话,别看你现在有人认识你了,有点人气就飘了,要是公司不再给你安排工作,大数据时代明星更新换代有多快,两个月之后你看谁还知道你。   他思索片刻开口道:“诶,既然你都说我是新人了,那我请教前辈一个问题好不好。”   陆延在夜色下瞳孔的颜色很深,语气却异常冷淡:“不是我说的。”   许乘洲嘴角扯了扯,不理解这人为什么较劲:“不是就不是,还不能问你个问题了,跟你卖个乖还不乐意。”   陆延的神色依旧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问。”   许乘洲得到许可后也毫不客气:“当时你没红起来的时候,公司想捆绑你炒作你怎么办。”   陆延虽然红得早,但毕竟不是什么资源咖,也不可能是进了娱乐圈就直接一飞冲天,总是会有一段默默无闻的时光。   但放眼娱乐圈不论是现在当红的流量,还是已经红了很多年的老牌台柱子,早期不红没话语权的时候都会被各大剧组拉来营销捆绑,不管真假多少都有几个绯闻前男友前女友,像陆延这种从出道至今零绯闻的在内娱也是头一个。   陆延平淡道:“拒绝。”   真特么硬气。   许乘洲在心中暗暗感叹,但仍旧不甘接着问道:“那要是不配合资方撤你资源,剪你戏份呢,还拒绝?”   “嗯。”陆延眼皮抬了抬,在灯光下能看到青色血管的脉络。   服了,这人简直太特么牛逼了,硬刚资方牛逼得让人羡慕。   许乘洲又向这边靠了靠,酸溜溜道:“我现在真怀疑你在圈子里怎么混下来的。”   “怎么,全凭姿色?”许乘洲眼尾微微上扬,将胳膊搭在身边人肩膀上,整个人都像是在酝酿着坏意。   陆延扫了一眼就差把「不怀好意」四个字写在脸上的人,淡淡地应了声:“嗯。”   “嗯”是什么意思,这是承认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这么自恋。   许乘洲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陆延说出来的话,本来还想借机再逗一下他,但现在这个人已经把天聊死了。   他想了想又不死心地问道:“那如果遇到那种上赶着贴上来跟你炒作的男艺人或者女艺人,你怎么办。”   陆延目光不是很温和:“没遇到过。”   你马上就会遇到了。   许乘洲没再说话偏头闪避身边人的视线,想到苏甜甜的三令五申,只能在心里暗暗为身边人点根蜡,再接着在良心上谴责自己。   又过了半晌,沿海的路终究是到头了,酒店已经从一个远处的轮廓变得逐渐清晰,出现在了面前。   “闷死了。”许乘洲一进酒店就将口罩摘了下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到了酒店大堂,前台先是将节目组给的海景套房的房卡交到到了二人手上,负责接待的是个小姑娘,说话都有些脸红:“两…两位…请跟我来…房间…在…在这边。”   许乘洲看她腿都有些发软,笑着安慰道:“别紧张,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好…好的,不紧张。”前台的小姑娘虽然嘴上说着,但脸已经涨红得没法看,“行,行李我们已经帮两位运到房间了。”   “谢谢啦。”忙了一天许乘洲已经完全忘了还有行李这回事,打了个哈欠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第44章   房间在酒店顶楼。   “电, 电梯到了,两位这边请…”前台的小姑娘说着将两人往走廊尽头带。   海景房是在顶楼单独的大平层,而且整个酒店也仅此一间, 电梯门打开正对着走廊,都铺着红绒的地毯,尽头就是一扇红木门,门牌号也相当吉利是4088。   前台的姑娘将两张酒店门卡递了过去, 目光却一直偷偷往陆延脸上瞟:“那…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找前台。”   “知道了。”许乘洲接过房卡, 他早就留意到前台小姑娘的目光,慷慨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陆延的签名照递了上去,“这个送你。”   “真的吗…谢谢…”前台小姑娘接过签名照激动地几乎要晕过去, 强忍着开心双腿都有些不听使唤地转身离开。   陆延的眼底的阴影加深:“哪来的。”   许乘洲:“下飞机后你助理给粉丝发的时候我要了几张, 万一以后哪个导演的女儿老婆是你的粉丝以后好送礼。”   陆延语气很沉:“为什么给她。”   许乘洲不屑地笑道:“你当我发传单呢, 这小姑娘刚刚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一看就是你的粉丝。”   陆延瞥了他一眼:“观察得真仔细。”   “就当你夸我了。”许乘洲没太在意说着就用房卡将门刷开。   推开门的一瞬间一个大的落地窗映入眼帘, 窗帘是自动拉开的,窗外看下去是一望无际的海,周边的各种小摊夜市已经摸摸不清化作一个个亮而小的光点,星星点点的连成一片,再往上过看还能看到市中心闪着光林立着的楼群大厦。   许乘洲刚进门就被这个落地窗吸引, 走过去, 倚靠着玻璃感叹道:“这么好的待遇住七天,节目组这次估计得大出血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一点都不带心疼的,光是上次那个嘉宾在山里走丢人为制造的热搜都已经赚了不知道多少的播放量,虽然现在住的是五星酒店但这点房费对于《与你同行》这种大综艺最多也就是洒洒水, 所以他还巴不得节目组出血出得多一点, 要是能失/血/身/亡最好。   “嗯。”陆延敛了敛目光, 说着将桌子上的矿泉水瓶扭开。   许乘洲偏头就看到了这一幕,连忙提醒道:“别喝酒店的水…”   他说这话时已经来不及了,陆延手里的矿泉水瓶已经少了小半瓶水。   “算了。”许乘洲撇了撇嘴,转头接着欣赏夜景。   陆延看了眼手里的矿泉水瓶眸光微动:“为什么。”   许乘洲舒展了舒展四肢,半个身子已经躺在床上没有往过看:“这水肯定都过期了,一瓶水比外面贵四五块,傻子才喝呢。”   “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陆延扭转瓶底,看了眼上面的日期,淡淡道:“没过期。”   居然没被他说中。   许乘洲侧了侧脑袋,余光向这边瞥了一眼,语气却丝毫没有尴尬:“哦,那你运气真好。”   陆延将还有半瓶的矿泉水放在桌上,语气平淡:“五星酒店的所有日用品都会有人定期更换。”   “有问题可以投诉。”他的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说罢便转身就去收拾行李。   许乘洲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没有生活常识的人,压低音量小声嘟囔了句:“投诉个屁。”   海景房虽然各种设施很齐全,但是基础设施也是跟普通标间差的不多,卧室也是只有两个床,外加一个大的圆形沙发。   陆延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看着堆在另一边杂乱的箱子和背包视线加深,沉声问:“不收拾?”   许乘洲都快要睡着了被他叫醒,朝着声音的源头摆了摆手,咕哝道:“等会等会…”   陆延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浴室,不一会隔间便响起了淋淋的水声。   许乘洲被这声音扰得有些睡不着,半拉身子躺在床上,点开微信照常刷着朋友圈,过了一会却发现通讯录一栏多了个红点,是个个好友申请。   但今天没见什么人,就在他以为又是哪个不靠谱的工作人员把个人信息泄露给狗仔的时候,点进去一看,对方的备注竟然是:谭梦;   他又是怎么知道到自己微信的。   许乘洲虽然疑惑,但想了想还是点了同意。   好友申请刚通过,对面就已经发来了信息:【嗨,师兄不是答应我对台本吗。】   许乘洲看到消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但仍旧疑惑地打字道:【为什么叫师兄啊。】;   谭梦:【你忘了咱们一个训练营出来的,你是一级生,我是二级出来的。】   训练营。   许乘洲看着这条消息,硬是被迫回想起自己出道的经历,当时大四被楚风硬拉着来参加一个叫什么《偶像训练营》的综艺,他当时在里面没有背景人气不高但是还是出道战拿了个第九名的顺位出道,而谭梦貌好像是《偶像训练营》第二季道后被嘉行签上的,这么一算辈分好像确实该叫师兄。   他理清关系后接着打字道:【师兄就免了,咱俩也差不多大,对流程的话我现在有时间,地方你定。】   谭梦:【okok,那我发个定位。】;   谭梦:【当前位置分享·链接】;   xxx:【。】;   许乘洲看了看链接将手机掐灭,随手拿上桌子上的台本,就在他换鞋的时候,陆延已经推开隔间门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头发湿漉漉得还挂着水珠,身穿浴袍,领口微敞,顺着灯光往下看能隐约看见锁骨。   陆延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人身上:“去哪?”   许乘洲正低头找房卡没有注意到陆延神色的变化:“就是跟人对个流程,我回来的时候关门动静尽量轻点。”   陆延的视线在许乘洲一直在找的房卡上停顿了片刻,沉声问:“谁?”   许乘洲感觉跟陆延的对话就像是狱警在拷问犯人,气笑了:“你又不是我爸,问这么多干嘛。”   他说完这句就后悔了,想到自己那个畜牲一样的爹,心情瞬间就不好了,神色阴了下来,将门带上的同时说道:“你早点休息吧。”   这个时间点的酒店没什么人进出,也就保洁阿姨还在走廊里工作,但许乘洲仍旧吸取在夜市的教训乖乖将口罩从下颚拉至鼻梁。   地点约在负一楼的花园里,下了电梯便能看见站在离电梯间不远处的谭梦。   谭梦戴着黑帽子,将卷发压在下面,身着粉丝运动服,整个人看着都很休闲,他看到许乘洲后立刻招手,小声道:“师兄这儿。”   许乘洲在嘉行一直都是小辈,第一次被人这么叫还有些不适应。   虽然这会天色已经很晚,但负一楼花园里仍旧零零散散的有散心闲逛的人。   许乘洲看着大大咧咧打招呼的谭梦觉着这样下去又要给狗仔冲业绩,将口罩又往上拉了拉快步走了过去:“去人少的地方说。”   谭梦不明所以地应了声「哦」,也跟了上去。   又走了一段路,逐渐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放慢脚步,许乘洲在一个吊椅旁停下。   他将手里的文件夹打开,将里面一叠厚厚的装订好的纸页递了上去:“这是台本,明天的流程都写在里面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谭梦道了句「谢谢」接过台本,拿起来翻了几页,里面都是些干巴巴的游戏任务流程和大致规则,就连主持人的念白都没写进去,没什么知识含量。   谭梦翻了几页,佯装着看得很认真的样子开始搭话:“师兄今天的节目我看了,咱俩的镜头都被剪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啊。”许乘洲云淡风轻地接话道,就为了这事苏甜甜还特意将他数落了一顿能不记得。   但他仍旧宽慰道:“大部分新人刚开始都是这样的,以后会好的。”   谭梦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明显不信,而后抬眸道:“那师兄你想要镜头吗?”   “怎么,这么神通广大。”许乘洲差点就脱口而出,但又因为跟谭梦不熟的原因,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换成了:“你有什么办法?”   谭梦的眼睛眨了眨,眼里流露出的神情跟他那小孩子般天真的脸极不相符:“办法是有,但是师兄得配合我,这样咱们的镜头才不会被剪。”   许乘洲思索片刻,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那你先说说看。”   谭梦将手指划到了台本的第二行:“明天不是有这个皮划艇比赛吗,我离你近一点,你到终点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把我的船撞翻。”   “制造点看头,节目组就不会把这段镜头剪掉。”   谭梦说的是没错,真人秀要的就是节目效果,录制期间只要有爆点出乎意料的镜头,管你咖位大小一定是全部留进正片。   许乘洲想了想,眉心微蹙拒绝道:“不行,这个皮划艇在海上进行,就这样翻了太危险了。”   谭梦一脸真诚地摆了摆手:“没事,节目组会安排救生员的,我老家离海边很近也会游泳不会有事的,而且这样对你也有利,甜甜姐今天因为镜头应该也没少发过脾气吧,我经纪人也是。”   如果下期节目要是能有什么爆点,苏甜甜也不会再盯得这么紧,而且像这种人为制造节目效果在内娱并不少见,甚至有些导演会亲自下场喊卡去指导嘉宾怎么互动。   许乘洲还在犹豫,谭梦却再次开口道:“师兄就帮我这一次可以吗,我的合同就签了一年马上到期了,这个综艺是公司给我最后的机会了,要是还是没有水花就只能解约退圈了…”   “你,你先别哭。”许乘洲看着他那不停往下掉的眼泪,连忙在外套口袋里摸索纸巾。   谭梦一边抹眼泪,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着「对不起」。   许乘洲本来就已经有所动摇看到他这副样子更是摇摆不定,谭梦进圈年龄比他还早,现在满打满算也就最多十九,他最见不得小孩子哭。   但转念一想,这么多人为什么谭梦偏偏选自己。   肖毅是今年新爆出来的流量小生根本不缺镜头和机会,陆延和黎颂不用说内娱红透半边天的人,再说Anan好像更不可能。   在他思索间隙谭梦已经敛回了哭腔,脸上却还挂着泪痕:“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唐突了,今天我说得话还请师兄不要告诉别人。”   说罢他便转身就要走,许乘洲则连忙在身后叫住他:“诶,等等,我还是帮你这一次吧。”   “但前提是不能出事。”   作者有话说:   嗯…怎么不会出事呢… 第45章   “真的吗, 谢谢师兄。”谭梦听到许乘洲的话眼前顿时一亮,在他面前顿住了脚步。   “先别急着谢。”许乘洲环抱着双臂,“还有几个条件。”   谭梦:“嗯嗯, 你说。”   “给节目制造爆点不等于用人身安全去换镜头,这个皮划艇要翻也只能在浅海区翻。”   谭梦语气明显有些不满:“浅海区翻可能没有深海区节目效果好,而且我会游泳的。”   许乘洲一只胳膊搭在吊篮椅上,姿态懒散语气却不容置喙:“在海上会游泳顶个屁用, 水深了一个浪就卷走了, 等到想救你的时候你人都没影了。”   “那好吧…”谭梦咬了咬牙还是应下了。   许乘洲:“还有一点就是咱们俩这算互利共赢,所以节目播出后我要是被骂了,你要发微博澄清, 这个能做到吧。”   谭梦点了点头。   “我的要求就这么多。”许乘洲说着打了个哈欠,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好, 师兄咱见。”谭梦乖巧地冲他摆了摆手。   许乘洲等谭梦走后才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结束录音, 虽说他不想用恶意去揣测他人,但是在娱乐圈呆久了这些事也不能不防。   回到酒店后灯已经熄了,就在许乘洲以为陆延睡下的时候,转头就看见了裸色灯光下站着的人。   陆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睫毛在灯光的映衬下在眼睑下方打上了一圈扇形的阴影。   许乘洲这才将到嘴的脏话又咽了回去:“你大半夜站门口干嘛, 差点被你吓出心梗。”   “等人。”陆延没有视线在他手里的台本上加深。   “想吓死我就直说。”许乘洲倚靠着房门, 被他这理由气笑了,“这房间就咱们两个人,除了我还有谁,你这理由能再敷衍点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 门就被敲开了:“您好, 先生您要的咖啡。”   “谢谢。”陆延接过服务生托盘上的咖啡, 平淡地看了身边人一眼,“我没那么无聊。”   “行,是我无聊行了吧。”许乘洲将尾音拖得很长,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就回到了床上。   就在他准备关手机睡觉的时候,微信突然多了一条消息。   谭梦:【师兄今天说的加镜头的事要不还是算了,我想了想觉得不太好。】   谭梦:【对不起浪费了师兄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   这小孩是怕了,但这个年纪的孩子为了梦想动点念头的也正常。   许乘洲想了想,打字安慰道:【没事,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这句话发出去后对面便再没了回应。   ——   次日录制。   C组在第一轮的答题环节就凭借着,连皮划艇比赛都不用参加直接争取时间跳到了下一环节。   在节目组规定的地点寻找人物卡并不难,凭借着上次的经验很快就找全了所有,就在二人准备前往下一个场地的时候,靠近海边的地方突然乱作一团,不断有人在往海边围。   许乘洲还没开心几秒就,手中的任务收了起来,疑惑地向过张望:“那边怎么了?”   陆延视线在混乱的人群上停留了几秒,眉心微蹙语气有些警告道意味:“不要掺和。”   但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几个工作人员人在扯着嗓子大喊大喊:“暂停拍摄,快暂停拍摄,有嘉宾受伤了。”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许乘洲趁乱拉住一个工作人员:“麻烦问一下,那边怎么了?”   被拉住的小姑娘脸先是一红,而后焦急道:“好像是黎颂把谭梦从皮划艇上推下去了,谭梦的头刚好磕到机器,留了好大一片子血。”   许乘洲听到这消息先是微微一怔,谭梦被推下皮划艇了,还是黎颂推的,怪不得昨天晚上他能发消息说,原来是找到更好的爆点了。   今天的拍摄也因为突发状况被紧急叫停,只是匆匆录了几个置身事外的C组的分镜头就提前入中场休息。   谭梦早已经被送往医院,刚刚的案发现场却还围着一圈工作人员,不乏有检查道具排除安全隐患的,但大部分都是过来凑个热闹。   许乘洲将矿泉水瓶拧开,从录制开始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聚集的人堆,仰头喝了口水用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了句:“疯子。”   他理解一些小明星小idol有野心,但是为了红就真能做到这种地步。   禾苏在片场喊了几遍收工了许乘洲都跟没听见似的傻站着,她是在忍不住又再次提高音量:“小洲你今天怎么了,我说了几遍收工了都没听见,拍摄的时候就一直心不在焉,是不是被今天这事刺激到了。”   许乘洲被吓了一跳,才猛得回过神来:“没…没事禾苏姐。”   “我就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有点累。”   禾苏微微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下午拍摄暂停好好睡一觉,以后拍摄不能跑神了。”   许乘洲勉强挤出笑容应了声“好。”   陆延的余光扫了这边一眼,看到他这副别扭的神□□言又止,淡淡道:“走了。”   因为谭梦的事节目组也是赚足了眼球,节目组自然不会在风口浪尖放弃这个香饽饽,在谭梦去医院包扎的时候,节目组就自然得暂停了拍摄。   许乘洲一进酒店就筋疲力尽地瘫在床上,侧躺在床上刷手机,一点开微博全都是消息轰炸。   今天的事果然又上了几次热搜,现在热搜前排次条全都是。   #黎颂推谭梦受伤#   #与你同行嘉宾矛盾严重#   #黎颂耍大牌另有隐情#   但是热搜第一居然是一个毫无相关性可言的词条#陆延耍大牌#   许乘洲看到这个词条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虽然知道又可能是陆延的哪个对家买的,但今天这陆延全程连脸都没露过,这都能蹭到也属实牛逼。   他这样想着随手就点开了这个词条里面的评论一瞬间倾泻而出。   【笑死黎颂前一段时间还跟陆延炒作,果然都是一路货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心疼谭梦就是个游戏而已黎颂至于吗,非要把人家往机器上推。】   【原来还对黎颂挺有好感的现在一看跟某延一样,还不是仗着自己红就打压新人。】   【骂黎颂能不能不要带上陆延,今天事件他全程连脸都没露一下,招你们惹你们了。】   这届网友指桑骂槐的技术见长啊。   许乘洲一边切小号一条一条怼回去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陆延的路人缘怎么这么差。   没过一会陆延超话里就已经炸开了锅。   【啊啊啊不愧是frost,牛逼全骂回去了。】   【热搜已经被压了,这没赶上怼黑粉下次一定叫上我。】   【我看frost的微博ip地址也在R市平海,是不是偷偷去应援了,没告诉我们!】   许乘洲没有回复这些彩虹屁,将微博又切回了大号。   这些年好像从大学开始陆延进入娱乐圈,他就有用小号怼黑粉的习惯,常用的小号更是已经被推举成了陆延的粉丝后援会副会长,但究其根本他也不是陆延的粉丝,可能就只是一种变相了的娱乐活动。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陆延用余光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淡淡道:“没兴趣。”   许乘洲没管本人的意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好消息是你又上热搜第一了,坏消息是你是被骂上去的。”   见没人搭理,他又抬眸道:“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是自己的公关团队。”   陆延冷冷地应了声:“嗯。”   许乘洲更加不解,翻了个身侧着脑袋往过看:“那网上的这些黑料为什么不澄清。”   “你指哪个。”陆延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太多了记不清。”   许乘洲顿时无语,为什么会有人能这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种话,粉丝一个劲得在怼黑粉蒸煮倒是连自己被骂了都不知道。   “脾气差,耍大牌,片场骂哭助理。”许乘洲思索片刻略带收敛地补充道,“我目前看到的就只有这些。”   陆延眉心微蹙但语气却依旧柔和:“澄清没有用,网友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谁说没人会信,我…”许乘洲刚想说下去就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你的粉丝不就会相信。”   陆延已经从桌子上拿起了剧本,没有抬头,指骨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发白:“热搜公司会压。”   许乘洲眼尾微微上挑,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不解:“所以你就能接受这样三天两头就被挂上热搜,还是以这种空穴来风莫须有的黑料。”   陆延没有说话,手上的中性笔在指尖打了个转,看这样子似乎是默许了这些恶评。   许乘洲也识趣地再没搭话,毕竟被骂的又不是自己,所以关他屁事,他用大号转了个《与你同行》官微就退出了微博,打了个哈欠将手机屏幕掐灭。   平海的下午是个阴天云层将太阳遮了个彻底,酒店的空调开得很足,海风席卷有一搭没一搭得拍在玻璃上,就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手机又传来了消息提示音。   苏甜甜的微信。   sweet:【我看了综艺结束后你的档期还很空,我挑几个剧本给你文档发过来了,今天之内务必给我打出来,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下然后下周一就去试镜。】   sweet:【文档·链接】;   sweet:【文档·链接】;   许乘洲回了个「好」,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平海这边的打印店关门最多营业到七点。   他伸了个懒腰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目光正对上的是陆延认真研读剧本的脸,灯光将他的轮廓从鼻骨至下颚线勾勒得极为清晰,视线则都聚焦在面前的纸页上。   他睡着的时候这人就在看剧本,这会他醒了还在看,连姿势都没变一下,跟尊佛似的。   许乘洲这样想着将外套披在身上,他不打算备打扰这尊「佛像」温书,结果陆延却突然抬眸道:“台本呢。”   “你还需要看台本?”许乘洲余光扫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惊讶,“这种流程你不是早都烂熟于心了吗,怎么?还害怕发生今天这种情况。”   节目的所有任务全部都是透明的,为了让节目进度快一点而台本这种东西也是每个嘉宾人手一个,他自己的台本早都不知道丢到哪了,刚开始是借陆延的台本到后来就直接变成了变相的霸占。   陆延选择性地跳过了这些问题,阴恻恻地再次开口道:“在哪?”   许乘洲没再问什么,将房卡揣进兜里准备出门,临走时指了指乱做一团的行李:“就在箱子里你自己拿。”   他说罢便出了房间,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像是忘了什么,但是一摸外套口袋手机房卡现金都带齐了,也就没管。   酒店旁边打印店的人不多,半个小时后以后叠的剧本就已经打印完成,外面的天也已经全黑,海风带着一阵一阵的热浪翻滚而来。   许乘洲走进酒店大堂的时候,服务生正在搬运行李,他看着一趟又一趟的推车总觉得莫名心慌。   总有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了,但就是想不起来的无力感,正不断折磨着脑细胞。   既然想不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许乘洲这样安慰着自己,直到他按下电梯的时候一个念头才在脑海里猛得闪现。   箱子里的书好像还没扔。   作者有话说:   一周五更达成,明天歇一天—— 第46章   许乘洲想到箱子里还放着书, 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就立刻冲了出去,但就在他要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又顿住了。   冷静, 冷静。   许乘洲收回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定了定神不断在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   现在离他出酒店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如果陆延看到那些书他的电话早就该被打爆了,而且书放在黑袋子里放着, 况且陆延只是拿个台本又不会乱翻其他东西。   尽管找了这么多理由许乘洲心里还是不踏实, 直想穿越会抽死那个出门时不带脑子的自己。   又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半晌后他才畏畏缩缩地将门推开,房间里很静,只有开门的吱呀声, 只有玄关处的灯亮着, 明晃晃的直让人觉着白得刺眼。   许乘洲做贼似的朝屋里张望了几下, 心里忐忑得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爬,但却迟迟没看见人。   陆延出去了?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往里走的时候, 转过拐角目光直直撞上了在坐在黑色丝绒沙发上的陆延,他坐在正中的位置,正低头回着消息,客厅没开灯,只有落地窗的零星灯火透进来, 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打在脸上, 白得有些瘆人。   许乘洲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像是绷紧的弦,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有些不自然,手里直冒冷汗,随时都有崩坏可能, 当时成团出道夜都没这么紧张过。   见沙发上的人不说话, 他故作镇定地放下手中打印的剧本, 按下客厅灯的开关,一瞬间屋子里就被倾斜而下的暖橙色灯光包围:“这么黑为什么不开灯,我进来差点没被你吓死。”   陆延没接话还在垂眸打字,许乘洲见状往过凑了凑:“是节目组有新消息了?”   《与你同行》的拍摄导演只是宣布暂停,但是没有通知具体什么时间恢复拍摄,要知道本期的嘉宾都是些红透半边天的内娱顶流,一天的片酬可都不低,可见导演为了谭梦这个楦头可是下血本了。   陆延按下发送键,将手机掐灭,平静道:“明天早上七点拍摄继续。”   “还以为能多休息几天。”许乘洲听到这回答像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箱子里的书没被发现,心中的担子可算卸了下来,将外套挂到衣架上,随口道,“对了你台本找到了没。”   陆延的眉心微蹙,目光不太温和:“没有。”   许乘洲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虚地移开视线,故作镇定地说:“可能是我忘了放哪了,要是着急的话我再找禾苏姐帮你复印一份。”   “不用。”陆延将这两个字咬得很死,“现在还有事。”   “什么啊?”许乘洲余光向过扫了一眼下意识脱口而出,“今天不是都收工了吗。”   纵使节目组再变态也不可能深夜叫嘉宾去补拍片段。   陆延没说话径直站了起来,将身侧的黑色袋子敞开,抖了抖里面的东西立刻不争气得掉落在沙发上,他的眸子黑洞洞的,目光沉甸甸得落在眼前人身上:“解释一下这些书是怎么回事。”   书掉落下来在沙发上砸东倒西歪,每本书的书名在灯光下都极其扎眼,《如何俘获陆影帝芳心》《攻略陆延三百六十五计》《霸道影帝爱上我》。   许乘洲看着沙发上散乱的书,心跳在这一刻差点骤停,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目光都有些涣散,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抬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要是说我单纯热爱文学你信吗?”   陆延没有回答,目光却像是刀刃似的一点点灼烧着每一寸皮肤。   被发现后许乘洲倒是轻松了几分,反正人已经丢了硬着头皮也要圆下去,破罐破摔地坐在沙发上:“开玩笑的,就是几本同人,我帮别人带的,都是正规渠道购买,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红了。”   他这理由也不是全无道理,就是现在陆延自己的超话,里面的同人文和漫画oc都是司空见惯,就连公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粉丝都能买他帮别人带几本又能怎么样。   许乘洲这样想着心里的担子倒是轻了几分,打了个哈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睡了。”   陆延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眼底的阴影却逐渐加深,声音异常的冷:“那这是什么。”   许乘洲停住脚步顺着声音向过瞥了一眼,只见他从沙发上拿起一本书将它翻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夹在书页间的白色卡纸,卡纸只有一个巴掌大小,上面还用黑笔清晰得写着一段话。   真没想到你能全都看完,这是公司给你最后的爆红机会了,再提醒你一次和陆延炒作的机会请务必抓住哦——   ——苏甜甜留;   陆延的眸子黑漆漆的,沉声道:“公司安排的?”   字条上的每个字都像是陈塘供词似的指责着他的罪状,许乘洲再无辩驳之力,垂眸将「对不起」三个字咬得很轻:“但我真没想过跟你炒作营销。”   “这书也都没看过,是甜甜姐临走时塞给我的。”   陆延没有说话,目光还是流露出几分怀疑。   许乘洲的眸子很亮,语气却很坦然,用他的话说就是已经彻底不要脸了:“信不信由你,要是我真听了公司的话现在节目组也不会再去找黎颂。”   许乘洲攥着的掌心紧了紧,说话的同时伴随着心脏隐约的抽痛,他心里清楚这些话一但说出来就会将关系彻底闹僵,这几天下来好不容易缓和了些,没准综艺结束还能当个朋友。   但现在估计陆延对他的印象已经差到底了,没人会喜欢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人,特别是在娱乐圈这种为了追名逐利不择手段的地方。   陆延顿了片刻,沉声道:“炒作可以。”   许乘洲被这话砸得有些发懵,他都已经做好了自己退出《与你同行》录制的最坏打算,但现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陆延接受炒作。   他不会是在做梦吧,嘉行想借陆延的名头带新人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但最后都没成功,这才成就了娱乐圈顶流里第一个出道以来零绯闻。   就在许乘洲胡思乱想的时候,陆延又开口道:“有条件。”   “什么条件值得你接受炒作。”许乘洲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震惊脱口而出,而且仔细想想自己身上好也像没什么可以与之相配的筹码。   陆延语气平静道:“跟嘉行解约。”   许乘洲很好奇为什么他要开出这种条件,没有很快拒绝,接着问道:“那我接下来去哪?”   陆延的眼皮抬了抬:“我的工作室刚成立,需要签约艺人。”   所以他这是被挖墙脚了。   许乘洲这样想着,倚靠着墙面懒散道:“以你的热度根本不用这么兜圈子,只要你的公司一挂牌多少人挤破头想进都进不去。”   陆延手中的黑油笔在指尖打了个转:“签公司和追星本质不一样,想吸引更多优质艺人,就需要有一个成功案例。”   许乘洲听懂了个大概,陆延只是想把他当成自己公司的一个活招牌去吸引更多条件好的艺人签约,但这好像对他百利而无一害,反正跟嘉行的约今年就到期了,而且苏甜甜还多次警告过要是没有炒作成功就再没机会了,这话根本就不是开玩笑,嘉行不缺艺人,一旦发现新人捧不起来就会迅速更换。   许乘洲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那要是我答应了,是不是就可以跟我营业了。”   陆延余光扫了一眼沙发,冷声道:“不包括书里的内容。”   许乘洲听到这话脸红了个彻底,急切道:“我当然知道不包括,我又不是变态。”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纯粹是因为底气不足,这些书光看书名就已经很变态了,而且还是从他行李箱里发现的。   许乘洲见这事快要翻篇连忙将沙发上的书都收到了背包里,冲着眼前人心虚道:“我…我先去把这些扔了。”   陆延夺过他手里的黑袋子放到桌子上,沉声道:“想给狗仔冲业绩?”   许乘洲已经不想关心什么狗仔不狗仔,他只想赶紧把这袋子碍眼的书处理掉:“那这些总得扔了吧,你看着不隔应吗。”   陆延瞥了装书的黑袋子一眼,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随便。”   许乘洲不甘心地朝桌子上又看了看,心里忐忑,只要这些书还在他就无法直视陆延。   心里已经骂了程雨无数遍了,但是想到要是真的被狗仔拍到就会从面对一个人的社死变成整个互联网的社死,还是就此作罢。   ——   晚上。   许乘洲躺在床上回想今天一天就跟做梦似的,陆延同意跟他营业,自己内心深处竟然还有点兴奋。   但转念一想明天《与你同行》要恢复也不知道现在黎颂和谭梦是个什么情况,临睡前他还是将微博打开,想看一眼热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打开的一瞬间就被消息刷了屏。   【forst终于上线了,快快快,这个小糊咖又在蹭陆延,我怼不过她的粉丝了,我们蒸煮的清白就交给你来守护了。】   【赞了楼上姐妹,这个女的真的很烦,仗着同一个节目就要买各种通告营销什么偏爱什么cp感极强,就差把倒贴俩字写脸上了,也不看看我们家哥哥理她吗。】   【无语加一,还有黎颂也是,不理解为什么她这么红还要上恋综,这姐不是最刚了吗当年直接亲自下场撕绯公司安排的闻男友,难道是最近资源不行了?】   【管他那么多呢,我们要做的就是守护好哥哥的零绯闻。】   许乘洲看到这些消息又默默退出了微博,因为下一个被这么骂的可能就是自己。 第47章   次日。   许乘洲定了个六点的闹钟起了个大早, 但醒来时却发现隔壁的床位已经空无一人。   走这么早。   打开热搜文娱已经没了黎颂和谭梦的词条,看来热度已经节目组降下去了。   他草草洗漱披上外套就出了门,今天的拍摄场地定在了沙滩旁边, 清晨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些微薄的凉意。   工作人员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忙着将各种设施都准备齐全。   谭梦站在拍摄地点正前方,额角贴着一块白色的纱布, 跟他笑着打着招呼, 许乘洲只是礼貌性得回了一下,而后面无表情地走开了,经历了黎颂这件事他已经再不想跟这人有任何牵扯。   零零散散的四个嘉宾让偌大的拍摄场地看着有些萧瑟。   黎颂团队对于这次事件机器不满, 也不屑于跟一个没名气的小idol公开道歉, 后面连带着Anan也就缺席了《与你同行》的拍摄。   禾苏看着人到齐了, 只字没提黎颂的事开口道:“我们到R市也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没什么高难度的任务, 就是想带大家放松一下。”   “今天嘉宾们就亲手做一些点心,到了节目结束后回馈给一直追直播的粉丝们。”   此话一出直播间的弹幕又翻了N倍。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节目组,这也太良心了吧。】   【我能吃到陆延亲手做的点心吗!许乘洲的也行。】   【这种福利请以后多来一点,这么久的会员vip没白冲,请问禾苏姐姐点心在哪领。】   节目组已经在沙滩旁边简易地搭了一个露天的敞篷, 里面摆着一个长桌, 长桌上则是放着各式各样的做点心的工具。   由于今天的录制没有比赛性质,所以导演要求得很宽松,嘉宾自由发挥即可。   许乘洲经过上次在山里的录制已经对自己的厨艺有着深刻的认知,这次又是要馈赠给粉丝的万一吃出人命就不好了。   他畏手畏脚地向身边瞥了一眼, 陆延已经熟练得搅拌着蛋液, 果然厨艺一如既往得好。   许乘洲守株待兔熟练地抢过了陆延配制的:“我来吧, 我来拉花摁模板还是没问题的。”   “你确定。”陆延的语气充满怀疑,他也对上次在山里的那顿饭记忆犹新。   许乘洲心里没底,心虚地无视了这句话自顾自道:“火候我可能拿捏不准,一会还是你来烤。”   “好。”陆延敛了敛目光没再说什么。   过了半晌许乘洲手底下的几个糕点都已经大致成型,拉花和模板都还中规中矩,大多都是些贝壳和花鸟的形状。   肖毅来到这边场地借东西的时候,看着他的成品眼睛一亮:“小洲哥,这个拉花你做的好漂亮。”   “谢谢。”许乘洲眉宇间有几分嘚瑟地瞟了一眼陆延。   但还没等到身边人的回复,肖毅又再次开口道:“那能教教我吗?”   许乘洲对于有人欣赏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再加上剩下的工序只剩烘烤了,又不是自己的活,他将手头的工具放下:“走吧,我过去帮你。”   “谢谢小洲哥。”肖毅年纪不大,笑容都充斥着蓬勃的少年气,说着就将他往自己的场地那边带。   陆延将一波糕点从烤箱里拿出来,抬起头时许乘洲已然消失不见,而是出现在了B组的场地,正和肖毅有说有笑,行为很亲昵。   他的眸光沉了沉没有说什么,又再次将另一波糕点放入烤箱。   半晌后「做完慈善」的人才重新回到场地。   许乘洲拍了拍手上沾上的面粉,看到陆延正在烤箱前等待的身影,这才想起来还有营业炒cp这件事。   这会正好无聊,他走到烤箱前等待的人身侧,看着桌上烤好了的成品,还是忍不住尝了一块凤梨酥,烤得火候正好酥香绵软入口即化,夹心还是滚烫的。   许乘洲一边吃一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经常做点心啊,烤的这么好。”   陆延:“没有。”   “那是什么,凭天赋?做饭这种东西还有天赋。”许乘洲眼尾勾起一抹笑意。   陆延放下手里的面包夹瞥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澜:“基本生活技能,很难吗。”   不难吗。   许乘洲感觉有被这种Bking行为冒犯到,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陆延如果没进娱乐圈,在气死领导方面绝对有不浅的造诣。   他也没再问什么,凑近了些胳膊就搭在了身边人的肩膀上:“我看看你烤得怎么样了。”   陆延余光扫了他一眼,将肩膀微侧将肩膀上搭着的手抖落,沉声道:“安分点。”   许乘洲不解地收会手趁着摄像盲区,低头不满道:“不是你说要营业的吗。”   “怎么,搭一下肩都不行。”   陆延眼皮抬了抬目光没什么情绪,冷声道:“不要挑战观众的接受度。”   许乘洲撇了撇嘴,凑近了不屑道:“我看那些其他艺人炒作不都这样嘛,也没见观众有什么应激反应啊。”   但是网上能火起来的cp分为两种一种是,一种是两个性格比较相似一拍即合在节目里互动频繁的,另一种则是根本不熟纯靠观众脑补,两个嘉宾都没说几句话,cp粉却能在颅内脑补出一部cp大戏。   像陆延这种性格的炒作只能效仿后者,但适当增加一点互动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那你说要怎么营业。”许乘洲倚着凳子,余光则停留在陆延的脸上。   陆延的白衬衫领子被风吹得飘飞,抬眸看了眼前人一眼,语气平淡:“正常相处。”   “其他人也一样。”他抬眸加重了这句话。   许乘洲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哦」,又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就真不该问陆延这种问题,他要是懂这些怎么可能是零绯闻。   在许乘洲看来内娱里的cp说是营业其实就跟调戏没什么区别,但他打心底里觉着调戏陆延是一件很好玩的事,被勒令禁止后心里倒是有几分失落。   ——   节目录制总是一天拍得满满当当,但是可能由于待遇和在海边的缘故,累是累了点但一天天过得飞快。   很快《与你同行》的拍摄就进行到了尾声,这几天节目组都在做一些收尾的工作补拍一部分有瑕疵的片段。   禾苏将明天节目收尾的流程都交代好后,向陆延摆了摆手笑道:“再见,好好休息吧,明天最后一天录制了。”   “再见。”陆延不咸不淡地开口客套了一句便起身从会议室离开。   陆延走远后手里还拿着手机回着剧组导演的消息,微博的提示消息不断响起。   他点进去一看眸光沉了沉,《与你同行》超话里这个话题已经被带上了一个火的标致。   【姐妹们你们没有发现许乘洲和肖毅很甜吗,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暗戳戳的甜。】   【我刚想说,绝了,我都没发现这俩好配啊。】   【我也不想磕诶,可是他叫他哥诶,甜死了甜死了。】   【我为周易举大旗,看谁敢于它为敌。】   自从肖毅和许乘洲第一次同框后微博就刮起了一股□□之风,后来就再也没平息下来。   陆延一条一条地读了这些评论后将手机掐灭回到房间,一进门就看见许乘洲窝在沙发上打电话,他身着一件白色T恤,肩膀很薄弓着腰,能清晰得看到白T勾勒出的肩胛骨轮廓。   而从他的语气,对面接电话的人应该就是苏甜甜。   许乘洲把玩着从身旁盆栽上揪下来的叶子,漫不经心道:“甜甜姐,我跟肖毅团队没有协商过刻意营销,就是网友起哄闹着的,综艺结束热度就下去了。”   对面又叮嘱了几句,许乘洲便:“知道了,那我挂了。”   他将电话挂断正想坐起来,没料到正对上了身后人的目光,陆延眼底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沉声道:“不澄清?”   许乘洲笑着将手中把玩的叶片放下,像听了个笑话似的:“傻子才澄清呢,没听过饭圈最经典的一句话吗,cp这种东西假的无所顾忌,只有真的才避嫌。”   “所以现在能被大家所熟知的几对,基本都是营销炒作,镜头外连句话都不说。”   “你还真了解。”陆延的神情有些不悦,手里握着的手机都不自觉得紧了几分。   “那当然了。”许乘洲知道他这话里没有夸人的成分,但还是不要脸得当成了夸奖,他还想再说话但转头一看就只看到了陆延关门的背影。   “诶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许乘洲连忙仰头急切道,但这句话说出去时已经完了,门已经被关上了。   又出门。   许乘洲心里泛起了嘀咕,本来还想趁着这次他和肖毅的cp热度,来商讨一下接下来他们俩怎么营业,但这么看来陆延好像也不怎么在意。   自己的cp被人抢了都不着急,以后被绿成呼伦贝尔了估计都不知道。   陆延出了房间走到阳台上透了透气,便掏出手机点开助理的微信,在聊天框发送了一个带问号的「在」。   助理宋睿在录制期间第一次接到陆延的消息,而且还是这么晚,吓得她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睿:【我在,我在,怎么了老大。】;   .:【跟团队协商买通稿。】   宋睿想了想打字道:【没问题,是澄清的还是。】;   . :【炒作营销。】   睿:【震惊循环jpg.】;   睿:【老大你真的妥协奶新人了,不是马上咬从嘉行走了吗。】   您的好友「睿」撤回两条消息。   睿:【没问题,我一会就去跟说于姐说,但能再悄悄问一下和谁吗….】   宋睿看对面迟迟没有回应,赶紧又打字道:【不问了,老大我闭麦,我闭麦。】 第48章   《与你同行》最后一天的录制的最后一天坐船去了海上扔漂流瓶。   临近初秋的天气不是很热, 所有的片段录制好后,还是导演喊了「卡」。   回到酒店时太阳都已经落了山,所有的摄像机都被暂停使用, 宣告着综艺的完结。   晚上所有的录制剪辑都已经完成,“杀青宴”就摆在沙滩旁边靠海的地方,海浪拍打岸边的「哗啦」声不绝于耳,周遭的椰子树上都挂起了一串一串的星星形状彩灯, 将夜色蒙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   禾苏换下了一身的正式装, 穿了一件粉色的吊带裙,站在场地最前方宣布道:“今天是节目组为大家准备的综艺杀青宴,今天酒水所有点心食物全部节目组报销, 大家好好玩吧。”   许乘洲听着她官方的话语, 支着脑袋打趣道:“禾苏姐, 这都录制结束了就别端着了,一起来玩啊。”   禾苏笑了几声但没有表现出尴尬:“实在不好意思, 当主持人职业病职业病了。”   两人又掰扯了几句,禾苏便卸下来主持人的所有担子一身轻松地融入到了狂欢中。   这次的杀青宴不全是嘉宾还包括很多的后期策划导演组以及摄像,但由于已经长期在一起工作的原因,大家对几个艺人也没有了刚来时的新鲜感,也就都自顾自地去嗨了。   许乘洲在位置上坐久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在自助餐的区域瞎转悠了一会夹了几个糕点, 但味蕾最终还是盯上了飘着香气烧烤。   烧烤架前围着的人很多,都是些有说有笑的工作人员,许乘洲很快就与这些人打成一片,竟然发现烧烤架前忙活着的人竟是肖毅。   肖毅身着一件卡其色棉麻衬衫, 跟身边的一个摄像聊地很欢, 看见许乘洲后则立刻挥手打招呼。   许乘洲敷衍地应付了问好, 目光则是被烧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肉深深吸引,十分不要脸地夸赞道:“你这烤得看着就香,看在咱俩这几天的合作上烤好了能分我几串吗。”   肖毅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笑容灿烂:“当然没问题了,小洲哥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你坐着吧,我烤好了叫你。”   “那谢了啊。”许乘洲就等这句话了也没跟他客气,笑着道了句谢就又窝回座位上,很享受这种当前辈的感觉。   他喝了一口玻璃杯里饮料,西瓜汁加了冰块有些凉,舌尖上都泛着沁人心脾的甜意,在沙滩上吹着海风这个温度很舒服。   陆延就坐在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许乘洲这会无聊又往左边挪了几个凳子,挨到了他的身边。   陆延垂眸打字回着消息,根本没有注意身边座位上新挪过来的人。   “你这都回一天消息了。”许乘洲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吸管,“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去玩吗。”   陆延没有抬眸,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太吵了。”   “哦。”许乘洲见状也没再说什么,他知道陆延综艺结束后应该还要忙着进剧组,便独自刷点开了微博。   今天与你同行的话题已经霸榜了热搜,热度真假参半。   #与你同行第四季完结#   #综艺杀青宴嘉宾生图直拍#   #与你同行节目组派送点心#   许乘洲对这些标题并没有什么兴趣,便一笔带过,而后又看了看身边人,说好的营业但是也没炒起来什么cp,现在文娱的热搜还是挂着的还是他和肖毅的词条,但热度已经远远甩了其他《与你同行》营销出来的cp十八条街。   在肖毅面前也没什么好尴尬的倒,许乘洲看到这些词条倒是想起了心里还惦记着的烧烤,向不远处张望道:“肖毅肉烤好了吗?”   肖毅闻声朝这边探了探头:“马上,小洲哥你再等等。”   许乘洲听到这话很识趣地闭了嘴,在等肉烤好的时候又划拉了一会超话,没过一会便愤愤道:“也不知道最近哪个傻逼买的通稿,咱俩现在只要是个人都能在网上嘲。”   他说着就将手机屏幕往过移了移,正在播放的是一段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营销号的视频,视频里的主角正是屏幕外的二人,陆延垂眸看着上面飘飞的弹幕,眼底的阴影加深。   【哈哈哈这是高级黑吗,这俩人要是真的我把桌子吃了。】   【谢邀谢邀,是哪个不长眼得从这段视频里看到糖的,我打着显微镜都看不到好吗,说他们一个人想把另一个打死我都信。】   【高举周易大旗,大家别被带偏了许乘洲和肖毅才是真的,这种混淆视听的视频就不要在超话里出现了好吧。】   【同意楼上姐妹说法,今天天王老子来了许乘洲和肖毅也是真的。】   陆延没再看这些弹幕,沉声道:“拿开。”   许乘洲以为是陆延也看不下去了,还没等视频播完就没好气地掐灭手机:“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发的,我一定把他祖宗十八代的黑料都挂热搜上。”   陆延敛了敛目光,语气平淡:“就没想过是公司。”   许乘洲没有看他,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这要真是嘉行买的通稿,那宣发部就直接就地解散算了,这视频我用脚剪得都比它好。”   “而且这么多期节目,为什么偏偏选掉泥潭和奶油泡这几期,不是黑是什么啊。”   陆延眸光在夜色中很亮,淡淡道:“不喜欢?”   许乘洲看着奶油泡下面紧接着播放他掉下泥潭的画面,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想让这几个画面从世界上永远消失,他这么想着将手机扔到一旁喃喃道:“丑死了。”   在二人聊天间隙,肖毅已经将冒着热气的烧烤成把地拿了过来:“小洲哥,肉烤好了。”   “谢谢。”许乘洲笑着接过他手中的一把竹签。   肖毅转头问陆延,略带歉意地笑道:“陆前辈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再去…”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延抬眸打断:“不需要。”   “那好吧…”肖毅说着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在许乘洲对面的座位落座,开口问道,“小洲哥你接下来的行程有什么安排?”   许乘洲想了想,边吃边说:“我具体还没定,但你的档期应该从九月到年底都已经排满了吧。”   “你怎么知道。”肖毅显流露出几分惊讶的神情。   许乘洲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用脚想都知道,这么年轻又有流量buff加持,不论是综艺还是演戏,这种流量新人都应该是炙手可热的抢手货,想到这他不禁在心里感叹道,红了真好。   正当许乘洲跑神之际,肖毅再次开口道:“小洲哥有机会的话我还想跟你再次合作。”   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陆延瞥了身边人一眼站起身打断道:“走了。”   “诶,我还没吃完呢…”许乘洲虽然话这么说但还是匆匆跟肖毅道了个别就下意识跟了上去,“这么着急回去干嘛。”   陆延:“房卡丢了。”   “想继续你可以回去。”   “还是算了吧,困死了。”许乘洲打了个哈欠困意开始上涌,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陆延丢东西。   这是在R市的最后一晚,海边的灯火泯灭不断有浪潮拍打岸边的声音。   这会夜已经深了,马路上没什么人,许乘洲没戴口罩,看着周遭的环境还是有些不舍,他伸手抓了抓从椰子树下投射下来的光束,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么快就录完了,我还以为要多久呢。”   陆延敛了敛目光:“第三季下周开机,想参加可以继续。”   “那还是算了吧。”许乘洲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地接话道,“你又不…”   他回过神来赶紧将后半句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下一季大概就是趁着热度恰烂钱。”   陆延看了身边人一眼没说什么。   ——   酒店前台。   “房卡赔付一共是五百,从您的押金里面扣。”柜台的服务生将一张崭新的房卡递了上去。   “你这直接让剧组赔不就完了。”许乘洲靠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陆延接过服务生手中的卡,开口吐出两个字:“要脸?”   “又不是我丢的房卡。”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三点,许乘洲刚进门就已经开始着手收拾行李,眼皮已经快不听自己使唤地往下垂。   他将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一股脑地塞了进去,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抬眸问:“你明天几点的航班?”   陆延正在桌子旁边整理文件,回答道:“九点。”   许乘洲接着问:“是去S市的吗?”   “嗯。”   “那…”他还想再问但话已经被打断。   陆延眼皮已经抬了抬,冷淡的目光中加杂着些狐疑:“你到底想问什么。”   许乘洲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放心没有想暴露你行程的意思,就是想搭你一个顺风车回公司,我助理请假了。”   他说着还顺手展示了一下程雨的微信聊天对话框:“所以到底方不方便。”   “不顺路的话,我现在就叫车了。”许乘洲说这话的时候余光还在观察陆延的神情。   其实他压根没有叫车的打算,怎么说他也是个艺人,虽然没有多红但是被接机的粉丝目送进出租车,这也太丢人了吧。   陆延抬眸瞥了装模作样的人一眼,平淡道:“顺路。”   “那就这么说定了。”许乘洲得到想要的答复后,起身将充电器和插头都从插座上拔了下来,余光却扫到了床头柜上躺着的房卡,疑惑道,“你的房卡不是在这呢吗?”   陆延对于谎言被戳穿丝毫没有慌张,喝水的动作顿了顿:“没注意。”   许乘洲:“你这押金都赔了,这张卡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陆延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可以送你当纪念。”   许乘洲:“。” 第49章   九月正值旅游淡季, 坐飞机的人不多,下飞机后许乘洲刻意跟陆延分开走,出了机场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尾号为沪S3968的商务车。   许乘洲将车门打开坐到了后座, 上来时还不忘笑着跟驾驶座的小姑娘打了个招呼:“嗨。”   “你…你好…”宋睿虽说是看惯了陆延的,但是看到这种笑起来好看的帅哥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等到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她回过神来,问道:“老大我们是直接去片场吗?”   陆延低头看了眼表, 平静道:“回公司。”   宋睿疑惑地地瞟了一眼后视镜, 陆延平时都是一个行程结束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片场,心有余悸地脱口而出:“不会又是艾玛姐找你吧。”   陆延没有回答,宋睿便识趣地没有再问, 车里顿时又陷入一片沉寂。   许乘洲倒是一直在旁边旁听, 扭头问:“像你这种咖位还会被强迫奶新人啊。”   虽然嘉行的艺人很多但按照陆延的咖位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这种就算没有持股但话语权份量应该也不会低。   宋睿握着方向盘,愤愤道:“说得倒是好听但这简直就是压榨。”   许乘洲看着车窗玻璃上的倒影:“嘉行吸血是挺常见的, 她们给的每一笔资源后期都得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宋睿见有人搭理,话匣子像是被人捅了个窟窿,开始滔滔不绝:“前期是新人的时候连个资源都不给,后面红了倒是…”   陆延抬眸目光正对上了后视镜上鬼鬼祟祟的双眼:“你今天话有点多。”   宋睿见状立刻收回目光连带着将嘴也闭严实了,十分钟后她将车停在了。   宋睿将后备箱打开, 看着从里面拎东西的人, 就要上去帮忙:“要不…要不我来帮你。”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许乘洲躲开了她要来提东西的手,笑道,“哪能让女生提这么重的东西。”   许乘洲笑起来很好看, 虽然带着口罩, 但却能从眼睛尾勾起的弧度感受到微薄的笑意。   “那…那你慢走。”宋睿被迷得晕乎乎的, 回到驾驶位就撞见了一脸黑线的陆延。   她刚疑惑是不是工作又出了神秘问题,就听身边人开口道:“行程报告今天之内发给我。”   宋睿被这突如其来的巨额的工作砸得有些:“老大…你是不是忘了这个应该月底交…”   每月的行程报告一共三万字,距离月底还有一周,她现在还一个字没动,心里默默祈导着是陆延记错了。   陆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声音却很沉:“提前了。”   宋睿欲哭无泪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幽怨地应了句「哦」,余光偷偷瞄了一眼窗外许乘洲离去的背影。   现在就递交辞职报告给他当助理还来得及吗。   许乘洲租的房子就离嘉行不远,但由于忘带口罩的原因,路上就被人认出来了七八次,步行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小时。   好不容易熬到了家,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的苏甜甜,但是他并不意外:“甜甜姐你找我。”   苏甜甜低着头一脸兴奋地冲他摆了摆手:“快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许乘洲说着就将外套挂到衣架上,打了个哈欠:“所以我接下来一段时间是能休假了吗。”   毕竟他这种不温不火的艺人两三个月接到一个通稿都是常态,还都是些边缘角色,能接到《与你同行》这样的大ip都是纯属走运。   苏甜甜一脸震惊地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休假是可以,但是只有两天,你凑合凑合得了。”   竟然还有行程。   许乘洲心中疑惑走过去一看,手机里的行程已经被排得满满当当,从九月到十二月。   苏甜甜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并不意外,解释道:“虽然你这次节目没有大爆,但是热度还是可以的,挺多导演想跟你合作的。”   许乘洲环抱着双臂倚在墙上,脸上写满了「嘚瑟」:“也不知道谁说我没有有热度后面不会有工作。”   苏甜甜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这不是刺激刺激你吗,不给你点压力你不得飘到天上去。”   “对了,我上次给你的几个剧本都看了吗,三天后早上去试镜,我叫程雨接你。”   苏甜甜转告完消息后就出了门,关门的同时还不忘提醒道:“别忘了好好准备。”   许乘洲正在收拾行李随口应了声「好」,就听见大门被关上了。   苏甜甜走后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房间里很静,只能听见风将绿萝吹动得沙沙声,突然一下这么安静他倒是有些不习惯。   但回想起在R市的时候陆延也不怎么说话,但为什么跟他呆在一块的时候感觉世界都是热闹的。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手机发出了消息提示音。   楚风的微信。   楚风:【大明星录制结束了。】;   xx:【你怎么知道,你现在在公司?】   楚风:【废话你粉丝都已经把接机的生图顶上热搜了。】   楚风:【晚上有时间吗,出来出个饭?】   闲着也是闲着许乘洲打字顺手就回了个「好」。   ——   晚上。   到了七八点左右许乘洲才动身出门,吃饭的地方就约在小区楼下的大排档,由于这个地方离嘉行很近味道也不错,是大部分艺人的首选,老板也早都对来里面吃饭的明星见怪不怪。   楚风身着黑色夹克头戴鸭舌帽,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见到许乘洲进来连忙向他招手,他已经将一桌子的菜点好。   还没等他坐下楚风就开始兴奋道:“黎颂女神是不是特美,我都没见过她真人,你要签名照了吗。”   许乘洲喝了口饮料敷衍道:“漂亮。”   “黎颂的签名照没要,但陆延的我倒是有。”   楚风「啧」了一声,摆了摆手性质缺缺道:“可别了,我不像你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许乘洲笑着字正腔圆地送他了一个:“滚。”   他的性取向在公司也就楚风和苏甜甜知道,但是比起一直换对象担惊受怕的经纪人来说,苏甜甜还是很满意他这种洁身自好的母胎单身体质。   玩笑过后楚风夹了一口菜正经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许乘洲仔细回想自己的行程表:“三天后去片场试镜,十月估计有两三档综艺要上,十一月好像有个舞台一直排到年底,剩下的记不清了。”   楚风「啧」了几声,投过去艳羡的目光:“你现在这行程还真是多得让人嫉妒。”   许乘洲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么多行程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做梦都能笑醒的程度,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却觉着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楚风接着问:“剧本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打听打听都有谁主演。”   许乘洲想了想:“好像叫什么《通缉》。”   他大致浏览过剧本,这是个据真实事件改编的连环杀手和警方博弈的电影,他要去试镜的角色是主角手底下的一个副手,勉强算是个男三。   楚风听罢,思索片刻眉头微蹙:“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过了半晌后他突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陆延不是这部剧的男主吗,这个早不都定下来了。”   “是吗?”许乘洲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楚风说着就点开微博:“嘉行官v昨天不是刚替他宣传过吗。”   许乘洲凑近一看编辑的文案确实写了陆延参与《通缉》并担任一番,配图是通缉的海报,大大的两个红色的「通缉」字体就写在正中,看到这里他心里咯噔一声,心情竟然有些好。   在录制《与你同行》的时候陆延老是在看剧本,难道就是在准备这个,他当时也没怎么留意剧本的名字,但现在想起来有些追悔莫及。   楚风说着就将手机掐灭:“你俩好歹也,微信上问问不就知道了,还能顺便让他给你透露一下内情。”   “别说透露了,我压根就没他微信。”许乘洲低下头边说边将菜往嘴里送。   自己当时怎么脑子抽了,把剧组其他嘉宾的微信都加了个遍,唯独把陆延给漏了。   但仔细一想他虽然没有陆延的微信,但是…有他的房卡,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填电话号码,看看能不能加到微信。   “你那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还以为你跟他有多熟。”楚风见怪不怪地说,“不过我看外界都传陆延脾气不好,应该是挺不好相处的,既然工作结束了还是别去招惹了。”   许乘洲将筷子放下,故作镇定地辩解道:“网上的谣言还少吗,这种都是营销号买的通稿,信这些干嘛。”   楚风目光狐疑地打量着眼前人半晌才道:“我看你是不是被他下蛊了,上个节目之后怎么变得这么不正常。”   “只要跟他合作过的就没一个人说他好相处的,他是给了你多少好处,怎么今天刚录制完就这么魂不守舍的。”   许乘洲将头埋低了些,心虚道:“魂不守舍个屁,吃你的饭。” 第50章   临近夜宵时间, 大排档里的人越来越多,说话声碰杯声不绝于耳,后厨的饭菜香气将整个小店都笼罩了起来。   楚风将手里的筷子放下, 将脸往墙角侧了侧,认真道:“不过说正经的,你真的打算一直在娱乐圈发展了。”   “当然了。”许乘洲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扯了扯嘴角,“有钱为什么不赚。”   楚风冷哼一声, 奚落道:“也不知道谁当时来个选秀还推三阻四的。”   许乘洲低头夹菜懒得搭理他, 当时不来R市不参加选秀完全是因为想避免自己想起陆延,但现在经过这个综艺的发酵,好歹关系没那么僵了。   虽然他也不喜欢娱乐圈, 不过以许梅现在的状况也由不得他任性。   “这边买单。”许乘洲酒足饭饱后招呼着店员过来结账。   出了饭馆后他将口罩从下颚拉至鼻梁, 就跟楚风分道扬镳。   接下来一连几天许乘洲都在没出过门,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总觉得这几天都过得十分冷清。   ——   秋天的雨连绵地下着, S市接连几天天气都是阴沉沉的,终于在国庆放假的欢腾中迎来了试镜的日子,试镜地点设在S市横店。   许乘洲起了个大早,特意检查了这次的要带的东西,以免程雨在弄再出什么幺蛾子。   到了目的地程雨将车停在片场旁边, 许乘洲刚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来试镜的演员很多, 已经到了大排长龙的地步,大家都挤在一个蓝色的雨棚下,有名气的没名气都聚在一起,人群中也不乏有些当红流量。   肖毅将黑口罩取了下来, 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小洲哥你也来这个剧组试镜。”   许乘洲等得也有些无聊, 碰见熟人也不是什么坏事:“好巧, 你来试镜哪个角色。”   肖毅笑着将剧本红笔加粗的角色名展示了一下:“一个目击者而已。”   许乘洲玩笑似的打趣道:“你这么红演技又好,不想想试试戏份更多的。”   但像《通缉》这种荧幕大制作,想挤进去的流量小生数不胜数,不为那点片酬,就算是结交人脉和淬炼演技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肖毅被夸得脸都有些红了,摆着手直道「没有」。   两人聊了几句,只听助理开始到外面来叫人,许乘洲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被第一波抽了进去。   许乘洲走进蓝色塑料布搭建的影棚,只见场地中间横着一个长桌,几个导演正襟危坐,目光正上下打量着他,《通缉》可谓是大制作,几位导演和编剧来头不小,都是国内乃至国际响当当的人物。   陆延居然也坐在评委席。   他身着白色外套,头发剪短了,垂着眼皮,眸光比往日多了几分冷冽,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也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看到许乘洲后他的神情微微一怔而后又很快恢复平静。   一个评委席上戴着眼镜的严肃道:“开始吧。”   许乘洲没有过多废话,将苏甜甜为他指定的片段,他将台词背得很熟。   “停。”一声将他的表演中断了。   坐在最中间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终于发话了,他眉头微蹙,上下打量着许乘洲:“你去试试白清羽。”   这个导演叫张旬,在国际上都是响当当的存在,更是陆延的伯乐,平时试镜几乎从不说话。   他此话一出评委席里其他人瞬间一片断断续续的嘁促声。   “他的形象不符合清羽,张导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换别的演员进来。”   “白清羽的形象应该更纯粹一些,他这双眼睛太艳了吧。”   “我看简历还是个新人,白清羽这个角色让一个新人去演,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吧。”   张旬没有理会这些声音,望向许乘洲沉声道:“你演你的。”   许乘洲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本来以为自己都要被淘汰了,如今能被张旬钦点,一下子受宠若惊,忙接过助理递来的剧本应了声:“好。”   他翻开剧本到白清羽的部分,深吸了一口气,白清羽在《通缉》里是男二,手上沾着数条人命的毒枭,更是这部电影里最为关键的连环杀手,同样也是男主慕辰资助对象。   张旬转头对陆延轻声道:“小陆你去搭一下戏。”   陆延低声应了说了句什么,就从评委席里走了出来。   这人怎么出来了。   许乘洲抬眸视线正好对上从评委席走出来的陆延,本来就紧张如今看见陆延走到身边,更是紧张得拿着剧本的手都有些发颤。   要进行的是一个最为关键的桥段,慕辰发现自己一直的资助对象唯一的亲人就是本次案件的连环杀手的情景。   陆延站在聚光灯下,整个人就像是完全融入了慕辰这个角色,果断冷历丝毫没有让的意思。   许乘洲第一次试镜,前面被压制得连词都说不出来,心里急得都要骂娘。   在被导演被叫停了几次后,他终于顶着巨大的压力进入了状态。   霎时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聚光灯在头顶打下的幽幽的黄色光晕。   场景就定格在了白清羽用同样的作案手法刚杀完第五个人,从胡同里出来正好撞上慕辰的时刻。   虽然尸体就停留在离他只有几百米的地方,但白清羽心里却并没有一丝害怕,看见慕辰而更多的是兴奋。   许乘洲心里琢磨着白清羽的心情,定住了脚步笑着看向不远处的人:“哥,你来接我了。”   陆延的平静地应了声「嗯」,静静地等着他走过来,沉声道:“学校在南边为什么要绕这么远。”   “回家早太无聊了,一个人散散心。”   “只有你一个人?”   许乘洲看着陆延的眼睛,眼睛清澈得没有半点杂念,将身边人步步紧逼,直到将人逼至墙角,眼尾蔓延出一抹笑意:“哥,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陆延没有闪避而是将头低了下来,直直看着眼前人的眼睛。   许乘洲害怕又被叫停丝毫不敢眼神躲闪,但心脏此时都快要炸了,按照原定剧本不是应该被推开吗。   这距离…再近一点就要亲上了。   陆延瞳孔里的阴影逐渐加深再到目光变得冰冷,淡淡道:“你明天还要上学,早点回去休息吧。”   许乘洲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吐在自己的肩窝上,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台词都忘了个干净。   张旬没等他再演下去就又叫了「停」,语气听不出好坏:“你回去等通知吧。”   许乘洲将剧本又还了回去,道了句「谢谢」这才从影棚里走了出来,出了影棚后他才彻底松了口气,但还没走几步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苏甜甜的微信。   sweet:【试镜得怎么样,这可是我给你废了好大力气弄来的机会。】   xx:【男三是肯定没戏了。】;   就在苏甜甜即将要发火的时候他又立刻补上了一句:【但是男二有戏。】;   许乘洲回完微信就将手机掐灭,抬眸看到了在不远处打着双闪的商务车,但他没有急着上去。   程雨将窗玻璃摇了下来,疑惑地看着装模作样低头摆弄手机的许乘洲,不解地问道:“不走吗?”   许乘洲敷衍地抬眸道:“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那好吧,小洲哥你注意安全。”程雨也没多做挽留,将车窗又摇了上去,掉头离开。   许乘洲目送着商务车走远,脑子里却还全是刚刚自己在片场上的表现,心脏依旧跳得很快。   他今天真是疯了,在那么关键的时候走神,难道是因为陆延气场太强大了,被压制得最后连台词都忘了。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在脑海里盘旋,但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好不容易才在这段关系中找到一个平衡点,还是不要打破比较好。   许乘洲这样想着在片场上鬼鬼祟祟地转悠着直到试镜的人都走完了,这才溜到了后门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陆延走得比较晚,出来时天已经全黑。   许乘洲故作镇定地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开口道:“加你个微信呗,那天走得急给忘了。”   “都蹲你这么久了。”   陆延淡淡地垂眸看了他一眼:“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许乘洲尴尬地应了声「哦」低头摆弄着手机,想把当年的自己抽死,删就删什么还要干拉黑这么傻逼的事。   但仔细想想陆延这么多年竟然一直都没换微信。   反正脸已经丢了许乘洲厚脸皮地抬眸道:“发过去申请了,你同意一下。”   陆延点了个「同意」,平静地道了句:“加了。”   他眸光沉了沉,接着开口道:“你今天太紧张了。”   许乘洲应了声「嗯」,笑着打趣道:“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不紧张才怪呢。”   表演最忌讳的就是紧张,演员最重要的就是要放得开,这一点嘉行的表演培训已经最的很好,但是因为什么紧张许乘洲心里再清楚不过。   陆延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眼前人红透了的耳垂上,而又迅速敛回,淡淡道:“还有基本功太差。”   心思还是这么藏不住。   许乘洲听到这里提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还以为他看出来什么了。   但看着陆延离去的背影,他又幡然醒悟哪里不对,合着自己跑这来找骂了。 第51章   试镜后的几天都没有工作, 许乘洲在家里整整休息了五天,呆得无聊得发慌,中午忽然接到了剧组打来的电话电话, 告诉他试镜通过了。   经过一众导演的商议,就此敲定了白清羽这个角色。   接到消息的苏甜甜第一时刻就赶了过来,门刚被推开她就嚷嚷道:“太棒了,许乘洲你知道吗, 这次《通缉》你可是拿了个主角诶, 多少比你红不知道几倍的流量都被你甩在后头了,你知不知道这剧组有多难进,真是烧高香了。”   “当然知道了。”许乘洲正低头收拾着大包小包准备进组, 听苏甜甜说这种夸赞自己的话心里不免嘚瑟, “我知道自己很优秀但你也不用这么夸我吧甜甜姐。”   他眼尾微微上挑, 笑意浓得都要溢出来,像是一朵绽放的妖花。   苏甜甜翻了个白眼:“嘁, 给你点颜色还真开染房了。”   “不管怎么说这部电影无论如何都要演好,只要口碑打出去你以后在影视圈的路就会很顺。”   许乘洲十分认同她说得话,应了声「嗯」就接着开始手上收拾的动作。   苏甜甜:“这次拍摄要不要让程雨跟你一起去,你第一次进组我怕你忙不过来。”   许乘洲一边将衣服装进行李箱一边回话道:“不用了,我自己应付得过来。”   苏甜甜将长发撩直耳后, 有些不理解:“你什这是毛病啊, 别的艺人恨不得进组一次带八九个助理,咱虽然咖位没到那但气场可不能输。”   许乘洲撇了撇嘴,很有自知之明地说:“算了吧,就我那点片酬可养不起那么多人。”   虽然他这次运气好捡了个男二, 但是给他作陪的当红流量片酬可是比他高三四倍不止, 而且动辄都是三五个人跟着伺候。   尽管事实如此, 但他许乘洲心里对这种说法还是很不屑,哪来助理越多咖位越高这种歪理,陆延都这种咖位了不照样也没带助理。   许乘洲想了想这句话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不过说到陆延倒是很多天没见了,虽然微信加了也没怎么给他发过消息,朋友圈也只有一个冷冰冰的半年可见,可以说没有丝毫人情味。   苏甜甜经过他再三推脱也没有再强求,将长发挽至脑后,叹了口气回话道:“行吧,你不想带助理就不带,那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许乘洲随口应了句「知道了」就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他也不是大学毕业就是艺人,也经历过一段社会的毒打而且还要分心照顾许梅,自诩生活自理能力不差。   但话说出来的第二天他就后悔了,刚一进组就被各种各样的事砸得晕头转向,各种群里通知爆满,第二天要用的剧本也是一版换了一版的重新打印。   他后来才醒悟带不带助理根本就不是生活能力差不差的问题,而是有些剧组分配下来的活本来就是给两个人干的。   但当许乘洲真正想明白这点时时间也在这些杂七杂八的流程和合同中被消耗了个精光。   ——   次日。   剧本围读结束时已经六七点了,由于深秋天的缘故黑得很早,人行道两边都亮起了暖橘色的路灯,出了会议室后,周围都闹哄哄的,一些本来就认识的艺人已经在自发组织晚上的聚餐。   许乘洲打了个哈欠,没有加入这些要加入这些人的意思。   他虽是导演钦定的男二但并非科班出身,台词底子还是要弱一点,经历了一天的折磨只觉着身心俱疲,现在只想快点回酒店躺着。   正当他要跨进酒店大厅时,身后传来呼唤声:“小洲哥。”   许乘洲停住脚步转头看过去,只见肖毅跑得气喘吁吁,脸颊泛红,额前的碎发都被风吹到了两边。   “跑这么急干嘛,有什么事慢慢说。”   肖毅稳了稳呼吸,应了声「好」扭捏道:“明天拍的部分我还不太熟,能不能跟你再对一遍词。”   许乘洲笑了笑调侃道:“像你这种天赋型选手还会有词背不熟的时候。”   肖毅虽然才刚刚二十岁,但是已经手握两部爆剧,在同期的艺人里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而且被众多导员夸赞过得就是几乎一字不差的台词功底。   肖毅腼腆地笑了笑:“这不第一次演这种类型的角色,有点生。”   “所以能不能跟我对一下。”   许乘洲对于明天的表演也是心里忐忑,便也没急着拒绝:“对哪一段你来定。”   “好。”肖毅毅连忙接话,而后笑道,“谢谢小洲哥。”   “那就别回酒店了,这边的晚上花园里没人,我听公司的前辈们说还挺安静的。”   许乘洲对于场地没什么要求,既然肖毅这么说了,他也便附和道:“那你带路吧。”   肖毅应了声好,一路上两人东拉西扯了一些,许乘洲向来自来熟跟这种本来就认识的倒是共同话题更多,他边走边看这周围的布置,仔细看这个酒店的景观确实都不错,仔细看还会发现有几处就是一些电视剧里的取景。   肖毅演得是主角慕辰身边的一个刚进警局的实习生,跟白清羽的对手戏不多,一翻开剧本许乘洲才发现两人的对话少得可怜只有零星几句,扳着指头数都能数清楚。   而且加上肖毅在这方面的天赋,对台词的时间没有持续很久,大概四十分钟几句对话就已经过了两遍。   肖毅将剧本放下,喝了口水道:“小洲哥,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夜宵,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我请你吧。”   许乘洲实在不想动了,笑着摆了摆手,推脱道:“不用了,我这会不是很饿,你吃完也早点休息吧。”   肖毅也没再强求只是垂眸遗憾说了句「好吧」 ,这才转头离开。   回到酒店房间后许乘洲草草洗漱完倒头就睡,一天的行程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但睡下没两分钟,手机就传来消息提示音。   他被手机时打开时的白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将微信点开,以为是苏甜甜有什么事,结果点开一看,发现有小红点的竟是陆延的头像。   聊天框很简洁,只有两个字:【下来。】;   许乘洲看到这两个字瞬间困意减了大半,下意识扫了一下上一次的聊天截止日期,整整隔了七天,陆延这么晚找他干嘛。   许乘洲下意识问道:【干什么?】;   .:【有事。】   xx:【什么事值得你大半夜把我叫下去。】   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隔了五分钟后也没人回复。   许乘洲的耐心快要被耗尽,又发了几个表情包来催促,对面依旧显示的是「正在输入」。   倒底在编辑什么,输入了这么久还没写完。   许乘洲看到那四个字最后一点睡意也被消磨殆尽,好奇心简直都要炸了,难道真有神么要紧事找他,要紧到连打字的时间都没有。   难道是被私生跟了?   他不断揣摩着屏幕后面发生的事,好奇心就愈发强烈,在一段内心挣扎后,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许乘洲没有怎么收拾随手那了件外套就出了房间,酒店的电梯这个点几乎没什么人,他出电梯的那一刻就透过大堂的玻璃窥见了在「发消息」的人。   陆延站在路灯下没看手机,身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将头身比衬得极其优越,整个人被暖橘色的灯光包裹着,像是被打包镶嵌进了夜色。   深秋的夜里有些冷,许乘洲披着件薄夹克外套就下来了,他将衣服的拉链又拉到最上头,朝着酒店外站着的人问道:“叫我下来干什么。”   “对词。”陆延不容置喙地吐出这两个字,语气不像是请求更像是通知。   又是对词,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要是早知道是对词,他肯定打死也不出被窝。   许乘洲埋怨道:“那你就不能在微信上说清楚再叫我下来。”   陆延抬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了怕你不来。”   所以就一直用「正在输入」吊着。   许乘洲这样想着虽然一肚子怨气也没有否认,扯了扯嘴角嘟囔道:“你们约好的吧,一个个都大半夜来找我对词。”   陆延眼皮抬了抬,神色有些晦暗不清:“谁?”   许乘洲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随口道:“肖毅。”   陆延目光顿了顿,接着道:“他跟你对手戏不多。”   许乘洲侧倚在路灯上:“我知道啊。”   “但小孩子嘛,难免会紧张。”   陆延余光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演戏你还不一定比得过他。”   虽然他说得是事实,但是在工作方面谁也不愿意被看扁,还是跟比自己小的。   许乘洲「嘁」了一声,撇了撇嘴道:“那也不一定。”   而后还没给身边人反驳的机会,就率先道:“剧本拿出来吧,赶紧对完我要上去睡觉。”   陆延顿了顿,沉声应了声:“好。”   明天那场慕辰和白清羽的对手戏还是有很多,加上陆延要求严,一个字没说对都要重来,简直跟肖毅对戏的方式是天差地别,可以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经过一个多小时非人的折磨,陆延终于将剧本合上,瞥了眼生无可恋的人:“你走吧。”   许乘洲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你以前跟人对戏没被打过吗。”   “以后这么晚别找我了。”   陆延眸光微动:“尽量。”   许乘洲听到这两个字皮笑肉不笑,心道,他再下来就是狗。   许乘洲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离开,突然胳膊被拉住了,目光懒散地往上看了看:“还有事?”   他话刚说出口,只见眼前人俯下身来,那张五官轮廓分明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得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   许乘洲酝酿出来的瞬间困意又消失不见,呼吸都僵住了,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试镜的画面,心脏都要跳出来似的。   陆延直起身来,将手上捏着的东西扔掉,淡淡道:“虫子。”   许乘洲回过神来,耳朵和脖子倒是红了一片,揉了揉后颈,不过脑得说道:“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又不是没长手,别跟撩小姑娘似的。”   他声音越来越小,说罢也没有勇气直视陆延,故作镇定道:“我先走了。”   陆延没说话,等人走后朝着一楼阳台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正对上了黑洞洞的镜头,又快速敛回了目光。 第52章   次日一早, 太阳光丝丝缕缕地将横店笼罩,拍摄紧锣也在密鼓地展开了。   许乘洲早上还不到六点就被拉起来定妆。   他的妆造很简单,因为张旬要求真实还原所以没有怎么化妆, 只是上了浅浅层隔离。   许乘洲打了个哈欠,余光瞟了眼镜子中的自己,白色卫衣校服外套,白清羽在外形上是个不折不扣的三好生, 所以造型也相对简单,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脸。   “你穿上这身别说,许乘洲你穿上这身还真像个高中生。”田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而后欲言又止道, “就是这眼睛…”   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许乘洲已经大概能明白她什么意思, 从她进组以来受到诟病最多的就是一眼睛, 他的眼型天生狭长,眼尾上挑, 不笑时都含着笑意,不是一般的勾人。   放到以前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双眼睛有什么不好,但是对于白清羽这个角色来来说,这双眼镜确实艳了点,少了几分少年的澄澈。   原著里白清羽可是个澄澈无辜的人, 用通俗的话来说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小白莲, 尽管田琳已经努力将他的眼睛画得没那显眼,但是压不住笑起来那股子明艳劲。   田琳看着他这定妆照还是有些担忧,思索片刻:“要不…咱们把眼睛再重新画一下…”   毕竟她是妆造组的组长,要是演员定妆出了问题, 是要第一个被问责的。   许乘洲早以看出她的顾虑, 宽慰道:“还是算了吧田琳姐, 拍摄马上开始了,这个应该没什么影响。”   田琳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惋惜道:“要是挡住你这双眼睛,你站在这简直就是白清羽本人 ”   这话也分不清褒贬,许乘洲也没细想,囫囵地道了声「谢谢」就动身往拍摄场地跑去。   第一场要拍摄的是白清羽在警局跟慕辰见面的场景。   张旬在摄影棚里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警局正值下班轮岗时间,里面的人来人往的闹哄哄一片。   白清羽站在警局门口,向里张望喊了声几下,喊了声:“哥。”   一旁的警员看到他,怼了下身边正在工作的慕辰:“诶,老大你弟来找你了。”   慕辰没有放下手头的活,淡淡地道了句:“看到了。”   白清羽走了几步,来到了身边,十分关切道:“哥,你今天不值班吧。”   “要加班。”慕辰叹了口气转身又交代了几句,眸光却很柔和。   两人说得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家常话。   对话一来一往,由于这个时候白清羽还没开始作案,前期的对手戏还相对轻松,虽然许乘洲昨天跟陆延对过词,但还是能在今天的拍摄中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张旬眉头微蹙但没喊一声「卡」,这段戏一次就过了,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可以有些震惊,这位可是出了名的严苛。   许乘洲看到张旬的反应,总算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中间那段表情有什么问题。   他一直没敢笑,表情都有些僵,但是能这样一条就过也真是幸运,那以后的拍摄难道都得这样收着演吗。   许乘洲这样想着,一直没思索出个解决方案。   ——   S市的雨还在不间断得下着,温度一天接着一天得降,逐渐入了冬,演员们都不约而同地套上了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一是为了保暖,而是为了防止造型泄露,一眼望去剧组黑压压一片。   许乘洲刚结束上一场的拍摄,正窝在雨棚的长倚上里休息。   由于拍摄异常繁忙,几乎都是昼夜轮轴转,好不容易能有这种喘息的机会,他当然抓紧时间了解一切外界咨询。   由于是大导演大制作《通缉》的讨论度一直居高不下,微博上就迅速涌现出,几天的拍摄路透很快被放了出来。   也很快就冲上了热搜第一。   片段截取的是慕辰开车来接白清羽放学回家场景的花絮,白清羽跟慕辰东拉西扯讲着学校的事,眉眼间笑得十分纯真驯良,丝毫看不出半个小时前他才刚将尸体处理好,片花虽然只截取了一小短,但是几乎将所有带感的设定拉满。   雨天,连环杀手,警察,虽然没有正片,光是这几个字眼就已经能让人头皮发麻。   路透也是在发出去的一刹那,弹幕区就瞬间炸了般疯狂涌入。   【卧槽,白切黑连环杀手弟弟×高冷禁欲系警察哥哥,这设定不要太带感了好吧。】   【当时《与你同行》的时候真的眼瞎,周易哪有这对好磕啊,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入坑严惩。】   【昨天的热搜照片看了吗,这俩不会是真情侣吧,那这个电影我真的是一百个支持。】   【我错过了什么,楼上姐妹求指路贴。】   什么照片,什么真情侣。   许乘洲眉头微蹙,他进组以来好像也没跟陆延单独拍过什么合照,难道又是什么饭拍制作。   cp粉剪辑照片是很常见的事情,以前周易cp最红火的时候,他和肖毅的照片也是被各种剪成合照。   他想了想而后点进了后面发出来的链接。   链接是一个视频,视频像素很糊又是晚上拍摄,但是能清晰地看见路灯下,陆延俯身向他低头的动作,这种程度根本不像是剪辑。   许乘洲仔细回忆,这好像就是陆延找他对台词的那天,只是这位置借得也太巧了,从照片上看陆延的半个身子将自己挡了个严实,俯身低头的动作就像是在接吻。   仔细看视频里的自己,耳朵和脖子已经红透了,在路灯光线的作用下一目了然。   许乘洲看到这里连忙将视频倍速快进不敢回忆,当时他表现得真的有这么明显吗,视频的最后陆延居然还直勾勾得朝摄像机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这么走开了。   许乘洲又将最后的画面重播了几遍才把手机掐灭,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弹幕里的小姑娘,这简直不像是偷拍而更像是官宣。   就这么将看见的摄像机无视,然后堂而皇之地放走狗仔,这心也太大了吧。   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苏甜甜居然没有来兴师问罪,也真是稀奇。   许乘洲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出了雨棚,将身上的羽绒服又裹紧了些。   陆延的房车停靠在剧组旁边,他没带助理,外面没人拦。   许乘洲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他晃了晃手机上的画面:“看微博了没,这借位都传视频成这样了,不得压一压热搜。”   陆延顺着声音看了一眼:“我跟公司打过招呼。”   许乘洲一脸茫然:“什么招呼?”   陆延的眸光定了定,神色在阴雨天里有些捉摸不定:“炒作营销。”   “你答应的,忘了?”   许乘洲对上他的视线,而后又马上将目光移开:“我还以为你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自从《与你同行》结束,好像所有关于营业的一切话题就全部消失不见,这让本来就根基不稳的一波cp粉直接成了路人。   陆延平静道:“电影需要宣传。”   “资方的意思。”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这句话。   许乘洲听懂了个大概:“就是咱俩营业出去当招牌呗。”   《通缉》本来就是没有女主的电影,在剧情上虽说可以是下了极大功夫,但情感线确实欠缺不假,投资方也不是傻子,如果能让两位主演在影片上映前完成营销造势,将感情线的不足填充完整那票房势必会再上一个台阶,这于任何一方都是个双赢的政策。   要不是当时《与你同行》拍摄时期不知道试镜结果,他都怀疑当时陆延答应营销炒作就是为了这部电影下的套。   许乘洲想了想,开口道:“我是没问题。”   “但你呢。”许乘洲懒散地靠在房车墙壁上,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像一个小钩子,将人心里挠得直痒痒,“我搭一下肩都不行,这怎么营业?”   这几天拍摄的对手戏他已经被这人演技碾压得没有脾气了,心里早已积怨已久,不在其它方面扳回一局,还真不是他的做派。   陆延没有任何闪避,眸子在灯光下一片漆黑:“那你觉得应该怎么营业。”   他特意将「你想怎么营业」六个字展开,语气不咸不淡,但看脸倒不像虚心求教倒是多了几分循循善诱的意思。   许乘洲越说越不着调,环抱着双臂思考道:“起码也得,拉拉扯扯,牵手,拥抱,这些吧。”   “再说咱俩的「接吻」的官宣视频都出来了,再出现什么粉丝也应该都能接受。”   他刻意将这些说得都很夸大,就为了逗逗陆延,说是逗其实就是调戏,好奇他下一步该怎么拒绝自己。   但陆延一双眼睛没什么情绪,只是冷冷地应了声「嗯」。   “什么啊。”许乘洲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反应,顿时觉得有些没劲,“嗯,是什么意思。”   陆延抬眸正对上了眼前人不怀好意的目光:“意思是你都可以试试。”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点刚睡醒的磁性,在只有两人的房车里更为清晰。   许乘洲心里暗骂一声「操」,怀疑自己的意图被看穿心虚地别开脸去:“我就开个玩笑。”   而后他又揉了揉后颈自洽道:“你片场别对我太冷漠就行,大部分糖都是观众自己脑补的。”   陆延等他说完一长串,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随便。”   许乘洲也没多做停留,调戏失败后灰溜溜地出了房车,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总感觉陆延怎么变得不太一样了,以前明明那么不禁撩。 第53章   剧组拍摄时间一般都分为上午和下午两个, 上午的拍摄结束后演员们可以选择回酒店到时间后坐大巴赶会剧组或者在片场休息,由于没有房车的缘故许乘洲就选择了后者。   他在酒店里睡了一觉就匆匆被拉上了大巴,横店的天阴沉沉的, 外面下着小雨,窗玻璃上打上了无数道透明的斜线。   大巴距离片场不远,十分钟就到了剧组,许乘洲刚刚下车, 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喊道:“小洲哥, 马上要开机了。”   肖毅站在下一个要拍摄的场地旁边冲他招手,他饰演的一个重要目击者陈平,下一场跟许乘洲有一场很重要的对手戏, 已经早早将妆造完成只等开机。   许乘洲顺着声音看过去, 应了声「知道了」, 也匆匆跑了过去。   越来越多工作人员和导演场记聚集在摄影棚旁,在阴雨天工作本来就比较困难, 加上要在保证机器不被雨淋湿的状态下达到想要的结果,工作人员大多都忙得焦头烂额。   本次拍摄的是白清羽第一次作案的片段,处理尸体的地方是一片泥泞路面山体滑坡塌房的小树林。   剧本里白清羽已经完成了第一次作案,许乘洲化完妆披穿着着一身血水泥污的雨披就进入了。   他第一个杀害的是一个二十三四岁下班的咖啡店的女收银员,在一条施工的小路上, 没有监控, 周围也没什么人,天空黑了大半,泥泞的小道一脚深一脚浅得脚印下渗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白清羽将女子的尸体取下一截小指骨,而后埋进由于山体滑坡坍塌造成的路面地段。   处理好一切正准备离开时, 看见可能可能目睹全程的目击者同学路过时, 白清羽脸上却还带着平和的笑意。   他走过去笑着跟站在路边的人打了个招呼:“陈同学也走这条路啊, 以后放学我们可以一起走。”   陈平目睹全过程,已经吓得腿脚都有些发软,眼里满是震惊与慌乱,说话都有点哆嗦:“不…不用了…”   “我想起来东西没拿…我先回学校了…再…再见。”   陈平说到这里已经慌不择路地转身就要逃跑,但是还没走几步,就被白清羽拉住了书包带子。   白清羽:“什么东西…”   “停。”   许乘洲听见喇叭里传来的指令,许乘洲将还没说完的半句话又咽了回去,他转头看了看坐在摄影棚里坐着的张旬。   张旬一脸凝重地朝着他开口道:“白清羽表情太僵硬了,再来一条。”   拍摄期间一条不过重来已经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许乘洲没放在心上只是应了声「好」,又走了几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肖毅趁着机器还在准备的空档,小声宽慰道:“小洲哥张导严,要是没找到感觉多试几条没关系的。”   许乘洲应了声「好」,心里则是不断揣摩着白清羽的情绪,白清羽稳的简直不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能这么镇定得叫住陈平,是由于他对拉拢这个人有极大的把握,所以脸上的笑意是对自己行为的一种掩盖,是从容的发自内心的。   虽然理解没什么问题,但是许乘洲由于心里的顾虑表情上却一直没怎么放得开。   接下来的戏份一连被重拍了十几条。   张旬脸色已经阴沉得不像样子,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今天就到这吧,我看这段是拍不好了,身上带着偶像担子怎么能拍得好,A组你们先收工吧,明天下午继续。”   “B组准备拍下一个场景。”   此话一出场地上的演员都零零散散四散而去,嘴里大多都一脸愁容嘴里嘟囔,进度被耽误了谁也不会高兴。   许乘洲只将这些话都当做耳旁风,将剧本拿起来径直走进休息区的雨棚。   大多数的A组演员都已经收工回了酒店,B组的有头有脸稍微红点的也都进了房车,雨棚里只剩下两人。   陆延身着黑色衬衫,外面披着警服,在制服的衬托下显得肩宽腿长,线条丰俭得当,整个人都透着股凌冽的禁欲感,他坐在雨棚的最里面,正低头看着剧本。   许乘洲知道自己今天演得有多砸,由于为数不多的羞耻心作祟,他识趣地闭了嘴,没有去打扰,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成功变成透明人的时候。   陆延将手里的剧本放下,沉声道:“为什么放不开。”   他看出来了。   许乘洲故作轻松地喝了一口黑咖,随口掰扯道:“太紧张了。”   进组后不符合形象这个日经被人诟病的事实,就像是一根刺牢牢扎在他的心里,虽然表面上他都打着马虎眼玩笑糊弄过去,但是在剧组里哪个艺人真的能做到真的毫不在意。   说罢他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自嘲道:“我今天是不是特丢脸,拍了这么多条都没过。”   陆延眼底的阴影加深,淡淡地应了声:“嗯。”   许乘洲听到这话心脏猛得抽了一下,虽然知道自己今天表现的是很糟糕,但是被人这么堂而皇之地指出来还是很不太舒服。   “算了,反正脸已经丢了,说再多都没用。”许乘洲的神情暗淡了下来,将大衣裹紧了些又窝进了躺椅上。   陆延眼皮抬了抬,握着剧本的指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泛白,冷声道:“想要我帮你就说实话。”   谁想要你帮了。   许乘洲想了想将到嘴脸的话咽了下去,比起面子还是拍戏更重要点,他顿了半晌开口道:“我确实放不开,不敢笑,笑起来不符合白清羽的形象。”   他说完这句就后悔了,为什么要把这么丢人的事告诉陆延,赶忙又补救道:“其实我也没这么想,只是这么说得人太多了。”   陆延眼睑下方被睫毛打上了一圈阴影,压根没理会他说的后半句,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角色是由演员注入灵魂,没人规定白清羽必须是什么样。”   许乘洲直了直身子:“那照你这么说,你觉得我现在演得有灵魂吗。”   陆延余光扫了缩得像个乌龟一样的人:“像空壳。”   “跟你现在的形象很相符。”   许乘洲又被弄得云里雾里:“什么形象?”   “自己去照照镜子。”   许乘洲迷惑地走到雨棚的镜子前,一转身这才发现自己的黑色羽绒服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被压上了井盖印子,看上去就像是背上背了一个巨大的龟壳。   他这才明白陆延刚刚说得话是什么意思可谓是一针见血,心里直骂娘,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拿这么多奖了。”   陆延脸上看不出情绪,抬眸淡淡道:“为什么。”   许乘洲环抱着双臂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把竞争对手都气死了呗。”   本以为这人会以更一针见血的恶毒话语给怼回来,但他想错了。   陆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沉甸甸地落在眼前人的眉眼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倦意充满磁性:“笑起来很好看。”   “不用藏。”   他说完这句便径直出了雨棚,雨丝打在帐篷上发出塑料撕裂的噼啪声,不远处导演已经在不停得用喇叭催促还没就位的演员。   陆延刚出去就立刻有助理给他打上了伞,雨水从黑伞伞面滑落,给整个人都填了份神秘,虽然光线昏暗但也不难看出头身比异常优越。   许乘洲缓过神来的时候胸口酸酸涨涨的,就像是周围都的雨都密匝匝打在心里,看着离去的背影,耳朵和脖子瞬间红了一片。   他其实对外界他人的看法并不感兴趣,这么多年也一直我行我素惯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陆延面前会一个劲的希望自己能将一切都做好,就像是孔雀开屏一般,控制不住得想展示想炫耀,会在意他的看法,难道这就是雄性之间的攀比心。   许乘洲觉着自己现在这样太不正常了,从来没有这么不正常过。   他趁着休息之余打开百度,在词条快速输入道:在一个人面前总想不断展示自己是为什么。   搜索结果弹出四个字:求偶行为。   许乘洲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 ,被呛得直咳嗽。   肖毅听到这边的动静,眉头微蹙关切道:“小洲哥你没事吧。”   许乘洲快速将手机掐灭,冲他摆了摆手,但依旧没有停止咳嗽。   肖毅见状再次追问道:“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许乘洲干笑揉了揉咽喉处:“咳咳…咳没事就是呛了一下。”   肖毅见状也没再多问,许乘洲见他转过去,又将手机打开返回页面,发现自己搜索词条错误,但他仔细看了看百度百科的专家解释。   一大段文字看下来,总得来说意思就是,这是春季高发的雄性动物正常的求偶行为。   下面还有一段举例赘述,公孔雀在求偶时的表现,和怎么才能追到配偶。   “怎么追到…”许乘洲心里默念这四个字,若有所思地将百度百科扫了一眼。   但越看越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他划拉了一下将百度页面关掉,屁的求偶,屁的专家。   作者有话说:   陆延你直球的样子真的很帅 第54章   冬日天黑得很早, 到了电影中期,拍摄逐渐也提上了日程,熬夜通宵早已成了常态, 横店快一点了依旧灯火通明得打着灯,剧组旁停靠的夜宵却已经冒着滚滚的热气。   摄影棚里张旬看着监视器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对着扩音器说道:“这段很好,过。”   “B组演员准备拍摄。”   休息时间。   田琳一边补妆一边夸赞道:“小洲你太厉害了, 我跟了张导这么多年, 我记得她上一次对这演员说很好,还是在四年前,给陆延导戏的时候。”   “没有了田琳姐。”许乘洲打了个哈欠, 虽然嘴上说着没有, 但是被吹得早都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嘚瑟就差写到脸上了。   田琳笑了笑没说话继续手里的动作,许乘洲心里藏不住事, 所有情绪几乎都多多少少透露到了脸上,他这几天开始几乎每场都是一条两条过得,是不是还要接受一下一连十几条没过的演员的各种吹捧和彩虹屁,可谓是在剧组混得风声水起,他虽然知道自己现在还跟陆延差得远, 但是要说不嘚瑟那是肯定是假的。   许乘洲带着这种飘飘然的心情点开微博, 发现《通缉》他的单人路透已经放了出去。   白清羽的个人片段放出去后微博上也是瞬间冲上热。   【白清羽太疯披太爱了,啊啊啊就喜欢这种带点疯的。】   【虽然和原著的白清羽不太一样,但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更喜欢许乘洲演得。】   【同意楼上姐妹,感觉设定比原著还带感, 斯哈斯哈!】   【路透都出来了, 严惩cp赶紧出来营业!!孩子没粮了, 要饿死了TvT】   【智齿!智齿!赶紧营业,我要吃糖!你能听见吗剧组!别出路透了!我要看营业!】   看来还真是他想多了,许乘洲草草划了几行弹幕就掐灭手机。   最近几场拍下来那些说他什么不符和原著什么带资进组背后有金主的通通都闭了嘴,他彻底放开了,果然跟陆延说得一样,角色是要演员注入灵魂的。   许乘洲补过妆后离下一场拍摄还有一段时间,起身出了休息区的敞篷,外面的天气很冷,S市的天气,刚出去就被冻得缩了缩脖子。   片场还在进行B组的拍摄,他被吵得有些受不了,朝着离片场远的休息区走了走,刚走没几步就看见不远处的人。   陆延站在路灯下,他刚刚结束拍摄,真要披上黑色羽绒服大衣,灯光将他的轮廓描绘得很清晰,整个人像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许乘洲胳膊熟练地一钩,搭在陆延的肩上:“吃夜宵吗?”   “帮你领的,排了好长时间。”   陆延垂眸扫了一眼他手中冒着热气的夜宵,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饿。”   剧组的夜宵种类都丰富,刚开始进组的时候还是黑咖和牛角包,为的是迎合一些嚷嚷着要减肥的艺人,但到了冬天凌晨的戏拍下来,戏服很薄演员大都得手脚冰凉,夜宵也就都变成了黑米稀饭和冒着热气的包子烤冷面煎饼果子之类的,反而更受欢迎。   许乘洲也没有强求,将递出去的手收回来,嘟囔道:“不吃算了。”   “特意拿过来讨好你的都不要。”许乘洲特意将这句话加重又拉长。   直到陆延眸子里露出疑惑的目光,他才半开玩笑地透露出了自己的意图,“下场跟你的对手戏,放个水呗。”   陆延瞥了眼身边装模作样试探的人,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让我留个念想也行啊。”许乘洲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果断,伸了个懒腰,路灯将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   下场拍摄的戏份到了整部电影的重头戏,白清羽放学回家时无意间被慕辰发现书包上的血迹,也是慕辰第一次开始怀疑白清羽。   这段戏份极其考验演员对情绪的把控和人物的理解,可以说是这几个月来最难的一场。   虽然许乘洲早就提前对好了词,但是为了防止再出现重拍十几条的丢人情况,还是看看能不能在陆延这讨到点从宽是的机会。   每次跟陆延的对手戏他都被压制的厉害,上次他虽然早就提前找导演问过戏,但是临到片场还是被压制,以前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通告来诟病他在片场的行为,估计都是些被打击得心态崩溃的新人来报仇的。   这个时间点路边已经没什么人,只有路灯还孤零零得亮着,暖橘色的光束倾斜而下将靠近路灯的人撞了个满怀。   许乘洲半张脸都沐浴在暖橘色的灯光里,他的瞳色很浅,在光束的映衬下瞳孔泛着浅浅的茶色。   陆延余光扫过身边说个不停的人,许乘洲比他矮半个头,从这个角度能隐约看见宽大羽绒服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的目光在许乘洲的后颈处顿了顿,许乘洲的脖子很白,在臃肿棉服的衬托下显得又细又长,被衣领遮住的地方若隐若现的有一道红色的血口子。   陆延眉头微蹙,伸手拨开他脖子后的碎发,沉声道:“低头。”   “干什么。”许乘洲被指尖传来的温度冰得瑟缩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用手摸了摸后颈,这才发现一道小拇截指长度的划痕。   他这才反应过来陆延刚刚是在什么,满不在乎道:“没事,可能就是刚刚不小心。”   陆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医用创可贴,轻轻挟着细长的脖颈,低声道:“别动。”   “不用,我又没那么娇气。”许乘洲妄图推开他的手,抗拒着偏头躲闪,总觉得就这么个小伤贴个创可贴,这不得让人笑话死。   陆延垂眸看着不配合的人,处理伤口的指尖加重了点力道,沉声道:“安分点。”   “都说了没…嘶…”许乘洲被陆延指尖按得生疼,直抽了口凉气,终于放弃了抵抗。   路灯下陆延低着头,整个人被树枝叶筛下的光斑罩了个严实,鼻梁处被打上了一道淡淡的弧光,整个人的轮廓很冷,寒风将额前的碎发吹得有些散乱。   “都说不用了。”处理完成后许乘洲还在不断揉着后颈,总感觉脖子上孤零零得贴个创可贴显示很怪,像是在欲盖弥彰什么,妄图将胶布撕掉。   陆延看出了身边人的企图,将他的手打掉,语气中带着点警告:“不准撕。”   许乘洲装聋没有回应,估摸着一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这创可贴毁尸灭迹,两人晃悠着又回了休息区。   B组的戏份这会也结束了,演员们零零散散地将棚子掀开,休息区的敞篷里逐渐热闹了起来,喝水的,对戏的,补妆的,冷清的休息棚像是瞬间有了烟火气息。   肖毅也刚结束拍摄,嘴里还吐着白气,看到许乘洲立刻跑了过来:“小洲哥,你答应帮我排的夜宵呢,不会忘了吧。”   “不好…”许乘洲确实已经把这档子事忘了个干净,但突然留意到手里被陆延拒收的早餐,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他心虚地揉了揉后颈,将手中的塑料袋递了过去:“没忘,给你领的。”   肖毅笑着道了句「谢谢」而后正准备伸手去接。   陆延眸子漆黑,眼底阴翳加深,赶在肖毅前将袋子用两指挑了过来,沉声道:“不是给我的吗。”   “诶…”许乘洲一句话还没说完,手中的早餐就已经被截胡。   陆延说罢也没多做停留,转身就又回到了拍摄场地,只留下独自尴尬的两人。   许乘洲见状只能转头对着肖毅歉笑道:“不好意思。”   肖毅也刚从这种尴尬的气氛中缓过神来,笑着回应道:“没关系的小洲哥。”   许乘洲看向这人离去的背影,又追了上去,不过到摄影棚时陆延已经和导演张旬交谈着什么,他也不好去打扰。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是怎么了。   许乘洲虽然心里奇怪,但终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到了拍摄的时候他就哭了,如果说之前陆延演技压制是只高过一点点,那现在就是碾压式压制,情绪的爆发力和调动一截高过一截浪潮般,摧枯拉朽地冲击着对手戏演员的心态。   但这场戏看得张旬则是异常满意,到最后就差站到凳子上拍手叫好。   为了完全跟上陆延的情绪调动,一场戏下来许乘洲的情绪都快枯竭,整个人跟行尸走肉,罪魁祸首却云淡风轻地下了场。   许乘洲虽然带着怨气,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陆延以前跟他的对手戏都没有在让着他,拍摄结束后就立刻追了上去:“你是不是就特喜欢在拍戏的时候炫技折磨人。”   陆延瞥了他一眼没有否认,单手将手中黑咖易拉罐拉环拉开,发出咯嘣一声「脆响」,淡淡道:“看心情。”   许乘洲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人有这么多对家,这就像是平时就在已经碾压你的学霸,还要反过来告诉你他就是考着玩的,在剧组被一通演技压制下来,下了场还要被这么侮辱。   许乘洲幽怨地盯着离场人的背影,自己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大孽,这辈子要被拉来跟陆延演对手戏。 第55章   晚上的拍摄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演员们是彻彻底底地熬了个通宵。   许乘洲刚刚回到休息棚,就看见陆延正等在门口,像是专门在等他似的。   还没等他问清来意, 陆延就率先将一个小锦囊一样的东西扔给他,冷声道:“拿着。”   许乘洲好奇地往锦囊打量了锦囊一番:“这是什么?”   “你不会给我什么演技提升秘籍吧。”   陆延语气不咸不淡,平静地吐出三个个字:“想多了。”   “糖。”   糖块是很普通的水果糖,玻璃纸包着, 看着有很多种口味, 但却不像是横店商店能买到的那种。   许乘洲将他手里的一小把接过,疑惑道:“给我糖干嘛?”   陆延的目光柔柔地落到许乘洲的后颈处,淡淡道:“创可贴还留着。”   许乘洲顿时感觉有种被当成幼儿园小朋友的感觉, 这一小袋子糖就像是在自己的自尊心上反复践踏, 瞬间像是炸毛了似的:“你哄小孩呢。”   “你拿着吧, 我不要。”   陆延马上要去赶下一场拍摄,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 淡淡道:“不想要就扔了。”   就特么不会好好说话。   许乘洲看着那一小袋糖,终究还是打败了自尊,若无其事地揣到了衣兜里。   那袋子糖他没吃,揣在口袋里,无聊的时候指尖不断摩挲着糖纸, 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一直延续到拍摄结束,总感觉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在催化着。   他刚下片场拿到手机还没几秒,微信就传来疯狂的消息提示音。   楚风的微信。   楚风:【你这几天都快上四五次热搜了。】   楚风:【你们这剧组营销力度也够大啊。】   什么热搜。   许乘洲眉头微蹙打了个「?」,他这几天一直有在关注微博, 也没见自己的大名出现在热门词条。   楚风:【不是微博是某音。】;   某音是最近新火起来的短视频软件, 听说创始人就是这次《通缉》最大的资方 , 许乘洲听身边同组工作人员提起过,但是由于太懒一直没有下。   楚风:【视频合集·链接】;   许乘洲点进去一看,视频的内容正是刚刚陆延将糖递给他的画面,瞬间一堆弹幕已经将屏幕霸屏。   【好甜,好甜,这是在暗示我们要发糖了吗。】   【这是喜糖吗,这是喜糖吗,啊啊啊磕疯了。】   【怎么能这么甜,通缉什么时候首映,我要等不及了啊啊啊!】   【楼上姐妹加一,跪求导演给个准确时间,我尊的很需要!】   经过这波的营销《通缉》关注度瞬间又提升了一个度,虽然这部片子都是大导演大制作,根本不会在乎这些营销来的热度,但是对于投资方来说倒是乐开了花,现在电影还没正式上映电影票都已经预售出了百分之六七十。   一旦尝到了点甜头就无法罢休,一连几个周所有关于两人一点都风吹草动,都剪辑成花絮公布了出去。   许乘洲划拉了两下链接里的内容,里面的花絮几乎囊括了他们这几天所有收工后的内容。   虽然弹幕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喊着「好甜」「好甜」,但许乘洲看着心忍不住一揪。   这是营销号不下心拍到的,还是说陆延现在做这些就只是因为营销,真的就没有点别的意思,想到这里许乘洲心里空落落的。   也是现在他们在这样营销也不过是为了工作,自己之前还甩过他,陆延这么傲,要是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心思,说不定心里已经无比厌恶,不就是一部戏的合作关系,为了作品炒作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多少荧幕情侣也都是在热度过去后避嫌一拍两散。   许乘洲这样想着,心里却还是像是长了倒刺似的,酸酸涨涨,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走到酒店门口本想将口袋里的糖整包丢进了垃圾桶,但手举了半天又揣了回去,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   接下来几天他都有意无意得去避开陆延。   次日一早他刚出酒店大堂,还没走几步,胳膊就被人一把拉住。   陆延一双眸子直直地盯着眼前人,睫毛在眼睑打下一片阴影:“为什么不回消息。”   许乘洲被问得愣了一下,将胳膊抽了出来,随便糊弄道:“昨天睡得早,手机关机了,没看见。”   陆延眼皮抬了抬,一眼就看穿了眼前人在瞎扯。   但还没等他再问责下去,不远处就传来肖毅的喊声:“小洲哥,马上到你拍摄了。”   许乘洲瞬间像是解脱了似的,转身轻飘飘道了句:“我得过去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向片场走去,只留下一脸黑线的陆延。   自从这次失误后,许乘洲再次加大了回避的力度,往后的几天也都没再碰过面。   ——   横店的气温骤降,一连下了几天的小雨,雨丝里加杂着小冰颗粒,小小的冰颗粒落到羽绒服上便迅速化成了水。   许乘洲刚刚从片场下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休息棚外的陆延。   他靠在休息棚外,拍戏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一眼就注意到了鬼鬼祟祟打量着自己的人:“许…”   还没等他说完,许乘洲就率先朝前面的田琳跑了几步:“田琳姐一会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我知道横店外面有一家特别好吃的。”   田琳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人拽着胳膊拉走了,担忧地向后看了一眼:“我看陆影帝脸色那么差,小洲你不会是哪里惹到他了吧。”   许乘洲心虚地笑了笑:“怎么可能。”   “虽说陆影帝人挺好的,但是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可千万别得罪他,尤其是你这种还没站位脚跟的新人。”田琳絮絮叨叨地讲了一路。   许乘洲只是淡淡地应了句:“知道了。”   他说罢又补了一句:“田琳姐,再说下去一会真的要吃不上饭了。”   田琳看了看他一眼,知道这些话他不爱听也没再说什么,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快走。”   吃完饭再回剧组时天已经黑了大半,吃饭,横店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些穿着戏服刚刚结束拍摄的群演,隔壁剧组都已经放假了,演员们都三三两两约着去喝酒唱K,而《通缉》没有,拍摄时间依旧拍得满满当当,从早到晚跟高中的课程表大差不差。   说心里没有怨恨是假的。   但就算心里有怨许乘洲也不敢怠慢,火急火燎地就又跑回了剧组,这样两点一线的日子他早就过习惯了,但是不知怎么觉着竟然有些无聊,但又很快将这念头压了下去。   今天这场戏许乘洲的状态不是很好,两个小时重拍了七八条才勉强通过,刚刚下场地就被张旬叫到摄影棚里单独面谈。   张旬由于前一段时间的拍摄,对许乘洲的实力也有些认可,但语气依旧严肃:“这么简单的戏怎么卡了这么久,你的状态是出什么问题了。”   “对不起张导。”许乘洲揉了揉后颈,声音越说越小:“昨天晚上没睡好。”   张旬瞥了一眼,轻「哼」了一声:“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我,我也是从你这么大过来的,但还是要提醒你拍摄期间谈恋爱我不管,但是不能影响状态。”   谈恋爱。   许乘洲被这三个字砸得有些懵,立刻解释道:“张导你误会了…”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张旬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我还有下一场拍摄要盯,你们这些私事我不管。”   许乘洲从摄影棚里被赶了出来,心里还在不断将那三个字反复研读,朝着反光的玻璃上瞥了一眼自己的脸,心里喃喃道,也不像啊。   由于拍摄服装单薄的原因,他的脸和脖子都被冻得有些泛红,一下场就迫不及待地裹上了羽绒服大衣,虽说外面天海地冻,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进休息棚。   同组的演员见状疑惑道:“这么冷,许乘洲你不进去?”   许乘洲冲他摆了摆手,心口不一道:“里面太闷了,我在外面透口气。”   同组的演员「哦」了一声,便也没再过问什么,径直走进了休息棚。   许乘洲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艳羡,休息棚里的暖气和毯子一向都是只多不少,但是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迈进一步。   其实真正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几天他跟陆延的对手戏少,常被分到AB两个不同的组,他为了避免遇见也很少再去休息棚,大多都是拍摄完直接回酒店。   但现在离下一场拍摄也只有半个小时,他也只能选择在附近的胡同里乱晃,狭窄的巷道里的路灯年久失修,钨丝烧得焦黑,不时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许乘洲本来打算到里面去避避风,但是刚走没几步就在拐角处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刚想掉头开溜,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像个鹌鹑似的被拎着帽子又赌回了巷子。   陆延眸子漆黑,眼底的阴翳加深,嗓音浓厚得有些可怕:“为什么躲我。”   许乘洲见再无法闪避,故作镇定地装傻道:“我什么时候躲你了。”   他的语气在黑暗的环境中带着点勾人的余韵,目光中透露着疑,看着很理直气壮。   陆延看着眼前装模作样的人,都忍不住夸一句「演得真好」。   许乘洲见他不说话,又连忙补充道:“你想太多了,就是最近拍戏太忙了…”   陆延平静地看着眼前人狡辩,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个真话,目光落在他冻得通红的耳垂上,眸光定了定,冷声打断道:“你进去吧。”   “我回房车。”   陆延说罢也没有多做停留,说罢便从巷子里拐了出去。   这就完了。   许乘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爽,酸涩和不甘的感觉充斥着胸腔,倒宁愿他一直堵着问个清楚。   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这是在闹哪门子脾气。   作者有话说:   不会开虐,误会会解释清楚 第56章   自己这又是在闹哪门子脾气。   明明当时炒作还是他先提的, 陆延又没做错什么,只是完成了炒作要做的,倒是自己跟个傻逼似的不知道在执拗什么, 执拗陆延到底喜不喜欢他,还是执拗陆延以后会跟谁在一起,不过这些归根结底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许乘洲抬头透过路灯的光线看到了对面公交车站旁立着的广告牌,是陆延代言cee饮料的广告, 灯光路灯忽明忽暗, 有些刺眼,小雨加杂着雪颗粒在上面画着斜线,他突然有些失神。   想起大二那年, 陆延忽然在荧幕上靠着电影《浮光》大爆, 一夜之间微博涨粉1000w, 在那一年成了包揽所有奖项的新人,之后也在各大荧幕和代言广告牌上活跃。   而他几乎有意无意地避开所有关于陆延的广告, 代言,避开周围人谈论关于他的一切话题,就连楚风都以为他是陆延的头号大黑子。   许乘洲只有他自己知道想忘掉这么一个人到底有多难,高中时候陆延就是这样,成绩好又傲气, 是扔到人堆里一眼就能被认出来那种学生, 浑身上下都笼罩着各种光环。   本来以为过了大学两年对陆延的记忆就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但是这人又偏偏进了娱乐圈,开始充斥在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一种诅咒刻在脑海里甩都甩不掉。   即使是他把所有关于「陆延」的标签都加上屏蔽词, 还是忍不住去关注他的微博, 还是忍不住去开小号跟那些黑子对喷。   其实当时不管是在C市赖着不走也好, 还是签了嘉行躲躲藏藏也罢,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他打心底没放下过这个人,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但现在他们也只不过是合作关系,陆延呢又凭什么要承受这些喜欢,要去承担这些本就不该由他来买单的感情。   现在又不是十八岁仅凭一句喜欢就能在一起,当时自己还能有足够的筹码和热情把人骗到手,现在已经什么都没了,也就没必要再执着了,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真是越活越回来了。   许乘洲敛了敛目光,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紧握的拳头舒展开来,在掌心留下一排月牙形的指印。   剧组的拍摄到了六点就收工了 ,冬天的S市天亮得晚,这个点天还没亮,周围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熬了个通宵的演员们大多都一脸疲态,就算裹着黑色的羽绒服昏昏欲睡,还要面对早就在拍摄场地附近蹲好了的代拍和狗仔。   由于昨天通宵拍摄,第二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放假,张旬虽然严格苛刻,对时间的把控也是出奇了的严格,但也不是那种会无底线压榨演员的人,外界对他的评价一直是面冷心热。   经过一个月的拍摄肖毅和一些配角们都已经陆续戏杀青,由于他们在《通缉》这部电影里的贡献深重,所以剧组还是在晚上给他准备了杀青宴,也是给劳碌了快一个多月的主演们的一次假期。   许乘洲在酒店里从早上七点一直睡到了下午六点,充足补觉后,草草洗漱了一番就只身赶往了杀青宴现场。   宴会就设在酒店大堂,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偌大的水晶吊灯,以及摆在它下面的一个巨型的香槟塔,香槟塔周围都是各种酒水,在灯光下都闪着各色的弧光。   他在这里顺手顺了杯鸡尾酒,就离开了酒水区,这次宴会全部都是自助餐形式,两排的长桌上都是各色的菜品和点心,点餐区还有米其林大厨亲自掌勺,平时不敢吃被经纪人盯得严的一些女明星都已开始放纵天性。   许乘洲刚睡醒没什么胃口,拿着个空碟子在大堂里瞎转悠,周围则都是一些忙着结交新人拓展人脉的演员的说笑声,毕竟在娱乐圈这种地方人脉就是天,红不红则全看命。   但许乘洲对这方面一直没什么兴趣,他瞎转悠了好一会,这才注意到了长桌前正在往盘子里夹菜的人。   陆延身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子在小臂微微处微微挽起,显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许乘洲晃荡了一会就凑了上去:“明天下午我跟你有对手戏,早上能不能赏脸对一下词。”   陆延余光扫了一眼身边人,水晶灯的光斑正好落在眸子上,将他整个人都衬得更为凌冽冷清,淡淡道:“不躲了。”   许乘洲故作镇定地往盘子里夹了一块蛋糕,觉着好笑:“你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躲你干嘛。”   陆延眼皮抬了抬,他的眼皮很白,在灯光下几乎没什么血色:“对哪段。”   许乘洲思索片刻,开口道:“就是餐桌那段。”   经过一个多月的拍摄,《通缉》已经进入到了中后期,慕辰面对情感和正义之间的博弈,以及白清羽后期越来越疯狂的作案手法,都预示着电影到达了一个最难演得部分,还得靠演员和导演之间的多方配合,演好了说不定能早就经典,演不好就有可能成为超级大烂片。   陆延眸子一片漆黑,淡淡道:“还有吗。”   由于明天一下午到凌晨的拍摄都是慕辰和白清羽之间的对手戏。   许乘洲本来想着早上还是要留点赖床时间,但他都问了,那自己也没必要再客气:“那就再加上第七次作案和放学这两段。”   说罢他忍不住瞥了一眼身边人的餐盘,诧异道:“你就吃这点。”   陆延还没来得及回话,只见一个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女生停在了他面前。   她身着碎花粉色长裙,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和笔,抬起头来,兴奋道:“陆老师,我喜欢你好久了,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许乘洲瞟了女生一眼,这人她认识,叫韩淼淼,长相清秀扎了个马尾,不同于那些穿着艳丽的女星打扮得十分素静,在《通缉》里饰演的一直是一个被害者的妹妹,虽然戏份不多但贡献也不少,跟他也搭过几场戏。   私下里听剧组小道消息说是陆延的三年铁粉,接这部戏就是为了来看陆延。   陆延也跟她有过合作的戏份没有拒绝,扫了一眼韩淼淼递上来的本子,上面都是些手帐和贴纸,这才接过本子和笔。   韩淼淼知道圈子里不签白纸的规矩,在一旁,补充道:“这些页数都有字,不会拿签名干什么缺德的事的。”   “诺,这些送也你。”许乘洲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剩下的一叠陆延签名照都递了上去。   韩淼淼摩挲着厚实的签名照,没想到还能收获这样的意外惊喜,激动道:“谢谢小洲哥,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陆老师的签名照。”   许乘洲瞎扯地脸不红心不跳:“工作人员装错口袋了,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你喜欢就给你吧。”   韩淼淼说着话目光却还是停留在那一叠签名照上:“小洲哥你太好了,改天请你吃饭。”   陆延抬眸瞥了许乘洲一眼,目光沉甸甸的,捉着笔的指骨紧了紧,在灯光下发白,签好名后将本子递了回去。   韩琳琳似乎察觉到了陆延对自己私吞这么多签名照的不满,十分懂事地将这些又还了回去:“呃…小洲哥,这些还是还给你吧。”   尽管如此她还是兴奋得抱着签名的本子,嘴角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我有这个陆影帝亲签就够了。”   “诶…”许乘洲来不及叫住他,签名照就又被一把塞了回来,塞了个满怀。   他将所有照片都整理好后,又递给陆延:“那还给你吧,也省得你再签了。”   陆延瞥了身边人一眼,目光有几分不悦:“自己留着吧。”   许乘洲懒散道:“我要这些又没用,还不如…诶…别走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只见陆延已经走出去了老远。   许乘洲又再次追了上去,搭话道:“你这部电影拍完有什么打算。”   虽说有些不舍,但离《通缉》杀青也就剩小半个月时间。   陆延淡淡道:“休假。”   许乘洲接着问:“就你一个人?”   “嗯。”   许乘洲顿了片刻,开口道:“那你就没想过谈个恋爱?”   “好不容易休个假,你这张脸不谈恋爱也太浪费了。”   陆延目光中带着点疑虑:“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乘洲端着盘子的手紧了紧,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心脏有些抽痛:“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我身边刚好有个朋友喜欢你。”   既然没有办法让自己这份感情有所归属,与其成天想东想西不如索性就不要了,推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陆延目光阴翳可怖:“给前任介绍对象。”   “许乘洲你真想的出来。”   许乘洲愣了一下,两人相处时都是刻意避开这个话题,现在突然拎出来还是有些不习惯,他立刻调转话锋,故作轻松道:“没什么意思,我就随便说说。”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看他符不符合。”   陆延眼底一片漆黑,眸光像是刀刃似的落在眼前人的身上,手中的玻璃酒杯都像是要被捏碎了似的,沉声道:“不需要。”   作者有话说:   马上就发糖啦,fitting—— 第57章   许乘洲看着陆延离去的背影, 眸光敛了敛,嘴角的笑意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走到位置上将手里的餐盘放下,草草吃了几口就起身离席。   田琳刚刚端着盘子回到用餐区, 一脸惊讶地看着许乘洲:“你就吃这点。”   许乘洲起身就要离去:“没什么胃口。”   田琳刚坐下没几秒,就赶忙叫住了离开的人:“诶…别走啊,肖毅这会正到处找你呢,你有空的话给他回个电话。”   肖毅?   他最近录制一直被分到B组, 好像已经好长时间没怎么见过面了, 不过他似乎也说过今天杀青宴有事要说。   许乘洲边想边将手机的静音模式关掉,列表已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他了其中一条, 电话还没几秒对面就立刻有人接了。   许乘洲率先开口道:“我看你怎么给我打这么多未接来电, 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顿了片刻, 传来肖毅的声音:“嗯,小洲哥, 你这会有时间吗,我现在去找你。”   许乘洲觉着好笑,调侃道:“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非要当面讲。”   肖毅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一样…得当面说才有诚意。”   许乘洲见他这样也再没推脱,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出了大堂, 他四周环顾一圈:“那就酒店旁边花园等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兴奋:“好, 我马上到。”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许乘洲听罢便挂断了电话,只身往露天花园走去,推开酒店的玻璃门冷风飕飕得往脖子里灌,许乘洲打了个哆嗦裹紧了外套。   花园里的植被多为常青树, 就算是冬天叶子也依旧没有凋零, 植被里面包围着一个凉亭, 许乘洲走了进去,虽说依旧很冷,但是四周都围满了绿植,也能挡挡风。   过了没几分钟肖毅就赶了过来。   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喘着粗气,像是一路跑过来似的。   许乘洲看着他这副样子,疑惑道:“跑这么急干嘛,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不是。”肖毅的脸颊上晕上一层绯红,顿了片刻,“是…是我自己的事。”   许乘洲胎膜扫了他一眼,这副样子不是春心萌动看上他身边哪个姑娘了,就是谈了恋爱分享欲爆棚想到处炫耀。   反正他这会也没事,也不介意帮忙,一只手搭在亭子的木栏杆上,十分慷慨道:“说吧。”   “说出来,帮你开导开导。”   肖毅有些磕绊地开口道:“小洲哥我能不能问你个事…”   “你…有没有女朋友…”   许乘洲眼尾上挑,眼里含满笑意:“怎么,是谈恋爱吵架了?”   “我经验比你这种小孩丰富多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肖毅虽说已经是一米八五的身高,但是毕竟才十九岁,再好看的脸上还是带着几分少年的青涩,不得不让人感叹年轻真好。   肖毅瞬间有些乱了阵脚,连忙否认道:“不是…不是…”   “就…就只是问小洲哥你有没有女朋友。”   许乘洲环抱着双臂斜倚在凉亭的柱子上,打量着局促不安的肖毅,疑惑道:“你该不会是想给我介绍对象吧。”   “那还是免了。”他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他真觉着自己遭报应了,刚刚要给陆延介绍,转头来就被这么一个小孩八卦。   肖毅慌忙拉住他的胳膊,声音越来越小:“不是…我只是感觉小洲哥跟我是同类。”   许乘洲愣了一下,故作镇定地抽出胳膊:“什么同类。”   肖毅低下头,咕哝了几句还是说了出来:“性取向…”   虽然在这个时代同性恋早就已经被人们所接受,但是毕竟是公众人物,要是被爆出来性向,像是肖毅许乘洲如今的咖位,就算不算是什么惊天大瓜,也会是个热搜第一的程度。   许乘洲被这三个字砸得有些发晕,虽然肖毅说得是实话,但是知道自己性向的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三个人。   肖毅是怎么看出来的,自己平时表现得也不明显。   肖毅见许乘洲不说话,再次开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小洲哥…就是如果你还没有男朋友的话…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他后半句的声音都紧张得有些发颤。   他这是被表白了。   许乘洲并没有表现得太慌乱,高中和大学他拒绝女生的次数也算得上多,他委婉道:“别开玩笑了,你还小,要谈也谈个同龄人吧。”   “遇到合适的我会帮你留意。”   肖毅进入娱乐圈早,是实打实观众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童星,虽说现在已经手握几部爆款电视剧男主,但是确实是比他小了五岁。   许乘洲说罢就转身离开,但没走几步肖毅就追了上去:“小洲哥,我不想跟什么同龄人谈,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喜欢你。”   肖毅的五官虽说不是特别精致,但笑起来很干净,身着白衬衫棒球服外套,是那种女生一眼就会心动的阳光少年类型,因为着急的缘故眼眶已经红了一圈,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   许乘洲对这种正值青春期的少年还是很有耐心的,眼尾的笑意收了收:“你可能都没弄清楚什么是喜欢,不过你这个年纪春心萌动很正常,我就当今天这些话你都没说过。”   “小洲哥,不要当没说过。”肖毅垂下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散乱,像是一只做错事的小狗,声音很微弱,“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我随时都能等你答复。”   许乘洲看着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绝,反正也快杀青了,之后估计有交集的概率不大,这种喜欢不会持续太久:“行吧,我再考虑考虑。”   肖毅眸光闪了闪,眼里的泪花瞬间憋了回去,激动地抓住许乘洲的胳膊,声音也大了些:“小洲哥,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一定要好好考虑。”   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酒店门口,许乘洲还没来得及回话,一个身影就已经撞入了视野。   陆延身着黑色羽绒服外套,半边脸都隐匿在了夜色里,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扫了一眼正在拉扯的两人,敛了敛目光就径直进了酒店大堂。   “陆…”许乘洲见状立刻做贼心虚的挣开了肖毅的胳膊,想追上去解释,但是刚跑了两步,脚步就顿住了。   他为什么要解释,自己怎么样好像都跟陆延没什么关系,他也不会关心,想到这里心脏又是一阵酸麻,掌心也攥紧了些。   肖毅见状则是连忙追了上去,担忧道:“小洲哥,你没事吧。”   而后垂眸道:“都怪我…说得太大声了…”   许乘洲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故作轻松地宽慰道:“别想了,早点休息吧。”   肖毅「嗯」了一声,看着许乘洲离去的背影,小声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好好考虑。”   许乘洲再没回话,径直走进了酒店大堂,他刚按下电梯,微信就传来了消息提示音。   打开一看是苏甜甜发来的消息。   sweet:【《快乐总动员》台本·链接】;   sweet:【《七十一层奇楼》台本·链接】   sweet:【《密室逃脱》台本·链接】;   sweet:【你最近微博热度挺高的,营销效果不错,台本发给你了这些综艺导演想邀请你当常驻,你自己挑一挑,等你手头这部电影拍完,给我答复。】   他大致扫了一下这几个文档的名字,都是些内娱炙手可热的综艺,在这些综艺当常驻的,大多都是些导演培养的自己看好的新人或者本来就很红的流量,看来自己真的快红了。   许乘洲这样想着打字回复了一个「好」。   紧接着对面又发来信息:【然后就是公司想让你带个新人,这个你没意见吧。】   许乘洲扫了一眼信息,已经见怪不怪,嘉行奶新人是传统,况且自己也是蹭着陆延的热度上来了,这些资源也总归都是要还的。   xx:【只要不是什么劣迹艺人,我都可以。】   sweet:【不错不错很有觉悟,看来公司没有白捧你。】   许乘洲将三个文档下载了下来就将手机掐灭出了大堂,趁着打印店还没关门想把这些打印了。   横店的打印店只有一个,如今这个点更是大排长龙,都是些临时来打印剧本的特邀演员,或者是剧本丢了从新来补救的冒失新人。   再回酒店时已经是深夜,许乘洲出了电梯将口罩拉至下颚透了口气,刚刚那么多人他差点就被粉丝认了出来。   现在已经将近一点,酒店的走廊很静,他从口袋里摸出房卡,想赶紧进房间睡觉,却看见陆延正站在房门口等他。   他倚靠着墙面,黑色羽绒服敞开,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一个,走廊的白光将他整个人衬得冷清异常,像是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他看见走过来的人没有说话,嘴角紧绷,眸子一片漆黑,眼底的阴翳都加重了几分。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许乘洲走上前去,想看看他这么晚找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但刚走上前几步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跟他本来就带着檀木香混在一起,味道没有那么烈,倒像是味道尾调酒香的男士香水。   许乘洲还来得及没开口,就被陆延抓住了腕骨,力道大得可怕,像是要将骨骼生生碾碎似的。   许乘洲挣扎了几下,没有甩开,眉头微蹙「嘶」了一声:你有话就说,先放开我,疼死了。”   陆延扫了一眼墙上正对着的摄像头,敛了敛眸光,从辖制的人手中夺过房卡,刷开房门,沉声道:“先进去。” 第58章   刚进房间他就被陆延堵在墙角, 房间里还没开灯,一片黑暗,许乘洲对醉酒的人还是很有耐心的:“你想说什么就快说?”   “别老压着我。”   陆延:“肖毅跟你表白了。”   果然还是听到了。   许乘洲愣了片刻, 偏头避开他的视线,但又被行扭着他的下巴,转了回来:“说话。”   “是还是不是。”   “放开我。”许乘洲手腕挣扎了两下,今晚他已多次陷入被动, 早就已经有些操了。   陆延像是没听见似的手上的力度没有松懈半分, 目光中透着股逼人的狠戾,跟以往的淡漠的神情不一样,眉宇间的情绪就好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似的:“不准答应。”   既然又不喜欢, 那又为什么要管, 而他又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听陆延的, 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许乘洲本来也也没有答应的打算,但是被这么一问瞬间脾气上涌, 抬了抬眼皮:“凭什么?”   陆延眼底的阴翳加重,沉声道:“就是不准。”   许乘洲气笑了,连带着胸腔抽得生疼,眸光中裹挟着刺痛,连带着所有的喜欢与怯懦一股脑都抛了出来:“我跟你现在就是炒作关系, 你又有什么权利管我, 我跟什么人在一起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征求你的同…唔…”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强迫咽回了肚子里,夜色间一切的响动都听得格外清晰,唇齿磕在一起, 陆延搬着他的肩膀吻得很凶, 全然不顾许乘洲的反抗, 像是要将全部的怨气都发泄出来,嘴唇磕破了,口腔里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许乘洲刚开始还在不断挣扎想要将眼前人推开,但后面被吻得有些缺氧,逐渐也就没了力气,目光都有些涣散。   陆延的声音在夜色中像是敲击重金属后留下来的尾调,很有磁性:“这下还是吗。”   他食指和拇指摩挲着许乘洲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处,嗓音沙哑:“离肖毅远点,离田琳琳远点,别再对其他人笑,我很讨厌,讨厌得想把你关起来,直到你不会再犯…”   许乘洲被吻得有些发懵,整个人大脑缺氧,想推开身前挡着的人,却觉得手发软怎么也使不上劲:“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延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软得都带着几分祈求:“和好吧。”   “我…”许乘洲刚说出来一个字就被掐着后颈强迫着仰起头,目光正对着挟持的人。   陆延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恢复了刚才不容置喙的样子,警告的意味加重:“不许拒绝。”   和好。   许乘洲仔细琢磨着这两个字,虽说被这接二连三的事砸得有些发懵。   但好在陆延也喜欢他,也跟自己的心情一样,最终得到这个结果心里却还是甜滋滋的,像是一股暖流流入肺腑,陆延又被他骗到手了,一下子紧绷的神经就又放松下来。   人一但遇到开心事就会嘚瑟,一嘚瑟就总是会倒霉,许乘洲也不例外。   他今天又是被莫名其妙又是被强吻的,一肚子怨气总得有处发泄,再怎么说自己肯定也得调戏回去。   许乘洲敛了敛眼尾的笑意,故作镇定地开始打擂台:“不拒绝可以,但是有个问题。”   陆延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许乘洲动了动被压着的手腕,白色的腕骨上已然出现了一道可怖的红痕:“先放开我。”   他见陆延目光又几分迟疑,不满地开口道:“我又不会跑。”   许乘洲揉了揉被挟持以及泛红发酸的手腕,眼尾微微挑起:“说吧,你是什么开始喜欢我的。”   他狡猾得将这个自己都不能回答的问题重新抛给了陆延,时间在寂静的夜里就像是被无限拉长,过了三十秒陆延迟迟没有给出答案。   许乘洲环抱着双臂倚靠在墙上,渐渐失去了耐心,语调都有些懒散:“就这么难,需要想这么久。”   陆延目光在他的身上顿了片刻,瞳孔被窗外照进来的光线衬得漆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忘了。”   喜欢从来不会有提示,像是慢性毒药般潜移默化般渗透进生活的点点滴滴,恍然察觉时早已毒入骨髓,再想抽离时却已经有千丝万缕的纠葛,无法抽身,他也不知道这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十七岁,那条狭窄逼戾的小巷,还是二十岁私人侦探照片里C市大学里的迎新会上意气风发的演讲,又或者是再重逢,帐篷里睡梦中无意间的拉扯,喜欢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舌,一但被它缠上就再难抽离,只能越陷越深。   “就这么没诚意。”许乘洲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索性不再说什么,眼尾微微挑起,眼尾处洒着窗外投进来得点点光斑,整个人看着就像是个勾人的狐狸,凑近了些轻声道,“张嘴。”   陆延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贴了上去,舌尖扫过上颚引起一阵酥麻,比起刚才的吻更加柔和,春风化雨般舔剃着刚刚被咬破的伤口,剐蹭到破皮的地方带着些轻微的刺痛。   许乘洲的双臂耷拉在陆延的肩膀上,整个人歪着脑袋,餍足似的打量着他,声音都像是带着钩子:“怎么样?”   见陆延还是不说话,许乘洲眉头微蹙有些不满,嘴里倒还是荤话不断:“给个评价总行了吧客官,不然让我以后怎么为你服务。”   但还没嘚瑟一会,手腕又被挟制起来掐得生疼,许乘洲「嘶」了一声,刚想说话,陆延就率先开口:“谁教你的。”   他的声音很沉,目光也不温和,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许乘洲听罢还是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陆延喝醉了简直太不禁逗了,他一时收不住自己的恶趣味,又开始胡说八道:“我想学自然有人教,舒服就行了管这么多干嘛。”   陆延的眸光暗淡下来,将他的衣摆被推至肩胛骨,以命令的口吻沉声道:“叼着。”   “停…唔…别…我开玩…笑…”许乘洲还想再逗逗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都已经身子后仰栽倒在了床上。   陆延再次将布料:“叼好。”   “想学我教你。”   过了很久,许乘洲的眼尾已经浸上了一层薄薄的绯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被逼出的泪水从眼尾划落。   陆延目光暗淡下来,用指腹将泪痕抹去他脸上的泪痕,比起笑起来那副勾人的模样,他更喜欢看着许乘洲洲哭,泪珠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这副样子只有他能看见。   许乘洲感觉已经被巨大的欲/望压迫得喘不过气,感觉快要溺死在这无止境的漩涡中,被逼急了声音都带着哭腔:“你…你他妈…停下…”   陆延看着瞳孔都无法聚焦的人,无情拒绝道:“不要。”   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两个人都玩得有些疯,许乘洲到最后感觉身子骨都是酥的,嗓子也哑得发不出来半点声,真他妈不应该去惹他。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陆延,骨子里都带着偏执,周身却包裹着一层冰冷的外壳,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来,但是一但撞破那层寒冰般坚硬的外壳,滚烫的情绪就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热烈赤城的像是要将周围一切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二十岁时自从一部《浮光》的大爆,陆延就这么突兀得闯入人们的视野,并且接连斩获无数大奖,被无数媒体吹得天花乱坠,无论是有家境有资源的粉丝还是圈子里的小明星不乏想贴上来的人,但他全部都拒绝了,在本应该还在享受校园生活的时候,他就已经投入了不间断的工作,不断强迫融入每一个荧幕上的角色来填补空洞的灵魂。   直到五年后又再嘉行再次见到许乘洲,那一刹那堵在胸腔的是生气愤怒但更多的却还是想和好的念头,但是又怕他跟五年前那样唐突得跑掉,只能步步为营慢慢靠近,一步步循序渐进骗他放下戒备。   不过好在过程还顺利,就算最后无法和好,媒体所散布的营销捆绑也会像是无形的锁链将人牢牢锁在身边,他混迹娱乐圈多年见过太多因为捆绑营销被在任何时间都能被绯闻找上门的艺人,就算艺人真的公布了真正的伴侣,也会因为观众眼里的cp滤镜不满起哄而被迫分开,这对于一方只是单纯想营业的艺人无疑是残忍的。   但陆延心里知道就算媒体给他冠以什么样「正人君子」「绅士」的标签,他也深知自己是自私的偏执的贪婪的,只不过很会装,这些也只不过是为了留着许乘洲的手段,在喜欢面前一切卑劣龌龊的手段都可以被自洽,不过好在喜欢没有辜负。   浓重的夜色将一切的一切都拉上了序幕,S市仅存的灯光从玻璃窗打进来,像是点点星光般扑满地板,随着光影的变换不断流转,像是山间的流星雨似的,每一颗星星似乎都在诉说着得偿所愿。 第59章   第二天早上没有拍摄, 许乘洲一觉睡到了下午。   阳光从窗璃漏了进来,冬天的阳光不是很暖和,将床上躺着的人下颚到鼻梁勾勒出一条的金线。   许乘洲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 看了眼手机时间,下午一点,离拍摄还有一个小时。   他动了动身子,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嘴角抽动了一下, 从腰上传来的酸痛感从脊椎爬上去遍布全身。   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陆延走了?   许乘洲这么想着,在房间里喊了几声见没人应便就此作罢,他走进卫生间, 抬眸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面容被衬得有些憔悴, 眼睛有些肿,下面还挂着个大黑眼圈。   衬衫领口的扣子没系, 领口延伸下去能看见可怖的红痕,一直延伸到心口处。   一时间许乘洲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的场景,简直太疯了。   自打认识陆延以来还没见过他这么疯过,喝酒之后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他竟然也对自己也有这种想法,本来一直以为只是自己的单相思, 但是如今却发现是双向奔赴。   许乘洲洗漱完毕后刚将水龙头关上从卫生间出来, 换了件高领毛衣就上了赶往剧组的大巴。   经历了半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达了片场。   片场的演员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几个工作人员走过来也纷纷跟他打了招呼,但许乘洲也都只是心不在焉地糊弄了几下, 目光则是一直飘忽在人群之间。   奇了怪了, 陆延呢。   他在车上的时候就一直在来回点开进微信, 但是黑色头像的聊天框始终没有弹出一条消息。   不会是反悔跑了吧。   许乘洲找了半天还是没看见人,就在他脑子里开始不断冒出不好猜想的时候,不远处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陆身着延黑色羽绒服外站在他身后,额前的碎发被吹得有些散乱,他指节上提着一个一个带包袋,瞥了一眼刚睡醒的人:“赶紧吃,吃完还有拍摄。”   他的声音很温和,尾音带着几分餍足的慵懒。   “我还以为你不敢见我了。”许乘洲松了口气,随口了调侃了一句,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将打包袋打开草草看了一眼,里面是一盒生煎和一份麻辣米线。   他昨天晚上就没吃饭,现在已经饿得有些狠,夹了个生煎就往嘴里送,嚼了几口,抬眸看见陆延正在浏览下午拍摄的剧本,眼皮很薄,睫毛在眼睑下方打上了一层扇形的阴影。   这就在一起了?   许乘洲这样想着又将一个包子送进嘴里,昨天的经历总给他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是看上了一件橱窗里的奢侈品,但奈何能力不足准备放弃的时候,店员又上赶着将东西塞给他,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许乘洲用筷子将一个包子戳开,目光则是一直在陆延的脸上呆滞得徘徊,像是被磁场吸引了似的,陆延察觉到了眼前人的目光,指尖扣了扣桌面提醒道:“专心吃饭。”   被察觉后的许乘洲连敛了敛目光,「嘁」了一声,又给了生煎一筷子:“看你两眼都不行。”   陆延意识到这人又要作妖,眼皮抬了抬,冷声道:“对手戏结束让你看个够。”   对手戏。   差点忘了这一茬。   早上本来是要对词的,但是原定的计划早已经被昨天晚上的突发状况全盘打乱。   许乘洲又想起来上次对手戏被折磨的惨痛经历,不过这次不一样了,他现在跟陆延的关系已经不清不白,胸有成竹道:“这次总能放水了吧。”   陆延没有接话,像是没听见似的。   又在装。   许乘洲眼尾挑了挑,一手支着脑袋,指尖碰了碰陆延的手,故意将声音拖得有些长:“我可是都献出了我宝贵的肉/体了。”   陆延还没回话,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小洲哥,我的车马上要来了…能不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肖毅跑得很急,双手支着膝盖,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目光中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许乘洲见状连忙将手抽了回来,但还没全身而退就又被陆延重新扣住,虽然在桌子底下,但是仍然给人一种像是在偷情的紧张感。   陆延的眸光有些凛冽,眼底的阴翳又加深了一层,沉声道:“什么话在这说。”   肖毅愣了片刻,导演不是还没喊集合呢吗,但他还是忐忑不安得试探道:“不用很久就五分钟,这是我和小洲哥的私事…”   陆延移开视线没有再看他,语气却充满警告意味:“不要耽误拍摄。”   肖毅已经被经纪人打了好几个电话,犹豫片刻:“实在…不好意思…那小洲哥我下次再找你…”   他说罢便也没再停留又匆匆出了剧组。   许乘洲等肖毅走远了,这才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故意调侃道:“你把人家小孩都吓跑了。”   陆延抬眸看着笑盈盈的人,眸子里没什么波澜,声音却被压得很沉:“心疼了。”   “我哪敢啊。”许乘洲嘟囔了一句靠在剧组的休息棚上,动了动手指开始刷微博,塑料在外力的作用下发出一阵滋啦声,“我可是很洁身自好的好嘛。”   陆延不想听他瞎扯,趁机将手机从他怀里抽了出来,语气不容置喙:“解锁。”   “干什么。”许乘洲好奇他想他想干什么,反正他在旁边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差错,于是就贡献了个指纹。   只见陆延点开微信编辑了一段话给联系人「肖毅」发了过去,而后单手掐灭手机,淡淡地开口道:“帮你拒绝。”   人已经到手了,他也不想装了。   陆延将手机放下后便站了起来,两根手指掀开休息棚的塑料门帘,余光扫了一眼还在原地坐着的人:“吃完出来。”   休息棚里很静,这会没什么人,大多都已经集中在片场对着词,门帘垂落下掀起一阵凉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许乘洲缩了缩脖子应了声「哦」,再抬眸时人已经消失不见,他将最后一个生煎送入嘴里。   总觉得跟平时相比总感觉陆延今天哪里不太对劲。   许乘洲吃得很墨迹,吃完后连带着刷微博回消息,口香糖都吐了几个才从休息棚里出来。   剧组的天气很冷,许乘洲缩了缩脖子,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是上次陆延给的那一把的其中之一,拨去包装纸塞进嘴里。   他前脚刚出休息棚,后脚张旬便拿着喇叭督促演员集合,在张旬拿着喇叭的不断催促下,下午的拍摄也正式开始。   许乘洲一边往场地走,一边回想自己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但又想不起来,干脆也就抛之脑后。   《通缉》的进度条已经快要见底,如今每场的拍摄都已经被打上了杀青倒计时,许乘洲虽说很不想杀青,但恰恰又希望最后几场戏能快点过去,简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慕辰已经大概掌握了白清羽的时间,但是没有掌握实质性证据,只要将这些上交就能完成收网行动,但他拿着所有的资料内心却在动摇,因为白清羽是他唯一的亲人。   饭桌上灯光白得有些刺眼,放学回家白清羽将书包放下,用手遮了遮白得:“哥,明天能把这个灯泡换掉吗,跟你们审讯室的灯,怪瘆人的。”   慕辰将文件袋放进书桌,握紧的拳头又攥紧了些:“慢慢适应。”   白清羽愣了片刻,他已经察觉慕辰可能知道点什么,夹了口菜没有,却故意笑着问:“哥,你最近查那个连环杀手有什么新进展吗。”   慕辰的神色很凝重,目光像是要将眼前人洞穿似的:“好好上学,这些不用你操心。”   两人你一来我一往得博弈了很久,其中重拍了三四条,拍摄就进行到了整个吃饭结束。   一直贯穿了整个下午,中场休息的时候已经到了六点,冬天的天黑得早,横店上空已经被黑夜所笼罩,路灯也都相继亮了起来。   许乘洲从片场走出来时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将羽绒服外套套在戏服上一边往正在:“你吃饭那会找我又什么事,那会忙忘了。”   陆延没有回答,半边脸曝在路灯下,神情晦暗不清:“过来。”   许乘洲跟着他走了一段,进了场景胡同,在这拍摄的剧组前几天已经杀青率先从横店离开,这个场景也就一直搁置没用。   胡同越走越深,耳边还能听见老旧灯丝烧坏短路的「滋滋」声。   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得来这说。   许乘洲这么想着四处打量着周围,好像跟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就在他愣神之际一头撞上了前面人的肩膀,虽说不是很疼但是丢人是肯定有的。   谈恋爱面子大过天,但还没等他想好补救面子的方法,陆延就已经将他逼到了墙角,俯身挟着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跟昨天晚上粗/暴/横冲直撞泄愤似的吻不一样,舌尖扫过掠夺着唇齿间的氧气,带着侵略性的占有性的,酥酥麻麻的电流一点点刺激着周身的神经。   这里离片场不算远,巷子里很静不时还能听见那边说笑喧闹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许乘洲听着这些仿佛近在咫尺的声音已经乱了阵脚,几次想偏过脸转头逃跑,但又都被掐着脖子按了回来,被迫承受那带着极强占有欲的吻,要是换作酒店或者是什么没人的地方,他肯定不会这么落得下风,如今却也只剩狼狈。   “我们今天去哪吃饭。”   “听说横店外面开了个麻辣香锅挺不错的,要不去看看。”   说话声几乎就离胡同不到一尺,许乘洲几乎屏住呼吸,就连轻微的喘/息都憋了回去,整个人因为缺氧几乎都要软倒在地。   陆延这才松开后颈上的手,食指和中指捏住许乘洲的脸颊,使他被迫张开嘴喘气,冷声道:“想憋死自己?”   许乘洲脸被挟持的难受,挣扎着还是挣脱了陆延的束缚,等说话人渐渐远去才敢大口喘气。   他余光扫过身边的罪魁祸首,陆延眸子里平日漠然冷淡的情绪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透出来的是混乱但又带着克制的情/欲。   像是披着羊皮的狼,逐步卸下了伪装,露出了纯良外表下真实的凶残面孔。   许乘洲现在却也没空思考这些,靠在墙上缓了半晌,才慢慢直起身子,有些气急败坏道:“下次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   陆延眸光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淡,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满:“接/吻还要批准。”   作者有话说:   作者已秃 第60章   许乘洲看着眼前脸不红心不跳的人, 有种恍惚的错觉,脑海里忽然闪过楚风说过的一句话,高端的猎手, 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楚风大学四年换的女朋友少说也有二十来个,本来他还只是觉着楚风是因为脸,但现在看来也绝非偶然。   难道以前那个好逗好撩的陆延,都是他装出来的, 全特么是假象, 自己才是那个所谓的猎物。   许乘洲想明白这点时已经晚了,主导权早已旁落他手,自暴自弃地开口道:“随便。”   陆延察觉到了「猎物」的情绪, 到手的东西总归跑不了, 眸光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出去吧。”   许乘洲斜倚在墙上, 羽绒服外套上蹭上了层薄薄的灰,语气中充斥着不满:“你就这么嫖完就走。”   “要不要这么冷淡。”   陆延看了眼表, 从袖子里露出的一截腕骨很白,瞳孔在路灯的映衬得很浅:“你想嫖回来也可以。”   许乘洲心里翻了个白眼,怏怏道:“那还是算了吧。”   出了胡同,周围也逐渐亮堂起来,横店外面出现了各种小吃摊, 挨着路边一直延伸到很远, 十二月的天气很冷,摊位的锅里冒着热气,香气四溢得诱惑着过路的人。   因为《通缉》马上到重头戏的缘故,许乘洲被迫保持体重, 换作平日他早就被小吃街勾了魂了, 但如今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陆延看出了身边人的那点心思, 目光沉了沉,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个东西塞进了他的羽绒服口袋里。   许乘洲听见塑料包装咯吱作响的声音,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什么啊。”   陆延平淡地吐出一个字:“糖。”   许乘洲从口袋里将东西拿了出来,果然跟陆延说得一样,是一把黑咖糖,袋子的塑料包装蹭在一起滋啦作响。   看着就不怎么好吃,但是在饿着和糖之间,许乘洲还是选择了后者,他将包装袋撕开将糖含进嘴里,咖啡的糖衣在口中融化,比想象中的还要苦。   “你就没有点什么别的东西。”许乘洲眉心微蹙,要不是见陆延在身边他早把这东西吐了,“天天吃糖我吃都快吃腻了。”   陆延余光扫了一眼苦得厉害,还强撑着面子的人,语气薄凉:“低血糖你还想吃什么。”   许乘洲惊讶之余,将糖咯嘣一声在嘴里咬碎,流心糖的黑咖差点把他呛死:“咳…咳,咳你怎么知道?”   要不是陆延提起来,他差点都要把这事忘了,查出低血糖这都已经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只是依稀记着自己好像是有这么个病。   许乘洲强忍着痛苦将糖都咽了下去,面部的表情这才恢复正常:“我记得我也没跟谁说过啊,这还能看出来?”   陆延将手揣进大衣口袋,路灯的光束透过树枝叶的缝隙打在脸上:“体检报告。”   “我也没…”许乘洲思索片刻到嘴边的话突然被咽了下去,他在嘉行公司是没有组织过体检,但是在一中的时候有过。   那会还是临近高三,高考体检的时候,盛夏的蝉鸣一直在教学楼环绕,正午的阳光透过铁栅栏洒满整个过道。   校医拿着体检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道:“你这低血糖很严重啊,记得早上要按时吃早餐,不然大考晕倒在考场都没人管,听见了吗。”   “知道了。”许乘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将体检报告从校医手上接了过来,“以后一定好好吃早餐。”   “回来回来我还没盖章。”校医将纸页又抢了回来,用狐疑的目光扫了他两眼,接着警告道,“你可不要不重视啊,去年有个学生就是因为低血糖最后晕倒在高考考场,最后一道面都没答完后悔都来不及。”   许乘洲又应付了一句,但是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接过报告就出了校医室。   体检结束后挨着的是物理课,他是打死也不愿意去的,正巧看着路过的陆延,就将校服外套和体检报告都递了上去。   当时他跟陆延已经算是很熟了,随口道:“帮我把这些放回班呗。”   陆延没有拒绝,眸光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去哪。”   “校门口有人找我…有点事。”许乘洲立刻开始装哑巴,随便糊弄了几下就准备开溜。   但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拉住了胳膊,陆延大致扫了一眼体检报告,神色有些凝重,沉声道:“血糖很低。”   许乘洲还以为是自己逃课的事被看穿了,听罢才松了口气:“我这不是也没事嘛,别大惊小怪。”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解释完后就抓紧时间往校门口赶,阳光将影子在楼道上拉得很长,转过走廊拐角却又消失不见。   陆延目光在血糖的数字上顿了片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没说什么。   怪不得之后陆延一直给自己带糖,原来是早就知道这事。   许乘洲想到这里,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眉毛一挑:“原来你那会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   “我还以为你当时心里只有学习。”   当时还是高二,陆延一天不是竞赛就是刷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下半辈子要跟学习共度余生,打死也没想到竟是陆延先对他先有的想法,还硬生生装到了他先告白。   许乘洲说罢见身边人没反应,觉着没劲,一只胳膊勾住了陆延的肩膀,嘴贱道:“你都不反驳一下。”   陆延没有管他那不着调的动作,眸光在夜色中极其浓稠,淡淡道:“为什么要反驳。”   他的语气很平和,承认得理所应当,一副你知道又能拿我怎么样的的样子,看着十分欠打。   特么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   许乘洲在心里暗骂一句,偏头避开他的视线,脸上的表情藏匿的很好,而耳垂后都已经烧红了一片,从白皙脖颈处透出来上十分明显。   陆延看了他一眼,没有揭穿,而后又敛回了目光。   说到一中的时候,两人都很默契得没有提那年高三分手的事,既然现在都已经有了好的结果,那又何必再去纠结提起过去,十七八岁的少年毕竟傲气,都好面子,再苦再难的事笑一笑也就云淡风轻,谁也不愿露出最狼狈的一面,何况又是自己喜欢的人。   五年重逢后能再次重归于好已经实属不易,谁都不愿意,也没勇气再去揭那道早已被岁月尘封的疤。   虽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横店却依旧灯火通明,导演和演员都在马不停蹄得赶着拍摄进度,制片也在加班加点地将前面的片子剪好,都争取着将《通缉》这部电影送上今年的春节档。   蓝黑色的天空笼罩下来,上面镶嵌着无数颗星,许乘洲趁着中场之际朝着头顶的天空望去。   只有他希望这部戏慢点杀青,最好一因为什么原因再延期一个月,就这么一直拍下去。   ——   但时间总归是不会如了他的意。   拍摄的日子越来越紧张,转眼到了十二月月底,每过一天演员们都在相继杀青,刚进组的那批人还端着架子的人都已经能在一起说笑,但终归是都要离开,一大批人各奔东西。   “过。”张旬拿着对讲机对着正在拍摄的演员们喊道,“休息半个小时。”   得到这个指令的演员和工作人都走出了片场,许乘洲也是这群人里的其中之一,同样一刻都不愿意停留。   S市的天气越来越冷,横店又离市中心很远,出了一些场景几乎没什么可以挡风的地方,再加上《通缉》的时间线是在秋天,服化道很单薄,他几乎在导演叫停的刹那就裹上了羽绒服大衣。   陆延也刚结束B组的拍摄,刚披上大衣还没说什么,许乘洲就已经很自觉地跟着他进了房车。   房车的空间很大,里面是两卧一厅的标配,在窗帘的遮蔽下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许乘洲一进来就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半躺在了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目光正对着站在床边的陆延:“马上要杀青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虽然问这句话实属有点多余,以陆延的行程估计《通缉》一完接下来的各大影视邀约估计就不会间断。   陆延的目光在墙上靠着的人身上停留片刻,许乘洲的羽绒服外套很大,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段细白的脖颈,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   “想亲你。”陆延说着弯下腰,一只手支着床,指腹摩挲着他的耳垂,他拍摄时的领带还没卸,垂下来一点点剐蹭着许乘洲领口敞开处的皮肤。   许乘洲没有躲避,勾着他的脖子,仰着头就着这个姿势在他嘴角落下一吻,他的耳朵很敏/感,被/摸/了几下就痒得朝后躲了躲,有些不满地别开脸:“等一下…”   怎么又被带沟里去了,好几次他想打探陆延的行程,但都这么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色令智昏,接着开口道:“我可听说很多演员都是杀青后分的,所以你真…”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延厉声打断:“你想都别想。”   许乘洲两只手支着床面,仰着头看着满脸黑线的陆延:“那你也总得告诉我你的行程吧。”   “我又不是私生,用得着这么防着吗。”   陆延顿了片刻,眸子里铺上了一层阴影:“还在协调。”   许乘洲也倒是不怎么上心,反正这也是经济人该操心的事,他只要知道最后的接果就行,云淡风轻地开口道:“那你协调好了,告诉我一声。”   陆延没有说话转身去倒了杯水,看着窗玻璃上倒映着的人,思绪加重了几分。   拍摄结束后他还有一场去F国的时装周,如果协调不开时间,就没办法留在国内过年。   想到这里陆延握着杯子的手又紧了几分,指骨在灯光下微微发白,毕竟是刚到手的人,不在身边看着,又跑了怎么办。 第61章   十二月一过日程又像是被挑快了一个度, 接下来一连几天许乘洲都忙得昏天暗地,不断将前面没有拍完的零碎片段进行补拍,和对于一些有瑕疵的情节进行重新的处理, 这也导致他这个周都几乎没怎么见过陆延。   xx:【你们B组拍摄什么时候结束啊。】   xx:【要不要一起吃个夜宵?】;   许乘洲在休息的间隙,见缝插针地在微信聊天框将最后一句话发了出去。   但还没消停几秒就听见不远处工作人员的呼唤声:“小洲哥要不要过来补一下妆,马上该到你的戏份了。”   “好,马上过来。”许乘洲敷衍地回应道, 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微信聊天框的「正在输入」。   .:【还早。】   .:【你先休息吧。】   许乘洲看到陆延的回复有些失落地回了个「哦」, 就掐灭手机向拍摄场地走去。   田琳瞟了一眼化妆镜里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一边将化妆箱打开一边疑惑道:“怎么了,死气沉沉的跟谁欠了你钱似的。”   许乘洲打了个哈欠, 张口就瞎扯道:“没事田琳姐, 就是最近太累了。”   其实累倒是还好, 以前又不是没熬过夜,但因为最近AB组要岔开了赶拍摄进度, 他跟陆延好好的恋爱都快被谈成了网恋,一天最多也就是在手机上交流,这换作谁能高兴。   田琳不知道其中的隐情,叹了口气,安慰道:“再坚持一下, 轮轴转马上就结束了, 这不明天最后一场戏就要杀青了吗。”   “又不着急发布会,也能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许乘洲喝了口水表示默认,《通缉》杀青后他后面一直距离下一个通告大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苏甜甜很慷慨地给他将这些时间都批了假。   但就是不知道陆延什么打算, 一直在协调档期也不知道到底协调好了没, 如果档期也空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去约个会度个假什么的。   他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将旅游app打开, 但还没等他畅享好杀青后的美好生活,就被田琳往拍摄场地赶:“愣什么神呢,补完妆就赶紧去拍摄。”   “知道了。”许乘洲将声音拖得很长,将手机揣到兜里,半死不活得从椅子上跳下来,像是丢了没了骨头似的,看得田琳直想打他。   又经过了一天从早到晚的枯燥补拍,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场杀青戏。   次日,天刚刚破晓剧组就已经忙成一锅粥,工作人员穿着黑色的工作服,大家都在为了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忙碌着,气氛被推向了紧张的顶点。   由于临近新年的缘故,开在横店四周的小商店和饭馆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黑色和红色交相辉映在泥泞的拍摄场地里看起来极其的诡异。   张旬站在监视器前一脸严肃,拿着扩音器指挥着场景的排布。   许乘洲已经将妆造都已经收拾完毕,在拍摄场地旁边候着,他披着蓝白校服,里面搭着一件白色的白衬衫,校服已经被道具组特殊处理上面沾满了血浆和泥渍,跟那张无辜的脸搭配起来看上去十分维和。   陆延出了房车就看见靠在休息棚上一脸昏昏欲睡的人,垂眸将手里的矿泉水贴在他的脸上,淡淡道:“别睡了。”   许乘洲意识模糊被吓得一个机灵,抬眸看见身后的人,肩膀才渐渐放松下来:“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陆延敛了敛目光没有接话,许乘洲倒是很自觉地接过他手里的矿泉水,将瓶盖拧开,不满道:“这都要杀青了,你的行程到底协调好了没有。”   能不能出去玩给个准信,他可是已经把旅游攻略都做好了。   陆延看出了眼前人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抬了抬眼皮:“去F国,下午的飞机。”   虽然早有料到陆延不可能没有行程,但听到这话许乘洲的眸光还是逐渐暗淡下来:“要去多久?”   陆延顿了片刻,睫毛在眼睑下方打上了扇形的阴影,平静道:“半个月。”   虽然跟经纪人协商了很久但是这场时装周还是只能在原定的基础上早回来两天。   许乘洲不情愿地应了声「哦」,由于在片场人来人往,他也不敢跟陆延靠得太近,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他刚想拿起剧本起身,手机就被人从后面抽走。   “诶…干嘛。”许乘洲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已经脱手。   陆延的指骨很白,在屏幕上敲字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咔咔」声,抬眸道:“工作号。”   许乘洲将尾音拖得很长,将手机接了过来,疑惑道:“你给我这个干嘛。”   工作号一般都是经纪人或者一些合作方联系艺人用的,因为娱乐圈的资源紧张一般都要保证畅通无阻。   陆延目光平静:“电话打不通打这个。”   许乘洲应了声「好」将手机掐灭,将下巴搁在椅子上,抬眸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陆延犹豫片刻,声音很沉像是有几分不悦,还是开口道:“不准见肖毅。”   许乘洲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肖毅跟他又不是一个公司,而且肖毅的人气也不低是实打实的当红流量,这会说不定人家现在还有通告,他想见都见不上。   但是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调戏陆延的机会,鼻尖往过凑了凑,眼尾耷拉着看上去十分无辜:“怎么,就这么这么不放心我?”   陆延将手机屏幕划开看了眼时间,目光沉甸甸地应了声:“嗯。”   许乘洲瞥了瞥嘴又坐正了身子,有些不爽道:“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我是那种有了对象还四处勾搭的人吗。”   说话的声音在夜色间像是带着小勾子,许乘洲曲着胳膊趴在椅背上,肩膀被黑色羽绒服外套包裹着显得很薄,眼尾冻得通红,睫毛上还沾着水汽,眸子的颜色很浅,光是这副模样就是异常勾人,根本不用勾搭就会有人自愿上钩。   见陆延迟迟没说话,许乘洲眉心微蹙,语气都变得严肃了几分:“你不会真这么想我吧。”   别说勾搭了,他从高中到现在这么多年来真正喜欢上的也就只有陆延一个,要多情种有多情种,但眼前这人居然还怀疑他。   “没有。”陆延表情没有什么波澜,灯光透过树枝干打下来,将他的眸子映得很亮,淡淡道,“怕你被拐跑。”   许乘洲心头微微一颤,滚烫的暖流从心底淌过,耳垂红得都要滴血,别过视线轻声嘟囔道:“那也得看什么人拐了。”   最后一场戏是白清羽在最后一次作案的时候被慕辰带着刑警队撞见,为了保护被挟持人质安全,慕辰将白清羽当场击毙的戏份。   也是难度最大的一场,十分考验演员的情绪调度能力,但是两人发挥得都异常的好,像是在暗自较劲似的,所有在场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屏息凝神生怕打扰了二人的发挥。   拍摄结束后田琳几乎第一时间开口道:“许乘洲你今天发挥超常啊,这么难得戏竟然一条就过了。”   许乘洲虽然心里也这么想,就差把「嘚瑟」二字写在脸上,但是嘴上还是谦虚地回应了句:“还好。”   杀青宴就摆在下午,由于航班的原因陆延几乎是拍完合照连招呼也没打就匆匆坐车离开,《通缉》也历时三个月已经全面收工。   陆延走得这几天,许乘洲都极其得无聊,在家里躺着,醒来后不是打游戏就是上微博看看热搜换小号怼怼黑粉。   随着春节档《通缉》的热映,许乘洲的人气也逐渐水涨船高,热搜几乎都要被相关词条堆满,接下来的通告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没有间隔。   【啊啊啊票没白买,太带感了。】   【只有我觉着白清羽对慕辰的情感不单纯吗?】   【楼上姐妹同感,高举清晨大旗!清晨万岁!】   【《通缉》简直是绝了,许乘洲的颜真的好对我的胃口啊啊啊。】   一周后,苏甜甜穿着黑色大衣风风火火地将门公寓的门敲开,几乎以通知的口吻说道:“许乘洲你的假期提前结束了。”   许乘洲没有表现地很惊讶,他早就料到会这样,毕竟现在《通缉》热映公司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想请他上综艺的导演也是多得数不胜数,他指了指茶几旁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什么时候出发赶通告。”   苏甜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许乘洲你是不是被夺舍了,以前克扣你一天假期都不愿意,现在怎么工作这么积极,难道真是红了连心态也变积极了。”   许乘洲没有否定她的话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懒散道:“主要在家呆得太无聊,还不如出去工作换换心情。”   陆延走后好像自己的生活都跟少了点什么似的,变得异常冷清,像是失控的程序似的变得毫无目的得运行。   苏甜甜虽不清楚其中原因,但她很满意他这种状态,欣喜地看了一眼手机行程:“本来还想着让你再缓缓,但现在看来不用了,我跟刘导说定了昂,让你去《疯狂星期四》当一期嘉宾,今天晚上就出发。”   《疯狂星期四》是一档老牌综艺,有着超高的人气,对路人缘十分有帮助,许乘洲没有拒绝,当天晚上就飞往C市。   “小洲哥准备一下,马上到你上场了。”录制场地的工作人员拉开幕布轻声催促着。   许乘洲抬眸应了声「好」,作为本期飞行嘉宾,他是最后一个通过升降梯的形式入场的。   但就在距离正式录制还有十分钟时,微信消息提示音突然想起,「.」视频通话邀请。   许乘洲按下接通键,视频通话里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陆延身着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个玫瑰胸针,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贵气。   秀场的背景声音很嘈杂,陆延淡淡吐出两个字:“在哪。” 第62章   “后台。”许乘洲将声音压低, 走进一间杂物间将门关上才敢将音量放大,“马上要上节目了,你怎么现在才打过来。”   陆延平静地开口道:“倒时差。”   通话那头时不时能听到有欢笑和交谈声, 能看出来应该是个什么应酬的舞会饭局。   许乘洲顿了片刻应了声「哦」,靠在储物柜上懒散道:“那现在你那边几点?”   陆延抬了抬眼皮淡淡道:“凌晨。”   许乘洲还想再说什么,但就被外面工作人员焦急的声音给打断了:“小洲哥,你好了没有啊。”   “李娜姐快要拖不住了。”   李娜是《疯狂星期四》的主持人, 在娱乐圈也算是有资历的前辈, 总归得罪她并不是一件好事,陆延听到外面的催促声,淡淡道:“挂了。”   “该你上台了。”   “知道了。”许乘洲将这三个字拖得有些长, 虽然心里很不情愿, 但是仍旧无法将正在进行的节目视若无睹。   电话挂断后他就上了台, 整个综艺的流程都是有台本排练过的,现场节目效果也不错, 但他全程都心不在焉,只是靠着记忆在走流程。   想起早早被掐断视频电话则是越来越后悔,怎么早不打晚不打非要在自己上台的时候打,而且已经那么就没有见过陆延,没多说几句真是亏大了。   录制结束后, 一个刚刚同台的小演员询问道:“小洲哥, 你今天怎么不在状态啊,我看你排练的时候挺好的啊。”   许乘洲被这问题砸得有些懵,不自然地仰头喝了口水:“有吗。”   小演员点了点头,但又急忙宽慰道:“不过小洲哥你不要担心, 今天的录制没什么差错。”   “那就好。”许乘洲暗暗松了口气, 将瓶盖拧紧, 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想陆延了。   综艺结束后许乘洲的行程被苏甜甜排得满满的,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时间就在这一个个通告间不断流逝。   短短两个周许乘洲就上了四五个综艺,可谓是狂转了一波路人缘,再加上春节档《通缉》的加持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真正红了。   某天早上,程雨刚打开微博,而后就激动地仰头喊道:“小洲哥你快看,你入围今年年度玉兰奖名单了。”   “是吗。”许乘洲刚睡醒,才从房间里出来,黑色睡衣松松垮垮得套在身上,抓了抓头发,走过去扫了一眼热搜词,打了个哈欠镇定道:“年轻人不用这么大惊小怪,这只是入围,能不能得奖还不一定呢。”   玉兰奖可以说在娱乐圈有一定的含金量,先通过广电层层严格的筛选,再结合艺人自身演技知名度以及路人缘来拟订入围名单,要做到真正的有实力有演技有名气,很多有资历有作品的娱乐圈老前辈都不一定能拿到,就更别说初出茅庐的新人。   程雨虽说不是艺人,但好歹也在嘉行当过很长一段时间助理,对玉兰奖的难度也算有所耳闻,不过还是自信道:“小洲哥,你跟陆影帝合作的《通缉》都破小五十亿票房了,玉兰奖也不是没有可能。”   许乘洲思索片刻,装做不经意地开口道:“还是有点难度。”   如今凭借着《通缉》的大爆搏一搏这个奖也不是没有可能,许乘洲虽然嘴上说着有难度,但是心里却比谁都盼着这个奖能到自己手里。   就算业界将玉兰奖吹得再难当时陆延不也是二十出头就拿到玉兰奖了,为什么陆行他就不行。   虽然他现在跟陆延在一起了,但是这种暗戳戳的竞争心理从未消失,可能这就是雄性动物刻在DNA里的天性,也可能是跟优秀的人在一起所萌生的自卑感激发出的危机意识。   但不论是哪种感觉,许乘洲现在都不愿再想,他接通了苏甜甜打来的视频电话。   屏幕那头苏甜甜刚刚敷上泥膜,连洗都没来得洗就一脸激动道:“许乘洲你太争气了,知道吗你入围玉兰奖了。”   许乘洲平静道:“程雨刚跟我说了。”   苏甜甜眉头微蹙,一边摆弄着脸上的泥膜,一边催促道:“那你还不快收拾行李出发。”   “颁奖典礼在A市,我已经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了,后天早上的机票好好准备一下获奖词吧,万一今年这白玉兰真落到你头上了呢。”   A市碑林区西津大礼堂。   许乘洲看着熟悉的定位,到嘴边的话突然了一下噎住了,离一中还不到一百米,自从高三那年转走,他就再也没回过A市,对那里的记忆也就永远停留在了十七岁。   “许乘洲,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苏甜甜对着屏幕前正在发愣的人呵斥道。   许乘洲回过神来敛了敛目光,退出了微信定位 :“知道了,甜甜姐。”   苏甜甜一眼就看出了他不在状态,叹了口气:“那就收拾收拾吧,最近几天的通告我给你推了,好好休息一下。”   许乘洲应了声「嗯」就将电话挂断,程雨看着表情凝重的人,语气生涩地安慰道:“小洲哥你别太紧张了,你才刚进娱乐圈就能被白玉兰提名,以后肯定多得是机会。”   许乘洲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笑了笑:“想哪去了,我不可能为了这么个奖就紧张成这样,这种心里素质以后在娱乐圈还怎么混啊。”   “那你刚刚…”程雨欲言又止,他刚刚明显感觉到许乘洲的目光都在手机上顿了好久。   许乘洲很自然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口瞎扯道:“那只是没睡醒。”   他并不是为了白玉兰奖而担忧,只是一时间想到那个地方有点失神,在A市的回忆实在算不上美好,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要是说真正的释怀还是不可能。   程雨应了声「哦」就不再多问,半信半疑地转移话题道:“那要不…小洲哥你再休息会,我帮你收拾一下行李吧。”   许乘洲打了个哈欠应了声「好」,目送着他走进房间的背影又坐回了沙发上。   他点开微博,刚刚只是扫了一眼没看仔细,现在货真价实地看见了热搜头条的#白玉兰入围演员名单#   点进去一看,好像是除了他之外都是些有资历在娱乐圈有些年头的演员,要不就是童星出身,虽然看着年纪轻但实际上已经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   评论区更是褒贬不一。   【许乘洲?他不就是个三四线小糊团出身的idol吗,怎么配跟程靳陆一起入围。】   【今年玉兰奖也太水了了吧,这种新人也能入围,有理由怀疑今年评委眼睛是不是瞎了。】   【楼上别阴阳怪气,《通缉》五十亿票房了解一下,你们家哥哥的票房加起来有许乘洲一半多吗,娱乐圈不一直都是凭本事的吗。】   【别cue许乘洲好吗,有本事你们自己去当评委啊,今天真的是让我见识了微博物种的多样性(白眼jpg.)】   许乘洲草草翻了翻评论,而后就退出了微博,这种小场面他早都已经见惯了,对于这种粉丝间的掐架他已经是见怪不怪。   不过仔细想想这一年过多也挺梦幻的,去年这个时候他还是个不知名的糊咖,现在都能跟程靳这种国际top的顶流争玉兰奖。   陆延的微信。   xx:【白玉兰颁奖典礼你来不来?】;   .: 【行程结束来不及。】   许乘洲眉头微蹙,打字道:【你这都快两个月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半晌后聊天框弹出回复:【快了。】;   许乘洲扫了眼对话框没有回复,性质缺缺地将手机掐灭,A市虽然是有不好的回忆,但这些事情他们都很默契得没有提过。   玉兰奖这种他人生中第一次的大型颁奖典礼还是希望陆延能去的,一方面是想风光风光面子,但更多的还是想他了。   从节目开始到现在,要不是陆延时不时打来的视频通话,他都快忘了陆延长什么样了。   “小洲哥,我行李收拾好了,你要不要来检查一下。”程雨在房间向外探头道。   许乘洲的思绪被就此中断,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来了。”   ——   三天后的飞机是晚上的航班,到达A市的时候已经很晚,A市现在是阴天,云层将月光遮蔽了个严实,程雨开着车直接赶往颁奖典礼现场。   今年是大年三十,车上播放着新年联欢晚会的广播,一路上的店铺树植景观基本都挂上了喜庆的灯笼和大大小小的彩灯,将路面都映红了一片。   程雨看了看窗外不禁流露出艳羡的目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小洲哥,今天颁奖典礼过后,你不回家吗。”   许乘洲靠在后车坐上昏昏欲睡,将卫衣的帽子往下拉了拉,看着车窗玻璃上勾勒出的倒映,轻飘飘地道了句:“不了。”   休假的这几天他几乎天天都在医院陪许梅,本来打算大年三十也这么过,但是医生告诉他患者情绪最近不是很稳定,尽量还是不要跟家属见面了,计划也就就此作罢。   程雨有些担忧地朝后视镜瞥了一眼,虽然娱乐圈很多艺人因为工作原因几年回不了家是常态,但是至少作为老板许乘洲还是帮衬了他不少,如今又因为许乘洲红了,他的工资也跟着水涨船高。   程雨想了想这几天拿到的那些德不配位的奖金咬咬牙,开口道:“那你是打算一个人留在A市过年吗,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许乘洲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环抱着双臂嗤笑道:“得了吧,别为难自己了,把我送到现场就放你回家过年。”   程雨虽然归家心切,但还是秉承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将车靠近会场停好,开口问道:“那你一个人在这行吗…”   许乘洲看了看表推开车门,下车的同时宽慰道:“放心吧,酒店和返程的机票都订好了,只是在这住一晚上,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那我就先走了。”程雨见许乘洲都这么说了,这才将车窗玻璃摇了上去,笑道了句,“小洲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许乘洲同样重复着这句话,直到车走远,他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去。   程雨的家就在离A市只有几十公里的G市,现在家里人应该已经做好饭在等他了,要说不羡慕是假的,毕竟他已经很久都没过过年了。   去年这个时候正是选秀录制的时候,是和楚风跟几个练习生在宿舍过得年,除了他几个人都在抱怨,本来以为今年能跟陆延一起过年,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戏了。   他这么想着在一堆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了会场,颁奖典礼的会场如今已经被保镖和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今天到场的明星无一不是娱乐圈中顶流的存在,举着灯牌的粉丝和看热闹围观的人群都被保镖挡在了最外围。   许乘洲在会场大门关闭的一瞬回头看了一眼,跟会场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人民广场,零点倒计时已经在屏幕上亮起,虽说被这万众瞩目的颁奖典礼分走了一部分人气,但是依旧热闹。   观众席台座无虚席,大多都是自家经纪人陪坐在艺人后排,等待着今天几个奖项的颁发,一共有四个奖项,其中最有含金量的就是白玉兰奖。   许乘洲在会场转了一圈都没找着自己的座位,苏甜甜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无头苍蝇般的行为,站起身来不看道:“眼睛长着出气呢,招呼你半天了没看见。”   许乘洲拍了拍刚才袖子上被苏甜甜蹭上去的粉,狡辩道:“这不是人太多了嘛。”   他刚刚找好位置落座,一旁的肖毅就转头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小洲哥。”   到肖毅许乘洲就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最近怎么样,看你那行程也太满了吧。”   自从陆延「帮他」解释清楚后,他跟肖毅就又退回了朋友的位置,前几天无意中刷到肖毅朋友圈发的行程表,每个行程几乎精确到了秒,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一连接下来几个月都是如此。   要不是肖毅签的公司香瓜娱乐在业界好名远扬,他都要担心这小孩是不是被公司坑了。   肖毅笑了笑:“没事,都是我自己要求经纪人加的。”   许乘洲不解道:“你现在这么红,又不愁没资源,没必要损失健康去赚这些快钱。”   肖毅的红是娱乐圈公认的,几个童星出道的里面,就他如今发展的最好的,再加上香瓜娱乐的老板把他当亲儿子一样捧,只要再多点火候肯定能在圈子里闯出一片天。   肖毅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还是很想快点超过陆影帝。”   “小洲哥,你别有心里负担,我就只是有点不甘心,不会来打扰你的。”   “我知道。”许乘洲没有再劝,毕竟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轻狂过,肖毅才十九岁正处于意气风发的年纪,与其去讲什么大道理,不如就借这件事推他一把,“那就祝你成功吧。”   肖毅感觉听到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嘴角扬了扬,点头应了句:“嗯。”   在二人交谈的间隙,主持人在台上将一切的流程都走完,几乎这一刻所有的艺人都屏住了呼吸:“经过组委会一系列的研讨,确定本届白玉兰奖的得主是凭借《通缉》斩获五十亿票房的——许乘洲。”   “真的是要恭喜他了,这么年轻就拿到了玉兰奖,上一个这么年轻就斩获玉兰的还是陆延。”   场馆寂静了一瞬,而后就被掌声所淹没。   “恭喜你啊,小洲哥。”肖毅笑着鼓掌祝贺道。   “甜甜你带的艺人这才刚出道就拿白玉兰,前途不可限量的呀。”坐在苏甜甜两边的经纪人见状都开始狗腿得要联系方式。   “不就是蹭着陆延的热度拍了部《通缉》嘛。”   “今年居然还不是程靳,上次就在陆延那栽过一次了。”   许乘洲还没来得及回应这些冗杂的声音,就在闪光灯和镜头的围绕下被推上了台,主持人拿着话筒官方地问了几句获奖感言就颁了奖杯,一切都跟先前在公司排练的大差不差,没出什么纰漏。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他只是感觉这奖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听着台下轰鸣潮水般的掌声,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许乘洲下场后,一路从后台绕回了座位,刚坐下苏甜甜就很自然地把奖杯接了过去,一脸兴奋道:“我现在就把这个拍下来帮你发个微博。”   许乘洲被闪光灯晃得有些头晕:“甜甜姐我出去透口气,这儿太闷了。”   苏甜甜摩挲着白玉兰的奖杯,已经笑得没功夫管他:“快点回来,一会还有记者招待会。”   “知道了。”许乘洲将这三个字拖得很长,他将口罩往上拉了拉,身上的黑色西服也脱下来换成了卫衣和羽绒服外套。   出了会场冷风一下就灌进了脖子,许乘洲冷得缩了缩脖子,将帽子又压低了几分,外面候着的大多都是一些记者,等着里面一散场就去第一时间收集娱乐咨询。   许乘洲只觉着被吵得头疼,绕过这些叽叽喳喳讨论不断的记者,独自走到场馆的围墙处,刚想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手就被人从后面捉住了。   陆延将黑口罩往下拉了拉,将打火机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随手扔到路边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沉声道:“不是戒了吗。”   许乘洲有些意外,但又马上平复了心情,也没功夫管被扔掉的打火机,瞥了瞥嘴:“怎么现在才来,颁奖典礼都结束了。”   陆延余光扫了一眼一脸失落的人,平静道:“飞机延误。”   他将左耳的蓝牙耳机摘下来,收进大衣口袋:“拿到奖了?”   “那当然。”许乘洲说这话的时候就差把「嘚瑟」写在脸上,“可惜没破你当年二十岁就斩获白玉兰的记录。”   陆延眼皮抬了抬,淡淡道:“想要就送给你。”   许乘洲「嘁」了一声:“谁稀罕。”   他双手插进口袋,昂了昂下巴接着道:“我现在还年轻,有的是拿奖机会。”   陆延淡淡地应了声:“嗯。”   “我没机会了,毕竟能提名的就这么多。”   许乘洲差点一口气被他噎死,在心里暗骂一句「装逼狗」,但是仔细想想事实确实是如此,陆延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只要是能拿的奖都已经拿了个遍,他有这个傲的资本。   想到这里他才平衡了一点。   “陆…”许乘洲刚想开口,余光却瞥到了围墙外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身上,同样是两个拿着烟花棒追逐的少年,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又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陆延见他不说话眉心蹙了蹙,偏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许乘洲条件反射地就要去拉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陆延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两个穿校服的人身上,眼底的阴翳加深,淡淡道:“走了。”   “诶…”许乘洲回过神来还想解释什么。   但陆延情绪却没有一丝波澜,他平静得出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只是得离开,丝毫没有过问一丝一毫的事情。   两人对于当年不告而别的事情,两人一直都很默契得谁也不提,许乘洲更是能避则避,怎么说这件事也是他有错,一直小心翼翼舔剃着尘封已久的疤痕。   但任凭他再怎么小心掩饰,如今这伤口被扯开就这么鲜/血/淋/漓得曝在寒风中,还是撕心裂肺的疼,比起如今这么冷淡的态度,他更希望陆延揪着自己的领子逼问他当年的因果。   陆延停住脚步,转头冷声催促着身后的人:“快点。”   许乘洲没说话跟在后面,想了想虽然心里很乱,但还是别扭地开口道:“对不起。”   他抬眸看了一眼身着一中校服的学生,有些失神道:“虽然我知道我现在说可能已经晚了,但当时高三真的…总之就是对不起,当时还是不该就那么…那么逃跑…”   陆延眸光柔和了下来,轻声打断道:“不用道歉。”   许梅的情况他在公司大概都有了解,虽然那个时候真的快气疯了,但是如今想起来比起生气更多的还是心疼是失落,是生活又恢复死寂的空虚感。   许乘洲显然不知道陆延的想法,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硬生生憋了回去,凑上去试探道:“那你当时真的就不生气?”   陆延没有答复,目光却滚烫得可怕,语气不容置喙:“以后不准这样。”   许乘洲呼出一口白气,边往前走边怅然若失道:“如果我们分手了…”   陆延的嗓音有些沙哑,目光沉甸甸得落在身边人的鼻梁处,沉得像是要洞穿人灵魂:“没有如果。”   他半张脸盛着路灯洒下来的光,眸子却漆黑一片:“分手你想都不要想。”   许乘洲感觉心口处被烫了一下,胳膊勾了一下他的肩膀,仍旧半开玩笑道:“话别说这么绝,要是真有一天我真干了那种丧尽天良不能原谅的事,你怎么办?”   陆延思索片刻,声线在夜色间冰冷刺耳:“帮你把损失降到最低。”   他也想过自己跟许乘洲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可以让他这么害怕这个人的离开,但最后思考是没有一点结果,也许就是因为他是许乘洲,也许就是因为他出现在那年十七岁的盛夏,披星戴月得闯入了他贫瘠的生活。   陆延的声音不大,在嘈杂的环境下许乘洲却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脑海里剩下的只有逃离,逃离接下来程序繁复冗杂的记者招待会,逃离喧嚣的名利场,逃离这纷纷扰扰的一切。   许乘洲一把拉住身边人的袖口,笑得神采飞扬:“陆延我们私奔吧。”   围墙下。   陆延眼底蒙上一层阴影,沉声道:“下来,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会场的围墙不是很高,但是上面的部分栏杆都做成了尖刺状,虽然因为年代久远有些生锈,但要是一不小心滑下来还是会进医院的程度。   许乘洲半蹲在矮墙的一处缺口上,有些懒散地向下望去:“怎么,大明星敢跟我私奔,不敢翻墙?”   从这个角度看许乘洲的下巴微微昂起,鼻尖和脸颊都被冻得通红,雪落在睫毛上,又化成水冻上,像是铺上了一层冰晶。   他只能看见眼前人嘴在一张一合,却像是魔怔了似的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陆延的记忆在这一瞬间恍惚了,他好像又回到了一中的那个秋天,看到了那个攀在玉兰花树上招呼他翻墙的少年。   看到了狭窄逼戾的小巷,看到了十七岁那年人民广场上新年的烟花和雪,看到了一中拉起的高考横幅,看到了老家属院里枝丫冲天的玉兰花树。   许乘洲率先跳了下去,透过铁栅栏看着围墙另一侧不为所动的人,不满地催促道:“你快点啊,一会记者都该追来了。”   陆延顿了片刻,将下颚的口罩拉至鼻梁,应了声:“好。”   他的动作很利落,手攀上墙檐,手肘支撑着身子的重量,三下五除二就从围墙上翻了过去,淡淡地开口道:“现在干嘛。”   许乘洲看着眼前站着的人怔了怔,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陆延居然能答应陪自己胡闹,本来已经做好了再翻回去老老实实接受记者盘问的准备,毕竟翘了玉兰奖的记者发布会可不是只损失一个热搜头条的事。   但如今看着翻墙过来的陆延,他反而更加兴奋,一瞬间将什么都抛在脑后,拉着陆延的袖口,在他耳边轻声道:“回家过年。”   等记者蜂拥而至时最年轻的玉兰奖得主已经消失不见,不一会许乘洲的手机上就开始被苏甜甜电话轰炸,但他没有理会,牵着陆延的手,穿过吵嚷的人群,穿过商品琳琅满目的闹市。   人民广场的烟花再次在空中炸响,熟悉的零点倒计时也在此刻准时响起,周围人呼声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陆延逃跑的间隙余光扫了眼身边人,许乘洲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吹至两侧,围巾将遮至鼻翼,睫毛很长扑闪着,天上的烟火投下的光影将整张脸映得忽明忽暗。   就这一眼时光像是又被拉回了十七岁,在最嚣张却又最孤独的年纪里,这些美好都像是点点星火透过光阴点燃了最黑暗的时光。   岁岁又年年,年年又今朝,年少时的喜欢经久而热烈,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忘不掉。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好啦-故事到这里就讲完啦,现在无法表达我现在激动的心情,这是我来小绿江的第一本文也是我真正动笔写完的第一本小说,虽然完结的过程很坎坷,也经历了很多心路历程的波折和自我怀疑,但好在坚持写完了过程还是开心的,陆延和许乘洲的故事其实还是有些瑕疵的,也有不可避免的文笔青涩硬伤,以及连我自己深恶痛绝的鸽子精体质(狗头保命)。   所以真的感谢所有能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你们真的给了我很大的鼓励,一个作者最开心的事就是自己的故事能被大家喜欢,我还会继续努力的,咱们下本见吧——   最后推推自己的预收《我竟是顶流的失忆白月光》   【蔫坏嘴贱顶流攻×钓系小白兔受】   温然刚回国,第二天就跟顶流一起被挂上了热搜。   #号外号外!forst空降疑似三年前跟程靳牵手的男素人#   再加上综艺上程靳的「特殊对待」,温然一时间成了全网粉丝公认的狐狸精。   为了避风头,在母亲朋友的介绍下暂时住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他自从住进来就没见过房主,但屋子里有很多程靳的专辑。   还挺投缘,也是程靳的粉丝。   某天温然接了张画稿,是自己和程靳的…同人图,但耐不住单主给的钱多,他还是接了。   温然画到一半,发现笔没电了,转身去找电线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再回头时只见程靳站在面前。   程靳扫了一眼电脑上画了一半的草图:这是我家,你怎么在这?   温然赶紧将电脑黑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可以解释…   ——   出差回来,发现三年前甩了你的前男友在你家,画跟你的本子怎么办。   程靳选择无视,人是他姐张罗进来的,逼走就是了。   于是家里的伙食一天三顿都成了温然最讨厌的青椒宴。   换作以前程靳哄着都耍脾气不吃的祖宗,这次却很不对劲,不仅会强颜欢笑着吃完,还夸他做得真好。   不仅如此半夜温然还会梦游跑到楼上抱他。   程靳这天终于忍无可忍,把人堵到墙角,目光沉甸甸得:想复合就直说,温然你是真想当狐狸精啊。   温然一脸懵逼:什么…复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