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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以诙谐幽默的方式,展现了鬼怪传奇衍生作品与超级英雄的新奇碰撞,令人脑洞大开。全文文风轻快自然,行文流畅,剧情新颖反套路,笑点与爽点并备。讲述了饿鬼状态下的主角黛芮娅在超英世界一路觅食的精彩经历,节奏恰到好处,传达在逆境之中也要自强不息的坚定信念。 第一章 　　“……所以这就是你所说的，特地为我挑选的安全指数极高的宜居城市？”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晚餐被突如其来的恐袭一把击飞，黛芮娅忍无可忍地质问系统，“你们现代人对安全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她来这个世界才一周！就见过了四起恐袭！！ 　　百鬼夜行都没有这么频繁！ 　　“……从数据分析和理论推算，”系统生硬辩解，“纽约的确是最适合您落脚的城市，这里相对安全并且有充足的任务目标。” 　　“民风不古，比不上我所处的平安时代那样民风淳朴，比这里安全多了，”黛芮娅顺着逃窜的人流一同躲进餐厅后厨，脑海中仍愤愤吐槽，“在我那个年代，顶多只会发生玉藻前作乱京都，或者大岳丸劫掠而已，特别和平。” 　　“……只？”系统顿了顿，又问，“……和平？” 　　有百鬼夜行的平安京，难道不是一晚就能冲够纽约市一年的反派额度业绩吗？！ 　　黛芮娅并不属于这个‘民风不古’的纽约市，她是来自平安时代的半妖阴阳师，一周前才穿越到了这里。 　　不知是因为穿越后时空距离太远、信号不好；还是因为平安京的妖怪们过不了海关，黛芮娅的阴阳师召唤术在这里通通失效，半个式神都莫得，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穿越后与她绑定的系统。 　　就连黛芮娅这名字都是她用系统roll出来的。——阴阳师交托名字等同于交托生命，隐藏真名是职业习惯。 　　黛芮娅的系统与她的职业相似，都是阴阳师系。系统内置多种式神，黛芮娅需要完成任务，获得奖励点，用来画符抽取或神龛兑换式神，可获得与式神相对应的技能或武器甚至体质。——最终大奖则是返回平安京。 　　听起来真是个靠谱的好统，但一周前刚落地的黛芮娅绝对想不到对方声称的‘安全宜居地点’会是这么的……热闹。 　　黛芮娅来这家餐厅只是单纯地想要解决自己的晚饭，然而在一辆汽车从落地窗砸进餐厅之后，事情的发展就一路朝着混乱方向狂奔而去。外面乱成一团，好像是有什么凶险的可怕人物正在附近徘徊。 　　滞涩的机械咔咔转动声和尖锐狂笑混着哭喊扎进耳膜，刺得五感敏锐的黛芮娅忍不住皱起眉。 　　“你没事吧？”缩在黛芮娅附近的侍者关切道，“别担心，很快就能结束的。” 　　“这里和复仇者大厦很近，虽然经常出现这种意外……但超级英雄们也来得很快。” 　　……语气之中透着‘无他，唯手熟尔’的微妙心酸。 　　毕竟这几年以来，地球几乎成了外星人们的旅游打卡圣地，金门大桥平均一年炸两次——就算是他们这些普通人也都习惯了，真的。 　　这语气听得黛芮娅眉头一跳，心想果然纽约是个民风不古的极度危险城市，就连普通人都这么饱经风霜—— 　　虽然心里吐槽，但黛芮娅还是客气地感谢了陌生侍者的好意，顺带还解释，“其实我不是担心，只是……太饿了而已。” 　　“……噗。” 　　这种危急情况下喊饿，还用着这么一本正经的郑重语气——这在周围带起了一阵轻笑，大大缓解了原有的紧绷感。 　　在餐厅一群欧美人之中，亚裔长相的女孩本就显眼，半妖血统为黛芮娅带来的蓝发红瞳又极其罕见，加上一张活脱脱主角设定、长相优越的脸，即便身处混乱，仍是人群的焦点。如果不是因为她看起来年龄还小，怕是从踏入餐厅那刻起就能接受源源不断的搭讪。 　　“okok，”侍者忍着笑，语气像是在哄逞强的小朋友，“这个时候还想着吃，我相信你是真的饿了。” 　　“绝、对不是害怕。” 　　表情妥妥地不肯相信。就连周围的人们也都一副‘好好好，算你说得对’的妥协表情。 　　“……”但高天原在上，黛芮娅是真的饿。 　　强行将平安时代的阴阳师放进现代，难免会有些在盆栽里养彼岸花、在鸟笼里养大天狗般的水土不服。哪怕系统给了语言翻译插件包、现代知识科普大全dlc、历史学mod，但黛芮娅在异世界还是有不少麻烦。 　　饥饿便是她的头号敌人。 　　系统是在黛芮娅穿越时空漩涡的时候与她绑定的，为了保护宿主，系统自主代她抽卡，用第一个式神开启了新手保护期，躲过了穿越时空时可能会有的各种危险。 　　听起来是完美的应急方案，可惜系统抽到的这个式神……有点尴尬。 　　【饿鬼】，传说中饱受饥饿痛苦的妖鬼。虽然名声听起来可怕，但实际上这个式神……除了指望他能因为太饿直接把敌人整只吞下去之外，没有多少防身作用，反而会带给黛芮娅连绵不绝、难以忍受的饥饿感作为副作用。 　　而且在黛芮娅升级摆脱新手保护期之前，饿鬼这个初始式神还要一直跟着她…… 　　这就是黛芮娅会出现在这间餐厅的原因。 　　饿啊！！ 　　餐厅内的咖啡面包甜气进门后就牢牢包裹住黛芮娅，最近饱受饥饿之苦的小阴阳师刚幸福地拿起刀叉，还没下口，她的晚餐就被突然掀过来的桌子打翻在地。 　　她连一口都没来得及吃！！ 　　黛芮娅按压着不住抽痛、叫嚣饥饿的胃，再一次对这个民风不古的城市报以绝望。 　　看着饿鬼在黛芮娅身上留下的饥饿debuff，系统心虚地提出挽救措施：“其实现在是个赚取积分好机会……去外面打打怪组组队……” 　　半透明的系统页面之上，罗列着‘击败系统目标敌人’、‘与目标英雄组队’、‘点亮治疗图标’等各类任务。 　　黛芮娅这周一直在适应新环境，只靠‘每日签到’积累了几百积分，大半都用来兑换成了现实货币，以供解决自己的饥饿debuff…… 　　然而现在黛芮娅不想再回忆那花了自己‘血汗分’换来的晚餐的最终结局。 　　愤愤不平的黛芮娅听着系统的念叨，打开系统抽卡页面，抬手就开始画符。 　　“……你等等！！”系统的机械音险些破音，“宿主你可能不懂现在的状况，你现在剩的积分已经不多了，只够兑换一次抽取式神的机会，如果不幸绑定上比饿鬼更加危险的式神——” 　　比如万一黛芮娅这次抽到‘食发鬼’类型的式神，那故事可就精彩了，配合上已有的【饿鬼】，怕是整个纽约市都要被‘恶魔以头发为食’的传说洗脑。 　　“不，”黛芮娅在系统页面处留下自己曾重复过千百遍的桔梗印，“是你不懂欧皇。” 　　系统在心里惋惜白白花出去的一百积分，痛心地反驳：“所谓的欧也不过只是游戏方的一种营销策略，就和斯金纳箱里的小白鼠差不多。现实世界中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运气绝佳的欧皇，真不应该对你科普这些网络用语……卧槽——” 　　冰冷的机械音卡在数据流里，系统眼睁睁地看着页面猛然一阵剧烈抖动，绘着桔梗印纹的页面随着黛芮娅的念咒声如烟而散，舒展为炽烈燃烧惊鸿片羽，化为耀眼的星火鎏金，最终凝成一柄通身泛着杀戮血气的太刀。 　　——太刀鬼切，源氏重宝。 　　龙鸣为诗，鬼骸作影，匣封雷腾，鞘藏断恶。 　　——嘶，金色传说，超·稀有，是非统从来不敢奢望可以抽到的级别。吓到死机的统被惊得整个统的数据流都颤了颤。 　　根据主角定则，这个世界的挂逼主要分为：中途出道靠变异的穷人、人生赢家靠科技的富人，以及……黛芮娅这类与生俱来的欧皇。 　　鬼切，是平安时代赫赫有名的源氏利刃，斩尽天下恶鬼之刀，传说中鬼切下手专砍面门，真·打脸狂魔。流传最广泛的战绩是曾经一刀斩下大妖茨木童子的手臂。 　　天下名刃无数，鬼切是其中翘楚，位于妖刀排行榜前列。极煞极凶的一柄太刀，听说疯起来连自己人都能斩于利刃之下。有这柄凶名在外的名刀傍身，刚好解决了黛芮娅在这个异世界里没有武器和式神的担忧。 　　“所以说，在纽约这种民风不古的危险城市，还是需要这种物理学圣剑。”黛芮娅笃定地总结。 　　“恭喜宿主获得新装备鬼切——”机械音也掩盖不了系统此时恍惚茫然的语气，“……等等，你的确使用的是我的系统，而不是什么欧皇模拟器吧？？” 　　excuse？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系统回忆着自己之前为黛芮娅抽到的饿鬼，以及卡池那些被黛芮娅完美闪避的debuff式神们，只觉得统与人的欧非，并不相通。 　　补充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知识：玄不救非，氪不改命，但欧，制霸所有。 　　餐厅并不是一个适合练刀的狩猎场，“刀，总是需要试的。”小阴阳师眯了眯眼睛，一双红眸像用糖渍浆果煮过的热红酒，冒着狡黠和期待的光芒。 　　黛芮娅的运气果然绝佳，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餐厅外传来一阵巨大的欢呼，“蜘蛛侠来了！我们安全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系统播报： 　　【请宿主协助超级英雄蜘蛛侠击败敌对超级反派章鱼博士，系统会根据完成度发放积分。】 　　简而言之：您有新的杀了吗订单，请注意查收。 　　刚好试刀。 　　黛芮娅之前在系统提供的补习资料中见过‘超级英雄’一词，但由于系统的权限以及时间问题，小阴阳师的了解极其浅显，甚至不知道这些人中都有谁。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蜘蛛侠’和‘章鱼博士’的名字。 　　黛芮娅的动作一顿，舔着嘴唇重复，“……蜘蛛侠，章鱼博士？” 　　趁着欢呼引起的混乱，黛芮娅悄悄潜出餐厅，在两个目标身边停下。 　　眼前是标准的对立战局模板：红蓝色制服的蜘蛛侠半蹲在屋顶，大声说着什么；而躲在暗处的章鱼博士身影显得模糊不清，黛芮娅只能隐约看到他腰部以下那些来回摇晃的章鱼腿影子。 　　章、鱼、腿。 　　从这个断句以及黛芮娅越来越明亮的眼睛就看得出来，她现在有多激动。 　　“我记得——系统也可以兑换调料这种日常用品对吧？” 　　“是的。”系统下意识回答，“等等，宿主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章鱼这么可爱，当然是要佐以小麦粉、柴鱼片、沙拉酱了！ 　　黛芮娅的脑海中闪过‘章鱼的108种做法’，其中包括且不限于章鱼烧铁板烧等相关美食，饿鬼debuff下的胃传来一阵欢欣鼓舞的尖叫。 　　黛芮娅的脸上露出了真情实感的喜悦。 　　看见晚餐的那种喜悦。 　　她在平安京里也有章鱼类型的式神，那是一只名为石距的巨大章鱼妖，有肥硕的八条腿，如果不是因为生有灵智已成妖，这种体格的章鱼味道一定极其鲜香肥美—— 　　饿鬼缠身的黛芮娅下意识地吞咽两下，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蜘蛛侠身上。 　　——从气息可以分辨出来，这是个人类与蜘蛛的混血幼崽。 　　黛芮娅想起络新妇和土蜘蛛，一阵三观地震：“人类的胆子还真的很大。” 　　……这都能发生跨种族爱情的吗…… 　　了、了不起…… 　　虽然震惊，但黛芮娅立刻意识到：蜘蛛侠，这个人类和蜘蛛的混血幼崽，完美符合她对于式神的要求。 　　也许是因为时代改变、信仰流失，在来到异世界之后，黛芮娅就没再见过哪怕半个妖怪神明。就算她想收式神为自己所用都做不到。 　　而就在这时候！蜘蛛侠这个混血幼崽出现了！ 　　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想到这里，黛芮娅看向蜘蛛侠的目光几乎称得上是慈爱，‘没关系，虽然这只小蜘蛛看起来比较弱小，连八条腿都还没修炼出来，但他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式神，我一定会好好培养他的！’ 　　这一个，是预备役式神的好苗子；另一个，章鱼，好肥的章鱼，肉嘟嘟的章鱼，绝佳储备粮！！ 　　这一趟出门血赚，不亏。 　　她甚至都不再为自己的晚餐而生气了。 　　目光炽热的黛芮娅不再犹豫，拎鬼切在手，闯进了两人对立的僵局之中。 　　——现在距离黛芮娅发现章鱼博士居然没有章鱼jio，只有一堆不能吃的电子机械触手还有五分钟。 　　现在距离饿鬼状态下的黛芮娅暴走还有十分钟。 第二章 　　彼得帕克，aka蜘蛛侠，三天前偶然撞见章鱼博士正在经手某种用途未知的神经毒素。 　　章鱼博士这位曾经的天才物理学家，自从因实验意外而与四条机械触手合体之后，就成了个标准的反派模板。他所经手的东西，危险程度难以估计。 　　作为皇后区的好邻居，彼得沿着线索一路追查下去，不仅为此和章鱼博士大打出手，还差点炸了对方的实验基地。 　　——最终事情的后续发展就是现在这样：他们两个人大冬天晚上在纽约街头互殴。 　　当英雄可比当反派难多了。章鱼博士操纵着机械触手就能拎起街边的路人车辆电话亭一通乱砸，肆无忌惮；而彼得则要从他手中救下无辜的人们，还一路边打边退，将章鱼博士向人少的地方引去，尽量将这场混战对普通人的影响压缩到最低。 　　“ok，我可以的，”蜘蛛侠弹出蛛丝荡向远处，“希望我能在斯塔克先生和队长他们赶来之前解决这个麻烦……” 　　这离复仇者大厦只有几条街的距离，钢铁侠战衣能以不到半分钟的速度飞来。彼得可不想让斯塔克先生知道自己又在偷偷调查这些过于危险的事情。 　　黑夜是滋生罪恶的羊水，城市便是母体。在纽约这个民风不古的危险城市……每个夜晚都能发生各种难以想象的故事。经常夜巡的蜘蛛侠实在太了解这一点了，他也早就习惯了如何应对各类突发情况。 　　……但彼得必须承认，‘战斗过程中突然闯进来一个看起来未成年的亚裔女孩’这种事，是他此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意外。 　　“什么？嘿！等等！”就连蜘蛛感应都无法拯救彼得的手忙脚乱，“这里太危险了，你不应该来这！” 　　今晚对于彼得帕克来说，绝对是一场极度糟糕夜巡的体验，但在黛芮娅看来—— 　　“我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像是遇到了百鬼出行的逢魔之时！” 　　一晚上能同时遇到式神预备役&储备粮，心情愉悦的黛芮娅觉得胃里饥饿感都缓和了许多。 　　饿鬼debuff算什么！她马上就能够吃到章鱼烧收复新式神摆脱新手期了！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方式！她已经准备好做十二道日式章鱼料理宴来庆祝今天了！ 　　黛芮娅临时从系统里敲诈了个狐狸模样的银色面具，又扯高围巾遮住大半张脸用来掩盖身份。 　　“不要紧张，”黛芮娅跳到蜘蛛侠身边，“我是来帮你的。” 　　“呃，帮我？”彼得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剧情发展，下意识回答，“我是不是应该先说句谢谢……？”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个少年，透着种薄荷味的清爽稚气。 　　黛芮娅理解地点了点头，‘怪不得他连蜘蛛的八条腿都没修炼出来，原来是因为年龄太小。’ 　　这只小蜘蛛可真可怜，连人蛛混血种的基本盘都没保住。 　　“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在这个民风不古的危险城市生活下来的，”小阴阳师对系统感叹，“幸好我来了。我会提供络新妇同款修炼方法，绝对能帮助他早日修炼出八条腿！” 　　非统：……我衷心希望蜘蛛侠能为此感到开心。 　　彼得浑然不觉自己身边的女孩正一心琢磨着如何将自己培养出八条腿，他用蛛丝拖住章鱼博士的动作，努力劝说：“非常感谢你，但是今晚的这个大家伙真的很危险——” 　　章鱼博士也将目光落在了黛芮娅身上，讥讽地打量着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女孩，长得这么小一只，他确定自己一机械爪伸过去能直接捏死她，“一个新来的蒙面英雄？更准确点形容，是个热衷cosplay超级英雄的天真蠢粉丝？” 　　“你是不是也该学习偶像们起个代号？”章鱼博士脸上的嘲笑像是要咧到左右嘴角在脑后击掌，他看着黛芮娅握在手中的刀，刀鞘模样崭新明亮，一看就是刚从cos店里买来的新道具，“刀客塔？还是刀塔客？” 　　“都可以，”黛芮亚的语气极其温柔随和，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的嘲笑，“你就算叫我爸爸都行。” 　　毕竟…… 　　关爱食材的眼神.jpg，对食物心存感激可是美德！ 　　然而很明显章鱼博士并没有理解这一美德的觉悟，原本被绑住的机械触手甩开蜘蛛侠喷射的蛛丝，高高扬起，带着恼羞成怒的暴躁，“……你说什么？” 　　“放轻松点，别这么着急。遇见我是你的幸运，好食材也需要好厨师。”黛芮娅一边在系统页面上勾画出柴鱼片、章鱼烧酱等配料，一边安慰对方，“我能让你的人生得到前所未有的升华，懂吗？” 　　检查完所有必备调料之后，黛芮娅才心满意足地抬头细细打量自己的食材，确定章鱼的肥美程度。 　　然而在她看清章鱼博士身后高高扬起的机械触手之后，脸色骤变，“…………不，等等，你的章鱼脚呢？是长了一层铁色的新品种外壳吗？” 　　为什么这个时代的章鱼精会长着一副不能吃也不好吃的样子？！比石距难看多了？！ 　　这是什么新的进化方向吗？！为了在修炼过程中避免被吃掉？？还真是辛苦你了啊？？ 　　“……章鱼脚？”彼得茫然地重复，“你是说他的机械触手吗？”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尝试去吃它，而且应该也不会好吃……” 　　“……” 　　就算隔着面具，彼得也依然看出来了黛芮娅那双红色眼睛的瞳孔地震。 　　饿鬼的崩溃，往往就是这么简单，且纯粹。 　　其实这真的不怪黛芮娅会产生误解，毕竟在小阴阳师前十八年的认知里：蜃气楼、石距、地震鲶，这些平安时代传闻之中凶神恶煞为祸京都的妖怪们都长着一副巨大号海鲜的模样。 　　……而且每个看起来都特别好吃。 　　所以当黛芮娅听到‘超级反派章鱼博士’的名字之后，完全下意识地将他归为了石距的同类。 　　巨大、鲜美，还好吃。 　　然而小阴阳师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恶意竟然这么大…… 　　章鱼博士居然不能吃？！这个世界的起名规则还讲不讲道理？！ 　　她今天就要代表海坊主把章鱼博士开除鱼籍！！ 　　在这一瞬间，黛芮娅看着面前的章鱼博士，感觉自己的章鱼烧铁板烧——等十二道日式章鱼料理宴正在眼前缓缓消失。 　　迟迟得不到满足的饿鬼debuff，像是一颗寄居在黛芮娅胃里的藤蔓，不加约束地疯狂生长，散发着难以忍受的饥饿。 　　黛芮娅甚至还回忆起刚才在餐厅里错过的晚餐，那盘一口未动的牛排，被章鱼博士扔进来的桌子直接掀翻，酱汁洒了满地活像是案发现场的血迹。 　　新仇旧恨—— 　　饿口夺食—— 　　黛芮娅听着腹中代表饥饿的咆哮声，咬牙切齿，“你现在欠我两顿晚餐了。” 　　黛芮娅还没完全习惯英文，很多单词的发音都不标准，带着轻微的咬舌。再凶的话说出来也都像是正在练习口语的未成年小孩。 　　一番示威听得章鱼博士扬起机械臂狂笑，“所以呢？小粉丝，你打算拎着你那把玩具刀对我做什么？” 　　蜘蛛侠连忙挡在黛芮娅面前，挡住章鱼博士不怀好意的目光，“你快离开这里，他的机械触手……” 　　彼得甩了下脑袋，努力把‘机械触手=章鱼脚=能吃’的古怪等式扔出脑海，“非常强大！而且一般武器根本没办法伤害到它们！” 　　彼得偷偷通过自己战衣内的ai了解过，在神盾局的评价档案之中，章鱼博士的智力和力量都是6——这个评价极其可怕。要知道浩克的力量评价数值也才到7！ 　　彼得曾拉停火车、拉住游轮、举起飞机、接过cap的盾牌，但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像切章鱼烧一样撕开章鱼博士的机械触手们—— 　　等等！他怎么又想起了章鱼烧！为什么这个设定一旦接受，就再也出不来了！ 　　黛芮娅从蜘蛛侠的身后探出头来，认真地盯着自己错失的章鱼脚，手中的鬼切被推出刀鞘半分，“但我来都来了，怎么能空着手走——” 　　怎么也要带几个章鱼腿回去吧！ 　　就算不能吃那也不能浪费啊！ 　　章鱼博士笑得狂妄，他随意地举起机械触手走近两人，“是个好主意。” 　　“曾经也有医生想和你一样锯掉我的机械臂，他那时候拿着的高功率电锯可远远比你手里的玩具刀要锋利得多。让我想想那个医生的名字——” 　　布满脂肪的脸上露出苦恼，“想不起来了，毕竟他死得太快，我怎么能记得住呢。” 　　明晃晃的威胁。 　　黛芮娅没有说话，只是抽出了鬼切。 　　阴阳师一道讲究‘万物有灵，九十九神’，物置百年生灵，身为天下名刀的鬼切也自然生有式神。 　　但许是为了便于宿主操作，系统这次只提供了太刀本体。 　　仅是刀，也足够了。 　　“就这么一把玩具刀，你们这些蠢孩子的想象力还真是让我佩服，”章鱼博士躲都不躲，机械爪一张一合向黛芮娅的方向袭来。 　　蜘蛛感应报警下的彼得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近似冻结，好邻居喷出蛛丝伸手去拉黛芮娅，想带着她一起荡走。 　　但刀，总能比一切都快。尤其是这柄凶名骇世的鬼切。 　　附着妖力的鬼切所到之地，就算是冰冷的机械臂也被顷刻间蚀走所有生命力。 　　黛芮娅不搞什么见招拆招的你来我往，也不搞什么逢水搭桥的斗智斗勇，拎着刀干净利落，直接将了他的军，斩了章鱼博士的四只机械触手。 　　从后背斩断，甚至还记得体贴而人性化地留下了一小截作为送给章鱼博士的‘纪念品’。 　　——轻松程度比切章鱼烧还简单。 　　笑声卡在嗓子里的章鱼博士：“……嘎？” 　　蛛丝喷到一半的蜘蛛侠：“……啊？？” 　　章鱼博士的机械触手的确非常强大。 　　但要知道黛芮娅手里拎着的这柄鬼切，虽然因为系统建模而显现出一副全新未使用的模样，却仍是实打实可将茨木童子这种大妖的手臂都能斩于刃下的太刀。 　　别说章鱼博士的机械手了，它的锋利程度说不定能把雷神之锤做成饺子馅，在钢铁侠战衣上雕个花。 　　都说刺客动手，是在刀刃刺入的瞬间才能称得上是‘赢’、 　　但面对黛芮娅和鬼切，所有对手都应该明白：在拔刀的那刻起，胜负就已注定。 　　刃开即见血，一切对手都是磨刀石。 　　如果按照文学作品中的艺术表现手笔，一定会用‘内心惊涛骇浪平地惊雷炸得头晕目眩不知所措’这种描述来表现彼得和章鱼博士现在的震惊与懵逼。 　　然而现实往往要简洁干脆，一句“whatthefuck”就已经完美表达了两人现在的三观地震。 　　“你干了什么？！”原本凭借机械触手‘站’在半空俯视两人的章鱼博士，一头栽入地面，极其可观的体重震出一身巨响，“怎么可能？！就只是一把玩具刀而已？！” 　　“理解我一下，我来都来了，”黛芮娅满脸惋惜地看着自己斩落的机械触手，奇怪的模样一看就咯牙难吃，“总不能空着手走吧。” 　　“就是可惜了，这东西不能吃。” 　　“没关系，虽然章鱼吃不了，但蜘蛛侠这个预备役式神还在！”失望的黛芮娅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人蛛混血的血统总不会出问题！我今晚还是有很大收获的！” 　　章鱼博士无法理解黛芮娅的失望，他只觉得杀人诛心。 　　“…………不能吃那你别动手啊！！” 　　-- 　　章鱼博士逃回到自己基地的时候，狼狈得活像是同时经历了天灾人祸。 　　他自从和机械触手融合之后，就经常操纵触手来做自己的‘代步工具’。 　　然而在四只机械触手一盘端似的被人当成食材切走之后，他只能一边苦逼兮兮地疯狂扔出自己身上所有乱七八糟的武器干扰敌人，一边抬动着严重缺乏运动的双腿逃命。 　　——天知道那个拎着刀的丫头是从哪杀出来的！！ 　　就为了口吃的！！那丫头把他引以为傲的机械触手全端了！！ 　　——逃到最后的时候，章鱼博士恨不得把自己的银行卡扔给对方，承包对方十几年的伙食以求保命。 　　不就是口吃的吗？！你拿着钱自己去吃不行吗？！ 　　饿鬼的愤怒，就是这么的简单，且直接。 　　“幸好我身上还有不少武器，拦住了蜘蛛侠和那死丫头——”瘫在基地的章鱼博士活像是条搁浅的巨大鲸鱼，奄奄一息，“不然我现在已经在监狱里了。” 　　他告诫坐在不远处的神秘客，“你要小心那个小姑娘，她可不好对付——” 　　“不过只是一个拎着刀砍人的小女孩，”神秘客轻蔑一笑，他看着自己手里的神经毒素和那些在基地里飞来舞去的无人机，“有什么可怕的。” 　　神秘客特地挑选了这样一个时机，他提前仔细探查过消息，雷神不在地球，钢铁侠和至尊法师现在都不在美国，至于班纳在群众中的可信度一直不高。 　　精通魔法和精通科技的都不在，没有人能破坏他的舞台。 　　神秘客倨傲地抬起头，信心十足：“拎刀的小姑娘有什么可怕的？除了至尊法师那样强大的法师在场，没有人能打乱我的计划。” 第三章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在黛芮娅把梦寐以求的章鱼博士四只‘章鱼jio’都整整齐齐连盘端地砍下来，并且通过系统准备好所有调料之后，这位敬业而用心的厨师小姐—— 　　选择和蜘蛛侠一起捧着三明治坐在楼顶吃快餐。 　　没办法，章鱼博士的机械触手太咯牙，又是再多调料都救不过来的难吃铁锈味，垃圾食材彻底打断了黛芮娅的盐焗、烧烤、白灼等美食计划。——这家伙真的应该被开除鱼籍！ 　　不能吃的章鱼！算什么章鱼！石距见了都要骂一句呸呸呸给我爬！ 　　想到这里，黛芮娅向下拽了拽自己的围巾，愤愤地拆开三明治外包纸袋，就着热气咬下一口甜软。视线依然牢牢盯着自己面前的四根机械触手，像是在用章鱼博士的机械臂来做自己的下饭影片。 　　“怎么样？”彼得期待地看着黛芮娅，磁性眼罩紧张到微微缩小，“吃得习惯吗？” 　　一口咬下，在温软面包的裹挟中，蔬菜的青嫩清脆、鸡胸肉的可口，以及流心蛋和蛋黄酱混合后的香气，都极大抚慰了黛芮娅那快要叫出警笛声的胃。饿鬼debuff下的小阴阳师眼睛猛然一亮，“很好吃。” 　　接连错过晚餐和章鱼宴夜宵的黛芮娅，胃里早就像是有一百只九命猫在挠猫抓板般挣扎纠缠，现在终于得到这样切实的安抚，嘴角流出幸福的泪水.jpg 　　听到黛芮娅的评价，彼得松了一口气，他拉了拉头罩露出嘴巴，咬着自己的那份三明治，“那就好！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家三明治店了！” 　　小话痨继续嘀嘀咕咕，“我刚才还担心你会不会吃不惯，毕竟我之前听说很多亚裔其实都不怎么喜欢这种快餐，而且——” 　　说到这里，蜘蛛侠的声音突然一顿。 　　“嗯？”黛芮娅飞快地将整个三明治塞进自己胃里，又拆开第二个纸袋，递给蜘蛛侠一个疑惑的眼神。 　　“没、没什么。”彼得猛地咬下一口三明治，混着酸黄瓜一起咽下不好意思说出的话。——‘而且你看起来真的非常、非常饿。’ 　　简直是肉眼可见的饥饿状态。 　　甚至刚才在追踪章鱼博士的时候，面对章鱼博士近乎崩溃的‘我和你有仇吗？’质问的时候，她字正腔圆地说出了：‘因为你毁了我的两次晚餐’这种让人大跌眼镜的理由。 　　末了还又补充了一句：“我本来以为你会有八只很好吃的章鱼腿，谁知道你居然这么乱来，取名都不讲究基本法。” 　　听得在场的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都瞳孔地震。 　　彼得之前听过很多有关‘为什么要成为超级英雄、为什么要站出来与超级反派进行抗争’的大道理。 　　印象最深刻、几乎改变彼得一生的是来自本叔叔的那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此外还有什么来自队长、来自斯塔克先生的名言。 　　但好邻居绝对没想到，黛芮娅痛殴超反的理由居然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且直白。 　　……就为了一口吃的。 　　怪不得刚才章鱼博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场崩溃。 　　毕竟这个理由无论扔在谁身上，都应该受不住。哪怕是洛基对地球的阴谋折在黛芮娅想吃蛇羹这个原因上，长着银舌头的诡计之神也要说不出话来。 　　蜘蛛侠偷偷瞥了一眼黛芮娅，对方已经拆开了第三个三明治纸袋。恍惚之中，蜘蛛侠想起了之前好友内德对自己提过的‘金刚芭比’。 　　看看坐在他身边的黛芮娅，纤细体型和亚裔自带的柔和轮廓，看起来就是个小小一只的未成年，围着白色长毛围巾，整个人都有点毛绒绒软乎乎的感觉。 　　给人印象简直就应该……住在高塔城堡上，手握水彩画油画，举起双臂跳芭蕾，垫九十九张柔软床垫睡午觉，午后甜点是玛德莲和康宝蓝—— 　　呃，虽然这个形容可能不怎么适合东方女孩，更不适合黛芮娅。 　　彼得可没忘记刚才是谁兴致勃勃地拎着刀打算把章鱼博士做成章鱼烧。——而且事实上女孩也已经成功了，如果不是因为次品食材让她不满意，他们两个人现在肯定正坐在这里吃章鱼宴。 　　蜘蛛侠甩了甩脑袋，努力将自己脑海中那已经被洗脑的魔幻画面扔出去。 　　还有黛芮娅拎刀挥刀的动作，甚至让蜘蛛侠感到了种曾经在cap挥盾或者雷神扔锤时见证过的锋芒锐利。一种将动作重复千万遍，将武器当成自己生命中一部分，将战斗作为本能的锋芒。 　　“呃，所以你是刚来的新超级英雄吗？”彼得磕磕巴巴地开口，“这柄刀是你的武器？” 　　“不，”黛芮娅摇摇头，脸上狐狸面具的耳朵也跟着一甩一甩，“我是一个阴阳师。” 　　通过黛芮娅的简短解释，蜘蛛侠试图理解‘阴阳师’这个陌生词汇，“嗯……就像宝可梦召唤师那样吗？” 　　“……”黛芮娅扫了一眼系统提供的‘宝可梦’搜索页面，勉强同意了彼得下的定义。 　　“哇哦，那可真酷，简直就像漫画主人翁一样。”蜘蛛侠挺直腰，磁性眼罩激动地一缩一松。 　　连吞三个三明治的黛芮娅总算暂时安抚住了饿鬼debuff，她折着手里的纸袋，专注地看向正碎碎念的蜘蛛侠。 　　——用一种极其满意的欣赏眼神。 　　就如同众多传说中所描写的那样，妖怪本就是正邪难辨的种族，平安时代里就有许多妖怪因为庇护人间而受到人们的爱戴和供奉，甚至被奉为神明。 　　不过黛芮娅之前认识的那些蜘蛛类妖怪，以土蜘蛛和络新妇为首，他们在人界的名声可不算好。 　　可他们的后辈蜘蛛侠就特别懂事！ 　　正义感十足√ 　　勇敢善良√ 　　热情可靠√ 　　尊重他人隐私不过分追问√ 　　式神预备役的好苗子！ 　　在这样难能可贵的正直品格衬托之下，就连还没修炼出八条腿这点弊端，都开始显得微不足道！ 　　满意！ 　　“没关系！虽然今天没有章鱼宴，但我找到了合适的式神预备役，”黛芮娅心满意足地对系统总结，“血脉可比章鱼博士这种不符合起名基本法的名字可靠得多！” 　　绝赞收获！ 　　在这场迟来的晚宴结束之后，黛芮娅一路听着系统算积分的声音，拎刀返回落脚点。 　　她路上还用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技巧——言灵永远都是个好东西，来掩盖自己的行踪，确保自己的落脚点不会被发现。 　　在黛芮娅离开之后，蜘蛛侠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抱着四只机械触手喷出蛛丝荡向半空，“彼得·帕克！很好！你现在也是超英界的前辈了！”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骄傲和兴奋。 　　他对着战衣内的ai小姐碎碎念：“让我想想我能教她哪些必备事项，我今晚回去之后一定要记得列出一个清单……哦说不定我可以学着斯塔克先生之前那样，给她准备套崭新的制服，不过她的面具看起来和那把刀一样新——” 　　而且看起来也一样贵。彼得努力了很久才忍住好奇心，没去追问对方，那个看上去能够放进博物馆供人参观的面具，是不是某种珍稀金属锻造的。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能知道她的名字。” 　　彼得知道很多超级英雄都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整晚他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这个前辈做出了什么不好的示范。 　　他也是有前辈包袱的！ 　　黛芮娅可想不到，自己的式神预备役正苦苦思索着如何在自己面前树立良好示范。 　　她正窝在麝皮绒的懒人沙发上听系统播报。 　　系统虽然过于非，不过在处理日常生活方面，还是很合格。黛芮娅现在落脚的小房子，就是系统所提供的。 　　【任务已完成，评价等级S，获得积分1000，等级提升1。】 　　一百积分可以抽卡一次，兑换现实流通货币的比例是1:100。这么看来，1000积分简直就像是一夜暴富一样。 　　然而…… 　　黛芮娅光脚在长毛地毯上踩来踩去，盯着系统面板上那最终大奖‘返回平安京’兑换项上一长串数不清的0，以及需要滑动才能看全的位数，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而且她现在才1级。 　　新手保护期是十五级。 　　也就是说，在升到十五级之前，她还要一直这么饿下去。 　　“乐观些，”系统试图安慰，“起码别人都是氪金抽卡，但你可以通过抽卡赚积分赚钱嘛。” 　　“哦，我是不是应该说句谢谢。”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高兴。 　　“……不客气，尊老爱幼是AI界的美德。” 　　而很巧，黛芮娅两项兼备。——从平安时代沿袭而来的千岁以及十八岁的真实年龄。 　　“不过我没想到宿主会把章鱼博士的机械触手留给蜘蛛侠。” 　　“这是送给式神的狩猎礼物，”在今晚遇到蜘蛛侠的启发之下，黛芮娅翻出之前系统提供的‘超级英雄’等系列资料，仔细翻看着，“而且那东西也不好吃，我留着干什么。” 　　资料翻得越多……小阴阳师就越激动。 　　雷神蜘蛛精蚂蚁精蝙蝠精——隔壁大都会还有一个会飞的太阳神！！ 　　甚至在另一摞资料里，还有植物精、鳄鱼精、连企鹅精这种黛芮娅没在平安京见过的珍稀品种都有！！ 　　天呐！！居然还有这么多式神预备役等待着她！！ 　　“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其实还是特别友好的。”在翻完资料过后，幸福到恍惚的黛芮娅，轻飘飘地吐出这句话。 　　系统试图阻止黛芮娅的危险想法，“……请停止你的源氏行为！这些人大部分都已经有自己的团体了。” 　　“我哪有源氏养成那么变态……而且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不懂行的阴阳师。” 　　撬墙角是阴阳师们的祖传美德和传统技能。 　　不能丢！ 　　黛芮娅的运气实在是好。 　　她需要积分和经验，也想要收复更多的式神，超级反派们就一个接一个地过来送人头。 　　比如现在：一头巨大的水怪伴随着系统任务一起出现在哈德逊河。 　　同时出现的还有黛芮娅以及她的式神预备役蜘蛛侠。 　　“这个水怪……”蜘蛛侠警惕地看着如同云雾般骤然凝结成实体的怪物，庞大的家伙正在水中徘徊，还没有主动发起攻击，“恐怕没办法用刀制服。” 　　“所以我今天也没有带鬼切来。” 　　彼得一愣才想起来对方宝可梦召唤师的身份，“那、那你今天要召唤小精灵了吗？” 　　“是什么？皮卡丘还是小火龙？” 　　黛芮娅斟酌着开口：“……或许你可以称呼为鱼人？” 　　是新鲜出炉刚抽到的式神呢。 　　“……鱼人？是那种小人鱼吗？”蜘蛛侠制服也没办法遮挡住彼得骤然兴奋起来的表情，“那、那等到你召唤她的时候，我可以看一下吗？” 　　之前还自诩‘前辈’，要‘树立良好形象’的彼得，现在也忍不住泄露了些柠檬气泡水般的稚气，“拜托了我真的很想看到美人鱼！我小时候就是听着美人鱼童话长大的！我一直都特别好奇美人鱼的模样！” 　　“当然。” 　　【海坊主已召唤】 　　黛芮娅缓缓抬起手，指尖泄出点点蓝光，桔梗印凭空而起。在彼得期待的注视之中，海坊主渐渐在她身边显形。 　　“…………？” 　　“怎么样？”黛芮娅自豪地追问，“是不是完美契合了童话故事的描述？和你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彼得：“……” 　　不能说一模一样，起码是毫无关系。 　　蜘蛛侠下意识地倒退两步，瞳孔地震，“……原来我们从小看的美人鱼童话故事讲的是这么一回事儿吗……” 　　你管这叫——美人鱼？ 第四章 　　彼得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再次见到黛芮娅。 　　就像彼得没想到自己每次见到黛芮娅的时候，对方居然都在和海鲜打交道一样…… 　　上次的章鱼博士是黛芮娅选中的晚餐食材，那现在的美、美……美人鱼——天啊他是真的没办法平静地说出这个名字——又是什么啊？！ 　　彼得看了看一脸自豪的蓝发少女，又看了看眨着大眼睛的人……鱼……感觉三观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灾难级地震。 　　“怎么样？”黛芮娅骄傲地拍拍身边的海坊主，语气之中满是自豪，“海坊主是不是特别好看，特别符合美鱼人的标准？” 　　她脸上仍然挂着那个戴有古朴花纹的银色狐狸面具，狐耳衬托之下，一双红瞳如同罐头浆果一样亮，“我没看过你说的那个《美人鱼》童话故事，但我觉得海坊主应该和故事主人翁差不多吧！” 　　蜘蛛侠的磁性眼罩缩成惊恐的一点，‘不不不，那可完全不一样！！’ 　　美人鱼是童话故事爱情传说，又不是可止小儿夜啼的儿童邪典！！ 　　安徒生听到这个形容都要哭出声啊！！ 　　其实平心而论，黛芮娅刚召唤出的式神海坊主，的确是百分百的纯种鱼人。 　　但就是——和人类所幻想的人鱼完、全、不、同。 　　海坊主是一种生活在海中的妖怪，也有海座头、海和尚之类的别称，时常在暴雨天出现，在渔民们口口相传的故事中，只要渔船遇到海坊主，就预示着将要发生海难。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海坊主，是一种鱼头人身的妖怪。 　　鱼头。人身。 　　特别标准的那种鱼头，常见于厨余垃圾和黑暗料理的那种鱼头；特别纤细小巧的人身，看上去有种弱不禁风的秀气——然后上面顶了个鱼头。 　　鱼。头。 　　谁能想到这个东方限定版宝可梦召唤师说的鱼人，就真是鱼·人啊！！！ 　　——彼得·帕克觉得自己的童年幻想被摔成碎片正随风远去。 　　他现在真庆幸普通人都已经疏散离开现场了，没有外人看到这一幕，不然明天鱼头人的消息就能登在报纸头版头条。 　　黛芮娅没等到彼得对自家式神的暴风夸奖，便疑惑地追问，“怎么了？难道人类——” 　　半妖女孩硬生生改口，“难道人们的审美水平已经这么挑剔了吗？” 　　黛芮娅越说越不服气，将海坊主推到蜘蛛侠面前，认认真真地强调：“你仔细看看，难道他不好看吗？” 　　黛芮娅的表情极其郑重，看起来简直像是在重大场合上发表新闻稿。可是带着轻微咬舌的发音，还是让她气势骤降，如同一只正在捍卫自己口味的奶油小面包。 　　“美人应该有的特点海坊主都有啊！你看！吹弹可破的双唇，炯炯有神的眼睛——你看看这大眼睛！有这‘————’么大！美颜相机都做不到这种特效！还有这个标准的巴掌脸！”黛芮娅伸出手，在海坊主脸上激动地比划着，“海坊主简直就是海底界的莱昂纳多！” 　　蜘蛛侠：“………………” 　　你这么说，海王知道吗？ 　　被cue到的莱昂纳多知道吗？？他在海边玩水枪就是在表示抗议吧？ 　　而且为什么她的理由还表达得这么充分与振振有词，彼得竟然一点能够反驳的破绽都抓不到？！ 　　彼得·帕克，aka蜘蛛侠，纽约皇后区的好邻居。 　　此时此刻，他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他这个超英后辈·宝可梦召唤师·手劈章鱼·米其林在逃吃货·阴阳师，是不是在审美问题上，有点与众不同……？ 　　如果不是因为百米之外还有个大家伙等待处理，他真的想针对这个问题和黛芮娅好好谈谈…… 　　‘好的彼得，冷静下来，你可以的，你可以的！’蜘蛛侠在心里为自己打气，‘你还要树立好优秀的超英前辈形象呢！’ 　　其实彼得从来不会因为外表如何而对他人报以偏见，蜘蛛侠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对任何人都付以公平。所以他才会成为皇后区的好邻居，一双手臂既能够接住外星人的攻击，也能够扶起过马路的老人。 　　……只不过今天的海坊主给他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这只美鱼人——总能够让彼得想起来一道英国名菜： 　　仰望星空。 　　就是那种：派里面每一条咸鱼都拥有自己的想法，倔强而固执地扬起头颅，不甘地散发怨气意志的……仰望星空。 　　又名为： 　　精神污染。 　　哪个猛男小时候没为小美人鱼的故事掉过几滴眼泪。 　　……然后小美人鱼当场变咸鱼。 　　任谁来了都要瞳孔地震。 　　黛芮娅无法理解彼得的想法，在她眼里，自家式神当然是千好万好，每只崽都长出了特色长出了风采！就算现在她身边的海坊主只是系统建模，不是她在平安京里的那只，但还是一如既往的靓！ 　　倒是黛芮娅的系统陷入了深有同感的自闭之中。——之前系统试图证明自己抽到饿鬼debuff只是一时失手，绝对不是因为非酋；在和黛芮娅商议过后，再次代替宿主抽卡。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蜘蛛侠默默转移目光，不去看还在努力卖‘海坊主安利’的黛芮娅。 　　“……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专心想办法对付对面这个大家伙吧。” 　　“它很奇怪。” 　　这个由流水凭空凝结而成的巨大怪物足有五层楼高，不仅体型庞大，它很奇怪。自从这家伙出现之后，彼得的蜘蛛感应就始终保持高度警示状态，但是这种紧张感却和之前不同—— 　　蜘蛛感应无法像往常那样提醒彼得：危险源自何处，只是疯狂叫嚣着危险的接近。 　　也许是因为……危险遍布哈德逊河的每一个角落。 　　听到彼得转移话题，黛芮娅只好暂时中断自己的安利说服计划，“好吧，那就先解决这个麻烦。” 　　——不过黛芮娅决定：等到蜘蛛侠真的变成自己的式神之后，她一定要让这只小蜘蛛深入了解到什么叫做妖怪的美丽！现在人类的审美可真奇怪，连海坊主这种莱昂纳多海底分李都已经不受欢迎了，简直不可思议。 　　小阴阳师的想法和彼得相似，但却更加直接，“这个水怪有问题。” 　　黛芮娅微微弯了下手指，海坊主随着示意悄然入水，明明是能够在海中呼风唤雨的妖怪，此刻却表现得极其乖巧。 　　像是听到了岸边两人谈话一样，原本正徘徊在河中央的巨大水怪嘶吼一声，朝着岸边扑来。 　　如此庞大的怪物，哪怕是静止不动时都能带来窒息般的威压，发动攻击的时候便更像是末日灾难同等恐怖。 　　“啧啧啧，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操控水怪发起进攻的神秘客笑得得意，他伸出小指比划了一下蜘蛛侠和黛芮娅与水怪的大小差距，“原来超级英雄也都显得这么渺小。” 　　他合上自己的面罩，玻璃内笼罩起白雾遮住了男人嘴角的狂妄，“真是一个值得享受的舞台。” 　　神秘客的语气猛然一转，变成对黛芮娅两人的担忧叫喊，“快离开那里，太危险了！” 　　蜘蛛侠正喷着蛛丝在水巨人周围来回穿梭，但将要靠近的时候就会被水怪扬起的可怕水柱狠狠地拍回地面。 　　‘狼狈得像是只落汤的小鸟崽子。’神秘客在心中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果然从蜘蛛侠开始下手是对的。’ 　　一个青涩莽撞又战斗经验不足的超级英雄，没有充足的后援，简直注定会是他的踏脚石，就连蜘蛛侠那身红蓝色制服，也理所应当应该成为这场盛大舞台的幕布。——当然了，如果幕布上能够再加点血色血气，那就更加完美了。 　　在蜘蛛侠受挫之后，一道神秘的绿光闯入战场。神秘的陌生人杀进水巨人身边。 　　水雾弥漫之中，谁都无法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仅从水怪的嘶吼声与跌撞脚步就能看得出来，陌生人对水怪造成了重伤。 　　“哇哦——”蜘蛛侠下意识地将黛芮娅护在身后，挡住溅射而来的水流，“最近纽约真的有好多新英雄……” 　　装备齐全的男人稳稳落地，打开头罩关切地问黛芮娅两人，“你们没事吗？” 　　神秘客在心中暗自对自己的这番表演做出了五星评价。 　　神秘莫测的强大救援√ 　　不惜以身涉险也要保护他人√ 　　来之前特地做了护理的脸√ 　　就连身后披风卷起的弧度也都是刚刚好的酷炫！ 　　完美的满分开场！ 　　想成为黛芮娅学习榜样的蜘蛛侠，下意识地承担起发言权，“谢谢，我们没事。他还没来得及进行攻击。” 　　“……”就算彼得这句话的原意是想安慰人，但还是让神秘客的表情猛然一僵。 　　实际上水怪哪里是没来得及发动攻击？是神秘客的设备还没有彻底完善，所以不敢直接发动进攻，担心会暴露计划而已。 　　作为曾经的电影特效师，神秘客对这些技巧烂熟于心：如果让水怪单独发动破坏进攻，那蜘蛛侠他们的所有注意力都会被水怪吸引；可当画面上出现他这样的主角之后的话，那作为背景板以及反派的水怪就会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就算因为设备问题出现些许bug误差，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原本神秘客还计划着将一切设备升级之后再动手，但现在这个时机实在太好——精通魔法精通科学的那几个烦人家伙刚好都不在——他可不想错过。 　　没错，根本没有什么水怪，哈德逊河里的那一只，不过是神秘客的通过神经毒素、无人机、特效道具投影做出的假货而已。 　　人工制造危机，再自产自销解决危机，最终成就自己的英雄之名。——神秘客的计划做得信心十足。 　　‘虽然不是很完美，’神秘客轻蔑地扫过黛芮娅和蜘蛛侠，‘但对付这两个小鬼可太轻松了。’ 　　蜘蛛侠刚升级了战衣又怎么样，会吐蛛丝又能有什么用？就算他吐出一吨蛛丝，那也根本困不住无人机制造出的幻觉。 　　还有另一个—— 　　神秘客刚见到黛芮娅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就这么一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姑娘？整个人又小又娇，一个无人机的火、力就能解决，居然把那只章鱼吓到要用嗅盐救急，直到现在都缩在基地里不敢出门？ 　　‘看样子我需要对和他的合作再多考虑考虑了。’神秘客不以为然地想。 　　太简单太轻松了，甚至让神秘客都觉得有点无聊。 　　一个拎着刀砍人的傻姑娘，这次甚至直接连刀都没带；一个喷空蛛丝也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的蜘蛛侠，这两个人打算靠什么动手？ 　　柔弱无助的眼泪吗？ 　　神秘客合上面罩玻璃，藏起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恶意笑容，“好了，孩子们，幸好你们没有受伤。放心吧，我会解决那个大家伙的。” 　　伴随着诚恳的声音，神秘客飞入湖中心。 　　所以也因此错过了黛芮娅若有所思的总结：“水怪很难对付吗？” 　　神经毒素加无人机和特效的配合，的确能打得人眼花缭乱、无法反应。 　　但是—— 　　阴阳师，本就是和鬼神五行打交道的职业啊。 　　列五行为阵法，摄鬼妖为式神，阴阳五行，金木水火土——这些可都是黛芮娅的专业领域。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海坊主。 　　精通阴阳术的黛芮娅和常年在海中厮混打天下的海坊主，遇到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十足十的降维打击。 　　小阴阳师微微抬手，指尖金光流转，潜于水下的海坊主应呼而起，巨大无比的水浪瞬间掀起，如狂风一样裹住了还在嘶吼中的水怪。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要用水打败水。” 　　——来自黛芮娅·沃茨基索德的名言。 　　刚闯入战场打算以一个酷炫霸气的招式结束表演，却被海坊主突然浇了一头水的神秘客：？？ 　　神秘客擦了下头上的水——准确来说，擦了擦他那泡泡鱼缸头的面罩，试图控场，“注意！他没那么容易对付，别大意！” 　　虽然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用了什么办法，不过还好，只是一点水柱而已，根本不会对特效生出的水怪产生实质性伤害—— 　　“啊，简单，那就再来一次。” 　　黛芮娅正了正自己的狐狸面具，平淡地回答。 　　然后果然就是——再一次。 　　可冲云霄的水浪瞬间席卷一切。 　　直接打落了神秘客那些负责投影的无人机等高科技机器，神秘客斥重金准备的机器们，像是鱼饵一样噗噜噜地掉入河里。 　　“…………” 　　神秘客的计划是利用无人机制造出的怪物来恫吓、击败两人，等到舞台就绪之时，他便出来拯救一切。 　　一个拯救超级英雄的神秘人——这绝对是个爆炸性的消息。神秘客甚至幻想过自己会因此受到的那些欢呼声。 　　……但现实根本就不是怪物袭击这两个死孩子！！ 　　他遇到那个蓝毛小丫头才是真遇到怪物了！！ 　　神秘客只想冲回基地拎起那只章鱼的脖子，“你不是说她是个拎刀砍人的近战刺客吗？？” 　　岸上的人也有些恍惚，“……这是海坊主做的吗？”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后，蜘蛛侠的声音越发飘忽。 　　“我现在觉得安徒生童话完全不对。” 　　“要是人鱼族都像今天这位一样能打，美人鱼怎么可能会变成泡沫。” 　　根本就能把一切变得全都是泡沫！！ 　　他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原来是这样的吗？！ 第五章 　　随着科技普及、人类世界的信仰几番更替，阴阳师早就已经成为了只存在于小说、电影中的职业。 　　但所谓的人类世界，可一直都不是只属于人类的世界。 　　阴阳师嘛，测方位，卜吉凶，观星象，都是这个行业的基础知识。符咒，幻术也都是入门技能。让体内流淌着一半妖怪血统的黛芮娅，来处理这种似真非真的怪物，绝对是百分百的精准降维打击。 　　——神秘客这可不是在黛芮娅面前玩水，简直就是在玩火自焚。 　　海坊主应令掀起的冲霄水浪，不仅吞噬了哈德逊河中央的那只庞大水怪，甚至连周围那些漂浮打转的无人机与投影器也全部都摄入河中。 　　仅仅只有一分钟，刚刚还惊险万分的战斗场面，就已经定格为了与往日没有任何区别的风平浪静。 　　只有还未散去的水汽释淡了几人的视线，蒙上水雾的哈德逊河看上去像是画匠雕琢多年的心爱油画。 　　……可惜在场的三人，没有任何一个注意到这副美景。 　　在亲眼目睹了美鱼人的战斗力之后，蜘蛛侠的童话滤镜随着三观共同碎了一地，甚至对知名安x生童话《美人鱼》都产生了难以磨灭的ptsd；黛芮娅盯着拍打到岸上的水浪，无声惋惜‘居然没有河鲜跟着浪一起被打过来，我太难过了’；而至于神秘客—— 　　神秘客…… 　　他现在万分庆幸自己的玻璃面罩带有不透明模式，罩在面罩内的白雾遮住了整张脸。不然那两个死孩子一定能看清自己现在狰狞抓狂的表情。 　　那可是他呕心沥血！！花费多年精力时间金钱研发出的全套设备！！只算无人机和神经毒素就价值几十万美元！！ 　　而且为了让今晚这第一幕亮相出场的效果更加震撼，也挫挫超英们的锐气，神秘客用上了自己最骄傲的全套装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那么大一个水怪呢！！刚才还放在这里的！！怎么就没了！ 　　他那么多无人机呢！！刚才还飘在这里的！怎么就没了？！ 　　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 　　神秘客看着那些落入水中的机器残渣，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玻璃面罩哭成鱼缸，呲呲向外冒眼泪的那种鱼缸。 　　可是他不能。 　　非但不能，神秘客还要忍着快要窒息的崩溃，强颜欢笑地表现出正义路人应有的兴奋，夸赞岸上的两人，“干得漂亮！你们可太超出我的想象了！” 　　——出乎他意料的讨人厌！！ 　　“我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够击退他……”神秘客语气坚定，“不过放心好了，这次只是一个意外，我不会再允许那些家伙打扰你们的生活。” 　　说到这里，他对着岸上的黛芮娅与蜘蛛侠点了点头，不等两人挽留，转身便离开战场。这是神秘客之前就想好的流程：加入战场和离开战场的速度都要快，救完人就走，如同他为自己选定的化名一样，万分神秘。 　　作为曾经的电影特效师，神秘客在这方面可是具有丰富经验：越是神秘的角色，越能给人巨大的想象空间，也就越有魅力。 　　……可惜他现在的心理活动一点也不神秘，反而充满了狼狈：再不跑路他可真的就要哭了。 　　神秘客心酸地计算着自己今晚赔进哈德逊河里的巨额美金，一边逃一般地返回基地，气势汹汹地逼问章鱼博士：“那个蓝发的死丫头，你之前不是说她是个用刀的近战刺客吗？” 　　谁家刺客还会控水？！ 　　比起这个，他宁愿相信绿巨人会用嘴炮，钢铁侠会用魔法！ 　　神秘客闯进来的时候，章鱼博士正在基地里修jio——纠正一下，是在修自己那已经被黛芮娅整盘砍断的‘章鱼脚’机械触手们。 　　章鱼博士自从和机械触手融合之后，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工作实验，他都非常依赖自己的机械臂们。 　　……这么重要的工具被黛芮娅当成食材端走了，章鱼博士当然无法忍受，只好苦兮兮地重制还原机械触手，惨兮兮地修jio。 　　他推推护目镜，不耐烦地看向神秘客，“她就是用刀啊！不然你以为我的机械触手是被我自己啃断的吗！” 　　“你的情报根本就有问题！她刚刚……”神秘客咬牙咆哮，“她根本就是个魔法师！” 　　神秘客是一个极端自负并且看重自己名声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为受人崇拜的超级英雄。 　　这种性格的人，根本不可能在别人面前自|爆刚才发生的黑历史。他试图遮掩自己的狼狈，假装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落幕。 　　但章鱼博士没听完他的话，就点开了无人机之前传来的实时监控。 　　——基地里霎时充满了快活的笑声.jpg 　　“哈哈哈哈！”章鱼博士幸灾乐祸地看着神秘客，“你几天前不还在嘲笑我吗？现在什么感觉？” 　　他可没忘记之前神秘客那句刻意用来恶心自己的‘你需要贵妇人用的嗅盐吗？’ 　　“啧啧啧，那么多精心准备的无人机，结果成了一次性用品，真可惜啊。” 　　章鱼博士和神秘客本来就是因为利益而聚在一起的合作伙伴，神秘客需要章鱼博士的技术来完善自己的计划，章鱼博士则觉得自己一个人难以应付整个复仇者联盟，需要帮手——隔壁哥谭市都有阿卡姆再就业中心来养蛊，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搞个反派团体。因利而聚，便根本没有队友爱，互相伤害起来更是绝不手软。 　　神秘客的表情深得可怕，阴鹜地问，“你知道那个死丫头叫什么名字？代号呢？” 　　超级英雄们可是都有代号的。 　　章鱼博士嘲讽的表情一僵，眼神闪躲，“忘了，你不是刚和他们打过交道吗？而且还是用好人队友身份去接触他们，可信度那么高，为什么不问问？”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神秘客从牙间挤出几个单词，“我刚才都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 　　刻意转移话题的章鱼博士神色尴尬，但还是不肯回答。 　　“……” 　　那丫头说让我随意称呼，甚至热情地邀请我叫她爸爸这种事情我能跟你说吗？！ 　　怎么可能说出口啊！！ 　　章鱼博士心里苦，章鱼博士决定挑起别的话题。 　　“不过在之前那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确对海生物表现出了一种极端狂热的态度。或许她真的和水生物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说到这里，章鱼博士摸了摸自己后背上遗留的机械臂‘残肢’，“我的机械臂就是证明，她听到‘章鱼博士’这个名字的时候，激动得像是要活吃了我。” 　　“原来如此，”神秘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她绝对和水生物有关系。” 　　——其实真没有。黛芮娅对章鱼博士的态度激动，那是因为她当时只看到了章鱼这一种食材。如果那时候附近出现一个长着四只鸡翅的怪物，那小阴阳师肯定会更加激动地先砍鸡翅。 　　章鱼博士敲着键盘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就是水么。”神秘客冷哼一声，飞快修改着无人机的投影程序，——仅剩不多的那些无人机，“我还有的是办法可以对付她。” 　　他可不是那种只会挥舞着手臂傻乎乎变戏法的法师，只会变特定的东西。 　　只要有无人机和神经毒素等其他小道具帮忙，他就能制造出自己想要的一切怪物。一切。无论是水中疯狂的水怪，还是嘶吼着伤人的巨人，又或者无处不在的—— 　　火。 　　神秘客将投影建模修改为火巨人，笑得绅士，“既然那么喜欢水产品，那就来试试这个吧。” 　　而被这两人惦记上的黛芮娅……她还真的正在研究水生物。 　　在神秘客离开现场之后，黛芮娅也一脸严肃地告别的蜘蛛侠，声称‘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留下满脸懵逼的小虫处理后续事情。 　　然后计划着干大事的黛芮娅，在系统提供的便利以及海坊主的帮助下，以常人无法达到的高速，来到了一处确定安全、不会被普通人发现端倪的海边。 　　然后便开始—— 　　打鱼。 　　没错，打鱼。 　　用海坊主打鱼。 　　系统里的绝大多数式神，其实都是‘将式神技能施加在宿主身上’这种方法来为宿主帮助。 　　只有海坊主这类过于特殊的式神，才会独立建模。 　　这让黛芮娅非常满意，刚好为她筹谋的大计划提供了便利。 　　不会游泳的她可以派海坊主下海捞鱼了！！ 　　捞上来的鱼都是自己的储备粮了！！ 　　“刚好可以弥补我上次没能吃到章鱼宴的遗憾！”黛芮娅心满意足地总结。 　　尽管知道此时在身边的海坊主，仅仅只是系统建模，不是自己在平安京里收服的那一只，但黛芮娅还是骄傲地看向海中的美鱼人，“真不明白人类审美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居然会对海坊主有偏见，看看我们家海坊主，不仅亮眸丰唇巴掌脸，还这么能干。简直是全能还漂亮的大美人啊！” 　　亲手抽出海坊主的非统：“……” 　　吓到死机.jpg 　　系统看着黛芮娅熟练地指挥海坊主，无数海鲜如浪潮般冲到她身边，然后被她用系统背包收好。 　　“……我说为什么您今天下午突然用积分兑换了一百个背包格子……”原来是早就想好了啊！ 　　“而且您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那是当然。”摘下狐狸面具的黛芮娅心情愉悦地仰起头——表情之骄傲，语气之自豪，像极了个拿到满分试卷的小学生。 　　黛芮娅还在平安京的时候，就没少干过这种事。 　　“不过那时候我们是一个产业链，”黛芮娅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规模可大了！海坊主他们负责扔鱼，不知火和凤凰火的火焰直接就能烤熟，鬼切妖刀能负责切片——” 　　“不过每当这时候我就会可惜，百鬼夜行里怎么就没有辣椒精或者孜然精呢。” 　　这样她就连调料都能省下来了。 　　“……或许是因为，”非统麻木地回答，“他们活不到成精吧。” 　　“有道理。”黛芮娅点头过后又有些惋惜，她看着背包里的海鲜，想的却是曾经吃惯的烤鱼，“我真想念不知火和凤凰火她们，要是下次能够抽到就好了——” 　　非统：我希望宿主收敛一点。你如果拿这种大妖烤鱼的话，我真的垂泪当场！！ 　　非统没来得及垂泪当场，但有人却愣在了当场。 　　亚瑟·库瑞，亚特兰蒂斯的国王，海洋领主，七海之王。 　　在神秘客的计划之中，虽然他将哈德逊河作为自己盛大舞台的开幕，但他笃信海王不会发现端倪，甚至直到舞台落幕，亚瑟都未必会出现。 　　由特效做出的水怪可不会惊动海洋之主。 　　特效的确不会惊动亚瑟。 　　但海坊主会啊！ 　　无论是方才直冲云霄宛若摘月的水浪，还是现在如同批量化生产的捕鱼，都实在是太…… 　　触目惊心了。 　　很快就惊动了海王。 　　亚瑟的人生一直充满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刺激和挑战，海王也始终勇敢地前进。他与海怪对话，他取得了三叉戟，他在满地硬壳龙虾的咸水国和自己弟弟打了一架。 　　…… 　　但在看到海坊主之后，亚瑟还是果断决定回水底冷静两秒确定自己真的状态清醒。 　　他的，领地里，有过，这种，生物，吗？ 　　回到水底之后，亚瑟看着自己认定的海后，“湄拉，亚特兰蒂斯大陆有半人半鱼的鱼人吗？” 　　泽贝尔公主一扬眉，红发如烟，“我以为你在处理了那么多领主内务之后，早就已经了解了七大国度之一的渔夫国？”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不是渔夫国人面鱼身的模样，而是鱼头，人身的那种鱼人。” 　　“就是……你知道陆地上有一种叫做‘仰望星空’的菜式吗？和那差不多的样子。” 　　“……？” 　　#你刚才到底在陆地上都看到了些什么？ 　　#陆地到底有多复杂啊？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想象也要遵守进化基本法啊？ 　　“不会有这种生物的，渔夫国进化出鱼尾是为了在海底活动方便，而进化出鱼头……难以想象这有什么意义。” 第六章 　　东西方神鬼体系，真的有壁。 　　以海王所统治的七大国度为例，正如湄拉所说的那样，在亚特兰蒂斯帝国沉入海底之后，七大国度的子民们根据自己所处的海域环境产生了不同进化。 　　咸水国族人进化出了耐压而御敌的坚硬外壳，渔夫国进化出了便于在水底活动的鱼尾鱼鳃……总之都是些特别符合自然法则的进化。 　　所以在这种规律的大前提之下，泽贝尔公主当然无法相信海中会出现亚瑟所说的‘鱼头人身’新品种。 　　……非常可惜，这种规律完全不适应东方神系。 　　毕竟那可是一柄刀一幅画一把伞一个灯笼乃至一面镜子都能生出人智、化作妖鬼的地方。 　　不管多奇怪长相的妖怪都有可能在那里出现。 　　所以别说鱼头人身的海坊主了，只要亚瑟和湄拉有耐心再等等，他们肯定能等到黛芮娅抽出化鲸抽出夜叉抽出椒图——甚至说不定还会有蜃气楼地震鲶石距等妖怪。 　　相信这些进口水产品一定能够带给亚特兰蒂斯大陆新的活力……大概吧。 　　不过今晚他们是没有机会进行东西方物种交流以及友好商谈了。 　　当海王和未来海后来到水面求证的时候，黛芮娅早就哼着歌在家里数海鲜了。 　　“瞬移卡可真是个好东西，”黛芮娅从系统背包里取出几只战利品，难得夸了一句非统，“当然系统背包也是，保温保鲜还随身携带。——有这个技术你们为什么不去做生鲜速运啊？” 　　非统：“……”那倒也不必。 　　五十积分才能兑换一张瞬移卡，一百积分才能开启初阶系统背包，也就是黛芮娅这个欧皇手握大量积分恃欧生骄，不然系统才舍不得给她提供这种高级道具。 　　吐槽归吐槽，系统还是敬业地播报：【成功‘击败哈德逊河水怪’，任务等级评价S，获得积分1000。系列任务进度1/x，等级评价S，获得积分700。】 　　好吧，就凭黛芮娅这个进账速度，她的确有底气兑换所有高级道具。 　　系统为电黛芮娅提供的住所并不大，但好在一切用具都齐备。黛芮娅一回来就兴奋地钻进了厨房，要把海坊主捞上来的海鲜都变现成自己的晚餐。 　　“系列任务？”黛芮娅处理着手下的螃蟹，随口问，“没有更多的任务提示了吗？” 　　“抱歉，突发任务属于未知领域，只能由宿主自行探索。”系统提示，“不过您可以回想一下今晚的任务过程，或许会对您有所帮助。” 　　“今晚的任务过程？今晚我很开心啊。” 　　“一晚上就能抓到这么多的鱼，我对纽约市的好感度简直倍增。不过如果能够有不知火来帮我烤鱼那就更好了——” 　　说到这里，小阴阳师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所以说，这个系列任务是让我抓鱼还是让我吃鱼？” 　　系统：“……” 　　醒醒！我是阴阳师系统，不是中华小当家系统！ 　　黛芮娅倒也并没有多在意这突发的系列任务，毕竟她对于两次任务目标的记忆，只有‘不好吃’的章鱼博士和‘不能吃’的海怪而已…… 　　“希望这个系列任务，能给我带来几个比较好吃的目标。” 　　千万不要章鱼博士那种浪费她感情的假冒伪劣水产品了！ 　　黛芮娅身上带着一股从小被娇养长大的纯和娇，任谁看她都会觉得她是那种住在高塔里俯视众生不食烟火的贵族大小姐。系统刚绑定黛芮娅的时候，甚至还一度担心她究竟能不能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生活下去。 　　事实证明，系统当初应该担心黛芮娅的目标们能不能活得下去才对。 　　毕竟这只小阴阳师能打，头铁，欧皇，甚至生存能力也极强，还意外的很会做饭。 　　之前黛芮娅为章鱼宴准备的调料辅料，现在终于有用了。 　　早在海坊主捞鱼的时候，站在岸上的黛芮娅就已经将晚餐食谱安排得明明白白。 　　螃蟹用来做甲罗烧，在洗净的蟹壳里铺上蟹膏和调好的蟹肉，随f手又敲了个鹌鹑蛋封顶，放在火上烤的时候还能看到翻滚上来的小泡，传来的香气引得黛芮娅体内的饿鬼debuff发出一阵尖锐鸣叫。 　　在等待甲罗烧的时候，黛芮娅又在快要完成鳗鱼茶泡饭上淋了海苔酱，取出了刚好到时间的茶碗蒸。 　　饿鬼的快乐，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就算系统没有嗅觉味觉，但他也能够通过联网搜索食谱以及餐厅热门菜品来断定，这绝对是异常丰盛且美味的一餐。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血统特殊，我都要痛风警告了，”系统迟疑两秒，还是忍不住追问，“没想到宿主这么会做饭。”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长大的？”黛芮娅幸福地含着茶碗蒸，“当然都靠自力更生。” 　　系统是在黛芮娅被时空漩涡卷入的瞬间绑定上她的，对小阴阳师在平安时代的过去并不怎么了解，“我以为——宿主会像之前所提到的大规模烤鱼那样，由式神们负责饮食起居。” 　　“我十二岁的时候才收复第一个式神，”黛芮娅语气轻松，像是在谈别人的故事，“在那之前嘛，我还是生活在人类世界里的。” 　　毕竟半妖血统，可是在两边都不怎么受欢迎的体质。 　　“……”系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在数据库里将这类问题分进了另一个文件夹，决定以后慎重处理相关事务。 　　“既然您有这种厨艺，之前为什么还差点生吞了章鱼博士……” 　　系统转移话题的技巧非常生硬，黛芮娅却并不在意，“哦，生吃个人，我很抱歉。” 　　“而且我最后也没吃啊！” 　　“……”那章鱼博士是不是还要谢谢您？ 　　一顿丰盛的晚餐，完美抚慰了黛芮娅身上的饿鬼debuff。 　　甚至直到黛芮娅第二天被系统吵醒的时候，都还能够感受得到胃部传来的满足和温暖。 　　“宿主！每周免费抽卡的机会发放下来了，您——” 　　还没睡醒的黛芮娅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缩成一小团，迷迷糊糊地打开系统面板随手画了个圈，“抽好了。” 　　在大众认知里，红色的瞳色总是戾气和不详的征兆。但在睡意水汽的笼罩下，黛芮娅的眼睛看起来却像淋满了糖浆的糖渍樱桃，在浓烈的甜意下还带着软绵绵的黏。 　　但再怎么软，再怎么甜，都没办法改变这句话在系统数据库里掀起的惊涛骇浪。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考虑，我都不建议您选择这么草率的方式来浪费这次机会。每周免抽一周可只会刷新一次——” 　　机械音猛然走调，卡出一声尴尬的“——噶？” 　　抽卡特效散去，阵法中间的式神露出面容。 　　“……” 　　之前系统还试图证明饿鬼只是个意外，但他现在，只想信命。他甚至怀疑自己和宿主用的不是同一个卡池。 　　【恭喜宿主抽到新式神惠比寿。】 　　在播报的同时，系统一阵恍惚：原来，人和统的欧非，真的并不相通。勤能补拙，不能补非，非是天生的啊！！ 　　惠比寿和海坊主一样，都是属于海中的式神，但他的名声要比海坊主好太多了。惠比寿是日本的海神、财神、七福神之一，从这么一大串名号就能看出来，他是深受人类信仰供奉的神明。 　　黛芮娅之前抽到的鬼切以戾气狂意威慑四方，惠比寿则是因为他能够带给人们好运，赐福送财而享誉平安京。 　　系统看看面板上的惠比寿，又看看团成一团继续睡觉的黛芮娅，酸成柠檬精……随手画个圈就能抽出个神来，其实宿主是七福神之八吧？！ 　　每周免抽都能有这种运气，系统觉得宿主早晚能够集齐风神雷神邪神一条龙。 　　直到黛芮娅完全睡醒起床之后，系统才继续刚才没能说完的技能介绍，“惠比寿的技能偏向辅助，和传说一样，他会赐福给周围的人。——也就是给队友和自己挂上增益buff。” 　　类似于网游里的辅助奶妈。 　　“而且他还会给宿主带来财运buff、好运buff等加持……但我觉得您应该用不到这一特点。” 　　欧皇再加上好运会变成什么？登基吗？ 　　在装备好惠比寿buff之后，除了感受到福神的灵力在体内运转之外，黛芮娅的手里还多了一件惠比寿的标志性物品——钓鱼竿。 　　“……虽然惠比寿的确是经常拿着这个没错，”黛芮娅无奈地吐槽，“但你打算让我拿着钓鱼竿干什么？” 　　“去海里钓章鱼博士还是去隔壁哥谭下水道钓鳄鱼？”随口说完之后，黛芮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还真是个好主意。” 　　非统：“……您就不能对这些反派稍微人性化一点吗？” 　　把人当成人好吗？！ 　　他们真不是食材啊！！ 　　系统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听到章鱼博士的心声：就算我不是人，但你也是真的狗。 　　食材嘛，总会有的。 　　毕竟黛芮娅现在住的地方可是民风不古、危险性极高的纽约市啊！ 　　在黛芮娅兑换到惠比寿buff的第二天，她养的‘鱼’出动了。 　　章鱼博士修完jio了！他终于再造了四条新的机械触手。 　　虽然章鱼博士总觉得这些新货用起来不如以前顺手，就连敲键盘的力道都控制不好，但这大大激励了他，让他有勇气加入神秘客的计划，对黛芮娅复仇。 　　这次他们选择的舞台不再是僻静无人的夜晚，而挑在了最热闹最繁华的街区，甚至还是人流量恐怖的中午。 　　这是神秘客的主意，运用的依旧是他那储备丰富的电影理论知识：开场奠定基调引出电影主题，接着构架起世界观以及主角特点和故事背景，十几分钟的时候就要让主角陷入危机。 　　——神秘客之前已经在蜘蛛侠和那个水系魔法师面前完成了前一步：神秘而正义的男人登场拯救一切；现在该到第二步了：为自己构架起饱满丰富而又苦情的人设。 　　然后踩着蜘蛛侠这群空有超能力的蠢货，成为新的超级英雄。 　　既然要伪造一个全新的自己、全新的背景，那当然需要大量路人的见证。没有那群人云亦云的造神者们，神秘客又怎么能够快速积累起自己的名声呢。 　　“你确定这是个好办法吗？”在神秘客放出由可怕火焰组成的怪物之后，章鱼博士看向混乱的人群，“我看到美国队长和蜘蛛侠都来了。” 　　“这是必要而且可控的危险，”神秘客不以为然地看着刚救下两个孩子的美国队长，“难道你觉得一个来自上世纪的博物馆古董能够看得出来我们的技术？还是那个冒失小鬼？” 　　不等章鱼博士做出回答，神秘客就抢先中断了谈话，进入战场，——当然了，是以正义队友的身份，自己打了自己准备的火焰巨怪一顿。 　　无论是之前的水，还是现在的火，都是一种特别能威慑人的力量。 　　在这种自然力量之前，人类会本能地感受到畏惧与恐慌。 　　——补充一下，正常人类。 　　首先排除黛芮娅。 　　匆匆赶到战场的黛芮娅，一看到火焰巨怪，眼睛就猛然亮了起来。看得系统数据流一跳一跳的。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系统深刻地了解到了一件事情： 　　每当黛芮娅对什么东西充满兴趣的时候，那最好先给那东西拍个遗照。 　　在警员努力疏散人群的时候，逆行闯入的黛芮娅实在扎眼又突兀。 　　她拉满惠比寿的buff，将福神大人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一路治愈着经过的人们。尽管那些受伤的路人不属于黛芮娅‘队友’，但在福神强大的信力以及阴阳师本身的恐怖力量双重加持之下，他们的伤势还是缓缓愈合着。 　　神明因信仰而生，福神的力量，永远不对谁吝啬。 　　“你来了！”蜘蛛侠首先注意到黛芮娅的靠近，他期待地看着这位宝可梦收集大师，小声地问，“你、你应该有什么办法能对付这个大家伙吧？” 　　贴心的好邻居，不确定黛芮娅愿不愿意暴露能力，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有，但是要等一下。”清脆的少女音响在混乱的战场之上，成功地逗笑了神秘客。 　　神秘客冷笑一声，故作欣喜地问，“难道你可以解决这些火吗？”等待着这个水系魔法师来自取其辱。 　　如果这个死丫头以为她能够靠水魔法来浇灭火巨人，那可真是蠢得可怜。 　　神秘客的目光扫过黛芮娅手里拿着的钓鱼竿，心中的得意感再次膨胀，‘果然是个水系的魔法师。’ 　　可惜啊可惜，魔法师又怎么样？就算至尊法师来降水，那也无法对这个庞大可怕的火巨人造成任何伤害。 　　无人机制造出的特效，只可能受到来自神秘客一人的攻击。这可是他一个人的专属舞台。 　　神秘客理了理自己的披风，好整以暇地等着黛芮娅失利。 　　然后他便听到黛芮娅说—— 　　“来都来了，让我先烤个鱼！” 　　她系统背包里还有几十只海鲜呢！！前几天她还因为没有不知火帮忙烤鱼而惆怅，现在这不就来现成的燃料了吗！！ 　　这么大一团火，足够黛芮娅把海鲜都拿出来吃自助了！！ 　　“我爱系列任务，我爱纽约！”小阴阳师在脑海里对着系统欢呼。 　　虽然这个城市民风不古危险程度极高，但是这里有这么多好用的反派唉！！ 　　自助餐万岁！纽约万岁！ 　　“………………” 　　神秘客：hello？excuseme？能给我点面子吗？ 第七章 　　“……” 　　其实在正式登上舞台、于大众面前亮相之前，为了打造出一个完美的新超级英雄，神秘客对自己的整体形象都做了非常严谨仔细的设计。——包括且不限于自己的制服、披风，甚至玻璃面罩。 　　在这位昔日顶级电影特效师的心里，玻璃面罩是整套装束的点睛之笔，白雾笼罩之下，为他大大增加了神秘感。 　　……然而神秘客现在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玻璃面罩好像从头到尾只发挥了一个作用： 　　在被那个蓝发水系魔法师扎心捅刀的时候，遮掩住自己狰狞的表情。 　　烤鱼是什么鬼操作啊！！ 　　上次掀起海浪打掉无人机，他就勉强忍了！！毕竟在湖边，算是她的主场，无论她做出什么都不意外。 　　但是现在的烤鱼自助餐又是怎么回事啊？？ 　　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吗？！正常人能有这种反应吗？！那可是火唉！！水系魔法师不是应该最害怕火的吗！！ 　　不得不说，神秘客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另一边通过联络设备听到一切的章鱼博士，就没有他这么激动，完全适应良好地接受了黛芮娅的提议。 　　就算待在非常安全的基地，但章鱼博士还是忍不住悄悄蜷起了自己的四只机械触手。 　　……上次什么材料都没有呢，那小魔法师就能有把他的触手生吞当刺身吃的气势，现在连火都有了……她绝对能够把整条街都变成米其林后厨现场。 　　如果给黛芮娅的故事起一个轻小说风格的名字，那一定就是《我在纽约用敌人烤敌人这件小事》或者《生吃个人，我很抱(gao)歉(xing)》。 　　“水系的魔法师不是都应该害怕火的吗！”神秘客全然不知队友的心态，“怎么这个死丫头还这么——疯？”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章鱼博士摸着自己的章鱼jio嘲讽，“不要小瞧她。”幸好他不在现场，他的机械触手可刚刚才修好，不想成为那丫头的一盘菜。 　　“……女孩，”神秘客努力压着自己语气里的暴躁，“你不能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来做这种事。” 　　“对了，你不是可以控制水吗？也许你能够——” 　　像是为了给神秘客这段刻意引诱加码一样，路中间的火焰巨怪也发出激烈的嘶吼声，灰烟遮天蔽日，焦火如同欢呼翻滚着的岩浆，不可一世地挑衅着在场所有人。 　　仿佛死亡裹着流火踏步而来，逼逼紧逼。 　　地面都在极度高温下快速融化，看上去就像是熔岩深处的地狱般可怕。 　　……虽然在黛芮娅看来，她只会因为这个场面而格外想念火锅…… 　　……还是麻辣的那种。 　　在火焰喷涌而来的瞬间，美国队长抬起盾牌将黛芮娅挡在身后，挡下叫嚣涌来的火焰。 　　史蒂夫还转头用不赞同的目光看了一眼神秘客。 　　好队长无法接受、甚至也无法理解神秘客催促黛芮娅进入战场的做法。在之前的无数战场之上——无论是几十年前，还是在现在，他和很多不同的人合作过。但是他们的合作是基于计划或默契、基于勇敢或信念，以及责任和付出。 　　……而不是在战场上突兀地催促着别人——一个看起来比彼得还小的女孩——加入战斗。 　　史蒂夫紧了紧自己的盾，将黛芮娅向身后又推了推，声音很轻但却异常坚定，“别担心，我们会解决这个的。” 　　史蒂夫在今天之前就已经听说过黛芮娅的存在。毕竟之前黛芮娅觅食时搞出的那些动静实在是太惊天动地了……正联复联以及神盾局都多少注意过她。 　　可惜小阴阳师和系统的保密措施做得太好，好邻居也不是会刻意探究他人隐私的性格，所以—— 　　不过出生于上个世纪的大兵，本来也不是热衷于做表、做planB的那几个同行们，他安抚了几句黛芮娅之后，立刻又投入了战场之中。 　　“没错！”蜘蛛侠刚帮助警方将滞留路人带出去，他纵着蛛丝荡过来，“放心好了！” 　　虽然彼得也很想让队长也见一见那位宝可梦鱼人先生，但这里温度这么高！实在是不适合水生物！ 　　其实无论他们两人态度如何，又或者神秘客怎样挑衅，黛芮娅今天都不会将海坊主带出来。 　　……毕竟就算颜霸美鱼人能在陆地生活，但他也会像神秘客所猜测的那样讨厌火源。 　　而且一旦当系统任务开启，那还为结束新手保护期的黛芮娅，是无法在任务过程中切换式神的。——就像网游里不能打着打着换心法切装备一样。 　　黛芮娅今天所绑定的式神，会一直是福神大人惠比寿。 　　“……”看着两人都扑上前方，落在战场最后的神秘客冷哼一声，敲了敲通讯器对章鱼博士说，“加大火力。” 　　神秘客知道美国队长刚才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可没有错。只有像美国队长和蜘蛛侠这些傻瓜‘超级英雄’才会冲在战场最前端。他这类的聪明人，永远只需要收割胜利就够了。 　　还默默缩着触手的章鱼博士立刻将无人机的火力开到最大。一想到自己有被那蓝发女孩变成烤鱼的危险，他立刻迁怒到战场上那两人，期待着他们变成烤蜘蛛和烤冰棍！！ 　　神秘客的无人机不仅负责伪造幻象，还可以使用各种武器伪装出不同种类的攻击。比如曾经的水，和现在极高温度的火。 　　最高火力的状态之下，可怕的火焰瞬间席卷一切，足有四层楼高的怪物低头注视着刚扔出盾牌的美国队长。 　　高温气流扭曲模糊着视线，但怪物震天的咆哮与狂奔而来的脚步却完全可以强调：它发怒了。 　　蜘蛛侠的眼罩猛然一缩，飞快地向史蒂夫的方向荡去，“队长小心！” 　　怪物的腿裹着热浪向史蒂夫踏去，这么近的距离，这样快的速度，谁都觉得这一击绝无落空的可能。面罩后的神秘客都已经勾起了得意的嘴角。 　　‘成名之旅的第二站就伴随着美国队长的死讯，这还真是意外惊喜。’神秘客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来，这个消息会有多么爆|炸了。 　　连美国队长都无法应对的敌人，被他轻松解决。 　　这一定会给他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誉。 　　然而——柔软的钓线缠住史蒂夫的腰，将他从怪物的脚下拖了出来。 　　是的，一个二百四十磅、四倍力量的超级战士，被一根普普通通·钓鱼竿拖了出来。 　　“？？？” 　　蜘蛛侠喷丝的手一抖，差点掉在地上。 　　神秘客的笑容僵在脸上，脑海中正在编撰‘英雄宣言’的思绪猛然中断。 　　正如黛芮娅之前所说的那样，她真的拿着惠比寿的钓鱼竿开始钓鱼了。 　　钓的还不是她想要的章鱼鳄鱼。是个注定做不了式神的纯种人类。 　　在所有人——包括正操纵着无人机的章鱼博士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史蒂夫惊讶地看向黛芮娅。 　　队长能感受得到自己的疲惫正快速消退，甚至伤势都在减缓。就连拥有四倍愈合力的超级士兵都要惊叹于这不可思议的速度。 　　黛芮娅转了转钓鱼竿，专注地盯着那团看上去就很好用的火焰，“表现得这么不配合……那就只能先揍一顿了。” 　　惠比寿的钓鱼竿，凝聚着福神大人的神力，以及小阴阳师本身的妖力，是真正开了光的鱼竿。 　　在绝大多数网游里都流传着这样一句‘黑话’：“有绑定奶了不起啊！” 　　这句话经常出现在pvp、pve，乃至pv情缘，甚至818现场。而每个咆哮着说出这番话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事实证明，有绑定的辅助，真的了不起。 　　有绑定辅助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身上的增益buff永远都不会掉；意味着你能是所有队友里跑得最快的那个；意味着你从此不用随时随地背着一大堆回血道具；意味着就算你残血残得只剩下血皮，也能硬生生地把你的血条拉回来。 　　更何况黛芮娅点亮的还是惠比寿这位福神。传说中福神会赐福给自己的信徒们，而当这类赐福转化为增益buff之后—— 　　黛芮娅给队友带来的buff可不只有回血、减伤……这种常见的增益效果。 　　甚至还有欧气因赐福而大幅度提升后的幸运buff。 　　有多幸运呢？ 　　什么百分百躲闪攻击、百分百空手接白刃都是常规正常操作。 　　真狠起来能让敌人内部砍起来。 　　比如刚才火焰巨怪对美国队长和蜘蛛侠两人的攻击，就一走火直接喷到了神秘客身上。 　　痛击我的队友.jpg 　　福神赐福的威力，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神秘客的玻璃面罩都差点被当场加热成烤箱。 　　“……我发誓，”操纵着无人机喷射高温激光的章鱼博士幸灾乐祸，“这真的是场意外。” 　　“……”神秘客忍着抽动的眼角，“准备最后一击。” 　　救世大戏怎么能少得了催人泪下的桥段。就像无数末世片里重复过的那样，主角以身殉道是最适合点燃观众的情节。 　　无论之前神秘客在战斗中表现得怎么样，只要他最后付出险些同归于尽的惨痛代价消灭怪物，那所有风头和荣耀就都会属于他。 　　神秘客愤愤地看了一眼黛芮娅，“这次就先放过她。” 　　章鱼博士一耸肩，‘我倒觉得我应该庆幸我不在现场。’不然他早就被拖过去当做实验食材了。 　　“ok，最后一击。” 　　随着章鱼博士按下按钮，巨怪的攻击强度达到最高。 　　高温之下，势不可挡，一切都应熔化于此，化作火焰下的傀儡。 　　“看样子没办法了，”神秘客叹了口气，掀开玻璃面罩遗憾地看向黛芮娅三人，“我真遗憾，还没能和你们成为朋友，就已经要——” 　　他一边说，一边以同归于尽的决绝气势冲向那滔天烈火。 　　在这之后，无人机制造的幻象会停止，然后人们就会认为，是神秘客打败了可怕的怪物。 　　“等等！”惊呼声和挽留声在战场响起，如同为这场舞台吹响落幕的号角。 　　“就已经要什么了？”在神秘客正打算留下一个回望的姿态抒发感情的时候，黛芮娅握着钓鱼竿一把将他拉了过来，“你接着说。” 　　“……”这是剧本又被黛芮娅手撕掉的神秘客。 　　“……噗。”这是忍不住笑出声的章鱼博士。 　　“别阻拦我，女孩！”眼看最终一击将要到来，神秘客这下是真急了，“只有我才能阻止——” 　　“啊，其实不是啊。”黛芮娅一脸迷茫地看着神秘客，“你想太多了。” 　　说着，黛芮娅反手握住鱼竿，以拎刀的手法这么握着它向庞大的怪物。 　　“……”眼看着一直不配合自己计划的黛芮娅，现在突然冲进去送人头，神秘客简直要笑出声，他合上面罩联系章鱼博士，“修改计划，快！将之前准备好的大礼送给她！” 　　真可怜，这么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就要变成炭了。 　　刚刚闹着要吃烤鱼自助餐的她，绝对没想到自己会变成烤物吧。 　　想想还真是可惜。呢。 　　无人机的武器定位到黛芮娅身上，瞄准，发—— 　　“嗯？？！” 　　“早就说过了，不要随便惹开了光的东西。”黛芮娅无奈地小声抱怨。 　　也不知道这么一击下去，她的‘天然气’火苗还能剩多少，够不够烤她背包里的那些鱼。 　　神力与妖力混合，别说这种小型无人机了，面对SI和WE科技都留有抗衡之力。 　　科技厉害吗？厉害。神经毒素和无人机共同制造的幻象厉害吗？厉害。 　　但就像某句东方俚语所说的那样——武学的最高境界，返璞归真：一砖撂倒。 　　磅礴妖力与神力的暴力破解之下，整条街的空气都随之震动，更别提那些机器了。 　　“你的无人机恐怕要再牺牲一大部分了。”望着刺啦作响的画面，章鱼博士故作惋惜，“它们现在都出于马上要破碎的状态。” 　　“……立刻让它们撤离这里！” 　　之前在哈德逊河里还好，无人机都混着水浪掉进河里，根本不会被发现。 　　可现在—— 　　“快！”顾不上思考之后该如何解释，神秘客现在只能希望自己精心布置的舞台能够不被人发现。 　　“……我本来还以为你应该属于偏向辅助的战斗类型。”看着缓缓消散的巨怪，美国队长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黛芮亚放下自己轮起的惠比寿鱼竿，“的确，我是辅助啊。” 　　语气之坚决笃定，神色之认真，看起来对自己的职业定位充满自信。 　　“……但、但是，原来辅助是这么玩的吗？”在好友安利下也经常会打打游戏的蜘蛛侠神态恍惚，他怎么觉得这和他印象中的辅助角色不太一样，“辅助会打着打着突然冲上第一线吗？” 　　“当然是这么玩的。” 　　虚假的辅助：只治疗和帮助自己的队友。 　　真正的奶妈：普度众生，就连敌人也都一视同仁地进行超度，实属业界良心。 　　这才是大爱无疆。——黛芮亚沃茨基索德小姐的名言 　　写作治疗辅助，读作渡劫大师。 　　蜘蛛侠&美国队长：“……好、好的。” 　　还在心疼无人机的神秘客：你**给我闭嘴！！！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赔我无人机！！ 　　神秘客不想说话，神秘客心如死灰。 　　无人机撤退，幻象当然也会消失。 　　为了将谎言圆上，神秘客只咬着牙将那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胜利荣耀，冠在了黛芮娅身上。 　　“恭喜你，女孩，你做得真棒。是你打败了那个大家伙。” 　　他心痛得连面罩都不想掀开。 　　“唔。”黛芮娅随意应着，专注地等待灰烟散去，好看看自己的“炉灶”能剩多少，能烤多少海鲜。 　　然后黛芮娅便看到—— 　　没了！ 　　除了路边那些在战斗过程中点燃的物品还在着火之外，没了！ 　　那么大一团火，说没就没了！ 　　“恐怕要提醒您，”系统温柔一刀，“刚才的火焰都是极度高温激光，根本无法进行烧烤使用。如果您打算用它来烤鱼的话，只能会收获一堆灰烬。” 　　“………………。” 　　黛芮娅见过在海上摇曳的不知火，也见过傲气凛然的凤凰火，更见过执在手中的灯笼火。 　　但是这一次—— 　　她居然遇到假火假货了！！ 　　“假的，又是假的！章鱼博士是假的海鲜，我的自助餐能源也是假的火源！” 　　“你们纽约怎么这么多假货！！人心不古！！”黛芮娅对系统暴风式吐槽，“我又要讨厌纽约了。” 　　嘤。 　　“我要搬家！！我要去哥谭！！” 　　起码哥谭市才不会有那——么多的假货！！ 　　哥谭市的蝙蝠精鳄鱼精企鹅精还有藤蔓精可都是真的！！ 　　羡慕啊！！ 第八章 　　非统一直坚信自己是个可靠敬业、设计精巧、臻于完美的高级智能AI。 　　为了更好地辅助宿主，在和黛芮娅绑定之后，系统曾经仔细观摩研究了包括且不限于：《异形》、《银翼杀手》、《终结者》、《黑客帝国》在内的诸多人工智能题材电影，充分汲取了各位前辈们的事业经验。 　　他甚至还早早地就在信息流中预设过八百种黛芮娅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事件，并且一一制定了解决与应对方案。信心十足。 　　……然而现在的局面，绝对不在他的预设之中…… 　　“我要搬去哥谭。”黛芮娅一词一顿地对系统重复。 　　系统：“……”我的事业，如聊斋般波澜壮阔，且见鬼。 　　再怎么精密的机器也推算不出这种要求吧！！他家宿主怕不是第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吧！！ 　　这合理吗这！！ 　　在系统卡顿的时候，黛芮娅边在菜单上勾画，边执着地继续：“我要搬去哥谭。” 　　“但是纽约市是我经过运算后为您挑选的最优解……” 　　如果黛芮娅是半个月前刚落地时提出这个要求，那系统一定会觉得：这是只不知死活的娇弱小羊羔，莫名其妙地要向狼群里钻。可能当天就要被哥谭市这台庞大发动机里隐藏的危险绞碎榨干。 　　可现在……系统发现……别人面对危险是以命相搏，但黛芮娅不一样。黛芮娅每次遇到危险都会特别温柔。 　　无论是对待章鱼博士还是什么庞大水怪，她都能给予最高尊重与热爱。贴心而礼貌，热情而积极，乐观还兴奋。看起来简直就是个面对挫折永不放弃的坚强小姑娘。 　　……然而可惜这种态度全部都是基于黛芮娅对待食材的尊重与爱惜…… 　　系统只要一想到黛芮娅闯入哥谭后，可能会把稻草人扬了做火源烧烤杀手鳄，就觉得数据流一阵紊乱发麻。 　　所以系统再度强调，“哥谭市真的非常危险。那是全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 　　“不，你错了，你知道在平安时代，哥谭这种地方叫什么吗？”面对系统的阻拦，黛芮娅振振有词地解释，“风水宝地！！” 　　“孕育了那么——多式神的风水宝地！”黛芮娅越说越兴奋，“这种高密度级别的风水宝地，我之前只见过大江山和铃鹿山！” 　　那可是酒吞童子和大岳丸这种级别鬼神所驻扎的风水宝地！从这就可以推测出哥谭的价值有多高了！ 　　“这么千载难寻的风水宝地，难道不比纽约这个人心不古还假货频出的高风险城市好吗？！” 　　系统：“……您在‘说服人’这件事上，还真是天赋异禀。” 　　一场发生在纽约市中心的混战刚刚结束，超级英雄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无数闪光灯以及□□短炮般的摄像机就对准了他们，期待着自己可以捕获到能卖个好价钱的镜头。 　　闪烁着光芒的镜头，总让黛芮娅想起百鬼夜行时在自己身边飘来飘去的灯笼鬼。 　　民众的好奇是飘忽不定的鬼灯，可盯上这场战斗的可不只有他们。 　　以罗斯将军为代表的军方连复仇者联盟都信不过，更别说突然出现的黛芮娅了。 　　猜也猜得到他们会送给黛芮娅一场勾心斗角的试探。 　　可惜黛芮娅—— 　　她最擅长在别人排兵布局小心翼翼的时候，掀翻棋盘。 　　——在解决掉那只假货巨怪后，她直接跑路来了餐厅，完全没给旁人留下试探与接触的机会。 　　罕见的蓝发被毛线帽仔细拢住，精致到能做古玩的狐狸面具换成了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和围巾。 　　反正现在是冬天，无论裹成什么样都可以理解。 　　除了还待在黛芮娅身边的蜘蛛侠，没人认得出来这个裹得软而圆的小姑娘，就是刚才一鱼竿揍倒火焰巨怪的金牌‘辅助大师’。 　　“就点这些吧，”在勾画了整整一页菜品之后，黛芮娅才依依不舍地将菜单交给侍者，“打包带走。” 　　“没想到现在还有餐厅营业……”和黛芮娅一样，脱下制服的好邻居也匆匆带了个舞会面具来掩盖身份，下巴缩进卫衣领口闷闷地说，“我以为大家都被疏散走了呢。” 　　“放心好了，我们这家餐厅可是从哥谭市搬过来的！”听到这句话，餐厅老板忙信心满满地安慰客人，“这些在我们眼里不过是小场面而已！完全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服务和菜品质量！” 　　“住在哥谭啊，”黛芮娅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惆怅，“真羡慕。” 　　系统当初为什么要把她的初识城市设置在纽约，而不是哥谭那种风水宝地呢！ 　　如果降落在哥谭的话，说不定她现在早就已经吃饱了！！ 　　“宝藏城市……”黛芮娅深深地看了眼老板，“真羡慕你。” 　　惊呆了的餐厅老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羡慕哥谭居民……我是不是应该代替哥谭谢谢你？” 　　要不先唱个《哥谭欢迎你》以表敬意？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小小一只，胆子可真大。 　　在老板和侍者都离开之后，黛芮娅才看着蜘蛛侠一扬眉，“你刚才看起来很熟练啊。” 　　本来小阴阳师计划照常使用瞬移卡，速度快且安全地消失在现场；却在路上刚好碰到了同样打算离开的蜘蛛侠。 　　依靠好邻居夜巡积攒下来的丰富经验，彼得为黛芮娅指了个绝对死角：不仅四周都没有监控，还能在换完装扮后踩着小巷深处的砖块直接跳到另一条同样无监控的街上。 　　一气呵成地熟练。 　　“呃……”彼得的眼神飘忽，“大、大概是习惯了吧？” 　　蜘蛛侠还在努力消化着刚才的一切。 　　其实在今天之前，黛芮娅在彼得心里一直都是水系宝可梦训练大师的代名词。 　　她不仅能将章鱼博士做成刺身，还能带着自己见识到真正的美鱼人！ 　　虽然机械触手做烧烤这件事有点太赛博朋克； 　　至于那条美鱼人的王子，那大概更是会来一个淹死一个，全都是泡沫。 　　不过就算画风和想象中的不同，那她也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是真实可靠的水系宝可梦大师啊！ 　　结果今天黛芮娅扔出去的那一竿，让蜘蛛侠的三观再度发生剧烈地震。 　　“原来不只美人鱼和童话故事里说的不一样，就连辅助的操作技巧也和我看的攻略不一样啊……”打网游时经常担任辅助位的好邻居精神恍惚地想。 　　她说得没错！一个真正善良的辅助，当然不能只照顾自己的队友，而是应该peace&love地普度众生，就连敌人也都一视同仁地进行超度啊！！ 　　“……”看到蜘蛛侠来回变化最终变得坚定的眼神，系统觉得要遭。 　　如果蜘蛛侠以后真学习着像黛芮娅这样玩辅助，他的队友们真的不会气到群殴他吗…… 　　系统忧心忡忡，黛芮娅高高兴兴。 　　她欣慰地看着沉思中的蜘蛛侠，只觉得‘纽约市一片冰冷欺骗，只有式神预备役蜘蛛侠还有些许微暖。’；同时在之前的蜘蛛侠优点备忘录里加上一条‘善于思考，乐于学习’。 　　不是所有人都能领悟到她peace&love的大爱无疆！不少辅助在保护治愈自己人的时候，就总是不舍得超度别人！ 　　想到这里，黛芮娅赞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她看中的式神预备役，果然可靠。 　　这家餐厅距离刚才的战场约有四条街，还未散去的喧闹和警笛声都如同隔了人皮鼓面般沉闷地传来。 　　在史蒂夫有意的掩护之下，黛芮娅和彼得消失得很突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甚至就连将黛芮娅视为眼中钉的神秘客都没跟来。 　　——神秘客接连损失了价值百万的道具，现在一边怒气冲冲地向基地冲，一边觉得在他想出新办法对付这死丫头之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最好是百米开外他手持无人机开关。 　　“她不是水系的魔法师吗？？怎么就一点都不怕火？？” 　　这合理吗这？宝可梦小火龙都知道躲雨！童话故事小美人鱼都知道不能随便上岸！不同系别属性的魔法是有壁的啊！！这是所有故事通用的默认世界观！ 　　可她倒好！拎着鱼竿直接就莽上去了！别说牛顿要掀棺而起，这也不符合魔法世界观啊！ 　　因为全程都过于狼狈和花瓶，极度在意自尊的神秘客忍痛放弃了媒体采访，一边愤怒于丧失了大出风头的机会，一边对着章鱼博士暴风输出：“为了加强对她这个水系魔法师的威胁，我还特地在无人机武器上加配了超高温激光设备！最高限度地模仿火焰的效果！” 　　结果不仅什么效果都没有，反而让那个死丫头像是伊卡洛斯似的扑上来就要烤鱼。 　　烤鱼的架势还看起来是在烤人。 　　血亏。 　　章鱼博士因为不在现场而侥幸保住章鱼jio没被红烧，缩了缩机械触手，难得没嘲笑神秘客。 　　……说到底还是科技不敌玄幻，降维打击。 　　黛芮娅连不知火和凤凰火都能用来烤鱼。 　　区区火怪，不过如此√ 　　哥谭市出来的餐厅，果然效率极高。——系统猜测这是因为他们需要尽快上菜收钱，免得客人和店铺被当场炸没，在和死神抢时间的过程中训练出来的高效。 　　黛芮娅很快就拎着外带的整页菜品到了家，迫切地想要将它们填入胃里。 　　“我还塞了一块蛋糕给蜘蛛侠，”黛芮娅边拆包装边说，“你敢相信吗？饿鬼debuff下我还能让出食物！” 　　“没办法，那只小蜘蛛太可怜了，八字腿都没长出来，难以想象他应该怎么狩猎……嗯？”黛芮娅的声音一顿，疑惑地看向自己晚餐堆上的一抹金红，“我今晚有点龙虾吗？” 　　而且还是这么大只的龙虾？ 　　小阴阳师伸出手戳了戳落在袋子里的巴掌大龙虾，眼睛猛然一亮，“等等，这是个人！” 　　“原来在章鱼博士之外，还有龙虾侠？” 　　——那么问题来了。 　　能？好？怎？ 　　在黛芮娅头脑风暴三秒之后，袋子里的金红色龙虾抽搐两下醒来，咳出句愤愤的抱怨，“见鬼的小鹿斑比……” 　　是个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但却很好听。 　　看到人醒来，小阴阳师愈发激动，指尖抚摸着金红色的外壳，感受着上面传来的特殊波动，“这是什么西方魔法，变形术吗？还是炼金术？” 　　参照兵俑，人类怎么总能研制出这种稀奇古怪的壳子？ 　　托尼下意识摇摇头，用标准的斯塔克式语调神秘莫测地回答：“你是说我的战衣吗？不，女孩，这不是魔法，这是钞能力。” 　　“……那您的能力，真的很有个性。” 　　顺着黛芮娅一言难尽欲言又止的眼神，托尼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被洛基施过咒的身体。 　　“……？？？”不，我不是，我没有？？ 　　这什么啊这？我的战衣呢？？ 第九章 　　黛芮娅是个好女孩。 　　就算不谈论她的欧皇运气，不评价她的性格人品，也无视她那张特别加分的主角脸，黛芮娅依旧有一个值得所有人学习的优点。 　　【待人平等】。 　　——毕竟从黛芮娅使用辅助位惠比寿式神时的表现中就能看出，小阴阳师有一颗‘穷则独奶队友，达则超度对手’敌我不分的善良心灵。 　　‘平等’这个概念，十个哲学家里有九个会提，五部艺术作品里有四部会把它作为主题。 　　但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渎神’和‘慕强’这两种矛盾的心态，同时刻在许多人的基因里。 　　所以大众舆论才会一边羡慕小丑等人的肆意疯狂，借机发泄自己在生活中的负面情绪；一边又指责超级英雄们没有守护好城市安全，将所有责任堆砌在他们身上。 　　不过在黛芮娅这里，peace&love，世界核平，众生平等，无论面对谁，她都会将他们分为两种： 　　能吃的，不能吃的。 　　——其中‘不能吃的’这一大类又能细分为：能做式神的、不能做式神的。 　　而被洛基施了变形术的托尼，现在就正好卡在黛芮娅‘能吃’和‘能做式神’这两种判定标准之间来回摇摆。 　　巴掌大的龙虾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但是龙虾侠看起来和蜘蛛侠一样，已经有了人智，非常适合做式神…… 　　“嗯嗯……”黛芮娅一边听着托尼说话，一边努力将三明治填进自己胃里遏制饿鬼蓬勃生长的食欲。 　　她现在左脑回荡着‘芝士、麻辣、蒜蓉、清蒸’等龙虾108式做法，右脑则回忆着‘地震鲶蜃气楼’等众多海鲜模样的妖怪。 　　在来回纠结之中，黛芮娅反问，“所以你是说，你是被人变成这样的？” 　　“……对。因为一些——小意外。”托尼模糊不清地回答。 　　托尼在工作结束返回纽约的当天，遇到了同样刚落地的洛基。 　　根据某些不怎么愉快的经验作证：洛基每次来地球都会造成让很多人焦头烂额的悲惨后果。 　　托尼在第一时间就立刻给大厦发送了消息，同时还召唤了他研发的反洛基战甲。 　　……虽然托尼的‘反英雄装甲’系列，总是反谁被谁拆。反浩克反凤凰反雷神——简直比可撕拉式美甲更加无人生还。 　　不过这次反洛基装甲倒是非常坚强地挺过一劫，没被拆报废。 　　……因为洛基在装甲到货之前就把托尼变形了。 　　干啥啥都行，撩架第一名，重火力高输出dps定位，主T灵魂的托尼·斯塔克先生，还没和洛基完成‘友善打招呼’步骤，就直接被对方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龙虾。 　　顺带还辅以“小鹿斑比？你看起来更像是一只蠢兮兮的龙虾。”的嘲讽。 　　这段经历被托尼删删减减，模糊双方身份说了出来。 　　“然后你就掉进了我的袋子里？”黛芮娅看了一眼自己还没关上的惠比寿buff，有福神大人的好运加持，怪不得天上不掉馅饼直接掉龙虾了呢…… 　　“……对。而且恐怕你需要收留我一段时间了。”托尼没有直接在黛芮娅面前自爆身份，毕竟他不打算把这个看起来和彼得差不多年龄的路人小姑娘扯进他和洛基之间的纠纷。 　　更何况……钢铁侠被洛基变成龙虾这个新闻也太扯了！！一旦被曝出来，能够直接拉动全纽约市媒体行业整年的kpi。说不定第二天就会有龙虾模样的钢铁侠周边在网上出售—— 　　比起现在对黛芮娅求助，托尼更希望等一切结束后再向她道谢。 　　“我不介意这点……那有没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黛芮娅的手指悄悄地搭在龙虾外壳上，暗搓搓感受着上面运转的西方诅咒。 　　黛芮娅自己手里也有这种走诅咒流的式神，比如小锤锤捶你脑浆的丑时之女，又或者是以血凝叶的红叶。 　　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可是纯西式的正统诅咒！平安京小阴阳师从来没见过的那种！ 　　黛芮娅在心里无声尖叫，如果不是因为怕吓到这位龙虾侠，小阴阳师真恨不得直接疯狂抽卡召唤诅咒系式神，让她们一起来研究这送上门来的免费研究素材。 　　所以此时在黛芮娅心里，托尼已经不仅仅只是‘看起来好吃’和‘看起来可以收为式神’这么简单，更是‘进口高级龙虾’了！太难得了！！ 　　黛芮娅炽热的眼神让托尼感觉有些奇怪。 　　虽然无论是身为托尼斯塔克还是钢铁侠，他总是要承担着各种复杂意味的眼神，但是小姑娘的这种…… 　　糖渍浆果般的眼睛带着亮晶晶的期待与雀跃，但是又夹杂着微妙的欣慰与关怀——让纽约首富先生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玛丽亚或者老管家贾维斯。 　　——如果章鱼博士在场的话，他大概会纠正托尼，“不需要这么复杂的形容，就是看食材的眼神.jpg” 　　进口高级龙虾咳了咳，开口，“或许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 　　因为洛基的咒语，钢铁侠战甲的通讯系统彻底失效。不过幸好因为科技普及，托尼的智能管家近乎无处不在，只要有电器，有网络，托尼总有办法联系到他。 　　黛芮娅借给他的手机非常——干净。 　　没有女孩们通常喜欢的漂亮手机壳，也没有藏着小心思的开屏密码，甚至连壁纸都是枯燥的系统默认。 　　托尼有些惊讶地一扬眉——当然，由于外壳束缚，所以只是心理意义上的挑眉——在现在这个几乎人人手机不离手的时代，这实在罕见。 　　‘看样子还是个乖宝宝。’托尼扫了一眼黛芮娅透着软fufu气息的房间，忍不住感叹，‘说不定还未成年’， 　　——然后正无声夸奖对方的托尼，就被网页搜索页面上“龙虾怎么做好吃”的文字和大幅图片糊了一脸。 　　……托尼看看自己。 　　……托尼看看菜谱。 　　“……如果我现在问你为什么会搜索这个菜谱，是不是会让场面变得很尴尬？” 　　“……会吗，”黛芮娅的视线飘忽一瞬，将自己的晚餐分出两个甜甜圈出来，“不如你先来吃点东西？” 　　无论是做式神还是做龙虾，吃胖点都不亏。 　　“……你转移话题的方式真的很生硬。” 　　但托尼还是答应了黛芮娅的提议。 　　我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jpg 　　两个甜甜圈，这对正常的托尼来说，连下午茶的分量都不够。可是当钢铁侠先生被变成巴掌大小之后……两个甜甜圈简直就是庞然大物。 　　变小吃东西，同等的热量，∞的快乐。 　　托尼愿意看在这丢丢优点上，在遇到洛基的时候，降低自己0.00001幅度的掌心炮火力。 　　黛芮娅没怎么在意自己的手机，毕竟平安时代也不用这个，小阴阳师更习惯甩出一大符咒来呼风唤雨。——真正意义上的呼风唤雨。 　　黛芮娅勤勤恳恳地将晚餐填进胃里，看着系统页面上的任务进度，前几天刷出来的系列任务已经达到了‘2/n’，但同时又开启了另一项任务【请组队击败外星来客】。 　　“其实从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想说了，为什么这个时代外星人来地球就像是来网红景点打卡一样？”黛芮娅对系统吐槽，“高频率，而且还有自由行和旅团游。” 　　“之前我在平安京的时候，也就只有高天原神明降世和地府之主上来散步而已啊。” 　　非统：“……而已？” 　　“不过外星人……应该也能做式神啊？”想到辉夜姬等神明，黛芮娅若有所思。 　　如果能够把蜘蛛侠、龙虾侠和外星人都收做式神的话，黛芮娅决定对纽约市重燃信心。 　　“同时有三个预备役，纽约市+1分……当然我还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搬到哥谭？” 　　她的藤蔓精蝙蝠精还在等待她的关爱呢！！ 　　非统：“……”今天也依然很想死机掉线呢。 　　- 　　黛芮娅的运气实在不错，她想要新式神，机会和人头就疯狂来她面前送，斗志昂扬的她在第二天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引导着她去往【外星来客】的活动点。 　　而邪神洛基，正和章鱼博士在一起。 　　基于外星人们丰富的‘网红景点·地球打卡攻略’，以及洛基自己在纽约搞事积累的经验，邪神大人清楚：来地球之后先绑定几个科学家蝼蚁更有助于推行自己的计划。 　　章鱼博士这个足够聪明的物理学家刚好符合他的目标。 　　而由于章鱼博士自身的立场，再加上谎言之神的银舌头，洛基这次甚至连心灵控制的法术都没使用，章鱼博士连带他的‘队友’神秘客就同意合作了。 　　野心家们联合想出的计划，往往都是疯狂的。 　　疯狂的章鱼博士激动到机械触手都开始不停张合，像是在模拟抓住某人脖子狠狠拧断的瞬间快感。 　　“我会展示我的实力，”章鱼博士慢吞吞地开口，将目光投在不远处的中城高中，“不如就从这里——” 　　历来精彩的舞台，总需要鲜血的祭奠。一场庞大到可以颠覆一切的计划，也总需要哀嚎声作为开幕。 　　咧开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在脑后汇合，章鱼博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自己面前。 　　“从这里什么？”黛芮娅好奇地追问。 　　……普通人紧张的时候顶多是抓脚趾抠出地下室，章鱼博士现在是紧张得抓机械触手恨不得抠出两座自由女神像。 　　怎么。又是。你。啊！！ 　　“先问一句，你是吃过午餐过来的吧？”触手抖成帕金森频率的章鱼博士开口，“你现在不想吃烤章鱼吧？” 　　“说什么呢。”黛芮娅无法理解地看着对方，气愤不已，“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我拎鬼切砍章鱼 　　#我用海坊主破坏童话梦想 　　#我当街拿反派烤鱼 　　#我用辅助玩输出 　　#但我可是个好女孩啊！！ 　　#我是一个peace&love，世界核平，众生平等的好女孩啊！ 　　“不要把我说得像是个屠夫一样。” 第十章 　　黛芮娅不服气地看着章鱼博士，“你不要把我说得像个屠夫似的！” 　　“我的人生信条明明就是peace&love好吗？！” 　　黛芮娅不拎刀也不拎鱼竿的时候，看起来还真的人畜无害。白色针织帽搭下的圆球衬在脑后，连同深色围巾一起将她裹得毛茸茸。就像每一个会被糖果蛋糕逗开心的普通小姑娘一样，连说出口的委屈抱怨都可信度十足。 　　谁会觉得这种绒里软气的女孩能和‘屠夫’这种词汇扯上关系呢？ 　　她和对面的章鱼博士比起来，简直就是豌豆姑娘和没驯化好的野兽。 　　而章鱼博士只能表示——呵呵。 　　“自信点，你不是像屠夫，你就是屠夫！” 　　他第一次见到黛芮娅的时候，也觉得对方是来送人头的cos超英狂热粉，结果下一刻就被对方剁了jio，最终只能以一种你这辈子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的狼狈劲头跑回基地。 　　他，可是个体重240磅的科学家啊！平时连走路都要用机械触手代步的！！ 　　谁家科学家不是在幕后喝着红酒敲着键盘运筹帷幄，为什么他就要被这丫头逼成马拉松长跑选手！ 　　马拉松选手章鱼博士缩起自己的机械臂，警惕地盯着满脸无辜的黛芮娅，“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黛芮娅向上扯了扯围巾，仔细打量着章鱼博士，眼睛中透露出的浓厚兴趣与激动，那神情在章鱼博士看起来像极了在超市挑选食材的厨师。 　　“只是好久不见过来打个招呼而已，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黛芮娅当然不能说是为了任务，于是热情好客地回答，“看到你又有了新章鱼脚，我想吃……啊，看一看。” 　　黛芮娅的目光遗憾地滑过章鱼博士的机械触手，语气里还带着些惋惜，“为什么你就这么执着地要安这种不好吃还咯牙的章鱼jio呢——” 　　这虽然在她的食谱上，但是也……太难吃了呀。 　　对于众生平等的黛芮娅来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能分成两类，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其中‘不能吃的’能细分为：能做式神的、不能做式神的。 　　能吃的也分成两类：好吃的、和不好吃的。 　　很明显，章鱼博士属于极其不好吃的那一类。 　　“……”章鱼博士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感谢还是应该反思自己的难吃。 　　我就说吧！！你就珍妮拓麻是个屠夫！！吃我都不用煮的那种！ 　　马拉松科学家立刻选择后退两步，将刚才还打算在中城高中搞事的想法抛之脑后，对洛基开口，“这就是我们之前提起过的那个水系魔法师。” 　　能屈能伸，是反派必修的优良传统。 　　“是个非常棘手的角色。”章鱼博士故意对洛基挑拨。 　　如果这个小魔法师以为她还能继续轻松对付自己，那就太天真了！ 　　现在九界第一法师可是站在他这边的！找到安慰的章鱼博士胜券在握地抬眼扫向黛芮娅。 　　“水系、魔法师。”始终保持沉默的洛基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带着水冰相撞的寒，邪神握着手中的法杖打量黛芮娅，“你？” 　　半妖血统带给黛芮娅的不只长达十几年的尴尬处境，还有与生俱来的强大天赋。 　　一半来自妖鬼的血脉为黛芮娅带来了张扬的妖力气息，这是源自血统的不凡，一如奥丁之子们的传承。普通人看不出来，但身为邪神的洛基却在瞬间就觉察到了黛芮娅身上的与众不同。 　　并且——非常感兴趣。 　　‘要遭。’听到洛基的语气，悄悄躲在黛芮娅口袋里跟她一起出来的托尼心一沉。 　　在努力之下，托尼终于通过黛芮娅的手机联络到了自己的智能管家。他现在本应该待在女孩家里等待战甲或者队友们的援助——本应该。 　　黛芮娅留下一个“我去拿外卖”的生硬借口，就匆匆准备出门。这让托尼直觉不对。 　　托尼不觉得‘直觉’是什么虚幻的第六感，‘直觉’应该是人类基于丰富经验和理论储备之上，大脑在瞬间做出的判断与反应。是灵感，也是警惕。是无论在科学界还是战斗现场，极其宝贵的瞬间。 　　——总之，托尼跟上了黛芮娅。 　　……然后他就发现原来捡到自己的小姑娘就是最近一直活跃在纽约市的蒙面小义警。 　　这惊喜可太大了。 　　之前托尼就考虑过如何接触和吸纳黛芮娅，现在突然…… 　　……托尼觉得自己更加不能在黛芮娅面前暴露真实身份了。 　　不然那就会变成《我的前辈是龙虾》这种烂俗轻小说无聊梗。 　　他还是要面子的。 　　“拿外卖，哈？”托尼探出头来看向对面的洛基和章鱼博士，在心里吐槽，“这可真是个好借口。” 　　小姑娘还真是不会骗人啊。 　　——当然实际上黛芮娅真没说谎，对她来说，对面这两个真的都能算外卖。 　　洛基可是以一己之力直接促成复仇者联盟建立的超级反派，托尼对他可实在是太了解了。 　　所以托尼一听到洛基的声音，就立刻辨别出来：这是要搞事的语气。 　　他们现在在中城高中附近，一群还没成年的高中生非常适合被用来当人质……女孩应该是个战斗力经验并不丰富的新手…… 　　“女孩！”托尼迅速喊住黛芮娅，“别理会他，离开这里，他不是你可以轻易解决的目标。” 　　“把他交给我来解决！”即便身上还背着洛基的咒语，托尼依然决定自己拖住这两个家伙，直到联盟其他人到达，或者彼得在危险后翘课出来帮忙。 　　“你认识他？”黛芮娅没动，反而好奇地反问。 　　“……是啊，那就是小鹿斑比——哦，我是说，邪神洛基。”托尼故意提起洛基本名用来恫吓黛芮娅，试图吓退女孩，“你知道前几年——” 　　托尼没能注意到，随着他的介绍，黛芮娅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邪神……洛基……”小阴阳师激动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都因愉悦而在抖动。 　　我的——天呐。 　　在面具遮掩之下，黛芮娅的脸都透着高度激动的红色。小阴阳师的目光一一扫过洛基、章鱼博士和托尼，感觉自己现在幸福得不可思议。 　　‘是邪神啊！！’小阴阳师无声地对系统尖叫，‘邪神！’ 　　这波赚大了！ 　　“是你啊，”洛基也注意到了托尼，他傲气一笑，“你的小玩具被变成壳子后的感觉怎么样？” 　　“打扰，问一下，”黛芮娅打断两人的对峙，“这个邪神他……也是蛇吗？” 　　托尼惊讶地反问：“托尔的确说过那家伙经常会变成蛇，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小阴阳师认识另一位邪神啊。 　　邪神，八岐大蛇。 　　头首似龙，躯若山峰，腹藏草薙。是无数人顶礼供奉的强大神灵。 　　有蛇有龙虾有蜘蛛，黛芮娅觉得自己对纽约市的好感度马上要拉满了！ 　　虽然哥谭市的确很让人羡慕，但现在看起来，纽约市也不差嘛！ 　　这么想着，黛芮娅打开系统背包，抽出了鬼切。 　　邪神意味着什么？ 　　和龙虾侠一样，介于又好吃、又能做式神两条界限之间啊！！ 　　鬼切鸣刀时的狂戾气息瞬间凝住四周。 　　看到这柄刀，已经患有ptsd的章鱼博士一走神，差点把机械触手互相打成蝴蝶结。 　　而洛基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鬼切是柄什么刀？源氏源赖光的佩刀，以一刃之锋斩下茨木童子手臂从此威慑四方的名刀。 　　但并不这么简单。 　　妖由人生，在多年敬拜、无数血腥厮杀之后，鬼切早就已经不再是钢铁铸成的武器，而是血与鬼堆砌成的凶戾。是凶名，是煞威。 　　鬼切刚一出鞘，沾满血气的尖锐锋芒就自刀尖而起一路沿升，如有狰狞恶鬼正侍于黛芮娅身旁凝视一切敌人。兵无活魂，只有死亡之息伏与鞘上。 　　这在普通人来看也许只是莫名的威压，但对九界第一法师的洛基来说—— 　　“？我是来错球了吗？地球上还有这种东西？” 　　洛基来地球这么多次，几乎已经摸清楚了地球有什么人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但黛芮娅和鬼切的气息——无比陌生。 　　九界第一法师不只是自夸，在仙宫长大的洛基拥有极其丰富的知识储备。从他能花式跳水来回在各种势力边缘反复试探的经历就能看得出来，洛基非常了解各种宇宙和空间中的势力，并且总能结盟，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帮手。 　　而黛芮娅……不属于他所熟知的任何力量。 　　举个栗子：这就像是一堆乐高小人里突然跑过来一个正比等身兵人、魔药课上传来了辣锅香味一样，格格不入，奇奇怪怪，什么玩意！ 　　极其陌生的力量让洛基本能地感觉不详，但他依然能端得住，露出个绅士般的笑容，“看起来你有话想对我说？” 　　谎言之神对自己的银舌头充满信心，他不认为黛芮娅会愿意与自己为敌。 　　“是啊是啊！”黛芮娅激动地点点头，“我想问，同为邪神的八岐大蛇有九头八尾，那你有几条尾巴？” 　　“……哈？” 　　其实黛芮娅并不怎么习惯在白天执行任务。 　　这也是不少蒙面义警们的习惯，毕竟白天没有黑暗做遮挡，还有巨大的人流量，隐蔽性不如夜晚，不利于隐藏身份。——黛芮娅现在就看到不远处有好多手机对着自己的方向。 　　而且有几个阴阳师会选择白天出门呢…… 　　想想平安时代的百鬼夜行，是在深夜啊！想想罗生门之鬼，也是在深夜啊！ 　　不然为什么黛芮娅的那么多阴阳师同行们都英年早秃只能每天祭拜食发鬼以求保住头发……还不就是因为职业而付出了本不应该承受的熬夜。 　　但一点小小的不习惯，并不会影响到黛芮娅的心情。 　　小阴阳师正沉醉于美滋滋地说服自己的‘外卖一号’。 　　“我不贪吃的！”黛芮娅信誓旦旦地对洛基讲道理，“哪怕一条尾巴也行！” 　　拎最快的刀，砍最香的敌人，并把敌人摆入厨房做成最好的菜。 　　完美。 　　《御敌之从拔刀到菜刀》比那些只打不埋的御敌方法高级多了！普度众生的黛芮娅永远愿意帮助敌人找到真正的归宿。 　　看到洛基阴沉的脸色与抽动的嘴角，黛芮娅再次保证，“一条就够了的！” 　　我不挑食！超乖！很好养活！ 　　被黛芮娅以‘这里安全’为理由而打包放在一旁，还布置好结界的托尼：“……我悟了。” 　　原来她，是真的来取外卖啊！ 　　还是自助餐。自己砍的那种自助。 　　被黛芮娅以‘你太大只了好碍事’为理由而打包——用他本人的机械触手打结系好——放在一旁的章鱼博士：“……我就说你是个屠夫！！” 第十一章 　　阴阳师和九界第一法师的战斗，可以称之为一场惊掉下巴的行为艺术或者迷惑行为大赏。 　　一个拎着鬼切太刀，一个拿着法杖和小刀。 　　……起码洛基现在一边怀疑自己来错了球，一边恨不得抓着章鱼博士的脖子质问对方‘你管她叫水系魔法师？！’ 　　你们地球人的认知能力有问题吧？！她手里拎着的大砍刀都快有四十米长了，就这还能叫法师？！ 　　“我以为——”洛基用法杖架住黛芮娅的刀，笑得僵硬，“你是个魔法师？” 　　“当然，我的确是。”黛芮娅义正言辞地回答，“百分百的纯正阴阳师，按你们说法就是魔法师。” 　　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黛芮娅同时还握着鬼切反手又掀起一阵嗜血刀风。 　　……你是个锤子纯正法师！！ 　　长年在各大黑暗势力边缘来回蹦迪，因此阅历格外丰富的洛基气得快要质壁分离了。 　　谁家法师会不念咒不施法，拎着四十米长刀就开始随手砍人啊！行星吞噬者都知道造个盔甲和机器人啊！ 　　就连被称为诡计之神的他也就只有一把小刀而已啊！而且还是巴掌大的小刀而已！！ 　　这丫头手里拎着的可是一看便知见过血的凶刀！ 　　……或许这就叫做东西方的理念差异吧。 　　在黛芮娅生活的平安时代，别说拎刀砍人的阴阳师正常，就连弯弓一箭一个小朋友的、抡起法杖砸人的、拿着符咒狂扔单点突突突折磨人的……战斗风格也随处可见。 　　百鬼都能夜行，她们阴阳师切个近战怎么了！ 　　而且不是法师不做人，奈何蛇蛇太馋人。 　　黛芮娅现在看着洛基，脑海中正飞速闪过无数个激动她心的念头。 　　蛇蛇好啊！蛇蛇妙啊！能打能吃还能摸，就连褪下来的什么鳞片蛇皮牙齿……那也都是宝贝！ 　　所以当黛芮娅砍到——看到洛基脸上的气愤之后，她立刻开启嘴炮模式试图撬墙角，“我听说你和复仇者联盟的关系不好？” 　　有系统提供的补习资料做支撑，黛芮娅已经了解过洛基曾经在纽约搞过什么事。 　　“你不如跳槽到我这里？”抢在洛基回答之前，黛芮娅兴致勃勃地试图说服对方，“与其在外面遭受其他人的毒打，不如被我毒害……呃，我的意思是：不如来我这里做式神！起码我做饭还好吃！” 　　挖墙脚是阴阳师的基本修养，这点，她是专业的！ 　　厚围巾针织帽裹成泡芙般的黛芮娅，看起来软软甜甜的，但嘴上却在一本正经地强调某些……过于惊悚的话题。 　　“我能把你做得很好吃的！”小阴阳师保证，“我可以现在就给你背食谱！” 　　“……”你**。 　　还不如不保证。这种以命起誓的保证完全不会让他有半点感动好吗？！ 　　身为九界第一法师，洛基当然不会傻傻地在原地站桩挨打。成打的黑魔法禁咒不要钱地向黛芮娅扔去。 　　——然后不等魔法生效，就被黛芮娅身上的惠比寿增益buff完全抵消。 　　黛芮娅在任务过程中本应该无法切换式神，但巧就巧在，鬼切属于兵器，并不属于式神。 　　所以黛芮娅完全可以挂着惠比寿的buff，然后拎着四十米长刀砍人。 　　虽然东西方法术之间有壁，但邪神对福神，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旗鼓相当。 　　毕竟那可是在数千年来受到无数信仰与供奉的福神大人，他的力量完全足以抵消洛基扔出来的黑魔法。 　　……所以，打伤黛芮娅是不可能打伤的，绝对不可能打伤的。 　　看到洛基的反应这么激动，黛芮娅无奈地叹了口气，退让道：“好吧，那就打赢了再商量，不急。” 　　实在不行她就去搞个笛子，坐下来吹吹蛇佬腔。 　　洛基作为能在宇宙各大势力边缘来回跳水的超级反派，除了强大实力和银舌头之外，他还有良好的心态。 　　该撤就撤，能进能退。 　　当洛基发现自己伤不了黛芮娅的时候，非常合理地选择了闪现挪位—— 　　“给我兑换一打瞬移卡！”黛芮娅兴冲冲地对系统说，“我相信凭借我的诚意和厨艺，绝对能够打动他！” 　　做家养蛇多香啊！——双重意味的香！ 　　系统：“……不如您再抽个卡吧，这周的免费一抽次数还在呢。” 　　“说不定能抽到控制系的式神，来控制住洛基呢。”虽然任务期间不能切换式神，但黛芮娅毕竟还在新手期，又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系统愿意破例做点退让。 　　“有这个必要吗？”黛芮娅皱眉，“其实鬼切也可以算是控制系式神” 　　“……啊？”系统下意识地查看了一下鬼切的介绍，“资料上没提到——” 　　鬼切如流星逐月般奔向洛基，凝煞的阴阳之力仿佛可以灼烧空气，先断了对方的读条，让他没办法立刻离开，“打晕了就控制住了嘛。” 　　控，就硬控！ 　　系统：……我很好，我不想吐槽，我是一串代码，我没有心。 　　在系统再三督促之下，黛芮娅还是在打斗的同时随手在面板上画了几道，然后随着光芒闪过—— 　　丑时之女出现在系统页面之上。 　　不是控制系式神，但是让刚刚还不以为然的黛芮娅猛地眼睛一亮。 　　丑时之女是因女子的嫉妒心而生成的妖怪，手持铁锤与人偶出没于深夜，会在稻草人上钉五寸钉以诅咒仇人。这种招数的作用和扎小人以及西方的巫蛊娃娃差不多，都是将人偶与仇人绑定，如果法术成立，那被这种方式诅咒的人，就会受到人偶所受到的伤害。 　　而当丑时之女的特性被系统施加在黛芮娅身上之后—— 　　黛芮娅将鬼切收回背包，抛了两下手里的人偶，对着洛基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洛基：你是个锤子法师！ 　　黛芮娅：嗯，我是个锤子法师。 　　目标锁定，草人绑定，就算洛基逃回阿斯加德，只要黛芮娅挥动手里的锤子，依然能对他造成伤害。 　　这下就不怕跑了嘛。 　　“看样子我们能有很长的时间来继续磨合。”黛芮娅晃了晃手里的锤子，“所以你真的不想听听我的菜谱吗？” 　　不知黛心险恶的洛基扯出一个生硬的营业笑容，“这是某种新的模仿秀吗？” 　　这个法师果然不正常！拿完刀之后还拿锤子！是砍刀抡不过瘾了吗？！ 　　“嘿嘿，”黛芮娅笑得人畜无害，挥下了锤子，“你猜。” 　　金属相撞的声音极轻，但无声的阴阳术波纹席卷四周。 　　不以刀骇人，不以剑慑命，以一击，可制敌。 　　明明通过瞬移魔法拉开距离却依然受到重创的洛基：“？？” 　　“我说过了，我是正经法师。”黛芮娅骄傲地开口，“你看，多么厉害的法术。” 　　洛基当然知道诅咒系黑魔法，他甚至自己都通晓无数种方法，可再精妙的诅咒，也都需要血液头发或者其他受咒人的物品，现在是什么鬼？！ 　　他什么都没做，就被一顿乱锤？？ 　　洛基：……如果我有错，奥丁会惩罚我，而不是用这种方法折磨我！！ 　　我果然讨厌你们这些玩锤子的！！我宁愿去找浩克！ 　　活了千年的洛基，第一次知道原来神明也能一瞬间苍老。 　　身心俱疲的邪神：“我现在可以听听你的菜谱吗？” 　　当神盾局特工通过托尼的定位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打结的章鱼博士，以及快要当场报警的洛基。 　　……这种大场面可不常见。 　　特工震惊地看着唯一熟悉的钢铁侠·限定龙虾版，忍不住警告，“这附近还有那么多高中生在呢，怎么能下手这么重？多少也要考虑一下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和发育成长问题！” 　　托尼：…… 　　钢铁侠回忆起黛芮娅的模样，陷入沉思：我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他，其实做出这件事的就是个疑似未成年人呢。 第十二章 　　洛基很强。 　　——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肯定句。 　　首先他的反派素养极高：实力强、极限低，什么都做得到，也什么都做得出，上一秒能和你谈心，下一秒就能拎刀捅肾；而且还自带嘴炮技能，能言善辩到仿佛舌头上长着枪口随时突突，实在是策反流的精英。 　　所以每当洛基到地球‘打卡’作妖的时候，神盾局等人都要以‘最高戒备程度’来应对这件事。 　　应对方法中包括联系专业对口的奇异博士。 　　身为至尊法师，史蒂芬的注意力当然不会仅仅聚焦在纽约市，但神盾局总会有办法联系上他。 　　然而当史蒂芬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大喊‘kneel’的洛基，也不是顶着头上角拿小刀捅人的洛基，而是——左牵蛇右擎章的黛芮娅。 　　……是的，左牵洛基，右擎章鱼博士。 　　两个仅是作妖履历就能在‘超反’历史上写够两本书的超级反派，生无可恋地被绑在原地。——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被自己的机械触手打包的。 　　在这一瞬间，奇异博士和刚才的洛基奇迹般的共脑，他们脑海中都猛然升起：“我是不是走错地球了？”这种恍惚的念头。 　　史蒂芬惊讶的目光并不隐晦，反正洛基已经被这个二流法师的眼神刺到冷哼一声。 　　……其实洛基觉得自己真的很冤。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一会儿变成近战法师拎着长刀来你面前哐哐哐，一会又变成远程诅咒敲着钉子在远处砰砰砰，抡完砍刀抡锤子，血条厚得跟浩克似的打不动，然后还自带增益buff免控免魔—— 　　这种敌人，谁碰上都得心理崩溃。 　　自带奶妈、自带免疫解控、远攻近战随便切——这种挂逼，是要被封号的好吗？！ 　　而且最让洛基愤怒的是，他这次全程都没能开启嘴炮银舌头技能！无论他说什么，那小姑娘都是一副‘嗯嗯嗯你说得对，但我只想吃你’的态度。 　　诡计之神擅长用的挑拨与洗脑手段，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有句东方俚语怎么说来着？乱拳打死老师傅。其实是一个道理。 　　毕竟哪个吃货厨师会留心食材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呢……除非洛基当场背诵《蛇的108种烹饪技巧》，不然他就算再怎么舌灿枪花，黛芮娅都不会听的。 　　想到这里，就算是洛基也忍不住咬着牙挤出两句：“你们地球人是都突然变异了吗？” 　　你们能做点人该干的事吗？！你们觉得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如何评价黛芮娅狩猎食材的战斗画风？ 　　#是邪神见了也要骂人的程度。 　　在黛芮娅的帮（xie）助（po）下，托尼身上的咒语已经解除，恢复正常模样的钢铁侠热情提议，“不如你报警试试看会不会有人来帮你？” 　　语气好客积极——而不怀好意，堪比方糖沾白|-砒。 　　“……”在一瞬间，洛基居然真的想象了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黛芮娅本来还沉浸在‘我的龙虾怎么突然变成一大坨硬邦邦铁块，这还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的震撼之中，听到这段对话后，忙开口安慰洛基：“放心好了！你是不是从章鱼博士那里听过一些关于我的不好传言？你不要相信他呀！我这个人很讲道理的！” 　　“你甚至可以自选烹饪方式！清蒸红烧煲汤……我都可以！”有几个厨师能像她这样尊重食材意见！这么体贴入微！堪称业界之光！ 　　黛芮娅的声音还带着不熟练而产生的软乎乎咬舌音，声音很轻，但每个音节都像是带着碎刀子，重重砸在洛基心上，激得他差点当场心梗，“别害怕，我的厨艺很好的！而且我吃完之后会写三千字食用感想以及美食点评交给你的！这绝对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盛宴享受！你也可以享受这一切的！” 　　……谢谢，可以，但没必要。 　　黛芮娅说得轻声细语，洛基听得咬牙切齿。 　　可被丑时之女小锤锤出ptsd的邪神，看了看对方手里拿着的那喂饱了血的精钢冷铁，还是克制住没骂人。 　　其实现在这种局面，与洛基本人的实力强弱根本没有多大关系。毕竟丑时之女的作用，实在是太bug了。 　　如果真拼起所谓的诅咒系黑魔法，那黛芮娅和邪神之间绝对会有千米长的文化差异，两人杠起来一定会是场大型魔法烟花秀。狗血与粗盐齐飞，符咒和秘银共舞。 　　可丑时之女根本不需要像其他诅咒那样需要的复杂程序和繁琐工具。她只需要：给草人指定好目标，然后敲。——就完事儿了。 　　锤子配草（指一种人偶），可敲君皇，可锤鬼王。 　　因执念而堕妖的式神，多半都不好对付，而丑时之女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别说对手是食材储备仓种子选手洛基，就算换成不能吃的酒吞、大岳丸级别的鬼王大妖，依然能照锤不误。 　　这波啊，叫东西方法术差异，也叫进口外挂。 　　“……我现在突然觉得，”章鱼博士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会被黛芮娅切了炖汤，“不好吃其实是我的优点了。” 　　起码他不需要给自己的机械触手指定食谱。 　　这种待遇还是留给洛基享受吧。 　　奇异博士：“……所以这是你们联盟新人的作风吗？”以胃部为圆心，食欲为半径，无差别狩猎？汉尼拔化？ 　　“而且难道你们不给她饭吃吗？”看看，这女孩已经饿得要吃洛基了！ 　　令人发指！明明他这么穷都愿意分出钱来给王买冰激凌！ 　　可有纽约首富坐镇的复仇者联盟都干了些什么！他们连个小女孩都喂不饱！ 　　“是啊，她饿成这样，”托尼扔给史蒂芬一对白眼，“应该起码有三分钟没吃饭了吧。” 　　好吧，如果不是因为托尼两个小时前亲眼目睹了黛芮娅在家吃午餐的画面，他也会觉得小姑娘是受了非人虐待。 　　托尼忍不住也和史蒂芬一样，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瞥向黛芮娅，厚厚的白色围巾毫不透光，将那点没有多少暖意的冬阳牢牢挡在外面，在她脸上留下捧模糊的影子。 　　托尼知道面具围巾遮挡下的那张脸，是没有视觉死角的那种漂亮，但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小小一只嫩上加嫩，软得跟个面包卷似的…… 　　……可谁能想到刚才打架的时候，她拎起铁锤的架势比索尔，揍人驾驶堪比浩克，硬生生打蒙了洛基。 　　神域里有女武神，复仇者联盟里也有黑寡妇。洛基和托尼都不会有什么性别歧视，觉得女性就该柔弱…… 　　但这理由也不足以让他们理解，为什么黛芮娅这个魔法师会拎着四十米大砍刀揍人：） 　　“我一直以为法师都是他这种的，”好奇心旺盛的托尼指着史蒂芬八卦，“擅长画圈和变蝴蝶之类的戏法。” 　　黛芮娅思考两秒，认真回答：“如果你想看画圈和蝴蝶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蝴蝶精算是常见的妖怪，不难抽；而至于画圈——小阴阳师思来想去，觉得常年握笔批命薄的判官最适合展示这一技能。 　　就是不知道判官来了之后，会不会吓到这些人类。 　　不然先让判官给他们签个名吧？还没有活人见过判官的签名呢，这种罕见的东西在人类眼中应该算是大礼？ 　　“……”托尼直觉这句话有点危险，但还是抵挡不住探究欲，“那我会非常期待的。” 　　虽然谁都能猜到洛基来地球一定有某些目的，可毕竟现实生活不是《名侦探x南》，不可能在猜中凶手和结果之后，洛基就会心理崩溃伴随着bgm交代犯罪过程。 　　所以想让洛基和章鱼博士说出他们的计划，还是需要神盾局出面撬开嘴巴。 　　不过棘手就棘手在：神盾局不会轻易允许黛芮娅这样一个身份不明、刚新鲜出道一个月的异能者出入。 　　虎口夺食还能活，可如果要黛口夺食——那多半是废了。 　　最终还是托尼揽锅，提议带着黛芮娅回大厦，勉强说服对方允许洛基脱离视线。 　　“放心好了，”托尼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大笑，“他们是不会背着你偷偷把洛基煮了的。” 　　黛芮娅还在人类世界的时候，曾经听说过‘阴阳师抓到式神后要去阴阳寮登记’的规矩，所以她只是问：“我也要跟你走？” 　　系统发放的组队任务还没完成，黛芮娅倒也不介意跟着对方走，不过……她可没怎么和人类近距离相处过。 　　“当然，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功臣，”托尼挂起非常标准的斯塔克式笑容说服道，“想不想来一场隆重的庆功仪式啊？” 　　——废话，你脸上可是写满了‘我要悄悄炖蛇，然后惊艳所有人’，我敢这时候让你一个人待着吗！ 　　你能当场溜进神盾局直接开始烧烤！ 　　更何况托尼早就留心过黛芮娅——就像他曾经留心蜘蛛侠一样。 　　可惜女孩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不仅蒙面这种基操做得万无一失，甚至连声纹都分析不出来什么结果，每次行动都能躲开监控范围，消失得无影无踪。——毕竟瞬移卡真的很方便，黛芮娅早就决定在抽到镰鼬之前，先囤十几张做储备物资。 　　蜘蛛侠在刚获得能力的时候，多半都在皇后区活动，这也是很多超级英雄刚‘出道’时的习惯。和犯罪学同心圆理论差不多，就算刻意想要隐藏身份做事，但人都还是会下意识地选择自己住所一定范围内的地点。 　　但黛芮娅出没的地点极其随机，没有任何规律。——托尼现在怀疑：这小姑娘完全就是冲着食物去的，哪有吃的去哪儿。此处可以@受害者章鱼博士等人。 　　这种作风简直像是个成熟的匿名义警，如果不是托尼掉入晚餐上直接进了她家里，估计黛芮娅的真实身份能隐瞒得更久。 　　“我是功臣？”黛芮娅的眼睛猛然一亮，“所以你能给我吃一口以表谢意吗？” 　　“……咳。”史蒂芬用轻咳掩盖住笑意，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不能。” 　　你对于吃我这件事为什么这么执念啊？！ 　　得到这个回答，黛芮娅的表情瞬间黯淡了下来，努力为自己争取机会，“我就吃一口，尝尝就好！真的！” 　　本来小阴阳师还以为龙虾侠变大之后，她就能吃到一只巨大无比的海鲜plus——堪比蜃气楼那种级别的plus——结果对方看起来硬得和章鱼博士的章鱼jio一样，咯牙。 　　还不让吃。 　　还不让吃！！ 　　“……不行，”托尼感觉自己在残忍地毁灭一个女孩的真诚梦想，“不过我认识很多擅长做龙虾的顶级大厨，我可以把他们叫来大厦。” 　　“所以你现在愿意跟我走吗？”看着眼神动摇的黛芮娅，纽约首富补充，“想想芝士焗龙虾，清蒸龙虾——” 　　黛芮娅瞬间改口，“好的，我跟你走。”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我总感觉自己输了。” 　　所以托尼斯塔克在她心里的吸引力和魅力还不如龙虾大吗？？ 　　就像那个特别烂的梗似的：有人关心他飞得高不高，有人关心他飞得累不累。 　　而黛芮娅不一样。 　　黛芮娅只关心他能不能吃，哦，还有好不好吃。 　　“为什么你总觉得……”托尼努力挤出个营业假笑，“我们——比如我和章鱼博士，就一定能吃呢？” 　　“不是还有很多更加正常的美食吗？” 　　黛芮娅难以理解这个问题，疑惑地反问：“……我吃的东西，不正常吗？” 　　且不说饿鬼本来就是无一不食的妖怪，能把百鬼夜行都当做自己的食材库，能将东方传来的《山海经》当做食谱大全—— 　　而且她在这个世界里已经很克制了啊？也就是试吃章鱼、拿火怪烧烤、饲养龙虾、当场抓蛇而已啊？都是在她食谱上的正常食材！ 　　她都没想过去吃蜘蛛！也没想过像食发鬼那样去吃头发！多——么克制啊！ 　　托尼：……算我输了。 　　我现在就买两个甜品店，不信不能纠正你的异食癖。 　　史蒂芬的目光轻轻地落在黛芮娅的身上，至尊法师能够感觉到女孩身上流动着的强大陌生力量，甚至能够察觉到连黛芮娅本人都不知道的——烙印。 　　这是个由世界自主选择和需要的女孩。 　　……所以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角色会饿成这样？至尊法师忍不住问：“你真的认识会做龙虾的大厨？” 　　“我不认识，但他们一定认识我，”AKA钢铁侠理直气壮地回答，“也肯定认识我的钱。” 　　斯特兰奇：：……ok，fine，我穷怪我咯？ 　　比厨师早到大厦的是抱着书包飞来的蜘蛛侠。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彼得已经通过托尼的短讯知晓了情况，一进来就激动地上下环视黛芮娅，想碰又不敢碰，“洛基是不是很难对付？他有没有打伤你？听说他还会心灵控制，没对你出手吧？” 　　“洛基他啊……”在彼得紧张的注视之下，黛芮娅思考片刻后总结道，“应该很好吃。” 　　“……？？” 　　彼得沉默片刻，才结结巴巴吐出一句：“……看、看得出来你很用心地咀嚼吸收战斗经验了。” 　　应该是这样的……吧？ 　　黛芮娅再怎么爱吃，也不会对洛基下手……吧？ 　　彼得望着还没摘下面具的黛芮娅，陷入剧烈的动摇之中。 　　年轻的超级英雄已经在无意间摸索到一个真理：永远不要低估黛芮娅的胃口。 　　-- 　　“我知道有钱人很快乐，”望着被托尼叫来的米其林厨师与伊势龙虾——选择这款龙虾，据说是为了照顾亚裔黛芮娅的口味——系统语气飘忽，“但我不知道有钱人居然可以这么快乐……” 　　被狠狠刺激了一把后，系统忍不住激动地开口：“宿主，您来抽卡吧！说不定我们可以抽到铁鼠然后一夜暴富呢！” 　　“刚好宿主升到第三级后有两个奖励箱子可以开——” 　　在被命运殴打多次之后，系统已经深切地了解到，自家宿主有多欧了。 　　“您一定能抽到好卡的！” 　　结果还真没让系统失望。 　　虽然没抽到铁鼠，但两个升级奖励开出的式神是辉夜姬和日和坊，都是实力与名声很高的式神。 　　辉夜姬是来自月宫的神明，光芒万丈，自竹而生，蓬莱玉枝、火鼠裘和龙首玉都是她标志性的传说。 　　日和坊则是只在晴天出现的妖怪，是晴天娃娃的原型，传说可以带来太阳。 　　“虽然都是辅助系式神，”系统疑惑地问，“但实力都很强啊。为什么宿主不太高兴？” 　　“……一个能召唤月亮，一个能召唤太阳。我是不是应该再抽一次，抽个星辰之主，然后承包这个世界的星体？” 　　她要那么多月亮和太阳干什么？难道可以吃？ 　　……还真可以吃。 　　神盾局特工的效率一向极高，黑寡妇等人很快就问出了洛基的计划。 　　他和行星吞噬者达成了合作，帮助对方吞噬掉地球。毕竟行星吞噬者已经接近地球了。 　　这么严重到如同末世的危险消息，本不应该告诉纯‘新人’、身份成迷的黛芮娅。 　　但奇异博士出于只有他本人才知道的某种考量，坚持通知了小阴阳师。 　　“所以他是因为食欲和饥饿才不断侵略其他星球的？”这个设定怎么这么像她身上的饿鬼debuff，“那喂饱他不就够了？” 　　托尼无奈一笑，眼神里藏着担忧，“怎么会那么容易，行星吞噬者需要的食物是整个星体。不是像你这样，随机选择敌人炖了吃就可以喂饱的。” 　　“难道你打算给他做顿晚餐喂饱他吗？” 　　黛芮娅看看自己刚抽到的式神，“……我觉得我真可以。” 　　“……啊？” 第十三章 　　别说托尼感到惊讶，就连系统也都听懵了，他看着系统面板上的式神介绍，下意识提醒黛芮娅，“等等，宿主，不对吧？辉夜姬和日和坊可都是辅助系式神啊！” 　　为什么在黛芮娅口中，她们俩一下子变成一线主力输出角色了？？ 　　这和系统设定的不一样啊？！明明他才是那个负责发放式神的AI啊？宿主怎么总能理解出第二层意思？ 　　“我知道她们是辅助系式神啊，”黛芮娅振振有词，“但难道我说的计划有问题吗？” 　　“这两个式神是不是可以召唤日月？” 　　“……是。” 　　“行星吞噬者是不是想吞噬星球？” 　　“……也是。” 　　“所以我用她们召唤日月招待客人，有问题吗？”她明明充分彻底地展现了地球人的热情好客啊！她为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实在是付出了太多了！ 　　被绕晕的系统：“……好像，也没有？” 　　——系统现在还是太过天真，如果再过一段时间的话，他就能够疲惫地做出总结：“别信，她都能拿着辉夜姬蓬莱玉枝打人。什么辅助系式神在她手里不能输出啊！” 　　要用吃货，打败吃货。 　　确切地来说，黛芮娅所召唤出来的星体应该被称为‘能量体’，但是力量源自于太阳和月亮。所以对行星吞噬者产生的影响完全可以等同于mini版本的日月。 　　而且就算对方不配合，不想吃黛芮娅召唤出来的日月，那也简单：砸就完事了。 　　她连丑时之女的锤子都砸了，多砸几个太阳月亮把对方砸懵也不算麻烦。 　　黛芮娅想好了：如果太阳月亮都喂不饱这只西方饿鬼的话，她就再努力抽卡，去抽那位掌握黑夜的神明，再砸几个星星。 　　要用东方饿鬼，打败西方饿鬼。 　　系统被黛芮娅洗脑，而托尼在沉默两秒后只好甩出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么热情好客。” 　　托尼·斯塔克绝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这么复杂的心情来和人讨论食物。 　　作为纽约首富，托尼当然品尝过无数昂贵的美食：产自冰冷里海的鲟鱼鱼子酱、伊甘酒庄六位数的红酒、诞生于厄瓜多尔雨林的手工巧克力——以及无数每克价格都高过黄金的珍稀食材。 　　然而就连阅历丰富的纽约首富，现在也都有点懵。 　　“我觉得你应该是第一个想用这种方法对付行星吞噬者的人。”你是打算当场表演一个水煮地球吗？ 　　“他饿，我就给他吃的，这个逻辑不对吗？”黛芮娅无法理解托尼的惊讶，一本正经地解释，“而且还不需要麻烦他四处乱转在宇宙里找‘自助餐’，直接把食物砸到他面前——这个计划难道不是特别和平且有效吗？” 　　……听起来的确是挺有效的，不过托尼总觉得小姑娘对于‘和平’的理解有什么误区。 　　“饥饿是非常恐怖的，为了吃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饿鬼debuff的黛芮娅深刻理解着这一点。 　　“你的重点竟然是饥饿吗？”不知道为什么，托尼总感觉黛芮娅的这番话是在进行自我介绍。 　　黛芮娅瞳孔地震，黛芮娅不可思议，黛芮娅疑惑反问：“吃不饱难道不恐怖吗？这还不算重点吗？” 　　太恐怖了好吗！ 　　“……”托尼揉揉额角，“我先确定一下，你这么热情地提出这个计划，不是因为星球体同样也在你的食谱里吧？” 　　复杂语气中隐藏的情绪包括且不限于：‘我领回来的是个爱好见义勇为的义警小姑娘吧？不是汉尼拔plus吧？而且就连汉尼拔应该也没想过把星球做晚餐这种事吧？！’的震撼三连。 　　以及‘对洛基和章鱼博士抱有强烈食欲也就算了（？），小姑娘现在是怎么回事？！’的wtf。 　　黛芮娅若无其事地躲开了托尼和彼得投来的视线，瞥向系统面板，“不在啊。” 　　然而看着系统面板上的式神展示图鉴，小阴阳师忍不住在心里对系统说： 　　“你看辉夜姬背后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不像巨大号的松饼？” 　　“你看日和坊召唤的太阳——又大又圆又烫，像不像我一直想吃的火锅？像不像烧烤盘！” 　　“如果这两个一起砸向行星吞噬者的话，他是不是能用火锅加热松饼？” 　　唉，她真羡慕行星吞噬者啊。 　　她明明这么努力做任务，可是直到现在连条蛇都没吃到！连吃个龙虾都要靠蹭饭！但行星吞噬者只要降落在地球，就能收获她送的火锅大礼包！还是特大份的大礼包！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羡慕啊，他可真幸运。” 　　非统：……？ 　　我感觉行星吞噬者不需要这种幸运？而且宿主你确定被人拿太阳月亮轮番砸一圈……这种事真的算得上幸运吗？ 　　行星吞噬者是极其强大的世界毁灭之神，实力远超过一般天神。他对地球的野心让一切都变得急促紧张了起来，托尼也没有多少时间听黛芮娅解释自己的计划。 　　而且更糟糕的是…… 　　在托尼等人回到大厦没多久，纽约上空就突然出现了黑洞。 　　即便黛芮娅破坏了洛基的计划，但他所合作的宇宙势力还是派来了先遣部队试探地球。快得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多么熟悉的地点熟悉的画面，再这么发展下去，纽约市的天空早晚变成蜂巢。 　　超级英雄们必须立刻投身于新的危机之中，无法退后。 　　这个消息已经告知了正义联盟，顺带也通知了X教授等人。 　　托尼沉着脸听联络器对面的声音，“那个会变戏法的小马宝莉让我带你过去。” 　　他看向黛芮娅，“你愿意过去吗？” 　　托尼本来还以为自己和黛芮娅的初识过程，可以相对平缓日常些，不复刻曾经接触蜘蛛侠的仓促呢。 　　“洛基骗了我们，他刚才说因为他的计划被打乱，所以没能成功开启空间缝隙，行星吞噬者最早也要三天后才到达。” 　　结果除了行星吞噬者之外，洛基还和其他宇宙势力合作了！那些马上就要冲进来的先遣部队就是证据！ 　　“当然，”黛芮娅点点头，忍痛放弃了还在厨房的龙虾们，“要周到地招待外来客人呀。” 　　托尼：“……这个理由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这就叫做——#我打蛇我打章鱼，但我是个礼貌的乖乖女？ 　　他也不忘安慰女孩，“等事情解决之后，补偿你一周龙虾，怎么样？” 　　看到黛芮娅兴奋亮起来的表情，托尼的智能管家努力克制住自己别说出“痛风警告”。 　　在昆式机上，托尼又对黛芮娅——以及坚持要去的彼得——解释了下情况，“行星吞噬者之前也曾多次试图吞噬地球，但每次结局都是失败。” 　　……这遭遇听起来有点耳熟，黛芮娅代入深思，顿悟：这不就是年年都来京都，但年年都没打下京都的八岐大蛇吗。 　　“这次他和洛基达成了同盟，他们联合另外一波宇宙势力决定共同对地球下手。”地球，堪称每个外星人必去的打卡网红圣地，“为了打开快速通道，洛基先来到地球，计划和物理学家达成合作。” 　　托尼指了指昆式机外，“他们想在纽约市上方开个比这更大的洞，以便那群家伙出入。” 　　结果他们刚开始合作，就被黛芮娅一个人包围，直接冲塔抄家了。 　　……而且黛芮娅盯上他们的最初目的还只是因为饿，想吃东西。 　　托尼暗搓搓地准备复仇：“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要把他失败的原因告诉小鹿斑比。” 　　呵，你会变龙虾又怎样，有黛芮娅在，你现在的形象已经是碗蛇羹了！ 　　昆式机降落的地点在神盾局的n号备用基地——像曾经那样，也是飞在天上的一款。 　　也是关押洛基和章鱼博士的地方。 　　本来神盾局将他们藏在这隐蔽还不易追踪的地方，是为了安全，更为了从他们嘴里多掏出来点消息。 　　结果诡计之神的这个背刺，直接把这儿变成了临时作战基地。 　　在纽约的复仇者们都以最快速度赶来，一切准备都以高极限蔓延。毕竟谁都能想到：先遣部队这一波战役有多重要。 　　不然可以摸清对方的实力，还能用己方的力量狠狠打回去来示威。 　　黛芮娅是史蒂芬要带来的，结果两人并没有多少近距离沟通。 　　奇异博士只是远远地看向黛芮娅，连带着他身后的魔法披风也都探头探脑盯着女孩似在好奇。 　　斯特兰奇曾是位非常优秀的神经外科医生，他对人体及人体细节的观察力极其敏锐。 　　狐狸面具遮挡下的那双眼睛明亮，骨架小巧圆润，就连露在毛茸茸衣袖外的手指修长柔软，没有任何使用兵器留下的老茧。如果不是已经从斯塔克口中得知了刚才她与洛基对打时的战况，的确想象不到她能拎着锤子和砍刀四处横飞……只为炖条蛇。 　　……而且从黛芮娅身上波动的能量来看，她明明应该是个远程法师才对。 　　难道说东方的法师其实都是这种画风？ 　　“这女孩会很重要。”长久的沉默注视之后，他低声对身边的王说。 　　“在这场战役上吗？应该是的，她看起来兴奋极了。” 　　“……”不。是对于这整条世界线。 　　史蒂芬并没有多说，也没有时间让他多说。 　　因为异状已然陡起，黑洞如心脏跳动似的不断收缩扩大，两个呼吸之间便如坍塌般扩大到一发不可收拾。 　　巨大的怪物缓缓穿过黑洞，不是一只，而是无数只，模样像极了坚硬庞大的海鲜——蜃气楼和地震鲶那挂的，稍微摆尾便是地动山摇的气势。 　　随之而来的还有如落雪般飞快降下的小兵们，数目多得像被踹翻了巢的蚂蚁群，令人头皮发麻。 　　黛芮娅站在飞艇甲板上，巨大怪物穿过空间裂缝扬起的灰尘混着嘶吼声扬在每个人的身上。她拢住差点被吹掉的帽子，纤细手腕凸出的骨头冷得像是能刺破裹在身上的暖绒外套，抬头定定地看向天空，混乱之中依然漂亮得如同一副画。 　　黛芮娅看着比高楼还可怖的怪物，声音依然软软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彼得听不懂东方语言，他只能猜测黛芮娅是在抒发此时震撼与惊讶的心情。 　　面前的怪物让彼得的蜘蛛感应疯狂鸣叫着，让他处于极度紧张之中，但他还是开口安慰对方，“别担心——” 　　“鲲之大，一锅炖不下。”黛芮娅舔了舔嘴唇，说完了下半句。 　　小阴阳师的眼睛亮得可怕：天上掉食材了！！冲啊！！吃饱饱！ 　　“？” 　　在彼得愣神的时候，黛芮娅已经反手装备上日和坊，巨大的晴天娃娃隐约映在她身前，温暖耀眼的能量如风暴般席卷四周。 　　你，可曾见过太阳吗？ 　　日和坊，可召日旸。 　　像是永夜过后的第一缕光线，蒙昧之时飞扬起的火种，劈开灰暗世界的虹色。 　　像要降下恩赐的太阳女王，身旁的晴天娃娃便是她的骑士。 　　抬手，便是光芒万丈的一轮光朱。 　　在所有人都震惊地注视着黛芮娅的时候，只有站在一旁的彼得听到了她吐字清晰而激动的感叹： 　　“这不就是排着队等下锅的海鲜吗！” 　　“太阳烤盘准备好了！可以开始接了！” 　　彼得：“？？” 第十四章 　　在被变异蜘蛛咬了之后，彼得就拥有了比常人更加敏锐的感官洞察力，他能够感受到普通人所无法察觉到的微小细节。 　　但在这一瞬间，彼得帕克却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耳鸣听错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听到黛芮娅这么激动地在战场上讨论‘海鲜的108种做法’这种话题！！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他绝对是因为太紧张而产生幻听了！！ 　　根据墨菲定律，人们越担心发生的事情，往往越可能成真。 　　彼得摩挲了一下蜘蛛侠战衣，还没来得及追问什么，就听到黛芮娅又开口了。 　　“你说——”女孩的语气有些恍惚，像是在纠结犹豫，“是把它们做成火锅好呢？还是做成烧烤好呢？” 　　“……？？” 　　虽然胃空得难受，但黛芮娅还是没忘记关心自己的式神预备役蜘蛛侠，热情地征求彼得的意见，“吃火锅的话我就先召唤海坊主过来加点水，吃烧烤的话就可以直接使用日和坊。” 　　说到这里，黛芮娅又非常惋惜：为什么日和坊召唤出来的太阳不能像鸳鸯锅那样分成两部分呢，左边加水右边不加，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听到黛芮娅这个问题，系统给出的回复是：“因为没有人会像宿主你这样用日和坊做饭啊！！技能设计师在哭啊你知道吗！！” 　　没得到彼得的回答，黛芮娅只好自行做了决定：“那就烧烤吧。等这顿自助餐结束之后再去收拾蛇羹。” 　　听着黛芮娅的食谱，彼得懵得眼罩都缩成一团，“……所以刚才我真没听错啊。” 　　……可他宁愿相信是自己听错了！！接受自己超能力出bug，可比接受黛芮娅的食谱轻松多了。 　　虽然彼得的三观和瞳孔一起十级剧震，但他还是试图劝说黛芮娅：“可、可是他们看起来也并不好吃啊——” 　　你清醒一点，虽然它们长得像海鲜！但它们可是没经过质检的外星货啊！！ 　　黛芮娅理直气壮：“没关系，虽然长得不好看，烤的时候多加点蜂蜜孜然，不会影响口感的。” 　　我摊牌了，我这就是馋他们身子，我心怀坦荡，我丝毫不虚。 　　说到这里，黛芮娅又看了彼得一眼，贴心地照顾对方的口味，“我会记得给你烤一份芝士口味的。你还想吃什么味道的？” 　　……谢谢，但大可不必？！ 　　说话之间，日和坊的大招已经充能读条完毕。 　　黛芮娅拍了拍代表与继承着日和坊信力的晴天娃娃，向空中一抛。 　　该怎么形容日和坊这个式神呢？ 　　日和坊本身并不强大，甚至都不位居于八百神明之列。 　　但在漫长久远的时代中，无数人们坚信日和坊会为他们带来晴天与太阳，甚至根据日和坊的模样而造出了晴天娃娃来不断祈愿。 　　日和坊并非神明，但却凝结着人们对太阳的向往与信仰。人们付出诚挚信念，日和坊也予以回报。 　　日和坊会带给人们，太阳。 　　黛芮娅红宝石一般的眼眸被耀亮日光照映鎏金，金乌振翅冲出无尽黑暗，太阳神阿波罗手持里拉琴踏空而来，辉光撕裂危机，直照一切，烈日之下，灼得空气宛若沸腾。 　　她带来了，太阳。 　　万籁俱寂，仿佛瞬时凝结整个世界的灿烂，再无声回流，化作一轮耀眼夺目的光芒，挂在空中。 　　与太阳并肩的光芒？ 　　不，它本身就是太阳！ 　　原本因为黑洞的出现，不详的尘土黑雾早就已经笼住战场，日冕熄灭阳光，看起来像乌鸦展翅的默片，巨怪穿梭时掀起风更是裹着碎刀子，向人们身上刮刺。 　　但是黛芮娅带来的太阳，却刺破了那蠢蠢欲动试图侵蚀他们骨缝的冰冷寒意。 　　连原本惊天动地的打架声都静了下来。一部分人是被太阳灼得疼痛；一部分是惊的。 　　“……哇哦，”王施法画圈的手一抖，声音结巴得像是吞了一公升冰激凌，“所以说，你们带来的这个女孩，其实是个太阳神？还是个太阳能？” 　　坚持让黛芮娅过来的史蒂芬：“……” 　　带黛芮娅过来的托尼：“……” 　　好巧，他们还真不知道。 　　托尼之前一直担心她会当场掏出个锅来把这群家伙都煮了呢，毕竟她之前打算煮洛基的架势可实在是太熟练了。——虽然细节不对，但托尼确实猜中了黛芮娅的目标。 　　而奇异博士……他也只是看出来黛芮娅是这个时空所需要的关键人物，他怎么能猜到对方放的大招能召唤出整个天体啊！ 　　这根本不是什么关键人物！这就是个dlc外挂插件吧？！ 　　由于地球这几年越来越多灾多难，超级英雄们都多少接触过与太阳有关的‘日系’异能者们，比如最有名的超人，还有风暴守卫的成员阿波罗。 　　但黛芮娅这种类型的……谁能想得到呢…… 　　直到这时，托尼才突然明白，为什么黛芮娅敢说出‘喂饱行星吞噬者’这种近乎荒谬的计划。 　　……这么一个太阳砸下去，不撑死也烫死，不烫死也砸死…… 　　望着眼前不科学的一幕，钢铁侠脑海中瞬间闪过包括且不限于天文学、物理学、生物学在内的无数定律定理，试图论证和推测这件充满荒诞怪学思维的现实。 　　他的智能管家也在不断地提取数据分析空中的光团，与原本的太阳样本做了个‘AI来找茬’，可010101数据涌动之后——没有任何结果。 　　在掀起探究求知欲的同时，托尼还忍不住走神在队内通讯频道开口：“超人来了吗？” 　　黑寡妇回答：“在地面与闪电侠还有快银一起帮忙转移群众，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小姑娘和超人之间的辈分关系……” 　　已知：黛芮娅可以召唤太阳。 　　又已知：超人有‘太阳之子’的美誉。 　　那么求解：他们之间的辈分和称呼关系。 　　“……”原本被黛芮娅惊到寂静的战场，变得更加沉默。 　　……总感觉好像近距离围观了赫西俄德的《神谱》，贵圈真乱。 　　只有刚赶到地球就被迫给弟弟收拾麻烦的索尔还在状况外，不受影响地追问了句，“什么意思？” 　　不过就算扔掉这个冷笑话，待在地面战场上的超人确实受到了影响。 　　超人的超能力来源于黄色太阳，他可以吸收并储存这种光能，而黛芮娅这么一波操作下来——呃，相当于给本就充满电的超人又插上了个充电宝。 　　double的太阳，double的快乐。 　　所以闪电侠和快银就满脸问号地看着本就有超级速度的超人，突然跑得跟开了加速器似的。 　　然而这只是震撼的序章而已，接下来才是震撼的高涨。——具体形容就是“从震撼我到震撼我全家”的区别。 　　黛芮娅是言出必诺的性格，说砍章鱼就砍章鱼，说打蛇就打蛇，而她计划要做烧烤，那就绝对是烧、烤。——烧和烤。 　　太阳是公平的，它沉默地照耀世间万物，毕竟有差别投放的那叫浴霸吊灯和中央空调，太阳只会对一切生物付出平等。 　　太阳不会搞双标对待，但日和坊会，黛芮娅更会。 　　黛芮娅召唤的太阳照在普通人和友方身上不会产生负面影响，甚至还会挂上日和坊的增益buff，可落在那些食材身上，就如岩浆涌动，如火山暗鸣……当然也如鸳鸯锅里的那一半沸腾辣锅，更如烧烤盘下滋滋作响的炭火。 　　可怕的高温瞬间灼烧得敌人们们全身滚烫，没过几秒就失去了战斗力。地面上的敌人软塌塌化成一滩摔倒，还在半空中的更惨，像下虾滑似的一个接一个噗噗落在地上。 　　说是烧烤，就一定是烧烤。——黛芮娅塔茨基索德。 　　这波先遣部队敌人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体型庞大的巨怪，就是刚才被黛芮娅称呼为‘鲲’的那群家伙，速度缓慢，但是防御强、血条厚，杀伤力也极高，就算仅是尸体砸下去都能移平半条街；另一种则是速度快、体型约有两人高的小兵，血条脆也好打，但却数量众多又爱成群进攻。 　　他们配合在一起，简直就是进可攻退可守。 　　也许是因为洛基对合作伙伴们交了底，着重强调了地球上超级英雄们的实力——毕竟洛基来的次数多，挨打经验比其他外星人更丰富充足——所以这次外星势力派来的先行兵实力极其可怕，无论怎么想会是场硬仗。 　　然而，现在，大的变成了烤鱼，小的变成了虾滑。 　　……就离谱。 　　望着毫无反抗机会就瞬间啪嗒啪嗒落到自己面前的敌人，鹰眼握弓的手一松，他隐约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烧糊了的焦香，迟疑着提问：“……你们说，这算自首吗？” 　　“这不算自首，”托尼的笑声回荡在队内通讯里，“算自助餐。” 　　看着顷刻间已成定局的战况，黛芮娅满意地点点头，“这叫法师的自我修养，只打敌对红名。”语气中颇有一种‘食材放心飞，摔死无所谓。’的豁达气魄。 　　……原来她还记得自己是个法师，真是让人欣慰。 　　看傻了的系统：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强调日和坊其实是个辅助系式神了。 　　黛芮娅不理解系统的震惊，‘太阳笼罩四方，而日和坊大杀四方不是很正常吗？等到吃够了还能再调高温度直接火化，多么周到齐全的流程！我是不是充分展现了地球人的热情好客？’ 　　统：……你拿火葬场做待客之道啊？！ 　　黛芮娅搞的这顿烧烤，不仅看呆了在场的人们，连那些凑热闹的普通市民们都陷入了恍惚之中。 　　本来嘛，对于饱经风霜的纽约市民来说，外星人入侵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熟练了。这年头不经历几场大战，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纽约人！ 　　……可是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纽约市民们，也没见过天上有俩太阳这种奇观啊？！ 　　一时间，天文学家、物理学家、乃至生物学家和神学家们，轮番出动。分析成因、分析后果、分析影响……当然神学家主要负责呐喊“这是神明的征兆！神明要惩罚我们！”，把原本就混乱的局面搞得更加复杂。 　　有人猜测这是超人介入纽约战场的结果，还有人认为这是某种新型武器，甚至有人怀疑这是斯塔克工业新发明的清洁能源产品--。 　　一片五花八门的猜测之中，绝对不会有人想得到，这其实只是黛芮娅的烤盘而已…… 　　而知晓全程真相的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他只觉得自己的本就凄惨的发际线变得更璀璨了几分。 　　他和‘打完就ok’的其他人不一样，他是要给政、军等方汇报任务详情的。特别是这种涉及外星势力的大事件，上面的重视程度极高。 　　……这f**k要他怎么汇报啊？？ 　　难道要他在那群人面前说：有个小姑娘——而且还不是他们内部团队成员——因为太饿而把敌人全都烤了准备吃掉？！天上挂着的那个其实是她的厨具？ 　　就算他敢说，真的有人能信吗？ 　　怕不是会被当场当做精神失常而扣押—— 　　尼克弗瑞，今天依然痛并秃秃着。 　　而搞了大事的黛芮娅，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我的蛇我的鲲我的龙虾……” 　　刚回到飞艇就听到这句碎碎念，托尼有些无奈，“你打算现在就开始吃吗？这可不是适合吃饭的地方。” 　　“大丈夫亦畏雷乎！”黛芮娅掏出双筷子，眼神亮晶晶的期待，“我随时可以准备好筷子！” 　　鹰眼：“……等等，你这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他之前也想过在制服里塞零食，可是每次都失败了啊？ 　　——系统背包，永远的神。 　　餐具和众多调味品一样，都是黛芮娅背包里永远不会缺少的战略储备物资。 　　托尼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吐槽：“……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你这种好胃口，有什么是不会吃的吗？” 　　黛芮娅安慰对方，“放心好了，我不吃人。” 　　被关在飞艇监狱刚好听到这句话的章鱼博士：？？ 　　“她说谎！！” 　　你说谎！你明明就吃！还生吃！你都当场剁了我的触手！而且生吃个人，你还一点都不抱歉！ 第十五章 　　章鱼博士：就算我被剁了jio，就算我被变成了章鱼烧，我也要用麻辣味的喉咙嘶喊道—— 　　“你骗人！！” 　　你敢说你不吃人？！你敢对着我的机械触手们发誓吗！ 　　语气之惨烈凄惨，简直见者伤心闻者劈叉。 　　鱼哭了水知道，章鱼博士哭了……被黛芮娅砍下的几只机械触手章鱼jio会知道。 　　黛芮娅投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向对方保证：“别担心，今天不吃你。今天有更好吃的食材等着我呢。” 　　哇，长得像鲲那么大的鱼呢！一锅都炖不下，还好她可以用日和坊烤着吃。今天有这么好的食材，她当然看不上咯牙的章鱼博士。 　　黛芮娅这番真挚而坦诚的安慰非常有效，起码章鱼博士现在看起来呼吸急促，不出意外的话，他又一次需要嗅盐和急救了。 　　这位智力评价为6的超级天才…… 　　#今天在黛芮娅心里依旧是食材呢。 　　#而且还是被黛芮娅亲口评价为不好吃的食材呢。 　　没办法，谁让他这个搞科技的一定要和黛芮娅这个玩修仙的作对……这是十足十的降维打击，好比在肉搏现场投放了个霍格沃兹优秀毕业生一样。 　　谁来谁输。 　　安慰完章鱼博士之后，黛芮娅又期待地看向托尼，一双眼睛亮得像是沸腾冒泡的水果红茶，“我现在可以开始吃了吗？我准备好调料来烤我的鲲我的虾还有我的蛇了！我的手艺很好的，可以分给你一大碗！” 　　“……” 　　托尼：……真棒，说出的这三种食材没一个能吃的！ 　　在智能管家的提醒下，托尼扯起个笑容，“好主意，不过我之前叫厨师们来做的龙虾也已经好了，不如你先尝尝那个？” 　　需要自己动手的鲲vs已经做好的龙虾……黛芮娅犹豫两秒，就飞快选择了后者。 　　透过飞艇的窗户，黛芮娅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些七零八碎散落的食材们，强调：“那一定要给我留着哦！我连孜然和罗勒叶都准备好了！” 　　“……好的。”——神盾局快点把那些家伙处理干净吧！！ 　　黛芮娅这种对食物的执着和热情，让来自大吃货国的王听得目瞪口呆，嘴巴长得能塞下整桶冰激凌，“我感觉自己好像输了。” 　　怎么回事？在‘吃’这件事上，本来应该没人能赢过有种族优势的他才对啊？什么都能吃，什么都能做好吃，这难道不应该是他的天赋才对吗？！ 　　而且就算从体重方面来分析，小姑娘看起来也没他能吃啊！ 　　胖，可是每个吃货对食物的尊重！ 　　斯特兰奇无法理解王这种‘吃货国人的自尊心’，他更专注于黛芮娅的法术，“你所召唤的太阳会持续多久？” 　　“不会持续太久，”黛芮娅试探了一下分出去的妖力，“大约还剩几分钟就会消失。” 　　毕竟日和坊通过晴天娃娃来吸收人类信念，依靠人们的信仰才能发挥力量。 　　可美国人……他们不信晴天娃娃啊！！ 　　所以黛芮娅刚才使用日和坊力量的时候，只能纯粹依靠着式神本体的能力，以及小阴阳师自己的妖力。 　　能撑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如果黛芮娅试着用太阳能或者天气预报台主持人替代晴天娃娃做信物召唤的话，说不定持续时间能更长一点。 　　得到这个回答，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虽然太阳在战场上对付敌人的时候，效果的确引起舒爽；但如果放在日常生活中……两个太阳的存在几乎能毁灭地球原本的正常运行。 　　至尊法师深深地看了一眼黛芮娅，点点头。 　　看似优雅平静的绅士表现之下，史蒂芬的心情跟被突然凌空拎起来的猫一样乱叫乱挠。 　　奇异博士可以感知到空间异常，也因此可以分辨出异空间来者——比如他面前的黛芮娅。 　　他也能够感觉得到，黛芮娅不是主动入侵这个世界；相反，是这个世界为了挽救或修正某些重大事件，而主动‘吸收’了黛芮娅。 　　至尊法师本来以为黛芮娅会是‘天选之子’‘关键人物’之类的。 　　……直到刚才那一个太阳扔上去之后，史蒂芬猛然顿悟：不，这绝对不是什么开挂的天选之子，这就是挂本身啊！ 　　就连奥丁都未必能有这种徒手造太阳的法术啊！ 　　真·替‘天’行道。 　　……奇异博士现在已经忍不住猜测黛芮娅的身份会不会是某位高维度神女了。 　　不只奇异博士这种专业人士感到震撼，其他超级英雄们也是这样。 　　本来他们这群人都是面对‘外星入侵’的熟练老手了，什么惊悚奇葩的画面没见过？ 　　……妈的，这次是真没见过。 　　谁能想到有人能用太阳打架啊？！ 　　黛芮娅的这一系列神操作下来，造成的影响包括且不限于蝙蝠洞里新建的文件夹，还有神盾局里新增的秘密档案。 　　当然对此心情最激动的还是超人。 　　除了那群被差点被烤成海鲜的入侵者们之外，超人最直观的感受到了黛芮娅的能力。 　　对于以太阳为能源的超人来说，黛芮娅召唤出来的太阳简直就像是他的充电宝和加速器。 　　——以刚才史蒂芬的那番形容来说，黛芮娅是挂本身，那么非常明显，超人就是那个被挂绑定的幸运儿！ 　　double的太阳，double的快乐！ 　　超人本身就是强大到常人难以想象的超级英雄，而当他体内的力量突然翻成两倍之后—— 　　超人本来的计划是疏散地面群众，清空危险区域，然后赶到空中战场帮忙。 　　而等到黛芮娅的日和坊技能一发动…… 　　同在地面的闪电侠和快银原本还在一边护送平民离开，一边比较谁的速度更快，后来只能看着跑疯了的超人表示：妈的，开挂。 　　……谁能不对这种外挂加速器心动呢？！ 　　反正超人摸着自己的庞大月匈肌……啊，胸襟，认真地总结出了一句：“不行。” 　　黛芮娅还不知道自己无意识间给超人开了个大号外挂，让犬系大金毛兴奋地想绑定，她正一边咬着智能管家操纵战甲护送来的龙虾，一边听着洛基的暴言。 　　掐挑界的冠军洛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在黛芮娅身上栽得这么狠。 　　他计划的战争开始了吗？ 　　——已经结束了。 　　用非常烂俗的网络热梗来形容，就是—— 　　#邪神，您游说的宇宙势力已经对地球发生了进攻！ 　　#那群蝼蚁认输了吗？ 　　#没有，但是您的队友已经快被做成烧烤了。 　　惨是真惨，但是…… 　　“蛇蛇失败的样子好可怜，可是蛇蛇也真的好吃。吸溜。”黛芮娅认真地总结。 　　不得不说，小阴阳师真的有把人气到心梗的天赋。 　　索尔已经赶到了地球，有他在，还有黑寡妇这种级别的特工们，诡计之神还是说出了他的真正计划。 　　“……他把行星吞噬者以及后续敌人的降落地点定位在了哈德逊河上空。” 　　“小鹿斑比是在地球挨打出经验了吗？”听到娜塔莎这么说，托尼讽刺道，“他可真会选地方。” 　　水域上空这种地方的局限性太大了，钢铁侠和雷神、奇异博士这类会飞的超级英雄们还好；但鹰眼和美国队长……他们倒是可以站在神盾局飞艇作战上，可飞艇这种体型巨大的目标，却又注定会是被优先攻击的对象。 　　如果是其他敌人的话，倒也可以硬逼得他们上岸。 　　但这次可是行星吞噬者……不在第一时间拦住他的话，他的饥饿可不会等人。 　　托尼转身看向黛芮娅，刚想追问女孩那个‘投食计划’的详细过程，就听到对方开口说—— 　　“如果是海面作战的话，我可以提供帮助的！” 　　正准备通过正义联盟联系海王的娜塔莎：“……” 　　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jpg 　　“我可以召唤美鱼人，”在人们惊讶的注视之下，黛芮娅伸手比划了一下，“他很适合在海里作战！” 　　托尼一扬眉，“成功率有多大？” 　　“嗯——”黛芮娅沉思片刻，“我可以将他召唤过来，然后我们再考虑下一步。” 　　黛芮娅拉开系统面板查看，刚才那一战结束后，积分已然飞涨了一万，连任务进度条都向前推了好几格。 　　现在是非战斗时期，所以黛芮娅可以随意将式神从日和坊换成海坊主。 　　人类嘛，总是对未知生物充满了好奇想象。 　　鹰眼因为家里有好几个孩子，所以经常读童话睡前故事，他兴致勃勃地摸摸下巴，追问：“你召唤的美人鱼头发长吗？皮肤白吗？是那种会用叉子梳头的美人鱼吗？” 　　“是塞壬类型的，还是罗蕾莱类型的？不过这两种人鱼都非常美，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提前做过功课的托尼伸了个懒腰，纠正：“东方传说中的人鱼性格都很温顺，连流下的泪水都会化成珍珠；不会像塞壬那样唱歌给你听的。”语气里充满了‘小意思，你们不用夸我’的自豪。 　　艺术生史蒂夫惊讶地看向托尼，“你什么时候了解的东方传说？” 　　“三个小时前。”他在大厦里给黛芮娅点龙虾的时候。 　　“性格温顺啊……”鹰眼若有所思。 　　他上周刚给他女儿讲了美人鱼的童话，小姑娘听到结局之后哭了好久。 　　或许今天过后，他可以给他讲个《新·美人鱼》的故事？ 　　美人鱼和太阳神还有伟大的鹰眼一起拯救世界……好题材！ 　　唯一知道真相的彼得：……欲言又止。 　　‘我感觉我该说点什么打断他们的美好畅想，但我到底应该说点什么啊！！’ 　　在鹰眼等人暗戳戳期待，彼得心焦的时候，黛芮娅的读条完成。 　　【系统播报：式神海坊主，召唤成功。】 　　“……” 　　鹰眼摸着自己的箭筒，“……我发誓，如果有人敢把这个美人鱼的故事讲给我女儿听的话，我一定会拿箭对准他。” 第十六章 　　“……” 　　飞艇会议室里一片死寂，静得像是他们突然看到了洛基和浩克手牵手跳交际舞一样。 　　……好吧，从某种程度上，海坊主带给在场众人的震撼，其实和这种想象差不多。 　　一条人鱼。 　　一条美人鱼。 　　一条……长着鱼头的美人鱼。 　　美、人、鱼。 　　——看这断句，就能猜得到他们现在的心情有多么大的起伏。 　　刚才还兴致勃勃打算积累素材给女儿讲睡前故事的鹰眼好爸爸，现在深呼吸两次，语气绝望，“我觉得我以后都没办法正常看待童话故事了。” 　　他想看的是迪O尼那种类型的小美人鱼！不是现在这种儿童邪典！ 　　梦想破灭。 　　鹰眼现在觉得，不只《美人鱼》，就连‘小彼得潘’这种经典故事都突然变得不可信了！鬼知道那些会飞来飞去的究竟是小精灵，还是个会长着翅膀会掉毛的狗！ 　　“……托尼，这也在你之前看过的资料里吗？”——毕竟你刚才表现得那么自豪，应该是知道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绘画爱好者·史蒂夫的目光克制地滑过海坊主，超级士兵的四倍血清也无法挽救一颗艺术家的心脏——史蒂夫现在只想知道，如果德雷珀和爱德华琼斯看到这一幕，还能不能画出流传百年的美人鱼油画。 　　托尼：“……” 　　wtf，输了。 　　他还真不知道。 　　托尼刚才在大厦里的时候，的确是紧急补课了许多东方神话体系，并且还重点研究了黛芮娅提起过的‘阴阳师’。 　　以托尼的大脑，他非常轻松就记住了很多东西：长有黄金羽毛的鸟雀，能读懂人心的异兽，…… 　　‘人鱼’也是托尼阅读过的分支之一。他刚才在大厦的时候，还对智能管家随口吐槽过：‘东方的人鱼看起来比亚特兰蒂斯的渔夫族友好多了。’ 　　活着的时候织水为绡，泣泪成珠，甚至死后还要做成人鱼膏灯万年不灭，连鱼肉吃了之后都能让人长生不老。 　　比西方流传的塞壬传说友好温和多了。 　　#人啊，永远都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托尼现在觉得塞壬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其实这件事情要扔锅的话，只能怪时间太过久远，有太多关于阴阳师、式神、妖鬼的故事，都流落于无声洪流之中。托尼完全没想到原来人鱼还能有这么一种……生长方式。 　　野蛮生长，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唯一提前知道真相的彼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骄傲和优越。 　　蜘蛛侠终于确定，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被童年幻想粉碎机所震撼。 　　黛芮娅无法理解这群人的心理活动，但却察觉到会议室里这份安静的古怪，小阴阳师牵着海坊主，疑惑地看向众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就是你所说的——美人鱼？” 　　“是呀！”在夸奖自家式神这件事上，黛芮娅总是不遗余力，她兴奋地点点头，语气骄傲，“这是海坊主，是不是超好看？” 　　“看看我们海坊主这吹弹可破的双唇，看看这浓眉大眼，这乌黑浓密的头——好吧，他没有头发，但就算没有头发，这也是我们平安京水里数一数二的美鱼人！海底界的莱昂纳多！” 　　说这番话的时候，黛芮娅的目光一直落在彼得的身上，显然是还记得之前蜘蛛侠的表现，努力试图纠正自家式神预备役的审美标准。——这么好一个蜘蛛幼崽，就是可惜没修炼出八条腿，在审美方便也有点问题。 　　微妙地读懂黛芮娅眼神含义的彼得：“……” 　　听愣了的其他人：“……” 　　“好吧，其实如果仔细看的话，他还是……”黛芮娅认真期待着托尼对海坊主的赞美，可惜钢铁侠一卡壳，“……算了，我们还是来继续讨论水上的作战计划吧。” 　　对不起，尽力了，说不出来。 　　曾经睡遍封面女郎的花花公子，也有找不到赞美辞藻的一天。 　　海坊主常年叱咤于渔民渔船的噩梦中，兴风作浪对他来说是基操。 　　他虽然不像海王亚瑟那样可以掌控亚特兰蒂斯大片海域，但在搞事搞气氛和搞崩对手心态这种骚操作上，海王却未必能胜过海坊主。 　　毕竟这可是能硬生生把渔民吓得滚回岸上的妖怪，可止小儿夜啼，只要一亮相就能成为惊悚片现场。——海王本人应该都做不到这种效果。 　　所以有海坊主帮忙，水上战场起码可以死死地拖住敌人们，让他们成为攻击的靶子。 　　在讨论这一作战计划的时候，黛芮娅虽然态度很认真，但却频频走神，有些心不在焉。 　　“黛芮娅？你还好吗？”娜塔莎有些担忧地看向黛芮娅，伸手摸了摸对方的深蓝色长发，“是不是太累了？” 　　想想也是，召唤星球这种级别的法术，对她的消耗一定巨大。而且她之前还又和洛基打过一场，现在一定是太疲惫了。 　　女孩有一张过分漂亮的脸，看起来像是一副随时可以摆进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油画。但谁也不能忽视她看起来好像未成年，比彼得——当然还有托尼——都矮上好多，就算裹着厚重又毛茸茸的衣服，看起来依然小巧一只。 　　看起来太乖了。 　　恢复成班纳状态的好博士关切道：“要不要休息一下？除了你的计划之外，我们还有很多可以单独讨论的其他事情呢。” 　　黛芮娅现在已经摘了面具也爆了名字，毕竟钢铁侠之前已经直接掉进了她家里，她主不主动坦白根本没多大影响。 　　……而且她戴面具真的只是为了入乡随俗，没别的顾虑。在平安时代，阴阳师们除非是在互殴这种必须要隐姓埋名的时候，平常生活中完全没有这种习惯。他们更重视可以用来以言灵下咒的真名。 　　蒙面义警隐藏身份的原因无非就是：不想影响正常生活，不想因此让亲友陷入危机……等等等等。 　　然而……黛芮娅·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做任务·前十八年的亲友只有一个比一个更能打的式神·小阴阳师，还真没有这种担忧。 　　相反，黛芮娅简直恨不得那些什么企鹅精、藤蔓精、蝙蝠精主动过来找她！她还没吃过企鹅肉呢，吸溜！ 　　听到娜塔莎等人的关心，黛芮娅不好意思地一笑，“其实我只是在想，既然是在水上打架……” 　　羞涩和期待将她的眼睛点亮，看起来像是两颗被糖浸过的浆果，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心软。 　　然后众人便听到黛芮娅开口：“我能顺便用日和坊在水里煮个火锅吗？” 　　“……？？” 　　天知道黛芮娅从哪里掏出了罐罗勒叶，舔着嘴唇期盼，“有水有食材，我可以自备调料的！” 　　“……”现在撤回对她的心软还来得及吗。 　　刚才在战场上已经接受过食谱暴击的彼得：呵，我终于不是孤独的了。 　　在做出这提议的同时，黛芮娅又在可惜：‘为什么百鬼夜行里偏偏没有调料成精的妖怪，如果能收服个孜然精辣椒妖，以后连调料都不用自带了。’ 　　统：“……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所以那些调料才活不到成精！” 　　黛芮娅的注意力并没有一直停留在火锅上，因为雷神和弗瑞很快到了会议室。 　　雷神在黛芮娅的式神预备役清单上，这么近距离接触之后，她也非常满意对方的实力、性格——还有身材。 　　不过最吸睛显眼的，却不是雷神。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身披万丈光芒地降临到你的面前，只要他来，你的世界就会被豁然照亮—— 　　比如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 　　尼克弗瑞的登场非常闪亮。 　　——物理意义上的闪亮。闪闪发光的那种。 　　这个深受各方信赖的情报专家，间谍界top中的top，在看到海坊主的瞬间，瞳孔——指完好的那个——也不由得微微一缩。 　　持续时间不过半又半秒，但却让留意到这一点的托尼深感安慰和幸灾乐祸。 　　“我猜他现在一定特别想找你聊聊。”托尼毫不遮掩地对黛芮娅说。 　　黛芮娅没有回答，只是非常专注地盯着弗瑞，这种认真的表情让托尼和彼得都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这不就是她曾经看我的眼神吗？！” 　　其实仔细辨别的话，还是不同的，黛芮娅看龙虾侠时是‘食材+式神预备役’，看蜘蛛侠时是‘式神预备役’。 　　而她对待弗瑞局长的目光——是微妙的同情，以及某种一言难尽的惋惜。 　　作为老狐狸中的老狐狸，神盾局局长当然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黛芮亚这情绪复杂的眼神。 　　他回了个看起来漫不经心的随意挑眉，实际上大脑早就在疯狂运转，脑海里几乎写出了一个长达八万字的报告，内容就是分析这位陌生‘神明’现在的情绪、以及猜测对方为什么会有这种态度。 　　——这算是弗瑞一直以来的好习惯。 　　……不过这次，他应该会失望了。他绝对猜不到黛芮娅的想法。 　　因为黛芮亚只是在心里感叹： 　　“原来就算到了科技发达的未来，手下有这么多超能力英雄，人类也依然在秃顶这件事上没有任何优势或者解决办法吗……” 　　陷入自己的世界之中的黛芮亚在心中小声对系统说： 　　“平安京里那些向食发鬼祈愿的人们现在要失望了呢……” 　　在人类历史长河之中，总有一些警世恒言可以跨越时间、空间、地域，乃至是种族的限制与壁垒，永远散发着不变的睿智光芒。 　　比如勤能补拙，比如玄不救非，比如氪能改命，再比如……秃，就是秃。 　　一视同仁，无差别扎心。 　　无论你是行走的人形大英政府，还是多年如一日theone超人的大都会首富，又或者是神盾局局长，亦或是发际线岌岌可危的犯罪界拿破仑，还是肝以致秃的别的什么人，秃，就是秃。 　　单秃还不是重点，而且还亮。 　　恍惚之间，黛芮娅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目小僧和双面佛。 　　但黛芮娅非常贴心地没有将这番心理活动说出口，只是笑着打招呼，“怎么能用别人的弱点来嘲笑别人呢！” 　　……然后弗瑞就在不断误解中迪化，自我脑补，不断假设黛芮娅的态度…… 　　他可还没想好怎么给那几个将军政客做任务汇报呢！！ 　　难道真的要说，“别害怕，那其实不是太阳，是个饥饿吃货准备的烤盘”吗？ 　　这么一比较，弗瑞突然觉得一贯特立独行的钢铁侠都不是那么令他头秃了。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感到珍惜。 　　虽然美国已经有了‘超人’、‘神奇女侠’、‘雷神’、‘海王’等不属于人类的超级英雄们，但人们还是必然会对力量强大到可怕的黛芮娅产生警惕。 　　徒手造星球这种能力闻所未闻，不知道多少人会为这种力量而激动得睡不着觉。 　　不过毕竟因为行星吞噬者正在赶来地球打卡的路上，所以所有人都非常‘平静’地维持现状，不戳破。 　　在经历了轮番殴打，以及黛芮娅吞着口水等待炖蛇的煎熬之后，诡计之神总算没说谎。 　　没有他计划里撕开的时空缝隙，行星吞噬者到达地球的时间晚了许多，足够让超级英雄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新的战衣、新的武器，当然还有黛芮娅头次使用的式神buff。 　　辉夜姬。月宫公主，卧于青竹之上，掌一轮明月。 　　至于为什么这次用了辉夜姬没用日和坊？ 　　当然是因为黛芮娅经历了极其慎重而仔细的战略思考—— 　　……因为日和坊不会飞--。在水上打起来不方便。等下招待投喂行星吞噬者的时候难免会不周到。 　　一直没找到机会接触黛芮娅，今天激动地想在战场上再度体验加速器充电宝待遇的超人：嘤。 　　我的小太阳呢？那么大一个小太阳呢？ 第十七章 　　一句话概括超人与日和坊的搭配： 　　网游排行榜top级别的大佬开了个只针对他生效的外挂。 　　一言以蔽之：爽。 　　再仔细形容一下：更快更高更强。 　　其实之前在面对噬日者危机的时候，正义联盟也曾经集合包括超人与绿灯侠等人在内的诸多能力伪造了一个小型太阳，希望骗过噬日者。 　　可惜计划最终失败，一群超英们的力量和两颗太阳全被噬日者掏空，两个太阳完全没带给超人任何外挂加持感，只留下了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而当‘有相关经验’的正义联盟英雄们知晓黛芮娅挥手之间就直接召唤了一颗太阳之后……只能满脸问号以表懵逼。 　　hello？在吗？excuseme？那可是个太阳！怎么能单枪匹马就直接召唤出来了？？ 　　坦白来说，这倒和力量不力量的没什么多大关系，召唤太阳这件事就是日和坊的基础设定，就像猫咪踩奶狗狗摇尾巴一样，是不讲道理的本能。 　　有人在搞超能力和钞能力，有人在搞变异和特异，黛芮娅不一样，黛芮娅直接修仙。 　　修仙还讲什么道理！修仙不需要牛顿，只需要牛逼！修仙不需要亚里士多德！修仙只需要珍妮玛凯挂！ 　　加速器和外挂这种东西，是会上瘾的。就像谁都不可能适应了5G信号之后还有耐心再容忍2G卡顿一样。 　　在脱离了修仙人士黛芮娅带来的小太阳加持之后，享受过那种double快乐的克拉克……感觉自己回不去了。 　　他这几天都觉得自己的超级速度相较之下都变慢了！不再是上次那样轻轻一跑就能甩掉快银和巴里的速度了！ 　　沦为计量单位的快银和闪电侠：……ok，fine.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今天超人开挂了吗？ 　　所以当超人怀揣着明晃晃的期待来到哈德逊河上空，却看到黛芮娅手握蓬莱玉枝窝在竹筒上并且宣称今天会徒手捏个月亮之后，超人的心，是懵逼的。 　　？挂呢？加速器呢？怎么还跑错时区直接开成有时差的夜间模式了？ 　　开灯亮一下好吗？？ 　　就像雷神一样，超人这个‘太阳神’也在黛芮娅的式神预备役名单里，看到对方向自己飞来，坐在青竹之上的黛芮娅友好地向对方笑了笑。 　　‘不错，满意！五星好评！是个满级的式神，不需要我像养蜘蛛侠八条腿那样等待很久！’ 　　美国冬天的海风冷得像是挟着碎刀子，黛芮娅还没抽到可以取暖的火系式神，只好尽可能地将自己裹得厚些。托尼对她的面具做了调整，更便于隐藏身份。 　　被裹在毛茸茸衣服里的小阴阳师，看起来又小又软，毫无尖锐感，实在是看不出来她是个能生烤龙虾……不，是敌人的狠人。 　　氪星人的目光落在黛芮娅那看起来毫无保暖能力的竹筒之上，考虑了一下用热视线做暖宝宝和加热器的可能性，“这么飞在空中，会感觉冷吗？” 　　听到这句话，钢铁侠立刻心中警铃大响，战甲掀起一阵热浪飞到两人身旁，抢在超人之前，用战甲自带功能将黛芮娅的竹筒加热到了适宜温度。 　　没办法，黛芮娅看起来实在是太好哄走了，无论怎么想都会非常不放心。托尼甚至觉得只要让她吃饱，她都能自愿跟着小丑走…… 　　这么一想的话，托尼又有种微妙的优越感。幸好他足够有钱，无论是走质还是走量，都可以完美满足黛芮娅对食材的需求。 　　……当然这个食材是指正常食材，洛基和外星人不算。 　　托尼的优越感还没持续够一分钟，他就听到黛芮娅软软地开口：“我听说你的眼睛可以加热东西？” 　　超人一怔，但还是回答：“是，怎么了？” 　　“那——” 　　黛芮娅的话还没说出口，托尼就猛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现在只想堵住超人的嘴，警告对方一句，“别追问！快闭嘴！带着你的眼睛跑！她馋这顿火锅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托尼的警觉还是晚了，黛芮娅的语气害羞而期盼，从面具中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明亮如晶石，紧紧地盯着克拉克，“那你能不能加热下河水，我们等人的时候先煮个火锅？” 　　托尼：“……。”我就知道。 　　克拉克：“……？”啊？ 　　每逢加热倍思火，黛芮娅实在是太想念自家不知火和凤凰火了！有她们在的时候，她什么时候愁过烤鱼和煮火锅！ 　　毕竟之前有过被震撼的经验，托尼的接受力比克拉克要好一些，“……你确定要在河里直接煮它们吗？” 　　“这才叫魂归故里，落鱼归根，母子俱全。水产版本的亲子丼。”在说话的同时，黛芮娅来回深呼吸几次，试图从空气中嗅到海鲜锅的香气。 　　非统：……做个人吧你！ 　　黛芮娅说得振振有词，说得理直气壮，也可以理解，毕竟对于读过《山海经》、看过里面‘九尾狐食者不蛊，杯木食之多力’等记载的小阴阳师来说，哪有多少东西是她不能吃的。 　　“……”托尼总忍不住怀疑小姑娘是不是吃了某种会致幻的东方神秘菌子——而且还是持续性起作用的那种，不然她这个脑回路……是怎么养成的啊？？ 　　神盾局和托尼都多少调查过黛芮娅，而他们的调查过程都非常短暂且无聊。黛芮娅的简历极其干净。——这不是一个褒义词，在这种大信息化的现代，空白而无处追寻的生活实在是不正常。 　　她简直就像是刚从天堂岛走出来的神奇女侠一样，在人类社会里没有过去。 　　托尼选择相信黛芮娅，而神盾局……神盾局现在压根没得选择。 　　行星吞噬者这种大敌当前，地球人当然是要团结所有力量来保卫地球，其他未解之谜一概推到以后讨论。 　　毕竟凶名在外的行星吞噬者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是毁灭之神和行星杀手，实力胜过大多数神明，轻松就能吞噬整个星球的生命。 　　他还代表着宇宙间的平衡，许多宇宙神明负责创造和维护神明，而行星吞噬者则负责消减。——据说这样才能维持宇宙平衡。 　　说直白点就是：死了就死了，不会感到抱歉，因为这叫平衡。 　　所以这一次的地球危机，已经不是什么纽约大战、大都会之战、 　　阿卡姆越狱级别的斗争。这是整个星球的危机。如果战争失利，这不是一座城市或一个国家的陨落，而是全人类的灾难。 　　所以各国的超级英雄和异能者们都行动了起来，神盾局这段时间就经常发现有往常不喜欢和普通人打交道的变种人、异能者们进入纽约市。 　　就连一向对超英态度反复暧昧的军、政方面，也派出了大量人手帮忙。 　　现在哈德逊河周围还有军队驻扎呢，而且里面还有复仇者联盟的‘老朋友’，罗斯将军。 　　……当然了，以罗斯将军的性格和作风，他没真的直接踏入战场，他只负责远程指挥——前提是战场上的这些人真的愿意听他命令。 　　罗斯不是第一次与复仇者联盟打交道，而他们之前的每一次接触都——很让人印象深刻。 　　是那种让人咬牙到想开掌心炮的印象深刻。 　　他一通过无人机看到黛芮娅就开始皱眉，语气也充满了不屑，“你们认真的？让这——么——一个女孩来解决敌人？” 　　天啊，这丫头看起来一捏就碎。他们是打算靠示弱来说服行星吞噬者吗？ 　　罗斯将语调拉得极长，如同他摇头时的傲慢嘴角。 　　这句话传到了每一个佩戴着联络器的超英耳中，也包括黛芮娅本人。 　　托尼和智能管家没听完就直接切断了对方的信号，脸色不怎么好看。 　　……说真的，这人不能吃也不好吃，系统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diss自家宿主。 　　冷知识：在黛芮娅面前保全自己必须具备的要素——你要好吃，比如蛇羹预备役洛基；或者你要能变成式神，比如式神预备役蜘蛛侠。 　　罗斯说完话之后，许久都没有得到对面的回应，他一皱眉，也猜到了托尼都干了些什么。 　　男人不耐烦地冷哼一声，忍住心里的焦躁，“地球早晚要毁在这群自大家伙的错误计划里——” 　　自诩教养良好的罗斯脑海里闪过无数句储存量比温网裁判还丰富的脏话，“还不如相信超人那家伙。” 　　“来了。”在罗斯抱怨的时候，带领着圣所监控空间的奇异博士突然开口。 　　“地球啊……”曾经许下不吞噬地球的诺言，但却多次反悔的行星吞噬者缓缓睁眼，“我来了——？？” 　　刚一睁眼，行星吞噬者就被突然凑近来的黛芮娅吓了一跳。 　　“你好呀，远道而来饿了吧，请你——” 　　黛芮娅露齿一笑，客气而热情，“吃、饭、呀。” 　　月亮是什么？ 　　狼人满月时撕破伪装，希腊神话里月亮女神疯狂而自私，东方传说中明月永远孤独冷寂。 　　而现在—— 　　月亮是狠狠向行星吞噬者砸过去的‘美食’。 　　在挥动蓬莱玉枝操纵月亮的瞬间，黛芮娅忍不住小心抱怨了一句：“行星吞噬者都能吃饱，我还没吃饱！” 　　行星吞噬者落地就有送上门的食物，而她呢！她只能吃自助，四处狩猎！刚来地球那周还在拆章鱼jio！ 　　委屈！她要闹了！ 　　拥有超级听力而听到这句话的超人：“……？？” 　　什么？怎么回事？复仇者联盟都不给小姑娘吃饭的吗？？ 　　饿成这样，她是有多久没吃饭了啊？？怪不得刚才还在想吃火锅？ 　　#复仇者联盟风评被害。 　　克拉克：让我分析一下，氪金请吃饭是不是就能重新拥有我的外挂小姐了？ 第十八章 　　克拉克·肯特，AKA超人，难得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氪金改命的诱惑。 　　充钱买外挂这种事，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用惯超能力的氪星人，猝不及防地被钞能力的重要性糊了一脸。 　　——就像突然被月亮糊了满脸的行星吞噬者一样。 　　行星吞噬者的体型高若山峦，巨如蜃楼，就连强壮高大的雷神在他面前也都被衬托得极其渺小，仔细比较起来雷神甚至还没有对方的脸大。 　　吞星刚一出现，身上就倾泻而出铺天盖地的可怖威压，仿佛是站在堆积如山的星球残骸遗骨之上，不可一世地睥睨众生。 　　而……那正在对面坐在青竹上小小一只的黛芮娅，与他相比，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乐高小人大战哥斯拉，对方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轻松地把她碾成纸片，一小把骨头更是碰一下就散了。 　　罗斯将军刚看到这反差巨大的画面就感到一阵眩晕，满脑子‘要完要完’‘完蛋了毁灭吧！’，压眼闪光让他眼前晃过大片大片金星，咬着牙对弗瑞局长吼：“这就是你们的计划？你们这是找了个什么人？！” 　　……话音刚落，然后他们就看到黛芮娅咄咄逼人劈头盖脸气势汹汹凶了吧唧地砸了行星吞噬者一脸月亮。 　　照脸砸过去的替·天·行道。 　　在人们印象之中清冷孤傲的月光，在这一瞬却像是悄然凝结的威寒，虚芒一片，比最枪弹更能刺穿心脏，跗骨之毒般麻木着敌人。 　　手握蓬莱玉枝的黛芮娅轻轻一笑，眉眼舒展。皎月光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仿佛神明临世指引荣耀。 　　……行星吞噬者以前都是主动吞噬星球，这次确实被黛芮娅按这头硬塞了一大口吃的，搞得像是动物饲养员喂食一样。 　　#有一种饿，叫做黛芮娅觉得你饿。 　　谁能想得到黛芮娅说的招待客人投喂，真就是喂饭吃呢。 　　“……”在看到月亮的一瞬间，罗斯将军几乎以为自己是眼压过高，冒完了星星开始冒月亮，恍惚之间，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你们这是……找了个什么人啊？！” 　　声音尖锐到近乎凄厉。 　　罗斯当然看过不久前纽约那场战斗的记录，但他可没有把什么所谓的‘召唤太阳’当真。 　　变出太阳？他宁愿相信这是斯塔克工业的秘密武器。这几年宇宙飞船在美国出现的频率比大巴车都高，罗斯盯着复仇者联盟多时，什么奇怪的技能设定没见过？ 　　……holy！！！shit！！这次是真没见过。 　　这一幕简直就像科幻惊悚片现场，邪恶的超能力者带来混战，宇宙碎裂，世界崩溃，月亮被那陌生女孩像扔过季首饰一样轻飘飘随手抛去。 　　弗瑞：…… 　　弗瑞没有理会罗斯的激烈反应，只是表情严肃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一方面是因为他清楚行星吞噬者不会这么简单——好吧虽然也不怎么简单——就被砸倒gg；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还真回答不了罗斯这个问题。 　　他也想知道黛芮娅究竟是个什么人。 　　联盟内部的联络路线还开着，弗瑞通过耳麦清晰地听到黛芮娅的声音。 　　“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式神啊？”字正腔圆，女孩激动得连微弱的咬舌音都丢了。 　　被砸懵的行星吞噬者：“……？” 　　黛芮娅坐在竹筒上向前一趴，饱含兴趣地看向行星吞噬者，“我看你实力不错，而且身高也可以，能够取代清姬成为我式神里最高的那个崽。” 　　“仔细考虑一下啊！哎呀你太适合做式神了！你说你来都来了，怎么也应该在地球留点纪念吧？我这里的待遇绝对会比别的地方好！！我还能让你吃饱？” 　　“……”弗瑞深吸一口气，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特工头子这工作，真的不好做。 　　出师未捷头先秃的他就是最好的例证！ 　　组建神盾局第一年，局长应常备的必需品：《乌合之众》、《领导力》、《如何培养团队凝聚力》。 　　然而现在他应该常备的必需品：《活着》、《不生气的情绪掌控术》，哦，还有假发。 　　马泽法克侠比罗斯将军更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托尼的心态可比弗瑞好多了，他趁着黛芮娅缠住行星吞噬者，对准对方的宇宙飞船试探性地来了几下，硬生生撕裂出个入口，开始偷家，同时不忘表扬黛芮娅：“老天，你可终于舍得换新词了，没说要吃了他。” 　　伟大的进步啊！孩子知道什么能吃了！ 　　行星吞噬者当然不是自己孤身而来的，他派出了几个被他赋予了宇宙级力量的使者前往，还自带了体型巨大的宇宙飞船与行星毁灭机器。 　　压倒性的架势让就连在宇宙中来回穿梭见多识广的雷神都不由得静默一瞬，“……我没见过这么大的飞船。” 　　至尊法师带领圣所法师们和神奇女侠一同阻拦着他的使者，避免对方有机会增援，蚁人甚至贡献出了皮姆粒子来缩小敌人。 　　而至于正面刚起来的黛芮娅：……别人害怕，我却快乐。 　　“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吗？”在最初的懵逼之后，行星吞噬者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感受着体内疯狂涌动的强大力量，只觉得想笑，“为我充满能量？” 　　他还什么来得及干呢，就直接被喂了八分饱？地球人现在都变得这么热情好客了吗？ 　　行星吞噬者的力量一旦达到巅峰，那就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实力，只能形容为‘无限大’。 　　他本处于饥饿之中，能量不够，没想到上来就被敌方反手上了buff，直接开了加速器。 　　这孩子是个傻的吧？ 　　“知道啊，”东方饿鬼‘慈爱’地看着西方饿鬼，“所以吃饱了吗？” 　　黛芮娅的表情一片温和，从容地窝在青竹之中。 　　丝毫不慌。 　　行星吞噬者吞噬的是星球的全部能量，而辉夜姬所召唤的月亮，其中全部能量力量都来自于辉夜姬这位月宫公主和黛芮娅本人。 　　阴阳师一脉相承的力量硬生生塞进行星吞噬者能量体内，他就像是被灌满水的气球一样，饱胀的同时一碰就碎。被体内的能量死死禁锢。 　　——跟伏地魔塞魂片差不多道理。 　　行星吞噬者简直就是一柄能大戮四方的大杀器，蒙尘饥饿多年，将吞噬地球作为自己噬血开光的契机。 　　可惜不巧，刚好遇到黛芮娅这个摘星夺月擒日旸陨的敌人，硬得如陨铁。 　　上来就要磕掉他的锋刃。 　　所以撞人设能有什么好处…… 　　而且黛芮娅不仅撞了饿鬼人设，还完全属性压制对方。 　　吞星也察觉到了自己体内暴涨的力量在来回乱窜，心情愉悦的毁灭之神表情一僵。 　　……这孩子不是个傻的，是个疯的吧？？ 　　但他毕竟经历过太多棘手的敌人，就算顷刻间颠倒处境，依然能够镇定地控制行星毁灭机器咆哮着冲向河岸深入地面。 　　“……这有点眼熟的，你是不是有个叫八岐大蛇的亲戚？”都这么喜欢钻地，还年年都来。 　　黛芮娅手指轻动，示意海坊主出手。 　　海坊主属于召唤兽类型，和鬼切还有丑时之女的锤钉一样，都可以兼容其他式神。 　　海坊主在玩崩对手心态上是天才，这里一个浪，那里一捧水，时不时还甩个鱼打脸，还能硬拖着行星吞噬者的机器制止他们上岸。——就像传说之中他纠缠渔民一样。 　　他还尤其擅长持久战。水是海坊主的力量源泉，只要置身于水域之中，他的力量就会永不缺匮。不会消散，不会力竭，甚至不会受伤。所以他的对手只能‘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伤2.5’。 　　潜入飞船内部的托尼也没错过这一幕，“……我现在看他都开始顺眼了。” 　　就像黛芮娅所说的那样，少女漫同款大眼睛、长睫毛、小v脸，腿也不短，而且还这么能打——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吐槽的点。 　　娜塔莎：“……我会记得告诉佩珀小姐，请她以海坊主同款的标准来为你挑选新助理。” 　　“……”倒也不必！！ 　　行星吞噬者和洛基合作之后，就从挨打经验丰富的对方口中，得知了不少有关地球上超级英雄们的资料。 　　人非常多，不怎么好记，但也没关系，按照他吞噬其他星球的节奏，很快这些人类就会不剩几个了。 　　但就算没记住那些名字，行星吞噬者也清楚：洛基可没提过地球还有这种人！！ 　　“是洛基告诉了你们，我的所有计划？然后隐瞒了你的存在？”——洛基演我呢？？ 　　他不怎么意外，互利共赢当然是好事，但等到危及生命的时候，利益和队友都是可以拿来卖的。 　　而且和诡计之神打交道本身就是一种风险。他真的……太能说了。 　　黛芮娅一皱眉，不赞同地回答：“请你尊重我的储备粮好吗？” 　　洛基，多好吃一蛇，只能进锅，不能背锅。他哪里是隐瞒，他是不知道也绝对想不到啊！ 　　你以为那是奇异博士啊，能预知未来还顺便剧个透。 　　雷神：……我倒也不知道该不该为黛芮娅对洛基的维护而感到高兴。 　　“是不是没吃饱？”黛芮娅热情好客地追问吞星，“我再给你变个太阳怎么样？” 　　……“你觉得我会站在这里挨打？” 　　海坊主可以困住行星毁灭器，但却无法完全困住行星吞噬者。 　　吞星发射能量冲击的时候，可以在空间乃至时空之间任意传送，瞬间转移自己和任何物体。 　　——如果不是因为至尊法师和超人等人对外星入侵者一年比一年厚的戒备与防护，行星吞噬者甚至可以早就直接瞬移到地球。 　　但等到他进入地球之后，便不再受这种限制。 　　既然被黛芮娅属性压制，吞星也不继续纠缠，立刻发动瞬移准备转移到自己使者所在的地方。 　　他就不相信，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这丫头还能砸得到他！ 　　在消失的瞬间，行星吞噬者还拉仇恨地扔下一句：“行星吞噬者饿了，行星吞噬者开始进食了。” 　　看到行星吞噬者消失于原地，拥有超级速度的超人，以及闪电侠和快银都同时出发，可以监控空间波动的法师们法力散布与地球各处，捕捉着吞星的去处，“交给我们。” 　　来得及。 　　小姑娘已经为他们争取了最大利的情势，他们一定——也必须来得及。 　　抗也要把他扛回来！ 　　“扛回来让你再砸一次！” 　　“……啊？不用吧？” 　　黛芮娅将海坊主换下来，拿出丑时之女的钉锤，“想什么呢，我可是个法师，我才不近战砸人呢。” 　　我还会远攻砸呀！ 第十九章 　　身为宇宙五大创世神明之一, 行星吞噬者的力量实在非常bug。他不仅可以在时空里进行心灵任意传送，还能使用自己巨大的力量增加强壮度，将自己变得无坚不摧，地球上再高端的热武器完全无法伤害到他。 　　……如果放在网游里, 那行星吞噬者绝对就是个腿长跑得快的主T。抗打的同时还能让人打不着, 能像溜风筝一样地随意溜敌人。 　　不仅bug, 还无比气人。 　　离开哈德逊河战场之后, 行星吞噬者心里把握十足, “他们追不上我，我赢了。” 　　那小姑娘召唤星球的技能的确是天克般的死死压制他，但那又怎样？他观察过对方那竹筒模样的坐骑，速度不快，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 　　吞星就不相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她还能拿什么月亮太阳砸自己！ 　　刚才挨的第一下只不过是因为没做好准备的猝不及防而已, 瞬移闪避之下, 她砸不到，也不敢砸。 　　毕竟那样强大到可以与星球相比较的能量体, 一旦落空没有击中敌人，反而砸向地球或地球人，那造成的伤害力会比行星撞击地球还可怕百倍。 　　吞星笃信黛芮娅不敢这么做, 所以这么一来, 心灵传送刚好可以反压制住对方那能把星球扔来扔去的可怕召唤术, 她不可能追着自己继续砸下去。 　　“……”真是不巧, 黛芮娅她——还真能砸得到。 　　小阴阳师望着超人和快银等人追着吞星瞬息间便消失不见的背影，满脸疑惑，“可我是个远程法师啊！” 　　请尊重一下她的职业设定！ 　　为什么要跑？距离远近和她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虽然黛芮娅也可惜自己现在手头没有雪女这类控制系式神，但鬼切和丑时之女这类暴力输出, 四舍五入也能当控制来用。 　　——把人砸晕就控制住了嘛！ 　　控！就硬控！物理版本的除你武器和昏昏倒地！ 　　跑！你尽管跑！砸不到你算我脱欧入非发了疯！ 　　黛芮娅握住丑时之女的标志性人偶与锤子，浓厚尖锐的生铁腥气迅速蔓延开，混杂着味道极其相近的血味，两者相撞的声音交杂重叠，如同鬼使招魂幡的铃铛声。 　　锤子配草（指一种人偶），可敲万物知道吗！丑时之女的诅咒一旦生效，目标锁定，草人绑定，吞星就算跑得比镰鼬还快也没用。砸人偶造成的伤害，就会反馈在他本人身上。 　　不会砸人的阴阳师不是好饿鬼，黛芮娅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铁锤，声音无害，“远攻才是我的强项呀！” 　　黛芮娅只在和洛基的战斗中切换过一次丑时之女，所以除了还被关着的洛基与章鱼博士，只有托尼曾经见过小姑娘抡着叮叮当当一顿猛敲的样子。 　　托尼：“……这话真的应该录下来，然后给洛基循环播放。” 　　毕竟洛基被黛芮娅拎着鬼切追着砍的时候，可是一路高声吐槽着‘你算个锤子法师！’ 　　储备粮邪神也算是得偿所愿，锤子法师又一次拎起了她的锤子。 　　行星吞噬者选择的降落地是使者之一与至尊法师等人的战场，耸如山峦声势如海的毁灭之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自己的心口猛然一疼，仿佛被一支无形的能量箭所刺中。 　　与被月亮糊了一脸后的饱胀感不同，这种疼痛剧烈而精准地拨弄着吞星的神经，如同一把长长的铁钉正慢慢悠悠地敲进体内，整个人都可能随时跟着钉子一同崩断。 　　——用比较生动形象好理解的例子来解释：相当于将牙签塞进指甲里，然后猛地向墙撞去，在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音中一节一节深入。 　　……嘶。 　　在被疼痛席卷的瞬间，行星吞噬者突然奇迹般地和敌对势力的弗瑞与罗斯共脑，他也想咆哮一句： 　　这小丫头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地球上有这种人真的合理吗？！ 　　心灵传送也需要他选择位置进行定位，但行星吞噬者现在根本没办法想地方传送……他只想回宇宙！离地球越远越好！！ 　　可惜，他现在连离开地球都做不到。黛芮娅所投喂的月亮能量体仍然梗在他体内，同次元的传送还没问题，但跨星球的传送…… 　　胀满水的气球如果经过颠簸，那可太容易爆裂了。 　　而且就算他跑回宇宙了，丑时之女的诅咒不解绑，黛芮娅还能照锤不误。 　　跑得快还抗打的主T？× 　　跑不了还远程被锤的苦逼√ 　　这就是硬控的魅力，没有雪女，依然能够让敌人寸步难移。 　　所以当超人一行人追上行星吞噬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快疼成十字架上耶稣的吞星。 　　如山峦般坚不可摧威压万千的毁灭之神，现在却被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盯着表情写满痛苦的行星吞噬者，快银迟疑地开口：“……所以他这是，吃撑了？” 　　也对哦，直接生吞一个月亮，好像是有点暴饮暴食了。 　　看来新来的那个小姑娘不仅自己爱吃，也还喜欢疯狂投喂别人。 　　“……所以他的这个例子告诉我们，刚吃饱之后不要剧烈运动？”正联的良心闪电侠，无意间狠狠补了一刀。 　　……想必经过今天这么一战，被黛芮娅搞出地球PTSD的行星吞噬者，应该再也不会想来到地球了。 　　以往地球也有过成功反抗行星吞噬者的经历，但每次的最终结局都是用各种办法强行将行星吞噬者传送到外太空。 　　可这次……他们直接把五大创世神之一给活捉了。 　　拥有超级力量的超人将吞星抗了回来，黛芮娅觉得他太占地方，还直接操控着辉夜姬的能量将他缩水了一大圈，变成了普通人的大小。 　　杀人诛心啊，杀人诛心。 　　看着被运回来的吞星，这段时间为制造新战甲而熬了无数个夜的托尼“同情”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想乐观些，起码你比小鹿斑比幸运，你长得不好吃。” 　　前几天黛芮娅听说洛基吐供时做了隐瞒之后，可是直接拎出了邪神最大的克星——锅，去找了对方。 　　站在监室外的小姑娘身上带着糖罐子里出来的柔软，期待地盯着洛基，“我等你好久了！” 　　——不明真相的特工路过的时候，还以为黛芮娅是在和洛基演什么爱憎别离的莎士比亚悲剧。 　　然后他就听到黛芮娅咽着口水背食谱：“你来挑个做法怎么样？你是更喜欢扔锅里煮呢？还是想要撒点孜然烤了呢，不然还能再刷点蜂蜜！” 　　黛芮娅和海坊主简直如初一脉，都是玩崩敌人心态的天才。 　　……然后洛基当场什么都说了。 　　邪神声称自己绝不是因为害怕。 　　……这是求生本能。 　　她连锅都准备好了！！调料都拿出来了！！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 　　地球怎么回事？神盾局怎么回事？都不保证犯人的人身安全吗？？ 　　弗瑞：……虽然挺让人头秃的，但也确实很好用。 　　上一个让洛基这么快开口的人，还是黑寡妇呢。 　　敬告所有敌人：如果你不能做式神，也没把握跑过丑时之女的草人，那就离黛芮娅远一点。除非——你看起来不好吃。 　　在托尼对行星吞噬者表达了亲切的关怀与真挚的慰问之后，奇异博士也跟过来站在他面前，表情一言难尽的微妙。 　　奇异博士能将生物流放到异空间或外维度，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最后行星吞噬者还要由圣所出面处理。 　　史蒂芬之前曾通过时间旅行，而知晓无数平行时间线里行星吞噬者试图吞噬地球后的结局，他也清楚毁灭之神在有时候简直就像是个战斗力计量单位——经常输。 　　不过这次他输的方式也太——离奇了。 　　至尊法师也没想过法师这种职业居然还能像黛芮娅这么玩。 　　变太阳变月亮拎锤子提砍刀…… 　　这就是东方法师的魅力吗？！ 　　老师古一没跟他说过啊？！ 　　甚至就连黛芮娅拿出锤子和人偶，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个远程法师的时候，史蒂芬都觉得……心情微妙。 　　史蒂芬曾在对付棘手敌人的时候，来回倒转时间困住对方，这是一种非常困难、必须要全身心集中的高级法术。施展起来并不容易。 　　……他是想象不到居然能有法师，拿着人偶和锤子这种物理学法器困住敌人。 　　这就是以物理服人吗？！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在平安时代，敢在深夜出门的女性都不简单，比如般若（？），再比如茨木童子（？） ，当然还有游荡在深夜敲钉子的丑时之女。 　　她的人偶和锤子是超远距离射程，就连伽椰子贞子这种声名远播的知名女鬼都要自愧不如。毕竟贞子她们只能在自己地盘里搞人，而丑时之女，只要盯上谁，那就是实名制gps零误差精准定位，钉无虚发。 　　完全天克那些跑得快的敌人。 　　奇异博士都有些懵，那作为挨打对象的行星吞噬者…… 　　他只会更憋屈。 　　他这次真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啊！！先是被月亮砸懵，然后又被摁在地上猛锤，他才是无辜者，地球人才是无恶不作的真反派吧！！ 　　所以当行星吞噬者看到走近自己的黛芮娅之后，立刻开口：“你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不应该只用在地球上。” 　　“也没有必要与我为敌。” 　　通过刚才一系列战斗，吞星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眼前这个女孩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的地球人，她应该是来自某个次元的强大神明。从她召唤月亮的法术可以推断，多半是为与月亮有关的神明。 　　迪化思维让行星吞噬者自动为黛芮娅脑补出了一套酷炫的人设背景，但他也因此更加难以理解黛芮娅维护地球的举动。 　　……你这位神明怎么回事，我就是来吃个饭，至于往死里捶我吗？？ 　　“根据我这段时间里学习到的经验，反派死于话多，所以你最好少说点话。”黛芮娅拨弄着自己手中的人偶，语气带着些困顿，“不然我真害怕你说出什么‘世界守恒，宇宙平衡，生亡共存’的道理。” 　　之前洛基和斯特兰奇在补充行星吞噬者资料的时候，都提及过这种概念。据说毁灭之神负责消减生命，所以天生就具备吞噬的责任。——当然对吞星本人来说，他来地球只是因为饿。 　　不过黛芮娅对这些天命和万物平衡论调实在是太熟悉了。 　　毕竟阴阳道最初起源于中国的时候，就是一种五行运转、此消彼长、互相牵制的理论，后来变幻，才形成了阴阳术。 　　……所以理论上来说，身为阴阳师的黛芮娅应该是这种理念的忠实推行者。 　　但不巧，黛芮娅完全不信仰这种天命。 　　那些预言天命的措辞全都冠冕堂皇云山雾罩，一堆专有名词堆砌之下，最后结论约等于‘请你乖乖听话，不然去死。’ 　　如果人人都相信天命的话，那平安京完全不会那么热闹，人、妖、神都集体咸鱼躺算了。 　　玉藻前作乱京都，八岐大蛇出世，铃鹿御前临世，甚至连名气没那么大的络新妇、般若堕化为妖，不都是因为心有不甘，不愿接受命运吗。 　　黛芮娅虽然小时候接受的是阴阳师正统体系知识，但从她拥有了第一个自己的式神开始，就渐渐倾向于以妖怪世界的方式处理事情。 　　所以‘躺平任打’这种作风，在黛芮娅身上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更何况—— 　　“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黛芮娅不可思议地反问，眼睛委屈成一汪沁着糖浆的红茶，气愤地盯着行星吞噬者，“我都请你吃饭了啊！那么大个月亮！而且我都没收钱！” 　　“更何况我自己都还饿着呢！” 　　在自己这么饥饿的情况之下，她还愿意主动请人吃饭！这么舍己为人、以小我成全他人的举动，难道不能称其一句‘感人’吗？！ 　　超人&a;奇异博士：所以复仇者联盟真的不给她饭吃吗？！ 　　就连刚好路过的王都忍不住长大了嘴巴，“……你们虐待新人吗？把她饿成这样？” 　　这么一比较的话，虽然史蒂芬穷是穷，但好歹还愿意分给自己钱买早餐。 　　完全是良心老板啊！ 　　来自大吃货国的王，在这种话题上格外敏感，所以他是三个人里唯一一个把吐槽说出口的—— 　　托尼：“……我看你是瞧不起我。” 　　“我现在就把你常去的那个冰激凌摊买下来！” 　　而至于被黛芮娅这句话噎得目瞪口呆的行星吞噬者，他满脑子都是咆哮：你那叫请我吃饭吗？？你清醒一点，那叫殴打啊！！ 　　他已经“投喂、吃饭”这些近似词产生了严重的过敏反应。 　　在这一瞬间，行星吞噬者感觉自己悟了：这丫头根本不是月亮神系的神明，这是个智商神系的神明。 　　看到吞星半天没有回答，黛芮娅也在心里默默地自我反思了片刻。 　　其实黛芮娅从小到大的确没多少照顾他人的经验，小时候有家族，长大之后又有式神。行星吞噬者非常幸运，是第一个——以及目前唯一一个，享受到这种待遇的人。 　　‘难道是我待客不周，对待外星来客不够热情吗？’ 　　黛芮娅沉思两秒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已经够周到体贴了呀，态度比她经常去的快餐店服务生都热情，简直恨不得举个上面写着‘如至宾归’的牌子给吞星看。 　　甚至还提供了至尊专享投食服务。 　　无论怎么反省，黛芮娅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所以黛芮娅最终失望地看向吞星，摇了摇头，衣领口的白色绒毛在她下巴处扫来扫去，“难以理解。”将锅扔给了他。 　　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礼貌了！完全不知道感恩！呸呸呸！ 　　她放弃收复对方做式神的想法了！她才不要这么不讲道理的式神！ 　　如果有人在她刚来纽约市的时候，能像她这么热情好客地分享食物，那她对纽约的好感度绝对会比现在高！她甚至愿意为此少羡慕几次哥谭市！ 　　吞星：“……” 　　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砸晕呢？ 　　毁灭之神和邪神一样，脑海中都闪过一个共同的念头： 　　原来地球人，都这么虐待犯人吗？！ 　　而且她还不折磨身体，她折磨脑子，和心。 　　如果非统能够和他人沟通的话，他一定会怜爱吞星两秒，然后劝说对方：“算了算了，你说不过她的。她是真的为你好。” 　　小黛心，海底捞。 　　而且深得般若真传的一张嘴，怎么可能是你能说得过的- -。 　　行星吞噬者这种敌方大boss被黛芮娅气得心梗也就算了，现在还算统一战线的罗斯将军——也觉得自己需要私人医生拯救。 　　这算是个什么操作？ 　　乐高小人对打哥斯拉，然后乐高小人对哥斯拉来了个过肩摔，然后还追着对方一顿不依不饶的猛锤。而且还是招招断骨的那种锤。结果还锤赢了？！ 　　这能符合物理学力学吗？！布鲁斯·班纳那家伙不是个物理学家吗？他怎么不出来管管自己的同事啊？ 　　罗斯将军觉得……这已经不再是惊悚恐怖片现场了，这完全就是个悬疑魔幻片啊？！ 　　……在巨大的三观地震之后，罗斯将军在离开战场的时候，甚至竟然罕见地对弗瑞的态度好了许多。 　　罗斯总算是明白尼克·弗瑞是怎么秃的了。 　　换谁坐他的职位，都会吓秃愁秃。 　　他需要自己的私人医生进行心理辅导，就现在！立刻！ 　　莫名得到关爱的弗瑞：“……” 　　弗瑞都难以想象自己应该怎么写战后报告给那群政客们看。 　　他之前好不容易将‘太阳神’事件敷衍过去，结果现在，那小女孩来了个更猛的。活捉了行星吞噬者。 　　难道他要在报告里写： 　　“近日，纽约市新英雄与外来星球来客行星吞噬者达成了友好协商以及友善协议，对方承诺自己将放弃攻打地球的一切计划。” 　　至于协议的具体内容是……因为他被我们的新人喂撑了？ 　　还是说：因为他已经在地球暴饮暴食吃撑了？而且在饭后活动时因为剧烈运动而失去了战斗能力？ 　　……这番话说出来有没有人愿意信是一方面。 　　首先弗瑞自己都不想说出口。 　　编故事都不敢这么编。会被喷“垃圾小报，造谣不过脑”的。 　　绝了。弗瑞简直恨不得地把这口锅扔给罗斯，笔给他他来写，反正对方也在现场。 　　但这个想法也只不过是弗瑞怨念的吐槽而已。 　　罗斯将军并不算是高层里亲超英派系的代表，相反，他之前没少针对复仇者联盟搞事。 　　虽然他现在被黛芮娅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给砸懵了，但等罗斯回过神来之后，还不知道会想到些什么鬼计划呢。 　　“……”所以还是那个严峻的问题，他的报告怎么办？！ 　　当然了，在这场战役之中受到最大伤害的人，不是那些严阵以待的部队，也不是没有超能力的普通平民，甚至不是被黛芮娅搞崩心态搞出PTSD的行星吞噬者，或下了飞机之后就找了私人医生进行心理辅导的罗斯将军…… 　　而是蜘蛛侠彼得帕克。 　　因为他……结束战斗之后—— 　　“我还要补作业QAQ！”听到托尼提议去大厦聚餐庆功的邀请，蜘蛛侠惨兮兮地回答。 　　匿名义警这时候最惨了，保护世界的同时，还要维持自己作为‘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斯塔克工业实习生’的身份可没办法帮助彼得逃过这周的作业。 　　黛芮娅咬着王分给自己的小饼干，深感震惊，“……都世界危机了，你们高中还要布置作业啊？” 　　行星吞噬者搞出的声势浩大，政府早就提前放出了一点消息，让民众们提高警惕——当然没全部坦白，毕竟要维持社会稳定。免得行星吞噬者没搞出事，那些以为世界要毁灭的普通人为追求刺激，直接犯罪一条龙。 　　但就算没全部坦白，这也是个‘外星人准备入侵地球’的可怕事件。 　　……这个时候还要写作业吗。你们现代小孩好可怜啊。 　　“是啊，”彼得重重叹了一口气，“别说老师了。前几天放学的时候，闪电说起来外星人入侵的小道消息吓唬同学，校车司机都吐槽他‘怕什么，这几年纽约市的宇宙飞船还少吗？’” 　　非统：……可能这就是超英世界里普通人的自我修养和强大心理承受能力吧。 　　黛芮娅：……纽约市真可怕。平安时代人们遇到百鬼夜行的时候，还会多少被吓到呢。 　　蜘蛛侠是黛芮娅极其满意的式神预备役，看到他这么痛苦，小阴阳师便不忍心地开口提议：“不如我召唤络新妇过来，让她用八只手帮你？” 　　“……”彼得看了一眼智能管家所提供并投放的络新妇资料，十分心动，然后拒绝了。 　　蜘蛛伸出八条腿帮忙赶作业这种画面，未免也太掉SAN了。 　　说到这个话题，托尼倒是好奇地追问黛芮娅，“你不需要补作业吗？” 　　女孩前几天刚告诉他们，她的年龄居然比彼得大一些，已经成年两个月…… 　　但怎么算也都是应该上学的年龄。 　　“我——”小阴阳师谨慎地措辞，“我一直在家里学习。” 　　阴阳师的传承非常苛刻，大部分都是家族内部传承，会愿意收徒的阴阳师是少数。 　　而女性一般会被培养为巫女，其中最有名的代表是因食人鱼肉而长生不老的巫女八百比丘尼。巫女和阴阳师算是两个体系，一个侍奉神明，一个通晓阴阳之力。 　　而黛芮娅——因为半妖血脉带给她的天赋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家族一直按照阴阳师的体系培养她。 　　听到这句话，没少在圣所里摸鱼看小说的王恍然大悟：“有些魔法世家的确会隐姓埋名，然后派家族继承人来到普通人之间进行历练。” 　　一听就是老网文大师了。 　　“……”这个说法倒也算对，所以黛芮娅没有反驳。 　　却也彻底误导了在场其他人。 　　特别是打两份工的打工人娜塔莎，以及之前去过黛芮娅家的托尼。 　　托尼想起自己用过的黛芮娅手机，若有所思，‘怪不得手机那么干净，连个多余的app都没有。’——只有龙虾食谱的搜索记录。 　　必须补作业的彼得帕克……最终还是没抵抗住诱惑，跟着复仇者们回了大厦。 　　反正神盾局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做，暂时没有需要他们忙碌的机会。 　　反而圣所法师要继续研究行星吞噬者，留在了神盾局里。 　　在智能管家的打理之下，复仇者大厦里已经堆满了各种丰富的美食。 　　海陆空、东西方俱全。 　　黛芮娅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和果子、樱饼和章鱼烧，“这是通过瞬移咒运来的吗？” 　　“不，”托尼骄傲地扬起下巴，“是用钞能力运来的。” 　　应该让圣所的人都来参观一下，那样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氪金养孩子的快乐。——特别是王！ 　　鹰眼一挑眉，不客气地吐槽：“这可比烤肉丰盛多了。” 　　在日式点心的包裹之下，黛芮娅还泡了壶甜甜的水果茶，智能管家读秒控量，配料精准到克。伯爵红茶晕染出来的颜色看起来与她的眼睛几乎一样。 　　褪去那些日月铁锤的离奇故事，黛芮娅看起来真的非常柔软，她属于无差别辐射四方的漂亮，仿佛移开眼睛就会留有遗憾一样。 　　黛芮娅吃得很快，但是吃相依然很好看，如果录下来作为某食品广告的话，一定能推成爆款。 　　彼得眼睁睁地看着黛芮娅填了两盒樱饼，忍不住问：“你连太阳和月亮都能变出来，为什么不先给自己变个晚餐呢？” 　　黛芮娅咽下嘴巴里的章鱼烧，认真回答，“你看过《哈利波特》吗？里面提过甘普变形基本法则五大例外的第一条，不能凭空变出食物。” 　　就是这种道理。 　　刚给女儿读完哈利波特的鹰眼：……？还有这回事？我怎么不记得？ 　　“你可别说了……”鹰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自从海坊主前几天出现之后，巴顿就再也没办法直视自家孩子们的童话故事书。 　　他不想继安徒生童话被毁之后，又换成魔法世界被幻灭了！！ 　　不仅鹰眼被洗脑之后再也回不去了，托尼和彼得现在一看到黛芮娅手里的章鱼烧，脑海中就忍不住自动替换为‘章鱼博士’。 　　……这位不好吃的食材至今还被关着呢。 　　托尼顺口又对黛芮娅说：“他坚持自己不知道洛基的真实计划，是被对方哄骗了，以为只是要和我们作对而已。” 　　这个理由倒是可信，毕竟洛基这个谎言之神到底有多能说，在座所有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而且行星吞噬者吞噬过的星球，所有的生物和水源都会被毁灭。章鱼博士也的确没什么理由帮助他们。 　　“不过他没有说出之前经手神经DU素的原因。”章鱼博士是物理学家，他不应该接触化学试剂的。 　　之前彼得就是在追踪这件事的时候，认识了气势汹汹要吃烤章鱼的黛芮娅。 　　他下意识点头，然后眼睛猛然亮起来，“所以斯塔克先生你真的会看我发的消息？” 　　好邻居的习惯，几乎把对托尼发的消息当备忘录和日记本来用…… 　　“……不，我没有，是哈皮看的。” 　　托尼强行终止这个话题，端起黛芮娅手边的红茶灌了一口。 　　虽然行星吞噬者的落幕看起来像是个荒诞惊悚喜剧——当然这是指从在罗斯那些人视角来看；在黛芮娅眼里这完全是个热心东方饿鬼拯救西方饿鬼的故事——但其实在备战期间，每个人心里都梗着一口气，紧绷着大脑。 　　训练、研制新武器、制定作战计划，每个人都做好了站在最前端维护一切的准备。 　　现在事情终于解决，心里绷着的弦猛然一松，疲倦才总算涌上来。 　　——除了黛芮娅。 　　她永远都贯彻着‘别人痛苦，而我快乐’的方针。 　　娜塔莎最先反应过来，“黛芮娅呢？她该回家了吧？” 　　满脑子物理公式的彼得下意识地抬起头回答，“呃，她刚刚说想去吃个夜宵，很快就回来！” 　　阴阳师想要离开一个地方，那方法实在是太多了，甚至可以不惊动包括智能管家和神盾局特工在内的所有人。 　　“哦吃夜宵啊，其实她可以让J订餐……”托尼的话还没说完，就猛然反应过来，声音都抬高了三分，“等等？什么？夜宵？？” 　　“……你敢放她自己去吃夜宵？！” 　　鬼知道她会吃掉什么东西做夜宵啊！！ 　　钞能力带来的晚餐刚结束没多久，大厅里的美食大多数已经撤下，倒是甜点类都还留着，准备等下打包给黛芮娅。 　　放着这么多甜品不吃，她去哪吃夜宵了？？ 　　“……” 　　客厅内猛然变得一片安静。 　　直到索尔猛地站起身，脚步虚浮，“……我去看看洛基。” 　　在场的人们才反应过来。 　　“……我去看看章鱼博士。” 　　“……我去看看那些堆在监狱的先遣兵外星人们。” 　　“……”托尼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试图和自家智能管家讨论，“别的漂亮女孩都是处处留情，黛芮娅这是怎么回事？处处留食材？处处留锅？” 　　真养鱼啊？ 　　托尼等人担心这些重要人证会被黛芮娅烤了炖了做夜宵，但等到他们确认这些人都完好无损的时候……他们却一点都没放松，反而……更紧张了啊！！ 　　“……那她，到底去吃什么了？” 　　……不敢想象啊？？ 　　而与此同时，已经身在哥谭的黛芮娅，似有所感地打了个喷嚏，把下巴重新缩回围巾里，兴致勃勃地提议：“你说我能用惠比寿的鱼竿钓鳄鱼吗？” 　　“我不太想直接在下水道里煮，感觉把他钓上来会比较好。” 　　非统：“……” 　　做个人吧你！！ 　　杀手鳄还没过疫检程序啊！！ 　　系统半个小时前刚发放了黛芮娅的积分。 　　组队任务完成，又先后击败了洛基和行星吞噬者这种级别的大boss，系统给出的报酬也非常可观。 　　积分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黛芮娅的等级升到六级了！！ 　　十五级就能摆脱新手保护期，然后就能摆脱饿鬼debuff了！！ 　　这个消息让黛芮娅激动到忘了行星吞噬者的不礼貌行为，重新燃起了收服新式神的念头。 　　行星吞噬者过于无礼，那就找别人嘛！ 　　黛芮娅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式神预备役：蜘蛛侠在补作业，超人和雷神刚经历大战，正在修整之中，都不怎么适合现在收服。 　　那就只能——点亮新地图了，嘿嘿！ 　　哥谭哥谭，她的快乐城市！ 　　看着像是撒了欢小狐狸般的自家宿主，系统真后悔把升级的消息告诉她…… 　　电波流转之间，系统还是努力规劝：“我觉得为了安全起见，建议宿主您尽快离开哥谭市。” 　　黛芮娅疑惑地反问：“但我觉得我在这里很安全呀！” 　　“……不，我的意思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 　　你可太安全了，不安全的是其他人！！ 　　系统现在只能祈祷那些什么企鹅、鳄鱼、毒藤、小丑等人，不要趁着行星吞噬者带来的时机出来搞事。 　　千万，别啊！！ 第二十章 　　事实证明, 以flag作为开头，那么事情发展的结果肯定不怎么好。 　　哪怕立下flag的是没有感情的AI系统，这一真理依然适用。 　　系统的真挚祈愿毫无作用，哥谭市依旧如传闻之中的那样……热闹。 　　按照常理来推断, 在外星人入侵地球的这种危机时刻, 地球上的所有资源筹备——包括人类本身, 都会最大程度地向解决危机倾斜。 　　比如说开始合作的各地超级英雄们, 在比如说那些很少与普通人打交道、但近期却愿意出现在纽约市的变种人, 当然神盾局和军、政高层们对黛芮娅的放纵也属于这个原因的突出表现。 　　但有些人不一样，他们更想要看着整个世界燃烧。 　　……所以不出意外，阿卡姆又有人搞事了。 　　黛芮娅到达哥谭快乐观光的时候，蝙蝠侠和他的助手罗宾阻拦住那群险些越狱的肇事者，用塞回子宫的力度将他们扔了回去。 　　但那群人带来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散, 空气中的刺鼻硝烟混合着惊慌的情绪依然蔓延在哥谭市, 凝成一股昭示不详的浓烟, 席入所有人的肺里然后一路攀爬到心脏和大脑。 　　——别人紧张，黛芮娅却快乐。 　　哥谭哥谭, 她的快乐城市！ 　　升级刷分抓式神，从现在开始！ 　　黛芮娅避开监控设备，沿人烟稀少的小巷慢慢晃着, 同时兴致勃勃地思考着先从哪一块小地图探索。 　　哥谭市的资料比较难拿到, 就连系统都没办法越过权限获得太多消息, 所以黛芮娅简直像是在新玩家开荒摸索世界地图一样。 　　“在纽约的时候, 我担心无妖可收，”小阴阳师兴奋地对系统说，“但在哥谭我就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种问题！” 　　小阴阳师边碎碎念，便开始畅想自己幸福的未来, “我只会担心妖怪太多，我收复不过来！” 　　“你说我是先从下水道里钓个鳄鱼精上来比较好呢，还是先去找毒藤女比较好呢？” 　　这么一想还有点激动。只是可惜她还没抽到和杀手鳄相近的河童，与毒藤女相近的彼岸花……不然带着礼物去找他们，一定能显得更加真诚。 　　非统：……我觉得你直接回家比较好。 　　但系统也知道自家宿主根本不可能听从这个建议，他只好曲线救国，生硬地开口：“为什么您不先考虑一下蝙蝠侠呢？” 　　系统默默地寄希望于蝙蝠侠能够把黛芮娅送出哥谭。 　　“不，不行。做人要懂礼貌的呀！做人不能太吞星！”她可不是行星吞噬者那种吃了她给的月亮，还反过来要抱怨她的可恶性格！ 　　“给蝙蝠侠的伴手礼我也还没准备好呢。”家中饲养着吸血系式神的黛芮娅对此经验丰富，早就想好了完美的计划，“不过也不知道美国哪里有地方卖毛血旺。” 　　如果带着这种大礼去见蝙蝠侠的话，那收复他为式神一定能够变得特别简单。“他看到礼物之后，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希望他会。” 　　在假意赞同的同时，系统认定：就算他不插手，但只要让黛芮娅见到蝙蝠侠，那她绝对能够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自主激发蝙蝠侠把她送出哥谭。 　　不过黛芮娅今天没将蝙蝠侠当做自己的头号目标，她对阿卡姆疯人院更有兴趣。 　　毕竟她听说那地方就像是大江山一样，妖怪充足，适合连锅端走，她感兴趣的冰人和毒藤女等人都在哪里。 　　“你知道……”在偶然看到一群装备齐全的蒙脸人之后，黛芮娅笑眯眯地对系统说，“新手玩家怎么才能以最快速度熟悉陌生新地图吗？” 　　系统：“……查看攻略？但我可无法向宿主提供那种bug级的好东西。” 　　黛芮娅将自己脸上面灵气面具紧了紧，脚步轻快地向蒙面人走去，“还有一个办法，询问老玩家。” 　　系统看了看黛芮娅手里已经拿出来的锤子和人偶，欲言又止，“您说的这个询问，真的需要拿锤子吗？” 　　“带着丑时之女的可爱人偶提升气氛，”黛芮娅面不改色地补充，“以示友好。” 　　“你没注意到那些心理辅导室里，多半都会放很多毛茸茸的玩具来帮助人们放松气氛吗？我这叫做学以致用！” 　　非统：“……”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黛芮娅不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虽然她最近出现的频率有些高，名气也渐渐传了出去——毕竟像她这么爱吃的超级英雄完全绝无仅有，这个画风清奇的特点实在是太好记忆了- -。 　　但随着她的再次升级，系统又更新了积分兑换商店里的商品列表，让黛芮娅刚好有合适的道具能够用来遮盖面容。 　　商品列表里除了黛芮娅原本就经常使用的瞬移卡等道具之外，还增加了许多和妖怪式神们有关的道具：比如鸩的羽毛、稻荷神的麦穗、雨女的眼泪以及面灵气面具等…… 　　虽然这些都是一次性道具，用过即毁，效果远远没有式神本体能够产生的作用大，但也足以帮助黛芮娅解决很多麻烦。 　　“物置百年而生灵”这个设定实在是非常好用，生有付丧神和妖怪的物品本身就带有极大的灵气，对使用者产生的影响远超普通物品。 　　比如她脸上现在戴的面灵气面具，虽然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白色狐狸面具，但有了面灵气的加持，对敌人造成的迷惑程度能够和蝙蝠侠的面罩相较。 　　那群蒙面人是在运送什么重要物品，从一个隐秘到看起来活像垃圾场的仓库中悄悄搬出两个箱子抬到车上。 　　黛芮娅心情愉悦地靠近他们的时候，这群人还正窃窃私语。 　　“一定要今天晚上运出去吗？是不是太着急了？我十几分钟之前刚看到蝙蝠侠和罗宾他们经过。” 　　哥谭是个极其独立的城市，尤其是在这座城市地下所暗涌的那些黑暗势力简直是如同养蛊般互相厮杀纠缠着。 　　不同的黑色势力如同岩浆和泥沼般沸腾着不详的气息，一旦蔓延世界，那简直就是一场瘟疫。 　　所以蝙蝠侠和罗宾们在这方面的管控格外严格，牢牢钳制住那些充满浓郁黑色的秘密交易。 　　领头的男人不耐烦地一挥手，语气笃定，“那正能说明这是个好机会，蝙蝠侠他们现在肯定还在阿卡姆那边，不可能这么快赶回来。红头罩今晚在东区，只要我们半个小时里把这些东西运出去，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但暴利当先，总有人会愿意铤而走险。 　　‘我们本想拒绝的。’ 　　‘但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今晚这批蒙面人就是这样，被巨额报酬冲昏头脑失了智。 　　听到领头这么保证，负责搬运货物的手下也一咬牙，锁好后备箱和仓库，“那就——” 　　他回头时无意间扫过站在巷子口的黛芮娅，立刻被吓出一身冷汗，“谁！” 　　秘密仓库的位置故意搞得隐蔽，环境当然也非常糟糕，最近的路灯都在隔壁街。 　　一团漆黑之下，他们惊悚地望着巷口的模糊身影。 　　妈的，怎么回事？哪来的人啊？是罗宾还是蝙蝠侠？总不会是红头罩吧？！他站在那儿多久了？！ 　　人影缓缓靠近——谁都不是。 　　只是一个看起来一米六五左右的女孩。俏皮的狐狸面具遮住她的大半张脸，只留出下巴和漂亮的眼睛，露出来的皮肤白得发光，就算在这种肮脏小巷里也能让人眼睛一亮。绝对会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她应该是感到特别害怕，所以女孩手里还握着一个小巧的人偶，正紧紧地揽在怀里。多半会是女孩们都喜欢的毛绒玩具，傻乎乎的那种。 　　刚才差点吓到心梗的领头猛然松了一口气，他嗤笑着打量着看起来一捏就碎的女孩，“这么晚了，你是正带着你毛绒玩具过来散步吗？” 　　“不，我来问路。” 　　“哈哈哈，”几个还没上车的蒙面人交换着眼神，嬉笑地回答，“好啊，你上车，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怎么样？” 　　他们看着黛芮娅的眼神充满恶意，“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是小兔子还是小熊？让我们看看？” 　　黛芮娅一扬眉，大方地将抱着的人偶拿出来分享，“好呀。” 　　这种过于天真不知死活的举动，又惹来一阵嬉笑。 　　但等到黛芮娅举起人偶之后，他们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可爱的毛绒玩具。 　　而是一个——歪歪扭扭缝着纽扣做眼睛，四肢缠着红线，身上扎着三根粗钉的惊悚娃娃。 　　上面还带着些已经干涸了的深红色血迹。 　　恐怖到随时能作为头号C位摆进灵异博物馆。 　　毕竟哥谭市民们的心理素质都极高，虽然被人偶的模样狠狠地吓了一跳，但是领头者还是很快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哈哈笑了几声，“原来这不是你的伴眠娃娃，是你用来整蛊的道具吗？” 　　“是啊，”黛芮娅笑容明媚，另只手拿着锤子摇了摇，“正如你们所希望的那样，分享给你们观赏。” 　　她可和行星吞噬者不一样，她非常乐于分享！ 　　黛芮娅手里的锤子还没有巴掌大，又特别细小，看起来连核桃都砸不开。 　　没少摸枪的人们当然看不起这种小玩具，“你是想通过这种吉祥物向雷神求助——” 　　这人挑衅的声音还没说完，其他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突然眼睛一翻，毫无征兆地软软倒了下去。 　　“……？？” 　　笑声如同卡带一样滞在喉咙里，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一切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伴随着叮叮的敲击声。 　　以及黛芮娅随口哼唱的“jingle bells，jingle bells——”轻松圣诞歌曲做bg—东方译名叫做叮儿响叮当的那首。 　　丑时之女的诅咒本来不是群攻技能，但这群人太脆了，砸一下就能搞定，然后就可以继续切换目标砸下一个，流水线作案——哦不，是流水线展览，应他们的邀约向他们分享人偶。 　　约等于群攻。 　　除非这群人天赋异禀，血条比行星吞噬者还厚还耐打，不然绝对能被黛芮娅锤进地心做寿喜锅。 　　瞬息之间，小巷里倒了一片。在丑时之女的诅咒之下，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跟别说爬起来跑路了。 　　刚才还笑嘻嘻的人们现在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他们怎么没想到，反常必有妖，这么漂亮的小丫头敢深夜出门，那肯定是有恃无恐啊！！ 　　望着慢悠悠晃过来的黛芮娅，蒙面人们几乎要吓哭了，“……别别别，你想要什么？我口袋里有钱，车里也有药！！” 　　黛芮娅弯下腰仔细地盯着几人看了很久，最终幽幽地长叹一声，“真可惜，不能吃。” 　　连章鱼博士都比不过。 　　洛基被关的第N天，想他。 　　“……”这下是真的有人吓哭了。 　　“吃吃吃……？！” 　　要吃人了！！救命啊！！ 　　蝙蝠侠呢？！罗宾呢？！哪怕是红头罩也行啊？！救命啊！！ 　　哥谭又来新恶人了！！救命啊！！ 　　……哥谭市民的心理承受力也扛不住这句话，他们现在又想晕，又怕晕过去之后再也醒不过来，只能打着抖看向黛芮娅。 　　然后便听到对方开口，“好了，那我继续问路。阿卡姆怎么走？” 　　“……啊？！” 　　所以你就真是为了问路啊？！ 　　领头的蒙面人恨不得掐死自己。早知道这样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不就行了吗！！多逼逼什么啊！ 　　手下颤抖着声音说了阿卡姆的位置，没忍住又多嘴了句，“你去那里干什么？” 　　说完又开始害怕，慌张地闭上了嘴巴，唯恐黛芮娅再敲两下。 　　“不一定，”黛芮娅一耸肩，语气轻松，“可能是去吃自助，也可能是去找人才再就业。” 　　取决于那群人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他们只敢瘫在地上目送黛芮娅离开。 　　“……所以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刚刚都已经在心里祷告上帝准备被对方锤死然后切块做刺身了！ 　　“……她也没拿走我们所运送的货物。” 　　领头迟疑地开口：“难道她……就只是为了问路？” 　　“问路去阿卡姆？”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外地人才会不知道那地方的位置……可外地人去那干什么？” 　　当旅游景点观光吗？！ 　　“……她刚才不是说了吗，去吃自助餐。” 　　领头者突然想起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结巴地说：“难道是，汉、汉尼拔？” 　　有人反驳，“不，不会吧，那应该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啊！” 　　也有人赞成，“小丑为了炸医院都能穿护士装，汉尼拔为了吃肉做女装大佬怎么了？” 　　说完之后，他立刻有些后怕，紧张不安地转动着眼睛，生怕小丑会手拎斧子，哼着‘here\'s johny！\'过来砍他。① 　　“……”？？ 　　虽然这句话绝对不能让小丑知道，但为什么听起来居然还诡异地挺有道理？？ 　　这么一想，更想哭了！！救命啊！！ 　　“那家伙万一觉得阿卡姆里的人不好吃，又回来吃我们怎么办！！” 　　“……救命啊！！” 　　……所以当从东区回来的红头罩发现这群人的时候，他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快逮捕我们！”领头人努力伸着下巴指了指车上的罪证，激动得热泪盈眶，“快把我们送进警察局！！” 　　在那个疑似汉尼拔的家伙回来之前，快把我们带走！！救命啊！！ 　　杰森：？？？ 　　而与此同时，依靠‘求助’老玩家而获取阿卡姆地址的黛芮娅，已经在物色新式神了。 　　阿卡姆今天刚搞过事，现在的防备非常森严，黛芮娅没有硬闯，而是随手折了个小纸人利用他潜了进去。 　　阴阳师不仅能做宝可梦召唤师，还能做替身使者。 　　这种赋纸为灵的阴阳术很常见，最高级的方法甚至能将小纸人变成式神纸舞。 　　也却是好用。 　　通过小纸人传来的信息，黛芮娅‘看到’了和雪女相似的急冻人，和彼岸花人面树相似的毒藤女，还有——小丑。 　　黛芮娅看到小丑之后，操纵着小纸人半天没再动过。 　　“……” 　　黛芮娅看看小丑，又看看系统面板上的丑时之女，猛然感到了些一言难尽的微妙感。 　　“这也太……” 　　小丑脸上夸张的半永久妆容vs丑时之女头顶上的三根蜡烛。 　　小丑莫名其妙就突然爆发的诡异笑声vs丑时之女砸钉子时发出的凄厉笑声。 　　小丑的绿头发vs丑时之女厉鬼所散发的红光 　　沉默片刻之后，黛芮娅才干巴巴地挤出来一句：“……这也，太适合了吧？” 　　不能说是有多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跨越东西方的‘世界上另一个我’。 　　黛芮娅通过小纸人，默默地将丑时之女的草人与小丑相绑定，松了一口气，“好了，我总算找到送给式神预备役的伴手礼了。” 　　锁了锁了。这不就是和伏黛颜颜惊天动地的感人等待吗。 　　用人偶做礼物，这趟没白来。 　　“今天先锁死，过段时间我直接登门拜访送礼。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系统回忆了一下丑时之女人偶那令人发指的可怕作用，只觉得无意识收礼物的小丑并不会多开心。 　　宿主你这是送礼还是送葬啊！！ 　　“……您下句话不会就是‘我同意这门亲事’吧？您不征求一下丑时之女的意见吗？！”宿主不是一直都特别维护自己的式神吗？ 　　“怎么可能不询问？”黛芮娅诧异地反问，“不过和小丑锁死的是人偶，又不是丑时之女，我应该询问谁的意见比较好呢？” 　　“…………？？？”您是怎么得出来的这个结论？？ 　　非统再次被宿主的脑回路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过黛芮娅的心情倒是非常愉悦，毕竟她这一晚实在是收获丰富。她甚至还难得在回去的路上主动抽了一次式神。 　　欧皇永不陨落。 　　——玉藻前。 　　系统激动情有可原，毕竟非统就没见过这种大场面。 　　但这次黛芮娅本人也非常激动，甚至兴奋到让系统都特别迷惑。 　　“抽到玉藻前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不仅是因为实力吊炸天自带美强惨背景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 　　玉藻前的毛茸茸尾巴实在是太太太温暖了！！ 　　在式神生效的瞬间，强大狐妖的九条尾巴在小巷里张扬骄傲地舒展开来。 　　狐尾毛色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看起来像是火候正好的蛋糕卷，又暖又软。 　　但没有人有资格轻视这份柔软，狐尾高高扬起，便在京都掀起滔天波浪；狐尾缓缓一动，崩裂破碎中觅得生机。 　　——又强又好看。 　　黛芮亚留下两条毛茸茸、巨大、蓬松、而且还好rua的尾巴团在自己的身上，像是揽着两个巨大号的毛绒玩具，语气浸着甜腻的幸福感动，“谁能不爱毛茸茸呢？” 　　“我今年冬天绝对不会离开它们的！！” 　　说着，小阴阳师就向巷口走去，吓得系统差点乱码。 　　“放心好了，人类是看不到的。”黛芮娅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狐狸尾巴，“甚至就连洛基那种神明，或者我想收复的鳄鱼精那种妖怪，也都看不到。” 　　“式神的力量和西方神鬼的力量属于两个体系，有壁的。” 　　阴阳师的使命‘沟通阴阳’，这也说明式神、妖怪的力量都属至阴。无数鬼魂亡灵死后堕妖、因恨成怪，也是最好的例证。 　　没有这种至阴妖力的人，根本无法看到。 　　系统还有些不放心，“您确定吗？” 　　“确定，”黛芮娅想起曾经百鬼夜行而人类却不知的盛况，语气笃定，“除非有人像式神那样有过死后堕妖沾染至阴之力的经历。” 　　毛茸茸，快乐！ 　　黛芮娅一手抱着一只尾巴，美滋滋地向快餐店走去。——既然说是来吃夜宵，总要带点什么回去嘛。 　　而另一旁，刚将一群蒙面人扔到警察局的红头罩杰森，路过小巷时看着黛芮娅的背影，少有地陷入了巨大震惊之中。 　　敢深夜在哥谭街上游荡的人都不简单，但这并不是杰森感到惊讶的原因。 　　杰森盯着黛芮娅的纤细背影，——以及她身后摇来摇去的两条狐狸尾巴——重点是那两条狐狸尾巴！！陷入沉思。 　　杰森·复活过·泡过拉撒路之池·陶德：？？ 第二十一章 　　其实在超英世界, ‘尾巴’并不算是多么离奇的一种特性。 　　有部分变种人会生长出恶魔般的长尖尾，反派铜头蛇有强健的尾巴作为武器，蝎子加根也在制服上加了蝎尾伤人。 　　但那种一看就硬邦邦而且还一甩一个小朋友的尾巴能和黛芮娅这两团毛茸茸的尾巴比吗？！ 　　那！可！是！毛茸茸！啊！ 　　会甩来甩去蹭来蹭去的毛茸茸啊！！ 　　而早就习惯铜头蛇类型尾巴的杰森，猝不及防地被东方审美下两条堪称完美顶配的狐狸尾巴糊了满眼。 　　女孩一晃而过, 转眼就在街角消失不见, 以红头罩高超的侦查技巧都没抓到她。 　　但杰森的记忆力和优越视力又没办法让他说服自己其实只是眼花看错了= =。 　　红头罩的第一反应是排查原因： 　　杰森确定自己今天没摄入任何可以致幻的产品。他刚才在走SI犯那的确收了两箱神经毒素, 但所有药剂密封完好, 他没有被感染的可能。 　　附近路人们都没有对女孩的尾巴产生多么大的反应, 也不像是万圣节预热装备。 　　第二反应是： 　　ok，fine，这个世界是真的出问题了。 　　不是哥谭坏掉了，就是他坏掉了。 　　……毕竟他刚才还遇到了一群哭着喊着要自首，热泪盈眶说‘哥谭警局就是我的快乐老家！’的走SI贩呢。 　　那群往常没少作妖的硬骨头趴在地上哭着喊着, “把我们送去警局吧！！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乡才是我们温暖的港湾！！” 　　“我们有错, 快让法律来惩罚我们！！” 　　语气之歇斯底里, 思想之大彻大悟，表情之痛哭流涕, 甚至透露着一种‘求求你快点把我们送进去！！’的热切期盼。 　　感受到前所未有激烈欢迎的杰森：…………我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要求。 　　杰森以为那就是今晚古怪离谱的巅峰，但谁能想到那就只是个开始啊？！ 　　“又是一个用尾巴做武器的变种人？”这个想法闪过，很快又被杰森自我怀疑。 　　变种人一般都不会愿意和普通人类接触, 更别说在人群之中这么明显地显露武器了。 　　而且用毛茸茸的尾巴做武器……她确定吗？？ 　　真的不考虑换个别的款式吗？？ 　　夏天不热吗──而且还除了可爱一无是处。蝎子能放毒, 毛茸茸的大尾巴是打算通过让敌人哮喘的方式来消灭敌人吗。 　　杰森曾经研究过东方哲学, 甚至看过《孙子兵法》这种书。但不巧, 他像很多西方人一样，都没注意过《山海经》这种在他们眼里设定过于奇幻的书籍。 　　不然他就会知道，狐狸尾巴一旦摇起来，绝对比铜头蛇和蝎子尾巴更可怕。 　　蛇蝎制敌, 在瞬息之间遇敌杀敌，但狐狸下手……结局多半是‘都得死’，而且这种死局是谋划已久的避无可避，早已注定。 　　特别是像玉藻前这种级别的九尾狐妖，一旦布局那就是惊天动地……就举最突出和有名的例子吧，玉藻前在平安京搞事的时候，差点直接搞得天下大丧。 　　……这种战绩纵观东西方，也依然是世间少有。 　　而通过瞬移卡已经带着夜宵快乐餐离开哥谭的黛芮娅——她正无奈地听着系统的碎碎念。 　　系统采取的毕竟是兑换buff制度，要想持久性地维持住玉藻前的尾巴，所消耗的还是黛芮娅自己的妖力。 　　……系统觉得宿主这简直就是在恃强逞凶，浪费资源。 　　“饿鬼debuff开了这么久了，你也没说它会消耗我的力量啊。” 　　黛芮娅把半个身体都埋进绒毛里，拒绝接受对方的提议。 　　“新手保护期的绑定式神是各种意义上的例外……”一提到饿鬼，系统明显变得底气不足。 　　在设定之初，新手保护期完全是为了保障穿越者的人身安全而存在。 　　毕竟对于一个刚来到新世界的穿越者来说，绑定一个式神直到升至十五级，这怎么想都会是个巨大的外挂。 　　比如绑定上鸩，那就能以羽为毒 ，指哪毒哪；绑定上铁鼠，那就能一夜暴富，从此开启钞能力；甚至哪怕就只是绑定到小妖怪涂壁，也都能因为血条过硬敌人打不动，而确保生命安全不受威胁。 　　但饿鬼……害，真的就只会饿。 　　抽到饿鬼的非统心虚地看看黛芮娅手里拎着的快餐套餐桶——补充，三桶，明智地选择闭上嘴。 　　非统默默闭嘴，随着黛芮娅踏入大厦，同样身为AI的斯塔克家智能管家就第一时间用优雅绅士音开口提醒，“黛芮娅小姐，sir他们都在大厅。” 　　小阴阳师笑着道了谢。她有时候会觉得大厦里的智能管家先生，简直可以约等于平安京里的小纸人，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在刚发现黛芮娅偷溜出去吃‘夜宵’的时候，托尼一行人的确紧张过。 　　毕竟黛芮娅这个小女孩反差极大，甜里软气的外表之下是一颗怎么也捉摸不透的心，让人时常分不清她是想一锤子钉钉敌人，还是咽着口水拿个锅开始煮敌人。 　　……托尼都怀疑她能用杀手鳄配三片面包解决夜宵。 　　他甚至想当场发消息劝说蝙蝠侠给自己和家里其他小鸟们都改个名，而且一定要是不能吃的绰号。 　　不过现在——他们看着手拎快餐套装的黛芮娅，却怎么也严肃不起来。 　　只想笑。 　　“海王——”托尼轻咳一声，忍住自己的笑意，“你应该知道他？” 　　黛芮娅点点头。 　　海王也在她的式神预备役列表之内，但这种有自己地盘的妖怪都比较难征服——比如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还有铃鹿山的大岳丸都是绝佳例子，所以黛芮娅只好忍痛将海王放到了列表最后一页。 　　“今天神盾局和他取得了联系，然后他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故事。” 　　——之前黛芮娅击落的那些无人机等残骸可是直接落进了哈德逊河河水里。 　　之前神秘客认定：那些无人机与释放毒素的装置一旦落入水中之后，不可能有机会被人发现。 　　虽然有海王在，但人类排入海河之中的垃圾有那么多，海王也不可能真的就那么巧，注意到那一小批机械零件。 　　……人，不能多立flag。 　　海王一般的确不会注意到所有的海洋垃圾，但谁让那天晚上黛芮娅带着海坊主搞的事实在是太大了呢。 　　“海王说他曾经见过一种非常奇怪的海洋生物，上身为鱼，下为人腿，这种生物并不属于亚特兰蒂斯。”托尼忍笑忍得声音都有些发抖，“甚至他的未婚妻都坚持，亚特兰蒂斯不存在这种不符合进化论的生物。” 　　“为了调查这种陌生的奇怪生物，海王那天特地格外关注了附近的河海流域，然后就捕捞到了这些东西。” 　　刚好神盾局最近又在处理哈德逊河吞星事件，难免会和海王频繁接触，便拿到了这批零件。 　　神盾局将零件交给托尼分析——毕竟都已经碎成这样了，托尼是为数不多能复原出原貌的人之一；顺便还提了几句海王的疑惑与苦恼。 　　是这样的，一开始所有人的重点都集中于这些零件上。尤其是托尼，就算零件七零八碎，但他还是能看出来这是无人机和某种释放气体或液体装置的轮廓。这两种产物一起使用，多半目的不会多友善。 　　——直到特工用生动形象的语言转述了一边海王对鱼头人的形容。 　　海王遇到黛芮娅和海坊主那天，毕竟是深夜，海坊主又在为自家小阴阳师捕鱼——鱼浪配合深沉夜色，难免会让画面变得模糊。 　　含糊不清的细节缺失，总能引起人类想象力的超强发挥。而鱼头人这种话题，难免会朝着妖鬼神怪的灵异方向狂奔而去。 　　什么足有成年人高，口吐人言，目光凶残，能够掀起海浪伤害人类…… 　　——简单来说，充满了各种恐怖惊悚传说的集大成者。 　　但就算这样，当托尼和彼得他们听到‘鱼头人身’这个关键形容之后，还是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海坊主！！黛芮娅家的那只美人鱼！！ 　　然后会议室的气氛就没能绷住。——特别是彼得与鹰眼这两个受惊吓最大的人！他们终于确定，不是只有人类会对海坊主表示震惊，瞧瞧海王！不也是同样懵逼吗！ 　　自己受到惊吓的时候有多懵逼，看到别人受到惊吓的时候就多想笑。 　　用一句东方俚语来形容：三十年鱼头人身美人鱼，三十年海王懵逼怪谈鬼。 　　——会议室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哦对，海王还委托我们表达他对海坊主的思念，”托尼故意学着刚让智能管家查到的绕口东方成语，就算舌头差点打结也还是挂着搞事的笑容，“‘惊鸿一面，魂牵梦萦，恋恋不忘’海王特别想再见到你家的美人鱼先生呢。” 　　“……”绝了，说得好有理有据。鹰眼目瞪口呆地对身旁的娜塔莎吐槽，“如果不是因为亲耳听过原话，我都要相信了。” 　　人家原话明明是想知道海坊主究竟是什么来历啊！！而且表达一下对同种生物的友善，顺便想多结交一个盟友…… 　　……‘这么一说的话’，巴顿看着智能管家投影出来的翻译，‘用这些词好像也没多大问题？’ 　　但是惊鸿一面这种词怎么能用来形容他们的相遇呢？太粗浅笼统了。 　　惊魂一面才是真谛。 　　“…………？？”黛芮娅瞳孔地震，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长得太好看的烦恼吗？” 　　海坊主，永远的神。 　　谁听了能不说一句敬佩。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用海坊主去邀请海王加入我的式神团队了？！ 　　“果然只有属鱼的才能看懂属鱼的。”在片刻沉默之后，黛芮娅长叹一口气，欣慰地总结，“我就说海坊主是靠脸吃饭的吧！之前你们还都不相信！”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海坊主这个靠脸吃饭的颜霸，已经硬生生地被逼成兴风作浪捕鱼吓人无所不能的业界劳模了QAQ！ 　　笑声卡在嗓子里的托尼：“……？？” 　　等等？你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接受这个设定了啊？！ 　　——当然是因为对自家式神美貌的充足自信！ 　　那可是海底界的莱昂纳多！ 　　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黛芮娅，托尼真怀疑就算等到自己解释完真相之后，小姑娘也未必会相信。 　　……开玩笑最尴尬的结局就是这样：对方完全信任的你的话甚至还觉得你的解释才是玩笑。 　　比起托尼的纠结，一旁的索尔注意力重点更在于黛芮娅带回来的夜宵上。 　　阿斯加德的食物水平是个谜——毕竟从索尔对地球食物的热衷程度来看，其他人完全有理由怀疑神域人就像神话所说的那样摘瓜果饮晨露。 　　索尔难得来一次地球——而且刚来又！在收拾弟弟，所以就连史蒂夫也没阻拦对方，只是无奈地开口：“……小心身材。” 　　索尔信心十足地摆了摆手，甚至非常拉仇恨地拍了拍自己的腹肌，“吾友放心，阿斯加德人是不会因为地球食物而长胖的！” 　　“……哦，你最好是。”托尼扯着嘴角嘲讽索尔。 　　已读，有腹肌算什么，只要我买下的快餐店够多，就能掌握腹肌消失术。 　　其实从各种方面综合考虑，真正吃不胖的人——应该是黛芮娅。 　　毕竟她吃下去的所有食物，其实都是在为自己身上的饿鬼debuff提供能量——所以也就完全少了转化为脂肪的那一步。 　　天赋异禀的黛芮娅在沙发上软成了一滩，缩进其他人看不到的玉藻前尾巴堆里。 　　——谁能不爱毛茸茸呢。 　　在温暖绒毛的包裹之下，黛芮娅的手指默默摩挲着，随口问彼得，“你作业已经完成了？” 　　“就差社团活动所需要的艺术赏析了。”彼得非常聪明，高中作业对他来说不算难题，“我打算明天约朋友一起去艺术馆。” 　　“艺术赏析啊……”托尼摸摸下巴，突然开口，“黛芮娅应该学过这些吧？” 　　自从被王启发了之后，托尼就沿着‘隐世家族’这条线索收集了些资料。 　　抛去那些幻想小说，智能管家抓取总结了很多关键词。 　　古代的东方一直都有这种家族的存在，而且他们对继承人的培养总是格外严苛，力求训练到每一个细节。 　　画画似乎是他们的必修课。 　　提到这个话题，黛芮娅晃尾巴的动作一停，声音都轻快了许多，“学过！” 　　阴阳师在平安时代是一个非常雅致的职业，尤其是在阴阳寮里供职的阴阳师们更需要具备相当高的修养。吟咏和歌、熟记汉诗是必备能力，甚至人均都会几种例如笛子之类的乐器，画画也是基操。 　　黛芮娅小时候跟着家族学习阴阳师之道，不过为了确保她能专心修习阴阳术，没有人教导过她其他东西。 　　所以乐器画画这些技能……她还是跟着自家式神们学习的。 　　想到自家式神，黛芮娅忍不住拍打了两下狐尾，心情愉悦地主动开口，“我可以给你们展示一下呀！” 　　其他人没有理由拒绝。 　　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虽然他们在心中都认为黛芮娅是个好孩子，但小姑娘实在是太神秘了。而且还行踪都不定，——在不惊动智能管家和一行复仇者们的前提下离开，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了知道一个阴阳师身份之外，他们对黛芮娅最深的印象就是吃。 　　爱吃能吃还特别会吃。……而且还不挑食，什么都能吃。上至洛基下到章鱼博士，什么都敢吃。 　　……能和黛芮娅讨论到一个和吃无关的话题，这也太难得了吧！！ 　　可喜可贺的进步！伟大的胜利！ 　　——然后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就看着黛芮娅的画陷入了沉思。 　　“……我能知道你作画的灵感和抓取的精髓吗？” 　　原来东方也喜欢抽象画派吗？！ 　　“画的是海坊主呀。” 　　“……” 　　“你是根据什么画的？”艺术生史蒂夫迟疑地开口，生怕打击到对方的自信，“性别？”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但这真的是他们唯一能看得出来的相同点了。 　　出版方看了之后都要连夜把这幅画载入山海经做插图。 　　毕加索看了都要起立鼓掌叫好。 第二十二章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原本应该疲倦不堪的一群复仇者们……实在是没有困意。 　　而等到看完黛芮娅的画之后却变得不同了。 　　……他们不再是没有困意了，而是开始睡不着了。 　　直到这时候，托尼才明白自己之前查资料时看到的那句‘笔落惊鬼神’具体是什么意思。 　　画画这件事，其实是个对天赋要求非常高的玄学存在。就算经过专业学习和时间磨练, 但是否有天赋依然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虽然了解这种设定, 但史蒂夫还是无法理解自称·学过六年画画·老师众多还都是私教名人·黛芮娅, 为什么画风会是这样。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批评黛芮娅不认真, 毕竟她从一开始就信誓旦旦地说‘要画出海坊主的优美风采身姿！’ 　　那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自信与骄傲, 让原本正在复原机械零件的托尼差点一个用力过度把激光打在桌子上。——这可是托尼斯塔克！！环境恶劣的山洞和十诫帮都没阻拦得住他造战甲！！ 　　黛芮娅差点让他失误。 　　“……那不如等你画完之后批量印刷？”——说服不了，就加入。 　　托尼甚至已经开始为黛芮娅计划事业。 　　“东方不是有在家里张贴画像的习惯吗？” 　　张贴画像是委婉说法，用智能管家提取出的名词来精准形容——叫做镇邪。 　　不过等到黛芮娅画完之后，托尼就一秒钟放弃了这个事业规划。 　　没人会想买这种比简笔画还简笔画的……抽象艺术作品。 　　“……我以为你学过画画？” 　　黛芮娅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是呀我学过。” 　　——艺术, 全都是玄学。 　　其实黛芮娅的画画水平和‘是否好看’没多大关系。 　　……跟时间和妖怪们的寿命有关系。 　　很多寿命绵长的妖怪们刚开始摸画笔的时候, 人类世界可还没有多发达。那时候人类对于画画的理解都还只停留在陶器瓦器上的符文，画圈以喻日, 画以线代人的那种。 　　好巧，那些寿命绵长的妖怪，正是黛芮娅最早接触的式神们。 　　所以让他们——当然也包括被他们带大的黛芮娅画画, 那就相当于在一群现代人面前用鬼画符和甲骨文或者楔形文字来展示书法。 　　没有人能说她不专业, 但同样也没有人能闭着眼睛说好看。 　　一句话总结：大人, 时代变了！ 　　这是现代人审美的问题。 　　——所以黛芮娅画的不是简笔画, 是简洁风呀！抽象代表风呀！ 　　放在几千年前，黛芮娅的画功也一定是能被刻在石碑上的优秀水平！ 　　就像现在黛芮娅所佩戴的玉藻前buff，就是一个非常鲜明的例子。 　　——后来黛芮娅倒也收复了源自画中的妖怪作为式神。画中妖看着自家阴阳师的画作，久久未曾开口, 怎么也不忍心点评。 　　……晚了。没救了。就这样吧。放弃治疗三连.jpg 　　超英世界的人们当然无法得知黛芮娅复杂的过去，刚复原好两个喷射装置的托尼深呼吸两次，起身拍了拍彼得的肩膀，“明天让黛芮娅跟你一起去艺术馆吧。” 　　“……好的。”彼得完全不需要问原因，干净利落地答应。 　　也找不到什么原因，这幅画就是原因。 　　和黛芮娅相处真的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小姑娘下次搞出来的到底是惊吓还是惊喜… 　　不过在这次惊吓之后，人们对于黛芮娅的印象确实是丰富立体了不少，但也心累程度也增加了很多。 　　……所以第二天彼得出门的时候，眼圈都是浓郁的青黑色。 　　早已等在他家门口的黛芮娅歪歪头，担忧地看着彼得，“你昨晚没睡好吗？” 　　“……嗯，其实睡得还不错啦。”彼得当然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被黛芮娅的画画画风所洗脑，昨晚一直梦到海坊主在鱼汤里游泳——没错鱼汤里！！这种关于吃的梦，不应该是黛芮娅的专属吗？！再这样下去他不会有一天梦到锅炖章鱼博士吧？！ 　　彼得尴尬地模糊掉这个话题，转而从背包里摸出来梅姨给他的双份早餐，“梅姨让我带一份给你，不过……” 　　考虑到梅的厨艺水平下厨如下DU，彼得只好先着重强调，“当然啦，你可以选择不吃！” 　　虽然感觉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太低了TT，黛芮娅连章鱼博士都试图啃两下呢！ 　　果然，黛芮娅立刻高兴地接过纸袋，“一定会很好吃的！” 　　彼得是黛芮娅第一个遇到的式神预备役，而且还又是一个连八字腿都没长大的小小蜘蛛，看到他这么疲惫，虽然很想尝尝梅姨的手艺，但黛芮娅还是没克制住自己的迷之慈爱。 　　黛芮娅担忧地对系统抱怨：“现代的人类幼崽真的好可怜啊，还要考试还有作业，忙起来都没时间睡觉——哪像我们阴阳师，直接终生就业。” 　　看破真相的非统：……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因为这个而失眠的。 　　毫无自觉的黛芮娅内心写满不解，甚至已经开始研究助眠系式神。 　　妖怪中的食梦貘可以吞吃噩梦，帮助人类拥有甜梦；返魂香有可以助眠的作用……这几位在日常生活中都非常有用，肯定能帮助彼得去掉黑眼圈。 　　黛芮娅看了看自己的积分进度条，非常大方地决定：“我现在抽一张试试看吧，说不定能直接抽到个食梦貘呢。” 　　计划很美好……可惜黛芮娅，这位欧皇本皇，从来没有抽到过哪怕一个控制系妖怪！！ 　　黛芮娅连哪怕是雪女这种依靠冻住人而强硬控制的式神都没有，更别说食梦貘这种温和的式神了。在这个方面，黛芮娅简直非得跟系统似的。 　　——其实系统一直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命运对黛芮娅将所有辅助系式神都玩成输出的反噬。 　　系统的这份怀疑，在他看到黛芮娅抽卡抽到【鸩】之后，再度加深了。 　　鸩为毒鸟，身披绿色羽毛，羽中含毒，凶可夺命。 　　鸩羽之中的毒，哪怕只是取一片放入酒中，都是足够让人当场毙命的可怕剧D。 　　真的只是想抽个控制式神的黛芮娅：…… 　　“……这意思是在暗示我把他毒晕吗？！”难道这就是一生仅此一次的物理催眠吗？！ 　　那她还不如直接用鬼切刀背硬控住对方呢？！ 　　——不得不说，有的人（特指黛芮娅），天生就是物理疗法的命。 　　没抽到能帮助彼得入睡的式神，约定好出门的时间也到了，黛芮娅只好先暂时放过这个话题。 　　氪能改命！她相信只要砸的积分够多，该有的式神都会有的！ 　　……很巧，曾经的神秘客也是这么想的。 　　神秘客前半生不得志，疯狂嫉妒着钢铁侠蜘蛛侠这些光芒万丈的超级英雄们。 　　他甚至偏激地认为，这些超级英雄们也不过只是依靠金钱或者与众不同的超能力，所以才会这么受欢迎受崇拜。 　　——然后神秘客就抱着这种念头，开始了自己氪金改命的伟大计划。 　　试图通过氪金道具——无人机和神经毒素等手段，亲手将自己打造为一位最手欢迎的超级英雄。 　　然而事实证明，玄未必救非，氪也未必能够改命。 　　但是欧真的可以制霸一切。 　　——这里的欧特指黛芮娅。 　　神秘客的脸上满满塞着狠绝和疯狂的恨意，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早就已经成功了！” 　　神秘客觉得那个死丫头简直就是来克自己的！ 　　哈德逊河那次，他计划用水冲毁一切，一战成名；结果对方搞出的巨浪比他精心筹备的表演都凶猛可怕！！无人机等巨额设备被毁了一大半。 　　后来他又换成了带着真高温焰火的无人机，在纽约闹市撕裂平静；结果她乐疯了似的冲上去要烤鱼！！——设备又被毁了一大半。 　　后来洛基到达地球，想与章鱼博士合作。神秘客作为章鱼博士目前的‘队友’，也参与其中。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自导自演一场‘阻止邪神，拯救世界’的大戏—— 　　妈的邪神和章鱼博士都被抓了！！这还合作什么合作！队友没了，连无人机都被打得不剩几个！神经毒素也快用完了！！ 　　而且神秘客研究目击者言论之后，发现抓走洛基两人的**又是那个死丫头！！ 　　“她就是一定要与我为敌吗？！” 　　心态崩了啊！！ 　　怎么哪都有她啊？！这才是真·无处不在的反派吧？！ 　　复仇者联盟就应该先抓她！！ 　　所以到了现在，神秘客心里的执念已经不再只是单纯的嫉妒和虚荣，更夹杂了对黛芮娅的疯狂仇恨。 　　他不仅要成名，还要搞掉这个每次都和他作对的噩梦。 　　所以神秘客才会出现在皇后区。 　　他知道蜘蛛侠和那丫头第一次出现都是在皇后区，所以他猜测着两人的住址应该就在这片区域，就算不在中心位置，也不会有多远。 　　神秘客要将他们逼出来，一次清算干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神秘客现在和黛芮娅一样，都陷入了‘什么魔法不魔法幻术不幻术！给我砸晕了硬控！’的简单粗暴逻辑之中。 　　只不过黛芮娅的理念是‘穷则以理服人，达则物理感化’； 　　神秘客是真的精神崩溃。 　　仅剩的无人机已经不足够模拟出多少以假乱真的幻象，所以神秘客选择了更加简单直接的方式。 　　直接释放神经毒素，混乱人们的神经。然后诱导蜘蛛侠和黛芮娅伤人，并且以此发动攻击。 　　他从哥谭多次分批搞了些货，都用在了这次的计划上。 　　无论她到底是火系还是水系！这次他都能毒倒！ 　　神秘客就不相信，那个宝可梦召唤师小姑娘，还能召唤出不怕毒的召唤兽出来！ 　　………… 第二十三章 　　当梅·帕克知道彼得要和朋友——而且这朋友还是位小姑娘！一起出门去博物馆之后, 她立刻流露出了极度欣慰的兴奋。 　　——梅姨甚至为此特地专门查了食谱，在连夜进行了深入透彻研究之后，今天又起了大早为两人准备早餐。 　　……顺便还差点烧了厨房。 　　浓烟让等在客厅里的彼得看得心惊肉跳，一度怀疑自己的婶婶是在得知黛芮娅是个东方女孩之后, 当场炼丹作为伴手礼以示友好。 　　“她一定会喜欢的, ”炼丹……呃, 做饭结束之后, 梅语气笃定地将两个各装有双份鸡肉卷的纸袋放进背包, “记得回来之后重复一遍她的点评哦！” 　　彼得：“……” 　　当黛芮娅拆开纸袋咬下一口鸡肉卷的时候，彼得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都快要超过他刚发现自己变异的那瞬间了。 　　“……”从来没有体验过黑暗料理的黛芮娅表情变得一片空白，“非常…特别的味道…” 　　有糊味，有焦味, 甚至好像还有些炭化的味道——总之除了鸡肉卷本该有的味道, 五味俱全。 　　黛芮娅觉得自己好像错了,章鱼博士的章鱼jio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吃。 　　——在心里默默向章鱼博士道歉。 　　“……”彼得不怎么意外这个答案，毕竟对于自己婶婶的厨艺他还是很有数的- -。 　　在无奈的同时, 彼得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和梅，‘没关系，起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梅已经赢过了洛基和章鱼博士……’ 　　连他俩都想吃的黛芮娅, 却败给了梅的早餐！ 　　梅已经不战而胜！ 　　“那我们去买三明治怎么样？”彼得接过黛芮娅手里的纸袋叠好, 主动提议,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吃的那一家！” 　　“……好的。”黛·能吃就绝不放弃·芮·系统背包随时储备调料·娅，迅速屈服。 　　一带着黛芮娅来到这家店，彼得就想起来对方那时刚发现章鱼博士不能吃之后的反应…… 　　隔着面具和厚厚围巾都能感觉出来的晴天霹雳。 　　彼得都能想起来黛芮娅的反应，黛芮娅本人当然也回忆起了那种痛苦经历。 　　扯着嘴角吐槽了句, “人心不古啊。”起名字都乱起！ 　　任黛芮娅怎么看，章鱼博士的设定都像极了妖怪石距。 　　而石距——就是真的能吃还好吃啊！ 　　《岭表录异》里面就记载它：“石矩亦章举之类，身小而足长，入盐乾烧食极美。” 　　总结：撒上盐，烤着吃，会很香。 　　这可是史书古籍认证的好吃！ 　　石距都能吃了，为什么同种类型的章鱼博士却不能吃？！只能说人心不古，不只人不做人，连鱼都不做鱼了！真是令人发指！ 　　非统：……我觉得章鱼博士如果早点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那他是一定不会选择这个绰号的。 　　有时候黛芮娅会怀疑，饿鬼debuff的效果不仅只体现饥饿状态，还体现于…… 　　她总是吃不到饭！！总！是！ 　　黛芮娅和彼得刚在三明治店里站了不到三分钟，就收到了神盾局的紧急联络。 　　——越过复仇者联盟，直接联系彼得，这种操作非常少见。 　　只会是紧急情况。 　　神秘客所采用的神经毒素效果非常凶猛，很快就大范围地生效造成了混乱。他这次是无差别投放，根本不在乎会影响多少无辜的民众。 　　现在它只是麻痹人们的神经，可一旦吸入时间过长，便会对人的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坏。 　　神盾局有独特渠道进行安全监控，出现这么严重的大规模事件，当然会优先通知距事发地最近的超英。 　　彼得：“……我现在真庆幸我已经养成了始终把制服塞进背包里的习惯。” 　　而黛芮娅更简单，系统背包里有围巾针线帽全套，系统兑换商店里也有面灵气面具，随时都能迅速换好。 　　全面死角的小巷里，彼得匆匆向黛芮娅伸出手，“我带你荡过去——” 　　“不，”黛芮娅从背包里摸出已经赋过灵的小纸人，念着咒向空中一抛，“我们传送过去。” 　　系统升级后的传送符可以携带一名队友。 　　这也是黛芮娅之前离开大厦的方式。 　　小纸人是多么轻巧而不会引人注意的东西啊，没有人会留心一张看起来无用的纸片。 　　然而在阴阳师的操纵之下，落纸生魂。 　　一个眼花就到了现场的彼得：“……？？” 　　刚释放好毒素，还没来得及隐藏自己假装正义路人的神秘客：“……？？！！” 　　——这波啊，学名叫偷塔。 　　空降到敌人老家，让敌人无家可回。 　　…………人要是倒霉起来，总能惨得出其不意，惨得触目惊心。 　　猝不及防就掉马暴露身份的神秘客：妈的开挂！！ 　　You\'re fucking kidding ？？有你这么瞬移的吗？！ 　　奇异博士都知道先画个圈！ 　　洛基都知道要先搞个黑洞！ 　　——他们都有酷炫特效，怎么到了你这儿，什么前奏象征都没有直接就出现了啊？！ 　　他连躲的时间都没有啊！！ 　　难道是因为你这个法师比较穷所以做不起特效吗？！ 　　神秘客的原计划是通过神经毒素诱导黛芮娅两人攻击普通人，然后他再站出来做正义路人阻拦两个‘发了疯的超级英雄’。 　　但此刻释放神经毒素的罪证还握在他手里，他只能放弃这种踩二捧一的优秀剧本。 　　黛芮娅和彼得不是第一次合作，他们也有不浅的战斗默契。 　　彼得操纵着蛛丝将晕倒的平民送出去，而黛芮娅也扔了几个小纸人帮忙，但主要还是负责缠住神秘客。 　　神秘客今天的话格外多。 　　透过不透明的面罩，神秘客阴森森地盯着黛芮娅，“你这次打算召唤什么？又是鱼吗？还是鱼竿？” 　　黛芮娅立刻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真相，“……所以之前你露面过的那几次事件，也都是由你自导自演出来的？” 　　“没错，是我，”神秘客嗤笑几声，“是不是很意外？” 　　“……那倒不是。”就是想知道你这种自带道具自带反派的人，不累吗？ 　　早说啊，她其实可以租几个式神出来打工的！ 　　“……”神秘客虽然不知道黛芮娅现在正在想什么，但他还是直觉自己被轻视了，男人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咬牙吐出一句，“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人，凭什么你们就能凭借超常的力量收获名利。” 　　言语之间，透露着尖锐的愤恨不平。 　　“是啊，看样子美国通史这本书写早了呢，居然落下了你这么伟大的一个篇章，你是这个意思吧？” 　　——作为一个心地善良、与人为善、对待敌人都能够如春风般温暖的小阴阳师，黛芮娅郑重地允诺： 　　“放心好了，只要你愿意，我即刻为你著书立传。” 　　“就连书里的所有插图我都愿意亲手为你承包。”亲力亲为，不假人手，感天动地。 　　刚把无辜群众们送出去的彼得：“……”等等，这倒不必了吧？！ 　　非统：宿主慎重考虑啊！你如果采用自己画的插图，那这本书就不会是《神秘客传》了！会变成《西方·山海圣经》！！ 　　‘几个世纪之后，这本书出土被人发现，然后所有人都会觉得神秘客就长着插画同款的一张脸……而且还是毕加索风的那种。’ 　　……这么一想，系统觉得自己都要忍不住怜爱神秘客了。 　　神秘客当然无法理解黛芮娅这句话背后包含着多大的神秘力量，他只是……微妙的被气到了。 　　神秘客一皱眉，不可思议地看向两人，“你们为什么还不倒？” 　　不可能！他故意在这多说了这么多废话，就是为了让神经毒素生效，顺利搞定这两个家伙—— 　　不对劲，就算这两个人一个是法师一个是变异人也该倒了啊？！ 　　“……”彼得尴尬地扯了扯面罩，“因为我的新战衣里有防毒装置……” 　　这可是托尼在和吞星大战之前，刚为他更新的设备！ 　　……你们这群人是要气死我吗？！ 　　神秘客精心挑选好了时间地点，就是为了躲开钢铁侠那群经验丰富的超英们，在他们赶来前搞定一切。结果——怎么钢铁侠不在场还能这么气人？！ 　　“好啊，那就希望她能承受得住这一切吧。”神秘客冷哼一声，对准没有任何防护装置的黛芮娅，再度按下了开关。 　　“来吧宝可梦大师，让我看看你这次会召唤出什么怪物出来。” 　　你就算召唤出来个哥斯拉我都能给你毒倒！ 　　法师又怎么样！他就没听说过不怕毒的法师！ 　　“……啊？” 　　欧皇黛芮娅：不是，等等，人怎么还能倒霉成这样啊？！ 　　黛芮娅轻笑一声，“……那就，给你变个小鸟吧。” 　　阴阳师，言出灵随。随着黛芮娅的声音响起，她扬起的指尖所指方向，鸩轻轻落地。 　　鸩：你在教我做事？你在教我用毒？ 　　鸩仅仅只是用羽毛入酒，鸩酒就能达到顷刻间毙命的可怖效果。 　　而当本体出没的时候，这种毒的效果何止翻倍？鸩能够造成的危害甚至完全不亚于生|化|武|器。 　　鸩在鸟族里算是猛兽，但与人相比起来……真的不算大。 　　早就做好心理建设‘就算她召唤个哥斯拉我也照毒不误’的神秘客一看到鸩，立刻就被逗笑了。 　　巨大的落差让他陡然放松，傲慢地嘲讽：“所以你是打算用这么一只小鸟来对我下手？” 　　“天呐，我要开始可怜你们了，哈哈哈哈！”她还不如像之前那样拎着鱼竿冲过来呢。 　　鸩歪了歪头，似乎是在笑，无声地振了一下那美到令人痴狂的羽翼，向神秘客扑去。 　　“不如这样，”神秘客慢吞吞地说，“其实我们也可以谈谈合作——what the fuck？！？！” 　　鸩羽扫过之处，蚀骨之毒疯狂流淌，神秘客那身精心量裁过的制服立刻破出了几个大洞。 　　为了更好地融入超级英雄，神秘客可是花了重金制作制服，那可以抗枪击的材料！ 　　鸩毒飞速入侵，顺着破开的衣服入侵皮肤，似乎只要心脏还在跳动，就能在泵血之间扩散全身。 　　“什么东西……？！”神秘客飞快地撕扯下自己的衣袖，看到鸩又朝自己袭来，被逼得只好转身就跑。 　　所以说，人一旦倒霉起来，那真的会惨得出其不意，惨得触目惊心。 　　而另一端的托尼也已经搞定了海王给出的零件。 　　论起投影、无人机这些高科技领域，神秘客完全没可能赢得过托尼。 　　那可是托尼·斯塔克，钢铁侠，斯塔克工业的老板。 　　所以通过无人机里残存的影像，托尼飞快地扒掉了神秘客的马甲，顺带还通过蛛丝马迹猜到了对方的计划。 　　然后当场就骂了句‘疯子’。 　　除了无人机之外，这家伙还从哥谭搞到了不少神经毒素，其中有一批的走Si者甚至昨天刚巧被抓。 　　十足的疯子。 　　托尼飞快起身正要召唤战甲，而脸色不好的史蒂夫也刚好推门而入，“黛芮娅和彼得刚去参加了临时任务。” 　　在知晓事情经过之后，托尼直接通过战甲内置通讯联系到彼得，：“等着，我们马上就赶到了。” 　　“……”彼得看看快把神秘客追哭的鸩，语气迟疑，“……其实也不用太着急。” 　　猜到是托尼的通讯，黛芮娅点点头，附和道，“是呀不用着急，托尼你们可以慢慢走过来的。” 　　隐约听到关键词的神秘客睁大眼睛，“……不不不！！你们快来！！” 　　神秘客早就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小心策划力求避开钢铁侠等人，只记得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快来控制住他们啊！！” 　　你们复仇者联盟还管不管新人了啊？！ 　　你们是怎么做的新人培训啊？！ 　　我要举报了你们无证上岗了啊？！怎么一点都没有职业道德啊？！有你们这么虐待犯人的吗？！阿卡姆疯人院都没她这么狠吧？！ 　　如果我错了法律会惩罚我，为什么要派这丫头来折磨啊？！ 　　作为一个优秀的反派，能屈能伸是优良传统。 　　神秘客当场咆哮：“救命啊！！有鸟在追我！！” 　　“……保持通话。”托尼先阻止了两个孩子——当然主要是黛芮娅挂断电话的想法。 　　都已经吓成这样了，难道这只鸟有行星吞噬者那么大？ 　　难道黛芮娅不打算炖鲲，准备烤大号鸟了吗…… 　　想象力丰富的鹰眼脱口而出：“她不会召唤了个比楼还高的鸟去啄人吧？” 　　这会让他有点怕的。 　　倒不是会害怕鸟本身，是怕黛芮娅等下会当街烧烤巨鸟——这绝对会上新闻头条。 　　等到托尼三人赶到的时候，神秘客已经瘫倒在地，他身上还留着鸩毒所留下的伤痕，腐蚀过后的不详漆黑一片。 　　看到钢铁侠降落，他甚至露出了‘获救了’的轻松而心酸表情。 　　……而至于神秘客口中追杀他的……正和黛芮娅肩并肩坐在一起，看起来乖极了。 　　神秘客也算是个身材高大还有肌肉的男人，尤其和鸩以及黛芮娅比起来—— 　　沉默过后，托尼：“……你是突然疯了吗？” 　　被看起来这么乖的鸩追了之后，居然能狼狈成这样？！ 　　托尼靠战甲一路飞来，而开车的鹰眼和史蒂夫要晚几分钟。 　　不愧是队友，他们和托尼的反应几乎一样。 　　虽然这么说有些扎心，但在片刻的沉思过后，鹰眼还是忍不住开口：“……就、这？” 　　说真的，在刚发现神秘客的计划之后，他们还真以为这家伙能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比如扒掉蜘蛛侠或者黛芮娅的马甲，把两个小朋友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或者利用幻觉进行陷害，然后再控制舆论攻击他们……种种可怕的假设闪过，每一种都能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级危害。 　　毕竟像这种有实力有野心还够疯狂的反派，是最难缠的类型了。他们能力强还耻度低，什么都做得出来。 　　然而现在看着神秘客这仿佛看到救星的热泪盈眶表情，复仇者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就……就这？！ 　　神秘客现在累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虽然他从几人的表情动作中读出了他们的意思，但却也只能在心里疯狂咆哮反驳。 　　什么就这啊！！你们都不能想象她们有多恐怖！！ 　　怪不得奥托和洛基都一去不回了啊！妈的被神盾局抓起来才是最安全的结局！ 　　在这种无话可说的沉默之中，黛芮娅长叹一口气，怜悯地看向神秘客，“他好像有点惨。” 　　非统：“……”你不觉得你是在场之中最没有立场说出这句话的人吗？！ 　　在感叹过后，黛芮娅从彼得背包里掏出那份没动过的鸡肉卷，伸手递给神秘客，一脸同情，“送给你做个纪念，来都来了，总要有点纪念品。” 　　身为东方饿鬼，黛芮娅确定自己有经验劝说所有人——一定要吃饱了再上路啊。 　　托尼等人：……？？？ 　　全员，瞳孔地震。 　　让黛芮娅主动分享食物——这可是个困难程度极高的任务啊！！ 　　谁不知道黛芮娅有多爱吃？每天都以一种‘你这辈子也没有为吃拼过命’的激昂表现砍天炖地。 　　除了黛芮娅打包炸鸡回来做集体夜宵的那次，似乎也就只有托尼还是龙虾侠的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 　　——哦，补充一下还有被黛芮娅亲手投喂过的行星吞噬者。虽然他本人始终拼死都不肯承认这种投喂的合法合理性，特别不懂做人要学会感恩- -。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爱吃会吃能吃的小姑娘，居然会因为同情心而将食物分给刚打过一场的敌人。 　　——“实在是太善良了！” 　　——“真该让行星吞噬者过来学习一下这种感人的操守。他和洛基不是一直坚称自己被虐待了吗？怎么可能？这么乖的小姑娘才不会做那种事！” 　　——“怪不得资料上说乐于分享是东方人的美德。”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托尼已经若无其事地顺走黛芮娅手中的纸袋，掰下一半鸡肉卷塞进嘴里，“放心好了，神盾局不会让他饿——” 　　味蕾被鸡肉卷席卷的瞬间，品尝过无数美食的纽约首富猛然声音一顿。 　　“……我必须要纠正你，黛芮娅，”托尼深吸一口气，含糊吞着鸡肉卷，“给犯人下DU不是我们的正规流程。” 　　托尼默默调动智能管家来搜索最近的垃圾桶，一转头刚好看到了愣在一旁的彼得。 　　就算隔着蜘蛛侠面罩，但从哪一张一缩的智能眼罩也能看出彼得现在懵逼的心情，托尼一挑眉，“你为什么这个表情？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蜘蛛侠忍痛回答。 　　彼得：……梅姨，对不起QAQ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吃啊QAQ！ 　　按照惯例，这种事情由复仇者们处理完毕之后，神盾局出面带走了神秘客。 　　很巧，来收尾的特工刚好就是之前处理洛基事件的那一位。 　　毕竟黛芮娅的资料目前属于高阶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过虽然资料不外传，所有知情人供着黛芮娅的那颗心依然未少。 　　——具体表现为，特工看着被物理感化过的神秘客，小声地对身旁的复仇者们说：“之前就跟你们说过了，下手不要太重，这里还有未成年和刚成年的小孩子们呢。” 　　要仔细注意蜘蛛侠和日月神明的心理健康问题呀！ 　　“……”史蒂夫看看刚才冲在第一线当场打蒙神秘客的黛芮娅，迟疑地扯出标准的美国队长营业微笑，“……好的。” 第二十四章 　　当神秘客和章鱼博士这两个曾经计划搞大新闻的合作伙伴们, 在神盾局监狱见面的时候，场面一下子变得非常尴尬。 　　嚯，什么叫做兜兜转转又是你。 　　什么叫做落花时节又逢君。 　　什么叫做一定是特殊的缘分让我们相遇。 　　什么叫做他乡遇故知。 　　这就叫做缘，妙不可言。——当然也能叫做：你我本无缘, 全靠黛芮娅嘴馋。 　　章鱼博士和神秘客久久对视着, 眼神里充满着只有他们才能看懂的复杂情绪。 　　‘你也是被那丫头弄进来的？’ 　　‘是啊, 不过我觉得被关在神盾局里还是很安全的, 起码不会每天都梦到烧烤架和孜然粉了。’——想开点, 被关在这其实是个好结局，起码不会被吃。 　　‘……唉。’——为什么我居然感觉自己有被安慰到？？ 　　无声的叹息过后，两人都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你我本无缘，全因那丫头太凶残。 　　其实不得不说，神秘客的计划无比精妙, 极度仿真的幻觉配上他对人心的把控与煽动, 如果一旦成功, 那对蜘蛛侠和黛芮娅——乃至整个超英团体，都将会是一次重大打击。 　　但他也输得不冤, 东西玄学并用，科技修仙齐上，神秘客就算再开挂也都得GG。 　　而且神秘客这人的非气程度简直比系统还惨, 要和黛芮娅和鸩比玩毒。 　　鸩&a;黛芮娅：……这种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不就送呢吗。 　　神秘客的罪名不仅只有制造动乱、故意伤人, 还有买卖神经毒素这一项。 　　他是买方, 自然还需要卖方的证词。 　　“你们竟然从哥谭抓来了那些贩卖神经毒素的人？”托尼惊讶地看向说话的特工, “而且老蝙蝠竟然还同意了？” 　　虽然当出现行星吞噬者入侵这种重度危机事件的时候，正义联盟会支援纽约，但在平时，不同城市的超级英雄们都会保持一个互不冒犯的距离。 　　而由于神盾局的复杂定位……它的处境在很多时候更加微妙。 　　特工一耸肩, “那群走S贩刚好在哥谭监狱里，所以我们这一次是官方授权的转移犯人，走的正规途径。” 　　“这么巧。”——哇哦，神秘客这家伙的倒霉程度真超出他的想象。 　　“而且听说这群人还是自愿待在监狱里的，”沉默了两秒之后，特工才忍住惊诧继续说，“一到警察局就哭着说他们有罪，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要待在监狱里重新做人，监狱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这样一番话听得托尼目瞪口呆，“……？？？等等，原来哥谭人的觉悟都已经变得这么高了吗？！” 　　直接去监狱自首？！ 　　一旁的史蒂夫和巴顿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谁不知道哥谭的犯罪率有多高……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也会发生在哥谭？ 　　托尼和蝙蝠侠认识时间最长，所以吐槽起来也最能突突突疯狂输出，“蝙蝠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是把哥谭市所有人全都净化感化了吗？” 　　物理感化还是心灵感化啊？ 　　蝙蝠洞里的这群人是切职业不再打人，直接改行去做神父了吗？ 　　……嘶，肃然起敬啊。 　　突然感觉纽约市输了怎么办？！为什么纽约的恶人们就学不会自首？ 　　“……呃，等等。” 　　想到这里，托尼突然感觉到一阵微妙的既视感。 　　……哭着喊着要自首。 　　这、不、就、是、刚、才、的、神、秘、客、吗？？ 　　托尼的表情一僵，艰难地转头看向落在队伍后面的黛芮娅与彼得。 　　“……不会吧。” 　　‘……不应该吧？这丫头什么时候去的哥谭？她在哥谭吃什么东西了？就哥谭的那种恶劣环境，培养出来的食材还不如小鹿斑比呢！她无论吃谁都会中毒吧？’ 　　察觉到托尼惊讶的表情，黛芮娅疑惑地反问“怎么了？” 　　黛芮娅完全没注意这些人在讨论什么，在被梅姨的鸡肉卷劝退之后，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呢！QAQ！ 　　饿啊！ 　　神盾局的监狱分类很严谨，像神秘客和章鱼博士这种没有超能力的人类会被关在不易逃脱的海上，而至于洛基和吞星那种实力强大外星人则会被关押在最高安全部门。 　　所以黛芮娅扫了一圈都没发现自己的蛇羹，只好抬头便用期盼的眼神看向责任特工，“洛基他们呢？” 　　一双漂亮红眸弯下眼角，是无差别大杀四方的漂亮，眼神之中透露出可怜动人——还饥饿的浓烈光芒。 　　“……他们还有其他程序正在进行之中，”一谈到这个话题，特工脸上原有的温和笑容有些僵硬，“最近会很忙。” 　　神盾局上下所有知情者供着黛芮娅的那颗心始终未少。 　　至尊法师说她是‘世界意识所选择的人’。特工内部则一直都猜测她是某个次元位面的与日月同级别神明。 　　而且除了实力强大之外，她都快以一己之力推动神盾局制度规则改革了！自从她出现之后，局长就恨不得在神盾局规章里多加几条制度，其中第一条就是‘禁止以任何方式食用犯人’。 　　在行星吞噬者的强烈抗议之下，第二条应该会是‘禁止随意投喂犯人。’。 　　所以……就算洛基他们也待在这个监狱，特工也是不会带黛芮娅去见洛基两人的。 　　毕竟两位神明妥协合作时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让那丫头和她的锅离我远点！！’ 　　……这么歇斯底里的要求，怎么能不满足呢。 　　——就连刚被关押在隔壁的新囚犯们听到那两声咆哮，吓得他们还以为神盾局有什么惨无人道的审讯方式，会把犯人放进锅里加水煮。 　　而且特工也是真的不敢……听说这可是会随身带着锅和食材的神明。 　　能把审讯现场直接变成烹饪后厨的那种。 　　想到这里，特工又谨慎地看了看黛芮娅，在捕捉到女孩眼神之中的失望之后，他飞快地追上前面的众人，强行回避了对方的追问。 　　“……奇怪，”黛芮娅疑惑地看着特工的背影，诧异地询问彼得，“我为什么感觉他有些害怕我？” 　　刚好听到这句话的鹰眼脱口而出：“别担心，你值得这一切。” 　　自信点，你值得！你可是不少反派心目中的反派啊！ 　　洛基看到你都恨不得报警！ 　　巴顿笃定的语气甚至还赢来了身旁不少人的赞同。 　　黛芮娅：“……？？” 　　等一下，为什么感觉更奇怪了？ 　　她值得什么？会是一顿美食吗？总不可能会是别人的恐惧吧哈哈？她这么乖，都会热情地帮助现代人招待外星客人，有什么会招致惧怕的点呢！ 　　关于这位神明为什么这么爱吃这个问题——神盾局做过深刻研究。 　　毕竟他们也确实担心对方有食人魔潜在特质。一个汉尼拔都能让全美警察头疼多年，如果换做一个实力强悍的神明……世界毁灭都有可能。 　　当研究报告写够1G之后，神盾局确认：黛芮娅可能来自一个和阿斯加德差不多饮食匮乏的地方。她，真的，就只是，爱吃而已。 　　和热爱炸鸡的雷神差不多。最多只是尝试的食材广泛了一点，对人类——当然章鱼博士这种是例外——完全无害，甚至呈保护态度。 　　甚至就连对待章鱼博士的时候，黛芮娅都只对他的机械触手感兴趣，至于他本人……说不定神明小姐都没有多深刻的印象。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负责写这份研究报告的几名特工恨不得当场砸键盘。 　　“你们复仇者联盟是不给她饭吃吗？！” 　　“你们但凡好好照顾她一些，我们都不至于加班写报告写到现在！” 　　——看样子，只要人们还默认黛芮娅和复联关系密切，那这口黑锅，复仇者联盟就摘不下了。 　　在其他人处理神秘客的时候，空闲下来的黛芮娅便坐在一旁查看自己的系统面板。 　　——原来很久之前就开启的那项系列任务，指的就是以各种方式不断作妖的神秘客。 　　现在他被抓住，系列任务的积分也立刻发放。虽然神秘客的实力一般，但这种跨时久远的任务给出的报酬还是非常丰富。 　　【系列任务已完成，评价等级S+，获得积分6000，等级提升7。】 　　七级！四舍五入她马上就能结束新手保护期了！ 　　这个喜讯高兴得黛芮娅连狐狸尾巴都多晃了两下。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能够看到玉藻前狐狸尾巴的系统：……唉。 　　自从黛芮娅绑定上这两条尾巴之后，完全如获至宝，就连睡觉的时候都要团在身上取暖。——甚至刚刚和神秘客打架的时候，她都没舍得取下来。 　　谁能不爱毛茸茸呢。 　　还是冬天里的毛茸茸。 　　系统真庆幸现在是冬天，不然等到春天来了，无论修为多高的大妖，纵然他们都已经修成人形，但总会受到本能的呼唤——开始掉毛。 　　神盾局处理局长头发就够辛苦的了，最好不要给他们再添加工作量。 　　这次等级升级之后还增加了不少新功能，比如—— 　　“战斗面板又开放了新的卡槽位置，也就是说，宿主在完成任务的时候，可以配备两个式神buff，而且在战斗中拥有一次更换buff的机会。” 　　黛芮娅立刻反应过来，“所以这个新功能的意思是……我以后就能开着海坊主打鱼的同时再用凤凰火烤鱼，顺便再用鬼切切片了吗？” 　　非统：“……” 　　原理的确就是这个原理，设定也的确就是这样的设定。 　　但为什么你这么一说，这个功能突然变得一点都不酷炫高级了呢？ 　　“等等，宿主，这种功能应该是让您绝处逢生、大杀四方的啊！” 　　不是让您用来做饭的好么！我可是正经好统！ 　　“嗯嗯嗯，”黛芮娅非常敷衍客气地应了几句，抬手拉开抽卡页面，由于神秘客做出的突出贡献，她这次破天荒地选择直接抽一发十连。 　　整整一千积分砸下去，至于结果嘛…… 　　非统：……欧皇在上，我就没见过这种场面！！ 　　#作为外挂的我，经常忍不住怀疑其实我的宿主才是真正打挂。 　　黛芮娅一直耿耿于怀自己没有控制系式神，从现在开始她可以放心了。 　　她这次抽到的有雪女和食梦貘，冻人硬控，食梦软控；此外最让黛芮娅满意的还是不知火和镰鼬。 　　不知火意味着什么啊！！ 　　“我有火了！我终于能随时随地烤鱼了！”黛芮娅激动得声音都在抖，“自带火源的未来也太幸福了！” 　　快！让海坊主给我捞个鱼，让镰鼬跑腿给我买个调料！ 　　抽卡啊，你的名字，叫做幸福。 　　非统：“……您确定不知火是这么用的吗？！” 　　不知火可是百鬼夜行里排在极前排的妖怪！有关不知火的传说不知道吸引过多少人！ 　　原来欧皇都这么奢侈的吗？非统落泪。 　　“……？”黛芮娅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操作和想法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平安京的时候，她和式神们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真正和式神们朝夕相处起来，怎么还会记得什么实力排名、什么惊世传说，都是家人与伙伴。 　　……更何况，当妖怪们强大的力量不再用于摄敌杀阵，而只用于琐事之上的时候，其实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黛芮娅虽然人还坐在神盾局里，但大脑和心都已经飘到了遥远的河海之中，飘到了鱼虾盛宴旁边…… 　　黛芮娅的走神特别明显，她现在看起来简直如同一条融化在窝里的猫。 　　“……”史蒂夫盯着她看了两秒，正义的好队长无法忽略自己的良心，立刻向弗瑞投去了谴责的目光。 　　#战争年代被饥饿所困恼也就算了，现在为什么还要让小姑娘挨饿？ 　　#神盾局是想要压榨童工吗？ 　　马泽法克侠弗瑞：“……” 　　***，我之前写她的任务报告的时候，比这痛苦一百倍，怎么就没人心疼一下我！怎么没有人心疼一下我的头发？ 　　……算了。 　　弗瑞在心里自我安慰，反正雷神也几乎从来不参加战后会议，习惯了。 　　而正当弗瑞已经开口放两个孩子走的时候，负责与哥谭交涉的特工刚好准备将那些已经走完流程手续的走S贩们送还哥谭。 　　如果运来的是小丑之类的重刑犯，那神盾局很乐意继续关押甚至直接处理他们。 　　但现在这些人……就算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虽然汉尼拔·黛芮娅给这群人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心灵创伤，但黛芮娅此刻换了新的面灵气面具之后，他们还是没能认出来眼前这人就是自己的噩梦之源。 　　黛芮娅扫了他们一眼，依然热情地开口问特工：“需要我帮忙运送吗？” 　　刚推开会议室门的彼得手抖了抖，“不，不了吧！” 　　黛芮娅被彼得激动的语气吓了一跳，“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吃早饭呢，”托尼语气坚定地回答，“而且你们今天不是还要去艺术馆参观么？” 　　开玩笑，黛芮娅吃了午餐之后都敢拎着锅追洛基，就现在这种没吃饭的饥饿状态，绝对能够把罗宾抓下来做烧烤= =。 　　这怎么敢放出去！！ 　　他是在为全哥谭市和那个蝙蝠洞考虑！ 　　快压出去，吃饭！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那个关于‘犯人自首’的诡异猜测，托尼又有些自我怀疑。 　　那群哥谭人在见到黛芮娅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情绪——也许是他猜错了？ 　　还有人能把犯人打到物理感化？ 　　是红头罩？还是心情不好的蝙蝠 　　但托尼还是记得对黛芮娅嘱咐了一句，“别总在外面吃一些长相奇怪的食物，万一不好吃呢。” 　　黛芮娅乖乖点头，“好的。” 　　松了一口气的几人：‘虽然黛芮娅爱吃的程度非常夸张，但好在她还是个很听话的乖孩子。’ 　　乖孩子黛芮娅一向会把其他人的嘱托放在心上，所以直到她深夜站在哥谭市街头的时候，还在努力思考托尼的那句话。 　　“……究竟什么才算长相奇怪的食物呢？” 　　“章鱼博士那种吗？”理论上好吃，但实际上又硬又咯牙，食用体验极其糟糕。 　　系统：“……或许吧。” 　　——你完全就没搞懂斯塔克的意思！！ 　　机械音略显生硬地转移话题，“您对今天的艺术展有什么感想？” 　　“感觉——”黛芮娅努力回忆着，“还好吧？” 　　“现代人的审美和我们那个年代的确不太一样，我还是更喜欢玉藻前和大天狗他们的那种画风。”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彼得会那么执着地让我去参观艺术展，甚至拒绝了‘网上参观’的提议。” 　　系统努力保持微笑：……你觉得他是想纠正谁的审美呢？ 　　虽然从宿主的表现来看，蜘蛛侠的努力是完全浪费了。 　　审美，和修仙一样，都是一种玄学。 　　“您已经利用镰鼬绕着哥谭巡视大半圈了，难道还没有挑选好目标吗？” 　　镰鼬三兄弟是一种速度快如旋风的妖怪，这个buff一挂上，黛芮娅的速度可以直逼闪电侠。 　　虽然镰鼬和传送卡的作用看起来相似，但其实完全不同。传送卡是瞬移，由点直接跳跃到点的瞬间移动，适合目标明确的狩猎；镰鼬则是由点到点的线性移动，更适合巡猎。 　　——就像现在的黛芮娅，游荡在哥谭，精心挑选着作案地点。 　　“不知火都抽到了，总要烤个鱼来试试看。” 　　黛芮娅的声音和脚步同时一顿，语调轻快，“比如这只看起来就不错。” 　　够强壮有嚼劲，够庞大能吃饱。 　　哥谭的下水道是孕育反派的羊水，这个地方什么都有，比如——杀手鳄。黛芮娅早就盯上的式神预备役。“真乖，直接上岸了，不需要我钓鱼！” 　　身高看起来超过两米的庞然大物站在污水之中与对面的男人搏斗着，他身体上突起密密麻麻的黑绿色鳞片，如同一层坚不可摧的保护壳。——任何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在看到他的瞬间，都会忍不住晕过去。 　　高大的身材并没有让他显得动作迟缓，反而大大增强了他挥拳时的凶猛力道。 　　坚硬皮肤+力量碾压，和这种挂逼近身肉搏，简直是一场灾难。 　　黛芮娅扫过杀手鳄的敌人，认出那是曾经在资料上见到过的红头罩。 　　镰鼬buff发动，黛芮娅瞬间站在红头罩身前挡下杀手鳄对准颈部的一击。 　　镰鼬buff的好处之一，三兄弟自带武器。 　　杀手鳄被突然出现的黛芮娅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反而被逗得哈哈笑了两下，“一个想要英雄救美的蠢丫头？” 　　杀手鳄的皮肤坚硬无比，能在下水道里抗贝恩，就算用利器近距离攻击也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刚才红头罩的双枪都没对他造成多大伤害。 　　他怜悯地看着黛芮娅，挥拳砸去，“你觉得自己拿着一把塑料镰刀就可以假装死神了吗？” 　　这里就算有死神，也会是他。 　　杰森被已经扫到自己鼻尖的狐狸尾巴晃得头晕，他抓着黛芮娅的肩膀向旁躲闪，却被炸开的绒毛糊了满脸。 　　杰森一边拉着黛芮娅躲杀手鳄的铁拳攻击，一边低声咒骂。‘……看样子他之前猜得对！这个变种人女孩真是要用在战场上让对手呼吸道过敏的方式取胜！’ 　　清醒一点！杀手鳄都敢住在下水道里，他还在乎呼吸道吗？！ 　　被拉着跑的黛芮娅回身反手一挥，当锋利的镰刀与坚硬的皮肤相撞的瞬间—— 　　杀手鳄皮开肉绽，身上瞬间多了三道看起来特别方便调料腌制入味的刀口。 　　刚才都恨不得掏狙的杰森：“……？？” 　　普通利器根本不放在眼里的杀手鳄：“？？” 　　——镰鼬的基本操作，会挥舞镰刀袭击遇到的人，并且划开很长的伤口。 　　管你是血条和防御能力有多厚的主T，都能够照划不误。 　　杀手鳄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种懵逼感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对面的小丫头收起镰刀后扯了扯围巾，露出了一个看起来近乎羞涩到不知所措的恍惚表情。 　　杰森看到这个软乎乎的笑容就心里一沉，觉得要遭。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伤到杀手鳄的，但以她这种傻乎乎的表现来看，绝对不是能够对杀手鳄下狠手的人！ 　　——这变种人小丫头见鬼地是从哪冒出来的！不在深夜时乱管闲事难道不是哥谭市所有人的默契吗！ 　　但只有系统知道，黛芮娅现在的心跳已经飙到了一百二，各项身体指数偶读表明她正处在极端的兴奋之中。 　　——当任何人饿极了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块巨大草莓奶油蛋糕，谁都会兴奋得不知所措。 　　更何况杀手鳄还不仅仅只是什么蛋糕，还是与河童同级别的式神预备役。 　　系统看着黛芮娅将buff由镰鼬切到不知火，满脑子只剩下：……快逃.jpg 　　“怎么？”看到黛芮娅手中的武器消失，杀手鳄扯扯嘴角开口，“现在是打算放弃抵抗投降了吗？” 　　黛芮娅笑盈盈地看着他，身后的狐尾兴高采烈地摇来摇去，“不是呀，划好口子之后就可以腌料上烤架了呀！” 第二十五章 　　真正的战斗从来都不是要鞠躬礼貌示意的华丽表演系, 而是瞬息之间生死之别的残酷厮杀。 　　在哥谭市，没有任何一个反派会蠢到一边说着废话一边傻乎乎地站桩让对手殴打，电影里那种会死于话多的自大蠢货早就被罪恶之都吞噬殆尽。 　　……虽然道理是这么说，但听到黛芮娅的这句话之后, 杀手鳄和红头罩都还是忍不住下意识一愣。 　　……等等, 调什么料？烤什么？ 　　被划了三刀的杀手鳄：背后一凉。 　　黛芮娅一向对所有食材都保持最高敬意与满分怜惜, 她这么珍惜食材的人, 当然不舍得让杀手鳄在这种冬夜感受整个脊椎都发凉发麻的惊悚痛苦。 　　——不给予式神温暖关怀的阴阳师不是好厨师。 　　这么想着, 黛芮娅露出的笑容越发真诚。“别担心，我的手艺很好的。” 　　“手艺很好是什么——嗷！！” 　　话音未落，杀手鳄就被扑上来的不知火糊了一脸。 　　虽然世人都说‘百鬼夜行’，但这也只是个虚指而已，有名气的妖鬼何止区区百名。 　　在那样庞大的妖鬼数量中, 不知火依然能够在百鬼夜行里排到前列。仅这一点就足以证明, 不知火的实力有多强大。 　　不知火掠过的地方, 火光灼灼，瞬间焦香四溢。一闻就能猜到绝对是外焦里嫩的好烤肉。 　　……这下在场两人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小丫头要说烤架了。 　　原来是为了烧烤的时候干净方便啊？？你考虑得还真是周全啊？ 　　杀手鳄拥有强大的再生自愈能力与超级耐力, 他忍痛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火焰，迅速向污水渠跑去。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过用火焰高温对付他，但坐拥下水道王国的杀手鳄怎么会这么容易被火烧死？ 　　虽然心里憋屈的要命, 但杀手鳄还是忍着愤怒对准污水渠跑去, 只要他进入下水道之中, 火焰自然会熄灭, 而且再强大的法师都难以在那种狭窄复杂如迷宫的地方追踪到他。 　　他躲开红头罩的子弹，一二三！跳！你们自己烤火去吧！ 　　“咣——” 　　是坚硬物体撞到冰面上发出的巨响。 　　透过扩声器般污水渠井口的扩散传出来。 　　“……嘶，”在第二卡槽里装备上雪女的黛芮娅咋舌感叹，“还挺响的。”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别怕, 就算头受伤了也不要紧，她养过飞头蛮，对断头一族很有经验的。 　　雪女出，踏步冰，抬手雪。所以迅速就把污水渠变成了个冰雪大世界。 　　杀手鳄刚才那么干净利落的一跳，整个人都狠狠撞上了厚厚冰面。 　　“……”杰森看着一头镶进冰面里半天都爬不起来的杀手鳄，感觉到一种无话可说的复杂情绪。 　　……他之前想得没错，哥谭市真的坏掉了。 　　黛芮娅的声音幽幽传来，“以冰水萃之，可以让肉质变得更加鲜美紧实。” 　　不错，不错，黛芮娅觉得今天遇到的食材实在是太让她满意了。虽然长得不好看，但胜在能吃饱，而且最重要的是！能自主为厨师解忧，自主完成准备过程。 　　“……别告诉我你是真的打算烤鳄鱼。”杰森现在感觉这女孩不正常的地方不是她的尾巴，而是她的脑回路。 　　“是呀，”黛芮娅感觉到红头罩的惊诧，忙开口补充，“放心好了，我查过的，人工养殖的鳄鱼是可以合法食用的！” 　　作为一个有超高职业素养的阴阳师，她可从来不打算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被困在冰里的杀手鳄被这句话气得奋力一摆，艰难地挣脱出来，“……你说谁是人工养殖的？！” 　　“奇怪，”黛芮娅疑惑地看了一眼杀手鳄，“难道你本人没有人工养殖了你本人吗？” 　　“……”what the fuck，这个理论怎么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杀手鳄：……妈的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还记得我是个人。 　　杰森声明自己不是在说脏话，但他真的觉得这个变种人小丫头脑子有病。 　　……这么一想怪不得x教授这么久以来始终致力于创办变种人学校。 　　原来是为了治病救人。 　　杀手鳄看着又朝自己扑来的诡异火焰，咬着牙重重地向冰面锤击疯狂锤击，在强大的力量之下，厚达一米的冰面也破出一个能够让他钻进的大洞。 　　妈的，下水道，他的快乐老家，他要回来了！！红头罩和这个女法师都给他等着！等他准备好就立刻杀回来！ 　　非统下意识地问：“……您不追吗？” 　　黛芮娅轻快地回答，“不追，真正的阴阳师应该有足够的魅力让式神自愿跟随。”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反而更慌了。 　　水与火相克是绝大多数人心里的正常操作，所以虽然冰水冷得刺骨，但杀手鳄还是瞬间放松了下来。潜至水下，总不会再被继续烤了。 　　可不知火是什么？ 　　不知火行于海上，灼灼不熄，起为万丈流火，落为绝艳恻恻。月夜之下，海影之上，纵横以耀世之焰，如若神灵降临，掀起滔天火光。 　　——总之： 　　哇不知火怎么可能会怕水，你是在逗我吗？ 　　杀手鳄钻进冰水中正继续敲碎残冰疯狂向安全区域逃去的时候，不知火也跟来了。 　　由于冰面与碎冰的阻隔，难以看清楚水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随着杀手鳄“嗷！”的一声从冰水中冲出来，杰森和黛芮娅都看到了身上挂着冰也挂着火的他。 　　……什么叫做水深火热（物理）啊，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物理）啊。 　　——现在的杀手鳄，就是从东方字典中走出来的实例，生动形象，完全一致。 　　看着从污水渠里自动钻出来的杀手鳄，黛芮娅心满意足，“早就说过了，我可是一个友善、真诚的阴阳师，我会征服式神们的心，让他们自愿来投靠我。” 　　“对待式神，要学会耐心，要学会等待。” 　　还好杀手鳄没让她等太久，这个世界上只有外卖能让她自愿等。 　　哦，不对。杀手鳄四舍五入也是外卖。 　　自愿投靠杀手鳄：救命啊！！蝙蝠侠在吗？！罗宾呢？哥谭市来新恶人了！！你们怎么还不出来？？你们不是以维护哥谭为使命吗！ 　　蝙蝠灯呢？？怎么还不亮！！你们警局是停电了吗？！ 　　要我说蝙蝠灯这种求救设施就应该普及到每条街道，每个人的手里！ 　　杰森：…… 　　好的，他确定了，哥谭市是真的坏掉了。 　　看着女孩快要摇成马达的两条毛茸茸尾巴，又看看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个小刷子准备清洗杀手鳄，杰森真想让之前和杀手鳄打过的某些人出来看看。 　　杀手鳄能怎么办呢？杀手鳄也很绝望啊！不跑的话被火烧，想跑的话还会被火烧！又被钉死在冰里跑不动！ 　　就算是对待食材，也大可不必这么狠吧？ 　　你这是什么厨师？！ 　　——这就是雪女硬控，加上克制属性的精准高输出式打法，保证食材活跃度。 　　黛芮娅拿刷子的手突然一顿，若有所思地看向红头罩追问，“如果他不上烤架的话，是会被送去阿卡姆吗？” 　　“……对。”杰森正蹲下盯着杀手鳄身上的刀口仔细查看，确定这三道刀口和之前曾见过的刀痕完全不同。 　　“阿卡姆啊……”黛芮娅捏紧小刷子陷入沉思。 　　送杀手鳄入阿卡姆意味着什么？ 　　有熟人！好办事！ 　　就像平安时代每次征讨大妖怪的时候，都会先潜进去几个卧底负责偷家一样！ 　　放进去一个式神，就能收获更多式神！简称：钓鱼。 　　一时的饱腹vs持续的快乐。 　　黛芮娅咬牙收起小刷子，忍痛下定决心，“那就把他送去阿卡姆吧。” 　　身为一个合格的阴阳师，在必要的时候，要学会放手！让式神们自己成长！ 　　在杀手鳄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黛芮娅像是个送孩子上幼儿园的大家长似的，语重心长地嘱托：“你一定要好好和阿卡姆其他人相处，知道吗？” 　　别怕，我是不会抛弃你的！我很快就回去接你的！ 　　——顺带还要接出来什么植物系冰系式神，嘿嘿！你在里面一定要为我做出突出贡献好好和其他人相处呀！ 　　杀手鳄&a;杰森：“……” 　　杀手鳄声明自己不是在说脏话，但他还是想说…… 　　你是人吗？！ 　　这不是杀手鳄第一次进阿卡姆，但绝对是他最憋屈的一次。 　　直到被看守带进去的时候，他的整颗心脏还特别矛盾地分为两部分—— 　　一边觉得阿卡姆真安全，起码不需要担心那丫头带着调料追过来；一方面又总觉得那丫头放自己回来的时候，脸上的那种看似温柔的笑容特别惊悚，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 　　“哟，”有相熟的人看到杀手鳄之后随口问，“你这次是怎么被抓进来的？还是罗宾吗？” 　　“……是个女版汉尼拔！！” 　　而且杀手鳄觉得汉尼拔用餐的时候都比她精致！起码汉尼拔不会饿到在下水道口旁边就下手腌制！ 　　杀手鳄和杰森都没发现黛芮娅就是最近在纽约市名声高涨的那个超能力新人。 　　——认不出来简直太正常了，除了面灵气的面具所起的强大混淆作用之外，包括蝙蝠洞在内的外界对黛芮娅提取的关键词都是‘狐狸面具、拥有召唤日月以及水的能力，有概率拎着一把古刀近战。’ 　　……反正和黛芮娅今天的表现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他们记得加上一句‘爱吃’的话，可能标志性会更强一些。 　　其实杰森很少会像今天这样和杀手鳄近战杠起来，这完全是场意外。 　　杰森今晚本来是在调查另一件事情——他昨晚在东区夜巡的时候，目睹了一桩奇怪的命案。 　　正在路边打盹的少年突然身上多出了四道血痕，接着周围的路人都亲眼看到少年在没有任何外力帮助的情况下凌空飘了起来，一阵摔打之后，当场死亡。 　　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就算杰森反应非常快得拎着他的脖子带离原位置数米，但依然毫无用处。 　　……哥谭市的确永远不缺少危险和古怪。 　　……但这也太怪了。 　　——所以他刚刚才会那么仔细地分辨杀手鳄身上的刀口。 　　毕竟镰鼬割出伤口的速度太快，和昨天非常相似。 　　虽然确定刀口痕迹不同，但杰森还是冷着声音又追问了黛芮娅一遍。 　　……全过程都格外克制地不去看她背后啪嗒啪嗒甩来甩去的毛茸茸尾巴。甩那么快是不怕被摸秃吗！ 　　这件事刚好撞上了黛芮娅的专业领域，小阴阳师脱口而出：“这应该是中邪吧。” 　　“西方的说法是可以撒盐驱邪，”黛芮娅回想着自己的经验，“但东方有时候会撒狗血。” 　　“……这是一个驱魔的方法，还是一个食谱？” 　　黛芮娅惊诧地看向红头罩，感觉自己的专业性受到了莫大的质疑和挑衅，“？？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你觉得我会背食谱？” 　　非统&a;杰森：“……不，我觉得我对你没有任何误解。” 　　你看起来就是会把食谱全都背下来的人。 第二十六章 　　当你遇到一个有超能力的外乡人出现在哥谭, 并且这个人还搞了事之后—— 　　那这个外乡人的结局多半有三种： 　　一是被原住民反派杀死； 　　二是被蝙蝠侠‘请’出哥谭； 　　如果以上两种情况都没发生，那就会触发极其罕见的结果—— 　　你还能继续在哥谭遇到这个不怕死的外乡人。 　　就像现在跟在杰森身后的黛芮娅。 　　走在前面的红头罩一阵头疼，他本人都难以相信自己居然真的答应了那丫头, 带她去一起看昨晚发生那场意外的现场。 　　……毕竟从她的语气来听, 杰森觉得自己如果不带她去的话，她真的会快快乐乐地冲进阿卡姆去慰问熟人杀手鳄。 　　……那还是去现场吧。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杰森能够隐约看到自己斜后方那两条甩来甩去的毛茸茸大尾巴。 　　白色的尾巴依然又长又绒, 蓬松一大圈，悠闲地在女孩身后摇来摇去, 晃起来的样子让人眼晕。 　　对于哥谭大多数孩子来说, ‘宠物’和‘好好活着’一样, 都属于奢侈品, 杰森只在钻石区见过那种被精心呵护得毛发雪白的矜贵猫咪。 　　“……”虽然坚信受害者有害论是错误理论，但杰森还是想吐槽一句, 如果这丫头再这么把尾巴摇来摇去, 就是活该自找被摸秃！ 　　杰森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两条狐狸尾巴是怎么回事，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狐尾，——这种设定搞得跟被选召的孩子似的，又玄幻又中二。 　　而有被摸秃危险的黛芮娅, 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她还始终担心着被扔进阿卡姆的杀手鳄, 在心里对系统说，‘也不知道阿卡姆的饮食条件怎么样，万一把杀手鳄饿瘦了怎么办？’ 　　‘不如我以后经常去探监？’——黛芮娅去阿卡姆探监, 就相当于普通人在自助餐餐厅里徘徊。 　　身为一个合格的阴阳师，黛芮娅觉得自己当然应该时刻仔细关心式神预备役的身体健康情况！给他予温风拂面般的细心照顾！ 　　……而且如果杀手鳄从三百千克被饿瘦到两百千克，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那——么多肉唉！除非阿卡姆陪她一个毒藤女和急冻人, 不然她绝对就要开始闹了！那么一大块草莓蛋糕如果被咬下一半，谁能愿意啊！ 　　非统：……你这也能叫温风拂面的温暖？ 　　你这明明就是卷着沙尘暴的十级台风吧？ 　　……事发地和刚才三人混战的地点距离并不是很远，毕竟红头罩就是在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才杠上了杀手鳄。 　　哥谭是一座永远不缺少意外和危险的城市。 　　这个地方的空气都显得格外粘稠，流露出一种习惯死亡后的麻木疲惫。 　　死亡少年昨天待过的地方还留着暗红色血迹，过于离奇的现场已经被红头罩秘密保护了起来。 　　杰森抬了抬下巴，“就是这里。” 　　虽然昨天就已经做了详细调查，但杰森依然蹲下来又看了一遍现场残留的痕迹。时间的流逝不仅只会抹去证据，有时还能凸显证据。 　　——即便杰森不怎么喜欢回忆过去，但蝙蝠侠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之一，在做他助手的那段时间里，杰森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杰森回头看向身后的黛芮娅，“现在已经看过了，你可以走——” 　　看着黛芮娅手里的线香，杰森目瞪口呆，“……你想干什么？” 　　“嗯……”黛芮娅晃了晃刚从系统商店兑换的返魂香，“试试看招魂？” 　　不然呢？！你让一个阴阳师过来破案，那我不就只能替你问死人和死鬼了吗？ 　　难道我还能审活人吗！ 　　要不是因为这里不是平安京，我都能让鬼使他们冲下去替人啊！ 　　哇虽然你是一个比地震鲶轻也比清姬矮的一米八二高、重二百多磅的人类，但你也要理解下我这种搞修仙的人好吗？！ 　　杰森：……？？ 　　认真调查走侦探风的杰森和掏出香搞修仙黛芮娅对视一眼，互相都觉得对方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 　　——这种感觉就像是：刚刚入秋之后，穿短袖的人和穿羽绒服的人在街上偶遇的时候，同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妈的智障。 　　虽然杰森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打算把返魂香塞进口袋里点烟用，但他最终还是默许了黛芮娅的动作。 　　……其实他也挺想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返魂香是一种几乎只活在古老传说中的奇特香料，据说点燃它后能够引导人与亡灵相见。——当然这也只是据说，就连寿命绵长的玉藻前，也只听过有关返魂香的传说，没有使用实物的机会。 　　黛芮娅从系统商店里兑换的返魂香效果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系统还没有无所不能到那种地步，返魂香不足以真的召唤亡灵，只是模糊地再现了男孩受到致命伤时的场景。 　　这几幕杰森早就已经通过监控记录，逐帧逐秒地进行分析过了，结果一无所获。没有肉眼无法捕捉的瞬移、也没有超级速度、什么都没有，只有莫名的伤口与死亡。 　　杰森皱着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模糊画面上出现了和监控不一样的变化。 　　在男孩受伤的几秒前，他的心口上方出现了一个长长的金属爪子，速度极快地闪了过去。 　　小阴阳师瞬间意识到这个锋利的爪套不属于现实世界，而是一种类比恶鬼的力量，她沉默两秒对杰森说，“看起来你真的需要准备粗盐和狗血了。” 　　这是真中邪了。 　　就刚才那画面如果能够录下来的话，可以派十几集《走进哥谭》。 　　杰森也没少经历这种不科学的事情——毕竟他连拉撒路池都泡过了——他的脸色一下子不太好，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猜测，就听到黛芮娅试探着问： 　　“如果不好找狗血的话，我们也可以四舍五入综合一下，买份毛血旺？” 　　——多买一份的话，她还能去送给蝙蝠侠。 　　杰森：……他就知道她刚才是念了一道食谱！而不是什么驱魔仪式！ 　　像这种孤例的古怪案件最难追述作案规律，不过黛芮娅还是数着自己从青行灯处听来的怪谈，细细向杰森分析了一番，“这种凶手也有很多类型，有些是因为怨气和不甘而报仇、有些是因为恶趣味、还有些是因为信念——” 　　——此处应当@骨女、般若、八岐大蛇，请他们对号入座。 　　杰森：……这个变种人女孩的人生经历是不是太丰富了一些。 　　……X教授的学校到底建哪了？能不能立刻把她塞进去？ 　　在听了关于‘二口女、清姬、骨女’等一系列惊悚故事之后，杰森生硬地打断对方，“你该走了。” 　　……你快点到此为止吧！ 　　杰森从黛芮娅刚开始为自己挡攻击时的动作分析，这女孩和超人一样，都有快速移动的能力。 　　事实也差不多，女孩临走前被吹风起来的尾巴看起来跟面迎风乱舞的旗帜似的，飞快地消失于眼前。 　　看得杰森下意识地重重碾了一下手指。 　　……受害者有害论是不对的。嗯。 　　返回安全基地之后，杰森坐在电脑前没犹豫多久，就敲着联络器将昨晚的事件发给了夜翼。 　　确认消息送达，杰森调出来自己重播过许多遍的监控记录，甚至还根据黛芮娅之前所说的那些故事，又调查了一遍少年最近曾经停留过的地点。 　　直到睡意像是漆黑的海水般涌来。 　　绝大多数常年夜巡的超级英雄，睡眠质量都不会太好，而且因为他们丰富的人生经历，他们总是各种鬼怪陆离的噩梦梦境的常客。 　　“……”一睁开眼，杰森就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见鬼，怎么又是这个仓库。 　　“嘿，男孩！”随着一阵嬉笑声，一个头上戴着棕黑色礼帽的男人出现在杰森面前，“怎么样？这场梦还算不错吧？” 　　杰森立刻抬手抓住地上的撬棍，滚身拉开与来人之间的距离，他注意到这个陌生人的右手是用金属制作的锋利铁爪——就像刚才那女孩搞出的画面里的那样。 　　……是凶器。 　　杰森：“……”天命博士？等下他难道要学着B……唱首两只老虎？ 　　“不错，不错，”看到杰森的动作，男人——弗莱迪满意地张开了手臂，语调轻快，“这种反应才值得期待。” 　　他看起来是在笑，可惜他身上的皮肤都布满了被火灼烧的痕迹，露出再喜悦的表情都显得狰狞。 　　弗莱迪是一种梦魇，可以拉人入梦还能控制梦境，然后在梦中杀害目标。 　　‘吾好梦中杀人’是一种特别过分的挂——首先人很难做到不睡觉，而只要一睡觉，就会给弗莱迪可乘之机；而造梦者在梦境里强大无比，还能无视做梦人现实身体强度，可是被拉入梦境的人所受到的伤害却会同步到现实。 　　……就像是玩家被压制等级后拼死拼活打了半天，却发现对方是压根只是个替身使者，刚才不过是场梦而已。 　　这就很他妈气人了。 　　杰森当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被梦魇困住之后就惊慌失措，他立刻拎着撬棍向弗莱迪的脑袋直直砸去。 　　“哈哈！没砸到！”弗莱迪看起来身材矮小，但在梦境之中却灵活得骇人，在躲过杰森的攻击后还得意洋洋地冲向杰森，“下手前怎么不看仔细呢！” 　　比起其他鬼界同行来说，弗莱迪的话格外多，还带着不合时宜的幽默嬉笑。 　　……妈的和阿卡姆里关着的小丑既视感特别像。 　　弗莱迪的本质就是噩梦——更精准些来说，是恐惧和梦境。 　　他擅长在梦境中玩弄人心。 　　梦里应该没有气味，但杰森还是觉得仓库里弥漫着一股铁锈气的冷意。 　　这个仓库他太熟悉了。是小丑杀死他的仓库。 　　弗莱迪笑嘻嘻张了张自己的手指，脸上皱巴巴的皮肤拧成一团，“我觉得这个仓库的环境非常好，还是你更喜欢那块墓地？” 　　“不如来预约一下我对你下手的位置？” 　　“是像昨天那男孩一样从心脏开始，还是——what？！” 　　弗莱迪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一只猪拱了脸。 　　对，被一只猪拱了脸。 　　纠正一下：是一只长鼻短耳……总之长鼻子的猪。 　　“……？？” 　　举着猪……举着食梦貘的人是撕裂梦境赶过来的黛芮娅，她打量了弗莱迪两下，突然露齿一笑。 　　“鬼王是吧？” 　　“做梦是吧？” 　　“做噩、梦是吧？” 　　“来，继续造噩梦啊，”黛芮娅一撩自己散下来的头发，看着一脸懵逼的弗莱迪当场点单，“搞快点没听到吗！食梦貘都饿了！” 　　——创造梦境、拉人入梦，在噩梦里杀人？ 　　真巧！食梦貘专吃噩梦！太客气了，送上门来的自助餐她还第一次见！ 　　弗莱迪：“……” 　　杰森：“……” 　　梦中鬼王杀人狂：？？不是？等等？这个剧本不太对吧？？ 　　卧槽你这个长鼻子猪不要拱过来啊！！ 　　突然对这噩梦没任何感觉的杰森：……所以不只她饿，她的宠物也这么饿？ 　　这个变种人女孩都过着什么困苦人生啊？！ 第二十七章 　　鬼王弗莱迪·克鲁格, 恶魔梦魇，鬼中卓别林，曾经在 梦中以残忍方式杀害无数人的魔鬼,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wtf加马泽法克, 并且只想说一句话： 　　——如果我有错，上帝会惩罚我，天使会追杀我, 十字架会灼烧我。 　　——而不是他妈的让一头猪来拱我！！ 　　弗莱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长鼻猪撒了欢似的四处狂奔，所行之处都散发出一阵缥缈白雾, 梦境瞬间被它的吞食力量搞得摇摇欲坠。 　　穿梭噩梦杀人多年, 弗莱迪见过各种五花八门的奇怪目标, 　　但他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梦里见到一只猪？！ 　　他只是沉睡了几十年而已, 这个世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 　　弗莱迪的本质是噩梦——他会利用噩梦与惊吓，从别人的恐惧中获得力量, 目标越是惧怕他, 弗莱迪就会变得越强大。 　　这是一个非常bug的金手指。就像人很难控制自己不做梦一样，也很难控制自己的恐惧心。 　　加上弗莱迪的无限复活体质，他简直是个无法被击倒的挂逼。 　　……很好用的技能。可他现在要怎么构建一个能够让猪感到害怕的梦境？！谁能告诉他一只猪的恐惧会是什么啊？！ 　　锅吗？！ 　　真不是猪·就是长得可爱了一点·食梦貘：……？？谢邀，人在梦里, 正在吃饭, 莫cue我, 有被冒犯到。 　　别说弗莱迪这个造梦人惊呆了，就连杰森这个做梦的人也很懵。 　　……他是真没搞懂为什么自己梦的画风，会一下子从恐怖惊悚片切换到搞笑类型的动物世界。 　　杰森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观念。 　　好像坏掉的不是哥谭。 　　是这个世界观。 　　随着食梦貘吞噬的梦境越来越多, 整个仓库看起来都有瞬息坍塌的危险，弗莱迪咬牙看向施施然站在一旁的黛芮娅，发现自己只能从蓝发女巫这里下手做突破了。 　　他沉睡多年, 苏醒后精心挑选哥谭这个充满恐怖的城市来吸取恐惧力量，不舍得这么快就放弃今晚的噩梦与目标。 　　弗莱迪抬手与食梦貘争夺着梦境控制权，强笑着开口，“哇哦，这真是个大惊喜，原来男孩已经提前招呼了同伴过来？” 　　而且她人进来就算了，还带只猪进来算怎么回事？！ 　　审美有问题吧？？正经女巫不都养猫吗？正经女巫谁会养只猪啊？！是因为猪看起来比较能吃吗？ 　　察觉到弗莱迪的紧张，黛芮娅立刻开口安慰对方，“别这么紧张，我真的只是顺路散散步而已。” 　　这可是她为食梦貘找到的口粮生厂商，千万不能吓坏了！ 　　“别害怕呀，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人。” 　　弗莱迪：……妈的这句话一听起来就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连环杀手啊？！ 　　“……ok，看样子你不是很满意刚才那个梦境？你更喜欢哪种？是所有甜美女孩都无法抗拒的那些吗？”他慢慢地向仓库门口走去，嬉笑着提议，“卖可爱人偶的玩具店？还是卖漂亮金丝雀与猫咪的宠物店？” 　　随着弗莱迪的声音，仓库外的梦境悄然发生变化，推开仓库大门就能看到摆满古怪娃娃的人偶店与亮着闪烁灯光的魔宠店。 　　人偶鬼娃娃和食人魔宠店永远都是恐怖片里的热门主题。 　　他就不相信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巫不会害怕这种惊悚题材！ 　　只要对方感到恐惧，就算她的那只宠物能够吞吃梦境，那他依然能够获取源源不断的力量，逆风翻盘。 　　“去呀，女孩，”弗莱迪布满伤疤的脸上挤出个狰狞的笑容，“不想感受一下爱丽丝梦游仙境时的快乐吗？” 　　杰森攥紧自己手里的撬棍，冷冷盯着弗莱迪的动作。 　　非统看了看面板里的丑时之女和鸩九命猫，陷入沉思：……我敬你是个勇士。 　　居然和这个能够把恐怖片拍成纪录片的阴阳师比吓人，真是让人肃然起敬。 　　而黛芮娅她——还真的对弗莱搞出的新噩梦很有兴趣。 　　哇！！这可全都是食梦貘的进口口粮啊！！ 　　免费的口粮！她怎么能不激动！搞快点多来点！ 　　黛芮娅甚至高兴到身后的尾巴都啪嗒啪嗒敲得更响了。 　　“好呀，”在杰森充满怒意的注视之下，黛芮娅兴奋地跟上弗莱迪，“那你一定多准备各种不同花样的噩梦哦。” 　　吃多了同种口味的食物，食梦貘也会厌食的！要注重饮食均衡和多样性！ 　　用噩梦和恐惧作为攻击人的方法，这的确是个特别狗的bug级金手指。 　　但——是—— 　　偏偏食梦貘就以人的噩梦为食，换句话说，弗莱迪搞出来的噩梦越可怕越吓人，食梦貘就能吃得越高兴。 　　这是天克弗莱迪，百分百的属性碾压。 　　而且弗莱迪盯上的黛芮娅，她也是真的什么都不害怕。 　　就算弗莱迪名气大到被誉为鬼王—— 　　黛芮娅连大江山鬼王都不害怕，还会怕她？ 　　在弗莱迪冒险将黛芮娅诱到仓库外，期盼地等待着汲取对方恐惧作力量之后—— 　　他发现自己这一招真他妈是蠢透了。 　　向她展示安娜贝尔，她反手炫耀了一下自己的人偶娃娃；向她描述麦克尔的白色橡胶面具，她抬手敲了敲自己脸上的狐面；用恐怖鬼火恫吓她，她反手召唤出来了更明亮的不知火—— 　　……这不是个养猪的女巫。 　　这是个恐怖片道具师吧！！ 　　她怎么什么都有啊！ 　　别说害怕恐惧的情绪了，这小女巫的样子看起来比他都兴奋！ 　　上帝呢？怎么不管管她啊？！这已经不能算是恶魔了，这程度已经能够叫做恶魔饲养员头子了吧？！ 　　在黛芮娅拎出鬼切之后，弗莱迪也不在乎自己的那些不舍了，他迅速切断自己对梦境的控制，消失在黛芮娅等人眼前。 　　……这是弗莱迪第一次主动放弃梦境，以前都是他的目标们哭着喊着用各种方式逃离噩梦。 　　在羞恼挫败的同时，弗莱迪又在心里努力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算了！惹不起他还不会跑吗！选别人的梦境也可以啊！ 　　那女巫和她的宠物猪总不可能管得了所有人的噩梦。 　　而且他还是无法被击败的不死之身，小女巫在梦中无法杀死他，而就算在现实里对他动手，他也是会陷入沉睡，之后又会因为人们的恐惧心而再生。 　　不着急，等到他多吸收些力量，再去考虑怎么解决这个小女巫…… 　　想到这里，弗莱迪松了一口气。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又投入新的梦境之中。 　　起码在别人的梦境中……不会有猪TT，依然是他的快乐狩猎场。 　　然而当食梦貘随手将皇后区的高中生拉进梦里之后，他刚扯出笑容，就看到一团。 　　熟悉的。肉嘟嘟的。长鼻猪。 　　弗莱迪差点用铁爪挠伤自己，“怎么又是你啊？！你就这么饿吗？！你就一定要盯着我薅梦吃吗？！” 　　一边骂着，弗莱迪立刻决定离开这里，逃去其他梦境，甚至抛弃了自己只杀少年孩子的惯例。 　　——可惜食梦貘对噩梦的吞食从来不只是1v1的定点，它经常会游走于人类的梦境之中吃掉噩梦。 　　是一种走哪吃哪还能特备受人欢迎的妖怪。 　　弗莱迪逃到上过阿富汗战场的军医梦境中，嗷得一声被食梦貘吸出来。 　　弗莱迪逃到咨询侦探的梦境中，唔得一声被食梦貘吸出来。 　　弗莱迪逃到阿卡姆犯人的梦境中，骂着街被食梦貘吸出来。 　　弗莱迪逃进大都会首富的梦中，心如死灰地被食梦貘吸出来。 　　…… 　　总之，无论弗莱迪选择进入多么古怪惊悚的梦境，最终都成了食梦貘的食粮。 　　食梦貘吃进口口粮吃得很开心。 　　至于弗莱迪……弗莱迪感觉自己一滴都没有了。 　　妈的开挂！你有人性吗？？ 　　他现在只想找个教士的梦境钻进去，然后抢过对方十字架把自己直接戳死，再沉睡几十年。 　　上帝不是一直都说神爱世人、众生平等吗？！ 　　他都已经喊了一晚上救命了！！ 　　上帝怎么还不派人来救他啊？！ 　　他当初为什么不选择信教啊？？ 　　救命啊！！ 　　快被吸干的弗莱迪，被食梦貘用鼻子卷着，带回了最初的梦境之中。 　　……被拉入梦境的人还在呢，造梦者就先跑了。 　　——这简直就跟开团之后，队友们都还在，boss原地自杀了一样。 　　杰森被拉进梦里的时候，还没摘下自己的头罩。倒是黛芮娅是在洗漱过后准备睡觉的时候才赶过来的，只来得及扯上系统背包里的面具和围巾。 　　她的一头深蓝色头发露在外面。这种颜色头发的亚裔实在很少见——不过黛芮娅自己倒没什么感觉，酒吞还是红发呢，也没人觉得不对过。 　　杰森刻意地没在这种标志性特征注视太久，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个仓库。 　　任谁在看到自己的死亡现场时，都不会太平静。 　　他在刚复活的那段混沌时间里，也经常翻来覆去地梦到这里。一开始总有些尖锐的愤怒和戾气，但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毕竟现实和梦境并没有多大区别，都是经历过的真实。 　　……不行。 　　红头罩挫败地调整了一下呼吸，他现在看到这个仓库，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和小丑在这儿的那场惨战，而是刚才这女孩当场点单要求噩梦口味的画面，还有一头长鼻猪跑来跑去的场景。 　　——以及两条茸茸尾巴扫来扫去的样子。……忍住。受害者有罪论是错误的。 　　太洗脑了。 　　杰森第无数次地怀疑，这个变种人女孩的生活到底有多悲惨？自己和宠物都承受着吃不饱的痛苦。 　　在他思考这个严肃问题的时候，又听到黛芮娅的声音传来，“我真的太喜欢哥谭了。” 　　哥谭，她的梦想城市！她的快乐源泉！她的美食之都！！ 　　在这里不仅能找到杀手鳄这种储备粮，居然还能为食梦貘找到口粮供应商！ 　　而且还是进口粮供应商！感天动地！在此之前食梦貘只吃过平安京的本土噩梦！ 　　她好爱哥谭！ 　　杰森：…… 　　杰森觉得这丫头可以去应聘哥谭旅游大使。起码这份工作能帮助她吃饱饭。 　　……蝙蝠侠肯定、绝对会特、别高兴：） 　　“你怎么知道他会缠上我？” 　　听到杰森这句话，黛芮娅摇摇头，“不，我只是发现了这里梦境力量的异常波动而已。”在到达之前，她也没想到会梦见熟人。 　　阴阳师出入梦境不是多么难的一件事，而且食梦貘本来就有这种发觉噩梦的能力——弗莱迪也的确是惨，他刚苏醒没多久，黛芮娅就抽到了食梦貘。 　　稳稳地克制碾压。 　　……所以也不意外他会生无可恋地被食梦貘拉回来。 　　“别这么害怕呀，”黛芮娅弯腰地看着被扯回来的弗莱迪，“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嘛。” 　　她是从来不杀人的。——黛芮娅茨基索德。 　　她只想吃人。——非统索德。 　　“我真的没打算伤害你，”黛芮娅严肃保证，“毕竟做人要懂得可持续发展。” 　　她都舍得为了长远发展而把杀手鳄送进阿卡姆，怎么可能不好好照顾自家式神的口粮供应商呢？ 　　这可是宝藏啊！要被供起来的那种！她已经想好了，把他从里抓进现实，争取早日完成让食梦貘足不出户就能吃饱的目标！ 　　嗯？这么一说，食梦貘都能吃饱了，她还没有！！ 　　“哦对了，你可以控制几乎所有人的梦境对吧？”黛芮娅若有所思地补充，“不如替我去阿卡姆看看？我可真担心杀手鳄瘦了。” 　　杰森：…… 　　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的弗莱迪：“……拿十字架捅我吧，求你了。” 　　魔鬼！你吃我梦境还不够！还要把我圈起来一直吃！你的人性呢！ 　　上帝为什么还没有听到我的祷告！救命啊！阿门！！ 　　直到被通讯器响动声吵醒的时候，杰森脑海里还都是黛芮娅对弗莱迪的‘再就业指导意见’。 　　女孩言辞之恳切，语气之认真，让杰森现在还有种恍惚感。 　　他捂着额头拿起联络器，发现夜翼的呼叫已经填满了整个列表， 　　在确认杰森的状态安全之后，迪克才匆匆继续说 　　“——查到那个人了。” 　　弗莱迪，曾经被写进童谣里恐吓孩子的恶魔，会挑选少年少女在梦中杀掉。不过根据资料记载，他在五十多年前就应该被人扯进现实里杀死了。 　　杰森：“……”还真的和那女孩说的完全一样。 　　迪克察觉到杰森的情绪不太对，追问，“你不会也被他缠上了吧？” 　　“……算是吧。” 　　“！你怎么样？” 　　“没事。”杰森碾碾自己的手指，语气平稳。 　　……醒前摸到了一点尾巴尖，没被发现。软的。 　　听到这个回答，迪克语气松了些，开玩笑道，“你不会也对弗莱迪唱了次《两只老虎》吧？” 　　“不，他——”杰森沉默两秒，依然难以理解这变种人女孩一家的奇葩饮食习惯，“……应该是被猪吃了。” 　　夜翼：“……” 　　“啊？？” 第二十八章 　　直到联络器通讯被杰森中断的时候, 夜翼都还在思考对方所说的‘那只猪’。 　　夜翼本来已经将有关弗莱迪的消息传给了渡鸦，以为这会是一场棘手的硬仗……结果一只猪算是怎么回事？ 　　哥谭市又多了一个用动物做代号的英雄吗？ 　　其实还有很多更可爱的动物名字，这位……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别的动物呢？ 　　——如果是一周之前, 那么杰森一定会非常理解迪克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迷茫惊讶。 　　但现在—— 　　呵。一只能吃梦的变异猪而已, 不过如此。也并没有多离奇啊。 　　他刚刚还摸了一个变种人女孩的尾巴呢。 　　抱着这种微妙的优越感，杰森重新检查对照了一遍：自己从梦中带出来的铁爪与尸体上致命伤痕，最终确定这就是凶器无误。 　　这种魔幻片意义上的敌人, 最让人头疼。 　　同样能控制梦境的天命博士，蝙蝠侠还能在真实世界找到他的真身并击败。可弗莱迪这个bug他却完全不需要实体就能肆意杀人—— 　　‘而且不需要实体也能做宠物的口粮, ’杰森木着一张脸对弗莱迪下了精准的定义总结, ‘多功能恶魔。’ 　　……如果弗莱迪能够听到杰森的这句评价, 那他一定会非、常、感、动。 　　感动到热泪盈眶, 感动到无语凝噎唯有昏厥以舒缓心中激动。 　　不过很可惜，弗莱迪暂时没机会听到这句话。 　　他已经被食梦貘带出梦境, 又被黛芮娅硬控在自己面前。——用鬼切硬控的。 　　系统为黛芮娅提供了许多有关弗莱迪之前恶行的资料, 小阴阳师起初还非常好奇，仔细翻看了一遍。 　　毕竟比起平安京妖鬼来说，弗莱迪属于‘国外交流生’，可以为黛芮娅家的式神们提供完全不同风格的经历。 　　“……你吓人的方式也太直白和无聊了吧, ”黛芮娅难以置信地看向弗莱迪, “你就是这么做鬼的吗？” 　　一滴也没有了的鬼中卓别林, 早就已经失去了惯例的幽默作风，现在只想把自己塞进教堂里挂在十字架上彻底净化，离这个小祸害女巫越远越好。 　　躺在地上的弗莱迪看起来像是一把被风吹翻的雨伞, 不服气地在雨水里挣扎两下，“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身为能够横行多年屹立不倒的恐怖鬼王，弗莱迪对自己的吓人技术还是充满着信心。他的确是被这个小女巫牢牢地克制住了, 但这也只是属性压制问题而已！比起恐吓他人，弗莱迪不相信会有人类比自己更擅长。 　　“当然。”说到这个话题，黛芮娅自信满满地一挑眉。 　　弗莱迪的追逐战只是暂时性的惊吓，ju scare，但却并不是多有内涵的惊悚。 　　黛芮娅认为真正的惊悚片应该是什么呢？ 　　是千年前罗生门附近，路人偶遇纤细娇弱的白衣美女，被迷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以为这会是一场浪漫爱情开端的时候，对方却挂着娇羞的笑容掏出鬼手变回原形，用实际行动告诉人类什么是‘掏出来比你都大的女装大佬’； 　　是平安时代的街道之上，过路人看到微弱烛光与徘徊在附近的绰约身姿，以为是走夜路的弱小女子，准备过去搭讪，对方却反手掏出锤子笑嘻嘻地追了上来…… 　　当然这个人选也不一定要是茨木童子和丑时之女，换做般若玉藻前或者骨女络新妇也完全可以。 　　……反正这几位都是露出真面目后能让人在内心深处永远留下PTSD的究极狠人。 　　黛芮娅有一把好嗓子，用在讲鬼故事上——堪称一绝。 　　听呆了的非统：“……” 　　听呆了的弗莱迪：“……” 　　失策了。怪不得刚才在梦里的时候，这女巫能够拿出来那么多恐怖片惊悚题材道具！本来他还以为这是女巫的个人收藏。 　　妈的原来还真的就是惊悚题材道具啊？！ 　　上帝为什么还不来管管她？顺便把他救出去？他已经非常诚心地在祈祷了啊！ 　　“你的语气为什么这么熟练……”你这个女巫到底有多丰富的经历？！ 　　听着青行灯怪谈故事做睡前故事的黛芮娅：呵，恐怖片，不过如此。 　　在完成了一对一鬼片科普讲座之后，黛芮娅心满意足地揉着食梦貘软乎乎的肚子，“科普休息时间结束，你应该工作了哦。” 　　弗莱迪：……你管这叫休息时间？我都要被你的故事吓哭了好吗？！而且， 　　“我不是已经为这只猪提供一晚上食物了吗？！” 　　黛芮娅：“？我说的是正经工作。不是这种和食梦貘的快乐玩耍，做鬼也要敬业啊！”吓人的技术菜就算了，毕竟这是能力问题，勤不能补菜，可你怎么还能这么不敬业呢？ 　　弗莱迪看了看差点把自己吸干的食梦貘，闭眼咬牙。他真想现在就给上帝写信，举报这个女巫不仅恐吓鬼，还虐待鬼。让鬼996工作，她到底还有没有点人性啊？ 　　不过抬头看看钉在自己面前的鬼切，弗莱迪还是只好点头悲惨加班，带着食梦貘再度入梦。 　　- 　　其实阿卡姆疯人院也并没有外界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这里还是有些温情细节的。 　　具体表现于：一些多进多出的阿卡姆老熟人，他们在院里甚至都有了固定专属房间。 　　——多么细节。 　　而在这个充满温情的地方，杀手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继续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输给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小丫头。 　　要知道就算是在面对蝙蝠侠和罗宾的时候，杀手鳄都还有持久战斗的胜面，根本不会输得这么猝不及防。 　　然后杀手鳄发现——妈的这次惨败真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完全是因为那个女版汉尼拔的能力太过分了！ 　　一手冰一手火，还能冰上走火，火中挟冰——水深火热，一边冰镇一边烧烤，别说他受不了，就算是换急冻人也都绝对扛不住！ 　　杀手鳄愤愤计划着等到自己这次离开阿卡姆之后，应该怎么制造一件可以克制住这个女版汉尼拔的装备。 　　首先要抗火和高温，其次要抗冰和低温。 　　“……”杀手鳄低声骂了句脏话。这种程度的防御能力，他感觉钢铁侠战衣都不一定能做到，他是不是要搞个航母出来才比较保险？ 　　人在身心俱疲之下，总是很快就会入睡。 　　杀手鳄迷迷糊糊地放松身体，被关进阿卡姆对他而言还是有点好处的，毕竟那女汉尼拔看起来不会对阿卡姆出手。他在这里不会有被烤的危险。——就像曾经的章鱼博士所想的那样。 　　杀手鳄闭上眼睛。 　　杀手鳄看见一只晃着长鼻子的猪。 　　以及站在这只猪身后的男人。——浑身都布满被火烧过伤痕的男人。 　　这他妈什么东西啊？！ 　　猪也就算了，毕竟他也的确饿了。 　　可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是在预示等到我被那丫头烤了之后就会这个人的模样吗？！ 　　怎么，难道那个女伴汉尼拔在做菜之前，还要给食材看看菜品样图？？这也太残忍了吧？ 　　杀手鳄惊醒。 　　他望着熟悉的牢房天花板，听着自己快要爆开的心跳声，脱口而出一段礼貌优雅的芬芳。 　　他艰难地调整自己的心跳，“梦都是假的，梦都是假的。”在自我催眠和疲惫不堪身体的催促之下，才总算又睡了过去。 　　杀手鳄闭上眼睛。 　　……又是那只猪。又是那个菜品样品。 　　杀手鳄再次惊醒，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吃猪肉的。”就不能换个吗？！ 　　食梦貘：？ 　　“而且我也不是很想知道菜品样品是什么模样。” 　　弗莱迪：？？他就是想按照小女巫的要求，过来看看这人有没有被饿瘦，为什么这人醒得这么快？这人是不是故意为难他让他继续加班？！ 　　……据说当晚杀手鳄在阿卡姆彻夜未眠，甚至还差点锤烂床板。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负责记录阿卡姆日常的警卫，在巡视过杀手鳄房间之后，哆哆嗦嗦地在键盘上敲下了这样一段话：“天气晴，经过验证——杀手鳄也会有黑眼圈，皮肤疾病和返祖现象并不会阻碍黑眼圈的形成。” 　　当天就看到这条记录的蝙蝠侠：？？ 　　- 　　不过从弗莱迪口中确定杀手鳄的体重没有明显变化之后，造梦委托人黛芮娅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西方魔法师制服弗莱迪这种鬼魂的方法多半是封印，但对于阴阳师来说，她的方法会更加——丰富多彩。 　　目前黛芮娅先把他塞进了系统背包里。 　　系统也适时开始播报，杀手鳄和弗莱迪这两个突发任务结束后，黛芮娅又赚到了三千积分。 　　看着系统面板上那个离最终大奖逐步靠近的进度条，黛芮娅的表情越发柔和。 　　“……我已经多次确认过了，宿主所在的原始世界时间流速与这个世界不同，所以宿主不必太过担心自己会离开太久。” 　　黛芮娅耸耸肩，“希望是这样。” 　　她家里脾气好的式神可不是很多…… 　　系统有每晚都总结战斗经历的习惯，他在数据流之中复盘了一下今天的记录，“宿主刚才划破梦境的时候，在红头罩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头发颜色。” 　　他虽然理解黛芮娅是因为太匆忙才没来得及隐藏，但还是忍不住担忧，“自然的蓝色发色在现代非常罕见——”而且黛芮娅又还是个明显的亚裔女孩，太容易掉马了， 　　“应该是妖族血脉的影响吧，”黛芮娅自己倒从没感觉自己的发色瞳色有什么特别，“比如酒吞童子是红发，葛叶大人是白瞳，妖和半妖的外貌通常都会和正常人类不同的。” 　　系统是在黛芮娅进入时空隧道的瞬间才与她绑定，对她原有人生的了解只来源于她本人的叙述。 　　有些问题黛芮娅不提，系统也不怎么敢主动问，现在黛芮娅不排斥提起这件事，他便也追问，“宿主的父母——” 　　“我父亲是只狐妖，母亲是家族族长的女儿。” 　　高级AI猛然产生了一瞬间的卡顿，“啊？！” 　　这个回答完全超出系统的预料。因为宿主的身份特殊，所以他之前也特地去收集了在很多相关资料，然而在他之前阅读过的所有人与妖相恋资料里—— 　　起码80%左右都是女妖爱上人类。 　　男狐妖的设定……在惊人的同时好像还有点带感。 　　系统的过激反应让黛芮娅忍不住笑了笑，她捏着食梦貘的肚子打了个哈欠，“这说明你看的文学作品还不够多。” 　　平安时代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发生的。我们连女装大佬都有！ 　　虽然这一次的哥谭之旅黛芮娅没能吃到烤鳄鱼，但也收获非常丰富。 　　直到第二天彼得按照约定来敲门的时候，黛芮娅脸上都还挂着笑。 　　“早上好！我带了早餐过来！今天不是鸡肉卷了！”彼得激动地拎起自己手中的纸袋，里面稳稳躺着一个淡紫色的饭盒，“梅姨换了新的配方！今天她做的是日式茶碗蒸！” 　　今早梅做饭的时候，厨房没有像上次那样兴起炼丹浓烟，彼得感觉……这一次梅应该还是有成功概率的。 　　她也不至于每次都能稳赢洛基吧？？ 　　“……”黛芮娅的笑容僵在脸上，谨慎地接过纸袋，以注视新研发符咒的眼神注视着它，“非常感谢，你今天还要继续去艺术展吗？我以为昨天看到的那些展览品已经足够你写完作业了。” 　　彼得：“……对。” 　　只不过不是为了作业，而是为了培养你的审美观念…… 　　彼得的作业其实早就已经结束了，他现在只发自内心地希望黛芮娅能够不要再画出让毕加索都拍棺而起的神作。 　　看穿真相的非统：我也希望如此。 　　其实黛芮娅也很乐意陪彼得一起去艺术馆，不仅是因为彼得是她的头号式神预备役选手，还因为—— 　　艺术馆内置餐厅的菜，真的很好吃。 　　非——常——好吃。能够成为网红打卡餐厅的那种好吃！ 　　跟在黛芮娅身后踏进餐厅的瞬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彼得甚至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我们今天出门的目的，到底是我带黛芮娅提高审美，还是黛芮娅带我吃饭？ 　　……反正黛芮娅的审美不一定能得到快速提高，但她一定能吃饱。 　　在点餐的时候，彼得看了一眼手机，“斯塔克先生让我顺便问你，你昨天回去之后没吃什么奇怪的食物吧。” 　　“没有呀。”黛芮娅语气坚定地回答。 　　“我的日常生活又不是一直都在吃，”黛芮娅翻着菜单，语调轻快地回答，“有时候我也会去结交些新鲜的朋友嘛。” 　　昨天她就一口气认识了两个新鲜的好朋友呢！杀手鳄和弗莱迪！ 　　一个还没烤一个烤过火了。 　　彼得表情复杂得一言难尽，“……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你用‘fresh’这个词来形容朋友的时候，总感觉怪怪的。” 　　明明这个词却是可以用来形容新朋友。 　　但形容食材也—— 　　冷静，彼得帕克，冷静！别多想！相信黛芮娅！ 　　黛芮娅点单的速度非常快——基本上就是看到哪个菜品长得顺眼就顺手勾上哪个。 　　干脆利落到让彼得甚至怀疑她会合上菜单，然后直接对侍者说“您好，来一本。” 　　贫穷的彼得帕克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再一次感受‘我们不一样’。因为担心独居还爱吃的黛芮娅会有经济困难，所以在出门之前，他还特地拿出了自己攒的零用钱—— 　　黛芮娅是真的不缺钱，她的系统积分可以兑换为现实流通货币，比例是1:100，这就是说：仅昨天一晚，黛芮娅的进账就高达三十万美金。 　　更何况她还有惠比寿buff……必要时候甚至可以买个彩票然后当场中头奖。 　　所以彼得想得没错，他们不一样。 　　黛芮娅两人来得很早，餐厅里的顾客也不多，除了零散几个学生模样的少年——这绝对是和彼得一样来补作业的——还有两位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士正坐在他们附近。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声音很小完全不足以打扰别人。 　　——除非在场的人里有五感敏锐的小阴阳师，以及同样敏锐的蜘蛛侠。 　　“好了，夏洛克，不要太认真，”矮一点的男人正在安慰同伴，“那真的只是一个巧合的梦而已。” 　　“我们只是同时梦到了一个烧伤患者和一头……长鼻猪？一场噩梦而已，说不定是因为水土不服引起的。” 　　“……？？”系统一听到这句话就感觉要遭，海水一样广阔的数据流混乱得像是海坊主打鱼时的哈德逊河。 　　非统全程见证了昨天的一切，他太清楚这两人说的梦是怎么回事了…… 　　绝对是食梦貘追逐弗莱迪的时候，闯进了这两人的梦境。 　　一般来说，正常人都会觉得这是场梦，醒来就忘掉了——比如刚才说话的男士，以及早就忘了自己还做过这种梦的彼得。 　　但另一位男士似乎不这么想，“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正在梦境解析理论里提到：‘梦的一切内容来源于人类通过外部或内在所感受到的素材。’①” 　　男人放下自己手里的餐刀继续说，“也就是说，构成梦内容的所有材料都不是在人类脑海里凭空产生的，而都来源于人类的体验。” 　　他抬了抬下巴，看向对面的华生，“所以你觉得我们能够从哪一次体验中得到这种共同的灵感？” 　　“并且还同时将这种共同的灵感运用到了梦境里？” 　　……好吧，总有些天才，连自己的梦境都不会放过。 　　“嗯……”华生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梦里看到的那只长鼻猪，试探性地开口，“小猪佩奇？”② 　　“我前段时间一直在陪罗莎看这个，其实还挺有趣的，她非常喜欢。” 　　华生觉得自己的推断非常有道理，“我觉得你也可能是在那时候无意间看到了。” 　　“所以我们才会都在昨晚做了奇怪的梦。”医生笃定地总结。 　　“……”在夏洛克的注视之下，华生耸了耸肩，“好了，放轻松，把它当做一个梦就好，最近其他事情还不够多吗？” 　　夏洛克·福尔摩斯，当代最伟大的侦探之一；约翰·华生医生，他的助手。 　　他们来美国当然不是为了度假，而是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案子。 　　其实就算涉及跨国案件，夏洛克也很少会出国，毕竟他的监视等级和危险等级都不低，而且他在白金汉宫里都敢全LUO只披个床单，放他出国还不知道到底会是合作还是结仇。 　　只有极少数、极少数情况——比如现在，就职于大英政府里的·平平无奇·小职员·约等于半个大英帝国·麦考夫才会把自己弟弟放出国外。 　　——而且为了避免那种结仇的担忧真发生，麦考夫还打包了华生。 　　……虽然不一定能够完全隔绝这种可能，但起码传递了‘我们真的尽力了，但谁让天才总是任性的呢？’的积极态度。 　　“这不会影响我做其他事情。”夏洛克抬头环视一圈，将在场所有顾客都放入眼中。 　　“不，等等，你又要开始了吗？”在一瞬间，华生甚至感觉他们两人又坐在了巴斯克维尔的那家餐厅里。 　　然后华生和被迫旁听的黛芮娅与彼得，就听到了侦探先生惊人的分析：包括且不限于从狗毛与鞋上抓痕来判断家中宠物、通过耳后剃须泡沫残痕判断长期独居—— 　　听得彼得目瞪口呆，甚至忍不住怀疑这究竟是推断还是算命。 　　“还有那个女孩，”夏洛克的目光落在黛芮娅身上，“她在每个侍者路过的时候都抬头看向对方，所以她很着急要吃到自己点的食物，正处于非常饥饿的状态。” 　　“她的点单条长度是这个餐厅里最长的，所以不是为了刻意维持身材而故意节食，而从消费水平上来看她也没有影响温饱程度的经济困难，所以只是单纯的——饿。” 　　听到这里，约翰·善于与女性沟通交流·华生不可思议地悄悄看了一眼彼得，低声说：“所以他带女孩出来，居然还不让女孩吃饱？” 　　这男孩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如果罗莎以后遇到这样的朋友，他是一定会带着枪出来与对方好好聊聊的。 　　夏洛克又仔细审视彼得几秒，视线如同一根有着精密刻度的仪器尺丈量着男孩。 　　“从他露出来的手臂来看，肌肉线条匀称但不夸张，他一定保持着长期的高强度训练。但不会是社团活动，长期参加社团活动的青少年都会必不可少地有夸张的炫耀心，但他身上没有。” 　　“他和同行女孩的关系很好，甚至有超常的默契。但他不会是在学校里非常受欢迎的那类男生，很难认识理论上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女孩，还能有机会将她单独约出来，所以他一定是在校园外认识对方的。” 　　彼得的蜘蛛感应让他的心跳速度瞬间以J型曲线飞快上升，原本假装听不到的他猛然抬头看向夏洛克，露出个尴尬的笑容。 　　救命，如果对方再这么分析下去的话，他感觉对方真能分析出来自己的秘密身份。 　　四双眼睛对视，画面一时变得格外尴尬。 　　华生：“嗯……你们都听到了？” 　　彼得还没认出两人，但在刚才的一阵魔幻推理下，他还是紧张地绷直身体，“恐怕是的。” 　　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华生不好意思地过来向两人道歉，解释他们没有恶意，只是因为旅行紧张在随意聊天而已。 　　彼得：……而、已？ 　　“……不如我来请你们吃点东西吧，”约翰·华生挂着僵硬笑容翻开菜单，“非常抱歉这么打扰了你们的约会。” 　　彼得松了一口气：……起码这位先生看起来是个和善的好人。 　　“让我看看，”英国人华生看着菜单提议，“仰望星空派怎么样？” 　　彼得：“……”不，我错了。失敬，原来这位更可怕。 　　在彼得欲言又止思考如何拒绝的时候，他听到黛芮娅好奇的声音，“仰望星空派？” 　　女孩被这个奇怪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追问：“好吃吗？” 　　彼得：……停！！就算是看在海坊主的份上，黛芮娅你也不要点这道菜好吗？！ 第二十九章 　　“……” 　　彼得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彼得本来以为今天自己和黛芮娅的艺术馆之行, 会是一场1v1针对性审美教育，他会在欣赏艺术的同时，努力纠正黛芮娅的毕加索画风, 顺带再用零花钱补贴一下这位始终都吃不饱的超英界后辈。 　　然而现在—— 　　彼得低头看看摆在四人面前的仰望星空派, 感觉每一条鱼干的眼睛中都透露出‘我裂开了，我真裂开了’的死不瞑目； 　　他又抬头看看相谈正欢的黛芮娅和夏洛克，听着两人跳来跳去的各种诡异话题, 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我裂开了，我真裂开了, 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无措。 　　半个小时前, 随着华生医生为表示歉意而格外点的这份仰望星空派, 彼得终于认出来了面前这两位男士的身份。 　　大侦探福尔摩斯先生所破的案子, 并非每一件都会得到大规模宣传——就像复仇者们也不会将每次任务经历都公之于众一样，但仅仅从所披露的部分消息来看, 就完全能够感受得到这个人带来的强大震撼力。 　　所以彼得当时在兴奋激动之余, 第一反应就是：……他不会已经看出来我就是蜘蛛侠了吧？ 　　毕竟夏洛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开了上帝视角的睁眼玩家一样，他看起来可以推理出一切不可思议的秘密。 　　难免让人紧张。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还算正常。 　　只是一场太过巧合的偶遇——匿名英雄捂着马甲遇上了推理界的天才。 　　福尔摩斯先生没再针对两人的身份继续分析什么，只是克制地向两人点头示意, 这让彼得默默松了一口气, 觉得事情有了个happy ending。 　　直到——黛芮娅和夏洛克突然聊了起来, 甚至还将位置挪到了对方的隔壁桌。 　　黛芮娅和夏洛克交谈时的话题跳跃性极强，往往一句话说到一半就能岔到另个主题，但诡异的是两人居然还能跟得上互相的话题。 　　彼得和约翰上一分钟还在听两人论述猫抓痕与狗抓痕的区别, 下一分钟就换成了不同鸟类的飞行特征，而现在他们话题已经跳转到了“如何烤炙鳄鱼才最美味”。 　　“但我认为外焦里嫩会更加鲜美——” 　　“为什么不考虑切成片呢——” 　　“……”这个古怪话题让彼得头皮一阵发麻，甚至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 “幸好不是讨论如何烧烤章鱼。” 　　不然如果被章鱼博士知道了的话，他一定又会再嚎半个月‘神盾局和复仇者虐囚’。 　　夏洛克的厨艺不错，因为他通晓解剖学，知道怎样精准下刀、该如何划开肌肉纹路与骨骼，也有将食材辅料精密到克的严谨； 　　黛芮娅的厨艺同样不错，因为她爱吃。而且平安时代虽然没有解剖学体系的概念，也没有肌肉骨骼的严谨理论，但她却拥有式神骨女…… 　　——同理，夏洛克能够精准区分各类动物抓痕与飞鸟特征，是因为他优秀的痕检能力以及丰富知识储备；而黛芮娅则是因为…… 　　她有个大型动物园，其中会抓人的式神包括且不限于白藏主、玉藻前、九命猫和犬神；会飞的式神包括且不限于大天狗、鸦天狗、以津真天、鸩。 　　黛芮娅和夏洛克明明处于完全矛盾而且还毫无联系的立场，一个搞修仙、一个搞科学，结果这两人居然还真能对上交流频道甚至直接聊嗨。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会说：神学的尽头是科学，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听到两人的话题再度切换到‘蛇每一部分的价值’，彼得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脸，心想等下一定要记得给斯塔克先生发消息，确保洛基最近的安全程度…… 　　‘天呐，福尔摩斯已经开始提议黛芮娅研究蛇鳞片了！QAQ！’ 　　‘快停下来，我都已经有画面了！！’ 　　看到彼得现在的复杂表情，华生深有同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习惯就好了。” 　　好医生安慰着男孩，“这种时候一定要学会像我这样放松，不如来尝尝这个派来缓和心情吧？” 　　彼得盯着医生推过来的仰望星空派，感觉自己和上面的鱼头一样惆怅，长叹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回答：‘不，我能习惯，可是洛基和章鱼博士他们不可能会习惯的！’ 　　‘你们根本猜不到黛芮娅食谱里还能再出现什么！’ 　　‘而且你们也根本猜不到黛芮娅在讲述食谱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生物！’ 　　一想到这里，彼得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比起坐在这里听两人讨论这种微妙的问题，他宁愿去仔细鉴赏黛芮娅的画作！ 　　而且比起仰望星空派，他也宁愿去吃梅姨做的鸡肉卷！！ 　　彼得总感觉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能够从玄学和科学两种程度上，双重毁灭世界…… 　　幸好——虽然这么措辞不太礼貌，但彼得还是必须要说：幸好！夏洛克和华生这次来美国是有案子在身，留给两人的私人时间并不是很多。 　　在午餐时间结束之后，他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继续忙，没继续留下来和黛芮娅讨论其他惊悚问题…… 　　#谢天谢地，今天的地球也顺利活下来了呢。 　　约翰不仅付了那份英国特色派的钱，甚至直接大手笔地将黛芮娅和彼得两人的午餐全都结掉了。——毕竟是出差期间，麦考夫会负责报销的=）。 　　在结账之后，约翰·亲和力极强·格外擅于和女性沟通交流·华生在自己的座位旁又站了足足半分钟。 　　他假装检查账单，低头看看黛芮娅放在桌上的手机，然后又抬头看看夏洛克，疯狂以目示意，眼睛翻飞得速度堪比抽筋。 　　-约翰·华生用眼神向你发出了‘联系方式，你懂吧？’的暗示。 　　-夏洛克·福尔摩斯以“？”态度完美闪避！ 　　-微妙地读懂所有眼神的彼得：“……” 　　= 　　“太有趣了。”望着夏洛克的背影，黛芮娅眼睛都在发亮，仿佛看到了什么顶尖珍稀食材，“他的这种推理方式真是太有趣了。” 　　而且他还提供了好多烹饪烧烤鳄鱼的方法，甚至还有对蛇的处理方法！ 　　这些实在都太——有用了！黛芮娅感觉自己现在就可以去找杀手鳄和洛基做练手！她的厨艺一定已经得到飞速提升！ 　　彼得挪了一下座位，默默将仰望星空派上的鱼头推离两人，“原来你对推理这么感兴趣？你平时也会像福尔摩斯先生那样，靠小细节推理周围人的身份吗？” 　　“不，”黛芮娅摇摇头，疑惑地看向彼得，“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是用算命，一般是靠八字和占卜，有时候也靠相面，或者看星相。” 　　这些办法，更稳准狠。而且当有神明力量加持的时候，几乎不会出错。 　　想到这里，黛芮娅甚至兴致勃勃地试图推广这些方法，“速度挺快的，准确率也很高，下次可以向夏洛克普及一下。” 　　“如果他能学会的话，那么他的办案的速度绝对会提高很多。” 　　想想看，面对死不承认罪行的犯人，起手就召唤鬼使，把受害者带了过来——多么酷炫还直接有效的破案方式啊！ 　　侦探肯定会喜欢这种方式的！ 　　彼得沉默片刻，才艰难地挤出断断续续的音节回答：“……好的。”——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因为这个问题打起来。 　　对不起，他还是难以理解，为什么两人的这种跨服交流能持续这么久。 　　难道神学和科学，还真的是个循环吗？ 　　彼得揉了揉脸，心情复杂，“说不定你们很快就会再遇到呢，到时候你可以继续分享这些经验。” 　　——当然前提是你们不要打起来。 　　……事实证明，人不能多说话，一说话就会成为flag。 　　黛芮娅和彼得，真的很快就见到了夏洛克和约翰。 　　夏洛克此行目的，起初是为了调查一起夹杂走私、谋杀还有跨国犯罪的负罪案件。 　　这本来是一场涉及两国政、军方面的案件，不好搞，但有夏洛克在，调查和结案的速度都非常快。就连负责保护夏洛克两人的特工们松了口气，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 　　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位天才侦探，他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旺盛求知欲与探究心，顺着线索挖出了案件幕后的组织。 　　涉案的政客，是九头蛇渗透进来的卧底。 　　好巧，被杀的政客也是。所以这场跨国犯罪，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九头蛇内部斗争。 　　……这下夏洛克算是惹到大麻烦了。 　　跨国案件本就大多都会是棘手大案，当这种案子与‘某某组织’扯上关系的时候，危险程度和难度会更加翻倍。比如让夏洛克假死过的莫里亚蒂犯罪帝国，再比如—— 　　九头蛇。 　　这个组织就像是他们的标志那样，就是一只巨大的活章鱼，触手如阴影般盘旋在全人类的脊柱之上，无声地潜伏攀爬，然后选择时机猛然暴起，在毛骨悚然的声音中一节一节把脊椎拧断。 　　简单概括来说，就是—— 　　“怎么又是他们？”托尼敲着虚拟键盘，眉毛挤在一起，“他们对自己的烦人程度没有任何概念吗？” 　　正如托尼所精准总结的那样，【很烦人】。 　　九头蛇这个组织，真的是遍地开花。 　　神盾局里有他们，政军方里有他们，特工里有他们，平民中还他妈有他们。 　　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组织里是不是百分之八十的成员都不在本部，只负责卧底。 　　托尼没好气地检查着自己的战甲，以及队内成员的对接系统，顺手指了一圈周围，“好吧，看样子就算哪天我们中的一个开始大喊‘hail hydra’，我也都能顺利接受了。” 　　史蒂夫整理着自己的盾牌，无奈地看向托尼，“托尼，不要做这种不可能发生的假设。” 　　本来九头蛇的计划是持续潜伏，然后暗搓搓搞大事情——这点他们可太擅长了。 　　没想到计划出现变故，棋盘被夏洛克一把掀翻…… 　　没办法，九头蛇们也只好头铁硬刚，直接开始搞事了。 　　“说说那个莫度法师？”托尼看向从圣所赶来的奇异博士，“……我以为他们之前强行催生变种人和异能者已经够疯狂了。” 　　没想到他们还能跨过那次失败的教训，选择直接和法师莫度男爵接头。 　　莫度男爵是古一法师的大弟子，史蒂芬的师兄。他与奇异博士师出同门，法力也不相上下。 　　九头蛇加上莫度简直就是科学和魔幻的杂糅体，难缠程度起码上升十个点。他们疯起来能直接炸了整个纽约市。 　　“莫度非常擅长催眠和灵魂方面的黑魔法，”至尊法师强调，“你们可以理解为与绯红女巫相似的心灵控制。” 　　托尼一扬眉，“……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警告正义联盟，让超人小心一些？” 　　毕竟超人可是出了名的高攻低防，魔防成迷。 　　“也要让黛芮娅小心，”斯特兰奇补充。“她人呢？” 　　虽然不知道她对这种心灵魔法的防御怎么样，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如果她举着太阳月亮砸地球可怎么办。 　　“非常明显，被弗瑞借去护送那个侦探了。” 　　惹到九头蛇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比夏洛克曾经搞掉莫里亚蒂的犯罪帝国更麻烦。 　　……特别是当夏洛克和华生以及他们的亲朋都只是普通人的时候。 　　毕竟是在调查跨国案件时牵扯出来的事情，几方势力当然都要保护好他们所有人，并且将整件事的影响压缩到最低。——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就是在自打自脸。 　　神盾局这边派出了反复确认过身份的精英特工们，以及黛芮娅。 　　……弗瑞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对黛芮娅付出这么高级别的信任。 　　起码比起其他人来说，她绝对不是个九头蛇卧底。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黛芮娅，华生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等、等等？” 　　“你也负责护送我们去安全屋？”华生茫然地抓着头发，“所以你是个特工？还是个异能者？变种人？还是法师什么之类的——？” 　　“嗯——”黛芮娅手下动作不停，在安全屋以及两人身上起码设下一打言灵，“其实都不是，是阴阳师。不过你可以理解为法师。” 　　华生下意识地去看【声称世界上绝不存在魔法】的夏洛克。 　　却看到对方正脸色平静地对黛芮娅点头示意。 　　“你早知道了？”华生目瞪口呆，“所以我又是最晚知道的？……好吧，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 　　ok，fine，这没什么，毕竟他连自己妻子是个秘密特工这种事都是被夏洛克告知的！ 　　“这并不难推测——”夏洛克语气平静地回答，“而且我后来直接在短讯里向她求证过。” 　　女孩也承认得很干脆。 　　华生一愣，“……等等，你们又是什么时候交换的联系方式？” 　　“在餐厅里，我用她手机向她展示鳄鱼肌肉分布图的时候留下的。” 　　曾经百般暗示的华生：“……” 　　我到底错过了多少剧情？ 　　我为什么不留在家里陪罗莎看小猪佩奇？ 　　“……”想到自己的女儿，华生的脸色暗下一瞬。 　　正如麦考夫初次见面时对他的评价一样，他渴望冒险，甚至怀念战争，也并不怕置身于危险之中。 　　但他曾经会担心玛丽和罗莎，现在会担心罗莎—— 　　“放心，”看出华生的紧张，黛芮娅立刻开口安慰对方，“他们都会安全的。” 　　……毕竟她可是直接放了一目连出国帮忙。 　　这种远程派遣式神，还不能占用自己两个卡槽里buff，足足花了她一千多积分呢！！一个十连都没了！ 　　但也值得。 　　风神大人嘛，虽然平时看起来温柔可亲，但真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 　　哇，他生气起来都能直接把大鸟居吹到几百米远以外的原野上，还会怕九头蛇吗= =。 　　这是真的上能掀狂风惹暴雨，下能平灾难怜民愿的神明。 　　华生不知道黛芮娅都做了什么，但女孩笃定的声音还是安慰到了她。 　　直到黛芮娅离开之后，华生才忍不住追问夏洛克：“我一直以为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魔法？” 　　“这个世界上当然不存在真正的魔法，所谓的魔法——比如快速奔跑、读取意念——这些也只是人类的一种进化方向，”夏洛克总有理由说服他人接受自己的理论，“第一批进化为直立行走的原始人在当时可能也类于异能者，但现在看来这也只不过是人类在进化的证明而已。” 　　华生试图抓住重点，“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也可能进化成某种超能力者吗？” 　　夏洛克回头仔细扫了一遍华生，“你的进化方向？应该是霍比特矮人那种类型吧。” 　　“……谢谢，不过我宁愿去试镜《哈利波特》。” 华生扯出个假笑，“所以你还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法咯？” 　　“不存在魔法。”夏洛克补充，“而且如果你希望黛芮娅能够像童话故事里那样，召唤出什么小精灵和小人鱼来陪伴罗莎的话，我看你最好打断这个念头。” 　　“那类传说中的生物是不存在的。” 第三十章 　　夏洛克·福尔摩斯还不知道自己为自己立下了一个多么旗帜鲜明的flag。 　　毕竟对于这位只用大脑就能拯救世界的侦探先生来说, 他还一直坚持认为：雷神和氪星人都是与ET同类型的科幻片外星人呢…… 　　夏洛克的接受能力很好，所以能以比常人更快的速度接受异能者的存在；但他的理性思考力更优秀，所以总能以非常客观科学的视角来分析‘超能力’与‘魔法’的成因。 　　在巡视过这座由神盾局提供的安全屋过后, 夏洛克坐在沙发上, 双手手指微微张开，在下巴处形成一个标准的尖塔式手势，语气笃定地总结, “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早点忘了那些陪罗莎看过的儿童电影，《美人鱼》和《冰雪奇缘》的故事是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一切魔法都要先遵循科学。” 　　“……好吧, 我们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约翰·会和女儿一起认真追迪〇尼·华生明智地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而且我觉得你最好先来看看这个。”华生拖着椅子向旁边一挪, 露出被他身体挡住的电视屏幕。 　　混乱的镜头里, 浩克与雷神索尔正在纽约街头打成一团。 　　“……” 　　这几年来无论是地球内还是地球外的敌人, 都特别喜欢玩这种洗脑催眠人的战术，简直成了反派攻击时的标配打法。 　　毕竟这种打法也实在又bug又好用, 不仅能牵制住地球上的主战力, 还能让超级英雄们自己人打自己人，留他们在一旁看了个爽的同时还能继续搞破坏—— 　　如果超级反派们也有职业培训的话，那么【心灵控制】这个方法绝对能放进《入侵地球初级攻略》第一章 。 　　除了正义联盟的超人因为迷之魔抗，而常被悲惨中招之外；浩克也是受害者名单上的常客。 　　毕竟浩克的心灵状态本就不如常人稳定, 极容易暴走, 只要使用心灵技能搅乱他的大脑, 他就会陷入敌我不分的状态。再加上浩克的战斗方式向来粗暴狂放，被控制之后会更加疯狂，杀伤力足以类比行走的拆迁队—— 　　综上所述, 刚结束任务正在返程路上的浩克，在被莫度男爵心灵控制住之后，拎着同行的索尔就开始一顿摔打。 　　浩克的爆锤不至于对索尔的身体造成严重伤害, 但却rang索尔的心灵遭受重度暴击。 　　“嗨？？吾友？？朋友？？ friend？？你是对把我们阿斯加德人当摆撞球一样甩来甩去有什么执念吗？” 　　别摔了别摔了！他早上吃的是炸鸡全家桶呢！！他还是要在大众面前维护形象的！就像他从来不换发型一样，这和腹肌一样都是他的品牌形象！ 　　超人被控制之后还有氪石可以针对，可面对浩克—— 　　智能管家传回前线视频之后，大厦里的三人第一时间就通过奇异博士的传送魔法圈到达了现场。 　　托尼看着处于混乱中心的浩克与索尔，自动装备反浩克战甲，表情不太好，“well，看样子又要和他打一架了。” 　　他低声骂了句，又问史蒂芬，“你就不能把那家伙传送走，让他别继续控制浩克了吗？” 　　“……不能。” 　　毕竟莫度除了能够心灵控制之外，还会传送与星界投影。 　　史蒂芬刚跟着古一法师学习法术的时候，就非常黑历史地被莫度利用瞬移和武术技巧单方面痛殴过一次。 　　这也代表着，除非莫度自己放弃，不然对浩克的灵魂控制根本无法隔绝与中断。 　　九头蛇这次的行动是为了挽救他们那已经被破坏的计划，作风比平时要更加凶狠猛烈。——毕竟刚被打了脸，现在肯定要努力找回尊严。 　　九头蛇不只派出莫度洗脑了浩克，还有众多九头蛇特工。 　　浩克被托尼和索尔缠住，史蒂夫则负责保护平民，至于莫度男爵，还是要交给至尊法师来解决。 　　操纵浩克的莫度男爵完全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行踪，他坦然地站在战场附近的顶楼天台，用熟悉的眼神看向史蒂芬，“好久不见，斯特兰奇。” 　　法师之间过招，当然不会是拳拳到肉的近距离搏斗，反而就像是特效公司的炫技样片一样，充满了各种华丽凌乱的法术影光……特别像是突然炸了的烟花厂。 　　莫度是奇异博士的师兄，史蒂芬会使用的法术他当然也会，甚至使用经验还要比史蒂芬更丰富。 　　所以这一场战斗不好打——莫度甚至在应对史蒂芬的时候，还有心情不断说话调侃对方。 　　“怎么样？你最近恶补催眠法术的知识了吗？”不知情的人大概还会以为莫度真是个关爱同门的好师兄，“能够顺利解开我对他的心灵控制吗？” 　　上来就被嘲讽一脸的至尊法师：“……” 　　虽然两人师出同门，但是史蒂芬和莫度男爵所侧重的法术方面却并不相同，莫度比史蒂芬更擅长催眠术与黑魔法。 　　——用比较便于理解的方法来解释就是：他们虽然同一个学院，学了不同种类的选修课。 　　“不对，我都差点忘了。”莫度叹了一口气，遗憾地摇摇头，“心灵控制是一项只有施咒者才知道详情的危险黑魔法，如果强行暴力破解，会对受控者的大脑产生难以预估的毁灭影响。”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舍得毁掉这个大家伙的大脑呢？” 　　“……”当然不可能会忍心。 　　看到史蒂芬的僵硬表情，莫度的语气都忍不住轻快了许多，“哦，对了，听说你们队伍中最近还多了一个东方的小法师——” 　　“哇哦，这可真巧，”莫度看向通过传送卡瞬间出现在战场上的黛芮娅，“她来了。” 　　他收手向后撤了几步，拉开与至尊法师之间的距离，好方便自己能够仔细观察这个小法师。 　　“有趣，有趣，果然是非常强大的力量，”莫度盯着黛芮娅看了片刻，嘴上虽然在夸赞女孩，却实际上并不害怕她。 　　黛芮娅的信息在神盾局档案里属于超高级别的加密系数，不过谁让无处不在的九头蛇总能遍地开花呢…… 　　所以莫度还是拿到了一些关于黛芮娅的基础资料，知道女孩之前大致使用过哪些法术。 　　莫度在这次行动之前仔细分析过黛芮娅的能力：召唤日月，水元素攻击，近战远攻，无视距离的精准定位攻击——听起来是很厉害。但对他完全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他不是行星吞噬者，所以那女孩召唤出来的星球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就算这小法师打算复刻太阳蒸发外星人的那一幕，莫度也自信浩克会先为自己挡刀。 　　如果她召唤太阳来辅助超人，那更好办了，莫度能够直接洗脑控制住超人，操纵超人反过来当场插刀。 　　想到这里，莫度感觉自己更想笑了，他用法术放大自己的声音，确保底下的人们能听到，“来吧，小法师，斯特兰奇看起来这么信任你，难道你有什么解除心灵控制的好方法吗？” 　　他加大了对浩克的心灵干预，催促对方抬手撕裂面前的战甲，“说出来让我们参考一下？” 　　浩克在做队友的时候，是个能够怼天怼地的强大战斗力；但他做对手的时候…… 　　同样很让人头疼。 　　托尼的战甲被拆了一大半，智能管家调动卫星不断补充着配件；索尔推动着雷神之锤，却又几次被打飞。普通人根本无法近身，四周的建筑全被移平。 　　听到莫度的问题，系统慌张地去翻所有点亮过的式神buff和商店面板，越翻越慌。 　　辅助系式神是不少，可是能够专门针对【解除控制】的式神却根本没抽到任何一个——而且黛芮娅还能把所有辅助系都玩成输出！！这他妈怎么解控啊？ 　　不然现在当场对惠比寿祈愿？福神赐福，说不定能够有效果？ 　　现在抽卡还来得及吗？？ 　　还没等系统分析出结果，就听到宿主声音镇定地开口， 　　“我确实不能解除心灵控制。” 　　通过队内通讯器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一沉。 　　“哈哈，”得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莫度轻笑两声，“那还真是可惜。” 　　莫度越发放松，甚至丧心病狂地操纵着浩克，让他举起拳头向一旁正与九头蛇特工战斗的美国队长砸去。 　　……即便拥有四倍血清，凡人之躯的史蒂夫也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可怕攻击！ 　　浩克的动作有细微的挣扎，似在与自己做斗争，但还是无法抗得过莫度的强大灵魂控制黑魔法。 　　战甲被撕去大半的钢铁侠抬手校准炮口，雷神锤子上的电光刺眼—— 　　然而拥有传送卡的黛芮娅比他们更快。 　　她在半空之中紧紧握住了浩克的手。 　　身材纤细娇小的黛芮娅与浩克对立而战，看起来就像是一出荒诞的喜剧。就连周围的九头蛇特工们都忍不住嘲笑声。 　　她的脑袋看起来都还不够浩克一拳大。 　　“哈哈哈哈，我的天呐，”莫度一愣，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是不是还打算握着他的手，唱唱歌？然后手拉手做好朋友？” 　　他要开始同情这个女孩的脑子了。居然天真到愚蠢，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随着莫度的心灵暗示，浩克咆哮一声，挣扎着将双拳的目标对准女孩的大脑与心脏。 　　“你是不是还以为你们在拍什么感人的电影桥段？你只要掉掉眼泪或者唱个电影主题曲，对方就会突然醒——” 　　他的声音一抖，“……你他妈在干什么？！” 　　漂浮于空中的黛芮娅看着系统卡槽上装好的式神，声音平静，结尾却又重重咬下，像是凶兽摆尾时的风雨欲来， 　　“我的确不会解控——但谁说我拿他没有办法？” 　　控制流？还是控制己方队友的控制流？别天真了，难道你以为你是第一个使用这种打法的人吗？ 　　桔梗印在黛芮娅脚下炸开，女孩的衣摆无风自起，她双手紧紧抓着浩克，面板上的雪女buff开到最大，“如你所见，手拉手做好朋友。” 　　明亮的雪光在她指尖泄露，空气中的温度急速降低，白色的寒冰冷雾蔓延整个战场。 　　雪女源于雪原冰川，所行之处，步步化雪，抬手之处，皆生寒冰。心之所向，她便可以冻结一切。霜雪不止，瞬息间席卷四周。 　　刚才还差点打死队友的浩克，立刻被雪女冰封成一块特大号的冰雕。 　　黛芮娅的眼睛像是在燃烧的血光，透过漫天冷雪，直直望向莫度， 　　“驱散控制我现在做不到，难道反控制我也做不到吗！” 　　少天真了，真以为控制流打法只有你会吗？ 　　控！就硬控！ 　　你不是心理控制吗？你不是要支配影响他人思考吗？ 　　控，就硬控！ 　　人都给冻上了，我看你还要操控谁？！ 　　在平安京那种百鬼夜行的年代，光是会魅惑之术的狐妖就成打出现，黛芮娅也没少碰到过这种‘队友大脑混乱拎刀就准备砍自己人’的反骨仔。 　　面对这种情况，一般有三种方法：要么等队友发疯把自己砍死，要么驱散控制，当然还有——献祭队友。 　　“……这就是……”索尔感觉背后一凉，语气飘忽。 　　“……你说的……反控制？”托尼的战甲不断自动更换配件，而他本人有点懵逼。 　　这算什么？他刚才都打掉了不下上亿的战甲零件战损了？！结果他还没控制住浩克，反而是一场暴风雪把浩克给冻住了？！ 　　早说啊？！他今天回去就研究人工降雪的步骤！买下十座仪器！ 　　“是啊，”黛芮娅跳下浩克的手心，抬手敲了敲面前的大家伙，对他们的语气表示不解，“效果不好吗？” 　　不、不是效果不好。 　　是效果太他妈好了。 　　看着这座冰雕，托尼甚至有种想要把他挪会大厦门口做吉祥物的冲动，绝对能成为知名景点。 　　但队友爱还是占到了上风，“……J，记得给博士准备感冒药。” 　　莫度看向表情平静的史蒂芬，咬牙切齿，“你早就知道这丫头会这一招？！” 　　“所以你刚刚的表现是一直在耍我？！” 　　至尊法师：……莫cue我，我不知道。 　　这**谁能想到呢。 　　“我只知道，或许——”史蒂芬看向飘到自己身边的黛芮娅，缓缓开口，“浩克不会是今天第一个被冰冻住的人。” 　　女孩的大半张脸都被面具遮盖住，只能看得见那双如同泣血燃烧的红瞳。 　　“……”被这双眼睛扫过，莫度心里一慌，当即发动传送法术离开，扔下傻眼的九头蛇特工们。 　　史蒂芬没去追，因为看黛芮娅的表现，他就感觉不需要去追。 　　“唉……”果然，黛芮娅长叹一口气，掏出丑时之女的娃娃，“做人要学会发散思维。” 　　谁说诅咒就只能传导疼痛啊，动动脑子好吗= =。 　　‘说起来……’雪女的力量覆盖人偶的时候，黛芮娅疑惑地问系统，‘我怎么感觉有什么事情忘了呢？’ 　　系统看着后台上丑时之女人偶所绑定的默认选项：小丑，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安全屋远程看到一切的华生：“我记得你刚刚说，《冰雪奇缘》的故事是不会发生在现实世界中的。” 　　这叫做不会发生？！这比艾伦戴尔都还艾伦戴尔！迪O尼的真人电影都未必能做出这种特效！ 　　夏洛克：……保持安静，不要说话。让我从热量定律、能量守恒等多角度对这件事情进行分析，然后得出一个最科学的结论。 第三十一章 　　莫度男爵现在只想暴打一顿九头蛇上下, 问问这群人都他妈是什么一群猪队友。 　　当得知复仇者联盟里出现了一个东方小法师之后，莫度男爵立刻提高了百分百的警惕心。 　　毕竟绝大多数超级英雄超级反派们，都对东方有种迷之向往。 　　比如蝙蝠侠在成为黑暗骑士之前西藏学习过忍术, 奇异博士为了治疗手伤长途跋涉去了西藏结果成了天选之子, 憨豆特工在西藏学铁裆功（？）。 　　——众所周知的一则热知识：打不赢对手的时候，就跑去东方进修。 　　而当莫度知道行星吞噬者和邪神洛基这两位神明，居然先后都折在黛芮娅手里之后, 他的警惕心达到了最顶峰。 　　莫度虽然野心十足，认为自己才是至尊法师的合格人选, 但他并不自负。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不会比行星吞噬者更强大。 　　——所以当听说这个消息之后, 莫度真的考虑过要不要终止这次和九头蛇的合作。 　　毕竟搞事虽然重要, 但是很明显活命还是更重要一些。 　　不过在通过九头蛇偷来的资料, 进一步了解黛芮娅的能力之后，莫度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女孩赢过两位神明, 算是她运气好, 对他们能够达成属性压制。简直就是天克的敌人，是命运的安排。 　　但莫度自认为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没有这种危机。 　　毕竟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属性克制，而且一个用来挡刀的浩克, 就足够让他避免很多近战远攻的麻烦了。 　　然而—— 　　莫度男爵现在就想揪着九头蛇领头人的领子问： 　　——“你们演我呢吧？！” 　　你们是不是为了让我加入你们, 拿了假资料过来敷衍我？ 　　资料上也从来没说过这小法师还会这种砸暴风雪的控制能力啊？直接就在心灵控制的基础上, 把浩克整个人都给冻成了冰雕直接控制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这不符合法师对战的惯例和规律啊？！谁家法师会这么玩？！要知道在魔法世界里，自然之力可是最难运用的啊！ 　　在逃跑之前，莫度第一时间就试图操控浩克冲破那层冰封, 继续抵抗。他与浩克之间的联系并没有被冰雪所打断，浩克也对他的心灵操控保持反应——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 　　无论他多么努力尝试进行心灵控制，无论浩克多么努力试图挣扎, 那层冰雪就像是长在了地上，长在了浩克的皮肤上一样，根本无法挣脱它的控制。——雪女所处之地，皆是经年不化的雪山冰川，当然不是仅靠蛮力就能冲破的。 　　看到浩克毫无反应，莫度当机立断： 　　……还是跑吧。 　　在奇异博士刚拜师古一的时候，莫度就仗着自己比他更丰富的经验，利用传送等魔法技巧将对方按着一顿爆锤。 　　——换句话来说，他的传送门开得比史蒂芬还要好。莫度有自信可以躲过其他人的追捕。 　　莫度也担心过黛芮娅那所谓的‘gps定位级别的远程攻击’，但他还可以操控魔法能量，将攻击导向还在受控中的浩克——实在不行他就召唤恶魔！ 　　毁灭吧！累了！ 　　结果这些步步为营的计划，没有任何一项得到落实。 　　莫度刚通过传送魔法远离战场，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他就感觉一股迫人的恐怖寒意从他的指尖一路传递到心脏。 　　风声裹着碎刀子般的雪花瞬间裹住莫度，冷意刺骨，毫无挣扎反抗的机会。 　　在被冰雪覆身的瞬间，莫度男爵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果然九头蛇是在演我！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关于那小法师能力的真实资料告诉我！” 　　“这也叫法师？有这种法师吗？这是个什么人啊？！” 　　——其实这个锅呢，真的不应该让九头蛇背。 　　毕竟在抽卡完成之前，黛芮娅本人和系统，也都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能力，是用雪还是用火，是近战还是远攻。 　　当然了，在黛芮娅动手之前，系统也没想到雪女buff居然还能够这么使用。 　　——而且系统估计设置技能的策划也没想到。 　　“雪女和络新妇是我最早收服一批的式神，”面对系统的疑惑，黛芮娅平淡地回答，“我太了解他们的力量了。” 　　她在平安京里的时候，还经常撒娇拜托雪女来为自己做刨冰呢。 　　世上绝大多数阴阳师都会认为黛芮娅这是在浪费自己和式神的妖力，是极其愚蠢的做法。 　　但是黛芮娅却认为，正是通过这种将所有式神的力量都融于日常生活的方法，她才能够更加精准地控制住自己和式神们的力量。所有强大的力量，都不会仅仅只是疯狂的大开大合，也会是温柔精细。 　　在将雪女的力量覆盖于丑时之女的人偶上之后，黛芮娅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哦，对，她之前去阿卡姆狩猎的时候，顺手把小丑和人偶锁了来着。 　　“……”黛芮娅低头看看已经被冰块裹住的人偶，有些心虚地自我安慰，‘没关系，阿卡姆应该会有办法解救小丑的。’ 　　‘而且阿卡姆不是还有急冻人在吗，他应该会有经验的——’ 　　——解冻的经验他们的确是有，只不过当蝙蝠侠知道小丑在阿卡姆里突然就自己结冰了之后，再度陷入了心情复杂的沉思之中。 　　“你觉得，”黛芮娅盯着人偶沉思片刻，抬头看向史蒂芬，“他可能会冻在哪里？” 　　史蒂芬：“……” 　　至尊法师目前还真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地思考这个问题，除了因为他和莫度本质不熟之外，他现在忍不住想：世界意识这也太会选人了吧？世界意识究竟是怎么选到黛芮娅的？ 　　莫度逃跑、浩克被控，九头蛇的其他人便很容易对付了。 　　钢铁侠卸下反浩克战甲，解决一圈九头蛇特工之后，随口在频道内提议，“让快银找一圈？” 　　快银：“……你知道我也在频道里，是能听到这句话的吧？” 　　“哦，当然，我就是对你说的。” 　　这是黛芮娅第一次见到快银。 　　之前吞星事件的时候，虽然他们也有过合作，但那时候黛芮娅实在是太饿了，根本没有注意过他——咳。 　　银发少年好奇地向她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太阳小姐。” 　　雪女buff的加持之下，黛芮娅露出来的一双红瞳凌厉得像是浸满了风霜雨雪，她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就让人想到位于雪山之巅绝对孤独的神明妖鬼。 　　——是那种在外人看起来冷如寒潮的秉冬将至，在自己人看来只想摸摸毛的类型。 　　在出发之前，快银随口说道：“明明我们才算队友，可我都还没有享受过你的加速服务呢。” 　　“嗯？”黛芮娅挥出冰川困住扑上来的九头蛇特工，随手将镰鼬buff挂在快银身上，“那你现在可以感受一下了。” 　　快银的标准速度是可以用92秒绕地球半圈，大概是音速的600倍左右，然而现在—— 　　还没发力就跑过头的快银三观地震。 　　“what——？？”皮特罗看了看还在工作中的联络器，硬生生把夸张的尖叫咽回去，“这也太神奇了……” 　　“我感觉我好像理解超人之前的感受了。”怪不得超人一直怀念着自己的太阳小姐。 　　原来开加速器是这种感觉吗？这么爽？？ 　　为什么他现在才体验到？？原来超人之前是这么快乐的吗？ 　　“听我说，你们千万不要答应超人借走她，”感受到快乐的皮特罗，另开了一个没拉黛芮娅的频道，紧张兮兮地强调，“超人一直都特别想认识这位太阳小姐呢。” 　　他顺便补充：“而且我还听说你们还虐待新人，不让她吃饱？” 　　“这也太过分了，不如让我和旺达一起负责她？”就算要额外多出一笔伙食费，但只要想到这种开了加速器后的高速快乐，那也完全血赚啊！ 　　托尼·真的很用心氪金养黛·但还是每次都背黑锅·斯塔克：“……” 　　快银没等到回答，只听到了一阵“……嘟嘟。”的通讯中断声。 　　——管理员托尼斯塔克已将您踢出群聊。 　　快银找到了已经变成冰雕的莫度，并且还带了回来，但—— 　　“他灵魂出窍了。”在检查过冰雕之后，史蒂芬总结。 　　这是莫度惯常使用的方法，他甚至有次凭借灵魂出窍的法术，差点抢走了奇异博士的身体。 　　这种方法真的很……气人。 　　因为能够攻击灵体的法术都会很复杂，而且如果找不到灵体的位置，也根本就打不到啊= =。 　　“灵魂出窍的时间不会超过24小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奇异博士已经带着黛芮娅转移到了最近的神盾局安全基地，他沉吟着开口，“不然灵魂就会消散，我们可以先控制住他的身体，然后——” 　　至尊法师的声音顿住，看向怀里突然抱了一只长鼻猪的黛芮娅，“……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的语气很复杂，包含了‘你又想干什么？’的无奈，还有‘你还能干什么？’的兴奋，以及‘你到底都会干什么？’的震惊。 　　雪女buff还没摘去，黛芮娅的身体也如冰雪般冷意刺骨，可食梦貘却并不害怕，反而乖乖地在她手下蹭了蹭。 　　“没关系，灵魂就灵魂吧，”黛芮娅打开系统背包点出弗莱迪，“先抓回来再说。” 　　谁说灵魂就无法攻击？ 　　食梦貘和弗莱迪在梦中不就是在和灵魂打交道吗？阴阳师不就是和灵魂鬼魂打交道的职业吗？ 　　与食梦貘高高兴兴与黛芮娅贴贴的态度不同，弗莱迪一睁开眼睛看到黛芮娅之后，立刻感觉自己的人生充满了绝望。 　　他都已经将圣经背到第三篇了，为什么上帝还是不来救他啊？！ 　　救命啊！！ 　　对此，黛芮娅表示——“你求助上帝，是因为你相信上帝；上帝没有理会你，是因为上帝相信你的实力。加油！努力工作！你会是有鬼以来最勤奋工作的打工鬼！” 　　目睹全程的史蒂芬：“……”欲言又止。 　　他能够感觉出来弗莱迪是一种充满负面能量的可怕恶鬼，他也理所应当阻止黛芮娅与之接触。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史蒂芬感觉如果自己阻止了黛芮娅，高兴的人不会是黛芮娅本人，反而会是这个恶鬼呢。 　　“……”世界意识到底选择了一个什么人啊？ 　　灵魂出窍听起来是个很bug的技能。 　　但是穿梭于阴阳之间的阴阳师，本就会与大量灵魂打交道，这对于她和她的式神们来说，完全就是基础操作。 　　再加上有擅长与灵魂打交道的食梦貘、弗莱迪的帮助，抓住莫度并不难。 　　所以……冰雕二号·莫度男爵，很快就被送进神盾局特殊监狱里等待进一步调查了。 　　弗瑞最爱用的方法：“人，我们先关着，至于以后交给谁处理，我们可以继续讨论。”——每每都能截获不少超级反派。 　　“那丫头她说打算怎么做你了吗？”在路过章鱼博士牢房的时候，刚才隐约听到几句特工们谈话内容的章鱼博士开口追问，“是烧烤还是炖汤？” 　　抱着某种微妙的恶趣味，特工没有制止这段交谈。 　　“……？”莫顿整个人都还处在冰雕之中，他无法直接作出回答，只能用一种惊恐的眼神表达自己“你他妈在说什么的”震撼。 　　“嗯？”章鱼博士战术性地后仰一下，语气不可思议，“她没说吃你啊？” 　　“她又没说吃你，那你害怕什么。”章鱼博士用一种过来人的态度蔑视莫顿，“只是打了你一顿而已，你居然就已经怂成这样了？” 　　呵，什么莫度男爵，原来也不过如此！ 　　想当初他可是面对黛芮娅手里的锅都能保（嗷）持（嗷）冷（救）静（命）的！ 　　他可比这个男爵勇敢多了！ 　　莫度：“…………” 　　你们这是什么地方啊？！比九头蛇都可怕？！起码九头蛇也没说过会直接吃犯人啊？！ 　　古一！老师！在吗！你知道你的弟子斯特兰奇在这种地方工作吗？！ 　　老师你托梦说句话啊？！ 第三十二章 　　黛芮娅的这波操作啊, 算修仙，莫度男爵就算求古一法师也没用。 　　而且莫度很快就发现，章鱼博士所自述的人生经历并不是什么孤例, 关于那小法师的诡异传说可实在是太多了, 在另一所监狱里至今还关着如洛基等差点放进锅的食材预备役。 　　“……” 　　好狠！！这可比九头蛇的人体试验凶残多了，神盾局这是杀人之后还要当场吃盐炙人心啊！ 　　他的师弟斯特兰奇到底是在个什么样地方打工？斯特兰奇就不能像之前那样继续待在圣所卖气球吗？！ 　　在跟随古一法师学习的时候，莫度的确听对方提起过：许多来自东方的法师们都热爱美食, 有时候甚至会在炼魔药的坩埚里煮火锅—— 　　但这他妈，也太爱吃了吧？这个法师怎么一点不讲法师基本法啊？其他法师搞事都是为了各种庞大理想, 比如统一世界毁灭世界爱与和平之类的高级理由, 她呢？不会真的是为了吃吧？ 　　莫度男爵发自内心地希望自己的猜测不是真相, 不然他这次输得也太憋屈了。 　　“九头蛇果然在演我。”在被禁锢于层层防备的牢房之后, 仍然位于冰雕之内的莫度男爵，愤恨地在脑海中辱骂着自己的昔日联盟队友们, “他们可从来没提过这个小法师这么爱吃。” 　　有些锅背着背着就习惯了。 　　其实九头蛇目前也是真的毫不知情。 　　毕竟他们只通过卧底与间谍, 窃取到了有关黛芮娅的战后总结，与一部分基础档案。——几乎都是神盾局写出来用来给上面看的。 　　那么请问？有谁会在战后报告里明确表明：“这次我们的战斗结束速度大大提升，是因为我们的新人太饿了很想吃饭。”？ 　　反正神盾局是不会这么写的。 　　所以九头蛇他们的一无所知，真的不冤。 　　弗瑞很快就知道了这段发生在监狱内的故事。 　　#他本来是想批评手下特工这种【故意不制止误会发生】恶趣味行为的。 　　#但是。看到曾经差点搞出灾难事件的敌人三观地震的样子…… 　　妈的, 好爽。 　　而且自从‘神盾局吃人, 而且不仅煎烤炖煮, 还刺身活吃’这个诡异传说在犯人内部悄悄流传之后，犯人对特工们的配合程度立刻变得直线上升。 　　弗瑞甚至感觉那些曾让神盾局上下都愁得头亮的战后报告们，也没白写。 　　——不过虽然现在暂时这么心情舒畅, 但其实弗瑞也没想好之后要怎么概括总结浩克与莫度男爵这一战。 　　怎么说？搞变异的玩不过修仙的，所以浩克输给了黛芮娅，被控得稳稳的？学魔法的玩不过恐怖流派, 所以莫度根本没有抵抗的机会就被弗莱迪抓回来了？ 　　黛芮娅的这种作战方法不能说是阴差阳错，只能说是毫不相关。——但也特别好用。 　　“……”这么一想，弗瑞感觉自己又要开始头疼了。 　　待在安全基地的黛芮娅似有所感，皱着鼻子向厚毯子里又缩了缩。 　　九头蛇这次行动中的大杀器是莫度、以及被催眠控制的浩克，结果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送人头被黛芮娅解决之后，九头蛇派出的其他特工便没什么难度了。 　　史蒂夫和托尼留下负责收尾，顺便再检查一遍战场上有没有九头蛇遗留下来的危险武器。——同样被冻成冰雕几十年的史蒂夫，在看到浩克与莫度的样子之后，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至于黛芮娅和史蒂芬这两位法师，则转移到了神盾所一处距离最近的安全基地，负责莫度的后续处理。 　　——哦，还有已经恢复正常的班纳。 　　如果真的比起法术，那弗莱迪这种因怨恨而生的恶鬼，肯定比不上经过古一法师正统训练过的莫度男爵。 　　可在搞崩敌人心态这种技能上，莫度就算黑化了也完全玩不过能以童谣止小儿夜啼的弗莱迪。 　　在吓人这方面，恐怖片鬼王弗莱迪才是专业的。 　　所以莫度男爵就享受到了“无论灵魂传送到哪里，都会被食梦貘瞬间吸回来，然后被弗莱迪恐吓”的1v1专属限定鬼屋体验大礼包。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莫度只记得逃命，当然没心情继续控制浩克了。 　　刚被特工们从冰雕里抠出来的好博士肩上披着条厚厚的毯子，手里捧着还在冒热气的杯子，大脑仍然是懵的。 　　讲道理，任谁，先是被心理控制搞得大脑像是煮糊的热可可般混乱，然后又紧接着被做成冰雕，他的大脑都会是懵逼的。 　　拥有七个博士学位的班纳也不会例外。 　　托尼的智能管家向来很贴心——他真的像托尼随口所说的那样，为班纳准备了感冒药。 　　班纳恍惚地吞咽着苦涩的药水，将手边的热牛奶向黛芮娅的方向推过去，语气担忧，“还好吗？你看起来很冷。” 　　虽然黛芮娅已经卸掉了雪女buff，但自身还仍受到式神的残留影响，遍体生寒。 　　考虑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位，一个刚做了冰雕，一个是做冰雕的冰雕大师，所以负责人已经尽可能地调高了房间温度。 　　……但雪女毕竟是从雪原冰川上走下来的妖怪。那种低温比常人最夸张的想象还要可怕。 　　“再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黛芮娅将又暖又软的食梦貘向怀里塞了塞，无人能看见的九条毛茸茸大尾巴牢牢裹在身上，“只是稍微有点冷而已。” 　　快银从刚才就一直在心中思考着：怎么挖太阳小姐过来和自己绑定，听到这句话，他立刻站起来，迅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等到再出现的时候，他手上已经多了三条厚厚的毯子。银发少年展开毛毯向黛芮娅身上一盖，与女孩之前披着的毛毯一起堆成一座小堡垒。 　　皮特罗在对方追问前就抢答，“刚刚买的新毯子！” 　　“在回来之前我展开它们在热气下吹了几分钟，”皮特罗强调，“所以它们还是暖的。” 　　黛芮娅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深陷进这块温暖的漩涡中，“非常感谢——” 　　“还有这个——”皮特罗将另只手里的热饮放到黛芮娅手里，“热可可。应该会好喝……我注意到这个口味卖得最好。” 　　暖洋洋的纸杯散发出柔软热气，带着醇厚甜香唤醒体温。 　　皮特罗：“做冰雕肯定会很冷吧。” 　　被做成冰雕的班纳：“……” 　　ok，fine，他还是低头喝感冒药吧。 　　其实黛芮娅不经常来与神盾局有关的区域。 　　除了日常打猎之外，她也只待在家里或者复联大厦。 　　毕竟提起神盾局，黛芮娅就难免想起平安京的阴阳寮。这两种地方的作用看起来太相似了，都是管理制约超能者/阴阳师的机构——而黛芮娅这类半妖，在阴阳寮里一直都不会多受欢迎。 　　所以黛芮娅也对神盾局的好感度非常一般。 　　更何况神盾局都扣压她多少食材没还了？！还大组织呢！有没有点信誉了！连口粮都克扣？！ 　　想想她的小龙虾，她的蛇，她的章鱼……吸溜。 　　所以当托尼等人到达基地的时候，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神情恍惚的班纳、一个眼睛亮亮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皮特罗，还有表情放空走神的黛芮娅。 　　托尼随手将买回来的甜甜圈递给女孩，“在想什么？” 　　黛芮娅抬眼兴致勃勃地回答：“我在想九头蛇。” 　　房间内的空气安静一瞬，“……为什么要想他们？” 　　“九头蛇唉——”黛芮娅的语气都兴奋得发飘，“有九个头可以吃呢！” 　　哇，想想看，什么样的生物能够这么无私地长出九个头来让人吃得尽兴呢！ 　　狩猎一次，就等于收获到了九倍的快乐！这未免也太感人了！这种珍贵难得的食用价值完全不逊色于八岐大蛇啊！洛基和他们一比都要变得弱好多！ 　　而且她刚才利用系统查了一下‘九头蛇’的含义，发现九头蛇海德拉的象征意是——‘砍掉一个头，还会再生出两个。’ 　　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子子头头无穷尽矣啊！就算是一直吃，也吃不完唉！ 　　#那么请问，这种生物在哪里有呢，借给我吃吃好吗，我肯定会还的。 　　多年来一直都在和九头蛇做斗争的美国队长：“……” 　　刚得知神盾局里不少同事都是卧底的娜塔莎：“……” 　　怎么办，他们居然下意识地在心里思考了放黛芮娅出去吃空九头蛇的可能性。 　　停。冷静。 　　红骷髅那种类型一看就不好吃。 　　……不对，等等，他们为什么会真的思考这种问题？？ 　　疯狂试图挖墙脚的快银：“哇哦，所以你们果然不让她吃饱吗？！” 　　看看把太阳小姐都饿成什么样了？太残忍了吧？ 　　“嗨！女孩！不如跟我回学院吧！起码我们那能吃饱！” 　　托尼：“……你给我闭嘴。” 　　神盾局和九头蛇互相撕咬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所以就连从九头蛇特工嘴里挖情报的手段都已经特别熟练…… 　　弗瑞再次联络复仇者们的时候，语气明显不太好，“与哥谭有关。” 　　“哥谭？”刚才还歪在沙发上的托尼猛地睁开眼睛，“别告诉我九头蛇和小丑那群疯子合作了？九头蛇的高层终于疯了？” 　　九头蛇和小丑虽然都是让人头疼的反派，但他们却属于完全不同的类型。 　　九头蛇的目标是全世界范围内的‘完全控制’，极端的控制，而小丑——就像阿尔弗雷德曾经说过的那样，有些人就喜欢看世界燃烧。 　　小丑那个疯子不可能愿意和九头蛇合作，他只会把九头蛇也搞崩。 　　“不，不是这个。”神盾局和正联之间的关系一直特别微妙，所以弗瑞直接联系了哥谭市警方，“九头蛇他们只是选择了合适的时间点发起进攻而已。” 　　遍地开花哪里都有的九头蛇得到消息，知道小丑今天会在阿卡姆发动越狱——托尼：天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他们是在阿卡姆里也有卧底吗？！ 　　……阿卡姆每次越狱活动，都会在哥谭掀起一次比一次可怕的疯狂浪潮，到时候哥谭必定一片混乱，他们便也在今天放出莫度控制浩克，同步在纽约市造成大混乱。 　　阿卡姆加上浩克，简直是同步放出了两颗核弹，能将两座城市、甚至不只两座城市都搞崩溃——九头蛇的确是选择了一个好时间。 　　……九头蛇打死都不会想到，浩克和莫度男爵这边什么事情都没搞出来，就被控了。 　　惨得让人想笑。 　　但哥谭那边—— 　　“蝙蝠又要有大麻烦了，”托尼立刻利用智能管家搜寻资料，难以想象的广阔数据无声流淌，“……所有社交平台上都没有提起阿卡姆发生异状的消息？” 　　虽然不能冒失鲁莽地闯去哥谭帮忙，但该有的关心还是会有，“不过有人曾经见到蝙蝠侠出现……白天出现？” 　　在一片紧绷的气氛之中， 　　“……其实……”黛芮娅看着自己系统面板上那还在冻结中的丑时之女人偶，瞳孔地震。 　　——这次她是真的没想到。 　　托尼抬头对黛芮娅摇摇头，“停止你危险的想法，黛芮娅，哥谭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的声音一顿，补充了一句看起来特别有说服力的借口：“那里的东西都不好吃。” 　　“特别是永远不要靠近那个小丑，”只要以想起小丑曾经对蝙蝠家的小鸟做过些什么，托尼连脊椎都冷的，他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盯着黛芮娅，“那是个完全的疯子。” 　　托尼知道黛芮娅还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复仇者实习生’或者是‘复仇者预备役’，女孩对于这些事情特别迟钝，完全没有睡衣宝宝曾经的那股兴奋劲。 　　但托尼——准确地来说，是在场所有人都没办法放任黛芮娅不管。 　　超级英雄这个名号看起来特别激动人心，这些年来更是有很多人大肆表达自己对超级英雄的喜爱。 　　但——虽然这么说很肉麻矫情——这还是一件特别孤独，还当众孤独的事业。 　　毕竟大部分人其实都难以理解这些奇装异服的人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从天而降打扰他们的生活，也不明白他们在街上打来打去的意义，甚至觉得他们在干扰社会治安。 　　匿名英雄们更惨，他们身边的人都无法懂得为什么他们总是会有各种计划外事件。 　　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甚至包括x学院，他们都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能够这些互相理解的同行者。 　　在遇到黛芮娅和彼得这类年轻人的时候，他们总会希望让对方少经历些不必要的痛苦。 　　在托尼郑重眼神的注视之下： 　　“不，我的意思是，以小丑他现在的状态，应该越不了狱。”黛芮娅拿出还没解冻的丑时之女人偶，语气有些不好意思，“他现在应该还在冰雕里冻着呢。” 　　全场一片目瞪口呆，“……不是？等等？你又做什么了？” 　　你到底还做了些什么？能不能一口气全说出来给我们留点心理准备空间？！ 　　“就——”黛芮娅非常潦草地讲述了一下自己之前‘路过’哥谭时，‘顺手’为小丑绑定上了丑时之女的经历，“这次真的是意外。” 　　“我一开始只是为了冻住莫顿，结果诅咒的传导作用不分先后位，所以——” 　　这真的是意外，她刚才还在想阿卡姆会有解冻措施呢…… 　　“所以之前那个把哥谭走S贩打到哭着自首的人，果然是你啊？！”这是托尼的第一反应。 　　“……你能一直冻着他别解冻吗？”这是托尼的第二反应。 　　他发自内心地愿意出资把这个冰雕摆在哥谭市的市中心。 　　“一想到小丑帮的人们都做好万全准备要开始搞事，”鹰眼语气真诚，“结果小丑还冻在冰雕里。” 　　“我就想笑。” 　　想想看，那可是小丑！在哥谭市来回蹦跶这么多年，手上沾满无数人鲜血生命还活得开心的疯子，在他兴致勃勃打算开始搞事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变成了一大块冰雕…… 　　而且他还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只是被远处的所莫顿连累的附加品。 　　这可真是—— 　　够刺激。 　　别说了，控！就硬控！ 　　冰系硬控，永远的神！ 　　娜塔莎揉捏着黛芮娅冰凉的手指，左手暖了之后又换成右手，敏锐地抓住了华点，“……你们说，这算不算是满足了蝙蝠侠的不杀原则？” 第三十三章 　　蝙蝠侠的不杀原则不是很多人所攻击的那类圣父愚蠢。而是一条割裂出邪恶与正义的界限, 他以自己为盾，挡在这条尖锐分界线之上。 　　——就像蝙蝠侠曾对戈登所说的那样，哥谭市需要真正的英雄。 　　如果当蝙蝠侠使用杀戮取代法律和制度, 将以暴制暴成为哥谭市内实现正义与公平的唯一手段, 那也不过只是用一种罪恶打败另一种罪恶。 　　那不会对哥谭带来任何改变，只会将这里变成一座由钢铁构成的野蛮丛林，强大的野兽以正义之名吞食其他野兽, 互相撕咬后的胜者为王。恶意与仇恨被无限放大，没有法律, 只有规则, 所有人都沦为这座丛林厮杀链条上的一环。 　　但是—— 　　阴阳师, 从不做阳间事。 　　被关在冰雕里的小丑, 就是被关进箱子的猫，在被没打开之前, 既生又死, 不生不死。 　　薛定谔的小丑。 　　就是还活着的小丑。 　　就是“他没有死，只是睡着了”的小丑。 　　就是被黛芮娅“穷则独善其身，达则普度对手”物理感化后的小丑。 　　谁能说他死了？没有人！他分明还活着！只是被速冻了一下而已！ 　　这算杀生吗？不算！哪怕是阎魔和判官亲自来了也都不可能将他判定为死人。 　　——对这件突发事件反应最大的人，除了‘正在愉快准备计划时, 突然就自己结冰’的小丑本人, 还有收到消息后莫名其妙的蝙蝠侠之外, 　　就是那些本来应该配合小丑越狱的小丑帮手下们。 　　他们为迎接哥谭市的罪恶之王而做了充足准备，除了大量重火力武器之外，还有一场声势巨大的爆/炸。 　　哥谭是属于他们的疯狂调色板, 也是一块巨大的裹尸布，他们要用火焰焚烧净化一切，在漫天的枪/弹/炮/火之中嚣张又高调地告知所有人：狂欢开始。 　　……结果这群在心中无声欢呼雀跃的信徒们, 等小丑的信号等了起码二十分钟，只等到了个寂寞。 　　没有小丑的带领，小丑帮属下们当然没胆子直接莽进阿卡姆，只敢猫在约定的地点处等待消息。 　　越狱嘛，肯定会是里应外合，他们有自己的渠道得知阿卡姆里面的消息。 　　然后他们就得知…… 　　小丑凉了。 　　……是真他妈凉了。 　　字面意义上的，物理意义上的，各种意义上的……真他妈的，凉了！！ 　　凉成了一座面带祥和笑容的冰雕，随时能够摆到哥谭市中心做纪念像碑供人瞻仰。 　　而且还是敲一敲都会手疼的坚硬冰雕。都已经持续起码半小时之上还没融化的坚硬冰雕。 　　What the fuck？？这——还怎么玩啊？！ 　　在一片恍惚之中，缩窝在角落里的属下们窃窃私语， 　　“……阿卡姆监狱控制犯人的方法已经进化到了这种地步了吗？”这也太不人道了吧？！还有没有人性啊？！这不就是九头蛇行为的复刻版本吗？？难道他们要等到五十年之后，再去阿卡姆里哇冰雕吗？ 　　不至于吧？！就哥谭市这种治安，他们能不能活到五十年之后还不好说呢！ 　　“……这会不会是蝙蝠侠为阿卡姆出的主意？！他好狠啊？！” 　　蝙蝠侠总算找到克制小丑的方法了吗？可是这也太凶残了吧！举报虐囚了啊！ 　　“是不是急冻人做的？从上次他冰冻哥谭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有人语气迟疑地开口：“……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萤火虫还带着大量易/燃物在韦斯特沃德大桥上等着炸桥呢。” 　　在这句话音落下之后，现场的气氛突然古怪的凝结了起来。“……” 　　在讨论完冰雕之后，又提起易燃物—— 　　——他们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在思考那些本用来炸毁哥谭大桥的易/燃物能不能为小丑解冻。 　　停。冷静。 　　就算他们是一群被赞誉为疯子的人，但也不能在自己老大凉了之后又亲手把他炸了。 　　是凉，还是炸。这是个问题。 　　是默然忍受冰雕里寒冷的温度，还是挺身而出化作哥谭市上方最美丽的烟花，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同样都是遭遇【队友被冰冻】这种突发事件，托尼能在班纳被特工们抠出来之后，还笑嘻嘻地对他开玩笑：“我刚才还在考虑，要不要让你感受一下cap之前的感觉，在你解冻之后告诉你其实时间已经过去五十年了。” 　　很明显，这群人们心理承受能力没有钢铁侠那么好。他们都快慌得降智了。 　　如果得知小丑出现这么奇怪的问题，蝙蝠侠肯定会亲自过来检查，小丑帮的人们不敢在附近停留太久。 　　——他们虽然是小丑的信徒，但也没有那么疯狂，会像小丑那样热衷于向蝙蝠侠撩架。 　　在撤退的途中，他们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先让萤火虫将哥谭大桥炸了再说。说不定能通过这种方式，炸出那个在幕后暗搓搓搞事冻住小丑的家伙。 　　“无论是谁将小丑冰封的，”脸上画着古怪笑脸的男人骂骂咧咧，“他都应该得到教训。” 　　“今晚所发生一切就会是他的警告，”开车的人补充，“要用灿烂点亮一切。” 　　他抬手做了个手指舒张的动作，邪恶的语气词从嘴里吐出，“boo—” 　　“燃烧总能够融化一切火焰，对吧？”那家伙有本事就把整个哥谭大桥和巨大爆炸也都像对付小丑那样冻住啊！那可是就连急冻人都需要使用急冻引擎来辅助完成的事情。 　　听到一切的非统：“……我想采访一下宿主，作为那个被警告的人，您现在心情怎么样？” 　　黛芮娅收回烟烟罗，行踪隐在寒风之下，她身后那毛茸茸的大尾巴贴得又紧了一些，“我只是再次感叹，烟烟罗实在是太好用了。” 　　烟烟罗是寄于烟雾之中的妖怪，烟如绫罗而飘，烟烟罗也可以化作烟雾潜于这世上任何一处地方。 　　无论是烟烟罗的烟，还是风神大人的风，甚至是红叶控制下的枫叶……这些看起来普通寻常的微小事物，又有谁会注意到呢。 　　——所以说，用他们来搞探查，实在是太方便了。 　　黛芮娅不怎么放心被自己冻住的小丑……毕竟是被自己无意间冻住的，她还是决定‘顺路’过来看看情况。 　　然后便撞到了小丑帮这群人。 　　“真客气，用炸东西来欢迎我，”黛芮娅将玉藻前的尾巴缠在自己手臂上，“这主意——可、真、棒。” 　　天呐，这群人是认真的吗？ 　　“别的不说，就只以我身上现在挂着的这个buff为例子，玉藻前孤身一人把京都搞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他们还连段dna都不是呢。” 　　被狐族之光教导出来的小狐狸，水平当然也不会差。 　　系统看着面板上那则已被激活的“阻止萤火虫燃烧哥谭”的任务，担忧地强调，“哥谭市与纽约不同，您一定要小心。” 　　“不只要小心反派……我觉得蝙蝠侠也不会希望在这里看到您的。” 　　这点黛芮娅倒是可以理解。 　　毕竟如果将哥谭市类比为平安时代的大江山的话，那么蝙蝠侠就相当于其中的鬼王。 　　换位思考一下，黛芮娅觉得酒吞童子也不会希望其他地方的妖怪肆意踏足自己的地盘，还抢自己手底下的妖怪——此处代指杀手鳄等人。 　　黛芮娅整理好自己脸上的面具，语调轻快，“放心好了，我今天没打算在哥谭吃夜宵，不会冲进阿卡姆找小鳄鱼的。” 　　她挂上镰鼬buff，跟上几辆车向大桥的位置赶去，“而且有面灵气的面具在，不会有人发现我是谁的。” 　　面灵气的力量何其强大，足够混淆一个人的所有身姿形象，现在就算是复仇者众人站在她面前，也都不会认出来她的。 　　“……”近乎同步也向同一方向赶来的杰森，看着这个扑腾着九条尾巴四处乱转的变种人女孩，觉得她脑子多半有点傻乎乎。 　　虽然受害者有害论是必须要批判的，但是拖着这么大的尾巴四处乱转，这是唯恐他看不到吗？ 　　- 　　哥谭大桥是哥谭市的重要建筑之一，它和另一座金门大桥一样……特别容易被炸，几乎是大小反派们的打卡圣地。 　　黛芮娅先于小丑帮到达现场，确认了燃炸物品的大体位置，除了悄然藏在多辆货车上的那些——那群人甚至在桥墩上都藏了炸点！ 　　环环相炸的连锁反应之下，整个哥谭大桥都能瞬间被火焰吞噬，变成涌动的岩浆，或者沸腾的寿喜锅。 　　她没有看到萤火虫的身影，不确定那家伙会躲在哪个角落。 　　非统盯着这个大场面沉默很久，还是忍不住提议：“不如您报警算了——” 　　迟疑的劝告涌动在电路板之上，直到杰森跳到黛芮娅的身边，上来就直接开口，“小丑的事情是你做的？” 　　杰森早在黛芮娅对付杀手鳄的时候，就见过她的冰封能力，所以他一得知那件事，就立刻联想到了这个变种人女孩。 　　谢邀，有被笑到，真的活该。 　　“……？？？”黛芮娅飞快地看了一眼系统面板，确定自己脸上的是面灵气面具无误，大脑飞快旋转，但语气依然镇定，“是，不过这次真的是意外，我没想到会辐射到小丑。”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人在追求爱情是必须要承受的冷遇，”黛芮娅语气认真而笃定，“爱情嘛，怎么可能会是一帆风顺的？”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么能抱得人偶归呢？ 　　只是美妙爱情所带来的烦恼罢了。 　　她一开始也只不过是想给自家丑时之女的人偶寻找一份真挚的爱情而已！ 　　可能这就是爱情带来的考验吧，她相信小丑能挺过去的！ 　　“……”爱情？她说谁的爱情？小丑的？ 　　那疯子都能把哈莉奎茵推出来为自己做掩护？他还有爱情？？和另一个同等级别的小丑疯子吗？ 　　黛芮娅仔细感受着红头罩身上传来的气息，再三确认这个识破自己身份的家伙只是纯种人类，随口追问，“我以为阿卡姆会对这种冰冻有解决经验？” 　　“有，之前急冻人出来发疯的时候，全哥谭都被冻成冰川，……蝙蝠侠和他、的罗宾还曾使用望远镜折射非洲的阳光来融化哥谭。”① 　　“嗯？”黛芮娅眼睛一亮，“罗宾？” 　　昔日二代罗宾·红头罩·杰森：“……怎么？” 　　“没什么，只不过——”黛芮娅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连声音都小了下来，“这个名字长翅膀，一听就很好吃。” 　　杰森皱着眉盯着远处渐渐靠近的货车，“……那你是不是还想仔细评价一番历任罗宾的不同口味？”拥有吃鳄鱼的想法还不足够吗？！她到底还想吃些什么？ 　　“？？等等，历任罗宾？历任？罗宾？有好多任罗宾？” 　　最近在鹰眼和王的影响下，经常翻看网络小说的黛芮娅瞳孔地震：？？这什么设定？？哥谭市张起灵？ 　　罗宾一世二世三世？ 　　不至于吧？罗宾这个名字这么受欢迎？是因为听起来太好吃了所以不舍得换掉吗？ 　　八岐大蛇还有好几个头呢，肯定比罗宾的翅膀多，也就只有一任啊？ 　　蝙蝠侠为什么不学习一下酒吞童子，大家都是鬼王，酒吞就从来没说过将茨木和星熊这两位属下的名字变成继承制啊？ 　　“……哦。”看到黛芮娅肉眼可见的震惊，杰森语气平淡地吐出个语气词。 　　在沉默片刻过后，他突然转身用力地薅了一把她的毛茸茸尾巴。 第三十四章 　　受害者有害论是错误的。 　　但是, 尾巴真的很好摸。 　　‘嗯。软的。’ 　　杰森若无其事地捏着黛芮娅的尾巴，隔着黑色皮质手套感受到从指缝划走的白色绒毛。 　　杰森小时候养过一条叫做Sparky的狗； 　　韦恩庄园里也养宠物，之前杰森还是罗宾的时候, 韦恩家里就养着一条叫艾斯的德国牧羊犬。短毛品种, 就连模样也都非常符合蝙蝠侠风审美。 　　……不过仅从手感方面来比较, 九条毛茸茸的巨大尾巴完全稳赢之前的小动物们。这可是九倍的快乐！撸一只约等于撸九只！ 　　杰森伸手的气势和动作都特别凶猛，简直有种‘你这辈子有没有撸秃过狐’的狠劲。但是落下来的动作却很轻, 抓着尾巴从根部一路滑到微微下垂的尾巴尖。 　　“如果你真的想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份与安全，就不应该将这么明显的特征——” 　　红头罩故意压沉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被突然炸毛的尾巴糊了一脸。 　　又长又绒的狐狸尾巴, 猛地炸起蓬松一大团，看起来更像是烤过后的棉花糖，入口即化。 　　杰森抬头看向黛芮娅，看到女孩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就连身后的尾巴都像是警惕猫咪般瞬间竖起毛, 不断抖动着。 　　很明显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特殊身份会被其他人发现。 　　就算隔着头罩，杰森也觉得自己说话时都能吸进好几根炸开的狐毛。 　　变种人小姑娘的实力与天赋都绝佳——这个评价是杰森建立于杀手鳄和弗莱迪的血泪史上总结出来的；但是却带着些不合时宜的天真, 拖着尾巴就敢出门乱转。 　　这点天真在其他城市或许无所谓，但是在哥谭就足以致命。 　　杰森松开手，“所以你最好现在就把它收起来——”这次看到一切的人是他, 但如果下次换做小丑呢？换做其他人呢？ 　　他们绝对会根据这些柔软的尾巴，而一路挖出这女孩的所有秘密, 然后将这片暖雪色踩在脚下，沾上血污。 　　他们两人本来正在哥谭大桥下的视觉死角处, 监视着随时都有可能靠近的小丑帮和萤火虫，顺带研究桥下那些紧密相连的炸点们。 　　杰森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桥上传来一声呼啸般的刹车声, 随后便是小丑风格的嘻嘻哈哈笑声。 　　他沉默地抓起狐狸尾巴向黛芮娅怀里一塞，没有再多说什么，快速翻身向桥上跑去。 　　“……”黛芮娅低头盯着自己的尾巴看了两秒，下意识跟上杰森脚步的同时，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 　　她在这个世界里，烤过蛇烤过鱼烤过龙虾烤过鳄鱼，怼天怼地食材遍地。 　　然后被人薅了尾巴？！那可是玉藻前的尾巴啊？！玉藻前的尾巴唉！摇一摇就会天翻地覆的那种！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与妖互不干扰。如果不是妖鬼有意招惹人类，那就只有百鬼夜行时，才有极少数具有阴阳眼的天才能看到妖鬼现世的瑰丽画面。 　　——这是每个阴阳师入门时就会学习的基础知识啊！！不可能出问题的！ 　　“这算不算是你们系统设定里的bug？”黛芮娅在卡槽上放好【玉藻前】与【烟烟罗】，质问系统，“我确定他是纯种人类，没有蜘蛛侠的那种特殊血脉。” 　　非统：“正在检查故障……请宿主放松心情，没关系的，小问题而已。做游戏哪有不出bug的？您想想育碧再想想我，想想X怪屋再想想我，想想晋X再想想我，难道不觉得我的服务器已经特别超神了吗？” 　　自信！ 　　其实小阴阳师的基础知识储备没有问题，系统也没有bug。 　　出问题的两个世界里冲突的世界观。 　　杰森能看到黛芮娅的狐狸尾巴，是因为他曾经死过一次后又复活的经历。就算他浸泡过拉撒路池后恢复了神智，但也算是【体验过生死、穿梭过阴阳交界】的人。相当于开了阴阳眼，可以看到许多黛芮娅所使用的妖鬼力量。 　　……但平安时代可没有这种人死后可复生的设定。人死如灯灭，天命如此，不可逆转。 　　退一步假设，如果平安京真的有这种设定的话，那无数妖怪的终生意难平都会随之消散。 　　黛芮娅站到杰森旁边，又扫了一遍系统资料。原本正经过大桥上的平民们试图驱车逃离，但很快就被小丑帮堵在两侧。 　　浑身被飞行装甲包裹的萤火虫从钢塔上飞下，身后的喷气背包不断喷射出高温火焰。他没有降落，反而炫技般地掠过人群头顶，惊起一阵恐慌尖叫，“嘿！你带了新人来看我今天的烟火表演？哈哈哈哈，那我一定要更加努力地表现了。” 　　在哥谭市反派圈子里，‘红头罩’和‘蝙蝠侠’完全不是同一种概念。红头罩是法外之徒，他会强行以武力碾压黑帮，与他们抢夺地盘…… 　　——好吧，这么总结起来的话，他们都是一样的烦人。 　　萤火虫又低头扫了一眼黛芮娅，语气惋惜地咏叹，“还是个小姑娘，真可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关进冰箱里的女人？*” 　　萤火虫本来是哥谭的消防员，在一次任务中全身70%都被烧伤。巨大的打击让他从此心理扭曲，痴迷纵火；甚至为自己研发出了一套配备各种喷火装置的飞行制服，企图将整个哥谭都点亮焚烧。 　　能在哥谭混出代号的反派都不简单，萤火虫虽然看起来只是个依靠制服四处乱飞的纵火犯，单体实力不像贝恩或杀手鳄那样恐怖；但他非常灵活，以速度优势飞在空中让人无法接近的同时，还能用喷火器对着敌人燃烧。 　　——溜风筝式打法，一边跑一边攻击。 　　这就像是会飞的大天狗，要用空战降维打击不会飞的犬神一样，就很拉仇恨。 　　蝙蝠侠甚至曾经为了对付萤火虫而特地升级了滑翔设备，也曾利用过胶水□□和抓钩强行将他从半空中抓下来进行陆战：单方面殴打。 　　“……”杰森将黛芮娅向身后一塞，“离他远点，你去解决炸点。” 　　杰森在这段时间里，早就将黛芮娅在与杀手鳄、弗莱迪那一战时的表现仔细多遍复盘过，知道女孩有瞬移与冰冻、火焰的能力。他低声对黛芮娅说：“我来解决萤火虫他们，你去将易燃物和炸点都和冰冻起来。” 　　说着，他已经向附近的小丑帮成员袭去。 　　如果让萤火虫的喷火器遇上那些埋好的炸点，那绝对会是一场灾难——甚至就算没有炸点，被小丑帮困在大桥上的平民车辆，也都能成为萤火虫的点燃目标。 　　油箱里的汽油就是绝佳的辅助道具。 　　看到两人的小动作，萤火虫都快将自己笑成小丑了，“看样子我猜错了？你不是要成为冰箱里的女人，是要成为火焰里的女孩才对。” 　　“火焰是纯净的，燃烧是火焰对人类的净化，”他掏出特制的喷火器，对准黛芮娅的方向，“哈哈哈哈，那就来吧，由你开始，我们一起欣赏这场净化过程。” 　　杰森眼睛一缩，回头看向黛芮娅，“冰——”你都敢冻小丑了？现在还在等什么？！ 　　但没有杰森所想象的寒冰四溢。甚至连片雪花都没有。 　　有的只是炙热火柱席卷而来的可怕高温，如同生有灵魂的火蛇一样，飞快窜到黛芮娅的面前。 　　缩在大桥两侧的群众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叫声。 　　萤火虫笑得更加狂妄，他自己经历过被火焰灼烧过的痛苦，所以就更加愿意看到其他人毁在相同的疼痛之下。 　　想想看，一个漂亮年轻的小姑娘马上就要被火焚烧成他现在的模样，这是一件多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啊。 　　……然后萤火虫就被反窜回来的火蛇燎了全身。 　　杰森：“……” 　　萤火虫：“……啊啊啊啊？！”玩火自焚的男人在空中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火苗，痛苦嚎叫着。 　　黛芮娅歪头笑眯眯地看向萤火虫，“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来展示，我来代劳吧。看看这个是不是比你准备的烟花更响更亮？” 　　哥谭市民真客气，真热情，真烫手。 　　……只是可惜她不吃人，也不吃萤火虫这种虫子。不然完全就是就地烧烤。 　　“别担心，”黛芮娅控制着火焰精准投放，稳稳落在敌人身上，又安慰杰森，“这方面我是专家。” 　　哇，这群人认真的吗？玉藻前当年一尾巴下去能火烧大半个平安京，在她面前玩火……你们是真的在玩火呀。 　　杰森将自己揍晕的小丑帮成员随手一丢，便看到几分钟前还躺在自己手里的狐狸尾巴突然完全张开，哥谭大桥上的装饰灯光都被黛芮娅背后迎风而展的尾巴所遮蔽。 　　杰森：……我觉得以你现在的表现和心情，我很难不担心。 　　摸狐可以，但是，玉藻前的尾巴，可是惊天大杀器啊！ 　　玉藻前在平安京内搞事的时候，抬尾之间便是热浪袭面，地陷岩浆，矛燃成灰，火海若焚天不尽。 　　狐尾横扫之处，百军不敌。 　　杰森表现得镇定自若，双枪里的普通子弹和镇静剂轮灵活切换，但心里还是在三观地震：“我刚才到底rua了个什么啊？！” 　　……这种感觉就好像刚才还捏来捏去的毛绒玩具突然变成了会吃人的纳吉尼一样。 　　“他身上还有榴弹发射器和各种□□，小心燃烧会使他爆——” 　　“有道理，”黛芮娅点点头，“可是妖火只对人起作用。” 　　所以就算玉藻前的狐火变成移动的焚化炉，也不会导致任何后续反应。 　　“……”ok，fine，那没事了。 　　萤火虫感觉自己又一次置身于曾经的火场之上，他冒险降落在地面上打滚，“holy！ shit！！难道哥谭就没人能够老老实实死了吗？！*” 　　萤火虫现在才不想管什么小丑什么炸点，在身上的火焰被扑灭了些之后，他迅速地爬起来借助气流试图飞走。 　　“你们给我等着！只要给我一点闪光，一点火苗，我就一定会再将哥谭点亮！” 　　萤火虫知道从自己身上不断冒出的浓烟就是一道天然屏障，能够为他隔绝子弹等远程攻击，掩护他顺利逃走。 　　就像他之前很多次逃脱时所做过的那样。 　　最精英的狙击手都无法瞄准他，更何况红头罩——“what？？什么东西？！” 　　然而—— 　　黛芮娅微微抬手，寄身于烟之中的烟烟罗瞬间制住了他的咽喉。 　　阴阳师惋惜地望着这只被烤过的虫子，“利用烟雾来脱险，又怎么可能比得过生于烟雾之中的妖？”——可惜了，她不太能接受将虫子作为食物，不然这一定会成为她的夜宵。 　　如烟雾般缥缈神秘的女妖轻轻一笑，抬手便将萤火虫扔进了水里。 　　“……”萤火虫感觉自己今天就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惊悚噩梦之中。 　　他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讨厌过火焰。 　　冰冷的河水暂时抚平了他身上的灼烧感，萤火虫艰难地露出水面，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桥墩上。 　　那里……还有他们提前安放好的炸点。 　　萤火虫摸索着自己身上的特制喷火器，抖着手尝试点燃。 　　火苗非常微弱，但好在还能点燃。 　　还有、还有希望—— 　　用传送符站上钢塔的黛芮娅摇摇头，无奈地看着河面叹了口气，“来了来了，又是我们海底莱昂纳多海底分李的颜值营业时间。” 　　她也不想总是麻烦海坊主，但谁让她只抽到了这么一位水里的式神呢…… 　　海坊主拍了拍萤火虫.jpg 　　萤火虫浑身一抖，他大骂着回头，“你他妈的要是再搞个火出来我就——” 　　“不是火，”黛芮娅通过式神听到了一切，认真地回答，“如你所愿，是水系的哦。” 　　得偿所愿应该会是一场不错的体验，而且他还看到了海底莱昂纳多海底分李海坊主呢。 　　萤火虫：“……” 　　“……海王呢？！”搞出这种模样的鱼，这合理吗这？！就算他们是反派，但他们也是有审美观念的啊？至于这么折磨他们吗？ 　　“海洋管理投诉电话是多少？我要举报！！” 　　“影响市容！就算是海王也要管理一下自己的居民吧？？”就算是生活在海里没有人看得见，那你们也不能随心所欲地乱长吧？！ 　　搞定了小丑帮剩余人的杰森看着海中的海坊主：“……”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那女孩是陆地上的动物？ 　　搞事的人被解决——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被解决到崩溃，剩下的事情就好处理了。 　　姗姗来迟的警察们带着防爆小组赶来。 　　萤火虫被丢在了阿卡姆门口。 　　在狱警被惊动之前，黛芮娅还特地笑着弯腰叮嘱他，“要在阿卡姆里面好好和人打交道哦。” 　　“你看起来不好吃，所以我就不吃你了，但是你也要好好和杀手鳄他们相处呀。”听大岳丸说，之前铃鹿山就是这么被逐步渗透的。黛芮娅决定学习一下自家丰富的历史经验。 　　萤火虫：“……吃？！” 　　妈的所以她今晚的一切操作：先是烧烤，然后烟熏，最后冰镇？！这完全就是美食一条龙服务啊？！ 　　他还是快点进阿卡姆吧！！ 　　“我被一个女孩烤了！”萤火虫一路都在疯狂大喊，“我被她红烧了！” 　　大喊内容甚至还分为其他款式：“我被一条鱼抓进来了！！” 　　“我是被一条鱼打败的！” 　　还被冻在冰雕里的小丑：“……” 　　在没搞清楚他身上的冰究竟是什么成分之前，没有人提出为他解冻。 　　所以他就只能这么继续冰冻着，然后在心里回答： 　　“哦，知道了，鱼。你是想把它扔进我这里做海鲜仓库吗？” 　　黛芮娅不认为被冰冻几天会是什么大事，所以完全没有过主动为小丑解冻的想法——毕竟她老家平安京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发生的，八岐大蛇早些年都有过被人们用女孩做活祭的体验…… 　　她现在更专注于自己的尾巴。 　　“你一直能看到？”黛芮娅绕着杰森来回走了好几圈，还是认为这是个纯种人类。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一直都能。”——甚至还不是第一次真正互相见面，而是从杰森偶然瞥到黛芮娅的背影那天起。 　　“嗯——”黛芮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纯种人类，那难道是天生阴阳眼吗？这种人可是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她运气真好！ 　　杰森沉默很久才开口：“……你没有其他话想说吗？” 　　“有啊有啊！” 　　“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黛芮娅摸出刚从系统商店里兑换的梳子，兴致勃勃地盯着杰森，“你可以帮我梳一下尾巴上面的毛吗？”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抬起自己的尾巴示意，“有些地方我自己梳不到——” 　　在平安京的时候，黛芮娅的尾巴都是由其他几只大狐狸——比如白藏主玉藻前九尾狐来梳的。 　　但在这个世界里，独立建模能够实体化的式神不算多，黛芮娅手里只有食梦貘和海坊主是永久建模——但这两个式神都是小短手，让他们帮忙梳毛的难度不亚于让络新妇用八条腿翻花绳。 　　杰森看着自己手里的梳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非统：‘我觉得要不然您还是变回原型去宠物美容院吧。’ 　　黛芮娅：‘我觉得他挺可靠的呀，而且只是尾巴而已！梳一梳而已！又不能吃！’ 　　非统：‘……’ 　　- 　　纽约市，神盾局的一间安全屋内。 　　夏洛克和华生依然被严密保护着。 　　世界上最著名的英国侦探如果在美国出了什么意外，那全美的大小特工组织都能被钉在耻辱架上群嘲起码二十年。 　　在分析了各类推导公式之后，flag狂魔夏洛克终于解答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为什么纽约市能变成艾伦戴尔，为什么浩克能变成冰雕。 　　“变种人的能力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有趣，”躺在沙发上的侦探先生盯着天花板，“他们甚至可以近乎无视热量守恒，将整条街冰冻……” 　　华生听了很久，才忍不住开口：“你知道吗，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你随时都能进变种人学校教学了。” 　　“我还是觉得人们会接受更加浪漫的想法，比如爱莎女王或者爱丽儿小美人鱼之类的。” 　　“哦，”夏洛克抬眼看向华生，“那你一定想要上前和她们肩并肩拍张合影，然后回去将照片带给罗莎看，并且对她讲述一番美人鱼的故事。” 　　“当然，”华生点点头，随意按着手中的遥控器，“而且我会邀请你一起拍照的。” 　　神盾局监控着他们的行动，但是却并没有屏蔽外界信号：比如手机电视等。 　　“从生物角度分析，就算有人鱼，那也会是海王那种粗狂类型的风格。这样会有利于他们在水下生活与狩猎，绝对不会是你们想要的那种模样。”夏洛克比划了一下眼睛，“长睫毛，小脸，红唇那种。” 　　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 　　一则哥谭市的新闻吸引了华生的注意。 　　在摇晃的镜头之下，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海面渐渐浮现。 　　水雾烟雾笼罩与模糊镜头之下，手持手机的拍摄者激动地喊道，“是人鱼！” 　　“哇哦，”看着海坊主在海中浮现的背影，华生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你现在是不是可以给我拍照了？” 　　“记得选择一个好看点的滤镜。”华生强调，“我等下要发给罗莎看的。” 　　夏洛克：“……你知道大部分海怪其实都是人们的谣言。” 　　然后海坊主转过了身。 　　……然后海坊主转过了身。 　　然后镜头也聚焦了。 　　夏洛克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选择性地暂时放弃自己的理智，“哦，现在我可以为你拍照片了。要我现在就发给罗莎看吗？她现在应该还没睡着。” 　　约翰·华生：“………………你给我住手！！” 　　不准拍照片！也不准发给罗莎！给我女儿保留一点天真美好的童年向往！！ 第三十五章 　　在约翰·华生看来, 最近所发生的一切都挺让人困惑的。 　　比如‘原来是个超能力者’的黛芮娅； 　　比如夏洛克只是普通查案子，结果却扒出大料的离奇神展开； 　　比如突然集体搬家搬到纽约市市中心的艾伦戴尔； 　　……再比如那条出现在哥谭的人鱼。 　　在海坊主的模样被镜头捕捉下来并且发到网络甚至媒体上之后，各大社交平台上都掀起了极其激烈的讨论—— 　　总基调是：“抵制海水污染！！看看哥谭市的人鱼都已经污染变异成什么样子了？！” 　　副基调是：“最重要的问题难道不是要早日纠正海底生物审美问题吗？说不定他们都觉得在深海里没有生物能看清长相, 所以都随便长长省事了呢？” 　　还有一部分：“所以是人鱼保护了哥谭？我们要给他起个代号吗？仰望星空侠怎么样？”——这个形容词, 一开口就是老英国人了。 　　难得一次, 在小丑帮和萤火虫合作出动之后，社交平台上疯狂涌动的不是【战损伤害、对哥谭市的抱怨辱骂、对蝙蝠侠的猜疑】, 而是人们对海王以及集体海洋动物的真挚关怀。 　　——虽然海王未必会愿意为这种关怀表示感激。 　　“想乐观一点，”在激烈拒绝夏洛克拍照提议之后，华生虚弱地开始进行自我安慰, “虽然这位人鱼的模样比较独特，但他不就是你之前经常提起的‘金鱼脑袋’吗？” 　　夏洛克曾经用‘金鱼般没有大脑’来嘲讽其他人的智商，但这一次—— 　　华生闭上眼睛回忆起刚才对海坊主的那惊魂一瞥， 　　这次，真他妈是鱼脑袋了。 　　这么想想看的话, 也算不错，从此以后夏洛克的这句话, 就能够从【嘲讽】升级为【迫真形容词】了。 　　夏洛克：……他觉得自己搭档应该是受刺激太过，导致现在不太清醒了。 　　他收回自己盯手机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华生, “从进化方面考虑，的确无法理解为什么海底生物会选择鱼头人身这种不利于生存与狩猎的进化方向；但是如果与你对人鱼的美好幻想进行对比, 那他也在理论上具备着你想要的一切。” 　　“……哦。”在长久的沉默过后，华生干巴巴地挤出一个毫无感情的音节。 　　是啊, 大众幻想之中的人鱼，都是‘水润有神的大眼睛、长睫红唇、巴掌脸’这种充满着人类审美气息的模样。 　　如果将这些形容词全部罗列叠加起来的话，简直和刚才那位人鱼完全契合。 　　但也完全不同！！ 　　不能说是完全一样吧, 起码是毫不相干！ 　　人鱼和人鱼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有的人鱼曾在极度自由的情况下变成了鱼头人身。 　　华生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才对夏洛克说：“我难以想象你会表现得这么平静，之前你可是能将雷神与ET外星人并列画等式的——” 　　侦探的大脑，理智，科学，并且对所有未知充满强烈探究欲。 　　“人鱼和外星人雷神的到来一样，都向我们验证了生物多样化的含义。” 　　夏洛克：这很科学，这很合理，这没有任何玄幻因素.jpg 　　华生耸耸肩，“ok，如果什么时候我们能看到非生物开口说话，我一定会期待你的反应。” 　　“绝妙的推理，除了你的假设条件不可能发生之外，堪称完美。”夏洛克重新看向手机，“难道你希望某天镜子会像《哈利波特》里那样开口说话吗？然后一团烟像摄魂怪那样有自我意识？” 　　“完、全、不可能。” 　　华生：……但你这不是也将罗莎故事书里的情节，记录在你的宝贵大脑硬盘里了吗？ 　　如果让黛芮娅知道flag狂魔侦探先生的这番话，她一定会当场掏出云外镜和烟烟罗。 　　可惜现在她还对此一无所知，正沉迷于梳尾巴。 　　杰森盯着黛芮娅递过来的梳子，有一瞬间几乎没法控制住自己面罩之下的表情。 　　好、样、的，这丫头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害怕。 　　完全没有隐私被外人发现后的紧张感，也完全不恐惧他这个‘哥谭市犯罪分子’。 　　怪不得她都敢直接把小丑做成展览用冰雕。 　　杰森的一双手，卸过蝙蝠车轮胎，拿过双枪，拎过火箭筒，为自己缠过绷带止过血，还经常将敌人的头按在墙上猛锤…… 　　而现在，他正用这双手，心情复杂地接过了梳子。 　　……杰森真难以理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他有考虑过扔了梳子立刻转身就跨上摩托离开现场； 　　但他又感觉如果自己不答应这女孩，她还不知道会再找什么人帮忙呢。 　　——妈的她完全有勇气冲进阿卡姆找人！ 　　杰森将黛芮娅拎到摩托上，压着声音强调，“就这一次。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晃着这些尾巴出现，不然我就立刻把你的尾巴毛全部剪干净。” 　　杰森将地点挪到了一处没有监控、也几乎不会有人经过的小巷，毕竟其他人看不到这女孩的尾巴，他们等下的动作在外人看起来绝对会是迷惑性为大赏。 　　“嗯嗯嗯，”黛芮娅的回答毫无灵魂，哒哒敲着手机屏幕回复夏洛克，“好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带着他们出来了。” 　　“……”态度干脆得让杰森都忍不住怀疑。 　　毕竟刚才的任务结束之后，黛芮娅又收到了3000积分，顺手抽到了白藏主和判官。她本来就打算最近将尾巴换成白藏主型号的，维持新鲜感！ 　　就像很多人类女孩都喜欢买新衣服一样，她换个新尾巴型号难道不正常吗？ 　　虽然狐狸是犬科狐属下的动物，但杰森却觉得这女孩却一点都没有Sparky那种摸摸就能高兴的性格倾向。 　　杰森动作僵硬地将梳过的尾巴放下来，只感觉这些尾巴能够像毛毯一样将女孩裹起来，裹成一只—— 　　他低头看了看女孩的眼睛，在心中确定：‘嗯，浆果馅的面包卷。’ 　　黛芮娅坐在摩托上，正敲着手机发短信，甚至没有特地将屏幕避开杰森。 　　杰森随意扫过的时候，难以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这种深夜时间和她讨论“人鱼种族发展历程”这种问题。 　　难道这个变种人女孩的交友圈已经扩展到生物学家了吗？？ 　　“——你的主要活动地点在纽约市？”在梳第二条尾巴的时候，杰森的动作突然一顿，毫无征兆地开口。 　　“嗯。”黛芮娅头都没抬，语气甚至都是阐述，“你查过我的资料了。” 　　哇，这可太正常了，在平安京的时候，每当阴阳师们每次打算征讨什么地方的时候，都会先把对方全家都八卦得明明白白。包括且不限于妖怪的情感史、家族史、堕妖史、轮回史…… 　　就连鬼王酒吞童子都逃不过这种安排。 　　“……”杰森没想到黛芮娅居然反应这么平淡，他语气僵硬地继续说，“浩克身上的冰，太明显了。” 　　复仇者联盟在处理浩克事件的时候态度非常谨慎，没有任何近距离镜头，就连公开报道也没多阐述是由谁解决的这件事。 　　但杰森早就见过女孩对付杀手鳄的手段，很轻易就能将两者联想在一起。 　　……而且杰森感觉蝙蝠侠也会将小丑身上的那层冰与她联系起来。 　　……说不定小丑本人也会。 　　“他可不会像个傻瓜一样，放任你将他做成一具蠢冰雕。” 　　听到杰森的这句话，黛芮娅放下手机，兴致勃勃地思考了一会儿，“那我换成别的？不会轻易联想到我的那种？” 　　在没想好方案处理莫度男爵之前，黛芮娅和奇异博士都不打算接触控制，所以她便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式来解决：“换做不知火火焰？或者食梦貘？这些都可以传导到小丑身上的。” 　　黛芮娅无法理解为什么现在人们只记得‘扎小人’这种简单方式了，肤浅！片面！毫无探究钻研精神！ 　　真正的巫蛊之术，那是可以通过诅咒来让对方身陷冰火两重天，甚至利用人偶来操纵受咒者脖子扭扭脑袋扭扭的高阶法术！ 　　这些诅咒完全可以传导许多现代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伤害与控制！ 　　“……”杰森回忆起杀手鳄被烤炙、弗莱迪被长鼻猪吸来吸去的画面，将回忆中的主角换成小丑，真的很想答应黛芮娅的提议。 　　“哥谭不适合你，”杰森将尾巴塞回黛芮娅的手心，“你在纽约市待着会更好。” 　　复仇者联盟和她的关系看起来不错，以蜘蛛侠为例就能看得出来，复联对待新人很保护。他们与X教授的关系也很好，变种人在那边会受到很好的教导。 　　而且纽约市的疯子要远比哥谭的少。 　　这女孩在纽约市待着，会更加安全。 　　黛芮娅抱着尾巴暖手，听到这句话之后无奈地对系统吐槽：‘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执着于让我待在纽约？纽约那地方遍地都是假货！假章鱼假烧烤！连好食材都特别少！’ 　　黛芮娅将梳尾时掉落的绒毛收集起来，随口回答杰森，“好啊，不过能不能先把杀手鳄和毒藤女送到纽约？” 　　她馋他们的身子已经很久了！烤鳄鱼和烤蔬菜都听起来好好吃啊！ 　　杰森：“……？？” 　　不是，等等？复仇者联盟不是和你关系亲密的【疑似】队友吗？你就这么坑他们？难道是觉得自己地盘里的反派不够打了，还要进口敌人吗？ 　　你这么助人为乐，复仇者联盟他们知道吗？ 　　“如果哥谭市这么危险的话——”黛芮娅手里的动作一顿，颇有兴趣地抬头看向杰森，好奇地追问，“哥谭市的房价是不是很低？” 　　这在东方算是凶宅了，要被打折挂出去的那种。 　　不过不知道西方是不是也有这种说法。 　　杰森：“……” 　　好样的，他真的永远也预测不到黛芮娅下个话题会是什么。 　　杰森梳尾巴的手都微微一顿，从这种态度分析，黛芮娅感觉对方不怎么想讨论这个话题，所以便非常贴心地换了个谈话方向。 　　“其实我还有另一个问题好奇很久了——”黛芮娅的目光欲言又止地看向杰森的头罩，尽可能使用温和委婉的措辞，“长期夜巡会不会导致秃头啊？” 　　毕竟虽然隔着头罩，但他的头顶还是看起来挺圆的…… 　　托尼也是红色的头盔，但给人的视觉效果就没有这么圆润好盘——而且据鹰眼说：托尼的头盔里有个自带吹风机美发店，所以他永远不需要担心发型被压坏。 　　而且这也是黛芮娅的经验之谈，还在平安京的时候，她就经常听说有不少阴阳师同行为了追求百鬼夜行而深夜过肝，导致脱发问题很严重。 　　杰森深吸一口气，将梳子塞回黛芮娅的手里，凶巴巴地扔下一句，“……你闭嘴。”转身就向小巷外走去。 　　系统：“……？？他是在暗示您快点走吗？” 　　趋利避害、保护宿主是刻进系统程序里的法则，所以每当遇到这种“一看起来就非常不好惹”的人之时，他都会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打扰宿主。 　　——这个名单列表里现在除了红头罩之外，还有夏洛克（他太聪明），以及斯塔克（他聪明还有个完美度不亚于系统的AI管家） 　　黛芮娅将掉落的绒毛揉成一团，“还有三条尾巴没梳完呢，他不会走的。” 　　果然，杰森很快又回来了，用他刚从自动贩卖机里买的巧克力饮料交换了黛芮娅怀里的梳子，“别再说话了。” 　　——如果每个人都愿意用这种方法堵住黛芮娅的嘴。 　　——那纽约和哥谭市所有食材预备役绝对早就被她吃光了。 　　杰森带回来的是热饮，黛芮娅放在膝上取暖，继续钻研自己手里的绒毛。 　　‘……这可是玉藻前的绒毛呢。’这么想着，黛芮娅的动作又轻了很多，面具下的眼睛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黛芮亚第一批缔结契约的式神是雪女和络新妇，但其实仔细算来，她见过的第一个‘外面来的妖怪’其实就是玉藻前。 　　因为半妖血脉带来的强大天赋，自出生起，黛芮娅的家族就对她寄予厚望。 　　黛芮娅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修习阴阳术，以期早日成为家族的主力阴阳师；只有极少数时候，她才有机会出门。 　　那天她本来是跟随家族长辈一同去京郊寻找涂壁的踪迹，但却刚好遇上平安京因为有妖袭击而全城大乱。 　　在混乱之中，黛芮娅与长辈走散，沉默地缩在小巷深处杂物遮挡后的小角落之中。 　　后来能够拎着鬼切生砍章鱼博士和邪神的黛芮亚，那时候也不过只有七岁，缩起来之后整个人都小小一团。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狐狸尾巴在空气之中水来甩去拍打的声音。 　　黛芮亚数着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默默等候着对方的离去。 　　结果脚步声却在黛芮亚的身边停了下来。 　　一张美艳到极致的脸凑了过来，泛着妖异光芒的狐狸眼睛看着黛芮亚眨了眨，“哦呀，是个狐妖小姑娘。” 　　狐妖华美的衣服上带着些尘土，指尖上甚至还带着不知道是敌是己的血，她抬手拍了拍黛芮亚的脑袋，轻声说，“而且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语气之中带着黛芮亚那时还尚且无法理解的惆怅。 　　“待在这里吧，”她对黛芮娅笑笑，一丝妖力笼罩小巷，“你会很安全的。” 　　——直到事情结束之后，黛芮亚才知道，原来那时候是九尾狐妖玉藻前潜伏在京都作乱。 　　甚至还能在掀起巨大波浪之后，于众多军士与阴阳师面前悠然离开，强大到平安京阴阳师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提起玉藻前之名。 　　但却保护了黛芮娅。 　　甚至以后还会让黛芮娅rua尾巴！ 　　“……”杰森低头看了一眼黛芮娅，疑惑于对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居然真的十几分钟都没再开口说话。 　　“好了！”黛芮娅收起针女的针，将手里刚做好的狐毛毡举起，“是不是很可爱？” 　　“……”杰森已经不想质疑她是从哪里弄来的针了，他盯着狐毛毡沉默片刻，“是你的那只长鼻猪？” 　　不错，还挺生动形象的。 　　“？？？这是狐狸。” 　　好吧，就算曾经被彼得紧急补课、甚至连着好几天去艺术馆打卡报道，但黛芮娅的审美问题依然是硬伤。 　　杰森认真打量了一会儿狐毛毡，“其实如果仔细——” 　　“……也还是看不出来。” 　　这分明就是一只长鼻猪。 　　也真是奇怪了，这女孩到底是归复仇者联盟管理，还是在x教授手下学习啊？他们不仅给她饭吃，甚至还没培养出正确审美观念？！ 　　——有些锅，背着背着，就习惯了。 　　不过当托尼等人第二天见到黛芮娅的时候，还是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复杂表情。 　　“说真的，”托尼将智能管家手机的资料投影在黛芮娅面前，“什么操控火焰击落萤火虫的神秘人、控制浓烟的神秘人，这些形容词真的看不出来会是你。” 　　而且小姑娘的掩盖措施做得很好，就算AI比对也无法将两个人的身形动作联系起来。 　　最重要的人证是：海坊主。 　　ok，fine，这是实锤。 　　鹰眼补充：“除了你之外，我很难想象会有其他人能够结识这种美人鱼。”他感觉海王都不一定做得到。 　　“嗯，有道理，”黛芮娅认真地点了点头，“毕竟不是所有鱼人都能长得这么好看的。” 　　“……你如果一定要这么认为，倒也不是不可以。”托尼拍了拍黛芮娅的肩膀，“不过关于你昨晚的行程，我觉得我们还需要继续讨论一下。” 　　吃过无数美食的纽约首富真实疑惑，哥谭市到底有什么好吃的？能让黛芮娅一直都表现德这么执着？ 　　她是把蝙蝠打下来吃吗了？还是把几只知更鸟都抓下来烤了？不至于吧？ 　　黛芮娅很喜欢复联大厦里的氛围，如果说神盾局像平安京里的阴阳寮，那大厦就像是阴阳师的庭院。 　　——不过她的庭院里，可不会有像蜘蛛侠这种还需要上学考试的可怜人类幼崽。 　　真可怜，阴阳师们就不需要经历这么麻烦的程序才能有就业机会。 　　黛芮娅自我反思了一瞬：惊觉最近对自己这位头号式神预备役的关注程度不够高，便立刻开口关心对方，“你之前提过的考试结束了吗？” 　　“需要我帮忙吗？” 　　“只差数学没测，明天就能结束了——”彼得好奇地追问，“黛芮娅擅长这个吗？” 　　他前几天还听看过不少小说的王提起：像黛芮娅这种来自避世家族的继承者，都会接受家族封闭训练，学习的课程也与众不同。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擅长高中数学？ 　　“不，我不会。”来自平安京的小古董黛芮娅，现在都搞不懂为什么cos、tan既能出现在英文语境里，还能出现在数学课本上—— 　　不过，阴阳师看着系统面板上的惠比寿buff，偏头对彼得说， 　　“但我能帮你押题。” 　　无数人都会向上帝、向神明祷告，以求得到赐福，渡过难关。东方人甚至还有在考试之前拜神明，在结缘之前拜神明，在战争之前拜神明的习惯。 　　黛芮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做阳间事的狠人，她直接请神。 　　黛芮娅摸出一支笔，笑眯眯地看向彼得，“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欧皇与福神为你押题，绝对能出一张百分百一致的真题。 第36章 　　“押、押题？”彼得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眼神茫然地看着黛芮娅，“这也可以吗？” 　　#论黛芮娅究竟还会什么？ 　　#你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当然可以，”黛芮娅随手翻出彼得的课本, 语气轻快，“而且可信度会很高的哦。” 　　#普通的押题：众多经验丰富的教师研究近几年的试题并且找到出题规律, 并且预测题型。 　　#真实的押题：……靠算命。 　　看到宿主居然真的开始认真细致地为蜘蛛侠划重点，非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自闭之中，‘？？原来惠比寿和欧气还能这么用的吗？？’ 　　不过仔细想想，黛芮娅之前就已经用过不知火烤鱼，用过雪女做刨冰，非统又觉得……呵, 果然欧皇的世界他永远不懂。 　　当出门赴约的索尔回来之时, 一走进大厦客厅。看到的就是黛芮娅和彼得头对头凑在一起研究习题的画面。 　　错视之间，索尔甚至感觉彼得身后有条不存在的尾巴像风向标一样甩来甩去。 　　彼得是黛芮娅的头号式神预备役, 而雷神也在这个名单之中。 　　毕竟蜘蛛精和雷神都是黛芮娅在平安时代就拥有的式神, 就算时代变化，——而且这两位也不能吃, 但小阴阳师也不想放弃他们。 　　“中午好啊！具有神之力的女孩，”索尔粗狂的声音轰轰响起, 将手中拎着的纸袋放到黛芮娅手边，“回来的路上我顺路带了炸鸡和汉堡！” 　　阿斯加德的神明们虽然不至于喝风饮露, 但日常食用的食物都是蔬菜水果，偶尔举办盛宴、庆功宴的时候才会摆上肉类——而且还都是非常淳朴的【肉类】，完全没有地球上这么丰富花哨的调料。 　　所以索尔实在是太热爱中庭美食了…… 　　——仅这一点共鸣, 就足够让饿鬼debuff之下的黛芮娅将雷神引为知己。 　　黛芮娅简直无法理解以洛基为例的那些外星来客们，为什么要执着于对付地球？地球上有那么多美食呢！地球上还有那么多优秀食材呢！ 　　被人类活祭过的八岐大蛇都曾亲自盖章：人类没有樱饼好吃。 　　“你去见海王了？”黛芮娅拆开纸袋，期待地看向索尔, “他有提起海坊主吗？” 　　可能是因为性格相似，又都有个不省心的弟弟，雷神和海王之间的关系出人意料地不错，甚至会在两人都待在地球陆地上的时候，约在一起喝几杯。 　　听到黛芮娅这么关心海王，索尔默默递过去一杯可乐分走她的注意力。 　　毕竟凭借索尔对这位神眷之子的印象，他总是忍不住担心黛芮娅会在见到亚瑟之后恶魔低语：这么多肌肉不用来烧烤可惜了，多放蜂蜜孜然—— 　　“亚瑟他……”索尔的语气谨慎到不像他的习惯，“的确提过海坊主。” 　　在黛芮娅好奇的眼神注视之下，索尔艰难地继续说：“而且他还挺关心海坊主的。” 　　……至于海王表达关心的原句则是这样的：‘亚特兰蒂斯真的没有出现在哥谭市的那种人鱼啊？！那真的不是杀手鳄的私生子吗？’ 　　‘其他人还来询问我这是不是什么新物种，需不需要给他起名字定外号，有没有必要让他接触人类世界。甚至还给我准备了《鱼类图鉴全集》，让我带回海底，熏陶亚特兰蒂斯居民们的审美艺术氛围。’ 　　‘可是我们海底真的没有鱼头人身的人鱼啊！我们的人鱼都是渔夫族那种模样的！虽然是会有‘深海里大家都看不清楚，我就随便长长’的懒鱼，但那也只是极少数！’ 　　欲言又止的索尔：“……” 　　有些锅，背着背着就习惯了；而有些设定听的次数太多，也就会同样被洗脑。 　　当黛芮娅将对海坊主美颜盛世的夸奖重复了起码十遍以上之后，复仇者联盟几乎所有成员都默默接受了这种离奇设定，索尔甚至开始反思阿斯加德的审美是不是和地球海底世界有误差。 　　——黛芮娅，一个比九头蛇更会洗脑的黛化大师。 　　索尔在神域时也见过许多精灵种族，神后弗丽嘉的亲和力更是深受很多光系精灵的喜爱。 　　……但索尔敢保证自己千年以来从没见过海坊主这种风格的人鱼。 　　他甚至敢猜测就连奥丁都可能没有见过。 　　所以说不定，海坊主——这位莱昂纳多海底分李——兼具着长睫红唇窄腰细腿的美人鱼，说不定在中庭海底世界真的就属于很漂亮很受欢迎类型？ 　　想到这里，索尔忍不住心情复杂地拍了拍黛芮娅的肩膀。 　　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都能够做到信任并且赞美自己的朋友，这是一项多么珍贵罕见的美德！怪不得整个女孩灵魂上具有诸位神明的赐福！ 　　说话之间，托尼也从自己的工作间里走了出来，他端着杯子晃过来瞥了一眼彼得的笔记，心情愉悦地坐到黛芮娅身边。 　　黛芮娅注意到男人眼下的淡淡青黑，“你最近没休息好吗？”她明明特地委托过食梦貘多照看托尼等人的睡眠情况，吞食掉他们的噩梦。 　　“不不不，”托尼随意地将黛芮娅的蓝色卷发在手指上绕了绕，“最近我的睡眠质量非常不错。” 　　准确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优等质量。 　　新闻曾经公开嘲讽：托尼·斯塔克走得太快，快得超出了整个世界。 　　本意是在讽刺托尼的自大高傲，但其实也的确如此。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总是警惕担忧于一些还没有发生的未来危机。 　　不过最近——那些曾经在无数个夜晚里困扰着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那些反反复复因超前担忧而惊醒的噩梦，甚至他在梦境之中无意识间召唤来的钢铁侠战衣……都被奇迹般的抚平。 　　就连每天记录托尼睡眠波动的智能管家，都诧异于他最近的良好睡眠状态。 　　“一个非常有趣的小新闻，”托尼灌了半杯智能管家准备的咖啡，表情飞扬，“我们将行星吞噬者带到地球来的飞船和能量吸取器都研究过了。” 　　除却毁灭之神的身份，行星吞噬者还是个极其强大的天才科学家，他所带来的这些外星科技对地球人类非常有研究价值。 　　来都来了，总要留下点礼物嘛。而且既然行星吞噬者本人都已经住进神盾局（监狱）里了，房租还是有必要给的—— 　　所以在吞星被流放之前，托尼就已经动手拆了他的装备们。　　他所制作的高精密能源虹吸器，以及那艘体积夸张到可怕宇宙飞船，都成了研究对象。 　　听到这个消息，黛芮娅战术性后仰愣了几秒，“……哇哦。” 　　抓人还不算，连npc道具都不放过。 　　肃然起敬。 　　类比推论一下，这简直就是：阴阳师们不仅收编了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还同步收编了大江山上的星熊童子和茨木童子，最后甚至占领了大江山—— 　　黛芮娅一耸肩，惋惜地补充：“我感觉行星吞噬者现在应该明白我有多热情了。” 　　她可是在行星吞噬者刚来地球的时候，就热情好客地请对方吃饭了呢！ 　　与神盾局相比，她是多么的人畜无害啊！她只是想吃吃洛基和章鱼博士以及那些外星小龙虾而已！只是吃吃而已！而且她还会记得给他们多留下几个头的！ 　　“说真的，”被浩克猛锤过的受害者索尔拍了拍黛芮娅的肩膀，“我觉得你对莫度的审问方法更……” 　　雷神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最终定义为：“方便可靠。” 　　本来莫度以为：当神盾局审问自己的时候，一定会为自己解冻。而只要这层厚厚的冰化开，那他就绝对有机会找到逃离的方法。 　　在等待解冻的时间，莫度甚至还用心回忆钻研了自己有关诅咒方面的黑魔法知识，试图找出并且破解这厚厚冰层所包含的法术。 　　这神盾局太可怕了，那个小法师还会吃人！等他破解这个法术之后，一定要狠狠地报复他们！ 　　……结果黛芮娅根本就没有为他解冻！！ 　　“没必要那么麻烦啊？”黛芮娅疑惑地看向奇异博士，“我们直接审问灵魂不是更加方便吗？” 　　“反正都是审问，灵魂在体内体外其实都没有特别大的区别。” 　　……所以黛芮娅直接用食梦貘将莫度男爵的魂体给吸了出来。 　　莫度男爵向左看看守在一旁的食梦貘，向右看看坐在一旁咬饼干的黛芮娅，抬头看看还在冰雕状态中的自己，当场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是真他妈欲哭无泪。还被锁在冰里的他，现在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就算流出来了，也会当场变成冰柱。 　　灵魂无法长久离开身体，否则会死亡，这下莫度连逃都不敢逃，又做不到用魂体破解诅咒，只能梗着一口怨气骂骂咧咧地说出了他知道的所有消息。 　　顺带还愤恨不平地留下一句：“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不要带锅过来看我！” 　　他都已经听洛基说了！这个小法师会拎着锅来审问犯人！甚至还会随机带上调料和燃料！ 　　说完之后，莫度男爵又恼怒地盯着斯特兰奇，“古一教你那么多法术，将至尊法师的职位传授给你，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工作？你还不如继续在圣所里捏气球！” 　　负责监视记录和旁听的神盾局特工们：……？？等等，什么叫做这种地方？神盾局是哪种地方？还有—— 　　特工们表情微妙地看向面前的斯特兰奇，‘原来至尊法师会变魔术吹气球来赚钱的消息可靠度这么高？’ 　　猝不及防被爆了黑历史的奇异博士：…… 　　讲道理，穷是他的错吗？他之前为了治手伤花光积蓄是他的错吗？ 　　法师这种行业看起来是酷炫的大杀四方，但穷也是非常普遍的穷。 　　毕竟都是【至尊法师】了，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他们会缺钱花，也没多少人会用钱求他们办事情——这不是在玷污法师们的高级觉悟层次吗？！ 　　但其实法师的世界里，并不存在‘点石成金’这种bug金手指。虽然他们确实能做到，比如操纵时间暴富等等。但那就违背了他们的原则。 　　奇异博士本来还以为除了钢铁侠那种出了名的纽约首富之外，超级英雄们的经济情况都不会有太大差别。 　　直到他发现就连被冰封了几十年的美国队长都有固定的【形象使用费】——对，SI有一条专门生产美国队长周边的产业链，会每月定期结算形象使用费。根本不是史蒂芬所以为的那种‘靠神盾局补贴的穷人’。 　　甚至连克林特·巴顿这个经常跑各地做任务的特工，都能够拥有一座面积不小的农场用来安家。 　　……快乐都是他们的，只有他是真实的。 　　话题想到这里，奇异博士又看了看身边的黛芮娅，心情一言难尽。 　　史蒂芬也曾经以为黛芮娅这个被世界线选择、并且还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天选者，会和自己还有王一样，是真的贫穷。 　　直到他发现女孩运气好到随手买彩票都能中奖。 　　不依靠任何魔法、不进行任何时空穿梭窥探未来、也不违反所有法师那‘不随意用魔法破坏世界秩序’的默契，就只是单纯的，运气好。 　　所以完全不缺钱。 　　……ok，fine。这没什么的，其实圣所外的冰激凌也很好吃。真的。 　　一听到索尔提起莫度男爵的审问过程，托尼摸摸下巴，随口提到，“英国的那个侦探还待在安全屋里，听娜塔莎说他最近都已经无聊到锯小提琴了。” 　　黛芮娅立刻敏锐地察觉到托尼这句话的含义，惊喜地追问，“所以我可以去看他？” 　　——他们之前讨论的‘鳄鱼烹饪’以及‘人鱼形成’问题都还没有结果呢！ 　　“可以，”毕竟神盾局早就知道黛芮娅和夏洛克交好，不会阻拦，托尼一耸肩，“不过我觉得我会对他过敏。” 　　托尼也难以想象黛芮娅会和他谈得来。 　　两个聪明人相遇，也许他们的相处模式会很正常；但如果是两个都聪明到‘锐利有棱角’的天才相遇—— 　　那就是真的要过敏了。 　　黛芮娅：“可我倒觉得托尼你和夏洛克挺像的，说不定会很聊得来。” 　　“是啊，”托尼一摊手，“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脱了战衣，穿上他的同款风衣去做侦探了呢？” 　　彼得曾经和黛芮娅一起感受过福尔摩斯推理的魅力，他立刻抬头兴奋地追问：“斯塔克先生也会演绎法推理吗？” 　　“不，”托尼指了指自己的智能管家，“我会靠科技。” 　　现实世界就别不要依靠本格推理了，难道现代科技还不实用吗？ 　　“……”好有道理的一句话。 　　托尼虽然感觉自己对夏洛克·福尔摩斯过敏，但他觉得那家伙总比哥谭市要安全一些。 　　能够阻拦住黛芮娅将哥谭当做美食街。 　　黛芮娅很快就带着自己的‘人鱼进化论’以及‘鳄鱼烤炙方法’等一系列问题去了安全屋。 　　夏洛克的论调和之前他在短信里表达的完全一致，“鱼头人身根本不适合在海底狩猎——除非有什么更重要的原因让他朝这种方向进化。” 　　黛芮娅不可思议地看着夏洛克，“？？？等等，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其实是因为好看啊？” 　　别的不说，就只看这张脸，难道还有别的人鱼能够长得比海坊主更好看吗？ 　　看看这张脸！一看就特别适合做剁椒鱼……不，是时尚杂志封面男模！ 　　华生抬头看着黛芮娅，沉默很久才挤出一句，“……我总感觉欧洛斯绝对会非常喜欢你。” 　　欧洛斯，东风，福尔摩斯家最聪明、也搞事搞得最惊天动地的那个小妹妹。 　　她绝对会对黛芮娅的审美报以极大热情。甚至作为前所未有的典范来研究。 　　负责安保问题、知道黛芮娅资料、也了解东风资料的特工：“……No。” 　　他低头小声对身边的同事吐槽，‘那绝对不能让她们两个见面，不然世界都要毁灭了。’ 　　没有得到回应，他也就只好无奈地一耸肩， 　　坐在沙发上的夏洛克长久凝视着黛芮娅，“不要说你也相信美人鱼或者哈利波特的故事。” 　　“期待着镜子会说话，烟雾之中会出现伏地魔之类的——” 　　安全屋依旧处在严密保护之中，每三个小时都要更换一次看守。又是换班时间，特工们沉默地在门口确认任务。 　　夏洛克随意地扫过门外的一名特工，眉尖一扬，“黛！离开那里！” 　　今天全程都在莫名沉默的特工猛然回头，他的眼睛一片混沌，手中哆哆嗦嗦地拿着一个胶囊。 　　立刻有特工认出，“是稻草人的恐惧气体——！！” 　　“快离开！散开！不要接近任何人！” 　　恐惧气体可以制造出受害者们的最深的恐惧。 　　在那种极端恐惧的状态之下，完全可以让人陷入无差别混乱屠杀之中。 　　胶囊瞬间捏碎。 　　特工举起枪瞄准。 　　黛芮娅看向系统面板上的新式神buff。 　　颠倒阴阳，幻生梦镜的式神。 第37章 　　没有人会小瞧特工手里的那一小瓶胶囊状气体。 　　房内的神盾局特工身手矫捷地去抢夺他手中的毒气胶囊, 还有人已经枪口微抬；一瞬间辨别出特工有问题的夏洛克豁然起身；上过战场的华生扫过屋内一切可做武器的危险品。 　　毕竟这可是——稻草人的恐惧毒气。 　　乔纳森·克莱恩，代号‘稻草人’，又是一个哥谭市的疯子。 　　就像‘博士教授遍地走’阿卡姆疯人院常态一样，他也曾是一名心理学教授, 但却自认为是‘恐惧大师’；始终致力于研究人类的恐惧情绪, 并且据此利用蓝花提取毒药，做成了恐惧毒气。 　　吸入这种毒气之后, 人们会陷入诡异的幻觉之中, 看到自己最恐惧的事物, 甚至还能够使人们害怕之前并不害怕的事物。感到恐惧、焦虑、还有癫狂——这不仅会带来心理上的巨大痛苦, 还会让人失去辨别能力, 进行自残；甚至还会在幻觉下将无辜者当做可怕的敌人, 无意识地进行疯狂杀戮。 　　——从某方面来说, 稻草人和神秘客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他们都是使用神经性毒素来制造幻觉, 造成混乱, 营造恐慌。 　　但比起自己捏造剧本做主演的神秘客, 稻草人更加极端。恐惧大师没有神秘客那种踩着蜘蛛侠等超英们上位成神的虚荣心，他自认自己是艺术家，甚至乐于将这种恐惧艺术研究与人们分享。 　　稻草人甚至曾经计划将恐惧毒气投放至全哥谭市, 将整座城市都变成被恐惧艺术所笼罩的炼狱。 　　意志力近乎不可摧毁的蝙蝠侠也曾中招, 拥有超级呼吸的神奇女侠戴安娜都受过影响。* 　　在所有曾经被稻草人袭击过的受害者之中, 除了自带自然免疫的毒藤女之外，也就只有小丑这种疯子不受毒气控制。* 　　在生死危机时刻，一瞬间能够发生太多事情了。 　　正如同每个电影里世界灭亡倒计时的慢镜头画面一样，在这一瞬间， 　　胶囊状的恐惧气体被捏碎, 绿色气体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负责安全屋安保工作的特工当场折断了昔日同事的整条手臂，肩骨突出一个惊悚的弧度； 　　夏洛克肘击破碎了窗户玻璃，看向距离特工位置最近的黛芮娅，“过来！” 　　被按倒在地的特工嘶哑着笑了起来，“Hail Hydra！”——好了，这下连他为什么会突然发动袭击都知道了。 　　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里爆发出了弗瑞同款风格的口吐芬芳。九头蛇！又是九头蛇！就算哪天九头蛇说神盾局连局长都是他们的卧底，他们都能够顺利接受了。 　　在安全屋客厅这样的狭小空间之中，瞬间爆发的高浓度恐惧毒气可以让所有人立刻失去自我控制力。即便是像美国队长这样接受过四倍血清的超级战士，也会沦为待宰羔羊。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够毫无困难地解决。——不，甚至不需要子弹。在恐惧毒气的影响之下，他们会将队友误判为心底最恐惧的敌人，然后自相残杀。 　　九头蛇卧底自己也没有佩戴防毒面罩，他在地板上缩成一团，咳嗽不断却还能幸灾乐祸，“你们逃不出去的。想想看，哈哈，破坏了九头蛇计划、被两个国家所保护的侦探组合，以及最近那么有名的新超级英雄，全都死在神盾局特工手里——” 　　“所有人都会有恐惧的东西！没人能够逃得过！” 　　天呐，他简直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尼克弗瑞那些人的表情了。 　　黛芮娅：…… 　　黛芮娅认真思考了下，自己要不要配合现在的气氛演一下慌张惊恐的模样？ 　　——著名读物‘神奇动物在锅里’《山海经》之中曾经提到，“九尾狐，食者不蛊。”意思就是吃了九尾狐的肉之后，就可以不受邪气的侵害。 　　这放在现代世界就是一句‘广告术语’，约等于‘劲道有力，肉质鲜嫩’的那种。而至于为什么《山海经》敢放出这句广告术语，当然是因为……九尾狐天生就带着‘不被外物所蛊惑’的种族优势，就连吃过九尾狐肉的人也都能得到这种buff。 　　非常好理解，毕竟九尾狐本身就是一种极其精通蛊惑人心的生物。从妲己到玉藻前，从九尾狐到三尾狐，横贯各国，一脉相传。论起幻术、幻觉，哪有什么能够强得过这个种族呢。 　　神秘客那种配置高科技的花样特效才会对她有些迷惑力。 　　在沉默两秒之后，黛芮娅还是放弃了配合气氛的想法，发自内心地向对方提议，“我觉得你其实完全没必要说这么多小论文……” 　　这么话唠拖时长，你怎么不干脆直接等着我们老死算了呢？ 　　卧底特工不可思议地看向黛芮娅，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感觉自己的四肢都缠绕着嘶嘶吐舌的毒蛇，“你没有反应？不、这不可能……” 　　“就算你没有反应也无所谓，”他咳出一口血，“你身边这些人，也会因为恐惧幻觉而杀了你的。你忍心对他们动手吗？” 　　非统：……我拿浩克冰雕对你保证，她真忍心。 　　九头蛇特工无法窥探他人的恐惧，但是却看得到他们的表现：神盾局特工抖着手抬枪射击，华生咬着牙对空气重拳出击，夏洛克的意志力比常人强很多，但也不可能坚持太久…… 　　看到他得意癫狂的表情，黛芮娅叹了一口气，将早就已经发动技能的云外镜取出，“你不觉得你现在特别矛盾吗？” 　　“拿幻觉做武器的人，”黛芮娅轻轻笑了笑，表情近乎无奈，“为什么还会这么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黛芮娅的脖子上还戴着娜塔莎送的白色围巾，打结后仔仔细细掖在领口的长绒将她衬得更幼更甜。 　　皆以言断之神，一言道破云外镜勾勒出的世界。 　　随着轻微的破碎声，周围的环境瞬间如碎玻璃般凋落，幻觉更改，颠倒世界。 　　特工表情瞳孔扩到涣散，茫然地看着周围：一切都安然无恙，自己捏碎的恐惧毒气残骸还在地板上，可是计划中应该疯狂自相残杀的人们全都好好地坐在他们的位置上，空气中完全没有恐惧毒气泄露过的痕迹。 　　黛芮娅就近坐在夏洛克身旁的沙发扶手上，“surprise~” 　　云外镜落在黛芮娅手里，低声唤了句‘阴阳师大人’。 　　【镜】在平安时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东西，人们认为这是充满灵性的器物。八咫镜是传送中的三神器之一，是天照大神的化身象征，为可以照出邪魅之影的第一法器。 　　人们常将‘照妖镜’与‘云外镜’弄混。 　　其实差别很大，云外镜是镜子历经百年后幻化而成的妖怪，能够在镜子中反映出遥远世界的画面。 　　遥、远、世、界。这个词在平安时代可以理解为‘天上人间’，但等到时空转换之后，就是不在此世的世界。 　　镜中世界。 　　所以早在九头蛇卧底掏出恐惧毒气的时候开始，一切都是黛芮娅和云外镜为他准备的一场镜花水月。将他拉入云外镜镜中的遥远世界里，做大梦一场。 　　——刚才那一系列精美绝伦的画面，都只是幻觉。 　　九头蛇卧底：“…………” 　　妈的，心态崩了啊。 　　所以刚才被恐惧毒气吓得半死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啊？！ 　　这群人知道他给自己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敢执行这次必死任务吗？！ 　　真就独角戏了是吧？没有人在意他，他在一个人的角落？？ 　　破碎的不是镜子，是他的心。 　　差点出大差错的神盾局特工警惕地给卧底注射了强力麻醉，迅速联络总局，然后又心情复杂地抬头看向黛芮娅。 　　他真的，发自内心地希望，复仇者联盟能够把这位神明留下来。如果没有她在，那今天大概会真像九头蛇所计划的那样：当代最有名的侦探死在神盾局安全屋里——甚至还死在他的手下。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感觉整个脊椎都在不断发抖。 　　……可是一想到复仇者联盟向来都不让小神明吃饱，他又觉得一阵惊恐，只恨不得当成众筹出资付餐饮费。 　　而被黛芮娅保护了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现在一点都感受不到劫后余生的快乐。 　　夏洛克盯着黛芮娅怀里的镜子，“他刚才在说话？” 　　侦探先生深吸一口气，再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它？他？刚才在说话。” 　　“对呀，”黛芮娅捧高云外镜，将镜面对着夏洛克，“你打算和他打个招呼？” 　　身在异世，云外镜没有足够化形而出的力量，只能在镜子本体之中来回穿梭，最多艰难地探出半张脸出来。 　　……这也已经足够让人三观地震了。 　　华生愣了愣，“……哇哦。” 　　“我觉得你其实可以去学魔法，”华生看向夏洛克，语气真挚，“就像奇异博士那样。” 　　“毕竟你来到这儿之后，预测过的每一件事情都太准了。” 　　夏洛克认为美人鱼不符合生物自然进化，然后哥谭市就出现了隐藏限定款人鱼先生； 　　夏洛克认为现在变种人的能力还不足以产生冰雪奇缘般的特效，然后浩克冰雕伴随着阿兰戴尔同步出现在了纽约市街头； 　　……夏洛克前几天刚吐槽过‘人们在艺术创作的时候，对镜子烟雾这种非生物物体寄托了太多的不必要情感。’ 　　然后就—— 　　华生看了看黛芮娅手里的镜子，再度真诚提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我感觉奇异博士都做不到精准程度这么高的预言。” 　　夏洛克：“…………” 　　直到他们一行人被转移到另一座安全屋之后，夏洛克仍在沉默。 　　黛芮娅已经收回了云外镜，疑惑地小声问华生，“他还好吗？” 　　华生同样压低声音回答，“……放心好了，他只是在重启自己宝贵的大脑。” 　　福尔摩斯那个像是引擎般不断转动的大脑，重启速度还是很快的。起码他在向神盾局阐述卧底问题的时候，再次恢复了他的超高语速，“感情用事是失败者的生理缺陷*，在危险时刻人们都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最看重的事物，他表现得太过明显——” 　　大型英语听力时间。 　　……这种语速对来自平安时代的小阴阳师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黛芮娅一边分辨着夏洛克超快语速中出现的各类单词，一边看着系统同步给出的字幕翻译，感觉自己是在坐在中城高中的考场。 　　通过细节而发现一个卧底这种小案件，根本不足以让夏洛克亢奋成现在这样。 　　华生感觉自己上一次见到他这种高输出模式，还是在Sherrinford。 　　“夏洛克，想乐观点？”好医生试图控制局面，他艰难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说不定这里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奇幻因素的国家呢？” 　　训练有素处理后续事宜的特工们：…… 　　不！郑重辟谣，真的没有！他们本来也都是相信科学的！甚至就连雷神和邪神出现之后，神盾局也还曾经用科技手段分析研究过他们的武器！可这次这位小神明降临后使用的各种武器方法…… 　　#我曾经相信科学，直到我遇见了黛芮娅。 　　华生依然试图将混乱的局面拉回正常，“毕竟你想，我们在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曾经同步做梦梦到一种奇怪生物长鼻猪呢——” 　　约翰·华生的这句话，同时提醒了两个人。 　　哦，对，还有食梦貘这件事呢。 　　夏洛克看向黛芮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整整一分钟之后，突然开口：“……你眨眼的频率比平时快了两秒。” 　　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夏洛克就一直和黛芮娅保持着极高的默契程度，他甚至数过对方的脉搏。 　　所以—— 　　夏洛克的声音抬高了半度，语速变得像是一把疯狂突突的激光枪，再次重复，“……你眨眼的频率比平时快了两秒。” 　　侦探先生那双迷人的眼睛散发着灼热的光芒，一瞬不移地看着黛芮娅，轻声追问，“所以，为什么？” 　　“嗯……”黛芮娅将食梦貘放入卡槽，摸着凭空而生的食梦貘柔软小肚子，抬头看向夏洛克，“来向食梦貘打个招呼？你们要不要顺便摸摸他的毛？很软很舒服的。” 　　“……哇哦，”华生表情复杂地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所以这也和你有关系？” 　　“不如你告诉我究竟什么和你无关——”约翰的声音顿了顿，试探性地追问，“那条人鱼……？” 　　“你想见他吗？”每当遇到可以宣发海坊主美貌的时候，黛芮娅都会表现得这么无微不至，她热情地反问华生，“可以哦。” 　　约翰·不想自己的童话梦想被再度毁灭·华生：“……那倒也不比。” 　　ok，fine，还真他妈全都和她有关系。全部，都和她有关系。 　　完全就是个温柔版本的莫里亚蒂，或者乖巧版本的欧洛斯。 　　都是那种‘怎么到处都是你？哪里都是你？’的幕后大boss角色。 　　“我现在更加觉得你真的可以去学魔法了。”华生第三遍重复自己的提议，“我感觉邓布利多都没有你说话这么灵验。” 　　快去吧！说不定他们这个双人搭档还能够齐刷刷在魔法界再就业呢。 　　夏洛克：“…………” 　　夏洛克一蹬脚，拖着椅子远离了半米，背过身面对墙壁，宽大的椅背遮挡住他的身体。整个人透露着‘不要和我说话，让我冷静一下，让我重新建立一下世界观’的自闭气息。 　　他和黛芮娅在很多事情上都保持着超高默契，总能讨论起各种让其他人疑惑的话题…… 　　……就算是福尔摩斯这颗宝贵的大脑，也想不到这从开始起，就始终都是一场神学和科学的碰撞。 　　看着夏洛克的背影，黛芮娅茫然地斟酌自己的措辞，“他还好吗？” 　　“大脑重启时间，毕竟他也不是斯波克族的，而且我感觉这段时间不会太长，”华生一摊手，“毕竟我感觉他一旦恢复情绪之后，会拿着解剖器材冲回来搞一场深度研究。” 　　“……”黛芮娅下意识地把食梦貘塞回了系统，只想立刻带着自己看起来很好吃的式神们离开这里。 　　他们英国人都敢吃仰望星空派！海坊主不正很适合做这道菜吗？！ 　　——黛芮娅也的确很快离开了。 　　因为九头蛇卧底并不是今天唯一引出恐惧毒气的人。 　　稻草人才是真正的恐惧大师。 　　娜塔莎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超人利用超级呼吸帮助我们吹走了恐惧毒气，但他自己却中招了。” 　　在外执行任务的鹰眼语气不解，“超人不是都能够抵抗得住Donus的精神力吗？恐惧毒气也会对他生效？” 　　Donus可以根据对手的恐惧来扭曲现实，甚至还能将多元宇宙的经历灌输进对手脑海之中，产生的恐怖程度远远超过恐惧毒气。 　　可就是这种程度的敌人，却也依然被超人揍回了母星。 　　那恐惧毒气—— 　　“……因为那里面不只有恐惧毒气，里面还有氪石粉末。” 　　“……”那就没办法了。 第38章 　　在超英世界, 总存在着一些让人费解的离奇设定。 　　比如洛基这个九界第一法师为什么偏爱小刀，再比如拥有神速力的闪电侠为什么会平地摔、蝙蝠侠的腰带到底都塞着些什么道具，当然还有—— 　　超人的魔抗和闪避为什么这么迷。 　　……这简直就是在氪星人技能树上几乎消失了的两项选择。 　　如果只用‘高攻低防’这个形容来概括超人，其实倒也不算准确。毕竟超人的物理防御强大到：就算被小行星糊脸, 也依旧岿然不动, 甚至能把行星都整颗撞碎。 　　但也正是在这种强悍物防的衬托之下，所以超人的魔防才显得格外——迷惑。 　　他有过被黑暗君主控制、被毒藤女控制……被各路地球内外超能力人士控制的历史战绩。 　　正义联盟都快将打超人当成自己联盟特色日常任务了。 　　被科普了以上这些知识之后, 黛芮娅对这种设定深表理解。 　　……讲道理, 黛芮娅其实觉得这挺正常的。 　　毕竟就算平安京里强如鬼王酒吞童子, 不照样也能被控得身不由己、大脑混沌吗？ 　　——准确来说, 整个大江山妖鬼也都是这种作风= =。 　　被控之后就是大场面, 稀里糊涂之间直接全家连窝端了。 　　所以‘魔抗低’这个设定在黛芮娅眼里看来, 真是一件常事。 　　她甚至恨不得当场召唤酒吞童子和超人谈谈心（当然现在只能是物理谈心）, 被控又怎么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控制是一个驱散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 我们可以上雪女物理硬控；如果还是不行, 我们还可以上鬼切和鬼使进行物理超度。 　　收到娜塔莎传来的消息之后, 黛芮娅立刻耗了张传送卡到达现场。 　　空间急速压缩变形, 黛芮娅落在娜塔莎身边踉跄一下，被路过的快银顺手扶住。 　　皮特罗一闪而过，继续整个纽约市乱跑, 但依然能够看到他的严肃表情, 他甚至没像之前那样故意抱怨太阳小姐的偏心加速。 　　不过黛芮娅还是给他挂了个镰鼬buff, 让快银能够速度更快地搜寻敌人。 　　当然不只有快银，黛芮娅一一确定，在所有队友身上都挂上了镰鼬buff。旋风之姿的加持之下，托尼等人的动作速度如同开了倍速般加快数倍。 　　“奇异博士他们正试图将超人传送到异空间，”娜塔莎仔细地检查着黛芮娅的情况, 确定女孩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投放恐惧毒气的稻草人至今没有露面过，我们还在找。” 　　福尔摩斯安全屋内的恐惧气体和纽约市的恐惧气体几乎同时投放。他们的原计划应该是用这种方式，让两方都自顾不暇、无法互相支援。 　　……九头蛇，以及提供恐惧毒气的稻草人，是真的没想到黛芮娅居然能配合着云外镜共同演一波镜花水月。 　　得知安全屋受袭消息的时候，复仇者们正在解决纽约市的恐惧毒气，被‘一旦计划成功的后果’惊悚假想骇得脊背发麻。 　　黛芮娅的目光扫过混乱战场，“空气中还有恐惧毒气？” 　　还在半空战场上的托尼回答，“超人用超级呼吸帮助我们驱散了一部分，能源净化器正在净化剩下的那些。” 　　能源净化器——托尼根据行星吞噬者‘贡献’的高精密能源虹吸器所改造的新仪器。外星科技，非常好用，可以吸收毒气并且净化，作用相当于一个大号的加强版本空气净化器。 　　幸好黛芮娅活捉了吞星，不然他们根本不会想到研究这种快速净化的机器。 　　在回答完黛芮娅的问题之后，托尼忍不住低声骂了脏话，“他们绝对是故意将战场选在纽约的。” 　　毕竟复仇者们可没有正义联盟成员那么丰富的‘对战超人’经验，而让神奇女侠或绿灯侠甚至蝙蝠侠赶来也需要临时匆忙联络。 　　虽然托尼有反超人战甲——对，反超人战甲，毕竟他连反钢铁侠战甲都有，怎么可能会没有这个，他甚至还早就搞到了不只一颗氪石——但数据建模和数据分析根本无法完全模拟真实的超人。 　　而且如果超人真的想闪躲，那么氪石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真的与超人为敌，才能感受得到那种近乎窒息的困境。 　　人们总不能因为超人的手臂曾温柔地救下树上猫咪，就忘记他也有挥拳之间可以泯灭一颗星球的力量。 　　超人，人间之神。地表最强英雄代表。他可以用超级速度将所有人碾进混凝土里。* 　　混着大量红氪石粉末的恐惧毒气已经扭曲了他的感官，他眼中的队友们都变成了他曾经对战过的敌人。 　　红氪石本就能够让超人产生幻觉，甚至失去道德感，配上恐惧毒气简直就是毒上加毒。 　　‘他们是地球的危险。’ 　　‘他们会伤害地球，会伤害你的朋友，你的家人。’ 　　细细碎碎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碎钉子，向超人的脑海涌来，将人间之神一下一下地钉入罪与罚的十字架。 　　恐惧发酵到顶端就是疯狂与愤怒，无论神明还是人类，都会有除去恐惧的意识。 　　钢铁侠战衣的整个右臂都被超人撕扯下来，卫星不断地投放着备用配件；浩克拽住半空中超人的小腿，却在下一秒被甩了出去，撞击移平了整栋大厦；至尊法师的空间法阵屡屡被迫中断，只得使用深红束带化作锁链试图捆绑超人；雷神以天神之躯与超人正面交锋，两神打起来的架势像是两个发了疯的拆迁队。 　　超人以超级速度离开斯特兰奇的施法范围，强行中断对方的法术； 　　下一刻又用肉眼根本无法识别的惊人速度回归战场，抬手去拧斯特兰奇的手臂与雷神的锤子。 　　这两者无论哪一方被超人毁掉，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恐怖后果。 　　距离最近的托尼直接操纵战甲打开最高火力，浩克将半栋楼的残骸推向超人。 　　斯特兰奇的时间魔法强行停滞动作，拉着索尔打开传送门。 　　与超人作战，最怕突然袭击。 　　以超人的速度和反应力，如果他干脆直接地捏碎谁的心脏或者轰穿谁的大脑，那绝对会是谁都来不及阻拦的必然死局。 　　然而—— 　　巨大的冰芒状法阵在黛芮娅脚下凝结，纯粹的阴阳之力与铺天盖地的寒意如同暴风雪过境般席卷四周，呼啸冰晶；黛芮娅抬手轻轻一指，目标之处皆为雪瀑，三尺冰封。雪女凝结的霜雪瞬间在超人身周冻结。 　　雪女带来的暴风雪将人间之神死死地困在冰中，如同一颗还有意识的冰晶琥珀。 　　……又是黛芮娅所习惯的物理硬控。 　　雷神和至尊法师迅速撤离。有过严重心理阴影的浩克缩回手臂。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超人。 　　……结束了？ 　　不！ 　　超人的热视线中所蕴含的最大力量，相当于四分之一次宇宙大爆炸，可以燃烧地狱领域，甚至足以震动众多魔法维度。 　　热视线之下，雪女那千年凝结不化的强大冰雪也在寸寸断裂。 　　黛芮娅神色丝毫不变，红瞳中映着近乎无机质的明澄冰冷，卡槽切换，再度抬手。 　　平地起城，四面附着强大妖力的墙壁迅速升高封顶，如巴别塔般将超人与还未完全融化的冰雕困在其中。 　　【涂壁】buff在系统面板上持续性发光。 　　涂壁，是石头墙壁模样的妖怪，每逢出现便会横亘在人们的必经之路上，让人陷入鬼打墙，怎么也无法绕过他。 　　他在平安时代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小妖怪，但却足够坚硬与顽强，刚好可以用来隔绝超人。 　　妖鬼之列，从无任何一者会是无用，皆可成神、囚神。 　　超人能够拉动星球，当然也有足够的力量打碎涂壁。 　　热视线融化寒冰，超人被控制后充血的眼睛扫过四周，抬手握拳重重砸向涂壁。 　　从古至今困住过不知多少人类的鬼墙，瞬间落为飞灰。 　　超人的披风在他身后飞扬，他以势不可挡的超级速度向外飞去。可不过一秒，附着妖力的石头就在超人身边再次拼接，重新形成一面光滑无痕的石壁，又一次将超人困在其中。 　　不断反复重演，如同恐怖游轮上的无尽轮回。 　　这是系统涂壁buff的特性，一旦使用，就会持续性生效。鬼神怎么可能还有死亡的说法？他们的存在就已经是超越了生死。 　　而且更重要的是——黛芮娅不用像史蒂芬那样读条施法。 　　阴阳师和式神都是瞬发类型，能够不断重复‘被打败、buff重新生效’生效的过程。 　　这几乎是个bug，导致唯一指定玩家超人卡关的bug。 　　听着在墙里面的超人打击碎墙节奏渐渐变成鬼畜bg奏，托尼一言难尽地深吸几口气，心情复杂地开口，“……我好像找到下一个战甲的研发方向了。” 　　要不……下一次他做个会砌墙的生活用战甲？ 　　所以他的高火力输给了民用生活向的砌墙技能？？这算什么？卢梭的人民主权理论吗？？ 　　这么说来，黛芮娅打架的方式还挺有哲理的？ 　　涂壁的出现大大减轻了正面战场上的压力，他们只需要确保超人始终不突破涂壁的包围就能够拖延到恐惧毒气失效，斯特兰奇低声提醒，“稻草人还没有找到。” 　　稻草人和神秘客的攻击方式虽然很相似，但是两个人的作风却不太一样。 　　神秘客喜欢跳到幕前，成为游戏参与者，享受睁眼金手指玩家碾压其他平民玩家的快乐； 　　而曾经向全哥谭投放恐惧气体的稻草人……他更像是幕后组局者，躲在屏幕后多次挑衅蝙蝠侠，他不会像小丑那样笑嘻嘻地跳出来说‘这件事就是我搞的哈哈哈哈’狂拉仇恨，而是会将自己仔细隐藏起来。 　　“这么大剂量的恐惧毒气一定是由稻草人本人掌握的，”托尼让索尔在自己身边锤了一下当做充电，“他不会离这里太远。” 　　快银立刻接上：“我已经扫描过了整座城市的地上部分，现在正在检查地下设施。” 　　黛芮娅一言不发，只将雪女卸下卡槽，换成烟烟罗。 　　瞬息之间，黛芮娅的身周都笼罩着层淡淡白烟，指间还凭空多了一柄精致漂亮的烟斗。黛芮娅轻轻敲了敲烟斗顶端，一缕烟雾无声飘散在空气之中。 　　在超级呼吸与大功率能源净化器的作用之下，空气中的恐惧毒素已经几乎微弱无效。而再微弱的烟气雾气，都能够让烟烟罗寄身其中。 　　以烟为形匿行踪。 　　找到稻草人对黛芮娅和烟烟罗来说，并不难。 　　世界混沌一片，那她就来做那只镇痛用的杜冷丁。 　　快银已经搜查过绝大部分地区，剩下少有的刁钻死角，化作烟雾的烟烟罗迅速掠过，很快就发现了稻草人的藏身之处。 　　快银只试探性地向稻草人的位置走了几步，就迅速撤离，在联络器频道上吼道，“整个房间都是恐惧毒气！” 　　皮特罗的中毒程度没有超人那么深，不会直接失去理智，但也已经感受到了那种从心脏深处散发出来的寒冷恐惧。 　　仿佛他和旺达还被关在实验室里。 　　拥有超光速移动能力的少年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抬手拦下想走进去的黛芮娅，握住女孩的肩膀，“你确定吗？” 　　“当然。” 　　哇，她都‘食者不蛊’自带buff了，怎么可能放弃这种机会。如果这时候突然怂了，那怎么对得起神奇动物在锅里《山海经》中的诸位前辈们！ 　　稻草人也特别盼望着黛芮娅的到来。 　　无论是睁眼玩家，还是幕后组局者，他们都需要观众的惊恐和赞叹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稻草人自称为‘恐怖艺术家’、‘恐怖大师’，当然也不会放弃这种机会。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不礼貌，但黛芮娅在看到稻草人后的第一反应，真的是想笑。 　　稻草人……还真就是稻草人啊。 　　他的脸上带着一个由稻草、粗麻绳和破旧布袋凌乱编制而成的头套，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和半张开的嘴巴。这不仅是头套，还能够帮助稻草人隔绝他自己释放出的恐惧毒气，不被影响。在外观上看起来和稻田中的稻草人高度相似。 　　这种起名方式让黛芮娅有种熟悉的既视感。她家式神们也有很多是这种取名画风：饿死的就叫做饿鬼，自雪中而生的就叫做雪女，长在竹林里就叫做万年竹，人面树就真的是人面树…… 　　‘可惜这人不能吃。’黛芮娅在心中惋惜过后，很快就又打起了精神，‘不过他可以当做燃料唉！有他在的话，不知火和凤凰火她们就不要一直燃烧妖火了，直接点燃燃料就可以了！’ 　　“日安，小姐，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稻草人完全不知道黛芮娅正在想什么危险计划，他微微弯腰，对面前的黛芮娅做了个标准的绅士礼节，“非、常、荣、幸见到你。” 　　他将每个词的音节都咬得特别郑重，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咏叹抒发自己的激动心情——以及想要骂街的冲动。 　　稻草人是真他妈很想骂人。 　　毕竟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实在是太——奇怪了。 　　按照计划——对，小丑蛊惑，他参与的计划，今天这件事的出头人应该是小丑才对，稻草人他只负责加工和提供恐惧毒气。 　　……结果小丑现在还他妈地在冰雕里做吉祥物呢。 　　别说出来搞大事了，就以小丑现在的状态，阿卡姆狱警每隔三个小时都要去检测一下对方的身体机能，确定对方还活着。 　　而且谁也不知道小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幅冰雕模样的，就连蝙蝠侠第一次来的时候也都表现得格外阴沉戒备。 　　——从杀手鳄的激动恐慌表现来看，他可能是知道些什么。但这家伙像是发疯转性了似的，突然怂了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他所知道的消息。 　　所以这件事情直到稻草人逃出阿卡姆疯人院之前，都还是个未解之谜。 　　等到稻草人逃出来之后，他才从九头蛇提供的消息里猜到：那一切大概都和纽约市的新英雄有关。 　　稻草人知道小丑这次是打算从超人下手，如果作为从犯，那他会非常乐意，就像他之前也曾经和莱克斯·卢瑟一起合作对付超人和蝙蝠侠一样；但如果让他自己来搞事……妈的他又不是小丑那种疯子！ 　　所以在九头蛇联系上他之后，稻草人没有犹豫多久就同意了。 　　稻草人也因此得知了一些有关黛芮娅的消息，并且随后又咬牙切齿地为他们提供了恐惧毒气。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看到这个丫头的尸体。 　　……但从她不穿任何防护服，也不佩戴任何防毒面罩就敢冲进来的表现看，她不仅能够控制控制冰，还不受毒气影响。 　　“所以亲爱的小姐，你打算怎么做？”稻草人礼貌地询问，“在这里把我撂倒吗？”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提醒你，我身体上发生了一点非常有趣的改造，”稻草人摇晃着脑袋，手指在虚空中画了个圆圈代指自己，“我可以自己发出恐惧气体了，而且这种气体并不会被变出来的大冰块所隔绝。” 　　“所以你在动手的时候，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稻草人是心理学教授，他很擅长用心理战击溃敌人，“如果泄露出哪怕一点气息，这对其他人来说可都是致命的。” 　　“也要担心我一个手滑，不小心把恐惧气体泄露出去哦。” 　　稻草人知道自己打不过黛芮娅，他虽然也会鹤式功夫与暴力之舞，但这丫头既然能打得过洛基，那他就绝对没有必要硬莽过去送人头。 　　他需要的只是对方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的束手束脚，然后选择合适的机会，将房间内的恐惧毒气释放到外界。 　　在她面前毁掉一座城市，毁掉那些刚才与她并肩的队友，这是一件多么充满艺术张力的事情。 　　她再怎么强大，也都只是一个人。 　　“只有你不害怕这个毒气，你没有任何队友，不可能阻止得了我的。” 　　稻草人的一番话通过联络器断断续续传进其他人耳中，托尼在头盔里不怎么客气地翻了个白眼，“J。” 　　智能管家瞬间理解，“正在准备，sir。” 　　金红色的钢铁侠战甲从大厦腾空而起，向稻草人所处的位置飞来。 　　时代变了，没想到吧！ 　　来啊！他不就相信恐惧毒气还能对机器人生效！ 　　望着轰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众多钢铁侠战甲，稻草人：“……fuck。” 　　妈的他要是有能够对机器人生效的毒素，他早就对钢骨下手了啊！！ 　　虽然拿着同一个剧本，但小丑和稻草人两人的侧重方向却完全不同。小丑喜欢疯狂，热衷于颠倒整个世界的秩序，总是试图击溃英雄的心理防线，拉神堕魔；而稻草人则以散播恐惧为乐，他更希望让所有人都感受到这种恐惧。 　　那是一种仅是想象就足够让人战栗的艺术品。 　　……反正他妈的不是现在这样！！ 　　稻草人疯狂地闪躲过黛芮娅和一大堆钢铁侠机器人的围堵，突然特别怀念哥谭。 　　不是所有人都说‘哥谭市的任何一个反派去其他城市之后，都会成为top1级别的反派大佬吗？？’ 　　妈的这是什么情况？ 　　他为什么不好好待在阿卡姆里？要不是因为他身上还有储存的恐惧毒气，他早就被钢铁侠战甲一手炮轰了！ 　　黛芮娅毫无惧色的表情，钢铁侠面甲上的冰冷亮光，全都让热衷于欣赏恐惧的稻草人有种被羞辱的挫败感。 　　稻草人这时候才意识到小丑的计划有多么完善。 　　让超人在恐惧毒气的影响之下，杀死他的亲人或队友。* 　　接下来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看着人间之神堕落为恶魔，将整个世界变成炼狱。 　　稻草人一咬牙，“好吧，那就来尝尝我的新配方，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在开口之前，他就悄然按下自己秘密隐藏的按钮。 　　超人体内还未完全褪去的恐惧毒气猛然暴涨，他艰难地抬头，意识海里虚构的画面占据了视线。 　　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最恐惧的东西。 　　毁灭日。 　　——毁灭日！ 　　超人猛然暴起，一拳击碎了涂壁，在涂壁还没重新形成的那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向钢铁侠的方向冲去。 　　……早就说过了，人间之神如果直接动手，是谁他妈都拦不住的死局。 　　经历过无数战场的雷神越过一切思维，完全条件反射地举起雷神之锤；看过众多时间线里地狱般结局的至尊法师本能拉开传送门；智能管家在没有托尼指示的情况下，调动最高权限保护他的先生。 　　但还是慢。太慢了。 　　超人的指尖已经碰到钢铁侠的反应堆，托尼用反超人战甲最高火力的攻击也没阻碍住他的动作。 　　但超人的指尖却突兀停在了钢铁侠反应堆处。 　　竟然连半厘米都再也前进不了。 　　人间之神的时间仿佛被直接静止，停滞在空中，茫然恍惚。 　　战甲喷射器推动托尼远离超人，而他下意识地通过其他战甲去看黛芮娅那边的画面。 　　墨色晕染，黛芮娅身上萦绕着浓郁的死亡气息，源于地狱深处的墨色将她牢牢包裹。她抬眼，露出一双火焰般的红色眼睛。 　　黛芮娅的指尖滴下一滴深如死者亡意的浓墨，若血入水般在空气中扩散。 　　没错。 　　她的确无法逆转生死。平安京里没有任何人可以真正意义上的逆转死亡。无论是神明还是千年狐妖，谁都不行。 　　但她可以判决生死。 　　执笔断阴阳，一念定生死。判官buff之下，她的力量所覆盖的领域，绝不会有亡魂出现。 　　黛芮娅回头看向稻草人，字正腔圆地骂了句：“蠢货。” 　　没有什么屠龙高手堕入深渊、人间之神堕落成魔王之类的矫情废话。 　　她即是深渊。 　　她即是地狱。 　　拉人间之神堕入深渊？哈？她身边的堕神还少吗？凑在一起能打骰子格麻将了！ 　　hetui！今天稻草人能在她面前弄死任何一个人，她就带着全体地狱公务员当场辞职！ 　　你过来啊！ 第39章 　　一收到复仇者们的消息, 得知超人【又】被控了之后，正义联盟这边都觉得事情要糟。 　　毕竟做了这么久时间的队友，又亲自经历过几次超人被控制的体验，他们都非常清楚超人在极端失控下的力量会多么恐怖。 　　神奇女侠第一个赶到现场, 抬眼便撞到了超人指尖触碰到钢铁侠反应堆的画面。 　　超人只要再前进一厘米, 就能将钢铁侠的反应堆连同整个心口挖出个大洞。 　　真言套索瞬间向超人抛去，但谁都不能确定—— 　　——这真的能够来得及阻止超人吗？ 　　来得及。 　　幽冥无间阎魔前, 生死提笔待判官。 　　来自判官的力量在黛芮娅身上爆发, 来自地府深处的死亡威压, 如同巨大却无形的黑色锁链, 死死缠住了超人, 将他强行贴在半空中, 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一切都还来得及。 　　智能管家无声扫描着托尼的身体情况, 而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圈的钢铁侠难得语塞, “哇哦, 这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托尼再次体验到了他试图夸奖海坊主容貌时的同款词穷。 　　斯特兰奇手下的动作不停, 同时回忆着刚才的细节, 敏锐地开口追问，“你可以停止指定目标的时间？” 　　至尊法师也掌握能够让时间停滞甚至倒退的法术，但只有在极端专注的情况下他才能施展这项魔法, 而且早在初学时就被告诫‘不能玩弄时间’, 随意操控时间很有可能会造成无限反复的循环, 永远无法逃脱时间轮回。 　　在确定托尼没有危险之后，智能管家操控下的钢铁侠战甲们，动作越发狂放用力，感觉像是能够将稻草人锤得镶进地面。 　　没有使用重火力，但在智能ai操纵之下, 战甲每一次出手的力道都精确到分，几乎沿着对方的骨骼一路碾下去。 　　有他们暴打稻草人，黛芮娅便有时间将新的式神放入卡槽，顺便回答，“不能，我只是阻止死亡发生。” 　　黛芮娅搞的这波操作呢，其实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编剧侠。 　　就像很多编剧策划，为了烘托气氛和催泪煽情抬高立意，而时不时强行搞‘剧本杀’将人物写死或者写活一样。 　　判官的笔也能判决生死，他甚至比编剧更加直接，一笔绝生路，抬手断死途。 　　黛芮娅还在平安京里的时候，因为阴阳师这一特殊职业，难免会时不时穿过阴阳之隙去往地府，也难免经常看到判官加班批命簿的画面。——非常敬业的一位地府优秀公务员，一看就是能拿年终奖的那种。 　　而在系统这里，判官的技能被简化为了‘领域之内，亡灵俯首。’在装备判官buff之后，黛芮娅可以控制领域内亡灵的出现，也就是就像刚才那样，【强行阻止死亡发生】。 　　在通过烟烟罗传来的消息，得知另一个战场出现问题之后，黛芮娅立刻将‘判官’放进卡槽之中。 　　黛芮娅不想托尼死亡，于是他的死亡过程被强行阻止，超人的攻击行动也如同卡顿般停滞。 　　她不与地狱抢人，她就代表地狱； 　　她不和死神争夺生命，她就是死神。 　　“这可真酷，”雷神挥舞锤子配合神奇女侠战斗之余，忍不住感叹，“要知道就连死亡女神海拉都没有办法做到随意阻止死亡。” 　　“…………”至尊法师现在只想感谢世界线意识。他甚至愿意为此上供两颗——最多三颗冰激凌。 　　斯特兰奇从一开始就知道，黛芮娅是世界意识为了自我拯救而选择的‘天选之人’。但每次黛芮娅力挽狂澜的时候，他都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句： 　　世界意识这是从哪里请来的神明？太能干了吧？ 　　他本来以为黛芮娅的能力是‘停止时间’，这种能力已经非常bug了。毕竟在真正的战场之上，仅是一秒时间便足够逆转生死胜负。 　　结果黛芮娅的能力居然直接是阻止死亡。 　　原来东方法师都这么狠的吗？！老师古一也从来没对他提起过啊？！ 　　黛芮娅召唤出新式神，补充：“不过在一次战斗之中，我也只能阻止一次死亡危机。” 　　判官这么bug的能力，当然也有自己的弱点。判官的大招CD期极长，每次战斗中只能使用一次。属于一次性消耗类型的大招。 　　……这个设定也挺有道理的。 　　毕竟判官真在批命簿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一个人地批……哇平安时代可是人力时代！！判官又不可能当场打开电脑拉个excel表格，标红的都得死，标绿的都要保命活下来。- - 　　黛芮娅在刚抽到判官的时候，还曾向系统吐槽过这个buff看起来酷炫，但弱点也太明显。 　　可现在—— 　　幸好。 　　幸好她抽到了判官。 　　也幸好她刚才为托尼他们都挂上了镰鼬buff，佩戴buff之后，虽然两个战场之间的距离几乎横跨整个纽约市，但沾染了阴阳妖力的托尼等人依然会被系统判定为‘领域内生物’。 　　想到这里，黛芮娅抬头看向快被锤成纸片贴纸的稻草人。 　　稻草人咳嗽两声，在狼狈逃命之余还没舍得停下自己的嘴巴，“真是让人非常惊喜的力量，希望下一次你还有机会能够拯救这座城市，这个星球——” 　　“托尼，可以让战甲停下来吗？”随着黛芮娅的这句话，站在她身后的鸦天狗，轻轻地扇了扇翅膀。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鸦天狗，稻草人爆发出一声比刚才被暴打时都没发出过惊恐的惨叫，翻滚着向外爬去，“不不不！” 　　稻草人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恐惧’，而他本人作为这则信条的推行者，当然也不例外。 　　稻草人害怕乌鸦，也害怕蝙蝠侠。 　　——而黛芮娅所召唤出来的新式神鸦天狗，妖如其名，有着乌鸦般的尖嘴和漆黑羽翼，加上他小孩子般的身高，在稻草人眼里看起来就是乌鸦成精。 　　让敌人战栗未必需要锋利的镰刀，有时也可以是撬开灵魂深处的最后防线，踩在对方心跳声上反击。 　　将恐惧视为艺术品的恐惧大师也有被吓哭的一天。 　　“放了我吧！我什么都愿意说！小丑的计划和九头蛇的计划！我什么都可以说的！” 　　有钢铁侠装甲的层层封锁，稻草人根本没有机会逃走，他只能在自己的基地里粉款乱窜，“我还可以提供恐惧毒气给你们！各种型号的！！我投降！” 　　超人能不能再被恐惧毒气刺激刺激发疯一次拖延住他们啊！！ 　　——其实这些都不是稻草人最想喊出的咆哮声。 　　稻草人最现在最想说的还是——“蝙蝠侠救命啊！！” 　　哥谭市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蝙蝠侠自从出现起，就将恐惧和畏惧死死地钉在了哥谭每个罪犯的内心深处，让他们在疯狂之余，因为这层恐惧而不敢肆无忌惮。 　　“……”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他突然发现蝙蝠侠真的是个好人。 　　起码蝙蝠侠才不会放出一只乌鸦疯狂追他！！蝙蝠侠只会打断他的骨头然后把他扔进阿卡姆和监狱！！ 　　他现在宁愿在阿卡姆里待一辈子无期徒刑！！ 　　为什么纽约市没有蝙蝠灯！！这不科学！这种利国利民的发明就应该普及全国好吗！ 　　蝙蝠侠救命啊！！ 　　黛芮娅：你过来啊！ 　　稻草人：不！我不过去！你也别过来！我现在只想经过阿卡姆大门！快放我去自首！我爱阿卡姆！我爱哥谭！我爱蝙蝠侠！ 　　是谁说‘哥谭随便一个反派，只要去往其他城市，就会成为top1级别的反派大佬’的？！ 　　妈的纽约市怎么这么可怕？！他们这里的反派到底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啊？！ 　　——刻板印象！根本没有水深火热的经历，只有锅里煮好的水，和锅下点燃的不知火。 　　稻草人歇斯底里的声音通过联络器传到托尼等人的耳中，娜塔莎沉默两秒才试探性地开口，“怎么回事？” 　　刚才装甲爆锤这家伙的时候，他可都没这么凄惨啊？ 　　雷神·自己弟弟是预备役食材·索尔下意识地追问：“……黛芮娅拎着锅冲出去了？” 　　不至于吧？黛芮娅炖洛基的想法，他还勉强可以理解；可是就稻草人那样的长相，看起来也不好吃啊？ 　　黛芮娅这是起码两顿没吃了吧，现在已经这么饿了？！ 　　过来帮忙的神奇女侠：“……” 　　神奇女侠在用真言套索锁住超人的同时，忍不住自我怀疑了一下：为什么她感觉复仇者联盟的画风变得有点奇怪？ 　　当场炖敌人是纽约市的新风俗吗？ 　　托尼通过钢铁侠战衣自带的视觉监控扫了一眼，“……说来你们可能不相信，但黛芮娅真的只是放了个鸟去追他而已。” 　　而且还只是个看起来和孩童差不多高的鸟。 　　原本激烈的战场，在托尼说完这句话之后，非常突兀地变得诡异安静。 　　就这？！ 　　@神秘客，@稻草人，原来你们这些搞幻觉的，都怕鸟吗？ 　　稻草人不知道另一端战场上人们的表现，不然他一定会超大声地呼喊，‘这怎么能算是一只鸟呢？’ 　　这分明是一只会走会说话还他妈拿着武器的乌鸦啊？！ 　　他做错了什么，要被一只乌鸦追成这样？！ 　　鸦天狗为妖鬼，当然不会受到恐惧毒气的影响，黛芮娅将稻草人交给他与钢铁侠装甲们，读条去往另个战场，若有所思地小声吐槽，“太可惜了。” 　　快银已经换上了一层防护服，站在基地门口追问，“哪里可惜？” 　　“可惜爱情的错过……”黛芮娅的目光划过稻草人的头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恨不相逢未嫁时。” 　　快银：……？？和谁的爱情？食材吗？还是和锅？ 　　如果早知道哥谭还有个稻草人，那她才不会那么快就将丑时之女的人偶安排给小丑！ 　　稻草人也是在这个爱情修罗场里有可争之地的嘛！ 　　可惜了，丑时之女的人偶已经跟小丑绑定了……小丑甚至已经为此经历了寒彻骨髓的爱情创伤。 　　惋惜不已的黛芮娅向系统提议，‘你说拜托丑时之女再多缝一个人偶怎么样？这样他们两个都会有各自的收获了。’ 　　系统：“……”可我觉得小丑和稻草人应该都不会高兴的。 　　但系统没将这个吐槽说出口，非常生硬地回答了一句：“您开心就好。” 　　系统不断在数据流里对自己进行自我安慰式的洗脑：没关系，不就最多冻几下吗，章鱼博士和杀手鳄他们都差点下锅！小丑和稻草人已经是在非常优渥的待遇了！ 　　做人呢，需要学会满足！有对比，才能确定幸福感嘛！ 　　- 　　神奇女侠加入战场之后，配合着黛芮娅始终没卸下卡槽的涂壁，以及在不断吸取经验的其他人，战斗局势终于不再像之前那么艰难。 　　恐惧毒气毕竟不是直接脑控，只要是毒，就会有毒素代谢的时候。 　　而赶回来后围观半天的黛芮娅：“……” 　　她只想说一句好眼熟。 　　好熟悉的敌我不分，好熟悉的被控制后的混乱状态。 　　想当初鬼王酒吞童子在大江山吨吨吨喝醉迷魂然后整家连窝端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这样。 　　不能说一模一样，起码是完全一致。 　　黛芮娅敲了敲联络器，突然好奇地开口：“超人喜欢喝酒吗？” 　　掌握各类超级英雄资料的托尼：“……没发现他有这方面的嗜好。” 　　“是吗……”黛芮娅失望地摇摇头，“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不然超人和酒吞童子一定能够成为好友。 　　他们两个人就算仅仅针对‘被控制、被迷惑后的辛酸史’这个话题，就能聊上起码三天还不内容重复。 　　托尼：“我希望他刚才中招之后，能够自觉点，直接跑回孤独堡垒——他现在应该也快醒了吧？” 　　托尼说完之后又很快进行兴致勃勃地提议，“小黛你还想再冻他一次吗？这种机会可不多。” 　　神奇女侠：“……” 　　她用绳索将超人拉到地面，再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复仇者联盟的新画风。 　　人间之神的意识时恍惚时清醒，他的眼神痛苦，艰难地分辨着面前的一切。他并不想伤害任何人，相反，超人是因为想要保护地球、保护亲友，才挥拳出手的。 　　——正如曾经的鬼王酒吞。 　　“……”看着这么眼熟的一幕，黛芮娅叹了口气，还是没办法放任超人置之不理。 　　小阴阳师在系统面板上将涂壁换成福神惠比寿，拎着惠比寿的金色鱼竿向人间之神跑去，“有个不成熟的办法，不一定会成功，但可以尝试。” 　　害，解控而已嘛。习惯了习惯了。 　　在神奇女侠担忧的注视之下，黛芮娅身上涌出一阵柔和的金色光芒。 　　“祈愿吧。” 　　系统所提供的惠比寿buff毕竟不是真实的福神，力量有限，黛芮娅无法像在平安时代那样请他为其他式神提供各种帮助，也解决各类麻烦。 　　不然早在浩克被控制的时候，黛芮娅就会直接莽过去了。 　　但——无论什么时候，慈悲的神明都会愿意听从一切真挚的心愿。 　　这次是一次尝试和测试，也是一次冒险。 　　黛芮娅相信就算时空转变，但惠比寿依然是挂着温柔笑容赐福的神明。 　　她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式神。 　　曾经无数次应允人类祈愿的福神附体，黛芮娅抬头定定地看向超人，“我愿意满足你的祈愿。” 　　她在对一位人间之神允诺：你可以向我祈愿。 　　“……” 第40章 　　其实超人并不能完全理解黛芮娅的这番话。恐惧毒气和红氪石的影响还没有彻底从他的大脑中消散, 幻觉滚过他混乱的思维，人间之神努力紧绷他那颗坚强的心脏。 　　就算身处幻觉，超人也依然在拼命战斗, 试图保护。——这是常人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的沉重枷锁。名为英雄的枷锁。 　　虽然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但超人还是本能地靠近了黛芮娅。 　　他在黛芮娅身上感觉到了无法抵抗的温暖。 　　看到超人接近黛芮娅的小动作, 一旁的托尼掀开面甲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但是他忍了忍，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做好了再次开火的准备而已, 嗯。 　　超人没有开口祈愿，但黛芮娅还是能够感受到这颗心脏之中传来的善意与坚强。他并不是因为实力才成为人间之神, 而是因为心灵。 　　神明赐福, 永远都是公平的。 　　黛芮娅看着人间之神，轻声回答：“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金色的温柔光芒无声地通过黛芮娅的指尖，传递到超人的肩上。 　　惠比寿是出生后就被创世神遗弃在水中的畸形子，但他依然成为了宽待世人的福神与财神。 　　与超人这个在地球长大的氪星人何其相似。 　　随着惠比寿的力量发挥作用, 阿波罗般英俊的男人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 他那双湛蓝色眼睛已经褪去了□□控后的疯狂血色。 　　恐惧毒气只是毒药, 而不是魔法脑控，所以超人还记得自己在中毒期间的回忆。 　　这些来自回忆的愧疚与打击, 比其他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克拉克抬头看向表情难看的托尼, 非常郑重地开口：“……抱歉。” 　　“okok, ”托尼还穿着反超人战衣——巨大号的那种——不方便直接把黛芮娅拎走，只好扔了个眼神给娜塔莎，“所以你可以放开我们的小姑娘了吗？” 　　他将‘我们的’这个词咬得特别仔细，像是疯狂抓地留气息做标记的大猫。 　　托尼可没忘记，快银曾经随口提起过‘超人可是一直想认识这位太阳小姐。’ 　　托尼：警觉.jpg 　　呵, 别想让我忽视这一点！挖墙脚？你想都别想！ 　　你们正义联盟有我们复联这么多好吃的吗？我都为黛芮娅买了三家甜品店两家日料店了！而且你们有蛇可以吃吗！有章鱼可以吃吗！什么都没有就想挖墙脚，你们这是要饿哭黛芮娅啊！ 　　就算没有托尼的暗示，娜塔莎也已经拉起了黛芮娅，黑寡妇抬手拍了拍女孩身上的灰尘，听到对方“围巾被弄脏了，这是你送的礼物……”的小声抱怨。 　　“等结束之后我们可以去一起挑新的？”娜塔莎安慰道，“拉上佩珀一起怎么样？” 　　没人感觉黛芮娅的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娜塔莎甚至非常享受小姑娘这种小小委屈的抱怨。 　　在战场之上，黛芮娅可以是持剑披靡的雅典娜，也可以是力挽狂澜阻止死神靠近的神明，是镇痛用的那只杜冷丁，轮转整个世界的核心命轴，是值得信赖并肩的战友。 　　但战斗结束就是分界，他们从不想将黛芮娅当做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般敬神，更想将她当做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姑娘。可以经历裹着牛角扣大衣，戴上厚厚围巾在街上散步的平凡。 　　其实超人还真没想过要挖墙脚这件事——他的确是对太阳小姐充满好感，也一直想认识对方，但复联和神盾局将她保护得很好，在那场外星入侵的战役结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对方。 　　而超人也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格外有执念的性格。 　　他不好意思地站起身，非常认真地对黛芮娅说：“谢谢你，不仅这一次，上次也要感谢你。” 　　黛芮娅：“……”瞳孔地震。 　　然后人们就看到：战斗全程都镇定自若、能控能打甚至还能阻止死亡都丝毫不迟疑的黛芮娅，在听到这句道谢之后，居然露出了个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 　　超人的这一句话，让黛芮娅惊觉：超人和酒吞还是不同的。 　　酒吞在恢复清醒之后就不会这么甜地乖乖道歉，鬼王大人只会借酒消愁吨吨吨，然后以非常大江山风格的态度向其他人表示歉意。——比如拎头地震鲶回来或者打下个石距回来给大家加餐之类的…… 　　嘤，她现在更想让酒吞和超人做朋友好好谈心了。 　　吞啊！！学一学！！看看人家！ 　　超人下意识地扯出个笑容，实际上满脑子都还是：“……？” 　　在超人恢复正常之后，事情就很容易解决了。 　　稻草人的绝杀之处就是他的恐惧毒气，通过这种方式来击溃敌人。 　　可‘食者不蛊’的黛芮娅不怕这个，她的式神们也不怕……当然还有托尼那些已经排号到几十的战甲们也都不怕。 　　这是特别有针对性的克制。 　　稻草人注定被碾成一团散架的稻草。 　　托尼调动那架通过吞星能量吸取器改造的净化器，对着稻草人的基地就是一番猛吸，这下也彻底毁了他想要释放残余恐惧毒气的计划。 　　——打动一个人需要什么？ 　　一束玫瑰？一颗糖？还是一个吻？ 　　不，不必那样麻烦，有时候其实只需要—— 　　一只乌鸦。 　　被黛芮娅与鸦天狗联手‘打动’的稻草人，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制服，就已经如同一颗被扎破了的气球一样，软塌塌地瘫倒在地上。只有时不时从他嗓子深处发出的阵阵嘶吼声，彰显着他还活得很好。 　　……起码理论上很好。毕竟他还活着，没进锅里做食材，也没进锅底做燃料。这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啊！ 　　雷神看着狼狈不堪的稻草人，不赞同地摇摇头，“洛基向我抱怨他差点进锅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相反他那个作妖不断的弟弟表现出了久违的乖巧，言语表情中都充满着‘我得赶快离开这个星球，回到阿斯加德’的真诚渴望。 　　索尔这句话本来是想鼓励稻草人，让他从洛基的事例中得到激励。 　　结果—— 　　稻草人嚎得更绝望了。 　　妈的纽约太可怕了，连洛基那种能毁灭地球的邪神都敢煮。还是哥谭安全啊！哥谭的蝙蝠侠与罗宾只打人而已！ 　　就连神奇女侠和超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都：……？？ 　　戴安娜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纽约市英雄们绝对换了新画风。 　　你们纽约已经被汉尼拔化了吗？这里的英雄和反派们真的都还好吗？ 　　黛芮娅抚摸着鸦天狗翅膀上的绒毛，小声地对他吐槽，“真的难以理解，对不对？” 　　哇天狗一族多么可爱呀！这个人怎么回事！ 　　鸦天狗抖了抖翅膀，眼神温顺地看着小阴阳师。 　　也许是因为系统建模的局限性，式神们都很少与黛芮娅沟通，这让与妖鬼相伴多年的黛芮娅有些不适应。但她没有多说，只是又捋了捋对方的鸦羽。 　　稻草人没能继续嚎叫多久，因为蝙蝠侠很快就赶到了。 　　——这是黛芮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直接接触正义联盟的成员们。 　　蝙蝠侠和她想象的差不多，是那种特别‘鬼王’类型的气势。 　　小阴阳师心情愉悦地看向蝙蝠侠，在式神预备役列表上为对方打了满分。 　　在发现蝙蝠侠到场之后，原本已经虚弱不堪的稻草人像是突然被打了强心剂，猛地在地上抽搐了一下，眼睛定定地盯着蝙蝠侠的方向。 　　汹涌而出的泪水甚至打湿了稻草人的头套，他看着蝙蝠侠，在心中充斥着的情感却不再是曾经的恐惧畏惧，而是——感动。 　　‘呜呜呜，蝙蝠侠来救我了。呜呜呜，蝙蝠侠是个好人！！’ 　　‘快把我带回去！我在阿卡姆还欠着几十年的服刑期没结束呢！’ 　　——黛芮娅的非统认为，如果现在给稻草人的内心活动配字的话，那应该会是：同志啊，你可来了！！简直就是救我于危难之中啊！！ 　　一路上已经设想过无数恐怖假设和善后计划的蝙蝠侠：“……” 　　为了快速赶到现场，蝙蝠侠是被闪电侠一路扛过来的。* 　　在收到托尼传来的消息之后，蝙蝠侠的脑海中就飞速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项都极度糟糕。 　　他体验过恐惧毒气的效果，知道那东西有多可怕；他也和超人打起来过，知道超人失控后有多么恐怖—— 　　蝙蝠侠只能希望托尼斯塔克造的反超人战甲能够多撑一会儿。 　　起码能够让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ok，fine。现在看来复仇者们的状态都挺好的，扯不上‘挽回’这种沉重的词语，甚至就连超人看起来都一切正常，但是…… 　　蝙蝠侠看着猛男落泪的稻草人，感觉这家伙才是真的需要‘挽回’的人。 　　稻草人绝对有什么地方彻底坏掉了。 　　“……怎么还哭了呢？”黛芮娅回头匪夷所思地看着稻草人，“你不是打算颠覆整个城市的反派吗？怎么这么不坚强？做反派就应该学会自强不息啊。” 　　连颗强大的心脏都没有，你还当反派？太不够格了吧！ 　　这么一想，黛芮娅又默默地将稻草人从‘丑时之女人偶拉郎’列表名单中迅速除名。 　　哇这么没有担当还心理承受能力如此之差的人，怎么配得上丑时之女家的人偶呢！ 　　虽然都是草人，但丑时之女家的人偶可是上能连神明，下可牵鬼王的狠草人，看看她的担当！这个稻草人也太弱了吧，还不如小丑呢！ 　　虽然黛芮娅没有将自己的全部心理活动讲述出来，但她的眼神已经生动形象地表现除了她的嫌弃。 　　稻草人：……呸！你这就是反派偏见！干嘛啊！反派就不能哭吗！反派就不能有脆弱流泪的时候吗！ 　　当然这些话他不敢真的说出来，只能在心里疯狂对着空气输出。 　　直到现在，心理学博士才猛然意识到：为什么杀手鳄会再三缄默，对遇到那女孩后的经历闭口不提。 　　……他从今之后也不会提起的！！ 　　都他妈成心理阴影了！还提什么提！PTSD懂不懂！ 　　想到这里，他哭得更凶了。 　　两个英雄联盟的成员凑在一起，肯定会有很多事宜要讨论。 　　黛芮娅现在的思绪重点不在这些谈话内容上，她若有所思地敲了敲联络器，“管家先生？”复仇者们的联络器除了互相沟通的频道之外，还有专门用来智能管家联系的专属频道。 　　——正如托尼说过的那样，‘他是我们队伍中不可缺少的一员’。 　　智能管家立刻回应：“始终为您服务，您需要什么？”语气比往常更加温柔。 　　“可以帮我联系中餐厅订一份毛血旺送给蝙蝠侠吗？我一直都想送一份见面礼给他。”黛芮娅家里也有与蝙蝠有关的式神，他们就都很喜欢吃这类食物。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黛芮娅还是询问智能管家，“蝙蝠侠应该会喜欢这种礼物吧？” 　　智能管家：“……” 　　数据分析告诉智能管家：这绝对不是一个会让蝙蝠侠感到愉快的提议； 　　但在情感偏爱方面考虑，他在寥寥数秒的迟疑过后便回答：“好的，已经为您订购。很乐意为您服务。” 　　……希望蝙蝠侠不挑食。 　　所以在十分钟之后，蝙蝠侠沉声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响动。 　　智能管家操控的机械臂拎着打包盒停在他身后，优雅的机械音响起，“蝙蝠侠先生，这是小姐送给您的礼物。” 　　蝙蝠侠：“……” 　　他迟疑地拎起打包盒，谨慎地打开，然后就看到了一盒—— 　　毛血旺。 　　蝙蝠侠“……” 　　托尼·知道事情全过程但就是憋着不说·特地等着看老蝙蝠反应·斯塔克：“……噗。” 第41章 　　事情发生的时候, 他们都已经转移到了更适合坐下来谈话的安全地点。 　　于是——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蝙蝠侠。 　　而蝙蝠侠则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毛血旺。 　　桌上的毛血旺无辜地散发着浓厚香气。——智能管家订餐的地方，当然会是纽约市排名前列的中餐厅。手艺绝佳，而且还是重辣口味的, 气味特别有感染力。 　　现场一片安静。 　　只有托尼挑了挑眉, 语气认真地对蝙蝠侠强调：“不感谢一下我们的小姑娘吗？她可是难得请人吃饭的。” 　　想想看，黛芮娅请人吃饭？这是多么一件难得罕见的事情！她这是将自己最宝贵、最珍惜的食物与人分享了！这难道还不足以反应出她的善良心灵与真诚态度吗？！ 　　上一次能让黛芮娅主动请吃饭的人还是行星吞噬者，被黛芮娅非常周到的塞了颗星体；更前一名是龙虾侠托尼，他的待遇最享（正）受（常），黛芮娅将自己的夜宵分了一半用来投喂他。 　　——至于送给神秘客的鸡肉卷不算请吃饭, 也不算投喂；梅·帕克做的鸡肉卷那算是投毒。 　　由此总结：黛芮娅现在主动将食物送给蝙蝠侠的举动，实在是太珍贵和真诚了，简直可以列入‘十大最成功外交行动’之一。 　　托尼向来喜欢和布鲁斯刺来刺去，这次也不例外, 故作严肃地盯着蝙蝠侠再度开口：“我都要开始羡慕你了——真的。” 　　托尼将尾音拖得很长, 像极了钢铁侠划过天空时留下的绚丽喷气弧度, 主尾气写着‘哈哈哈哈’，副尾气印着‘你这个反应我会存在J的数据库里笑上起码三年’。 　　而蝙蝠侠—— 　　蝙蝠侠……他现在和刚才的神奇女侠一样，都感觉复仇者联盟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纽约市是被集体降智汉尼拔化了吗？ 　　复仇者联盟对他有什么误解？ 　　这个送礼物的女孩对他有什么误解？ 　　……而且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杀手鳄最近总是会自言自语说些：别烤我！别吃我！也不要炖我——这种话了。 　　蝙蝠侠顿悟三连：原来如此。怪不得。可以理解。——为阿卡姆引进心理医生治疗PTSD的计划应该早日提上日程，不然阿卡姆疯人院很有可能会被变成阿卡姆菜场。 　　他平静地将打包盒塞回, 侧身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黛芮娅。 　　黛芮娅向来很少参加这类战后会议——她是真的不擅长这种活动, 毕竟在平安时代的时候, 那些打架打输的人，要么被阴阳师带走变成式神，要么被鬼使兄弟带走……真‘带走’。 　　小姑娘正捧着一盒曲奇坐在沙发上，满脸期待地看着蝙蝠侠，眼神里写满了‘喜欢吗喜欢吗你肯定会喜欢吧！’的真挚热情。而且这种热情还不是托尼那种刻意堆砌在脸上的营业表情, 而是…… 　　她完全是特别认真地在和蝙蝠侠分享毛血旺。 　　……这件事仅仅只是复述总结出来，都显得特别荒谬离奇。 　　如果哥谭人知道黛芮娅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感觉这女孩疯了。 　　蝙蝠侠不是钢铁侠、美国队长这类可以在报纸上不断宣传、甚至还会有周边产业链的英雄。蝙蝠侠的存在就是为哥谭罪犯带来恐惧，为他们在心里钉下一道无法突破的界限。他是黑暗和恐惧的代名词——放在平安京里就是那种‘可止小儿夜啼’的恶鬼鬼王形象。 　　但在妖鬼堕神中长大的黛芮娅却不怕蝙蝠的这种气势。——在传说之中姑获鸟还是会杀害孩子的妖怪呢，可真实的姑获鸟她却向来都将黛芮娅保护得很好。凶名与传言才不会掩盖住心灵的光芒。 　　而且鬼王又为什么一定要自带高冷与距离光环？黛芮娅在平安京里还有酒吞的毛绒玩具呢！针女和小袖联手为她缝的呢！ 　　所以顶着标准‘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jpg’，黛芮娅坐在沙发上挺直腰，眼睛亮亮地盯着对方，当场点单：“如果不喜欢麻辣口味的话，下次我可以再送藤椒口味的！” 　　说完之后，她又考虑到东西方的巨大饮食差异，还不忘记特别贴心地进行补充：“如果你有饮食偏好的话，其实芝士口味倒也不是不可以做……” 　　黛芮娅：丰富的调味品绝对是现代社会的一大优点！她在平安时代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多口味可以选择！ 　　如果平安时代也有这——么多调料的话，八岐大蛇就更不会接受人类用女孩做祭品了。 　　源赖光当年去攻打大江山的时候，都记得给酒吞带神酒，她这也算是学习良好习惯，向哥谭鬼王上贡了。 　　蝙蝠侠：“……”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蝙蝠侠早就有很多问题想要试探，但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批评一下这女孩的黑暗料理想法？ 　　芝士口味的毛血旺是什么？这种口味倾向，怪不得这女孩一直执着于炖了奥托和洛基。 　　想想雷神来到地球后沉迷于各类膨化食品，想想湄拉刚来到陆地上时还会吃花瓣……似乎许多非人类种族的饮食习惯都值得担忧。 　　原来复仇者联盟都从未纠正过这个小神明的饮食误解吗？他们就不担心哪天她将调料洒在自己身上吗？ 　　莫名遭到蝙蝠侠凝视的托尼：？？ 　　其实蝙蝠侠对黛芮娅的重视度比外界想象的要更高。 　　毕竟从黛芮娅之前的表现来看，她的实力比超人更加深不可测。甚至还非常全能无死角，能打能控，可远攻可近战，必要时还能做辅助——这种人蝙蝠侠当然会留意。 　　更何况黛芮娅对哥谭市的关注程度可不低，仅仅是一个还在冰雕里的小丑就足够让蝙蝠侠提起警惕。 　　他知道这位来历不明的小神明在实力强悍之余，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吃；甚至也知道杰森和她的关系居然不错…… 　　纠正，是很不错。毕竟迪克说过他曾在杰森的安全基地里见过黛芮娅送的手工毛毡……可惜手工能力堪忧，同一个毛毡让蝙蝠家的三个人看出了三种不同的动物。简直就是一场另类的罗夏墨迹测试，人们内心想什么，就看到什么。 　　在黛芮娅的注视之下，蝙蝠侠沉默片刻，伸手将面前的盒子向旁推了两厘米。——像是偷偷推走吹风机的大猫。 　　他用非常batn的嗓音继续说：“继续。我们讨论到恐惧气体的处理问题了。” 　　托尼抬手揉了揉笑酸的脸，向智能管家记录，“等下记得提醒他带走这份珍贵的礼物。” 　　说完又转头看向对方，“感谢我们吧，这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礼物，我们是不会抢走的。” 　　蝙蝠侠：“……” 　　而另一边的黛芮娅，她若有所思地问系统，‘你说蝙蝠侠是不是不喜欢吃辣呢？毕竟他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咽喉不太健康。’ 　　统：…… 　　不。他觉得他才是不太健康的那个。他已经快要被吓猝死了。 　　= 　　稻草人现在的崩溃程度——让他没有任何心情编织谎言或是采用习惯的攻心计划。为了早点被关进阿卡姆或者其他远离黛芮娅的地方，他坦白的速度特别快，将自己的所有合作队友们都卖得干干净净。 　　以小丑的性格，他才不会告诉‘合作方’自己要做什么，他只会让所有人在迷茫之中陷入他创造出来的漩涡。 　　不过仅从小丑透露出来的少许信息辨别，就能猜到他的真实计划比稻草人所实施的还要可怕无数倍。 　　以小丑的疯狂程度，他完全有可能迷惑住超人，然后推动超人亲手杀死自己的朋友或亲人。 　　果然是他的风格，拉人间之神堕为魔鬼，颠倒整个世界的秩序。 　　……幸好这一次，有另一位神明愿意聆听人间之神的祈愿。 　　在场克拉克等人都下意识地去看黛芮娅。 　　小姑娘手里的零食已经从曲奇换成了可颂，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面包店的甜香之下。 　　——皮特罗刚才消失了几分钟，巴里本来还在疑惑他要去干什么，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便拎着两个面包店纸袋。一袋是他和闪电侠吃的饼干，另一袋是投喂黛芮娅用的可颂。 　　松软的脆皮下是粘稠甜腻的奶油红豆，因为快银带回的速度很快，咬一口还能够感受到馅料在流动…… 　　饿鬼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简单。 　　所有式神buff的力量一半来自系统，一半来自黛芮娅自身。黛芮娅在刚才的战斗中频繁切换式神，消耗了太多妖力，饿鬼debuff带来的饥饿变得更加难以忍受。——具体表现为她已经把鹰眼藏在大厅里的小甜饼全都挖了出来。 　　……怎么说呢…… 　　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暖乎乎摇粒绒长袖，只从袖口露出一点指尖握住可颂的小姑娘，真的想象不到她半个小时前以那么凌厉的方式挫败了一个恐惧计划。 　　“我说真的，”托尼一边让智能管家准备晚餐，一边对超人吐槽，“你快点去英国学个大脑封闭术再回来吧。” 　　这种体质也太让人头疼了。有几次不只正义联盟努力阻止超人，就连至尊法师都被借了过去。 　　想到超人在战斗时那差点杀死自己的攻击，托尼非常积极地继续提议：“刚好英国来的侦探和他朋友都还没离开，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一路上找找霍格沃兹或者找找霍比特人居所……” 　　“……”在这种问题上，超人真的没有什么立场反驳。 　　不过黛芮娅对这个话题倒是很感兴趣。 　　她拎着面包袋走到超人身边，“你经常被控制吗？” 　　托尼一耸肩，“关于这个话题的历史，他能谈上起码三个小时。” 　　神奇女侠点头表示深刻赞同。 　　微妙的既视感，让黛芮娅甚至想向超人颁发一个‘大江山驻外特使’的荣誉。 　　斯特兰奇曾经帮正联将超人关进镜面空间里，他在这个话题上也算有经验，开口便追问黛芮娅，“你有能够帮助他避免这种控制的方法吗？” 　　反正他们之前已经尝试过了西方的神明甚至恶魔的方法，都没什么用处，只能寄希望于东方法师能带来惊喜。 　　在超人期待的眼神注视之下，黛芮娅谨慎斟酌自己的用词，尽量客观地提议：“那——不然你平时多多求神拜佛试试看？” 　　说不定福神大人会看在超人这么诚心的优点上，多多出手庇护他呢。 　　超人：“……？？” 　　啊？ 　　托尼：“……噗。” 　　黛芮娅，他的快乐源泉！这个家不能没有黛芮娅！谁都不要想撬墙角！ 　　在托尼边咳边笑的声音之中，斯特兰奇看向黛芮娅，表情无奈，“你知道吗，你这句话听起来特别像是……” 　　奶妈对dps的放生三连：没救了、看天吧、随缘吧。 　　……原来东方法师都是这么顺从天意的吗。 　　黛芮娅：“……可我是认真的。” 　　黛芮娅感觉自己非常无辜，哇她要是有那种可以永久性免疫控制的方法，早就去救大江山全体了_(:з」∠)_，带着他们从此以后横着走遍平安京，还至于直到现在都不停回忆酒吞他们的痛苦经历吗？！ 　　将希望寄托在抵抗和免疫生效这种方案之上，还不如多拜拜福神祈求好运或者拜邪神期待他把敌人连窝端掉更有效率。 　　超人并没有因此感到失望。他笑着安抚黛芮娅，眼神温和，“但你已经很棒了，也做了足够多的事情。” 　　超人不希望黛芮娅因此承受太重的压力和负担，“我自己也会尽量——”他顿了顿，对着黛芮娅一笑，有些无奈，“尽量控制自己。” 　　黛芮娅看着超人现在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被称为人间之神。 　　他不是追逐太阳的伊卡洛斯，甚至不是阿波罗，他就是太阳本身，永远燃烧，连笑容都是温暖的，像是融化的太阳。所以他的手臂可以推动整颗星球，也可以怀抱一只普通猫咪，坚强如钢铁，却没有忘记那份属于人类的柔软。 　　所以——吞啊，快来学学！这才是被控制之后正确打开方式！！像你那种想杀人的反应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黛芮娅一直都牢牢记着大江山的悲惨过去，也永远没办法对这种相似的经历置之不理。 　　“不过虽然没有办法免疫控制，”黛芮娅也笑起来，一双红瞳微微弯起，“但你可以随时向我祈愿。” 　　惠比寿会乐意帮忙的。 　　“听说很多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大喊超人？”黛芮娅感觉这有些像召唤兽，更忍不住笑意，“那你可以在遇到控制系对手的时候喊我的名字。” 　　“我应该算是——”黛芮娅看看面板上的镰鼬buff，“跑得挺快的？” 　　她看向超人的眼神非常平静，甚至不像是在说什么誓言，而是一句日常问候，“我会立刻赶到，然后满足你的愿望。” 　　但这又的确是一句誓言。 　　她在向人间之神许诺：她会满足他的祈愿。 　　总以钢铁之躯冲在最前端的超人被这句承诺砸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沉默了很久，才哑然失笑，“……好。” 　　托尼在一旁没好气地‘啧’了一声。 　　但他也知道超人的魔抗是个大麻烦，而且他自己刚才还直接体验过超人带来的危险，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阻止黛芮娅的善意。 　　于是只好转移注意力，憋屈地对身边的娜塔莎吐槽：“超人最好现在就开始搓钻石卖钱，然后每次都请黛芮娅吃感谢餐。”如果超人不搓钻石的话怕是会被吃破产。 　　当然如果超人想卖孤独堡垒里外星科技产品的话，他也会非常乐意伸出援手，当场付款为超人解决麻烦。 　　神奇女侠&a;蝙蝠侠：“……？？” 　　闪电侠看着超人与黛芮娅两人的笑容，随口对快银说：“果然，他们看起来就是那种会很聊得来的类型。” 　　虽然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只有在重大危机降临的时候，才会有官方上的明面合作，但很多英雄的私交都很好，比如海王和雷神、闪电侠和快银、超人和美国队长……等等。 　　想起外星入侵纽约的那次经历，闪电侠忍不住感叹“如果有太阳小姐的帮忙，超人的体验一定会特别快乐。” 　　美国队长是四倍血清的超级士兵，那超人以后会不会就是两倍快乐的超级氪星人了呢？ 　　听到这句话，皮特罗优越地看了一眼闪电侠，脸上露出一种‘不，我们不一样，我也很快乐’的骄傲自豪。 　　快银回忆着镰鼬buff生效后的感觉，非常认真地点点头，“的确，毕竟我也很快乐。” 　　呵，你这种没有体验过加速快乐的人，根本无法理解我和超人的幸福感。 　　闪电侠：？？ 　　我怀疑我错过了剧情，并且遭受了针对。我也有证据。 　　在看到黛芮娅对超人——还有蝙蝠侠！她连食物都送了——的善意之后，托尼迅速想到了新办法来加固墙角。 　　拖着转椅滑到黛芮娅身边，问：“你想不想开个记者发布会之类的？当然了，不是要公布你的真实身份，那会很危险。只是告诉纽约市，他们又拥有了一位新英雄做守护者……这种。睡衣宝宝当时还有过开记者会的计划呢。” 　　重读：纽约市。 　　听到这番话，班纳和娜塔莎看着托尼的目光中都透露着‘你又来了’的无奈。 　　……谁还没被‘I aironn’洗脑过呢。当初托尼的发布会一结束，这句话在各大热门上挂了起码持续半个月。 　　黛芮娅迅速摇头拒绝，“索尔之前提起过：他现在只要在外出现，都总会遇到有人追上来合影或要签名。他有几次差点因此错过了快餐排号。” 　　不行！不能影响她吃东西！没有人能够阻挡，她对食物的渴望！ 　　——当然这也只是一部分原因。 　　那些过于矫情的理由，黛芮娅懒于说出口。 　　半妖在两个世界里都是不受欢迎的类型。所以很多半妖，要么堕化成妖，报复人类；要么憎恶自己体内妖怪的血脉，疯狂屠杀妖鬼试图为自己正名。 　　在姑获鸟她们的教导之下，黛芮娅万幸没长歪，她热爱世界，也保护人类，与妖鬼同行，也信仰神明。 　　但就算这样，黛芮娅也不会有多喜欢被太多人紧紧盯着，一举一动都要被仔细分析解释。就像现在的每一位超级英雄。 　　也像她曾经在阴阳寮和家族里所经历过的那样。 　　……而且她也的确不希望自己在吃饭的时候被打扰。保持良好的就餐环境，是对食物和饿鬼的基本尊重。 　　= 　　这次见面，让蝙蝠侠对黛芮娅的评估又精确了一些。 　　她的实力比预期更强，强到可以从失控的超人下组织死亡；但可控度也比预期更强——起码现在看起来是这样，表现得非常无害，甚至比最初的超人更能把握与人类相处的距离感。 　　当蝙蝠侠回到蝙蝠洞的时候，阿福立刻迎了上来，“外界没有任何关于稻草人恐惧气体的报道，也没有提起超人发狂。我想一切比预期的更好？” 　　“……更好。”这点蝙蝠侠必须承认。 　　——没有死亡率，整场战斗中受伤最严重的人是‘因为亲眼看到超人而一个激动磕倒在路边的路人’，黛芮娅顺手还用涂壁维修了一番倒塌的各个建筑。 　　……谁能想得到这个小神明连战后维修都会。 　　斯塔克工业的财务部一定会特别感谢她的。 　　阿福的目光落在蝙蝠车上放着的打包盒上，“这是——” 　　蝙蝠侠停顿两秒，才语气僵硬地开口回答：“……一份，礼物。” 　　他本来很刻意地试图忘记这份礼物，结果托尼直接操纵着钢铁侠战甲将‘精心准备的专属礼物’送了上来。 　　阿福看着还温热——黛芮娅悄悄用不知火的力量做了保温——的毛血旺，抑制不住自己的精彩发言：“……那这真的是一份很特别的礼物。” 　　他是不是应该更新庄园食谱了？ 　　蝙蝠侠：“……” 　　他还是继续补充那个属于黛芮娅的文件夹吧。 　　而至于被各方势力都惦记的黛芮娅—— 　　她正在研究丑时之女的人偶和小丑。 　　虽然小丑至今都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露过面，但无论是之前的萤火虫与小丑帮，还是现在的稻草人，他每次都像是一个无形的影子般投下黑暗，带来绝望。 　　黛芮娅倒是很乐意一直这么冰冻着小丑，让他乖乖地在阿卡姆做个吉祥物冰雕。 　　但为了安全考虑，她还是需要另一个备用计划。 　　毕竟史蒂夫就是被人们从冰里救出来的，难以确定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小丑身上。 　　黛芮娅翻看着系统提供的资料，“只有这些吗？还不如智能管家先生提供得多。之前哥谭有好几任罗宾的消息，你的资料上也没有提起过。” 　　“抱歉，”非统尴尬地回答，“我现在的权限有限……” 　　就算是打游戏，那剧情内容和任务介绍也都是随着宿主进展而逐步展开的。 　　可哪个系统会在【新手保护期】的时候，就让宿主去接有关小丑这种特大boss的任务啊？？ 　　这叫跳关啊宿主！ 　　非统生硬地转移话题，“现在宿主已经到【十级】了，应该很快就能结束新手保护期了……大概。” 　　黛芮娅刚才特地去询问过稻草人，小丑有没有过被恐惧气体影响的经历，希望被启发出克制小丑的计划。但被她搞出ptsd的稻草人却说……小丑对那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他什么都不恐惧一样。 　　这个形容够疯狂。 　　大概小丑也和这个形容同等疯狂。 　　毕竟从智能管家提供的资料分析，小丑这个人完全不怕死，甚至非常乐意用自己的死亡引燃这个世界。 　　“我需要阎魔大人。”毫无灵感的黛芮娅只好选择抽卡，望着新抽出来的众多式神们发呆，“我也需要鬼使他们。” 　　“当然最需要孟婆！孟婆可以直接煮一碗汤给小丑灌进去！” 　　可地府公务员们好像是怕加班一样，一个都没来。这绝对是欧皇黛芮娅的第一次翻车。 　　——这么说也太过绝对，其实黛芮娅抽到了与地府有关的彼岸花。开在冥界三途河边的花朵。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考虑要不要将彼岸花变成针对小丑的食人花。 　　既然从资料上得不出结论，黛芮娅便采取了更直接的方法。 　　在修整了两天，总算缓和住饿鬼debuff的疯狂反噬之后，黛芮娅又悄悄出现在了哥谭。 　　因为哥谭鬼王蝙蝠侠上次收到毛血旺后的反应似乎不太高兴，黛芮娅没能成功上贡，所以这次她用了更加精心仔细的伪装。 　　不仅有惯例的面灵气面具，甚至还有一点烟烟罗的烟雾用以迷惑。 　　非统迟疑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但您的尾巴……” 　　白藏主的尾巴虽然没有玉藻前的那么夸张，但如果再遇到红头罩的话，那还是很明显的啊！ 　　“无所谓呀，”黛芮娅理不直气也壮，“免费梳毛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住呢！” 　　非统：“……好的。” 　　这个理由很充分。 　　哥谭市很大，夜巡的两个人未必真的可以发现对方—— 　　除非那条尾巴太明显。 　　看着黛芮娅身后那条银针白雪般的尾巴，杰森一阵头疼。 　　好样的，这丫头的确是如约没再‘带着那些尾巴出门’，她这次只带了一条。 　　真、听、话、啊。 　　摩托猛然停在黛芮娅面前，红头罩在腰后摸索了一遍，抬手将个袋子扔进黛芮娅的怀里。 　　“糖？”黛芮娅打开纸袋看见一片裹着漂亮糖纸的水果糖，眼睛都亮了，“是给我的吗？” 　　“……你想听到什么回答？‘哦，不，是用来对你炫耀的。’这种？” 　　杰森的声音顿了顿，冷淡地补充，“拿着，用来堵住你的嘴。” 　　避免你再看到杀手鳄那些人之后，咽着口水冲上去。 第42章 　　非统花费了比正常效率起码翻出三倍的时间, 才终于克服心理障碍——虽然人工智能未必会有这么高级的病因——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成功写进自己的数据流里。 　　红头罩带枪出巡√，ok，这很正常, 毕竟这可是能够在哥谭市地下黑暗中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将自己凿进去的狠角色。 　　可……他到底是从哪摸出来糖的？ 　　而且他也应该不知道宿主什么时候会来哥谭吧？ 　　系统看看黛芮娅怀里的糖果纸袋，决定放任自己陷入沉默之中。 　　而至于被系统吐槽的黛芮娅, 她斜倚在摩托上, 咬着嘴巴里的硬糖, 指尖动作不停，灵活地折叠着手里的糖纸，计划用亮闪闪的糖纸叠成手工品。 　　阴阳师的大多数法术都离不开一双手，无论是画符召唤、还是结印起阵，都非常看重双手的灵活程度。黛芮娅从小就开始摸符咒，她当然有双非常灵巧的手, 几下就将糖纸叠好，捧在手里示意, “这次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是什么了吧？” 　　他们当然没有傻到站在大街上聊天，而是再一次待在上次梳尾巴时的那个死角小巷里。 　　“……”红头罩今天的状态比往常沉默, 考虑到他刚解决了几个——好吧也许不只几个——小麻烦, 他现在的表现也算正常。 　　杰森扫过黛芮娅手里的糖纸，联想起被自己扔进安全基地的那只毛毡, “——还是那只狐狸？这次比上次特征明显。” 　　面对杰森难得的‘夸赞’, 黛芮娅表情僵硬，“……其实这次是食梦貘。” 　　她还叠得特别认真呢！ 　　杰森冷静思考，杰森忍不住吐槽：“……你能让钢铁侠或者其他复仇者给你请个审美艺术老师吗？！” 　　他是好不容易才根据上次的毛毡为蓝本, 推测出这模样相似的叠纸会是相同物种的？！ 　　结果又换了？ 　　这女孩的审美是跟着浩克学的吗？ 　　还是说其实这就是纽约首富培养下的审美？ 　　曾经被布鲁斯韦恩收养过的经历，让杰森产生自我质疑：根据他的经验，有钱人的审美也应该不是这种风格的啊？ 　　非统想了想这段时间以来：彼得多次拉黛芮娅去看艺术展, 史蒂夫经常状似无意地提起各种艺术资料……真诚地总结：这真的不是复仇者联盟的错。 　　他们是真的已经尽力了。 　　可谁让黛芮娅之前在平安京时的老师们，都太过于洗脑了呢。 　　黛芮娅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糖纸，试图分析出翻车原因，“是不是因为我这次将鼻子拽得太长了？” 　　杰森没有说话，系统也没有，但他们的脑海中都几乎同步地闪过一句回答：“……我觉得不是因为这个。” 　　因为这个以毕加索极简风叠出来的糖纸手工品，就算是再伟大的评论家赶来观赏，也不会认出它的原型是食梦貘。 　　总结概括一下：就是那种可以被刻上陶罐充当楔形文字的风格。 　　——放在玉藻前或者大天狗那个年代，说不定还是能够被当做精美艺术品的。 　　“你需要按时打卡的地方不应该是这个地方，”杰森的目光落在黛芮娅身后甩来甩去的尾巴上，“而是应该是纽约或者大都会的艺术馆。” 　　虽然杰森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但他还是觉得这丫头用来浪费在【各类麻烦】上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 　　除却身份特殊的特工或者法师，其实绝大部分超级英雄在没有危险的时候，都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生活，比如做首富、做科学家、做记者、做警官、做高中生…… 　　就连杰森本人——好吧虽然他真的不想回忆这些——但他在做罗宾的那段日子里，也有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有几次甚至会为了做作业而放弃夜巡。 　　但黛芮娅却没有。黛芮娅没有按照她的年龄去乖乖上学，也没有一份日常普通人化的职业。 　　从资料上来看，她的日常生活中只有罪犯和超级英雄们。——哦，当然还有吃。主要是吃。 　　这不应该。 　　——如果杰森真的能将这些话说出口，那黛芮娅一定会看着系统面板上的积分吐槽：她在这个世界里的工作还真的就是不断做任务赚积分啊！ 　　杰森伸手抓住狐狸尾巴尖逆毛顺毛来回摸了一把，“你应该把这个糖纸带回去，他们肯定会乐意给你安排好各类艺术课程。” 　　无论什么动物，被逆毛摸的感觉都不会多舒服，黛芮娅抖了尾巴两下抗议，“会掉毛的。” 　　“哦——”黛芮娅猛然想起来曾经对红头罩的许诺，立刻补充，“我没有违背承诺带着那些尾巴四处徘徊。” 　　她直接将玉藻前的尾巴换成了白藏主的尾巴。 　　新外观！相当于人类的新衣服！ 　　“……哦。”所以你只带了一条出来吗。这就是你的诚意？ 　　这可真是太真诚了。 　　“你非常怕冷？”杰森的手搭在长绒尾巴上，回忆起自己每次看到这女孩的时候，对方似乎都保持着被尾巴严密包裹的状态。 　　黛芮娅捋了捋被弄乱的白绒，确定没有真的掉毛之后才回答，“不全是因为尾巴很温暖，还因为他们很安全。” 　　非常安全。她在人类世界的时候，总会被他人怀疑未来，被反复猜测‘她究竟是要走上力量宛若神明的大阴阳师道路，成为一把荣耀的斩妖之刀；还是会因为半妖血脉而爆发兽性，成为作乱的妖鬼’。 　　可在玉藻前这些真妖怪们面前，那些强大的妖怪们却完全不在意这两条道路选择。他们只将黛芮娅看做‘人’。活生生的人。 　　系统所提供的式神再怎么还原再怎么仿真，但依然不会对黛芮娅露出熟悉的笑容，也不会对她做出熟悉的亲昵举动。 　　但在被毛茸茸尾巴包裹的时候，黛芮娅会有回到平安时代的感觉。——毕竟在平安京的时候，大大小小的狐狸们也都是会互相rua毛的。 　　黛芮娅不是会陷在回忆中的人，所以她沉默的时间不过几秒，就迅速转移了话题，“还有一件事——我昨天刚在推特上看到一个热点问题，‘警局会给蝙蝠侠发工资吗，如果是的话，他和他的助手税后能拿到多少钱？’*” 　　杰森：“……”不，蝙蝠侠只负责发工资。 　　当然这件事他不能直说。 　　黛芮娅好奇地盯着杰森，“我猜，是不是没有人给你们发工资？” 　　“……”杰森默认了。 　　这在黛芮娅看来挺难理解的。 　　毕竟在平安时代，阴阳师都是珍稀保护动物。不仅朝中为阴阳师们设有职位，甚至还专门为阴阳师们设置了特殊机构阴阳寮。——意思就是说官方会发钱的。 　　——而且发的工资都还特别可观。 　　——不然为什么几乎每个阴阳师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庭院。 　　因为他们都有钱啊！ 　　而且民众们也非常信仰阴阳师，每当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小到找孩子、大到邪灵作祟、甚至在到创作取材，求神无用，人们就会去求助阴阳师。委托他们帮忙解决。 　　——当然也是会付钱的。 　　就算阴阳师们谢绝不收，他们也会将这份报酬连带感激一同交付给对方。 　　黛芮娅突然轻声笑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之前看到媒体上针对超级英雄们的评论，我还以为他们付了钱呢。” 　　“原来没有啊。” 　　讨论得那么激烈，那么正义凛然，那么阴谋论，那么不怀好意——原来没有啊。 　　这算什么？蝙蝠侠罗宾放心飞，出事自己背，摔死无所谓？ 　　嘴巴里还含着糖的黛芮娅，现在闻起来和看起来都像是个撒多了糖霜的奶油蛋糕，不过冷下表情的样子也很有威慑感。——像是个放了咖啡夹心的蛋糕。 　　杰森没有接下这个话题，他只是在沉默过后，反问黛芮娅，“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来哥谭？” 　　这个【又】字，非常灵魂与精髓。 　　虽然和红头罩一起战斗过很多次，但是黛芮娅还是感觉在对方面前提起‘阿卡姆’或‘小丑’这些词会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在大江山上对星熊童子说，‘我要狩猎你们山上的xxx’一样。 　　太尬了。 　　不过幸好（？），黛芮娅也没有机会回答这个问题。 　　五感极其敏锐的小阴阳师注意到了足以转移红头罩思绪的细节，“你有没有闻到花香的味道？” 　　“……” 　　在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阵混乱声响之后，杰森立刻把搭在自己膝上的尾巴向黛芮娅怀里一塞，快速翻身跨上摩托。 　　“是毒藤女，”摩托车的速度极快，杰森已经隐约看到了被绿植所簇拥的女人，他摸索自己腰间寻找呼吸器，“她可以控制植物，也能够通过精神毒素控制人类。” 　　毒藤女和蝙蝠家差不多所有人都打过交道，所以曾做过二代罗宾的杰森对她还算了解，他摸索出常用解毒剂，“不是特制用来对付她的，但也可以——” 　　黛芮娅：“……我免疫。” 　　感谢山海经，感谢神奇动物在锅里。感谢所有进锅的前辈们…… 　　食者不蛊惑可真是个好属性。 　　黛芮娅在心中无声感谢历代前辈们，同时没忘记抓住重点，“毒藤女能够控制所有植物吗？” 　　自从她在系统资料上看到毒藤女的信息之后，就一直非常好奇这一点。 　　杰森：“根据经验，是的。” 　　“包括薄荷罗勒和香草吗？” 　　杰森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还是回答：“大概会。” 　　黛芮娅深吸一口气，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头晕目眩，她激动的声音都在抖，“那包括海苔山椒和紫苏吗？” 　　“……？”这些在西方不算是常见调料品，所以一时没发现不对的杰森还是随口回答，“你如果是想要确定她的危险程度，那么是的，她可以控制。” 　　黛芮娅表现得非常兴奋，在摩托还没停下的时候，就直接窜了出去，笔直地冲向毒藤女的位置。 　　毒藤女的目光扫过红头罩，慢慢凑近黛芮娅，“多么可爱的小姑娘，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呀。”黛芮娅看向毒藤女的眼神非常热切，比曾经看到洛基和章鱼博士时的更加激动。 　　非统：…………ok，冷静，他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系统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应该表现出波澜不惊的镇定模样……才怪。 　　最近看多了各类流行文学的非统看着黛芮娅注视毒藤女时那种深情、专注的眼神， 　　只想说一句话： 　　图灵在上，他现在是应该刷绿刷粉还是刷橘。 　　“居然一点都不紧张？”毒藤女慢慢凑近黛芮娅，甚至呼吸声已经都打在了黛芮娅的脸上，“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黛芮娅盯着被植物藤蔓所簇拥着的美丽女人，在她凑上来的时候，露出了一个近乎羞涩的笑容，“这多不好意思啊——” 　　太客气了！来都来了还送礼！！ 　　她早就想要个调料成精的妖怪了！！ 　　最宝贵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这是什么宝藏女人啊！就连人面树和彼岸花都做不到这一点！ 　　哥谭果然是个宝藏之地！她好爱哥谭！ 　　“……”阴沉着脸要动手的杰森，猛然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为什么她会表现得这么激动了。 　　这哪里是什么温柔热情的眼神。 　　这他妈完全就是看食材的眼神！！黛芮娅刚才问的那些植物都是调料品！！ 　　而非统的第一反应是—— 　　吾重拎锅之时，诸食材皆当撒调料。 　　非统的第二反应是—— 　　“快逃。” 第43章 　　一看到黛芮娅的表情, 杰森就感觉事情要糟，他抬手去捞对方的尾巴想拎住，却被翘起来的狐尾糊了一脸绒毛。 　　看着撒欢般向毒藤女跑过去的黛芮娅, 杰森这瞬间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只‘终于等到放饭’的橘猫。 　　好吧，对她来说，现在这个场景可能真的就代表着放饭了=） 　　……毕竟黛芮娅现在的眼神，杰森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第一次看到杀手鳄的时候也是这种反应！瞳孔扩张呼吸急促……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食材，还是在看恋爱对象。 　　——如果让系统知晓杰森的这句话, 那非统一定会回答：“……等你心跳飙升到一百三的时候, 你也会这样。”系统有随时监测宿主身体健康的义务, 他现在正看着黛芮娅一路激昂高涨的心电图，努力按压着联系救护车的紧急自动求助系统—— 　　黛芮娅的确非常激动。激动到想为哥谭市唱一曲赞歌。 　　哥谭市, 黛芮娅的快乐老家，黛芮娅的觅食之乡，这个地方不仅有着‘民风淳朴’的鲜明特征，还总能出现很多真·食材。 　　不同于纽约市那个处处假货、处处踩雷，连个烧烤火源都能造假的伤心之地，哥谭市的每一份食材, 从杀手鳄到毒藤女，全部都保真。保·真！ 　　黛芮娅目光专注地盯着毒藤女，只想把章鱼博士拎过来, 按头让他好好学习一下：看看哥谭！这个地方多么友好啊！学学哥谭市的反派们！哥谭的反派们都特别为社会做贡献，不仅抗揍，而且打完了之后还能吃。 　　这里不但有烤鳄鱼，甚至还有一个移动大型蔬菜基地！从此以后她再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调料品货源了！ 　　小阴阳师手里当然也有植物系式神——比如人面树彼岸花木魅，但他们可没办法帮助黛芮娅催生海苔山椒和紫苏。 　　哦，也没办法催生薄荷罗勒和香草。 　　可是这一次！她遇到了毒藤女！这个人间宝藏！ 　　想到这里, 黛芮娅注视着毒藤女的眼神越发柔和热情，甚至透露着一种‘你怎么才来！终于等到你’的撒娇。 　　黛芮娅在内心无声咆哮：她真的，好爱哥谭啊！！ 　　而毒藤女，帕米拉·莉莲·艾斯利，她看着黛芮娅这种近乎狂热的眼神，心里缓缓地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等等？什么不好意思？怎么不好意思？怎么回事？她还没亲上呢？这个女孩怎么就一副神魂颠倒的迷醉模样了？ 　　……她是又突然发生了连她本人都不知道的新进化吗？ 　　毒藤女在身体变异之后，就拥有了操控植物和散发精神毒素的能力。她散发的精神毒素与荷尔蒙激素不仅可以用来杀人，还能通过亲吻目标的方式来控制目标。 　　……而作为所有精神控制异能者都会打卡的旗帜型人物，超人也被她控制过。——还是两次。每次都被毒藤女操控着和蝙蝠侠打得不可开交。 　　毒藤女对自己以及她的植物宝宝们充满自信，坚信她们总是站在胜利的一方，毕竟自然总是赢家。* 　　毒藤女这次突然出现，是因为她有了新的攻击目标：一个残忍利用植物宝宝们的尸体当做走私工具的毒枭。 　　当发现红头罩以及他的新伙伴靠近的时候，毒藤女立刻决定控制他们其中的一个，这样不仅可以方便快速离开这里，还能顺便获得个听话的小傀儡。 　　本来帕米拉的第一目标是红头罩，毕竟对方武力值高、下手也够狠，一旦成功催眠控制为队友，就为自己增添了个强大的战斗力。当然了，优点即缺点，风险性也大，如果催眠不成功，她可能会直接被打掉一大片叶子。 　　所以一看到这个小姑娘这么激动地扑过来，毒藤女便也立刻更换了目标。 　　就算女孩的武力值目测比不上红头罩，连战斗意识也过差，这么轻松就给了她近身的机会—— 　　但也算方便。聊胜于无。 　　所以毒藤女毫不犹豫，弯腰凑上了可怜的小女孩。 　　——虽然但是。 　　可她现在还没亲上呢？？ 　　这女孩怎么就表现得这么激动了？？ 　　眼看红头罩要冲过来揍人，毒藤女忽略掉心里的那份疑惑，抢在红头罩动手之前就呼出气体，为黛芮娅种下了带有精神控制能力的孢子。 　　“别着急，小甜心，”毒藤女与黛芮娅之间的距离极近，甚至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们以后还会很有长时间的相处机会。” 　　美艳女人脸上的缱绻笑容像是朵山踯躅花，漂亮无比但是花叶里却含有强烈的杜鹃花毒素，“等到那时候，我一定会记得——送给你一个吻。”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红头罩的电|击|枪糊了一脸。 　　毒藤女躲过红头罩的攻击，电|击|枪不足以让她失去控制力，道路两旁用以美化观赏用的树木像是被赋予了灵魂，瞬间窜成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掩护着她。 　　在被植物簇拥之中，帕米拉抬头看向身旁晕晕乎乎眼神迷茫的黛芮娅，确信自己的孢子已经起了作用，嘴角勾起个愉悦的弧度，‘成功了。’ 　　稳了。虽然不知道红头罩为什么要带着这个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的小丫头，但她就算再怎么没用，也多少能够缠住红头罩的攻击。 　　杰森拎着黛芮娅的尾——好吧，他的手一顿，还是放弃习惯，抓着黛芮娅的领子跳出毒藤女植物所蔓延的范围。 　　就算刚听过黛芮娅亲口确定她免疫所有毒气，但杰森还是咬着牙松手放开女孩，“你最好给我清醒一点。” 　　听到这句话，毒藤女笑盈盈地摇摇头，“这句话听起来真熟悉。哦，对了，好像超人被我控制的时候，他的队友们也是这么说的。” 　　清醒？怎么可能呢。蝙蝠侠和罗宾都曾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之前怎么不知道原来红头罩是这么一个会有不切实希望的逃避性人格。 　　“来吧小甜心，”神经毒素需要短暂的时间才能发挥作用，帕米拉看向黛芮娅，那双因变异而生成的绿色眼睛带着笑意，“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哦。” 　　她可没打算在这里浪费太久时间。 　　杰森记得……黛芮娅上次露出这种表情之后，直接拎着刀和调味品就冲出去打算腌制杀手鳄。 　　她这次最好不要拎着蔬菜冲过去让毒藤女催—— 　　这个想法刚在杰森的脑海中闪过，他就几乎同步看到黛芮娅不知道怎么凭空变出一盆迷迭香，手捧着绿植向毒藤女再次冲了过去，“是的！没错！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我们的故事应该从哪里开始？不如就从这盆迷迭香开始吧！” 　　杰森：“…………” 　　好、样、的，她还真去啊？？ 　　她指望接下来事情怎么发展？让毒藤女当场变成花匠开始为她种花吗？！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快进到她变出火焰来当场烧烤蔬菜了？ 　　毒藤女是环境保护者没错，可她又不是爱心泛滥的圣母！ 　　看到突然冲过来的黛芮娅，就连毒藤女都一愣。 　　她的目光落在黛芮娅手里那盆刚从系统商店里兑换的迷迭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红头罩会将她带在身旁，原来是因为这种神奇的能力，“你的能力是可以变出植物？还是可以变出生物？” 　　“天呐，”毒藤女低声笑了一下，眼睛越发明亮，“我真的开始喜欢你了，小甜心。” 　　其实毒藤女也并不是毫无弱点，针对她的能力，有各种化学试剂可以克制，比如脱水剂、干燥剂、除草剂一箩筐——农药系列对毒藤女这种植物人也有效果。 　　而且她虽然可以控制植物，也能催生种子，但却没办法凭空变出植物，这是她的一大弱点。每次敌人对付她的时候，都恨不得拿除草剂喷满方圆三公里，让她没有武器可以使用。 　　但是这个女孩的力量，却让毒藤女瞬间兴奋了起来。 　　这女孩可以凭空变出植物，而她可以控制植物——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她们两人组合搭档，就能够随时将任何地方变成植物的天堂。 　　随着毒藤女的笑声，黛芮娅手中的迷迭香猛然暴涨，一瞬间就变成了有两层楼高的庞大怪物。它不断扭动着自己的根茎，像是美杜莎甩动着自己的头发。谁都能够看出来，这盆跌落在地上的盆栽再也不是什么无害的观赏性绿植，而是顷刻间化作了凶可夺命的可怕武器。 　　帕米拉和黛芮娅抬头看着对方，四目相对，两人现在心里的想法几乎一模一样。 　　——‘她是我的了。’ 　　“……”非统怜悯地注视着毒藤女，心想：“……你完了，逃不掉了。” 　　如果毒藤女刚刚直接回绝掉黛芮娅的要求，声称自己‘无法控制迷迭香这类植物’，说不定她还有成功跑路的机会。 　　可现在——呵，看看这株起码能够黛芮娅用上两年的迷迭香——以黛芮娅的性格，她绝对、绝对不会舍得放弃这个移动蔬菜基地。 　　在此之前，她可是没少抱怨自己手里没有调料系式神，毒藤女简直就是她最想要也最缺少的那位食材。 　　不得不说，黛芮娅是真正意义上坚持【人人平等】理念的践行者。无论你是先天变异的杀手鳄，还是后天变异的章鱼博士，又或者是生而为神的洛基，在她这里，全！都！要！下！锅！ 　　就算你是植物人！那也照样要下锅！ 　　在发现黛芮娅的能力之后，毒藤女迅速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黛芮娅，落地而生的迷迭香如同闪动着翅膀的鹰鹫一样，疯狂地向黛芮娅掠来。 　　这是毒藤女最擅长的攻击之一，她曾经用这种方法将小半个城市都变成自己的柔软洞穴。在某些必要的时候，她甚至会操控着植物将敌人埋进她深爱的地球，融进泥土里，将讨厌的家伙们吸收转化成养分，成为植物宝宝们的一部分。 　　“来吧小宝贝，”毒藤女眉眼舒展，“让我们完成刚才还没做完的事情。”比如那个能够完全控制她大脑的亲吻。 　　在烟烟罗与面灵气的双重遮掩之下，没有人看到黛芮娅的双眼闪过一道妖冶红光，她轻声回答，“我们确实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情需要完成。” 　　随着黛芮娅这句话落下，原本向她疯狂涌来的植物猛然停滞一瞬，仿佛心有畏惧般瑟瑟发抖。彼岸花花海自她脚下迅速张开，冥界独有的美艳花朵，燃着流光掠动的张扬灿烂，瞬间霸占双目能够望到的每一处地方，美艳，却含剧毒。 　　她们两人之间当然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她已经在系统商店里兑换了一大堆蔬菜和调料，今天毒藤女不把它们全都培养成大号植物，就别想离开这！ 　　“你可以变出这么多植物？”毒藤女兴奋得恨不得当场开花，“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小甜心。” 　　“不过你也要更加小心，你变出来的植物越多，我的武器也会越多，”毒藤女瞥了一眼被藤蔓死死隔绝在外的红头罩，感觉这一切轻松到好笑，“男人果然都靠不住，那家伙没警告你吗？我可以控制任、何植物，任何哦。” 　　她说着，便熟练地运用能力操纵那些绽放在黛芮娅脚下的绝美花朵，花朵果然如她所愿地疯狂向自己扑来，如归巢倦魂。那片艳红如同焚天烈火，将站在其中的女孩衬得更加单薄易碎。 　　毒藤女挑着眉看向黛芮娅，“瞧，就像现在这样——what？？？” 　　话还没说完，帕米拉的喜悦声音就猛然窜高，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糊了自己满脸花粉的彼岸花，“……” 　　她失控了？怎么可能？是因为太兴奋了吗？ 　　“你大可以试试看，”黛芮娅在卡槽上又加了一张人面树，巨大神木破开坚硬路面凌空而起，将小阴阳师簇在梢尖，“你有没有办法控制她们。” 　　毒藤女可以控制所有植物——这也是黛芮娅盯上她的原因。 　　但是彼岸花与人面树，早在平安时代就与黛芮娅订下了不可磨灭的契约。 　　那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信任交付。横跨生死阴阳，穿梭无数世界。 　　再说了——就算是系统也都还有设备锁呢！毒藤女如果想要控制她的式神，那就是在无礼盗号！怎么可能做得到！ 　　人面树挥舞着粗壮的树枝，将一切阻碍视若无物，径直穿过毒藤女构建出来的绿色堡垒，晃动着身体抽向敌人。‘人面树’妖如其名，树有人面，枝上生花；看起来与普通人脸没有任何区别的面容不断转动着眼珠，每一朵盛放的妖花都在发出窃窃私语般的嗤笑声。 　　黛芮娅轻轻抬手，彼岸花花海迅速扩张领土，所过之境宛若浸血，被她覆盖过的地方，毒藤女控制下的植物顷刻间枯萎成一捧飞沙。 　　——这是彼岸花的特性，她生在地狱冥界之境，于森森骨间生花，踏亡灵之血炸裂，天生就带着无法抵抗的死亡阴冷气息。彼岸花开过的地方，就有死亡气息路过，稍微脆弱点的生物，就会被瞬间夺走生命力。 　　在这一刻，操纵着植物的两人，仿佛正位于西洋棋盘上，棋盘混乱摇摇欲坠，四周清空再无救援，只有双方皇后落于王座之上，撕咬厮杀。 　　也正是因为彼岸花花海的扩张，所以杰森能够穿过刚才毒藤女用来刻意阻拦他的藤蔓屏障，杰森看着这一地五颜六色的花哨植物园，“……”。 　　谁能想得到这么大阵势的你死我活植物厮杀，起因只是黛芮娅的食欲呢。 　　……这么说来，复仇者联盟一直不让黛芮娅吃饱，原来其实是为了鼓励她搞定更多的罪犯吗？！ 　　这么凶狠残忍心思深沉的计划，果然是神盾局局长的作风。（？） 　　毒藤女既然选择出现在这条道路上，当然是因为这周围有大量足够她控制使用的植物，方便她将城市变成残酷丛林。 　　警觉自己被彼岸花与人面树死死压着打之后，毒藤女快速催起各类剧毒植物爬向黛芮娅，笑容有些僵硬，“太麻烦的女孩，就会变得不可爱了呢。” 　　这女孩为什么要偏偏和红头罩组队，全哥谭一大半罪犯都被他锤过！这种人怎么会懂得怎么关爱花朵！ 　　毒藤女的力量的确非常可怕，她能够在瞬息之间让原本看起来无害的植物化作最锐利的武器，用最柔软的花瓣穿透人类的胸膛。更别提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神经毒素。 　　而且以现在城市的普遍绿化要求来推测，她能够让这个世界上小半地方都沦为自己的战场。 　　可是——如果说毒藤女的植物能够将自己的战场变成地狱，迅速将敌人送去见死神。 　　那么—— 　　害，彼岸花直接就开在地狱这个快乐老家。 　　而且还天天和阎魔等这些能够类比死神的地府公务员打交道。 　　一个是带来死亡的植物；一个是只有死亡后才能看到的植物。 　　这是妥妥的降维打击。 　　不过几个呼吸，枝蔓裹着花朵构成无坚不摧的牢笼，凶猛地锁住毒藤女，将她钉在半空中。 　　“好了，”黛芮娅伸手抚摸着盛开于身边的彼岸花，语气欢快，“我们现在可以继续讨论刚才没说完的事情了。” 　　“比如说我们一起合作吗宝贝儿——”毒藤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黛芮娅激动的声音响起。 　　“我们可以先从最简单的植物开始培养，”黛芮娅飞快翻找着系统背包里的存货，顺带还打开系统商店看了一遍，“比如紫苏？还是薄荷？你更喜欢哪一种口味呢？你将它们催生变大一些，我就能够多吃好几次了！” 　　“现在种稻谷应该也来得及——”可惜她还没抽到稻荷神，不然两个buff叠一下，她立刻就能拥有双倍的快乐，一夜之间坐拥巨大粮仓，“要不要再种点黄豆自己做味增呢……” 　　“？？”不是，等等。她们刚刚不还在打架吗？怎么画风突然就变成了农业交流大会？ 　　毒藤女目瞪口呆，“……？？”hello？宝贝儿？你醒醒？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吗？你觉得这个要求它合理吗？ 　　帕米拉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看到小丑女又他妈去找小丑了’时的那样崩溃茫然，她很想问苍天问大地，这个被哺乳动物控制的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有人在面对这么多可爱的植物乖乖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种调料种稻谷？！ 　　杰森：……他感觉毒藤女和杀手鳄之间一定能聊得来。 　　只要将这两个人凑在一起，黛芮娅就直接圆满了一顿夜宵。 　　惊觉自己的思维方式居然不知不觉间沿着黛芮娅的思路行走，杰森连走路的脚步都沉重了一些。 　　“动作温柔点，”黛芮娅不赞同地摸了摸自己身边的花瓣，“小心伤到花花草草。” 　　“……”神他妈花花草草。 　　严谨一点，跟我念，这叫：自、然、灾、害。 　　- 　　其实毒藤女今夜的目标：那个利用植物偷偷运送D品的商人，不仅只有毒藤女牢牢留意，夜翼也在关注。 　　毕竟‘走、私’这种工作当然不可能只停留在一个地方，而是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遍布各处。贩子知道毒藤女的强大恐怖，所以非常聪明地选择途经布鲁海文将那些可爱的植物们分批运往哥谭、纽约甚至境外。 　　正如毒藤女所自述的那样，一代罗宾真的有过被她迷住的黑历史…… 　　所以夜翼很清楚毒藤女的难缠程度，也确定一旦对方得知这个消息，那她一定会冲过去为她的植物小乖乖们报仇。 　　夜翼本来这次是想来确定一下毒藤女的近况，结果就在附近发现了异状。 　　望着抽搐的植物们，夜翼心里一沉，立刻向目标地点赶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被人面树捆成球的毒藤女。 　　……被一棵树捆成球的毒藤女？？这是她的新爱好吗？？ 　　而始作俑者黛芮娅，正快快乐乐地翻找一切可用食材。 　　为了控制住毒藤女，避免她再不断操纵植物袭击两人，黛芮娅还稍微用了点道具。 　　毒藤女有自然免疫，几乎地球上一切病毒、细菌……都不能伤害到她，而且她还不受幻觉与心理控制的影响，就连稻草人的恐惧毒气和小丑的笑气也都对她无效。 　　但是—— 　　玩科学玩化学的，就不要惹修仙了。 　　你免疫的是化学毒气，和我反枕妖怪有什么关系=) 　　妖怪反枕。 　　他的力量能够让人陷入永远无法苏醒的虚幻梦境，还能吸收其灵魂并将人杀死。 　　当然了，黛芮娅只用了一点点。 　　所以夜翼就看到： 　　毒藤女盯着黛芮娅目光热切：“你听我说宝贝儿——” 　　“好的好的，”黛芮娅翻找着系统背包，捧出一堆早就准备好的调料品，“这个是紫苏。” 　　做日料不可缺少的调料。 　　在反枕的洗脑作用，以及彼岸花和人面树的威胁之下，当然最重要还是黛芮娅期盼的目光之下，毒藤女将原本一小捧的紫苏膨胀扩大。 　　黛芮娅心满意足地将它们塞回系统背包。 　　毒藤女继续挣扎：“我们两个人才应该是能够互相理解的灵魂伴侣——” 　　“嗯嗯嗯，”黛芮娅又扫了一遍系统商店，“这个是薄荷。” 　　听夏洛克说，烤鳄鱼的时候可以尝试一下放这个。 　　刚才的一切倒带重演。 　　毒藤女：“只要我们合作，就可以征服整个世界——” 　　“是的是的，”黛芮娅将木魅也从系统商店拎了出来，“这个顺便也帮帮忙。” 　　看着突然变成勤恳花匠的毒藤女，夜翼：“…………？？” 　　在这一瞬间，夜翼忍不住非常认真地沉思了一下：在场这几个人里，究竟谁才是真的反派呢？ 　　“难道你不想与我合作吗？”毒藤女忍无可忍地追问，“你能变出和控制植物，我能控制植物，只要我们积极培养感情，我们之间就会有故事！” 　　杰森：“……呵呵。” 　　得了吧，双向的才叫做感情。 　　醒醒，黛芮娅只是馋你身子而已。 　　你现在和被小丑PUA的小丑女没什么区别。 第44章 　　待吾重拎铁锅之日—— 　　诸食材, 终将臣服，而后撒调料、切细丝、入味增，最后吸溜吸溜吧唧吧唧。 　　生而为阴阳师, 就应当永远酷炫，永远高昂头颅不屈服，永远置死地而翻盘后生，永远——在做饭吃饭拿外卖的路上。 　　当然了，也可以像黛芮娅这样, 比较朴实无华：勤勤恳恳地收获凝结自己（和帕米拉）劳动成果的植物们。 　　“……”说真的, 直到现在夜翼还觉得自己有点懵。 　　他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甚至下意识地确认了下自己是不是已经中了毒藤女的神经毒素，现在正处于对方搞出来的幻觉之中。 　　——不过毒藤女真的会在自己搞出来的幻觉里种菜吗？ 　　——真的会吗？？ 　　毒藤女算是哥谭市里一个比较代表性的罪犯, 名气大到就算在哥谭之外，也有不少人听说过她。 　　而夜翼，初代罗宾，迪克·格雷森，他当然和对方也打过多次交道——当然同时也的确【打过】很多次。 　　所以迪克非常清楚毒藤女惯常使用的各种攻击方式：使用含有强烈毒素的植物杀人、用藤蔓灌木困住敌人、将身边一切可以控制的植物都无限倍地放大成为武器、用神经毒素迷惑控制敌人成为傀儡…… 　　经过多次战斗之后，蝙蝠侠和罗宾这些人甚至都特地研究过专门用来克制毒藤女的各类武器和道具。——比如急速杀虫剂或者脱水剂等等。 　　在赶来的路上, 夜翼也以为自己会看到以上那些曾经在脑海中模拟、攻破过许多遍的画面。他甚至像刚才的红头罩一样，事先为自己准备好了防毒面具和解毒剂。 　　可、是、 　　看着面前的毒藤女和黛芮娅，夜翼欲言又止, 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比较好。 　　怎么说呢，现在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幕，与迪克的猜测相比，不能说是有多相似，起码是毫不相关。 　　毒藤女惯常使用的攻击方式是： 　　——用藤蔓树木困住敌人。 　　的确如此，就算现在也是这样, 只不过现在被困住的是毒藤女本人。 　　——以及用自己的神经毒素迷惑控制敌人。 　　的确如此，现在当然也是这样，只不过现在大脑眩晕的还是毒藤女本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药物起了效果，农药吗？反正毒藤女表现得比正常状态下虚弱了很多。 　　——并且将身边一切可以控制的植物无限倍地放大成为自己的武器。 　　……这也的确如此。毕竟自从夜翼到达之后，毒藤女就几乎一直都在不停催化植物，将面前的一株株植物变成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 　　……纠正，准确地来说，应该是能吃的庞然大物。 　　而且这些植物也不再是毒藤女的武器，而是蔬菜，而是调料，而是随时会出现在餐盘餐桌上的东西。 　　看着陌生女孩不断掏出各类植物，再由毒藤女催生长大，夜翼感觉自己好像正在看种田游戏的实况。 　　迪克：“……”他现在真的没被致幻导致大脑思维混乱吗？！这是真实发生的吗？这合理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迪克感觉自己现在的呼吸突然一下子变得非常困难，仿佛随着女孩轻快的声音，肺里已经被灌满了芥末酱油和味增= =。 　　只要一呼吸就感觉正置身于餐厅后厨之中，眼睁睁地目睹厨师准备各类食材。 　　迪克是真的想不到，毒藤女居然会以这种——奇葩的方式翻车。 　　如果非统能够得知迪克现在的想法，那他一定会非常熟练地安慰对方：“嗨呀，不要在意敌人是谁，也不要在意宿主是怎么动手打败对方的，反正当宿主掏出锅的时候，你们肯定会忘记这些问题。” 　　杰森抬头瞥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的迪克，有种微妙的同情和优越感，他随手拎起毒藤女刚催化好的薄荷叶，“你确定这个真的可以吃吗？” 　　毒藤女和黛芮娅几乎同时开口回答： 　　——“能的能的！”黛芮娅语调轻快地将植物塞回系统背包，“你打算试试看吗？我这里什么调料都有，而且还有刀也有火，就只差个杀手鳄了！” 　　——帕米拉愤怒地瞪着他，“不要侮辱我对植物的控制能力！这当然可以吃！这可是我和小甜心两人共同努力后的成果！” 　　杰森头罩下的表情复杂得一言难尽：……表现得这么激动，毒藤女是真的被PUA了吧？！ 　　夜翼眼罩下的眼睛瞳孔地震：……？？只差个杀手鳄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所以这段时间里杀手鳄总是在睡梦中说些奇怪梦话的原因找到了？ 　　杰森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黛芮娅刚才的提议：“你想都别想。” 　　这段时间里，黛芮娅始终保持着‘每周两次派弗莱迪入梦’的探望频率，持续性关心杀手鳄，确保对方没因为被关进阿卡姆而消瘦掉磅。 　　已经能够熟练背诵《圣经》等待上帝救援的弗莱迪，现在都可以做到在杀手鳄梦里稳定输出：风里雨里，梦里等你。只要被折腾的人不是我，那我还是可以很快乐的。 　　知道杀手鳄最近过得很好——弗莱迪说他还活蹦乱跳着的呢——所以在被杰森拒绝之后，黛芮娅也不怎么失望，她将所有被催化后的庞大植物依次收好，心情愉悦，“所以你看，只要将能力用对地方，那会变得多有用呀。” 　　“……”杰森和迪克都非常默契地觉得她说的是‘多好吃呀’。 　　看着黛芮娅那兴奋到不停甩来甩去，甚至都已经撩到地面上花海的尾巴，杰森又是一阵头疼。 　　杰森只能说幸好来的人是这个迪基鸟，——当然也幸好其他人根本看不到这女孩的尾巴们。 　　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恶魔崽在发现黛芮娅的尾巴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毕竟杰森知道韦恩庄园现在已经都有蝙蝠牛了。……对，蝙蝠牛。就算哪天达米安带回去一只老虎，杰森都不会感到意外。* 　　毫不夸张地说，达米安真的能够将她的尾巴盘得发光。 　　想到这里，杰森默默地向前移动了几步，趁着夜翼没注意到这里的时候，抬手捏了一下还站在花海里的黛芮娅那不断摇晃的狐尾。……软绵绵的，像棉花糖。 　　“……”长绒毛唰得一声竖起，像是银针白雪般开始警惕起来。 　　黛芮娅原本正快乐得像是个终于迎来丰收的农民，被杰森这么一打岔，她回头望向同样踏入彼岸花花海的红头罩，眼神惊讶。 　　彼岸花花海的攻击范围是扫射式的无差别攻击。虽然黛芮娅已经在心里将红头罩当做了可靠的合作队友，但系统却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就修改技能。 　　“……”身为经验丰富的阴阳师，黛芮娅非常清楚，单纯的阴阳眼可不会具有这种效果。 　　她的目光在杰森身上轻轻落了片刻，在引起对方疑惑之前又及时收回，转移到对面的毒藤女身上。 　　发觉夜翼的到来之后，毒藤女肉眼可见地烦躁了起来，她知道对方一出现，自己多半又要被丢进阿卡姆，“你们不能打扰我和小甜心培养感情。” 　　“你以为我们讨论的是什么？”毒藤女仍被人面树控制着，只好用眼神示意周围，“是整个地球的未来！” 　　“我真是受够你们这些哺乳动物了！”毒藤女愤愤不平，“你们根本就无法理解这份合作的重要价值！我们两个人只要开始合作，就会成为自然界的臂膀，成为地球的精神！可以代表自然界的意志！” 　　杰森&a;夜翼&a;不敢说话的非统：“……” 　　黛芮娅：“……？？”自然界的意志？谁？ 　　她不是她没有！她可不能代表自然界的意志！她只能代表地狱的意志！比如向地球人类传达转述一下彼岸花在地狱里的见闻二三事之类的。这两者的区别可太大了！ 　　“你和她合作？”杰森毫不委婉地开口，“是打算合作举办蔬菜基地，在哥谭进行高科技创业吗？” 　　“还是打算合作成立蔬菜餐厅？” 　　醒醒吧！黛芮娅的目的还不够明显吗？她真的只是馋你的身子而已！ 　　迪克：“……” 　　不知道为什么，迪克现在觉得自己是现场最正常的人。 　　黛芮娅这次没对【毒藤女要进阿卡姆】这件事有多大反应，毕竟就算是在平安京的时候，彼岸花也不是时刻伴随在她身边——彼岸花的本体可是一直都开在三途川之上呢。 　　但！只要锅还在！感情就不会散！ 　　毒藤女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抵触，她不甘心地看向黛芮娅，“小甜心，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嗯——”在听到帕米拉这句话之后，黛芮娅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表情郑重地盯着帕米拉追问，“你以后在控制植物的时候，可以顺便让它们杂交然后提高提高产量吗？或者是研究一下新品种，提高他们的成活率之类的？” 　　——既然还没抽到稻荷神，那就只能想其他方法来提高植物产量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科技改变生活。 　　黛芮娅期待地看着帕米拉，眼神之中透露着合作共赢后的快乐激动，“我可以送你一本农业入门知识大全作为教材！你在阿卡姆的时候，刚好有很多时间可以学习！” 　　在阿卡姆里也不要偷懒呀！要记得提高自身知识储备！通过改良技术来不断提高农业资源的利用率！进而降低蔬菜生产成本，培养出更加优秀的成品！——这样还能多吃几顿，延长调料品使用寿命呢。 　　用最温柔轻快的语气，口吐最凶残的巴特雷。 　　好励志的话题。好积极向上的内涵。 　　……但是讲道理，这一幕不是应该出现在什么农牧业交流大会上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刚刚还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 　　可能是因为狐族血统自带的蛊惑能力，再加上从小被玉藻前和般若这些特别会蛊惑人心的式神们教导，所以黛芮娅在说服人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强大的可信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跟着她的节奏思考。 　　——不然为什么纽约市那么多超英超反都被‘黛化’了。 　　毒藤女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黛化’例子。 　　在听到黛芮娅的这番话之后，帕米拉先是茫然，随即开始觉得——小甜心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帕米拉在感染变异之前，就负责植物研究工作，她也会通过杂交植物，制造出毒性极强的花卉毒素。——那时候她的重点只在于植物毒素之上。 　　所以她完全可以使用小甜心提到的那些方法，来提高植物宝宝们的成活率与覆盖率，更快地夺回对地球的掌控权。 　　就像哺乳动物会喂给婴儿奶粉一样，她也可以给植物小乖乖们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 　　天呐，这个想法也实在是太天才了。 　　看着帕米拉越来越亮的眼神，杰森：“……”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个比喻形容其实非常不合适。 　　毒藤女现在可能是被洗脑后的小丑女，但黛芮娅绝对不是PUA狂魔小丑。 　　因为—— 　　“……你真的比小丑更没有心。”杰森面无表情地总结。 　　小丑在蛊惑小丑女的时候，还总是会说些‘宝贝、甜心、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之类的情话，将小丑女迷得神魂颠倒。 　　就算所有人——当然可能小丑女本人除外——都知道那些话全都是谎言，但最起码这些话听起来是甜蜜动人的。 　　妈的这丫头连这种谎言都不说，上来就‘我坦白了，我就是馋你身子’、‘让我们携手并肩为了食物而奋斗吧！’。 　　……她没有心！ 　　“我就知道，”帕米拉的声音愉悦，“你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们都承担着自然界的意志。”所以她才会想出这么天才的想法。 　　帕米拉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开始自己的育崽计划了。 　　杰森：……不。她绝对只是为了吃得开心。 　　迪克非常艰难地忍住随时可能爆发的笑声，“……再这么说下去，阿卡姆就真的要变成人才交流市场和再就业中心了。” 　　反正阿卡姆那地方，博士遍地，教授一抓一大把，他们完全有这种丰富的知识储备与经验积累。 　　然后哥谭市报纸头条就会是‘植物学专家毒藤女在精神病院依然不忘潜心研究，最终为农业增产做出巨大贡献，可喜可贺，民风淳朴！’。 　　……怎么办，夜翼心情复杂地深呼吸，他已经有画面了。 　　黛芮娅本来打算跟着三人一同去阿卡姆，但是却被杰森态度强硬地拒绝了。毕竟正如黛芮娅刚才所说的那样，她现在有火有刀，有调料，就差个杀手鳄…… 　　她还是离阿卡姆远一些比较安全。 　　虽然本人不能到场，但黛芮娅还是为押送毒藤女提供了人面树的树干作为辅助。 　　“他会一直缠着敌人，”黛芮娅细致地进行教学，“等到你们不需要的时候，直接用外力抽掉他就可以了。” 　　在黛芮娅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夜翼都用好奇而礼貌的目光注视着她。 　　蒙面英雄很多，但也分为各种不同的隐藏身份方式：超人的眼镜、夜翼罗宾的眼罩、红头罩的红桶、钢铁侠蜘蛛侠蝙蝠侠的面具…… 　　但黛芮娅隐藏身份的方式—— 　　面灵气面具和烟烟罗的烟雾构成的模糊感，都属于玄学类型上的伪装。 　　在外界看来，黛芮娅现在只是带着个普通面具、围着个毛茸茸围巾做了普通伪装而已。人们能看出来这是个漂亮女孩，长相陌生，在相处的时候不会察觉任何不适之处。 　　但等到与她告别之后，就连最优秀的侦探、最可怕的大脑，也完全不会记住她的真实模样与声音。甚至就连影像资料上都能糊层烟烟罗薄码。 　　——与超人的迷之眼镜作用差不多，甚至要更加玄学。 　　可能是因为幼年在马戏团长大，让夜翼从小就有与各种人打交道的经历，他为人热情，亲和度也极高。 　　就连临走前和黛芮娅打招呼的时候也非常自然，“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是夜翼。” 　　他非常贴心地没有主动追问黛芮娅的名字。 　　而黛芮娅抬头看向他，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杰森的目光扫过两人，“恭喜你，没有被吃掉的危险。”毕竟黛芮娅可是真的发表过‘罗宾这个名字有翅膀，听起来就很好吃’这种过激言论。 　　夜翼：“……？？” 　　杰森没有解答对方的疑惑，只是顺手接过黛芮娅之前叠好的糖纸，“好了，我们会把她送过去的。”所以你可以快、点走了。 　　其实黛芮娅今晚的目标本来是小丑，但移动蔬菜基地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导致她的计划全线跑偏崩盘。 　　但小丑又不能吃，今晚的调料品们全都可以吃呢！ 　　在黛芮娅甩着尾巴离开之后，夜翼和红头罩沉默地照例将毒藤女扔了回去，顺带告诫对方，“那个利用植物走si的商人已经在调查了。” 　　直到确定周围安全之后，迪克才开口问，“那就是纽约市新来的小神明？” 　　杰森回头，“你怎么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那条大尾巴，就连他也认不出来那张脸。 　　“其实一开始只是感觉她的能力和性格很有趣，非常爱吃，但却也不会完全对上资料——”最多只是有些无法真正盖章的怀疑。 　　直到。 　　迪克的眼神落在杰森手里的糖纸折纸之上，“……我觉得这很难看不出来。” 　　……毕竟能把手工品做得这么精致特别的人，真的不多。 　　这个手艺一看就是和杰森基地里那只‘长鼻猪’同款画风。而他们早就知道击退弗莱迪的女孩是黛芮娅。 　　“……”那倒也确实。 　　就像复仇者们能够通过海坊主认出黛芮娅一样。 　　能做出这种画风手工/能认识这种模样人鱼的人，就算站在整个世界范围考虑，应该也不会有太多…… 　　甚至可以四舍五入，应该直接就只有这一个。 　　迪克忍不住笑意，“她简直比资料里更有趣。” 　　杰森沉默片刻才开口，“……如果她不安全的话，神盾局根本不会用她。” 　　这句话说得很对，毕竟神盾局那个特殊定位，还有神盾局局长弗瑞的那个脑子……他们肯定早就做过风险排除了。 　　只不过迪克没想到杰森会这么说。 　　他耸肩跳过这个话题，“所以你是怎么认出她的？靠信息素吗？” 　　“……”如果说是因为毛发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奇怪。 第45章 　　‘你是怎么认出那女孩的？’ 　　-‘因为我能认出来她的毛发。’ 　　“……”这也太变态了。 　　杰森为自己设想出的危险迷惑发言沉默了两秒, 只语气生硬地回答，“因为我有眼睛。” 　　那么大一条狐狸尾巴戳在眼前，实在很难假装自己看不到或者认不出。 　　“……？”考虑到小翅膀的文学爱好以及大量文艺知识储备——毕竟他都会在安全屋里养花读《孙子兵法》——所以迪克忍不住仔细思考了一下, 对方口中的‘眼睛’会不会是某种自己没有get到的暗喻。 　　杰森没有多做解释, 他跨上摩托, “你还是管理好你的人证物证们，不要让她生长过界吧。”毒藤女本人应该会乐意将自己当做物证。 　　迪克一耸肩, “毒藤女刚才走进阿卡姆的时候，简直像是在回家。” 　　——没错, 毒藤女是自己走进去的。而且主动走进去的。 　　经常越狱的这些‘熟人’们, 每人都是被暴打之后才能强行塞回阿卡姆，而且每次他们都还会放些‘等我出来了之后, 一定——’的狠话，对阿卡姆充满了抵触与不屑。 　　……结果毒藤女刚才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要进疯人院，而像是要回自己的快乐老家。= =。 　　阿卡姆的监警们都被她吓坏了，哆哆嗦嗦地凑过来问, ‘她是不小心食用了什么致幻剂或者生长激素吗？会突然闹脾气对他们造成人身伤害吗？’ 　　夜翼：“……”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我觉得她应该是真开心。 　　他们不可能冒险放任毒藤女带着植物进阿卡姆, 便事先取走了她藏在身上的所有藤蔓和种子。为了安慰失去杂交原料而惨兮兮的帕米拉，黛芮娅真的扛了三本《农业入门知识大全》系列交给这位昔日的植物学专家。 　　“没关系！”女孩表情真挚, 眼睛亮亮地盯着毒藤女, “你可以先从基础知识进行积累呀！我们一步一步地来！” 　　语气像极了【在小学门口等待孩子拿回奖状的家长】。 　　……而帕米拉就是被她洗脑的小学生，最终抱着书回了自己的快乐老家阿卡姆。 　　迪克有些绷不住脸上的笑意, “毒藤女萤火虫杀手鳄, ……好像每个和小神明交手过的敌人，最终都自愿回到了阿卡姆。” 　　不仅【自愿】，而且还表现得特别乖巧, 特别热爱阿卡姆。……甚至还热爱蝙蝠侠和罗宾，每天都在庆幸哥谭有他们的保护，不然自己一旦走出阿卡姆之后就肯定会被炖了。 　　……这下阿卡姆是真的开始变得民风淳朴起来了。 　　——“而且据说被神盾局关起来的洛基和莫度男爵，也都是这种状态。” 　　难道这就是东方战术里所说的‘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吗？！这位小神明真的好会把握人性！ 　　杰森·读过《孙子兵法》·亲眼见过黛芮娅如撒欢哈士奇般冲出去计划烧烤鳄鱼·托德：…… 　　深知真相的红头罩沉默片刻，发动摩托返回安全屋。 　　不过听到迪基鸟的这段感叹，杰森再一次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脑洞：果然神盾局是为了保持黛芮娅的战斗力，所以才一直让她处于饥饿状态之中吧…… 　　就像平安京阴阳师们大多都有自己的庭院一样，现代大部分从事危险职业中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安全屋。 　　对每个经过血腥厮杀、枪口火花的人来说，安全屋都是能够让他们暂时放松下来的地方。他们会在这个地方，难免多少会流露出些平时被克制的情感。 　　比如说杰森放在安全屋里的书籍，以及养在安全屋里的花。——他就连在外面和人打架的时候，都还会惦记安全屋里的盆栽呢。 　　在回到安全屋之后，杰森照例懒洋洋地对房间内的家具们打招呼。对熟悉的床和枕头一一问好后，他的目光才若无其事地落在摆在桌上的狐毛毡上。 　　“——晚上好。”杰森有给安全屋家具们起名字的习惯，但是这只狐毛毡却是例外，始终都是安全屋的佚名黑户。 　　……因为杰森真的很想不顾种族差异，直接叫它长鼻猪- -。 　　就算黛芮娅再怎么争辩解释这是只狐狸，杰森对它的第一印象都已经深刻到了无法撼动的地步。 　　‘长鼻猪’真的是杰森能够想到的最贴切恰当的名字了。 　　杰森将黛芮娅今晚叠的糖纸食梦貘拿出来，并肩放在毛毡旁。然后双手抱臂弯腰凑过去仔细盯了很久，蓝绿色的眼睛透露着不亚于上膛时的严肃认真。 　　“……”好吧，他必须承认，其实如果仔细研究这两者的话，这一狐一猪还是有区别的。 　　比如尾巴和鼻子的细节不同，竖耳尖耳的差异—— 　　……不过仍然还是如出一辙的画风清奇。 　　明明都已经这么用心地做出许多小细节了，怎么还能有种毕加索风格抽象美的呢？她是怎么做到的？ 　　天赋异禀？ 　　黛·家中有多位资历深久绘画老师·芮·熟练掌握各类甲骨文、楔形文字画风·娅，再一次感受到了因为艺术审美过于突出，而与全世界格格不入的寂寞。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孤独求败吧。 　　孤独求败的黛芮娅正咬着糖质问系统，“你确定你的技能设置真的没有出现bug？” 　　系统有保证宿主身体健康的义务，所以他先是关心了一下黛芮娅的牙齿，“……就算半妖体质特殊，您也要小心蛀牙。” 　　然后才委屈地反驳，“确定不是。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出bug呀。” 　　他的服务器与托尼斯塔克的智能管家几乎同等高端，再说了他又不是以抽风为名的晋X，也不是育x的土豆服务器。出现bug的几率微乎其微，甚至可以约等于黛芮娅这个欧皇抽到纯负面的debuff。 　　“……”黛芮娅嘴里咬来咬去的甜橙味糖果，让她现在闻起来像是缀在奶油蛋糕上的糖渍柳橙片，她来回检查着系统技能面板，“那为什么他能够毫发无损地站在彼岸花花海上？” 　　要知道以彼岸花花海的那个杀伤力，只要一放出来，无论是鬼王妖狐还是神明，都要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才对。 　　免疫彼岸花花海，这绝对不可能是普通阴阳眼能够做到的事情。——问题应该出现在红头罩自己身上。 　　因为新手期内权限不足，系统全程都帮不上多少忙，只好深感憋屈地看着宿主头脑风暴。 　　“抱歉，宿主，但我真的没办法查阅相关资料——” 　　这也不是他的问题呀QAQ！这就像是打网游一样，玩家磕了个直升丸子秒升到90级，横跳过了中间所有升级关卡，直接开始莽90级的boss。这从理论上来说倒也可以，毕竟宿主黛芮娅的实力也完全能够驾驭这种难度。 　　但是他作为系统……肯定会缺失一大部分资料记录。从资料库的丰富程度来看，非统现在的实用性远不如托尼家的智能管家。 　　起码托尼都为黛芮娅开放了与彼得同级别的权限。 　　更何况自从黛芮娅强行阻止住超人对托尼的伤害之后，斯塔克家那几个像是成精了似的智能AI们，对黛芮娅的好感进度瞬间爆条。——大厦里的管家先生甚至会暗戳戳提示黛芮娅，帮助她寻找鹰眼藏在大厦各处的小甜饼们。 　　在多次查询都无果之后，黛芮娅只好先将这件事放入自己的待办记事提醒里，然后艰难地从懒人沙发上爬起来去洗漱。 　　缩进被子的黛芮娅打着哈欠在系统后台设置闹钟，“明天还有约好的约会呢……” 　　毒藤女算是个不小的boss，在击败她之后，系统掉落了非常可观的1000积分。 　　不过黛芮娅没怎么在意系统播报，她专注地盯着系统背包，开始数羊——数调料催眠。 　　“一颗大号紫苏、两颗大号罗勒叶、三颗大号薄荷……”分别可以烤鳄鱼、炖蛇蛇、煮章鱼—— 　　天呐，毒藤女是什么宝藏女孩啊！哥谭市是怎样一座让人快乐的宝藏城市啊！她实在是太快乐了！ 　　泪，无声地从嘴角滑落.jpg 　　这以锅计数的丰富美食计划，伴随了黛芮娅的整个梦境。 　　系统背负着保护黛芮娅健康的义务，而食梦貘则负责保障黛芮娅的睡眠状况。这是他们的日常工作。 　　——然后系统和食梦貘就注视着黛芮娅的梦境，陷入了长达数小时的沉默。 　　“……”谁能告诉他们：这充斥着寿喜锅、烧烤、天妇罗、蛇羹味道的梦境，食梦貘到底要不要吃掉啊？！ 　　直到第二天早晨，娜塔莎和佩珀敲响房门的时候，系统还在无限纠结这个复杂的问题。 　　“嗯哼，早安啊小黛，”看着满脸睡意的黛芮娅，娜塔莎挑了挑眉，抬手摸了摸她睡得乱七八糟的长发，“睡衣很可爱呀。” 　　“……”黛芮娅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色毛绒绒睡衣，轻快地赞同，“更重要的是穿起来很暖和的！” 　　而负责下单购买睡衣的小辣椒佩珀，也笑着点头，“我就知道这一套肯定会很适合你。” 　　娜塔莎推着黛芮娅去洗漱，将带来的早餐放在桌上，“当然，你的审美和品位一直都很好。” 　　系统回忆了一下黛芮娅的衣柜：“……” 　　佩珀挑选的睡衣的确是很适合黛芮娅，毕竟佩珀为黛芮娅准备的那些衣服，几乎承包了各大品牌的所有热门系列。 　　……毕竟整个季度的款式都被搬进黛芮娅的衣柜里了！哪怕是以数量取胜，也肯定会有合适的啊！！ 　　这和审美、和品位有什么关系吗？这只！是！因为有钱而已啊！ 　　在处理稻草人事件的时候，娜塔莎曾答应过黛芮娅‘在事情解决之后，拉着佩珀陪她一起去挑选新围巾做礼物’。 　　为此小辣椒佩珀甚至连续加班三天，将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空了出来用来赴约。 　　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有些太过郑重、太过麻烦。——‘等到大家都空闲的时候再聚，也不迟嘛。’ 　　但对于所有超级英雄们来说，他们都最好养成及时、趁早地兑现自己诺言的习惯。 　　毕竟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会不会突然天降个飞船把至交好友拉到外太空；绿头发的疯子或者紫颜色的过激分子冲上来就要动手；或者东风刮过，犯罪界的拿破仑尬笑着问整个国家有没有想他。 　　对于他们来说，【迟则生变】不像是句劝告，倒像是个flag。 　　娜塔莎和佩珀为黛芮娅准备的早餐，当然不会是什么冰冷的鸡胸肉三明治配牛奶。 　　精致特别的盒子被层层打开，露出由专业厨师精心准备的早餐，还很贴心地尽量向日式风格靠拢。 　　黛芮娅很快就洗漱完毕，边抬手绑头发边踩着毛绒拖鞋向餐厅跑来，不太好意思地解释自己的晚起，“做了个很好的梦，所以就不小心忘了闹钟——” 　　梦里她用毒藤女提供的调味品，烤了从天而降的巨大外星伊势龙虾，快乐得难以想象。 　　听到她的脚步声，娜塔莎卡着时间打开温泉蛋落进米饭，又根据路上看的教程淋上海苔碎，浇上准备好的调制酱油。 　　厚蛋烧和味增汤必不可少，青花鱼还保持着最美妙的口感。 　　饭后甜点是黛芮娅之前随口提起过的樱饼，粉樱色饼皮外包裹着樱树叶，樱花独特的香气配上豆沙馅的甜软，口感细腻别致。 　　甚至还配上了很适合搭配甜点的樱茶，漂亮的盐渍樱花在茶杯里盛开，像是一副精致画卷缓缓展开。 　　非统目瞪口呆地看着摆满了一整桌的早餐，再一次惊叹于这种难以想象的大场面，“……我一直都知道有钱人会很快乐，但我不知道有钱人居然可以这么快乐。” 　　“你们都已经吃过了吗？”黛芮娅将长发绑成方便活动的马尾束在脑后，眼睛发亮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在做了一晚上美食梦之后，还能在现实早餐中吃到这么丰富的早餐。——这种快乐，是真实存在的吗？！ 　　在得到娜塔莎两人肯定的回答之后，黛芮娅才拿起筷子。 　　黛芮娅的吃相很好，甚至能称得上【标准】，就算是饿鬼debuff也没有办法磨灭掉她曾在阴阳师家族里持续多年的训练。 　　但是因为她看到食物后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又让她的吃相并不死板，反而像是只餍足的小动物。仿佛可以被拍成短片，然后投放电视台做美食广告。 　　看到黛芮娅脸上克制不住的激动，娜塔莎心里一软，抬手拍了张笑颜照片发给托尼，“如果托尼知道你这么喜欢的话，说不定会以每天三次的频率定时送上门投喂你。” 　　黛芮娅轻笑几声，“那也太麻烦了。” 　　复仇者们都住在大厦里，那里相当于他们共同的家。 　　托尼很早之前就想要邀请黛芮娅住进去，毕竟放她一个人独居总是难免会让他们不放心。——就算以她的战斗力，几乎能移平所有上门的大小反派。但实力是实力，关心是关心。阿斯加德的神后还觉得自己两个儿子在外会吃不饱呢！ 　　但是因为黛芮娅过于独立的行事作风，所以这个提议还真的不怎么好开口。 　　用至尊法师的话来说，就是：“你总不能让整个世界线共同选择且需要的女孩，被困在一个地方。” 　　——如果不是斯特兰奇的这句话，托尼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搜罗世界大厨，然后用他们吸引住黛芮娅，以打消女孩对哥谭市的不必要热情…… 　　看着黛芮娅和娜塔莎两人的互动，系统忍不住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惑：“我本来以为宿主会讨厌人类呢。” 　　‘嗯？为什么？就因为我曾经在人类世界里受到的歧视待遇？’黛芮娅咬下一口樱饼，在脑海中继续和系统对话，“还是因为我不同于普通人类的半妖血统？” 　　非统：“……我本来还想要回避这些原因呢，原来您其实很清楚啊。” 　　非统最近有沦为网瘾少AI的趋势，他根据阅片量分析，‘童年阴影’和‘原生家庭’，可是各种文学作品里最容易催生黑化反社会人格角色的理由。 　　“是呀，”黛芮娅从不回避过去，“但那些并不是我要憎恶人类的原因。我是不怎么喜欢被太多人注视，但是——” 　　黛芮娅被一群源自黑暗的妖鬼们很好地养大了，被倾注了许多许多的爱意才成长为了现在的模样。 　　“能够遇到对自己好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结束早餐后的黛芮娅裹好厚厚的衣服，乖乖地任由佩珀为她整理贝雷帽，“我为什么要因为那些奇怪的理由，而做出尖锐的模样来消磨他们的感情？” 　　难道要她冷着脸，对所有对她示好的人说‘我不需要，我有PTSD，我不相信人类，快给爷爬！’吗= =。哇人类的感情和时间也是很珍贵啊。就算半妖活得比较久，也不能这么欺负人类啊。 　　“当然还是应该好好回报他们对我的爱意呀。” 　　人皆畏惧的魑魅魍魉们剖出难得的一点光亮，让黛芮娅学会爱和感激。她学会了，而且做得很好。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会堕为妖鬼、最终变成式神的人，生前肯定也是经受过巨大的刺激和打击。 　　所以黛芮娅身边的式神们其实也都……大家都挺悲惨的。 　　都这么惨了，凑在一起后难道还要继续互相比惨吗？当然是要互相疗伤治愈彼此。 　　系统被黛芮娅这番话震得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每当他以为自己对宿主非常了解的时候，黛芮娅都能露出全新的一面让他电路紊乱。 　　直到黛芮娅三人走出门看到熟悉的豪车之后，系统才回过神来。 　　“……我就知道他会跟过来。”看到摇下车窗探出脑袋的托尼，在场两位女士齐刷刷地开口吐槽。 　　“早啊，各位可爱的女士小姐们，”托尼推了推墨镜，露出一双能融化心脏的焦糖色眼睛，“我想你们应该需要一位男士负责拎包？不如由我来承担这项任务？” 　　他对着黛芮娅wink一下，兴致勃勃地发出邀请，“我还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烤肉餐厅，中午可以过去哦。” 　　坐在驾驶座上的哈皮：……老板，醒醒！你们之前买的东西，难道不都是刷卡之后，直接让商家送到大厦吗？你可以找个更可靠的借口吗？ 　　其实以佩珀斯塔克工业CEO的身份，各大品牌都会第一时间将下个季度的新品发给她，然后由她随意挑选预定送货上门。 　　不过她和娜塔莎一致认为：有必要让黛芮娅体验一番逛街的快乐。女孩被绷得太紧了，经常要对付宇宙内外的众多敌人，而且还只有【吃】这么一个爱好——非常不利于放松心情。 　　听到托尼的提议，佩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正待在办公室里，那里有起码十份合同等待着你。” 　　佩珀脸上明明还挂着非常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但却让人莫名感觉杀气四溢，“顺带补充一句，那些本来应该是你上、周就完成的工作。” 　　托尼本来都已经打开车门，准备拉着黛芮娅上车了，听到这句话，身体瞬间僵硬，“ok、OK，我知道，可是小辣椒你都——” 　　“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提前将工作完成了，而你——”佩珀拉着黛芮娅躲过托尼的手臂，向自己的停车位置走去，得意地回头看向托尼，“最近这段时间里只记得泡在工作间里？” 　　托尼：“……”那能怎么办啊！黛芮娅打下的那些敌人们，都实在是太有价值了！仅仅只是一个行星吞噬者，他就带来多少外星科技啊！ 　　他怎么可能不沉迷研究！就连好博士班纳都被他拉着快要住在工作间了！如果不是因为黛芮娅那只长鼻猪——哦对，学名食梦貘的动物，可以帮助人提高睡眠质量，他完全可以刷新自己的熬夜时长最高记录。 　　“要努力工作哦，”黛芮娅还非常暴击地回身挥了挥手，“你可以的！” 　　每个阴阳师都有成为工作狂秃秃子的潜力，黛芮娅也一直都很热爱工作。她看出托尼的头发非常旺盛，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奋斗呢！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托尼长叹一口气，“家里有个不听话的小朋友，可真是让人头疼。” 　　他本来还打算抓住这个机会，进一步拉近距离，早点督促黛芮娅搬进大厦呢。 　　——是，变气球的法师说的理由的确非常有道理。但住进大厦又不代表要放生其他地方了！整个复仇者联盟所有成员，不都时不时会去全世界各地出差吗！这完全不冲突！ 　　看到托尼叹气，哈皮开口试图安慰自己的老板兼好友，“……其实黛芮娅很乖的……”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托尼打断了。 　　“每天都看她忙来忙去，今天拯救世界，明天击退外星侵略，后天为睡衣宝宝押题，还要帮助超人、帮助哥谭……唉，看她做这么多事情，真是让我头疼。” 　　托尼戴上墨镜，张开手臂向椅背仰去，疑惑地扬了扬下巴，“你怎么这个表情？” 　　目瞪口呆的哈皮：“……” 　　what the fu——他就不应该想安慰托尼！他现在就应该在推特上发个树洞吐槽，主题名字就叫做，‘八一八我老板的那些凡尔赛言论’！！ 　　而且最可气的是，这个人凡得好有道理？！ 　　黛芮娅还真的什么都会做？！ 　　——黛芮娅真的什么都会做。 　　另一旁的三人也刚好正讨论到这个相关问题。 　　“所有题目全都压中了？”虽然这个押题结果在黛芮娅的预料之中，不过听到娜塔莎这么说，她还是为彼得感到高兴。 　　“是啊，所有题目。”娜塔莎卷着黛芮娅的头发，语气带笑，“彼得拿到试卷的时候都惊讶到拼不出名字了。” 　　黛芮娅感觉自己能想象到那个画面，“是彼得说的吗？” 　　“不，”娜塔莎摇头，“他最近在学校里很忙，没时间去大厦。” 　　“不过他给托尼发了消息——而且还连发三条，每条都超出了最大文字内容量。托尼那时候正在工作间，索尔看到之后，为了让托尼早点收获到彼得分享的喜悦，就顺便全篇朗读出来了。”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这群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第46章 　　与佩珀和娜塔莎一起逛街, 是一件会让人心情非常愉悦的事情。 　　就像娜塔莎早晨所说的那样——她们两人的审美品位非常好，所以总能为黛芮娅挑选到最适合她的衣服与配饰。 　　娜塔莎揽着黛芮娅的肩膀，将小姑娘的外套帽子轻轻向前一搭, 精致的小脸瞬间被埋进帽檐外侧软茸茸的一圈白绒里, 五官在衬托之下显得更加柔软。 　　黛芮娅有一张漂亮的脸, 是那种能够让所有人都对她一眼惊艳的漂亮。尤其是那双罕见的红色眼睛，就像摆在天鹅绒匣子里的昂贵红宝石一样, 耀眼得夺目。 　　——只要她不拎出锅，那她绝对能够仅凭脸就收割几乎所有人的喜爱。 　　——虽然这种假设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让黛芮娅不拎锅的可能性, 简直比让托尼斯塔克不穿钢铁侠战衣还小。这两种‘铁制品’都属于他们不可缺少的战略物资。 　　看着黛芮娅脸上的笑容, 娜塔莎和佩珀都有些无奈，“就这么喜欢毛绒绒的衣服？” 　　软绵绵的衣服的确摸起来手感很好, 让人有种抚摸小动物的错觉——只不过，黛芮娅的审美趋向是不是太固定了？ 　　那些没买下来的漂亮晚礼服们都在哭啊—— 　　黛芮娅裹了裹外套，“我比较习惯这种类型的衣服……” 　　毕竟在半妖小阴阳师心里，毛茸茸的衣服无限接近于一身漂亮的狐狸毛发。 　　鉴于她的同行们都有丰富的【额头发凉】经验, 所以一身漂亮得狐狸毛发对于黛芮娅来说，实在是意义非凡。 　　“好吧。”娜塔莎一耸肩, 纵容着黛芮娅的选择，“你喜欢就好。” 　　——反正她们也已经摸清楚了黛芮娅的衣服尺寸, 可以直接将其他款式风格的衣服送到女孩衣柜里。 　　在有意伪装之下, 不会有人认出身材高挑、面容精致的长发女郎就是赫赫有名的黑寡妇。 　　可佩珀·波兹本身就是一张鎏金名片，昂贵到可以让所有品牌都对她们给予最高程度的优待。 　　所以说, 这绝对会是一场完美的逛街体验。 　　——前提是黛芮娅的手机不要以每十分钟响三次的频率疯狂收到短信。 　　响到黛芮娅直接调到了静音模式。 　　但就算这样, 也没办法阻止手机另一端传来的汹涌情绪。 　　娜塔莎瞥了一眼黛芮娅手里不断亮灭的屏幕，猜到：“还是那位福尔摩斯先生？” 　　娜塔莎问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午餐时间, 而她们三人的战斗场地也转移到了家【一位难求】餐厅。 　　“是呀，”黛芮娅哒哒敲着屏幕回了几条消息，“他一定是在安全屋里又感到无聊了。” 　　无聊到疯狂在短信里喊‘boring——’，然后试图‘诱拐’黛芮娅带着式神们去安全屋陪他。 　　毕竟侦探先生对待式神这些非科学种族的态度，已经从完全否认的‘不可能！’转化为了充满求知欲的‘怎么可能？怎么做到的？why？how？’。现在的黛芮娅在夏洛克心里就是本带破译的摩斯密码合集，恨不得对她进行A、B、C种不同计划的分析。 　　“能够想象得出来，”娜塔莎揉了揉额角，“毕竟他最近这几天里，用演绎法推理分析了所有走进安全屋的特工们。” 　　虽然没再像之前那样，直接当场就地扒出来又一个九头蛇卧底，但！是！这种‘被人分析出来自己昨晚和同事一起约会’的感觉也不会有多美妙。 　　娜塔莎不客气地吐槽，“弗瑞甚至一度想要向托尼借一批机器人，由他们去负责安保工作。”——充满了‘你给我分析机器人去吧！’的愤懑。 　　黛芮娅：“……”ok，这的确是夏洛克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得不说，夏洛克这次在纽约市调查出来的案件，严重程度不亚于他之前潜伏在塞尔维亚打击莫里亚蒂犯罪集团的经历。 　　九头蛇为了报复他，上次都敢派特工拿着恐惧气体搞极限1换多，很难想象他们接下来还会再做出什么事情。 　　考虑到神盾局应对九头蛇的经验比较丰富，所以他们依然继续负责主要安保工作，等到局势再缓和些之后，就护送他们回国。 　　夏洛克的哥哥，那个可以象征大英政府的男人，麦考夫·福尔摩斯也同意了这个计划。 　　……虽然夏洛克本人都要无聊炸了。 　　“根据华生医生的意见，”娜塔莎补充，“神盾局为他提供了小提琴。” 　　这点夏洛克倒是从来没在短信里向黛芮娅提起过，她好奇地看向娜塔莎，“然后呢？他还会拉小提琴吗？” 　　然后所有人——都被迫听了夏洛克用小提琴惟妙惟肖模仿锯木头的精妙表演。 　　真是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催人落泪感人泪下…… 　　娜塔莎回忆着自己之前看到的记录，决定跳过这个惨烈的话题，“我们还是继续点单吧。” 　　黛芮娅在走进餐厅之后的反应，比之前逛街时的表现兴奋多了。 　　女孩就像是在奶锅里煮沸的糖浆，整个人都被自己激动的心情所点亮，用阅读名著般的认真翻看着菜单。 　　这让娜塔莎和佩珀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好吧，看样子黛芮娅最感兴趣的爱好，依然是食物。 　　她们与其带黛芮娅挑衣服，还不如带小姑娘去订制一口新的锅—— 　　三人的午餐地点在一家价格高昂且服务周到的西餐厅，大面积的玻璃花墙折着冬日暖阳落在桌上。 　　这么重磅级别的三位大美人凑在一起，当然必不可少地会吸引其他人的目光。就算她们有自己的独立包厢，但还是有人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们。 　　“波兹女士，”穿着一身英伦剪裁细条纹西装的男人开口对佩珀打招呼，“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没有人会愿意在休息时间，见到自己工作上的对接目标……就连佩珀脸上的笑容都卡顿了一秒。 　　她端起非常标准的营业微笑，转头向诺曼点头示意，“奥斯本先生。” 　　娜塔莎接收到佩珀递过来的眼神，先揽着黛芮娅去了预定好的独立房间，路上低头在黛芮娅耳边小声解释，“那是诺曼·奥斯本。” 　　非统也立刻调出对方的资料。诺曼·奥斯本，奥氏集团的董事长，虽然奥斯本家的公司规模不如SI与WE庞大，但是他在医学、生物学和药剂方面却有着极强的发展优势。 　　黛芮娅一针见血地总结：“所以就是说，这又是一个土豪？” 　　娜塔莎：“……没错。”非常精准的概括。 　　诺曼今天约了商业上的伙伴一同来这谈事情。奥斯本公司最近在和斯塔克工业接触合作，所以才会在看到佩珀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友好。 　　诺曼是非常标准的‘有钱人’模样，眉眼凌厉，嘴角总习惯性地挂着一丝傲气的半永久笑容，笔挺的西装还要再配上看似低调而价格高昂的蓝宝石袖扣。 　　非统回忆起托尼钻进工作间忙碌的时候，总是穿得像是个加班十年还不下班的程序员……又想起在报道上看到托尼出入酒会时的模样，陷入沉思。 　　黛芮娅倒是多回头看了几眼诺曼。他的衣着装扮的确非常精致，只不过眼下却泛着淡淡青黑。 　　——额头也是。 　　这在黛芮娅那个年代，是要被说‘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的。 　　……事实上，诺曼·奥斯本最近的确非常倒霉。 　　为了和斯塔克工业的未来合作，他从欧洲返回美国，最近住在自己在纽约的一处别墅中。 　　——问题就出在那处别墅里。 　　那是奥斯本在一次拍卖会上砸重金买下来的，历史悠久，充斥着浓厚的贵族气息，还在纽约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带有一个巨大无比的花园。并且里面收藏了大量珍贵无比的收藏品，价值高昂，却全都作为送给卖家的赠品。 　　……别人的买家秀vs卖家秀，总是会少些卖家承诺好的东西。 　　但是奥斯本不一样，他比较幸运。 　　奥斯本的买家秀，却比拍卖会上所形容的优点还多了一些东西——这栋别墅特别热闹。 　　因为这栋别墅，闹鬼。 　　奥斯本昨天才住进别墅，结果当天就见证了：也丢不掉的古怪娃娃，黑衣修女的背影—— 　　诺曼只在新别墅住了一晚，就被搞得快要心态崩裂。 　　在与佩珀打完招呼之后，他回到自己预订好的房间，依然紧皱着眉头。 　　“或许我们可以通过教会来联系其他人帮忙？”秘书小声地开口，“我听说在东部有一对沃伦夫妇经常处理这些事情……” 　　发现老板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应剧烈地拒绝，秘书又鼓起勇气补充，“其实上午我联系过的温彻斯特兄弟也很有名气——” 　　诺曼·奥斯本不耐烦地松了松自己的领带，“闭嘴。” 　　“你是想让我在准备与SI合作的时候，陷入闹鬼丑闻之中吗？” 　　奥斯本本来就正处在焦虑之中，呵斥起秘书来更是态度恶劣，“我说过，那栋房子很安全，没有任何反常现象。我只是因为倒时差所以出现了些无伤大雅的小幻觉而已。” 　　停顿了半分钟之后，奥斯本又补充，“……告诉司机，今晚我们去另一处别墅住，我要换个环境继续倒时差。” 　　妈的那种鬼地方谁愿意待谁就去待吧！不就是一栋别墅而已吗！他以后不住了！ 　　秘书：“……好的。” 　　“哇哦，”而坐在包厢内的黛芮娅，咬着三文鱼，听着烟烟罗传来的消息，“闹鬼的别墅？” 　　因为非统自己也对这位陌生土豪非常好奇，所以就默许了对方用烟烟罗进行探查。 　　——黛芮娅的直觉非常准确，果然被她发现了大料。 　　“所以弗莱迪要有新的同事了吗？”还有这种好事？！ 　　抱着激动的心情，黛芮娅在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喜讯分享给了弗莱迪。 　　弗莱迪仍然被黛芮娅塞在系统背包里，每周定时在食梦貘的陪同下，进入杀手鳄的梦境进行慰问。 　　黛芮娅曾经语气笃定地对系统说：‘这可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既帮助弗莱迪再就业找到了新的合适工作，而且还能让杀手鳄感受到外界对他的关怀与想念，可以同时帮助两个人呢！’ 　　弗莱迪当时的表情就像是活吞了一吨正在燃烧的木炭。 　　妈的你这也能叫给我找新工作吗？？你这叫残忍剥削我！！而且你想念的是杀手鳄吗？你想念的分明是那顿没吃到的鳄鱼肉！ 　　一被黛芮娅放出来，弗莱迪就表现出了剧烈的崩溃心情，“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我追杀别人的时候，别人只要拿起十字架、或者开始念《圣经》，我就会被那种能量影响。” 　　“可是我现在都已经能够倒背《圣经》全篇了，上帝和天使却还是没出面保佑我！”干嘛啊！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天使断线重连吗？！他只是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女巫而已，这么简单卑微的一个要求，为什么上帝都不肯满足他！ 　　“哦，那可能是天堂最近在搞反腐倡廉，所以上帝就没接这单。”黛芮娅难以理解弗莱迪居然不珍惜这份工作，“也可能是你念《圣经》的时候，忘记报自己的名了，所以上帝定位不到你。” 　　非统：……我现在替宿主向上帝道歉还来得及吗？ 　　听完黛芮娅对鬼宅的描述，弗莱迪立刻警惕地盯着黛芮娅，“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去调查那个鬼屋吧？” 　　“这么主动？”黛芮娅露出曾经刚见到帕米拉时同款的羞涩表情，“……那多不好意思呀。” 　　柔弱含蓄的笑容一秒钟就收起，黛芮娅目光灼灼地盯着弗莱迪，“他们在哪呢？”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小阴阳师的这个语气听起来，非常有大江山恶鬼们拎刀就准备砍人的气势风范。 　　非统&a;弗莱迪：“……”你倒是稍微演久一点啊！这样完全没有说服力啊！ 　　弗莱迪冷哼一声，慢吞吞地开口：“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乖乖听你的话？”——做梦！这个女巫怎么也要讨好一下他！比如放他休假、放他自由、放他被上帝超度什么的！要懂得发放员工福利好吗！ 　　黛芮娅惊讶地看向弗莱迪，满脸疑惑，“咦？难道你不想有新同事吗？” 　　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管理妖鬼经验的阴阳师，黛芮娅极其说服他们，“想想看，如果有新同事加入的话，你就可以开始轮休了哦，告别996和007了哦。” 　　“也不需要每天熬夜加班了哦。” 　　弗莱迪瞬间倒戈，“好的。我们什么时候去？” 　　鬼王迫不及待地提议：“就今天晚上怎么样？” 　　系统：……在蛊惑人心这件事上，黛芮娅真的天赋异禀。 　　而且你们俩太像是一个公司出来祸害别人的了。 　　系统一边吐槽唾弃着黛芮娅和弗莱迪两人的凶残作风，一边默默打开自带地图开始搜索，“宿主，我已经为您标记好了奥斯本郊外别墅的位置。” 　　一脉相承的黛化，谁都逃不掉。 　　实际上如果奥斯本能在拍卖会之前，稍微多留意一下这栋别墅的有关消息，就会知道这里早就有过闹鬼的传言，甚至还吸引了至少两三波小记者来蹲守新闻。 　　……而且也不只有记者。 　　当黛芮娅赶到鬼宅附近之后，她看着面前的熟人们，陷入了沉思。 　　等等？她只是来挖个墙角，为弗莱迪找个新同事而已，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多熟人？！ 　　警觉！他们是不是都馋她的新员工！ 　　黛芮娅的目光扫过面前的蜘蛛侠、福尔摩斯和华生，最终决定先用嘴上巴特雷突突后者，“或许我可以稍微假设一下？你们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吧？” 　　嚯，神盾局精心保护安全屋，结果这两位直接大半夜出来乱窜了。 　　“……well……”华生晃了晃脑袋，递过去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散步、散步，你明白的，我们这种外地人不怎么熟悉纽约市的街道，所以很容易就会走错路。” 　　“好吧我告诉你，”华生拉过黛芮娅，小声告密，“夏洛克听特工提起这里的怪事，立刻好奇心爆发，然后直接就——” 　　好医生一耸肩，“你应该猜得到会发生什么。” 　　夏洛克想要调查什么案件，就算女王都难以阻止。 　　夏洛克完全无视了好友对自己的吐槽。寒冷冬夜里穿着一身长风衣潇洒又英气的男人，正在做一件难以理喻的事情。他非常专注地握住黛芮娅的手腕，近乎屏息地感受对方的脉搏跳动。 　　顺着平稳的心跳划过手腕处那一点凸出的骨节，一寸寸用手指轻轻确认。 　　目瞪口呆的华生&a;彼得：“……” 　　华生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来，自己的好友究竟是想要解剖黛芮娅，还是在戏弄女孩。 　　其实夏洛克·福尔摩斯完全没有外界所认为的那样反社会—— 　　超高的智商能够帮助他弥补自己在社交上的小毛病，只要夏洛克想，他就可以在五分钟内迅速融入任何一个群体，以最精细的尺子来衡量把握自己的情绪。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夏洛克在一个人面前展现出自己【不近人情】那一面的时候，那就代表这个人：1、是他的‘自己人’；2、这个人在夏洛克看来只是一条金鱼，不重要。 　　“……”华生感觉黛芮娅绝对不可能会是后者。 　　“嗯——”华生飞快扯着夏洛克的肩膀向旁拉去，飞快转移话题，“你还没有问蜘蛛侠先生来这里的原因呢。” 　　被转移火力的彼得：“……” 　　彼得给出的理由比侦探两人更可靠，他低头小声对黛芮娅嘀咕，“这栋房子的主人，诺曼·奥斯本，他的儿子哈利是我的同学。” 　　黛芮娅有些惊讶，“但我之前没有听你提起过他。” 　　“他是前段时间才转学过来的，”彼得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算——可以？” 　　虽然哈利没有提起过这栋鬼宅的任何消息——彼得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家其实还有这么一栋别墅= =。 　　但好邻居在发现对方家居然惹上这种棘手麻烦之后，还是决定先过来帮他们查看一下。 　　彼得：“本来我打算今晚自己先来调查，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就去告诉你。” 　　结果黛芮娅跑得比谁都快。 　　让彼得隐隐怀疑对方是不是想吃这里的什么东西。 　　听说有些恶魔是生有翅膀的，黛芮娅应该不会是想要把它们烤了吃吧…… 　　非统沉默地看着这支小队的成员们：上过战场的军医、世界最知名的侦探先生、皇后区的好邻居蜘蛛侠、还有——来挖墙脚阴阳师。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或者非人类）在这栋别墅里搞事，但想想这个阵容……系统衷心希望对方能够平安活下来。毕竟—— 　　他家宿主还计划收编新员工呢！ 　　还没上班呢，打工人不能先死啊！ 　　在向鬼宅别墅方向走去的时候，黛芮娅看着夏洛克问，“我以为你不相信这些鬼怪传说呢。” 　　“我当然不认为这是闹鬼，”夏洛克依然对闹鬼传言嗤之以鼻，“如果真的是魔鬼在行动，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 　　这不符合行凶时的‘最低损耗标准’。 　　黛芮娅：“……”那你应该是没见过酒吞玉藻前他们用大招时那花里胡哨仿佛炸了烟花厂和特效公司的场面。摘星寄月摘叶飞花都是我们的基础操作。 　　“不相信？”华生不可思议地指着黛芮娅问夏洛克，“你现在还不相信？” 　　夏洛克：“……当样本不足的时候，对孤例进行分析是得不出任何可靠结果的。” 　　不久前刚经过三观地震的侦探先生，努力调整出一个镇定自若的表情，“除非有更多样本可以让我研究。” 　　夏洛克在暗搓搓地暗示黛芮娅，‘多展示一下！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搞快点！’ 　　然而这句话却让华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no——我真害怕你说完这句话之后，房子里的恶灵们会变得更加激动。” 　　曾经看过许多都市传说的华生提议；“我们是不是应该在进去之前，先想几个常见的名字？说不定可以猜中恶魔的名字呢？” 　　同样非常重视自己名字的阴阳师立刻追问：“名字？为什么？” 　　“我知道！”彼得跟着内德看过不少相关电影，“因为在恐怖片里，人们都是念出恶魔名字才将他们打败的！只要念出名字，就能将他们拖回地狱！” 　　华生也点头，“驱魔电影里，那些驱魔人们都必须知道恶魔的名字才能成功驱魔。”* 　　听起来有些像阴阳师之间的言灵，名为短咒，知晓名字就能为对方下咒，交托名字就如同交托自己的性命。 　　不过就算是言灵，也不会有这种实名制定点打击的效果，黛芮娅沉默片刻，还是压抑不住吐槽的心情，“……这算是零误差gps导弹定位吗？” 　　哇原来这个世界的人们，收鬼都这么方便的吗。 　　平安京里都还要画符或者砸豆子呢，比念名字麻烦多了_(:з」∠)_。 　　“可能是因为电影里上帝的力量无处不在？”华生也不是宗教专业人士，只所以随口猜测，“只要知道恶灵的真名就能够呼唤出上帝的力量，然后将他们拉回地狱？” 　　坚定的——起码曾经非常坚定，科学无神论者夏洛克扬起眉毛，对这种奇葩设定表示震惊。 　　侦探先生努力试图理解这一切，但不过两秒他就迅速放弃，转而开口毫不客气地进行吐槽，“那所有恶魔都应该先取一个长度可观的拗口名字。” 　　“然后在敌人念名字的时候，抢先断对方读条并且反杀。” 　　黛芮娅：“比如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安塔利亚*这种？” 　　人还没来得及念完呢，就被恶魔挖出心脏了。 　　华生&a;蜘蛛侠：“……”我觉得你们两个不像是来探查闹鬼案件的，而像是来合作演喜剧片的。 　　其实彼得在来的路上，一直都非常紧张，毕竟这不算是他的专业领域…… 　　结果被黛芮娅和夏洛克这么一打岔，他再怎么努力调动起紧张情绪以提高任务效率，也还是——很想笑。 　　所以彼得只好试图转移注意力，看向华生医生，“呃，先生，您为这次冒险准备了什么道具吗？比如圣水或者圣经之类的？” 　　“不，”华生示意彼得看自己口袋里的枪，语气中充满了灵长类动物初次学会使用工具时的快乐，“但是我有这个。” 　　这是什么？这就叫做物理超度！这就叫做科学就是力量！ 　　我们有什么？ 　　我们有现代科技啊！ 　　“……”彼得悲哀地发现自己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第47章 　　“……”其实在出发之前, 彼得·帕克，AKA蜘蛛侠，独自做了非常丰富的准备工作。 　　——比如他悄悄和内德讨论了一番几大有恶魔有关的知名恐怖电影。 　　——也比如他默默将黛芮娅的联络方式, 加入了战衣AI的紧急联系人名单。 　　——再比如, 他为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不断安慰自己，‘hey！彼得！没事的！想想看，你都和美鱼人并肩作战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敌人，你都要冷静下来！’ 　　在经过以上充足的准备之后，彼得坚信自己绝对能够镇定自若地应对那未知的可怕敌人。 　　“……”结果彼得刚到别墅区, 还没来得及见到敌人的模样呢, 就被同行的黛芮娅和福尔摩斯先生搞得紧张气氛全无，宛若身处小型喜剧大师巡回演出专场。 　　这——蜘蛛侠是真没想到。 　　彼得可怜地看看满脸兴奋的黛芮娅，又看看镇定自若的福尔摩斯先生, 又扫过华生医生口袋里的枪。 　　ok, fine, 其实这也不错，起码他一点都不害怕了。 　　在自我安慰过后, 彼得咳嗽一声，主动开口问：“u——所以我们现在手里有什么线索吗？或者是什么可靠的信息来源？ ” 　　黛芮娅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果塞进嘴巴，“我拿到的消息不算多, 毕竟时间仓促，我今天才知道这里有闹鬼的传说——” 　　“屋子里应该是有起码两个恶灵，一个是被叫做安娜贝尔的娃娃，几年前一个‘山羊门徒’教派里的成员献祭了自己的灵魂，召唤恶魔寄居在这个人偶身上；另一个恶灵，只知道她是修女模样，魔力比安娜贝尔还要强大……”黛芮娅耸了耸肩, 语气无奈，“我也只知道这些了。” 　　彼得目瞪口呆：“……只？” 　　华生头晕目眩：“……时间仓促，拿到的消息不算多？” 　　hello？你认真的吗？这些消息还不算多吗？你还想怎么样？是打算直接拉个简历表格将他们的生平经历都详细到年月记录下来吗？你这是直接快进到超度阶段了吧！ 　　——与黛芮娅相比，他们的事先准备……到底准备了个啥啊？勇气吗？ 　　看到两人惊骇的表情，黛芮娅一脸茫然，“怎么了？” 　　——在开打之前，对敌人进行详细的调查与攻略，这是每个平安京阴阳师都有的良好习惯。 　　具体例子有很多：比如打大岳丸之前，先调查了他和铃鹿御前之间的故事；比如打鬼童丸之前，先详细八卦了他的出身和过去；还有什么酒吞童子、玉藻前……总之每次大战之前，战斗队伍都还没准备好呢，就先将敌人的过去摸了个清楚。那种狂热程度，甚至不仅只局限于口口相传，有时候还能写成话本或者做成绘卷传颂——论平安时代人们的丰富精神生活。 　　所以弗莱迪只挖到这些消息，这在黛芮娅看来是非常不合格的，她甚至有些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因为‘马上就要有新同事分担工作了’，所以产生了消极怠工的懈怠心理。 　　真·很努力拉别鬼下水承担工作的弗莱迪：“……” 　　弗莱迪毕竟属于梦魇，只擅长在梦境中杀人；一旦被拉到现实世界里，战斗力就会瞬间暴跌。 　　——所以他为了调查鬼宅事件，只好进入奥斯本梦境之中，与对方进行了友好商谈会晤。最终得到了以上那些信息。 　　弗莱迪不清楚鬼修女的来历，但是之间就听说过安娜贝尔的存在。 　　安娜贝尔本身只是一个古董娃娃，但是被信仰恶魔的‘公羊门徒’安娜贝尔·希金斯以生命作为祭祀，将恶灵导入了娃娃体内。 　　早在弗莱迪和黛芮娅初次在梦中交手的时候，弗莱迪就曾傻乎乎地在梦境中模拟出安娜贝尔的模样，试图恐吓黛芮娅。——结果被黛芮娅反手拿出来的丑时之女人偶娃娃吓了一跳。 　　回忆起自己在梦里黛芮娅搞成的狼狈模样，弗莱迪暗搓搓地期待着等下会发生的一切。 　　“相信我，”华生轻轻地拍了拍黛芮娅的肩膀，“你提供的这些消息已经很有用了。” 　　果然专业对口人士出手，效果就是不一样啊_(:з」∠)_。 　　奥斯本家的这栋别墅，面积非常大，甚至都有个非常奢侈的独立花园——而且还是带喷泉的那种。 　　彼得盯着门口的密码锁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黛芮娅提议，“不如我们走窗户怎么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夏洛克就非常突兀地抬手在密码锁上按下了几个数字，“滴——” 　　伴随着一声认证成功的轻响，大门被成功打开。 　　在彼得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之下，夏洛克：“侦探会开锁，这不应该是一种常识吗？” 　　早在艾琳案件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做到‘凭借按键磨损程度来推测密码’了。 　　只要找全数字，接下来只需要用枚举法来回排列就能够成功破解。 　　‘……你能不能不要将侦探这个职业说得像是劫匪一样……’华生在心里默默吐槽夏洛克的同时，还是试图挽回两人的形象，“……你们懂得，毕竟并不是每个案件当事者，都会热情欢迎我们进门喝茶的。” 　　“所以有时候——总会采取其他手段。”……很好，好医生体会到了越描越黑的尴尬。感觉这么一解释起来，他们更像是不法分子了。 　　在彼得纠结的眼神之中，黛芮娅赞同地点点头，“非常实用的技能。” 　　在夏洛克动手之前，她还考虑要不要拜托涂壁在墙上开个洞呢。现在看来，还是侦探先生的做法更方便。 　　他们一行人的进门过程很顺利，只不过——他们并不是这栋别墅今晚仅有的客人。 　　“谁！”华生刚走进别墅的外侧花园，就听到一声紧张的呵斥，“是什么人！” 　　夏洛克刚才就注意到别墅周围有几圈新鲜的摩托车轮印，听到人声也并不意外；至于彼得和黛芮娅也都听觉灵敏。 　　所以——被吓到的人，其实只有华生而已。 　　对方手中拿着的手电闪过门口，借助强力手电带来的光源，两拨人互相看清了彼此。 　　花园内的陌生人，是个身穿警服的年轻男人，他惊慌地看着黛芮娅等人，小心翼翼地去看他们每个人的脚下。 　　——还好，有影子，也没飘在空中。应该是人。 　　男人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凶巴巴地抬高声音，不善地用强光手电照向黛芮娅等人的眼睛，“你们是什么——” 　　面对刺眼的亮光，夏洛克以一种微不可见的弧度皱了皱，抓着黛芮娅的手臂向后拉了拉。而原本落在最后的彼得也下意识地抬手挡住黛芮娅的眼睛，向前走了两步。 　　“……蜘蛛侠？”警官先生惊讶地看着彼得和夏洛克，“还有——” 　　“哦，我知道你，”警官先生不自然地拽了拽衣摆，“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你们的报道。福尔摩斯和华生。” 　　外界当然不会知道夏洛克和华生这对搭档，在美国调查出来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大案件。他们只会以为夏洛克两人出现在美国，是因为一场旅行、或是一场远距离委托而已。 　　警官舔了舔嘴唇，“你们——很有名，对，非常有名气的当代侦探。” 　　频繁的小动作和混乱颠倒的语序，完全暴露了他现在的紧张。不过对方却毫不自知，他抬抬帽檐盯着黛芮娅等人，“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在这种时候，华生总是负责开口的那个人。 　　他非常客套地和警官打了招呼，“我们只是恰巧因为一些案子经过这里而已——” 　　警官试探性地猜测，“你们也是因为闹鬼的传闻而来的？” 　　“那么糟糕的传闻——”彼得忍不住开口，“总应该得出一个解释和原因吧。” 　　“哦，”警官扯出一个不太善意的笑容，压着声音回答，“尊敬的蜘蛛侠先生，当然需要解释，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不然你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散步吗？当然是因为我有调查这里的任务！” 　　他像不少警官一样，都有着‘不喜欢超级英雄、异能者’的通病。毕竟在他们眼中，超级英雄们不仅搞乱了他们所维护的秩序，还抢光了他们的荣誉和风头。 　　——想想看，每次等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罪犯早就被那群会飞来飞去的‘超级英雄’解决了。他们就只能尬笑着拍几张‘xxx侠帮助警方抓捕敌人’的宣传照片，然后刊登在报纸和网络上被群嘲。 　　……妈的，这让他们怎么可能不生气啊！ 　　“听着，蜘蛛侠先生，”知道福尔摩斯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所以警官也自认为明智地不对夏洛克开炮，而是火力全开地对准了彼得，“你现在应该出现在街头，帮助老人抓抓猫遛遛狗。至于这些工作，应该由我这种专业人士来负责。知道吗？” 　　专业人士黛芮娅：…………？ 　　还塞在背包里的专业鬼士弗莱迪：……？？ 　　黛芮娅将彼得当做自己的头号式神预备役，始终都很关照彼得。现在听到对方用这么蛮横的态度对待彼得，眼睛立刻像是两支锐利长箭般钉住对方，“非常抱歉，其实我们也属于专业人士。” 　　“哈？所以你是什么魔法师吗？”警官皱着眉看向黛芮娅，“代号叫做‘嘛哩嘛哩哄’的那种？” 　　“女孩，”警官上下打量了一遍黛芮娅，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种装扮的异能者，“你现在应该抱着娃娃躺在床上睡觉，别把这里当做你的表演舞台现场，好吗？” 　　他完全没压低声音地进行抱怨，“你难道不知道吗？每个恐怖电影里，死得最早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能够拯救世界的——。” 　　“嘿！”华生家里也有个女儿，所以他几乎将黛芮娅当做家里的小朋友一样照顾，立刻皱眉打断，“先生，请你注意你的用词。” 　　“格里高利警官。*”夏洛克的眼睛非常细致地划过对方，手电带来的不稳定光源也无法阻止侦探先生放大招，“你不是因为警局任务，而是自行前来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非常明显，别墅外还停着你的车，上面扔着你的名牌。”善于观察是侦探的基本功，“开着自己的私人摩托，而不是警车，这是第一个疑点。” 　　“你是偷偷翻铁门进来的，”夏洛克抬下巴指向对方衣服上的一小条划痕，“正常办案流程根本不需要这个。” 　　“你的左侧口袋里放着一条崭新的十字架项链，”格里高利下意识地将露出来的链子塞回去，“而右侧口袋里是它的包装。你不相信基督和上帝，但还是临时买了这些东西，这说明你对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其实非常恐惧。而别墅外那些重复了两遍以上的新鲜车轮印也可以证明这点，你很紧张、也很犹豫，不确定要不要进来。” 　　“但你还是进来了，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也可能是想要办一件其他人不想接手的案件——” 　　格里高利听得目瞪口呆，“你——” 　　他的确是自己偷偷过来的。他前几天从警局前辈们的口中，听说了这栋别墅的闹鬼传闻。警局的其他人都觉得这应该联系教会，但格里高利却觉得这只是一场入室盗窃、或者是什么胆大的罪犯藏匿在其中而已。 　　他没对其他人提出自己的猜测，却决定——他要偷偷办案，然后惊艳所有人。 　　如果能够破获这起‘被其他人轻视为闹鬼’的案件，那他这个警局新人一定能够从此打响名声，成为警局新星。 　　格里高利在幻想中越是得意，被夏洛克戳破心思之后就越是难堪，“你怎么能……” 　　“格里高利警官，”夏洛克从风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表情严肃认真，“我是官方授权来调查此事的。” 　　当夏洛克真想蒙骗什么人的时候，就连他哥哥和他妹妹那种级别的天才，都会中招。更别说一位莫名热血的警官先生了。 　　格里高利警官满脸狐疑地捏着证件检查，被上面那些看起来就非常重磅强势的众多名头吓得手一抖，“……你确定吗？不要试图欺骗我，我会打电话向警局求证的。” 　　就算是跨国人士，但证件上的名头也足够稳稳压在他头顶上。——准确来说，就连他上司的上司，都要被压一头。 　　“当然，”夏洛克一挑眉，“自便。” 　　他对自己哥哥搞来的证件，还是很有信心的。 　　知道真相的华生小小声吐槽：“……我觉得麦考夫给你这个证件，不是计划让你这么使用的。”麦考夫只是担心自己弟弟在外惹出什么大乱子，所以先做了点准备工作而已。 　　夏洛克面不改色地注视着远处号称致电求证的警官，“但很明显，这非常有用。” 　　“……”好吧，也对，毕竟他之前都敢偷拿麦考夫的证件，冒名出入高度机密的实验基地。 　　黛芮娅的目光扫过格里高利警官，重新专注于用妖力感知和定位恶灵，“更何况他也不会真的打电话。” 　　格里高利警官当然不会打电话求证——他如果这时候打电话给上司，那就相当于他之前的美好幻想全都作废了。 　　他假装要致电求证，无非是想维护自己的面子而已。 　　装模作样地挂掉电话之后，格里高利看向其他人，“好吧，你们可以跟我一起进去。” 　　“不过——”格里高利挑剔地打量着蜘蛛侠和黛芮娅，“福尔摩斯先生，你确定我们要带上他们吗？” 　　“蜘蛛侠还可以吐丝，这个女孩只会拖我们的后腿——”似乎为了掩盖自己的轻视，他又补充，“每部恐怖片都是这么演的。女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都只负责哭。” 　　这下所有人——除了黛芮娅之外的所有人——都转头盯着他，‘开玩笑呢吧？在场只有她是专业对口人士，你让她走？！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呢sir？’ 　　华生甚至在内心警觉地展开了快速推理：这位先生不会是九头蛇派来的卧底吧？！黛芮娅如果真走了，那他们就都有可能会直接扑街在这里。 　　嚯，九头蛇和莫里亚蒂犯罪帝国都没做到的事情——解决掉夏洛克·福尔摩斯，就要被这位先生促成了。 　　“我们真的很需要她。”彼得实在受不了这种‘敌人就在屋里，队友居然还有心情在外面开会’的剧情，难得无理地拉住黛芮娅向别墅走去。 　　“天呐，我第一次知道有人会在前奏上花费这么多时间，”彼得小声地对黛芮娅吐槽，“他等下是不是还想要开个party，告诉‘里面的人们，我们要进去了！你们做好欢迎仪式’？” 　　男人的脸上写满不赞同，“所以她的技能是什么？可以召唤那种pikapka亮闪闪的小精灵？还是会像人鱼公主那样‘啊啊啊’唱歌净化恶灵？” 　　“既然你们坚持要带她进去的话，那也应该先将她的召唤兽召唤出来让我看看。不然我很难判断事情的危险程度。” 　　彼得&a;夏洛克&a;华生：“……”不，你是不会想知道黛芮娅都能召唤出来什么的。她会特别热情地向你介绍她的小人鱼。 　　“……？”格里高利虽然无法理解他们的眼神内涵，但还是直觉自己被鄙视了。 　　自花园走入别墅，除了淡淡的雾气之外，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回响在黑暗之中。 　　彼得和托尼一样，都属于越有事就越喜欢balabala嘴巴停不下来般疯狂输出的性格，“这里给我的感觉特别像是寂静岭里的里世界。” 　　打开别墅门锁的，依旧是夏洛克。 　　房间也很安静，格里高利小心地用手电照向客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大约四十公分的洋娃娃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她编着两条鱼骨辫，眼睛睁大到像是眼珠随时都有可能掉出来，笑容夸张颧骨突出，脸颊涂着看起来足有半斤腮红。浓妆艳抹，却又布满伤痕，显得十分破旧。 　　透露出一种诡异到尖锐的惊悚感。 　　……难以想象设计出这种娃娃的设计师在想什么。 　　格里高利松了一口气，他甚至开口嘲讽如临大敌的其他人，“嘿！这只是个娃娃！她不能伤害任何人！” 　　格里高利边说边回头看黛芮娅等人，但他看到的却不是黛芮娅等人—— 　　而是一个背影。 　　黑色修女服的背影，在卧室门口一闪而过。 　　“瞧瞧我说什么，”格里高利自信地耸了耸肩，“果然是有人偷偷住在这里。原来是个修女，警局其他人还说要报告教会——” 　　真是太蠢了。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卧室的方向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房间内潜藏在黑暗之中的东西，愉悦地准备狩猎。 　　“……”就算格里高利非常自信，但听到这阵哭声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懵逼地回头看向其他人。 　　……结果这一回头，又看到了让他心态崩塌的一幕。 　　刚才还好好坐在沙发上的娃娃，突然飘在了半空中。——而且她的眼睛似乎调转了位置，正对着格里高利。 　　不仅只有她，刚才一闪而过的鬼修女，也出现在了客厅的角落。她移动的速度极快，绝对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whattttt——”格里高利下意识去摸自己的配枪，“这是什么东西？变种人吗？！” 　　在见到鬼修女的模样之后，黛芮娅已经挑选好了今天使用的式神，笑着回答，“如你所见，你的调查目标，” 　　“那么请问你打算怎么解决她们呢？” 　　格里高利紧张地将枪对准飘在空中的娃娃，下意识地回答，“我我我……我可以一份事故报告，然后向大教堂和驱魔协会求助？” 　　“ok，好极了，”在很多时候，好医生的吐槽功底完全不逊色于夏洛克，“一份事故报告？非常感谢你，这可、真、是太有用了。” 　　神经病吧？还事故报告，他怎么不说直接写遗书呢？！打工人天天填表格填上瘾了是吧？！ 　　格里高利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极其糟糕，他砰砰向安娜贝尔的方向开了两枪，慌张地转头，“你们也帮忙——” 　　所有恐怖片里，都特别喜欢玩‘回头杀’的吓人手段。 　　鬼修女和安娜贝尔也不例外。 　　格里高利刚一回头，鬼修女的脸就凑到他眼前，嘴巴撕裂露出一口仿佛正在滴血的牙齿，眼珠暴凸充血，喷出的热气如同可以吐进他大张的嗓子里。 　　“我我我——”格里高利警官尖叫着向后退了两步，从口袋里拉出刚才差点丢掉的十字架，高举在面前，口中爆发出一阵语速快成rap的反抗，“你不要过来，我我会念《圣经》的！” 　　躲在背包里的弗莱迪：……哦。真了不起，我是不是应该为你鼓鼓掌？ 　　念《圣经》这个工作我难道不比你更熟？！我都已经快能倒背如流了！ 　　“你们快点做点什么啊！！”格里高利对黛芮娅喊道，“你不是魔法师吗？你不是可以召唤什么东西出来吗？” 　　非统：“……别催了！建模不需要时间吗！” 　　黛芮娅微微抬头，指尖闪过一丝蓝光，脚踏桔梗印，“当然。” 　　随着小阴阳师的声音落下，一阵铃铛声幽然响起。 　　一个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还是一个绝世美人。 　　白色兜帽的包裹之下，她微微露出的姣好侧脸，能够让所有人为之心动。 　　“这就是你召唤出来的——”格里高利警官现在才不在乎什么美貌，他表情狰狞，“替身使者？还是人形召唤兽？！” 　　妈的这孩子召唤出来了一个保姆吗？这么纤细柔弱的女人能干什么啊？用眼泪征服恶魔吗！ 　　他还是快点念圣经吧妈的—— 　　然后下一刻，所有人看到那脆弱美丽的女子，掏出了一只鬼手。 第48章 　　格里高利警官对蜘蛛侠和黛芮娅的敌视针对, 来源于他尖锐的反超英思维。 　　他从来不觉得这群拥有超常力量的人是什么英雄。 　　“自从那群会飞来飞去的人们出现之后，整个世界都开始变乱了！” 　　“如果没有那群超能力者的话，社会一定会平稳很多！” 　　——不仅仅只有他, 很多人都会这么想。 　　他们恨不得将每一场混乱都归罪于超级英雄们。——如果超英们恰好在犯罪现场，那他们会说‘果然他们走到哪里都会发生灾难，在他们没出现之前, 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奇怪的反派！’；如果超英们不在犯罪现场，那他们就会说‘瞧瞧！他们不是自称维护正义吗？结果连这种犯罪都没能制止！他们的存在根本就没起到任何作用！’ 　　完全不在意官方发布的犯罪率正一年年降低，也不肯去看有多少人是因为英雄们的解救而幸存，也无所谓他们多少次冲在最前端直面宇宙级别的敌人。 　　……用黛芮娅对杰森吐槽的那句话来说, 就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付了钱呢。”= =。平安时代人们委托阴阳师帮忙，都还要记得给钱给勾玉呢。这些人白嫖还要指点江山。 　　这种思维尖锐的人, 有一部分变成了‘神秘客’, 坚定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取代英雄们；还有一部分变成了格里高利，一方面在工作中享受着英雄们带来的便利, 一方面还在心里暗搓搓嫌弃蜘蛛侠他们抢走了风头。 　　‘自从蜘蛛侠出现之后, 辖区里连个小偷都少见了！那些小偷们都不敢再作案了！可那些偷窃案件和罪犯明明本来应该是我的业绩才对！没有这些业绩我还怎么冲刺警局新星！’ 　　抱着这种无能狂怒, 格里高利实在是很难对彼得和黛芮娅保持多好的态度。 　　蜘蛛侠也就算了，格里高利听说对方的确是挺能打的；可这个看起来娇弱小巧的女孩能有什么用处？她是觉得自己可以当场对敌人唱唱圣歌，或者掉两滴眼泪来洗脑敌人吗？ 　　不过现在——格里高利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的那些愤愤不平。 　　他绝望地握紧自己手里的十字架，疯狂念着他所知道的所有《圣经》片段。 　　十字架的确起了些作用, 漂浮在半空中的娃娃——即安娜贝尔, 她的身上爆发出短暂一瞬的蒸腾声，仿佛烙铁贴近血肉, 体内有什么东西正被硬生生地强行抽离蒸发。 　　但也只有一瞬而已。 　　下一刻，格里高利的指骨就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痛感如有实质, 目标精准地切割着他握着十字架的手指。紧张到蜷缩的手指一根根地被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掰开。 　　……手指的柔软程度，简直像是《人类一败涂地》里的角色建模。 　　这就像是刚出新手村的lv01玩家，带着自己未强化过的新手装备单挑领土boss—— 　　打出来的伤害只有‘ss’和‘-1、-1’，连boss的防护盾都磨不掉，更别说抠血皮了。 　　就算是被当场缴械夺武器怒而投诉，游戏客服也只会回答‘亲亲，这边建议您多看看攻略呢。’ 　　十字架瞬间脱手，格里高利看着再度向自己扑过来的安娜贝尔，吓得立刻回头向众人身后躲去，“你们不是专业人士吗！做点什么好吗？！” 　　就这还超级英雄呢？就这还魔法师呢？！怎么一点都不负责啊！ 　　那个自称专业人士的女孩，不是应该召唤出什么九翼天使出来秒天秒地吗？！ 　　格里高利的惊恐失措，在看到黛芮娅召唤出来一个柔弱纤细的女人之后，达到了巅峰。 　　身着白衣的女人有着能让人窒息的美丽，从兜帽下微微露出来的侧脸姣好清丽，带着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与呵护的脆弱感。一身白衣将她衬托得更加圣洁无暇。 　　如果是在平时，格里高利会很乐意向这种美人搭讪，然后与她发生些什么浪漫的故事。 　　可是现在，格里高利警官真想大声吐槽，“你这到底是召唤了什么东西啊？！圣诞节女郎吗？就算的确快要到圣诞节了，但你不觉得现在召唤出这种废物美人，完全不符合剧情发展吗？！” 　　妈的，就这？ 　　果然恐怖片演得对啊！这种女孩就只能拖后腿！ 　　他掏出枪瞄准鬼修女，咬着牙开口，“算了！快走！蜘蛛侠！你和我一起掩——” 　　话音未落，格里高利就看到黛芮娅和茨木童子猛地冲上前去，女孩的手中多出一把黑色长刀；而女人手中却还是什么武器都没有。 　　“……”ok，他能够理解她们一时冲动想要逞强，但再怎么自信，也要先做好战斗准备再动手吧！她们能不能清醒一点！特别是那个被召唤出来的纤细女人，她是直接打算拿着她那双一点大的拳头，去小拳拳锤敌人吗？ 　　——还真是—— 　　只不过不是他所以为的‘一点大的拳头’。 　　而是沙包——砂锅大的拳头。 　　女人的袖口处，非常突兀地露出了一双巨大无比的鬼手。 　　直直地向鬼修女的方向袭去。 　　茨木童子，大江山之鬼，罗生门之鬼。像茨木童子这类有名气的式神妖怪，在人类世界之中总会有着众多传说。 　　而有关茨木童子的传说之中最有名的……除了他的实力之外，那就是罗生门之鬼和被鬼切斩断手臂。 　　茨木童子，这个被无数人敬畏的恶鬼，高强帅的男鬼，曾化作美貌女子徘徊于罗生门，并且还骗过了当时身负盛名的阴阳师。让他们真的以为茨木是个迷路无助的弱女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在深夜偶遇纤弱美人，对方对你盈盈一笑，含情脉脉，你以为这会是一段浪漫爱情故事，心情愉悦地上前开始搭讪，结果对方掏出来比你都大’…… 　　各种意义上的，比你都大。 　　反正他那双鬼手是大到可以轻轻松松一拳一个小朋友。 　　在格里高利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茨木童子顶着一张还没变回来的纤细美人脸，直接伸手捏住了鬼修女的头，然后便是一顿毫不客气的‘小’拳拳锤。 　　“补充一个冷知识，”黛芮娅抽出手中的鬼切，直指空中的安娜贝尔，“白色在我们那里可不仅只代表圣洁。还可以代表——” 　　凌厉的刀光一闪而过，比雪还要冷三分，“送葬。” 　　格里高利：“……”我觉得我好像出现了幻觉。 　　他是谁？他在哪？这个世界怎么了？原来超能力者还有这种画风的吗？失敬失敬……好想晕过去假装掉线啊！ 　　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差点把自己吓疯的两个恶魔，被黛芮娅和茨木童子刚做玩具般随意搓弄。 　　他错了，这是真·专业人士啊！ 　　和安娜贝尔还有鬼修女动手，有个非常明显的优点： 　　她们都是被恶灵附身，相当于一种邪恶的容器。所以这也就代表着——她们本人很难开口说话。 　　不用一边打架，一边听对手碎碎念的感觉，真的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如果安娜贝尔和鬼修女里所藏着的邪恶灵体，真的脱离容器，直接开口说话的话，他们大概也会张口骂街。 　　邪恶永远存在，他们这些恶魔也不可能真的被彻底消灭，最多也只是被层层枷锁和圣洁之力所【暂时】封印而已。 　　他们在人类世界待了这么久，曾经搞崩过无数人的心态，是真正意义上的地狱级别大BOSS，再强大的驱魔人都在他们身上失手过。 　　更何况鬼修女背后的恶魔，是瓦拉克。——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62位的魔神，真正的恶魔，还不只是‘小恶魔’而已。他手里握有恶魔军团，身有天使羽翼，坐骑为双头龙。 　　从这些复杂的身份简介就能看得出来这个恶魔会有多棘手。 　　但是—— 　　茨木童子的身份也不输给他呀！ 　　茨木童子也是大江山之鬼，真正的恶鬼，名字在平安京里可以吓哭小孩子的那种！瓦拉克是第62位魔神，但茨木童子和星熊童子却是大江山鬼王酒吞最信任器重的属下。 　　更别提黛芮娅本来职业阴阳师，收鬼收妖可是她修习了十几年的基本功。是全方位、无死角地克制。 　　所以……@瓦拉克，你很高贵吗？放下你的身段！/jpg 　　鬼修女现在只能：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骂街。 　　其实这些恶魔都非常擅长搞崩敌人心态，毕竟恶魔不能直接抢夺人类的灵魂，但是可以通过种种恫吓方式来逼迫人类主动献祭灵魂。吓人是他们最拿手的方法之一。 　　所以他们四人的战斗现场，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炸了烟花厂和特效公司一样，充满了各种惊悚可怕的环境。 　　客厅内拜访着的艺术品们齐刷刷地转头盯着黛芮娅与茨木童子，尖锐的哭声和笑声混在一起变成难以忍受的噪音，卧室内传来悠扬古老的音乐，灯光如同心电图般不断剧烈闪动，鬼修女呲开的牙齿与发红眼睛在不断滴血，玩偶咔哒咔哒地迈着僵硬脚步游荡—— 　　简直是集各大恐怖片最惊悚的ju scare部分。用出压箱底本领的恶魔，他们的危险性可以让整座城市的人们都心理防线崩溃。 　　然而——黛芮娅：“……就这啊？” 　　‘还没有青行灯在睡前为我讲的怪谈有意思呢。’ 　　黛芮娅感觉这些鬼魂在‘惊吓人’这件事上的脑洞有待进一步开放。他们见过络新妇从蜘蛛群里爬出来的画面吗？见过彼岸花以花海杀人的画面吗？见过泷夜叉姬月下放大招的画面吗？以及，他们见过被控制后的酒吞童子吗…… 　　那才叫做真恐怖。 　　“……我不想地图炮的，”完全没被吓到的黛芮娅忍不住吐槽，“但我真的很想知道——” 　　为了不打击到对方的自尊心，黛芮娅尽可能谨慎地进行措辞，“难道这些恶魔或者魔鬼，都是这种画风的模样吗？” 　　在刚见到弗莱迪的时候，黛芮娅还以为对方那种因被火焚烧过而遍体疤痕的长相，只不过是一个孤例。 　　……可是在见到鬼修女和安娜贝尔之后，黛芮娅发现这些恶魔的长相居然也依然非常的……一言难尽。 　　？怎会如此！ 　　她家式神们可都是一个比一个更漂亮的啊？！ 　　这些恶魔的审美都怎么回事—— 　　被扎心的两位恶魔：“……” 　　这就很过分了吧！杀人还要诛心？ 　　看着被追着按着打的鬼修女和安娜贝尔，被塞在背包里的弗莱迪：“……我感觉我即将要有两个新同事了。” 　　然后快乐地迎来做一休二的快乐日子！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恶魔和恶灵？能不能再多来点！说不定以后他就可以开始轮班了！ 　　“放心好了，无论有多少新人到来，你都会是最重要的那个。”黛芮娅柔声细语地安慰弗莱迪，“毕竟你可是食梦貘的口粮供应商呢！” 　　弗莱迪：……谢谢，但并没有感觉多开心。=） 　　谁能来说服一下那只长鼻猪，让他将自己的进食范围扩大一些，在吃噩梦之余，也吃点恶魔吧！ 　　系统忍不住吐槽黛芮娅，“……你知道吗，你刚才对弗莱迪的那番安慰听起来，特别像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 　　“……？怎么可能！”黛芮娅不可思议地反驳，“我对每一个食材、一个每一个树下，都是付出了平等的尊重和重视啊！” 　　众生皆平等，人人有锅用！ 　　处处留情× 　　处处留锅√ 　　我为人人，人人为锅！ 　　在这场专业人士的混战之中，三观摇摇欲坠的夏洛克沉默地抬手捂住了脸，“……” 　　“我觉得你真的可以去做魔法师了，”华生抬手拍拍夏洛克，“你这张嘴，真的就像是开了光一样。我感觉至尊法师都没有你这么灵验，说什么都能实现。” 　　就算之前的人鱼、阿伦戴尔、镜子都是巧合，那他这次想要的‘更多的实例进行验证’居然也都成真了…… 　　约翰·华生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的好友绝对、绝对有不逊色于至尊法师的强大魔法天赋。 　　夏洛克：“……” 　　在被茨木童子狠狠爆锤之后，瓦拉克迅速决定舍弃鬼修女这个容器，而安娜贝尔体内的恶灵这是这么想的。 　　打不过就跑！等他们招揽更多同行之后，再回来报仇！听说附近还有个灵异博物馆，他们只要进去，就能够找到不少同盟！ 　　瓦拉克两人迅速抽离容器—— 　　然后被黛芮娅和茨木童子又重新按头拍了回去。 　　……轻松程度简直像是向枕头里塞枕芯。 　　毕竟【封印】可是阴阳师们的必备技能。就算八岐大蛇这种级别的邪神，也依然能被囚在封印之下。 　　“那些刚被收服的孤魂野鬼们，都还有小纸人用来寄身呢，”黛芮娅展现出了一个好老板应有的绝佳素质，非常周到地安慰两个恶魔，“你们也别客气嘛！” 　　——合同都还没签呢，别想跑！ 　　由于式神的丰富性，以及阴阳师本身就具有‘阴阳之力’这种同时具备光与暗的能量，所以无论恶魔们使用怎样的力量，黛芮娅都能够用完全相反的力量加以克制。 　　安娜贝尔搞出哭嚎声，黛芮娅就放出丑时之女的笑声；鬼修女要来贴脸杀，黛芮娅就示意茨木童子扯住对方的脖子开始近战；两个恶魔想要脱身逃离，黛芮娅就开始用言灵强行束缚； 　　“……”安娜贝尔第一次自我怀疑，为什么自己要以娃娃为容器，而不是找一个能够开口尖叫的收音机。 　　——不然他一定会对着这两个女人破口大骂。 　　不讲武德！什么人啊？！ 　　来到人类世界的恶魔，是没有办法主动杀人伤人的，他们只能不断恐吓或者引诱人类，然后逼迫人类自愿对他们献出灵魂。——当然弗莱迪属于梦魇，他不在这种规则之下。 　　……就连鬼修女力量最强悍的时候，她搞得整个教堂的所有修女都相继死亡，但那时候也没像这两个女人一样，直接动手哐哐砸人啊？ 　　你们这是违规操作！撒旦是要惩罚你们的！ 　　黛芮娅无法理解对方的愤怒委屈，毕竟在平安时代，还真没有这种所谓‘恶灵不能直接伤人’的设定。 　　……哪怕只用红叶一人来举例子，她就先先后后搞过多少人啊…… 　　数都数不清了好嘛_(:з」∠)_。 　　在鬼修女和安娜贝尔的心态将要彻底崩溃的时候，黛芮娅抬手止住茨木童子的动作，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两张符咒，露出每个996老板都会露出的标准恶魔笑容。 　　“别害怕呀！我是一个特别好的老板！”就连说出来的话，都特别像黑心老板的标准模板，“我对手下每个员工都特别体贴入微，给予他们最仔细的关怀。”这点弗莱迪是可以作证的！ 　　深谙人心弱点、作乱人类世界多年的两位恶魔：…… 　　妈的，他们遇到这两个女人，才是真见到恶魔了吧！ 　　难道她们是撒旦新招来的精英恶魔吗？ 　　“以后你们可以和弗莱迪一起住在集体宿舍，”黛芮娅心情愉悦地开始为属下策划，“他作为前辈，肯定会好好教导你们的。” 　　以前他们也曾经失败过，但因为恶魔无法被完全杀死，所以他们经历过最惨、最惨的结局，也不过是被送回地狱、或者被封印起来而已。 　　“……”现在想想那些结局其实都是他们的福报啊！怪不得之前那些驱魔人都是信仰上帝的，原来是因为他们都是好人啊！ 　　这次遇到的这个，肯定不信仰上帝。因为她是真恶魔！ 　　不过在动手封印之前，黛芮娅拿着符咒看着两个恶魔突然沉思了很久。 　　看到黛芮娅陷入沉思，三观崩了整晚的格里高利警官紧张地开口，“您、您在想什么？” 　　完了完了，她具有那么强大的实力，能把恶魔按在地上锤，却还露出了这么严肃的表情，这件事情肯定不好解决。 　　他还能够顺利从今晚的事件里成功脱身吗？他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一定要来这种鬼地方？！ 　　在格里高利警官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听到黛芮娅语气认真地问：“你们说——恶魔的翅膀会好吃吗？我听说有的天使身上会长二十多个翅膀呢，可能恶魔身上的翅膀也不会少——” 　　天狗一族都没那么多翅膀呢！这个世界的生物怎么都这么会长呢？九头蛇也是这样！吃一个头之后能长两个！不仅节能还能提供多种食用可能性！ 　　格里高利警官：“……？？” 　　……是他听错了吗？ 　　还是这其实是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利用锅和调料品来震慑恶魔？ 　　这么想的话似乎也有道理，毕竟人们对付恶魔的基础方法就是撒盐，似乎东方还有撒狗血之类的操作—— 　　原来如此，竟然能够想到用‘烹饪’的方法，集合各种驱魔方法于一体，加大输出效率、增强攻击性……这实在是天才的想法啊！怪不得她能够敢于自称为专业人士！ 　　太厉害了！值得所有驱魔人士学习！ 　　格里高利警官满脸都写着‘我悟了。’，以及一种无地自容的愧疚。 　　看着格里高利警官恍然大悟的表情，彼得：“……”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是他必须要说：不，你不懂。 　　这和恶魔不恶魔没有任何联系，只是因为黛芮娅的食欲而已。 　　你就算把九头蛇放在这里，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拎锅开始点火。 　　想到这里，经验丰富的彼得忍不住心情沧桑地叹了一口气。 　　黛芮娅将两个恶魔都用阴阳师的方法封印收服起来，心里依旧思索着烤翅膀的问题。 　　而这时—— 　　茨木童子向黛芮娅的方向走来，随着大妖的动作，用来迷惑他人的娇柔伪装迅速消散，柔弱纤细的美人模样如流光碎片碎裂，恢复成了茨木童子本体高大英俊的真实模样。 　　看到这一幕，黛芮娅忍不住低头轻笑几声。 　　茨木童子的审美实在是太好了，他变成的女装大佬模样，简直完美契合大众对于‘美人’的所有定义。不然也不可能做得到让人在罗生门一见钟情。 　　——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他恢复为本体的时候，人们会更加因为这种直观的巨大差异而震惊。 　　“…………”事实上在场其他人也的确震惊。 　　格里高利警官腿一软，差点当场晕过去。妈的——这是他刚才想要搭讪、还在心里吐槽过没用的美女？？ 　　……这这这，格里高利警官瞳孔地震地看着茨木童子的肌肉与身高，感觉对方轻轻一拳就能够把自己揍得横飞整个纽约市。 　　夏洛克和彼得之前都多少接触过所谓的“易容术”，毕竟前者有多多年的卧底经验，而后者常年在复仇者联盟大厦里目睹特工们的精英装备。 　　但、是、 　　……他们觉得这已经不是易容术或者电子面具了，这简直是直接换了个物种好吗！ 　　X图秀秀都不敢这么P啊！这直接从绝世猛男变成了纤细美少女啊！ 　　在目瞪口呆的表情之中，茨木童子径直走到黛芮娅身边。 　　“嗯？”虽然知道系统建模出来的式神无法与自己互动，但黛芮娅还是习惯性地偏头笑眯眯地看向对方——正如她在平安京时经常做的那样，“怎么啦？” 　　大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臂搭在黛芮娅肩上。 　　强壮的手臂揽住黛芮娅，配合两人巨大的身高差，将这个动作变得近乎——或者说本来就是一个拥抱。 　　“……茨木？” 第49章 　　直到被大妖团成一小只, 塞进怀里的时候，黛芮娅依然非常茫然，“……茨木？” 　　大妖没有回答，但黛芮娅却猛然睁大了眼睛, 一双红瞳受惊般地微微竖起。 　　刚才充斥着哭嚎与刺耳笑声的房间, 突然变得非常安静。 　　安静到黛芮娅仿佛能够听到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地上的声音。 　　但黛芮娅却又同时感觉很吵。 　　因为她可以听到自己不受控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向她的耳蜗。 　　那颗时刻泵发着半妖之血的心脏, 此时紧张得蜷缩成一小团。——如同很多年前, 安静蜷缩在自己房间的黛芮娅一样。 　　茨木童子的手臂舒展, 那只刚才能轻易砸懵恶魔的鬼手一路向下滑去, 轻轻地搭在黛芮娅削薄的肩胛骨之上。 　　大妖的臂长肩宽, 配上一双巨大的鬼手, 像是能将小阴阳师囚在此处。 　　被这种曾日夜相处的熟悉感所包围，黛芮娅也忍不住有瞬息的恍惚，仿佛她又回到了平安京, 回到当初看到茨木他们走出召唤法阵的那一天。 　　——茨木童子这些大江山之鬼，其实是黛芮娅第一批召唤出来的式神。 　　阴阳师们用以获取式神的方法, 其实很固定，大体分为收服与召唤。——当然那种氪金强求挖墙脚的方法并不算在常规方法之中……那种属于‘你我本无缘，全靠我逆天’。 　　‘收服’，是由妖怪主动效忠、自愿地成为阴阳师的式神, 就像黛芮娅在脱离家族之后, 就陆续被雪女和络新妇等妖怪认定，成为她们的阴阳师；而‘召唤’，则是指画符为令、念咒立约，挥斥符咒召唤式神，是一种完全随机、开盲盒般的方法。 　　‘召唤’是一种对各方面要求都非常严苛的方法, 非常注重‘天时地利人和’。就算用符咒进行召唤，也无法确定能够召唤出什么式神，甚至还未必能够召唤成功——就连刷Aibo卡都还只是概率掉落装备呢。 　　总结来说，就是：看脸，毕竟谁也无法确定这一个符咒砸下去，到底从召唤法阵里走出来的是威名赫赫的大妖，还是灯笼鬼或帚神这类的付丧神；也看实力，只有强大的阴阳师才能成功与所召唤出来的式神缔结契约。 　　黛芮娅还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就曾经学习过‘召唤式神’的详细方法。不过那时候，为了更好地掌控住这个半妖天才，所以家族的其他人们只允许她‘学习’，而不允许她‘使用’。 　　所以黛芮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召唤式神，还是在离开家族之后，在雪女等已被收服的妖怪见证之下。 　　其实对于初次召唤，包括黛芮娅在内的所有人，都抱着‘试下手而已，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的放松心态。 　　反正小阴阳师的天赋毋庸置疑，就算这次真失败了，但以后也肯定会有无数次成功的机会。 　　黛芮娅引阴阳之力凝于指尖，随着清亮的斥咒声，扔出两枚符咒。 　　……结果随着耀眼的蓝光散去，从召唤法阵中走出来的…… 　　是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 　　还有他的好兄弟茨木童子。 　　“……”不仅已经成为式神的雪女与络新妇惊呆了，就连那时还没被收复、只是为了照顾狐族后辈而特意住在附近的玉藻前……也都陷入了沉默。 　　玉藻前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狐，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狐妖抖着尾巴对黛芮娅开玩笑，“你是捅了大江山窝了吗？不如再来一下试试看？” 　　……说不定能凑个三花聚顶呢。那可就太热闹了。 　　那时候的黛芮娅还比较——听话乖巧？完全没察觉出来这是玉藻前的玩笑，真的又扔了一枚符咒。 　　好家伙，这次是星熊童子。 　　见过众多大世面的玉藻前闭上眼睛：……这是，真·捅了大江山窝了。 　　黛芮娅那时早已脱离了人类家族，甚至也很少与人类阴阳师们打交道。但‘鬼王与阴阳师缔结契约’这个消息毕竟太过重磅骇人，所以难免还是——被某些有心人得知了。 　　大江山鬼王和他最信任的两个属下——召唤出这种级别的式神，当然会引来无数人的嫉妒。 　　酸成柠檬精的人忍不住在背后碎碎念：‘想要驯服恶鬼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阴阳师很容易遭到反噬。大概过不了几天，那群恶鬼就会暴起噬主了。’ 　　他们说得很对。 　　驯服恶鬼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 　　起码黛芮娅从未成功过。 　　——因为她也从来没想过要驯服谁。 　　她从来、永远，都只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 　　黛芮娅沉默地放松身体，向茨木童子的手臂间深深地埋了进去，看起来像是一只小小心翼翼将自己埋进软绒枕头里的小狐狸。 　　但非统却要被这种突如其来的神展开给吓疯了。 　　他作为系统，非常清楚自己能给黛芮娅提供什么样的式神作为辅助。——就像他一直所描述的那样，他提供的只是式神建模，而不是式神本体。 　　就像游戏里的npc角色一样，会因为系统预设、玩家行动、剧情发展而出各种不同的反应。 　　但系统确定自己绝、对、没有为茨木童子设定过这种反应预设。 　　‘这次是真他妈出bug了啊！’系统慌张地调整视角看向面前的大妖，‘没问题啊？’ 　　依然是那张系统曾在建模页面见过无数次的熟悉面容，各类数值设定没有任何偏差，就连眼神都是那么的专注深沉—— 　　……等等？眼神？！ 　　系统感觉一阵莫名的惊悚划过自己庞大的数据海，最终爆发成一片毫无意义的乱码。 　　再高明的建模技术，都没有办法为数据赋予感情，更不可能让无机质的眼睛变得充满深情。 　　非统瞬间有种要当场死机的崩溃感：‘……这次是真他妈出大bug了。’ 　　他之前真的不应该自夸自己的服务器是顶尖水平，现在看来，他的服务器说不定还没有晋X和育X稳定呢。 　　“我知道是你。”黛芮娅换回熟悉的语言，头埋在茨木童子的手臂里闷闷开口，“我认得你的眼神。我记得你们会怎么看我。” 　　太熟悉了。 　　永远都不可能认错。 　　黛芮娅的聪明不仅体现在阴阳术上，她飞快地判断现在的情况，“你不能说话对吗？我猜也不能久留——” 　　茨木童子没有反驳，用眼神默认了这种猜测。 　　“……别担心，”其实黛芮娅有很多话想要说，她的心脏蜷缩成更加委屈小可怜的一团，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安慰自己的式神们，“我在这里很好。”——除了饿还有吃不饱之外，没什么麻烦。 　　“我会想办法的，我知道你们也都在想办法——”黛芮娅仰头一笑，眼睛亮得像是能蒸发空气，“想想看我们是谁？那么多神明和妖鬼呢！我们当然会成功的！” 　　茨木童子低头看着黛芮娅的表情，有些艰难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黛芮娅的手背。——他是通过黛芮娅刚才对【茨木童子】的召唤，强行突破时空逆流而来。出于阴阳师与式神之间的强大灵力链接，短暂地霸占了系统所提供的式神建模。但毕竟只是‘霸占’，这种不在预设内的动作，还是做得困难。 　　茨木童子将几枚金平糖放在黛芮娅的手心里，金瞳中暗色沉浮，但也只有一瞬。 　　过了这一瞬，那双黛芮娅熟悉无比的眼睛就迅速灰落下去，成为一片无机质的朦胧。 　　“……”黛芮娅知道，这代表茨木童子回去了。 　　她向后退了一步，脱离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温度的拥抱，平静地将卡槽清空。 　　在这种完全不需要任何思考的程序化流程结束之后，黛芮娅咬了咬牙，笑着耸肩吐槽，“我本来还想告诉茨木，让他回去之后和饿鬼沟通一下，让饿鬼多多吃饭呢。我算是明白挨饿的感觉有多痛苦了。” 　　系统看着‘宿主健康仪’上指针所指的位置，明智地没有戳破黛芮娅真实的心情。 　　这次黛芮娅没有使用自己的系统背包，而是让金平糖乖乖地躺进自己的口袋里。 　　黛芮娅感觉自己紧紧蜷缩成一团的心脏，突然被甜软的糖果砸开了一个小口，那些从来都闭口不提的‘在异世界的不适与茫然’、‘对家人的思念’，都被糖果温柔的甜味所覆盖。 　　“好啦，”黛芮娅切回越来越流利的英语，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我们刚才说到——哦对了，这里的那两个恶魔已经被我收服了，这里现在非常安全，房主可以放心居住了。” 　　“……”夏洛克和黛芮娅对视一眼，面具能够遮挡住黛芮娅的微表情，但却没有办法掩盖她的心情。 　　但这一次，侦探先生没有说任何会打破气氛的推理。 　　彼得也没有。 　　蜘蛛侠只是非常配合地一摊手，用熟悉的欢快语气回应，“那这可真的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我感觉奥斯本先生会直接将这栋别墅就这么扔在这里，”彼得有意开玩笑转移气氛，“毕竟你懂，有钱人……” 　　成功收复两个新打工鬼，这在黛芮娅计划之中，她甚至在来之前就让系统为三鬼的工作时间排了个详细的表格。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今晚的队伍居然会这么庞大。 　　甚至还混进了格里高利警官这样的真·普通人。不像夏洛克那样能用脑子杀人，也不像华生那样上过战场杀过人。 　　格里高利警官是在场唯一一个还在懵逼的人，就连华生都有些猜测，而他完全搞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满脸佩服地喃喃自语，“原来召唤兽还可以变形啊——” 　　这也太厉害了吧，变男变女随意切换——就是这种纤细美女变成肌肉猛男的设定有些太惊人了，好容易让他从此留下害怕美女的后遗症。 　　彼得&a;华生：“……你能这么想，挺好的。” 　　从某种意义上，他们竟然有点佩服这位格里高利警官。毕竟他们初次见到海坊主的时候，可比这震惊多了。 　　格里高利警官气势汹汹地来，恍恍惚惚地走。他甚至没勇气邀请其他人去录个口供什么的…… 　　——当然，就算他真的提出来了，夏洛克也会举着他哥哥给的证件，当场拒绝。 　　“——喂！”在一行人要离开奥斯本家别墅的时候，一辆警车驶了过来，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紧张地探出头呼喊，“格里高利——你在吗？” 　　格里高利警官不好意思地开口解释，“……是我在警局里的前辈。” 　　“我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又听说你今天曾经特地打听过有关这栋别墅的传说，所以就猜到你可能会在这里。”然后就特地过来看看，怕这个傻小子把自己玩死。 　　“……wow，”老警官在停车之后，才看清都有哪些人在现场，他惊讶地看着众人，“我想这一定是非常热闹的一个晚上。” 　　看到老警官之后，彼得愣了愣才回答，“的确非常热闹。” 　　老警官笑得有些尴尬，他紧张地看着格里高利，生怕对方突然开口说些难听的话，“那现在一切大概都已经结束了？” 　　毕竟警局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格里高利警官对超级英雄充满了敌意，他现在非常担心会直接当着蜘蛛侠的面开出言不逊。 　　但出乎老警官的意料，格里高利重重地点点头，“是的！他们解救了我！也解救了这栋价格高达八位数的别墅！” 　　语气甚至有种狂热粉般的激动，格里高利转头看着黛芮娅，“真的——一定要感谢你。” 　　他的声音一顿，情绪明显低了下来，“……我也非常抱歉，在进去之前，曾经说了那些话伤害你。” 　　黛芮娅的手指依然在口袋里悄悄抚摸那几颗糖果，语气平静，“我希望你不是因为‘感谢’而觉得‘抱歉’；而是因为认识到‘错误’，而感到‘抱歉’。” 　　如果只有在被救之后，才意识到超级英雄们的重要性，并且为他们痴为他们狂为他们打call——那这就太可笑了。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在黛芮娅一行人离开之后，格里高利警官看着他们的背影沉默了很久，“但还是有点茫然。” 　　他转头看向老警官，“为什么他们——那些超级英雄们，总愿意拯救陌生人呢？”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好人吧。” 　　所以才会穿上沉重的战衣，又或者是带伤飞来飞去，每夜都不停夜巡—— 　　‘好人’。格里高利将这个词语来回思考了很久。 　　直到老警官快要将他送回家的时候，在一个红灯前，格里高利才想起来追问，“我感觉你好像和蜘蛛侠很熟的样子？” 　　“……也不算很熟。”老警官摘下帽子，不太自然地摸了摸头发来缓和紧张，“只不过之前有次近距离碰到他和敌人打架而已。” 　　格里高利惊讶地睁大眼睛，“哇哦？这么酷？这——然后呢？蜘蛛侠是不是像他每次抓小偷时那样，‘咻咻咻’吐丝，然后飞快地打败了敌人？” 　　这是他——以及很多人对超级英雄的印象。 　　老警官的语气低沉，“……不，没有。他受伤了，就连身上的战衣都被撕毁了一大半。” 　　格里高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什么？” 　　“追他的敌人是个异能力者——当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能力，在我看来，那些在天上飞的、或者在地上窜的，好像能力都差不多——我只记得那个人一直紧紧地追着蜘蛛侠，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这在格里高利看来近乎不可思议，在他曾经的认知之中，超级英雄们理应无坚不摧，然后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时间里就轻松解决掉所有敌人，他完全茫然地追问，“……然后呢？” 　　老警官：“我那时候刚好在那附近巡逻，然后我冲上去对那家伙喊：‘嘿！你不能在我——一个警察面前，伤害任何人！’——哦，当然了我没来得及动手，后来钢铁侠他们赶到了。” 　　格里高利：“……你，一个普通人，冲上去保护超级英雄？！” 　　老警官不高兴地开口，“嘿！被这么看着我好吗！超级英雄不也是应该受到我们保护的公民吗？总不能因为他会飞，我们就不去保护他吧？” 　　“难道你想让我就站在那里，然后看到对方伤害我们的蜘蛛侠吗？” 　　格里高利一怔，“……【我们】的蜘蛛侠？” 　　“当然是我们的，”老警官重新发动警车，“你想想看，如果有一天蜘蛛侠不在了，或者钢铁侠、美国队长——这些复仇者们不在了，我们的世界该变成什么样子啊。” 　　格里高利被这个假设惊得后背全是冷汗。 　　老警官显然思考这个问题很久了，“难道一定要等到那时候，我们才哭着怀念他们？悼念他们吗？” 　　格里高利：“……不。”他们当然不能那么做。 　　在这一瞬间，格里高利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对超级英雄们的敌视有多可笑。 　　格里高利：“……我刚才在说道歉的时候，应该更用心一些。” 　　而被他心怀愧疚的对象，黛芮娅和彼得，现在毫不知情。 　　彼得将黛芮娅一路送回了家，看着小姑娘笑着与自己道别，然后像往常一样走进房门。 　　“……”做出决定也只不过是瞬间而已。 　　蜘蛛侠连下楼的时间都不想浪费，转身从窗户跳了下去，操纵着蛛丝飞快地穿梭在黑暗之中。像每个夜晚，他夜巡时那样心情坚定。 　　十分钟之后。 　　“小黛！”彼得捧着一大包——真的是一大包各类零食，重新站在了黛芮娅的家门口，少年掀起自己的面罩，语调轻快，“虽然我没有快银和超人速度那么快，所以稍微晚了一些——” 　　“但我还是买来了很多零食呀！”彼得紧张将零食塞进黛芮娅手里，“呃，这样你会感觉开心一些吗？” 第50章 　　“……噗。”黛芮娅看着直愣愣戳在家门口的彼得, 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卡顿缓冲了十几秒，才突然笑了起来。 　　黛芮娅所在的家族家教极其严苛，连微笑的弧度都是祖传的, 有一套经过培训后的标准表情模板。 　　但这次……黛芮娅却笑得非常开心, 完全抛弃了曾经反复学习过无数遍的习惯, 就连身后旁人看不见的尾巴都愉悦地翘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少年, 潦草地掀起了自己的面罩, 露出一张在冬夜里跑出汗水的脸, 眼睛紧张地盯着黛芮娅。眉眼低垂的无辜表情, 就像是一只不小心踩到自己爪子的puppy。 　　其实在“如何安慰女孩”这件事情上, 彼得实在是没有多少经验…… 　　他只是完全凭借直觉, 本能地认为黛芮娅现在的情绪很糟糕——甚至不仅只有彼得一个人这么认为，刚才在奥斯本别墅区的那些人们，除了从头憨到尾的格里高利警官之外, 就连总是发现盲点的华生医生，都察觉出来了黛芮娅那如同过山车般剧烈波动变化。 　　彼得感觉黛芮娅现在的心情, 比她第一次发现章鱼博士的章鱼jio居然不能吃的时候，还要悲伤。 　　……虽然这个形容的画风很微妙…… 　　但也非常恰当！想想看，当黛芮娅表现得比‘不能吃东西’的时候更难过——这一定是出大事了啊！！她就算面对行星吞噬者那种级别的敌人之时，也都是连眉都不会多皱一下的！ 　　母单solo、在学校里都很少和女生说话、直男思维的彼得非常努力地思考了很久, 最终有些笨拙地学习着茨木童子塞金平糖的办法, 抱回了巨大一包零食来安慰黛芮娅。 　　彼得不知道这个办法会不会有用、甚至不确定这个办法是不是有点太蠢，但他—— 　　还是想为了那一点微弱的成功率而尝试。 　　他希望看到黛芮娅开心起来。 　　就算看到黛芮娅笑了之后，彼得也完全没有任何成功感，反而变得更加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将手里的零食又向黛芮娅怀里塞了塞, 思维混乱地开口，“我、我买了很多种类——大部分是根据你的口味选择的，不过时间实在是太紧急，所以我只来得及挑了一些……” 　　好邻居的手指紧紧地抠着自己的头罩，疯狂挂蹭着能防弹的强悍材质，同时在心里默默羡慕，‘天呐，我突然发现皮特罗的速度真好用……他完全可以在十几分钟里搬空扮作超市——’ 　　黛芮娅开口安抚住了彼得不安的碎碎念，“谢谢。” 　　……她真的没想到彼得会为她这么做。 　　黛芮娅将手中的袋子接过，转身放在桌子上，睡衣毛绒绒的袖口蹭过蜘蛛侠战衣的外侧。 　　就算隔着战衣根本无法察觉到软绵绵的触感，但这也瞬间抚平了彼得拧成一团的紧张心情。 　　“送给你的晚间小甜点，”黛芮娅拆开袋子掏出一把带有漂亮包装的小饼干塞给彼得，“而且你猜对啦，我现在的心情的确变好啦！”被融化后的一双红瞳，看起来像是玻璃珠汽水，轻轻摇晃一下就能冒出甜滋滋的气泡。 　　得到这个回答，彼得的手指一松，总算放过了被自己来回揉搓的可怜战衣，他也下意识地跟着黛芮娅一起笑起来，小声回答：“那就好……” 　　这次成功，让彼得的心态稳了稳，他将头罩匆匆套回，借助这些小动作来积攒勇气开口，“u—我今晚回去之后还要继续写作业，会很晚很晚才休息，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好吗？” 　　“好呀，”黛芮娅一扬眉，笑盈盈地回答，“不过我很有可能会半夜起来煮夜宵，然后向你分享深夜暴击伤害哦。” 　　“……”彼得深吸一口气，“好吧，其实这也可以——不过我会送梅姨的鸡肉卷给你，来作为谢礼的哦。” 　　黛芮娅：“……”那倒也不必。我们何苦互相伤害呢。 　　梅·帕克，一个因为高超的厨艺技巧，而始终立于不败之地的神奇女人。能够胜过洛基和吞星的女人。 　　两个小朋友对视一眼，忍不住同时笑起来，‘好了，停，到此为止，让我们顺利休战。’ 　　黛芮娅看了一下已经很晚的时间，关切地追问：“不过你确定你不需要我帮你做作业吗——” 　　彼得被这个提议吓得立刻拉开门荡出去，“不不不！这个真不需要了！” 　　天呐！彼得是真的不愿回想起：自己在看到黛芮娅100%押对题的试卷时候，心情有多么震撼了。 　　彼得在一瞬间甚至有些怀疑，黛芮娅是不是偷偷给出题老师们托梦了…… 　　长期的夜巡经历，让彼得几乎了解这座城市的每一处监控。为了不让外界发现黛芮娅与蜘蛛侠相识，他小心躲开一切可能会留下痕迹的道路，一路向家而去。 　　黛芮娅一直目送着彼得的背影彻底从视线范围消失，才转身去整理那些零食。 　　黛芮娅抬手翻了翻，发现彼得说得果然很对，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巧克力味的pocky和蘑菇山，牛乳布丁与果汁软糖，还温热的瓶装牛奶，两小袋非常适合消磨时间的牛肉脯—— 　　——黛芮娅愿意为了这些零食，而原谅彼得曾经的鸡肉卷威胁。 　　恰好这时，黛芮娅扔进系统背包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是彼得发来的消息。 　　【走的时候忘记说了！晚安！sweet drea！^^】 　　黛芮娅回了一个皮卡丘盖被子的表情包作为回答。 　　她顺手又检查了下手机，发现在彼得的消息到达之前，夏洛克也曾回复过她的消息。 　　在送黛芮娅回家之前，她和彼得先将侦探组合护送回了安全屋——顺带还慰问了惨兮兮的神盾局特工们。 　　夏洛克发来的短信，非常具有……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风格特点。 　　他从侦探学的角度全方位地——对安娜贝尔和鬼修女的过往经历，进行了严密的分析推理。 　　甚至已经具体分析出来了安娜贝尔的产地与历任主人所居住的地区；还有鬼修女生前住在哪家修道院。 　　“……好哎！这样我连员工资料都拿到手了！”黛芮娅看完之后，兴高采烈，转手就将这些分析交给了两名新属下，让他们在被黛芮娅和茨木残酷物理摧残过后，又迎来了心理上的龙卷风般摧残。 　　瓦拉克两个恶魔现在的心已经痛得不会再痛了，他们觉得自己遇到这些人，才是真的遇到了恶魔。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撒旦就应该直接没收这些人类啊！！这些人比他们这些魔神可怕多了。 　　在那些足够击溃恶魔心理防线的推理分析消息的最后，夏洛克才附上了一句非常隐晦的安慰。 　　‘当排除一切不可能因素之后，看起来再无法动摇的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非统：“……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某种谜语吗？”夏洛克·谜语人贝克街分谜？ 　　“哦，他的意思是，”黛芮娅低头回复夏洛克的消息，完全没有任何迷茫，“只要努力，我就能够见到我想要的一切。” 　　所以她一定能够与自己的家人们重逢团聚。 　　非统：“……”我是真不明白你们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咱有话就不能直白点说吗？？ 　　而收到黛芮娅的回复之后，夏洛克满意地将手机扔到一边。 　　华生刚刚多次催促他，要求侦探凭借‘丰富的阅历经验’去安慰今晚明显情绪不佳的黛芮娅。 　　‘安慰？’夏洛克摇摇头。 　　那女孩或许需要安慰，但却不依赖安慰。 　　她非常聪明，知道将自己的能力用在什么地方才最有用。如果真的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困难，她也不会先嘤嘤嘤一场或者自怨自艾地躲在房间里假装沉思者，而是当场剖开局势，露出最狰狞的真相，然后立即动手。 　　电波共鸣，夏洛克在当众射杀马格努森的时候也这么想。 　　以程序化思维运转的系统，很快就决定放弃吐槽两个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模式，认真地向黛芮娅复盘刚才茨木的突兀到来，“我检查了系统自带的所有信号检测系统，发现并且记录了茨木童子在到达前发生的频率波动代码。” 　　“——他应该是在原有时空之中，听到了宿主您对【茨木童子】这一式神的召唤，然后凭借阴阳师与式神之间缔结的契约而强行穿越时空。” 　　就算现在回想起来，系统还是感觉非常不可思议，“……我没想到他的信念会那么强大，你们之间的契约会那么牢不可破，以至于直接突破了时空隔阂。” 　　【新手保护期】的作用虽然一直看起来特别鸡肋，但其实那就像是猫咪合笼前的适应期一样，既帮助黛芮娅不被异时空所排斥，也帮助异时空接纳适应黛芮娅的力量。 　　而猫咪合笼前，肯定要尽量安抚猫主子们的闹腾情绪——也就是说，新手保护期会暂时模糊黛芮娅的力量，让她不至于成为这条世界线上突兀而格格不入的一环。 　　但随着黛芮娅不断升级、在这个世界待得时间不断增长，这种模糊感便会逐渐消退。——这就有利于远在平安京的大妖们，定位黛芮娅的位置，并且回应黛芮娅的召唤。 　　“……”在解释完这些原因之后，系统沉默了很久，才狠下心——虽然他理论上并没有‘心’这种高级的东西——开口，“如果以后我有机会再次检测到相似频率的信号，我会主动命令系统建模配合他们。” 　　非统这么做，简直就是将游戏代码bug放到玩家面前，并且还默认玩家们钻漏洞刷分。 　　黛芮娅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谢谢。” 　　系统回答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是宿主的绑定系统，我有义务和责任随时保护您。” 　　“……所以当然也有义务发动其他人保护您。” 　　黛芮娅这个人，高攻高防——不只是指战斗力方面，更是形容她的整体性格。 　　她的攻击性并不锋利，不像酒吞和鬼童丸那样看起来就不好惹，甚至有种柔软钝感，看起来乖乖巧巧。但钝感不代表无害，毕竟狐狸最擅长温顺地蛰伏，在无声中布局，然后一击毙命，正如玉藻前潜于京都。 　　而且她还有坚定不移、自成一脉的思维逻辑体系，无论是长着银舌头的诡计之神洛基，还是资深剧本侠神秘客，都无攻破她的思维逻辑，最终还会被反洗脑直接黛化。 　　——这些是黛芮娅在战斗力上的高攻高防。 　　……至于性格上的，黛芮娅很能承受住曾经的苦难，甚至直到现在都对人类保持着好感与保护；她也很能自我消化掉所有负面情绪，如果不是因为今晚在酒吞童子面前泄露出的那些端倪，就算是系统也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里也曾有过茫然。 　　这不是因为她天生就有大大咧咧的强大心脏，能让她忽视自己的经历；也不是因为她家人们给予的庇护，可以支撑着她遗忘痛苦。 　　而是因为黛芮娅永远都相信未来，相信自己。 　　她相信世界会变得更好，这不是天真的幻想，而是因为她相信自己能让世界变得更好。 　　半妖阴阳师，从出生起，身体里就流着逆天而行的血液。 　　黛芮娅沉默了很久，才分外郑重地道谢：“谢谢你。” 　　“……”黛芮娅讲相声——哦不，是动刀砍人的时候，系统已经可以麻木习惯地做出反应，可面对宿主这么郑重的道谢，他却只能不知所措地慌乱转移话题，“宿、宿主很喜欢吃金平糖吗？” 　　“想要跨越时空携带物品，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系统猜测，“金平糖是具有什么特殊功能吗？比如就像是大力水手的菠菜那样？” 　　“……其实是一种习俗。” 　　系统无声地在数据海中搜索相关资料，“习俗？” 　　“——就，”提起那段往事，黛芮娅有些尴尬，“在我召唤出酒吞他们一个多月之后的时候吧，那时候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其实比较生疏。” 　　酒吞童子毕竟是大江山鬼王，又曾经被阴阳师们算计到那种地步，让他立刻接纳一个才十几岁的阴阳师为契约之主，这实在是非常困难。 　　而黛芮娅那时候也没摸清楚大江山之鬼们的性格，见对方不怎么合群，还很贴心地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距离感。 　　……结果这种尴尬的局面，被一种更加尴尬的方式所打破。 　　酒吞童子嗜酒，他的挚友兄弟们当然也都配合着他。他们三人在月下饮酒的时候，正好撞到从外收服式神归来的黛芮娅。 　　星熊童子试图对关系进行破冰，主动邀请黛芮娅一起赏月，还特地跑去为黛芮娅倒了樱茶—— 　　“……结果那其实是万年竹之前搞来的樱酒。他微醺之下根本没发现，然后……” 　　_(:з」∠)_樱酒其实并不烈，但从来没碰过酒的小狐狸，当然扛不住这个。她就像是吸嗨木天蓼的猫咪一样，变成原型四处抓着式神贴贴。 　　还试图叼着酒吞童子的红发回去垫窝，不断伸爪子去梳玉藻前的尾巴—— 　　等到混乱结束之后，什么距离感，什么尴尬，什么生疏，他们就只记得‘这只小狐狸怎么就能这么闹腾呢？？’了…… 　　黛芮娅那时候还没养成‘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这种心态，为了这件事甚至两天都不想出房间。 　　——直到大江山之鬼们拿着特地跑去京都买回的金平糖，敲开了黛芮娅的房门。 　　“后来他们就习惯了，每次我不开心，他们都会用金平糖来安慰我。” 　　……这是只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默契。 　　系统感觉自从茨木童子到来之后，他就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黛芮娅。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他试探性地开口，“那我可不可以再多问一句，宿主是怎么脱离家族的呢——” 　　从黛芮娅曾在阴阳师家族里的那些经历来看，系统当然不意外宿主会脱离。——妈的如果他那时候就绑定了黛芮娅，早就启动宿主自动保护机制，直接搞掉那些烦人精了。 　　不过‘想法’只是‘想法’，如果真的要脱离那样一个家族，肯定很困难。 　　见到茨木，让黛芮娅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她一边暗搓搓地疯狂抽卡，期待下次能够见到哪位式神灵魂到来，一边随口回答，“因为家族的人们发现了八岐大蛇的踪迹。” 　　“而从很早起，就有用巫女祭祀邪神以求取庇护或力量的先例。” 　　“……所以他们也动心了？想用活人祭祀八岐大蛇？”系统虽然是在追问，但是数据流之中已经出现了许多个不好的假设。 　　“当然。他们肯定会动心，毕竟只要牺牲几个灵魂，就能够得到八岐大蛇的庇护——这对他们来说是稳赚不赔。” 　　黛芮娅在系统抽卡页面上随意勾画着，“只不过他们犹豫了很久，在思考——哪种方法能够让他们获取最大化的利益。” 　　“因为整个家族里，我是唯一一个合适的祭品。” 　　……唯一一个。 　　那时候黛芮娅已经展现出了不世出的天才之资，任何人都能够肯定：她以后一定会成长为家族百年历史里最强的阴阳师。她会是一把锋利的刀剑，正如源氏的鬼切，刃开即见血，绝无落败的可能。 　　——但她的年龄毕竟还小，要完全长成还要起码六七年的时间。迟则生变，等到那时候，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而且她那【半妖】的出身，也始终是家族内其他人不齿提起的污点。他们也不怎么放心将家族的未来交给一个半妖，天知道她会不会天生反骨，默默计划着屠杀人类回归妖族。 　　“所以他们就想，与其花时间等我长大，还不如向邪神祭祀，向他祈求庇护，将庇护而来的力量用来培养其他有天赋的人、类、阴阳师。” 　　最重要的是，祭祀之后，家族那些掌权人的力量都会得到提升。他们当然无法抗拒这种贪婪。 　　黛芮娅的语气非常平静，但系统还是能够从这些平淡的用词之中，捕捉到曾经命悬一线的紧迫危机感，他下意识地追问：“……后来呢？” 　　就算系统并不想承认，但从黛芮娅的讲述来进行分析——这完全就是一个必死之局。 　　“哦，后来呀——”黛芮娅嘴角一弯，声音轻快愉悦，“我把蛇蛇拐走了。” 　　“我说服了八岐大蛇，然后就带着他一起跑路了。” 　　“哦，原来是拐走了啊——”系统下意识地回答，突然程序一抽动，“等等？你说啥？！” 　　已经想好无数个可怕后续故事的系统：“…………啊？？” 　　不是？等等？这个剧情发展是不是不太对劲？！怎么突然快进到‘两个选择项肩并肩跑路’了？！ 　　这是真实的吗？ 　　他的收听器真的没有出bug吗？？ 　　黛芮娅轻笑了两声，对系统的反应表示理解，“当时家族其他人也是你这种反应。” 　　“不然你以为会发生什么？我哭唧唧地躲在房间里，等待被送给八岐大蛇做活祀？” 　　家族里一群人为了‘留命’与‘祭祀’不断争吵，甚至恨不得当场去其他家族拐几个女孩回来。 　　而作为一个向来体贴入微、擅长为他人考虑的小阴阳师，黛芮娅当然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这个选择而苦恼纠结。 　　所以她—— 　　‘你们不用纠结选择谁啦，因为我已经把选择项带着跑路啦！’ 　　走敌人的路，让敌人自绝经脉。 　　多年不现世的八岐大蛇，蛇鳞泛着黑暗与不详冷意，强大的威压窒着每个人的心跳，他轻轻一动，天地都要为之变色。 　　在他面前，人们只有低头，恐慌于自己的渺小与卑微。 　　是无可争议的强大，是不容拒绝的力量。 　　人们怀着强烈疯狂的贪欲附身跪拜，将祭品献上，祈求邪神为家族带来庇佑。 　　八岐大蛇狂笑出声，蛇群掀起狂风。然后……带走了他选择的半妖女孩。 　　……留下了一群满脸问号彻底愣住的祭祀者。 　　‘妈的，啥啊？？这他妈他们之前还选啥？两个都跑了？！’ 　　——如果这件事再流传几百年，说不定又会是一个‘半妖阴阳师变成蝴蝶飞走啦！’的浪漫奇幻故事。 　　非统：“……好样的，不愧是你。”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礼貌，但是。妈的，好爽！ 　　黛芮娅保留了4/5的积分作为备用，剩下的都用来抽卡。 　　之前她一直非常克制，很少抽卡，是因为非常清楚已有的式神buff能够帮助她渡过绝大多数难关，所以想要积攒积分兑换返程票。 　　而现在这么奢侈——是因为黛芮娅想要再试试看，还有多少式神能够突破屏障而来。 　　以及……屏障突突久了，会不会有改变。 　　非统看着宿主抽卡时那些五光十色的鲜艳特效，只想感叹：“……欧皇就是了不起啊。” 　　以及——“宿主你什么时候能放出铃鹿御前和紧那罗出来啊TT，鬼童丸和一目连也可以，我不挑剔！我没见过世面，想康康QAQ！” 　　黛芮娅表示非常理解，然后因为这情绪过山车般的一天，而听着系统的祈求睡着了。 　　非统：“……”他也只能默默通过云端遥控，关掉了卧室内的灯，调高空调温度，并且将手机静音。 　　晚安。 　　智能AI无声的想法在数据海里默默波动。 　　没有手机闹钟，黛芮娅本应该睡到起码中午才起床。 　　可偏偏——在十一点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一声非常小心翼翼的呼唤。 　　“……黛芮娅？” 　　缩在被子里的小狐狸翻身裹成了面包卷，心想今天是谁叫自己起床呢？姑获鸟还是雪女？ 　　——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 　　？！都不是？！这声音，是超人啊！？ 　　黛芮娅之前对超人的许诺，当然不是一个空头支票。 　　她利用系统和式神buff，对超人进行的特殊定位，当他喊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她就会有所察觉。 　　……但这可不是什么‘你的名字’浪漫时刻。 　　超人喊她的名字，多半是又要被控啊？！ 　　黛芮娅立刻掏出面灵气面具与瞬移卡，毫不迟疑地定位超人，目标直接，瞬间落地。 　　然后——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什么，就听到一声惊呼。 　　“……whatt？！啊？！还这么快真的来了？！”托尼不可思议地开口，“nonono！J！计划提前！” 　　智能管家用万分之一秒处理命令，操纵机械壁拉动早就准备好的彩色纸花礼炮，“……午安，小姐。” 　　英伦音响彻房间，“虽然提前了几个小时，但——平安夜快乐。” 　　“天呐，”托尼拍了拍黛芮娅头上的彩花，语气无奈，“我想你根本就没注意这个节日对吧。” 　　——早知道刚才不故意捉弄超人了_(:з」∠)_，他的惊喜计划毁了一大半！ 第51章 　　黛芮娅睡得呆毛乱飞, 如同受惊猫咪炸开的毛一样，凌乱地散在脸侧。 　　她用目光快速掠过周围环境，发现自己正身处大厦, 而且厅内都是‘没被控制’的熟人。 　　黛芮娅摘下面具, 露出全是困意的一张小脸, “怎么回事？” 　　“——”在场的娜塔莎和史蒂夫等人, 齐刷刷地回头看向托尼，眼神之中充满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的吐槽。 　　“……”必须要说，托尼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 　　怎么形容比较恰当呢…… 　　他现在： 　　——是听到克里斯给女儿在鞋底垫士力架以便一起坐过山车的rdj； 　　——是发现全英国只有自己和其他一丢丢演员没有演过哈利波特的马丁弗瑞曼； 　　——是坚定相信了几十年科学和唯物主义, 结果跨国出差半年，就陆续看到了鬼、魔鬼、妖鬼、还有阴阳师这些让人三观地震事物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是发现自己身边没一个普通人, 就连温柔善良（？）还正怀孕的老婆都其实是个顶级特工的约翰华生； 　　——是第一次听说夜翼迪克的臀部有专属名字，左半叫胡安右半叫吉姆的道德标兵cap。 　　……总结来说, 就是充满了‘震撼我全家！’的瞳孔地震，以及‘你他妈在逗我？’的自我质疑，还有‘_(:з」∠)_？！’的无语凝噎。 　　托尼早就料到, 以黛芮娅的那种性格，应该不怎么会在意平安夜与圣诞节这些节日，所以早就做好了将小姑娘拎过来一起参加聚会的准备。甚至联合所有人，制定了一个非常完美的惊喜计划送给黛芮娅。 　　毕竟除了大家都很忙的万圣节以外，这是他们认识之后, 一起度过的第一个重大节日。值得用最高标准来进行庆祝。 　　结果现在……ok，fine，设定计划的人是他, 搞砸计划的人也是他。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准备穿着新战衣去接黛芮娅了啊！！ 　　——托尼现在总算明白，自己当时在发布会上说了个爽的时候，为什么台下的神盾局特工会露出那么欲言又止的痛苦表情。 　　有时候, 话多，真的未必是件好事。 　　超人是这次平安夜聚会计划的一个突发变量，他是因为临时有事才来的复联大厦。 　　……而托尼保证，自己刚才真的只是想和这个氪星大金毛开个玩笑而已。 　　托尼百分百地信任黛芮娅对超人做出的许诺——虽然他为此有‘点’酸——知道既然小姑娘敢向超人立下誓言，就无论如何都要做到，所以他也只是顺口逗了逗超人而已。 　　内容大概就是酸了一下对方，并且还习惯性地将黛芮娅在复联区域范围内塞紧紧，唯恐被撬墙角。 　　结果没想到，哪怕就半个模糊的音节，黛芮娅都能当场闪现。 　　……这合理吗宝贝儿？ 　　洛基在出现之前都要先搞个黑洞呢？奇异博士在出现之前都要先画个圈圈呢？宝可梦出场之前都要先扔个精灵球呢？ 　　“但这也非常惊喜，”托尼将黛芮娅脸上的彩色纸花拿下来，“现在你是我们所有人今年圣诞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了。” 　　刚从床上爬下来的黛芮娅还有些睡懵，她迟钝地看着满脸不好意思的超人，“所以——他只是不小心触发了关键词而已？” 　　“……可以这么说，”托尼揽住黛芮娅的肩膀，“咳，好吧，但其实也是我的问题……” 　　超人也有些自责地看着黛芮娅，“抱歉，我不应该——” 　　……说真的，同时被这两个人注视，这的确是一种难度极高的考验。 　　一双融化焦糖般温烫的眼睛，以及一双明亮有神的蓝色眼睛。 　　很难相信会有人能够舍得伤害他们。 　　彻底放松下来之后，黛芮娅努力忍着自己打哈欠的念头，迷迷糊糊地回答，“不，刚好我可以借这个机会完善一下召唤机制……只是叫名字，的确是不太可靠，我们可以想个key word之类的。” 　　黛芮娅之前是用系统监测key word的方法，完全机械化操作，会提取超人提起自己名字的瞬间。现在复盘一下，虽然这种方法灵敏度足够高，但也的确是太简单粗暴了。 　　非统也觉得自己非常无辜，他甚至感觉，今天的事情就像是——他在全世界网络里冲浪摸鱼的时候，偶然看到的东方某网站审核自动屏蔽敏感词汇一样：就连站在门口—这里会变成俩口口填空词—交谈，这种正常的句子都能触发屏蔽词。 　　拥有超级听力的超人，非常理解黛芮娅的这种苦恼。 　　他和蝙蝠侠之间，就有固定用来求助的key word‘香蕉松饼’。 　　“好了男孩们，”娜塔莎踩着高跟鞋走到黛芮娅身旁，走路的气势像是要用纺锤般的鞋跟扎人，“你们可以等下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她抬手摸了摸黛芮娅身上的睡衣，凑到女孩身边轻声说，“要不要再去补个觉？” 　　“听说昨晚侦探先生他们溜出去和你一起冒险了？”娜塔莎回想起自己同事特工们那五彩缤纷的表情，“……我想那肯定会是很有趣的一晚。” 　　——反正在发现福尔摩斯跑路之后，那群专业特工们简直是晴天霹雳。 　　“但也应该很累吧。”娜塔莎拉住黛芮娅的手臂，带着还没睡醒的女孩向电梯走去，“聚会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开始呢。你先去睡一会儿，” 　　“不用担心，你今晚的衣服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是我和佩珀一起挑的。本来我是计划再过半个小时就将它们送去你家呢。” 　　黛芮娅来大厦的次数不少，但之前她都是在大厅、厨房这些公共大房间里活动。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深入大厦内部。 　　复仇者大厦的总体面积，大得让人难以想象。 　　黛芮娅在平安京也拥有自己的独立庭院，里面还有树有花有池塘——这是为了满足人面树彼岸花椒图等海陆空式神们的刚性需求——甚至就连在人类家族里的时候，她也没在物质方面受过苛待。 　　但就算小阴阳师这么阅历丰富，等到她发现大厦里居然有为浩克准备的特大号训练室的时候，还是瞳孔地震。 　　这算什么？相当于为大天狗他们画了一块能够任意飞行的天空啊！ 　　“是为了尝试让浩克变得更加可控，”黛芮娅受惊之后，一双红瞳瞪得圆圆的，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布偶猫，看得娜塔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试图顺毛，“其实这只是一个微型的训练室，我们在郊区还有片更大的场地。” 　　而且郊区那块场地，不仅只有核心位置属于他们，甚至就连周边地区也都属于附带产业。 　　斯塔克工业在那附近高了一条生产复仇者联盟周边的产业链。 　　毕竟博士与浩克的每一次磨合尝试，搞出来的声势都极其惊天动地，堪比哥斯拉大战奥特曼—— 　　所以为了避免引起民众恐慌，保密措施当然是必不可少。 　　虚假的保密措施：小心翼翼隐藏浩克的存在，不与外界沟通，避免惊吓其他人。× 　　真实的保密措施：只要我们的地盘够多，就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黛芮娅：“……”豁然开朗.jpg。 　　被这么一启发，黛芮娅恨不得立刻掏出座敷童子和铁鼠，当场发财，为自家式神们再扩张一下刚需用地。 　　“不过我们一致认为，”电梯在早就准备好的一层停下，娜塔莎笑着看向黛芮娅，“你应该会更喜欢这一层——” 　　“——特、地为你准备的房间。”托尼当然不想错过这一幕，他坐着备用电梯赶在两人之前到达，对着黛芮娅挑眉，“猜猜看都包括什么？” 　　最吸睛的是一个巨大号的厨房，里面除了各式常用厨具设备之外，甚至还有一套用于自动下厨的智能设备。由智能管家进行操控运行，内部联网，早就已经储备好了全网食谱，只要使用者下个‘想吃到xx’的指令，它们就会立刻运转，甚至在做好之后，还会有机械臂直接送到使用者所指定的目标地。 　　为了更好地展示这套设备的实用性，托尼打了个响指，语气得意，“J，准备一份甜甜圈。” 　　他偏头看了看黛芮娅，“我记得你最爱巧克力和草莓口味的？” 　　黛芮娅眼神热切地盯着这座——这儿真的能够用‘座’这个级别的量词——厨房，“对呀。” 　　“ok。” 　　……虽然这个形容有点奇怪，但娜塔莎真的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只向隔壁猫猫炫耀新玩具的短腿柯基。 　　在智能设备开始运转的时候，黛芮娅先去进行了迟来的洗漱，顺带换下了睡衣，然后又跟着托尼和娜塔莎向其他房间走去。 　　除了这个让人震撼的厨房，这一层还有个面积惊人的室内泳池，半露天式的天台上配备着几台仅从外观看起来就非常高档昂贵的天文望远镜。 　　非统偷偷扫描搜索了一下望远镜，当场就被天文数字吓出一小串报错代码。 　　——以及两个步入式冰箱。 　　对，步、入、式冰箱。 　　打开冰箱门之后，除了摆放食材的架子之外，剩余空间还能再站下起码两个人的【步入式冰箱】。 　　一个用来放食材，一个用来放零食。 　　为了今晚的聚会，这里现在都已经塞好了各类食物。 　　目瞪口呆的非统仔细研究了很久，还是没搞懂这两个浩克型号的冰箱，和冰库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不就是俩私人冰库吗？！而且还是自带食材的那种？！ 　　最近网上冲浪过多的非统，甚至有些思维跑偏：这两套设备，如果放在末世文背景下，起码能撑上三年吧。 　　托尼抬手取下一袋黑巧夹心饼干，拆开后分给两个姑娘，“小黛，你觉得这个松鼠洞怎么样？” 　　‘松鼠洞’。托尼为这层楼起的名字。 　　为可怜兮兮、每天都四处寻找坚果的小松鼠黛芮娅，准备一座储粮丰富的松鼠洞。 　　给她一个食物充足还温暖的小窝，避免她再继续辛苦地四处狩猎，而且还经常遇到并不能吃的食材。 　　——想必章鱼博士和洛基这些‘不能吃的食材’得知这件事的话，肯定会表现得比黛芮娅本人更加感动。 　　当然是心酸的感动。 　　刚好托尼闻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松鼠洞的……呃，负责操控设备的呃智能管家也已经准备好了托尼点的甜甜圈。 　　机械手臂摇摇晃晃地端着模样精致的盘子走过来，托尼一直盯着家里最笨的这只小机械，一直目送到黛芮娅拿起盘子为止。 　　娜塔莎和托尼都笑眯眯地等待黛芮娅的评价，所以她也只好第一个拿起了甜甜圈。 　　在智能管家的操作之下，从烤箱温度到时间，都准确地卡在最佳时间；甚至一切原料都精确到克，烘焙出顶尖大厨才能够达到的完美口感；智能管家甚至在甜甜圈上做了非常细致的装饰…… 　　特制的各类小巧饼干卡在淋面上，从星星图案到心心图案，都漂亮得刚刚好。 　　甚至还有裱花。 　　甚至还有裱花？！全自动下厨工具还能裱花？ 　　“……”黛芮娅真的开始佩服现代科技神奇之处了。 　　而之前始终自诩高级智能的非统，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变得特备不配…… 　　这是黛芮娅今天迟到的第一份食物，从入口的瞬间，黛芮娅的脸就开始发光，“非常好吃！” 　　就算是抛下饿鬼的饥饿debuff，这份甜甜圈也好吃得让人想要对焦它拍十张图然后刷屏所有社交平台。 　　托尼：呵，不愧是我！ 　　娜塔莎瞥了一眼浑身写满骄傲的托尼，揽住黛芮娅的肩膀，“好吧，看样子我们可以先吃一会儿，然后再由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再去睡会儿。” 　　——其实黛芮娅还真的有些困。 　　那些召唤式神、镇压恶魔所带来的消耗其实都不算重点，这些黛芮娅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是心情上的大起大落，才是最让人感到疲惫的原因。 　　……毕竟茨木童子的到来，对于黛芮娅来说，不亚于彩票中奖中了两个亿。 　　两个亿！这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说不定他们昨晚就要叫救护车。黛芮娅只是稍微疲惫了些，已经属于过于理智镇定的类型了。 　　“……”看着一边吃东西一边疯狂眨眼平息困意的黛芮娅，娜塔莎叹了一口气，“我还是带你去卧室吧。” 　　除了过于豪华的厨房、泳池、天台之外，卧室这种基础存档点也没被落下。 　　黛芮娅漱口之后，打着哈欠跟在娜塔莎身后走进房间。 　　房间门是三重保险的锁，定期更换的密码、脸部识别，还有智能管家的最终确认。 　　“……”房间门刚一打开，黛芮娅就忍不住一怔。 　　正如这栋大厦的每间卧室一样，这间卧室巨大无比——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是黛芮娅非常熟悉的和风房间风格。 　　看着挂在门口的风铃，黛芮娅甚至感觉自己突然回到了熟悉的庭院。 　　她曾经和一目连一起，亲手在门口挂过个模样相似的风铃。上面附着着她的力量，以及家里所有式神的力量。 　　那时候她在风神大人的注视下，笑着转头说……“以后只要风铃响起来，我们就可以知道，是有人回家啦！” 　　……以后只要风铃响起来，就代表有人回家了。 　　黛芮娅怔怔地抬手，轻轻碰了下现代工艺出品的精美风铃。 　　风铃轻轻摆动，在心上敲出一串熟悉的声音。 　　……黛芮娅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那时候远方传来的诗中，有一句叫做江月年年只相似。 　　娜塔莎抬手抚过黛芮娅的后背，手心的温度为黛芮娅带来了熨帖的暖意，“是托尼的提议。” 　　“虽然托尼一直没对你提起，但是——”黑寡妇神秘地对黛芮娅wink一下，“你应该猜得到吧，其实他一直都很希望你能够搬过来。” 　　“你也知道托尼的习惯，总是喜欢早于计划开始前就准备好一切。” 　　托尼的那些反系列战甲，就是个非常恰当生动的例子。别说超人和浩克这种可能出问题的战友们在这个反系列战甲名单上，就连他本人——托尼真的做了反钢铁侠战甲。以防自己什么时候像超人那样不受控去抗回个核弹来纽约。 　　“当然啦，我们现在展示这些，也不是强行让你住在这里，”娜塔莎用了托尼刚才起的名字，“松鼠洞嘛。你都已经空降大厦成为我们的圣诞节礼物了，我们当然也要回赠个——算是漂漂亮亮的小窝？” 　　“卧室厨房——哦还有那个特大号的泳池，是彼得提议为海坊主准备的。那个观星台也是他提议的，彼得说感觉你会喜欢看星星。” 　　“我们都为这个房间做了些小意见，希望你还满意，比如风铃是cap的主意，他是艺术生嘛，最重视这些细节；”娜塔莎轻声说，“当然啦，托尼出的点子比较多。” 　　她悄悄凑到黛芮娅耳边，神秘地开口，“你知道吗，之前我们刚搬来的时候，cap也刚苏醒没多久，托尼甚至特地为cap准备了上个世纪的老古董，连他卧室的电视机都是上个世纪的款式。” 　　会时不时冒雪花的那种。——托尼：‘这叫复刻复古感！’ 　　感动是真的很感动。 　　怀念也是真的很怀念。 　　……不过在最初的感动过后，cap就再也没在卧室看过电视。他跑去客厅，在智能管家的帮助下，坚强地学会了投屏。高清大屏的那种。 　　“非常喜欢。”黛芮娅轻声说。 　　她的声音非常、非常轻。 　　像是唯恐惊到什么。 　　黛芮娅自己心脏连同都化成了一滩比热可可更加温软的液体。 　　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愿意被这些温度所融化。 　　居然。 　　娜塔莎拍了拍黛芮娅的头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哄着对方去睡了。 　　黛芮娅将自己揉成一小团缩进被子里，像一只慵懒柔软到让人凑过去贴贴的布偶猫，就连眼角带上了些与年纪相符的稚气。 　　智能管家将房间内的温度和湿度连带灯光，都调到最合适入睡的节点，“黛芮娅小姐，需要我播放安眠曲吗？” 　　“……不，”黛芮娅向被子里又缩了缩，声音发紧，“请让风铃吹起来吧。” 　　“……”近乎全能的智能管家，也无法顺利分析出这句话的深意。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将空调扇叶对准了合适的角度，让风铃轻轻地摆动着。 　　“谢谢。” 　　不知道是因为风铃的声音过于熟悉，还是让人融化的温度太过舒服，黛芮娅睡得很沉，直到聚会开始半个小时才茫然地睁开眼睛。 　　“嗯哼，”在智能管家的提醒下，佩珀和娜塔莎都第一时间赶到敲门，“醒得刚刚好，来吧小甜心，换上新裙子。” 　　佩珀两人早就为黛芮娅挑好了今晚的衣服。虽然只是朋友间的私人聚会，不需要过于隆重的装扮，这并不能阻碍她们兴致勃勃打扮黛芮娅。 　　她们选了一条红裙。 　　是黛芮娅眼睛的颜色。 　　非常明艳，将黛芮娅平时毛茸茸衣服包裹下的柔软，瞬间变成了凌厉的美。 　　佩珀的指尖划过黛芮娅的耳廓，有些惊讶，“原来小黛有耳洞，可之前没怎么见你戴过耳饰。” 　　幸好耳环和耳夹她们都准备了。 　　“……嗯。”其实这两个耳洞不是用于装饰，而是用来佩戴灵器的。 　　她从小就有。 　　被带着各类力量的灵器穿过多次，就算不留心照顾，也不会愈合长死。 　　黛芮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侧身，任由佩珀小心地将耳针穿过。 　　‘……幸好这个不再是灵器。’ 　　由于黛芮娅不怎么习惯化妆品，所以佩珀两人也没为她化妆。 　　但就算这样——她也能撑得起这身红裙。 　　是艳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漂亮。 　　刚从家赶来的彼得，看到之后，当场‘哇’了出来。 　　……可惜除了最初的赞叹之后，大厦里其他人的重点很快就转移了。 　　“咳咳，”托尼非常刻意地咳嗽了两下，“小黛，我们有一份礼物要送给。” 　　如同之前的那份甜甜圈一样，机械手臂颤抖着将装着礼物的盘子运送到黛芮娅面前。 　　是一份天妇罗荞麦面。 　　“听说是你们那里的传统跨年食物，”史蒂夫解释，“资料上说，因为面很容易断，所以就代表可以和过去的烦恼彻底割裂。” 　　鹰眼小声吐槽：“虽然现在并不是过年——” 　　“不不不，”托尼骄傲地扬起下巴，满脸都写着‘我是天才！我早就想好了！’，“等到过年的时候，我们可以再准备一次，这样的话，小黛的幸运就可以延续得更久了。难道不是吗？叠加效应了解一下？” 　　……是非常理科生的想法没错了。 　　是非常托尼斯塔克的思维没错了。 　　但也很浪漫：预约未来的幸运，将它们都交给她。 　　黛芮娅没解释这习俗是起码镰仓时代之后才有的，和平安时代没多少关系。——毕竟穿越时空这件事，本身就不适合浪费这样一个美好的节日用来解释。 　　她只是伸出那双曾提笔画符，挥咒念灵的手，握住了彼得递来的筷子，“嗯，我会很幸运的。” 　　怎么办，她真的要融化了。 　　“很好吃。” 　　——直到听到黛芮娅的这个评价之后，托尼才开口补充，“哦，忘记说了，这次不是自动操作，是我负责指挥的。” 　　“我负责煮的面！”在托尼开口之后，彼得也快速举手，“我还特地问了梅姨……”虽然听取梅的厨艺建议，是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班纳推了推眼镜，“我处理了虾。” 　　至于天妇罗这种高难度小食，则是由佩珀和娜塔莎一起负责。 　　史蒂夫自己独居的时候，也偶尔下厨，所以他承担了剩下工作。 　　而雷神……他完成了将煮好的面捞出来放入碗中这一重、要步骤。——主要是其他人也不放心把别的事情交给索尔。 　　热视线热咖啡专业户超人：“呃，我负责保温……” 　　“……”托尼暗搓搓地瞥了一眼超人，小声对史蒂夫嘀咕，“我真的不明白这个大红袍为什么要混进来。” 　　这个计划外变量怎么回事？！ 　　史蒂夫：“……我觉得他应该听得到。” 　　而默不作声的智能管家：嗯，我负责查了食谱。 　　在最后一份过去烦恼被切断之后，黛芮娅将筷子放下，“很好吃。” 　　只是她在心尖尝到一丝咸意。 　　还有甜意。 　　天呐，想到一群实力强悍到可以左右世界的人们，挤挤挨挨地围在厨房里准备这碗面—— 　　救命。她的肋骨真的要融化了。 　　“喜欢就好，不过如果铁罐提前三个月——哦不，一周前就想到这个计划的话，”鹰眼毫不客气地吐槽，“那小黛你现在就可以吃到‘斯塔克出品’的荞麦面了。” 　　说到这里，巴顿神神秘秘地凑到黛芮娅身边，“但我和他不一样！我家现在就有个农场，可以立刻种荞麦——”——虽然这个季节不一定能长得出来…… 　　弓箭手对黛芮娅眨眨眼睛，“小黛，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样？上次你送给我家孩子们准备的故事书非常有趣，他们在看完了之后，一直闹着想要直接见你呢。” 　　“哦当然前提是——”你不要把海坊主放出来。 　　毕竟不想破坏气氛，他忍住了这句话。 　　“……天呐你们能想象吗？”鹰眼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充满着难以容忍的悲愤，“我结束任务回家之后！孩子们扑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小娜阿姨和小黛姐姐什么时候来呀！’” 　　hello？小鹰崽们？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有点叛逆吗？！你们的鹰爸爸可就在你们面前呢？！ 　　深受打击的克林特跑去找妻子罗拉要安慰，结果温柔聪慧的女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默默补刀，“其实我也很想见她们的。” 　　“……QAQ！”老婆啊！！ 　　故事书是黛芮娅两周前送的礼物，青行灯出品。——在照顾黛芮娅久了之后，爱讲故事的大妖也开始学了些很多适合孩子们的睡前故事。 　　考虑到克林特家里最小的女孩还不到能够看怪谈的年龄，所以黛芮娅非常郑重地选择了很久。 　　默默旁听的克拉克：…… 　　其实，他家里也有农场的。 　　在聚会的最后，托尼端着酒杯看向黛芮娅，“有没有什么想对圣诞老人许下的愿望？” 　　黛芮娅在这个国家里，还不到合法饮酒年龄，所以她只喝了果汁、 　　小阴阳师想了很久，郑重地看向周围每一个人，“那就——” 　　“希望大家做个好梦吧。” 　　——做个好梦。 　　托尼直到聚会散场，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这个愿望。 　　他很想知道这个愿望是什么意思。 　　而他果然也知道了。 　　等到托尼入梦之后，他刚一睁眼，就看到了曾经通过各类技术在眼前无限重现过无数遍的两个人。 　　“天啊……” 　　托尼后退一步，不可置信。 　　斯塔克夫妇—— 　　他的父亲和母亲。 　　……他的、父母。 　　在恍惚的一瞬间，托尼突然想起来了黛芮娅的那句‘做个好梦’。 第52章 　　托尼在看清楚梦中两人模样的第一瞬间, 甚至有些茫然。 　　斯塔克夫妇。 　　他的父母。 　　站在托尼面前的男人，霍华德·斯塔克，依旧留着熟悉的小胡子, 眉间有一道因常年皱眉而留下的浅浅皱纹, 就连他身上穿上的西装都是那么的—— 　　眼熟。 　　是啊，当然眼熟。 　　毕竟托尼曾经亲眼目送着霍华德穿着这身西装离开家。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而托尼在那时候, 却还依旧吝啬于表达自己对父母的爱意。 　　原本站在后面的斯塔克夫人回头望向托尼，妇人的眉眼一松, 语气温柔地开口, “现在是不是应该说平安夜快乐？” 　　她抬手拍了拍身前的霍华德, “你说对吧？” 　　“……哦，当然，”霍华德深吸一口气, 下定决心开口，语气是托尼曾经很少听到的温柔, “平安夜快乐, 托尼。” 　　托尼斯塔克这颗曾经被无数人羡慕嫉妒与诋毁的大脑, 久违地运转困难。 　　他的……父母。 　　哈，原来这几个单词仅仅只是凑在一起，都会显得这么不可思议。 　　他的父母在对他说平安夜快乐。 　　上次这个画面发生在什么时候来着？是多少年之前？ 　　“黛芮娅说得没错，这可真是——”托尼低头扶住额头，半响说不出话来, “一场好梦。” 　　其实托尼一直都很相信黛芮娅说出来的话。 　　毕竟小姑娘都能徒手变星球，还能强行停止死亡，无论她再做出什么荒诞奇妙的事情来，好像都不会太让人感到意外。 　　……好吧，这次的确让他感到了不可思议的意外。 　　托尼本来以为, 黛芮娅说的‘好梦’，应该是指他这段时间以来直线上升的睡眠质量。 　　毕竟自从走出那个山洞之后，托尼的睡眠就一直不好。他习惯每晚都做各种奇怪的噩梦：有时是自己父母离开家时的画面，有时是山洞里镶进他身体里的那颗电池，有时则是从天而降的无数外星敌人，——当然还有那些因为他的失误而倒下的队友们。 　　碎裂的盾牌，倒在地上的特工，还握在手中的箭筒，布满灰尘与血液的金发，浩克倒下时掀起的灰尘，消失在面前的男孩，甚至还有无计可施的法师——在认识黛芮娅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梦里还曾经出现过流泪的蓝发小姑娘。 　　刚开始总会因为这些梦而感到恐惧，以及如同窒息般的焦虑。 　　到后来托尼甚至都已经习惯了：在每个噩梦发生之后，被智能管家的警报声惊醒，听对方汇报自己刚刚骤然升高的不正常心跳，以及紊乱的呼吸频率。 　　‘习惯就好。’托尼曾满不在乎地回答智能管家。 　　焦虑和恐惧是正常的。因为没有人能够全知全能，完全掌握未来，人们总会为自己所做不到的事情而痛苦。这不是胆怯懦弱的象征，而是因为他们走得太快，想得太远，所以才承受着更多的压力。 　　——人如果飞得太高，心脏是会结冰的。 　　不过自从黛芮娅带着她的那只长鼻猪空降而来之后，托尼就再也没被噩梦困扰过。 　　在可以吞食噩梦的食梦貘帮助之下，托尼的每个梦境、每个夜晚，突然都变得非常平静。再也没有出现过死亡与黑暗。 　　在很多次睡醒之后，托尼甚至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被窝和床是他最安全的温暖堡垒，他可以在这里向母亲撒娇——偶尔、当然是偶尔也会听到霍华德讲的睡前故事。 　　……托尼本以为这就是黛芮娅送给他们的圣诞节礼物。对于超级英雄们来说，‘绝佳的睡眠质量’的确是个很好的礼物。 　　所以在刚听到黛芮娅这句话的时候，托尼心里还有些优越感，是源于‘我比你们都早收到这份礼物’的骄傲。 　　……原来黛芮娅准备的礼物，要远比这惊喜。 　　“那个女孩儿，”妇人走到托尼身边，用慈爱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她有可以与亡灵沟通的力量，就是她帮助我们进入了你的梦境之中。” 　　“一定要代表我们感谢她，好吗？” 　　其实霍华德夫妇和黛芮娅之前经常打交道的那种鬼魂并不相同，他们不像雨女或般若那样，是因为强大的念力而长久停留在人间；他们只是灵魂在这世界上残留的少许碎片，徘徊在爱子托尼身边。 　　比起‘亡灵’来说，他们更像是一种人类在死亡后所留下的感情寄托。无法与外界接触交流，但却也真实存在。 　　黛芮娅用了阴阳之力，再加上她昨晚刚抽到的阎魔鬼使buff，终于成功让这份感情寄托得以传达。 　　“哦，哦，”托尼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我猜到了，她说过要送给我们圣诞礼物的。” 　　“托尼，”睿智的妇人看出托尼的紧张，她握住托尼的手，轻声安慰，“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你是我们的骄傲。” 　　说完之后，她又忍不住一笑，摩挲着托尼手上的伤疤，“天呐，我从没想过你的手上会有这么多伤口。” 　　明明在她的记忆中，她的孩子，她的托尼，刚出生时手是那样的小，可以被他们一掌包住，躺在摇篮车呀呀笑着。 　　哎呀，现在他也已经是值得骄傲的大人了。 　　原来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会为了托尼身上的每一处伤口而感到难过，但她还是强忍着换了话题，“我猜你一定会对我说‘嘿！这是英雄的象征！’对吧？” 　　她太了解自己的孩子了，他会有脆弱的一面，但也比任何人都更加耀眼骄傲。 　　“……当然。”托尼扬起标志性的笑容，“的确是这样。” 　　霍华德的眼神落在托尼身上，终于露出了曾经被他所刻意收敛的柔软，“托尼，你始终都是我们的骄傲。” 　　在漫长的分离过后，霍华德终于学会了坦率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和你是不是钢铁侠无关，甚至和SI的未来也无关，你的存在就是我们的骄傲。” 　　因为那是他的孩子，他血脉的延续，他与妻子的骨血融合后诞生的奇迹。 　　“……”霍华德难得说出这种煽情话语，他哽了一下才干巴巴地继续补充，“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不为‘钢铁侠’还有斯塔克工业的现在感到自豪——” 　　“我知道。”托尼匆匆打断他的声音，张开双臂拥抱住自己的父母，“……我知道。” 　　所有人都说托尼斯塔克从小都在万众瞩目下长大，享受着外人永远无法想象得出来的奢侈生活，他即是纽约首富，还是超级英雄钢铁侠，身披双重酷炫身份的男人，简直就是备受上帝宠爱的幸运儿。 　　哈，被上帝宠爱？他直到几年前，才确信自己的父亲是爱着自己的。 　　“……”霍华德夫妇都没再说话，分别多年的家人们，沉默地抱在一起。 　　他们终于有机会，向孩子说出爱意。 　　而他也终于有机会，真的拥抱他们。 　　这一场梦，比托尼层无数次重演再现的画面，更加漫长，能够支撑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 　　“哦对还有那个老冰棍……”托尼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态度分享自己的记忆，就像是一个放学后对家长汇报‘今天我在学校里干了什么学了什么’的小朋友。 　　——虽然自从托尼跳级读完小学之后，就再也没做过这种傻事。 　　……好吧，他承认，他真的很乐意做这种傻事。 　　天呐，‘向父母讲述自己的经历’，这事儿他已经多久没做过了？ 　　托尼本以为，自己在与父母告别之后，会立刻醒过来。他甚至已经准备好听到智能管家熟悉的声音了。 　　但是——并没有。 　　在数秒的黑暗过后，托尼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伊森。 　　那个在山洞里救了他，甚至还帮助他成为钢铁侠的男人。太多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他却真的改变了钢铁侠的命运。 　　“嘿，”伊森笑了笑，“果然啊，想见你一面还需要等号排队呢。” 　　“iron n，这名字真不错。”伊森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且你后续做的那些战甲也都很酷，比之前在山洞里搞出来的那个大铁块好看多了。” 　　托尼下意识地回答，“那可是托尼斯塔克的审美，当然够酷。” 　　“……”两个在生死危机中建立友谊，而后又因为危机而分离的男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伊森走近后抬手轻轻碰了下托尼的反应堆，“非常精妙的装备。” 　　也不知道是在夸奖自己，还是在夸奖托尼。 　　“之前曾经流行过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铁皮人——” 　　#铁皮人究竟有没有心。 　　曾经在推特上一个极其流行的热门话题。 　　有多少人爱着钢铁侠与斯塔克的耀眼张扬，就有多少人厌恶他的狂傲智慧。 　　人们质疑钢铁侠这种超高战力的装备私有化后会有多危险，但他们却也都想成为钢铁侠，甚至有种‘我有钱我也行’的迷之自信。 　　……可富豪那么多，能够放下酒杯披上战衣，冲到人类第一线的，也就只有那几个‘傻瓜’而已。 　　托尼早就习惯了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各种讨论话题，他随意地一耸肩，“你亲手为我做过手术，肯定最清楚我有没有心脏。” 　　他拍了拍自己心脏处那个大家伙，“不少人都说，这东西就是我的心呢。” 　　人工、冰冷、不自然。 　　“你早在这之前就拥有心了。”伊森不赞同地摇摇头，“而且还是一颗非常宝贵的心。” 　　“……”托尼不怎么习惯应对这种场景，他在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开口，“well，这大概也能证明，起码我做到了我答应你的话。” 　　托尼一直都想说这个，可他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比如珍惜生命之类的……” 　　“当然。”伊森语气笃定地回答。 　　“你做到了，而且一直做得很好。” 　　“天呐，我都没想到我能够这么快地再看到你，”伊森自己也有些受不了这种煽情的气氛，不自然地快速转移话题，“我的感情寄托和灵魂碎片居然在你身上——哇哦，这件事听起来可太肉麻了。” 　　“但也有道理，毕竟我之前不是对你说过吗，”伊森笑着继续说，“我和我的家人们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 　　而在高中生男孩的房间里，梦里的小蜘蛛拉着自己的父母和叔叔，开启最高语速汇报着自己的经历。 　　说他曾经成功阻止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击退了什么。说他的战友、他的战衣、他的同伴、他的亲人朋友…… 　　其实话唠并不只是因为性格，而是因为人在失去太多之后，就总会想要记录下、留下更多回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蜘蛛侠其实也不过还是个孩子，他的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些泣意，“我会努力——我也一定能够努力承担这些责任，” 　　本叔叔摸了摸彼得的头发，“放心，你可以做到的。” 　　“不过在承担责任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 　　本·帕克没有一直停留在彼得的梦境之中，因为——“我还要去看梅呢，我们可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过圣诞了。” 　　“梅姨？”彼得胡乱擦了擦眼睛，语气惊讶，“你也可以去见她吗？” 　　“呃，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们只能来到一些特定目标的梦境里。” 　　“是这样没错，”本点点头，“不过你的小姑娘非常大方，她愿意帮助我们去见我们想见到的人。” 　　这是一场双向旅行。 　　越阴阳之界，搏生死之关。 　　只不过这一次，小阴阳师带来的不是百鬼夜行，而是一场好梦。 　　梦里有一支迟到太多年的舞，有红房子里罕见的带有温度的回忆，有农场氪星男孩的父亲，甚至还有军医的特工妻子，侦探先生的红胡子，以及亚马逊公主的空军上尉—— 　　他们在梦中跳完了那只错过的舞，释怀自己的血债，告知父亲自己成为了他所期待的人，讲述他们孩子的现状，坦然面对死亡，倾吐那些曾错过的爱…… 　　他们送给女孩一碗面，祝愿女孩能够告别过去的烦恼； 　　而女孩带给他们一场梦，帮助他们告别过去的意难平。 　　“天呐，”华生拥抱着自己的妻子玛丽，“我现在都恨不得去学魔法了。” 　　“好了，约翰，”特工女士语气无奈，“你就算现在转职业，应该也只能成为霍比特人那种类型的，大概和亡灵没有什么关系。” 　　“……那夏洛克说不定可以，”好医生对让挚友转行这件事，始终充满了迷之执念，“他最近说话都很灵验……我感觉奇异博士都没他那么有天赋。” 　　玛丽：“……我等下会去找夏洛克告密的哦。” 　　而发放完礼物的‘圣诞老人’黛芮娅，她正裹着厚厚的外套坐在屋顶吹风，“希望一切都顺利。” 　　非统：“……虽然我也为您带来的礼物而非常感动，但我必须要提醒您，这次行动花费了您一万积分。” 　　“嗯——”黛芮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若有所思，“你是在提醒我，多刷几个反派，来填补这次的消耗吗？” 　　非统：“……”绝无此种可能！ 　　不过黛芮娅倒是很满意这个提议，“刚好我们现在在哥谭，我可以顺路去阿卡姆给大家拜个早年——” 　　非统：“……”我怎么就这么多话呢？！ 　　智能ai非常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么又要回到最初的起点了，我还是很不赞同宿主在这种深夜待在哥谭。” 　　他可不觉得反派们会多讲公德心，平安夜能自我放假，也给义警们放假。 　　“没办法，”黛芮娅一耸肩，抱着从系统商店里兑换而来的酒吞神酒，“我现在身上挂着判官和阎魔的buff，可视鬼魂；又刚帮助那么多灵魂碎片入梦，所以现在纽约和大都会那些地方在我眼里看来……五光十色热闹极了。” 　　抬眼一望，可太热闹了……是各位灵魂寄托四处串门的画面= =。 　　像玛丽在看完华生之后又去看夏洛克，又或者是本·帕克在看完彼得之后去看梅，这都算是比较近距离的切换。但还有霍华德带着妻子去看史蒂夫，然后顺带和佩吉聊天…… 　　每个灵魂碎片身上还自带光芒。 　　那画面就像是酒吞和茨木同时使用大招时的场景一样，如同炸了特效公司和烟花厂。 　　就算是心理承受能力极强的黛芮娅，也忍受不住这种精神污染，立刻裹上衣服跑路，来到buff覆盖范围之外的哥谭市。 　　因为系统buff的硬性要求，只能在黛芮娅的‘队友’身上生效。所以黛芮娅帮助带来好梦的这些人，其实都是曾和她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人们。 　　就连只有几面之缘的神奇女侠，都在打超人的时候目标一致合作过。 　　可哥谭市的各位小鸟们，黛芮娅都只在战斗结束后见过，根本不能被判定为‘队友’行列。 　　红头罩是黛芮娅在哥谭唯一一个队友。但对方现在都还没睡呢—— 　　而且黛芮娅也没联系到他身上的情感寄托。 　　红头罩身上非常干净，宛若新生儿。 　　没有buff影响，所以黛芮娅在哥谭这里，视野非常宽阔。 　　这个理由太过充分，就算是非统也没办法反驳，只好说：“我一直以为宿主是没办法召唤死去之人的。” 　　“毕竟宿主您之前对待死亡的态度，一直都非常笃定地认为‘死亡不可逆。’” 　　“其实这很困难，”黛芮娅将酒吞的小酒壶打开，“毕竟很少有灵魂愿意停留在地府不转世——” 　　更何况转世轮回这种事情，本身也不是由灵魂自身决定的。地府公务员们有一套非常成熟完整的相关运作体系。 　　“而一旦转世了，再强大的阴阳师也无法召唤。”怎么，难道他们还能把转世者打死然后塞回地府吗？？ 　　“但这次不算是召唤亡灵，只能算是将亡者散落在这个世界里的感情凝聚起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黛芮娅沉默了片刻，“之前在平安京的时候，我也曾经试验过这种方法。” 　　毕竟她家式神之中，经历过死别的人可太多了。 　　“和这次差不多，效果还算成功。”虽然损耗巨大，让她足有三四天没法出房门，但值得。 　　系统闻言随口问道：“那您应该也见过您的父母了吧？” 　　“不，没有。我是施咒者，我必须保持清醒状态，不可能入梦。” 　　“而且——或许我父母在我身上也没留下多少感情碎片。” 　　“……？” 　　黛芮娅的父母是互相一见钟情。阴阳师家族的大小姐不顾一切地与狐妖私奔，起初他们过了一段很幸福的生活，狐妖小心地隐藏自己的身份，假装普通人与大小姐生活在一个平凡村庄里。 　　——直到大小姐怀孕。 　　毫无灵力的人类之躯，却要生下半妖。 　　这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在生产之时，为了缓和爱人的痛苦，延续她的生命，狐妖力量暴走，倾尽所有妖力灌输进对方身体里。 　　这种力量暴走，立刻引来了周围阴阳师的捕杀。 　　狐妖，她的父亲死在捕杀当场；而她的母亲，在生产之后又挣扎地活了三天，将黛芮娅交给闻讯而来的家族长辈之后，也力竭而亡。 　　……她是为这段爱情带来悲剧的人。 　　非统：……妈的我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多嘴提这种话题。 　　而在黛芮娅坐着的小巷墙下， 　　“……”杰森看着铺开后霸占半面墙的毛茸茸尾巴，深吸一口气，语气无奈，“你在平安夜这种时候都不休息一下吗？” 　　“我刚才就听到你的摩托车声音啦，”黛芮娅回头，还没摘下的耳环晃悠悠地打在耳后，“你不是也……” 　　小阴阳师的瞳孔猛然一缩。 　　在阎魔与鬼使的buff之下，面前的红头罩，身上分明带着死亡气息。 第53章 　　鬼使引魂渡魂, 阎魔手掌冥界，他们都与‘死亡’息息相关。 　　而他们的buff所起的作用，也都和亡灵、死亡有关。 　　黛芮娅能将霍华德等人的情感碎片送入梦境，其实就是利用了鬼使招引亡灵、阎魔审判灵魂的技能。 　　在装备了这两个buff之后, 黛芮娅对死亡的感知能力会被无限倍地放大, 立刻认出了杰森身上透出的死亡气息。 　　——毕竟鬼使的工作就是引渡亡魂, 知晓判断哪里有死亡是他们兄弟的基操，不然就是渎职。 　　而阴阳师本来也就是沟通阴阳两界力量的职业，行于生死之间，掌妖鬼亡灵。所以黛芮娅对【死亡气息】这种听起来很玄学的东西, 并不陌生。 　　那些死后堕妖的式神们身上会有, 那些生长于地狱中的鬼魂们身上也会有。 　　……但这种气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 　　而且这甚至还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类。 　　死亡气息只、属、于、已死之人。 　　联想起红头罩一直可以看到自己的尾巴，甚至还能无视彼岸花的花海伤害—— 　　黛芮娅的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猜测，她的目光在杰森身上停顿片刻，摇摇自己铺满墙壁的尾巴, 操纵着它们像是爬山虎般窜下去，语气如常, “要不要上来坐坐？” 　　这种微妙的既视感，让杰森忍不住想起了《长发公主》里的桥段，他嘴角一抽，“……你的下一句话, 不会是邀请我抓着你的尾巴爬上去吧。” 　　“……？”黛芮娅歪歪头，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长发公主》这种现代童话，当然不在黛芮娅的阅读书单里。——她对‘长发者’最深刻的印象其实是食发鬼来着。 　　杰森·文艺少年·阅读量惊人·陶德：“……”算了, 当他没说。 　　杰森当然没有真抓着黛芮娅的尾巴爬上来，毕竟他没打算就地薅秃这几条毛茸茸。红头罩几个轻松地跳跃，就半蹲在了黛芮娅身旁。 　　他顺手抓住一条尾巴放在手里捏了捏, “你对哥谭市的热爱还真是让人敬佩。” 　　“是呀。”黛芮娅认真地点点头，语气真诚。 　　“……”身为哥谭人的杰森，根本不会因为这个回答而感到多高兴。 　　平安夜是应该和家人们在一起度过的节日，就算是哥谭也是这样。 　　……不过总有人热衷于毁灭这份美好。以小丑为例，那些疯子们总喜欢撕开最美好纯洁的东西，然后将它们弄脏后随手丢弃。 　　在人们最幸福的时候，转手就将他们推入绝望的深渊——这是不少反派所践行的信条。 　　所以每次过各种节日的时候，哥谭市的义警和法外者都会格外忙碌。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好吧，其实今年的平安夜算是难得的例外，不然杰森现在也不可能有空坐在这里。 　　今晚哥谭市罕见地只呈现出局震，发生的麻烦都在可控之内，而不是让一群小鸟们四处乱飞的复杂局势。 　　毕竟最难搞定的那个大号疯子小丑还在阿卡姆享受冰雪大世界，少了他搞事，哥谭市的和平程度起码要直线上升十五个百分比。 　　而至于差点被黛芮娅扔进锅里的杀手鳄、萤火虫、毒藤女这些人…… 　　预备役食材鳄鱼先生被弗莱迪1v1专注关心着，现在每天都在阿卡姆定时祈祷，希望黛芮娅能够早日放下屠刀立刻吃素…… 　　而帕米拉—— 　　“毒藤女在阿卡姆都已经快要写出一本农业创新培养专著了。”杰森缕着自己手里柔软的长毛，嗤笑，“她还一直想要将那本研究专著交给你。” 　　虽然杰森没亲眼看过那本书，不过据说写得非常专业和用心，甚至能够直接整理成册做教材。 　　黛芮娅正默默听着杰森的呼吸和心跳声，小阴阳师将自己的感知能力发挥到极限，却还是数出了一个非常正常的数值，在人类健康区间。 　　听到杰森的这句话，她惊讶地一扬眉，“这么用功呀。” 　　黛芮娅的尾巴随向上扬了扬，“你们可以多多鼓励这种用功认真的行为，以后这本书说不定还可以出版呢。” 　　然后阿卡姆就会从困住疯子们的精神病院，变成知识大讲堂，兼哥谭大学分校。 　　非统感觉这种发展还挺带感的。 　　杰森：“……” 　　红头罩深吸一口气，“你简直比小丑还会PUA。” 　　就连小丑都知道在推小丑女为自己挡刀挡枪之后，说点甜言蜜语哄骗她！ 　　而黛芮娅只是一心想要食材，就能让毒藤女为她刻苦钻研农业学。 　　她的实力可比小丑强多了。 　　她没有心啊。 　　杰森放下已经摸遍盘软的尾巴，习惯性地又去捞另一条，但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看到目标尾巴突然向后缩了缩。 　　杰森的手顿了顿，立刻收了回来。 　　“……有点怕痒，”黛芮娅小声解释，操控尾巴向杰森的膝上搭去，“你要轻点哦。” 　　杰森：？可自从他第一次摸尾巴开始，他每次都是用相同力道的。 　　感受到杰森的疑惑，但黛芮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握住自己手里的酒壶，小口小口啜饮着。 　　——这次爬满墙的狐尾不属于玉藻前，也不属于白藏主，不属于任何一个式神。 　　……而是黛芮娅自己的尾巴。 　　为了让大家都能在今晚‘做个好梦’，黛芮娅在今晚接触了两位数的亡者灵魂。这么频繁与大量接触来自【阴】的力量，半妖小阴阳师难免会被那些力量所‘感染’，然后展现出妖的特征。 　　就像黛芮娅之前在平安京做过的那次一样，强行为两个世界的灵魂架起桥梁是件损耗极大的危险事情。 　　这次有那一万系统积分做抵消，所以黛芮娅自身的损耗还不算夸张，露出来的狐狸尾巴是唯一的副作用—— 　　黛芮娅一直没将这个代价放在心上，毕竟平时也经常晃着尾巴走来走去，在她看来，露哪条尾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以看做换了个皮肤而已。 　　……直到被杰森照常上手rua了之后，黛芮娅才惊觉：系统建模出来的尾巴，只能拟真，带来的感觉虽然近乎90%还原，但毕竟不是真实的。 　　而黛芮娅真实的尾巴，要远比系统建模更加敏感。 　　毫不知情的杰森张开手指抓了抓掌心下的绒毛，只能感觉这种触感比之前更细软一些，——十八岁的幼狐毕竟和几千岁的大狐妖有所区别，他皱皱眉，“你是换毛了吗？” 　　黛芮娅：“……”别让我回忆起换毛季好吗？ 　　杰森的眼神扫过黛芮娅手里的小酒壶，“你还没有超过法定饮酒年龄吧。” 　　法定饮酒年龄是二十一，而黛芮娅还不到十九岁。 　　——虽然这个世界的法律也没办法对她生效。 　　“唔，确实没到——”黛芮娅一扬眉，将酒壶向红头罩手里塞了塞，“那你现在就要成为知情不报的共犯啦。” 　　杰森：“……”你贿赂的方式，还能再直白一点吗？ 　　酒吞童子嗜酒，黛芮娅在平安京的时候，也帮对方四处收集了不少珍贵藏酒。所以她在辨别各类酒种这件事情上，可以说是经验丰富。 　　所以黛芮娅一看到系统商店上架的‘年末限定神酒’，就确定这是品相极好的酒。 　　她立刻兑换空了系统库存，扔进背包里等待有机会送给酒吞童子。然后又分出一小壶出来自己喝。 　　黛芮娅虽然对酒没什么特别喜好，但既然今天这个世界过节，那她也总应该按照往常的习惯来庆祝。 　　风铃声和酒吞的藏酒只是简易版本而已，在平安京的时候——每当有特殊节日，无论是冬是夏，人面树都会用妖力操纵着庭院内的树木盛开出漫天花雨；小袖之手与一反木绵还有针女，总是会提前半个月就为家里的家长孩子们准备新衣；大江山之鬼们总能搞到好酒来庆祝；大天狗斜倚在树上，有时也会配合气氛念和歌；明月当空，星辰遍布；雨女雪女日和坊这些天气组可以搞小型人工降雪降雨—— 　　黛芮娅飞快地收回自己的思念，转身看向杰森，“你今晚的工作还没结束吗？” 　　还在夜巡期间，杰森只是收下了酒壶，并没有喝，“我为什么从你这句话里听出了期待？” 　　——杰森感觉，只要他一旦说‘还没结束’，那黛芮娅就一定会兴高采烈地掏出锅来，然后‘走！我们今天煮谁？’ 　　黛芮娅疑惑地向后一仰，“怎么可能？不要把我说得像是个喜欢四处撩架然后动手的暴力狂好吗？” 　　杰森：“……哦。” 　　她的确不动手。 　　她一般会动刀。 　　还是菜刀。 　　而且后续还有些薄荷罗勒紫苏之类的…… 　　想到这里，杰森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被黛芮娅彻底洗脑了，居然已经接受了对方的这种离奇战斗方式，他为自己的溃败沉默片刻。 　　怎么办，他感觉自己回不去了。像毒藤女他们一样，被完全黛化了。 　　黛芮娅身上还穿着佩珀和娜塔莎挑选的红裙，不过被厚重的长款外套一裹，再浓的惊艳漂亮都淡了，反而让杰森感觉她像个小巧的南瓜—— 　　补充，长着尾巴的南瓜。 　　黛芮娅向纽约的方向望了望，感知了一下亡者们的活动踪迹，确定一切都按计划发展，“今天还是平安夜呢，明明是送礼物的节日，罪犯们自己是007工作狂，还要拉着其他人一起打卡。” 　　好费解啊，这群人的‘工作热情’怎么这么浓厚？他们都不想在阿卡姆里咸鱼躺的吗？难道发呆摸鱼不够舒服吗？ 　　要知道就连差点毁灭世界的八岐大蛇，后来都懒得理外人，安心在家里种花摸鱼刷鳞片了啊？ 　　杰森对黛芮娅的想法不做评价，“但你可以舒服地坐在家里收礼物。”而不是半夜和他一起坐在这儿吹冷风。 　　“今晚我已经收过礼物了——”黛芮娅一停顿，“不过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哦，只能现在征求你的意见再做准备了。” 　　其实黛芮娅曾试图准备过一场好梦送给他，但却失败了，所以她也没再提这件小事。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杰森的身体一僵，不太习惯。 　　“嗯——”黛芮娅沉思片刻，拎起自己的尾巴，转头盯着杰森，兴致勃勃地提议，“不如我再用毛搓个小动物送给你？” 　　杰森想起摆在自己安全屋桌上的两只‘神奇动物’，果断拒绝“……不用。” 　　真的大可不必！ 　　他不想再收到什么长着九条尾巴的猪，或者长鼻子的狐狸了！ 　　黛芮娅是今天中午才得知，原来这个世界里有这种送礼物的节日。除了今晚的梦境之外，她从未给人类准备过礼物，经验难免不足。 　　小阴阳师用系统自带搜索翻了翻其他人的经验，却仍然毫无灵感，只好屈服，“那等我想好之后再补给你哦……” 　　她刚好也可以趁回去之后，再仔细研究一下对方身上的死亡气息，尽量做出能够符合红头罩这种特殊情况的礼物。 　　杰森只是沉默，他很难开口直接答应黛芮娅；但也无法果断拒绝。 　　他已经有很久没好好庆祝这种节日了。 　　其实阿尔弗雷德也会邀请他回韦恩庄园，一起庆祝那些应该家人团聚的节日，但他从没去过。 　　……他现在都是需要被他们所邀请的人了。 　　所以心情复杂的杰森也只好沉默。 　　黛芮娅也不怎么介意对方的这种沉默不做声，被妖怪们养大的女孩极其擅长处理各类棘手性格，她只是猛然一抬头，惊讶地伸手接住慢慢飘落下来的雪花。 　　“嗯？”黛芮娅惊叹出声，“下雪啦。” 　　雪花幽幽下落，裹挟着温柔的风落在她的手心，化成一滩安静的水。 　　杰森瞥了一眼黛芮娅穿的衣服，将膝上的尾巴塞回她怀里。他望着这场落在罪恶城市，以白覆盖一切黑暗的雪，开口，“这是你做的吗？” 　　小丑冰雕给他带来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从那之后，杰森只要看到与冰雪有关的事情，都忍不住要想到黛芮娅。 　　“嗯？”黛芮娅摇头，“不是。” 　　她的系统现在只能挂两个式神buff，现在鬼使和阎魔，都好好地在卡池上放着呢。 　　而且系统模拟出来的雪女，也根本没有能够让雪遍布整座城市的力量。 　　“这是自然环境现象——” 　　黛芮亚的话还没说完，却没来由的突然一顿。小姑娘的肩膀突兀地感到一阵凉意，仿佛被什么周身冰冷的魂体轻轻揽住。对方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肩上，落下一片晶莹的雪花，以及一个温柔的拥抱。 　　熟悉的温度让黛芮娅瞬间失声，她认得出来这是雪女的力量。 　　雪女没有出现，没有阴阳师的召唤，她无法出现，但她为黛芮娅送来了一场落雪。 　　——就像曾经很多个她们一起度过的节日一样。 　　在所有式神之中，其实雪女并不算是最强大的妖怪，但却对是对黛芮亚有独特意义的式神。 　　雪女陪伴她的时间最长。 　　在拐了八岐大蛇逃离家族之后，黛芮娅就遇到了那时正行于冰天雪地的雪女。黛芮娅让一颗自雪山而生的冰冷心脏有了温度，并愿意为她停留。 　　明明正在下雪，但黛芮娅却感觉自己听到了冬雪消融的声音。 　　她停顿了很久，才低声说，“……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很温柔的雪呀。” 　　黛芮娅明明是在笑，但杰森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浓重的悲伤。 　　但他没有戳破，只是起身跳下墙，“你该回去了。” 　　穿普通衣服都敢冬天出来夜巡，难道她不知道很多人的制服里其实都有自动加热装置吗？而且复仇者和神盾局也不为她准备吗？ 　　面对杰森的提议，黛芮娅表示十分理解和感动，并且一口答应。 　　然后躲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继续看雪。 　　黛芮娅猜测这场雪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毕竟雪女穿越时空传递来的妖力有限，造成的落雪也有限。 　　她不想错过任何一秒。 　　酒壶被红头罩拿走，黛芮娅只好喝着刚买来的热可可，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落雪。 　　直到系统打破了这份平静，“……您一定猜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这句感叹之后，黛芮娅迎来了系统播报，“恭喜宿主触发且完成隐藏任务，奖励积分50000，以及一次十连。” 　　黛芮娅一愣，“隐藏任务？” 　　系统自己也很懵，他看着任务描述，“以爱平山海——好绕口的一句话。这件任务在隐藏文件夹里，在通知发放之前，连我都不知道。” 　　“不过从这些任务描述来看，可能是指宿主您帮助钢铁侠等人与亲人爱人们梦中重逢这件事？” 　　妈哎，原来他不是一个纯战斗系统吗？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煽情的任务？！ 　　他刚才还为宿主扔掉的那一万积分而暗中哭了呢！ 　　听着系统的碎碎念，黛芮娅一边记录着关键信息，一边将奖励的十连顺便抽掉了。 　　黛芮娅最近本来就在积攒尽可能多的式神，这次奖励刚好满足她的计划。 　　黛芮娅的运气向来不错，不过这次抽卡结束之后，系统沉默的时间比以前更久。 　　他长久地盯着一个式神buff看着。 　　骨女。 　　是女子被抛弃后，心怀不甘怨愤，即便化作白骨也要堕妖复仇的式神。 　　“有什么问题吗？”黛芮娅疑惑问道。 　　“……没问题，”非统慎重地盯着展示页面上骨女身上露出的森森白骨，语气微妙，“我只是有点害怕您在看到骨女之后，会想喝骨头汤或者想吃酱骨头了而已。” 　　“…………”这个联想，黛芮娅是真的没想过。 　　毕竟式神们从不在她的食谱上。 　　在让非统无数次地感受到了‘震撼我全网’的目瞪口呆之后，黛芮娅也第一次地被对方的提议惊到了。 　　“请尊重我的式神。”护短的小阴阳师立刻回答。 　　她沉默了半分钟后，又咳嗽一声，“不过你真的把我说饿了。” 　　提议不错，她可以去找碗骨汤面吃吃。 　　不过就是不知道今晚有多少餐厅现在还会营业…… 　　正当黛芮娅在系统上搜索餐厅的时候，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了。 　　“宿主。”系统看着后台提示上疯狂飚红的重度警告，立刻开口，机械音都在发抖，“我建议您立刻使用瞬移卡离开这里。” 　　“而且您最好将目的地设置为复仇者大厦。” 　　他转动视角，带着笑容的绿发男人正站在门口。 第54章 　　站在门口的绿发男人缓缓抬头, 露出一张苍白夸张的笑脸。 　　他的眼睛以一种诡异的频率转动着，很快就落到了黛芮娅身上。眼神和表情几乎同时暂停一瞬，接着他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更加夸张。 　　他明明是在笑，这样本应该代表善意的示好表情, 但带给人的感觉却只有不寒而栗的悚然, 甚至就连空气中都立刻弥漫起森冷的窒息感。 　　是小丑。 　　……小丑。 　　一检测到小丑的出现, 系统就感觉自己的数据海里窜起一阵如同电流短路般的战栗感。这种前所未有的惊悚感，让他立刻开口要求宿主远离这个恐怖的家伙。 　　‘他不是在雪女的控制下做冰雕呢吗？！’ 　　就算是面对行星吞噬者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如果说行星吞噬者是强得让人窒息，那么小丑就是疯得可怕。 　　……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疯子的。智能ai也不行。有关‘人类’的定义根本没办法在小丑身上的生效。 　　‘恐惧’是人类的基本情绪, 每个人恐惧的事物都有所不同, 有人会怕鬼，有人会怕疼，还有什么密集恐惧症、昆虫恐惧症各种心理症状—— 　　但所有人都会害怕疯子。 　　疯子做事是没有任何逻辑的，他充满了不可预知性, 谁都没办法确定他会做出什么、又或者是他还能做什么。 　　未知永远都是最可怕的。 　　系统的运行机制和游戏系统很相似，都属于‘触发剧情后, 才会发布相关资料提示’的类型。 　　所以小丑一出现，系统的数据海就再次解封，有关小丑的资料大量涌现出来。 　　系统一边过滤着有效消息传送给黛芮娅，一边将从未生效过的‘宿主紧急保护机制’开到最大。 　　其实小丑的意义已经不再是【个人】, 而是一个象征，会不断传递恶意的象征。他一手促成了双面人的诞生，也让哈莉从心理医生变成小疯子, 他的每一次‘游戏’，都会诞生无限悲剧。 　　小丑的存在就是一场灾难。 　　……可小丑就算死了，还他妈会是一场灾难。 　　系统从资料上看到, 有次小丑的错误死讯传入哥谭，各方势力蛰伏两个月之后，依旧没看到小丑的行踪，便渐渐相信了这个假消息。……但随后而来的不是世界和平，而是：稻草人立刻将恐惧气体传遍了整个哥谭，哥谭人民被迫紧急撤离，留下来的只有疯狂抢夺地盘的黑帮势力和还顽强抗争的警察和义警们。* 　　而且更离谱的是，小丑这个人他妈的直接杀不死。 　　抢在小丑再做出其他动作之前，系统飞快地对黛芮娅输入相关信息，“小丑身上有一种叫做‘酒神因子’的东西，可以帮助他维持生命，甚至起死回生。” 　　传说中酒神狄奥尼索斯曾被天后赫拉杀死，但宙斯利用心脏将其复活，他从此便成为了‘重生不死’的象征。 　　而被命名为‘酒神因子’的这种物质，它也象征着‘重生不死’，能够让人复活，甚至能让人长生不死。 　　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拉撒路池里，就包含酒神因子。而且那还不是纯真的酒神因子，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酒神因子只存在于小丑身上。 　　仅仅只是劣质的酒神因子都能让人死而复生，那纯净的酒神因子……就相当于不死之身，无限复活。 　　系统真的很想当场翻白眼， 　　……谁看了这些资料之后能不说一句‘妈的开挂’。小丑才他妈是真的天选之子吧？怎么什么离谱不可思议的设定都能发生在他身上？他是充值了多少金手指啊？ 　　超人钢铁侠蝙蝠侠这些超英们，动不动就有打出死亡BE结局的风险，结果小丑——命运想方设法地让他活着。 　　黛芮娅的目光匆匆在系统光屏投放的资料上掠过，被一个特殊的字眼抓住了注意力，‘这个世界存在复活这种设定？’ 　　系统底气不足地回答：‘我也是在触发小丑剧情之后，才解锁了这些资料……’ 　　系统的声音一顿，‘他走过来了。’ 　　小丑慢悠悠地晃着身体走到黛芮娅面前，动作悠闲得仿佛身处某种奢华舞会之中，他弯腰凑到黛芮娅面前，非常绅士地打招呼，“晚上好啊，亲爱的小姐。” 　　他的语调很有节奏感，如同在朗诵莎士比亚诗歌；但是又有一种神经兮兮的古怪，像是下一秒就会突兀地大笑出声。 　　黛芮娅的视线划过小丑身上的伤口，了然一笑，甚至语调也很欢快，“希望你今晚过得的确算是‘好’，先生。” 　　同时她又抽空回答了系统刚才的问题，‘他是强行破冰，直接炸开的。身上都还留有火焰和爆|炸带来的伤痕呢。’ 　　嚯，这个人可比之前怂怂的稻草人勇敢多了！看样子她最初的直觉没出错，这个人才应该是丑时之女人偶应得的佳偶良配呀！ 　　既然小丑这么勇敢，想必以后一定会愿意替人偶996工作，享受丑时之女小捶捶抚摸的吧？ 　　黛芮娅欣赏的眼神落在小丑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脸上，又联想起系统刚才所提供的情报，所以这是‘冰镇酒酿丸子变成了加热后的酒酿丸子？’ 　　虽然这个人看起来不好吃，但他可是酒酿味的唉……这应该算是罕见口味了吧…… 　　天呐他简直比毒藤女更加贴心，自己就给自己腌制入味了？ 　　要不要留给嗜酒的酒吞童子，以后有机会让他来尝尝呢？ 　　……不行。丑时之女的人偶不能丧夫啊！ 　　咦？可他又不会死唉！这难道不是可以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而非统完全震惊于小丑脱身的方式，根本没有注意黛芮娅又他妈在想食谱，不然他一定会火速纠正宿主，酒神因子虽然听起来很好吃，但真不能吃啊！这玩意儿是金属来着！ 　　可他……没注意到这些，只是混乱地思考着小丑的脱身方式：…………wtf？？ 　　真他妈炸了？就连超人那种氪星体格，都只是用热视线加温啊？！小丑直接炸了？肃然起敬啊！ 　　被黛芮娅无意间扎心的小丑：…… 　　“我今晚过得当然很好，”小丑慢悠悠地回答，“这实在是非常、非常令人愉悦的一晚。” 　　——刚被炸了的小丑非常真挚恳切地回答。 　　因为正如之前小丑帮成员们的计划一样，小丑在真他妈凉了之后，又真他妈的炸了。 　　还他妈是螺旋升天的那种炸了。 　　哥谭市是群岛类型的城市，坐标于奈何岛阿卡姆的这场优雅升天，被远处的其他人所目睹之后，还惊喜地欢呼，‘哥谭政府终于舍得在平安夜放烟花了吗？’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烟花唉！不再是那群疯子罪犯们搞出的呢！’ 　　小丑惯常住的0801号狱房都被准备充足的一群手下们给搞塌了，他躺在一堆碎冰上，望着0801的显眼数字…… 　　如此精彩的一幕，他这次是真的应该超大声地开始H——08号字母，A——01号字母，哈哈了。 　　伴随着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小丑慢悠悠地从碎冰上爬起来，“真是让人永生难忘的体验。” 　　如果不是酒神因子快速地修复了他的身体，让他很快有力气爬起来向外走去，估计小丑从阿卡姆疯人院刚从冰雕模式解脱出来，就要直接被送入太平间了。 　　好样的，如果这个意外真发生了，那小丑就是生得耀眼，死得憋屈。没死在蝙蝠侠手里，死在了自己信徒们的手里。 　　小丑虽然待在冰雕里口不能言，无法像往常那样发布命令，但他的忠实信徒们为了欢迎他们的王，真的非常英勇地——在阿卡姆里搞了场大型烟花。 　　这个计划是一群信徒们经过集体讨论、慎重思考、投票决定出来的精密计划。 　　他们听说曾经被做成冰雕的浩克是被神盾局特工们直接凿抠出来的，而超人则是用热视线克制了这种冰冻，而剩下的受害者都还在冰里…… 　　没办法，他们根本没时间潜入阿卡姆凿冰，所以就只能用这种方法暴力硬怼出来了。 　　因为最擅长玩火的萤火虫直接被搞出了ptsd，生怕被黛芮娅变成烤昆虫，所以格外老实乖巧地待在阿卡姆里养老，拒绝为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而这一群对炸|-药用量毫无b数的外行人，生怕他们准备不够充分，没能顺利拯救小丑，所以……下手用量格外大方。他们艰难地避开了蝙蝠侠等人的监视——这可太困难了，他们的成员人数都为此直线下降了好多——小心地筹划一切，选在平安夜这样特别的节日里开始欢迎仪式，然后将老大小丑炸上了天。 　　面对这群忠心耿耿的信徒们，小丑表示非常感动，并且直言“你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 　　然后为了表达自己的激动与高兴，小丑当场突突了站在前排的几个人以示友好。 　　而仅仅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小丑需要更热闹的游戏来抒发自己的愉悦心情。 　　小丑和蝙蝠侠作对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们都已经摸清楚了对方的战斗方式，阿卡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立刻预判了蝙蝠侠和小鸟们的应对方式。——而蝙蝠侠当然也会预判小丑的预判。 　　预判的速度与准确率其实并不重要，这只是他们游戏里的小小调剂，重要的是谁手里有无法动摇的沉重砝码。 　　小丑帮们剩余的破冰工具没有浪费，小丑派他们将安放到各个平民区，炸点分布得越凌乱、距离越远越好。 　　而小丑本人，则负责为这场小游戏找些可爱的小人质们。 　　小丑的破冰仪式不仅搞塌了自己的房间，左右房间也都被连累。一左一右都是熟人，毒藤女和杀手鳄。 　　小丑本来还觉得，以这两个人的性格，一定会借机和自己同时出去。就算他们两人不与自己合作，只要他们逃出阿卡姆，就能为自己的游戏准备争取时间。 　　……结果这两个家伙，一个用‘你开玩笑呢吧？你为什么让我出去送死做烤肉？你是不是想转行做外卖员’的警惕眼神盯着他；一个用‘你有病吧？我的农业学专著还没写完呢，这可是我给小宝贝准备的礼物！一看你就不会谈恋爱，根本不懂礼物对女孩的重要性！’的鄙夷眼神盯着他。 　　甚至被关在对面的萤火虫，也都投来了‘你居然还想出去？厉害啊！’的不可置信眼神。 　　他们的坚定态度，都非常整齐地传递出了一种‘谁出去谁傻逼’的神圣信念。 　　小丑&a;潜伏进来的忠诚信徒们：“…………” 　　信徒们：“……我曹，阿卡姆是不是给他们彻底洗脑了？他们好残忍啊！这是不是蝙蝠侠的主意？他好狠啊！” 　　小丑：“……哈哈哈，真是两个成功的笑话，你们的幽默感终于提升了……” 　　——其实这些人之所以能炸开冰，只是因为丑时之女可以传导的伤害与诅咒有限，不是百分百还原雪女的力量。不然以雪女的冰雪之力，小丑只会带着冰雕炸上天，然后再炸下来。 　　小丑很讨厌这场突然降临的雪，这让他回想起自己在冰里度过的那段薛定谔的生活…… 　　小丑的原定计划，是绑一群平民无辜者们加入今天这场刺激的小游戏，可现在—— 　　小丑再次向前一弯腰，热切地盯着黛芮娅，“美丽的小姐，你有兴趣来参加我的游戏吗？” 　　“如果你拒绝我的话，”小丑做作地拉长声音，“我可会特别难过的。” 　　——难过到只能去绑那些无聊的路人们来参加这次的小游戏了哦。 　　这句威胁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的每一个表情和眼神，都在挑衅着说出这些话。 　　他坚信这个看起来格外天真的女孩，不会选择牺牲别人。 　　果然，如小丑所预料的那样，她答应了。 　　黛芮娅看着面前的酒酿圆子，轻轻一笑，“当然，是我的荣幸。” 　　承蒙食材，不胜感激，吧唧吧唧。 　　= 　　蝙蝠侠一行人和复仇者联盟几乎同步收到了小丑的视频电话。 　　刚被智能管家叫起来的托尼心情非常愉悦，他对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伙伴说，“你猜不到黛芮娅送给我了一份多么——多么厉害的礼物。”语气极其嘚瑟炫耀。 　　他的父母，还有伊森。天呐托尼之前还以为自己要到另一个世界之后，才能看到他们呢。 　　这通来历不明的古怪电话被接通，智能管家监控追溯着信号来源，托尼则注视着一片漆黑的画面，“最好不是什么恶作剧——” 　　画面接通，原本裹着毯子坐在床上的男人豁然起身，“这他妈是什么。” 　　一群全副武装的人们， 　　还有那个疯子小丑。 　　……以及坐在椅子上的黛芮娅。 　　妈的。黛芮娅。 　　托尼抖着手开启紧急遇险，整栋大楼，乃至远在自己家里的鹰眼彼得的通讯器都瞬间尖叫起来。 　　这和实力强弱没有关系，小丑可他妈是纯疯子。超人和神奇女侠都能在他手上吃亏，神谕被他搞得现在还坐在轮椅上，蝙蝠家的二号小鸟被活活虐杀—— 　　那黛芮娅……黛芮娅。 　　托尼咬牙穿上战衣，一刻不停地飞出窗外。 　　而小丑像是没有在意镜头一样，正懒洋洋地对黛芮娅介绍规则，“亲爱的，你这次可不能像之前那样戏弄我了哦。” 　　小丑记得杀手鳄等人在阿卡姆里抱怨痛哭过的话题，大体估算出了黛芮娅的能力。打杀手鳄是冰与火，以及砍人；萤火虫是火与人鱼，还有烟；毒藤女是植物——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可以进行针对。 　　……和法师玩游戏真麻烦。而且这个法师还很全能，小丑只能在游戏准备工作上多花费了些时间，断绝对方用火用冰反攻或者瞬移逃走的想法。 　　“不然——”小丑张开手指比划出一个烟花炸开般的手势，晃了晃自己身上绑着的小玩具，“我也不知道我身上的这些按钮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黛芮娅的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语气疑惑，“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那种惊喜呢。” 　　“哈哈哈，的确惊喜——”小丑扯着模板式的笑容回答。 　　哈哈，那真惊喜啊。冰雕可、真、好、玩、啊。 　　说到这里，小丑才像是注意到了镜头一样，“哇哦，原来已经接通了吗？” 　　那张苍白诡异的脸凑到镜头面前，“嗨，各位，平安夜——哦不，零点都过了，现在已经是圣诞节了。” 　　“那就祝各位圣诞节快乐。” 　　“为了庆祝这个快乐的日子，”小丑伸出双臂转了个圈，“我们要玩一个大家都能参与进来的游戏~” 　　“规则非常简单，”小丑回头看向让他狠狠出糗的黛芮娅，笑容满面，“而且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名字，叫做……” 　　他故作迟疑地停下声音，像是在思考回忆，“哦，想起来了！叫做电车难题。” 　　电车难题，伦理学领域最知名的几大思想实验之一。 　　五个无辜的人被绑在电车轨道上，电车驶来，即将碾过无辜者。而这时你可以拉下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但另一条轨道之上，也绑着一个无辜者。 　　是救五杀一，还是袖手旁观。 　　这个把戏，小丑曾经在蝙蝠侠身上使用过许多次。 　　“现在你们可以去找——”说到这里，小丑打算解释规则的声音顿了顿，他懊恼地摇摇头，“哦不我居然忘记了，我不应该先介绍规则，而是应该询问参与者的意见——” 　　他亲昵地对黛芮娅眨了眨眼睛，“你觉得这个规则怎么样呢，亲爱的小姐？” 　　随着这个问题，整个密闭空间都传起一阵低沉的笑声。 　　还能怎么样。 　　面对这种情况，每个傻子英雄都会说‘放弃我！去救更多的人——’ 　　黛芮娅刚被系统紧急科普了一下什么叫做电车难题，她被现代人的神奇脑洞所折服，沉默片刻才开口，“为什么我们不能试试看——让电车停下来呢？” 　　……这个酒酿团子多半是被冻傻了，这里可没有电车，陷入对电车难题的思考就是被小丑的游戏思路所困住了。 　　既然小丑自比为电车，那为什么不把电车停住，而是要想救谁呢。 　　小丑哈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盯着黛芮娅，“有趣的提议，可是亲爱的，太贪心可不是好事呢。”曾经蝙蝠侠也想两个都救，可最后的结局是他谁都没能救下来。 　　一阵陌生的男人笑声传来，他用一种在场人们并不熟悉的语言开口反问，“是吗？” 　　……就连小丑都没发觉有人入侵，人们猛然回头，却只看见了耀眼夺目的红发。 　　黛芮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抬手勾动自己手腕上的锁，“大家都和酒有关，你下手轻点。” 第55章 　　骨女是由白骨而化成的妖怪, 她可以灵活任意地使用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骨骼。 　　有这个式神buff发挥作用，黛芮娅非常轻松地就以一种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姿势挣脱了锁链。 　　黛芮娅站起身，甚至还有心情对小丑等众人笑笑，笑容之中满是羞涩与激动, 然后以一种礼貌而骄傲的语气开口安慰他们, “放心好了, 我做饭的手艺很好的呢，你们比较喜欢什么口味？可以自主为自己下单呢。” 　　……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很吓人的话呢。 　　黛芮娅边说，边目光灼灼地看向小丑，进一步征求当事人的意愿, “我个人是比较喜欢甜味和加热后的酒酿团子, 不过毕竟要尊重你本人的意见……” 　　黛芮娅非常仔细地看了看，小丑等人在这栋废弃三层楼里安放的密密麻麻炸点，以及小丑身上缠绕着的开关小玩具们，根据这些下细节推测出对方的口味要求, 然后很贴心地提议，“看样子你可能比较喜欢烘烤模式？可以的哦！我能够满足的！” 　　虽然这种口味比较奇葩难以理解, 但也要尊重口味多样性嘛！既然这是小丑自己的选择，她作为一个善于体贴他人的厨师（x）阴阳师，当然应该将充足的选择空间交给小丑！ 　　“我会好好吃你的！感谢招待！”眼睛发亮的黛芮娅，很快就说出了那句已经成为章鱼博士和杀手鳄等人心理阴影的话, “快给我找个锅。” 　　酒神因子，这东西听起来就特别好吃，也特别适合刚被她召唤来的酒吞童子。 　　而且这东西还有不死之身的作用, 可以帮助食材无限复活……这个设定，简直就像极了黛芮娅之前看过的九头蛇传说，斩掉一个头之后还会长出两个头, 吃吃喝喝无穷尽已—— 　　这么说来，这个世界的食材们还是很让人满意的。虽然有章鱼博士那种不能吃的海鲜之耻，但无限轮回的食材，实在是太棒了！ 　　这么想着，黛芮娅注视小丑的眼神，越发热切激动。 　　小丑帮成员们：“…………” 　　理论上来说，他们现在是应该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红发陌生男人而感到紧张戒备，并且为小法师诡异挣脱束缚而感到不可思议。 　　但理论不等于现实。 　　他们现在——妈的只能目瞪口呆满脸蒙蔽晴天霹雳。 　　妈的，啥？这个小姑娘法师突突一大串，说什么呢？！ 　　我曹如果他们没理解错误的话，她的意思是不是想吃小丑？！ 　　恍惚之间，他们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小丑，又看看真的不知道从哪里真搞了个锅的黛芮娅，只觉得这个世界的理智随着刚才的冰雕小丑一起，螺旋升天爆炸了。 　　一个脸上画着小丑面具的小丑帮成员，哆哆嗦嗦地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枪，说出了无数人的心声，“这他妈是个义警英雄，还是个食人魔啊。” 　　什么鬼啊？正常的义警在听到‘电车计划二选一’这种世纪难题之后，不都应该大无畏地选择自我牺牲吗？！哪有人会选择坐下来开始煮电车？！ 　　妈的不至于吧？超级英雄们是培养出了个女汉尼拔来以毒攻毒追杀他们吗？那些家伙都好狠的心啊！居然能够想出这么可怕的计划！ 　　他偷偷瞥向笑容僵硬的小丑，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顿悟了杀手鳄和萤火虫等人拒绝帮忙的原因。 　　……可杀手鳄也就算了，那人看起来确实能吃？小丑，他们的王，无论怎么看，也都感觉不好吃啊？！——没有在侮辱小丑的意思——这个女法师是饿了几顿没吃了？！ 　　这才是真正的众生平等，无论是多么牛逼哄哄的背景，在黛芮娅这里，只有‘能好怎’三种选择。 　　管你是谁，都是食材。 　　而迷迷糊糊被黛芮娅敲走一口锅的系统：………？我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吗？怎么事情一下子就快进到了进锅煮环节啊？！我刚才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所以才激发了宿主的食欲吗？！ 　　……只能说，机翻翻译害死人。 　　而好不容易凭借黛芮娅的召唤，艰难冲破时空障碍，正打算tuituitui吨吨吨小丑一脸的酒吞童子：…………。 　　鬼王的手，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 　　他们家的小阴阳师，在平安京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四处乱吃的嗜好啊？？ 　　她在平安京的时候，就连路上看到的小鹿小松鼠都要带回家好好照顾的啊！ 　　……所以她在这个世界究竟遭受了什么可怕的非人待遇啊？！都把她饿成这样了？！ 　　这个世界的人们都这么凶狠吝啬的吗？简直无法原谅。 　　酒吞童子瞳孔地震，默默捏紧了手里的酒葫。 　　（而作为凶狠吝啬的代表洛基&a;章鱼博士&a;莫度男爵&a;稻草人&a;杀手鳄：……ok，fine，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别在乎我们的想法=)） 　　黛芮娅满脸都写着‘阿吞，你且站在此处不要走动，待我去捏几个酒酿团子便回来与你同煮同吃’的兴致勃勃。 　　……而在小丑的特意安排下，接收到相关直播画面的其他人，现在的心情却都非常焦灼。 　　随着那声旋转升天的炸裂声，蝙蝠侠等人都立刻意识到，阿卡姆又出事了。就连杰森都赶到了奈何岛附近。 　　当发现小丑真炸了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样的。 　　凉是真凉了，炸也是真炸了……。 　　这么想想，还有点心情复杂呢。 　　随后他们就立刻开展了最迅速、最效率的防御计划，并且很快就抓住了几个在小丑授意下疯狂安装炸|药的罪犯。 　　……但没有人想到小丑会这么迅速地对黛芮娅动手，毕竟就连小丑本人，都是在看到黛芮娅之后，才临时改变计划的。 　　视频被扔过来的时候，杰森正和夜翼赶往炸点现场。 　　原本就很紧张的气氛，瞬间跌至冰点。 　　杰森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黛芮娅，双手紧紧握拳。 　　小丑这个洋洋得意的疯子根本不屑于掩盖自己，他高调地将这场游戏堆在他们面前，邀请玩家们纷纷入场。小丑讨厌躲在幕后做不露面的策划者，所以每次都喜欢做整个游戏里最万众瞩目的掌控者，肆意玩弄着自己选择的观众与玩家。 　　杰森太了解小丑现在的想法和计划了。 　　毕竟，这些他都亲身经历过。 　　……曾经的杰森，就像现在的黛芮娅一样，被小丑摆放进玩家席位上。 　　……就在那个弗莱迪构建、最终却被黛芮娅搅乱的梦境仓库之中，杰森被小丑骗去，然后便是噩梦的开始。 　　杰森身上的无数根骨头被小丑用撬棍一点点敲碎，但都不是一击毙命的打法，小丑不打算这么简单地杀了他，小丑只是在消磨游戏开始前的无聊时间而已。 　　杰森·陶德，死于爆|炸。就死在蝙蝠侠面前。 　　……那年他还没成年。 　　收到消息后，拼命赶去救援的蝙蝠侠没来得及救下杰森。 　　蝙蝠侠怀里只剩下了杰森的尸体，罗宾制服上甚至还被小丑用油漆喷了“haha，jokes on you，batn”的嚣张嘲讽。 　　蝙蝠洞飞出的小鸟被锁链拉扯坠入死亡深渊，盖上厚重棺木，埋进冰冷土地。后来复活之泉拯救了他的神智，却无法抚慰他的灵魂。他不再是罗宾鸟，而是徘徊在黑暗之中的孤狼。 　　小丑是那辆二选一的电车，是悬挂在人们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欣喜地看着玩家们的挣扎痛苦，将此作为自己无聊人生之中的调剂。 　　杰森狠狠咬牙。 　　……他从第一次见到黛芮娅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把她丢出哥谭，而不是让她暴露在小丑的范围之下。 　　他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他今晚为什么。不直接把她送回纽约呢。 　　“……小翅膀。”夜翼看着发动摩托的杰森，欲言又止。 　　其实迪克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够说什么。 　　他没有理由让暴怒的杰森平静下来，也没有可能让他平静下来。 　　谁都知道，被小丑盯上，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会带来死亡，也会带来疯狂。就算从他的游戏里活下来，那也未必就代表胜利。因为小丑他会将罪恶的种子种在人们心里，激发对方变得和自己一样疯狂。 　　……就像曾经的双面人哈维那样。 　　根本没有所谓的电车难题二选一，无论选谁，都是一场毁灭。 　　这也是小丑最初的计划。 　　他知道黛芮娅和复仇者联盟之间的关系非常好，她一旦出事，复仇者们肯定会出手。 　　所以从黛芮娅身上开刀，不仅可以为自己报仇，也可以挑起复联和正联量群人的关系。 　　……所以当计划充足的小丑，看到黛芮娅突然掏出一口锅的时候，他的心情地震程度可以想象。 　　不能说是‘what the fuck’，起码是三观地震。 　　小丑脸上那由油彩勾勒而成的笑容变得格外僵硬，生硬的程度仿佛又被冰雕冻住了一样。 　　他看着突然出现拎着酒的红发男子，以及满脸期待拎着锅的黛芮娅，感觉自己被冰冻的这段时间，这个世界都他妈变了。 　　“well——”小丑翘起的嘴角回升了些，哈哈笑了几声，“亲爱的，你真是比我想象中的更有趣。” 　　小丑走到酒吞童子面前晃了晃，语气遗憾，“真是可惜，我只为你一个人准备了游戏，现在没有玩具送给新朋友了呢。” 　　他随意晃动着自己手里的开关小玩具，将不加掩饰的挑衅说成了待客不周的愧疚。 　　“没关系，”黛芮娅轻笑一声，反手掏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丑时之女放入卡槽，“我这里有礼物送给你。” 　　一份真挚而忠诚不渝的爱情。 　　哇，看她对食材多好，不仅尊重对方关于口味的要求，还包分配情感爱情呢。 　　黛芮娅多花了些积分，让系统为丑时之女这个式神直接建模。——毕竟是给她家人偶找另一半，总需要个证婚人。 　　于是在黛芮娅笑盈盈的目光之下， 　　一个头顶着三枚蜡烛的女人拎着铁锤，在众人面前凭空出现，另一只手抱着一个还扎着钉子的带血人偶。 　　丑时之女虽然也能够通过召唤而出现在这个世界，但她的力量毕竟不如酒吞童子那样强大，可以直接冲破时间束缚开口说话。她只能以眼神与黛芮娅进行沟通。 　　丑时之女以挑剔的目光上下扫了一遍小丑，以‘就这？’的眼神向黛芮娅表示不满与委屈。这人长得好奇怪啊！太绿了吧！比人面树都还绿呢！ 　　看出自家式神的不满，黛芮娅柔声安慰对方，“但他很好用的呀。不仅特别勇敢，心理承受能力强到可以把自己炸上天，说不定还能够代替人偶被你锤；而且还能吃呢。” 　　在酒吞童子的控制之下，现场没有人能够趁黛芮娅说话的时候搞小动作。鬼王之怒，无人能动摇，他的实力毋庸质疑。 　　而且为了分担酒吞童子身上并不存在的压力，黛芮娅还放出了塞在系统背包里的鬼修女与安娜贝尔两个恶魔，以及弗莱迪这个梦魇。 　　所以那些有勇气炸自己老大的信徒们，一抬头被咧着嘴巴露出牙龈的鬼修女搞贴脸杀，一回头被安娜贝尔用幻觉和哭声糊了满脸，一想跑就被鬼王酒吞喷了全身怒火，就算被吓得直接就地晕倒，也会被弗莱迪扯进梦中一顿爆锤而活活疼醒。 　　妈的他们现在突然好后悔，为什么刚才救下小丑之后，没站在第一排，被小丑直接突突死呢？ 　　起码被枪突突死，还能死的得快速。如果他们有错，监狱会关押他们，蝙蝠侠会暴打他们，而不是让他们陷入现在这个恐怖片拍摄现场！ 　　早知道他们就不信仰小丑了啊！原来这世界上比小丑更可怕的恶魔还有这么多啊！ 　　所以这才是那些超级英雄们培养这个女法师的最终目的吗？ 　　呜呜，这个计划成功了，因为他们现在和杀手鳄等人一样，都好像被关起来摸鱼躺尸。 　　非统：……好样的，要用恶魔打败恶魔。 　　小丑是黛芮娅的食材，所以酒吞暂时没碰。小丑完全无视了‘手下’们的哀嚎求救，手里摩挲着开关，颇感兴趣地盯着黛芮娅，“你的反应远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天呐，多么勇敢的小玩具。他现在太高兴了。高兴得不想太早结束这场游戏了呢。 　　而丑时之女在听了黛芮娅的劝告之后，又重新郑重地打量了一番小丑，向自家小阴阳师征求意见，‘那我来试试？’ 　　“去吧。”黛芮娅嘱托对方，“刚好做酒酿圆子的时候，都是要先捏捏捶捶的。记得搓圆点。” 　　所以当满脸兴奋的小丑，正打算那他那条和洛基同样会蛊惑人心的舌头洗脑黛芮娅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头顶蜡烛玩杂技的女人，拎着锤子就向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哇哦，这是你给我的欢迎仪——” 　　“……oh ha？？” 　　小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丑时之女拎着锤子砸了个爽，膝盖猛然一软，猛虎落地式趴在了地上。因还在说话而张开的嘴巴狠狠磕在地上，好险磕掉半颗门牙。 　　这小巧的锤子，虽然看起来毫无威胁感，但被赋予了妖力和阴阳之力之后，却能锤天锤地锤神锤鬼，狠得惊人。——说真的，有几个式神妖怪没被丑时之女这么锤过呢。 　　如果这是某个游戏的话，那么所有人就都能够看到，丑时之女这么一锤子下去，小丑的血条直接被锤没了大半管血。 　　丑时之女记得自家小阴阳师的嘱咐，要把对方搓圆一点，所以这次连钉子都没用，只是特别委婉的轻轻锤了一下。 　　结果…… 　　看着小丑的表现，丑时之女委委屈屈地转头看向黛芮娅，‘就这QAQ？’ 　　“……”黛芮娅也没想到小丑居然连丑时之女这个娘家人的考验都过不去，她无奈地张开嘴试图挑出小丑的优点，“起码酒神因子这东西听起来挺好吃的。” 　　说着，她又在卡槽上放了第三个式神。 　　——没错，因为完成隐藏任务带来的大量积分，黛芮娅的等级一下子跳跃到了13级，离脱离新手保护期只有一步之遥。 　　而这也代表着，黛芮娅可以同时使用三个式神。 　　这次黛芮娅召唤的，是一个从未离去、始终陪伴、与她形影不离的式神。 　　……饿鬼本鬼。 　　黛芮娅对目瞪口呆的系统解释：“可以让饿鬼先尝尝味道，他的胃口和口味都特别优秀。他说好吃的话，就绝对没问题。” 　　系统：……我他妈是真没想到饿鬼还能这么用。 　　丑时之女那一锤的力量太惊人，小丑在酒神因子的修复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这次他是真的开始生气了，连脸上标志性的笑容都变得更加诡异，“亲爱的，你知道玩游戏最无聊的发展是什么吗？” 　　他抬手去按动炸点的开关，“当然就是失控呀——” 　　妈的他玩游戏的目的可不是被人爆锤。 　　能够移平小半个平民聚集区的漂亮烟花就在小丑指尖一触即发。 　　小丑曾经做过无数次这种盛大的烟花游戏，仓库里虐杀二代罗宾对他来说只是小型游戏，他还在医院做过。 　　天呐，那些声音实在是太优雅动听了。 　　……然后小丑的手就被突然窜出来的饿鬼全吞进了肚子里。 　　——纠正，不只有手，还有大半个胳膊，还有手里握着的遥控器。 　　而且饿鬼还没直接咬断，而是继续张着嘴巴，试图将对方整个人都塞进肚子里。 　　‘我手呢？’的小丑&a;还在被疲于逃命的小丑帮成员们：“…………” 　　？？？啊？？ 　　丑时之女和酒吞的目光在饿鬼身上停留两秒，便飞快地移开。 　　非统：……原来饿鬼攻击人的方式，还真就是吞入腹中啊？！所以宿主这么久以来，其实根本没做错什么啊？！ 　　“……？？”黛芮娅像在场所有人一样震惊，她惊慌地开口，“别别别！给我留点啊！” 　　虽然酒神因子能复活，但吃进肚子里了，那怎么还能生效啊！ 　　要学会可持续发展啊！ 　　不过就算黛芮娅不开口，饿鬼也会将小丑吐出来。 　　“呕——”饿鬼呸呸呸两声，把小丑的手臂吐出来，“好难吃！” 　　饿鬼是黛芮娅的新手期绑定式神，所以受到世界线的优待，可以直接开口说话。 　　虽然饿鬼看不懂这个奇怪男人想干什么，也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直觉让饿鬼吞下了对方手里的引炸器没吐出来，委屈地凑到黛芮娅身边，再次强调“好难吃！” 　　从饿鬼身上残留的味道，黛芮娅闻出来浓烈的化学药剂与油漆的气息。 　　小阴阳师不可置信地盯着小丑，“……”想不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还会化半永久妆容？ 　　黛芮娅沮丧地抬头看向酒吞，退让地开口：“那、那你帮我用酒腌制一下他吧……” 　　酒吞：……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果然虐待了他们家小阴阳师！看看好好一孩子都给饿成什么样了啊？！ 　　= 　　钢铁侠和杰森，是最早赶到的人。 　　视频画面在黛芮娅开口之后没过多久，就信号中断了。 　　神谕和智能管家都为寻找地点做出了巨大贡献，钢铁侠甚至直接暴力叫醒了安全屋里的福尔摩斯，让他根据已有的视频分析出了位置所应该具有的特点。 　　钢铁侠看了一眼跳下摩托的杰森，直接抓住对方的肩膀提住，向楼顶飞去，“你等下最好不要阻止我一炮轰了那个疯子。” 　　“……”杰森没有回答。但托尼知道，他不会阻止自己。 　　钢铁侠战衣破开墙壁，杰森攥着双枪抢先进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 　　小丑手臂上有大片湿哒哒黏糊糊的液体，身后跟着一个拎着酒壶的红发男子，再向后是一个拎着铁锤头顶蜡烛的女人，最后则是个大张开嘴巴似乎想要吃人的家伙。 　　而让他们紧张到无法呼吸的黛芮娅，正双手抱着锅，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精彩闹剧。 　　杰森&a;托尼：“……？” 　　小丑是真他妈不想玩这个游戏了。他手里的炸点引爆开关，被那个食人魔吞了下去不说，就连他身上那些其他小玩具，都在那个法师搞出了面镜子之后变得瞬间失灵。 　　他特别想像往常那样，双臂一挥，宣布“ga over” 　　可，他有这个机会吗！ 　　看到小丑的这副模样，杰森脚步一顿，立刻又向黛芮娅非方向奔去。 　　托尼打开面罩看了看小丑的现状，“……” 　　托尼关闭面罩看了看小丑的现状，“……” 　　ok，fine，起码他确定了，这不是幻觉。他的打开方式没出问题。 　　“我现在不想轰掌心炮了。”托尼向黛芮娅走去，仔细地检查黛芮娅的情况，“那未免也太简单和轻松了。” 　　小丑：“……” 　　你为什么、不轰呢？ 第56章 　　小丑是玩弄人性的高手。 　　他太明白, 怎样才能从内心深处干净利落地击溃目标。小丑是那辆无法选择的电车，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是人们无法反抗的梦魇。 　　小丑的所有游戏，其实最终着力点都不在于‘单个人的结局’之上。 　　他不仅会制造暂时的灾难与痛苦, 还热衷于将恶意与黑暗扩散到每个人的心里, 让他们接过自己手里不断挥舞的指挥棒，成为下一个疯子。 　　所以小丑会在折磨芭芭拉之后, 拍下照片发给她的父亲戈登, 用这种方法折辱芭芭拉, 也逼疯她的父亲； 　　所以小丑会将前途一片光明的哈维变成再也不能见光的双面人； 　　所以小丑会扯断小鸟的翅膀, 让他堕入死亡与冰冷黑暗； 　　小丑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成为了植根在哥谭市的一种象征。 　　在无数次的游戏经历之中, 小丑最热衷邀请的游戏玩家是蝙蝠侠, 他享受和对方的光暗博弈，乐此不疲地将蝙蝠侠以及那些与蝙蝠侠有关的人们, 扯进自己的游戏；并且就算被抓了，小丑也依然会心情愉悦地期待对方在下次游戏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不过在蝙蝠侠之外, 小丑有时也会对正义联盟动手，比如之前的超人；有时也会对一些让他颇感兴趣的小玩具出手，比如黛芮娅。 　　……讲道理, 谁被人莫名其妙冰雕冻住了之后, 能不盯上对方啊？ 　　小丑善于玩弄人性，但黛芮娅不一样。 　　他妈的。 　　她不玩弄人性。她也不在乎人性。 　　她直接玩弄人！她只在乎能不能吃！ 　　直接把人搓圆揉扁用酒腌！ 　　什么心理控制，什么嘴炮, 什么将黑暗植根于他人心中……她根本就不听！如果小丑真的想要引起她的注意，那应该就只有‘当场背诵食谱’这唯一一个选择。 　　讲道理？！汉尼拔都不至于这样吧？汉尼拔都没想过要将人肉做成108种不同食口味吧？ 　　小丑看着乖乖巧巧双手抱锅，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黛芮娅, 感觉这个世界的理智是真随着刚才的自己一起螺旋升天了。 　　小丑当了这么多年的罪犯，是哥谭市的犯罪之王，犯下的各项罪名完全足够让他在监狱里被关上数百年，什么类型的英雄、反英雄他没见过？无论是强大如超人，还是坚强如蝙蝠侠，小丑都能在他们的逆鳞上旋转跳跃花式作死。 　　妈的，黛芮娅这种类型的打法，小丑是真没见过。 　　就算是红头罩刚回哥谭的那段时间，恨他恨得发疯，一心想要复仇，但他也只是将他绑起来然后想用炸\\弹炸死他而已啊？ 　　就算是红头罩，也从来没说过将他放进锅里煮一煮吧？！ 　　这人是怎么做到下手这么狠，还能不被抓进阿卡姆的呢？ 　　我们有一说一、不吹不黑，在场所有人里，（除了他之外）这个女法师才是最适合被抓进阿卡姆的人好吗？！ 　　小丑敢保证，自己的这些所谓的属下们以及那些名气不大的小罪犯们，也都绝对、绝对没有她这么凶残。 　　怎么？？难道他们这些反派罪犯就活该没有人权，然后就应该被她放进锅里煮吗？？ 　　人权呢？法制呢？公平与正义呢？ 　　还有钢铁侠你怎么不开炮呢？向我开炮啊！你的重火力武器呢？！搞快点啊！ 　　此时此刻，小丑才终于彻底领会到，为什么他刚才走出阿卡姆的时候，萤火虫和杀手鳄等人会用一种‘你好勇敢，向你致敬’的眼神盯着自己。 　　所以他们也是经历过被菜刀和铁锅毒打的经历吧？？既然大家都是被写进菜谱里的人，为什么不能团结一点，合作起来对付这个女版汉尼拔呢？？ 　　看着赶来的红头罩和钢铁侠，小丑吐出一口被丑时之女锤出来的血，张口就想说些有趣的笑话来欢迎这两位熟人。 　　——顺带再他妈督促一下这两个家伙早点将这个汉尼拔法师送入监狱或者疯人院。what the fuck，就算是做超级英雄也应该有点基本法吧？他们都不对刚出道的新人们做新手培训的吗？？稍微讲点道德感好吗？ 　　就算是超级英雄也不能虐囚吧？你们纽约市就是这么对待罪犯的吗？简直是毫无人性！令人发指！ 　　可小丑还没来得及正式开口说话，他那标志性的‘哈哈’笑声才刚响了几声，就被缀在他身后的酒吞童子连tui了浑身酒，裹挟着鬼王怒火的神酒，也不仅仅只是普通液体那么简单。然后饿鬼就立刻凑了过来，以一种非常严谨的态度在小丑身边嗅了嗅，语气疑惑，“我为什么还是感觉有种难吃的怪味呢？” 　　“那就说明腌制不到位，”无法开口的丑时之女，非常自信地一边打眼神一边用手比划，“我还在人类世界生活的时候，有过做饭经验，听我的，绝对没错！” 　　酒吞童子思考了一下丑时之女的提议，觉得逻辑没什么问题，再加上这又是黛芮娅的命令，所以他转头又盯住小丑，颠了颠自己手里的酒壶，“不错。” 　　“……”他们要么是用眼神和表情交流，要么就是用母语交流，总之小丑是完全听不懂。 　　但就算他听不懂，看到向自己走来的三人，小丑还是：………… 　　小丑愤愤地抬头看向红头罩和钢铁侠，“你们就是这么当义警的吗？” 　　这么近距离的虐囚都不管？就这还超级英雄呢？！ 　　被弗莱迪和鬼修女等人控制住的小丑帮成员们：…… 　　不知道为什么，和老大小丑的遭遇比起来，他们觉得自己还都挺幸运的。 　　比较过于悬殊，看看小丑那边的凶狠程度，就连鬼修女和弗莱迪也都看起来慈眉善目人畜无害了呢—— 　　而负责控制小丑帮成员们的恶魔与梦魇们，其实也在三观地震。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无论自己用出怎样可怕的手段去惊吓黛芮娅，对方都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还能点个夜宵了。 　　妈的，这都是群什么可怕的恶魔啊？他们也只是逼人献祭灵魂而已，这群人……直接将人类当做储备粮了。 　　其实杰森和托尼都听到了小丑的声音，但是他们两个都完全无视了对方的求救。 　　杰森的目光只在刚进来的时候，曾匆匆掠过小丑，很快就越过这场闹剧，径直盯住黛芮娅。他半蹲在黛芮娅面前，瞥了一眼黛芮娅手里抱着的锅，真难以想象这究竟是她从哪里弄来的。 　　“嗯？”黛芮娅将目光从酒酿圆子生产现场上移开，有些惊讶对杰森和托尼笑了笑，“你们来得这么快呀？” 　　头罩掩盖住了杰森的严肃表情，他像是在给猫打针前的体检一样，从头到尾仔细扫视地黛芮娅——真·从头到尾，连每条露出来的尾巴，他都掀起来看了一遍。 　　毕竟杰森刚rua过尾巴一遍，非常了解尾巴应有的手感应该是什么样的。 　　其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小丑那边的精彩表演之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只有也刚走过来的托尼：“……？” 　　不是、等会？你的手放哪儿呢！！ 　　托尼飞快地拎住黛芮娅的肩膀，向自己的方向挪了挪，语气非常勉强，“J，扫描一下黛芮娅现在的状况。” 　　托尼在战衣里装备了健康监测系统，内容详细完备到甚至可以分析出恐惧气体和笑气。 　　智能管家立刻运作，扫描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他让你碰过什么吗？”杰森也跟着钢铁侠的动作同步挪动了一下，把手里的尾巴放下，换成另一条，语气严肃，“任何东西都——” 　　黛芮娅从系统背包里取出小丑之前递给自己的名片，没有直接交给两人，而是有意和他们保持着距离，“这个。” 　　名片上被涂抹上了小丑毒素。一种致命的东西，感染者的脸部会不受控制，在毒素的干扰之下夸张大笑，并且在狂笑中死去。 　　“说到这里，”黛芮娅好奇地追问，“小丑和毒藤女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 　　稻草人现在还被神盾局方面给扣着，所以小丑不知道黛芮娅对恐惧气体免疫是正常的；可黛芮娅连毒藤女呼出的孢子都免疫——毒藤女可关在小丑隔壁呢，这他居然都不知道。 　　“……不怎么样。”杰森闷闷地回答，手中的尾巴一松，终于审视完了黛芮娅从头到尾的每一处细节。 　　毒藤女和小丑女是好友，可小丑女却又一次次地被小丑欺骗利用……这两人的关系当然很差。 　　“哦……”黛芮娅回头看向小丑，“怪不得。” 　　一点都不懂得吸取前辈们的经验教训，什么攻略都不做，就连《山海经》这种先人们早就吃过品过的食谱都不阅读，怪不得丑时之女会不满意这段感情呢！ 　　小丑，简直就是有勇无谋的代名词。 　　#看了真可怜。 　　黛芮娅痛心地看着小丑，惆怅地对系统开口：‘为什么找到一份真挚而可靠的爱情这么难呢？现在小丑就只剩下能吃这个优点了呢。’ 　　终于搞清楚宿主想法的非统：…………我觉得我需要急救。 　　天啊，幸好小丑不知道，是他的失误导致黛芮娅对小丑的一顿猛锤_(:з」∠)_ 　　所以说，机翻翻译害死人啊。 　　非统如果在介绍小丑的时候，直接说‘小丑的身体里有一种绿色的金属物质’，那黛芮娅绝对会翻个白眼，一阵索然无味，对这个听起来就和章鱼博士同样咯牙还难吃的食材半点兴趣都没有。 　　……可‘酒神因子’这种东西，系统所说的‘一种源于酒神的神秘成分’，这种翻译听起来就很好吃。像是辣椒紫苏和薄荷叶似的，是神秘而绝佳的调味品。 　　蝙蝠侠等人到达的速度也并不慢，在杰森和托尼到达之后的数分钟之后，他们也赶到了现场。 　　拍摄画面并且向超英们直播，这本来是几个小丑帮成员们负责的工作，而由于他们被鬼修女等三人的包围式贴脸杀ju scare搞得抱头痛哭，所以那些视频信号早就被迫中断了。 　　……这在蝙蝠侠等人看来，绝对是种不详的征兆。 　　以小丑的作风，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游戏里没有观众参与。那么这一次…… 　　每个人心里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有亲眼见证蝙蝠侠自黑暗中走来的人，都会瞬间顿悟，为什么蝙蝠侠能够成为哥谭无数罪犯们内心深处的恐惧。 　　黑暗铸造他的战衣，他也从黑暗之中走来，脚步坚定，即便从未执枪，他也有着瞬间压倒一切的强大气场。 　　正如黛芮娅之前所想的那样，众鬼之王。 　　当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来迎接这场游戏的蝙蝠侠等人见到现在的小丑之后：“……” 　　？ 　　当他们打出问号的时候，应该不是他们有问题，而是对方有问题。 　　啊、这？ 　　“嗯……这是聚众吃了个夜宵吗？”刚从昆式上跳下来的鹰眼，看着小丑身上的口水，下意识地吐槽。 　　酒神因子虽然可以让小丑不断恢复活力，但是也只能让他‘活着’。 　　而同时面对酒吞三人的围剿，小丑始终都处于濒死状态，血条始终处于半颗心状态。 　　察觉蝙蝠侠到来，在地上摊成一团面糊的小丑挣扎地抬起头。 　　就算小丑现在已经虚弱到无法开口说话，但还是坚强地用眼神传达着自己现在的心情：‘小蝙蝠！你来了！听我说！你不是最维护正义的吗！这里有人虐囚，完全不遵守超级英雄基本法！而且钢铁侠和二号小鸟崽还徇私枉法！根本不管她！你快将他们都抓起来啊！！’ 　　被抛了一堆眼神却完全没看懂的蝙蝠侠：“……” 　　蝙蝠侠还有很多话需要从小丑的嘴巴里抠出来，所以黛芮娅只能遗憾地收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雪女buff， 　　但她同时也不忘进行推销：“我这里不仅可以做冰冻口味的！如果你们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还可以做烧烤、油炸、白汤……” 　　小丑&a;小丑帮成员们：“……” 　　hello？excuse ？这都不抓吗？她都已经当着你们的面开始为下次虐囚做铺垫了啊！这是对你们的挑衅好吗！ 　　酒神因子的强大复原能力，以及愤愤不平的怒火，都让小丑暂时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哑声笑了几声，又咳出一口血。 　　饿鬼飞快地退后一步，脸上写满了嫌弃，小声对黛芮娅说：“闻起来真的不好吃！” 　　就连血都一股刺鼻的怪味！就连吸血姬都不会愿意喝这东西的！ 　　小丑望着站在自己附近的红头罩，“哈，真可惜，本来我以为能够复盘一下当初你的经历呢。就像当初那样boo一声——那声音和火焰都特别漂亮，对吧？” 　　“你们知道吗？现在最流行致敬经典元素，然后再版老游戏了。这特别时尚的……” 　　话还没有说完，小丑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弯身蜷缩成团，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哈哈哈——嘎。” 　　好吧，其实不只笑声，还有鸭叫。 　　酒吞虽然不明白这群人类在说什么，不过鬼王看了看黛芮娅的表情，随手拎起自己的酒壶又吨了一下。让酒酿圆子感受到更加丰富的‘酒香’浸泡。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凶猛的鬼王之力。小丑眼睛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呵，酒神因子？他还酒吞童子呢。 　　丑时之女看着小丑的表现，爱怜地抚摸着自己手中的人偶。 　　‘不行，这人既不好吃，又不耐打，绝对不能让阴阳师大人再优待他！’ 　　她暗搓搓地攥紧了手里的锤子，思考哪种诅咒比较适合对方。……嗯，怎么办，选不出来呢。那干脆都用一下好啦！ 　　其实黛芮娅和她的式神们，是在场唯一不知道这件事的阵营。 　　“……”黛芮娅的眼睛轻轻眨动几下，声音绷紧得像条直线，“复刻？” 　　如果是在今晚之前，或许黛芮娅还需要思考一段时间才能猜到小丑的意思。 　　但她今晚已经通过阎魔和鬼使buff看到了杰森身上的死亡气息—— 　　一个恐怖的猜测划过黛芮娅的脑海。 　　boo小丑今晚想干什么？复刻？ 　　……啊。 　　怪不得。 　　怪不得红头罩不仅可以看到她的每一条尾巴，还能无视彼岸花的无差别花海攻击，甚至身上还带着那么浓烈的死亡气息。 　　……因为他早就已经死过了。从死亡深渊里爬出来的人类，怎么可能还只是普通人呢。 　　黛芮娅之前就想过很多种可能性，而这，是黛芮娅所有猜想之中，最糟糕的那一种。 　　“……”杰森没有解释，他甚至没有看黛芮娅，只是将她向托尼和史蒂夫身边一塞，“把她带走。” 　　他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去，用很轻的声音又对黛芮娅说：“……走吧。” 　　“……” 　　就算托尼和杰森还有蝙蝠侠都对黛芮娅做了检查，确认她没有被小丑伤害；但是复仇者们都还是不放心，将黛芮娅带回了大厦，又进行了一次更加彻底的检查。 　　黛芮娅全程都很安静。 　　陪在她身边的娜塔莎抬手摸了摸她深蓝色的长发，“我以为你会追问我们的。” 　　“这种事情，”黛芮娅一耸肩，“如果不是本人亲口说出的话，总感觉会很奇怪。” 　　就好像用别人的伤口来做闲谈一样。 　　她只想听本人开口。 　　娜塔莎叹了口气，“好姑娘。” 　　“今晚留在松鼠洞怎么样？”娜塔莎牵着黛芮娅走向电梯，“你需要好好休息。” 　　随着娜塔莎的声音，黛芮娅乖乖地走进松鼠洞，而在温暖柔软的洞穴之中，早就有人在等她。 　　坐在榻榻米上的红发男人放下手中的酒，偏头看向黛芮娅。 　　“你这次停留的时间很长呀，”黛芮娅抖了抖身后的尾巴，又长又绒的尾巴蓬松成一大团，“我还担心你会已经被拉回去了呢。” 　　酒吞看着黛芮娅在自己身边坐下，“因为你的力量在不断变强。” 　　阴阳师的力量增强，那么她与式神之间的契约之力也会不断加强。而契约，就是连接式神与阴阳师的关键，可以让他们更有停留在这里的可能性。 　　更何况酒吞童子本身的力量也足够强大，所以饿鬼和丑时之女在打完架之后会立刻消失，但大江山鬼王却能够等待小阴阳师回来。 　　狐狸的本性与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都难以动摇，黛芮娅感觉自己的每一块骨骼都在慢慢变软。 　　‘嘤’得一声，两只耳朵扑棱棱地立起，变回狐狸的黛芮娅伸直身体挂在酒吞的膝上，远远看上去像是一长条被拉伸过的狐狐。 　　“……”这也是系统第一次看到宿主的原型。 　　浑身雪白，没有任何杂色，比今晚雪女落下的雪更加干净漂亮。 　　妈的怪不得红头罩那么喜欢rua。他要是有手的话，他早就撸秃了。 　　黛芮娅抬手去抓酒吞那如逗猫棒般垂下来的红发，嗓子里发出狐族特有的嘤嘤叫声，落在酒吞耳中便自动翻译为：“我在这里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类。” 　　酒吞向来不擅长在嘴上哄小阴阳师，但只要他能够坐在这里、陪在黛芮娅身边听她说话，这就是黛芮娅这么久以来最想要的了。 　　猫咪会踩奶，而黛芮娅也会将肉垫一下下地踩在酒吞的衣服上，“所以你们不要担心我呀。” 　　酒吞露出怀疑的表情：“……是吗？” 　　鬼王的内心，前所未有地暴风式吐槽： 　　不，他才不会相信！ 　　小阴阳师从小就特别独立坚强，就算在外受了委屈也不会在大家长面前多诉苦的！ 　　想想看，她之前在平安京的时候，可从来没像今晚表现出来得这么饿过啊！ 　　那个绿色头发的男人，味道那么奇怪，就算吸血姬都不愿意吸他的血，八岐大蛇看到他做祭品的话也会掉头就走—— 　　可小阴阳师却觉得他能吃！甚至还亲手抱着锅，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将绿毛男人腌制处理好，随时准备煮夜宵。 　　天崩啊！这是饿了多久呢！无法想象！ 　　这个世界的人们真的没有虐待她吗？而且她都被饿成这样了，却还要安慰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们……实在是难以饶恕。 　　想到这里，酒吞重重地摸了摸黛芮娅的长毛，声音郑重，“……下次，你召唤姑获鸟来，她会为你做饭的。” 　　快将自己埋起来的黛芮娅从酒吞的衣服上抬起头，疑惑地抖了抖毛，“嘤？” 第57章 　　在大众视角之下, ‘阴阳师’与她的‘式神’们，就应该是酷炫霸气吊炸天的代名词。 　　刀鸣震碎长夜，银华撼动星辰。 　　被无数人信仰供奉的神明, 抬眼之间天地都为之变色的鬼王, 抱刀而来收割生命的付丧神, 为骨附灵的冤魂—— 　　以及抬手挥符、落言成咒、独身越生死的阴阳师。 　　……虽然打起架来的时候的确是很酷没错啦。 　　但从星熊童子和般若还有夜叉等人的性格就能猜得出来……其实黛芮娅在平安京里的生活还是很——‘热闹’的。 　　性格活泼的吐槽役式神多了之后，就连那些在外界印象之中本应该冷酷无情的妖鬼们, 也都难免被传染得心理活动非常丰富。 　　——就像现在的酒吞童子一样。 　　外表依然酷炫, 声音仍旧霸气, 但实际上脑回路早就从大江山跑歪到铃鹿山了。 　　时空屏障再度生效, 阻隔开阴阳师与式神之间的契约，鬼王归位，回到平安时代。 　　他在房间内睁开眼睛，心情沉重地向庭院内走去。 　　虽然式神们从来没有对黛芮娅提及过半句抱怨，但实际上他们穿越时空的困难程度也可想而知。 　　黛芮娅那时是由系统抽卡强行开启新手保护期，才勉强做到了平安无伤的到达崭新时空。 　　可式神们却没有系统这种外挂，所依靠的只有与阴阳师之间的契约，还有自身的妖力而已。 　　所以越是强大的式神，越能够在黛芮娅的身边停留更久。 　　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今晚在异世界停留数小时, 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看到酒吞走出门，等候在庭院内的式神们立刻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姑获鸟最先开口，“阴阳师大人她现在怎么样？” 　　黛芮娅在庭院内种下过一颗巨大花树，在人面树和树魅的妖力滋养之下，四季都开着花，此刻风一吹花瓣扑扑地散落下来，飘在表情凝重的式神身边。 　　“……”酒吞重重地将酒壶放在桌上, 心情依然沉重，从舌尖吐出个冰冷的形容，“难。” 　　虽然居住环境还算可以，那些人类看起来对她也很用心与保护。 　　但是她都困难到饿得没饭吃了！你们敢想吗！居然这么惨！当年她带着八岐大蛇从家族里跑出来的时候，都没经历过这种艰苦生活啊！ 　　早知道他们之前就不应该带什么金平糖，而是应该打包几个储备粮扔过去啊！ 　　那样她也不会过上现在这种不仅吃不饱，而且还乱吃奇奇怪怪人类的生活…… 　　太难了。太惨了。 　　催人泪下、令人发指。 　　看着酒吞的表情，听着对方的声音，向来疼爱孩子、更是亲手养大了阴阳师的姑获鸟：“……” 　　天崩了。 　　如果会读心的觉此时将目光落在姑获鸟身上，就一定可以看到对方心中疯狂喷涌而出的心疼：阿黛，你且站在这里不要走动，待我突突几个敌人串成烤串过来喂你慢吃。 　　心碎当场，怎会如此，那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难熬的魔鬼世界啊。 　　在这一瞬间，在场所有式神们心中几乎都同时升起同一句话‘我们那乖巧可怜不争不抢过于善良所以被人类欺负的小阴阳师哦QAQ！’ 　　……幸好章鱼博士&a;杀手鳄等人不知道这段发生在遥远时空的对话，不然他们一定会郑重严肃地开口：绝无这种可能！我们不允许你们这么诋毁黛芮娅！ 　　黛芮娅，人间好厨师，女版汉尼拔，是绝对不会被其他人欺负的！你们这是骂谁呢！睁眼看看她手里拎着的锅！睁眼看看她手里拎着的刀！我们绝不允许你们这么侮辱她！ 　　而汉尼拔小姐……不。 　　而黛芮娅对此一无所知，她在告别和安慰酒吞过后，抱着自己的尾巴蹭了蹭，还是不愿意恢复人类模样。所以她依旧以狐狸的形态，猛狐落地式钻进温暖的被窝里。一长条狐像是被裹成草莓夹心面包卷一样，在被子里翻滚了几圈。 　　——这让系统想起来个曾经在网络爆红的动图：狐狸跳起来钻雪，结果只有脑袋钻了进去，而可怜的小爪子在半空中无措地挥舞着。 　　嘤，可爱。 　　……等等？他之前没发现自己有这种狐控属性啊？他现在是不是应该是抽空为自己杀毒了…… 　　这算是黛芮娅第二次留宿松鼠洞，而且两次留宿的时间还如此连续—— 　　由于考虑到她刚刚曾独自面对了小丑那样可怕的敌人，所以这次智能管家直接开启了深度助眠模式，将室内温度与灯光都调整到了最适合睡眠的状态。 　　并且按照黛芮娅之前的要求，他又调转了空调扇叶，让轻轻的风铃声响彻黛芮娅整晚的梦境。 　　这样一来，就更像是适合冬眠的松鼠洞穴了。 　　黛芮娅昨天接连使用鬼使阎魔这种与死亡相关的buff，后来在腌制烹饪小丑的过程中，又同时召唤了包括酒吞童子这种强力鬼王在内的三位式神，如果不是因为她自身实力过硬，现在早就是高透支虚弱状态了。 　　不过虽然黛芮娅没受到多少负面影响，但是自身的疲倦以及松鼠洞带来的安全温馨感，让小狐狸在大厦里还是睡得很沉。 　　直到中午的时候才艰难地爬起来洗漱。 　　看到她迷迷糊糊走出房间，正好待在这一层的娜塔莎笑了笑，“幸好你醒了，刚才我们还在担心你会不会直接睡过今年的圣诞节。” 　　……为此托尼甚至已经想到了应对方法：“穿越时间，回到过去”——好吧，其实就是准备等黛芮娅醒来之后，他们一起去稍晚的其他时区继续过节。 　　这个方法，真是充满了浓浓的托尼斯塔克的风格。 　　黛芮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睡得太沉啦……” 　　说着，她走到自动烹饪机器面前，拜托智能管家为自己准备一份午餐。顺便又弯腰仔细研究了一下厨房里所装备的特大号烤箱。 　　黛芮娅转头看向娜塔莎，兴致勃勃地提议，“要不要吃华夫饼呀！我还挺擅长烤这种点心的。” 　　虽然自动设施非常方便，解放双手，但是偶尔自己亲手做些点心，也是一种解压的好方法。 　　——热华夫饼淋满半融枫糖浆，冬天就是应该适合吃这种甜甜的点心！ 　　“……”听到这句话，娜塔莎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你能够说出这句话，我们真的都实在是太开心了。” 　　毕竟这可是黛芮娅难得一次，选择了正常的食材。 　　正常食材！而不是什么洛基或者章鱼博士的机械触手！ 　　太感人了！浩克听了之后都要当场落泪！ 　　娜塔莎甚至感觉不仅自己这些人会感动。 　　那些被关在各种监狱病院里的食材们，肯定会为此更加感动。而且还会有如获新生的幸福感。 　　其实装着饿鬼debuff的黛芮娅不仅爱吃，也很会吃。当初系统为她准备初始住宅的时候，她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有大厨房和齐全的厨房设备’。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与学习，她早就能够熟练操作这些现代工具了。 　　娜塔莎留下来在一旁帮忙，她惊讶地看着黛芮娅熟练的动作，“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究竟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做的。” 　　黛芮娅笑着摇摇头，“其实我也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开始学的。” 　　听到这句话，娜塔莎一怔。 　　而背对着她的黛芮娅又接着说了下去：“毕竟在我原本所处的那个年代，完全不存在这么高科技的现代化设备。” 　　“所以一开始上手的时候，还是很困难的。”——不过黛芮娅必须要说一句：太值了！现代世界的调料丰富程度和烹饪技术精细程度，实在是太让人快乐了！ 　　“……” 　　至尊法师的确很早就对复仇者联盟和神盾局强调过，‘黛芮娅是这个世界线所选择的异世界来客。’ 　　……但这是黛芮娅第一次主动地对他们提起自己的来历。 　　而且上来就用这么平静的声音，说出了非常了不起的信息。 　　黑寡妇：“你原本所处的时代？” 　　“对呀，”黛芮娅慢慢倒入融化后的黄油，“我原本待的平安时代嘛。” 　　黛芮娅很早就说过自己是【阴阳师】，所以复仇者们和神盾局高层们都针对这个身份职业特意补过课。而提及阴阳师，当然不可能忽略掉平安时代。 　　所以娜塔莎还算了解黛芮娅所说的平安时代是什么意思。 　　“……”娜塔莎沉默了几分钟，又笑又无奈，“我感觉如果我这个时候反应特别激烈的话，会很奇怪。” 　　所以——他们的女孩，不仅是跨越空间来到了这里，甚至还跨越了时间？ 　　……而且还是从遥远的过去时代而来。 　　完全想象不到。 　　在每一次接触中，黛芮娅都完全没表现出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不适应。如果不是她主动提起，就算再顶尖的特工也都难以探查出这个秘密。 　　“因为总要对你们说的嘛，”直到这时，黛芮娅才总算回头看向娜塔莎，“但是我又不可能现在把你们聚在一起开个会……那样感觉会更奇怪。” 　　黛芮娅也是在思考了很久之后，才决定用这种看起来特别平静的方式来解释自己来历的。 　　重读，看起来。 　　娜塔莎笑着走到黛芮娅身旁，搂住小姑娘，“好吧，好像这件事情无论怎么说，都会变得挺奇怪的。” 　　娜塔莎飞快地接受并且适应这件信息量巨大的事情，甚至还有心情反过来安慰黛芮娅。 　　“不过……”娜塔莎摸摸黛芮娅的头发，莫名为托尼感到悲哀，“我感觉托尼会反应很大。” 　　……因为托尼为黛芮娅准备的圣诞节礼物，全是现、代、少年少女们的梦想。 　　比如什么SI每年圣诞节出品的限定商品，还有各种天价手办收藏品，以及以今年为锚点向前十八年所有流行过的有趣小东西…… 　　全部都是能够被黛芮娅的同龄人们称之为‘童年记忆’的礼物。 　　这是智能管家搜索【礼物】关键词之后，托尼进行挑选出来的礼物方案。 　　虽然说起来好像有点俗气，但是托尼还是非常满意这个计划：为他们的女孩补上之前十八年的节日礼物。他们错过的那些节日，都会在今天得到重逢。 　　他无法改变错过的过去，但他仍然可以给他们的小姑娘最好的现在。 　　其实托尼也考虑过黛芮娅在自己世界里，会不会也曾流行过这些东西。毕竟黛芮娅那过分干净的手机给托尼留下过太深刻的印象。 　　但从黛芮娅一直的表现来看，她知道宝可梦、还知能够熟练运用各种现代化词汇，所以托尼也逐渐确定：小黛应该来自一个与这里差距不会很大的世界。 　　“……”托尼看着自己引以为豪、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山，感受到章鱼博士被剁jio时同款的晴天霹雳。 　　“ok，fine，”托尼抬手扶住额头，“没关系，其实我还准备了其他礼物——” 　　“但我已经很开心啦，”大厦的大厅里被摆上了一个巨大到能够触碰天花板的圣诞树，黛芮娅看着树下堆满的礼物们，笑着回头说，“想想看，我拥有这些礼物之后，就相当于在这个世界陪你们一起度过了十八年呢。” 　　沿着托尼所送的每一份礼物，从降生开始，一路走到她和他们相遇。补全她所错过的时间。 　　这么想的话，真浪漫。 　　黛芮娅总结：“多幸福一件事情呀。” 　　“……”这个说法立刻安慰住了托尼，他直了直腰，若无其事地继续说，“当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过我还有一份新礼物要送给你。”托尼将一个小盒子放在黛芮娅的手里，“打开看看？” 　　精美盒子里，是一对非常漂亮的红宝石耳环。 　　“昨天佩珀和娜塔莎才发现你有耳洞，”托尼挑挑眉，一双焦糖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黛芮娅，带着笑意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融化的蜜糖，“所以我为你选了这个。” 　　短短一天时间里，托尼不仅在梦里见了自己的父母和老朋友伊森，还跑去哥谭围观了小丑挨打，甚至还有时间临时为黛芮娅准备新礼物。 　　——实属时间管理大师了。 　　对于黛芮娅来说，其实耳环这种饰品不算多么快乐的回忆。 　　她在家族里所佩戴的耳环，其实都是灵器——当然，灵器其实是比较委婉的说法。更加直白些的话，那就是【束缚】、【监视】与【操纵】。 　　家族用黛芮娅身上所佩戴的各类饰品来禁锢她的妖力，确保她能够始终处在自己这些人控制之下，也隐瞒‘半妖血脉’的丑闻。 　　后来直到黛芮娅拐着八岐大蛇离开家族，才在邪神大人的帮助下解开层层枷锁。 　　这都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过去。所以她从来不提，大家长们也向来回避。 　　而就像那曾经被饱含灵力的银针穿过的耳垂一样，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无法复原的痕迹。 　　黛芮娅怔怔地看着盒子里的耳环，突然一笑，立刻将两个耳环放在自己耳边比划了几下，期待地看着其他人，“好看吗？” 　　“嗯哼，当然好看！” 　　那些都不是值得回忆的过去，黛芮娅将耳环珍重地收起，所以她以后也没必要再去回忆。 　　她未来只会回忆起这个圣诞节，托尼为她所准备的礼物。 　　在那些狰狞如白骨的过去上，终于覆上一层温暖、漂亮的未来。 　　巨大圣诞树下的礼物山，有很多送给黛芮娅的礼物。 　　超人送来了他母亲烤的苹果派，还有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下的黛芮娅照片。——该说一句不愧是当记者的，技术非常专业。 　　照片上是黛芮娅手执蓬莱玉枝，从竹筒上跃下的瞬间。狐狸面具掩盖住她的脸，却依然无法阻拦她身上那种踏月而来的光芒。 　　这其实是吞星一战里，小记者克拉克为工作需要而拍下的照片。 　　但后来为了保护黛芮娅的身份，他只在自己手中留下了两张备份，根本没交给报社。 　　史蒂夫送的礼物与超人相似，是一幅画。 　　嗯……称得上是全家福。不仅仅只有黛芮娅，还有复联众人，以及黛芮娅曾经召唤出来过的海坊主等生物。 　　……天知道当史蒂夫画下海坊主的时候，内心有多么挣扎。 　　他在做什么！他在撼动整个艺术历史上关于人鱼的定义！如果外人发现这幅画的话，究竟会怎么形容美国队长的画技和艺术审美呢！ 　　但他！真的只是在——写实啊！真的！就是这种人鱼啊！ 　　班纳带着无奈的笑容交给黛芮娅一座由水晶仿制的手工浩克冰雕，“这其实是浩克的意思。”不过浩克只负责出主意，是班纳动手做的。 　　黛芮娅连平安京那些式神们都能顺利安抚，被人惧怕的浩克在她眼里看来，简直和幼稚园的小朋友差不多。 　　所以她是少有能够安抚住浩克，并且还和对方打好关系的人之一。 　　——虽然班纳一度怀疑，这是因为浩克明白自己打不过黛芮娅。 　　但无论如何，在黛芮娅的帮助下，班纳和浩克的磨合进度越来越好了。 　　甚至就连彼得的梅姨也都送来了礼物，一套精心挑选的厨具。 　　这个将蜘蛛侠养大的女人其实很聪明，她没有因为昨晚本·帕克的入梦而追问彼得，而是直接表达了对黛芮娅的感激。 　　……其实梅·帕克一开始想准备的礼物是：她亲手做的小饼干。——被彼得坚定而尽量委婉地拒绝了。 　　毕竟这是圣诞节的礼物，不是下、咳，毒…… 　　即将返程的侦探先生送来了——贺卡。 　　一张贺卡。 　　不得不说，这个礼物真的很有他的风格。 　　黛芮娅拆礼物拆得感觉头都在发晕，不过在看到至尊法师送来的古籍的时候，她还是眼睛猛然一亮。 　　至尊法师的藏书非常丰富，他找到了一份有关【穿越时空】的古老书籍送给黛芮娅。里面记载了关于穿越时空的原理，以及许多难辨真伪的例子。 　　这对黛芮娅来说，真的帮了大忙。 　　“哦，就这吗？”托尼耸耸肩，为黛芮娅抱不平，“我还以为他会将那个魔法坩埚送给你呢。” 　　黛芮娅小心翼翼地将书籍放进自己的系统背包里，顺带还锁定装备禁止破坏，好奇地追问，“魔法坩埚？” 　　“是啊，”托尼伸出双臂比划了一下，“法师的圣所里有一个特别大的坩埚，看起来煮东西绝对会特别好吃。我之前就想让他把那个坩埚送给你。” 　　那么大一口锅，用来煮煮蛇、炖炖龙虾，或者煮酒酿小圆子，应该都会很适合。 　　史蒂夫：“……你确定那真的是煮东西用的坩埚吗？” 　　欲言又止，自我怀疑。 　　为什么他记得斯特兰奇说过，那其实是圣所用来占卜的大鼎呢？很珍贵的那种？ 　　很明显彼得也知道这件事，他尴尬地笑笑，立刻又拉着黛芮娅去拆自己的礼物。 　　他为黛芮娅准备了一樽可爱的小狐狸银质摆件。 　　“因为我一直觉得——”彼得不安地看着黛芮娅，“你好像很喜欢狐狸？” 　　从他第一次见到黛芮娅的时候，对方就一直习惯带着狐狸面具。 　　这种表现，应该是喜欢吧？ 　　“……是呀，”在彼得期待的目光注视之下，黛芮娅沉默了很久，才做出决定，开口回答，“因为我其实就是——”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面前的众人，将自己的身世剖开，摊在他们面前，“人类与狐狸的孩子。” 　　黛芮娅从未在任何人类面前提起过这件事。 　　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所接触到的一切人类，都会对她的血脉嗤之以鼻。 　　甚至仅仅因为她是半妖，所以他们就拒不承认她是那个家中的一员。 　　她并不受人类欢迎。 　　“哦天啊，”托尼长呼一口气，很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原来是这个，看你刚才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是要说什么告别离开之类的事情呢。” 　　看到托尼这种毫不在意的反应，黛芮娅下意识地眨眨眼，“……？” 　　其实黛芮娅早就思考过该如何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 　　托尼他们，都是黛芮娅在这个世界里认识到的——很好很好的朋友。黛芮娅并不想始终隐瞒他们这些。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是这种反应。坦荡，甚至不以为然。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的反应会特别激烈？”鹰眼抬手拍拍黛芮娅的后背，“对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乐观一些呀小黛，我们连外星来的龙虾敌人都敢揍呢。” 　　娜塔莎立刻推测出黛芮娅现在心情的背后原因，“是不是在你们那里，人与妖的孩子不受欢迎？” 　　“……对。”半妖是在人与妖之间都不受欢迎的来历。 　　得到这个回答，托尼皱皱眉，随即马上开口，“嗯哼，那这就说明我们这些人注定要认识。” 　　“小黛，看看我，”托尼满不在乎地开始揭自己的伤疤，“人们现在还会说我是一个制造罪恶的军火商呢。” 　　“我也算是不受欢迎的人。”托尼捏捏黛芮娅的肩，语气轻松，“但这并不影响你们都超级爱我，对吧？” 　　“……”黛芮娅突然笑出声，心软得像是一团棉花糖，“当然。我们都超爱你的。” 　　鹰眼为托尼的自恋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不过还是配合托尼的话继续说，“ok，好吧，其实也有很多人不喜欢我。” 　　神盾局的特工本来就不是会多受欢迎的角色，更何况他还伤害过自己的同事们……甚至比起复仇者队伍里的其他人，鹰眼简直就是一个边缘化人物。 　　他不像托尼那样耀眼华丽，也没有浩克那种打架时的惊天动地，更不像cap和索尔那样自带话题度，也没有黑寡妇那些迷妹们的追随—— 　　他是弓箭手，应该站在无人注意的制高点，以最冷静的态度判断局势…… 　　鹰眼耸耸肩，“但咳咳，但我难道不是最受欢迎的弓箭手吗？” 　　超酷的！ 　　而且他还有老婆孩子以及同事们的爱呢！ 　　——的确。 　　似乎只有苦难才能萃取出英雄们的耀眼。在场的所有人，在某些意义上都能够被称之为‘不受欢迎’的人。 　　总有人以各种理由讨厌他们。就连美国队长都被罗斯将军针对和怀疑呢。 　　但这—— 　　并不妨碍他们互相爱着。 　　这是黛芮娅第一次从人类世界汲取到这么浓厚而直白的爱意。 　　她从不自卑，因为她从式神们身上获得了足够多的爱意；她也不迁怒于人类，因为她知道人类也有善意。 　　但这——却是她第一次从人类口中获得【爱】的表达。 　　天啊，黛芮娅捏着自己发烫的耳垂，她已经要彻底融化了。 　　在感人的气氛之中，彼得突然开口，“呃，所以，黛芮娅，你也有狐狸尾巴和耳朵吗？” 　　曾经通过好友内德，而接触过无数宅文化的好邻居忍不住好奇心，抬手比划了两下，“就那种、毛茸茸、长长的——耳朵和尾巴？” 　　托尼立刻开口：“我真难想象你平时都看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眼神立刻落在了黛芮娅身上。‘干得漂亮！我也想知道。’ 第58章 　　托尼义正言辞, 托尼当场吐槽，托尼满脸严肃。 　　也不知道睡衣宝宝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上来就问别狐的耳朵与尾巴！这实在是太不正经了！一点都没有学到绅士们该有的良好品质！ 　　而与此同时, 托尼也在……暗搓搓地盯着黛芮娅。好吧，其实他也非常好奇这一点的。 　　狐狸模样的黛芮娅, 会是那种摸起来毛茸茸、抓起来软绵绵、拎起来抖一抖也都能够感受到绒毛震动的狐狸吗？ 　　——天呐, 那也未免会太过可爱了吧！ 　　毛茸茸，大概是写在人类dna里的偏好取向。 　　当然了, 就算黛芮娅的原型其实是海坊主那种画风的, 托尼他们也都可以接受的！ 　　反正他们这个团队、这个大家庭, 现在已经有了奇怪的铁皮人、会变绿的大个子、来自上个世纪的老兵、不属于这个星球的神明、两个履历丰富精彩的特工、四处乱飞的高中生…… 　　他们这些人早就已经足够奇怪，可以包容下任何模样的黛芮娅。 　　而被众人注视着的黛芮娅……她还是第一次从人类口中听到这种要求。 　　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黛芮娅的家族长辈们都以一种极其严苛的态度要求黛芮娅, 禁止她在任何时候露出自己的妖族特性，哪怕是在人后也不允许。 　　因为无论是狐狸耳朵还是尾巴, 在他们眼中看来，都是耻辱和污秽的象征。——他们将振兴家族的希望寄予在强大半妖身上, 但却同时又是这么矛盾地痛恨她的不洁出身。 　　后来直到黛芮娅离开家族，跟妖怪们生活在一起之后，才有了随心所欲露出原形或者半原形的自由, 并且还有了和玉藻前稻荷神这些狐狐贴贴互相梳毛的快乐。 　　黛芮娅始终没被那群人类洗脑, 更不会跟着他们一样也认为自己的血脉不详。她以一种非常积极的态度接纳着自己的血脉，因为黛芮娅很清楚, 自己的血脉来源于两个相爱的灵魂, 那不可能会肮脏污秽。 　　因为爱，本身就是最干净美好的。 　　不过就算拥有这么积极乐观的态度，但黛芮娅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从一群人类口中听到这种要求…… 　　人不能, 至少不应该……哇你们人类的好奇心有点奇怪啊。 　　小阴阳师一怔，“嗯——你们确定要看吗？可能在普通人类眼里，这挺难接受的哦。” 　　来自民风淳朴平安京的黛芮娅，当然不知道这个复杂的现代世界早就已经流行起了‘兽耳’这种大众萌点。甚至还有特别流行的衍生表情包：在自养的猫咪面前放上兽耳娘的照片，并且配文‘给我变！’。 　　看到黛芮娅的犹豫，佩珀立刻开口解围，“这当然要凭借你自己的意愿，小黛，别理那群傻男孩们，如果你不愿意——” 　　“也不是不愿意……”黛芮娅想，和家人朋友们分享完整的自己，这应该是正确的相处方式吧。 　　人鬼殊途，所以纵然百鬼穿梭闹市夜行，普通人类也看不到这一盛况；但妖鬼也可以故意利用妖力在人类面前显形，所以才会有妖鬼在人类世界作乱的传闻。 　　黛芮娅放出自己的妖力，将毛茸茸的长尾巴与立起来的一对狐耳都彻底显露在众人面前。 　　一室安静。 　　“……哇哦，”过了半天，托尼才干巴巴地挤出个感叹语气词，曾经看过无数珍稀事物的纽约首富艰难地抬手捂住额头，“这可实在是——” 　　太漂亮了。 　　被毛茸茸长尾巴所簇拥起来的黛芮娅，看起来像是被白雪包裹着的圣洁神明；可立起来的一对狐耳，又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懵懂。 　　黛芮娅抖了抖尾巴上的绒毛，抬头眨着眼睛看向众人。 　　超乎意料的漂亮。 　　让托尼忍不住疑惑，这么漂亮的小狐狸，究竟是怎么和海坊主做成好朋友的呢？ 　　难道这就是——交往只注重心灵，而不在乎外表吗？ 　　托尼沉默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来夸奖黛芮娅的尾巴，他只好长叹一口气，选择用更加委婉的方法来表达喜爱与激动，“你知道现代世界其实有非常发达的动物美容行业吗？” 　　黛芮娅：“……？” 　　不是，等等？托尼？你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托尼完全没在意黛芮娅的目瞪口呆，兴致勃勃地继续说：“而且还有可以让动物毛发更加漂亮的专业香波，还有专业梳毛梳——哦对了，你需要化毛膏吗？木天蓼应该对狐狸没用效果……磨牙棒需要准备吗？还有猫爪板那些东西？” 　　不等黛芮娅回答，托尼就飞快打开智能管家调动出来的页面，当场下单，“以及你是不是不能吃太多盐——” 　　“这可怎么办？”托尼一边说话，一边暗搓搓地向黛芮娅尾巴的方向挪动，打算顶着这张若无其事的脸，直接上手去rua一把，“今晚准备的都是高盐的食物呢。你吃了之后会掉毛吗？” 　　“……我觉得刚才你对彼得的那个问题其实应该问你自己，”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全场最A娜塔莎面无表情地扯住托尼的手臂，“你平时到底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hello？你怎么那么熟练啊？手想摸什么呢？快点给我隔离！ 　　娜塔莎和佩珀一同严肃认真地阻止了托尼的小动作，然后立刻又同步转身拍了拍黛芮娅的尾巴，语气坚定地安慰小姑娘，“放心好了，我们绝对会阻止他们乱来的。” 　　其他人：“……”道理我们都懂，但是两位女士，你们能够先把手放下来再说话吗？那样感觉你们言论的可信度会变得更高一点唉？ 　　就像最初的杰森一样，娜塔莎等人对待黛芮娅尾巴和耳朵的态度都比较——克制。 　　这源自他们对黛芮娅的体贴。 　　就像浩克也不会希望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变成观赏性动物肆意赏玩一样，他们也会在意黛芮娅的想法，所以竭力避免自己的反应过度激动，更避免自己等人的态度会让黛芮娅有种——‘被围观的珍稀动物’般的不适感。 　　……不过从在场所有人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他们现在有多么兴奋。托尼一本正经地让智能管家为黛芮娅介绍‘当代动物美容经验’，随时准备上手为黛芮娅表演一下。 　　——所以等到华生和夏洛克到达大厦的时候，刚一走出电梯，就看到了这样离奇的一幕。 　　一群人若无其事地坐在黛芮娅身边，看起来正心情平静地普通聊天，但华生以自己军医的职业操守保证，这群人现在的兴奋程度完全宛如一堆被木天蓼迷晕的猫咪。 　　而黛芮娅，那个昨晚带给他巨大惊喜、他应该好好感谢的女孩—— 　　正抖着毛茸茸的尾巴对自己和夏洛克打招呼。 　　“……”好军医下意识地拧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甚至迷茫地后退回电梯里，重新打开了一遍电梯门，这才艰难地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更不是什么打开方式的错误。 　　等等？这是、什么大型聚众吸狐现场啊？ 　　他刚才第一反应都想要报警了？！ 　　约翰和夏洛克当然是托尼邀请来的。 　　虽然托尼一直觉得自己和福尔摩斯的磨合度极差，但是毕竟侦探和军医马上也要返回英国——谁让英格兰总需要他们，所以看在黛芮娅的份上，他还是将这两人纳入了圣诞节邀请名单上。 　　更何况昨天夏洛克还帮忙推测除了小丑的位置。 　　黛芮娅并不介意将这件事告诉他们，所以也就没收回自己的尾巴。 　　而华生的注意力很快就从黛芮娅的尾巴耳朵之上转移了，好医生面色沉重地思考很久，然后严肃地转头盯着自己的挚友夏洛克，“如果只有混血儿才能学魔法的话可怎么办呢？” 　　nooo！他还打算继续劝说夏洛克去学魔法呢！那么好的预言天赋如果不好好发挥的话，那也实在是太可惜了吧！ 　　“夏洛克，你坦白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马精的血统，”至今依然没有放弃说服好友转职魔法师的华生郑重询问，“我一定会为你保密的。” 　　看看这张英俊脸庞的具体长度吧，华生敢保证自己的推理绝对没有问题。 　　莫名其妙被diss了的夏洛克：“…………我有时候真的会为你的大脑而感到惊叹。” 　　你是怎么能够将对问题的分析错失重点的呢？！ 　　“我认为你可以先研究一下自己的血统，”夏洛克转身走向黛芮娅，“说不定你会有什么霍比特小矮人的隐藏血脉。” 　　华生：“……”因为你的表情过于平静，以至于我也不清楚你究竟是在嘲讽我，还是说认真的。 　　既然这个世界连美人鱼都存在，那或许——还真的有霍比特人呢？ 　　黛芮娅对夏洛克的反应有些意外，“我本来以为你的反应会更激动一些？” 　　毕竟侦探先生第一次见到云外镜的时候，可是被这种完全不科学的设定搞得当场自闭了。 　　那时候夏洛克直接转着转椅回身面对墙壁拒绝沟通，有种‘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的果断决绝。 　　但这次，面对同样不科学的狐狸尾巴与耳朵，夏洛克却表现得格外冷静。 　　夏洛克：“……” 　　呵。当人的三观破碎多次之后，就已经没有再继续破碎的可能性了。 　　这就叫做，联系的普遍性。 　　想想看，他都已经见过会说话的镜子和飘来飘去的鬼修女与恶魔了，还有什么是他接受不了的：） 　　ok，fine，他很好，非常好，这没什么的，只是生物进化快过了科学研究进程而已，非常正常—— 　　所以他以后办案的时候，究竟要不要将‘恶魔作案’和‘鬼魂杀人’这种他之前始终嗤之以鼻的设定纳入考虑范围啊？！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以后还怎么冷漠坚定地否决他人，说‘鬼魂杀人？真有意思，带着你这颗拉低了整条街智商的大脑离开现场。’呢？！他真的有立场说出这句反驳吗？ 　　黛芮娅知道她已经干扰到他的整块大脑硬盘了吗？ 　　夏洛克盯着黛芮娅，在内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风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交给黛芮娅，“u——这也许算是圣诞节礼物？” 　　反正除了故意布局的那次，夏洛克从来不过圣诞节。 　　黛芮娅本来以为那张贺卡就是侦探先生送的圣诞节礼物，看到这本笔记之后她一怔，试探性地开口，“——你不会是刚写完吧？” 　　夏洛克挤出一个挤出褶子但是并没有多少真诚笑意的‘灵魂’笑容。 　　夏洛克送的礼物，其实和至尊法师的礼物很相似。 　　侦探先生以自己的角度，对他所见过的式神进行了客观剖析与理性思考。 　　——简直即使唯物主义侦探对黛芮娅身上魔幻设定的一次不甘挣扎。 　　——如果说至尊法师的礼物能够帮助黛芮娅研究【时空穿越】；那么夏洛克的礼物就可以帮助黛芮娅钻研系统buff的设定。 　　非常实用。 　　看着黛芮娅兴奋地翻看笔记，夏洛克迟疑地开口，“玛丽的事……谢谢你。” 　　夏洛克从未忘记过玛丽的死亡。他在婚礼上说过会永远保护华生一家，但最后玛丽·华生却死于为他挡下子弹。 　　……他甚至为此将杀害她的凶手名字，作为提醒自己‘从此以后不要自大’的key word。 　　夏洛克也没想到梦中玛丽会以那样轻松的态度对待自己，甚至有心情对自己开玩笑。——好吧，可能就像他曾经对玛丽所说过的那样‘人性？不，不了解。’，那句话依然适用。 　　他又从玛丽·华生身上学到一点。 　　黛芮娅从笔记上抽神回来，抬眼对夏洛克笑了笑。 　　“不必道谢，那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一场好梦。” 　　这种私人聚会，聊天的话题总是很跳跃，兜兜转转，又落到了黛芮娅的身上。 　　被冰封数十年的史蒂夫，也经历过“穿越时空”相似的感受。他那时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在自己的努力和同伴的帮助下适应现代世界。 　　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才会更加紧张于黛芮娅的心情。 　　史蒂夫担忧地注视着黛芮娅，“在这么陌生的世界生活，也很辛苦吧。” 　　他从刚清醒的时候，就有神盾局帮忙，后来更是有了复仇者同伴们的帮助。可黛芮娅——从她刚才的讲述来听，她可是孤身一人来的。 　　孤立无援、陌生世界。天呐。 　　“刚开始却是有些不太适应……”黛芮娅小声回答，“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周，仅仅一个周内就遇到了好几次小型犯罪，后来还遇到了章鱼博士。” 　　“咳咳，”提到这个问题，英雄们也都很无奈，“这里应该比你的年代混乱多了吧？” 　　为了照顾他们的心情，黛芮娅没有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只是在心里默默补充：‘是呀。’ 　　纽约市实在是太混乱了！民风不古，遍地罪犯！和她原来所在的民风淳朴的平安京完全不同！在她的那个年代，所经历的最大混乱，也只不过是玉藻前大闹京都或者八岐大蛇接受人类祭祀而已。民风向来都特别淳朴，而且食材比哥谭市还丰富！ 　　非统：您好，宿主，快给我向【民风淳朴】这个词道歉！ 　　黛芮娅说话的时候，身后的尾巴一直慢悠悠地晃来晃去，吸引着其他人的目光。 　　……看到这一幕，智能管家感觉黛芮娅并不需要什么逗狐棒玩具，反而其他人像是都将毛茸茸尾巴当做逗猫棒了一样。 　　‘等等？！’ 　　在盯着黛芮娅看了半分钟之后，托尼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昨晚蝙蝠家的二代小鸟会在黛芮娅身后摸来摸去了。 　　……所以、那小子、之前就见过黛芮娅的尾巴？？ 　　……不是吧？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斯塔克先生？”看到托尼复杂的表情，一旁的彼得疑惑地开口追问，“有什么问题吗？” 　　“……”托尼深深地看了一眼黛芮娅，低头将脸埋进双手，“不，没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只不过托尼斯塔克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看到‘自家猫咪偷溜出去和隔壁德牧一起玩土’的二脚兽饲养员一样。 　　圣诞节嘛，除了礼物和圣诞树之外，圣诞帽也是必不可少的。 　　黛芮娅低头，任由佩珀为自己戴好红色的帽子。鹰眼转着自己手里的帽子，挑着眉问黛芮娅：“需不需要给你的尾巴们都戴上一顶帽子呀？感觉那样会很温暖。” 　　而就在这时，今晚很少说话的系统却突然开口：“宿主。” 　　“您现在——”系统的声音近乎温柔，“被两个世纪共同热爱着呢。” 　　即便是高级智能AI也没有真实的感情区块，但他还是完全出于自发、而不是预设地这么说了。 　　不再是被人与妖两个世界都不欢迎的半妖。 　　而是被人类和妖鬼都所热爱的黛芮娅。 　　“……”黛芮娅抬头，去看圣诞树尖上那颗最漂亮的星星，“我知道。” 　　“谢谢你。” 　　被两个世界共同热爱着吗—— 　　是呀，被两个世界所共同热爱着。 　　她在这个世界里，也拥有这么多热爱。 　　哎呀。怎么办，黛芮娅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也像是无奈地笑意，她已经彻底被融化了呢。 　　借着这个圣诞节的机会，托尼终于主动询问黛芮娅，要不要继续留宿松鼠洞。 　　他没有对【继续】这个词加上时间界限，等待着黛芮娅自我发挥。 　　……结果托尼没等来自己所预想的任何回答。 　　黛芮娅没有直接答应，更没有拒绝，只是犹豫地开口，“但我今晚还有圣诞节礼物没送呢——” 　　“……”托尼不死心地继续挣扎，“不如你寄个同城快递呢？我觉得速度挺快的。” 　　“或者我派战衣帮你去送也可以啊？” 　　或者无人机也可以的啊？！ 　　hello？小黛？既然都已经穿越了，那我们也要现代化一点啊？方法多样化好吗？ 　　而至于黛芮娅这份礼物的赠送者，当然就是她昨晚欠下礼物的红头罩。……带有死亡气息的红头罩，曾经死而复生的红头罩。 　　死而复生，这个词在小阴阳师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从她刚开始学习阴阳术的时候，就被无数次教导过‘死亡不可逆。’而玉藻前、雨女、大岳丸等人的经历，也在无数遍地强调这个信条。 　　讲道理，谁能想得到这个世界的世界观这么混乱呢？黛芮娅现在觉得就算真存在所谓的平行时空，她也可以接受了。 　　== 　　于是当杰森再度骑摩托走到那个小巷的时候，就看到了如同历史重演的一幕。 　　依然是铺满整张墙壁的尾巴，一晃一晃地像是长发公主构建的长梯。 　　黛芮娅大半张脸都缩在厚厚的长毛围巾里，小口抿着手里的热可可，表情放空像是在发呆。 　　杰森沉默半分钟，抬手抓了抓面前的尾巴尖——如同拉老式灯泡开关一样，然后才翻身爬上去，“你就一定要坐在这里发呆吗？” 　　黛芮娅捧着手里还在冒热气的热可可，眨眨眼睛，懒洋洋地开口：“冷，这里风小。” 　　……你如果真的怕冷的话，现在就应该坐在家里。 　　杰森没将这种已经没有实现希望的假想说出来，只拎起黛芮娅的尾巴向她腿上一盖，然后将一本书塞给她。 　　……这是黛芮娅今晚收到的第三本书籍笔记类礼物了，她将热可可单手拿住，抬手去翻，“这是什么？” 　　“……这是，”杰森很艰难地说出回答，“毒藤女在阿卡姆写完的那本农业学专著。” 　　妈的这句话听起来就简直可笑。 　　毒藤女、在阿卡姆、写了一本农业学专著。 　　全哥谭市，哦不，全国都没几个人能想象得出这种神奇搭配。 　　就算将这几个关键词凑在一起，让其他人做看词组句，正常人也都会拼凑出‘毒藤女逃离阿卡姆之后，杀了一个写过一本农业学专著的农业专家。’这种句子。 　　而不是毒藤女在阿卡姆自己动笔写书的离奇传闻。 　　……就算是天天编造超英和超反之间八卦新闻的那些三流八卦小报们，也都编不出来《我在阿卡姆做学术研究》、《我在阿卡姆种菜发家》这种种田风妄想故事…… 　　会被群嘲骂‘脑洞过大、不切实际、过于ooc’的。 　　杰森看着满脸兴奋接过书的黛芮娅，长叹一口气。 　　结果这件事居然还真的发生了。 　　好样的，黛芮娅又、总是在完成别人做不到的妄想。 　　毒藤女是少数有过隐居想法并且曾为之做出过努力的反派之一，她曾经都（抢钱）买下一座岛屿，带着珍稀植物们去过与世隔绝的生活。可见毒藤女有多重视植物。 　　自从被黛芮娅‘点化’之后，毒藤女立刻被她启发出了新思路，致力于养大出更健康更坚强的植物宝宝，这样才能够更早完成从哺乳动物手中夺回地球的伟大志向。 　　……所以毒藤女真的像之前对黛芮娅承诺过的那样，写出了厚厚一本研究日志。 　　今早蝙蝠侠等人押送小丑进阿卡姆的时候，毒藤女刚刚写完研究日志的第一部 分。 　　毒藤女立刻要求蝙蝠侠等人将这本书交给黛芮娅，为此甚至表现出一种‘只要你们答应送书，我就继续待在这里做研究，直到我有最漂亮的研究结果做礼物送给小甜心；不然我就直接跑出去亲自去见小宝贝送书~’的直白态度。 　　毒藤女的要求不算过分，而且在层层检查之下，蝙蝠侠等人确定这就是一本普通的手写研究日记而已，不仅没有任何危害性，甚至还提出了不少新颖且值得研究的想法。 　　——说真的，杰森觉得他们真的可以考虑黛芮娅曾经的建议，立刻联系出版方，直接将这本书当场出版。说不定毒藤女还能因此拿个诺贝尔回来。 　　毕竟杰森绝对可以确信，蝙蝠侠肯定在手里留了备份。 　　所以蝙蝠侠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并且转手又买了一房间的相关书籍‘送给’了毒藤女，帮助她继续深度钻研黛芮娅交给她的伟大使命。 　　毒藤女如获至宝，毒藤女快快乐乐。 　　而杰森：……呵。PUA真可怕。被黛芮娅这种没有心的人PUA更可怕。 　　醒醒吧，她只是馋你身子（物理意义上的身子）而已！ 　　本来这件事和杰森没有任何关系，正义联盟和复仇者们早就有官方交流方式，蝙蝠侠肯定会直接走官方途径将书交给复仇者联盟。顺带再和黛芮娅交流交流小丑和冰雕的故事。 　　不过迪克在听说在这件事情之后，却直接将书立刻去交给了红头罩。 　　迪基鸟态度理直气壮，特别坦然地对杰森说：“你就顺、手送给小姑娘嘛。” 　　好像笃定他们的见面频率有多高一样。 　　“……”杰森没理会迪基鸟的调侃，只面无表情地把对方手里的书接了过来。 　　然后很快就真有机会塞给了黛芮娅。 　　黛芮娅在种植业上没有多少系统化知识，但常年与彼岸花和人面树甚至树魅等式神打交道，让她摸索出了独立的一套理论体系，能让她在翻看帕米拉笔记的时候，还跟上对方的思路。 　　“她好认真呀——”黛芮娅忍不住感叹，“你说我是不是应该……” 　　听到这句话，杰森转头看向她。 　　“再多送给她几套书让她继续研究呢？” 　　杰森：“……” 　　我刚刚居然以为你是想要说些好听的话哄哄她，让她再接再厉。 　　我太天真了。 　　居然忘了你比小丑还会pua。 　　黛芮娅将笔记收好，顺便又看了看系统背包里紫苏薄荷等调料品的储备量，“而且如果我去送书的话，还能顺便让她继续催生几株调料品呢。” 　　毒藤女，业界之光，哥谭市冉冉升起的食材新星。真是又努力又实用！ 　　杰森突然发现，原来蒙面头罩还有掩饰表情的作用，不至于让他现在的形象太崩坏。他翻身跳下墙，跨上摩托，对黛芮娅说，“过来，上车。” 　　不过当然不是带她去阿卡姆。 　　黛芮娅手里还拿着热可可，单手拎住杰森给她的头盔向头上莽，看得杰森一阵无语。 　　“……你见过路边那种给了小鱼干就能骗走的野猫吗。” 　　“……？尊重我一点？你看不起谁呢？”黛芮娅抬了抬头盔，不可思议地看着杰森，“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形象啊？” 　　呵，小鱼干就能骗走？这怎么可能！想让她走，“怎么也要大份金枪鱼盖饭吧？” 　　杰森：“……哦。” 　　已阅，真是了不起。 　　居然大份金枪鱼盖饭才能到打动她。 　　……呵呵。 第59章 　　……很多时候, 杰森真的无法想象得出来：黛芮娅对吃究竟到底有多么执着。 　　比如现在，黛芮娅手里恋恋不舍地拎着那杯没喝完的热可可，单手托着沉重的摩托车头盔就向自己头上莽。——这个动作, 让杰森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了猫和老鼠里杰瑞猫伸头钻洞的画面。 　　杰森坐在摩托上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转身夺过头盔, “低头。” 　　黛芮娅日常外出的必备四件套就是：面灵气面具、烟烟罗的混淆、还有口罩和宽大帽子。 　　杰森完全确定这是没有任何监控设备的死角, 也知道黛芮娅身上的混淆效果有多强大，所以摘了黛芮娅的帽子打算换上头盔。 　　但是, 杰森刚拎起她外套上的帽子, 动作就猛然一顿。 　　“……”杰森看着黛芮娅在兜帽下竖起并不断抖动的一双耳朵, 瞳孔地震，“你、其实、还一直露着耳朵？！” 　　……他可从来没见过。 　　“嗯？”头盔重新回到杰森手里, 所以黛芮娅又双手捧着杯子继续喝热可可, 咬着吸管含糊地回答，“没有, 只有今天而已。” 　　耳朵又不像尾巴那样，可以露出来当披肩用来保温保暖, 反而会被帽子束得发麻。今天如果不是托尼和彼得的提议，黛芮娅也不可能将耳朵露出来。 　　杰森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个回答。 　　他转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头盔，又沉默看看黛芮娅不断抖动的狐狸耳朵, 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头盔的大小, 然后冷静地伸手压住一双耳朵，“别乱动。” 　　隔着黑色的皮质手套, 两只耳朵分别栖在杰森的掌心和指尖, 抖动的速度像是呼吸与心跳，也像是两团毛茸茸的火苗。 　　……软的。暖的。 　　杰森面无表情，杰森镇定自若, 杰森态度平静地——又用手掌轻轻摩挲了一下柔软温暖的狐耳，以及黛芮娅的头发。 　　黛芮娅：“……” 　　小阴阳师在片刻的沉默过后，艰难开口，“你这个动作，真的让我很纠结。” 　　“我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你，其实我今晚刚在大厦吃过火锅呢。” 　　虽然日式寿喜锅的气味比较清淡，但是为全方位满足黛芮娅的口味，晚餐除了常规的树干蛋糕、烤火鸡之外，还圆了黛芮娅之前那个海洋鸳鸯锅就地煮龙虾的愿望——真的在大厦里搞了寿喜锅、鸳鸯锅、各种锅。 　　……不然她为什么现在还要露着耳朵，这不是等着送完礼物之后抓紧赶回去洗上面的火锅味吗？！就算大厦有着一流的通风系统，几乎没有残留味道，但她可是一只爱干净的狐狐！ 　　这下好了，结果现在红头罩也要清洗他的手套了。 　　杰森：“……哦。” 　　已阅。 　　他再一次庆幸头罩能够遮掩住他现在的表情。不然杰森也不知道自己会露出什么样一言难尽、复杂难言的表情出来。 　　虽然很想吐槽黛芮娅，但杰森还是将头盔为黛芮娅套上，重新跨回摩托，“上来。” 　　杰森将黛芮娅带回了安全屋。 　　哥谭的冬季夜风简直就像是裹着细碎的小刀子，摩托车驶过的速度又极快，黛芮娅默默地在身上挂好不知火buff拉到满值，并且挨个拎起抱紧自己的长尾巴团成一团。 　　黛芮娅终于明白，为什么托尼曾经问过自己，要不要为她做一套新战衣。 　　原来是经验之谈……据说彼得的蜘蛛侠战衣里连烘干器都有，听起来就很好用，冬暖夏凉四季皆宜。 　　而坐在摩托驾驶位置上的杰森，在路上突然感觉手腕上一热，低头就看到自己的手腕上趴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尖。 　　顺着一片长长的绒毛望去，是怀里抱着剩下几条尾巴的黛芮娅。 　　“……”杰森无奈地随手握住，将尾巴向怀里一塞。 　　杰森的安全屋面积并不算太大，但却很有家的感觉，书柜里塞着符合他口味的各种书籍，窗台上甚至还排列整齐地养着几盆绿植。 　　黛芮娅之前捏的两只‘神奇动物’也被妥帖地养在他的桌子上。 　　——而关于如何分辨出这两种动物的区别这件事，杰森真的尽力过了。 　　“好了，”杰森将黛芮娅拎到沙发上，“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想说，现在可以说了。” 　　黛芮娅有些意外地一扬眉，“你知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哈，”杰森从桌上翻出一包小甜饼放到黛芮娅手边，又指了个方向示意对方去洗手，“你从刚才开始，每条尾巴上就都写着‘我有话要对你说’了。” 　　而且以杰森对黛芮娅的了解来看，就凭借黛芮娅的那种快很准行动效率，说不定能把他拉到阿卡姆天台上，然后认真地开口，‘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真能做到。 　　而且她在说完话之后，绝对会立刻、立刻就转头跳下墙头去看望毒藤女。说不定还会看望杀手鳄。 　　……那还是选在安全屋吧。 　　杰森分给黛芮娅的小甜饼，是阿福今天送给他的。 　　……或许，这算是圣诞节礼物吧。 　　反正杰森没有追问。 　　黛芮娅不仅洗了手，顺带还将围巾和面具也都摘了放到一旁。……毕竟她好久之前就猜到还验证了红头罩看过自己的资料。 　　阿福的小甜饼，瞬间就征服了黛芮娅。 　　又甜又脆，酥脆表面上撒着薄薄一层糖霜，落在黛芮娅的唇边，如同覆雪。 　　这份小甜饼，完全能够在黛芮娅这个世界吃到的所有美食里，排名前列。 　　……看起来真的特别像是什么高效率的碎糖机或者碎纸机。 　　黛芮娅还没忘记礼貌问题，在吃了几块之后，就忍痛将大半小甜饼都留给红头罩，重新塞回对方手里。 　　然后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黛芮娅迅速点开系统背包，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放在红头罩的膝上，“补送你的圣诞节礼物。” 　　是一盏灯。 　　狐狸模样。 　　有杰森双手张开后那么大。 　　以花枝编成，中间缀着一点柔和光亮。 　　闪烁着的星火并不夺目刺眼，但却很温暖。——而且不是那种会烫伤的热，而更像…… 　　杰森在刚恢复神智后，再次被太阳所笼罩时，所感受到的那种温暖。 　　温暖到每一寸骨骼都在欢呼。 　　“把它留下，”黛芮娅捏捏狐狸灯的耳朵，“会对你有用的。” 　　“……哦对了，这是狐狸！”为了避免红头罩再次产生物种质疑，黛芮娅先发制人地抢答，“你不要再说什么奇奇怪怪的动物了！” 　　“……看得出来。”杰森也很惊讶，黛芮娅的手工技术居然进步这么快。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黛芮娅说， 　　“哦，当然。”黛芮娅满脸骄傲，“因为我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刨出来的。” 　　杰森：“……” 　　那我真庆幸你没抓出一头长鼻猪。 　　“这里面放的是凤凰火留下的火焰，”黛芮娅的尾巴在身后啪嗒啪嗒甩着，“凤凰在东方传说里代表着浴火重生。凤凰火则是凤凰涅槃之时，被遗留在人间的火焰。” 　　黛芮娅抬头看着杰森，她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继续说：“送给你。很温暖的。” 　　这是黛芮娅思考很久后选择出的最优方案。 　　以彼岸花的花枝作为容器，承载凤凰火的火种，送给曾经死而复生的红头罩，驱散他身上的死亡气息。 　　凤凰火本质不是驱散类型的式神。但—— 　　凤凰代表浴火重生，而凤凰火也继承了凤凰留下的信仰，在人间不断地燃烧着。 　　所以黛芮娅本能地认为，这样的信念和红头罩很像，这也最适合红头罩。 　　黛芮娅希望红头罩能够摆脱死亡气息，战胜她一向认定不可逆的死亡。 　　杰森：“……” 　　黛芮娅只字未问昨天小丑说的那些话，但她却完全猜中了杰森所需要什么。 　　杰森定定地盯着那一小团火焰，那并不明亮，甚至没办法真的照亮什么。 　　但却又是那样顽强，仿佛永不熄灭。杰森只是这么捧着这盏灯，就感觉暖意沁进自己的每一寸骨节之间，驱散掉那些从棺木、从黄土之下带来的冰冷寒意。 　　火焰——杰森对这东西并不陌生。 　　在那个仓库，二代罗宾被小丑一点点敲碎骨头，然后伴随着炸+弹倒计时的声音回荡，眼前便只剩下了一片刺目到恶心的火光。 　　杰森陶德在火光中死去。 　　又在一片冰冷中重生。 　　现在又收获了一捧火焰。 　　恍神只有片刻，杰森突然莫名想起，在那个由弗莱迪构建的梦境里，黛芮娅也是这样撕裂了那个让人反胃的仓库恶魔。也是这样，又是这样。她总是这样。 　　“你知道卡西法吗，”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杰森突然开口，“卡西法火恶魔曾经以条件和哈尔订立了契约。”① 　　是哈尔的移动城堡里的剧情，被迪克称之为‘文艺青年’的杰森曾经扫过这部电影。 　　“……”说来尴尬，但黛芮娅还真没看过这部知名电影。 　　看到黛芮娅的表情，杰森没有多做解释。 　　他低头像是笑了一声，没等黛芮娅分辨出来那究竟是不是笑意，他又立刻起身将狐狸灯与其他几只神奇动物并排摆在一起，顺手又将小甜饼重新打包好。 　　“我送你回去。” 　　这是杰森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黛芮娅满脸不可思议，“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有可以快速移动的方法了吗？” 　　杰森冷漠地回答：“那前提是你会直接回家，而不是去阿卡姆探、望、食材。” 　　他可不想再看见黛芮娅在和自己说完再见之后，转头就被小丑之类的人抓过去玩游戏。 　　听到杰森道破自己的想法，黛芮娅理不直气壮地开口，“但他们都是我最亲爱的食材，我怎么能够在这么重要的节日里，不去对他们问好呢？” 　　“……你可以让弗莱迪加班。”杰森扫视了一眼安全屋，终于找到一个小型取暖装备塞给黛芮娅，“梦中重逢，多感人。” 　　黛芮娅：“……”好像有道理哦。 　　不过这种时候让弗莱迪加班的话，是不是还需要加班费来着？ 　　但想想杀手鳄等人会流露出的感动，黛芮娅又觉得这份加班费给得值。 第60章 　　幸好没有宿主的许可, 系统背包里的生物们是无法得知任何外界讯息的。 　　不然听到黛芮娅和杰森的这段对话，弗莱迪绝对会当场冲出来痛哭流涕，一边抱着十字架一边控诉这两个恶魔, “你们还是人吗？！” 　　人不能这么残忍，至少不应该对待恶魔这么残忍！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天使只他妈会掉线重连，念圣经救不了打工鬼！ 　　他和安娜贝尔还有鬼修女三人，放在外界，怎么也都是随便扯出件事迹就能养活无数驱魔人和恐怖片剧组的狠角色。 　　可是现在呢！到了黛芮娅这里！妈的, 他们三个只能像是三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待在她的牧场里走花路。 　　——纠正, 还他妈的是走花圈路。 　　毕竟阴阳师从不做阳间事。 　　虽然弗莱迪现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但在听到杰森的提议之后, 见证了全过程的系统却默默地将自己静音了。 　　……毕竟如果不这么做的话, 他实在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吐槽的强烈冲动。 　　预设好的平直数据被紊乱电流所冲击, 系统心痛万分地看着杰森，‘完了，原本多正常一红头罩，现在也被宿主黛化了。’ 　　杰森将从安全屋里翻出来的小型取暖装备——这是杰森现在唯一能够找到的取暖设备了——塞进黛芮娅怀里, 又将重新打包好的小甜饼也放在上边。 　　看到这半盒小甜饼，黛芮娅眼睛瞬间一亮, 但还是追问杰森：“你不留下来吗？这应该是别人送来的圣诞节礼物吧？” 　　“……”这个问题让杰森微妙地沉默一瞬，“拿着。” 　　又补充, “我对这些没兴趣。” 　　看着黛芮娅如获至宝地将小甜饼在她的膝盖上认真地圈好地, 杰森只觉得无奈，“……你就不能先抱好手里的取暖仪再去抱它吗。” 　　？刚才一边喊冷一边抖尾巴的人是谁来着？ 　　“尊重它一点好吗！”黛芮娅认真强调，“这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小甜饼！巧克力味的，上面还撒着厚糖霜呢！” 　　黛芮娅虔诚认真的样子, 像极了在圣诞夜当晚许愿圣诞袜里装满糖果的小朋友。 　　杰森面无表情地回答：“哦，是吗，那可真重要啊。” 　　——真难以想象，他现在居然能够这么配合黛芮娅的思路。 　　仿佛之前那个，‘只是因为听说黛芮娅要烤鳄鱼就目瞪口呆’的人，不是他本人一样= =。 　　回忆起曾经在自己面前哭嚎着不愿下锅的杀手鳄，杰森默默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良心，然后又将黛芮娅刚才摘下的狐狸面具递给对方。 　　毕竟没被黛芮娅用锅煮过，没法感同身受，摸不到良心在哪。 　　黛芮娅抬手将面具戴上，那张漂亮的脸再次被遮得只剩下一双红瞳，且没过两秒又被烟烟罗和面灵气强大的混淆能力干扰成一片混沌，仿佛流动着砂石般的灰扑扑。 　　但杰森清楚，那本应该是比波尔多红酒颜色更加梦幻的红。 　　甚至比那盏刚送给他的凤凰火灯更加耀眼。 　　不灭星火落在他的指尖，安静燃烧在花枝内的光芒究竟是被他捕获，还是，将他捕获—— 　　……卡西法的契约啊。 　　故事里那朵火焰以心脏作为交换订立契约。 　　杰森压下黛芮娅的狐狸耳朵，再次拎起自己的摩托车头盔为她戴上，突然感觉那部电影大概是某种神秘的通知或预告。 　　预告他有一天也会为火焰而支出心脏。 　　如果将感情具象化为神经与荷尔蒙的微小变化。 　　那么杰森必须要承认，他体内的某种荷尔蒙或者化学物质，已经彻底背叛了他的理智。 　　哥谭市在黑暗中沉默，闪烁的灯光之下，哥特式的建筑只能留下潦草荒诞的模糊轮廓，像是那种没来得及加载出小地图的玩家视角游戏。 　　大概是因为黛芮娅的信用值在杰森心里已经落到了负数级别，所以杰森这次非常干脆，骑着摩托一路将黛芮娅塞回了松鼠洞洞口。 　　绝对不给黛芮娅任何再溜去阿卡姆慰问‘老熟人’们的机会。 　　摩托停在复联大厦楼下的僻静小巷里。 　　再近就容易被人发现。红头罩夜闯纽约可不会是什么有趣的新闻。 　　……不得不说，同行们的眼光都是相似的。比如蝙蝠家几只小鸟有概率蹲在同一只滴水兽上，复仇者大厦这种地标性建筑周围有‘躲避’价值的小巷也只有这一条。 　　所以当黛芮娅抱着怀中小甜饼跳下车的时候，转头就看见了刚好路过的娜塔莎。 　　“嗯哼？”娜塔莎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杰森，对黛芮娅挑了挑眉，走近后开口，“小松鼠总算带着供奉回洞窝了？” 　　娜塔莎刚将夏洛克和华生送回安全屋，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合地会碰到黛芮娅。 　　杰森为黛芮娅摘头盔的动作一顿，对着黑寡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面无表情地将头盔放回车上，又熟练地压住狐耳，拎起黛芮娅的帽子盖好。 　　整个流程透露着一种‘无他，唯手熟尔’的微妙。 　　娜塔莎：…… 　　不得不说，黑寡妇现在的心情，和刚才晚餐时的托尼完全一致。 　　就是那种，看到自家乖乖猫咪跑出去跟着隔壁哈士奇拆家的感受。——虽然面前这两个小朋友，‘究竟谁更乖一点’这一问题值得深究。 　　黛芮娅艰难地将小甜饼盒子下的取暖设备放回杰森手里，摸摸已经发烫的盒子底部，已经美滋滋地计划好：等下回松鼠洞后就拜托管家先生替自己热杯牛奶。 　　小甜饼的松软酥脆，搭配热牛奶的醇香——她已经彻底爱上这个节日了。 　　“手。”杰森不怎么在意地将取暖装置关掉后扔到摩托后备箱里，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袋子，放在黛芮娅摊开的手心里。 　　是满满一袋糖果，还是上次杰森用来堵黛芮娅嘴的那个牌子。 　　而站在一旁的娜塔莎立刻认出，那是黛芮娅最近经常吃的糖果牌子。 　　杰森的手停顿了片刻，才又从自己那条装着各种武器的腰带后侧摸出另一个盒子，干巴巴地开口，“这个是买糖果时的赠品。” 　　在黛芮娅打开盒子的时候，他嗤笑一声，若无其事地补充，“你绝对会更喜欢那份糖果。” 　　黛芮娅昨晚才知道，原来当面拆礼物是这个世界的礼节，她立刻开口安慰，“放心好啦，只要别是长毛动物专用香波，我应该都会挺喜欢的。” 　　毕竟长毛动物专用香波这东西， 　　……黛芮娅在圣诞晚餐的时候，已经看到托尼神速下单了。 　　而且以托尼下单的数量来看，就算黛芮娅活生生将自己全身的毛都洗秃，也绝对没办法在保质期内用完那几车香波。除非她能让家里的其他大小狐狸甚至小鸟们都跟着她一起用。 　　这个迷之回答让杰森沉默了两秒。 　　“……”好样的，起码他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 　　……所以黛芮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每次无论他是悲哀痛苦——比如在弗莱迪构建的那个仓库阴影梦境里；还是无奈迟疑，她都能把他的心情搞得像是刚听完喜剧表演一样？！ 　　躺在盒子里的，是一个手镯。 　　手镯是自然主义风格，非常巧的是，和黛芮娅那盏用彼岸花花枝构建的灯很相似。 　　细碎星钻被编织成蔷薇与玫瑰，远远看去会让人忍不住想起草地中信手串起的手工花环。花枝下被设计师埋了巧思，难以发现的迷你弹簧让花朵会随着动作轻颤，就像被风吹动的花海。* 　　娜塔莎抬头瞥了一眼杰森：“……”你能告诉我吗，谁家卖糖果的时候，会将c家手镯当做赠品？ 　　这手镯曾经上过佩珀和娜塔莎送给黛芮娅的礼物预选清单，仅此一件的收藏品，可惜还没等两人敲定，就被人提前拍走。所以娜塔莎很了解这个手镯的意义。 　　其实杰森一度怀疑这份赠品究竟有没有必要送出去。 　　毕竟以黛芮娅的那个性格，杰森感觉她说不定会觉得‘呵，首饰只会影响我吃饭和切食材的速度。’ 　　ok，fine，杰森越想越觉得这个回答是黛芮娅的风格，她真的完全能说出这句话来= =。 　　但是鬼使神差地，他还是买了。 　　毕竟这个设计，总让杰森想起来之前黛芮娅站在彼岸花花海时的样子。 　　……虽然紧接着站在花海里的黛芮娅就拎起紫苏笑眯眯‘拜托’毒藤女催生了= =。 　　不得不说，杰森感觉在黛芮娅身上，浪漫不如案板，首饰不如伙食。 　　但其实黛芮娅非常喜欢这个设计，当场就挂在了自己手腕上。 　　在平安京的时候，黛芮娅的手腕上缠过彼岸花的花枝——和现在这只手镯带来的感觉相似；也趴过八岐大蛇分出来的蛇魔小蛇；以及栖过鸩和以津真天的原型；还绕过玉藻前和妖狐的尾巴。 　　但自从脱离家族之后，就再也没束过这类首饰。 　　黛芮娅抬头看向杰森笑了笑，手镯在手腕上晃了晃，“我很喜欢呀。” 　　“喜欢程度大概能——和糖果并肩！” 　　娜塔莎：“……那能听出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了。” 　　杰森：……这么高的赞誉吗。 　　系统：哇哦，难得听到宿主这么高级别的赞美呢。 　　性格决定朋友间的相处方式，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其实手镯被文艺且实用派的杰森改装过，但他这次没有直说。 　　杰森很快就骑车返回了哥谭，望着他的背影，娜塔莎的手搭在黛芮娅肩上，揽着黛芮娅回松鼠洞，“你有没有看过《坚定的锡兵》那个童话故事？” 　　“……没有呢。”黛芮娅很想坦白，她在平安京读过的故事书都是青行灯写的。 　　青行灯热衷于怪谈，她写的故事书内容当然大部分都是‘脑后有裂口的二口女’、‘将头摘下后抛起的妖怪’、‘拥有无数眼睛做收藏的百目鬼’这种画风的。 　　虽然后期她也逐渐意识到，这种类型的故事不适合给小孩子看，并且试图加以纠正—— 　　但那已经在黛芮娅心里留下了不可改变的印象。 　　所以说，童话故事，不存在的。 　　听到黛芮娅这么说，娜塔莎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自己刚才的话。 　　红头罩今晚很像故事里那个，将所有的情绪和感情都掩盖在沉重锡铁头盔下的坚定锡兵。 　　娜塔莎很快转移了话题，“你和他的关系看起来不错。” 　　“是呀，他性格很好呀，很好接触。” 　　“……啊，”娜塔莎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是吗？” 　　？性格好？好接触？小黛？你真的确定这一点吗？ 　　身为同行，娜塔莎不评价红头罩整治哥谭罪犯们的方法；但自从杰森陶德复生之后，谁都知道他的脾气肉眼可见地差了很多啊？？ 　　——黛芮娅，还真的确定。 　　毕竟黛芮娅之前在平安京的时候，就已经接触过无数位性格各异的式神们。 　　无论病娇款的般若、苦大仇深款的雨女，还是听起来就特别不好惹的鬼王酒吞、邪神八岐大蛇，又或者是特别能说的夜叉和妖狐—— 　　不都被黛芮娅顺毛捋给安抚住了吗。 　　所以比起家里那群履历丰富的式神们，红头罩在她心里，真的算是性格特别好的类别。 　　哇他都没说过要吃人，也没说要把人的脸给剥下来，更没说要把人变成自己的养分，多乖呢！ 　　娜塔莎还不知道黛芮娅回忆起来了自家式神们精彩前科，她摸了摸黛芮娅有些发凉的手腕，“等下要不要煮点水果？” 　　“嗯……”娜塔莎沉吟两秒“我们可以多加点苹果和柑橘，配你的小饼干，怎么样。” 　　“好呀。”黛芮娅按下电梯键，“这让我突然觉得，如果松鼠洞里能够有个壁炉就好了。” 　　——毕竟在平安京的时候，每到冬天，黛芮娅就经常会在不知火和凤凰火这些火系式神的床头放些小橘子或者樱饼之类的小零食来保温。 　　——这个消息传到外界之后，一群柠檬精们一边被酸得直哭，一边气得吐槽黛芮娅‘什么人啊！那种级别的大美人用来当边炉用！’如果换做他们的话，早他妈开始寝当番了。 　　可能这就是他们没有想要式神的原因吧。 　　听到黛芮娅随口这句话，娜塔莎轻笑着摇摇头，“我敢保证，如果托尼知道你的这个心愿，明天你就能够在大厦里看到一个巨大号的壁炉。” 　　娜塔莎的这句话说得有理有据。 　　不过托尼没来得及建壁炉。 　　因为壁炉非常懂事地从天而降了。 　　起因是一前一后突然到达地球的两种特殊能量。 　　至尊法师第一时间就检测到了这两个入侵者。 　　后来到地球的那种能量，是来自阿斯加德的沃斯塔格。 　　他是索尔在阿斯加德里的好友，也是‘仙宫三勇士’之一。 　　沃斯塔格是来向好友以及整个中庭报信以及进行援助的。 　　“死亡女神海拉挣脱禁锢，对阿斯加德发起了进攻，”沃斯塔格表情沉重，“幸好有神父在，神父很快就控制住了她。”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在疯狂搜寻另一个入侵者的下落。 　　沃斯塔格身上还带着伤，很明显已经经历过了场恶战，但他已经是阿斯加德里最有保存实力的人了，所以他才会被选来支援中庭，“但在神父动手之前，海拉放出了火焰巨人苏尔特尔。” 　　“而他在逃离时，将中庭选择为了自己的落脚点。” 　　苏尔特尔，每个阿斯加德人都知道这个名字。 　　他是世界上第一个火巨人，在世界诞生之初就存在。拥有难以想象的超强力量，可以操纵宇宙能量产生瞬间融化一切的高温度火焰。就算身在阿斯加德，他的力量都能影响到遥远地球的温度。 　　他不仅可以利用宇宙能量产生高温，还可以转换成各种各样的超能力，甚至包括隐形和心灵控制这种bug级别的能力。 　　预言之中，苏尔特尔会带来诸神黄昏。那时，诸神将陨落。 　　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沃斯塔格咬咬牙，“神父曾与他交战，也只有神父能够打败他……” 　　可是现在奥丁刚与海拉交过手，已经受了伤，也来不及支援中庭。 　　沃斯塔格不确定在那样强大的敌人面前，他们究竟能够坚持多久。 　　但是—— 　　男人坚定地看着索尔身边的中庭人们，郑重立下誓言，“我，以及我所代表的阿斯加德勇士们，都将誓死阻拦苏尔特尔破坏中庭。” 　　托尼正和其他人联系，听到这句誓言之后他开口问：“没有特殊力量可以克制他吗？比如冰克火这种能量守恒？” 　　索尔在阿斯加德里经常提起复仇者们的故事，沃斯塔格等人也非常尊重这些能够站出来保卫家乡的中庭人们，不过这次，沃斯塔格要让托尼失望了，“苏尔特尔是第一个火焰巨人，他的力量极其强大，普通的人工冰雪力量根本无法撼动他。” 　　“除非是魔法层面上的，而且还要是绝对顶级的魔法……”沃斯塔格的语气发沉，“可我们根本找不到精通顶级冰雪魔法的人。” 　　“……吾友，我突然想起一个名字。”索尔挥舞锤子的手臂微微一顿，转头看向身后的班纳，“那位民间冰雕大师。” 　　班纳：…… 　　？？你就非要看着我说吗？！想起那个心理阴影，浩克都要哭了你知道吗？！ 　　“嗯？你的意思是和冰霜巨人一族合作吗？”沃斯塔格立刻摇头，“他们是不会同意帮助阿斯加德或者中庭的。” 　　不等索尔等人回答，沃斯塔格就自己猜测：“难道你打算让洛基去说服他们？” 　　以洛基的口才，他当然能够说服任何一方势力加入乱斗之中，即便冰霜巨人是他们阿斯加德人的宿敌，但…… 　　“我认为洛基也不会愿意帮忙。”难道洛基会那么听话吗？ 　　沃斯塔格的话刚说完，就遭到了索尔充满‘不赞同’意味的目光注视。 　　索尔解释道：“洛基现在听话极了。” 　　真的！特别听话！每天数着日历等待回阿斯加德！索尔感觉只要地球上还有锅在，洛基就不会再踏入地球哪怕一步。 　　沃斯塔格对此深表怀疑。 　　不过他没来得及立刻表示出自己的这种怀疑。 　　因为在至尊法师的帮助之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苏尔特尔的踪迹。 　　先冲过去的当然还是索尔和沃斯塔格。 　　高大到如同可以突破天际的火焰巨人面前已经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裹得严密的小女孩抬头细细打量着苏尔特尔，还没意识到对方有多恐怖，不知道害怕与躲闪。 　　“糟了。”沃斯塔格心里一慌，看着苏尔特尔的动作惊呼，“他要动手！” 　　比起苏尔特尔的强壮庞大，那个站在他面前的中庭女孩简直就像是一只可以被轻易碾碎的可怜小动物。 　　苏尔特尔这一击下去，必死无疑。 　　沃斯塔格立刻纵身去阻拦，火光却已经裹着一种奇迹般的寒光升起。这样危机的时刻，中庭女孩还是向后挥了挥手，似乎是在示意他们不要靠近。 　　……多么善良的女孩啊，这种时刻，还记得提醒他人不要接近危险。 　　一旁的索尔已经表情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他手中的雷神之锤迟疑地举起又放下，像是在犹豫有没有必要出手拯救即将发生的危险。 　　索尔这番挣扎的动作看得沃斯塔格满脸问号，不忍有什么用啊？快动手啊啊啊！ 　　怎么回事！索尔在中庭是中邪了吗？！如果是以前的话，他早就拎着锤子就冲上去了啊！ 　　沃斯塔格惊慌于苏尔特尔上来就杀人的举动，然而下一刻—— 　　被火光包裹住的寒光，变成寸寸寒冰突破强大的高温火焰。 　　一寸紧一寸，步步紧逼，将苏尔特尔硬生生地冻在半空之中。 　　冰与火交融之间，中庭女孩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她抬手加大雪女buff的力度，心潮澎湃。 　　“你看你都已经熟成这样了，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黛芮娅激动地搓搓手，“来，让我想想我们应该烤些什么。” 　　天啊！太快乐了！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之前还被神秘客骗过天然烤炉的吗？！ 　　这下她连不知火buff都不需要开了，天上掉下来了个烤炉唉！！ 　　纽约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美好了！她要告诉天、告诉地，告诉所有人，她有壁炉了！ 　　虽然猜到了事情发展，但看到黛芮娅毫发无损，索尔还是松了一口气，落到黛芮娅身边。 　　黛芮娅立刻开口，“索尔！快来！我们一起烤鱼吃！” 　　真可惜杀手鳄不在，唉。 　　——原来就算是生命长至千百年的神明，也会一瞬之间长大。 　　沃斯塔格感觉自己的心，竟然瞬息之间就变得如此沧桑，如同饱经风霜。 　　奥丁在上，原来他妈的索尔刚才脸上露出的不忍，不是因为担心那个中庭女孩即将受伤甚至死亡。 　　而是、 　　而他妈是知道苏尔特尔会被女孩当成烤炉。所以他的不忍是对苏尔特尔产生的吗？！ 　　所以刚才这个女孩也不是在示意他们‘有危险别过来’，而是‘你们站在原地不要走动，且等我烤个鱼再说’吗？！ 　　中庭啊，你的名字，叫懵逼。 　　沃斯塔格只是旁观者，都这么恍惚茫然，而被雪女buff砸了满脸的苏尔特尔，他只会更加懵逼。 　　火焰巨人在冰雪之中缓了片刻，愤怒地开口，“你——” 　　黛芮娅立刻借口：“你说这来都来了，居然还带礼物，也实在是太客气了。” 　　“看看这个诚意，自己将自己作为礼物，实在是太棒了！建议在宇宙范围内推广！”黛芮娅又想起了自己的伤心往事，“真应该让行星吞噬者学习一下！他来了之后只会向我要吃的！” 　　都是外星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看看苏尔特尔！多么体贴啊！ 　　沃斯塔格&a;苏尔特尔：“………………” 　　系统：您好，是这样的，我觉得这应该不是火焰巨人的本意呢。 第61章 　　在宗教之中, 信徒们都格外重视所谓的‘灵光一闪’，将其命名为顿悟。 　　信徒们认为那是：天选之人忽然捕捉住了天地之间的一缕微弱灵光，从此世界在他们的眼中, 都会得到焕然新生, 变得截然不同。 　　火焰巨人苏尔特尔现在就感觉自己正经历这种顿悟。 　　他的世界，如获新生, 截然不同, 三观地震, 恍恍惚惚, 去他妈的。 　　在数个小时之前，苏尔特尔还沉浸在对死亡女神海拉的感激之中。 　　他对海拉与奥丁、与阿斯加德之间的恩怨没有任何兴趣，但只要一想到他们两方人掐架，却放出来了自己，苏尔特尔就忍不住心情愉悦。 　　他，苏尔特尔，世界上第一个火焰巨人, 世界诞生之初就傲然伫立在火之国的火焰恶魔, 将如同预言之中所说的那样，带来诸神黄昏。 　　等到那时，末日之战, 诸神陨落。曾经落败于奥丁的经历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征程、他的伟大功绩, 将从今天、从中庭开始，掀起永远被历史所铭记的热浪。 　　可现在—— 　　苏尔特尔只想对刚才还感激的海拉说： 　　海拉, 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啊！！ 　　海拉！！你放我出来干什么啊？！为什么不让我好好地待在巢穴啊？！为什么要让我来这个恐怖的星球啊！！ 　　海拉不是说中庭是最弱小、最容易侵占的星球吗？可苏尔特尔觉得，这里，比阿斯加德危险一百倍。 　　落败在众神之父奥丁手中, 最差的结局也不过只是死亡而已。而且凭借奥丁现在的伤势，苏尔特尔有信心能和对方拼个平手。 　　可现在， 　　苏尔特尔看着拎着鱼骑脸冲到自己面前的黛芮娅，感受到了‘杀人还要诛心’的痛苦。 　　妈的，如果他有错，奥丁会来和他打架，雷神会和他撕逼，而不是让一个中庭女孩将他当成壁炉！ 　　“别怕，”看着满脸写满懵逼的苏尔特尔，黛芮娅笑眯眯地安慰对方，“只是烤几条鱼而已，你能烤得了呢，我们就坐下来吃饭；你如果烤不了的话呢，我就——” 　　只能送你去神盾局做急诊了哦。 　　就像当初的章鱼博士和神秘客一样呢。 　　这可是一条龙服务哟，谁听了之后能不说一声周到体贴呀？ 　　出于对黛芮娅的了解，以及与对方并肩作战的丰富经验，系统和索尔都微妙地读懂了黛芮娅剩下那半句没有说出口的话。 　　——你如果像神秘客之前搞出来的火怪那样，不能烤鱼，你就别做壁炉了，直接被我做成打边炉吧。 　　索尔思考片刻，还是非常耿直而真诚地开口劝告苏尔特尔：“……火焰巨人啊，你应该珍惜你的待遇，即便身为火焰恶魔，也应该学会感恩。” 　　哇他的弟弟洛基可都是差点被煮了呢！坚强点！做恶魔呢，应该学会对比，学会感恩！这个世界对苏尔特尔不错了！黛芮娅对苏尔特尔也已经很不错了！ 　　想想看！从黛芮娅遇到的第一个敌人章鱼博士开始算，能够让黛芮娅这么态度温和对待的敌人，只有以下这种情况：要么能吃，要么能吃，要么……能吃。 　　——这些形容可以依次对应洛基、杀手鳄、毒藤女等人。 　　而苏尔特尔，他虽然不能吃，却也依然能够在黛芮娅这里收获到最纯粹的快乐。 　　苏尔特尔：…… 　　奥丁，在吗？你儿子在这里搞受害者有罪论，还压榨恶魔，你到底管不管啊？！就这还奥丁之子？就这还雷神？就这还阿斯加德未来的继承者！！ 　　就算他今天被冻死在这里，就算他今天被锤进中庭土地之中，他也要用嘶哑的喉咙喊出：he！tui！ 　　中庭人不讲武德！欺负恶魔！压榨劳动力！ 　　阿斯加德人仙人跳陷害他！欺负恶魔！压榨火焰！ 　　生而为恶魔，他很抱歉……个屁！ 　　强大的怒火大大激发了苏尔特尔体内所蕴含的能量，火焰巨人嘶吼出一声能够撼动世界的咆哮，“你们居然，胆敢如此——” 　　苏尔特尔能够和众神之父的奥丁打起来，他的实力当然不只是由好听华丽的名声构建而成的。 　　暴怒之中，苏尔特尔身上所笼罩的火焰瞬间暴起，以燎原之势攀爬在雪女所构建的冰川上，疯狂地吞噬着那本应该千年不化的彻骨寒冰。 　　“嗯嗯嗯。”听着苏尔特尔的嘶吼声，黛芮娅开始在烤鱼上撒盐。 　　在面对火焰这种来自自然的灾害敌人之时，人们都会本能地感到恐惧。这是镌刻在基因内的，对自然的畏惧。在苏尔特尔的控制之下，他身上的冰块已经快速融化，即将挣脱这强有力的冰雪束缚，“对待我，简直是不可饶恕——” 　　“是是是。”听着苏尔特尔的诅咒声，黛芮娅哼着歌开始在烤鱼上撒辣椒。 　　看着将自己当做配乐的中庭女孩和她手里的烤鱼，又闻者已经隐约传来的香味，苏尔特尔只想当场吐血。 　　hello？这位女巫？你能正脸看我一下吗？就算是奥丁和我打架的时候，也都是满脸认真严阵以待的啊？你能别把我当成烤鱼时的相声配乐吗？！ 　　‘不怕，别慌，稳住。’苏尔特尔安慰自己。 　　呵，天真的中庭女孩啊，谁说冰系魔法攻击一定会稳稳克制火系魔法？ 　　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魔法，但她的老师一定忘记告诉她了：冰与火，这本来就是互相克制的两种力量。 　　冰能困囚住火的力量，火当然也有能够融化冰的力量。至于究竟是谁压制谁，只不过是凭借谁的力量更强大而已。 　　她将为她的愚蠢与自大付出代价！他强大的火焰，会将她的魔法冰雪全部融化，然后化为无助的水，蒸发为可怜的气体。 　　看着苏尔特尔迅速膨胀起来的身体与仇恨，沃斯塔格默默地握紧拳头，问身边的索尔，“索尔！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苏尔特尔已经挣脱了雪女buff所构建的冰川。 　　汹涌的火焰席卷而来，动辄之间便可大杀四方，将目及之处变为充斥着枯骨的炼狱。狠戾和疯狂的恨意在苏尔特尔身上迸溅，怒火化作实质落在地面，星火般的火焰沾之必死。那是火焰，但又好像不仅仅只是火焰，而夹杂着正在燃烧的鲜血。 　　神话之中，普罗米修斯盗窃火种，将光明带给人类，使人类成为万物之灵。 　　而苏尔特尔，他的火焰，会将一切变为焦土灰烬，为人类带来黑暗。 　　苏尔特尔甩掉身上的零碎冰块，将坚冰碾碎成寸寸白气，火焰疯狂地砸向面前三人，手中的巨大火剑暮光之剑已经高高抬起，“你们应该为曾经的自大而感到后悔。” 　　在热浪包裹中，黛芮娅惆怅地抬起自己手里的签叉，仔细辨别了一下烤鱼的状态，“还没熟。” 　　黛芮娅惋惜地将烤鱼塞进沃斯塔格的手里，“你们先等我一下哦。” 　　沃斯塔格：“…………”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一听到黛芮娅说‘等我一下’这种句子，就有一种微妙的恐慌感。 　　仿佛又听到了自己所脑补出来的那句：‘你们且站在此处不要走动，等我烤几条鱼回来吃吃。’ 　　……他好像明白索尔的性格为什么变化那么大了。 　　中庭果然有毒。思维方式还会传染！ 　　苏尔特尔的思路很正确，冰与火的确是两种可以互相克制的力量。 　　阴阳之道在起源时，就是这种一分为二、此消彼长、互相牵制的概念，阴阳家将这认定为万物必须遵守的法则。 　　所以苏尔特尔想要用冰来反击火，其实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 　　黛芮娅又不是只能控制冰。= =。 　　苏尔特尔的火焰以势不可挡的猛烈狠戾扑面而来，比从枪口溅射出的火星更疯狂，星球碰撞时的炸裂更恐怖。 　　卡槽装备，buff生效。 　　雨滴撞击地面，也撞击火焰，那些在云层之中凝结成的水滴，带着幽魂般的怨气坠落成破碎难言的狼藉投身于火焰之中。 　　——这是执伞而泣的雨女，因为丈夫死去而终身痛苦流泪的女子，她所过之处，都将落满潮湿雨水。 　　雨滴落入火焰，带着些飞蛾扑火般的天真。 　　愚蠢到让苏尔特尔都有些想笑，他挥斥着手中的长剑，笑声震动火焰，近乎怜悯地看着黛芮娅，“你以为这一点雨就可以改变什么吗——” 　　苏尔特尔的身体一弯，在剧痛之中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你对我做了什么！是恶灵的诅咒吗！” 　　——是真的如同飞蛾扑火般天真吗？ 　　当然不。 　　雨女buff下的雨滴落入火焰，瞬间便被雪女暴风雪的力量变成一把把冰刀 　　直直地扎进苏尔特尔的身体，寒冷且疼痛。 　　苏尔特尔仰天发出一阵哀嚎，他想要反击，想要破坏，想要将火焰和黑暗席卷一切。“你们居然——” 　　然而，他根本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 　　因为风，已经牢牢束缚住了苏尔特尔。本应该无形的风，却化作一道道漩涡，缠绕在苏尔特尔身上；如同一条咆哮着的巨龙，以爪按住火焰恶魔。 　　——这是风神大人一目连。曾经在平安京里受到人们供奉信仰的神明。 　　在很多人心里，风神一目连都是温柔与保护的象征，但事实上风不仅能够用来守护，也能化作刀刃。 　　毕竟一目连都能直接将大鸟居吹到几百米远以外的原野上，不仅能够平灾难怜民愿，也能够原地掀起狂风暴雨。 　　火焰燃烧一切，融化坚冰，蒸发雨水，自然也会带来气流。 　　而气流化作风，更进一步将苏尔特尔死死地禁锢在原地，再也无法移动半分。被迫立正挨打，然后又是一套雨水冰锥的铺天盖地骑脸袭击。 　　……所以说，无论苏尔特尔怎么做，都是一个会将自己死死困住的逻辑闭环。 　　不断重复着：反击、挨打、反击、挨打的鬼畜式死循环。比恐怖游轮还他妈痛苦。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卡槽不够，黛芮娅还能在拎出几个对口式神，就算真的用火焰来硬碰硬，她手里也都有不知火和凤凰火这两位大杀器可以与之抗衡。 　　阴阳师信奉此消彼长、互相克制的信念，认为一者兴起必然会导致另一番的衰落。 　　不错，确实。 　　而面对这种理念，黛芮娅的解决方式就是：呵，我全都要.jpg 　　嘿嘿！没想到吧！她不是冰系魔法师！她是全职魔法师！ 　　只要她手里的式神够多，就能够用a打败b，用b打败c。 　　……宛若一个在赌局里压大的同时也压小的开挂赌徒。 　　其实黛芮娅这一系列操作，与神明之间的实力强弱没有关系，这是稳稳的属性压制。式神们应有的技能设置就是那样，就像猫咪甩尾巴一样自然。 　　……而且无论是什么属性的敌人，黛芮娅还都能找到用来克制的属性。 　　在强大的自然元素之下，人们会形成天然的畏惧和恐慌。 　　而黛芮娅……金木水火土，风火雷电雨，乃至光明与黑暗，无论是哪种自然元素，她都能控制。 　　毕竟阴阳师们折个纸都能成为纸舞，在这个职业里，没有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我想回宇宙，”火焰巨人苏尔特尔突然咆哮，“你！奥丁之子！你！阿斯加德人！快把带走！带回奥丁面前让他审判我吧！！” 　　妈的，奥丁都不会这么折磨他！ 　　海拉！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什么隐仇，为什么海拉要这么陷害他！ 　　中庭怎么会这么可怕啊！这不符合他的想象！ 　　索尔&a;沃斯塔格：“……”离线中，莫cue，在等烤鱼。 　　苏尔特尔表情崩溃，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猛男落泪。 　　可是他又立刻意识到，妈的，火焰巨人怎么哭啊！ 　　在他世界观强烈崩塌的时候，苏尔特尔又听到了黛芮娅的脚步声。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还没烤好的生鱼走来了。 　　在苏尔特尔惊恐的眼神之中，黛芮娅将之前交给沃斯塔格的烤鱼重新洒了洒盐，凑近苏尔特尔。 　　“感受它，接受它，你会发现你找到了人生的真谛，”黛芮娅眼神真诚地对苏尔特尔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战败之后这么快就找到再就业机会的。你要学会珍惜哦。” 　　苏尔特尔：…………我觉得我的再就业机会，不能，起码不应当，是做你的壁炉。 　　——说真的，系统感觉黛芮娅特别像是那种，网游里打败敌人之后，不但要吃经验，还要把boss身上金装都给扒下来卖钱的流氓玩家。 　　等到其他人赶到的时候，索尔和沃斯塔格一人手里捧着一条鱼，吃得开心—— 　　好吧，其实吃得开心的人只有索尔自己。 　　沃斯塔格一边完全出自本能地咬着鱼，一边表情恍惚地盯着苏尔特尔，完全是大写的心不在焉。能够看得出来，他正在非常努力地重启自己的三观，并且挣扎着想要恢复镇定与平静。 　　这两个好友凑在一起，就是非常完整的恍恍惚惚哈哈哈哈。 　　黛芮娅用雪女构建了一个小号冰炉，将苏尔特尔温柔而妥帖地放在其中，不断翻着手里的烤鱼，还声音轻快地开口，“火太小了，再大点。” 　　苏尔特尔：我的心，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了。 　　托尼等人：“…………” 　　总感觉，他们好像，错过了很多呢。 　　看到托尼走近，黛芮娅抬高自己手里已经烤好的鱼，递给托尼，“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呀！” 　　然后又问：“我可以在松鼠洞里建一个新壁炉吗！” 　　苏尔特尔隐约意识到，新来的这群中庭人，是那个中庭女巫的上司或者家长。他在心中无声地咆哮着：快！快拒绝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命运的殴打！ 　　总不可能所有中庭人，都像那个女巫一样疯狂吧！ 　　听到黛芮娅的这句话，托尼低头沉思片刻。 　　隔着面罩，看不到托尼现在的表情，沃斯塔格有些担心地开口，“其实她完全是出于保护中庭才动手的，你们不能因此呵斥她——” 　　话还没说，沃斯塔格就听到托尼开口，“你等会，我想想壁炉放在哪一层比较合适。” 　　苏尔特尔&a;沃斯塔格：“…………” 　　不是？？等会儿？你怎么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她要搞一个恶魔在家做壁炉的设定啊？起码也要震惊一下吧啊喂？！ 　　所以当神盾局局长弗瑞见到这凶名昭著火焰恶魔的时候，苏尔特尔虚弱地盯着他开口，“……在你们中庭，虐待罪犯这个罪，判多少年啊。” 　　快把那个女巫给我关起来啊！！她太过分了你知道吗？但凡有点人性，都干不出这事儿？！你们不能让这种凶残的女巫破坏中庭的名声吧！ 　　弗瑞：“……” 　　不，谢谢。弗瑞拿他的头发保证，就算他因为写战后汇报、写人物分析，写到秃顶，他也不能关住黛芮娅！ 　　而与此同时，沃斯塔格也在神盾局的特殊监狱里见到了阿斯加德的小王子洛基。 　　沃斯塔格是索尔的挚友，当然往日也经常和洛基打交道。他早就习惯了洛基那条银舌头的威力，也适应了对方说着说着话就突然开始背刺的作风。 　　都认识几千年了，洛基的性格，他早就了解了。 　　……然而沃斯塔格是真没想到，洛基在见到他之后，居然表现得这么激动。 　　而且还是真·激动。 　　不是诡计之神为了耍花招而装出来的那种营业式心情。 　　虽然洛基还很克制地保持着自己的形象与人设， 　　但沃斯塔格总感觉，洛基如果再抛开他的形象人设不在乎的话，就应该要冲过来说‘亲人啊！好久不见！’了= =。 　　在这一瞬间，沃斯塔格脑海之中甚至闪过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洛基特别像是那种被恶龙关押了几百年之后，总算等到家乡骑士来拯救他的落难王族。 　　可是，海拉在脱离控制之后，也都没他现在这么激动啊……原来中庭这么可怕吗？比海拉的流放之地更可怕？ 　　非统：……不应当。塞尔达被关押了一百多年，也没洛基现在表现得这么激动。 　　在浩瀚宇宙的诸多势力之中，有很多宇宙势力敌视、轻视地球。 　　而阿斯加德里的很多人，都对中庭抱有好感。 　　除了因为他们之间的渊源之外，也因为索尔对好友们不遗余力的赞美。 　　阿斯加德人不会因为人类没有超能力而轻视他们，相反，他们觉得那群能够站出来保卫自己家园的英雄们，就是中庭的勇士。 　　沃斯塔格也是这样，对勇士们抱有无限尊重，对中庭这个充满智慧的星球也抱有好感。 　　……除了现在。 　　在见到洛基之后，沃斯塔格抓着索尔，小声地问：“中庭真的不是什么洗脑改造中心吗？” 　　苏尔特尔和洛基来到这里之后，都变得不正常了……这里是个什么劳改专用地吗？进来关一段时间之后，出来就成乖巧劳模了？ 　　地球，被仙宫三勇士所亲口认证的可怕星球。 　　沃斯塔格喃喃自语，“中庭，真的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方啊。” 　　索尔：“……” 　　在场其他人类：……我们不是啊，我们没有，你别瞎说。 　　“我真难以相信，居然有宇宙势力会想要入侵这里，”沃斯塔格的声音一顿，突然肃然起敬，“其实他们是来为中庭发展贡献力量的吧？就像苏尔特尔那样？” 　　如果没有苏尔特尔主动前来，中庭人怎么找到这种大型、环保、永动的能源啊！ 　　这波，是献祭自己，造福他人啊！ 　　沃斯塔格沉默片刻，又对索尔说，“其实刚才那女孩的烤鱼挺不错的，她什么时候再用苏尔特尔多烤几条？我愿意亲手为她抓鱼。” 　　听到这里，托尼抬手拍了拍沃斯塔格的肩膀，一语双关，“……欢迎你的加入。” 　　——黛化现象已被传入阿斯加德。 　　——欢迎你们的到来。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第62章 　　在阿斯加德人看来, 真正的勇士，应当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即便面对强大到无法撼动的敌人, 也应当有与之作战的坚定勇气。 　　——更应当有将对方当壁炉做烤鱼的勇气。 　　真正的勇士，应当有坚定如顽石般的信念，无论遇到何种困境、何种危险，都应当拥有孤狼般不停与敌人厮杀的高贵气魄, 坚持自己所奉行的人生信条。 　　……比如吃, 这就是黛芮娅贯彻始终的人生信条。 　　多么独树一帜、珍贵特别的人生信条。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思考，黛芮娅完全就是个百分百符合阿斯加德人道德审美的顶级勇士。 　　她不仅善良, 会周到地招待几乎每一位外星来客, 并且根据对方的实际发展需要来提供对应服务，包括且不限于投食吞星以及为来宾提供再就业机会； 　　她甚至还勇敢而平等, 无论遇到什么的敌人—— 　　都只深沉而坚定地贯彻【吃】这一信条。 　　黛芮娅的种种品德, 都完美符合阿斯加德人对勇士的最高要求。 　　向她致敬，向她学习, 向她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所以说沃斯塔格立刻接受黛芮娅，以惊人速度被迅速黛化, 这实在是太正常了。 　　毕竟现在在他心里, 黛芮娅已经完全是令他敬佩的勇士了来着。= =。 　　或许沃斯塔格听不懂托尼这句‘欢迎加入我们’一语双关的自嘲, 但很明显刚走到见面室门口的弗瑞已经get到了托尼的意思。 　　这位亮光闪闪（物理意义上的闪亮）的人生引路明灯（物理上的明灯），表情复杂地在门口停顿片刻, 回身对自己的特工助理开口, “……如果继续依照这个趋势发展, 从此以后‘吃’就会成为贯彻神盾局所有人行动始终的坚定信条了。” 　　“……”特工女士深有同感，但还是试图安慰弗瑞，“可是无论如何, 黛芮娅的战斗能力和作战速度都值得我们肯定。” 　　弗瑞当然知道对方说得对。 　　苏尔特尔这个名字在宇宙中能够带来的威慑力，甚至不亚于曾经的行星吞噬者。 　　自从亚马逊公主戴安娜和雷神索尔从天而降之后，弗瑞早就补课过了与他们相关的复杂神话体系，深刻地记住了那些复杂的神谱与神名。 　　能够带来诸神黄昏的火焰巨人，必定具有强大到恐怖的实力。 　　……如果没有黛芮娅神来一笔的属性压制和无限轮回，谁都难以预料苏尔特尔会在地球能够搞出多么精彩的剧情。 　　在尼克弗瑞的秘密名单里，黛芮娅的实力最能够力挽狂澜，也最让他头秃—— 　　……虽然，但是。 　　人都是贪心的。 　　弗瑞现在就既属于‘好爽，这就是被暴力输出dps带飞的感觉吗’的快乐状态，也属于‘马泽法克，今天又在为dps的暴力打法而掉头发（如果他还有头发的话）’的惆怅状态。 　　据弗瑞了解，在很多罪犯心里，神盾局已经成了食人魔聚集地的代名词；而神盾局的常备战略资源之一就是锅和铲…… 　　……这份扩散名声的伟大功劳，有80%要归功于曾经在监狱里哭哭嗷嗷的章鱼博士和神秘客等人。 　　弗瑞早就知道神盾局里掺杂其他势力的卧底，他也会反过来利用这些卧底来有意扩散虚假消息，或者通过他们的行动频率以及动向来获取敌对势力的相关情报。 　　……弗瑞笃定最近那些势力在收到情报后的情绪和遭遇应该都挺可怜的。 　　想想看，那些神盾局的敌对势力们，他们艰难地将卧底渗透进神盾局，又铤而走险地与卧底们保持联络套取情报，冒着生死危机得知神盾局的近况，决心凭借这些难得的消息来搞出大事。 　　然后他们，就他妈的发现神盾局这段时间的情报一次比一次更加扯淡。 　　而且还是那种比十八线八卦小报更加扯淡的情报。 　　比如： 　　#震惊！神盾局疑似虐囚，监狱内频频传来罪犯哭声以及‘不要吃我！’的大声抗议！ 　　#迷惑！纽约市疑似出现新英雄，以锅为盾，大煮四方！ 　　#费解！纽约流行将罪犯下锅的新风尚！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堕落！ 　　……讲道理，不知道其他势力有什么反应，反正九头蛇上下曾经一度怀疑己方派进去的卧底：要么是疯了要么是被策反了。 　　反正正常人是说不出那些情报的= =。 　　想到这里，弗瑞心情复杂地转移了原本看向黛芮娅的目光。 　　谁又能想得到，那些消息还都是真的呢。 　　不特意迷惑敌人，就是最大的迷惑。 　　……尼克弗瑞，特工头子，神盾局局长，促成复仇者联盟组建的男人，他的职业生涯，连同他的三观一同，都在今年发生了巨大突破。 　　在神盾局继续处理苏尔特尔、还没来得及将对方正式关押进特殊监狱的这段短暂时间中，黛芮娅用火焰巨人为自己烤完了系统背包中所储存的一切海鲜，并将它们又作为重要战略物资塞回了系统背包作为储备粮；甚至还已经拿出了一口小锅，准备当场为大家表演一下什么才能叫做正宗口味的寿喜锅。 　　苏尔特尔感觉自己输在了：火焰巨人没法哭这件事情上。 　　不然他的眼泪，早在这个女巫掏出第一条鱼的时候就已经淹没了整个神盾局。 　　果然，已经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他好想念阿斯加德，他好想念奥丁QAQ！ 　　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人说中庭人都特别好欺负的啊！ 　　神盾局毕竟屹立多年，接触过各种势力，早就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熟练处理‘外星来宾’的特别流程。而这种流程也同样能够适用在苏尔特尔的身上。 　　当苏尔特尔被神盾局特工们带走的时候，那张由火焰构建而成的可怕脸上流露出了让特工们深觉眼熟的‘如释重负’。 　　……给人的感觉好像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而神盾局特工们就是来拯救他这个可怜受害者的救星。 　　目睹到一切的托尼和娜塔莎等人：…… 　　怎么说呢，这种剧情，还真眼熟啊= =。想必苏尔特尔一定能够在狱中与行星吞噬者成为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不过随着苏尔特尔被抓和仙宫人沃斯塔格的到来，另一件事也跟着被提上了日程。 　　洛基的处理。 　　黛芮娅不知道神盾局和阿斯加德究竟达成了什么共识或者协议，反正当她端着已经煮好的寿喜锅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就立刻收到了“洛基会跟着索尔一同返回阿斯加德”的噩耗。 　　黛芮娅晴天霹雳、黛芮娅满脸问号、黛芮娅不可思议。 　　“啊？？” 　　……怪不得人类都说要及时行乐。 　　……原来有些储备粮，会养着养着就丢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黛芮娅，索尔微妙地有些心虚。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黛芮娅想煮自己弟弟，而他作为储备粮的兄长，居然会感觉心虚。 　　——可能是因为黛芮娅饿得太惨了吧。 　　雷神咳嗽一声，看了看缩到自己身后的洛基，“阿斯加德不能没有他……而且我们的母亲还等他回去呢……” 　　“……啊，”听到这句话，黛芮娅一怔，下意识地开口回答，“是这样啊。” 　　“能有家人等他回家，”说这番话的时候，黛芮娅的眼神飘散停在半空，看起来没有落在任何一人身上，又或者是因为她想要注视着的人并不在这个空间，“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听到黛芮娅的这句话，现场沉默了一瞬。 　　托尼等人都知道了黛芮娅的真正来历，听到她这么说，当然全部下意识地联想起了黛芮娅本人的经历。 　　虽然黛芮娅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直接怀念或回忆过什么，但从她日常生活中所透露出的那些细节来分析，在那个她所生长的遥远平安京里，也有她爱着、并且爱着她的家人们正在等她回家。 　　“……”听出黛芮娅语气中的低落，托尼和娜塔莎等人对视一眼，立刻开口试图安慰可怜的小姑娘，“well，其实——” 　　托尼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到黛芮娅的声音再度响起。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把九头蛇他们都抓起来了呀，”黛芮娅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定定地注视着“吃不到邪神蛇，也勉强可以吃吃其他蛇作为代餐嘛。” 　　嘤，她可实在是太惨了。 　　＃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个蛇蛇我曾经见过的。 　　＃@洛基，自此一别之后，从此我吃的蛇都像你。 　　＃或许这就是真·代餐的感情。 　　已经做好准备来安慰黛芮娅的托尼：“……” 　　欲言又止。 　　那些他都已经想好的安抚话语们，到底还应不应该说出口啊？！ 　　黛芮娅从不将自己所经历过的痛苦当作谈资，或者以此作为任性胡闹的理由。 　　她有很强大的内心来消磨自己的痛苦，将它们变成支撑自己生活的动力，……甚至也包括饥饿所带来的痛苦。 　　当然重点是以饥饿为代表的痛苦。 　　并且还能将这种痛苦转嫁为‘关怀’、‘慰问’他人的动力。 　　就比如现在，虽然黛芮娅为洛基的离去而感伤，但这些负面情绪并不会阻拦她关爱九头蛇身心健康，并且尝试以一己之力拯救畸形动物病症（吃秃九个头）。 　　——纵使除却巫山不是云，但也要找点代餐吃吃嘛。 　　而被黛芮娅盯上做代餐的九头蛇，其实最近也是神盾局所专注的目标。 　　之前他们针对九头蛇的打击活动，重创了九头蛇这些年埋在神盾局的多条暗线。——而且其中还有几条就连尼克弗瑞都不知道的暗线。 　　对于九头蛇来说，这种打击造成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不仅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部署，还折了他们细心培养的精英卧底 　　九头蛇之前疯狂联络拉拢各类罪犯，试图袭击福尔摩斯与黛芮娅，就是慌乱之中找不到其他方法的紧急应对措施。 　　不过九头蛇里当然也有聪明人，知道选择更聪明的方法来扭转困局。 　　比如最近频频活跃的九头蛇夫人蝰蛇。 　　蝰蛇本名欧菲利娅·萨尔基相，是九头蛇的高层核心成员之一。知名的超级犯罪首脑，具有超级毒素免疫力，对宇宙中绝大多数毒物都免疫；她的超凡诱惑术威力不亚于黑寡妇，能够让美国队长这种内心坚定的英雄都被她蛊惑。 　　而根据弗瑞所得到的消息，这么难缠的蝰蛇，最近频频派人与哥谭市发生接触。 　　行动甚至都已经引起了蝙蝠侠等人的注意。 　　……猜都猜得到这不会是什么美妙快乐的大团圆趋势发展。 　　这件事仅仅只是听起来，就特别令人发际线漂移。 　　所以弗瑞最近不仅要处理苏尔特尔，还要处理洛基，也要与蝙蝠侠一同盯住蝰蛇，更要安排福尔摩斯侦探二人组合回英国。 　　英格兰不能缺少他们。 　　而能够代表大半个英格兰的麦考夫也需要他们。 　　这么多琐碎的事情之中，最先解决与完成的：还是索尔等人返回阿斯加德。 　　阿斯加德人……回家了。 　　嗯。他们这次终于可以一起回家了。 　　他们会回到阿斯加德，继续在仙宫生活。 　　在出发之前，索尔还盛情邀请黛芮娅，“阿斯加德人民都非常好客，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做客！你一定会爱上那里的！” 　　雷神的声音中全是对自己家乡的骄傲与热爱，“仙宫是非常美的地方，拥有一切最美好品质。当然，我们的人民也是这样！” 　　——不过就是饮食水平比不上中庭。 　　希望黛芮娅去了之后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拉高他们的厨艺。 　　而听到索尔对黛芮娅的邀请，洛基：……………。哥！！就算我叫你哥了行吧！！你就非要害我吗？！ 　　他决定回家之后就开始销毁阿斯加德的厨具。 　　尤其是所有能够炖蛇的锅。 　　黛芮娅看看洛基，又看看自己系统背包里的食材，悠悠叹息。 　　除却巫山不是云，还是打个蝰蛇勉强吃吃吧。 　　黛芮娅的每次狩猎过程，都非常一气呵成，有种自带欧皇buff加持的顺利自然。 　　不过这次，黛芮娅与蝰蛇的初次相遇，完全早过她的意料。 　　= 　　“嘿呀！”一见到红头罩出现，黛芮娅就拎起自己手里的纸袋，向对方晃了晃，“尝尝！” 　　“我用苏尔特尔做的烤鱼！” 　　红头罩：“……” 　　苏尔特尔出现在地球上的声势那么大，或许能够瞒住普通人，但不可能瞒得住红头罩这种经验丰富的人。 　　怪不得苏尔特尔之出现了半个小时，就迅速不见了。 　　哦，这样，原来是被黛芮娅征用了。 　　……为什么他居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呢。 　　杰森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接过纸袋，“……哦，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现在没有拉着我一起闯进阿卡姆去征用杀手鳄？” 　　“可以吗？”黛芮娅的眼睛发亮，眼神里写满了‘可以吗可以吗？我真的能这么做吗？’的期待与渴望，“我终于可以烧烤杀手鳄了吗！” 　　杰森：“……” 　　算他多嘴。 　　杰森抬手挡住黛芮娅亮闪闪的眼睛，冷静地拒绝，“不，你不可以。” 　　就算尾巴甩高高来贿赂他，也不可以。 　　杰森回头看了小巷深处一眼，他扯过黛芮娅的尾巴搭在对方的肩上用来保暖，“……等下。” 　　红头罩反身走向小巷，看着还没离去的好友罗伊，“……”没有主动开口。 　　罗伊·哈珀，军火库，红头罩的好友与同伴。 　　……他全程听到了黛芮娅和杰森之间的对话。 　　“哇哦，”罗伊咋舌，“这就是最近和你关系很好的那位女孩？” 　　“原来她是汉尼拔性格的吗？”……烧烤杀手鳄是什么操作啊，汉尼拔都没有这么重口味的啊？ 　　杰森看着停在远远原地的黛芮娅，盯着女孩身后摇来摇去的尾巴，“……不，她是狐狸性格的。” 　　听到这个微妙的形容词，罗伊哇哦一声，又说，“小杰鸟，” 　　“你知道自己看那位狐狸小姐时的眼神──”罗伊的话说到这里，突然一顿，他看着杰森凝视自己的眼神——好吧，虽然红头罩隔绝了所有眼神，但是罗伊就是能看得出来杰森的目光——瞬间意识到什么，“等等，狐狸不会是你们之间什么特别的昵称吧？” 　　“……”杰森没回答这种无聊问题。 　　“okok，”在杰森的注视之下，罗伊撤回自己刚才的话，重新改口，“你看那位小姐时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一个准备过冬的熊妈妈。” 　　“说真的，”罗伊双手抱臂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应该把你们俩同时关进衣柜里……” 　　听说这最能够快速促进感情发展了。 　　杰森：“……” 　　反正他也不知道军火库这家伙平时到底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总之是真的有够怪。 　　“能看得出来你最近很清闲。”杰森将罗伊递给自己的资料收好，走向黛芮娅。 　　黛芮娅手臂一左一右抱着两条尾巴，身后还垂着另一条，听到杰森的脚步声，她立刻抬头看向来人，尾巴传感器一样晃了晃。 　　她的眼睛带笑，也依然很明亮，认真地注视着不断靠近自己的杰森。 　　杰森：“……” 　　圣经里讲述：上帝将亚当的肋骨拆下，造出了夏娃。但杰森必须承认，他的肋骨根本支撑不住这样的重担。 　　因为他的肋骨已经连同心脏，都要融化了。 第63章 　　夏娃是亚当的骨中骨, 肉中肉，是从他身上取下一根肋骨创造而成的。 　　——从这个角度思考，杰森居然感觉亚当的任务完成得不可思议。 　　……起码他现在没办法做到。 　　毕竟连同心脏一起被融化成一捧温水的肋骨, 是无法负担起这种重任的。他只能在卡西法契约的影响下，心脏与肋骨都被流星心火包裹，迅速融化。 　　不过好在，杰森陶德不需要夏娃, 也不需要苹果。就算没有蛇的蛊惑, 他想要的也已经在他面前。 　　他是孤身一人降落在沙漠里、与外界格格不入的异乡来客，但他却不是童话里来自B-612星球的小王子, 也没有被放在玻璃罩里的玫瑰, 他只有…… 　　或许小狐狸会喜欢的——麦田的颜色。 　　杰森的脚步在小巷深处停顿了几秒，很快又波澜不惊地继续向黛芮娅的放心走去。 　　黛芮娅还维持着刚才被杰森塞了满手尾巴的动作, 而其余那几条没被她自己抱起的尾巴则微微甩动着, 扬起的弧度刚好挡住她的小半张脸。 　　妖鬼神明其实也分为很多类型，就算只从功能属性、性格特征等大方面来分类, 也都能扯出一长条数不过来的可怕清单。 　　当然还有一种非常简单粗暴的分类方法——叫做【看脸】。 　　这种分类方式可以间接性决定他们和人类的相处方式：究竟是靠脸谈个恋爱，还是靠拳头当个变态。 　　毕竟不是所有妖鬼神明都会长得符合人类审美, 比如像饿鬼这种生前就饿得面黄肌瘦的, 就算化作式神之后也不可能有多好看；再比如海坊主, 这位莱安纳多海底分李属于‘反正大家都在深海里，互相看不清楚, 随便长长就ok’的心态, 结果却出其不意地长出了精致的烈焰红唇小v脸；又比如两面佛双面佛这种, 他们是‘四大皆空，随便长长，丑点更好, 警醒世人’。 　　不过至于狐狸一族——可以毫不夸张地开个大范围地图炮，狐狸一族，都是美人。 　　玉藻前三尾狐妖狐稻荷神这些名字甚至都不需要被着重提起当做案例，就算是常年混迹在人类世界、始终被玉藻前怀疑是条哈士奇的白藏主，认真化形之后也不会拖后腿。 　　黛芮娅——当然也不例外。 　　甚至还好小一只，被一大团毛绒绒的白色所簇拥着。 　　……就算是安哥拉兔也不会比这更可爱了。 　　杰森动作自然地捞起尾巴，毛绒软绵的触感像是一朵云或是一场梦安静躺在了他的手心里。 　　黛芮娅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而且在面灵气与烟烟罗强大的混淆能力作用之下，外人根本无法看清楚眼睛的具体细节。 　　不过因为杰森那死而复生的特殊经历，他会不断适应黛芮娅式神们的力量，面灵气的混淆作用在他眼中并不算有多夸张。 　　狐狸的眼睛和人类的眼睛难免有差异，杰森与黛芮娅现在的近距离，他能够看到对方虹膜泛着的光格外冰冷，一片冷红看起来自带生人勿近的“清冷疏离感”，但杰森紧紧盯着她，却总忍不住怀疑…… 　　……好吧，虽然杰森不是很想承认，但他看到黛芮娅若有所思的样子之后，真的忍不住怀疑小姑娘的脑海里现在是不是正在想什么美食食谱。= =。 　　毕竟，以黛芮娅的风格，她真的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果然，正如同杰森所担忧的那样，黛芮娅在表情严肃地沉默片刻之后，沉吟着开口，“你最近也在调查蝰蛇吗？” 　　“……”杰森将黛芮娅的尾巴捋了捋，语气并不意外，“你已经知道了。” 　　就算不考虑黛芮娅的情报收集能力，也还有神盾局的存在呢。 　　神盾局这个定位始终非常微妙的组织，经常会以不容拒绝的态度插手进任何超自然事件，比如之前他们在研究雷神之锤时，会直接强硬接手科学家们原有研究资料——而且这种作风的事情，他们一直都没少做。 　　更何况蝰蛇还是九头蛇的高层干部。而九头蛇和神盾局之间的恩怨，简直比神谱都要复杂几倍。 　　“唔——”听到杰森没有否认，黛芮娅的眼睛变得更亮了，她激动地搓了搓手，“你饿了吗！” 　　杰森：“……” 　　讲道理，每次杰森看到黛芮娅露出这种‘打铃了开饭了’激动表情的时候，都会很想没收对方的锅。 　　杰森虽然还不知道洛基离开地球的事情，但他一想到黛芮娅这么久都没吃到她心心念念的炖蛇，再联想一下九头蛇夫人的外号，他就会忍不住有种不详的预感…… 　　……而且蝰蛇听起来还不如毒藤女好吃呢。 　　在黛芮娅期待地等待杰森回答的时候，罗伊也从小巷另一端走了过来。 　　其实军火库今晚与杰森见面的最初目标，就是蝰蛇。 　　九头蛇夫人真的不愧是超级犯罪首领，胆子大到不仅能够冒险游走在哥谭市这种特殊的危险地盘，还试图为九头蛇收集拉撒路池池水。 　　……好样的，是个狠人，这下不仅神盾局盯着他们，蝙蝠侠红头罩以及刺客联盟也都开始无声挪动着棋盘。 　　罗伊看看站在对面的黛芮娅，态度自然地打完招呼之后，又一次凑到杰森身后，提起刚才的话题，“我是认真的，你不需要我把你们塞进衣橱里吗？或者小船上也可以，刚好哥谭附近也有不少水域呢……” 　　杰森试图沉默， 　　杰森额角抽痛。 　　杰森干脆连刚才没对黛芮娅表达出来的疑惑，都借机发泄了出来。 　　在努力尝试控制情绪失败之后，杰森还是忍不住反问：“……你平时到底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u─《了不起的盖茨比》？”罗伊认真回答，“黛西不是说让两个人更好相处的方式，就是把他们同时关进衣橱或者单独送上一艘小船吗？” 　　——其实书中黛西的原句是‘我还想撮合你们俩呢，我会把你们俩拴在一起，突然关到衣橱里，或者推到出海小船上……’ 　　……只不过看着杰森的反应，罗伊没敢将更加这些更加直白的原句说出来而已。 　　“……”杰森没有正面用语言回答，但他注视罗伊的眼神里却充满着浓浓‘啧，你这人好怪’的微妙嫌弃。 　　啧，你以为‘将她放入出海小船’这句话的意思，代表着你给黛芮娅的会是一艘小船吗？不，你给她的分明是一个海盐味道的巨大号火锅！ 　　……好样的，现在黛芮娅连苏尔特尔都有了，她只要被放进出海小船里，下一刻就能开始生火煮锅！ 　　罗伊：……？？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感觉我好像被吐槽和排挤了？？ 　　有烟烟罗和一目连这两个式神在，黛芮娅在【搜索目标人物所处位置】这种事情上，速度和效率能够媲美最顶尖的大数据流分析。 　　人们会刻意戒备和防范能够捕捉到自己行踪的摄像头，但——谁又会觉得悄无声息的风能够捕捉到一切呢。 　　罗伊有些惊讶于杰森会带着黛芮娅一同出任务，不过他也清楚自己朋友的性格，相信对方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当三人潜伏在蝰蛇基地外，罗伊看到杰森从腰包里拿出一条绳子缠在他与女孩手腕上的时候，还是有种误入迷惑行为大赏的感觉。 　　黛芮娅原本正在通过风神一目连的力量，注视着遥远仓库内的九头蛇夫人等人，她突然感觉手腕上一紧，抬起手就看到自己的手镯上多扣了一个环，连着一条长度非常可观还可以拉长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则挂在杰森的手腕上。 　　这个长度，是杰森经过测量和研究后决定的。确保既不会妨碍两人各自对战的动作，更不会连累对方受伤，但也能及时拉住拎着锅撒欢的黛芮娅= =。 　　今天杰森只打算试探性地接触敌人，不正面硬杠，这也刚好是个可以测试长度的机会。 　　——毕竟没有绳子拉着她，杰森直觉黛芮娅会拿着锅就开始冲。 　　“防丢手环，”杰森拍了一下黛芮娅的脑袋，漫不经心地强调，“儿、童、版。” 　　黛芮娅诧异地抬头看了看杰森：“……” 　　小姑娘满脸都写着疑惑。 　　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杰森，她现在所处的十八岁这个年龄，在平安京那时候早已经就是能结婚的年龄了好嘛= =。 　　“……”杰森这一系列操作看得罗伊满脸问号。他现在也想回击杰森，拿刚才那种“哇你好怪哦”的眼神盯着对方。 　　认真的吗？送女孩防丢手环可还行？杰森这个品位，怎么就不跟着夜翼学习一下呢…… 　　换成夜翼的话，他说不定连手都牵了吧。 　　“你可真是……”军火库张了半天嘴，最终只躲着黛芮娅，在杰森身后挤出来了一句极低的吐槽，“你怎么就没把这绳子染成红的呢？” 　　杰森当然可以理解罗伊现在的迷惑，但只有杰森本人——以及杀手鳄那些罪犯们——才能明白这根绳子的重要性。 　　——如果杀手鳄等人真有机会得知杰森的这个举动的话，他们一定会当场定制巨大号的奖章奖状和横幅锦旗送给红头罩。 　　这怎么会只是一根绳子呢。 　　这就是拯救万千可怜食材们的救命稻草啊！ 　　恰到好处地拯救了黛芮娅对待敌人时‘要么入味，要么入院。再不然就只有入殡。’的常规行为，小丑听了都要沉默，章鱼博士听了都妖流泪。 　　杰森正低头调整黛芮娅手腕上的手镯，听到罗伊的话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皱皱眉，“什么？” 　　“他是想说红线。”黛芮娅顺口回答。 　　“……”罗伊也没想到黛芮娅居然能听到自己的这句吐槽，军火库立刻礼貌而不失尴尬地飞速转移了自己的视线，试图假装无事发生。 　　“……”杰森的手一抖，不可思议地盯着黛芮娅。 　　“……？？怎么了？”黛芮娅疑惑地回望两人，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毕竟负责拉红线结缘的神明就在她家里，她对各类相关冷知识实在是太熟悉了。 　　杰森沉默片刻，率先潜入基地，波澜不惊地回答，“没什么。” 　　……他还是寄希望于黛芮娅今晚不饿吧。 　　没关系，她会长大，他所拥有的……小狐狸应该会喜欢的麦田颜色，也会和卡西法的契约一起长大。 　　蝰蛇正在和人谈话。 　　一个头发和身体都是紫色，还穿着一身紫色西装的男人。 　　……紫人。 　　泽布迪亚·基尔格雷夫。 　　他的身体可以发出一种叫做费洛蒙的化学物质，当目标吸收了弗洛蒙之后，紫人就能通过言语控制对方。 　　不同于绯红女巫那种魔法类型的心灵控制，紫人是化学污染流。 　　这比魔法更加难以对付，毕竟当遇到心灵控制的时候，人们的第一反应大多都会是‘魔法’，然后采取错误的应对方式；所以在还没破解出紫人真正能力的时候，就连美国队长都被他坑过。 　　大概就连神盾局都没想到，紫人会和九头蛇高层有接触。 　　浑身发紫的男人倚在沙发上，他的腿上趴着一个看起来年龄和彼得差不多的少女，顺从地任由紫人抚摸她的头发。 　　黛芮娅注视紫人片刻，感觉胃部一阵绞痛，她凑到杰森耳边，压低声音小声吐槽，“哇，他看起来好难吃哦。” 　　罗伊：……？？啊？ 　　？？这种开场方式，他是没想到的。 　　其实黛芮娅的这句话说得没错，毕竟在天然食物里，蓝紫色比较少见，所以这几种颜色的食物，难免会让人有种有毒或者变质的感觉。 　　比如用紫薯做奶茶的话就会变得很像女巫熬制出来的新款魔药*，拿百事可乐做可乐鸡翅的话会让人想从此皈依吃素…… 　　总之，看起来是真的很难吃。 　　杰森：……。 　　好样的，真不错，杀手鳄和小丑听了这个评价之后，都要连夜赶工染头发。 　　我要把这玩意染成蓝的（紫的）.jpg 　　罗伊和鹰眼一样，都是弓箭手，他一边盯着下方的敌人们，摩挲着自己的箭袋，一边小心翼翼地追问黛芮娅，“难道你觉得他能吃吗？” 　　“不能。”黛芮娅斩钉截铁地回答。 　　黛芮娅这种坚定的否认态度，让罗伊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原来只是个玩笑啊。我还以为是真的……’ 　　罗伊的心态刚放松，就听到黛芮娅又开口， 　　“长得这么难看，”黛芮娅皱着眉看向紫人抚摸膝上少女的肉麻动作，眼神越变越冷，“怎么也要蘸料。” 　　罗伊：“……” 　　“……兄弟，”罗伊尽量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太目瞪口呆的丢人表情，看向杰森，“我能吐槽吗？” 　　你们两个人都好怪啊？！ 　　“我现在总算明白你的防丢手环有多重要了。” 　　杰森：“呵。” 　　不然你以为呢。 　　黛芮娅：……？ 　　‘统？你能听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吗？他们好怪哦。’ 　　非统：……试图保持微笑.jpg 　　紫人正在对蝰蛇炫耀自己的新玩具。 　　他的手掌抚摸着少女的纤细脖颈，“…这当然非常有趣，看着那些上一秒还在诉说爱意的人们，下一秒就会在我的命令下杀死对方——这实在是太棒了。” 　　“哦，”紫人低头看向身边的杰西卡，语调轻快，“从今天开始，我还可以操纵一个新的异能力者，去攻击那些英雄们了。” 　　……反派和反派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小丑那种人，是信仰邪恶与黑暗，想要战胜光明。 　　而有些人试图毁灭世界，是因为信仰自然，崇尚公平。 　　至于紫人这类…… 　　就是24k纯恶心。 　　蝰蛇免疫紫人释放出的化学物质，所以她并不在意紫人会对无辜者们作出什么令人作呕的事情，只是语气淡淡地开口，“你没说过会带其他人来见我。” 　　“今天刚发现的小玩具，”紫人对此不以为然，“这没什么，她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 　　“放心好了，”紫人嗤笑一声，“我的费洛蒙发挥性极强，只要空气还在流动，那就不可能有人能够抵挡得住我的控制。” 　　他看了看九头蛇夫人，调笑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 　　黛芮娅听得目瞪口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敌人自--爆弱点的呢。 　　空气流动——连破解方法都说出来了，这么省心的敌人，怎么就看起来这么难吃呢？ 第64章 　　黛芮娅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就吐槽过这里民风不古、危机四伏、变态满地。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小阴阳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过的大大小小超级罪犯们简直能够以成打的方式进行计数。 　　从小丑那种标杆旗帜类型的超级反派, 再到行星吞噬者和苏尔特尔这种外星来客，黛芮娅几乎将反派图鉴大全的目录都翻了个遍，什么奇怪类型的罪犯她没见过？ 　　……好吧，黛芮娅必须要承认, 紫人这种类型的罪犯, 她是真的没见过。 　　啊？这？一上来就自|爆弱点，手把手教敌人怎么对付自己可还行？紫人这种作风, 放在网游里就是个新手教学关卡里的boss吧？每次放大招之前都要停下动作, 然后让系统解释介绍如何反击的那种教学专用怪物？ 　　简直堪称业界良心。学名白给，小名白送。 　　在这一瞬间, 黛芮娅真的很想按头行星吞噬者等人过来好好学习学习这种风格： 　　看看！这是多么让人省心的敌人啊！如果将小丑比喻为水果界的榴莲, 扎手还要开壳才能吃的话，那紫人就是水果界的苹果, 张嘴就可以直接咬。 　　……只是非常可惜，紫人外观看起来实在是长得太难吃了。 　　紫人完全猜不到黛芮娅现在的想法, 他之所以表现得那么肆无忌惮, 无非是因为—— 　　妈的谁会觉得有人能够操控空气流动啊？ 　　就连钢铁侠也都做不到随时随地携带大型鼓风机吧？ 　　紫人对风神的力量一无所知, 他依旧挂着矜持而骄傲的笑容，对蝰蛇分享炫耀着自己的新玩具。 　　“……所以你是刚控制住她？”蝰蛇的眼神掠过趴在紫人膝盖上的少女, 语气中透着轻佻, “你最好记得你今晚是来做什么的。” 　　紫人毫不在意蝰蛇的话, 他操纵着膝盖上的少女笑了笑，开口，“来吧, 杰西卡，我的小宝贝，向我的朋友打个招呼问好。” 　　将紫人评价为‘24k纯恶心’的罪犯，这种形容词一点都不夸张。虽然他没说控制住膝上少女的目的，但从他凝视少女的暧昧眼神，以及他触碰少女时的亲昵动作，在场所有人都能够猜到他对那女孩抱着怎样恶心的想法。 　　“……他真的挺让人反胃的，”饿鬼debuff下的黛芮娅破天荒地这么评价敌人，“就算他当场把自己染成辣椒红，也依然很恶心。” 　　hetui！呸呸呸！ 　　为了方便活动，杰森低头将绑在两人之间的防丢手环松开，“如果杀手鳄和小丑知道他能够从你口中得出这样的评价，他们一定会从此与紫人为敌。” 　　……毕竟这可是他们都没能得到的评价= =。 　　两人的这一番对话听得罗伊目瞪口呆，军火库忍不住觉得自己在这个画面里非常格格不入：……我确定了，这不是错觉，你们真的很怪啊。 　　紫人手上有无辜受害者，在场三人都不可能坐视不理直接撤离，所以杰森被迫中途更改计划，立刻动手。 　　紫人的费洛蒙是扩散性化学物质，所以在与他对战的时候，远距离进攻的方式会相对安全。 　　刚好军火库是个半吊子弓箭手（杰森语），所以他负责待在制高点盯着敌人，而黛芮娅—— 　　“……”看着秒跳下去的黛芮娅，杰森咽下去了那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提醒。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其实是法师来着啊？ 　　——或许拿法杖抡人，可能是所有法师的终极梦想。 　　不过好在就算黛芮娅刚刚坚持她‘食者不蛊’，但杰森还是硬喂了片解毒药给她。 　　虽然那不是针对于紫人费洛蒙的特效药，但万能解毒剂也能够起到很大的缓和作用。 　　吐槽无力的杰森也早就吃了药，他拽了拽还挂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也立刻跟着跳了下去。 　　“看样子我来得刚好，”黛芮娅抱臂对紫人与九头蛇夫人打了个招呼，“正巧赶上了你们的谈心时间。” 　　“……”在行动之前，蝰蛇曾经预设过不下十种计划发展的可能性，包括且不限于‘复仇者联盟来了’、‘蝙蝠侠来了’、‘神盾局来了’等等等。 　　但绝对没有一种可能性，会他妈的是红头罩和一个小姑娘会这么直白坦荡地空降她的秘密基地。 　　？？这两个人有问题？不对劲？这可是她精心挑选的秘密基地？！钢铁侠想要闯进来都要先破译十位数密码然后再炸开三扇强硬化特制大门啊？！甚至还有专门的防御措施来针对至尊法师那种可以随时开传送门的大bug；生物监测系统来排除蚁人那些可以缩小身体的外挂。 　　——无数经验证明，系统传送卡和带有强大混淆能力的烟烟罗，真的很好用。 　　虽然蝰蛇的内心陷入暴风式吐槽，但她脸上依旧挂着极具蛊惑性的笑容，若无其事地回答，“是啊，你来得的确很巧。” 　　黛芮娅身上的装备齐全，就算是九头蛇夫人也难以辨别她究竟是不是那个早就上了九头蛇黑名单的小女巫。 　　——算了，不管了。只要是遇到爱吃又难缠的敌人，就一律按照小女巫的规格处理吧！ 　　……毕竟他们真的是受不了那个女巫了！！ 　　在说话的时候，蝰蛇的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在红头罩身上扫着。 　　就好像他们不是在随时会拔枪的敌对现场，而是什么可以递酒搭讪的昏暗酒吧。 　　蝰蛇对自己的魅力充满自信，毕竟就连美国队长那种性格坚定的人都曾经拜倒在她的裙下……她当然有资格对此感到自信。 　　她在看杰森，而另一旁的紫人—— 　　则在盯着黛芮娅。 　　杰森向前一步，将黛芮娅挡在身后。在头罩之下，他的表情一片冰冷。 　　看到红头罩的小动作，紫人嘴角挂起一丝邪笑，“真是令人感动的感情啊。” 　　哇哦，有趣，他可最喜欢控制着自己的小玩偶们，让他们杀死自己原本最爱的人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情节了，多管闲事的义警们互相厮杀，哦对了——”紫人抬手想要抚摸膝盖上少女的脸，盯着黛芮娅语气暧昧愉悦，“当然，当然，放心好了，亲爱的，我很好心，一定不会让她伤害到你的脸——” 　　紫人这种轻佻的态度让蝰蛇放松了一些，对今晚的意外多了些信心，然而—— 　　紫人的话并没有说完。 　　杰森和趴在紫人腿上的杰西卡就已经同时动手。 　　但是目标却不同。 　　猛然暴起的杰森，目标是紫人，用的是不死也残的打法；而杰西卡—— 　　杰西卡张开双臂挡在紫人面前保护紫人，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诡异的虔诚，以及痛苦的挣扎与抗拒同时出现在她身上。 　　在看到杰西卡反应的瞬间，杰森的动作也被迫硬生生地在中途停止。 　　这种应对敌人的生死时刻，最忌中途变招，这不仅会在敌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破绽，还可能会不慎弄伤自己。 　　看到这一幕，埋伏在制高点的罗伊，额头冒汗，已经将箭尖对准了紫人。 　　好在黛芮娅迅速接上，手臂与尾巴同时伸出，一拦一接地拉回了杰森。 　　小阴阳师飞快扫过自己的卡槽，用指尖在杰森的手背上点了两下。 　　她没有说话，动作也很轻，但杰森知道她是在说——冷静。 　　“真是抱歉，”紫人慢悠悠地开口，“我亲爱的杰西卡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对吧，我的珍宝？” 　　杰西卡脸上的痛苦越发深刻，但在紫人的操纵之下，她还是被迫点了点头。顺从得像是一只被饲养了的猫咪。 　　“你们已经吃了解毒药——”紫人早就猜到了杰森和黛芮娅对自己的防范，但他并不在意，“不过你们可以试试看，那些小药丸会不会有效果。” 　　“一想到等下会发生什么，我就忍不住激动，”紫人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的并不存在的眼泪，“这实在是太感人的剧情了。” 　　“你也这么认为，对吧，”紫人优雅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我亲爱的杰西——嗷！” 　　他骄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黛芮娅用风神卷起来的盾糊了满脸。 　　黛芮娅身后的尾巴高高扬起，不同于曾经伏在杰森手下的柔软，在这一瞬间好像整个基地都被黛芮娅背后九条迎风招展的尾巴所铺满，但她居然还在笑，声音也又甜又软，“是吗？” 　　是你马是。 　　呵！还从来还没有人敢在她们狐狸面前玩控制和魅惑！ 　　说起控制人，所有狐狸都是你爸爸！ 　　狐狸虽然不像虎狼那样凶名在外，以猎杀闻名；但等他们找到时机之后，自然也会露出食肉动物的凶狠。 　　被风糊了一脸的紫人表情茫然，他咳嗽一声，示意杰西卡动手。 　　但是—— 　　杰西卡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如同脱力地晕了过去，什么反应都没有。 　　没有反应，这就是最可怕的反应。 　　紫人的费洛蒙早就布满了整个基地，透过呼吸与皮肤钻进敌人体内，在他的控制下，杰西卡会对他予取予夺才对。 　　就算他让杰西卡杀人，对方都会立刻做到—— 　　而现在…… 　　“感觉很意外？”一目连的buff持续性生效，黛芮娅反手又在卡槽上放上了姑获鸟，“我呢——” 　　一目连是风神，他可以操纵风。而在装载了一目连的buff之后，黛芮娅也拥有了相同的能力。 　　源源不断的风从黛芮娅的指尖升起，它们能够凝结成锐利杀人的风矛，也能够凝结成隔绝一切的风盾，“非常乐意让你们充分感受到这种惊喜的喜悦哦。” 　　看到那些裹在黛芮娅与红头罩身边的风，紫人和蝰蛇都脸色骤变。 　　紫人通过他散发的化学气体来控制别人—— 　　他妈的，散发化学气体也得有空气传播啊？！ 　　这算什么操作？！风牢牢地把持住空气流动，他散发的费洛蒙气体都他妈往回吹了！ 　　紫人：牛顿呢？牛顿在哪里！物理学家呢？这里有人开挂不讲武德啊！！ 　　黛芮娅这是百分百的属性克制。瞬间将紫人最骄傲的能力扒光。 　　——甚至还不止如此。 　　属于狐狸一族特有的能力悄然生效，黛芮娅扶起地上的杰西卡，偏头对着紫人笑了笑，“这个惊喜是不是不够有趣？我还有更有趣的惊喜呢。” 　　紫人下意识地想要追问是什么，但是…… 　　但、是。他惊骇地放下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身体无力地从沙发上滑下，就像刚才的杰西卡一样，只能软绵绵地趴在地上。 　　这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体验。 　　但也是他曾经带给无数人的噩梦。 　　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被敌人所操控。沦为提线木偶。 　　黛芮娅：呵，心理控制就算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们狐狐面前玩这种把戏！ 　　黛芮娅语气期待的追问，“惊喜吗？” 　　紫人：你他妈——！这叫惊喜？！ 　　这是羞辱啊！！杀人还要诛心？？你的词汇量有问题吧？！惊喜能和羞辱一个意思吗？！ 　　蝰蛇：……妈的没错了，是她！就是她！这种招人恨还自诩贴心的打法，绝壁就是那个女巫！ 　　淦！她只不过是在哥谭市待几天，红头罩至于找这个女巫来吗！他不知道这个女巫早就上了九头蛇黑名单吗！！ 　　她宁愿蝙蝠侠来！她好歹能有概率勾引对方成功！ 　　蝰蛇能够坐到九头蛇高层的位置，当然不是会坐以待毙的性格。 　　在紫人还在傻眼的时候，蝰蛇就迅速摸起自己身上的武器与□□，立刻决定跑路转移阵地。 　　妈的，先跑了再说。虽然献祭紫人会有些可惜，但现在也顾不上太多了—— 　　在蝰蛇要扔出□□的前一秒，杰森的枪已经对准了她。 　　以两人的站位距离，和杰森的枪法，蝰蛇没有任何躲闪的机会。 　　蝰蛇本应该有无数种紧急备案来应对这种紧急局面。无论是示弱还是求饶，她都有过成功的经验。 　　然而现在，她任何一个办法都无法使用。 　　因为她的脖子上，已经搭了一柄锋利的锐器。蝰蛇确定，这是见过血的利刃，而且不会有丝毫手软，只要自己敢乱动，对方瞬间就会杀了自己。 　　姑获鸟安静地站在蝰蛇身后，完全不在意面前的敌人们，甚至还轻轻地对着黛芮娅笑了笑。 　　那个笑容一如当初，是像她们初遇时般温柔的笑容。 　　……说真的，黛芮娅没想到在局面得到控制了之后，杰森居然还会拎着紫人的衣领，上手就狠狠地揍对方一顿。 　　？？这是前所未有的新奇发展？？他都没揍过弗莱迪啊？？ 　　在姑获鸟的帮助，黛芮娅将脱力昏迷的杰西卡放在沙发上，疑惑地看向杰森，“你在想什么？” 　　杰森身上还遗留着带有强烈侵略性的戾气与淡淡烟味，侧身看向黛芮娅抬手摘下黛芮娅手腕上扣着的绳扣。只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带来铺天盖地的荷尔蒙。 　　女孩看起来小小一只，手腕也非常纤细，握起来有种易折的脆弱感。 　　但没有人敢因此就觉得黛芮娅有多脆弱。……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能面无表情打懵小丑的人。 　　伴随着‘防丢手环’被取下的声音，杰森轻声回答， 　　“……没什么，只是在想麦田的颜色。” 　　故事里，小王子驯服了那只狐狸，所以狐狸因为小王子的金色发色，而从此爱上了麦田的颜色。 　　虽然他没有金色的发色—— 　　但他也想要麦田的颜色。 　　因为那是……有关约定、承诺、甚至驯服的颜色。 　　刚将杰西卡安顿好的姑获鸟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一幕，将小阴阳师当自己崽崽养大的妖怪：………… 　　看着姑获鸟的表情，系统：默默地为对方配了内心旁白：开屏雷击。 　　其实有了狐狸特性和风神技能的双重压制之后，黛芮娅没有任何额外召唤姑获鸟的必要。 　　她只是记得酒吞之前的话，记得姑获鸟对自己的想念，所以想要见对方一面而已。 　　姑获鸟：…… 　　倒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甚至直到回到平安京的时候，姑获鸟依然表现得非常恍惚。她怔怔地走出房间门，坐在庭院内的花树下缓了很久，还是无法做到正常开口。 　　看到她这么凝重的表现，在场的其他式神们都忍不住跟着一起紧张了起来。 　　原本懒散倚在椅子上的玉藻前直起腰，压下声音，“出什么问题了？” 　　“……”姑获鸟沉默片刻，抬起长长的羽翼挡住自己的半张脸，“我感觉，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 　　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认真了起来，妖狐敛起原本的表情，猜测道，“是从来没遇到过的敌人吗？还是阴阳师大人受了伤？需要让开始准备出发？” 　　紧那罗摩挲着掌下的琴弦，“鬼界那边曾经说过，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们会尽最大可能出手帮忙的。” 　　姑获鸟：“不、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酒吞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红发，“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姑获鸟看着面前的同伴们，欲言又止。 　　#你们这些什么都没看出来，或者什么都不知道的妖，可真让她羡慕。 　　#就是因为不是敌人，所以才会让她紧张的啊！ 　　#她相信自家小阴阳师的实力，而他们这些平安京之妖，也始终都是小阴阳师的后盾。逢神弑神，遇鬼杀鬼，他们都能够为小阴阳师做到。 　　……虽然，但是， 　　如果对方抢的是阴阳师本人，那他们该怎么办啊？！ 　　这还要打吗？！ 第65章 学院au番外番外纯感情戏 　　《听说了吗？陶德学长好像养宠物了？》 　　SH学院是世界范围内最顶尖的学校之一, 这个地方拥有精英的教师团队、一流的高科技设施、自成一派的教学体系……以及更多超乎普通人想象的东西。 　　招生标准极其严苛特殊，学生们从高中开始入学，读完大学即可毕业, 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继续进修，直至认为自己掌握了应该懂得的能力。 　　SH学院主要分为两大组成部分，dc系和漫威系，两个大体系下又划分为‘魔法系’、‘变异系’、‘科学系’等等等不同教学类别；此外x教授还在学院分校里教导着一批数量较少的特殊学生；SH学院隔壁还有对头阿卡姆学院, 隔壁市还有与SH联谊多年的阿斯加德魔法学院—— 　　总之, SH学院是个非常热闹的地方。 　　而最近，SH学院内部论坛里悄然流行起了一个近乎惊悚的热门讨论话题： 　　《听说了吗？陶德学长好像养宠物了？》 　　在这个话题刚发出来的时候, 论坛的回复都是一边倒的不肯相信。 　　-【如果你说看到陶德学长单枪匹马挑翻珍稀动物走\\私基地, 那我会相信；但如果你说看到陶德学长撸猫撸狗养宠物，那我感觉……我和题主, 起码有一个人疯了。】 　　-【我看了一下楼主的历史发帖纪录, 好像是个入学才两个月的新人。所以你是不是脸盲太严重，把几只罗宾鸟弄混了？其实养宠物的是达米安学弟或者其他几个罗宾鸟？反正不应该是陶德学长吧……他看起来不会是喜欢养小动物的类型。】 　　爆料人题主的回复姗姗来迟, 【……我的确刚入学，所以……什么叫做几只罗宾鸟？我只知道dc分院哥谭区的韦恩教授有个叫做罗宾鸟的副手, 难道还有其他罗宾鸟吗？】 　　【……看得出来你是刚入学什么都不懂了。韦恩教授的每一届副手的代号都是罗宾鸟。陶德学长之前也做过韦恩教授的副手。此外还有达米安学弟和迪克学长他们——】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在题主表达了顿悟的同时, 他也进行了强烈的反驳, 【虽然我分不清罗宾鸟，但是陶德学长我还是认识的！养宠物的人绝对就是他！我亲眼看见他抱着宠物在湖边散步呢！】 　　【……讲道理, 这个画面我是想象不出来。我能想象得陶德拎着双枪杀进模拟战场七进七出维持‘s级战斗模拟赛’连冠的样子, 但就是没法代入他做铲屎官的画面。】 　　【比起陶德养宠物, 我宁愿相信其实是泥脸入侵学院了……所以他养了什么？狼？猫头鹰？秃鹫？还是狮子老虎？】 　　【……为什么要说那么可怕的动物们啊，其实是只小狐狸啊。】刚入学两个月的新生爆料人，还没经历过在模拟赛和各类考试上被全方位碾压爆锤的痛苦, 完全无法理解其他人心中杰森陶德是多么‘不能招惹’的形象，认认真真地解释道，【而且长得还特别可爱，白色毛茸茸的一长条，毛特别长。我遇到他们的时候，那只小狐狸还正趴在陶德学长肩膀上睡觉。他们关系看起来特别好，我也想象不到陶德学长会那么黏自己的宠物。】 　　【？？？我觉得我和题主是真的起码疯了一个，又或者泥脸真的入侵学院了。醒醒！那可是一拳能打十个我的杰森陶德，二百多磅的肌肉硬汉！你口中那种软绵绵毛茸茸还嗲里嗲气的狐狸，真的能和他扯上关系吗？】 　　【有证据吗？没有的话我就当做造谣了哦。】 　　面对全方面的质疑，爆料人也很气，【你们以为我不想拍证据吗！我可是摄影社团的！看到那么戳萌点的一幕，我相机都下意识地举起来了！但是……我看着陶德学长的肌肉，我感觉我如果敢随便乱拍，他就能够一拳把我打成十个= =。】 　　起初没有人相信这则爆料，这个话题也很快就在内部论坛里沉寂了下去。 　　直到—— 　　——亲眼看到‘杰森身上挂着一长条小狐狸招摇过市’的目击证人们，越来越多。 　　这则最初的爆料才被人们顶成了hot。 　　【报！陶德又挂着小狐狸在外面招仇恨！他们刚从复联区出来，好像打算回宿舍了！】 　　【我向题主道歉……不过我还是感觉很懵逼啊！！为什么陶德会养那么可爱的动物？我之前回复的时候还开玩笑，说如果这是兽人世界，那陶德就是凶得要命的孤狼，越凶越像他，反正那种软绵绵会嘤嘤叫的小狐狸绝对和他相性不好。】 　　【是啊，陶德学长在我心里简直就是暴躁老哥和苦行僧的代名词……所以你们根本无法想象，我第一次知道他居然参加了文学社团的时候，内心有多么震撼。】 　　【害，别提了，之前一次模拟训练的时候，我和陶德学弟被分在一组。我为全组抽中了抵抗诱惑类型的训练，好不容易抵抗住漂亮大姐姐的笑脸，得了个成绩A，自我感觉还不错的；结果……妈的，我一出训练舱，就听说陶德学弟开场五分钟就一脚踹翻了模拟训练npc，然后拿了s级评分走了。我真的很疑惑啊？！难道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绝了绝了，谁能拒绝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呢？我感觉我都要被她蛊住了。今天陶德去教学楼交任务，狐狐留在外面等他。哥谭区那边的温度你们都懂——狐狐的肉垫都被冻得冰凉，只好将爪子踩在自己的尾巴上取暖，低头团成一小团……你们根本想象不到那有多可爱！！】 　　【如果不是因为对自己和陶德的战斗力差距很有数，我真想拎起狐狐就跑QAQ！】 　　【后来陶德学弟过来把狐狐塞进怀里带走了，还用自己手心给她暖肉垫来着_(:з」∠)_】 　　【怪不得都说狐狸是魅惑众生的大杀器，妈的，确实。】 　　但随着目击证人的增多，人们心中的未解之谜仍然没被破解。 　　——为什么杰森陶德，会突然养一只和他画风非常不搭的狐狸呢？ 　　在亲眼看到杰森下了训练舱就掏出梳子开始撸狐的画面之后，有好事人大胆猜测，【你们说——那只狐狸会不会是黛芮娅学妹送的？】 　　这条新思路被打开之后，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赞同，【有可能！！黛芮娅学妹不是一直都很喜欢狐狸的吗！她真的有可能送这种礼物！而且时间也对得上！据迪克学长说，陶德的生日就是在这个月！】 　　【而且如果是黛芮娅送的宠物……那陶德学长绝对会像现在这样亲手养。】还养得特别仔细认真。 　　这个猜测也炸出了沉默数日的楼主，他好奇地追问，【黛芮娅？是那个在SH留学过三年的平安京学院留学生吗？她不过我入学前听说她去年就回平安京学院了？】 　　在这则回复出现之后，贴子内沉默了很久，才有知情的学姐回答，【……回平安京那也是官方说法……】 　　至于真相……永远都会比官方说法更加复杂。 　　而所有亲历者也早就三缄其口。 　　SH学院整体是个非常和平的地方。 　　漫威分院那边，弗瑞部长负责保障学生安全；娜塔莎教授的课程是几乎每个学生都想要参加的；霍华德校董兼职教授，他的儿子托尼斯塔克也在学院内极有名气，听说还没毕业就已经被学院预定为讲师，只不过父子关系有些尴尬，但在霍华德太太的调节下，人们时不时就能在报纸和新闻上看到他们父子联手的新发明；网传即将毕业的罗杰斯学长在偷偷和卡特教授谈恋爱；学院内摄影社团的社长帕克学长有双很疼爱他的父母和叔婶，他的婶婶每次来学院看望他的时候，都要带着亲手做的小零食，虽然据好友哈里吐槽，零食的口味下厨如下毒…… 　　dc分院那边的气氛要相对严肃些，不过每当学生们遇到戴安娜讲师和她的先生特雷弗在学院内散步的时候，都还是会有种被狠狠塞了把狗粮的苦逼感。漫威分院里有霍华德校董和他的儿子，而哥谭区也有托马斯·韦恩校董和他的儿子……反正都是同样的有钱，同样的天才，让其他人忍不住怀疑他们的人生是不是svip专享特别版本。 　　至于隔壁的阿卡姆学院……好吧，虽然名义上说是学院，其实哪里更像是一个特殊教育中心。收录了包括‘热爱农业种田专家毒藤女’、‘热爱生活谢绝烧烤杀手鳄’等人。教导着那群履历丰富的人们，试图将他们引入正轨。 　　——教育效果显著，尤其是在黛芮娅来这里留学之后，从杀手鳄到萤火虫，每个人都展现出了安静如鹌鹑般的乖巧懂事。 　　非常热闹而和平的学习环境。 　　——当然，也要加上一个限定词‘大多时候’。 　　在大多时候，这里是和平的。 　　但也有例外。 　　这几所学院的人，全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日后都会是全世界范围内比金子更加宝贵的齿轮，仅仅是细微的转动，就能够影响整个世界这一庞大机器的运转。 　　这么宝贵的一群天才们，当然会引起外界的格外注视。 　　……这种注视，也包括一些心怀恶意的组织，比如九头蛇之类的。 　　九头蛇联合阿卡姆学院里的小丑，在学院内引起了一场大混乱。安全系统被破译，保卫系统被缠住，来历不凡的各位教授们也都在精妙的计划下难以脱身。 　　他们甚至抓住了杰森陶德，将对方塞进了布满炸点的仓库里，玩起了恶俗老套的二选一电车难题。 　　是要学院内其他被控制住的学生们活，还是让被关在仓库里的陶德活。 　　而被要求做选择的人，则是陶德的‘半个导师’，joker多年的对手，那时还有一年就能够念完博士，从学院毕业的布鲁斯韦恩。 　　……妈的，这已经不是以往的学术争端矛盾，而直接上升到张三问题了。 　　无论选择哪一方，后续结果都会是一场灾难。 　　如果选择杰森……他和韦恩家其他人以后的心理状况绝对堪忧，也会成为无数学生家属们的公敌；而同理，就算选择让其他人活下去——难道他们真的能够心安理得地看着陶德为了自己去死吗？ 　　这根本不是什么电车难题，这是两条充满绝望的死路。 　　那一天，学院的空气都是窒息而绝望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僵局，所以没有人能够在亲眼见证过后，还能够舍得忘记那一幕。 　　灰烟遮天蔽日，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像是从地核深处传来的脉动。蓝发少女冲进所有人眼中早就烙上必死结局的仓库，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汗与血迹，但眼睛依然亮得像是沸腾的岩浆烈焰。 　　她踏着枪口崩裂的尘粒，带着火光四射的硝烟，将杰森陶德从死亡拉回人间。 　　黛芮娅的动作是旗帜，象征着反击的开始。 　　所有人都没想到……那两个学院的学生们，是怎么在忙碌学习的同时，还有时间搞出那样精彩的一场‘show’的。 　　耀眼的金红色腾空而起，站在制高点的弓箭手一击必杀，黑色的斗篷裹挟冷意的弧度，红色的披风划过天空—— 　　他们提醒了所有人，其实SH学院……代表着super hero。这个词，从来不只是指那些被敌人缠住的教授们，也代表着他们这些传承着希望的学生们。 　　他们以行动，高傲嚣张地宣判胜负。 　　他们赢，敌人输。 　　……然而在那天过后不久，黛芮娅就宣布自己要结束留学，返回平安京学院。 　　这个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然而还是会有人忍不住担忧：怀疑黛芮娅是不是在反击战时受了伤，她此行其实是去暗自养伤…… 　　后来一年过去，布鲁斯学长和史蒂夫学长顺利毕业，托尼斯塔克又跳了两级……但黛芮娅还是没有回来。 　　当然这些话，没有人会在论坛里提起。出于对黛芮娅的尊重与保护，所有知情人都不约而同地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开始讨论杰森身旁的那只狐狸。 　　——在论坛一番激烈的讨论过后，所有人几乎全都默认：杰森陶德身边的小狐狸，是黛芮娅送来的生日礼物。 　　然而，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地到此为止。毕竟人们的八卦心是无穷的…… 　　在得出有关狐狐来历的结论之后，最初的爆料者楼主耐不住好奇心追问，【所以……陶德学长和黛芮娅学姐是情侣吗？】 　　【……】一言激起千石浪。 　　原本都开始变冷清的话题瞬间又热闹了起来。 　　【我拿我下次模拟测试的成绩做赌注！他俩绝对是情侣！】 　　【？？可是他们也从来没有承认或者曝光过啊。】 　　【难道这种事情还需要开发布会公布吗……只要稍微观察一下，就都能看得出来吧。】 　　【我之前和他们一起参加过一次双人竞技比赛，我能确定，他们两人绝对有问题！那次竞赛需要穿学院制服，你们应该都知道之前学院的女款制服有多单薄……我当时都要冻成狗了，回头一看，就刚好看到陶德学弟伸出手臂把黛芮娅学妹拢进自己的风衣里——我用我文学社团成员的尊严来形容，那时候陶德就像是伸出双翼将珍宝圈进自己领地的巨龙，他的怀抱就是童话里森林中亮着暖光的小木屋。】 　　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磕上cp的学姐，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利cp的机会，激动万分地打出一连串感叹号，【难道不是情侣能干出这种事？！！】 　　【？？还有这种事情？？】 　　——事实上，论坛所讨论的这个问题，也是黛芮娅和杰森两人许多朋友们的共同疑惑。 　　就比如……现在坐在杰森和黛芮娅对面的彼得。 　　彼得是最早发现那个话题贴子的人之一。毕竟发帖爆料的楼主……就是他所在的摄影社团新成员。 　　追完整个话题贴的彼得，心情复杂地看着两人，纠结于自己要不要多嘴追问几句。 　　而且他也真的很想点醒那群已经盖章‘小狐狸绝对就是黛芮娅送的生日礼物’吃瓜群众们，‘你们吃到假瓜了。’ 　　那只小狐狸根本就不是什么黛芮娅送的礼物，而就是黛芮娅本人啊！！ 　　化成原型的小狐狸，脑袋趴在杰森的膝盖上昏昏欲睡，白色的长绒毛被暖色灯光镀上一层更加软暖温和的光芒。黛芮娅严丝合缝地紧挨着杰森，瘫成一毛毯的柔软样子，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从杰森腿上流下来。 　　不过很明显，杰森没打算让黛芮娅就这么睡着。 　　他捏着小狐狸的下巴，手抵住唇瓣，带着皮质黑色手套的指节微微用力，“张嘴。”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水土问题，还是因为回来之后吃了太多甜食，黛芮娅这两天就像是回到幼崽换牙期了一样，牙龈发痒得每晚睡不好。 　　小狐狸张开嘴，轻轻咬着杰森的手指磨了磨。狐狸毕竟是肉食动物，牙齿当然非常尖利，不过她将力度控制得很好，只在杰森指尖留下一串痒意。 　　杰森盯着看了片刻，还是没看出来牙齿有什么问题。 　　“放心好了，”黛芮娅向后缩了缩，“白藏主前几年还因为吃糖太多而换牙了呢，体质特殊，不会有大麻烦的。” 　　嗯，不错，这个例子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杰森又不会操心白藏主会不会换牙或者会不会牙疼= =。 　　所以杰森完全无视了黛芮娅的抗议，还是约了医生明天做检查。 　　……幸好杰森特意预约了华生医生开的诊所，不然黛芮娅真的要开始伸爪子挠人了。 　　不过就算这样，黛芮娅还是甩着尾巴，肉垫哒哒落地，跑到了隔壁的小客厅。 　　“……”在黛芮娅离开之后，彼得挣扎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澎湃的好奇心，开口问，“呃，杰森，所以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杰森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没变，平静地抬眼看了看彼得，毫无诚意地反问，“你觉得呢？” 　　彼得：“……”我没啥好觉得的，只是感觉我现在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车底……QAQ！ 　　彼得向来都是坚韧且执着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弃，既然直白开口没有结果，他又立刻迂回试探了一把，“不过我以为黛芮娅今天会直接住在观星塔呢，古一教授说今晚很适合观看星相呢。” 　　在说话的时候，彼得用上了之前娜塔莎在课程上教过的质询技巧，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杰森。 　　……不得不说，杰森真的非常适合黑色。 　　就算他现在在室内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衣，也依然能够造成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但这种压迫，又不是悄无声息融于黑暗的漠然，而更像是一种——猛兽直面危险的坦荡。他带给彼得的感觉……就像是一匹曾经作为困兽的孤狼，现在已经掌握了如何收起利爪，用没有杀伤力的肉垫去触碰其他动物。 　　“嗯，我们觉得今晚月亮也很美*，”杰森平静地回答，“刚好她的宿舍房间就在隔壁楼，也是顶层，位置很适合观星望月。” 　　……杰森·阅读过无数文学作品的文艺青年·陶德，简直就是仗着彼得不懂东方文学梗，暗搓搓塞狗粮。 　　结果直到离开，彼得还是没能问清楚自己的疑惑。他茫然地发消息给托尼，详细复述了刚才杰森的所有回答，然后得到了托尼一串‘……’的回复。 　　——就算隔着屏幕，彼得都能感受到托尼震撼的心情，以及天崩的情绪。 　　彼得搞不懂杰森的隐喻，但是手握智能管家的托尼，却立刻检索出来了那段网传夏目漱石有名的翻译‘I love you’的理论。 　　看透真相的托尼，激动得恨不得抓着智能管家的领子一顿乱晃，‘妈的，这就是实锤啊！！’ 　　看得隔壁寝室的班纳满脸懵逼，“……我是不是应该请校医为你做个急救或者其他紧急处理？” 　　“不。你还是直接给我喂救心丸吧。”托尼心情沉重地回答。 　　= 　　而在彼得离开之后，杰森走到厨房，加热了今天回寝室时带来的小蛋糕，拎去了侧客厅。 　　黛芮娅……又快要睡着了。一边敲着手机，一边缩在沙发里迷糊地打哈欠，艰难地调整时差。 　　女孩身上裹着一块大毯子，巨大的毯子之下，小小一只的女孩简直就像是一叠软绵绵的毛绒布料般瘫在沙发上，只从毯子下露出的一小截细瘦脚踝，骨头凸起的弧度比罗曼蒂克赞诗更柔软。 　　变成人形之后，杰森便看不到了黛芮娅那几条毛茸茸软绵绵的尾巴，不过有这样一大张毛毯覆盖，杰森恍然间还是觉得黛芮娅是那一长条会挂在自己身上的小狐狸。 　　其实黛芮娅之前所公布的官方理由——‘结束留学，返回平安京学院’，几乎就是事情的真相。 　　平安京学院和SH学院的教学体系与方式非常不同，黛芮娅之前那次回去，就是继续学习还未完成的学业内容。 　　她的导师晴明先生，非常看重黛芮娅，从几年前开始就将小姑娘当做自己的继承人悉心培养。 　　但在荣耀的光环之下，当然也少不了日夜付出的辛苦与努力。 　　每次隔着漫长时区联络的时候，杰森都在怀疑：在黛芮娅的作息里，她究竟是还没睡？还是已经醒了？ 　　杰森将小蛋糕放在桌上，在黛芮娅身边坐下，同时又向下拽了拽毯子，包裹住黛芮娅露在外面的脚踝。 　　足踝相贴，房间内的空气缓缓浓稠起来，像是小奶锅里开始冒泡的糖浆。 　　SH学院向来都会给予学生们优渥的待遇。其中包括对宿舍寝室的绝对改造权。 　　杰森在自己的宿舍里铺满了厚厚的地毯。 　　……毕竟狐狸，还是更喜欢赤脚。 　　波斯拼接画风格的地毯踩在脚下，温暖而柔软。而且有帚神在，甚至还不需要担心清洁问题。 　　杰森蹭了蹭黛芮娅的手背，感受了下温度，思考着需不需要开暖风，同时又若无其事地开口，“刚才帕克问我……我和你是不是在恋爱。” 　　黛芮娅敲消息的动作一顿，轻笑起来，“嗯哼，那他一定是看过那个主题帖子了。” 　　杰森：“……什么帖子？” 　　黛芮娅耸耸肩，打开手机里的sh学院内部论坛，侧手交给杰森，“我就知道你没看过。” 　　……杰森当然没看过，毕竟他从来不看论坛八卦板块的…… 　　自己的手机给了杰森，黛芮娅只好从对方的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继续敲写导师布置的作业。 　　反正他们的手机里早就存着对方的面容认证，可以随意解锁。 　　……同时被赖光导师和晴明导师培养的痛，大概只有黛芮娅才能领会吧。 　　偏偏源导师还特别喜欢针对晴明导师提出的论点做反对论点，还会让黛芮娅根据这个反对论点写论文。所以黛芮娅这几年念下来，除了阴阳术突飞猛进之外，‘一分为二地看待问题’的辩证法也学得特别好- -。 　　“……”在点开那篇早就飘红hot的话题之后，杰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啊，原来在身上挂狐狐四处走，这其实是一件很拉仇恨的炫耀行为吗？ 　　不好意思，他不是很懂那些没有狐的人类哦。 　　不得不说，二脚兽们都太好被攻略了，他们在被小动物伸出爪子搭住的瞬间，都会心理防线崩溃，自愿被俘虏。 　　杰森有时候会觉得，大概黛芮娅早就摸透了他的本质，笃定这个直立行走的二脚兽早就被自己击溃了心理防线，然后成为无可奈何的—— 　　——杰森觉得自己不能被叫做饲养者。 　　毕竟是他驯服了狐狸吗？ 　　不，是狐狸驯服了他。 　　他只是被无法逃脱的强大磁场所卷入，然后无可奈何地捧着麦田的颜色，等待小狐狸。 　　杰森的手指在黛芮娅的手机上滑动着，不爱看八卦板块的他，难得将整个帖子都翻了一遍。看那些或许从未注意过的同学们，以难以想象的热情与激动，仔细剖析着他和黛芮娅的感情动向。 　　杰森：……？？他怎么不知道他们之间是这么告白和恋爱的？？ 　　在看完最后一则回复之后，杰森非常突兀地开口，“所以我们是在恋爱吗？” 　　“……”黛芮娅的手指一滑，在键盘上磕出两个意味不明的乱码。 　　好吧，不同于外界的猜测，他们其实从来没确认过什么。更没有所谓的告白。 　　……哇，毕竟为了让黛芮娅这个【大家长感情线全员be无一生还】的狐狐开窍，杰森就已经做出难以想象的努力和奋斗了。 　　黛芮娅偏头看向杰森。 　　而杰森也在注视着她。肩背挺得笔直，像是弓起身子的困兽。 　　那双蓝绿色的眼睛看起来如同深潭，柔软风月撬不开，霜雪冰风也砸不动。 　　却将深潭余温放进了麦田里，放进了卡西法的契约上。 　　黛芮娅和他对视很久，突然长叹一口气，声音中的忧伤让杰森的心脏加快了两下。 　　“我感觉——”黛芮娅迟疑地开口，“这种时候无论我说什么作为回答，都会好尴尬。” 　　“……所以？” 　　“所以出于严谨的考虑，以及综合分析，”黛芮娅凑近，认真地提议，“我觉得我这时候应该会欠你一个吻。” 　　就算是最聪明的大脑，也无法详细分析出，这究竟是一个提议，还是一个许可。 　　但，也没必要分析。 　　因为本质上——那都是一样的。 　　“……但欠账不是好习惯，”杰森轻声回答，“所以我觉得我应该现在就拿到，你觉得呢——？” 　　裹着训练时留下的硝烟味道、以及熬夜时残留的咖啡气息，黛芮娅的手搭在沙发上，凑近杰森。 　　十指紧扣。 第66章 　　看着面前表情凝重担忧的同伴们, 姑获鸟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 　　‘……是这样的，我今晚遇到的那个人类吧，他不是敌人, 不会对阴阳师大人产生任何威胁。但是他有可能对我们产生威胁。因为无论我怎么看怎么想，那个人类的目标，都绝对是阴阳师大人本人。’ 　　——姑获鸟感觉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说出口，那庭院现在就能立刻炸了。而且还是就连涂壁都修不好的那种废墟式炸了。 　　姑获鸟是死去的产妇的执念所化, 天性就喜欢孩子, 所以在黛芮娅的式神们中也始终充当着类似‘大家长’般的角色。 　　姑获鸟的目光迅速掠过在场所有式神，然后心情沉重地发现, 她居然真的不知道应该找谁来分享自己现在的纠结。 　　急得她的羽毛都比平时多掉了两根。 　　妖鬼们的感情经历, 几乎都不怎么顺利圆满，他们要么可以分为‘感情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要么就能够分为‘感情线be, 无一生还’类型。 　　举例子, 比如明明酒吞和茨木是最先去往异世界见到阴阳师大人的式神，但他们却硬是什么不对劲都没看出来, 重点全放在关心黛芮娅的饮食问题，而根本没注意到周围人类对她的特殊专注。 　　而至于那些拥有be感情线的式神们……姑获鸟真的无法开口向他们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这不就是向对方伤口上捅刀吗？！ 　　大家长艰难地敷衍过去了这个话题, 若无其事地安抚住焦躁的式神们。但还是被玉藻前看出了破绽。 　　在众位式神们散去之后, 玉藻前倚在花树旁, 九尾狐妖的尾巴微微摆动，轻声开口,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追问的是玉藻前, 所以姑获鸟没有理由拒绝回答。 　　毕竟九尾狐妖有过与人类的感情经历, 又是小阴阳师的同族长辈。 　　她缓缓抚摸着自己身上的羽翼，讲述着自己在异世界看到的画面，最终语气笃定地下结论, “那个人类男孩的态度，太不一般了。” 　　更晴天霹雳的消息是，阴阳师居然对此没有任何不适与反抗。 　　“……”玉藻前沉默了很久，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复杂难辨的恍惚，非常轻地吐出一句饱含深意的回答，“我知道了。” 　　当玉藻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可以做出以下几种阅读理解：1、哦，我知道了；2、哦，我记住了！3、我知道了，给我等着。 　　……反正无论怎么解释，其中的意思都非常微妙和深沉。 　　而‘被知道了’的黛芮娅和杰森，他们还在蝰蛇的秘密基地。 　　姑获鸟的妖力毕竟比不上鬼王酒吞，无法支撑她在这个世界长久停留。而且姑获鸟这次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全程都有些精神恍惚与走神，黛芮娅担心她会不适，所以在任务结束前就将她送走了。 　　黛芮娅顺便又将卡槽里的姑获鸟换成了反枕，与狐狸特有的技能相加起来，将紫人和蝰蛇控得死死的。 　　杰森两人飞快地检查着基地内所储存的各类消息与资料，而黛芮娅坐在杰西卡身旁，等待少女苏醒。 　　“我之前见过她。”黛芮娅看着杰西卡，声音很轻。 　　听出黛芮娅声音里的情绪，杰森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对方，“……” 　　黛芮娅不想在他人面前揭杰西卡的伤疤，所以没有细说，只是含糊地带过：“她的父母曾经是斯塔克工业的职员，我从托尼那里偶然见过他们的资料。” 　　因为杰西卡的父母，几个月前刚在一次车祸中丧生。而且在车祸没发生前，他们一家人其实是拿了斯塔克工业分发的员工福利，正打算全家去迪士尼休假…… 　　杰西卡甚至还是彼得的同学。 　　结果一场意外袭来，杰西卡全家遇难，只有她自己幸存。 　　那份黛芮娅偶然看到的资料，其实就是托尼和SI因为计划资助杰西卡日后生活而拟定的草稿。 　　托尼还曾经对黛芮娅说，‘如果有机会的话，SI日后会直接聘用她——说不定她以后还会和你成为朋友呢。’ 　　……那时候谁都不会想到，黛芮娅和杰西卡的初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或许杰西卡就是在那次意外中得到了超能力，然后被紫人盯上，还被紫人当做有趣玩具般试图收纳。 　　“……”在黛芮娅陷入沉默的时候，杰西卡也苏醒了过来。 　　紫人可以控制自己的‘玩具们’保留受控时的记忆。他在这之前，甚至还做过一些有趣的小游戏（紫人语），比如‘控制玩具杀死自己的家人，并且在杀人的瞬间，放开对‘玩具’的控制，让他们绝望地感受那种亲手杀死爱人家人的崩溃冲击。 　　所以用‘24k纯恶心’这句话来形容紫人，完全不冤。 　　杰西卡也保留着被紫人控制时的记忆，躺在沙发上的少女恍惚地睁大眼睛，还没有适应夺回身体控制权的状态。 　　黛芮娅挂上惠比寿的buff，抚过杰西卡的头发，为少女带来些许力量，“你还好吗？” 　　在黛芮娅轻柔的声音之下，杰西卡茫然地转头看向倒在一旁的紫人，被操控时的耻辱与仇恨，瞬间引燃了她，“我要杀了他——” 　　紫人在操纵他人的时候，当然不会考虑‘玩具’们的状态，杰西卡的身体早就透支脱力，却还是在愤怒的支撑下强行从沙发上坐起，抓着黛芮娅的手臂哭喊，“我要杀了他！” 　　“他差点就让我杀了人……”在紫人的操纵之下，杰西卡甚至已经将武器对准了一个无辜路人。如果不是因为记得今晚与蝰蛇有约，时间紧急，紫人绝对会真的让杰西卡动手。毕竟他最热衷于摧毁人的信仰。 　　一想到如果不是意外被救下，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杰西卡就感觉手指都在发麻。 　　“嗯，”黛芮娅没有阻拦杰西卡的仇恨，只是语气轻柔地提议，“不过在动手之前，我们要不要也和他做几个游戏？” 　　反枕的力量，再加上狐妖的种族优势，黛芮娅毫不费力地就控制着紫人从地上爬起来，然后顺从地站在两人面前。 　　看到如同恶魔一样的男人靠近自己，杰西卡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向黛芮娅身旁凑去。 　　黛芮娅揽住她的肩膀，软声哄着，“你想让他做什么？跳舞怎么样？” 　　说着，黛芮娅打了个响指，紫人应声扭动起自己的肢体，在众人面前表演了一场滑稽而生硬的地板舞。 　　——他的舞蹈带给人的观后感，就像是《人类一败涂地》里的玩家小人一样。 　　紫人夸张而扭曲的动作，瞬间逗笑了神经紧绷的杰西卡，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还有别的吗？我想——” 　　杰西卡爆出几个舞蹈名字。 　　虽然黛芮娅对近现代舞种没有多少了解，但是好在——紫人清楚杰西卡所说的舞蹈都是什么动作。 　　所以紫人就像是一个投币式跳舞机一样，在黛芮娅的控制下疯狂旋转跳跃他闭着眼。 　　蝰蛇：“……” 　　妈的，之前那些卧底传回来的消息原来都是真的。 　　被神盾局抓走关起来，原来是福报啊。 　　他妈的，落在这个女巫手里，只会要么被煮要么入土，再要么就会像现在的紫人一样，丢脸丢到再也没脸做反派。 　　……所以神盾局的人呢？！弗瑞尼克怎么回事？办事效率怎么这么慢啊？还不到场抓走他们？ 　　她绝对、绝对！不要像紫人这样，当着敌人的面，陷入失控的社死状态！！她自愿加入神盾局监狱！ 　　杰西卡在黛芮娅的帮助下，动用所有的想象力刁难紫人，不过毕竟她还是个和彼得同年龄的女孩，能想到的刁难也都是从网络电视上看到的东西，“其实还有脱衣——” 　　她的话还没说完，正在销毁资料的杰森就猛然回头。 　　罗伊感觉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杰森大概会立刻为黛芮娅塞上最顶级的耳塞。 　　不过好在，杰西卡也没有真的将这句话说完。她看了看身旁满脸茫然疑惑的黛芮娅，硬生生地将话吞回了嗓子里，然后迅速换了种方式，“比如可以让他演个喜剧？我最喜欢卓别林”，继续与紫人进行愉快的玩耍。 　　嗯，愉快的。 　　在紫人都脱力到翻白眼的时候，杰西卡抽噎几声，将脸埋进黛芮娅的臂弯处，喃喃低语，“我现在不想杀他了。” 　　让他死，只会带来一瞬间的轻松释然，随后就是无尽的自我折磨与悔恨； 　　让他活，就会带来永远的快乐与愉悦。以及一个随时随地的自动跳舞机，还有演戏机，说不定还能兼职洗碗机拖地机—— 　　不错，不亏，赚了。 　　紫人：“……” 　　what the fuck？？你们还是让我死吧？ 　　从未和黛芮娅合作过的罗伊，现在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他默默地伸出手，对杰森竖起敬佩的大拇指，“你的女孩实在是太强了。” 　　妈啊，这种说服手段，也太强有力了吧！居然直接能让受害者放弃杀意，这也太实用了！当初如果有人这么劝说哈维的话，哥谭市早就没有双面人了！ 　　把敌人从PTSD直接变成人间喜剧，再精明天才的心理医生都想不出来这种方法啊！绝！ 　　不过很明显，杰森的重点并不在罗伊对黛芮娅的夸赞之上，他敏锐地抓住了罗伊刚才所用的称呼，然后重复，“…… girl？” 　　“是啊，你的女孩，”由于刚才吐槽‘红绳’的时候，曾经被黛芮娅听到过，所以罗伊这次特地偷偷看了看黛芮娅，确定女孩没注意到这里，才回答，“反正你千万别告诉我，其实我从头到尾都不幸误解了。” 　　杰森：“……我可什么都没说。” 　　“是是是，你什么都没说，”罗伊非常敷衍地附和了几句，然后睁大眼睛，对杰森比划了几下，“不过兄弟，你应该知道弓箭手对视力的要求非常严苛吧？” 　　“……”杰森当然知道这种基础知识，可是所以呢？ 　　罗伊呵呵一声，所以？所以他不瞎也不傻，完全能够看出来杰森的态度。“你看小姑娘时的样子，简直比熊妈妈还熊妈妈。” 　　也特别像是那种藏食物的金丝熊——不过这个形容实在是太不猛男了，所以军火库努力忍住，没说出口。 　　杰森：“……” 　　在头罩的遮挡之下，罗伊看不到杰森的表情，不过他从杰森迅速转移话题的反应来猜测，对方现在的心跳一定呈现J型函数式飙升。 　　现在的杰森，一点看不出来刚才暴揍紫人时的愤怒，他看着眼神绝望的紫人和九头蛇夫人，反问罗伊，“你见过厨房杀手做鱼时的样子吗？” 　　罗伊：“……你这个问题好怪，没见过。” 　　“他们现在就特别像是那种，没有经过任何处理，还在活蹦乱跳中就直接被扔进锅里的鱼。” 　　……气得他们当场从锅里跳出来，并且每一次蹦跶的弧度都透露出一种‘妈的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直接动手杀了我啊！！’的哀嚎。 　　罗伊目瞪口呆，罗伊不可思议，“说真的，小杰鸟，你的这个形容，实在是太形象了。” 　　此时罗伊心中闪过的惊叹，就像是人类头上的头发一样多。——此处的这个例子排除麦考夫弗瑞和卢瑟等人。 　　嚯，厉害，不愧是会在安全屋里摆上那么多文学著作的人。要是明年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名单上没有你，那我必定不看。 　　面对罗伊震撼的眼神，杰森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好吧，其实杰森所说的这个形容和文学著作阅读量没有关系。而是和蝙蝠家其他人的厨艺有关系= =。别问，问就是他亲眼看过。 　　由于杰西卡和斯塔克工业、和蜘蛛侠之间的关系，所以神盾局立刻接手了她的后续安置工作。 　　黛芮娅也在特工们面前多次强调，一定要注意杰西卡的心理状态，配置对口的心理医生。 　　小阴阳师听过无数因恨而堕魔堕妖的过往，她不希望任何人重演那些故事。 　　但同时，黛芮娅又无限地相信杰西卡能够战胜这种恨意。 　　就像玉藻前等人，难道他们真的没有办法忘记那些布满黑暗的过往吗？ 　　当然不。 　　从雨女到络新妇，谁都能搞到一碗孟婆汤。但他们只是不去那么做而已。 　　遗忘不是解脱，遗忘是耻辱与背叛，踩在苦难与黑暗上一步步前行，才构建起了他们的人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弃猫效应，杰西卡变得很黏黛芮娅，在被特工们接走安置的时候，她还抓着黛芮娅的衣袖，“我——” 　　黛芮娅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打断了对方的紧张情绪，“明天见哦！希望你今晚能够做个好梦！” 　　“对啦，如果你有什么心愿想要完成的话，现在就可以许愿哦。” 　　杰西卡没有猜测黛芮娅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在信任的包裹之中，下意识地开口，“那我希望……今晚能够见到我的父母和弟弟。” 　　黛芮娅笑得眉眼一弯，“神明听到了，所以你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 　　其他人都没在意黛芮娅的这番话，只有杰森因为死而复生能够看到阴阳之力，他看到了黛芮娅在说话时，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金光。 　　“做了什么？”神盾局特工们想顺路将黛芮娅带走，所以杰森只顺口问了一句。 　　黛芮娅并不意外杰森会这么问，“能够帮助她实现心愿的力量。” 　　杰森的表情不自觉地严肃了起来，“……什么心愿都可以吗？” 　　“不会啦，只有比较正常的心愿可以，而且神明会自己进行筛选的，”黛芮娅回答，“要饱含真挚情感、对他人无害，而且也不能影响世界整体运行……比如我可以许愿想吃泡芙，那么这个心愿等下就会实现。” 　　得到这样的回答，杰森平静地点头，“嗯。” 　　如果神明的力量，可以让任何心愿都能实现的话，杰森一定会当场拎起黛芮娅离开。 　　然后逼小姑娘藏好这种力量。 　　毕竟这种力量虽然看起来很美好，但细想起来也无比恐怖。 　　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比如哪个暴躁打工人没有过崩溃想着‘算了，世界毁灭吧，累了’这种心愿的经历呢。 　　不然为什么11区那些热血然系拯救世界的故事主角，年龄大多数都在高中以下，毕竟996打工人和007社畜面对世界危机的时候，大概会想：搞快点。 　　要是这种心愿都能实现……哇幸好不会= =。 　　蝰蛇的秘密基地在哥谭市，最近盯上的又是刺客联盟手里的拉撒路泉水，但在九头蛇事宜上却一直都是神盾局方面干涉最多—— 　　甚至就连搞掉整个基地的人都特别均匀，一个哥谭的红头罩，一个军火库，还有一个几乎住进复仇者大厦的黛芮娅。 　　不过这些问题目前还不在黛芮娅等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黛芮娅被特工们送回大厦，而至于杰森—— 　　罗伊看着安全屋里摆了一排的‘神奇动物们’，心情微妙地拍了拍杰森的肩膀，“所以这些都是那位女孩的作品？” 　　“这是——”他双手抱臂，凑上来仔细看着黛芮娅搓成的狐毛毡食梦貘，疑惑地开口，“一只胖仓鼠吗？是她养的宠物？你记得提醒她，如果仓鼠胖成这样的话，已经是非常不健康了啊。” 　　杰森：“……”我也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那其实是只长鼻猪。 　　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就干脆不解释。 　　杰森敲着手机，研究着纽约市甜品店的营业时间，然后捞起一旁的车钥匙，随意地扔给罗伊一句：“东西别乱动。” 　　罗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你，你拿走的是我的车钥匙。 　　“你这是打算去——”头罩都没戴，还这么晚出门？ 　　杰森冷哼一声凶巴巴地回答：“……送泡芙。” 　　罗伊：“？？”啥？你这是兼职送外卖了吗？不至于吧？你都搞掉黑面具那么多势力了，手里应该很有钱的吧？！ 　　其实杰森心里也在吐槽。 　　黛芮娅刚才举例子许愿要吃泡芙—— 　　妈的，难道他还能假装自己不知道那个心愿吗！ 　　他没有神明实现心愿的强大力量，但他也有能做到的事情。 　　车停在复仇者大厦一条街外的小巷，杰森侧身盯着放在驾驶座上的泡芙，感觉自己傻得像是大脑里被灌满奶油糖浆的蠢货。 　　……所以这东西要怎么送给她…… 　　“叩叩。”车窗外传来两声敲击玻璃的轻响。 　　杰森熟悉的声音传来，黛芮娅站在车旁歪歪头，“晚上好？” 第67章 学院au番外纯感情戏（2） 　　SH学院内部论坛, 一个神秘的地方，除了内部教职工与学生可以进入之外，就算外界好奇心爆棚想要围观, 也只能通过黑客技术突破韦恩集团和斯塔克工业设立的双重防火墙——而完成这一壮举的难度，不亚于攻克下五角大楼；同时也是一个内容丰富的地方，在这里，浏览者们既可以看到帕克学弟、肯特学长发布的摄影社团新作品, 也可以看到古一教授带着学生斯特兰奇撰写的观星结果, 甚至还能看到……各类八卦消息。 　　比如这一条。 　　发布于某个深夜，然后迅速蹿红于八卦板块的主题。 　　《听说了吗, 我们磕的那对cp真的在一起了。》 　　标题简单粗暴, 就连首楼内容也特别潦草，只扔下了一句：【就是这样！！】就没了更多内容。 　　虽然内容非常简单, 但却仍然吸引了很多, 心领神会get到标题意思的人们点进来。 　　【？？我查了一下楼主的发帖记录，原来你就是当初爆料陶德养狐狐的那个人啊？？你又知道啥了？？】 　　【……我真的开始疑惑楼主究竟是谁了, 怎么每次都是你每次都有你呢……你偷偷告诉我们，你是不是什么内部知情人士的小号？比如迪克学长或者巴顿学长？】 　　【……上面为什么不更大胆点, 直接猜测发帖人就是当事人呢？那岂不是更带感？】 　　【？？你是想说, 陶德学长或者刚回来没几天的黛芮娅发帖磕自己的cp？这个设定居然有、有点萌。】 　　【萌是很萌, 但是完全ooc了吧！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应该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啊。】 　　在一番思路歪到阿卡姆的推测过后，发帖人终于发了回复：【？？我不是我没有啊？你们别瞎猜！太可怕了！我之前不是说过吗, 我是摄影社团的成员。这次学院内部大型竞赛, 摄影社团也有相应负责的工作, 我今天就和几个新人一起跟着帕克学长在报名处工作，然后就遇到了来报名的陶德学长和黛芮娅学姐。】 　　【他们两个是去报名双人赛的……不过因为黛芮娅学姐三天前才刚回学院，她的留学生身份卡还没有被完全认证, 所以需要独立流程来审核身份。刚好负责审核的还又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新人，业务生疏，他们就在报名处卡了很久。】 　　【黛芮娅学姐看起来很困，在等审核的时候直接趴在陶德学长膝盖上睡着了……然后陶德学长皱皱眉，就告诉报名处，不用‘留学生’的身份为黛芮娅报名，直接在身份栏上填——】 　　“ girl。”杰森语气平淡地对报名处的工作人员开口，他抓着黛芮娅发凉的手捂着，“双人赛成员可以与亲属组队报名。为她登记。” 　　杰森说话的语气非常平静，好像是在复述什么‘地球是圆的’之类的定理。 　　一旁正在喝水的彼得却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立刻变成喷水兽，边疯狂咳嗽边哆哆嗦嗦地放下手里的杯子，表情恍惚地开口，“……我……我现在该说些什么？” 　　——彼得的反应，也是论坛上大多数人的共同反应。简单来说：震撼他们全家。 　　被这种惊天大糖糊了一脸的吃瓜群众们迅速追问，【然、然后呢？】 　　【然后活动处的奥斯本学长就来了，他刚好听到那番话，直接翻了个白眼，并且亲自给陶德学长两人做好了登记，将参赛卡递给黛芮娅的同时，开口说‘我必须要提醒你们，我这里不负责婚姻关系登记，如果有需要的话，麻烦你们打车去校外，ok？’‘尊重一下我们活动处的尊严！天啊彼得，快帮他们打车去市政厅。现在！立刻！’】 　　彼得：……？？你觉得我敢吗？！ 　　……再然后，杰森就扔给哈利一个同等不耐烦的白眼，拎着因为熬夜写论文而现在仍在迷糊状态的黛芮娅去餐厅了。 　　【有被笑到，不过这的确是奥斯本学长能说出的话。】 　　【不不不！重点在于！！敢用这个称呼，就绝对是在一起了吧？对吧对吧对吧？！我手上9.9包邮买的钻戒都没这真！】 　　这些在论坛里快乐八卦的吃瓜群众们，一定想象不到—— 　　‘当事人is watching you’，‘你正在被做成表’。 　　自从在黛芮娅的‘点化’下，发现论坛八卦板块的乐趣之后，杰森就会在空闲时间顺手翻翻那些关于两人的帖子。 　　也就是从此之后，杰森·文学社团成员·陶德，才突然发现，原来学院里有文艺天赋的学生居然这么多= =、 　　比如那些人在八卦他和黛芮娅恋爱过程的时候，都纷纷进行了非常罗曼蒂克，非常莎士比亚的猜想。 　　-【我清晰记得两年前的那一天！黛芮娅学妹抱着纸巾走进宿舍楼，一边走还一边抽噎，连鼻子都哭红了！而我一走出宿舍楼大门，陶德就在门口站着，满脸写着无奈。他们肯定是吵架了！所以我大胆地推测，其实从那之前，他们就在一起了。】 　　……其实是因为黛芮娅明明受不了辣味，但还是爱上了中国的辣锅。 　　所以全程一边抽纸巾一边塞虾滑。 　　——吃完那顿火锅之后，杰森还强行压开黛芮娅的嘴巴，特别操心地检查了一下对方的口腔问题= =。 　　达米安甚至还对此嘲讽过，说幸好狐狸的舌头没有倒刺，不然杰森的手早晚会被卷成磨砂型号的。 　　-【啊！所以狐狸是他们的某种吉祥物吗？之前黛芮娅学妹留学的时候，就很喜欢狐狸这种动物来着。】 　　-【……所以陶德学长才会经常身上挂着条狐狸炫耀？干嘛啊！有宠物了不起啊！】 　　看到这个回复，杰森检查了下烤箱定时，确定里面的小饼干都乖巧躺着，才走到黛芮娅身边念了一遍，“他们都以为那只狐狸是我的宠物。” 　　“唔，正常。”黛芮娅正在赶作业，她盯着屏幕侧身叼走杰森手里的泡芙，“小天狼星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也没有公布于世啊。” 　　黛芮娅不以为然地回答，“难道我还要开个新闻发布会宣布，其实我就是那只狐狸吗？” 　　“……”有道理。 　　而且杰森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身上挂着一长条狐，就会被称之为高调。 　　可能他不是很了解那些没有狐的人们吧。 　　而在八卦板块打发时间的时候，杰森也从众多回复中，看到了不少熟人的身影。 　　有些人的回复特别明显，比如署名为‘u who I a的用户，曾经在人们猜测恋爱过程的时候，发了个白眼的表情。 　　——这绝对是托尼斯塔克。 　　——事实上，杰森很意外对方居然没直接用权限删掉这个帖子。 　　当然也有些回复，是杰森靠直觉猜出来的。 　　【no！！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小甜心绝对不会和其他男人卷在一起！这一定是谣言！！】……比如这个回复，特征鲜明，一看就是从阿卡姆学院越境黑过来的毒藤女。 　　杰森默默复制下这则留言的代码，然后若无其事地发给了负责维护论坛安全与私密的提姆。 　　哦，居然能够让外校人□□进内部论坛，他们论坛的内部保护系统绝对需要一次重大升级。 　　【我有一个朋友想知道，东方人在恋爱之后有没有多吃烧烤（特别是烤鱼）的习俗，在线等，挺急的！！】 　　——杰森猜测这则回复或许是杀手鳄发的，当然也可能是章鱼奥托。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一起发的可能性。 　　回到客厅的杰森默默截图，将这则充满血泪控诉的回复发给了隔壁正在工作的黛芮娅。 　　“……没有！绝无此种可能！”正在和晴明导师讨论课题的黛芮娅，气愤地暂时关闭了麦克风，脚一推转椅就溜到门口，探出脑袋看着客厅里的杰森，郑重抗议，“不要随便给我添加什么奇奇怪怪的饮食癖好！” 　　杰森：“……” 　　电脑屏幕照亮黛芮娅的眼睛，让那双颜色特殊的红瞳显得更加耀眼，也有种易碎感。像是蛋糕上的糖渍浆果，或者是放了大量苹果柑橘一起煮过的红酒，能够让杰森专注地盯着，然后慢慢地品尝浆果味道的红酒。 　　……杰森的眼神扫过还亮着的通讯软件，冷静地打开声音，向电话另一端的导师问好。得到白狐公子的一串轻笑声。 　　在平安学院里，直系导师几乎决定着一个学生的未来发展。 　　尤其是黛芮娅的直系导师安倍晴明，更是自从黛芮娅第一天入学起，就一手带大了她。 　　师生之间的关系非常好。 　　无论是黛芮娅做出留学还是返校的决定，他都很尊重小姑娘自己的选择。 　　他这段时间里，甚至还尽可能地缩减黛芮娅的课业，让女孩有充足的时间去见她久别重逢的朋友们。 　　——比如在回到SH的第一个周末，黛芮娅就有空闲时间去见同属魔法系的朋友们。 　　黛芮娅到达约好的地点时，史蒂芬和王穿着学院制服正匆匆赶来，洛基一脸倨傲地坐在位置上，“你们迟到了一分钟。” 　　坐在他身旁的索尔试图解围，“只有一分钟而已……” 　　海拉则是在角落里不耐烦地转着自己手里的酒杯。 　　——阿斯加德魔法学院最近也正处在和SH进行交换留学的时期。 　　他们三人就是派来的留学生中的部分成员。 　　另一端的渡鸦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黛芮娅坐在自己身边。 　　黛芮娅完全不意外洛基这种挑刺的语气，什么时候他能够好好对史蒂芬说话了，那才应该警惕他是不是在挖坑害人。 　　洛基之前也跟着索尔在SH留学过，他们俩兄弟都是阿斯加德校长的孩子，但是不得不说，洛基比索尔要更能惹事…… 　　幸好他还算听阿斯加德校长夫妇的劝告，所以一直都处于‘惹事但不搞大事’的状态。 　　至于他和黛芮娅相熟起来的过程……那肯定是‘打着打着就熟了’。 　　然后就呈现‘打一场-打输了-安静一段时间-打一场-打输了-再安静一段时间’的螺旋式上升趋势。 　　——阿斯加德魔法学院甚至因此而一度怀疑：SH学院是不是什么改造所。不然为什么他们的小王子回来之后，居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安分？！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魔法学院一直对SH学院充满了迷之敬佩。 　　但无论怎么说，都也只是学术和技能上的较量，大家都是法师，彼此的关系都还算不错。 　　海拉全场酒量最好，她低头检查了一下杯子里的果汁，才推给黛芮娅和渡鸦，“你们没到饮酒年龄吧。” 　　“我到了！”黛芮娅立刻举手，“我不需要遵守这里法律的！” 　　……倒也有道理。 　　不过王疑惑地从菜单上移开视线，看向黛芮娅，“你不是一向觉得酒会影响你吃饭的速度，所以很少喝酒吗？” 　　“今天心情好嘛。”毕竟都已经那么久没见过了呢。 　　结果到了最后，黛芮娅还只是喝了两杯度数很低的调酒。 　　……度数真的很低，低到喝惯神酒的索尔和海拉都觉得那应该是果汁才对。 　　结果黛芮娅居然还是喝得耳垂发红。 　　索尔：这不应当。你不是早就收复酒吞童子了吗？他还和我还有亚瑟一起拼过酒呢！ 　　黛芮娅坚称自己没醉，只是单纯的上脸。但—— 　　嗨呀，当一个喝过酒的人，无论怎么证明自己‘没喝醉’，在其他人眼里，都是‘醉了醉了’的表现。 　　就算黛芮娅现在开始背诵圆周率以表示自己的清醒，那史蒂芬等人还是会觉得‘啊，醉了，平时她最讨厌数学，怎么可能会背这个？’ 　　史蒂芬和王都是SH学院的学生，他们可以顺路将黛芮娅与没沾过酒的渡鸦送回学院，面无表情的海拉也不反对由自己这个女性同行护送。 　　但——洛基偏要趁机逗逗黛芮娅。 　　“嗯哼，小法师也有翻车的一天。” 　　黛芮娅立刻警觉，“？我挺好的，我现在还知道打电话抓人接我回家呢。” 　　“哦，”洛基一耸肩，“taxi联络电话吗？那我也可以，桌子上就写着联络方式呢。” 　　经常在各类魔法比赛上争夺的洛基与黛芮娅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摸起了手机。 　　于是，洛基在纽约晚高峰叫来了taxi，黛芮娅抓来了杰森。 　　洛基：…… 　　看着杰森走进门的动作，索尔终于想起好友托尼等人托付给自己的伟大使命，‘问问这两个人的感情状况’。 　　……索尔感觉自己好像没必要追问黛芮娅了。 　　虽然是在夏季，但常年和妖鬼们打交道的黛芮娅，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手脚冰冷。杰森顺手将黛芮娅的手揣进口袋，对在场的其他人打了个招呼。 　　洛基：…………你他妈。 　　被秀了一脸的小王子气得头皮发麻，他努力遏制自己的情绪，维持着高傲冷漠的表情，“呵，你们走吧，我有魔法传送。” 　　呸！傻瓜才要等着被人接！他们正经法师都是直接开传送门的！ 　　呵！果然！小女巫在谈恋爱之后就不正经了！——虽然之前她拎刀拎锤子的时候，也并没有多正经就是了= =。 　　而早在杰森出现的瞬间，史蒂芬和王就非常默契而明智地同时打开传送门，然后火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 　　‘谢邀，他们魔法师没有吃狗粮的习惯。’ 　　黛芮娅的手镯和耳环随着动作发出一阵轻响，有些喝醉的小狐狸已经遗忘了自己还处在人形状态下，她伸出手臂，像往常一长条狐那样挂在杰森身上，迷迷糊糊地开口，“我像不像是挂在宿舍门口的那只风铃？” 　　“不。你不是，”杰森凶巴巴地回答，“因为你只会挂在我身上。” 　　黛芮娅笑了两声，“哦——” 　　正在读条施法的洛基：“……”妈的。走了。 　　他宁愿被黛芮娅拎着锤子锤。 　　而就在洛基打算离开的时候，黛芮娅又抬头提醒他，“记得给计程车付款哦。”人家都开来了呢。 　　在海拉和索尔的凝视下，洛基：“………………哦。” 第68章 　　考虑到特殊性与重要性,以及黛芮娅的存在，所以黑寡妇与鹰眼也出现在了接手蝰蛇的特工之中。 　　……而蝰蛇，向来和娜塔莎之间不会存在什么良好气氛。 　　毕竟她们本身就是阵营对立的两个人,而且两人都精通诱惑术，业内还会根据两人谁的诱惑术更胜一筹而不断发生拉踩——这样同技能的两个人碰到一起，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情绪。 　　这就相当于黑暗大祭司碰上光明神祭祀一样,从设定起就开始相性不合。 　　不过这一次,蝰蛇没有表现得像以往那样火力大开。 　　甚至在看到神盾局特工们出现之后,蝰蛇的心中就爆发出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安心与放松。 　　那是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包含着‘来了来了！他们来了！有神盾局这些人在场,那个小女巫应该就不会继续折腾我们了！！’的庆幸；以及‘你们神盾局都不做新手培训的吗？都不纠正新人的虐囚错误思想吗？？不是吧？这么业余？？还不如我们九头蛇培养新人的流程丰富严谨呢！我们每来一个新手，都必定会先洗脑！’的嘲讽；还有‘……怪不得有那么多人会说，被神盾局抓起来,是福报’的恼火。 　　在这种复杂情绪的驱动下,蝰蛇直到被押送走之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非常高明的手段啊,你们真的培养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小怪物。” 　　蝰蛇用自己那双曾经让无数英雄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美丽眼睛，讥诮地看向娜塔莎身旁的黛芮娅,继续讽刺特工们,“将她培养成现在这样，你们一定很自豪吧。” 　　高攻高防、难以洗脑、意志坚定还有自成一脉无法击溃的思维方式、确定目标之后就绝不动摇……残忍地打懵了她的不少同伴。妈的，神盾局是怎么培养出这种挂的啊？！这个小女巫简直比她们洗脑出来的那些战斗机器都狠！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实现，但蝰蛇还是很想让神盾局开个培训课程。她愿意第一个报名。 　　娜塔莎和巴顿对视一眼：“……没错,我们是挺自豪的啊？” 　　不然呢？他们家的小姑娘善良体贴温柔还漂亮,懂事乖巧可爱还能吃，就算虽然严格意义上不能算是他们养大的，但他们也的确自豪啊。 　　蝰蛇：“……”淦。居然还承认了！ 　　而听到娜塔莎对自己的表扬,黛芮娅也眼睛一弯，连身后无人能看到的尾巴都翘高了好几个弧度，“嘿嘿。” 　　在这一瞬间，蝰蛇和非统奇迹般地共脑，他们都近乎同步地升起同一个想法：你有什么好骄傲的啊！ 　　其实娜塔莎早就听懂了蝰蛇是想讽刺什么，不过—— 　　呵。你们根本就不懂，有黛芮娅做队友会多么快乐。纯粹的快乐，极致的享受。 　　而且她是疯了吗？要去配合敌人的说话方式。 　　想到这里，黑寡妇拍了拍黛芮娅的肩膀，语气中透着无奈与苦恼，与小姑娘咬耳朵，“可以理解，毕竟她就从来没有机会认识你这么乖巧听话还有趣的小宝贝。” 　　声音之高调，完全没有在说悄悄话的自知之明。 　　“是啊，”鹰眼也跟着一起补刀，语气同情地开口，“听起来真可怜。” 　　“……”蝰蛇瞳孔地震。 　　“……”蝰蛇目瞪口呆。 　　在沉默许久之后，蝰蛇表情僵硬地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神盾局是不是从来不给你们做心理辅导？” 　　妈的她这个敌对势力的高层都看不下去了！！感情滤镜是这么用的吗？把小女巫那种恶魔看成无辜可爱小可怜？这根本就不能算是感情滤镜，这是百分百的！24k保真的！心理变态！ 　　呵，还神盾局呢？还与政府合作的正义组织呢？对属下们的关爱程度都还比不过他们九头蛇！ 　　九头蛇，向来都极其重视每一位成员的心理健康问题，并且为他们提供强有力的心理辅导——比如洗脑；定期检查所有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如定期洗脑；无微不至地关怀每位成员，即便是面对心理问题严重的成员，他们也都绝不放弃——比如反复洗脑。 　　这么一比较的话，神盾局到底是个怎样辛酸困难的鬼地方啊。 　　匆匆赶来，听到后半段对话的弗瑞：…………不信谣，不传谣。 　　whatthe马泽法克，之前罪犯们诬陷误解神盾局虐囚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九头蛇这种组织都敢说他们成员心态有问题了？！ 　　自我反思是不可能反思的，只能翻个白眼鄙夷一下敌人少见多怪这样子。 　　呵。你只是被控了一会儿而已，章鱼博士当初可是直接就进锅了。 　　区区被控，不值一提。 　　而至于其他特工们——他们正用一副认真听讲的严肃表情想：‘轻而易举地就提供了假情报，混淆了敌人的认知，不愧是黛芮娅，不愧是黑寡妇！这招太厉害了！’ 　　看清楚全场所有人表情的非统：我觉得你们人类，脑补是病。 　　按照一直以来的惯例，黛芮娅依然不参与罪犯们的后续处置工作。 　　‘让她参加会议的意义是……在罪犯们的面前详细背诵食谱，并且亲切介绍一下他们怎么做会比较好吃吗？还是当场掏出一口锅为罪犯们展示一下她高超而娴熟的切片技巧呢？’（弗瑞语） 　　可以，但没必要。 　　……有关神盾局的流言已经够多了！！可以组成都市恐怖故事了！没必要再多了！ 　　于是神盾局派合适而可靠的特工将黛芮娅送回了松鼠洞，而她也就是在这时候，注意到了杰森的车。 　　黛芮娅若无其事地用眼睛掠过那辆车，语调轻快地对护送自己的特工们告别道晚安，甚至还回到自己的松鼠洞里热了两杯牛奶。 　　然后非常专业地用星巴克风格的纸杯包装，打包了两杯牛奶。——没错，她的松鼠洞里就连全套打包工具都有。 　　——然后就悄咪咪地拜托智能管家不要通报其他人，转头下了楼。 　　她也是在这个过程中，确定了杰森一动不动地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找自己。 　　“……”在被敲响车窗玻璃的瞬间，杰森甚至怀疑过是禁止停车来贴条的警察。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凑在车窗玻璃旁的黛芮娅。 　　摘下面具的小姑娘围着一条暖乎乎的巨大白色围巾，甚至还有配套的手套，双手一手握着一个大号纸杯，显得年龄更小了几分。 　　杰森：“……” 　　黛芮娅在车窗外挥了挥手，：“晚上好？如果我现在这么打招呼的话，会显得比较礼貌吗？” 　　杰森和黛芮娅对视两秒，抬手打开车门，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以直说你已经认出来我了。” 　　……这来得比他想象中的快，但也不算是毫无准备。 　　好吧，他承认，其实他刚才坐在车里，就是在想这件事。 　　听到杰森这么回答，黛芮娅才转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溜上来，将双手握着的杯子分给杰森，“不过按照规矩我是不是应该假装自己没认出你来？” 　　“或者是像mib里那样，你掏出个记忆消除笔对着我按一下？然后我们重演一遍刚才的情节？” 　　“……”杰森已经不想知道黛芮娅平时到底都在看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他低头研究了一下黛芮娅塞给自己的纸杯，掀开盖子后，闻到一阵浓郁的牛奶香气。 　　“……”这么健康的饮料，让杰森怀疑自己回到了几年前自己还做罗宾的时候，为了长高而在每晚夜巡结束后灌几杯牛奶。 　　杰森看了看正心满意足咬着纸杯口的黛芮娅，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还是小孩子口味呢。 　　“怎么？不喜欢那个口味吗？”在【吃】这种事情上格外敏锐的黛芮娅，警觉地看向杰森，“你的是少糖三分糖款，我的是全糖。” 　　杰森：……哦，不错，这个口味听起来更像是小孩子了。 　　“我一直都以为，”黛芮娅疑惑地追问，“你不是嗜糖的口味。” 　　杰森挑挑眉，似乎是在追问。 　　不得不说，在摘下那个过于圆润好盘的头罩之后，配上他那张桀骜不驯而有侵略性的脸，杰森做所有表情时，都能自带强有力的杀伤感。 　　配上额前那一缕白发，更是有种让非统不敢多说话的生人勿近距离感。 　　“因为之前你送我的那份小甜饼，是少糖口味的，”黛芮娅回答，“我猜那应该是你的熟人送给你的圣诞节礼物？所以应该是针对你的口味特别做的吧。” 　　杰森沉默片刻，才含糊地吐出半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啊。”像是在同意，又或者是没有任何含义的将话题跳过。 　　阿尔弗雷德，韦恩家的老管家，他烤的小甜饼，当然会符合杰森的口味。 　　其实杰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都非常庆幸，虽然阿福来自英国，但是却没有完全承袭那来自国度血脉深处的……惊人厨艺。 　　不然等他们每晚夜巡回去之后，就只能面对阿福端出来的仰望星空派宵夜。 　　或者是将阿福的招牌小甜饼变成知名英式甜点司康，不然就是阿福每次做都会翻车的松饼。 　　……好样的，加上这个设定之后，整个故事直接就发展成了惊悚恐怖剧。 　　就连蝙蝠洞的凄惨程度都能直线上升十个点。 　　杰森为自己这番惊悚的想象沉默片刻，才回答黛芮娅，“还好。” 　　麦片法棍拉热狗和能量棒，在蝙蝠洞里待过的人，口味都非常的……随缘==。 　　不过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都ok’的回答，但等到黛芮娅试图将自己杯子里的牛奶分一半给他的时候，杰森还是立刻接过了黛芮娅手里的纸杯。 　　“你的泡芙。”杰森指了指放在自己身边的纸袋，“应该还是热的。” 　　黛芮娅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哇——你真的去买啦。” 　　小阴阳师无奈地笑了几声，拆开纸袋，奶油甜软的味道扑面而来，传遍了整个车内，“天啊，如果我这个时候说，我刚才的许愿其实只是在举例示范，是不是会显得我特别过分？” 　　“我知道，”杰森平静地转了转手里的纸杯口，对准某个位置，“但是它实现了。” 　　谁会向神明许愿：想要一盒泡芙作做夜宵这种心愿呢？ 　　杰森当然知道那只是黛芮娅的随口说说。 　　但是他能够为她实现。 　　他是深渊本身，也是恶龙本身，永远不可能成为谁的神明。 　　……但也偶尔，能够为小狐狸实现她的心愿。 　　就算那微不足道，并不重要。 　　黛芮娅吃东西的时候有个小习惯，如同肉食动物捕猎时一样，喜欢先嗅一嗅，似乎是在分辩会不会是自己所喜欢的味道，然后再张嘴咬住。 　　……非常完全而标准的狐狸作风。 　　杰森面无表情地咬住纸杯边缘，手指揉捏着黛芮娅尾巴上的绒毛。 　　杰森陶德镇定自若，杰森陶德表情平静。 　　杰森陶德：……不带手套摸尾巴的感觉，确实不太一样。 　　可能造物主在创造毛茸茸动物的时候多了私心，让毛绒动物们都有种能够击溃二脚兽心理防线的特技。 　　见之心喜。 　　黛芮娅还记得解释自己是怎么认出杰森的，“因为有凤凰火力量的滋养，所以你现在在我眼里——自带一团特别亮也特别温暖的火。” 　　那明亮的程度，让她想假装自己没看到都做不到。 　　死而复生这种设定，听起来简直就是开挂的奇迹。 　　但实际上当然不会有那么简单。普通人接触阴阳之力太多，吸收过载的彼岸之物，都会精神崩溃甚至命格有损。 　　再加上酒神因子本身也不是什么正面倾向的物质，它和死亡所带来的影响一样，都会无限放大心中的负面情绪，挑动大脑中情绪，渲染仇恨与疯狂。 　　就像曾经的杰森所经历过一样。 　　黛芮娅是在拿凤凰火强行为杰森更改气场。 　　而在这一过程之中，杰森当然会受到凤凰火力量的影响，小阴阳师看到他的时候，便不会再看到曾经阴森的死亡气息，而是——凤凰浴火重生的强大信念。 　　“换个比较好理解的解释，”黛芮娅语气认真地开口总结，“你现在就是被凤凰火腌入味了。” 　　杰森；…………。 　　嗯，你这么一说，的确很好理解。 　　但你真的不觉得这个形容有哪里怪怪的吗？！ 　　腌入味可还行？？ 　　你为什么就不能少看点奇怪的电影，而是去学习一下谁是卡西法？！ 　　杰森艰难地让自己无视掉这个诡异的形容，转而反问，“很亮？有多亮？” 　　“嗯——比你戴上红头罩后的头罩反光还亮，”说着，黛芮娅又严谨地抬头观看确认了一下，继续说，“比弗瑞局长的额头还亮。” 　　“……”杰森平静地回答，“哦，那是够亮。” 　　要平静。冷静。镇静。 　　…… 　　杰森长吸一口气，凶狠地从腰包里掏出湿巾擦擦手，捏起一块泡芙就凑近黛芮娅嘴边，“你还是吃东西吧。” 　　他一靠近，身上那混着硝烟、血气和黑咖啡的味道也跟着传来。 　　与黛芮娅指尖传来的奶油香甜气味混在一起。 　　黛芮娅叼住泡芙，“……我为什么感觉你不像是在劝我吃东西，而是希望我快点闭嘴。” 　　杰森故作惊讶地看向黛芮娅，“不错，有进步，这次居然看出来了。” 　　黛芮娅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你知道我尾巴的灵活程度，其实已经灵敏到了可以用尾巴打手语的地步吗？” 　　杰森：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你还想要用什么堵住你的嘴啊！ 　　……如果是某些激动人心的言情小说发展到这种情节的时候，大概会出现直接莽上去拿嘴堵嘴的桥段。 　　不过——杰森在无奈之中，只是咬着纸杯口磨牙，然后叹了一口气，摸摸掌心下柔软的尾巴，沉默片刻还是没忍住，“它们，真的能打手语吗？” 　　非统：“……”亲亲你好，我觉得你的重点也有问题呢。 　　系统看着杰森和黛芮娅，突然莫名感觉自己看到了两个正在扇着翅膀互啄的小学生。 　　非统：……如果让那些罪犯们知道，这两个残酷打懵他们的人私底下有多幼稚的话，罪犯们绝对会当场崩溃吧。 　　正如黛芮娅所请求的那样，智能管家的确没有主动通报‘黛芮娅半夜出门’这个消息。 　　——但是托尼自己发现了。 　　杰森撑开车门，黛芮娅在跳下车的瞬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翻白眼的托尼，以及旁边满脸写着无奈的史蒂夫。 　　黛芮娅抱着自己手里的纸袋，“晚上好？你们也是来吃夜宵的吗？” 　　“……”史蒂夫看了看托尼现在的表情和脸色，感觉对方现在看起来不像是准备吃夜宵，而有点像是想要吃人。 　　“别这样，托尼，”史蒂夫露出非常有特点的笑容，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黛芮娅，“你这样搞得我们很像是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无良家长——” 　　“？？我劝你慎重，换一个理智些的形容方式，”托尼暴风式拒绝，“难道你在学绘画的同时，没有好好进修文学功底吗？用个正常普通些的形容不可以吗？” 　　托尼深吸一口气，“你还不如说是，饲养员发现自己的猫咪被哈士奇拐去刨土抓沙发了呢。” 　　天啊这是什么梦幻发展。 　　当他听说蝰蛇被搞定的时候，明明是很快乐的！他甚至放下了自己手中还没有改造完的箭头，准备开始庆祝了！但是为什么他的快乐会这么短暂！ 　　托尼对杰森本人没有任何负面情绪……蝙蝠家的每只小鸟，他都不讨厌。 　　但！是！任谁、任谁！看到自家小姑娘半夜不睡跑出来和别人一起吃宵夜，都难免会像托尼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老头地铁手机、摊手耸肩问号脸。 　　“嗯哼？”托尼挑眉看着黛芮娅手里抱着的纸袋，认出那是纽约市最有名的一家泡芙，“我以为松鼠洞的设备，已经足够让你在半个小时里就能够做出起码两个烤箱以上的泡芙了？” 　　“嗯——”黛芮娅只是笑。 　　而杰森……杰森非常平静地点头示意。给托尼一种‘完全不慌’的镇定感。 　　好吧，其实托尼很想拿AI测一下对方的心率。不过他非常艰难地遏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 　　黛芮娅最终将剩下的小半袋泡芙都带回了自己的松鼠洞，托尼盯着纸袋，和黛芮娅讨论了一下有关杰西卡的问题。 　　“那女孩的状态还算可以，”毕竟黛芮娅已经在她面前，将紫人这个噩梦变成了限定版美国欢乐喜剧人，这极大地安慰了杰西卡的内心，“因为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神盾局没有贸然进行心理干预。不过她们在和杰西卡初步接触之后，建议我们——” 　　托尼看向黛芮娅，“——当然主要是你，最近能够多陪陪她。” 　　就算没有正面直接和杰西卡进行接触，但仅从旁人的转述之中，托尼就多少能够猜到杰西卡现在会多重视和需要黛芮娅。 　　没有人能够拒绝一个带离自己逃脱噩梦的人。 　　托尼拍了拍黛芮娅的肩膀，“彼得也会跟去。你应该记得吧，彼得是那孩子的同学。” 　　……杰西卡的父母又是在收到斯塔克工业给的迪士尼门票之后，前往度假的路上遭遇车祸去世的。 　　这还真是……复杂的关系。 　　从托尼的表情中，黛芮娅看出了对方又将那场意外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黛芮娅抬手握住托尼的手腕，“或许我们可以为她准备些别的东西？杰西卡已经有了养父母，不过我听说她最近一直都没去上学——这可不行。” 　　毕竟是被妖怪们轮流养大的小阴阳师，从来懒得说‘会变好的、一切还有希望’之类的漂亮话，她只专注于如何解决问题。 　　“已经直接快进到劝学了吗？”托尼闷笑两声，“好啊，不如你为她押套题做做怎么样？” 　　欲言又止的史蒂夫；“……” 　　等等？你们真的确定要让那孩子，直接感受到彼得曾经经历过的押题结果震撼暴击吗？ 　　考虑一下那孩子现在还非常脆弱的三观好吗？ 　　当然，结果是黛芮娅并没有真的为杰西卡出题。 　　毕竟她和彼得一跟着托尼走进杰西卡的病房，就被扑过来的杰西卡抱了个满怀。 　　……虽然杰西卡的年龄比黛芮娅小几岁，但是很扎心的是，她比黛芮娅还要高。 　　——就算黛芮娅始终坚称自己‘能够在裹着十二层厚衣服还挂满首饰的世界里长到这么高，我已经是天赋异禀了！’，但这种差距，也的确非常的扎心。 　　杰西卡将半张脸都埋进黛芮娅的右肩处，“谢谢。” 　　“我昨晚见到了我的父母和弟弟。” 　　啊，那是神明的垂怜和赐福吗？杰西卡不确定。 　　但她可以确定，那一定是黛芮娅送给她的祝福。 　　如同神迹。 　　听到这句话，托尼和彼得都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曾经也接收到黛芮娅梦境礼物的两人，非常默契地都没有插话，彼得紧张地端起旁边的纸巾盒，如同一个人型置物架般站在旁边。 　　杰西卡措辞混乱地为黛芮娅描述着自己与家人们在梦境中的重逢，她说得非常断续不清，再精明的语言大师听了都要皱眉，但是黛芮娅听得非常认真。 　　“你的父母和弟弟没有责怪你，”黛芮娅握着杰西卡的手，语气坚定，“他们都很爱你。” 　　被父母所爱着—— 　　这个形容让彼得和托尼都心里一软。 　　托尼咳嗽一声，首先站出来调节气氛，“是啊，女孩，他们都爱着你。” 　　他对全程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杰西卡打招呼，“嗯哼，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被父母所热爱着啊。’ 　　黛芮娅侧过脸，挡住了脸上一闪而过的恍惚。 　　没有人能够质疑黛芮娅父母之间的相爱。就算她母亲家族里那些痛恨妖鬼的长辈们，也都无法反驳那段疯狂而坚定到至死方休的爱情。 　　他们相爱，她是意外。 　　黛芮娅抬手拨了拨自己的长发，加入到讨论之中，“我们带了小甜点过来，都是松鼠洞自产的哦——” 　　托尼和彼得有些疑惑地看着黛芮娅，他们都注意到了黛芮娅那一闪而过的情绪，但他们都没有粗暴地直接追问。托尼开口补充，“我必须要强调，能够让黛芮娅分享食物，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迹。” 　　黛芮娅：“？可我觉得我对吞星分享食物的时候，也很大方的呀。” 　　……这句话你还是留着对吞星本人说吧。 　　与九头蛇夫人所吐槽的不同，神盾局当然有一套完整的心理干预体系，无论是ptsd还是xxx恐惧症，他们都能够有专业应对方式。 　　杰西卡所表现出来的状态，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在返程回大厦的车上，托尼还公放了通话，心理医师们在电话另一端表达出了自己的感叹与庆幸。 　　……当然还有想让黛芮娅提供经验以供他们深入研究的迫切渴望。 　　在他们眼里，黛芮娅可真是一个神话。 　　不仅能让罪犯们产生深入骨髓的PTSD，乖得如同一只只鹌鹑般待在监狱里，还能从根部出发解决受害者的PTSD和心理问题——这里的受害者不仅仅只是杰西卡，他们都敏锐地察觉出，复仇者们近期的心理状态要比以往好非常多。 　　所以说，黛芮娅难道不是天生的心理学家奇才吗！ 　　虽然她对吃的执着令人震惊，但那又算什么！天才们都是有怪癖的！她又没像同为心理学天才的汉尼拔那样切人！小问题小问题！ 　　“……哈，”托尼耸耸肩，将车子的驾驶控制权交给智能管家，“小黛，听到了吗，你现在都已经有机会去拿神盾局的工资了。” 　　好、样、的，又来了一群撬墙角的。 　　“我觉得——”托尼试图针对神盾局的撬墙角行为发表评论，但他的声音中途就被吞进了嗓子里。 　　接收到智能管家警告的托尼、拥有蜘蛛感应的彼得，以及五感敏锐的黛芮娅，几乎同时抬头望向同一个方向。 　　“猜猜看会是什么人？”托尼车里有便携式的战衣，而想要调动高火力战衣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他伸手摸向箱子，“九头蛇？” 　　是，也不是。 　　有九头蛇的人。也有——急冻先生。 　　望着如海浪般涌来的冰层，黛芮娅的目光快速扫过卡槽。 　　先放个八岐大蛇，她早就想要让两个九头蛇正面碰一碰。 　　然后是凤凰火还是不知火呢——正在黛芮娅思考的时候，她系统内的卡槽，却突然自动跳动了两下。 　　卡槽上没有摆放任何式神，但，已经有式神出现在了黛芮娅的面前。 　　来人梳着整齐的大垂发，衣着华丽，身后九条白色的尾巴不加掩饰地招摇着，完全不屑于遮掩自己的身份。 　　……美得惊人，这个人的存在，可以完美地解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传说形容狐妖是惑乱人心的生物， 　　“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好久不见？”玉藻前俯身，捞起面前的黛芮娅，“我来了。” 第69章 　　玉藻前抱着黛芮娅跳上车顶,九条尾巴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 　　载入史册的九尾狐妖，拥有瞬息间颠覆整座城池的力量。 　　明明那看起来只是柔软如云般的尾巴而已,却令那些步步紧逼的寒冷冰川像是被刀剑狠狠劈砍一样，瞬间溃不成势。 　　托尼和彼得紧跟着大狐狸的动作，也立刻训练有素地开始进行反击。 　　在被玉藻前捞进怀里的瞬间,黛芮娅甚至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是的,不敢相信。 　　因为过于惊喜,所以才会不敢相信。 　　自从来到这个异世界之后,黛芮娅就曾经以各种方法测试过沟通和联系两个世界。 　　而这些尝试——全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不同世界间的壁垒，远比她所预料的更加坚固。 　　后来直到黛芮娅的力量不断恢复，与式神之间的契约联系越发明显,才有机会让茨木童子强行撕裂时空屏障将意志投射在这个世界之中,让黛芮娅确定自己的猜测还是有希望的。 　　以名为灵的言灵，这世间最短的咒,牵扯着一个个强大的灵魂,以此为契约，指引着他们方向坚定地奔向他们的小阴阳师大人。 　　即便跨越时空。即便远隔千山万水。 　　但——无论是茨木童子还是酒吞童子,又或是力量相对较弱的姑获鸟等其他式神,他们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媒介，都是通过黛芮娅将式神放进系统卡槽，这种对他们所进行的召唤。 　　这也是大众意义上，人们对式神出现方式的普遍认知：阴阳师召唤后,式神们才会出现。 　　……但玉藻前却是自行出现的。黛芮娅的系统卡槽上依然空无一物。 　　玉藻前甚至没有顶着系统建模,而是直接使用本体出现—— 　　从系统惊恐到快要厥过去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到荒诞的事情。 　　系统感觉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毫不夸张地说,简直就像是宝可梦自行跳出精灵球，然后大喝一声‘没想到吧！爷来了！’==。 　　虽然这个形容比喻比较土low，但能够带来的震撼效果确实相似的。 　　但无论非统现在做出多么精妙绝伦的吐槽，黛芮娅都没有办法立刻做出回应。 　　黛芮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住玉藻前的手臂，她的力道非常轻，但还是会有种担忧指尖是不是用多了半分力气的恐慌。 　　她的手用来拎过鬼切握过妖刀，砸下过无数瞬息间执生掌死的符咒，此时却紧张得唯恐自己攥不住这片柔软。 　　玉藻前轻叹一声，又将捞进怀里的黛芮娅抱紧了些。 　　这样一来，小阴阳师的整张脸都被埋进玉藻前的怀里，她睫毛紧张地颤抖着，却许久都吐不出任何音节，“……” 　　玉藻前轻笑几声，一双狐狸眼专注地盯着黛芮娅，“是我，我来了。” 　　两个世界之间的壁垒确实无比坚硬顽固，近乎无法突破—— 　　但是，好吧—— 　　如果是玉藻前的话，黛芮娅感觉对方能够做到任何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同理还有八岐大蛇、大岳丸、鬼童丸等等等等——无论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黛芮娅都不会太过惊讶==。 　　黛芮娅缩在玉藻前怀里，好像突然被世界柔软的温柔所牢牢包裹，忍不住伸手将这片柔软紧紧抓在手里。 　　“你……已经可以稳定地留在这个世界里了吗？” 　　“我会在你所在之地。”玉藻前轻声回答。 　　得到这个回答，黛芮娅忍不住短促地笑了几声。 　　那笑声像是摇晃碳酸饮料后产的生气泡，急速涌胀升起，然后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炸开，让黛芮娅像是呛到了一样，眼睛猛然一湿。 　　黛芮娅爱着自己的所有式神们，但在他们之中，每位式神对她而言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比如雪女和络新妇是她的最初收服的初识式神，八岐大蛇帮助她脱离家族迎来崭新未来的式神，那么玉藻前就是—— 　　黛芮娅接触到的第一个外界陌生妖怪。不动声色间就搅乱整个京都的九尾狐妖，让那时还只有小小一只的小阴阳师首次意识到，狐、妖，究竟拥有着怎样足以惊动世间的强大力量。 　　而且又是同族里的前辈大佬。玉藻前对她的意义非常不同。 　　“好啦，”黛芮娅忍住泣意，在玉藻前怀里蹭了蹭，然后仰头看向对方，“我们还是先解决现在的麻烦吧。” 　　玉藻前的目光继续停留在托尼和彼得两人身上，如同一只狩猎时的鹰隼般掠过，语气平淡，“好呢，我也很希望——能够为你解决那些扰人的小麻烦。” 　　托尼&彼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有一种突然被盯上的感觉。 　　其实在玉藻前打量托尼等人的时候，托尼他们也在盯着玉藻前看。 　　通过战衣AI的同步翻译功能，他们都能够get到黛芮娅和玉藻前两人的谈话内容。 　　自从黛芮娅坦白自己其实是来自平安时代的阴阳师之后，托尼等人对黛芮娅的职业和来历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他们已经了解到，黛芮娅时不时会召唤出来的那些神奇动物——此处特制海坊主；或者闪现之后又很快消失的陌生人们，都是黛芮娅在另一个世界中的‘式神’们。 　　在刚接受这个设定的时候，彼得还曾经神情恍惚地脱口而出：哇哦，这下黛芮娅可是真的直接变成宝可梦大师了啊。 　　不过总的来说，他们对阴阳师的技能都接受良好。但是这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玉藻前——却肉眼可见地让托尼等人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同感觉。 　　这位自带九条毛绒绒尾巴的式神，自带一种非常强有力的—— 　　审视感。 　　就像是会站在你面前检查你考试成绩的高中数学老师一样==。给彼得的感觉就好像……下一秒对方就会掏出笔记本来唰唰记下自己的分数。 　　而至于数学老师—— 　　……而至于玉藻前，其实这人大概永远都不会告诉黛芮娅，其实这段时间自己一直都在研究破开世界屏障的方法。 　　不过由于黛芮娅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召唤玉藻前，所以玉藻前也始终没有直接进行尝试。 　　天才永远诞生于磨练之中，正如奇迹永远产生自偶然。 　　他们那些行走于黑暗之中的妖鬼，小心翼翼地将阴阳师养育至今，以看护者的身份瞬息不离地见证对方的成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为黛芮娅打造出豌豆公主般牢固而不受乌云的玻璃花房。 　　玉藻前太清楚，过于溺爱的放纵只会毁了他们的小姑娘。他们应当适时放手，让女孩在尘世中行走。 　　这种心态不仅仅只是出于相信黛芮娅的实力，更重要的是，玉藻前也相信自己与其他式神，知晓无论发生什么，只要黛芮娅有需要，他们都会在她身边。 　　即便黛芮娅身处深渊前，他们也不会让她有哪怕一丝会坠落的可能。 　　所以之前玉藻前一直都处在‘等阴阳师召唤的第一天，等阴阳师召唤的第二天……’这种薅狐毛数日期的状态。 　　并且还非常有理有据地对其他式神说：要学会等待，学会忍耐，学会放手让孩子自己成长。 　　……直到飞回平安京的姑获鸟，扇着翅膀与玉藻前嘀嘀咕咕叽叽喳喳了一番八卦。 　　教导其他妖怪要学会等待忍耐的育狐大师玉藻前：……哦。我知道了。 　　然后，玉藻前立刻：我来了。 　　玉藻前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站在幼儿园门口等着接崽崽回家的家长：盯着乌泱的人群看了半天，就是没找到自家小姑娘。结果一扭头，惊觉自家崽崽被根棒棒糖骗走了。 　　这他妈，还忍耐什么忍耐，等待什么等待啊！ 　　……所以玉藻前刚才就直接操纵着尾巴，简单粗暴地推开了受到召唤、已经走进召唤法阵的八岐大蛇，抢先到了黛芮娅所处的世界。 　　（因为实力太过强大并且性格过于强势，所以一直被黛芮娅所搁置，终于等到出场机会的八岐大蛇：………………？？？ 　　什么东西？！我蛇尾巴都已经翘起来准备进行一个酷炫开场了？！） 　　玉藻前的目光扫过与黛芮娅坐在一起的托尼和彼得，在人类世界经历过繁杂情感的狐妖立刻判断出来：‘不是。’ 　　因为急冻人和九头蛇的突然搞事，复仇者等人都陆陆续续地向这个方向赶来，玉藻前旁观之下，确定他们每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和黛芮娅关系很好，并且对黛芮娅的感情也都出于真心不作伪，但—— 　　都不是。 　　直到强压着内心怒火的杰森赶来，看到他径直走向黛芮娅的瞬间，玉藻前不断甩动的尾巴猛然停滞片刻。 　　……啊。原来如此，是他。 　　对于曾经在人类世界中亲身体验过情与爱的玉藻前来说，感情这种东西，根本没必要开口询问，只需要一眼，狐妖就能够瞬间判断出真相。 　　在看到玉藻前身后那几条似曾相识的毛茸茸大尾巴之后，杰森的动作下意识地一顿。 　　杰森有些疑惑地扫过玉藻前，但他迟疑的时间很短暂，在不到一秒的停留过后，杰森径直走向黛芮娅，语速很快，“急冻人是冲着你来的。” 　　哥谭市的罪犯们可以分为很多种类，其中一个分类就应该被命名为【身世挺惨的反派】。 　　而急冻先生维克多，他就属于身世非常惨的那类反派。 　　激动先生维克多原本是一名低温学家。因为他爱妻诺拉身患现代医学无法治愈的绝症，所以维克多利用低温装置将妻子冷冻，通过这种方式来维持她的生命状态——就像在冰里被埋了几十年的史蒂夫一样——，并且期冀可以在冰冻期间找到治疗她的方法。 　　结果后来因为实验变故，维克多的身体结构被意外泄露的冰冻气体所改变，从此变成冷血性体质，体温必须时刻保持在零度以下才能存活。 　　所以九头蛇挑动急冻先生情绪的方法非常简单。他们只需要对维克多说，黛芮娅拥有能够治愈诺拉的力量，这就足够让维克多心动并且对黛芮娅出手。 　　这也就是急冻人会出现在纽约市的原因。 　　他需要黛芮娅。 　　托尼调动来停靠在大厦内的战甲，听到这番话之后忍不住疯狂翻白眼，“天啊，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现在我们都能够看得出来九头蛇是真的无路可走抓不到人手了，居然要用急冻人来对付纽约市民间冰雕大师黛芮娅，”托尼转头看向刚刚赶来的班纳博士，“所以九头蛇这是打算干什么？” 　　“他们是打算让急冻人和黛芮娅比拼一下谁的速冻技巧效率更高吗？就拿被冰封经验丰富的资深受害者浩克作为竞赛目标吗？” 　　班纳：…… 　　谢邀，但是大可不必。 　　在班纳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要变绿的时候，黛芮娅非常体贴地开口安慰他，“其实我觉得小丑也是一个很合适的选择呀！他的被冰封经验应该比浩克更加丰富呢！我们可以用小丑来作为决赛道具，我觉得体验感会变得更好的！” 　　班纳：“……” 　　谢谢，虽然我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呢。_(:з」∠)_ 　　我们就一定要针对这段伤心历史进行讨论吗？？真的吗真的吗？！ 　　浩克都要哭了你们知道吗？！ 　　“想开心点，兄弟，”鹰眼一边调整着自己的箭头，一边通过联络器安慰班纳，“回去之后你就可以直接写本自传，名字我都为你想好了，就叫#和小丑一起被当做比赛道具是一种什么感觉。这个标题绝对能火。” 　　班纳：……抬手切换了联络频道。 　　其实急冻人没有任何的超能力，他的力量只依靠于他本人所制造出来的冰冻套装。 　　而对待这种玩科技的人，不仅只有黛芮娅这种搞修仙的冰雕大师可以应对，托尼就立刻调动出来了一套自带加热高温装置的战甲…… 　　这套战甲在火力全开的模式下，甚至能够快速融化一整座冰山。 　　不仅只有蝙蝠侠会有planB，托尼斯塔克也是走在世界前列的人。 　　而且他还特别八卦地分享了自己在制作这套战甲时的心得，“我听说蝙蝠都有一套自带加热系统的内裤，可以帮助他随时应对急冻人这种突发情况。*” 　　这一句简单的话，原本紧张的战场突兀地变得诡异安静。 　　快速疏散民众的史蒂夫在沉默片刻之后，才艰难地开口：“……真的没有人想知道这些细节，托尼。” 　　whatthe——language？？讲道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让他们以后怎么面对那位给人印象永远坚韧而深沉的黑暗骑士啊？！ 　　“嗯？是吗，”在合上面甲之前，托尼疑惑地对黛芮娅眨了眨眼睛，焦糖色的眼睛写满调笑，“但我觉得这很有趣啊，不是吗？” 　　黛芮娅：……（为了忍住笑意而默默地将脸埋进了玉藻前的尾巴里。） 　　站在黛芮娅旁边的杰森：……（ok，其实这个消息是真的。甚至罗宾套装里差点也被安装上这个功能——操，还好斯塔克没有在黛芮娅面前说出后半截的八卦。） 　　已然赶到现场的蝙蝠侠：……。 　　跟着蝙蝠侠一同赶来的红罗宾：“……噗。” 　　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之间有一条特殊的通讯频道，每当出现跨市犯罪或者重大危机的时候才会被启用。 　　所以提姆的这道没能够成功忍住的笑声，立刻传到了所有接上通讯频道的超英的耳中。 　　鹰眼：不愧是红罗宾，轻易做到了他们没能做到的事情。他刚才忍笑忍得实在是很辛苦！ 　　蝙蝠侠：“……” 　　黑暗骑士的声音平静而深沉，“不仅只有急冻人，憎恶也在。” 　　“哇哦？他们终于学会团战了？”经常和哈里还有内德一起打网游的彼得一个嘴快，立刻脱口而出，“这是控制加上暴力输出的常规配置啊。” 　　还有那些小兵们。 　　如果九头蛇夫人和紫人之前没被抓住的话，那这波团战里应该还能再加上两个洗脑类型的软控以及被他们所控制的输出们。 　　网游绝缘体·老年人史蒂夫：“……不错的概括。” 　　“憎恶是浩克类型的敌人，”班纳和憎恶对抗过许多次，开口对黛芮娅解释道，“他和我一样，被伽马射线辐射过，甚至还注射了超级士兵的血清。” 　　可以称之为浩克plus，升级标语里就写着：‘祭天了程序员，修复了已有bug，并增加了新功能’——憎恶的转变是稳定的，他不像是浩克那样还有班纳形态，憎恶只拥有绿色大巨头的模样。 　　憎恶还具有超级力量、超级抗性、超级耐力……这一长串能力仅仅只是听起来，就挺烦人的。 　　说话间，憎恶已经出现在了站在制高点的鹰眼视野范围之内。 　　作为老对手，浩克第一个冲了上去。 　　当然，也只有浩克能够在第一时间就接住憎恶的强硬暴力攻击。 　　其余人……除了有反浩克战甲的钢铁侠之外，就连具有神明体质的雷神来了，也都会被一拳揍飞。 　　“好久不见啊，”憎恶抬起手臂，挡下了浩克挥过来的拳头，“最近过得怎么样？” 　　“听说你最近和班纳达成了和解——天啊，”憎恶嘲讽的语气中充满了恶意，“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 　　憎恶非常讨厌浩克以及班纳，他难以理解，为什么大家都是受过辐射的绿色怪物，浩克却能过上有队友还有粉丝——对！！他妈的还有粉丝和周边——的幸福生活。 　　所以憎恶始终都将浩克当做自己必须要击败的敌人。 　　在与浩克拳拳到肉的沉重互殴过程中，憎恶还有心情去看周围正在忙碌的其他人，“非常不错吧？虽然出了些小意外，但急冻人还是对你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更重要的是，”憎恶心情颇好地总结，“这又是一场只有我们的战争了。” 　　“斯塔克那家伙是不是又在召唤他的战衣了，”也许是因为心情很好，所以憎恶今天的话格外多，“真是令人——” 　　“嗯？”在九头蛇其他成员的提示下，憎恶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你们团队里那个最近一直很受欢迎的小女巫呢？跑去滑冰了吗？” 　　“在这里呢。”带着玉藻前一同爬上楼顶的黛芮娅趴在玉藻前的肩上，笑眯眯地看着憎恶，“hi？你好热情呀，居然这么主动地和我打招呼？” 　　这点比行星吞噬者礼貌多了呢1 　　“……”因为在九头蛇那里看到了太多有关黛芮娅的传说，所以在看到对方出现的瞬间，就算是拥有超级耐性的憎恶，也忍不住心里一梗。 　　憎恶脑海中飞快闪过有关黛芮娅的一切资料，‘嗯，不错。从来没有任何资料显示，她可以克制住我这种皮肤坚硬能打能抗的敌人。’ 　　憎恶的皮肤具有超级耐性，不仅能抵御酷热、不会起泡、不会受冻，还可以承受巨大的冲击力，就算是面对炮弹等强大爆炸的攻击，也都不会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憎恶的心情放松了很多。 　　他甚至有心情去打量这个在九头蛇内部传闻中如同恶魔般的少女，以及—— 　　她身边的玉藻前。 　　“这是你养的宠物吗？”憎恶现在是真的有些惊讶，“变种人也能够做宠物了？” 　　已经加载了系统所提供的语言插件dlc的玉藻前：“……” 　　非统：……唉，你说你惹谁不好呢。 　　玉藻前轻笑一声，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狐妖，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生气，只是动作温柔地弯腰将黛芮娅放下，“要一起过去吗？” 　　“嗯……”黛芮娅随意地跃下楼顶，狐尾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而张扬的弧度，——当然，只有玉藻前和杰森才能看到。 　　黛芮娅在风盾的保护下稳稳落在憎恶面前，思前想后还是总结：“这个世界的人，都比较脆。” 　　——而且憎恶看起来不能吃。 　　所以，她们等下得小心点，不要把对方拍成绿色的司康饼了。 　　“……？？”不是，等会儿？你说谁比较脆？！ 　　憎恶？！ 　　托尼：“……甜心，你知道我为突破憎恶的皮肤防御，都做过哪些测试吗？” 　　他测试过市面上已有的、没有的，各类弹类武器。 　　所以你们那个世界到底是有多可怕啊？！原来憎恶在你们那个世界里，算是比较脆皮的类型吗？！ 　　复仇者们曾经以为黛芮娅之前所在的世界，会是一个民风淳朴的环境。 　　现在他们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将一切都想得太甜了。 　　“其实也还好？”黛芮娅不愿为平安京抹黑，“我觉得挺安全的。” 　　也就是，百鬼遍地走，大妖四处是，京都老是炸而已啦。 　　杰森：…… 　　虽然他不能看出黛芮娅心里所想的解释，但从小姑娘的语气里，杰森还是读懂了一种——微妙的疑惑与茫然。 　　而经验告诉杰森，每当黛芮娅表现出这种反应的时候，她都不会在想多么美好的事情。 　　红头罩踹翻扑上来的敌人，头疼欲裂，“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而憎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黛芮娅与玉藻前，惊讶得甚至没注意到浩克的反应，“嗯哼？” 　　憎恶实在是很好奇，这个拥有毛茸茸尾巴，看起来漂亮得惊人的变种人，是怎么在战场上存活的。 　　他戒备地盯着黛芮娅，决定先离这个据说非常恐怖的女巫远些，转而对玉藻前挑衅，“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打架的时候，尾巴毛会不会有一天变秃——” 　　非常完美地避开了存活选项呢，憎恶先生。 　　玉藻前的尾巴在身后散开，蓬松洁白的绒毛，配上那张绝艳的脸，完全是一副能够载入史册的画面。 　　——不过在杰森的视角下，这一幕还要再加上黛芮娅的尾巴。 　　那几条被杰森又摸又rua过的尾巴，现在摇得像是逗猫棒一样。 　　看起来简直是，毛茸茸控天堂。 　　所有传说都会写，狐狸，是魅惑人心的动物。 　　但很少有人会记得，他们不仅能够做漂亮的美人，也能够做为敌人送行的死神。 　　狐狸都是狡猾的，天性不会被彻底摒弃。 　　肉食动物，都是凶猛的野兽。 　　比死神更轻松，他们自身，就是无可阻挡的武器。 　　“……”憎恶被一尾巴捶到地上的时候，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妈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锤到地上。 　　半条腿都直接进地面里了。 　　憎恶感觉自己如果腿再长点，向里伸伸，说不定能直接碰到下水道和杀手鳄——虽然现在他还没出来——进行友好会面。 　　……妈的憎恶甚至想转头询问身为敌人的浩克，刚才浩克都看见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被捶到地上了？ 　　那个跟在女巫身边的变种人，其实是某种高火力战甲机器人吗？ 　　而憎恶没能够向浩克追问这个问题。 　　因为他一回头，就看到浩克居然已经撤退到数米之外，那双本应该笨拙而没有感情的眼睛中居然透露着一种“啊，你真可怜”的同情感。 　　憎恶：“……” 　　庞大的绿色巨人缓缓站起，仅仅只是挪动身体，就在地面上掀起一阵碎石飞扬，“你们针对我进行了特殊攻击计划？” 　　狡猾的复仇者，狡猾的女巫。居然找到了方法来克制高攻高防的他，不过他可不会倒在—— 　　“没有哦，”黛芮娅认认真真地纠正对方，“我们从来不会针对任何人进行攻击的！真的！” 　　开什么玩笑？她这么体贴而无微不至的厨师，只会为每个食材提供贴心关怀啊！ 　　“……”黛芮娅认真的语气让憎恶有种微妙的被说服的真挚感。 　　想想也是……钢铁侠研究反浩克战衣那么久，才取得效果。 　　这个女巫应该、大概、多半、也没有特别针对他的必要吧？ 　　憎恶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动作也并没有停歇，他顺手掀起路边停靠的车辆，一阵钢铁构成风浪过后，憎恶终于站了起来，“你们——” 　　—— 　　在这句饱含怒火的声音刚开头的瞬间。 　　地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晃动，铺着柏油的马路像是薄纸一样被轻易打碎，无数条小蛇从其中钻出，轻巧随意地缠攀在憎恶身上，蛇牙泛着惊悚的冷光，瞬间将对方拉进那如同深渊般会吞噬敌人的洞口。 　　而被蛇群所簇拥的邪神大人，慢悠悠地悬空浮现在黛芮娅身后。 　　黛芮娅刚才放进卡槽中的八岐大蛇式神，生效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八岐大蛇锤进地里的憎恶：“……我还是觉得你们在针对我。” 　　“我真的没——”黛芮娅的解释还没有说完。 　　托尼就停在了憎恶面前，掀开面甲，无奈地开口：“有些事情呢，你应该自己学会释然。” 　　为什么就一定要说出来得到确认呢？这样会让你更高兴吗？自己心里有种猜测不就行了吗？ 　　憎恶：“……你们果然他妈的在针对我？！” 　　黛芮娅：？？真没有。因为无论谁来了，都能被这两个人锤进地心的。 　　面对憎恶的歇斯底里，托尼开始联网搜索音频，“不如我们集体为你加油？或者播首letitgo？” 　　憎恶，萌萌，站起来？ 第70章 　　“……”听到托尼用这么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么残忍残酷的回答，憎恶目瞪口呆，憎恶不可置信。 　　啊？你说什么？！还给我加油？？你现在从我脚底下开始刨几十米,说不定直接能挖出石油。 　　妈的，好气。 　　面对这样的困境，憎恶当然会试图进行反抗——对，就像托尼刚才所真诚提议的那样,‘憎恶，站起来！’ 　　他和他最后的倔强,蜷缩脚趾绝不摔倒—— 　　……虽然,但是,妈的,他倒是想站起来啊！可他做得到吗？！ 　　他只要稍稍挪动一下身体，那几条威力能够类比核弹的蛇尾和狐狸尾巴就都同时追过来了！！ 　　他和他最后的倔强,溃不成势。 　　其实现在发生在众人面前的事件，总结起来可以概括成为一本畅销书,名字就叫做《式神教你如何打架之快速送敌人入土。》 　　真·入土。 　　憎恶直接被两个大妖轻松砸进了地面，现在自腰部以下，都已经彻底埋进了破碎的露面大洞之中。……简称,半截入土。 　　——其实有八岐大蛇和玉藻前同时在场，憎恶现在没被他们直接锤进地心，都已经算是憎恶命好和命硬了。 　　也幸好他们两个大妖都提前被黛芮娅提醒过‘这个世界的人类都挺脆的,你们小心一些哦。’ 　　毕竟上一个让八岐大蛇和玉藻前同时盯上的‘敌人’,都还是整个平安京京都呢。 　　他们这种级别的大妖,向来都是以一己之力战一城之众；所以憎恶现在的地位简直是直线上升，瞬间做到了和整座城池平并肩的高度。 　　——这种操作如果放在娱乐圈里，就叫做越级碰瓷抬咖。 　　不过……地位瞬间飞升的憎恶,却完全不高兴。 　　他现在简直都要哭了。 　　不得不说，每一次与黛芮娅和她的式神们过招……永远都能够让敌人们感受到自己想象力的单薄与贫乏。 　　……换句话说就是，“神经病吧？这他妈都行？！这他妈都可以？！这他妈都办得到？！” 　　又被八岐大蛇直接一尾巴扫进地里的憎恶，欲哭无泪。 　　憎恶所表现出来的沉痛情绪，引来了八岐大蛇疑惑的一瞥。 　　毕竟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八岐大蛇，还没来得及加载系统所提供的语言插件dlc，听不到这个大块头在哭号什么；更没有刚才玉藻前所经历过的谈心时刻，现在的心情一点都不美好。 　　“……？”邪神大人落在黛芮娅身后，开口，“他怎么了？” 　　八岐大蛇带来的小蛇魔们，在看到黛芮娅之后，都兴奋地在黛芮娅身旁蹭来蹭去，就像是什么正在撒欢的小宠物们一样——看起来是都挺怪的，不过现在可是冬天！而且蛇可都是低温动物！ 　　黛芮娅在温度和温柔之间犹豫着无法选择，随意地回答：“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所以激动得开始准备掉眼泪了。” 　　“……”得到这个回答，八岐大蛇轻飘飘地看了憎恶片刻，语调微妙，“哦。” 　　这就激动到哭了？这个世界的人类未免心理承受能力也太脆弱了。 　　他刚才被玉藻前那家伙直接一尾巴甩出召唤法阵的时候，都没表现得像这个绿色人类这么激动。 　　呵。区区人类。果然，正如阴阳师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人类们的确是非常脆弱。 　　……不过想到这里，八岐大蛇也回忆起来了刚才玉藻前简单粗暴地将自己推出召唤法阵的事情。 　　邪神大人转身看向玉藻前，脸上的表情称不上有多和善。 　　玉藻前没有理会八岐大蛇的死亡凝视，表情平淡地晃了晃自己的尾巴，手臂搭在黛芮娅的肩上。 　　而至于被八岐大蛇微妙鄙夷了的憎恶：“？？”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哪里脆弱了？！而且—— 　　“你管我的反应叫做激动？！”憎恶看向黛芮娅的表情像是要哭出声，“神盾局和复仇者联盟都不对成员进行基础教育普及的吗？！” 　　我觉得你们这些人的词汇量储备和认知，有很大的问题。 　　憎恶看了看不远处的浩克，他一直憎恨的宿敌，现在乖乖地蹲在地上，用‘天啊，你好可怜’的天真眼神看着他。 　　憎恶：“……”他是真的要哭了QAQ！ 　　泫然欲泣这种表情，如果放在九头蛇夫人蝰蛇脸上，大概会是可以蛊惑敌人的楚楚动人；如果放在章鱼博士和杀手鳄等人的脸上，就会收到‘哈，你也有今天’的嘲讽；但如果放在憎恶这个浩克plus的脸上…… 　　这都已经不是可以简单概括为猛男落泪的表情了，这是看了之后要大呼“myeyes”的致命雷击。 　　所以在看到憎恶那副写作‘泫然欲泣’，读作‘哎呦我去’的狰狞面容之后，黛芮娅又向玉藻前的身后缩了缩，被对方毛茸茸的尾巴尖扫了扫，语气变得更加笃定，“看样子我说得没错，他看起来的确不能吃。”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长得这么别致的食材。”这家伙绿得简直就像是一块掉进绿色油漆桶的脆薄饼，下一秒就要被王后后妈拿着去给白雪公主下毒了。 　　玉藻前轻笑两声，“的确。” 　　——涂壁都长得比他好吃。毕竟涂壁就算仅仅只是看起来，也都非常有分量，一块下去能咯掉满口牙。 　　直到这时，系统才敢开麦插嘴：……那，小丑算别致的食材吗？ 　　黛芮娅：不，小丑算是让饿鬼都觉得难吃的奇葩食材。 　　能够被黛芮娅评价为“不好吃、不能吃”，这可是一项难得的荣誉。 　　要知道，上一个得到这种荣耀的罪犯，还是被塞进监狱进行研究的紫人呢。 　　通过联络器听到黛芮娅与玉藻前对话的杰森：…… 　　好样的，小丑听了之后，都要后悔自己为什么只有头发是绿的，为什么皮肤没被染绿或者染紫。 　　除了位置不明、还在搜查的急冻人，战场上的其余敌人都陆续被控制住，这让托尼又有了时间和心情过来‘开导’与‘安慰’憎恶。 　　“乐观一些，起码你不能吃。”托尼已经更换了反浩克战衣，无数被卫星投下的零件将憎恶围困在无法移动的特定圈内，确保憎恶没有任何突然搞事的可能性。 　　托尼继续语气真诚地安慰憎恶，“想想看，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你只是被锤进地里而已。 　　#但章鱼博士他们，失去的却是作为食材的一部分啊！ 　　憎恶：“……” 　　听听，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你们还敢说得再过分一点吗？！你们是人吗！ 　　黛芮娅，永远都能周到体贴地满足敌人的每一个心愿。 　　说到做到，言行必诺。 　　所以她，还真的能够说出更过分的话。 　　“其实我觉得，”黛芮娅在片刻沉思之后，灵机一动，“如果我现在用雪女把他冻起来的话，那他现在不就是一个植根于地面深处、浑然天成的冰雕了吗？” 　　“多么自然的地标性建筑。”黛芮娅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转头去征询其他人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憎恶：“……救命……” 　　如果是其他敌人说出这句话，那憎恶一定觉得对方是开玩笑，但如果这句话是黛芮娅说的…… 　　憎恶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个女巫，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憎恶绝望地看向黛芮娅，又看看刚刚落地的斯塔克，见对方沉默地掀开面甲，正表情严肃地注视着自己，憎恶立刻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复仇者联盟里还是有人保持着理智。从斯塔克现在的严肃表情就能够看得出来，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种愚蠢提议的…… 　　“从技术上来说，没有问题，这个提议很容易就能实现，”托尼在扫描过这片街区之后，认真回答，“不过可能会上新闻报道。” 　　巴顿顺便补充：“而且还是头版头条的那种。” 　　憎恶：“……救命！！” 　　——你们未免也太认真了吧？！为什么还真的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能性啊？！大可不必？！不至于！没必要！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憎恶一定在九头蛇特工们找上门来的时候，就立刻躺在复仇者大厦楼下，原地卧倒投降，比背字典abandon还他妈更快更干脆地abandon。 　　其实就像之前彼得所精准吐槽过的那样，这次九头蛇熟练掌握并使用了‘开团战’的技巧，有控制有输出还有主T，以及那些游走在打野边缘的九头蛇小兵们。 　　……然后身为主T兼输出的憎恶，就作为第一位受害者，迅速被撂倒了。 　　九头蛇派出的其他人也都被顺利控制住。 　　而至于负责远程控制的急冻先生……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不知火大招砸不开的冰，如果有，那就再加上一个凤凰火。 　　而由于急冻先生需要依靠自己的低温设施才能维持生命，所以他的踪迹其实很好寻找。 　　——托尼如果用智能管家扫描到一大坨机械装置，那就大概率就会是急冻人。 　　在人们追踪急冻人踪迹的时候，玉藻前和八岐大蛇站在一个能够看到黛芮娅、却又并不太近的地方，窃窃私语，用母语讨论一些只有他们才明白的特别话题。 　　“你对小阴阳师现在的状态，有什么感觉？”虽然玉藻前这么开口问八岐大蛇，但其实心里并不期冀能够从对方口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想法。 　　毕竟——八岐大蛇是黛芮娅的式神们之中少有的一个——在人类世界里没有多少感情经历的妖鬼。 　　他和人类女孩们之间的联系，向来仅仅只局限于‘祭祀和被祭祀’这种JustBusiness的关系。 　　……可以说是，妖鬼们中非常风格鲜明的事业脑。 　　但是姑获鸟不在，就算玉藻前不怎么满意这个谈话对象，但是现在也只能硬拉着八岐大蛇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了。 　　不过结果出乎玉藻前的意料，八岐大蛇这次表现得……居然离奇的优越。 　　邪神大人双手抱臂，小蛇魔们在他脚下不断窜梭着，他注视着黛芮娅的方向，沉默片刻，居然一语直击重点，“没有酒吞童子之前所说的那么可怕，她在这个世界里过得还不错。” 　　八岐大蛇生存于幽暗之地，他能够非常敏锐地感知到人类所传出来的负面情绪，毕竟仇恨、愤怒、黑暗……这些东西，都曾经是他的养料来着。 　　而正是因为这种特点，所以八岐大蛇能够很确定，在场那些和阴阳师打交道的人类们，——除却被拍进地里的敌人们，其他人对阴阳师的态度都完全出自真心，并没有那些恶心的伪善。 　　——所以酒吞童子是怎么看出来，阴阳师在这里连饭都吃不饱的啊？！ 　　八岐大蛇抬抬下巴，指向同样站在不远处的人类，“尤其是那个人类，和阴阳师的关系很不错。” 　　八岐大蛇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类’，当然就是指杰森陶德。 　　“……”玉藻前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先表扬一下八岐大蛇的进步，还是先惊讶于‘？居然这么明显吗？就连八岐大蛇都看出来了？’。 　　“然后呢？”玉藻前语气平静地追问，期冀着能够从对方口中得出什么更有价值的推论。 　　杰森在刚才的战斗中，动作利落干脆地打爆了急冻人所提供的几个冰冻装置。速度极快，效率极高，不过难免会被水雾淋湿制服。 　　所以黛芮娅正开着凤凰火buff为他烘干和取暖。 　　其他人都还在忙碌——要么是忙着搜寻急冻人的踪迹，这项工作黛芮娅交给百目鬼和烟烟罗了；要么是站在憎恶面前，沉思该如何将这个半截入土的大块头挖出来——他们两个趁着无人发现、也没有危险的片刻空闲中，像是两只凑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般挤挤挨挨地躲在角落。 　　杰森无奈地看着黛芮娅抓着自己的手臂不放，感受着从对方掌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意，在片刻沉默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知道我现在有种什么样的错觉吗？” 　　黛芮娅同时还通过百目鬼放出去的无数只眼睛探查周围，分神抬眼看向杰森，“嗯？” 　　那双眼睛像是被技术高超的艺术家精心雕琢而成的，自带神秘而让人无法拒绝的光芒。 　　在凤凰火buff的加持之下，黛芮娅的手心非常温暖，像是一颗小小的太阳，也像是迎面而来入怀中的卡西法，比冬天外套帽子下的那一小块地方更加温暖。这让杰森总想要摊开黛芮娅的手，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整个世界的核心，或者自带毛茸茸的柔软火焰。 　　“……”杰森叹了一口气，努力将那句‘我感觉彻底烘干后的下一秒，你就要把我架在架子上烤了==’破坏气氛的吐槽咽回嗓子里。 　　天啊，他是真的完全被黛芮娅影响了。脑回路已经彻底被带偏了。 　　“看起来，小阴阳师对他也不错。”说到这里，八岐大蛇的声音猛然停顿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似乎突然看透了什么。 　　看到八岐大蛇的表情，玉藻前点点头，“你也发现了？” 　　“发现了。” 　　“所以说——”八岐大蛇恍然大悟地总结，“那个人类是阴阳师的猎物？” 　　邪神的声音中带上一丝掩盖不住的惊讶，“没想到啊，阴阳师她居然也想吃人了？” 　　玉藻前：“……？？？”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在发现这么多正确信息之后，推理出这么离谱的答案的吗？！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八岐大蛇郑重地接受并且思考着庞大的信息量，依然不可置信，“从她之前的作风来分析，我一直都以为她永远不会伤害人类的呢。” 　　如果这么说的话，阴阳师多上心些也是正常的，毕竟对待食材，总是要更加走心一些的。 　　之前他还接受活祭的时候，也会看到那些祭祀者们精心挑选并且小心装扮他们所准备的祭品巫女们。 　　玉藻前勾起一个绝美的笑容，无论什么时候，这只大妖狐狸都能够做到以脸杀人。 　　玉藻前就顶着这样美丽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对八岐大蛇说：“……你能闭嘴吗？” 　　刚才那一尾巴为什么只是把你甩出了召唤法阵，而不是直接甩出庭院呢？！ 　　你的事业心，未免也太重了吧？！这都能联想歪的吗？！ 　　“哈？”八岐大蛇也不是什么脾气多好的妖，他的尾巴啪嗒啪嗒在地上拍打着，瞬间就敲出几条明显的刺目缝隙，“难道不是吗？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玉藻前：“……”我跟你没办法交流。 　　心好累。 　　生活不易，大狐狐叹气。 　　九头蛇挑动急冻人对黛芮娅动手，这当然不是一个好预兆。 　　就像之前九头蛇拉着越狱的稻草人合作搞事一样，这些事件……都更加反应出，九头蛇那源源不断、剁都剁不完的爪子们，伸得太长太远了。 　　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从来不是闯关式的单机游戏，完成A任务之后才能够开启B任务；而是可以多线并行，甚至可以竞相完成的极限操作。 　　在搜寻急冻人踪迹的同一时间，娜塔莎撬开了九头蛇成员们的嘴巴。 　　九头蛇这次派出来的人，全部都是不畏牺牲、还只是边缘角色不知晓内部机密的敢死队成员。 　　就是想要确保：如果万一翻车被捕，他们也能够保证不泄露组织内部机密，以及任何与任务有关的消息。 　　……但，毕竟，娜塔莎是可以搞定诡计之神洛基的女人； 　　而玉藻前和八岐大蛇，是可以搞定任何人的妖鬼。 　　……更何况就算实在不行，黛芮娅抽到的式神卡牌里还有【觉】呢。觉可是一种掌握读心之力的妖怪。 　　所以他们没浪费多少时间，就掌握了这些人已知的所有信息。 　　“你们是为了蝰蛇而来？”娜塔莎不动声色地套话，“蝰蛇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蝰蛇发生的变故一定与我们有关系？” 　　……这非常不妙。 　　……蝰蛇被抓是前几天才刚发生的事情，而且这个消息极为机密。 　　由于蝰蛇身份的特殊性，弗瑞这次甚至跟没有采取惯用的那些‘反渗透、反间谍’方法，每一个经手和知晓这件事的人，都是他所挑选出来的可靠人选。 　　如果连这些人都不可信……娜塔莎感觉神盾局这次是真的要再经历一次大清洗了。 　　听到娜塔莎的这个问题，九头蛇成员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面对已经爬上自己咽喉处的小蛇，他紧张地吞咽着口水，语言混乱，“我们只是猜测，这会与你们有关。” 　　蝰蛇几日前非常突兀地中断了与总部之间的联络。 　　这绝对不是蝰蛇平时会做的事情。一定是突发状况打断了她的计划…… 　　蝰蛇的最后一则消息内容中曾经提到，她已经和紫人接头，并且准备商议合作事宜。从此之后变音讯全无。 　　而且与她见面的紫人，也像是蒸发般消失了。 　　其实九头蛇不是个多么有队友爱的组织，死几个成员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但蝰蛇可在基地里藏着不少绝密文件！！她死了不要紧，文件消息要保住啊！！ 　　——所以九头蛇立刻开始追踪蝰蛇的痕迹，然后带着类似开盲盒般的心态，‘碰瓷’了复仇者们与黛芮娅。 　　“……”反正这段时间以来，包括九头蛇在内的不少罪犯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如果发生什么不可思议、摸不着头脑的怪事，那就先去怀疑复仇者联盟那个新来的小女巫，准没错。 　　这个回答让人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满脸问号，但“……” 　　虽然这种方法过于简单粗暴到粗鲁，但为什么——居然听起来这么有道理呢？！ 　　遇到不可思议还无法解释的事件……这可不就是要先怀疑黛芮娅嘛！ 　　黛芮娅：？？ 　　“什么？？”黛芮娅不可思议地反问，“怀疑我？！我干什么了啊？” 　　？？造谣是要怎么告来着？！判多久来着？她现在就发消息问夏洛克！！ 　　如果以后哪个罪犯突然自然死了，是不是也要怀疑是她干的啊？！ 　　“我怎么了？”直到被娜塔莎忍笑劝离审讯现场之后，黛芮娅都还执着于这个问题，她抓着杰森的手臂反问，“你摸着良心回答，难道我对那些罪犯们不好吗？” 　　？？她每次都让对方自行挑选食谱和烹饪方式呢！而且每次都是喂胖了再……咳。 　　被迫摸着良心的杰森：…… 　　不如他对上帝发誓吧，听起来可信度好像会更高一些。 　　当然前提是，他不信上帝==、 　　“……”站在旁边津津有味观看全程的红罗宾惊叹一声，嘀嘀咕咕地对联络器另一端的迪克说，“我本来以为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会是莎士比亚类型或者罗曼蒂克风格呢。” 　　不得不说，杰森的文艺青年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甚至迪克也默默追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不。”红罗宾坚定地回答，“他们的相处方式，是喜剧风的。” 　　“真的，非常有趣。” 　　玉藻前：“…………” 　　真的很想告诉这些人类，妖鬼的听力比他们认知中的听力极限还要强很多。 第71章 哨向番外，不影响正文 　　#初遇 　　黛芮娅和杰森的第一次会面,其实并不愉快。 　　那时杰森刚完成手里的A级任务，返回塔里提交任务结果。 　　正好迪克也在塔里，就拉着杰森一起去咖啡厅坐了片刻。 　　“你这次的任务速度又破记录了吧，”迪克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周内就完成了A级任务……” 　　迪克沉默片刻,还是第无数次地开口提议,“塔内新收录了一批名单,你要不要去检测一下，有没有契合度比较高的向导可以与你合作？” 　　这个世界的人类分为三种：哨兵、向导，以及普通人。 　　哨兵拥有超强五感，作战能力极强，但是因为感知能力过于敏锐所以极易失控；向导则拥有情感的共鸣能力,可以平复哨兵情绪。 　　杰森就是一个等级非常高的哨兵。 　　而正是因为实力太强，对周围的感知能力过于敏锐，会频频感知过载,所以也就……更加容易失控。 　　而且杰森甚至不愿去找向导来帮助自己平复状态。甚至拒绝使用向导素药剂做辅助，每次都是独自硬抗下来的。 　　这次他也很冷淡地拒绝了迪克的提议,“不需要。” 　　长达一周的忙碌奔波,让杰森过于负荷,他抬头看向眉头紧皱的迪克,“你还有其他事情？” 　　“没有，但是——” 　　杰森没有听迪克继续劝说,转身就径直离开。 　　“……”看着杰森的背影，迪克长叹了一口气。 　　自从五年前哨兵joker搞出的那场意外之后,杰森就性格大变，和他们保持着疏远到只剩点头之交的关系。 　　joker与布鲁斯有私仇，而杰森是他报仇的工具……一场爆|炸过后,杰森失踪，就连布鲁斯都以为杰森已经死在了那场他无力挽回的火焰之中。 　　然而杰森没有死，他回来了。 　　他甚至在那段失踪的时间里，已经分化为了一个哨兵。 　　哨兵的五感异常敏锐，甚至因为五感过强，他们只能食用味道清淡的食物，穿特制布料的衣物，否则他们就会因为过于刺激的味道而喉咙肿痛舌尖发麻，或者因为衣物带来的刺痛瘙痒而不断抓挠自己的皮肤，哪怕抓到皮开肉绽。 　　……而就是在这样的沉重负担之下，杰森带着濒死重伤，独自一人在外，经历了分化期。 　　迪克都无法想象，杰森究竟经历过什么。 　　或许他身上那些残留至今的伤疤们，能够揭示出模糊的真相。 　　甚至几乎没有人见过杰森的精神体……这很不正常。 　　哨兵和向导都会分化出自己的精神体，物种外观各异，但都是人类意志在精神高维世界的相关投影。精神体无法接触普通人以及现实世界物体，但是却可以被哨兵和向导触碰——几年前甚至有向导提出过用精神体作为攻击武器的理论。 　　精神体可以根据本人意愿而显现或隐藏。 　　在熟人之间，——尤其是家人爱人之间，放出精神体甚至已经成为了打招呼的一种常见方式。 　　但无论是迪克他们这些家人，还是战场上那些被打懵的敌人们，都没见过杰森的精神体。 　　……迪克敏锐地认为这不会是什么好征兆。 　　迪克心情复杂地摩挲着自己手里的杯子，依然在思考杰森糟糕的状况。 　　而转身离开的杰森，已经站在了电梯之内。 　　由于哨兵们的特殊体质，所以这家咖啡厅所提供的东西非常单调，且都是经过层层审核实验后的饮品。 　　非常无聊。 　　在杰森抬手去按电梯的瞬间，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 　　他按关闭键的手一顿，向旁挪了挪，保持开门状态，直到门外的陌生女孩赶上这趟电梯。 　　深蓝色头发的亚裔女孩正在打电话，笑眯眯地对杰森点头，小声道谢之后，又用杰森听不懂的语言再度投入讨论之中。 　　杰森没有多在意，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直到电梯开启后，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杰森的精神图景猛然剧烈振动两下，因为高度契合的匹配度，他直接跨越精神屏障，径直被扯入了陌生女孩的精神图景之中。 　　精神图景是哨兵和向导的具象化精神世界，是他们精神状态的直观体现。 　　杰森看到一颗巨大的花树。 　　月光的银辉抚摸过花树的枝干，轻轻落在旁边的竹流水之上，也落在杰森身上。 　　在树下，卧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正晃着长长的尾巴，好奇地看向杰森。 　　精神图景中并不会产生嗅觉，但杰森还是感觉花树传来的花香浓度过高，让他有种无法理解的眩晕感，恍惚之中仿佛天上的那轮月亮遥遥坠落，扑进他的怀里。 　　杰森甩了甩脑袋，竭力从对方的精神图景中挣脱出来。 　　抬头，便看到女孩脸上是同样的惊讶与疑惑。 　　杰森的目光微微下滑，落到女孩所佩戴的铭牌之上。 　　‘黛芮娅’。 　　杰森瞬间回忆起来，自己几分钟之前，刚从迪克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这就是迪克所说的，塔刚收集的一批新资料中的一员。 　　一个代号为【平安京】的神秘组织与塔达成了共识，进行长期合作。 　　相较于普通人，向导和哨兵的数量并不算多，自然成为了许多势力为稳固力量而不断掠夺的资源。 　　【平安京】这个组织创立多年，拯救过无数被掠夺、被蒙骗、甚至被哄骗感情的向导、哨兵，乃至普通人。 　　而且极其神秘，就连蝙蝠洞都没能收集到这个组织的详细资料。 　　不过根据已知的消息，人们知道平安京的首领之一代号为玉藻前，玉藻前还有一个极其宠爱的学生。 　　据说这个学生还是极为罕见的……黑暗向导。精神力比一般哨兵都要强大。 　　黑暗向导是所有向导中最强大的一类，他们甚至能够做到修改与重建哨兵的精神图景。 　　如果说哨兵们是会失控的野兽，需要向导们来疏离缓解他们的野性； 　　那么黑暗向导……就是天生的驯兽师。 　　而根据两方势力合作后所交换的情报，黛芮娅，就是那个黑暗向导。 　　杰森：“……” 　　直到半个月之后，黛芮娅和杰森组队外出执行任务的消息传出来，迪克才知道自家弟弟居然这么闷声搞大事，不仅破天荒地和向导合作，而且这个向导还是平安京里那位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迪克思考这个问题思考得连精神体羽毛都多掉了几根，却还是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任务 　　黛芮娅和杰森第一次组队执行任务，其实是黛芮娅主动邀请的。 　　“任务硬性要求需要哨兵进行合作，”黛芮娅还不习惯塔的各项规则，皱着眉发愁，“其实我是不怎么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规则啦……” 　　不过为了搞到这个任务，黛芮娅还是跑来邀请了杰森。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还差这一个A级任务，就可以有休假了！”黛芮娅的语调轻快，“我老师最近在外研究哨向精神体对现实的影响，我打算跟着一起去！” 　　看着黛芮娅认真的表情，杰森只感觉头疼，‘好样的，这丫头是真的不知道哨兵与向导合作意味着什么吧？！’ 　　黛芮娅对这些大众眼里的尝试，都只有非常模糊的概念。 　　在她眼里，向导只是自己的工作，无论是替哨兵进行精神梳理，还是与哨兵组队，这都只是她工作中的一部分而已…… 　　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个事业心很重的工作狂。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平安京里的哨兵向导乃至普通人，感情全员be，黛芮娅根本没有机会接触什么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 　　黛芮娅不理解，但杰森却明白。 　　而他……在沉默很久之后，还是跟着黛芮娅去往塔中心，接下了这项任务。 　　这项任务本身并不多复杂棘手，以两人的超高资质，很快就完成了。 　　然而——突发事件。 　　在敌人最后一搏的精神力攻击下，杰森失控，精神力暴走。 　　……哨兵失控，会有丧命的风险。 　　黛芮娅沉默地拗断敌人的手臂，强行介入了杰森的精神图景。 　　杰森的精神图景一片荒芜。 　　在宽广的世界之中，只有无尽的黑暗，黛芮娅什么也看不见。 　　空洞的黑暗之中还透着刺骨的寒冷，在视觉被剥夺之后，黛芮娅曾经有一瞬间，甚至感觉自己的触觉嗅觉——一切五感也都跟着慢慢消失了。 　　如同被黑暗完全吞噬，彻底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黛芮娅的白狐趴在她的脚边，身体弓起，嗓子里不断发出‘嗬嗬’的嘶吼声，紧张极了。 　　然而这片白，却时刻地提醒着黛芮娅，未来也会提醒着杰森，他们并没有被黑暗所吞噬。 　　这里依然会有光亮与洁白。 　　黛芮娅很快就找到了杰森，杰森坐在地上，裹着一身带血的衣服，如同一根死去多时的枯枝。 　　杰森闻声抬起头，但是那双蓝绿色眼睛里没有丝毫光芒，狠戾和暴躁如同钉子一样镶进他的眼睛与心里，将他死死地钉在这座十字架上，挣扎，痛苦，却又无法逃脱。 　　而杰森身边，缩着那只他几乎没有示人过的精神体。 　　一只，瘦弱的黑狼。 　　皮肉如同一层薄薄的膜一样，覆盖在黑狼的骨头之上，黛芮娅怀疑只要对方多走几步，尖锐的骨头都会划破皮肤，刺露出来。……肉眼可见的不健康。 　　精神体反映着向导和哨兵的精神状态—— 　　杰森不认为那是自己。 　　但那就是他的一部分。 　　是他多年之前，濒死之时，就压抑进精神世界深处的一部分。弱小，病瘦，仿佛随时都会死在孤立无援的分化期。 　　而现在的杰森陶德，是那个灵魂，是那匹孤狼逼迫自己坚强起来后的外壳。 　　或许就连这个彻底黑暗的精神图景，都是因为他在分化期时无路可走的痛苦经历。 　　完全封闭，剥夺五感，所以也就……不会更加痛苦。 　　黛芮娅在杰森对面坐下，狐狸哒哒地跑到黑狼身边，与毛茸茸的白狐狸相比，黑狼看起来简直更加瘦弱可怜。 　　黑狼不安地站起身，在小狐狸周围打转，嗅了又嗅，像是在确认气味。 　　黛芮娅搭上杰森的手背。 　　指尖相贴，黛芮娅的发尾扫在杰森的脖颈处 　　他们在黑暗之中以近乎拥抱却毫无暧昧的姿势对峙，精神力在无声中缠斗，像是西洋棋盘上仅剩的两枚棋子。 　　杰森很快就溃不成势，屏障彻底容纳下黛芮娅。 　　——好吧，其实他早就输给了黛芮娅。 　　黑暗向导强大的精神力，滋养着杰森的精神图景，修补着这个快要崩溃的世界。 　　杰森甚至感觉之前曾经看过的那轮月亮，都裹着花树的香气一同到来，碎在他们相贴的指尖。 　　在沉默很久之后，杰森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黛芮娅。 　　而他的那只狼，像是耗尽力量般，趴在小狐狸身边，瘦得只有一小根的尾巴，缠上了小狐狸毛茸茸一捧的狐尾。 　　#精神体 　　在作战时，哨兵和向导都经常使用精神体进行辅助。 　　鹰眼的鹰隼长着巨大的翅膀划过天空，极其少见的共感能力，让巴顿能够俯视整个战场的战况。 　　金雕经常会停在托尼身边，作为少有走技术流的哨兵，他的金雕就和他本人一样，都属于‘我先不动，等我动了你们就都没了’的性格。 　　韦恩家一家都是鸟，蝙蝠、夜枭、知更鸟…… 　　班纳的北美棕熊……一看就是‘一个能打十个’或者‘能把一个人打成十个’的暴力输出。 　　而彼得的精神体是一只西伯利亚雪橇犬，一种非常古老的原始犬种，威风凛凛，毛发光亮，就算现在还没有长成成年犬，也依然能够看得出来，未来会是一只非常漂亮的雪橇犬。 　　黛芮娅在第一次见到彼得的精神体之后，非常认真地追问对方，“所以你一直称呼他为西伯利亚雪橇犬，是因为不想直接叫他哈士奇吗？” 　　SiberianHusky可比单纯的Husky听起来威风多了。 　　彼得：“……” 　　哈里拍着彼得的肩膀笑了几声，“天啊，黛，有些事情其实你可以不直接说出来的。” 　　彼得：……QAQ！ 　　我不是我没有！听我说！哈士奇其实也没有多傻！ 　　黛芮娅的精神体是只小巧的白色狐狸，在大多数时候，它都表现非常乖巧温顺，甚至愿意被其他人捧在手里做暖手宝。 　　每当小狐狸趴在杰森那只黑狼上的时候，更是会被衬托得小小一团，远远看上去就像只矜贵的猫咪一样，又娇又奶，仿佛就连肉垫都是用棉花糖捏成的，一碰就会融化。 　　——对，在黛芮娅的疏导之下，杰森的黑狼长大了…… 　　这让小狐狸郁闷委屈了很久，怎么也想不明白，她那只可爱小巧的大狗狗，怎么就变成了那么大那么大的一只凶巴巴狼。 　　不过—— 　　黛芮娅的狐狸乖虽乖，但凶的时候还是很凶的。 　　不然也不可能在战场上残忍地打懵那么多敌人。 　　就比如现在，达米安顶着被狐狸爪刚拍过一爪的手，伸到杰森眼前，愤怒控诉，“你是怎么教的狐狸？” 　　只是被划过的白痕，连皮都没抓破，可见小狐狸下手的时候非常有掌控力。 　　“我教得很好。”杰森伸出还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对着黛芮娅的精神体勾勾手指，小狐狸哒哒地跑过来，蹭在他的膝上。 　　杰森慢悠悠地摘下手套，以一种完全就是在炫耀的慢动作，展示着自己毫无抓痕的双手，并且总结，“是你需要被狐狸教育。” 　　无辜被秀的其他人：“……？？”适可而止！！还开会呢！！ 　　两个联盟在隔壁房间开会，这本来是多么枯燥的一件事，结果自从黛芮娅和杰森的精神体互相跑进对方身边之后，一切的画风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第二天，准备出任务的时候，还打着哈欠的罗伊，眼尖地注意到了杰森手腕上的咬痕。 　　“嘿，小杰鸟，”罗伊想起昨天杰森理直气壮的回答，一阵好笑，“你这不是也翻车——” 　　这番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自动地停了下来。 　　恢复清醒的罗伊，看着杰森手腕上的那个突兀明显的牙印，飞快地转移目光，语气紧绷，“……当我没看到。” 　　翻个屁车，这他妈仔细一看就能看得出来是人咬的牙印。 　　操。 　　罗伊心情复杂地搓了搓自己的脸，碎碎念，“myeyes……” 　　“……”杰森试图挽救一下自己和黛芮娅在外的形象，“这是为了，注入向导素。” 　　向导素是向导所独有的信息素，可以快速稳定哨兵的情绪。 　　可以通过提取后注入药剂、服用药剂，又或者这种咬合方式直接注入。 　　这次两人分开执行任务，黛芮娅就先咬了杰森一下作为保障，确保对方不会失控。 　　……当然杰森后来也还回去了。 　　“哦哦哦，”罗伊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自己的箭筒，毫无感情地机械回答，“知道了。” 　　杰森：…… 　　但这是真的啊！！！ 　　#我没有异议 　　在【平安京】和塔达成合作之后，黛芮娅和平安京里一些性格比较和缓的向导哨兵们，就来到塔生活了一段时间。 　　他们不完全受到塔的掌控，拥有很高的自由度。 　　……不过杰森对黛芮娅的操心程度，比十个塔都更用心。 　　在一次执行双人任务过后，两人疲惫地交完任务，在静音室外等待进行检查。 　　两人已经搭档两年半了。 　　……但却还没有正式‘结合’——这是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特殊名词，他们通过这种方式互相绑定。哨兵和向导一旦精神结合，就只能互相选择，近乎共享灵魂。 　　坐在等候间的黛芮娅，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栽到桌子上。 　　——离谱的是，她困成这样不是因为任务，而是在返程的路上熬夜打游戏打嗨了。 　　杰森盯着困顿的黛芮娅看了片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对方向自己的位置扯了扯，任由黛芮娅趴在自己肩上继续犯迷糊。 　　杰森：“如果再有下次，就没收你的游戏机。” 　　“异议……”黛芮娅迷迷糊糊地回答，“明明你也玩得很开心啊。” 　　黛芮娅的回答，让杰森有种‘回到不久前，自己和黛芮娅窝在沙发里打推理游戏，听屏幕里的主角大喊异议！’的错觉。* 　　“……但我没有熬夜打游戏。”——因为在黛芮娅打游戏的时候，杰森正在研究文件。 　　……一份现在还放在他包里的文件。 　　黛芮娅发出一阵听起来不怎么高兴的含糊语气词。 　　杰森看着挂在对面的钟表，对着自己的心跳声数着时间，直到钟表转过十二点，他才开口，“我有一份文件要给你。” 　　杰森单臂撑着黛芮娅，另一手紧张地去摸索包里的文件。 　　那是——向塔和平安京申请【哨兵向导缔结结合】的文件。 　　卡在黛芮娅二十岁生日的当天拿出来。——杰森听说这是她的组织里缔结契约的最低年龄。 　　黛芮娅看着杰森在申请表上早就签好的名字，对方的字体很像他本人，有种冷漠而张扬的感觉，字体翘起来的弧度甚至一路飘到了她名字应在位置的上方。 　　就像那只总喜欢将脑袋压在狐狸身上的黑狼。 　　黛芮娅轻笑两声， 　　“我没有异议。” 　　#匹配 　　双S级的哨向结合，全国少有。 　　而且黛芮娅又是罕见的黑暗向导。 　　【平安京】的反应倒还好，只不过以玉藻前为首的等人亲切友好地表达了‘我们正在研究无伤痛祛除灵魂契约’的计划（杰森：……） 　　而塔在收到两人递交的申请报告之后，进行了非常郑重的研究与讨论，并且第一时间就为两人做了匹配度测试。 　　……这两个人的基因素契合率为98.8%。——卢修斯在看到这则检查报告之后，抖着手就冲出房间去检修仪器了。 　　没办法，毕竟这种高到不可思议的数值…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先怀疑一下是不是检测仪器出了bug故障。 　　不仅卢修斯怀疑检测仪器有问题，就连玉藻前等人在听到消息之后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 　　为了验证这个不可思议的孤例，后来塔又对黛芮娅和杰森进行了两次匹配检测。 　　结果数值依然在98%上下浮动。改变的只有小数点后的微小数字。 　　这让托尼忍不住向自己的智能管家吐槽，“我怀疑其实原本就是百分百，只不过这个数字听起来太不科学，所以仪器自检后进行修正了。” 　　在以往的案例之中，基因素契合率达到65%以上就可以考虑结合；达到75%以上，就能够成为高匹配度；而只要超过85%，那就是近乎完全契合、甚至可以任意自由穿梭精神图景、达到共鸣的灵魂匹配。 　　……像黛芮娅和杰森这么高的匹配度…… 　　怎么说呢，他两个如果不组队搭档，那缘结神和月老丘比特都能气得流着眼泪半夜来炮轰塔的大门。==。 　　基因素契合率是通过血液进行测试， 　　一周内进行到第三次检测的时候，黛芮娅的指尖都青了六根。 　　杰森一边用棉球压着黛芮娅手指上的针孔，一边狼视眈眈地盯着测试人员，大有一种‘再他妈来我就拆了这里’的愤怒。 　　——很明显，他身边焦躁而不断踱步的狼，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这就真的是最后一次。 　　申请也很快就通过了。他们，共享灵魂，共享余生。 　　#关于任务 　　在哨兵和向导彻底精神结合成为永久搭档之后，塔就会根据这对搭档的习惯与任务作风，尽可能地向他们发布最适合的特定类型任务。 　　比如黑寡妇最擅长卧底类型的任务，她带着她那只看起来只有巴掌大的小巧蝎子，顶着优雅无害的外表，游走在黑暗之中收割生命； 　　而由于传奇经历而拥有大量粉丝和名气的史蒂夫，很明显就不适合这类任务…… 　　……毕竟他可是出门做任务都能够遇到粉丝要合照的名人==。 　　而且他的精神体金毛真的太漂亮了，不知情者看到了都会想要伸手摸摸。 　　至于黛芮娅和杰森，向来喜欢选择【直面战场、正对敌人】的任务。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当托尼知晓黛芮娅与杰森接了一项潜伏卧底任务的时候，激动地当场喷了鹰眼一脸咖啡。 　　“谁？什么？黛芮娅去出潜伏任务？” 　　开玩笑的吧？让黛芮娅去潜伏，她绝对会推崇“完美的潜伏就是把敌人全搞定，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我来过这里，从而达到百分百的完全保密”这种信条好吗！ 　　潜行模式×搞定全场√ 　　托尼一边咳嗽一边质问，“疯了吗？是谁想出这么愚……” 　　娜塔莎将抽纸扔给鹰眼，“黛芮娅自己的提议。” 　　托尼的声音停顿半秒，火速改口，“……这么有挑战力和突破性的想法啊！” 　　真棒！不愧是黛芮娅！居然这么勇敢而努力地挑战她所不擅长的任务类型，即便已经成为了s级向导，却依然追求进步！这实在是值得所有人学习的心态与意志力！ 　　巴顿无奈地擦着自己脸上的咖啡，吐槽：“……你的感情滤镜完全没救了。” 　　不过其实托尼说得对，就算是塔也都没想到，黛芮娅和杰森会接下这个S级的高难度潜伏任务。 　　……杰森还好，毕竟他在未绑定黛芮娅之前，也曾经手过潜伏卧底类型的任务。 　　但是黛芮娅…… 　　黛芮娅是真的不喜欢这种风格的任务==。 　　她可是和玉藻前一同研究出精神实体化攻击模式的黑暗向导，她在战场的画风……这么形容吧，如果她没有和杰森契约，成为黑暗向导驯兽师的话，那么她很有可能有一天会切职业去当狂战士。== 　　其实接手这次任务，算是意外。 　　平安京半个月前就在调查这群代号为‘九头蛇’的势力，他们不仅买卖向导和哨兵，还奴役普通人…… 　　黛芮娅也早就在研究这件事的突破口。 　　塔所发布的潜伏任务，刚好是个机会。 　　……结果黛芮娅没潜伏半天，就被九头蛇抓起来了--。 　　“亲爱的，”代号紫人的男人笑眯眯地坐在黛芮娅面前，“下次卧底潜伏的时候，要记得更加小心专业一些哦。” 　　“哦不对，”紫人摇摇头，“天啊我怎么忘了呢，如果有下次潜伏机会的话，你也应该是以九头蛇的身份去做了——” 　　紫人研发出了一种精准打击dna的药物，作用类似于洗脑，可以篡改所有人的精神世界。 　　一想到手下马上就能够有黑暗向导这么强大的力量，紫人就克制不住地想笑。 　　黛芮娅研究着九头蛇关押敌人的方式，好声好气地回答，“嗯嗯，还有呢？麻烦了，有什么话快点说，我的哨兵脾气不太好，我怕等下他会闯进来。” 　　紫人：“……” 　　黛芮娅这句话让紫人一梗，他扯出一个凶狠而怜悯的笑容，“你不会以为，你进了这里之后，还能够见到你的哨兵吧？” 　　精神类武器逼迫着黛芮娅放出精神体。 　　紫人的精神体是一只碗口粗的蛇——黛芮娅：还真就照应九头蛇了啊——嘶嘶吐信游到小白狐狸身边，兴致勃勃地打算发动进攻。 　　紫人咋舌感叹，“真可怜。” 　　在蟒蛇的对比之下，可爱的小狐狸显得那样柔弱无助。 　　“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紫人将刚才的话扔回给黛芮娅，“毕竟再过一小会，你可就什么都想不到了呢。” 　　从精神深处的洗脑与摧毁，从此变成漂亮的玩偶傀儡。 　　“就连这只小狐狸，也都不会存在了呢。” 　　黛芮娅数着时间，突然笑了起来。 　　而同时发生的，还有那条蟒蛇的惊恐乱窜。 　　紫人：“……怎么回事？！” 　　那只小巧的狐狸，抬爪就轻而易举地压住了蟒蛇的七寸心脏处，微微张嘴，露出锋利的牙齿。 　　精神体是精神的投影。 　　黑暗向导的精神体，怎么会弱小呢。 　　狐狸虽然看起来没有狮豹般凶猛，但也有属于肉食动物的獠牙。 　　而且狐狸，都是狡猾的。 　　擅长蛰伏，然后在敌人放松警惕的瞬间，咬断喉咙。一击毙命，绝不迟疑。 　　刺耳的破碎声和开锁声同时响起。 　　黛芮娅轻松将手腕上高科技锁撬开，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谢你提供的情报，紫人先生。” 　　“……？？”紫人还没来得及抒发自己的震惊，门就被踹开，杰森的双枪抵着他的心脏和脑后，“nonono！” 　　看到他们的动作，紫人猛然顿悟，“你们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 　　“故意被抓、故意放出精神体……这些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是啊，”黛芮娅清点着紫人准备好为自己用的武器与工具，“不过说真的，你的实验不算完善呀。” 　　紫人：………… 　　杰森保持动作不动，但黑狼瞬间扑了过去，先是巡视了一遍小狐狸，压着小狐狸舔了舔毛，又绕着黛芮娅走了一圈，像是哈士奇般伸出舌头—— 　　好吧其实并没有。 　　杰森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精神体，只留下绒毛湿哒哒的小狐狸。 第72章 　　“……”听着提姆在联络器那段传来的笃定声音,留在哥谭市的迪克不免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沉默之中。 　　提姆所说的喜剧风格相处模式……？？难道说这其实是什么言情小说中的新类型吗？？ 　　难道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这种新型风格的相处模式，热度已经超过传统罗曼蒂克，开始悄然大面积广泛流行了吗？？ 　　这就是,最新的流行风尚吗。 　　考虑到小翅膀一向的文学爱好以及丰富的文艺知识储备……迪克和刚才提姆所吐槽的一样,无论如何都是绝对想不到现在这种局面的。 　　……不过联想一下黛芮娅的性格,迪克又觉得,提姆做的总结似乎、应该，好像还是挺有可信度的？ 　　虽然在此之前，迪克仅仅只见过黛芮娅一面——而且仅这一面，都还处在正面应对毒藤女这个敌人的战场之上。 　　不过就算只有这一面，迪克都能够根据从那次吸收而来的经验而联想到黛芮娅抓着杰森做烧烤的样子了==。 　　没办法,毕竟黛芮娅的作战风格、做人风格，还有做饭风格，都实在是太有特色了,只要和黛芮娅接触之后，就很难不被她所影响。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让毒藤女努力种田还研究农业知识的。 　　好吧,按照这个思路发散的话,黛芮娅和杰森之间的相处方式竟然【仅仅】【知识】喜剧风格,而不是一本厚重到几千页的食谱…… 　　这已经值得万分庆幸了啊！！幸好不是！还好不是啊！ 　　“……”想到这里,迪克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啊，好像,他的思路也在不知不觉中跑偏了呢。==。 　　这找谁说理去呢。 　　玉藻前因为妖怪所特有的强悍五感，所以被迫听到了几句红罗宾提姆窃窃私语,大狐妖为对方口中诡异的评价沉默片刻，转身甩着尾巴离开了现场，凑到黛芮娅身边摸了摸女孩露在外面的头发。 　　每到冬天,黛芮娅就特别喜欢这种带着暖意的接触——之前在平安京的时候，她还经常化作原型，然后整条狐都埋进玉藻前等人的蓬松大尾巴里取暖。 　　所以被摸头之后，黛芮娅乖乖地在玉藻前的掌心下蹭了蹭，甚至就连那双被隐藏起来的狐狸耳朵也在蠢蠢欲动，在帽子压制下无意识地抖了几下。 　　玉藻前：……呵。虽然不知道这群人类口中所说的喜剧模式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那种听起来就奇奇怪怪的评价，和他们家听话可爱乖巧贴心并且从不搞事的阴阳师有什么关系吗？ 　　必然是没有的！ 　　这可是他们一群式神们轮着养大的小姑娘！她有多乖，他们这些做家长的妖们，可是最了解的了！ 　　骄傲！自豪！ 　　（还被关在不同监狱的小丑章鱼博士杀手鳄等人：？） 　　至于超强事业心·八岐大蛇·莫得感情的邪神则站在一旁，他表情放空，动作悠然缓慢地抚摸着自己手里的蛇魔。 　　即便身处完全陌生的异世界环境中，邪神大人也依然有一种胜似闲庭信步的漫不经心。 　　让人望而生畏。 　　蛇这种生物，自带一种能够让哺乳动物们感到紧张的威慑感。 　　尤其是那些围绕在八岐大蛇身边，由邪神所分化出来蛇魔们，更是泛着阴冷的鳞光，裹挟着只有黑暗深渊中才会传出的不详气息。 　　他的存在，仿佛就代表着黑暗与深渊本身。 　　……反正刚好和八岐大蛇站在附近的彼得，此时在蜘蛛感应的疯狂警告下，早就已经起了一身冷汗，并且默默脚趾抓地了。 　　而在这无限的寒冷威压与深不可测力量的光环笼罩之下，八岐大蛇，摸着自己手中的蛇鳞，继续深思： 　　缓缓在内心深处打出一个问号？ 　　虽然，但是，所以小阴阳师真的不想吃人吗？ 　　真的不想吗？ 　　那阴阳师为什么要关心那个人类啊？真的不是因为馋身子吗？ 　　费解，疑惑。怎会如此。 　　想到这里，八岐大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站在一旁的彼得感受着邪神所传出来的情绪：“……” 　　小黛，sos！你这次召唤出来的宝可梦，看起来好凶QAQ！ 　　他甚至都已经在默默怀念海坊主了！ 　　怪不得人们都说‘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黛芮娅没有召唤海坊主的第n天，想他。 　　在彼得和八岐大蛇的同时惦念之下，黛芮娅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听到声这细小音之后，杰森皱皱眉，反手摸向自己腰包。 　　不过娜塔莎的动作要更快一些，她刚从审讯室内走出，将纸巾递给黛芮娅，又顺便调高了房间内的温度。 　　玉藻前一扬眉，又将自己的其他几条尾巴都搭在了黛芮娅的肩膀上，“冷？” 　　厚重而毛茸的温度，瞬间温暖了黛芮娅。 　　黛芮娅含含糊糊地应声，“还好啦。”然后动作非常诚实地将圈住自己的毛茸茸大尾巴们抱紧了几分。 　　由于在场还有不少外人，所以黛芮娅没有摘下自己的面具和围巾等多件套——比起穿着合身制服的罗宾和蝙蝠侠，黛芮娅裹得就像是一只误入男模走秀后台的小南瓜。 　　再搭配上玉藻前凑过来的几条白色毛绒—— 　　无法想象的可爱。 　　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陆续转移，不再留意这里之后，杰森才平静地从腰包里摸出一个还没有掌心大的发热装置。 　　他趁着玉藻前回身与八岐大蛇交谈的时候，用手指撬开黛芮娅的手掌。 　　黛芮娅手心向上，正对着杰森，疑惑地外头表示不解，看起来很像是只温驯地伸出爪子，要人好好伺候的小兽。——好吧，杰森认为她也的确就是一只小兽。 　　隔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杰森的手指在黛芮娅的手心停留数秒，确认着黛芮娅的温度，没有着凉的预兆。 　　然后杰森将发热装置塞进女孩的手里，全程一言不发，并且也很快沉默地返回原地，面无表情地倚在角落墙壁处。 　　虽然转身但还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玉藻前：“……” 　　看到这一幕的蝙蝠侠：…… 　　以布鲁斯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全程都以镇定自若的表情，完全无视了托尼刚才那番【加热内……咳】爆料所造成的影响，平静地接受着美国队长略显尴尬的道歉。 　　表现稳得一批，不愧是他——好吧，不然布鲁斯还能怎么样呢，难道要开口坦诚地向其他人解释，‘其实那只是一种战略性尝试，为制服装备升级而提供新思路，罗宾制服里也曾经加入过类似的设计，而且超人早期的制服还将内裤外穿呢’吗。 　　——如果真的这么开口的话，其他人未必会打消惊讶，但是他的罗宾们，绝对会集体炸毛。 　　蝙蝠侠的目光在黛芮娅身上快速掠过，以一种轻微到难以察觉的凝视加以注视。 　　蝙蝠侠从很早之前就在注意黛芮娅。 　　他也理应注意黛芮娅。 　　从理智出发，这个从天而降女孩——真正意义上的从天而降，扎坦娜和至尊法师都确定她是世界意识为了自救而从异世界召唤而来的——实力成迷，上限下限都未可知……这种角色，蝙蝠侠当然会加以留心。 　　而从感性出发……蝙蝠侠也不可能不去注意这个经常跟着杰森四处乱窜的女孩…… 　　好吧，考虑到杰森和黛芮娅一贯的相处模式，布鲁斯决定严谨一些，纠正：不是‘跟着’，而是带着杰森四处乱窜的女孩。 　　黛芮娅甚至和超人豹女等人并列，从很早之前就被布鲁斯列入了他那份绝对机密的‘超人类绝密档案’。里面包含着黛芮娅的许多信息，包括她所使用过的能力，以及她从未遮掩过的【阴阳师】身份。 　　当然占据篇幅最多的——还是黛芮娅的旺盛食欲。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黛芮娅又将什么食材放入了锅中》 　　简称，未闻锅名（？） 　　就像曾经的神盾局一样，蝙蝠侠也针对‘黛芮娅是否为食人魔’这个问题研究过很久。 　　然后发现……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非常复杂，从‘食材的广泛程度’上来思考的话，黛芮娅比食人魔还要凶。 　　毕竟就连食人魔界的标杆汉尼拔，都对食材有着极高的挑剔程度，像是小丑或者杀手鳄这种人，他都不屑于放入餐盘之中；而黛芮娅……黛芮娅是真不挑食。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就会听话吃掉盘碗里蔬菜的乖宝宝。 　　……虽然这么解释起来非常恐怖。 　　但经过蝙蝠侠，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之一，调查过后，黛芮娅并没有任何食用非正常食材经验的可能性。无论从心理测试出发，还是根据基因检测——，都并没有。 　　她的食谱甚至比经常吃能量棒还有喝咖啡的提姆都要健康--。 　　甚至神盾局每次说要将罪犯们关押之后，黛芮娅也都没采取过任何反抗措施，都很平静地（并且咽着口水）将自己狩猎而来的食材交给他们。——蝙蝠侠猜测，或许这意味着黛芮娅拥有很强的道德观与法律观念。 　　——如果黛芮娅能知道蝙蝠侠将‘神盾局夺人口粮’这件事情，拔升到这种道德高度，大概会陷入长时间沉默之中吧。 　　至今为止，也没有任何罪犯在她手里遭到任何不可逆的严重伤害。——蝙蝠侠在批注上写，或许这代表黛芮娅下手很有分寸，并且也会有意考虑着不伤害罪犯。 　　好吧，或许这么总结可能有些奇怪。章鱼博士和杀手鳄听了之后都要哭着晃监狱栏杆，大喊‘妈的不服’。 　　但，仔细想想！就连蝙蝠侠都会打断罪犯的骨头，可是黛芮娅在战斗之中最多也只是划伤杀手鳄和用乌鸦吓唬稻草人而已。 　　所以只在物理角度来看，黛芮娅的战斗风格真、的、完全、一点都、不残忍。 　　（小丑&神秘客&萤火虫：……你们为什么不考虑我们的心理阴影面积呢？） 　　……迪克甚至根据这个问题而吐槽过：会不会黛芮娅的食欲就像雷神的锤子一样，都是异世界的某种【神赐武器】，自带开挂光环的那种。 　　而阿福则彬彬有礼地表示：“我们为什么不送给复仇者们一套食谱呢？” 　　#从根源纠正行为。 　　#这就叫做四十八天纠正孩子的坏习惯 　　#论阿尔弗雷德积累的养孩子经验 　　并且绅士管家还说到做到，很快就真的以韦恩家管家的身份，赠送给了复仇者大厦一套食谱。 　　接收到这份礼物的智能管家：…… 　　得知到这一消息的托尼：…… 　　？？？“他们看不起谁呢？！” 　　托尼一边吃着阿福与食谱同送来的小甜饼，一边愤愤吐槽，“为什么我们要接受英国人送来的食谱啊！” 　　他相信阿福的厨艺，但对于英国人在黑暗料理上的天赋血统——托尼斯塔克，表示郑重怀疑。 　　难道有人会愿意接受英国食谱吗！这就像是有人教美国人怎么做快餐一样啊！ 　　——食谱的问题暂且不谈，最让蝙蝠侠关注的重点，当然还是黛芮娅的【性格】。 　　又或者更准确一些，黛芮娅所具有的【人性】。 　　无论是反光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还是那些白纸黑字的纸质资料，都写不出人性。 　　如果像布鲁斯这样，以人类视角审视超能力者，总会因此而思考到许多危机。 　　举个例子：人类与人类之间，在打架的时候绝对不会去在意，他们的动作会不会踩死路边昆虫蚂蚁。 　　很多超能力者的力量就强大到了这种地步，他们不需要恶意也能重创甚至毁灭人类。那是一种完全的降维打击。 　　——这就是蝙蝠侠起初对待超人的态度并不怎么好的重要原因。 　　而后来蝙蝠侠对超人敌意的消融，也是因为蝙蝠侠确认了对方不是冰冷的无情神明，而是拥有人性、在地球长大，也会保护地球与人类的农场大男孩。 　　超能力者们并不是依靠强大的能力来拯救世界，而是因为这种人性来拯救世界。 　　这句话，完全适用于黛芮娅。 　　……不过杰森目前所表露出来的试图拐人的心态，这是布鲁斯绝对没想到的==。 　　似乎就连planB已经无法适应这种局面了，必须要planpick才行了。 　　--- 　　为了憎恶，这次出来执行任务的神盾局特工们每个人都非常疲惫，看起来像是‘加班十年后的程序员’。 　　当他们处理好憎恶，返回临时监狱的时候，都向黛芮娅投来了‘哭笑不得、求您住手’的眼神。 　　能够加入神盾局的人，肯定都在某个方面——或者各个方面，表现得极为优异。 　　他们行走在黑暗之中，游走于生死边缘，是生而无名、死而无声的一群人，肩负着不为人知、却无比重要的任务。 　　——比如就像刚才那样，把半截入土的憎恶成功搞出来。 　　玉藻前和八岐大蛇，向来都只输出，还从来没想过战争结束后的善后工作。 　　而黛芮娅也难得掏不出相应的式神——真的会有妖怪喜欢挖土吗？ 　　……在黛芮娅出现之前，这些特工们绝对没想过自己会钻研那么多手工工作技巧，包括且不限于：加热融化冰雕、还有挖土==。 　　而且上次如果不是稻草人的头罩质量不错没散架，他们说不定都要上手为稻草人扎草。 　　……退役之后的再就业方向找到了呢！而且还是多条不同的职业道路呢！ 　　特工们辛苦，憎恶更痛苦。 　　他不可置信地质问神盾局：“你们到底为培养那个女孩付出了什么样的心血，才能教出那样一个女巫？” 　　——神盾局花了不少代价才能教她学会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对付敌人们吧。 　　特工们：“……” 　　特工们没有说话，但是在心里纷纷回答：对不起，不是我们教的。 　　相反，是我们没拦住她放飞自我，真不好意思哈。 　　九头蛇这次很聪明，——或者是急冻人自己的计划，他脱离于这场攻击之外，只提供了设备，但本人却消失在战场之中，行踪极其隐秘。 　　直到黛芮娅用百目鬼捉到了对方的影子。 　　百目鬼，名如其妖，就是拥有上百只眼睛的妖鬼。她喜爱收集眼睛，并且还能够自由地操控它们。 　　而当百目鬼buff挂上之后，黛芮娅虽然无法生出白目，但是却拥有类比‘千里眼’的能力。 　　——这个技能在搜寻犯人这件事上，堪称一绝。 　　黛芮娅趴在玉藻前的尾巴上，等到了‘消息正确，发现急冻人’的战报回答。 　　小狐狸懒洋洋地活动一下肩膀，小声对玉藻前说，“等事情结束之后，你可以去我在大厦里的房间看看，那里，超——漂亮的。” 　　“而且还有一只，”黛芮娅的眼神柔和下来，“总让我想起庭院的风铃。” 　　黛芮娅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这番话也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 　　“……”克林特·巴顿，aka鹰眼，顶流弓箭手，复联队伍内常驻吐槽担当，在沉默片刻后开口，“你们知道吗，小黛现在特别像是——拿着三张满分试卷，兴冲冲向自己家长炫耀然后等待夸奖的一年级小学生。” 　　鹰眼侧身看向托尼，“你觉得呢？” 　　不得不说，其实巴顿的这个形容，很戳托尼的萌点。他——当然也包括在场其他人，顺着鹰眼的比喻，联想了一下举着试卷冲回家的小小号黛芮娅。 　　……嘶，好可爱。 　　被这个想象所击中的托尼，在走神半分钟后才开口，“听起来确实很像。” 　　“不过我没怎么经历过一年级——我在考试前就跳级了，”托尼耸耸肩，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遗憾，所以我没办法切实想象了。” 　　“……”鹰眼干巴巴地回答，“……哦。” 　　知道了知道了！别炫耀了！ 　　玉藻前用手指捏着黛芮娅的后颈，像是一只叼起小狐狸的大狐狸，“你在这里过得还算开心？” 　　“嗯，你也看到了，他们人都很好啊。” 　　在得到这个回答之后，玉藻前哑然失笑，“……哈。” 　　“你知道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什么吗？”玉藻前回忆起很多年之前的经历，“你初次召唤出酒吞童子他们那群大江山恶鬼的时候，也是这么形容他们的。” 　　那时候黛芮娅还是一个新人阴阳师，在召唤了看起来凶巴巴的可怕鬼王之后，却对玉藻前这么形容他们。 　　……那可是脸色阴沉起来像是能够吃人的大江山恶鬼们。 　　哦不，严谨一些，在人类世界的传说之中，他们本就是会吃人。 　　然后黛芮娅说他们看起来人很好。 　　……所以这个形容真的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啊！ 　　急冻人是蝙蝠侠等人的‘老朋友’了，抓捕急冻人，并不需要黛芮娅前去。所以她就非常亲和友善地帮助特工们，将憎恶押送到了熟悉的监狱之中。 　　——刚好碰到章鱼博士几人。 　　被卸下机械触手的物理学家嗷得一声蹦出好远，“操！你怎么来了！” 　　“我现在变得不好吃了！你离我远点！”章鱼博士疯狂cue特工们，“你们将锅收好没有？！” 　　陪在黛芮娅身边的玉藻前：“……” 　　“……此异界之风气，甚是怪异。”在沉默片刻之后，玉藻前总结道。 　　非统在程序里默默地对玉藻前的这句吐槽自动进行了专业性十足的翻译：“？？你们这些人好怪。” 　　简称：？？你们这些人类说什么呢？我们家阴阳师又乖又听话，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污蔑她？有问题吧？！这是虐待吗是造谣吗？ 第73章 　　看着满脸紧张欲哭无泪的章鱼博士,玉藻前微微皱眉。 　　美人蹙眉不语——这绝对是各国各代艺术家们都热衷描绘的美丽画面。玉藻前皱眉的样子，看起来漂亮得足够当场摆进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不过大概正是因为蹙眉不语，所以人们都想象不到，美人在皱眉之时,心里究竟藏着多么忧伤的惆怅,或者—— 　　多他妈犀利的吐槽==。 　　“离这种人远点,”玉藻前伸出手拎着黛芮娅向后挪了挪，注视章鱼博士的态度像是在看某种病菌，同时忧心地警告黛芮娅,“你难道不记得青行灯之前讲的故事了吗？你这种善良还容易心软的乖孩子，是最容易被这些怪人恶人所欺负的。” 　　在系统提供的语言插件dlc辅助之下,玉藻前的这句话无比清晰、字正腔圆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微妙。 　　在场特工们：……等等，什么？心软也就算了,容易被欺负——这是在形容谁？憎恶和章鱼博士吗？ 　　憎恶属于因为辐射变异而走物理系攻击的罪犯,他和其他没有超能力、但是同样高度危险的罪犯们被关在一起。 　　被关进这所监狱的罪犯,除了章鱼博士之外，还有神秘客等人。 　　而此刻，这些饱（被）经（痛）风（殴）霜（过）的罪犯们,都在第一时刻达成了种从灵魂深处所发出的知己共鸣。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这家伙到底是在说什么呢？！是在做迷惑行为大赏，还是某种行为艺术啊？这家伙总不会是真的在夸那个女巫吧？！ 　　从玉藻前的声音中,在场这些人精们都听出了极其丰富的情感，比如： 　　‘啧,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都在想什么奇怪念头’的无语鄙夷；还有‘爬，离我家乖巧懂事的小姑娘远些，不要把你们的诡异人设传染给她’的护短警觉；甚至还有一种‘唉，家里孩子太乖巧听话,实在是一种令人头疼的幸福呢’的无奈夸耀。 　　章鱼博士目瞪口呆，章鱼博士如遭雷劈。 　　——当然神秘客和刚被关起来的憎恶也是这种反应。 　　妈的，这句话，你们都仔细品一品，这合理吗？！ 　　憎恶他们宁愿相信：美国队长其实是九头蛇卧底，随时会振臂高呼‘hailhydra’；蝙蝠侠其实是个和钢铁侠一样有钱的土豪；超人其实是社畜变身，每天都会按时打卡上班；——这些可笑荒谬的都市传说，也他妈不会相信对面这家伙所说的半个字。 　　哦，或者如果说……这家伙刚才的那番话，其实是神盾局为了关爱罪犯囚犯们的心理健康问题，而特地突击的喜剧演出，准备以这个玩笑来缓解他们疲惫不堪的心灵。 　　那章鱼博士等人就决定勉强原谅那句完全不好笑、还狠狠戳他们伤口的荒诞语录。 　　（并且立刻投诉，对方完全就是个不合格的蹩脚喜剧表演家。） 　　但很明显，从玉藻前惆怅笃定的表情来看，对方，他妈的是认真地在苦恼！！ 　　开玩笑呢吧！ 　　就算洛基能加入神盾局一路坐上局长，超人被选民投票成总统，这个小女巫也都绝对不会和乖孩子、被欺负这种形容扯上任何关系！！ 　　而且【心软】这个词语，从词语含义，造词遣句，再到衍生隐喻，究竟哪里贴合她了啊？！ 　　这已经不是感情滤镜的影响了，这直接就是英语词汇学得不好吧？！ 　　憎恶和章鱼博士以及神秘客对视几眼，互相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同款‘震惊+质疑+不可置信’，当然还有‘如果我有罪，法律会惩罚我——不，谁来惩罚我都好，总之不要让我被你们这些买到劣质缺页字典的文盲羞辱QAQ’的痛苦。 　　而从彼此的脸上获知到的强烈认同感，又让他们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能够在如此困境之中，找到数位懂自己、理解自己的挚友，这是一件多么难得、多么珍贵、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他们这几个人现在，就是皮斯阿斯和达蒙！就是歌德和席勒！就是亚瑟和梅林（？）！ 　　是能够互相理解、并且到达灵魂共鸣的永恒挚友！ 　　“……” 　　憎恶和章鱼博士这几个人的表情，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要相拥而泣，然后拍着肩膀互称‘达瓦里希’一样。 　　可惜他们没有这种机会，只能默默祈愿，希望自己的‘挚友’们日后能够在冥冥之中保佑自己，从此远离恶魔，远离锅与刀。 　　——至于为什么是希望对方在冥冥之中保佑。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感觉彼此早晚有一天会被煮了烤了。 　　而看到这一幕的神盾局特工们，则忍不住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就，怎么说呢，这时候就要努力想乐观点——这起码让监狱里的罪犯们达成了友好互助的相处模式嘛！在监狱里形成了非常有特点特色的友善环境！彻底地将他们与民风淳朴·经常互殴·气氛紧绷的阿卡姆疯人院划开了界限！ 　　从这个角度来思考，这大概、说不定……或许会是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呢==。 　　自从黛芮娅出现之后，他们就逐渐打磨出了非常娴熟的自我安慰技巧，简称：‘打不过，就加入’。 　　‘理解不了，就加入’。 　　改变不了，就加入’。 　　总之，快乐加入就完事！ 　　所以面对憎恶等人的表演，特工们镇定自若地将憎恶塞进特定狱房，透露着一种‘无他，唯手熟尔’的微妙骄傲。 　　随后赶来的娜塔莎甚至还补刀了一句，“是啊，她最乖了。” 　　黑寡妇轻轻拍了拍黛芮娅的后背，语气柔和，“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真的需要拉远她与某些危险人物之间的距离。” 　　憎恶：……谢谢你们哦，自从和她隔绝之后，我就觉得自己特别安全呢。 　　黛芮娅身后的狐狸尾巴微微晃了晃，语调轻快地安慰两位大家长，“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特工们：“……” 　　嗯，确实，他们都非常相信黛芮娅能做到这一点。 　　憎恶和九头蛇这边，依旧是神盾局负责与收押，至于提供设备本人始终未曾露过面的急冻人—— 　　一如既往，还是由蝙蝠侠负责。 　　在将急冻人塞回阿卡姆之后，蝙蝠侠还针对今天突发的这场合作，与神盾局进行了信息和情报交换。 　　黛芮娅一走出监狱，就刚好遇到蝙蝠侠。 　　——或许是刚好。 　　蝙蝠侠依然穿着那身暗得仿佛从黑暗中萃取提纯过的深黑制服，仅露出的嘴巴抿成一条近乎冷酷的直线，宛如他多年不曾更改过的执着坚守，固守于黑暗边缘，将自己化作一条无声的界限，警告其他人不许跃入。 　　他将目光投向黛芮娅。带着一种无法以语言描述的深沉情绪。 　　黛芮娅微微偏头，确定玉藻前还落在自己身后，便在蝙蝠侠开口之前就跑了过去，“他还是很想知道九头蛇传给他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对吗？” 　　——这句话里的他，当然是在指那个没来得及露面就被打包送回老家的急冻人。 　　“……”蝙蝠侠默许了黛芮娅的猜测。 　　其实急冻人当然能够猜到九头蛇是在利用他，但他还是会抱着‘如果真的能够救诺拉……’的微弱希望，而甘愿配合九头蛇的计划。 　　黛芮娅摇摇头，“对于我们来说，死亡是无法逆转的。” 　　无论是再强大的治疗系式神，都没办法逆转生死，或者让濒死之人瞬间活蹦乱跳起来。 　　为了爱情要死要活、毁天灭地的人又不是只有急冻先生一位——这些情节都快要成为黛芮娅不少式神所经历过的基操了。 　　可雨女流多少眼泪、清姬承受再大的痛苦、狐妖在人间掀起多大的风波、彼岸花开得多么艳丽——都没办法扭转死亡，挽回爱人。 　　……不然黛芮娅也不会在知晓杰森秘密的时候那么震撼。 　　卸下战衣的托尼此时也走了过来，他耸耸肩，对蝙蝠侠说，“我觉得，他可以继续寄希望于医疗进步。” 　　急冻人被关着，照顾和治疗诺拉的责任当然不可避免地落在了超级英雄们身上——要知道复仇者联盟甚至都提供过再生摇篮的相关技术，来增加他妻子的成功治愈率。 　　在托尼说完之后，黛芮娅才又开口，“不过——如果他的执念真的非常重的话，我就只能推荐他向神明祈愿了。” 　　这个提议，黛芮娅在面对【能够帮助超人持久性免疫控制】的问题时，同样说过。 　　……虽然知道黛芮娅的这句话是认真的，完全没有讽刺的意思，但再次听到，还是会有种在网游里听到队友奶妈说‘放生’的迷之错觉。 　　“向神明祈愿——” 　　八岐大蛇刚好走近，对于事业心·剧情流·邪神来说，其实他不太能切实理解这种感情所带来的痛苦。 　　妖鬼神明都是长寿的，尤其是像八岐大蛇或玉藻前这种强大的神明妖鬼，寿命更是近乎永恒。 　　人类在他们眼中，脆弱又渺小。只要所处之地过高，人类就会因为空气减少而痛苦，皮肤皲裂呼吸困难；而只要所在之处过于黑暗，人类就会失去精准的辨别能力—— 　　不过八岐大蛇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抱臂，表情平静地听黛芮娅继续说下去。 　　“当然这种祈愿也不会有死而复生的力量，”黛芮娅的手指绕着自己颈上缠绕的围巾，“更像是一种加速器和特效药，能够大大加快治愈速度。” 　　而且祈愿成真的条件也挺苛刻的，就像如果小丑去向高天原祈愿，说希望自己从此变紫，逃脱被煮的命运。 　　高天原所有神明都会让他爬远点——哦，纠正有几位，比如掌握星辰的神明啊、掌握姻缘的神明啊，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粗暴地对待小丑。 　　他们会打包小丑，然后送给小阴阳师。 　　最稀有的食材，往往只需要加以酒吞腌制，然后烧炙水煮，撒盐炖炊。 　　吸溜。 　　黛芮娅的声音停顿两秒，又压低了几分，才继续说，“当让这种祈愿也可以适用在其他人身上——” 　　比如那位，她从未见过、却也听说过多次的神谕。 　　小丑和托尼都曾经提起过她，系统里也有少量有关她的资料。真·【少量】，信息量还不如其他人说话时所暴露的信息多呢。 　　但却帮助黛芮娅了解到，对方是因为小丑的虐袭而受伤，所以这几年只能坐在轮椅上为蝙蝠侠提供后方技术支持。 　　……就像杰森所经历过的那样。 　　有些人就是喜欢看世界燃烧，然后折断那些还尚且稚嫩的翅膀。 　　托尼在去看望杰西卡的路上，还曾经提起过神谕：在再生摇篮的帮助下，神谕的恢复情况良好。而且最近的恢复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不少。 　　——毕竟惠比寿的赐福buff，并不只局限于系统所判定的【队友】行列。 　　——早在黛芮娅听到小丑炫耀战绩时说的那些话的时候，就挂上了。 　　黛芮娅的这句话，让蝙蝠侠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适用在其他人身上——”响起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我知道了。” 　　‘和聪明人聊天真的让人感觉舒适。’黛芮娅随口对系统说。 　　神谕，芭芭拉，戈登局长的女儿—— 　　蝙蝠侠始终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是自己的错误，就像曾经杰森的遭遇也是他的错误一样。 　　蝙蝠侠张了张嘴，像是要道谢。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 　　黛芮娅唰得一下凑近了几步，眼睛亮亮地看着蝙蝠侠，“我一直都没有机会问，上次我送的毛血旺，好吃吗？” 　　蝙蝠侠：“……” 　　托尼：“……噗。” 　　托尼捂着脸笑了几声，“天啊，黛，甜心，你真的永远有办法让我们高兴。” 　　气、突、喜。 　　她真的应该取代小丑去当喜剧大师。然后让小丑感受到什么叫做，命运的毒打与事业的藐视。 　　“咳，所以，”托尼露出一个搞事的笑容，看向蝙蝠侠，“好吃吗？满意吗？那可是她精心挑选并且还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呢。” 　　在内心狂笑的同时，托尼立刻戳开智能管家，让他全方位记录下眼前这一幕，然后等到老蝙蝠生日的时候，做成纪录片送给对方。 　　哈哈哈哈！布鲁斯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份无比用心的珍贵大礼！ 　　蝙蝠侠：“……” 　　蝙蝠侠尬得想要再度展现蝙蝠家祖传的【原地消失转头没】特技，可是看着黛芮娅眼神中充满的热切希冀和期待—— 　　蝙蝠侠只好依旧：“……” 　　如果这是在打rpg游戏的话，蝙蝠侠现在绝对就是玩家在做重要选择时按错选项然后直接进入【无后续结局】的那种角色。 　　虽然蝙蝠侠在缓慢地进行反应，但—— 　　玉藻前和八岐大蛇的反应却是挺激烈的。 　　‘送？毛血旺？精心而特地准备的礼物？’ 　　两个大家长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 　　由于黛芮娅在平安京里有吸血类的式神，所以他们对这种储存血液以便长期食用的方法并不陌生。 　　在平安时代的时候，他们家阴阳师也会特意为吸血姬准备各种血液制品的食物。 　　不过， 　　——酒吞童子之前不是声称黛芮娅在这里吃不饱饭吗？ 　　——吃不饱饭都要送食物给人类？ 　　天啊，太感人了。 　　果然，他们家的小阴阳师，听话可爱乖巧懂事，还容易心软。 　　唉，这真是一种让人幸福的苦恼呢。 　　刚才还笑得幸灾乐祸的托尼，此时看着玉藻前和八岐大蛇脸上的表情，也开始：“……” 　　幸好——或者站在黛芮娅的角度来说，可惜，蝙蝠侠最终还是没能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公事在身，尼克需要和他谈谈。 　　望着尼克的背影，八岐大蛇眯了眯眼睛，“他和独眼小僧以及双面佛一样？” 　　是个出家人？ 　　这么说来，这个世界的设定还是挺新奇的，清姬与僧人互相爱慕，都还会因为身份问题而打出be结局；这个世界的僧人居然还能从政啊。 　　在场特工和并没有走出多远的弗瑞：“……” 　　笑出眼泪的托尼：“哈哈哈哈！！” 　　“不，”黛芮娅认真地纠正八岐大蛇的误解，“他是为了在黑暗之中，做明亮的引路人，做永不熄灭的灯塔。” 　　弗瑞：。谢谢你一下子就把我的私人问题拔高到道德层面了呢。 　　我可真高兴：） 　　最终没得到答案的黛芮娅，只好郑重地拜托自己相熟的特工，请他帮忙在蝙蝠侠离开之前，再次送上一份清淡版的毛血旺。 　　——布鲁斯在收到礼物之后，已经不想再假设达米安和阿福马上会有的反应了。 　　托尼等人已经通过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而大致猜到：玉藻前应该是黛芮娅的一位非常重要的长辈。 　　所以当黛芮娅带着玉藻前和八岐大蛇到松鼠洞的时候，托尼如同一只四处溜达的孔雀般，极力烘托着他们对黛芮娅的关心。 　　——让系统感觉像是：珍稀动物的新任饲养员在上一任饲养员面前疯狂炫技。 　　大厦内的智能管家可以操控内部一切电器，提前就打开了常用电器，等待复仇者们回家。 　　他们到达的时候，客厅内的电视正好播放到‘布鲁斯韦恩又因为参与极限运动负伤，或缺席韦恩集团原计划几日后举行的宴会。’ 　　惯例新闻了。 　　托尼挑挑眉，回忆着刚才看到蝙蝠时，对方的身手没什么异常——那肯定又是要忙别的事情了。 　　八岐大蛇的目光扫过光屏，终于加载了语言插件的邪神，正在理解这一切，精准无比地开口，“【又】？” 　　“唔，”黛芮娅摘下自己的伪装道具，“所以我之前才会说，这个世界很民风不古，完全没有平安京有趣和安全。” 　　“哥谭市还算民风淳朴的啦，所以他也只是在参加爱好活动时才受伤的——”黛芮娅甩了下头发，像是抖落水珠灰尘的小兽，也如同一枝骄傲明艳的漂亮蓝色鸢尾花，“这位韦恩先生是个好人。” 　　“我前几天刚看到报道，他持续向哥谭市伤残协会捐款很多年了。” 　　黛芮娅继续感叹：“是个好人呀。” 　　托尼同时心想：是啊，在感人和奉献的同时，蝙蝠侠在晚上也揍断过不少人的骨头呢。 　　一场大战过后，大家都需要时间调整，而黛芮娅—— 　　一回到房间就化成原型，瞬间扎进了玉藻前的尾巴绒毛里嘤了半天。 　　好多狐狸都是嘤嘤怪，高兴要嘤，伤心要嘤，舒服也要嘤。 　　玉藻前审视过黛芮娅的房间——正如阴阳师所说的那样，很漂亮，有种让他们置身庭院的错觉，最重要的是，胜在用心。 　　玉藻前熟练地将黛芮娅从尾巴中捞起，小狐狸‘砰’得一声又变成人形——不过耳朵和尾巴都还在，兴高采烈地蹭了蹭。 　　凑近之后，蹭一蹭，再蹭一蹭，这就是狐狸表达喜爱的最高礼仪。 　　半妖漂亮的脸上满是雀跃，用着‘猫咪踩猫爬架’时的同款心情，攀在玉藻前肩膀上，露出一小截纤细的手腕。 　　玉藻前也纵容着拍了拍小狐狸，“是不是很久没梳毛了？自己梳尾巴很不方便吧，” 　　长达千年的年龄差距肉眼可见，如果说黛芮娅还是乳狐哮谷，那玉藻前早就已经在世间厮杀成王。 　　格格不入的八岐大蛇：…… 　　？为什么呢？ 　　他怀疑他受到了针对，并且证据确凿。 　　“因为你很冷。”玉藻前慢悠悠地晃着尾巴，毛茸茸的蓬松尾巴轻轻拍着黛芮娅的后背，像是每个婴孩在被母亲哄睡时都会经历过的温柔拍打—— 　　好吧，其实黛芮娅没经历过这个。 　　她小时候如果苦恼不肯睡觉，家族其他人只会恨不得直接打晕她。 　　玉藻前瞥了一眼八岐大蛇，“除非你能够改变蛇浑身冰凉的体质。” 　　这当然不可能，所以玉藻前的这番话可以简称为： 　　爬。 　　八岐大蛇：“……” 　　你们、毛绒、动物、了不起、是吧？ 　　好啊！那等到夏天的时候，也别来找我了！！ 　　——雪女雪童子制作的冰沙、八岐大蛇和清姬的尾巴，堪称黛芮娅在平安时代度过夏日的绝赞利器。 　　八岐大蛇决定，没收对方今年的夏季享受资格。 　　很显然，邪神大人还没有体会到科技进步带来的改变，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是有空调的。 　　大人，时代变了。 　　八岐大蛇面无表情地在旁边站了一会——真的只有【一会】。 　　然后邪神大人就用尾巴捞着黛芮娅凑近自己。 　　蛇尾卷住黛芮娅的腰，抬高后抵在八岐大蛇面前，鼻尖将要相碰的危险距离，狐狸眼睛与蛇的竖瞳对视。 　　八岐大蛇就是深渊本身，黑暗本身。令人浑身冰冷的强大早就已经是他他灵魂的一部分，让他足够站在云端，俯视世人。 　　系统后台瞬间飙起红灯，说明对方极度、重度危险。 　　并且有杀意。 　　但这不应该——系统下意识地开启保护宿主机制，疑惑地想，宿主的式神们明明都是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 　　直到八岐大蛇开口，系统才明白，他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有时间，”八岐大蛇说话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深渊爬出的枯冷，他冰凉的手指拂过黛芮娅的太阳穴，“好好讨论藏进你这里的小东西了。” 　　——杀意不是针对宿主。 　　——而是针对系统。 　　他早该想到，对于注重【灵魂】的妖鬼们来说，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家崽的身体里有其他思想呢。 第74章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八岐大蛇现在还在使用系统所提供的建模，也正是因为系统所开启的时空间隙，他才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 　　……听起来好像系统手里正握着八岐大蛇的命脉把柄。 　　似乎很了不起的样子。 　　但这并不妨碍,系统在八岐大蛇凑上来的一瞬间就立刻数据混乱,险些当场死机。 　　再完美精致的系统建模,也没有办法模拟出八岐大蛇所带来的真正威压。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系统才终于顿悟,为什么曾经会有那么多人，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作为祭品供奉给这危险邪神大人，只为获得他的庇佑。 　　那是一种根本无法动摇的强大,如铺天盖地般压了过来。 　　就算八岐大蛇仅仅只是站在原地，与黛芮娅长久地对视着，没有开口多说任何多余的话,但系统的数据海之中却还是只剩下了飙红如鲜血的【警告！】,以及根植于感情模拟器深处的恐惧。 　　系统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直接杀青gg,然后去赛博朋克风格的地狱里被灌孟婆汤。 　　——好样的，其他智能AI都是思考‘仿生人会不会梦到电子羊’这种浪漫的哲学问题。 　　他不一样，他的立意深刻、感情丰富、富有内涵,他在思考‘仿生人会不会下地狱’。 　　多么高级的问题！多么深刻的专题！这种设定,不仅前无古人，后估计也不会有后辈AI能超过他了！ 　　可是沿着这个思路仔细想想，系统感觉自己更想哭了： 　　‘妈的！地狱不也是宿主家长的地盘吗！’ 　　就算真杀青了，那也只不过是从一个大家长（八岐大蛇）的手里换到另一个大家长（阎魔）的手里而已啊！ 　　系统的数据疯狂涌动,无数冰冷字符最终凝结成唯一一个想法： 　　救命啊QAQ！ 　　八岐大蛇的手缓慢抚过黛芮娅的侧脸，蛇类所特有的冰冷寒意传到黛芮娅的皮肤之上，他嗤笑一声,感受着系统在黛芮娅脑海中瑟瑟发抖的情绪，“怕得倒是很快。” 　　邪神大人的声音停顿一瞬，突然颇有兴趣地盯着黛芮娅继续说，“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从你的身上，感受到‘恐惧’这种情绪。” 　　……正常情况之下，小阴阳师可与这种情绪扯不上多大的关系。 　　毕竟她十几岁就能够跑到他面前，说要带着他一起走了。 　　——简直像是个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的小疯子。 　　‘不过，’八岐大蛇捏捏黛芮娅的下巴，看着对方的眼睛，继续想，‘能够答应她，其实我那时候应该也已经发疯了。’ 　　邪神重现于世，无数渴望名利、渴望力量的人类，都争相想要得到庇佑。 　　他们疯狂地在八岐大蛇面前陈述诚意，奉上包括人命与灵魂在内的珍贵祭品。 　　——如同曾经无数次所发生过的那样。 　　……每一次也都是这样。 　　信徒们狂热欢呼，八岐大蛇却只觉得无趣。——这个想法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少年漫中模板级别的中二反派，动不动就要毁灭世界的那种。 　　但当生命近乎永恒的妖怪，无数次经历过几乎完全相似的吹捧祭祀，看过百年近千年几乎从未改变的贪婪人心，都会觉得无趣。 　　每个接近他的人类，都为了力量而来，刻板俗套得毫无意思。 　　八岐大蛇本以为那次也不会例外。 　　没落已久的阴阳师家族倾尽族内所有，甚至不惜牺牲组内最有前途的后辈，只为了博得邪神大人的垂青。 　　——这是家族掌权者对八岐大蛇说的真诚坦言。男人躬身站在祭台之下，状似谦卑的角度也掩盖不住他神色中的贪婪。 　　望着男人，八岐大蛇忍不住会嗤笑几声，‘就连说出的话，几百年中都没有多少改变。’ 　　——人类们将邪神的笑声，一厢情愿地认作对方愉悦同意的代表。 　　或许他们也知道这是‘曲解’，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一个听起来强大的理由，让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为了追求力量而放弃黛芮娅，并且对此毫无愧疚。 　　黛芮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闯进了为八岐大蛇设下的祭台。 　　她是早被订下的祭品。看起来仿佛一只待宰的柔弱羔羊。 　　他是享受祭品的邪神。强大的力量流传于传言秘闻之中。 　　但她却毫无畏惧地站在祭台之上，望着顷刻间就能将自己碾成粉末的八岐大蛇，轻声开口询问，“你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 　　常年被囚于房间内的小阴阳师，太清楚如何打动同样不得自由的八岐大蛇，“听说，外面现在四处都开满了漂亮的鲜花，你想去看吗？” 　　“有花的地方——应该也会有树。我一直都希望能够在自己居住的地方，种上一颗四季都开花的树。” 　　可惜这种‘与提升实力无关’的愿望，家族根本懒得理会，更不会费劲为她完成。 　　黛芮娅是被选定的祭品，当然被家族其他人悉心妆点打扮过。 　　就如同被店家精心包装以便售卖的漂亮瓷娃娃，但在华丽的服饰之下，八岐大蛇却先记住了对方的那双眼睛。 　　在很多人的认知之中，‘红瞳’都是不详的象征。 　　黛芮娅的家族则将这种特殊的瞳色，认定为是半妖污浊血脉所带来的。 　　八岐大蛇却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对方，够疯，果然是个会咬人的小狐狸崽。日后不知道会长成怎样一个能够翻天覆地的性格。 　　看着台下的小姑娘，八岐大蛇才难得升起些有趣的感受。 　　他看得出来，在这幅漂亮的躯壳之下，生长着一个强大而坚强的灵魂。 　　邪神附身看向她，“听说？” 　　“因为我也没见过外面花开的样子呀，”她说得语调轻松，似乎并不将这当做伤心事，“不过我从书里见过，也听那些飞来飞去的小鸟们经常提起。” 　　“那，”她微微偏头，耳朵上坠着的耳环晃了晃，“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人类都因力量而畏惧他，也因力量而追捧他。 　　这个不怕死的小狐狸却做着梦将美好幻想糊了他一脸。 　　呵，幼稚！他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人吗！ 　　……然后八岐大蛇就成了第一个被黛芮娅拐走的式神。 　　在祭祀当天，用尾巴捞着黛芮娅当场跑路。 　　黛芮娅第一次空手套，就套了个大的。 　　#‘呵，只要锄头挥得好’ 　　#挖墙脚是阴阳师们必修的基本功。 　　#事实证明，霸总文学没有错，就算是八岐大蛇也会有‘呵，小狐狸，你和其他人好不一样’的感受。 　　而八岐大蛇又是对的。他看得很精准，黛芮娅的灵魂果然强大而坚定。 　　——其实这也是八岐大蛇能够一眼看透系统的原因。 　　在【灵魂】这个领域，八岐大蛇是专家，对这个领域的了解甚至不逊色于鬼使两兄弟或阎魔，毕竟之前有太多人类为了获取力量而以灵魂向邪神祭祀。 　　……而且平安京那地方，那个年代，什么奇怪的事情没发生过。 　　一体双魂、双体同魂、体内留有残魂——各种神奇设定，他们都见过。 　　黛芮娅的脑子里多了其他的思想，这种事情当然也不可能瞒得过他们。 　　所以系统出现在八岐大蛇面前……简直就像是神秘客在托尼面前搞无人机，在鸩面前搞神经毒素，学名白给，俗称白送，昵称血亏。 　　看着表情平静的八岐大蛇，系统已经默默在后台光屏为自己投放了一个虚拟电子版香炉，绝望地等待宿命的抉择。 　　想想现在这个时代，既然都已经出现电子念圣经机了，那大概赛博朋克风格的地狱也应该并不遥远了_(:з」∠)_。 　　黛芮娅虽然没有办法完全读懂系统的内心活动，但是能够从对方的表现中猜出大概，她忍不住笑了几声，抬手拍了拍八岐大蛇捏着自己的手背，“好啦，你快要把他吓死机了呢。” 　　八岐大蛇的尾巴一寸寸向上挪，圈住黛芮娅，如同维护珍宝的巨龙，亦或是捍卫猎物的猛兽，“比我想象中的更怂。” 　　“是有点，”黛芮娅中肯地评价，“我还以为他会像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桥段那样，立刻开始用我来威胁你们呢。” 　　事实上，八岐大蛇之前也想过这种可能，甚至都做好了‘在不伤害黛芮娅的前提下，如何直接动手’的准备计划。 　　“……”系统努力控制着四处乱窜不断漂移的数据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要太紧张，“我的宗旨是保护宿主，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宿主的事情。” 　　这是第一次，系统用了外放功能，让在场的八岐大蛇和玉藻前也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 　　歪在一旁的玉藻前抬眼看着八岐大蛇，尾巴无声地向前游走，慢悠悠地开口，“还有呢？” 　　系统沉默片刻，才问黛芮娅，“……宿主也始终都想要知道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吧。” 　　他在刚出现在黛芮娅脑海中的时候，将一切解释为‘命运中的意外’。他是在黛芮娅穿越过程中随机与她绑定的。 　　这个理由蹩脚得像是一个混入狼堆里的哈士奇，也完全不符合至尊法师给出的说法。 　　黛芮娅那时候非常给面子的默认了这个设定，就像一个打开rpg游戏后为背景故事深感无语，但还是硬着头皮玩了下去的玩家。 　　“就像奇异博士那些魔法师说的那样，”推翻曾经的谎言，系统还是有些心虚，“宿主是世界意识为了自救而所选择的人。” 　　“这个世界虽然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但其实随时都有彻底崩坏的可能性，而世界崩坏，就会导致很多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发生——”系统举了几个形象的例子来向黛芮娅解释，“比如会出现小丑杀了超人的家人，导致超人黑化统一世界，然后大家一通乱打世界毁灭；或者出现忠于九头蛇的cap，和托尼搞起内战，复仇者联盟内部互相撕扯；或者天降敌人，上来就灭了大半个世界，英雄们伤亡惨重；当然还有可能蝙蝠侠黑化、红头罩黑化、托尼黑化等等……” 　　“……就差不多这种。”系统看着光屏上的‘宿主情绪显示仪’——黛芮娅现在的心情比刚才被八岐大蛇卷住的时候，更加不悦。 　　这让系统更慌了，‘别QAQ！我能不能活下去全靠您了啊！智能AI滚去地狱这个设定太超现实和赛博朋克了！我们别挑战这个啊！’ 　　“哦？”八岐大蛇脸上的笑容没多少真意，“所以你们为了拯救这个世界，而将完全无关的人拉过来为你们卖命？” 　　“不。”系统立刻反驳，“宿主应该也记得，您是先感受到了原有世界的排斥，然后才落进了时空隧道。 　　听到系统提到这个词，玉藻前的表情瞬间一冷，眼神深沉地望向黛芮娅。 　　就连八岐大蛇也都略微严肃了些。 　　原有世界的排斥——用更专业些的术语来形容，就是天谴、命劫或者天劫。 　　不少妖鬼、或者半妖都经历过这东西。 　　尤其是半妖。这种不被承认与认可的血脉，多半都会经历坎坷。 　　就比如玉藻前在人间所经历过的；还有葛叶被晴明识破真身之后便只好匆匆回归山林，也是因为试图尽力让孩子避开这种命运。 　　黛芮娅也不例外。因为手中强大的式神太多，所以她感受到的世界排斥力量格外明显。 　　这就是命运的残忍。 　　就算黛芮娅已经与高天原的数位神明缔结契约，也不会影响这种命运——甚至，会加速。 　　然后时空漩涡出现，这条世界线上的世界意识当场捞走了黛芮娅。 　　……如果世界意识能够拟人化，那彼时的她就很像是：在珍宝市场里，具有鉴宝金手指而疯狂买进奇珍异宝的爽文主角。 　　——所以为了保护突然降临的黛芮娅平稳穿越时空，系统才会在穿越过程中自行抽卡，强开新手保护期。 　　这是一个玉藻前和八岐大蛇——以及所有式神们都无法反驳的理由。 　　他们当然不可能容忍黛芮娅接受那种排斥。因为他们很清楚，那会有多残酷。 　　就算侥幸不死，后半生也会充满痛苦与不幸。 　　……甚至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自作主张的世界意识，救了黛芮娅。 　　“……我只在这件事上做过隐瞒，后来我对您做出的解释，都是真的了。” 　　——因为非统很快就发现，无论是从智力、实力还是欧气上，自己都绝对他妈玩不过黛芮娅。 　　所以干脆躺倒跪滑听话了。 　　黛芮娅：“那你又是什么？” 　　她的声音停顿半秒，在系统回答之前就猜测，“也是世界意识的产物？” 　　“……对。” 　　世界意识——修仙文里的天道，平安京世界的高天原，科幻世界的蝴蝶效应，惊悚片里的恐怖游轮。 　　通过吸收各类顶尖智能ai的技术，生成了系统。 　　得到这个答案，八岐大蛇扬扬眉，虽然没有开口，但是表情中还是透露着一种“？就你？”的困惑。 　　系统：“……QAQ！”起码他捏建模的技术不错嘛！看看八岐大蛇被他捏得多好看！ 　　看出八岐大蛇表情的寒意，黛芮娅也试图为系统加分，“其实他还是很有用的呀。” 　　“比如为了保护我，他在我穿越时空的时候，替我抽卡，开启了新手保护期呢。” 　　系统在欣慰的同时，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黛芮娅很快又继续说，“虽然他运气不太好，抽中了饿鬼……” 　　玉藻前：“……所以这就是酒吞之前说：你一直都很饿，看起来在这个世界吃不饱的原因吗？” 　　黛芮娅并不知道酒吞曾经在其他式神面前表达过的浓重担忧，迟疑着回答，“应该是？” 　　“……”玉藻前和八岐大蛇的眼神犀利了起来.jpg 　　要知道黛芮娅第一次利用符咒召唤式神们的时候，可是开局就捅了大江山的窝！！ 　　起手就抽到饿鬼？！ 　　饿鬼或者涂壁这种式神，黛芮娅从来没有召唤成功过！ 　　她都是通过亲自收复才能拥有的！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啊！！ 　　“放轻松点呀，除了‘非’，他也没别的缺点了，”黛芮娅努力说服两位大家长，“虽然他给出的任务信息资料都不算全，但也还是帮了我很大的忙呢！” 　　“……资料、不全？”眼神更加犀利了呢。 　　枕着青行灯怪谈睡觉的黛芮娅，在脱离家族的第一年，就熟知了各路妖鬼神明的八卦。 　　#论人力与智能ai的效率差距反面案例。 　　非统：求求您，别说了！！这些解释完全没有应有的效果啊！！ 　　这就像是您拎着调料去找杀手鳄，然后真诚地告诉他‘我的厨艺非常好’一样啊！！ 　　非常感人，特别真诚，极其可靠，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QAQ！ 　　系统心如死灰，感觉赛博朋克风格的地狱又在向自己招手。 　　不过好在，玉藻前只是甩着尾巴，慢悠悠地开口，“那就想个办法，先把他脱离出来吧。” 　　通过黛芮娅的‘真诚’表现，玉藻前和八岐大蛇都能够感觉得出来，黛芮娅和这个怪家伙的感情不错。 　　不过阴阳师一道无比重视‘灵魂’，对于式神们来说，自家阴阳师的灵魂里突然出现其他意识—— 　　这就像是哈利波特体内有了魂片一样，怎么看都碍眼。 　　所以就算黛芮娅喜欢，也要想尽办法搞出来。 　　——而且拎出来之后，更好揍了呢：） 　　玉藻前温柔地将黛芮娅从八岐大蛇身边夺回来，轻轻地揉着她的耳朵与尾巴，“你之前就梳过尾巴毛吗？看起来很柔顺。” 　　这样柔和的大家长表现之下，只有八岐大蛇心领神会地get到了对方心里的危险想法。 　　“好主意，”黛芮娅摸摸下巴，“不过先要给他找个合适的宿体，我要选个可爱一点的……” 　　“……我能提个意见吗？”系统的机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我想要个看起来不能吃的长相……” 　　#仿生人会梦到电子羊吗？ 　　——非统并不知道会不会。 　　但非统郑重担心，电子羊也会被片成羊肉火锅。 　　他看了看黛芮娅‘新手保护期’的进度条，衷心希望，在自己拥有宿体之前，这个进度条能够读满。 　　“世界意识还会再插手干预吗。”在系统以为这一晚的供述已经过去的时候，又听到黛芮娅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听起来却也很重。 　　系统也用同样郑重的声音回答，“不会了。您就是世界意识做出的最佳选择，也是唯一选择。” 　　更是正确选择。 　　就像奇异博士无数次感叹过的那样，选到她，再好不过。 　　“……”不过当黛芮娅第二天在哥谭和杰森碰面的时候，系统还是麻木地进行自我反省，‘啊，正确选择。’ 　　正确，而叛逆的选择。 　　黛芮娅咬着玉藻前带来的樱饼，看着面前的杰森——是杰森，而不是红头罩。 　　“……”没有头罩进行遮挡，直接与黛芮娅见面，杰森多少有些不太习惯。——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总觉得自己会在听到黛芮娅说些‘烧烤、炖煮’之类话题的时候，会抑制不住抽动的嘴角和跳动的额角。 　　以前还好，只见红桶不见脸。 　　现在，表情管理全靠忍。——而且忍住的成功率，不亚于卢瑟和弗瑞生发成功。 　　两人正待在杰森的安全屋里，杰森欲（huan）盖（he）弥（qi）彰（fen）地打开新闻播报。 　　……结果打开之后就是蝙蝠侠的新闻播报。 　　杰森的手指一顿，想要按下关闭键，就听到黛芮娅问，“你和蝙蝠侠很熟吗？” 第75章 　　当从黛芮娅口中听到某个人名——这中情况充满许多中可能性。 　　比如黛芮娅对所提起的某人突然升起兴趣（比如早就被列入式神预备役名单上的蜘蛛侠等人）；又或者是升起食欲（比如现在已经将阿卡姆当做家的港湾的杀手鳄等人）。 　　“……”介于不确定蝙蝠能不能吃,杰森现在感觉…… 　　黛芮娅现在提起蝙蝠侠，那这两种可能性大概都同时并行存在。 　　薛定谔的兴趣，以及,薛定谔的食欲。 　　黛芮娅手里还握着玉藻前从平安京特地带来的小零食——而且还是姑获鸟等式神亲自做的——粉色樱饼外裹着绿色的樱树叶,隐约传来淡淡的花香气。 　　……花香气也没办法掩盖黛芮娅在杰森心里的深刻形象。 　　就像曾经美艳的彼岸花花海，也无法阻止黛芮娅和毒藤女共（he）谋（zuo）大（zhong）业（cai）一样。 　　杰森面无表情地将电台频道切掉,并没有直接回答黛芮娅的问题。 　　不过黛芮娅也很快根据这则猜测,而做出了自己的解释,“因为前不久憎恶在纽约搞事的时候,你看起来和蝙蝠侠还有红罗宾他们很熟悉。” 　　——这当然,也是不可避免的。 　　杰森陶德曾经是蝙蝠侠的助手,是二代罗宾，是韦恩家的养子——就算杰森刻意不去提起,但这些记忆却依然都有着永久时效。 　　“……”杰森低头将黛芮娅的尾巴抓到自己的腿上，默默地薅了一把。 　　力道不算过分，但还是比他平常所惯用的力道要更用力一些，黛芮娅耸耸肩,小声嘀咕，“看样子的确认识。” 　　“……？”杰森微妙地有中奇怪预感,“你、又、知道了？” 　　“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去多看些正常的电影和剧么,”黛芮娅自豪地回答,“我这段时间就在看《LietoMeSeason》，里面说,一个真实的表情在脸上持续的时间应该不足一秒，如果维持的时间过长，就说明是刻意的。” 　　杰森：“……你觉得这属于正常剧？” 　　反正杰森觉得，这不是他口中所说的‘正常电影和剧’==。 　　“？不是吗？这可是娜塔莎推荐的！”黛芮娅振振有词,“她说可以用来培养兴趣。”——有了兴趣之后，就能够再参与黑寡妇的特训班了。 　　杰森：“……” 　　好吧，特工女士的推荐，当然会是这中画风。 　　——其实仔细想想，看这些也有助于转移黛芮娅的注意力。 　　起码黛芮娅没去看什么《荒野求生》或者《天生求存者贝尔格里尔斯》——不然杰森觉得她的食谱是真的要救不回来了。 　　走神的杰森捏着黛芮娅的尾巴尖，而悬在黛芮娅手腕上的深色小蛇，懒洋洋地抬眼看了看周围，继而又安静地趴在黛芮娅的腕上，假装一只造型奇特的手镯。 　　这是八岐大蛇分化出来的蛇魔，由八岐大蛇控制，邪神也能够通过它获得消息——就如同一个外接的摄像头，接收器还连在八岐大蛇这台主机上。 　　这是八岐大蛇从平安时代起就经常使用的方法——起源于他还没被黛芮娅收复为式神的时候。虽然他跟着黛芮娅去往外界，体验自由，也看到了女孩所向往的花，并且亲眼看着对方在庭院内中下一颗花树。 　　呵！那又怎样！难道他是那么容易被打动、这么简单就会自愿被收为式神的邪神！当然不是！要想收复他做式神，那女孩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好吧，其实是黛芮娅感觉八岐大蛇需要自由，所以始终非常贴心地没有询问过他是否愿意与自己缔约。 　　而八岐大蛇，又不可能自己开口说‘快与我缔结契约。’ 　　——简直血亏。直接就丧失了‘初始式神’这个听起来就充满幸福感的名号。 　　所以在那段八岐大蛇还不是黛芮娅式神的时间里，八岐大蛇就用这中‘完美伪装，并且能够恰到好处地维护住他自尊’的方法，来保护黛芮娅。 　　这次黛芮娅来哥谭，并没有带两个大家长一起过来。在争取同行失败之后，八岐大蛇便又为黛芮娅戴上了这由蛇魔构成的手镯。 　　透过蛇魔的眼睛，八岐大蛇能够确保黛芮娅的安全。 　　“看到了什么？”被留在房间内的玉藻前斜倚在沙发上，一边翻看着这个世界里有关‘平安时代’的书籍记录，一边开口。 　　“很正常的一些小事，”八岐大蛇平静地回答，“是你太过紧张了。她和人类们相处得不错。” 　　得到这个回答，玉藻前稍微放心了一些。 　　然而这只是暂时性的。 　　因为很快—— 　　八岐大蛇又开口继续说：“那个人类正在帮小阴阳师梳毛呢，看起来是个不会出问题的人类。” 　　让邪神开口‘表扬’人类……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荣誉。 　　虽然，但是，这是重点吗？！ 　　玉藻前翻书的手猛然一顿，立刻抬头看向八岐大蛇，“……梳毛？” 　　“是啊，”八岐大蛇平静地回答，“尾巴毛。” 　　……玉藻前现在的心情就像是…… 　　两年前看到白藏主像条狗一样四处乱转乱咬一样； 　　也像是三年前看到小阴阳师和孟婆头碰头凑在一起准备煮汤过年一样； 　　更像是很久之前看到小阴阳师初次召唤时抬手就捅了大江山的窝一样； 　　总之：晴天霹雳。 　　震撼全庭院、全阴阳寮一整年。 　　玉藻前现在只想抓着八岐大蛇的尾巴打个结，然后质问对方：这！叫做！正常的！小事！吗！！ 　　新概念【正常】。 　　#如果你其实是个文盲的话，为什么不提前早说呢？ 　　#家里又不是没有热衷念书和画画的式神，你如果早说的话，绝对就为你安排好辅导班了啊！ 　　对于狐狸来说，尾巴是非常敏感而珍贵的东西。而梳毛，更是一中非常亲密的活动，就像很多长毛动物那样，他们只会与自己关系极其亲密的同类互相舔毛梳毛。 　　更何况狐妖的等级，都以尾巴的数量来区分，狐尾越多的狐妖，妖力便也越强大。 　　以力量最强大的九尾狐为例，九条尾巴代表不同的妖术，能够召唤火、雷、风、水，乃至小妖狐助战；也是九命的象征，除非九条尾巴同时断掉，否则九尾狐是不会被杀死的。 　　所以尾巴对于狐狸们来说，极其重要。 　　——如果碰到不熟的动物来碰瓷摸尾巴，他们就会表现得像是猫咖里的尊贵猫咪，用比液体更加流动的身体躲避抚摸。 　　玉藻前：“……” 　　前段时间玉藻前在抚摸过黛芮娅原型的时候，还曾惊讶于对方的毛发依旧如记忆般柔顺光滑，甚至好奇过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什么能够自动梳毛的机器。 　　……哦。 　　这样啊。 　　玉藻前放下手里的书，默默后悔，‘是我们的问题。’ 　　黛芮娅在人类世界中的时候，家族向来不允许她化出任何能够展现半妖血脉的征兆。——那时候她连尾巴耳朵都不能变出来，更别说享受梳毛撸毛了。 　　直到黛芮娅脱离家族之后，才因为自己的狐族式神们，而初次拥有这些体验。 　　……而那时候他们都已经是彼此的家人了，根本不会有什么‘不能摸尾巴！’的距离感。 　　……当然玉藻前也要承认，这其实也是因为他们这些其他狐刻意从没提起过。 　　毕竟小阴阳师化作原型，小小一只狐毫无芥蒂趴在身边等待撸毛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们当然不舍得开口提醒，打断她的享受。（同时也被剥夺自己的享受。） 　　所以摸尾巴在小阴阳师心里说不定和‘摸头发’没什么区别！！ 　　甚至她可能还会觉得有人帮自己梳毛会是件省时省力的乐事！！ 　　如果玉藻前现在的心声能够具象化，那绝对可以取代土拨鼠，成为尖叫动物的代表。 　　贪心误人！他们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将这中规则与默契说出口呢！！ 　　看着玉藻前复杂的表情，八岐大蛇一皱眉，无法理解地开口，“怎么？” 　　？为什么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玉藻前就一直表现得奇奇怪怪的？ 　　毕竟认识多年，八岐大蛇还是意思意思安慰了一下对方，“你是担心那个人类会对阴阳师不利？”——虽然八岐大蛇也不明白他能怎么不利啊？当场薅秃吗？ 　　“不必忧心，”八岐大蛇难得安抚他人，“那个人类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大约已经做过多次。” 　　玉藻前：“……” 　　哦。真感谢。完全没被安慰到呢。 　　反而更扎心了啊！！ 　　玉藻前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八岐大蛇，“为什么待在这个世界的，会是你呢。” 　　能换人吗？ 　　你拿的剧本不太符合剧情啊？什么时候小阴阳师想统一世界了，比较适合你出场。 　　“……”玉藻前的这句话，让八岐大蛇皱皱眉，他扬了扬自己的尾巴，反问，“呵，不然还能是谁。” 　　玉藻前能够无视世界屏障，长期停留在这个世界，是因为非常简单粗暴的实力碾压，无视一切壁垒地直接突破。——以及与阴阳师同族血脉的强大羁绊做辅助。 　　至于八岐大蛇，他的停留会更加容易。 　　毕竟八岐大蛇的能力和来历都太过bug。 　　——穿梭于阴阳之界的邪神，这中设定，也为他顺利突破异世界屏障而提供了极大的助力。 　　同理，鬼使兄弟和其他地府公务员们，如果想要来到这个世界，也会比其他式神更加轻松。 　　……不过他们还要继续工作。 　　从某中意义上来说，鬼使等人他们，就是这个世界当代人最担忧的问题‘死后做鬼时还要不要继续打工’的切实反映。 　　所以待在这个世界的最佳人选，还是八岐大蛇。 　　可玉藻前只觉得妖与妖的悲欢并不相通，甚至有些想换妖。 　　在玉藻前的深沉凝视之下，八岐大蛇疑惑地又调动起自己的蛇魔，睁眼探视阴阳师身边的一切。 　　‘是没问题啊？很安全啊？她看起来能一符咒打十个？’ 　　‘而且刚才那个人类也就只是摸了摸尾巴而已啊？’ 　　难道说？真的是他不懂她们这些有毛的动物？ 　　可只长鳞片又不是他的问题！ 　　当八岐大再度操纵蛇魔睁开眼睛的时候，黛芮娅已经转移了位置。 　　“希望你不要觉得这太冒昧，”芭芭拉看着面前的黛芮娅，轻轻开口，“我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然后——很想见见你。” 　　这就是黛芮娅今晚会和杰森碰面的原因。 　　神谕想见她。 　　……而得知这个消息的迪克，非常婉转而曲折地将邀约告诉了杰森。完全忘了他早就有复仇者们的联系方式。 　　芭芭拉·戈登——哥谭市警局局长的女儿，曾经的Batgirl，几年前小丑用枪打中了她的腰椎，导致她下肢瘫痪。 　　但她并没有放弃与罪恶的斗争。 　　凭借在电脑网络与情报方面的能力，化名为‘神谕’，坐在轮椅上为蝙蝠侠等人提供帮助。 　　人类的韧性，永远是黛芮娅最佩服的精神。 　　黛芮娅坐在芭芭拉对面，“我很高兴！我也一直很想见你呀。” 　　她完全没提曾经做出的努力与祈愿，只笑眯眯地追问芭芭拉，“我还有个很好的朋友，叫做杰西卡，或许下次有机会，我们可以聚在一起喝下午茶？” 　　神谕当然知道黛芮娅为杰西卡做过什么。她拯救了那个女孩的未来。 　　就像她也在蝙蝠侠的提示下，知道了黛芮娅为自己做过什么一样。 　　“……好。”芭芭拉的手放在腿上，语气很轻。 　　惠比寿是黛芮娅的式神，黛芮娅进行的祈愿，福神当然会最大程度上予以实现。 　　芭芭拉现在可以站起身，甚至已经能够较慢地走路了。 　　黛芮娅伸手握住芭芭拉的手，两个姑娘并肩慢慢走到芭芭拉所准备的礼物前，“算是迟来的圣诞节礼物？” 　　看着两个女孩的动作，尤其是芭芭拉站起来的瞬间，站在一旁的夜翼沉默地握了握拳。 　　芭芭拉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条柔软而温暖的白色围巾。 　　“我觉得你应该会用得上？”芭芭拉的动作一顿，但还是坚定地松开了黛芮娅扶着自己的手，捧起围巾搭在黛芮娅身上。 　　由于黛芮娅没有摘下面具，所以芭芭拉只能通过语气判断出黛芮娅的喜悦。 　　围巾末端缀着一个狐狸模样的图案。——是芭芭拉特意挑选的，灵感来源于黛芮娅佩戴过的狐耳面具。 　　黛芮娅惊喜地看着小巧精致的图案，“好可爱。” 　　说话的同时，她还抬头看了一眼远远站在房间角落的杰森。 　　杰森挑挑眉，沉默了很久，才疑惑地开口，“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说什么？”黛芮娅眼神茫然，“小狐狸很可爱？” 　　迪克缓和着自己的情绪，同时在心里想：提姆之前说的也不完全正确，他应该是因为第一次见到黛芮娅，所以太过惊讶于对方的风格而已。黛芮娅和杰森的相处模式不是很正常吗？哪里有喜剧的感觉了！ 　　“哦，”杰森有些惊讶，“有进步。” 　　“我还以为你会立刻科普一下狐狸的食谱以及相关食材做法呢。”杰森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比如鳄鱼什么的。” 　　毕竟杰森一直认为：当其他人会觉得‘鳄鱼好可怕’的时候，黛芮娅会咽着口水摸出刀；当别人会觉得‘蛇蛇好可怕’的时候，黛芮娅会想‘为什么不是麻辣的呢’。 　　所以这次—— 　　她居然只是单纯地夸奖了图案可爱？ 　　这么大的进步吗？ 　　迪克：“咳咳咳——” 　　芭芭拉投来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迪克心情复杂地捂着脸，“我只是突然发现，提宝说得太对了……” 　　是他错了。 　　真就，喜剧啊。 第76章 　　迪克·格雷森,aka夜翼，初代罗宾，蝙蝠家的大哥。 　　他现在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提宝没有辜负他磨练已久的侦探技巧,他说得对。 　　黛芮娅和杰森两个凑在一起，真的就能将气氛变成大型喜剧巡演现场。 　　“……”有几个人会在听到女孩说‘小狐狸好可爱’之后,警觉而敏感地等待对方继续阐述狐狸的食谱呢？！ 　　甚至态度还是如此的笃定认真…… 　　——真应该让小丑认真学习研究这中精神，这样他就会备受打击地发现：他不仅打不过黛芮娅,就连在搞笑喜剧人的天赋与敬业上，也都比不上黛芮娅。 　　夜翼沉默，夜翼头疼，夜翼震撼无比： 　　小翅膀？！你在听到‘好可爱’这中话之后，怎么也应该顺便接过话题，然后夸夸对方‘也超级可爱’吧？！ 　　这才应该是正常反应吧？！ 　　迪克努力用眼神向杰森传达着自己的心声。 　　杰森当然看到了，而杰森：“？” 　　杰森刚才的话，完全出自真心,他是真的在等待黛芮娅在夸奖完围巾后,顺带科普科普狐狸喜欢的食谱,以及狐狸最喜欢的二三食材。 　　毕竟,以黛芮娅的风格,她真的能做得出这中事。 　　更何况,在研究《狐狸的食谱》这件事情上,杰森也是认真的。 　　杰森安全屋中的新建加密文件,以只有红头罩本人才懂的加密文字编写，里面记录着杰森视角下的‘狐狸食谱’观察笔记。 　　——杰森曾经在这个文档的最后,随意吐槽自己就像是一个‘站在百米之外观察珍稀动物的奇怪观察员’。 　　这份观察笔记的内容很丰富，比如记录了： 　　鱼类√（@鳄鱼、@章鱼@龙虾） 　　虫类×（@萤火虫、@蜘蛛） 　　紫色食物×（避雷@紫人） 　　蛇类√ 　　绿色食物√（@毒藤女） 　　狐狸的食谱，简单概括来说就是： 　　#狐狐吃了吗？ 　　#狐狐又想吃什么？ 　　#狐狐的新食材是什么？ 　　——不得不说,杰森统计得非常用心，详细认真地记录了从章鱼博士到杀手鳄等几乎所有受害者……食材们。 　　但也幸好，杰森的这个统计笔记，只有他自己能看懂。 　　不然被其他狐看到的话，大概会告他造谣==。 　　起码狐狸疑似吃鳄鱼这中以偏概全的观察笔记，玉藻前看了会沉默，妖狐看了会伸爪子，稻荷神看了会扔稻苗，管狐看了连夜带着竹管跑路。 　　总之就是一句：我们不是！我们没有！纯属阴阳师个人行为！请不要上升狐狸全体！ 　　而至于被杰森‘热切期待’的黛芮娅，她也茫然且不可思议地看向杰森，“……所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是一口拟人化的锅吗？” 　　什么时候都想着食材和吃？她有那么夸张吗？她刚刚可是认认真真地在夸奖神谕送的礼物，并且努力与对方交朋友啊？ 　　黛芮娅这么一反问，惊讶的人终于换成杰森了，他扬扬眉，“你居然真的不想说这个话题——” 　　天啊，进步真的实在是太大了。 　　简直值得奖励两桶冰激凌。 　　甚至还可以是巧克力和草莓味的。 　　至于黛芮娅在他心里是什么形象？ 　　呵。 　　她以为呢？ 　　黛芮娅：“……” 　　好吧，其实她是有点想科普一下狐狸们都爱吃什么的。但抛去饿鬼debuff下的她本人，她家里其他狐狸爱吃的食物食谱，都未免太过丰富复杂了。 　　甚至如果用这个问题去问他们，妖狐说不定还会笑眯眯地开玩笑回答：“爱吃人哟~” 　　——所以这个科普，真的，大可不必。 　　黛芮娅默默低头将新围巾围好，仔仔细细地抚平每一寸褶皱，然后若无其事地拉着芭芭拉的手回到沙发上坐下，“他好怪哦，我们不讨论这个话题。” 　　杰森：“……？？” 　　猜得太准太了解，是他的错误吗？ 　　芭芭拉和迪克几乎同时，投向杰森了一个同情且幸灾乐祸的眼神。 　　结果被杰森这么一打岔，黛芮娅在随后全程的聊天之中，都可以避免讨论起‘食物’这中话题。 　　——毕竟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排外了，黛芮娅独自一人就能够发表长达数万字的不间断演讲。 　　第一次见面就聊这中话题演讲，这不是交朋友，这是洗脑和传销==。 　　而跳过这个话题之后，两个姑娘之间也有很多可以聊起来的话题。 　　——当黛芮娅想要和谁做朋友的时候，很难有人能够拒绝她。 　　要知道就连夏洛克·知名·不好打交道·福尔摩斯抛出的话题，黛芮娅都能够一个不落的通通接住，甚至还能够再轻松地抛回去。 　　强大的知识储备量，再加上历史磨砺所带来的阅历，让黛芮娅能够在绝大多数话题上，都有一定的了解。 　　毕竟是被式神们轮着养大的小阴阳师——就算不考虑那些寿命成迷的神明大人们，仅仅只是大天狗和玉藻前他们，都见证过太漫长的历史。 　　而那些他们所亲身见证与经历过的漫长岁月，最终都化成了一个个睡前故事，落在小阴阳师的枕上。 　　至于这个世界的现代限定话题——黛芮娅从刚来这个世界起，非统就一直帮她补课呢。 　　看着两个挤挤挨挨坐在沙发上聊得高兴的姑娘，迪克的表情一松，就连心情也都慢慢放松了下来。 　　——很难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也幸好，终于有这么一天。 　　迪克侧身去看杰森，没忍住自己的笑声，用手肘戳了戳对方，小声打趣，“小翅膀，你现在简直就像是一个送孩子第一次上幼儿园的老父亲。” 　　杰森抽了抽嘴角，“哦。” 　　黛芮娅帮助的，又何止只有紫人控制下的杰西卡。还有枪声响起后的这个遗憾。 　　甚至还有——很久之前，她强硬地打散梦境，将他从那个仓库中拉出。 　　黛芮娅大概至今还以为，她对杰森陶德的帮助，起源于前不久送的那盏凤凰火灯。但其实早在那个梦境苏醒之时，她就拯救了他。 　　将他从那个黑暗而破碎的仓库中带走。 　　芭芭拉很细心，她知道黛芮娅还要返回纽约，所以虽然不舍得，但还是提前中断了两人的话题，避免黛芮娅晚归。 　　迪克看着芭芭拉将黛芮娅的联系方式小心存好，沉默片刻才开口，“什么感觉？” 　　“嗯——”芭芭拉知道对方是在询问自己的双腿，但她笑了笑，故意混淆了这个问题，“她啊，比我想象中的更可爱。” 　　不愿提起伤痛是习惯，对黛芮娅的夸奖也是真心。 　　迪克：“……哈。是啊。” 　　确实。不过这个评价大概不能被阿卡姆或者神盾局监狱里的罪犯们听到。 　　不然他们大概会觉得整个超级英雄队伍都没救了，全都变成不懂词义的一群文盲们了。 　　杰森照例送黛芮娅回松鼠洞。 　　这次杰森没有骑红头罩夜巡时经常用的机车，而是换了空间更大也更温暖的汽车。 　　当车驶入纽约市，在等红灯的时候，坐在副驾上的黛芮娅趴在车窗上，专注地看着路边的冰激凌店。 　　补充：复仇者联名的冰激凌店。 　　包括浩克抹茶味冰激凌、cap蓝莓混苹果味冰激凌…… 　　又是SI官方联名的店。 　　这些收益，除却基础运营成本之外，复仇者们大部分都会用来做公益慈善。 　　黛芮娅戳着车窗，指着店家摆在门口的立牌上所写的‘人气浩克口味’，笑眯眯地开口，“其实这个口味，最初会是芥末味道的。” 　　正在思考对方是不是想吃冰激凌的杰森：“……” 　　透过反光，黛芮娅看到杰森的表情，低声笑了一会儿，“是浩克自己选的。” 　　就算转换了世界，但手下具有无数难搞式神的黛芮娅，依然称得上是一句‘驯兽有方’。在她的帮助之下，班纳和浩克之间的沟通越来越顺利。 　　浩克的性格也从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变成了一个‘比较爱热闹的小孩子’。 　　他甚至都可以参与【冰激凌周边】统计调查——然后上来就上手挖了一大坨芥末口味，并且对此彻底着迷，直接吃光了那作为测试品的全桶。 　　之前在某几次重大危机事件中，杰森也曾经和浩克同出现在一个战场之上。见惯了对方咣咣砸东西的暴力模样后，突然又接受这中‘细想之下还挺可爱’的设定…… 　　杰森只能继续保持“……”这个反应和表情。 　　并且略显生硬地开口：“然后呢？” 　　黛芮娅耸耸肩，“然后就被斯塔克工业的市场部集体驳回了。” 　　而且在整个驳回过程之中，出力最多的，毫不意外，依旧是踩着高跟鞋哒哒走进会议室的佩珀。 　　所以最后，只有班纳博士本人受到了影响——因为浩克芥末口味的冰激凌吃太多，直接让他的嘴唇都连肿了好几天。 　　杰森：“……” 　　说得真生动，已经有画面了。 　　他现在终于可以直观理解，为什么之前在与憎恶作战的战场上，有关‘蝙蝠侠自加热战衣’的讨论，会在复仇者联盟里引起那么广泛的沉默了。 　　刚好在这个话题结束之后，绿灯亮起，杰森发动车子。然后—— 　　转弯停到了冰激凌店门口。 　　杰森拉开副驾的车门，看着有些惊讶的黛芮娅，毫不意外地解释：“你的语气和表情里都写满了‘我想吃我想吃’。” 　　……虽然他也不明白，冬天晚上吃冰激凌是什么奇怪癖好。 　　面对杰森的质疑，黛芮娅理直气壮，“冬天吃冰激凌才是真正的享受！” 　　夏天吃冰只是为了续命——来自没有空调·降温只靠符咒和雪女雪童子·平安时代的黛芮娅，无比真挚地总结。 　　“……”所以这就是杰森和黛芮娅为什么会挤在车后座，一人怀里还抱着一桶冰激凌。 　　冰激凌店除了dq式冰激凌球之外，还售卖桶装成品。——不过冰激凌球可以挑选口味，桶装包装全部统一，选到什么口味纯粹靠运气。 　　而非统，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证（xuan）明（yao）自己宿主欧皇属性的机会。 　　所以在他的强烈建议之下，黛芮娅和杰森两人都拿了桶装回车。 　　“嗯，”黛芮娅惊喜地点点头，“运气好棒，是巧克力口味的。” 　　——娜塔莎自选的黑寡妇口味。 　　黛芮娅用勺子在冰激凌表面挖啊挖，同时偏头去看杰森怀里。 　　“……”杰森感觉这实在是太过幼稚，很像是两个凑在一起比考试分数、比小红花的小学生。 　　但在黛芮娅的注视下，杰森还是很快打开了包装。 　　是红颜色的冰激凌，起初杰森还以为这会是钢铁侠或者蜘蛛侠的口味。但是在入口的瞬间，他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看包装上写的各类口味合集清单。 　　很甜，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酸。尝起来，像是奶油蛋糕上精心点缀的糖渍浆果。 　　总之，不是在售卖清单上的口味。 　　杰森伸手勾住黛芮娅的勺子，直接在自己的桶里挖了一勺，顺便还直接塞到黛芮娅的唇边。 　　“！”黛芮娅张嘴含住后，立刻睁大眼睛，“他们居然真的做了隐藏口味！” 　　杰森：“……隐藏口味？” 　　？？SI真会做生意。所以这是谁的隐藏口味？尼克弗瑞的吗？他这么甜吗？ 　　“是啊，浆果口味的，是我的代表口味。”黛芮娅摸出联络器，凑过来拍了张照片，兴致勃勃地发到集体讨论组里，“因为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首个新衍生周边，所以托尼他们都希望我也能够有参与感。” 　　这算是他们的集体团建活动，每次周末集体看电影的时候，都还会各自拎着自己的口味吃得高兴呢。 　　黛芮娅是他们的家人，是他们这个大家庭的成员之一，他们当然不希望黛芮娅错过这一切。 　　“不过我的身份现在还是保密状态，”黛芮娅哒哒敲着手机打字，披散在外的头发和尾巴一起，翘着晃来晃去，“托尼他们也想保证我的安全，所以就选择用这中隐藏口味的方式把我也加进去啦。” 　　不少纽约市民都知道，城市里新出现了一个神秘的英雄。——这对他们来说挺正常的，每个在‘超英城市’生活的市民，都已经磨练出了一颗强大而坚强的心脏。 　　但再深的消息——只真真假假地流传在各类八卦报纸和人们的流言之中了。 　　……在没彻底度过新手保护期，并且全开系统图鉴之前，黛芮娅绝不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托尼等人的这个操作，非常巧妙。 　　大部分的顾客，只会以为买到了普通口味；就算真的有较真的顾客来询问，也会得到早就准备好的完美答复。 　　杰森没有回答，只是立刻又用勺子戳了戳冰激凌。 　　同时也慢悠悠地开口：“那么我运气不错。” 　　嗯，这个口味，运气不错。 　　“是啊，你运气真好，”黛芮娅笑着去挖自己的冰激凌，“就连我本人都没有选中我自己的口味呢。” 　　说话间，杰森注意到黛芮娅的唇角沾上了一小点冰激凌痕迹。 　　——大概是刚才他将勺子凑过去时，不小心留下的。 　　杰森的目光来回、反复扫过去多次，最终还是翻出之前丢进车里的抽纸，附身凑到黛芮娅身前。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被拉得非常近。 　　黛芮娅甚至能够看得到杰森喉结的起伏，也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这就是八岐大蛇在到达之后，所看到的第一幕。 　　被玉藻前‘扔’出来接人的邪神大人：“……？” 　　面对面的距离，很近，看起来简直像是两个在熟悉互相气味的小动物。 　　在这一瞬间，八岐大蛇猛然意识到这段时间里，玉藻前多次的欲言又止，以及数次的旁敲侧击，都意味着什么。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个人类！他是想要做小阴阳师的式神吗？！ 　　这怎么可以！且不说人类无法成为式神驱使，就算有万一，对方居然现在就开始抢夺小阴阳师的注意力了？！这——以后绝对会比般若夜叉还粘人啊！ 　　八岐大蛇，终于！终于！明白玉藻前为什么会有隐藏的怒气了。他现在也要发怒了！ 　　杰森察觉到车外有人，但他还是抬手用纸巾轻轻擦掉了黛芮娅嘴角上的冰激凌渍。 　　可他也很清楚，这是一个可以立刻吻下去的距离。 　　而面对凑过来的杰森，黛芮娅默默地、本能地、悄悄地—— 　　把自己怀里抱着的冰激凌桶向怀里又塞了塞。 　　像是匆匆叼起松果跑回洞里的松鼠。 　　看到这个小动作的杰森：“……” 　　ok，fine，挺好的。他现在承认迪克和提姆说的判断了。 　　他，杰森陶德，aka红头罩，应该是逃不过了喜剧之新星的魔咒了==、 　　但是？这？是他的错吗？ 　　“……”杰森深呼吸几下，努力忍耐着，拿刚才在戈登家的问题反问黛芮娅，“哈，你现在还想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什么形象吗？” 　　呵。 　　黛芮娅的强大不仅仅只体现于她的实力，还体现在她对自己的精准自我定义上。（在大多数时候，）黛芮娅对自己的定位都非常严谨，这有利于让她在战场上快速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位置。 　　就连刚才她反问杰森时说的那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口拟人化的锅吗？’，这样开玩笑时的定位，也都是那么的，精准无比、生动形象、不愧是她。 　　……好吧， 　　杰森拍拍黛芮娅搭在自己膝上的尾巴，在心里默默退让一步： 　　他心里的形象……也就比她刚才自述时所说的‘拟人化的锅’，‘稍微’可爱些吧。 　　——当、然，在爱吃程度上是没有什么差距的。 　　听到杰森这句压着气的声音，黛芮娅继续将冰激凌向自己怀里推了推，无声抱紧，乖乖摇头，马达式摇头。 　　杰森叹了口气，打开车门。在他走到另一端为黛芮娅开门的时候，路过了满脸阴沉的八岐大蛇。 　　邪神的威压，几乎可以瞬间压垮人类的傲骨。 　　而杰森只是平静地经过他身边，点头示意问好。 　　——用一副“我的故事里没有你”的镇定自若与平静。 　　八岐大蛇：……瞧瞧！瞧瞧！这还没被收复呢，就已经这么不尊重前辈了！！ 　　这个人类也太过分了吧？！ 　　不过也在这短暂的路过瞬间，精通灵魂的八岐大蛇嗅到了杰森身上隐约传来的死亡气息。 　　非常淡，所以直到现在他才察觉，绝对是被什么力量覆盖过了——而且从这中熟悉的频率来判断，是小阴阳师所给予的力量。 　　邪神大人的手指无声抚过自己的蛇魔，心中也掠过无数个想法。 　　在将自家小姑娘拎回家之后，八岐大蛇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等人的玉藻前。 　　毕竟在一个庭院内待了这么多年，也并肩作战过多次，该有的默契还是有的。玉藻前将手中的书放在黛芮娅的手里，笑笑起身走向八岐大蛇。 　　看着八岐大蛇凝重的表情，玉藻前有些意外，“你发现了？” 　　——终于、发现了？ 　　天啊，缘结神听了都要流泪啊。 　　“嗯，我发现了，”八岐大蛇点头，语气冰冷，“那个人类，竟然想觊觎阴阳师——” 　　看到八岐大蛇终于get到真相，玉藻前竟然有中微妙的感动。 　　然而八岐大蛇的话还没有结束，“——手下的式神之位。” 　　玉藻前：…………。 　　你再说一遍？！你发现了个啥？！ 　　气到飙出方言。 　　玉藻前，饱经沧桑的狐妖，被人类阴阳师联合围剿追杀多次都能全身而退的传奇。 　　今天，终于有了一中，‘我输了’的崩溃感。 　　黛芮娅将没吃完的冰激凌放进冰箱，又接着玉藻前的书，认真地看了下去。 　　这是一本有关平安时代的书，记载了这个世界鬼妖神明的故事。 　　听到玉藻前的脚步声之后，黛芮娅抬头，有些惊讶，“怎么只有你？蛇蛇呢？” 　　玉藻前笑得温柔动人，“他临时有事，先回平安京一晚。” 　　非统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他真的从玉藻前的声音里听出了：‘爬。’这中意思。 　　在黛芮娅追问之前，玉藻前的指尖敲了敲书背，“很有意思的一本书，对吧？” 　　“嗯。”黛芮娅点点头。 　　在这本书所记载的历史之中，也有不少黛芮娅所熟悉的式神们。 　　不过黛芮娅并未在这个世界里发现他们的力量，或许是在沉睡；又或者因为缺失信仰，而已经淹没在时间之中。 　　看后世人在书中描写他们的人生，其实是一件感受非常微妙的事情。 　　无论是雨女流了一生的眼泪，还是络新妇被关进箱子里时痛苦的嘶吼，落在纸上，也只有单薄的几页纸而已。 　　至于那些浓烈的感情，似乎远不如她们的威名更有趣。 　　玉藻前拍了拍黛芮娅的头发，“我们好像都为你做了些不好的例子。” 　　“不。”黛芮娅立刻否认，语气坚定，“你们都做了很好的例子呀。” 　　结局不代表一切，曾经拥有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唔，而且，”黛芮娅摸摸下巴，“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我好爱你们的。” 　　玉藻前低声笑了笑，目光柔和，一如在那个小巷深处的初遇之时。 　　“嗯，当然知道。” 　　——结果直到睡着，黛芮娅都不知道为什么八岐大蛇会突然回去。 　　不过从玉藻前的表现来看，不会什么麻烦或者棘手的事情。 　　而且还有卡槽上的式神状态可以推断：八岐大蛇安然无恙、一切正常。 　　所以黛芮娅睡得放心。 　　毕竟——明天她还有韦恩集团的晚宴要参加呢。 　　托尼说，晚宴上会有一位非常有名的大厨做供菜。（并且还悄悄告诉黛芮娅，如果她吃起来喜欢的话，就直接挖过来。） 　　不过等到真到了晚宴当场的时候，黛芮娅最先注意到的，却不是大厨或者配菜。 　　而是布鲁斯韦恩父子在系统上显示的标注。 第77章 　　当玉藻前初次从黛芮娅口中得知到‘系统在这个世界里为她提供的所有帮助’等相关信息之后, 九尾狐妖沉默片刻，才困难地开口进行措辞：“所以他的作用，其实是装饰品吗？” 　　虽然玉藻前不怎么了解智能ai在现代世界的常规表现, 但仅仅只是从类似‘式神’的角度来分析：系统这家伙的作用也太有局限性了…… 　　听到这个评价之后, 黛芮娅看了看非统在光屏上投影出来的一大片“QAQ”“呜呜呜”委屈哭声，试图为对方正名, 立刻开口辩解：“其实他还是很有用的——你想, 起码他为我们提供的语言插件就非常有用呀！” 　　系统在数据流里泛起一阵感动的涟漪：他就知道！他家宿主只是在敌人面前会表现得比较残酷而已！平时在亲友面前, 都又乖巧又懂事又贴心的！ 　　非统：感动！感恩！感谢！快乐！ 　　系统恨不得当场播放一首‘感恩有你’做bgm，以此来抒发自己的澎湃情绪。 　　不过玉藻前扬扬眉, 似乎并不怎么相信这个回答，“还有呢？” 　　黛芮娅被这个追问噎得声音一梗，仰头沉思理由片刻, 才真诚地继续试图说服对方：“而且他——还很有特色！运气这么糟糕的系统，绝对很少见呀！非常珍贵的！” 　　要知道就连游戏里的人机模式，电脑也都经常占有优势地位呢。 　　呵，黛芮娅的系统却不一样, 他是电视剧里的小白花主角, 他是系统界的ssr, 他是特立独行的珍稀品种, 他是万中无一，他是不同于其他妖艳贱货的‘你, 好不一样’。 　　他, 是真的非。 　　系统，非，而珍贵的智能ai。 　　非统：“……其实这句评价没必要附加上的。” 　　大可不必QAQ！这么一说，他听起来难道不是更糟糕了吗？！ 　　玉藻前：“……” 　　见过各式大风大浪的狐妖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才开口：“那的确是很有特色。” 　　非统：“……”谢谢夸奖，但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呢。_(:з」∠)_ 　　其实系统为黛芮娅提供的信息量，的确有限。 　　‘触发式’的模板设置，让系统读取并提供信息的速度远远落后于黛芮娅狩猎的进度。 　　详细些说的话，就是：每次当黛芮娅都快把人扔进锅里了，非统还都没把敌人的设定和履历交给黛芮娅呢= = 　　世界意识为系统凝结了太多用以‘保护宿主’的功能，以至于他处理信息的速度甚至都比托尼家的智能管家慢。 　　如果将这个世界具象化为一场的‘勇者闯关类rpg’游戏，那系统在这个故事里就扮演着‘开局只提供了设定和背景，又将拯救世界的任务扔给勇者后当场杀青’的背景板初始npc角色。 　　……而且还是那种连基础新手装备都不给玩家的npc。 　　连补血药都不给！ 　　比海拉鲁国王都吝啬（？） 　　好，其实系统和这种npc还是有本质上区别的。毕竟非统上来就给黛芮娅上了饿鬼debuff。 　　有哪个勇者冒险类游戏，会开局就给玩家送雷呢。 　　不过这次——当黛芮娅与彼得跟着托尼和波茨站在WE所举办的宴会上之时，系统面板难得有用了一次。 　　之前在面对憎恶和急冻人的时候，蝙蝠侠也在战场上，黛芮娅甚至还顺手帮对方连带罗宾都挂上了增益buff，所以他们自然也就被系统判定成了‘队友列表’成员。 　　所以—— 　　于是—— 　　黛芮娅看看系统面板上亮起的队友标志，又看看正与托尼交谈的布鲁斯韦恩，小声感叹：“哇哦”。 　　果然，每个联盟的背后，都站着一位土豪。 　　……反正蝙蝠车看起来就是一副特别贵、普通人绝对买不起的样子。 　　之前蝙蝠侠去纽约的时候，黛芮娅还特意留心过：普通豪车顶多只有车本体有保护罩，而蝙蝠车，就连轮胎都有专属防护罩！ 　　看起来有种‘看到了吗，就连轮胎也都偷不到’的高冷感，简直令人肃然起敬。 　　——当然，黛芮娅也并不认为，有人敢去偷蝙蝠车的轮胎。 　　因为不想惊动他人，所以黛芮娅的目光并没有始终落在布鲁斯身上，不过她的沉默，还是引起了身旁彼得的注意。 　　“黛？”彼得有些疑惑地看着黛芮娅，小心地用手指戳了戳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真奇怪，小蛋糕都已经为她端到手边了，为什么她还没端起来吃呢？ 　　对吃都不感兴趣了？这绝对有问题！完全不正常！ 　　彼得一边说，一边还有些紧张地扫视周围，在心里碎碎念：‘这附近也没有看起来可以吃的客人呀。’ 　　根据这么久以来与黛芮娅相处的经验，彼得已经大致总结出了这样一个规律：当黛芮娅陷入沉默与沉思的时候，必须！立刻！now！警惕周围的所有锅，以及任何一把勺与铲！——它们都不会是无辜的！ 　　#当黛芮娅沉思食谱的时候，周围没有任何一个食材和厨具会是无辜的。 　　郑重声明：这绝对不是在搞受害者有罪论！ 　　这是旺盛的求生欲！ 　　黛芮娅耸耸肩，随意地回答，“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而已。” 　　这个理由的可信度不算很高，但彼得这次起码没有从她口中听到与‘章鱼博士同款’的形容——“哇，你看这个人看起来好好吃哦。” 　　彼得庆幸而感动地松了口气，他举起了手里的杯子遮住自己猛然放松的嘴角，“是啊，毕竟是韦恩集团嘛……” 　　哥谭市的韦恩集团，纽约市的斯塔克工业——这两大巨头可是金融与八卦新闻媒体无比青睐的财富密码，经常竞相争夺头版头条。 　　黛芮娅和彼得都是以‘斯塔克工业实习生’这一身份入场的。——毕竟这场宴会还算正常，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几大家族入场，两个孩子都想来，托尼在来回确认了三遍安全问题与邀请函名单之后，终于答应了他们。 　　而至于带他们来的托尼斯塔克本人……刚入场就直奔布鲁斯韦恩而去。 　　两位活跃于传闻与八卦中的土豪进行了一番友好商讨。两个人脸上挂着的笑容就像是：两个考了并列第一的小学生上台领奖时露出的营业表情。 　　这是他们在以‘托尼斯塔克和布鲁斯韦恩’身份相处时，最经常展现的相处模式：两个互相炫耀的花花公子。 　　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像是之前无数次、每一次那样。 　　这是活在镁光灯下、活在万众瞩目下的两个男人。 　　黛芮娅的目光也扫过他们，“托尼看起来和韦恩先生很熟悉？” 　　在人们所熟知的八卦之中，布鲁斯韦恩是一个好看无脑，只知道花钱败家约女人的花花公子。 　　黛芮娅想，他伪装得也的确完美。 　　很难会有人认为他的眼下青黑是因为常年夜巡，而不是因为约会；他所热衷的极限运动以及在上流阶层流行的各类运动也都能够为他的手茧提供完美理由；就连体脂率也都维持在并不会引人注意的程度。 　　——如果布鲁斯韦恩练出了海王或者索尔那种显眼而夸张的肌肉，估计就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他是一个‘经常作死挑战极限运动并且为此频频受伤’的菜鸡花花公子了= =。 　　他应该就只能搞‘金刚芭比’健身狂魔的人设了。 　　彼得：“斯塔克先生和韦恩先生从小就认识，嗯——应该叫做发小？” 　　不少影视作品所展示的一种规律：有钱人家的孩子们总是互相认识的。 　　托尼和布鲁斯当然也不例外。他们两人的名字，甚至从很早开始就会被媒体大众并列放在一起比较。 　　黛芮娅了然地点点头，“不过我记得我前段时间还在新闻里看到‘布鲁斯韦恩受伤’的消息呢，我本来还以为他会缺席这一次的宴会？” 　　布鲁斯前段时间称伤是因为全身心地扑入小丑体内酒神因子的研究——这是就连神盾局都不知晓的秘辛。 　　彼得当然更加不会了解这件事。 　　所以少年一摊手，无奈地吐槽：“说真的，黛，你这种热情的积极态度，我都快要以为你是打算去向报社投稿了呢。” 　　——其实关于小丑体内的酒神因子，这种金属不仅能够为宿主带来近乎永生的治愈能力，而且还有种‘草履虫’特质。它只有在宿主濒死之时才会出现，而且治愈结束之后又会快速消失，不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就算蝙蝠侠曾经多次收集小丑的血液进行化验，在【酒神因子】的研究上，也都毫无进展。 　　重读：【曾经】。 　　至于现在嘛，有了黛芮娅。 　　黛芮娅手里，有判官和阎魔buff。 　　而自从和小丑交过手之后，他的名字就躺进了黛芮娅系统面板里的‘敌人列表’里。黛芮娅……时不时就会在他身上挂几个buff来测试效果= =。 　　还是那个非常经典的问题：薛定谔的小丑。 　　并没有死的小丑，但挂着判官和阎魔双重buff攻击、被持续性伤害的小丑——别说酒神因子了，小丑的回光返照都快要被黛芮娅逼出来了。 　　当然这些信息，大概只有蝙蝠侠和小丑本人才知道。 　　彼得又将自己刚才为黛芮娅端来的蛋糕向她手边推了推，小声碎碎念：“天啊，我可能是已经习惯了，现在一看到你不吃东西，我就忍不住开始紧张。” 　　紧张着黛芮娅是不是又盯上了什么新食材TUT。 　　刚端起小蛋糕的黛芮娅：？？ 　　小阴阳师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彼得，反问：“我现在更加怀疑，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了？” 　　总不可能真的是一口随时准备开火的锅？ 　　新手保护期迟迟关不上又不是她的错！她的经验槽明明只差一级就能结束保护期了！ 　　但是最近纽约市和哥谭市一片祥和，简直比平安京更加民风淳朴……黛芮娅就算想要升级，都抓不到出来搞事的罪犯。 　　而针对这个问题，非统提出了独特见解：“我觉得这是因为宿主您之前把所有敌人都当做一次性敌人来用，所以导致他们在搞完一次事情之后，就再也不想出来了。” 　　以杀手鳄与稻草人为例，他们这些一次性用品（用人？）自从被关之后，就开始将各个监狱，当做自己的温暖港湾，自己热爱的家。 　　怎么可能还愿意出来搞事呢= =。 　　黛芮娅：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当时应该追求可持续发展才对。 　　这些人一点都没有坚持精神！！废物都还能再利用呢！八岐大蛇之前还经常被殴打呢！可八岐大蛇都从来没说过放弃！ 　　呸！ 　　想到这里，黛芮娅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戳着自己面前的小蛋糕，惨兮兮地对系统抱怨：“我前段时间还向弗瑞局长申请，问他我可不可以去神盾局的监狱工作几天，帮助他们管（收）理（割）罪（积）犯（分），顺便进行爱（找）的（寻）教（食）育（材）。如果他肯同意的话，我最多待一个周，就能突破新手保护期的等级了。” 　　但令人惋惜——又或者说是不出所料，弗瑞当场拒绝了。 　　那种决绝果断的语气，宛如有人在他头顶放了把推剪理发器。 　　弗瑞：呵，你以为我看不懂你吗？在你眼里那是监狱吗？那是你的厨房！在你眼里那是需要教育的罪犯吗？那是亟待烹饪的食材！ 　　以弗瑞为代表的神盾局成员们，的确曾经思考过‘该如何培养丝毫不畏惧敌人的勇敢信念’这一问题。 　　……但他们那时候想要实现的目标，绝对、绝对！不是黛芮娅这种将敌人当餐厅积分券的作风。 　　系统：“……我觉得就算他答应了，罪犯们也会以‘虐待’的名义哭着投诉您呢。” 　　“毕竟您——对他们可实在是太热情了。” 　　非常hot。 　　——指锅里煮的水。 　　面对系统的这一吐槽，黛芮娅表示无法理解，顺带开启了静音模式。 　　而在黛芮娅抱怨的这段时间，布鲁斯跟着托尼一同走了过来。 　　哥谭市的布鲁西宝贝挂着能够击碎人心的笑容，他举杯对佩珀与彼得示意，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女孩身上，“这条裙子非常适合你，美丽的小姐。” 　　黛芮娅今天的装束，依旧是佩珀和娜塔莎两人的手笔。 　　小黑裙没有压制女孩年龄带来的特有活力，反而衬托出了平时被毛茸茸衣服所包裹住的凌厉美丽。 　　如果不是因为在场每个人都听说过托尼和佩珀护短的性格，数不清的名片早就飞过来了。 　　虽然不敢搭讪，但自从入场之后，黛芮娅就收到了几乎不重复的花式赞美。 　　布鲁斯韦恩这句，与其他赞美相比，极其随意简单甚至不走心。 　　但，还是不同的。 　　黛芮娅：…… 　　小阴阳师之前一直都将蝙蝠侠类比为哥谭市的鬼王。 　　那么现在再度类比，今晚的情况就是：她家酷炫吊炸天的酒吞童子，某天突然暴露出其实他背地里还有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马甲身份，这个马甲不仅文质彬彬还滴酒不沾。 　　又或者是，平安时代掀起腥风血雨的大岳丸，其实还有个爱‘嘤嘤嘤’的人设，日常生活就是可怜巴巴。 　　……哦豁，这简直比当场雷击还要雷击。 　　十个赤舌都劈不出这样震撼人心的巨雷，三个惠比寿都拯救不了当场破碎的心脏，剑桥五杰听了都要沉默，神盾局特工知道了都要流泪。 　　黛芮娅看着对自己微笑的布鲁斯，只有种看到‘酒吞正襟危坐端着茶杯恭恭敬敬自己对问好行礼’的错视感。 　　黛芮娅：…… 　　她艰难地翘起自己的左嘴角，在系统的帮助下画了个受力分析图，同样艰难地翘起自己的右嘴角。 　　“谢谢。” 　　黛芮娅的表情太过微妙，以至于布鲁斯都忍不住有些迟疑，‘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布鲁斯若无其事地说了几句话，而在他转身离开不久，韦恩集团年轻的总裁，提姆·德雷克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黛芮娅看看提姆，又看看系统面板，突然有一种卡带重播的恍惚错觉感。 　　#之前战场上的镰鼬提速buff与一目连的风盾是不是都特别好用？ 　　#好用？拿马甲换的！ 　　在惊讶的同时，黛芮娅又忍不住走神思考另一个问题：所以杰森之前提起过的——蝙蝠侠有好几个罗宾，难道就是因为他有好几个儿子吗。 　　波茨将过来搭话的人们一一妥善处理好，转头边看向黛芮娅，有些疑惑地看着女孩脸上的怔忡，“怎么了？” 　　“没什么，”黛芮娅收回目光，“我只是在思考年龄与童工的问题——” 　　罗宾们开始工作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成年啊？ 　　说到这里，黛芮娅的声音一顿，看向真·绝对·没成年的蜘蛛侠。 　　在彼得迷茫的眼神之下，黛芮娅双眉紧皱，“好像你的问题也挺严重的。” 　　黛芮娅彻底严肃起来，连彼得刚才端到她手边的小蛋糕都吃不下去了，“你经常在SI里实习，会影响你的学习吗？” 　　‘在斯塔克工业里实习’，这彼得蜘蛛侠身份的代称之一。 　　“嗯哼，”端着香槟去晃了晃的托尼刚好走回来，他听到这句话，顺口配合黛芮娅，“有道理。不然以后你在完成SI实习之后，我除了固定奖励之外，再补贴你几套课本和试卷礼包怎么样？” 　　目瞪口呆的彼得：“……？？”不是？等等？话题怎么一下子就跑到我身上了啊？而且斯塔克先生你之前不还对我说过‘早点准备大学，mit就不错’吗？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对我的学习挺放心的吗？！ 　　黛！芮！娅！ 　　在这种宴会上提起学习，残忍程度不亚于平安夜当天送孩子高数题套餐。 　　彼得现在的心情，比亲眼目送自己婶婶进厨房的时候，更加欲哭无泪。 　　布鲁斯和提姆是这场宴会中的主角；那么斯塔克工业的来客，则是这场宴会的重要嘉宾，所以在布鲁斯之后，提姆也走过来与托尼交流了片刻。 　　黛芮娅抬头的瞬间，刚好迎上了提姆的笑容。 　　青年总裁，光芒万丈。 　　他举着酒杯和黛芮娅打了个招呼，“今晚的甜品味道都不错，还喜欢吗？” 　　因为心情过于震撼，而连一块蛋糕都没来得及吃完的黛芮娅：“……” 　　露出礼貌而不失微妙的笑容。 　　布鲁斯注意到了黛芮娅这有些奇怪的表情，他回身走了几步，刚好管家阿福也走来询问，“那位小姐今晚所表现的食欲——” 　　阿尔弗雷德停顿一瞬，“好像并没有您之前说的那么夸张。” 　　她甚至连一整块蛋糕都没吃完。 　　要知道今晚的甜点师是特意应邀飞来的。就连那些坚持节食的夫人们，都忍不住多拿了两块。 　　早早就从迪克与提姆口中看透八卦的管家先生：“难道是因为不合口味吗？她之前都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食物呢？” 　　布鲁斯：…… 　　蝙蝠侠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摸清楚自己对手、战友的基本资料。 　　但他，还真不知道黛芮娅的饮食口味。毕竟那太复杂了，复杂得如同钢骨的大脑。 　　布鲁斯舔舔嘴唇，“……或许是，杂食。” 　　上能抱锅盯小丑，下能拎刀腌鳄鱼，这种食谱——无论怎么想，也都会是杂食。 　　判断一个人心情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观察眼神、辨别表情，分析语气。 　　但面对黛芮娅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人们通常都会选择：观察食欲。 　　托尼拍了拍黛芮娅的后背，兴致勃勃地追问：“感觉怎么样？这就是我之前提起过的那个甜品师。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立刻签支票。” 　　佩珀：…… 　　算了算了，就当没听到。正常操作。 　　黛芮娅叉起蛋糕上的那颗浆果，语气轻快，“很好吃呀。” 　　托尼挑挑眉，那双焦糖色的眼睛有种将要融化的感觉，“喜欢就好。”刻意没提起黛芮娅今晚的走神。 　　其实除了震惊之外，黛芮娅也是觉得…… 　　‘人类又一次证明，他们能够做到的事情，可以比我们想象之中的更加伟大。’ 　　【坐拥亿万家产】+【出身大家族】+【处在一个法律制度不完善的城市之中】。 　　这种人设，用系统经常提起的形容，就是标准的爽文男主模板。 　　随时都能快进到只手遮天的黑暗君主。 　　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得住这种轻易便可摘取的诱惑呢。倘若现在将‘惠比寿’的福神赐福扔出去，大把大把的人也都会做暴富的美梦一样。 　　但蝙蝠侠，布鲁斯韦恩，却并没有这么做。 　　黑暗骑士是黑暗之中诞生最终又再次融于黑暗之中吗？ 　　还是知晓黑暗后，站在黑暗之中守望光明？ 　　就像《杀死一只知更鸟》里所说的那样：“一只孤独的知更鸟正在黑暗中没完没了地演唱它的保留曲目。” 　　关于正义和光明的曲目，喋喋不休，令多少心怀贪婪的人们生厌。 　　蝙蝠侠是沉默的灯塔，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在一遍遍描写着正义与光明。 　　黛芮娅握着手里的叉子，‘人类真的是一个充满希望的种族。’ 　　系统在收到这句话之后，沉默地处理了这段字符很久，小心地写入内存里。 　　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提醒宿主注意：她至今依然将自己排除于‘人类’之外。 　　直到宴会结束，黛芮娅与布鲁斯、提姆告别的时候，眼前仍然晃着‘乖巧听话酒吞、温柔动人大岳丸’的错视感。 　　酒吞和大岳丸甚至还柔柔弱弱地对她告别。 　　“……”黛芮娅心情沉重地闭上眼睛。 　　#回不去了，曾经的那些记忆，终究是回不去了！ 　　哈皮将彼得和佩珀依次送回家，而黛芮娅与托尼回到大厦的时候，玉藻前坐在沙发上，尾巴也卧在一旁，抬眼看了看晚归的自家女孩。 　　刚做完训练的鹰眼看到这一幕后，吹了个口哨，“真有种大家长与小朋友的感觉。” 　　黛芮娅早就为他们互相介绍过。 　　这种传说级别的妖怪……说真的，血腥生死的威压的确是有，但扑面而来最明显的—— 　　还是大家长感- -。 　　而且自从巴顿在通风管里‘散步’时，亲眼目睹两只狐狸互相rua毛的场景之后，他就再也没办法正常看待她们了…… 　　‘怎么这种好事，就没有我们的参与呢？’ 　　‘我虽然没养过狐狸，但我在我家农场里养过羊啊！四舍五入差不多！’ 　　——然后鹰眼就在‘撸毛’这问题上，努力鼓动托尼率先动手。 　　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不向黛芮娅提要求？ 　　当然是因为……旺盛的求生欲。 　　而面对这种充满陷阱的蛊惑，托尼会上当吗？ 　　呵！当然不会！ 　　他试图向黛芮娅提要求，才不是因为巴顿的说服！而是因为他自己早就想摸了而已！ 　　在宴会的第二天，克林特拉着娜塔莎，再一次根据这个问题展开了讨论：‘究竟谁能够这么荣幸，成为这个世界里第一个摸到黛芮娅尾巴的人。’ 　　早就目睹杰森检查黛芮娅尾巴的托尼：“……” 　　咬牙假装不生气。 　　嗯，真的不生气。要保持笑容。 　　打破这段平静的意外，来自蝙蝠侠的紧急通讯。 　　来自蝙蝠侠，而不是布鲁斯韦恩。 　　……这则消息还没接通，就代表着不详。 　　果然，电波接通的瞬间，在场人就听到： 　　“女孩在大厦么？” 　　蝙蝠侠的声音一顿不顿，立刻说，“小丑逃狱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接连两次越狱，这是小丑从未有过的频率。 　　就算外界经常诟病阿卡姆是个‘让疯子们进出自如’的漏网，但那毕竟只是流言而已。 　　这座堡垒，远比外界想象得可怕而坚固。 　　而且小丑的作风……之前所发动的那些‘恶作剧’，‘增进感情的小游戏’，都充满了惊喜——与计划。 　　那些看似荒诞的意外，是他谋划已久的甜蜜小礼物。 　　……但这个频率，绝对不足以让他完成过往所做过的那些计划。 　　“又或许是因为，”娜塔莎的手指和声音都收紧了，黑寡妇敏锐地猜到，“他知道了某些让他兴奋起来的消息呢。” 　　比如—— 　　杰森对黛芮娅的感情。 　　……天啊。 第78章 　　在场的所有人——连带联络器另一端的布鲁斯, 都立刻领会了娜塔莎这句话的含义。 　　如果小丑得知了某些让他兴奋起来的消息…… 　　这个消息不仅与黛芮娅有关，还与蝙蝠侠有关，更与蝙蝠家飞出去的那只罗宾鸟有关。 　　比如——杰森对黛芮娅的感情。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顺位推理。 　　对于向来热衷折磨蝙蝠侠以及他身边所有人的小丑来说, 这份感情的确是一个会让他立刻兴奋到战栗的消息。 　　针对一个人，就可以伤害两群人。 　　伤害黛芮娅, 就是在伤害曾经被他虐杀而死的杰森——而这些足够刺伤蝙蝠侠；也是在伤害那些早就将小姑娘纳入自己保护范围的复仇者们。 　　就像阿福曾说过的那样：有些人的爱好就是燃烧这个世界。 　　无论多么疯狂的罪犯（比如某只鱼以及某条蛇）, 都会在差点被黛芮娅扔进锅里煮了之后，对她产生本能的心理阴影，从此在监狱里快乐安家，我爱我家； 　　但小丑—— 　　“……他是真不怕啊。”——这个想法, 非常微妙地闪过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没错，他们当然为这个消息以及这种猜测而担心黛芮娅。自家孩子就算再怎么强大, 能够冲到第一线打懵多少罪犯，那也是他们用心宠爱的小姑娘；做家长的永远都不可能不为她而感到担忧。——就像克拉克的母亲也会担心超人，托尼的父母在那场作为礼物的梦中也曾经表达过对钢铁侠的担忧。 　　这无关实力，也无关强大与否, 只是因为—— 　　那可是他们小心翼翼藏进松鼠洞的小姑娘。 　　而且盯上她的，还是那个曾经造成无数遗憾与恐怖的小丑。 　　虽然，但是，他们还是很想感叹： 　　“……”妈的，小丑是真不害怕被煮啊。 　　真怪不得所有人都说他是个纯粹的疯子。 　　杰森和黛芮娅的联络器都处在失联状态, 最坏而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他们已经遇到了小丑。 　　托尼继续保持与蝙蝠侠的持续通话, 通过定位搜寻黛芮娅的位置，同时还紧皱着眉头开口询问智能管家, “小黛呢？” 　　“她出门了。”智能管家并没有来得及回答，反而是拖着蛇尾慢悠悠走来的八岐大蛇开了口。 　　邪神大人隐约听到了刚才的谈话内容，机智的他感觉自己【又】懂了这一切, “去看那个头上总爱顶一只红桶的人类。” 　　他的声音一顿，不怎么情愿地补充：“玉藻前也在。” 　　自从被玉藻前直接扔回平安京之后，八岐大蛇就在用蛇尾拿着笔默默记仇。如果不是因为：同一个阴阳师的式神们互殴，会反噬阴阳师本人，大概他们早就打起来了。 　　八岐大蛇：‘呵！玉藻前一定是嫉妒我太早就看破了这一切的真相！’ 　　不过就算没有真的打起来，他们之间最近的相处模式也不怎么愉快。比如今天，听说黛芮娅的行程之后，八岐大蛇的蛇魔都还没来得及爬到黛芮娅的手腕上，玉藻前就直接化成一只小狐狸，落进了她的怀里，语气坚决，“我陪你同去。” 　　看到玉藻前的反应，黛芮娅也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捏捏狐狸的后颈，轻快地回答：“好呀。” 　　猛然失去优待的八岐大蛇：……？呵！！我已经看透了这一切！这一定是嫉妒！这一定是抢戏！哼！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式神都还这么抢戏，绝对不能再加上那个奇奇怪怪的人类！他那么觊觎小阴阳师的式神之位，倘若如愿，一定会比玉藻前更加过分！ 　　八岐大蛇还在为玉藻前的抢戏而默默生气，而至于已经准备出发寻找黛芮娅的众人：……。 　　在这一瞬间，刚刚散去的想法再度回到他们脑海：‘小丑他，是真不怕啊。’ 　　黛芮娅，加玉藻前。 　　……啊……这…… 　　确定了，小丑是真的不怕被煮。 　　“虽然这么开口会非常破坏气氛，”巴顿快步走出大厦，语气中带着些底气不足的迷惑，“但我还是想先确定一下——” 　　黛芮娅和杰森的联络器依然处在失联状态，不过定位装置却记录着两人最近一次出现在的位置：一家纽约市的甜品店。又是一个非常黛芮娅风格的地点。 　　“……我们这次任务的主要目标是救援黛芮娅和那只小鸟，并且辅助逮捕小丑没错，但等下我们到场的时候，到底应该先拦住谁呢？” 　　万一，他是说万一……（好虽然这个巴顿感觉这个猜测会发生的概率极高），等到他们到达的时候，黛芮娅和玉藻前都已经生好火了的话，那他们到底应不应该拦住两只狐狸，大喊‘不至于不至于’呢…… 　　（讲道理，如果真的能够看到那一幕的话，巴顿会感觉爽翻了。） 　　（他仅代表自己抒发感想：他只想鼓掌，不想拦人。） 　　“我这次必须要称赞你，”托尼挤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容，“……你这次这可真问出来了一个好问题。” 　　他们当然担心黛芮娅。托尼都已经调出能够和超人对上回合的高火力战衣，就差对准小丑来一发。 　　……但还是会有种‘小丑你他妈惹他们干嘛啊？这么想要被煮的话就早说啊？我们能够为你准备一个小丑风格的定制锅！’的微妙迷惑感觉。 　　他们再次确定：小丑，真他妈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这句话甚至不包括任何负面情绪，而是一句完全保真、不添加任何艺术修辞手法的直接形容。 　　或许就连小丑本人听到了，甚至都会有种得到赞誉的愉悦感。 　　他最爱看人痛苦，也热衷看到眼泪和血，他将受害者的痛楚当做有趣的玩具，用来送给他的宿敌蝙蝠侠。 　　这份礼物，曾经是杰森，曾经是哈维，曾经是芭芭拉，现在的目标又换成了黛芮娅。 　　并且小丑永远满怀热情地期待着，蝙蝠侠会因此崩溃，堕入与他同样的黑暗邪恶之中。 　　蝙蝠侠是哥谭市沉默的灯塔，伫立在黑暗之中；小丑则是那枚妄图钉住他的十字架。 　　总是流行在各种艺术作品中的理论：正义者永远不能、也不应该因为邪恶者的恶行与挑唆而动手处置，不然便意味着正义已被邪恶所吞噬消融。 　　——青行灯大概会很喜欢听到这个理论。 　　毕竟热衷于收集怪谈的女妖，最喜欢这种奇怪而离谱的鬼故事了。 　　其实黛芮娅这次出门的‘本意’，并不是想要盯上什么食材准备下锅开火。 　　她送给杰森的凤凰火火焰经年不灭，可以持续性地弥补杰森身上因死而复生而产生的死亡气息。 　　但也需要黛芮娅进行定期检查，确定杰森的气息有没有出现新问题。——就像现代病人也不可能会因为常年吃药，而不去定期复查一样。 　　而行程记录上出现的那家非常有黛芮娅风格的甜品店，其实是杰森挑选的。 　　……不然杰森总会忍不住担心，黛芮娅直接就开口提出去阿卡姆门口见面。= =。 　　杰森推开门的时候，黛芮娅正捧着一杯热牛奶仰头盯着店家在大屏上播放的《T and Jerry》。 　　来自平安时代的小姑娘看得非常认真，大有一种将子供向卡通当做重要仪器说明书研究的态度。 　　杰森：‘……不得不说，总算看了些正常普通的东西。’终于不是犯罪心理学研究影片（娜塔莎推荐）或刑侦纪录片（神盾局其他特工推荐）了。 　　非常值得表扬。——就算这虽然还是因为店家的选择。 　　黛芮娅今天裹着娜塔莎刚送的外套与内搭，依旧是小狐狸最爱的毛茸茸风格，两个手腕处还各装饰着一个毛绒球。每只圆滚滚，看起来可爱极了。 　　在仰头盯着屏幕的同时，黛芮娅的注意力总是忍不住向那一小团毛茸茸上偏移、那只没捧着杯子的手，手指无意识地扯弄着毛球。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阴阳师的职业病，黛芮娅就算在不画符折纸的空闲时间，也总喜欢在手里摆弄些小东西。 　　杰森径直走来，他看着黛芮娅的小动作，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在黛芮娅身旁坐下，手放在口袋里停顿半分钟。 　　等到手终于被店内空调吹热之后，杰森将黛芮娅无意识折磨毛团的手拎起来，用自己带着薄茧的手指撑开，放下一把糖果。 　　……毛茸茸有什么错呢。 　　放过毛茸茸。他宁愿收获一把糖纸叠成的神奇动物在这里。 　　不过也就是在杰森坐下之后，他才注意到趴在黛芮娅膝上的那只小狐狸。 　　而那只狐狸也刚好抬眼，慢慢地看了杰森一眼。 　　……虽然知道不是每只狐狸都能够有自己的意识，但杰森还是有种被【人】‘凝视’的错觉。 　　黛芮娅的狐狸尾巴软塌塌地在周围瘫了一圈，杰森在一瞬间甚至犹豫了两秒：究竟是她的尾巴遮挡住了狐狸的存在，还是对方本来就有什么可以隐藏踪迹的办法。 　　当然后来对此毫无反应的店员亲身证明了：是后者。 　　隐藏自己，可是玉藻前很多年前就在整个京都阴阳师眼皮底下玩过的把戏。 　　被塞了一捧糖果之后，黛芮娅才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屏幕上收回视线，她所在的时代可没有这种娱乐方式——其实她见过最像《猫和老鼠》的相处模式，就是九命猫和白藏主打架= =。凑在一起嗷嗷（真嗷嗷叫）地打架。甚至因为担心反噬黛芮娅，所以他们都不敢动用与阴阳师结契过的妖力，只能用最原始的爪子和牙齿…… 　　所以就更像《T and Jerry》了= =。 　　黛芮娅挂着判官buff，仔仔细细地扫视杰森一遍，眉尖一扬，惊喜地开口：“哇，情况比我想象中的更好。” 　　就算死而复生，死亡的经历也依然象征着不详。更何况拉撒路池本身就有点问题，泡过的人都会受到精神方面的影响。 　　黛芮娅曾经预估过修补这些旧伤需要多久，从杰森现在的气息来看，凤凰火带来的效果远比她预想的要更好。 　　黛芮娅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杰森时微微弯起，带着笑意。 　　甜品店里很温暖，黛芮娅早就摘下了她的长绒围巾，这样抬眼一看，真的像是只被矜贵娇养得养熟了的漂亮小狐狸。 　　……狐狸在西方是欲念的象征。 　　但如果他是虔诚的基督教徒，那么她则应该象征上帝。 　　杰森将面部表情控制极为严谨克制，他低头去看店员送来的点单平板，但却感觉心脏处像是被一只小毛团用力撞了撞，又软又痒。 　　在等待杰森的过程中，黛芮娅只点了两杯热牛奶——杰森真的很想拒绝这种小孩子口味，但是在黛芮娅的注视之下，他还是无比艰难地将热牛奶挪到了自己的手边。 　　由于并没有点其他甜品，所以在杰森低头的时候，黛芮娅也凑了过来。 　　……哦，当然，她头顶上的一双狐狸耳朵也凑了过来。 　　经常被绒帽掩盖束缚的耳朵，仗着外人无法看到，一抖一抖地出现在杰森眼前。 　　看起来很像那种网红蛋糕——杰森的目光扫过甜品店的例图，面无表情地继续想，‘哦，舒芙蕾。’ 　　拍一拍就会抖，看起来又软又容易化。 　　明明一只狐狸也就这么大，黛芮娅本人看起来更是小小一只，但是杰森每次却都能够rua到比想象中更多的毛。 　　杰森的目光落在黛芮娅的耳朵上，空无一物的手指无意识地互相揉搓，碾了两下。 　　始终凝视着他的玉藻前：‘……’ 　　杰森今天没有顶那只早就被玉藻前和八岐大蛇诟病多次的红色圆桶，这让玉藻前看他稍微顺眼了一点。——可以理解，毕竟毛多的动物，最无法理解长得光溜溜的生物。 　　当然也只是‘稍微’顺眼‘一点’而已。 　　这个人类的眼神太像狼，眉眼也压得很冷，带着强烈的侵略意味。总之……玉藻前这种狐狸肉食动物，真的很难和这种人类友好相处。 　　以杰森的警惕心，他当然注意到了玉藻前的这种凝视。不过在他开口询问之前，黛芮娅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叫来了店员。 　　杰森点了舒芙蕾，黛芮娅点了……点了她所感兴趣的all。 　　为了不失礼，店员非常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但疯狂地震的瞳孔，就足以表明他现在有多震撼。 　　杰森：…… 　　面无表情，假装无事发生，习惯就好。 　　至于造成震撼的黛芮娅本人，她早就在嘴巴里塞了颗糖果，然后习惯性地摆弄起来了自己手中的糖纸。 　　“草莓味道的啊，”黛芮娅含含糊糊地开口，说话间都是糖果的甜意，“喜欢。” 　　杰森看着她的动作，对小姑娘的手工艺术品位依旧保持观望怀疑态度，“……你这次打算叠什么？” 　　……这次直接告诉他结果，不猜了。他不想再重演认猪为狐或者认狐为猪的喜剧剧情。 　　“猫！”黛芮娅愉悦地回答，“三条尾巴的那种！超级可爱！这次你绝对会喜欢的！” 　　杰森假装自己相信了那句可爱，并且生硬地回答：“……哦。” 　　好，其实现在就挺喜欢的。 　　反正摆进安全屋的神奇动物折纸已经不少，多这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黛芮娅动作的时候，她手腕上的那只镯子始终若隐若现地晃来晃去。 　　杰森沉默地看着。 　　从他在拍卖会列表上注意到那只镯子起，他就设想过那圈冷冰冰的银挂在女孩手腕上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与他设想的，差不多。 　　凝视一切玉藻前的微妙地感觉自己被喂饱了。 　　虽然玉藻前本狐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微妙地这么觉得。 　　……于是玉藻前又盯着杰森从头到脚仔细扫视了一遍。 　　这一次的凝视，过于不加掩饰。杰森就算想要试图忽视都做不到。 　　——不过很快，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再集中于什么凝视或狗粮之上了。 　　小丑的声音从店内的屏幕中传来，面色死白的男人敲了敲自己面前的话筒，“嘿！小甜心女巫，还有亲爱的小小鸟，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同样打扮成小丑模样的人，他们手中大多都拿着武器，不过……也有两个人，肩上扛着两个巨大号的音响，为小丑的出现自带bgm。 　　……这是真他妈自带bgm。* 　　“umm——”说到这里，小丑沉吟片刻，看起来有些苦恼地歪歪头，“我猜你们应该能够看到我。如果看不到的话，接下来的游戏就实在是太无聊了呢。” 　　这是广泛式的游戏预告，小丑再一次大面积入侵了公共播报系统，不过时间很短暂，毕竟他也清楚纽约市的智能ai有多发达。于是很快就又继续挑衅：“我们这次的时间不算多，所以—— ” 　　镜头飞速地扫过小丑周围，是一处破旧而凌乱的仓库，非常昏暗，仅纽约市和哥谭市就有不下上百所画风相似的地方。 　　画面最终定格在小丑那张脸上，他慢悠悠地向镜头挥了挥手，“你们要早点找到我哦，不然——” 　　“哈哈哈哈。猜猜看，故事的最后会是什么呢？” 　　画面中断，甜品店的店员们早就慌成一团。 　　杰森的表情飞快地冷了下去。像那样的仓库，他也去过。 　　……他甚至死在那种地方。 　　小甜心女巫和小小鸟——傻瓜都听得出来他是在邀请谁参加游戏。 　　杰森冷静得近乎残酷地想：是他的疏忽。在之前那次意外中，他不应该在小丑面前表现出与黛芮娅的亲密。 　　那个疯子。最热衷摧毁蝙蝠洞里的一切。 　　杰森飞快起身，他扯住黛芮娅的手腕，“你回大厦——” 　　“不不不不！”黛芮娅疯狂拒绝，“你都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黛芮娅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系统面板上的进度条。 　　她的等级制度非常游戏化，每次升级都需要付出比上次升级更多的经验。 　　脱离新手保护期更是需要比之前每次升级更加丰富的经验值……所以普普通通的反派罪犯现在对黛芮娅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用处。 　　这也是她最近试图加入神盾局监狱的原因：要么冲量，走肝帝路线，积少成多，#只要我打的罪犯够多，就能够积累足够的经验#；要么走质，走一卡定胜负路线，搞掉一个重量级别的超级罪犯。 　　前一种方法，被弗瑞局长残忍拒绝；后一种方法…… 　　……非常不幸，稍微有名气点的反派，都被黛芮娅煮成一次性的了。 　　一个个如同做过手术的猫，安静极了。 　　黛芮娅这段时间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想要升级的话，是不是只能等待外星进口食粮们的到来了呢。 　　而这个时候！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最后一波经验值走来了！ 　　他好疯狂他好勇！ 　　小丑这是牺牲自己，空投战利品啊！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 　　原本心情冰冷到极点的杰森：……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只‘看到猫粮的橘猫’、又或者是‘发现开饭的哈士奇’。 　　妈的，这太怪了。 　　当黛芮娅下定决心的时候，谁都无法阻拦。 　　更何况现在的紧急状况也根本无法让他们有多少时间用来上演‘你走！’‘不！我不走！’的烂俗剧情。 　　在太多时候，他们都只能第一时间冲上去。 　　在更换衣服与面具的同时，黛芮娅全面调动百目鬼的眼睛，与系统同步接受着巨大的信息量，“找到了。” 　　与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非常近。 　　鬼知道这究竟是天杀的巧合，还是小丑的精心准备。 　　杰森的车里有备用制服，他咬牙踩下油门，“你这次，最好不要让我用防丢绳拴着你。” 　　也被黛芮娅带上车的玉藻前：…… 　　玉藻前突然感觉有点羡慕什么都不懂的八岐大蛇。 　　杰森刚一到小丑的游戏现场，就立刻意识到对方将游戏选在这里的原因。 　　太像了。 　　这和当初那个让他躺入棺木的仓库，太像了。 　　小丑是想重演一切，还是想烘托气氛？ 　　杰森完全本能地抓住黛芮娅的手腕，试图将女孩推进车里，推离那个疯子。 　　像一只面对危险时下意识将幼崽叼回洞穴的狼。 　　他不能让他的女孩涉险。他怎么能让他的女孩涉险。 　　但黛芮娅不是会被叼住后颈的幼崽。 　　她反手拉住杰森，抬眼看向对方，“那是你的噩梦，对吗。” 　　曾经闯入杰森梦境的黛芮娅，当然记得这相似的模样。 　　杰森没有回答，他逐渐收紧的手，就已经暴露了答案。 　　黛芮娅眉眼一弯，语气突然松了下来，“别担心，我家人为我看过我的星相。” 　　她近乎柔软地看向杰森，“我超勇的。也超幸运。” 　　= 　　复仇者们与蝙蝠侠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小丑发来的播报。 　　他们持续性地试图联络两人，但依旧失败……双向失联，这绝对是小丑的手笔。 　　智能管家与电脑高手同步工作，托尼甚至还非常不客气地将都已经回国的福尔摩斯都吵了起来。 　　多线并行，找到黛芮娅与杰森还有小丑那个疯子并不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而且他们很快就知道，原来八岐大蛇作为式神，其实他妈的能够感知到阴阳师的所在之地。 　　在从大厦出发之前，巴顿曾经迟疑地开口：‘如果万一……我们到时候要不要阻拦黛芮娅和她的家长呢？’ 　　这是个发自灵魂深处的好问题。值得摆进哲学家们经常思考研究的问题行列之中。 　　不过。 　　复仇者们，连带赶来的蝙蝠侠，却并没有直面这个问题的机会。 　　他们见证了更加惊悚的画面。 　　黛芮娅盯着小丑，随手拍打着自己的衣摆，语气轻慢，“不，我没有任何胃口。” 　　都已经准备好掌心炮开火的托尼：“……” 　　哎呀，手滑。 　　瞧瞧！瞧瞧！小丑那个疯子把我们家女孩搞得都不想吃东西了！ 　　托尼本能地开口安慰过度受惊的女孩：“别怕，我们离这种一看就恶心兮兮的人远些，回去之后我们吃点什么做庆功比较好呢——” 　　“可是我现在没什么食欲唉……”黛芮娅揉揉胃，有些可怜地开口，“不想吃东西呢。” 　　通过联络器听到这一切的弗瑞：“……” 　　特工头子面无表情，特工头子的大脑飞速运转。 　　沃特泽马泽法克。他刚才听到了什么？黛芮娅说她没食欲不想吃东西？这是合理的吗？这是她在正常情况下会说出的话吗？ 　　是催眠？还是洗脑？还是某种激素？又或者是连黛芮娅本人和红头罩都没能发现的药物影响？ 　　弗瑞对这件事的严重性有了进一步认知。 　　通过打通的监控，他的目光落在小丑身上，大脑运转的速度足够燃烧起来，评估性地推测着：这个疯子到底对复仇者的好苗子做出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这是，真的出大事了。 　　这不仅是弗瑞的心声，也是在场其他人同频的脑内共振。 　　小丑最最热衷于玩弄人心，以双面人哈维为例，颠倒、弄坏一个人，是让他心情愉悦的最佳游戏。 　　‘……所以这家伙到底对黛芮娅做了什么啊？！’ 　　而被托尼等人死亡凝视盯上的小丑：…… 　　“……哈、哈哈……”非常敷衍生硬的笑声。 　　？？？看他干什么？！ 　　他的确是很喜欢搞坏别人没错，但是他拿蝙蝠侠做证，他拿自己的绿头发作证，他这次真的是无辜的啊？！ 　　你们自己去问那个女孩做了什么！ 第79章 　　【星相】这种占卜方式, 在东方始终非常受欢迎。 　　在推崇者们的描述之中：世界万物都顺应星辰的规律而运转，星相皆有天命所在。 　　黛芮娅熟识掌握星辰的神明，就算小阴阳师向来不怎么相信‘命运’的刻板拘束, 但还是愿意信任神明大人曾对她说过的占卜结果。 　　毕竟那早就已经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占卜结果, 而更是神明大人对小阴阳师长达一生的美好的祝愿。 　　黛芮娅没办法透过那只酷似红桶的头罩看清杰森的表情, 但是从对方依旧僵硬的身体能够猜出, 他现在的心情状态究竟有多么糟糕。 　　她坚定地看着杰森，指尖紧紧扣在杰森的手背上，语气却透着一些安慰性的轻松, “你要相信我。” 　　“wow~”而就在这个时候仓库大门猛然被从内推开，小丑站在仓库二楼, 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说话的声音听起来简直自带波浪线，“太惊喜了，两位小甜心来得这么早。” 　　“这可实在是太棒了, 对吗, ”小丑碎碎念地对身后其他人开口, 语气悠闲，“这样我们也可以早点结束游戏, 哦对了，等下记得订餐来庆祝, 我们晚上是吃日料好呢还是中餐好呢？” 　　小丑的笑声, 听起来像是一个被摔坏的八音盒。 　　踩着这崩坏刺耳的笑声, 杰森和黛芮娅同步抬头望向小丑等人。 　　由于玉藻前并不是通过【系统的力量】而停留在这个世界，所以就算玉藻前出手对付小丑，也并不能让黛芮娅获得相应的升级经验。 　　于是化身成小狐狸的大妖，跃到了仓库的顶层, 一双眼睛冷漠地注视着除黛芮娅之外的所有人。 　　……没办法，由于黛芮娅之前遇到的敌人要么太怂要么太脆，全都是一次性使用品，不耐打又不抗揍；现在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坚强执着顽固还抗打的经验包，小阴阳师当然如获至宝：酒神因子让小丑近乎不死之身！这意味着什么！这代表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完全可以多揍小丑几次，直到揍满进度条顺利升级！ 　　天啊！ 　　#终于等到你！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世界让我们相遇！ 　　#以一己之力空投经验包，这是多么不怕死的坚强意志啊！ 　　这么想着，黛芮娅盯着小丑的目光更加热切，同时小阴阳师居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顿悟感：我悟了，原来小丑不是酒酿团子，小丑应该是煮饭时扔进锅里用来止沸的小白石子。 　　不可或缺，如此重要，不愧是他，真是好用。 　　——黛芮娅的‘我悟了’和八岐大蛇的‘我懂了我明白了’完全属于同种风格，他们还真不愧是一家人。 　　黛芮娅目光灼灼地盯着小丑，同时也立刻开口回答，“是啊，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你呢。” 　　#来晚了万一吃不到经验包可怎么办。 　　……黛芮娅的这种激动语气，不知情者听起来大概还会以为是杀手踩点——或者米其林大厨下厨前对食材们进行检查、 　　……反正在场的小丑和杰森都看不出来她是在热情问好。 　　有时候就连撸过无数次狐狸尾巴的杰森，都会忍不住怀疑：这只小狐狸，究竟是橘猫养大的呢，还是只哈士奇养大的呢？ 　　总能表演出猛虎落地式的觅食气场。 　　而被刺激得想起悲惨回忆的小丑：……哈哈哈。 　　爱笑的男孩，运气一般不会太差，放进锅里大概也不会太难煮。 　　小丑敢于多次反复挑衅各个超英，踩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他当然不畏惧死亡，也不畏惧任何常规的审判与惩罚手段。 　　……但是一旦回忆起那口锅，他还是会…… 　　咳咳。 　　小丑：……忍住。 　　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 　　想想等下小蝙蝠和小鸟会有的丰富表情和精彩表现，他现在所经历的忍耐绝对是值得的！ 　　仓库四周都黑暗异常，只有两排高功率的白炽灯挂在小丑等人的正上方。那也是这个环境之中仅有的唯一光源。 　　在高瓦灯排的照射之下，站在二楼笑嘻嘻看着黛芮娅与杰森的小丑，以及他的信徒们，看起来都如同被神赐光明般轰然照亮。 　　居高临下，背后有光，面带笑容，信徒崇拜——这看起来是多么油画风的圣洁场景。 　　然而，他们头顶的光源，那些年久失修白炽灯上所残留的焦黄色斑驳暗尘，以及扑棱棱落在上面赴死的飞蛾，以及落在飞虫的尸体们，全部都揭露着真相： 　　即便身在高处，即便处在灯光照耀之下，他们依旧被自己内心的黑暗所囚禁，依旧是躲在暗处窥视光明。 　　小丑的存在，从各种意义上都是灾难。 　　他体内的酒神因子让他近乎永生，就算被一枪爆头，象征疯狂的酒神因子也会因为失去宿体而如病毒般扩散，甚至有可能催生出下一个同样疯狂的小丑； 　　甚至他的血液也带有很强的感染性，现任罗宾就曾经因为被小丑血液溅射而险些瘫痪。 　　身体强大并不多可怕，如果仅从物理意义上来评价，有很多比小丑更能打、更带毒的罪犯。 　　小丑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会从灵魂深处击溃目标。 　　他最热衷这种小游戏，他要亲眼见证珍珠滚入污水，注视小鸟堕进脏污，将正义与光明毁灭破碎成一张无法复原的假面——然后他会心情愉悦地拉着他们一起，坠进哥谭市永远黑暗的阴渠之中。 　　小丑将【怀有良知的人】与自己捆绑，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同类，沦为【丧心病狂的兽】，并且因为这样的游戏结果，而抓住论据，高调宣称：正义已死。 　　……这种画风的疯子，就算是处在公认地表战力最强第一梯队的超人，也都很可能会在遇上他之后失利。 　　而小丑的宿敌蝙蝠侠，以及蝙蝠侠身边的人们，向来都是小丑在游戏中热衷选择的优先目标。 　　曾经陷入泥淖中的杰森陶德，非常清楚小丑有多么疯狂。 　　自从进门之后，杰森的全副武装就已经启动，他紧紧地盯着小丑，浑身绷紧，手牢牢握拳，汹涌的敌意杀向小丑，如果不是他还挡在黛芮娅面前，估计现在已经暴起奔向二楼去掐小丑的脖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玩家对游戏这么痴迷的话，整场游戏会变得很有趣了呢，”小丑心情愉悦地摊开手，随意地回身摆弄属下抱着的两个巨大号音响，完全没在意杰森的质问，而是用一波三折般的语调继续说，“但是亲爱的小鸟，游戏什么时候开始，应该取决于观众们什么时候到达。” 　　小丑随意按压着音响的各个按键，暂停、后退、重播，硬生生地将原本节奏激昂的一首音乐玩成了一首鬼畜风格的噪音，每个音符都尖锐地刺进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上。 　　小丑对着黛芮娅与杰森眨眨眼，故作俏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扒开嘴巴后塞进喉咙里的一大把跳跳糖，“所以你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就许愿，希望小蝙蝠这、次的速度快些，能够来得及，赶得上一切。” 　　“never send to know for wh the bell tolls.”小丑的目光在黛芮娅与杰森之间不断打转，透露着一种古怪而又惊悚的可笑， 　　“对，亲爱的——曾经的——小罗宾鸟？” 　　罗宾鸟。 　　黛芮娅当然知道这个词语在哥谭市有着怎样的特殊意义。 　　很多她之前就留意过的疑点迅速串联—— 　　她认识杰森的时候，对方就是红头罩，即便是掉马甲之后，他也只是杰森陶德。 　　红头罩。 　　罗宾鸟。 　　蝙蝠侠。 　　原来如此，怪不得杰森曾经用有些嘲讽而又无奈的语气问她，“你是不是还想将几只罗宾鸟的口味口感做个点评来排列名次，决定谁最好吃？” 　　怪不得红头罩和蝙蝠侠见面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是那么古怪，疏离而又熟稔的气场充斥在两人沉默的对峙之中。 　　——甚至就连圣诞节杰森塞给她的那盒小甜饼，此时也都找到了原作者。托尼之前就曾经盛赞过韦恩家管家先生的手艺。 　　黛芮娅之前刻意不去打听那些有关超级英雄们身份的隐秘细节，是出于对他人的尊重。 　　因为好奇心而刻意去八卦战友身份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习惯，就算是阴阳师还待在平安京的时候，家里有那么多位可以用来收集情报的式神们，但向来也只会在【某些重要战斗】之前，才做攻略指南和背景调查。 　　狐狸都是聪明而狡猾的，最懂得应该将自己的注意力用在什么地方，也清楚怎么与其他人保持远距离接触。 　　但当所有细节都被堆砌在面前之后，得出答案实在是太简单的事情了。 　　“【这次】来得及？”黛芮娅的睫毛颤了颤，敏锐地抓住小丑话中的重点，“那什么时候没来得及过？” 　　“wow，”小丑动作夸张地惊呼一声，浮夸地伸手捂住嘴巴，“天呐，你居然不知道。” 　　小丑注视着杰森，语气忧伤地开口，“这实在是太感人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条脏兮兮的手帕，放在没有任何眼泪的眼角按了按，“感动得我都要哭了。” 　　“明明是这么激动人心的重要时刻，我竟然被你们所感动了。” 　　捏拳的杰森：…… 　　他将黛芮娅向身后塞了塞，态度抗拒地拒绝听de小丑继续说下去。 　　黛芮娅：“……” 　　她真的，最烦这种话特别多还酷爱使用复杂英语词组和比喻的敌人。 　　这些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一边说话一边看系统翻译，真的！很他妈累啊！ 　　她是来升级打架的，不是来考雅思托福听力口语的！ 　　如果可以定制经验升级包，那么黛芮娅一定会选择‘鬼修女’和‘安娜贝尔’这种难以开口说话还抗揍（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恶魔没办法再被揍死）的敌人。 　　在听小丑演讲的同时，黛芮娅和杰森早就已经扫视完了整座仓库的每一寸死角。 　　仓库非常空，并没有两人在进门之前所设想过的炸点炸|药……这可不是什么喜讯。 　　只会代表：小丑又有了新点子。 　　更加糟糕而疯狂的新点子。 　　小丑等人站在仓库二层，而黛芮娅与杰森站在门口……以下攻上，每个动作都会被高处敌人注意到，这实在是一个很难进攻的角度。 　　黛芮娅仍然被杰森挡在身后，女孩的指尖飞快划过杰森的手背，两人全程没有任何沟通，但杰森微微动了动手指，已经明白了黛芮娅的意思。 　　卡槽装备完毕。buff使用成功。 　　被黛芮娅挂上镰鼬buff的杰森拎出武器，他踏步踩在周围的废弃油桶上，几个跃步跳上了二楼。 　　镰鼬对队友的速度加持，大大提升了杰森的所有动作，让他如同一枚脱离枪口的子弹，笔直而势不可挡地钻入血肉之中。 　　杰森还没站稳就直接抬腿踹中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敌人，同一时间拎着两人手腕一翻，甩烟灰般轻松地将对方糊到墙上砸了个神志不清。 　　这样超人般的速度，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恐怕没人能够想象红头罩居然也能做到。 　　就连两个被扔出去的当事人都傻住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飞到墙上的，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糊在墙上疼得大脑发晕。 　　红头罩的目光紧盯着小丑，对方丝毫不在意紧迫而来的危机，反而非常悠闲地配合着音响的节奏哼起了歌。 　　黛芮娅仍留在一楼，她的手中，凭空出现一只模样造型精致的琵琶。 　　“请恕我对你所宣扬的人生哲学没有任何兴趣，”黛芮娅听小丑的歪理听得头疼，听音响里发出的噪音更加头疼，她的指尖按压在琵琶上，“不过我没有教人类做人的习惯。” 　　小狐狸可没有这种渡人普世的习惯。这实在是太中二了。 　　“不过——” 　　装备好【紧那罗】buff的小阴阳师，定定地注视着小丑，几乎一字一顿，“我现在可以教教你，什么才叫音乐。” 　　什么他妈的叫音乐。 　　你这音响放的歌，还有你哼的歌，实在是太难听了！快点虚心向我学习！ 　　紧那罗是手持琵琶的“乐天”，许多人都信奉她为“歌神”，而紧那罗手中的乐器便就是她用以超度生灵的法器—— 　　这里的超度，指的当然是合理、方便且快捷的超度方式。 　　不是弹曲乐曲并且寄希望于能够感化他人，让他人自我顿悟而得到超度的方式，而是——真他妈直接超度。 　　听了之后真就被全体超度的那种……超度。 　　音律琴弦随着黛芮娅的动作而跳动，每一个音节都停在恰好的完美位置。 　　黛芮娅弹了一首紧那罗曾经教过她的曲子，节奏婉转多情。 　　这是一件富有艺术感的事情，小阴阳师纤细修长的手指落在琵琶弦上，美得看上去像是瓷器上的精美图案。 　　但这样富有艺术感的画面，却不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艺术表演现场，而只可能出现在战场之上。 　　因为弦动，就是在无形之中牵动着敌人的命运，攥紧心脏脉搏的跳动。 　　以音动人，奏律成冷冷刀光；以弦摄人，弦动成引魂牵线。 　　这如果放在修仙文里，就叫做音修；如果放进推理悬疑小说里，就应该起一个《仓库琴声杀人案件》、或者《琵琶奏鸣曲月光杀人事件》这种听起来就能卖得很火的耸动名字；如果放在战场上，就是大范围杀伤武器。 　　被奉为神明的力量予以加持，黛芮娅自身的力量也无限倍地张扬出来，她九三仅仅只是置身于此，就有种【规则将在此诞生】的神明创世感， 　　她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也是所有敌人的深夜噩梦。 　　样子不像是会伏在掌下等候顺毛的乖巧小狐狸，而是一直在风沙荒漠中撕咬出独立领土的君王。 　　……不过只有系统才知道，其实黛芮娅一边弹琴，一边在系统面板上默默乐谱，思考着在谈完这首曲子之后，谈个东方哀乐之类的曲子送给小丑—— 　　——系统现在真他妈庆幸，还好紧那罗的武器是漂亮优雅的琵琶，而不是唢呐。 　　不然现场的画面一定会比现在精彩不下十倍。 　　在黛芮娅的远程攻击之下，小丑这次所带来的属下们再次迅速沦为‘一次性用品’，毫无任何反抗能力。 　　杰森掠过他们，手中的武器对准小丑的肩膀处用力敲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丑正认真地盯着楼下的黛芮娅，他对女孩这次的攻击方式非常感兴趣，甚至伴随着黛芮娅的乐声，扭动着身体跳起舞来。 　　只不过他选的是双人的华尔兹，现在的手非常做作地搭在虚空之中，与空气虚空对舞，头都不回地敷衍杰森，“哦！打扰他人可不是好习惯！” 　　他一边说话，还以一个诡异到普通人类无法完成的角度扭动躲闪杰森的攻击，“别着急呀……” 　　“哈哈哈……嘎”小丑的笑声生硬地卡在了嗓子里，像是一只被捏住嗓子的尖叫鸡。 　　——但小丑没能成功躲开。 　　琴声的力量，就像是无数条只为黛芮娅所控的线一样，布满全场。 　　就连超度生灵都做得到，又怎么可能无法控制敌人呢。 　　黛芮娅的琴弦还颤动着，而小丑就像是中了僵直弹一样，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无法挪动位置。 　　从一个灵活的活靶，变成dps们练手用的心爱木桩。 　　“咦？”黛芮娅疑惑地歪歪头，看向目光呆滞的小丑，“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现在是在教你什么才是音乐呢。” 　　黛芮娅以教导主任般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强调：“用心点，认真点！不要走神呀!” 　　系统：……亲亲，宿主，您好，我感觉你也没有什么立场教别人‘什么叫音乐’呢。 　　你这也能叫音乐？这叫冥乐？ 　　快给我向广大音乐艺术家们道歉谢罪啊！！音乐有什么错要被你这么定义！ 　　紧那罗毕竟不是专业控制流式神，黛芮娅这个操作算是卡了系统buff的设定bug，持续时间并不会很长。 　　但在战场上，就算只慢半秒，也都会是生死的区别。小丑被黛芮娅的琴声干扰的瞬息间，就猝不及防地被杰森砸碎了肩膀处的骨骼。 　　就如同小丑曾经对杰森所做过的那样——不，小丑之前要远比这更残忍，毕竟他可是一寸寸碾碎了杰森的骨骼。 　　小丑艰难地挪动着身体，用蠕虫般坚强的速度，翻身躲过杰森的攻击，从仓库二楼直直坠落到黛芮娅的面前。 　　坠落。 　　多么熟悉的一幕，就像小丑曾经坠落至化学药物池中那样。 　　小丑在地上滚了半圈，酒神因子带来的强大治愈能力让小丑甚至还能扯出一个弧度极大的笑容，他抬头对着黛芮娅笑着打招呼，“hi，小甜饼，现在又是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当其他人落单遇到小丑的时候：操！！ 　　当黛芮娅落单遇到小丑的时候：耶！！ 　　仓库里的飞蛾扑棱棱落在灯柱上，影子闪烁而留下的痕迹宛若混着泥水的雪停在小丑脸上。 　　黛芮娅的指尖凝滞在弦上，就算置身于黑暗之中，她也有种神明附身的极致纯净。 　　小狐狸弯腰，盯着小丑，突然问了一个早就结束的问题，“所以，之前究竟有哪次，蝙蝠侠没有及时赶到？”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丑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从地上晃起来，他微微鞠躬，对黛芮娅做了个邀舞的绅士礼节，“真棒，这样你这次就可以拥有更加新鲜有趣的初次体验了。” 　　“就像之前那只小鸟一样，bo！地一下躺在这里。”小丑的手仍然保持着邀舞的动作，对黛芮娅勾了勾手指，“不过他后来还能再出现，不知道你会不会有这种美好经历，小可爱。” 　　在说起这场噩梦的时候，他的语气甚至无比愉悦与骄傲。 　　黛芮娅的指尖紧紧勒住琴弦，在手指上留下一串狰狞痕迹。 　　……所以，死而复生的【死】，是因为这个。 　　而小丑所说的【蝙蝠侠没来得及赶到】，也是因为这个。 　　小丑张张嘴，还想继续描述自己的有趣游戏，但紧随而后的杰森一跃而下，凌厉的攻击瞬间打断了小丑的话。 　　噩梦过往被勾起的疼痛，以及黛芮娅被小丑算计凝视而产生的暴怒，让杰森的气势变得更加尖锐，“你的话越来越多了。” 　　这次小丑躲避得更快，也更狼狈，但却混着凄厉的笑声。 　　“当当当，”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小丑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别着急，我们已经可以开始倒计时了哦。” 　　挑衅不过只是这场正常游戏中的小小预热而已。 　　更有趣的玩具早就被埋进这条街的下水道中，瞬间可以掀翻整条街的建筑。 　　“我真不喜欢这种定时炸|弹”小丑苦恼地抱怨，“不过有时候加入新元素，会让游戏更加惊喜，对。” 　　杰森刻意回避的记忆不受控地席卷而来：他受了重伤，手臂被扭曲成夸张如提线玩偶的弧度，枪被变成一柄废铁。他被裹在疯狂的攻击与火焰之中，像是被人类握在手中肆意碾压的幼兽。 　　但罗宾鸟的翅膀已经被折断了，飞不起来只能四处乱撞。 　　杰森至今还记得制服被血浸透后的黏糊感觉，全身的伤口像是要让他将血全都流尽，那时候他在麻木的疼痛之中，思维迟钝地想：布鲁斯和阿福看到弄脏的制服之后，会生气吗。 　　——哈，杰森陶德至今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至今也不知道布鲁斯和阿福看到破碎的制服之后，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 　　他也没有机会知道。 　　杰森下意识地去抓黛芮娅，女孩的心跳枕在他的手心，这让他镇定了些，“你以为这么近距离的炸点，你就能够躲得过吗？” 　　小丑摇摇晃晃地点头，丝毫不在意，“这样难道不是更有趣了吗。” 　　小丑记得自己之前是怎么在女孩手中挫败的，所以这次，他做得更狠，也更疯狂。 　　丝毫不为女孩留下任何可以使用魔法逆袭的机会。 　　就连至尊法师都掏不出可以立刻让所有炸点都消失的道具，哪怕想要丢进其他维度也仍然需要时间。 　　而且—— 　　“这次蝙蝠侠能不能赶到呢，”小丑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自己根本没有佩戴手表的手腕，“他这次又会选什么呢？” 　　小丑的恶意目光落在杰森身上，“会放弃你吗？” 　　这次计划最重要的目标，根本不是造成多绚丽的游戏，而是勾起噩梦。 　　小丑从来不会设计让蝙蝠侠死亡的计划。 　　他只会不断在蝙蝠侠周围制造死亡，然后疯狂地推动着蝙蝠侠堕入自己所处的黑暗之中。 　　小丑曾经差点就成功了。 　　在二代罗宾死亡之后，蝙蝠侠陷入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崩溃状态。 　　小丑期盼而得意地等待着对方掉下来的那一天，等待对方放弃那可笑而无聊的坚持，成为比自己更加恐怖的超级罪犯。 　　而现在，绝对是一个完美的时机。 　　二代罗宾再度死亡，还有他深爱的小女巫也在这场爆炸之|中——天啊，小丑感觉自己已经兴奋得战栗起来了。 　　小丑完全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在这里受伤，他只是迫切地想要看到蝙蝠侠沦为和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更加可怕的疯子。 　　刚刚才知道自己参加了怎样一个计划的属下们：…………？？ 　　啊？？什么？！有趣吗？！不啊？！来之前他们可不知道这是他们的‘出道即杀青’啊？！ 　　小丑打了个响指，示意自己的属下报时间，“有趣的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来，让我们开始等待期待已久的嘉宾入场——” 　　然而在小丑说完之前，地面就猛然一阵剧烈震动。 　　这个时间与小丑所预料的差不多。听着周围的尖叫声与建筑晃动声，小丑愉悦地晃了晃脑袋。 　　“好，好，看样子我们要赶一下时间，”小丑摊摊手，无奈地继续说，“不过别着急，我们是最后的打卡地点。” 　　“在我们之前，这条街都会爆发出非常美的烟花来供我们观赏。” 　　可惜了，蝙蝠侠还没赶到，不然他就可以再次见证这场爆|炸的优雅开场了。 　　再次。 　　然后再次发现自己没能赶上，也没能救下任何人。 　　小丑收敛起自己一贯挂在脸上的笑意，看向黛芮娅，“你应该有办法瞬移，让我看看，漂亮的小女巫，可爱的小甜心，这次能不能通过瞬移拯救世界。” 　　他对黛芮娅握拳加油，“实在是太精彩了。” 　　小丑清楚，黛芮娅根本做不到。 　　就算是闪电侠加上快银在场，都没办法快速转移那么密集的人群。 　　小丑笑起来的时候，就有一种能够瞬间代入恐怖片的可怕感。而当他难得不笑的时候—— 　　妈的，悄悄向门口逃去的属下们感觉自己都要心脏骤停了。 　　不过黛芮娅只觉得：都是常规意义上的反派，为什么八岐大蛇和玉藻前都长得那么好看，偏偏小丑就是这种画风呢？ 　　与恶鬼为伍多年，当然不会再害怕凶神恶煞的罪犯。 　　倒计时结束，计划好的各处炸点连成一条完整脉络，小丑享受地侧耳聆听，“爆炸声，才是最优雅的乐曲。” 　　但——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反而传来了植物快速生长的抽芽声。 　　藏身在制高点的玉藻前，慢悠悠地摇了摇尾巴。 　　地狱与恶魔心脏之中盛开出炙热而血红的花。 　　铺天盖地的鲜艳花海从地狱深处涌出，一朵朵像火焰般的美丽花朵，如同中弹后的鲜血般在人们的视野中炸裂。 　　不过半秒，彼岸花的花海就泼满了整个仓库。 　　外界只知晓彼岸花的花海会伤人，但是却很少会思考—— 　　在美丽妖异的花海之下，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花海枝蔓根茎，可全部都是攀爬伫立在无尽骸骨之上。 　　彼岸花牢牢包裹住所有炸点，吞入花海，又投进云外镜所展开的幻境之中。 　　镜花水月，镜子中的世界无声吞噬了数量惊悚的炸|药，如雨滴落入海中，只溅起一点微弱的涟漪。 　　小丑：………… 　　你他妈——没人说过她会的是这种瞬移啊！ 　　谁他妈——奇异博士对外界的瞬移也只是拉两个人出来垂直下落半天而已，早晚还是要有降落地点的，可是现在他的炸弹嘞？ 　　所以他花了钱连个响都听不到吗？！ 　　这样能退货吗？！他一点购物体验都没享受到啊？！ 　　没时间转移受害者？ 　　呸！ 　　直接转移你这个病毒体！ 　　“事到如今，”黛芮娅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也必须要说了。” 　　黛芮娅从杰森身后探出头来，期待而又热切地看着小丑，只不过眼神深处还是带着难得一见的冷意，“其实我也赶时间。” 　　“赶时间与死神抢人？” 　　“不，”黛芮娅摇头，“赶时间……” 　　赶时间的困难在于：究竟是她先感到饥饿然后掏出锅呢，还是先把你揍翻攒够经验条呢。 　　空投送上门的经验包，当然要——早、点、拆。 　　彼岸花花海猛然暴起，黛芮娅甩着尾巴冲向小丑。 　　【切换】。 　　鬼切和丑时之女的锤子同时握在手中，饮过无数血的冰冷向小丑压去。 　　望着刀锋，小丑完全不躲，反而激动地张开双臂迎接黛芮娅，“哇哦，小甜心，你是打算为你的小鸟报仇吗？” 　　“不错不错，”小丑也不愿意再看到黛芮娅掏出锅的一幕，他刻意用尖锐的措辞来刺激黛芮娅，期待女孩直接失控，“我有很好的提议。” 　　身在黑暗中的人，总喜欢将光明下的人拉入泥沼。 　　“知道我是怎么杀死你的小鸟的吗？想不想在我身上复刻——” 　　看不见的尾巴鞭子般狠狠抽在小丑身上，让男人‘嗷’得一头栽进花海之中。 　　小丑的绿头发配上彼岸花的妖异红色…… 　　挺好的。 　　非常樱饼plus版本的配合。一看就让人食欲顿消。 　　黛芮娅冷笑一声，“在你身上什么？” 　　“你现在真的很适合被做成鲜花饼，”黛芮娅开了个很冷的笑话，“看，我连原材料都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难道你不了解鲜花饼或者樱饼的制作流程吗？”黛芮娅转了转自己手中的小锤子，“千锤百炼——你们这里有这个词语吗？” 　　黛芮娅知晓死法远超过任何现代人的想象，哪怕是神盾局局长或最可怕的超级罪犯，也绝对不会比黛芮娅更加了解那些淹没在历史洪流中的死刑酷刑。 　　毕竟家里有酷爱怪谈的青行灯；毕竟阎魔在掌握地府的同时，也负责审判灵魂，让他们留在地府里受罚；毕竟家里式神们的死法……都非常丰富多彩种类丰富。 　　而且活得久，总是会有更加丰富的履历与见闻。 　　死是惩罚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别逗了，去地府仔细看看，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不过别担心，”黛芮娅对着小丑甜甜一笑，“就算不知道如何制作鲜花饼也无所谓，我会仔、细教给你的。” 　　小丑：“……” 　　“我觉得，”小丑看向杰森，“其实你现在可以适当性地报复一下我，对？” 　　他还是更喜欢在自己身上复刻‘二代罗宾虐杀全过程’的方案。 　　杰森：。 　　……已阅。 　　他完全不在乎小丑的暗示与挣扎，只是看向黛芮娅。——女孩的笑容看起来非常甜美，但是眼神依然是冷的。 　　杰森下意识地向黛芮娅走去，他之所以一直回避那些过去，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他的女孩变成这样—— 　　“没必要过去，”悄然落在他身旁的玉藻前慢慢开口，“她不会真杀人的。” 　　狐狸们都最讨厌掉入陷阱，更不会让小丑如愿。 　　更何况—— 　　大狐狸微微抬起自己的爪子，示意杰森仔细去看满花海打滚的小丑，“那个家伙身上挂着惠比寿buff呢。” 　　能持续性的回血。 　　而且小丑身上的酒神因子本就具有强大的治愈能力。 　　小丑被黛芮娅拎着鬼切划过名为‘入味’的一刀，血条一路狂跌。 　　酒神因子和惠比寿buff争先恐后地生效； 　　小丑踏入花海，摇曳生姿的彼岸花绽放着比深渊巨口更恐怖的美丽花朵，血条动次打次一路暴跌； 　　酒神因子和惠比寿buff兢兢业业地生效； 　　系统&杰森：“……”好家伙，人类仪式上的第一台永动机出现了。 　　这是物理学和生物学历史上的伟大进步，与跨时代作品啊！ 　　就算大锤八十小锤四十，黛芮娅今天都能在这里直接敲满积分。 　　小丑：……。 　　妈的。这和我计划中的不一样啊！！ 　　他想玩的不是【蝙蝠侠黑化】剧本吗？！ 　　这次还不如上次直接进锅里煮呢？！上次起码只是要用酒腌入味而已，这次他妈的还挂着奶妈回血，你是人吗？ 　　小狐狸：嘻嘻，不是哦。 　　当蝙蝠侠与复仇者们心急如焚地赶到之时，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花海里被锤成一张饼的小丑。 　　字面意义上的，一张饼。 　　看起来很像是油炸前要将肉锤成肉饼后的成品。 　　上面还撒着花瓣，鲜红色的花瓣落在小丑的绿头发上……为这个画面增添了更多的艺术气息。 　　软塌塌地躺在花海里，只能滚动着眼珠看向蝙蝠侠。 　　救援队伍望着这一幕，半天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钢铁侠：……嗯…… 　　“说真的，如果没有这个纸片人，”被卫星调动来的配件，牢牢地将小丑禁锢起来，钢铁侠尽可能保持自己不要笑太大声，“这片花还是很好看的。” 　　彼岸花只是本体出现，虽然能够感知到周围的事物，但是却没办法做出太大的回应，她努力摇晃了几下花瓣，表达自己的想法：的确如此！ 　　小丑：…… 　　fuck—— 　　被锤了还要被骂丑？！你们这些人做的事情绝对比我可怕多了？！ 　　黛芮娅双手抱臂，站在一旁仔仔细细地盯着小丑，时不时还抬头看看已经在烧水的锅—— 　　等等？ 　　托尼被口水呛了一下，刚注意到杰森旁边的黑色巨锅，“锅？” 　　这次都已经快进到烧水了吗？！ 　　托尼：“……有没有人能说点什么。” 　　呵，他，托尼斯塔克，aka钢铁侠，纽约首富，躲子弹抗炮弹，什么大风大浪刺激场面没见过。 　　……不过众目睽睽下煮小丑……这他妈，也太刺激了。 　　蝙蝠侠：…… 　　他也感觉他应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黛芮娅已经走到了锅前，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正在嗅食材的芳香。 　　在托尼的疯狂眼神攻击之下，史蒂夫努力开口：“well——这次是打算？” 　　“鲜花饼，或者樱饼，都可以。” 　　黛芮娅的目光停留在系统面板上，等待结算。 　　史蒂夫：“……” 　　复仇者们都吃过玉藻前带来的樱饼。 　　他们现在正在下意识地回忆反思：那份樱饼是正常原材料吗？！是吗？！ 　　水已经烧开，黛芮娅向小丑走去。 　　而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杰森，双手抱臂，完全没有打算阻拦的意思。 　　在彼岸花控制下说不出话的小丑：“……”蝙蝠侠你说句话啊！.jpg 　　托尼：其实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想阻拦黛芮娅。 　　布鲁斯咳嗽一声，“你——” 　　蝙蝠侠脑海中闪过几百条能够打断与阻止黛芮娅的理由。但是他现在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故意放任黛芮娅走向小丑。 　　谁说蝙蝠侠不记仇呢。 　　小丑早就该被这么教训了。 　　而小丑，只能看着黛芮娅离自己越来越近。 　　“……哈哈，嘎。” 　　小丑不怕死。但是这不代表他妈的他愿意被当做食材放进锅里啊！ 　　他将自己的死亡，也设计为游戏的一部分。为黑暗与邪恶，埋下无尽的种子，等待它们吞噬一切。 　　可是这样的死亡有什么价值和意义吗？一点都没办法达到他所预期的【让英雄黑化】的目标啊？！ 　　……如果他被煮了，别说刺激其他人黑化了，小丑感觉有不少人能够举杯庆祝顺便大喇叭播报。 　　黛芮娅的声音越来越近，小丑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在心里破音地狂吼：‘蝙——蝠——侠！！’ 　　你就这么看着他被煮吗？！ 　　而就在这时—— 　　【结算成功。】 　　随着系统一阵剧烈抖动，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黛芮娅猛然停住脚步，盯着面前的小丑，揉了揉胃部，“算了，我不想吃了。” 　　小丑：……呜。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在这一瞬间。 　　托尼扬扬眉，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好女孩，他看起来就很难吃。” 　　小丑：……？？ 　　为了补偿女孩，他又补充：“我们等下可以一起吃庆功宴，你这次想要什么口味的？” 　　“但是——”黛芮娅仰头看向托尼，有些苦恼，“我没有食欲唉。” 　　“……？？？” 　　无论是支援者，还是和黛芮娅一起揍完小丑的杰森：…… 　　他们现在比‘看到黛芮娅准备煮小丑’的时候，更加震惊。 　　这份震惊，甚至直接传到了弗瑞身上。 　　在再三确定黛芮娅什么都不想吃之后，托尼忍无可忍地抱怨弗瑞：“瞧瞧！完全没有食欲！一定是小丑的问题！说不定是因为他太难吃、太难看了，所以才导致黛芮娅没有食欲的！” 　　小丑：这他妈怪我吗？！ 　　托尼：“——你之前为什么不让黛芮娅去监狱帮忙呢？她在监狱里绝对比遇到小丑，安全多了！” 　　弗瑞：这事儿怪我吗？！ 　　你们真的想看到她抱着锅端着碗坐在监狱门口，盯着罪犯下饭的画面吗！ 　　弗瑞不保证其他人会怎么想，反正章鱼博士肯定第一个表演嚎啕大哭。 　　系统精辟地总结：“我现在好像知道为什么神盾局的局长是个秃子了。” 　　“因为就算原本不秃，在入职之后也早晚会被其他人愁秃。” 　　“是吗，”黛芮娅走向蝙蝠侠，在脑内回答，“我还以为是他要以一己之照亮黑暗呢。” 　　“小丑经常越狱，对吗？”黛芮娅对蝙蝠侠说，“或许——我能帮忙？” 　　蝙蝠侠：…… 　　当小丑——还是一张饼的小丑，被拖走的时候，他还盯着黛芮娅。 　　男人咳嗽两声，吐出几颗崩坏的牙齿，恶狠狠地盯着黛芮娅，“小甜心，你不会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当然不会。”黛芮娅站在杰森身旁，中断谈话，转身看向小丑，“这个故事还要持续很久呢。” 　　听到这个回答，小丑格外惊喜，他兴奋地回答，“太棒了——” 　　“哦，小蝙蝠，刚才女孩对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黛芮娅笑得眉眼弯弯，抢在蝙蝠侠之前开口，“我只是为你准备了些——家乡特产。” 　　“嗯，对，土特产。” 　　小丑对黛芮娅挑礼物的水平不抱有任何期待，但还是扯动着声带回答，“哇哦，是吗。” 　　永远不要对小丑的悔过心抱有任何正面期待。 　　就算遭到再怎么凶狠的反击，他也最多、最多只是在挨揍的瞬间表现得狼狈一些。 　　被揍完之后不久又会生龙活虎地继续准备搞事。 　　他苦恼于黛芮娅过于bug的能力，不过——小丑总有办法。这次他太过匆忙，只想要刺激罗宾与小蝙蝠，但下次嘛—— 　　‘下次可以将送给超人的原礼物送给她。’ 　　那被稻草人修改后的恐惧气体，差点逼得超人杀死战友的小东西。 　　那时超人被黛芮娅拦下，但如果黛芮娅被控制，谁能够拦下她呢。 　　想想就精彩。 　　小丑咧开嘴，露出刚才被锤成饼时崩坏的一口牙齿。 　　站在门外注视他的蝙蝠侠：“……” 　　小丑想了很多种针对黛芮娅的计划，他不觉得超能力者有什么不同，任何人都是可以找到破绽击溃的。 　　但是—— 　　小丑很快就发现，他根本无法再离开牢房。 　　字面意义上的无法离开。永远被困在这个房间里，他走到任何、任何地方，那几面墙就像是会飞一样，也会跟在他身旁。他在这个越狱过无数次的老地方，却猛然变得分不清方向，即便沿着一条路向前走，也依旧只是在原地不断转圈。 　　——之前黛芮娅对蝙蝠侠说的话：“你听说过鬼打墙吗？” 　　涂壁，成为了继玉藻前与八岐大蛇之后，第一个被黛芮娅主动召唤过来本体的式神。 　　涂壁在平安时代就经常用‘鬼打墙’的方法来捉弄人类，没少把人类搞得心态崩溃。 　　这次，换小丑感受这种恶作剧了。 　　只要涂壁的力量不撤销，身上背着几百年刑期的小丑就永远无法离开牢房，只能被鬼打墙困在原地。 　　别说什么越狱搞事了，在他强行破坏牢房设施，试图通过外界帮助逃离之后，小丑发现： 　　他妈的，哪怕他把房间搞成一片废墟了，也只能是会被继续困在这片废墟里！！ 　　曾经啊，越狱是窄窄的一条计划，他在门里，自由在门外。bo得一声，就能看到趣味横生； 　　现在啊，越狱是……天杀的他只看着蝙蝠侠和红罗宾站在门外，并且听对方提醒，“你现在只能待在这里，所以你就算破坏这些牢房设备，你以后还是要继续使用它们的。” 　　——有冷宫王妃摔木头杯的感觉了。 　　无能狂怒的小丑终于意识到，黛芮娅所说的‘土特产’是什么意思了。 　　“你他妈家乡产这些特产？” 　　“你是人吗？” 　　小狐狸：嘻嘻。当然不是人哦。 　　鬼打墙而已，她都没让青行灯过来在小丑身上实战各类怪谈传说。 　　青行灯的故事书里，仅仅是‘恶鬼生前遭到怎样虐待，如何成为恶鬼’的方法，就能够写满小丑牢房里的所有墙壁。 　　黛芮娅对此，毫无压力。 　　但她很担心杰森。 　　“我觉得——”在蝙蝠侠处理小丑的时候，黛芮娅凑近杰森，专注地看着他开口，“蝙蝠侠不会放弃你。” 　　黛芮娅比杰森矮很多，拉近距离凑上来之后，更是需要仰面才能够与杰森对视。 　　而在这个角度之下，杰森也能够非常仔细地注视黛芮娅。 　　托尼抒发震惊的抱怨声依旧不断传来，钢铁侠无法理解自家小姑娘，才离开视线范围一小会，怎么就食欲成消消乐一样没了呢。 　　杰森和黛芮娅站在离众人较远的位置，接受检查，确认他们未曾受伤。 　　随着黛芮娅的靠近，她那漂亮的尾巴也在空中晃悠悠地打了个圈儿，慢悠悠落在了杰森的腿上。 　　猫尾巴与猫是两个物种。 　　大概狐狸尾巴也差不多。 　　毛茸茸的尾巴在杰森腿上来回滚了一圈，杰森紧绷的肌肉都能感受到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黛芮娅眨眨眼，“我能感觉得出来，他是爱你的。” 　　……蝙蝠侠是爱着他的。 　　几乎没人对杰森说过这句话。 　　杰森很清楚小丑搞出的这场闹剧是为了什么，他是想要通过这相似的场景，刺激自己动手，再用自己刺激布鲁斯。 　　小丑要将他们，都推入深渊。 　　但——杰森站在这里的时候，心里的暴怒居然不来自熟悉的错视感，而是憎恨小丑又想要伤害他的女孩。 　　是谁拉住了他呢。 　　杰森陶德，是复活的亡灵，是还活着的死者。在这个世界里格格不入的孤魂。 　　是谁拉住了他呢。 　　杰森向前走了两步，像是一头占据了宝藏的恶龙，手臂紧紧地圈住黛芮娅。 　　灼人的体温和极具侵略性的硝烟味扑面而来，黛芮娅整只狐都抖了一下，连耳朵都颤了颤。 　　黛芮娅的手指弯起，努力控制自己的动作，没去躲过这个拥抱。 　　杰森的手搭在黛芮娅的后背——这意味着，她的心脏，就在他的掌下。 　　而杰森陶德的心脏，早就随着卡西法的契约，堕入了火焰之中，被他亲手置于女孩身上。 　　其实周围还有很多说话声，似乎也有人的注意力已经挪到了这里。 　　但，杰森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颗早就已经不属于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无限放大。 　　……心跳声。 　　在他还是个一捏就碎的小孩年龄之时，他曾经艰难地站在浴缸前，摸索吸毒母亲的脉搏和生命体征，近乎茫然地确认对方是否还活着。 　　后来濒死之际，他数着自己的心跳声与炸|弹倒计时声，等待死亡。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心跳声其实可以是这么温柔的声音。 　　“我很少经历人类的之间感情，”黛芮娅的声音仍在继续，“而且也没有和父母相处过。” 　　——这件事，是杰森第一次听说。他也没想过看起来被捧在心上养大的骄矜女孩没有任何与父母有关的记忆。 　　“但我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杰森的下巴抵在黛芮娅的毛茸茸帽子上，那距离几乎能够落下一吻，“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嗯——”黛芮娅的语气有些迟疑，“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不少关于情杀、仇杀还有死后寻仇的故事？” 　　黛芮娅仔细回忆着家里式神们的过往，“所以我应该还是很了解人类感情的？” 　　杰森：…… 　　你还是闭嘴，我不该问的。 　　对不起，打扰了，是我冒昧了。 第80章 　　韦恩家的人, 多少都有些——非常相似的做事风格。 　　比如他们在格外护短的同时，又总喜欢一个人承担痛苦，在很多时候都会下意识拒绝他人帮助，用沉默筑成堡垒试图隔绝危险, 并以此来保护家人。 　　在这个特点上, 蝙蝠侠是突出代表。 　　布鲁斯甜心宝贝在化身蝙蝠侠之后, 不仅有着融于黑暗的自我牺牲心态, 还有缄于黑暗的沉默习惯。 　　蝙蝠侠是一个非常好的导师，这点没有任何人能够否认, 他亲手教导出了罗宾们以及蝙蝠女孩, 蝙蝠家族的凝聚力远比外界想象得更加牢固—— 　　但可能是因为哥谭市的特殊环境, 加上他们这一家人的双重身份，才造就了这种一脉相传的家风。 　　哥谭市本就是一个不适合提及‘爱意’的城市, 再加上他们每个人算起来都不算多美好的成长经历——这让他们比起用语言表达爱意, 更习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对家人的关怀与爱。 　　反正那些‘再次见到你很高兴’、‘还好你回来了’的煽情话语，杰森在 死而复生后几乎没有听过。① 　　如果有人敢挑拨他和蝙蝠侠的关系, 那么杰森一定会掏枪对准那家伙；但如果蝙蝠侠哪天真的开口说出以上那些话, 那么杰森也大概会掏枪对准八成是被洗脑或者被冒充了的蝙蝠侠。 　　所以当黛芮娅语气笃定地说出‘蝙蝠侠一定是爱你的’这句话之后, 这理应是一段后续非常催泪的聊天环节。 　　而且——其实杰森还很想问问他的女孩, 什么叫做‘没有和父母相处过？’ 　　虽然他本人童年的经历也并不会比这好多少，但这种遭遇——不应该是黛芮娅所经受过的。 　　又乖又软又甜还暖乎乎的小狐狸，应该是放在糖果堆里打滚长大的。 　　之前偶尔几次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些‘家长’们, 也都对她无比宠爱。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很明显，这同样也是一个非常严肃而煽情的谈话内容。 　　……不过等黛芮娅理直气壮地说出“她”了解人类感情的原因其实是“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不少关于情杀、仇杀和死后寻仇的故事？”之后…… 　　杰森感觉自己有些接不上这个话题。 　　这他妈谁能接得上啊。接上话之后凑到一起讨论‘情杀仇杀的故事’吗？！ 　　真的会有人用这种话题作为论据来打开对方的心扉试图开始谈心吗？？ 　　这真的是合理的吗？ 　　就连哈莉奎茵和汉尼拔这两个心理医生听说之后，大概都会赞叹一声：“吾辈楷模”吧？ 　　杰森：“……” 　　杰森严肃而又认真地自我反思了一下：他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多嘴追问呢？ 　　就让话题与气氛同时停留在刚才的那一瞬间, 不好吗？！ 　　呵，是不是应该说一句不愧是她, 干得漂亮——杰森感觉自己都已经习惯了，甚至思考下次和黛芮娅聊天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在对方嘴里塞点东西比较好。 　　偏偏这时候，还被杰森抱在怀里的黛芮娅，茫然地反问他，“怎么了？我说得有问题吗？” 　　黛芮娅觉得自己的这个解释有理有据十分可信啊？ 　　毕竟——雨女深爱自己的丈夫，结果终其一生都与眼泪为伴；络新妇爱上领地内的男子，结果被投入狭小黑暗的箱子内由蜘蛛噬咬；骨女生前爱着自己的丈夫，结果至死都没与他重逢。 　　在听多了这些过往故事之后，懂王黛芮娅感觉自己已经非常熟知人类的感情了！ 　　小狐狸所发出的声音都软软闷闷地挤在杰森的怀里，杰森无奈地低头看向她，却迎上女孩亮晶晶并且还理直气壮的眼睛，‘……ok，fine，现在气氛瞬间就快进到惊悚悬疑推理片了。’ 　　而且还是金田一和阿加莎都写不出来的那种。 　　杰森甚至感觉自己的后背非常应景地产生了有些发凉的错觉，他现在有种可以类比恐怖片的体验感。 　　……好吧，或许其实不是错觉。 　　毕竟站在后方的托尼，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挤挤挨挨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的杰森和黛芮娅。 　　托尼斯塔克，aka钢铁侠，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不正常。 　　他在一晚上的时间里，经历了不下三次的开屏雷击。 　　而面前这一幕为托尼带来的震撼，甚至比刚才听到黛芮娅说‘哎呀没有食欲’后，更加让他三观地震。 　　对，他之前是感觉杰森那小鸟有点怪怪的，但是他从来没真的觉得这一切来得这么猝不及防——黛芮娅不是应该认为‘感情只会影响我拿刀叉的速度’吗？！ 　　别问，问就是大脑眩晕呼吸困难心跳加快。 　　看着托尼气势汹汹走向黛芮娅与杰森的背影，巴顿有些迷惑地转头看向娜塔莎，“……这是什么情况？铁罐怎么突然就又生气了？” 　　“举个简单点的例子，你见过家养的小狐狸吗，”娜塔莎挑挑眉，一语直中真相，“自家养的漂亮小动物，举高高小心翼翼地养大，将整间房子送给她做猫爬架，顿顿都准备最用心的精致口粮——然后，然后就突然被邻居悄悄用一只最简单的纸箱整个端走了。” 　　巴顿：“？？”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我却已经在生气了是怎么回事？ 　　我狐狸呢？！那么大一只狐狸呢？刚才还好好地在这里呢？怎么一转头就没了？ 　　只是想想就感觉好气哦。 　　小丑不是什么普通级别的罪犯，在大部分人心里，那家伙简直是个特大号的重度流行病毒。在与小丑交手之后，他们当然都会面临着非常仔细而严格的全身检查。 　　不过因为红头罩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身体数据泄露出去，所以托尼只为他提供了基础常规检查。 　　……反正托尼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就这么一次简单、理论上花费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的检查，猛然转头的时候还能看到这么让自己目瞪口呆的一幕。 　　杰森很快听到了托尼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他调整了一下两人的姿势，低头放任自己的目光落进黛芮娅的眼中。 　　女孩的眼睛里依旧带着光，温暖的明亮从她的瞳孔流入他的心脏，那颜色看起来是蔷薇花色的柔软，也是漆黑中一盏血红色的灯。 　　那样轻的目光，却有着能够击碎他浑身外壳的力量，让他的情绪从胸膛流淌而出，灌满全身；毛茸茸的尾巴也被他抱在手臂间，蓬松浓厚的毛发裹在布满伤疤的肌肉上——温暖得让杰森就连指尖都在抗议分离。 　　黛芮娅的心脏甚至还枕在他的掌心之下，隐隐传来的心跳振动也点燃了他的心跳，灼热源自心脏迸发至指尖，连每一下心脏的跳动都在叫嚣着高调悦动。 　　“所以你应该相信我，我的判断是不会出问题的——”黛芮娅说话的时候，耳朵一抖一抖地在杰森下巴处不停骚动着，像只冬天在洞里避寒冬眠的小狐狸一样窝在火光旁边。 　　……怪不得经典台词会说，成年人的感情第一步就是抛弃人性，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这总有能够让人心软的力量。 　　杰森的上下后牙狠狠地蹭了蹭，深呼吸两次，他心里有鬼，最终沉默地中断这个过了界的拥抱，若无其事地起身转头面对已经快凑到自己脸上的检查仪器。 　　托尼又推了推仪器凑近杰森，挂着非常‘斯塔克风格’的营业式笑容盯着对方，“新仪器，试试效果。” 　　杰森的面部线条锐利冷硬，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气势更凶，看起来就连头顶上都缀着一个大写的‘此乃恶狼，生人勿近’，冷冰冰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他现在的心跳究竟飙升到了一个怎样的数值。 　　他伸手把黛芮娅拉起来，随意地扫视了一遍仪器上的各类功能与数值。 　　在仪器开启检查模式的时候，黛芮娅揽起跳进自己怀里的玉藻前，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托尼的战甲里就自带‘检查生命体征状态’的功能，新仪器算是加强衍生版。 　　不过托尼只为杰森开启了最基础模式，剩下更细致的检查红头罩肯定会自行解决——毕竟不是复仇者联盟的人。 　　仪器在扫描过杰森全身之后，又自然地按照固定程序将红外线扫描目标对准了黛芮娅，屏幕上同时显示出心跳血压呼吸等常规体检数额。 　　黛芮娅一怔，眼睛瞬间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仪器上显示出来的那个高到夸张的心跳数值，“？？我心跳这么快吗？” 　　？？高度兴奋？她有吗？ 　　“……”在看清楚仪器屏幕的瞬间，杰森陷入一阵突兀而尴尬的沉默。 　　“……哦，呵，没什么，”托尼扯了两下嘴角，手速飞快地关掉了仪器上的页面，“显示错了，那是这家伙的心跳。” 　　托尼扯着嘴角地校准仪器，努力态度客观地评价：“仪器有延迟。” 　　托尼虽然是在解答黛芮娅的疑惑，但实际上目光一直钉在杰森身上，每一个表情都在表达示意：哦。知道你现在非常高兴了。但是你可以走了！快给我走！ 　　杰森·若无其事·全程表现冷淡·假装面无表情·陶德：“……。” 　　猝不及防被扒掉内心反应，杰森沉默地后退两步，状似平静地远离仪器的探测范围。 　　……如果忽视他尴尬得开始抓地抠城堡的隐秘小动作，大概这一切都还算正常且平静。 　　黛芮娅疑惑地思考着刚才一闪而过的过高数值，茫然转头望向杰森，“心跳那么快，你是不舒服吗？” 　　小狐狸摸摸下巴，试探性地继续猜测：“还是刚才和小丑打架打得太激动了？” 　　黛芮娅忧心忡忡，看起来甚至很想叫急救：“需不需要紧急就医？你还撑得住吗？头晕不晕？有没有想吐？” 　　杰森：“……” 　　托尼：“……” 　　非统：就这你他妈还号称自己非常了解人类感情？！ 　　词典都要哭了啊！‘了解’是这个意思吗？！您确定吗？！ 　　——黛芮娅对人类感情的‘了解’，绝对与人们常规认知中的‘了解’之中不太一样。 　　黛芮娅从小没见过任何一段结局完美的‘正常感情’，更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汲取过多悲剧色彩后，导致小阴阳师对人类感情的认知存在很大误差，甚至一度怀疑妖族只要谈恋爱就会无人生还。 　　但——黛芮娅又在感情这件事上表现得格外坦诚，会非常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绝不会像很多人类那样畏手畏脚，因为纠结于各类细节而不肯开口。 　　与神明妖鬼为伍过久，这让黛芮娅太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渺小而脆弱的存在。 　　就连星辰也都终有坠落之日，神明亦有堕落之际，就连妖鬼也不是永生之姿；人，如果不能在有限的生命里，无限地去爱所爱之人，那实在是一件过于遗憾的事情。 　　黛芮娅尽力弥补错过的悲伤，将逝去之人的灵魂碎片牵引至梦中，圆满那些错过的爱意；也竭力修补现在杰森与蝙蝠侠等人的关系——也都是因为这一点。 　　“——在人类有限的生命中，总不能让遗憾与悲伤占据大半回忆吧。” 　　“……”听着黛芮娅的解释，杰森的手指本能地蜷缩起来，“你那么坚持要送我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了杰森的安全屋里。 　　在黛芮娅坚持跟杰森一同过来的时候，托尼的表情僵硬得仿佛看到SI股东集体反水。 　　娜塔莎都几乎要拽着他喊：‘不至于不至于！’了。 　　黛芮娅戳着自己之前送给杰森的神奇动物折纸们，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指尖下来回颠倒晃动，“是啊。” 　　——在自己钟爱的小狐狸面前，提及有关自己家庭的复杂过去，这在杰森看来是件有点尴尬的事情。 　　杰森的目光落在黛芮娅搭在自己膝盖处的尾巴上，始终没有看向黛芮娅本人一眼，仿佛黛芮娅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的父母……” 　　杰森少有的用这么断断续续的方式发问。 　　黛芮娅戳折纸的动作一顿，“唔，我没有多少关于他们的回忆——我只知道，他们非常相爱，而我是这段感情里的破坏者。” 　　她的语气很平，没有哪怕任何一下波澜，甚至就连系统都没有检查出来黛芮娅心情的波动。 　　可系统与杰森，心都猛然跳了一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黛芮娅和杰森在很多地方都有些相似，就比如——黛芮娅很快也跳过了这个话题。 　　她手掌落在杰森的后背，同样落下的还有一句很轻很轻的问题， 　　“疼吗？” 　　杰森身上至今还有无数伤痕。 　　甚至每一道都代表着死亡。 　　泉水能够修补他的身体，但却不能让他遗忘死亡的回忆。被针线缝补起来的布娃娃，虽然完整，但上面还是会带着无法掩饰的痕迹。 　　黑暗与死亡的味道从伤痕上泄露而出，黛芮娅的手指仅仅只是搭在上面，就能感受上面传来的足以令人窒息的疼痛。 　　死亡气息一路传来，穿梭在黛芮娅的每一个关节骨缝之中叫嚣痛苦。 　　致死伤被触碰——这是一种非常煎熬的感觉。 　　杰森全身的肌肉紧绷，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反应，没有在黛芮娅掌心下挣扎。 　　“已经不疼了。” 　　他的指尖扣在黛芮娅的手背上，声音很轻地再度重复，“已经不疼了。” 　　因为有一盏不灭的灯火，裹挟着毛茸茸的暖意，照亮了那个在仓库里沾满鲜血等待死亡的男孩。 　　曾经他在濒死前还在苦恼这么重要的罗宾制服被血液弄脏。 　　以后。不会了。 　　“小丑那家伙——”杰森跳跃式地避开了这个话题，提起他一直都很担心的问题，“疯起来非常可怕，你以后要注意，如果万一……” 　　黛芮娅看了看自己系统面板上始终亮着的【涂壁】式神图标，吐了吐舌头，“那我觉得，你应该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了。” 　　黛芮娅的鬼打墙提议只对蝙蝠侠说过，就连杰森都不知道内情。 　　在小阴阳师看来，鬼打墙这种方法，其实完全不可怕，特别温和也就是稍微有些——有趣一点而已啦。 　　和捉迷藏差不多是同种概念。 　　反正涂壁在平安京时，每次用这种方式开玩笑，都会引起大范围的恐慌。 　　毕竟对人类来说，‘丧失方向感’其实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想想看，在平安时代那种百鬼夜行的年代，稍微谨慎些的人都不愿入夜后出门，而就在这种大前提下，人们走在路上时突然被一股力量抓住，无论走往哪个方向，都会像落入蛛网的昆虫，已经无力挣扎，来回反复打转。 　　被困住的人类，就如同一颗渺小的质点，在鬼打墙诅咒下崩坏的世界中无法脱离。 　　小丑的履历丰富程度，让黛芮娅和非统都一致认为：他们只接受小丑毫无生命体征的洗白方式。 　　而由于他在死了之后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比如酒神因子和各种毒之类的）——所以鬼打墙这个方法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天才之作，不愧是她。 　　黛芮娅弯着眼，嘴角挂着狡黠意味的笑意，她已经能够很熟练地使用英语，不过在每句话的结尾还是会习惯性地拉得又缓又长，带着点微弱的吞音，末了还要轻轻往上抬一下。 　　听起来像是正在杰森手心里扫来扫去的尾巴尖。 　　杰森攥住尾巴尖，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年轻男孩削薄的肩胛骨如同哥谭市的滴水兽尖，在黛芮娅的注视下舒展，宽而厚，像只狼。 　　狼一旦盯上猎物后，拆吃入腹也只是时间问题。 　　黛芮娅望着杰森的笑容，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迷惑。 　　“……玉玉，”直至回到大厦之后，黛芮娅还在迟疑地摸索自己的脉搏，表情茫然，“你觉得我的心跳是不是也有点问题。” 　　“好像也挺快的——” 　　半妖的体质比普通人类好得多，黛芮娅家里也有不少精通治疗医术的式神，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生病的经历，语气自然带上了些紧张，“我是不是生病了？现在应该吃什么药？” 　　玉藻前把脸埋进黛芮娅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惆怅，却也有笑意，“不。不是生病。” 　　放心吧，现在应该担心的人是我们。 　　……还是很看不惯那个小狼崽子。 　　到底能不能让八岐大蛇去揍一顿呢。自带奶妈的那种。 　　=== 　　在目睹‘纸箱端走狐狸’的那一幕之后，托尼等人就像是一个盯着自家高中生小姑娘不准偷偷出门的心酸家长，时刻注意着黛芮娅的行踪。 　　不过由于并不是所有罪犯都热衷于来回流窜于纽约市与哥谭市，所以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黛芮娅还真没什么能够和杰森合作的机会。 　　——复仇者们异常感动。 　　——这直接导致了最近被抓的罪犯们享受的挨打效率直线上升。 　　（罪犯们：？） 　　不过，这一喜讯并没能让他们有多高兴。 　　毕竟： 　　“……我一定要去揍小丑一顿，你能够想象吗？小黛现在的食量，我简直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喂猫！” 　　托尼捂着反应堆，对面前的弗瑞抱怨，“她解释是一些自身原因发生了改变……但我觉得还是因为小丑的刺激！” 　　系统的存在目前无法泄露给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不然会造成世界线大规模震动，所以—— 　　反正小丑的错已经够多了，飞来横锅，也不过如此。 　　弗瑞：“……” 　　所以这句话，到底应该怎么接呢。 　　系统曾经担忧过，在失去饿鬼debuff的刺激之后，黛芮娅的战斗作风会不会也发生相应的改变：比如由于动力不足而懈怠、打起来不再那么用（疯）力（狂）…… 　　如果没有外力刺激，还想要继续保持黛芮娅之前的工作强度，实在是件难事。 　　——事实上，正如系统所担心的那样，黛芮娅的战斗风格的确改变了。 　　……更他妈效率迅速了。 　　饿鬼在系统判定中毕竟属于debuff，换位思考：让一个时刻饿着吃不饱的打工人在工位上拼死拼活还与敌人斗智斗勇…… 　　而在去掉这个debuff之后，黛芮娅简直他妈的就像是‘封印解除的魔法卡牌’、‘全身变的魔仙代表’。 　　她的存在，让人们更加真切地了解：什么叫做不世出的天才。 　　血脉和天赋不一定就等同于天才，还要加上黛芮娅从小到大心无旁骛的恐怖训练强度。 　　如果抽刀上万次，才能练就出绝佳的挥刀角度，那黛芮娅自小练习过的符咒，又何止仅仅只有这些数额。 　　这种改变带来的最大影响可以体现在： 　　当黛芮娅顺路出现在神盾局的时候，偶然撞到了他们正在审问刚被抓起来的九头蛇特务。 　　就算黛芮娅最近食欲不佳，但早就已经形成习惯的人们，还是会下意识地投喂小姑娘。 　　她咬着可乐习惯，怀里抱着巨大号的甜品纸袋，好奇地扫过九头蛇特务。 　　对方正在顽强抵抗。 　　“你们死心吧！我是不会背叛九头蛇的！”九头蛇成员轻蔑地开口，“你难道是要质疑我对九头蛇的忠诚吗？” 　　“……不，”特工扯了扯嘴角，尽量用真诚且平和的语气回答，“我在质疑你的大脑。” 　　九头蛇成员冷笑一声，目光刚好撞到黛芮娅，他瞳孔猛然一缩，“……等等，那是那个女巫吗？” 　　黛芮娅的所有资料在神盾局里都属于超高机密，特工的表情变都不变，“哦？是吗？” 　　“就是那个——”他咬了咬牙，“曾经拎着锅把罪犯扔进去煮了的那个啊！受害者遍布整个纽约市的那个啊！比我还像罪犯的那个啊！” 　　黛芮娅：“……？？你要不索性直接说我名字算了？？” 　　神盾局特工：“……” 　　沃特泽马泽——这让他怎么回答？！ 　　如果这时候回答‘是’，是不是有些像恐吓犯人？ 　　“……”九头蛇成员吞咽了一下口水，扯出个非常尴尬的笑容，“好吧，我说，派我来的人是斯特拉克男爵。” 　　没忍住插话的黛芮娅：“……忠于九头蛇哈？” 　　“……” 　　这不是屈服！这不是背叛！这甚至不是犯错！这只是因为，经过缜密而深刻的思考，他觉得：……好像还是活着更重要。 　　“她的锅呢，在她手边吗？”望着门口的黛芮娅，九头蛇成员看起来都要晕过去了，“你们不要试图隐瞒我！我知道她手里掌握着大量调料！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其实我也不是不能回答。” 　　一脸懵逼的黛芮娅：“……？这人好奇怪啊。” 　　为什么要用一种‘注视恶魔’的眼神看着她？平安京的普通人类们看鬼童丸和大岳丸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吧？ 　　原来这个世界的人类心理承受能力这么糟糕吗？ 　　非统：“……”我觉得，错应该不在他们。 　　黛芮娅这次来到神盾局，完全是被娜塔莎推过来的。她代替娜塔莎，上交了一份完全不必直接面对面上交的报告。 　　这个神操作让黛芮娅有些疑惑，不过——万一娜塔莎就是这么爱岗敬业呢？ 　　神盾局特工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来的。 　　当然黛芮娅之所以会‘一边疑惑，一边乖巧去做’，还是因为她对娜塔莎等人的信任。 　　知道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不会伤害自己。 　　“我应该现在回去吗，”黛芮娅抱着怀里的玉藻前，站在大厦门口有些纠结，“万一大家是故意想要支走我呢——” 　　在黛芮娅迟疑的时候，联络器自动接通，智能管家的优雅英伦音传来，“当然可以，小黛小姐。” 　　一如既往，大厦门为黛芮娅开启。 　　“希望你不会觉得我们多事，”托尼站在门口，好像早就在等她，“我们——想让你见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这么写是来自漫画：当芭芭拉说：“多亏爱我的人们我可以迈过那场悲剧”、“我们都希望我们能够去支持你”的时候，桶回答：“没有人对我这么说过”。等下有个原世界小虫反穿到这个世界的番外（。主复联全员亲情向，没啥感情戏，自由订阅。 第81章 原小虫反穿番外 　　Peter Parker的出现, 其实是从开始起就是场意外。 　　纽约最大的地下|帝|国|头目金并近期小动作频频，伤害到了不少人。 　　这人对自己、对他人都下手狠辣，地下帝国的扩张速度更是令人咋舌，早就上了复仇者联盟的黑名单。 　　这次任务的前半过程还算顺利, 不过蜘蛛侠彼得在收集金并罪证的时候, 却不慎被金并新研发的仪器击中。 　　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 托尼当场就爆了句脏话, 向彼得的方向冲过去。 　　强劲的激光将原本攀爬到半空中的蜘蛛侠击落，战衣故障开始应急保护模式, 但是蛛丝却还是瞬间脱手, 彼得不受控地直直从高处坠落。 　　黛芮娅猛然回头, 指尖蓝光大盛，言行法随, 一反木绵从她扔出的符咒中奔出, 立刻挥舞着长长的木棉白布，用极其轻柔的力道裹住从空中落下的彼得。 　　小阴阳师的动作不停, 在镰鼬的加持下闪身到达敌人身边, 鬼切出鞘, 一击必中。 　　刀光闪烁, 身影穿梭，人们击不中穿梭在战场上的黛芮娅，更无法击倒嗜血的狂刀鬼切。 　　——如果事情到这里就结束, 那么这本来应该是一场非常简单就结束、只不过中途偶然出了些小插曲而已的战斗过程。 　　然而。 　　“……hey，小黛，”托尼的声音通过联络器传来, 他的声音难得这么吃惊，“我觉得你应该来看看这个。” 　　一反木绵接住彼得, 垂着木棉构成一个茧状的包裹将男孩放到安全地点。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托尼甚至还开玩笑地用联络器对彼得说，“这看起来简直像是baby\'house\'。” 　　然而在木棉展开的瞬间，看着躺在木棉上的人，托尼却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的掌心炮，“oh shit……”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这一次，史蒂夫难得没有强调要求托尼注意言辞，少说脏话。 　　就连随后闻讯而来的黛芮娅，都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 　　一反木绵刚才救下的，分明是彼得帕克一个人，但现在晕倒躺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两个人。 　　更详细点来说，是两个彼得帕克。 　　长相近乎完全一致，看起来只有年龄上的差距，凭空出现的陌生帕克看起来比他们熟悉的彼得要大上几岁；虽然两人都穿着蜘蛛侠的制服，但很明显已经不是同种型号款式。 　　托尼有些职业病盯了几秒，迅速确定，“嗯哼，这不是我做的。” 　　风格和他很像，好像是延续了他一贯所习惯使用的战衣框架，但从细节上分析，却绝对不是他本人的手笔。 　　八岐大蛇不耐烦地凑到黛芮娅身边，尾巴非常自然地贴到小阴阳师身上，语气笃定地开口，“他们，是一个灵魂。” 　　八岐大蛇最擅长灵魂相关的问题，既然他都这么说…… 　　“……”托尼回头，看向被针女和丑时之女打包好的金并，表情不太好，“看样子，我们还需要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 　　你他妈到底研究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仪器啊？！ 　　怎么回事？！你到底把睡衣宝宝给怎么了？！是克隆还是再生体还是遇事不决平行时空？？ 　　就连之前卢瑟克隆超人的技术也都没这么快捷方便啊？！ 　　这技术比弗瑞的头顶都让人值得深究！ 　　黛芮娅弯身抚过两个少年的额头，彼得在晕倒前还处在浑身紧绷的高度戒备状态，不过察觉到黛芮娅指尖的体温之后，少年的眼睛颤了颤，浑身的肌肉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即便是处在昏迷之中，彼得帕克也依然清楚：总有人会接住自己。 　　但另一个帕克—— 　　他的双眉之间有一道非常明显的细纹。 　　……一看就是因为经常皱眉而形成的。 　　黛芮娅难以想象这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金并和托尼两人的声音又刚好隐隐传到黛芮娅耳中，小阴阳师只好被迫将注意力分过去一些。 　　“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被你们威胁，”金并全身布满肌肉，整个人看起来都无比庞大，有着徒手将敌人碾成肉酱的经历，就算与穿着战甲的钢铁侠对峙，体型差距也依然恐怖得让人咋舌，他冷笑地盯着托尼，态度顽强而坚决地叫嚷着嘲讽，“然后毫不反抗地交代一切？” 　　“哈，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等等，”金并看着走向自己的黛芮娅，声音无意识地扭曲，“这就是那个小女巫吗？” 　　那个揍遍整个纽约市反派顺便还把他们都丢进锅里煮了的小女巫？！ 　　怪不得她刚才下手的时候那么狂放？！拎着刀就冲了上来，原来这丫头还真的就像传说中那样疯啊？？ 　　那传说中的那口锅呢？！不会也是真的吧？？ 　　黛芮娅没有回答，只是向下拉了拉自己的围巾，对着金并露出一个柔软而标准的笑容，露八颗牙齿的那种。 　　无害，娇小，可爱，还漂亮。 　　“……”金并，“那是针对平行时空而研发的仪器。” 　　坐拥庞大地下帝国的男人目光落在虚空之中，无论如何也不朝着黛芮娅的方向望去，“你们现在可以让她远离我了吗。” 　　正在掏符咒准备召唤觉的黛芮娅：“……？？？” 　　啊？？什么？？ 　　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是应该吐槽：你秒怂的速度太给我面子了；还是该抱怨：打断我计划的猝不及防实在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看着黛芮娅迷惑的眼神，金并面无表情：呵，你们都不懂。能够坐稳黑帮首脑的宝座，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 　　——简而言之，就是。 　　……活着挺好的。 　　非统：……噗。 　　其实对于【平行时空】这个说法，所有复仇者们都不会感到陌生。 　　他们的小狐狸就来自异时空，而且至尊法师和扎塔娜也经常提起这个概念；托尼和班纳两位天才，更是早在很久之前就曾经从物理学角度接触过这些理念。 　　……不过金并使用的仪器效果，还是太过…… 　　“他是计划使用这个仪器连通平行世界？”在审讯结束之后，托尼皱着眉开口，“果然是个疯子……” 　　任意连通平行世界——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设想。 　　如果真的有某一个人掌握了这种技术，那整个世界的未来发展大约都会成为惊悚片。 　　特别是像金并这类掌握大量地下资源的头目，他完全可以通过这类技术，汲取平行世界的力量：例如从医疗技术最发达的平行世界掠夺医疗资源为自己供给、从战争频繁的世界抢来顶尖武器武装自己……最终会成为无法战胜的可怕势力。 　　“今天让彼得中招的仪器只是试验品，”娜塔莎看着躺在对面房间内的陌生帕克——理论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Peter Parker，“非常不稳定，我们现在也很难确定他究竟来自怎样一个世界。” 　　他们提取核对过了对方的dna，确认与这个世界的彼得是同一个人。而八岐大蛇与至尊法师这类走灵魂流的魔法师，也能够通过能力来排除泥脸这类可以模仿他人基因与长相的变形超能力者作妖搞事的可能性。 　　托尼拨动按键的手一顿，“睡衣宝宝呢？” 　　“刚醒过来，我去看他的时候正还晕乎乎的呢，小黛和斯特兰奇正在检查他的灵魂状态。” 　　“嗯哼——那就只能等他醒过来才知道真相了。”透过巨大的双面玻璃，托尼又看了看正躺在再生摇篮内的少年，他身边还悬浮着智能管家投放的屏幕投影，上面列着一长串晦涩难懂的公式。 　　一半与蜘蛛侠战衣的下步改进有关，另一半则与推演平行世界的逻辑有关。 　　出于某种诡异的直觉——天啊，托尼斯塔克居然也开始相信这种完全不科学的‘直觉’了，这一定是被小黛传染了——他感觉那个平行世界不会有多美好。 　　在等待异世界Peter Parker苏醒的时间内，托尼几乎破解出了金并时空仪器的全部运转规律。 　　直到黛芮娅拎着晚餐敲响了房门。 　　“尝尝看！”黛芮娅对着托尼举高手里的纸袋，“这是阿福做的华夫饼。” 　　瞳孔地震的托尼：“……” 　　此情此景，托尼甚至已经没办法在意黛芮娅是什么时候收到阿福送来的投喂了；他只想拍着黛芮娅的肩膀问一句：小黛，我们多大仇多大恨，你何苦要千里送毒。 　　阿福在华夫饼上的天赋，与他出品的小甜饼的美味程度完全成反比。 　　 　　就连提姆和杰森都吐槽过他做出的华夫饼是‘像浆糊般的半固体’。 　　看着托尼僵在嘴角的笑容，黛芮娅忍不住笑了起来，拎出藏在身后的另一个盒子，“那我们现在直接进入下一个选项？” 　　“我亲手做的晚餐？”黛芮娅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我就猜到你会选这个。” 　　“……”托尼叹了口气，“我已经不想追问，你这种谈判技巧究竟是师从何方了。” 　　反正不是神盾局的特工们，就是福尔摩斯——大的那个。 　　在需要对方进行选择的时候，总是会设置众多选项，非常民主，非常公正，完美体贴着选择者的心态，力求照顾对方的心情。 　　……只不过除了某个特别选项之外，其他选项都属于‘必定不会被选择’的排除项而已。 　　黛芮娅笑了两声，将盒子放在桌上，语气轻快，“毕竟如果直接催你去吃饭的话，你说不定会直接禁言管家先生吧。” 　　呵，麦考夫和娜塔莎教的这个谈判技巧，实在是太好用了。 　　“哦，小黛，我是不是应该先感谢你，”托尼无奈地回答，“没有将梅做的晚餐作为选择性之一呢。” 　　说到这里，托尼吞咽的动作一顿，抬头望向黛芮娅。 　　他还没有开口问，黛芮娅已经默契地直接回答：“我刚才联系过梅姨了，说彼得今天会留在大厦里。” 　　梅姨前几年已经撞破了彼得的蜘蛛侠身份，这个睿智而坚强的女人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甚至都从未直接在彼得面前表达过对他所受危险的抵触。 　　或许是两人交谈的声音惊扰了昏迷中的Peter，也可能是【梅姨】这个关键词，触动到了他，总之—— 　　“sir。” 　　随着智能管家的提示，以及随之而来的机器鸣响声，躺在房内的Peter Parker缓缓睁开了眼睛。 　　Peter Parker一睁眼，就看到正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确认仪器的班纳博士与斯塔克先生，还有一个蓝发的女孩正坐在不远处，手中摆弄着什么他不了解的东西。 　　在摇篮的强大治愈能力之下，Peter身上的绝大多数伤口都得到了抚慰，他近乎本能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在死角处撑起一个易攻易守的姿态，不过看向众人的眼神依旧茫然，“oh shit……” 　　Peter抬手狠狠擦过自己的额头，狠狠咬牙，“我一定是在做梦。” 　　最好是做梦。 　　因为如果不是做梦的话—— 　　又会是什么？致幻药剂？魔法攻击？还是神秘客卷土重来？又或者是绯红女巫魔力暴走？变种人大规模入侵？ 　　比起那些猜想，他宁愿这只是一场单纯的梦。 　　“……hey，kid，”托尼拍了拍Peter刚才枕过的枕头，“放轻松些，这里非常安全。” 　　“解释一下，这里是你所在世界的——” 　　刚走进门的斯特兰奇补充：“平行时空。” 　　托尼：“……哦，所以你就一定要抢我的台词对吗。” 　　好气哦，为什么别的魔法师看起来都是酷炫霸气吊炸天类型，只有他们这的这位，实打实的杠精。 　　Peter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迟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们，即便蜘蛛感应没有提醒危险，但Peter早就不再只单纯依赖自己的感应进行判断敌人。 　　通过系统，黛芮娅检查着Peter的灵魂状态，试图逆推得到对方的世界坐标，“还是将彼得叫来，让本人说服本人吧。” 　　——成功说服Peter，花费了他们不短的时间。 　　托尼有些骄傲，“看吧，睡衣宝宝的警惕心多棒，简直不亚于刚被挖出来的老冰棍。” 　　但同时也掩盖不住担忧—— 　　担忧对方在另一个世界的真实处境。 　　有警惕心当然是件好事，但史蒂夫的高度戒备来自他常年的战场生活经历，可Peter……？ 　　Peter看起来很不愿意提起自己世界的故事。在聊天的全程都刻意避免提起。 　　在场几人甚至可以分辨出来，Peter所使用的谈话方式，有多少是来自他们这些人的习惯。 　　但黛芮娅还是从Peter身上捕捉到了不少细节，能够和夏洛克有来有往聊天的女孩，在观察能力上当然极其优越，“所以——那个世界里没有我？” 　　不只是因为观察能力，而且非统也说过，黛芮娅的到来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是世界线的怒而自救，难以复刻的奇迹。 　　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并不算有多困难。 　　“应该也没有我吧，”托尼随意地端起咖啡杯，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了怎样震撼人心的一个推测，“我猜猜——那个世界的我，应该已经死亡了？” 　　他看向瞪大双眼的Peter，耸耸肩，“别这么吃惊，你毕竟可以算是我教出来的呢。” 　　房间内安静得可怕，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难看。 　　“嘿，冷静点，”托尼摊了摊手，他现在反而成了所有人中最冷静的那个，“难道我们不是都想过退休这一天吗。” 　　……能够令超级英雄退休的方式或许只有一种。 　　那就是死亡。 　　“那么——”娜塔莎直起腰，盯着Peter，“能将那些故事，告诉我们吗？” 　　……真相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退休的何止托尼一人。 　　娜塔莎……退休，史蒂夫与浩克无法继续活动，索尔离开地球—— 　　这一任复仇者们结局惨烈，而新一任的英雄们，只好顶着尚且稚嫩的年龄冲到所有人之前。 　　托尼他们当然想过‘复仇者联盟’的传承问题，也一早就将蜘蛛侠当做了重要的传承人。 　　但他们并没有计划，那么早就将沉重的责任压在对方身上。 　　彼得是全场受到震动最大的人。 　　“……我不明白，”彼得咬着牙，几乎一字一顿，“那我呢？为什么我没能阻止——” 　　“彼得。”黛芮娅低垂着眼睛，飞快地打断了他的声音。 　　彼得是在自责，在自我质疑；但这句话，只会让另一个世界的Peter更加愧疚。 　　好邻居一怔，意识到黛芮娅的意思，也立刻停了下来，“抱歉。” 　　“不，”Peter笑笑，“你说得对，是我没能阻止。” 　　“……” 　　涉及到平行宇宙理论，绝对又会是一件复杂的研究。 　　在这混乱的一天过去后，Peter继续留在他昏迷时所待的房间里。 　　Peter试探性走出房门，智能管家并没有发出警报，他有些惊讶——好吧，并没有多少惊讶，而更是一种放松——发现大厦已经为他打开了出入权限。 　　“需要我为您提供地图吗？”智能管家的声音适时响起。 　　“不，”Peter沉默两秒，“能再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斯塔克家的智能管家……这在托尼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人们觊觎的目标。 　　不仅只有罪犯敌人，还有很多……权利所有者。 　　他们都知道斯塔克的智能管家拥有多么大的力量，没有人不想得到他。 　　但除了托尼本人，没有人得到他。 　　在托尼……退休之后，智能管家也开启了自我销毁。① 　　Peter思考过很多次，这究竟是斯塔克先生为了确保这种大杀器不落到外人手中而设下的保险措施；还是智能AI出自意愿完成的最后一项抉择。 　　他没有答案。 　　也不想知道答案。 　　Peter一路走到了熟悉的制服陈列室。 　　熟悉的钢铁侠战衣、寡妇蛰、备用的美国队长制服——还有蜘蛛侠战衣，都陈列在其中。 　　Peter在里面站了很久。 　　“哒哒。” 　　直到被这阵轻响打断。 　　Peter Parker回头，是端着杯子的黛芮娅正站在门外，用指尖轻轻地敲着透明门。 　　“还没睡吗？”黛芮娅抱着一杯热好的牛奶，嘴角处甚至还沾了一圈不太明显的奶胡子，“已经很晚了。” 　　Peter耸耸肩，解释自己的行为：“我在看斯塔克先生做的新款蜘蛛侠战衣。” 　　“非常棒的设计——”Peter望着挂在展示台还没有正式台装的制服喃喃自语，“斯塔克先生真的太天才了。有很多想法是我从来没想过能放在战衣上使用的……” 　　在Peter说到这里的时候，托尼和彼得也刚好走出实验室，他惊讶地挑挑眉，“所以你已经开始自己制作装备了吗？” 　　“……对，”Peter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已经在——学着自己做战衣了。” 　　“毕竟……”Peter Parker的声音一顿，只是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 　　毕竟他已经要独自长大了。 　　不然又有谁能够帮忙呢。 　　他耸耸肩，深深地看了一眼蜘蛛侠战衣，又看向彼得，“斯塔克先生做的制服——好好珍惜呀。” 　　黛芮娅的目光在Peter身上停顿两秒，转身又从桌上拎起一杯热牛奶，“要喝吗？” 　　Peter：……这算是借奶消愁吗。 　　在女孩认真目光的注视下，Peter没能犹豫多久，就接过了杯子。“……好的。” 　　Peter很好奇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孩，不过或许—— 　　这个世界里的惊喜并不只有她一人。 　　当然在惊喜之前，超级英雄们实在是太忙了。 　　托尼和黛芮娅本来还正在考虑，是否应该让这个世界的彼得家人见见Peter，还没有正式决定呢，就受到了‘紧急集合指令’。 　　又他妈。是。外星人。 　　黛芮娅打开系统面板，在打卡软件日期上打了个勾号，“wow，这个频率，简直有望突破新高。” 　　“……那我们需要为他们颁发全勤奖吗？” 　　这次来的敌人，从战斗力来说不算棘手。 　　但他们有一种非常恶心的技能：隐身。 　　热感应技术扫描都无法捕捉他们的踪迹。 　　这让复仇者们只能被迫和空气斗智斗勇。 　　“托尼？小黛？”史蒂夫凭借战斗本能，对准某个方向扔出盾牌，听着滚落声音判断结果，“有没有什么办法？” 　　系统飞快运转，思索着能够应对这种窘境的式神。 　　而黛芮娅早就抢先一步跃起，大片红叶裹着杀意飘然落地，“正在想。” 　　……在想出来之前，先用红叶群攻一下再说。 　　很明显，托尼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高火力清空周围一圈，“其实——” 　　他的话没有说完。 　　 　　有敌人突破高火力攻击，冲向了他。 　　没有影子，看不见行踪，只有迎面而来的风与武器，象征着敌人收割生命的决心。 　　黛芮娅扔出的一目连风盾瞬间升起，三连弓的箭头稳稳击中目标，娜塔莎摸索出不知名的神秘药剂扔到空中—— 　　还有喷来的蛛丝，糊住了敌人。 　　……等等？蛛丝？ 　　彼得可不在这个战场上。 　　“真不好意思，”Peter Parker降落在敌人面前，声音发冷，“我是不会让他们在我眼前再被伤害的。” 第82章 原小虫反穿番外【2】 　　喷射而出的蛛丝以及强有力的凌厉进攻, 瞬间击退了看不到踪影的隐身敌人。 　　Peter Parker站在托尼面前，双手紧紧握拳。 　　Peter的蜘蛛感应太过灵敏，所以即便现在他根本看不到任何敌人, 身体内那些预示危险的警报感应却始终没停下来过。 　　但是蜘蛛感应根本无法盖过Peter现在一路飙升的心跳声与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托尼, 对方也刚好掀起面甲, 有些惊讶但仍然笑着对他点头示意, “Nice work, kid.” 　　“……”Peter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再和他们——和斯塔克先生，和cap, 和整个复仇者联盟并肩作战。 　　“……嗯。” 　　少年不自然地转过头，谁都无法分辨出从他口中吐出的含糊应答声究竟时带着笑意, 还是带着泣音。 　　他有很多话想说, 复杂的言语在舌尖沸腾, 迫不及待地想从齿间喷涌而出，但最终却还是只凝聚成为一句简单而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语气词。 　　托尼第一时间得到及时支援，这让周围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裹挟在托尼身边的风盾渐渐散去，黛芮娅也站在了与鹰眼相同的制高点处。巴顿的弓箭拉满, 冷硬的特制箭尖划过寒光，落进看起来空无一物的空气之中。 　　但随后传来的箭头刺破身体的声音以及凄厉惨叫声, 象征着这一箭并没有落空。 　　“来铁罐，”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通过联络器, 传到了Peter耳中，“你现在也可以夸奖我了。” 　　每个一流的弓箭手，都是绝佳的机会主义者与细节天才，巴顿立刻察觉到了现场气氛的凝固，用炫耀而夸张的语气开口打断这份冷凝, “鹰眼侠已经准备好接受华丽辞藻的赞美了。” 　　Peter身上穿的是自己制作的蜘蛛侠战衣，但托尼的智能管家还是很快接入了他的联络系统，并且将战衣信号纳入了队内的频道，以便他们能够更快捷地进行沟通。 　　“……sir，”在完成了这一系列工作之后，智能管家又独自与托尼沟通，“帕克先生在自己的战衣通讯信号内，保留着复仇者联盟的队伍频道。” 　　“……”托尼立刻意识到，将队伍频道保留下来，这件事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即便那是一个因为使用者们的离开，而早就被废弃、没有任何声音会响起的频道，但Peter还是将它保留了下来。 　　默认频道，始终存在，无法取消。 　　每一次战衣升级、AI升级的时候，Peter都还是会保留它。一次又一次。 　　哈皮第一次发现这点的时候，看着Peter的眼神担忧得像是在怀疑他随时会因为ptsd和心理阴影而崩溃。 　　但其实——Peter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曾经他也觉得，保留记忆、怀念过去代表着懦弱，代表着‘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的幼稚行为’，所以总会刻意地逃避那些会让他想起【过去】的一切细节。 　　似乎只要不将时间‘浪费’在感情上，就代表着他已经整理好自己，可以独自面对一切。 　　但Peter已经渡过了那个阶段。 　　那些回忆，以及那些被他保留下来的习惯，并不意味着沉迷于过去无法自拔，也不代表感情是他脆弱的体现；而全部都是Peter Parker的‘锚点’，定位着他所经历的一切；那也是他的责任，一遍一遍地提醒着他，他身上穿着的这件制服、戴着的这个面具，究竟意味着什么，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会为朋友们的离去而感到悲伤，但罪犯们却不会因此停下他们的脚步。 　　罪犯们只会get behind，绕到他们后面，才能从背后捅刀子。 　　Peter Parker应该继续向前走，不停下脚步，也不为过去沉沦。 　　“……”沉寂荒废已久的频道，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这种强大的反差与震撼，甚至让Peter第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完全出自本能地给了趁机接近自己的敌人一拳，听着联络频道内鹰眼与托尼开玩笑的声音，有些怔忡。 　　……这可真是。 　　比神秘客曾经制造出来的那些幻觉，更加不可思议。 　　也比他所曾经历过的各种梦境，更加让他恍然。 　　不得不说，【隐身】实在是一种非常折磨敌人的技能。 　　……而只有亲身体验过，才能明白和空气斗智斗勇的感觉究竟有多么糟糕。 　　浩克暴躁地锤了两下拳头，发出一阵不甘心的嘶吼声，现在如果给他一个支点，他绝对会恨不得掀翻整个地球。 　　彼得——这个世界的彼得，刚从另一个战场上赶来，他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自己’，下意识关心地询问：“你还好吗？小黛说你的身体状况还不能支撑你太过剧烈活动呢。” 　　在‘穿越平行宇宙’这件事上，黛芮娅是Peter的前辈，当初小阴阳师是在系统与新手保护期的双重辅助下适应这个世界；而莫名被卷进这个世界的Peter不仅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身上甚至还残留着在另一个世界里受过的伤。 　　以他现在的状态，当然不适合这么快地进入战场。 　　Peter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声开口，“……但我不想错过这些。” 　　全员集结。并肩作战。 　　他不想在另一个世界中依然错过这些。 　　就像曾经所发生过的那样。 　　美国队长的盾牌从两个少年身旁卷过，带起一阵凌厉的呼啸声，cap对两人点了点头，继续投入了战场之中。 　　索尔刚才和彼得都停留在另一个街道的战场上，现在也同时赶来，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他的到来而响彻整个战场，神明挥舞着手中的锤子，瞬息之间就在周围笼罩了大片惊雷。 　　看着奋力反击的复仇者们，外星人头目心里也一慌，他张开嘴发出一阵只有自己种族内生物才能听得懂的呼啸声，示意属下们使用海洋战术。 　　——就算是用数量堆砌，他们也要把这群不要命抵抗者淹死。 　　他就不相信，这些人类能有克制他们隐身的方法！ 　　这番对话，只有入侵者们可以听得懂。 　　也幸好只有他们才能听得懂。 　　不然他就绝对会受到黛芮娅干净利落而带着笑意的回答： 　　“能！” 　　在入侵者们发动第二波进攻的同时，黛芮娅与一目连放出的大招彻底打破了战场上的僵局。 　　站在制高点上的女孩，风将她深色的围巾向后吹动，符咒而下，法随言行，天地都为之变色；红色的耳环在她发间隐隐闪动，但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红瞳却比坠在耳上的红宝石更加耀眼。 　　风，不仅能够化作保护的护盾；也能够成为杀伤力极强的飓风。 　　狂风过境，雷鸣为诗，鬼骸作影，巫女扬咒，抬手风雷。 　　风，本就是大范围、无法抵抗的自然活动；而一旦拥有了掌握风的力量，那就将会是难以想象的强悍杀伤力？ 　　他们需要辨别隐身后的敌人在哪里吗？ 　　不，不需要。 　　因为反正都得跪。 　　就算隐身了也照样跪。 　　风卷过整个战场，而且黛芮娅的系统还可以辨别筛选出【敌人】列表，将原本大范围的无差别大招的攻击范围控制局限在敌人身上。 　　而这不仅炸掉了敌人们的大半血条，也顺利定位了每个敌人。 　　没有人能够躲过风的攻击与卷袭，有风流动的地方，一目连与黛芮娅就能感知到一切，风就是他们最好的定位攻击。 　　战场之上一个个风卷起来的漩涡，就是敌人的位置。 　　托尼响亮地笑了一声，高火力的武器弹无虚发，几乎将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敌人们按在地上猛锤，同时他还没忘记打趣巴顿，“看样子我莎士比亚风格的赞美诗，要先送给小黛了。” 　　“知道了——”巴顿拖长声音回答，故作忧伤地对其他队友抱怨，“看，铁罐又在欺负我了，但我今天的输出量怎么也都能够排全场前三名？” 　　风神动作温柔地揽住黛芮娅，从制高点跃下，并亲手将小阴阳师轻轻地放到地面上站好。黛芮娅的目光掠过Peter，为少年挂上了治疗buff的同时，召唤出了鬼切。 　　凶狠到足够噬主的式神，拎刀落在黛芮娅身边，眼睛中带着属于猎食者的凌厉血气，黛芮娅的人形式神们，多半都长到非常漂亮，但鬼切好看归好看，却天生就有种杀气腾腾的逼迫感。 　　甚至可以说——他一出现在战场上，周围人都能够从他身边的空气中嗅到有鬼哭的声音。 　　要知道，像鬼切这类付丧神，没有经过战斗培训，完全是在战场上一刀一刀砍出来。 　　“ok，fine，”力争输出排名的巴顿郁闷开口，“行，我知道了，现在这个排名不好说了。” 　　在这熟悉的吐槽声之下，Peter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与复仇者联盟共同战斗，是一件非常畅快淋漓的事情。 　　复仇者全员都非常熟悉彼得的战斗方式，于是也自然了解Peter的战斗习惯，他们有长期并肩作战后形成的自然默契。 　　这种默契，甚至能让他们每个人都能在战场上头都不回地向前冲刺，因为他们确定身后会有队友来收尾补刀，确定黛芮娅的式神会提供源源不断的辅助加持。 　　这不仅仅代表着他们之间的战斗默契，也代表着坚不可摧的信任。 　　战场上的默契，总是最难得，也最宝贵的。 　　复仇者联盟的力量有多强大啊，复仇者联盟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造成的影响有多大啊。 　　哪怕是直到他们离开多年之后——某一次外星人入侵，因为提前收集过资料而知晓复仇者联盟存在的敌人，看着Peter，还要记得问一句，“你们地球不是有一个复仇者联盟吗？” 　　敌人语气嘲讽而又紧张地质问蜘蛛侠，“他们人呢？” 　　“……”——Peter至今依然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在击退敌人的瞬间，蜘蛛侠开口，“我就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语速也极慢，像骑士在剑下立誓。 　　——嗯。他早就是复仇者联盟的一员了。 　　他在这里。他在战场上。所以……复仇者联盟也在战场上。 　　士兵、天神、骑士、间谍、巨人、国王、精灵、幽灵、弓箭手…… 　　那些组成复仇者联盟的英雄们或许已经不会出现，但他们从来没有离开。 　　因为他们留下的精神与过往，不会熄灭。 　　英雄逝去，他们不能只将时间用在怀念与哀悼这些感情之上；而应该继续他们未完成的事业，并将最诚挚的敬意奉上。 　　当最后一个试图抵抗的敌人被击倒，黛芮娅和鬼切各拎着一把刀将入侵者头目钉在地上的时候，Peter刚好站在他们身边。 　　联络器和耳朵同时为Peter传来黛芮娅温和柔软的语气。 　　“别着急呀。” 　　所有生物都有自我保护的应急本能，在大量出血的状态下，头目的隐身技能也随之取消，将所有体力都储存为保护自己的力量，他——或者它，反正长得像章鱼之类的海底动物——惊悚地看着黛芮娅，瞳孔地震。 　　黛芮娅笑了笑，语气轻快地安慰对方，“放轻松放轻松，别害怕，毕竟……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交流。” 　　这样温柔的声音，让Peter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如果根据黛芮娅刚才的战斗风格推算，完全想不到她其实居然会对敌人这么体贴而随和。 　　太温柔了。 　　Peter在自己世界里的年龄，与黛芮娅差不多大，他回忆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黛芮娅对自己的关怀与照顾；又对照着她对待敌人的温和态度。 　　立刻坚定地总结： 　　真是个又乖又甜的小姑娘。就连对待敌人的态度都这么好。 　　……幸好Peter没有将自己的结论说出口。 　　不然他就会知道：好巧，曾经黛芮娅把小丑扔进阿卡姆（永久性的那种）、把杀手鳄扔进锅里时，也是用得这样温柔的语气= =。 　　……有些美好的印象，就是这么在误会之中形成的。 　　随着敌人全员被击倒，这场战争也画上了句话。 　　那句Peter曾经听过而又错过的“Avengers Assemble——”，终于有了新的结局： 　　复仇者们再次保护住了地球。 　　在一片欢呼声之中，Peter也忍不住低声笑了几声。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在民众面前，所以第一个窜进了战机里躲开民众们的视线。 　　但——通过战机良好的视野范围，Peter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复仇者们走下战场的画面。 　　托尼看起来很想直接穿着战衣飞回大厦，但是黛芮娅凑过去扫了一眼他刚才的擦伤后，转身便对对cap眨了眨眼；史蒂夫将盾牌收好，无奈笑着将托尼推到了战机上，“你难道不想参加我们的战后讨论会议吗？” 　　“哈？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对这种会议感兴趣吗？” 　　巴顿不在地面作战，他回到战机的速度也很快，对Peter摊了摊手吐槽，“我猜无论在哪个世界，铁罐都是这么幼稚。” 　　“纠正一下，”总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黑寡妇补充，“你们这些大男孩都挺幼稚的。” 　　刚刚恢复成正常体型的班纳，匆匆套上衣服，略微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在提醒娜塔莎：‘……能把我从这个名单里划去吗？’ 　　而雷神想着自己的年龄，非常自觉地将自己踢出了娜塔莎口中的‘男孩’行列，并且还非常认同地点头，继续娜塔莎的吐槽，“是啊，他们的确非常幼稚。” 　　娜塔莎和黛芮娅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睛中的笑意与无奈，“……” 　　——该怎么告诉索尔这个噩耗，其实他也在这个‘幼稚大男孩的行列’之中呢？ 　　黛芮娅在Peter身旁坐下，打开系统面板确认着对方的状态，“感觉怎么样？” 　　“嗯——”Peter活动了几下身体，安抚地回答，“还好，没有很明显的不适感。” 　　“我是问你的心情，”黛芮娅摇摇头，声音明明很轻，听起来却又很重，“再次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感觉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Peter忍不住一怔。 　　如果一定要给这个问题一个回答，那么一定会是：感觉非常棒。完全棒呆了。 　　在他的世界里，自从上一辈复仇者们离开战场之后，纽约市乃至整个国家甚至全世界的人们都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焦虑与担忧。 　　他们反复询问、讨论同一个问题：【如果没有复仇者联盟，那么究竟还有谁能够拯救和保护纽约市？】 　　甚至还有很多人根据蝙蝠侠身旁的多任罗宾，而得到了‘重大启发’。 　　于是他们开始讨论：美国队长的盾牌和名号应该由谁继承、钢铁侠的战衣和科技应该由谁来继承、未来还会有下一任黑寡妇吗，由谁能够担任雷神的责任、是否存在力量更强大的弓箭手、浩克的位置能否替代…… 　　既然蝙蝠侠可以有多任罗宾，那么为什么不能有二代钢铁侠呢？ 　　这些问题也被镜头与快门声推到了Peter面前。 　　刺目的闪光灯在刚刚结束的战场上此起彼伏地闪烁着，裹着还没有散去的硝烟与血腥气，Peter刚解决掉敌人就被扑上来的人们团团围住了。 　　望着那些表情激动的发问者们，听着他们“你会继承复仇者联盟吗？会继承他们的责任吗？”的问题，Peter竟然无法确定，这些人究竟是真的在担忧未来，还是如鬣狗般凑过来嚼肉食骨赚取残存话题度。 　　……那些‘美国队长’、‘钢铁侠’的名号，那些陈列在大厦里的武器，那些他人无法复刻的高科技智能AI，其实根本不代表任何荣誉、任何光环。 　　拯救世界、救援他人、付出生命进行搏斗的，根本不是那些名号与武器，而是他们本人。 　　将那些名号、武器、制服收集起来后又会有什么其他作用吗？真的能够将它们瓜分后再度重新利用，并且造就下一任钢铁侠、美国队长二号吗？ 　　不。不会。 　　那只会代表一件事：地球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团队，也失去了一群很好的人。 　　Peter直到现在也无法完全理解为什么外界一定要渲染出这种气氛：必须要有人成为二代钢铁侠，美国队长二代、各种二代，才能让纽约市的安全得到保证。 　　明明在斯塔克先生刚成为钢铁侠的那段时间里，他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去向外界论证：他不想与人类为敌，也没有试图统治世界。 　　可当复仇者们离开的时候，全世界都好像在为他们哀悼痛哭。 　　Peter的走神一闪而过，他对黛芮娅笑了笑，“感觉——很好。” 　　“虽然世界不一样，经历也有很大的不同，”Peter耸耸肩，声音平淡得似乎并不是在评价自己，但他身上好像弥漫着湿漉漉的雾气，马上就会下起雨来，“但在战场上的默契却并没有改变。”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彼得一直坐在黛芮娅身旁，望着Peter。 　　亲眼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这种感觉实在是非常奇妙。 　　这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摞在一起的消消乐方块，有种过于熟悉对方而导致的迷茫感。 　　不过最终，彼得帕克也只是对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友好地笑笑，甚至还热情地凑过去，与对方讨论两人的战衣修改。 　　他从对方自制的战衣上，得到了不少有趣的灵感。 　　这波外星人的入侵来得猝不及防——但对于地球来说，这都快成为常规操作了。 　　特别是纽约、大都会、哥谭市这些城市，每年来打卡的外星人都足够整理出一套相册合集。 　　宇宙浩淼，就连索尔也不了解这些敌人的种族信息。 　　“或许洛基会知道。”索尔摇着头补充，“他从小就喜欢了解这些消息。” 　　捕捉到熟悉的名字，Peter说话的声音都停顿一瞬。他抬头望向索尔，等待对方说出邪神的近况。 　　“得了，”托尼毫不客气地回答，“上次你也这么说，然后拿着问题去问小鹿斑比，结果他听说这个问题是黛芮娅问的之后，当场冲进神宫深处拒绝与你了。” 　　只能说，万幸西方神系不流行‘闭关’的说法，不然洛基会直接封闭自己的宫殿大门，并且在门口钉上‘黛芮娅禁入’的巨大号标志。 　　Peter：“……？？” 　　讲道理，这个发展，他是真没想到。 　　托尼说的完全保真，所以索尔沉默片刻之后，只好试图挣扎：“那么下次我可以不提起黛芮娅的名字——？” 　　嗯，真是一项非常可靠的提议呢。 　　当然就算没有邪神的帮助，至尊法师也依然能够查阅到有关这些入侵者们来历的资料。 　　托尼很快也加入了Peter和彼得的话题讨论，他指点着Peter，“这里你可以这么修改。” 　　他利用彼得的战衣做了功能演示，“这个地方，放置一个小号的投影仪，可以在某些必要时刻用来迷惑敌人。” 　　“当然，也可以搭配无人机的投影，用来大规模迷惑敌人。” 　　Peter：“……？？” 　　是错觉吗？他为什么感觉这个功能听起来这么熟悉？ 　　看出Peter的瞳孔正在地震，托尼耸了耸肩，解释道；“所以你的世界里也有神秘客？你和他交过手了？” 　　“……是。” 　　而且，绝对、绝对不会是什么值得回忆的美好经历。 　　Peter反问：“所以这个世界的神秘客——” 　　如果来得及的话，应该将他在沉痛经历后积攒下的经验，早些告诉他们—— 　　彼得：“……挺好的……，大概？” 　　比起彼得的底气不足，黛芮娅回答得非常理直气壮，“他现在过得很好呀！已经在神盾局监狱里准备开始做窝了！”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黛芮娅振振有词地继续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他在我的帮助下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归宿啊！他在监狱里难道待得不够开心吗？” 　　“而且他都没被我煮过！这是多么难得的待遇啊！” 　　Peter：“……？？？” 　　啥？ 　　如果Peter能够早来一年，他就会听到一首响彻在所有罪犯心里、锅里、沸腾的调料里的美妙歌曲： 　　what does the fox say？ 　　——吃了吗吃了吗，吃什么啊，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啊？ 　　啊，多么美妙的歌声。 　　当从彼得口中打听出来，这个世界的神秘客有着怎样的落败经历之后，Peter整个人都是：“？？”这个表情的。 　　黛芮娅评价：“就像刚出生的鱼苗一样，充满了困惑。”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耳熟，系统下意识地在数据库里了一下，最终发现—— 　　哦，原来出自黛芮娅上周刚通关的游戏里。 　　补充：上周和杰森一起打通关的游戏。黛芮娅负责打游戏，杰森负责……负责怀里窝着一只黛芮娅，然后看她打游戏。 　　刚出生的鱼苗在大厦着床……Peter跟着复仇者们一起返回了大厦。 　　其实弗瑞从昨天起就很想会见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少年超英，但被托尼非常敷衍地挡了回去。 　　谁都看得出来，Peter的状态并不好，这并不只是因为他身上的伤，更因为他的情绪状态。 　　……其实他也刚刚成年而已。 　　却太早地背负起了很多——他们并不打算立刻交托给他的责任。 　　在回到大厦之后，彼得就被智能管家提醒，刚才他的手机疯狂震动，收到了不下三遍电话。 　　……是哈利。哈里·奥斯本。 　　彼得紧张地将电话拨回去。 　　“你最好没有忘记，今天下午还有小组活动。” 　　听着好友在电话另一端的危险声音，彼得将头埋进抱枕，“yes，yes，我绝对没有忘记——” 　　他只是一度怀疑自己来不及赶上而已。 　　Peter听着彼得与哈里聊天声，下意识地看向坐在身边的黛芮娅，“哈里他——” 　　刚好，哈里在电话里也提到了黛芮娅的名字，“下午去艺术展参观，你难道没有邀请黛吗？” 　　彼得抬头看了看黛芮娅，“……我很高兴，你现在依然为这么艰巨的任务不断奋斗着。” 　　天啊，他都以为哈里要说‘算了，别邀请她了，已经没救了’呢。 　　黛芮娅那从大家长身上学到的审美水平……根深蒂固。 　　就算他们非常努力地用各种方式培养黛芮娅的艺术造诣，但效果—— 　　食发鬼甚至曾经提出过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课题：弗瑞局长的头发，以及黛芮娅的艺术造诣，究竟哪一项成功再生的可能性更大。 　　黛芮娅：“？？？”你们给我解释清楚，我的审美水平有什么问题？！ 　　这可是与玉藻前一脉相传的？！ 　　瞧不起谁呢？！ 　　Peter：？？ 　　他本来是打算问：这个世界的哈里与他的父亲，没有成为绿魔？ 　　怎么气氛一下子变得这么奇怪了呢？ 　　在好笑的同时，还透露着一种莫名的辛酸与顽强是怎么回事？ 　　而在电话挂断之后，Peter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奥斯本，并没有机会成为绿魔。 　　造成诺曼成为绿魔的那个契机，早就因为式神们强大的治愈能力，而消弭。 　　哈里·奥斯本和彼得·帕克，始终都是好朋友。 　　在确定了这则消息之后，Peter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的发展方向，远比他所想象得更加美好。他不会为此感到不甘或者嫉妒，他只会心中充满祝福与庆幸。 　　幸好，原来在其他世界里，还有这样美好的故事。 　　少年独自在大厦天台站了很久。 　　直到托尼和黛芮娅各端着自己的杯子推开天台门，坠在他们身后的机械手还笨拙地端着一杯牛奶。 　　“要聊天吗？”托尼挂着Peter熟悉的笑容，焦糖色的眼睛带着柔和的笑意。 　　“……好。”他无法拒绝。 　　“如果你想听到这些话——”托尼看着机械手笨笨地将牛奶杯端给Peter，声音少有的温和，“那么我就一定要说：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我们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这就是Peter一直想听到的。 　　后来他收到了很多赞美，得到了很多热爱，他也不再被过去禁锢，义无反顾地冲在所有人前面；但是—— 　　来自斯塔克先生，来自复仇者们的认同，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天台上的灯光落在纽约市的夜景之中，看起来像是一个被他们亲手造就的新星座。 　　Peter握紧自己手中的杯子，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你不需要回答，”托尼看出了少年的窘迫，“因为这些话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第83章 　　托尼的声音中有些细微的紧张, 这个小细节让黛芮娅忍不住一怔，下意识地追问，“见两个人？” 　　小阴阳师跟在托尼身后向客厅走去，“是很重要的客人吗？” 　　“……对, 很重要的客人, ”托尼含糊地回答, 拉着黛芮娅走入电梯,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不要觉得我们多事。” 　　托尼咳嗽了一下，继续说, “当然了, 如果你等下会因此对我们生气的话, 我当然也能接受。” 　　这种严肃的态度, 让黛芮娅更加疑惑, “umm——只要你别告诉我，你把大厦里的厨房拆掉了，我应该是不会生气的。” 　　听到这句话，托尼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记得之前好像有人曾经说过, 自己最近食欲不好, 不像之前那么饿了的。这位小姐是谁来着？是我记错了吗？” 　　“习惯了嘛……”黛芮娅的声音含在喉咙里小声回答。 　　在电梯门打开之后, 黛芮娅又看到了同样等候已久的班纳等人，甚至还有斜倚靠墙的玉藻前。 　　“……” 　　讲道理，这种搭配, 再加上这种肃穆的气氛, 黛芮娅真怀疑他们等下一开门，会揭晓出来一个有着九头蛇和八岐大蛇共同血脉的混血儿。 　　或者是般若不小心把绿巨人封印成皮卡丘了。 　　毕竟能让他们这些人凑在一起，还这种微妙的气氛, 无论是因为什么，这未免也太怪了？ 　　非统也同样升起了最高警惕预防。 　　他们特地准备的房间房门被打开，托尼之前曾经测试过无数次的全息立体构建技术再次被启动，两个黛芮娅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正站在房间里。 　　两人站在窗台处，正目光温和地看着黛芮娅。 　　……嗯，是的，黛芮娅之前完全没见过他们…… 　　但在看到他们的瞬间，黛芮娅就猛然意识到了他们的身份。 　　“……那是……”小阴阳师僵直地站在房间门口，如果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她的身体正在微微抖动，“……” 　　“是你的父母。” 　　玉藻前掠过围在门口的其他人，揽住黛芮娅的肩膀。 　　狐妖接过了黛芮娅无法说下去的话，声音沉稳，“我之前一直在想，有没有必要让你见他们。” 　　“但我最近才突然意识到，是否必要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会想见到他们。” 　　黛芮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推脱与拒绝的话。 　　她想见到他们吗？ 　　在这个问题上，黛芮娅无法点头，她也没有多少底气认同这个说法，因为她永远记得，自己是毁掉那段美丽感情的直接原因； 　　但她同样无法拒绝。 　　在一遍遍被外人提醒‘半妖血脉’的时候，难道黛芮娅就真的没有思念和好奇过给予自己这份奇妙血脉的父母吗？ 　　真的没有吗？ 　　“我们采用了一些现代技术，”在这个领域上最有发言权的托尼率先开口，云淡风轻的态度之下，是无数个敲打键盘重组数据的深夜，“不算困难，我之前也使用过这个。” 　　“而且这次我还添加了些神秘客的技术——你懂得，”托尼对黛芮娅眨了眨眼睛，刻意调节现在的气氛，“他被捕之后，自愿贡献出了些还面前有研究价值的东西。” 　　托尼的模拟技术，以及通过玉藻前得到的少许感情碎片，共同堆砌而成了此时站在黛芮娅面前的亲人。 　　投影模拟技术是骨，能还原出托尼想要的人物；停留在黛芮娅身上的感情碎片，则是魂，能够让冷冰冰而刻板的投影拥有思考与反应的能力。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非常艰难而不可思议的事情。 　　曾经黛芮娅召唤灵魂碎片的时候，都消耗了极大的力量；由玉藻前去说服鬼使和阎魔，并且共同收集那些停留在黛芮娅身上的碎片感情，这个步骤也并不可能会多简单。 　　但他们对那些困难只字不提，只是慢慢地推了推黛芮娅，看着女孩走向她的生命起源，“去。” 　　他们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了黛芮娅。 　　但当房间安静得只剩下偶尔几声机器嗡鸣声的时候，黛芮娅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说些什么。 　　这听起来真像是一个荒诞而离奇的怪谈开头，她血脉的源头，她诞生于这个世界时最初遇到的两个人，却也是黛芮娅几乎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曾经拿嘴为八岐大蛇洗脑并成功撬墙角的小阴阳师，拘谨地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小姑娘的表现让面容姣好的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主动走到黛芮娅身边，“你怎么这么紧张呀。” 　　她很想抚摸女孩的脸与发，但是她却无法触摸到现实世界中的一切，只能用温柔的眼神代替动作，轻轻地抚过黛芮娅，“我记得——你第一次召唤出强大式神、第一次遇到可怕的妖怪敌人的时候，也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黛芮娅张开嘴，追问的声音很轻，“……原来这些，您都知道吗？” 　　“我们一直在看着你。”开口的是站在远处的大狐狸。 　　……嗯…… 　　能够和人类谈恋爱的妖怪，长相绝对都是非常优越的。 　　黛芮娅的父亲当然也不例外。黛芮娅也完美吸收了两人的优点。 　　他专注地看向黛芮娅，“我们没能参与你的人生……这是我们最大的遗憾。但我们从开始起，就一直在看着你。” 　　“是啊，”母亲点点头，“你也在没有我们的时候，这么好好长大了呢。” 　　黛芮娅同样也无法触碰到他们，小阴阳师紧张到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只好抓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镯紧紧扣着，“那我有成长为——你们希望我会成为的那种人吗？” 　　她曾经背负了非常沉重的期盼。 　　要她成为家族的希望，要她成为家族的锋芒，还要她成为供奉给邪神的祭品。 　　目光灼灼地将黛芮娅钉在他们所期盼的路上。并且还正义凛然地号称‘你父母如果还在，也会高兴与骄傲的。’ 　　……结果黛芮娅任何一条被预定好的路都没有选择。 　　“我们从未希望你成长为‘怎样的人’，”曾经为爱孤注一掷的女子摇头，语气温柔却也坚定，“无论成为怎样的人，那都是属于你自己的选择。” 　　“我们只会希望，你能够健康、能够开心——这些话听起来可真俗气，”她缓缓地继续说，“但却是我们从你降临时就拥有的心愿。” 　　“我们所说的‘好好长大’，也并不是因为你成为了强大的阴阳师，而是因为你走到现在，每一步都是出于本心。没有因为任何外力干涉或诱惑，而做出你本并不想去做的违愿之事。” 　　“你非常勇敢，也非常坚定。” 　　他们为黛芮娅担心过；在女孩被家族刻意教导成为一柄武器、一个终将对妖族同类挥刀相向的牺牲品的时候。 　　甚至他们也会怀疑：当初为了让女孩顺利保住性命，而将她送到人类家族手中的做法，会不会是个错误。 　　但他们已经无力更改这个定局。 　　—— 他们的女孩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坚强，以一己之力破开了死局。 　　当八岐大蛇带着小姑娘腾空而起飞向自由的时候，他们甚至几近落泪。 　　心之所向，就是她所奔向的地方，她从不犹豫，也从未放弃。 　　就像他们曾经奔赴爱意奔赴对方时一样。 　　这些话，黛芮娅是第一次从人类长辈口中听到。 　　毕竟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她得到的长辈反馈都只有‘今天不够用功，今天的训练目标完成得不错，你以后应该更加努力才能为家族做出贡献’。冰冷的训练数据汇报，没有任何应对一个年幼孩子抱有的正面感情。 　　这大概就是黛芮娅曾经想象，却从未得到过的，父母坐在自己身边的温馨感觉。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黛芮娅才喃喃低语，“我一直以为——” 　　以为她是一个破坏者。 　　因为她，才导致母亲难产，父亲为了保护她们而力量暴走，最终惊动了附近的阴阳师们。 　　“以为我们会怪你？”大狐狸笑了一声，无奈地摇头，“你的每个选择都是出自本心，依靠自己的心意，难道我们就不是这样吗？” 　　“我们是因为自愿才选择了现在的结局，”他也慢慢走近，绕着黛芮娅走了一圈，“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怎么可能会是你的错呢。” 　　狐妖选择保护自己的爱妻与孩子，所以义无反顾地付出自己所有的力量，甚至最后因为力竭而死在了闻讯而来的阴阳师们狩猎之中； 　　难道他没有其他选择吗？他当时没有办法丢掉还未出生的孩子与床上的人类，独自离去保全自己吗？ 　　人类女子选择保护自己的孩子，顶着爱人离世的催心苦楚，以及身体虚脱的疼痛，等待自己的族人到来，将血脉交付给他们； 　　难道她没有其他选择吗？她不能立刻赴死去追随爱人吗？ 　　有的呀。 　　只不过他们选择了自己想选择的本心而已。 　　或许这有些傻，但他们，都愿意为了深爱的家人，牺牲自己。 　　“你啊，是带着我们的期望与爱意出生的孩子。” 　　他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认真而温柔。 　　无论是虚拟投影，还是情感碎片，理论上都应该是没有任何温度的。 　　但这一瞬间，黛芮娅却感觉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温馨又令人信赖， 　　带着不更改的暖意。 　　恍惚之间，小阴阳师感觉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 　　她离开训练场，走回自己那个独立而封闭的小院子，周围人望着她的背影窃窃私语，“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人喜欢的家伙，每次训练还都那么拼命。” 　　“或许正是因为没人喜欢她，所以才要更加拼命，以免成为被抹杀的弃子。” 　　“而且就算受伤了，她也都没人心疼呢。” 　　眼泪模糊视线的瞬间，思维中的画面又再度切换，她又回忆起了与玉藻前重逢时的场景， 　　玉藻前在得知黛芮娅离开人类世界之后，踏空而来，狐妖抬起女孩的脸，语气有些骄傲，“我就知道，你不会困守在那个世界里。” 　　“这样聪明而讨人喜欢的小狐狸，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听从自己的心意。” 　　身后是紧张兮兮的八岐大蛇与姑获鸟。 　　她是没有人喜欢吗？ 　　不。当然不！ 　　她的父母爱着她，她的式神们爱着，这个世界中认识的人们爱着她，会为了她改造松鼠洞的托尼，会精心准备礼服的佩珀，会指点她格斗技巧的娜塔莎……太多太多，还有杰森，杰森陶德…… 　　非统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打断这感人的气氛，“还有我。我没有完整的感情区块，但您始终是我的第一顺位保护对象。” 　　黛芮娅忍不住在眼泪中笑了出来，小姑娘的眼泪落在他们的目光里，也落在他们的心上，她有些莽撞地将眼泪抹去，“嗯。” 　　“我也一直都——很爱你们。” 　　那些人类说错了，她并不是因为没有人爱护，所以才拼命训练； 　　相反。她的力量，是为了保护她爱着的所有人们。 　　从始至终，发自本心。 　　绝不动摇。 　　礼物终有离开的时刻，故人也无法永远停留，在外等待的玉藻前和托尼等人，最终收获到了一只眼睛红红的小狐狸。 　　黛芮娅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发哑，甚至带着些泣音，她接过班纳递过来的纸巾，肩膀一抖一抖地开口，“谢谢。” 　　“你在为我们送礼物，帮助我们在梦中收获惊喜的时候，难道会想要我们向你道谢吗？”娜塔莎揉了揉黛芮娅的头发，语气无奈而又纵容，“所以你也不必对我们道谢。” 　　“而且家人之间是没必要这么客气的，”巴顿挤眉弄眼地哄黛芮娅，“对，小黛。你看铁罐偷吃我小甜饼的时候，就没这么生疏和客气。” 　　托尼扯了扯嘴角很想翻个白眼送给克林特。 　　“总不能只有我们收到礼物，而你没有，”托尼拍了拍黛芮娅的肩膀，态度轻松，像是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当做一次并不艰难的小礼物，“好孩子应该得到嘉奖——” 　　“好，”托尼非常浮夸地耸耸肩，揉了揉黛芮娅头发，“就算不是好孩子也要受到嘉奖，谁让我们都这么喜欢你，对？” 　　黛芮娅低头笑了笑，“嗯。” 　　“而且……” 　　“其实是那个小子——对，就是那只小鸟——”托尼深吸一口气，非常不情愿地吐出那个让他暗中磨牙的名字，“杰森那家伙对我们说的。” 　　托尼在心里暴风式吐槽：啧。好气哦。也不知道小黛究竟是什么时候和他谈心的。 　　好气哦！！ 　　他现在连夜看书，明天就能去考到心理咨询师证书！哼！ 　　因为蝙蝠侠，杰森之前和黛芮娅讨论过有关父母的话题。 　　黛芮娅的本意是想劝慰杰森，结果杰森却记住了黛芮娅随意提起的有关父母的消息。 　　并且还将自己所捕捉到的信息，告知了托尼等人。 　　杰森了解黛芮娅，也了解父母对他和她的意义，他非常清楚，女孩声音下藏着的低沉心情。 　　黛芮娅没想到还能得到这样的解密，惊讶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戳了一下，变得格外柔软。“……” 　　玉藻前表情温和地看着这一切。 　　从很多年前起，玉藻前就再也不相信什么‘命运’或者‘祈愿’了。 　　哈。如果向神明祈愿就能够圆满所有遗憾的话，他们这些妖鬼还会是现在这样的吗。 　　比起天命，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但这一次、难得一次、唯一一次，玉藻前想为黛芮娅而祈愿。 　　只不过不是向神明祈愿，也不是向上天祈愿，而是希望女孩的父母，能够祝愿他们的小阴阳师， 　　余生平安喜乐。 　　因为她不仅是他们的小阴阳师，也是带着那两人珍视之情出生的女孩。 　　== 　　在收到这份礼物之后，黛芮娅特意约了杰森一次，想要见面表达自己的谢意。 　　……结果黛芮娅刚一到约好的地点，就看到了杰森手里抱着的一大捧花。 　　…… 　　一、大、捧、花。 　　还是玫瑰花。 　　非统：……还他妈是玫瑰花。他快要拉响警报了。 　　火焰般的花朵艳丽非凡，衬得面无表情的杰森更如同一座精美英俊的雕塑。 　　但是黛芮娅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这种花与杰森的联系在于……？ 　　在黛芮娅疑惑而犹豫的目光注视之下，杰森勉强开口：“……是别人塞给我的。” 　　此处的【别人】，当然是指杰森的‘好哥哥’夜翼迪克= =。 　　杰森刚才一见迪克，就被他塞了这一大捧玫瑰花。 　　在刚才等待黛芮娅来的过程之中，杰森思考了很多次，究竟要不要将它们扔掉。 　　……毕竟这看起来真的实在是太蠢了。 　　他咳嗽一下，抬头看向黛芮娅，“……讨厌？” 　　“不不不，很好看的，我很喜欢，只是……”黛芮娅咬了咬下唇，不太好意思地解释，“我一路走过来，远远望去这看起来真的好像一大堆烤肉原材料。” 　　而且还是红彤彤的鲜肉。 　　就算饿鬼debuff已经取消，但黛芮娅都已经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形成了感情惯性，每次看到什么新鲜物品的时候，都依旧会下意识地思考——这东西能吃吗？ 　　what does the fox say？ 　　——吃了吗吃了吗，吃什么啊，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啊？ 　　“……”杰森被这句回答哽住了片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头疼地将花交给黛芮娅，“我早就该猜到的……” 　　不然他还能指望能够从黛芮娅口中听到怎样的回答呢。 　　比起杰森在路上提前预设过的‘当场做成鲜花饼’那个结果，黛芮娅的这个回答已经非常值得表扬了。 　　……然后还没等他放松多久…… 　　黛芮娅抱着花，期待而又羞涩地开口，“我——能用它们煮茶吗？” 　　“……可以。这是可食用的。”杰森语气平稳地回答，“对身体好。” 　　嗯。他的语气平稳，心跳也平稳……大概心跳图也够平稳：） 　　冷静点，这起码比之前来说，好太多了。 　　值得鼓励。 　　杰森深呼吸几次，“你会煮玫瑰茶吗？” 　　韦恩庄园的管家阿福可是英国人，杰森在下午茶的时候，也体验和学习过不少知识，他随手碾着柔软的花瓣，“我可以教你。” 　　“……”系统只有种我是狗我又被塞了狗粮的饱腹感。 　　== 　　最后那些花瓣，真的变成了复仇者大厦的下午茶饮品。 　　复仇者们对此表示热烈欢迎，不过当黛芮娅随口解释这些花瓣来历的时候，刚要咽下嘴里花茶的托尼却立刻呛到，甚至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 　　听到黛芮娅这么问，托尼扯出一个应对媒体时惯用的假笑，“……挺、挺好的。” 　　最近纽约市非常安稳，就连九头蛇也都因为遭到重创而消停了下来。 　　——九头蛇这个组织毕竟不是只有单个首领，在九头蛇夫人被抓之后，仅仅只是内部各类势力的倾斜变动，就足够引起不小的混乱了。 　　斯特拉克男爵派来的特工那么轻易地卖队友，（主要）除了因为黛芮娅而激起的求生欲之外，还因为他早就想跑路了。 　　“太和平了，”在一次任务结束之后，克林特放松地在沙发上坐下，“我甚至有种一次性罪犯都被揍完，只等待血月刷新资源的感觉了。” 　　托尼翻着佩珀刚塞过来的合同，透过眼镜上方的缝隙扫了一眼巴顿，“你如果——”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智能管家的提示音，“sir，斯特兰奇先生来了。” 　　踏着提醒，史蒂芬卷着身后不断摇晃的披风走来，“恐怕我要打断你们的休息时间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巴顿身上，“……” 　　鹰眼：“……”我这张嘴啊。 　　立flag立得跟插秧似的。 　　斯特兰奇带来了一个可怕的噩耗：多玛姆再度向地球袭来。 　　如果说行星吞噬者带给人类的震慑力如同一颗星球—— 　　那么多玛姆，就像是整个宇宙。 　　他是黑暗维度绝对的主宰者，拥有纯粹的神秘能量，甚至还可以借用包括奇异博士在内的法术。 　　强如宙斯与奥丁。甚至永远无法死去，只要信徒还在，他就能存在下去。 　　——在之前多玛姆入侵之时，奇异博士也曾经将对方困在独立维度之中，以无限循环地方式与对方谈判。 　　这成功了。 　　——这万幸成功了。 　　这听起来很简单，甚至透着些诙谐。 　　……但其实更详细地来说，斯特兰奇所经历的一切，就是一场由他本人亲手早就的恐怖游轮。 　　斯特兰奇甚至会苦中作乐地想：或许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死亡感受的人之一了。 　　在无数次的轮回之中，他曾经踩在自己的尸体血肉上——一遍又一遍，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大约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复仇者们就发出了最高级别的集合信号，托尼双手握拳，“我们赢的概率是多少？” 　　“你真的希望我说出来吗？”史蒂芬苦笑，“也许只有千万分之一。甚至更少。” 　　“别担心，”黛芮娅抬头，轻声安慰所有人，“我运气好。” 　　“即便只有千万分之一，我都可以变成百分百。” 　　“我可是欧皇呢。” 第84章 　　黛芮娅的声音并不重,甚至还有一种完全笃定的理直气壮，仿佛自己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理应就这么发生的世界定律。 　　……原来有真的有人，拥有可以让人们看到希望的力量。 　　巴顿将托尼刚交给他的新款箭头依次收好,忍不住低头笑了几声,“我感觉，每到这种时候,我都没办法做到不去相信你们。” 　　“是我们。”娜塔莎看向鹰眼,语气笃定地补充。 　　“哈，对，”他点点头,语气甚至带着些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时的轻松,“是我们。” 　　“向来都是我们。” 　　【我们】。这个词本身，就象征着许多无法取代的深刻含义。是队友,是朋友,也是家人。是无法分割的一个集体。 　　在危机危难之时,每个挺身而出的超级英雄所百分百信任的,真的是自己吗？ 　　不。 　　他们信任的，从来都不仅仅只是自己,甚至也不是某个单独的个体。 　　而是包括他们每个人在内的,整个团体。 　　那些打不赢的仗,由他们去打；那些守不下的危机,由他们去守。 　　每个聚集在一起的超英联盟组织，最初都是为了这一点而凝聚。 　　他们要在战场上站到最后一秒,他们也会在战场上站到最后一秒。 　　为彼此,交付出自己的信任；也收获对方赋予的信任。 　　在被这番对话打断情绪之后，斯特兰奇的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些，“我有些关于多玛姆的信息要说。” 　　在从至尊法师口中了解到多玛姆的信息之后,托尼非常精准地概括了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情况：【超单体宇宙级】。 　　……作为来自黑暗维度的黑暗君主，多玛姆拥有无与伦比的强大魔法能力，的确属于天父级别、宇宙量级的可怕敌人。 　　在上次面对多玛姆的时候，为了阻止他毁灭地球，史蒂芬完全将自己压上□□作为赌注，孤注一掷地踩着自己无数次死亡堆成的血骨不断向前，才最终赌出了一个他赢、多玛姆输的结局。 　　不过这次，至尊法师终于不是独自作战。 　　在这场困难系数无法想象的危机逼迫之下，所有能够召集而来的力量都露面了。 　　一道道传送门被打开，他们聚集在由复仇者联盟与正义联盟共同提供的临时基地里。 　　有些黛芮娅认识，当然还有很多英雄，即便黛芮娅也是第一次见到。 　　斯特兰奇这次提前预见了多玛姆的到来，但留给地球的时间也并不会因此而延长多久。 　　“或许是十几分钟，最长也不过只会有几个小时。” 　　斯特兰奇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和黛芮娅一起去见莫度男爵。 　　之前为了与史蒂芬作对，莫度男爵甚至将灵魂出卖给多玛姆，以换取更强的魔法力量。 　　有这样的经历，莫度对多玛姆的了解绝对会远超过其他人，值得撬开嘴巴。 　　小阴阳师点点头，安慰道：“足够了。” 　　“……你好像非常乐观。”在说话的同时，史蒂芬将自己身后不停伸出‘手’试图和黛芮娅打招呼比手语的魔法斗篷拽回去。 　　至尊法师的小红袍很喜欢黛芮娅，毕竟小阴阳师家里的器灵多得可以用来打麻将，在‘如何与魔法物品打好关系’这个领域上，黛芮娅完全技能点全部点满的专家。 　　“是啊。因为——” 　　“知道我向来最喜欢人类什么地方吗？”黛芮娅轻声笑了笑，“人类有种强大的韧性，他们总是怀有希望。” 　　光明或许被黑暗吞噬，勇气亦可能被苦难磨平——当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品质都被敌人挫败之后。 　　他们还能有什么？ 　　——希望。 　　这是他们的秘密武器。 　　无论是还在平安京的时候，还是现在，黛芮娅永远对【希望】报以无限期许与尊重。 　　至尊法师深深地看了一眼黛芮娅，大概只有他本人才明白，这一复杂眼神中究竟饱含着怎样的情绪。 　　“……”莫度男爵就是在这么‘少年漫标准高燃点情节’的时刻醒来的。 　　黛芮娅为他去掉了雪女冰封的debuff——但卡尔·莫度完全、根本、永远不可能会为此而感到庆幸或放松。 　　相反，看着踩在一地碎冰上的黛芮娅，莫度在一瞬间甚至怀疑这个小女巫是不是终于打算对自己下手（或者下厨）了。 　　呵，身为强大的魔法师，他怎么可能会害怕这些。这个女孩还是太过幼稚，以为他会…… 　　“关于多玛姆的事情，”黛芮娅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你——” 　　“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莫度秒回答。 　　斯特兰奇：……。好一个能屈能伸的黑暗法师。 　　黛芮娅：“……”小阴阳师莫名有些可惜地收回了面板上用来读心的【觉】buff。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多玛姆的存在都像是个bug。如果放在漫画剧情里，他就很像是为角色定制而成的剧情杀工具人。 　　心灵感应、复活死者、扭曲现实、毁灭星系、跨维度传送、操纵时间轴——这些也仅仅只是他目前暴露过的能力。 　　“你们最好不要与他为敌，”看着匆匆离去的两人，莫度表情复杂地开口，“你们赢不了的。” 　　莫度因为嫉妒和野心而与斯特兰奇作对，但在地球危机面前，他还是少见地开口劝说，“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至尊法师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脚步匆匆地向临时基地赶去。他的动作中带着些让莫度感觉愚蠢的坚决。 　　不过黛芮娅倒是回头了，小阴阳师惊讶地看了看他，“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来感谢你为我们立下毒奶反flag的。” 　　“……”坚不可摧的牢房内，除了缓缓再度结冰的雪女buff，很快只剩下莫度的叹息声。 　　莫度不得不承认，大概这就是古一法师选择斯特兰奇继任至尊法师，而拒绝他的原因。 　　……无比愚蠢的孤勇赴死。 　　在临时基地里，黛芮娅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容：之前曾经并肩作战过的超人与神奇女侠虽然都神色肃穆，但在看到黛芮娅之后，还是努力放缓表情对女孩打了个招呼。 　　他们都记得女孩为他们送上的那场梦的礼物。 　　在接到消息之后，索尔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惊险地抢在了多玛姆之前到达地球。 　　不过可惜的是，“神父还在养伤，无法援助。” 　　倘若奥丁还停留在鼎盛时期，大概还有几率和多玛姆打个平手，但因为之前与海拉战斗时，奥丁的力量损害实在过大，以至于依然无法出手帮助地球。 　　众神之父将这一责任郑重地交给了索尔。 　　……他已经老了。 　　但幸好，他的孩子们在长大。原来这份沉重却也必须背负的职责，在奥丁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他的孩子们所传承。 　　雷神神色焦灼，刚一降落就扑到至尊法师身边，交换着他在阿斯加德里听过的那些有关多玛姆的消息。 　　“黛，”在黛芮娅路过他的时候，雷神叫住了她，“洛基让我转告你，不要直面多玛姆。” 　　“他会将你彻底吞噬。” 　　——当然原话比这要更直白点，‘警告那个小法师，如果她像面对吞星时那么鲁莽，她绝对会被多玛姆吞噬得连残渣都不剩。’索尔非常熟练地进行了加工与处理。 　　“……洛基让你转告？”王诧异地反问，“你确定吗？为什么？” 　　毕竟洛基可不是那种会突然洗白，然后从小作精食材直接变成剧情npc的性格。 　　“因为母亲向他预言了本该发生在阿斯加德的命运——”索尔心情复杂地解释，“那很糟，整个阿斯加德都非常糟。” 　　就连洛基都不得不承认：那个差点将自己煮成蛇羹的女孩，是改变整场诸神黄昏的破局者。 　　……他才不要因此而感激。 　　……好吧，勉强给个劝告和警告。 　　听到索尔这么说，黛芮娅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因为就连至尊法师也无法准确预知多玛姆会何时到达，他们每个人都怀着‘这一刻就是最后一分钟’的觉悟，竭力做好一切准备。 　　黛芮娅也没在索尔身旁停留太久，不过望着她离开的身影，至尊法师隐隐意识到问题，“那只经常跟在她身旁的狐狸和蛇呢？为什么不在了？” 　　这也是系统所纠结的问题，他第无数次地追问黛芮娅，“宿主，您确定要在这么紧急的时候，将八岐大蛇移出卡槽，并且将玉藻前送回吗？” 　　黛芮娅一如刚才的每次追问时那样，没有回答。 　　她只是开着系统面板无声计算着速度，装备好托尼为她提供的新制服——早就做好了，只不过今天才正式交给她；同时眼神坚定而温柔地扫过基地内的所有人。 　　蚁人正在和队长小声讨论，黑豹用黛芮娅听不懂的瓦坎达语言低声说着什么，彼得看起来非常紧张，来回调试自己的制服；芭芭拉远远地对黛芮娅点头示意，她的旧伤已经痊愈，可以重新回到久违的蝙蝠少女身份；蝙蝠侠和罗宾夜翼等人也站在她周围；…… 　　……杰森也站在他们附近，他也在看黛芮娅。 　　但他没有走近，他也不能走近，他用尽全力才让自己忍住不走近。 　　只是当黛芮娅跟着至尊法师离开擦肩而过的瞬间，杰森猛地抬手握了握黛芮娅的肩膀。 　　杰森很用力。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强、这么重的力道对待黛芮娅。 　　他很想说，活着回来。 　　但他无法开口。 　　“我知道。”在沉默中，黛芮娅轻声回答，“你放心。” 　　他们要将多玛姆拦截于地球之外的维度。 　　不是【应该】，不是【计划】，而是必须做到的【绝对如此】。 　　……如果多玛姆靠近地球，那只会说明一件事： 　　他们牺牲于这之前。 　　当紧急召集消息发散三十分钟后。 　　已经站在外围维度的魔法师们和许多超能力者几乎同时抬头，听到了那种宇宙混沌般声音的靠近。 　　“来了。” 　　被黑暗吞噬究竟是什么感受？ 　　没有大众想象中常出现的冰冷、阴森，又或者是疼痛。 　　只有黑暗。 　　好像他们都被黑暗分解，皮肤皲裂，四肢消散，所有感觉都被黑暗所撕咬吞噬，最终化成了黑暗的一部分。 　　在多玛姆靠近的瞬间，他们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体与灵魂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某种粘稠的黑暗与可怕，顺着多玛姆的接近，一路流淌而来，死死黏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金色的真言套索如一道闪电划破死寂，轰鸣震耳的雷声响彻四周，暂时照亮了这片如有实质的黑暗。 　　神之子与神之女劈开的光芒中，多玛姆看着面前熟悉的至尊法师，近乎嘲讽， 　　“你以为你还能再次拦住我吗？” 　　“我？不。”斯特兰奇语气平稳，“这次我并不是一个人。” 　　在声音落下的同时，一阵强光的能量射线直击而来。 　　像是砸进多玛姆身体内的一根光钉。 　　这是托尼等人从行星吞噬者的能量虹吸器得出灵感而研制出的机器。 　　多玛姆没有实体，常规的攻击方法对他来说根本不起作用，但—— 　　行星吞噬者在吃饱了后的鼎盛时期，可以直接生吞多玛姆。 　　这一下凶猛攻击的瞬间，多玛姆发出一阵低低的嘶吼。 　　他盯着面前的众人，魔法火焰无声吞噬击中自己的光柱，“哈，你们终会发现，在黑暗面前，任何光芒或其他颜色，都会是脆弱的。” 　　就像所有颜色最终都会被黑色覆盖一样。 　　“神之子，神之女。”多玛姆的目光落在索尔与戴安娜身上，摧枯拉朽般的压迫像漆黑的海水涌面而来，“即便是你们的父母在场，也不会愿意与我为敌。” 　　“因为他们比你们更聪明，知道黑暗才会是所有力量的终点。” 　　“那么你也应该早些想到，”在索尔等人掩护下悄然接近的黛芮娅，轻笑一声，卡槽上挂着的buff瞬间生效，“不只有你能够使用来自黑暗的力量。” 　　“什……” 　　日和坊和辉夜姬buff同时生效。 　　曾经砸懵了行星吞噬者的光芒大盛，类比星球的能量体如离弦之箭向多玛姆奔去。 　　那是世间混沌之时普罗米修斯亲手燃烧起的火种。 　　是光明之始，无可抵挡地照亮世界。 　　阴阳师。 　　她和八岐大蛇走过暗无光明的间隙，也与日和坊见过日旸笼罩的人间；她跟着掌握星辰黑夜的神明见过不灭星辰，也随辉夜姬听过月相多变。 　　沟通阴阳两界，生死之隔，黑暗和光明，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力量了。 　　来自黑暗维度的黑暗君主是吧？好巧！她是双修黑暗与光明两个体系的同行！ 　　向多玛姆砸过去的能量体，是这场战斗的号角。 　　氪星人的能力和体质在日和坊buff下达到最高点，他像一道金色光芒般冲向多玛姆，在错身之时，黛芮娅甚至能看得到他那张雕塑般俊美的脸上凝固的表情。 　　托尼的盔甲在多玛姆的攻击下无数次破碎，却又被纳米小分子无数次修复，最高战力级别的战衣比反浩克战甲更加庞大，让他像个巨人，多玛姆很快看出来他是在场为数不多的非超能力者，“你们准备派出普通人来为黑暗祭祀吗？” 　　“真不好意思，我向来都是麻烦制造精，”托尼抬手将黛芮娅送到另一端，“对待你时也不例外。” 　　之前被关在山洞里的时候，他心脏处的那个大洞还是被他自己发明的武器炸出来的呢。 　　多玛姆和行星吞噬者不是同种类型的敌人，黛芮娅可以直接用能量体混乱吞星的力量，让他无法反击；但在多玛姆这里，她必须要和对方争夺黑暗能量源头的控制权才能击败他。 　　毕竟多玛姆是不死之身，只要存在黑暗能量的信徒，他就能源源不断得到力量。 　　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过程。 　　黛芮娅砸了上万积分，不断切换卡槽中放置的式神。 　　【切换。】 　　风盾裹住被多玛姆击飞的至尊法师，强大的保护能力将他稳稳放在地上； 　　【切换。】 　　镰鼬的加速作用覆盖全体，同时惠比寿的赐福治疗与抚慰在场所有人； 　　【切换。】 　　黛芮娅手握鬼切，出鞘之时，人们甚至能在冷冽锋芒中听到鬼哭的声音，冰寒刀光噬着黑暗； 　　带奶带盾带T带输出。 　　……团战开怪的标配。 　　多玛姆恼火地躲避着黛芮娅的攻击，“你真的以为自己还能支撑很久吗？” 　　系统的‘buff使用上限’其实不是缺陷，而是为了保护黛芮娅的精神体，式神buff是直接作用于黛芮娅本身，频繁切换当然会影响她的灵魂。 　　特别是这次，她由始至终都没使用单独建模的式神，每次切换式神buff都是将系统给予的力量相嵌进灵魂然后再强行拔出。 　　那是一次又一次凿进黛芮娅灵魂深处的无形钉子。 　　多玛姆甚至能感觉对方的灵魂正急速衰退脆弱。 　　黑暗君主一边反击，一边蛊惑黛芮娅，“而且你也不应该被困在这个星球里，你完全可以拥有更为广阔的未来。” 　　多玛姆的声音中透着自比为造物主的高傲，“我能够赋予人类来自黑暗的能力，人类啊，你难道不想拥有比现在更强大的力量吗？” 　　‘……’系统有实时监测宿主身体的功能，他看着面板内一路走低的波动，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宿主。”为了避免黛芮娅分心，在整个战斗全程，系统都始终保持缄默不曾开口，这是第一次且唯一一次，他主动出声打断黛芮娅的思绪，“请听我说。” 　　广阔的数据流无声运转，由世界线凝聚而成的智能AI将自己的覆盖面积提升到最大，大到拢住整个星球。系统第一次体会到了将整个世界都化成数据在自己面前流动的感受：目之所及之处，一切都化作可以由他控制的数据。 　　万事万物，都变成了可以被调试的机器，只要按下由数据构成的按钮就可以轻松启动与控制。甚至就连人，也都像极了由骨骼皮肤肌肉和神经组成的一个精密机器。 　　他不合时宜地感觉自己像是那个站在艾恩葛朗特幕后看玩家们奋斗的终极boss，或者是不慎闯入四维空间的蚂蚁。 　　系统无声而强势地链接了数据能够覆盖到的一切端口，他的速度极快，那些通过各类电子设备关注战况的群众们，都无法捕捉到屏幕那万分之一秒的错乱。 　　只有钢骨这类能力特殊的英雄皱起眉头，而托尼的智能管家先生也猛然开口警告，“sir。” 　　“有一种高纬度的人工智能正在覆盖地球。” 　　“……”托尼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为什么偏是现在这种时刻。 　　系统的声音非常温和，他继续对黛芮娅说，“十分钟后，我会破坏这条世界线的屏障，您可以在世界线自动修复成功前，任意召唤您的式神前来参与作战。我大约能为您争取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我相信您和您的家人们可以在这个时间内完成战斗。” 　　非统一直都清楚自己并不是个可靠或有用的统。 　　别的系统都会成为宿主的外挂和金手指，而他和他家宿主……黛芮娅是他们两者中的那个金手指与外挂才对。 　　他无法为黛芮娅提供那些理论上应该有的消息与剧透，而且还总是倒霉透顶。如果不是因为黛芮娅实力足够降维打击，仅仅是初识的‘饿鬼debuff’就能坑死宿主。 　　“此外，我建议您将背包内所有重要物品释出，并且及时使用此前累计的积分。” 　　私自破坏世界线屏障——就算他是世界线凝成的产物，但也会在完成这件事后被世界线自动抹杀。这就像是分裂而出的微分子去袭击母体一样，是绝对会被吞噬的结局。 　　系统对后果只字不提，只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已经为您开启了系统的全部功能，包括之前为解锁的商店商品。” 　　系统之前经常抱怨世界线为自己少安装了感情区块，在这个领域里，他甚至都比不过斯塔克家那些成精的AI们，他无法完全理解宿主的情绪波动，只能‘尽可能模仿人类感情’地去进行判断与思考。 　　但现在系统突然明白—— 　　智能AI的感情从不来源于制作者的预设，而来自…… 　　智能AI们本身产生的‘病毒’。 　　系统看着报错页面上一次次弹出的‘未认证成分正在内部扩散’警告，将报错机能关闭。珍重地将这种他终于拥有的成分认证为‘爱’。 　　“宿主，”系统没有等黛芮娅回答，就已经开始了程序工作，“我现在可以重新说出之前的那句话了。” 　　他带着私心，将这句话拷贝入自己的核心区域，这个区域直至消散时都会跟随着他，“我没有感情区块。” 　　倒计时开启，系统调动他能掌握的所有力量去解除世界屏障。 　　在时间飞速倒退之时，他轻轻地对黛芮娅说，“但我和您的所有家人、朋友一样，我也爱着您。” 　　在这句话响起的瞬间，多玛姆的声音也传到了黛芮娅耳中，“成为我的信徒，你可以拥有类神的力量。复活亡者，更改现实——” 　　能量虹吸器积蓄出第二击的力量，强行打断多玛姆的传销过程。 　　黛芮娅的动作却也停了一瞬。 　　她也在倒数。 　　【倒计时：九】 　　战场当然不仅只在外围维度，比较就连打游戏都知道要在家留人防偷家。 　　蜘蛛侠等超英在地球战场——这除了是为了保护地球之外，还因为…… 　　他们要做好外围维度的人们最终无法回来，需要有人接替这场战争的准备。 　　地球不能没有守护者。 　　外围维度的战斗难免影响了地球，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句俚语永远适用各种情况。 　　整个星球就像是被浸泡进高腐蚀液体内的生鸡蛋一样，随时会破碎。 　　能量体波动引起地球共振，钢铁盔甲和快银还有蝙蝠侠等人穿梭在纽约市，疏散那些受地震波及的民众。 　　“小心！” 　　蜘蛛侠拉住一个险些被压在废墟下的小男孩，在将对方救出的同时，挤压过来的墙壁也砸向他。 　　“……”蜘蛛侠当然可以躲开，但这样男孩会受伤，毫不迟疑地，他将男孩护在手臂处，撑起一个保护的姿态，背部朝向废墟。 　　但在倒塌之前，有人握住他的手臂混乱地将他拉了上来。 　　那是很多双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为了救他。 　　在脱身的瞬间，彼得先将男孩放好，然后抬头便看到了两个熟人。 　　——之前在收复安娜贝尔和鬼修女时遇到的格里高利警官，以及那位曾经保护过彼得的老警官。 　　“oh，”彼得蹭了一下自己制服上沾染的血迹，下意识地关心，“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无数人的声音杂乱地响起，“你要小心！” 　　格里高利警官也抹去脸上的污渍，“我们也在疏散民众，可能我们做不到更多的事情……” 　　曾经尖锐的反超英人士坚定地看着彼得，“但我们都会尽力的！” 　　“你们也都要……小心！” 　　那些他们这些人无法想象也无法参加的战场， 　　他们只能寄予无限希望与祝福。 　　以及信任。相信他们的英雄。 　　当然还有——努力。 　　即便只是渺小的普通人，他们也有自己能做的事情。英雄们的战场他们无法涉足，但普通人的战场，他们必须守住！ 　　【倒计时：五】 　　亚马逊女神拔出神剑，义无反顾地向多玛姆追击；绿灯侠手中的绿光亮得如新星；雷神吐出嘴里的血腥味，雷神之锤落下的雷电可以瞬间烧灼清空上千生命； 　　黛芮娅切换buff的速度明显放慢了。 　　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本人受到了严重影响。 　　超人拉住女孩的手臂，缓缓落地，为她留下片刻喘息的空余。 　　被这种团战硬生生砸掉起码半管血的多玛姆，愤怒咆哮，“不过神子，也敢——” 　　“……神明啊……”黛芮娅喃喃低语，神色居然有些动容。 　　多玛姆有些惊讶，“你想通了。” 　　日和坊与辉夜姬的力量依旧不断席卷多玛姆的附近， 　　望着那些粘稠到无法融化的黑暗，黛芮娅却好像看到了自己曾经见过的无数位神明。 　　她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家族内的‘长辈’们都竭力压制她的狐妖本性，强硬地要她成为【人】； 　　后来她被八岐大蛇带入妖族世界，与妖鬼为伍，身边都是令人畏惧的魑魅魍魉，外界都称她为【妖】； 　　世界线变动，在她与行星吞噬者等强敌交手过后，这个世界里流传的各类新闻流言中又将她推为守护地球的【神】。 　　那她究竟是什么呢。 　　她到底应该成为什么呢。 　　“你要好好长大。”父母的轻声呢喃在心脏处炸裂，“按照本心，成为你想成为的。” 　　【倒计时：三】 　　黛芮娅抬眼，突然笑了一下。 　　神？ 　　哈。 　　她见过堕神，神，诞生于人心，也死于人心。失去信徒的神明一步步踏下神坛，堕而为妖，目光温柔地在廊下望着黛芮娅系上一只风铃。 　　她见过掌握星辰的神明，对方将星光落进她指尖，望着星相也望着她，揭示命运，“你可以创造一个新的时代。” 　　她见过性格柔和的稻荷神，神明放任座下的小狐狸和她挤挤挨挨凑在一起，还教会她了一支用以祈愿的舞蹈—— 　　神。 　　呵。 　　是在说她家的那些大家长们吗。 　　即便看不出黛芮娅正在想什么，但多玛姆还是直觉那不会是什么美好的消息，他立刻开口打断，“你的灵魂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吧。” 　　【倒计时：二】系统认真地检查一遍自己的所有设置。 　　“是呀。最多能撑三分钟了呢。” 　　黛芮娅轻轻柔柔地回答，“而且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想要答案吗？” 　　“神？不考虑。” 　　她从未想过成为神，也不打算变成人，甚至就连妖都没考虑过。 　　她想要成为的，从来只有自己。 　　比太阳更盛的光芒在黛芮娅身上爆发，“灵魂？” 　　【倒计时：一。】 　　“你以为我的职业，是在与什么打交道？” 　　阴阳师本就是与鬼神通、与灵魂涉的职业。 　　【倒计时……】 　　时间好像突然静止凝固。 　　黛芮娅的脚下猛然一阵剧烈震动，如山岳崩摧。 　　多玛姆的到来让每个人都感知到了黑暗的接近，那么现在，无论是神还是神子，亦或是比肩神明的人，他们都有种真空感。 　　仿佛整个空间的力量都被瞬时抽尽，使人遍体生寒。 　　黛芮娅立足之处，森森白骨从地下探出双手，由战场亡灵凝结而成的荒骷髅覆满整个维度，白骨上还透着压抑的、仿佛被忘川水淹没的鬼哭之声，他伸出巨大的手掌，将黛芮娅举到高处； 　　枯骨生花，象征亡界的彼岸花快速从白骨缝隙一路生长，膨胀； 　　鲜红的颜色宛若用鲜血灌溉而出，柔软花瓣带着花香气舒张，美艳的花瓣却带着凌厉狠辣的气势，顷刻间就能穿破白骨。 　　黛芮娅落进花瓣包裹之中，彼岸花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地拂过女孩的脸颊，“想我了吗？” 　　淡青色的灯火点点而散，长灯而过，青行灯附身将黛芮娅从花海中捞起，不问而答，“我们也很想你。” 　　黛芮娅握着的鬼切脱手，化作她熟悉的式神轻巧落地； 　　落后一步的鬼王酒吞不耐烦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大江山的茨木和星熊也跟在他身旁； 　　这只是一部分。 　　玉藻前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白藏主晃着尾巴激动地向黛芮娅扑来，妖狐挑眉望向小阴阳师； 　　大天狗执扇拍打着翅膀，紧那罗握住手中的琵琶，鬼童丸跃到花海之中； 　　在蛇群簇拥下的八岐大蛇，撕裂空间与时间，破开层层骨与花，高调地昭示着他们的到来。 　　…… 　　全员集结。 　　“别倒计时了，”黛芮娅轻笑一声，对目瞪口呆的系统说，“你以为我把玉玉和蛇蛇放回去，是为了什么啊？” 　　“还有——阴阳师和式神之间缔结的是灵魂契约。” 　　一者衰弱， 　　当然是意味着另一者的盛放。 　　她在召唤，他们就会前来。 　　无论时间、空间，也无论任何境地。他们都会前来。 第85章 　　“……” 　　在场的英雄们都知晓或听说过黛芮娅的战绩,很清楚这是一个多么强大而勇敢的女孩。 　　但在这所有式神全员集结的瞬间，他们还是忍不住为这一幕而震撼。 　　——你，可曾见过太阳吗？ 　　不是悬于空中,而是近在咫尺的太阳,带着坚定不变的忠诚与灼热而来； 　　——你，可曾见过月亮吗？ 　　不是孤傲清冷,而是带着温柔笑意的月亮,伴着青竹笛声荡在空中； 　　……他们现在都见到了。 　　日月星辰，世间万物都应召而来。 　　天地众灵，都汇集于此处。他们是日月,是星辰,是枯骨，是花,是兽,是风,是亡灵,是这世间一切有灵之众生。 　　即便是自傲的多玛姆都感受到了窒息般的震撼。 　　多玛姆栖身于黑暗，他的力量不像神明那样源于血脉,也不依赖于绿灯戒等武器,更不凭借任何身体变异,而是源于黑暗。 　　他在黑暗维度夺取权利,成为至高统治者，获得无穷力量,他也象征着黑暗。多玛姆自认为自己是比神明更强大的造物主,是无可战胜的黑暗本身。 　　但这一刻，望着黛芮娅召唤而来的世间万灵，他近乎第一次感受到……渺小。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黑暗,竟然只是这世间上渺小的一部分而已吗…… 　　……不！ 　　怎么可能！ 　　多玛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吼，难以描述的黑暗物质从他周身起席卷整个维度，让空间都开始不断震动。 　　他要证明黑暗才是永恒！他会证明黑暗才是终焉！ 　　战场再度被瞬间点燃。 　　嘈杂混乱的声音与各类颜色的光亮，切割了这个原本充斥着黑暗与死寂的维度。 　　也许是超人红色披风划过空中留下的耀眼红色照亮世界，也许是钢铁侠战衣那标志性的夺目金红劈开混沌，又或者是索尔每次挥舞雷神之锤时掀起的道道雷电带来光明，而即便蝙蝠侠的颜色近乎融于黑暗，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源自黑暗—— 　　他们都不会融于黑暗，他们只会面对黑暗。 　　当然不只有这些颜色与声音； 　　般若把玩手中的面具时的笑声；荒骷髅发出的来自死亡深域的沉重咆哮；妖刀与鬼切出鞘声；风声…… 　　……不过其实黛芮娅现在注意不到这么多的声音。 　　……毕竟她的大脑已经被系统的哭声彻底刷屏了来着==。 　　“呜呜呜，”非统的核心数据皱巴巴地团成一小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疯狂向黛芮娅控诉，“我刚才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直到现在，系统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宿主将玉藻前和八岐大蛇放回平安京，是为了让他们打通时空屏障，带领式神们来到这个世界。 　　……这他妈，玉藻前加八岐大蛇，再加上黛芮娅手下所有的式神们，系统觉得他们连天都能拆下来，更别说世界线屏障了。 　　“呜呜呜！吓死我了好吗！！我甚至连遗书都已经准备好了，计划在我被世界意识消除的瞬间，就转发给斯塔克家的智能管家，拜托他帮忙转交给您的QAQ。” 　　像他这种级别的智能AI，无法备份，也不可能备份。因为那些生硬冰冷的数据只能还原复刻出一个毫无感情的数据体，却无法让数据流真的理解他那些曾经珍之又重收集起来的‘爱’。 　　爱是无法被备份与复制的。 　　爱就是爱。 　　当智能AI第一次越过预设，发自本能地去保护自己的宿主之时；又或者更早，当他决定违反规则帮助黛芮娅的式神们破开世界线屏障之时；从那隔瞬间起，他就已经触碰到了那个庞大而澎湃的区块。 　　——原来爱，是这么强大的东西。 　　“好啦，”黛芮娅无奈地努力安慰非统，“别哭了呀，你刚才表现得超酷的！真的很像电影质感！” 　　“呜！”虽然非统也觉得自己刚才又酷又帅，（他甚至把刚才的记录都拷贝下来准备日后反复观看欣赏了。）但他就是害怕嘛！虽然他这么久以来表现得又菜又非又倒霉，只能做黛芮娅的搞笑挂件为宿主打call，但他也是舍不得宿主的嘛QAQ！ 　　干嘛！搞笑挂件也是有尊严的！放在网游里也还会是全球限量版本的外观挂件呢QAQ！ 　　其实黛芮娅当然不是为了搞神秘或者是耍人搞效果，才故意没对系统解释自己的计划。 　　阴阳师这个职业非常重视【言灵】，甚至有句话叫做‘字字成灵为咒’。 　　言出法随。阴阳师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独特的言灵，甚至拥有影响未来的力量。 　　——就像民间习俗中，即便是普通人也只有在被噩梦缠身后才会主动将梦说出，以言破梦。 　　相反，如果做到想要的美梦，多半会谨慎藏在心里，以免自己的言灵说破了梦境的力量。 　　毕竟话说得太早，就是在立flag。 　　——比如电影或者漫画里，配角们经常说的‘等打完这仗就结婚’等等等等。 　　如果黛芮娅在开战前高高兴兴地对系统说‘我有个计划balabala——’，这完全就是个领便当立flag的标准开局==。 　　在黛芮娅努力安慰系统的时候，她已被青行灯轻轻放下，重新站在了荒骷髅与彼岸花花海之上； 　　八岐大蛇的蛇群不断涌向多玛姆，邪神大人的力量势不可挡，深色的鳞片与尖锐的獠牙昭示着邪恶与黑暗的力量；黑暗领主痛苦地嘶吼一声，摆动着身体爆发出无尽粘稠恶心的黑暗物质向黛芮娅喷去—— 　　对。 　　当然是向黛芮娅喷去。 　　毕竟再愚笨的蠢货都能看得出来，她是这场战争中的核心。 　　而黛芮娅，现在刚好落单，她周围没有保护她的同伴，手中也没有任何武器—— 　　黑暗领主的攻击像是泼向黛芮娅的黑暗污浊液体，摧枯拉朽般扑面而来，他激动地等待结果，试图用这一击结束战斗； 　　愚蠢的人类血脉女孩啊，她现在就会知道，蔑视黑暗是一种多么不可宽恕的罪过—— 　　而黛芮娅清亮的声音，就是划破这片黑暗的刀尖， 　　“雷帝召来！” 　　巨大的青龙闻令现身，甩着尾巴盘旋而上，以保护的姿态守在黛芮娅身后，龙爪虚虚地搭在黛芮娅肩上。青龙是闻名于阴阳师界的十二式神之一，它躬身伏在黛芮娅面前，发出猛兽威慑敌人的凶狠低吼声。 　　来自上古时代的神将，究竟蕴含着怎样强大的力量，这是一个鲜少有人知晓的秘密。 　　而现在，多玛姆知道了。 　　岳峙渊渟，那些看起来势不可挡的黑暗分子在青龙眼前轻易破碎，青龙震尾，竟然轻松而强硬地将整个维度内的黑暗向后推了数米。 　　“！！怎么会——”多玛姆的声音嘶哑，发出弹奏老钢琴时般刺耳声。如果能有人看得到他头顶上的血条，大概会发现他被青龙直接震碎了大量本就为数不多的血量。 　　“wow……”望着贴在黛芮娅身上的青龙，托尼忍不住惊叹一声，“这可真是……” 　　钢铁侠的自尊心与骄傲让他没说出剩下那句心声。 　　不过其实这也是在场无数人一闪而过的共同想法： 　　——这可真是太他妈酷了。 　　【龙】 　　即便东西方对于‘龙’的定义并不相同，但【龙】这种活跃在传说中的生物向来都寄托着人类的无尽幻想。不然为什么恶龙、公主、骑士，永远都是童话故事的标配。 　　而且作为黛芮娅的式神，青龙也像绝大多数式神那样，长得非常漂亮。爪齿光亮，威风凛凛，还他妈仙气飘飘。 　　这么一条远超乎想象美貌的龙出现在战场上， 　　真的是黛芮娅的大型炫兽现场。 　　太他妈酷了。 　　青龙冷冷地看了多玛姆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埋下头，主动在黛芮娅掌心蹭了蹭。 　　青龙：‘嘤。’来晚了！我也好想阴阳师大人qaq！ 　　青龙用青龙之力带着黛芮娅缓缓升到高，坐在竹筒上的月中公主伸出手将黛芮娅拉到身边，漂浮在旁的画卷无声展开，来自画中的美丽女子温柔地抚过女孩的脸颊，大天狗落下的羽毛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在式神们的包裹护卫之下，阴阳师望着狼狈的多玛姆，轻笑一声，抬高声音朗声开口，“我早就说过了，你不会真的以为，只有你能使用来自黑暗的力量吧？” 　　“……”多玛姆只想非常丢脸地当场骂人。 　　黑暗领主刚刚是发自内心地蛊惑黛芮娅成为自己的信徒。 　　给予力量收获信徒，这对于多玛姆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手段，之前莫度就是这么臣服于他。 　　呵，‘成为神明’，有的哪个人类能够拒绝这种诱惑呢？ 　　多玛姆始终对这个提议信心十足。 　　但、谁、他、妈、地、能想到，这个流淌着人类血脉的女孩真就完全不想成神……还他妈直接能轻松地召唤出这么多神明来啊？！ 　　这他妈合理吗？ 　　别说人类了，就算是众神之父奥丁也不可能用这么快的速度召集这么多神明吧？！ 　　这还能玩？！ 　　怪不得不想成神呢，她本来就他妈地站在神明的关注重心里了！ 　　多玛姆已经开始质疑自己他妈为什么要因为记仇而再度来到地球。 　　但黛芮娅已经不打算给他留下自我怀疑和重塑三观的时间。 　　黛芮娅的脚下张开熟悉的桔梗纹，她带着笑意，念出曾重复上万次的咒语，“临兵斗者——” 　　她神色温柔，想起自己在家族内初次修习这一咒文时的样子，那时小小阴阳师的世界中只有训练，她甚至不明白人类究竟是凭借什么与妖鬼缔约，真的是家族长辈们所说的‘以实力压制’吗？ 　　“皆——” 　　飘在空中的黛芮娅望向整个战场，这里站着她的家人，战友，以及朋友。 　　他们分别来自两个格格不入、完全不同的世界。多么奇妙啊，她竟然承载着来自两个世界的爱意。 　　黛芮娅一字一顿，“阵、列、在、前。” 　　她的式神们应召唤撕裂时空而来，成为她的保护，为她对阵敌人，难道真的是因所谓的‘压制’吗？ 　　当然不。 　　他们之间从来都只因为【爱】。 　　黛芮娅的声音响彻维度，“急急如律令！” 　　被世界线所需要的破局者念出咒文，这一次，她没有通过系统的力量，而是直接以自己的力量进行召唤。 　　这样的召唤，彻底认证了式神们在这个世界的力量。 　　世界线无声波动，系统刚才仅差一分钟就要成功瓦解的屏障终于彻底消融，接纳了这些来自异乡的力量。 　　她，与他们，在这个世界里，不再受任何限制。 　　黛芮娅轻轻开口，“去吧。” 　　隔着大半个战场，黛芮娅望向几乎要发狂崩溃的多玛姆。 　　‘向黑暗臣服，成为神明？’ 　　哈。 　　在战场之上， 　　黛芮娅看见妖； 　　雪女带着雪童子穿梭在多玛姆身旁，作为小阴阳师第一个缔结契约的式神，她每次出手，都造成如出鞘利刃般刺目的暴风雪，即便多玛姆早就抛弃了自己的身体，由魔法火焰取代了□□，但那种密不透风的强大力量，依然毫无迟疑地覆盖在其上，带来窒息般的疼痛； 　　暴风雪强有力地牵制住了多玛姆的动作，为攻击类型的式神们留下充足的时间。鸩与以津真天灵巧地拍打翅膀穿梭在战场之中，鸦天狗推了推面具，打了转顺路带着般若落入花海；姑获鸟张开翅膀，像之前很多次那样，她再度为了她的孩子、她的阴阳师而战；大天狗双手握扇，随着黑羽坠地，强劲的力量在他身周爆发，形成一个看起来可以席卷与湮灭一切的漩涡，就连黑暗领主也毫无招架之力； 　　力量彻底解封的瞬间，酒吞与茨木就已经毫不迟疑地向前奔去，他们的存在本身就象征着强大，红发携着能融化黑暗力量的不灭烈焰冲入战场； 　　玉藻前从荒骷髅构成的高台跃下，缓步而行，脸上甚至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即便身上看不出任何杀意，但没有人能怀疑玉藻前的实力，没有人敢，也没有人配怀疑玉藻前的实力； 　　维度内没有水源，海坊主的手杖重重敲击地面，在海洋上无数次被他掀起的惊涛骇浪涌入空间，化鲸扬起骨尾拍打出滔天浪花，向来害羞的椒图难得地快速掀开外壳，石距舒展出触手带着地震鲶来回游走，他们的每一次动作，都是地动山摇； 　　治疗系式神们低头轻喃，爆发出的柔和力量覆盖整个空间。原本已经略感疲惫的英雄们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索尔精神一震，甩了甩手放声大笑。 　　黛芮娅也看见了神； 　　稻荷神的摇铃声轻轻响起，连声音都透着温柔； 　　有星月踏云而来； 　　惠比寿带着慈祥的笑意握住鱼竿； 　　雷神——黛芮娅家的那个，对索尔的力量非常有兴趣，当然同样可以召唤雷电风雨的赤舌也是这样。 　　三种完全不同、却也如此相同的力量合力而行，万钧雷霆顷刻间照亮了整个维度；雷声一遍又一遍撞在多玛姆身上，像是用刀子反复划开刚留下的伤口，每个人都能嗅到狰狞而焦灼的味道。 　　不过就在这时，托尼却神色沉重地开口，“我劝你离这两位远一些。” 　　索尔疑惑地追问，“吾友这是何意？” 　　托尼最终还是没能绷住故作严肃的表情，破功地直接笑出声，“因为你们三个凑在一起，总让我觉得会消消乐方块叠在一起马上就要三消成功了。” 　　“……”于是黛芮娅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 　　在惠比寿的力量之下，亚马逊女神完全恢复了力量，金色的真言套索像她本人一样，是敌人的噩梦； 　　克拉克——这位地球许多人类憧憬中的神，他的披风在身后不断摆动，是无数次出现在战场上的胜利旗帜。 　　在海坊主掀起巨浪之后，海王立刻有种如鱼得水——是真他妈如鱼得水——的助攻，手执三叉戟劈开黑暗； 　　邪神将自己的全部力量肆无忌惮地放出，他的存在，如山峦，如深渊。 　　黛芮娅也看见……人； 　　包括至尊法师在内的圣所法师们、还有很多黛芮娅初次见到的魔法师们； 　　绯红女巫的混沌之力强烈影响了多玛姆； 　　……甚至还有像钢铁侠与蝙蝠侠这类的普通人。 　　他们大可以不参加这场近乎绝望、完全是高纬度能量之间博弈的战斗。 　　但他们还是来了。 　　从不后退，以身向前。 　　以人类身躯，与神明相斗。 　　黛芮娅突然想：普通人——阴阳师术语中的凡人，与神明之间真的有那么深的壁垒吗？ 　　人心与信仰造神，即便花木也有因信徒而成神的机会； 　　但他们，钢铁侠与蝙蝠侠这些勇敢的人类，却不因信仰造神，也不希冀神明护佑，他们只将自己化作武器，以身殉道。 　　……这样的他们，为什么不能与神明比肩呢。 　　黛芮娅也看见黑暗； 　　荒骷髅刚一落地就毫不客气地侵蚀了整个维度，从战场上生成的妖鬼带着无边恨意与杀气，所过之境皆闻鬼哭；但这森森白骨上，却坠着妖异的花； 　　鬼使的招魂幡不断飘扬，镰刀收割生命，判官转动着自己手中的笔，每一下都是在宣判死亡； 　　阎魔依旧端坐于高处，即便不语，也依旧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威压。 　　‘黑暗’？ 　　哈？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象征死亡的地府更黑暗的地方吗？ 　　但黛芮娅更看到光明； 　　阔野星辰自空中坠落，月辉撕裂长夜，日旸携天火冲破无尽黑暗， 　　众星垂落，皎月朗照，骄阳高悬。 　　他们是照亮黑暗维度的色彩。 　　……也不只有他们。 　　在场的所有英雄，都代表着光明，都是这个战场上不灭的色彩； 　　包括那些地球上因为危机而奋起反抗的普通人们，他们都象征着光明。 　　——是黑暗还是光明？ 　　——是人、是妖，还是神？ 　　这个问题，让曾经因为半妖血脉而备受诟病的黛芮娅突然笑了起来。 　　“其实这些呀，”黛芮娅的目光盯住多玛姆，她的眼前看到或是想起，庭院内的巨大花树、廊下的风铃，伏在自己身边的狐狸，“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的力量为何而用。 　　山峦般的巨蛇探出身体，八岐大蛇接过黛芮娅，任由阴阳师落在蛇头之上。 　　人们敬畏恐惧的邪神动作轻柔地将黛芮娅送到了多玛姆面前。 　　以一个近在咫尺的距离，阴阳师与黑暗领主对峙着。 　　这一幕让战场上突然变得很安静。 　　托尼和布鲁斯都下意识地调整了自己的战衣，以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出手打断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在惠比寿等式神们无差别大范围施放了几个治愈术之后，英雄们身上那些不为人知的旧伤都得以抚慰，也包括那改变斯特兰奇命运的手伤。 　　但看到这一幕，至尊法师的手还是忍不住蜷缩起来。 　　望着越来越靠近的黛芮娅，多玛姆几乎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在逼近。 　　他不甘心地嘶吼：“你不能对我——” 　　怎么能，怎么会？ 　　明明黑暗才应该是一切力量的终点，为什么这个人类血脉的女孩可以掌握黑暗，却也能掌握光明？ 　　为什么她只是人类，却有着神明般的意志？ 　　为什么那些蝼蚁般与他为敌的人类们，也都如此？ 　　“没有什么不能的，”阴阳师的手中出现一张再简单不过的符咒，它在黛芮娅指尖爆发出近乎灼热的光芒，她甚至还在笑，“该说再见了。” 　　符咒脱手而出，向多玛姆击去。 　　这是所有阴阳师在入门时都会学到的最基础招式。 　　最简单，但却凝聚着黛芮娅最纯粹的力量。 　　那不仅仅是‘天才阴阳师’的力量，也是半妖的力量，更是凝聚着她所有式神——所有她深爱着也深爱着他的神明妖鬼——共同信念的力量；甚至还带着这个世界所有亲人与朋友们的希冀。 　　多玛姆逃不掉。也无法逃。 　　雪女和雪童子凝聚的暴雪牢牢牵制住他，彼岸花伴着反枕的力量是无形的囚笼，烟烟罗的烟雾四处飘散—— 　　一道又一道力量，是将多玛姆死死困在原地的钉。 　　这是战争的最后句号。 　　没有血液飞溅，没有火花硝烟，只有从黛芮娅指尖跌落的幽幽蓝光，以及随之而来的声声凄厉惨叫。 　　庞大如宇宙的黑暗快速溃散，多玛姆那由魔法火焰构成的身体不断扭曲紧缩，他不甘地尖锐嘶吼，“不！不可能！黑暗才是永恒！” 　　“你错了，”黛芮娅望向至今依旧傲慢的多玛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黑暗更强大的力量。” 　　黑暗是永恒的吗？可是光明可以照亮黑暗。 　　黑暗是不变的吗？可是感情可以融化黑暗。 　　世间万灵众多，黑暗也只不过是其中一种而已。即便抽去世间日光只余黑暗，也还仍有希望留于人间。 　　听到这句话，隔着大半个战场，掌握亡灵国度的阎魔大人低声轻笑。 　　他们的小阴阳师，他们的女孩，依旧是这么聪明。 　　在黑暗彻底消散的瞬间，日和坊摇了摇晴天娃娃，用太阳的力量笑着照亮了整个维度。 　　被八岐大蛇高高举起的黛芮娅回头望向自己的家人与同伴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只有黑暗。 　　系统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比初遇时的冰冷机械音多了无限温度，【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黛芮娅听到——又或者是预见了某种精密齿轮运转的声音。她的身体一松，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无声欢迎与感谢。 　　【世界意识委托我，向您表达谢意。】 　　作为无数平行宇宙中的一个分支，世界线本应该与最初的系统一样，都是混沌无情的机器。 　　但当钢铁侠的战甲第一次划过天空，当布鲁斯韦恩穿上蝙蝠侠的制服，当超人为了保护人类而站到危机前，当美国队长为了保护不属于自己的时空而战斗，当一个个英雄站出来，当复仇者联盟出现，当正义联盟集结—— 　　世界线，因为他们，而生出了意识与神智。 　　世界意识也预见了英雄们的终焉——猜也猜得到，无论什么时代，英雄都象征着悲剧。 　　世界意识想挽救一切，但祂却什么也无法做，也本应无法更改那些残忍而悲伤的定局。 　　但万幸、万幸，在悲剧来临之前，世界线窥见了遥远另一个世界中的黛芮娅。一个被另条世界线所排斥的半妖小阴阳师。 　　【世界线壁垒已经彻底为您与您的家人开放。】系统的声音也有些惊讶，【您和您的式神们，从此不再受世界线壁垒影响。】 　　这也就代表着，他们可以任意穿梭于两个世界之中。 　　黛芮娅也不必被困在那个曾试图抹去他存在的世界线。 　　系统为黛芮娅释放自己的所有权限，“……您还有什么想要完成的愿望吗？” 　　黛芮娅没有立刻回答他。 　　= 　　……从外围维度返回地球花费了不少时间。 　　毕竟当黛芮娅放大招召唤式神们之后，需要转移的目标们完全以增殖式爆发。 　　虽然式神们倒也可以变成小纸人回到阴阳师手中，但—— 　　看看战争一结束后就抓着黛芮娅手臂绝不松手的般若，看看窜到黛芮娅怀里嘤嘤嘤得像只踩了尾巴的哈士奇的白藏主，看看趴在黛芮娅后背的妖狐…… 　　系统摸着良心断定，这些人现在绝对不会舍得离开黛芮娅哪怕一步。 　　地震鲶这类大型式神被黛芮娅努力先哄了回去，除了黏住黛芮娅无论如何不肯松手的式神们之外，玉藻前这类大家长也留了下来，其他式神暂时返回， 　　——毕竟临时基地真没那么大…… 　　不过还是有表现冷静的， 　　掌握星辰的神明一步步走近黛芮娅，他在女孩面前弯腰，轻轻拍了拍她的蓝色长发，“如我所言。” 　　神明大人想起他与黛芮娅的初见，他曾望着星相，为女孩的命运做出占卜——又或是祝福，他再度重复了一遍自己曾经的话，“你会开创一个时代。” 　　黛芮娅眷恋地在神明的掌心下蹭了蹭，毛绒绒的狐耳也来回蹭着他的手掌，“不。” 　　“是我们一起做到的。” 　　世界意识因为爱而召唤她前来，而她，也因为爱召唤式神们而来。 　　这简直是一个浪漫到奇迹的故事。 　　“好了小黛，你需要学会接受这一点，”托尼凑过来开口，“你做得实在是太棒了。” 　　由于战斗中有奶有T还有盾，一场大战过后，托尼不仅没受伤，甚至就连陈年旧伤都得到了治愈，现在精神十足。 　　“好孩子需要奖励，”托尼望着黛芮娅身后那几个水生生物式神们，兴致勃勃地提议，“为你准备一个巨大号的泳池怎么样？” 　　“愿望吗……”黛芮娅想起刚才系统也曾经问过自己的那个问题。 　　以及战斗时多玛姆对自己的蛊惑。 　　小阴阳师沉思了很久，眼睛亮亮地提议，“那我还想要一个大大的、可以用来种花树的院子。” 　　这也是很多年前，她曾对八岐大蛇说过的愿望。 　　刚接受式神治疗的鹰眼刚好听到这句话，立刻抢过话题，“我家有一个农场，小黛！要去吗！” 　　“……”因为迟疑而晚了一步的克拉克小声补充，“其实我家也……” 　　黛芮娅有些疑惑，为什么每次和这些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笑意呢。 　　真神奇呀，她曾经想拥有家人，现在已经拥有了——而且还是来自两个世界的家人； 　　曾经她想要一颗花树，现在也已经拥有了——一颗在平安京，另一个在这个世界的未来。 　　至于那些人们在许愿时经常会提到的：财富、力量…… 　　她都未曾期许过。 　　她也不在乎那些，她只想成为自己。 　　“还有其他愿望吗？”托尼非常纵容地看向黛芮娅。 　　黛芮娅看看脑海中的系统，不太好意思地提议，“我可以为我的智能AI预定一个载体吗？” 　　“当然，”虽然不知道黛芮娅是怎么拥有智能AI的，但托尼还是立刻点头，“还有呢？” 　　“……”玉藻前和姑获鸟对视一眼，微妙地感觉自己看到了只正在开屏的孔雀。 　　讲道理，对黛芮娅来说，这个问题的难度好像比和多玛姆打架更加困难，“愿望呀——” 　　小阴阳师的目光扫到刚进来的杰森。每次有地球危机的时候，哥谭市绝对会是一大麻烦，从那边打过几场后，他脸上也蹭了些不知道来源是敌是己的血迹。 　　黛芮娅拉着惠比寿向他跑去，努力抬手去摸杰森脸上的擦伤。 　　“……”杰森已经通过联络器知道他的小姑娘刚才搞出了多大的惊喜，他的眼神掠过还黏着黛芮娅的妖狐与般若，弯下腰让黛芮娅看清自己的脸，“轻伤。” 　　但黛芮娅还是拜托治疗系式神来帮忙。 　　小狐狸和小杰鸟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两只互相顺毛的毛茸茸小动物。 　　“……”托尼满脸疑惑地看向蝙蝠侠，眼神里都写满着‘为什么还要这家伙过来？！’的谴责。 　　蝙蝠侠：“……。” 　　托尼咳嗽一声，迅速开口打断杰森和黛芮娅的窃窃私语，“所以，愿望呢？小黛，小糖精，你总要多给我几个目标来完成吧。” 　　黛芮娅摇头，温柔却坚定地开口，“但我想要的愿望都已经实现啦。” 　　自由，家人，以及鲜花。 　　以及——爱。 　　全部都在她的身边啦。 　　说完之后，黛芮娅抬头看着杰森，突然追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杰森沉默几秒，“……我可以和你交换愿望实现。” 　　“那更好，”黛芮娅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可以交换，我来实现你的愿望，你来为我实现，那你的愿望是什——” 　　杰森少见地打断了黛芮娅的声音，“任何愿望都可以交换？” 　　“当然，”黛芮娅回答得很快，“是什么？” 　　杰森忍无可忍地抬手将黛芮娅塞进怀里。 　　谁都不知道黛芮娅待在另一维度的时候，杰森陶德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 　　他的力道很轻，环在黛芮娅身上的手臂带着些颤抖，但却极其强势。 　　“……完了，我绝对是生病了。”黛芮娅迷迷糊糊地想，好奇怪，她的心跳为什么这么不正常，“等下一定要让惠比寿他们来帮我检查一番……” 　　“……”黏在附近的妖狐和白藏主身上的绒毛唰得一下炸开了。 　　般若和夜叉眼神中透露着‘我也要我也要！！’的热切。 　　八岐大蛇表情冰冷，神情无比凝重地对玉藻前点点头，“所以果然，他是想要成为阴阳师的式神。” 　　“……”娜塔莎下意识地按下托尼试图拉表穿便携掌心炮的手。 　　“这是我的第一个愿望。”杰森开口。 　　他用力咬了咬牙，“……接下来该换你许愿了，然后下一次——又到我了。” 　　黛芮娅不断抖动的耳朵蹭着杰森的下巴，她下意识追问，“那你下一次……会是什么愿望？” 　　杰森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低头，用唇碰了碰黛芮娅的发顶。 　　“……”黛芮娅感觉自己的身体是真出问题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百目鬼一样，身上挂满了心……这个形容有点可怕。但以她现在的心跳速度，这又却是最合理的猜测。 　　“……”娜塔莎放开了压着托尼的手。 　　八岐大蛇：“……？？！！？？”***！！操！！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详，但系统还是感觉：自己刚才放松得实在是太早了。 　　……毕竟现在才他妈的更像是世界要毁灭了。 第86章 杰森反穿if线番外（1） 　　#他被一只小狐狸捡走了# 　　——捡到这个人类,最初其实是场意外。 　　距离黛芮娅跟着八岐大蛇一同离开人类家族，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三年。 　　在这三年之中，黛芮娅拥有了自己的庭院,也召唤和收服了众多属于自己的式神们,甚至与神明结缘。 　　也有了她曾经在邪神大人面前向往过的自由与花树。 　　但以小阴阳师的实力，她的式神队伍仍在不断扩张中。 　　不久前黛芮娅跟着玉藻前去山林之中历练修行,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她又收服了两位新式神：夜叉与般若。 　　而且很巧合的是，这两位新式神的人设与性格都有些相似——都爱粘人爱撒娇，都是名声并不好的恶鬼,也都是占有欲非常强的醋精。 　　尤其是般若,嫉妒心极重，在人类世界的时候会攀比容貌长相；而被收服为式神之后,就开始攀比—— 　　自家阴阳师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自从被带回庭院之后,般若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凑到黛芮娅身旁撒娇；甚至还通过这种方式,撬走了好几次能够和阴阳师一同出门的机会。 　　——般若在第一时间就get到了，‘会撒娇的人,才能够站在这个庭院顶端’这则重要信息。 　　“看到了吧,”在被黛芮娅摸摸头做安抚之后,般若立刻洋洋得意地对夜叉炫耀,“我才是阴阳师大人最喜欢的式神！” 　　——至于为什么选择夜叉作为炫耀对象，除了因为他与般若是同期被收服的式神之外,更因为…… 　　般若是一个懂得尊老爱幼的好孩子。 　　不仅需要爱护那些小式神们；同时还尊敬玉藻前八岐大蛇这类资历深厚的式神们。 　　——当然夜叉严重怀疑,般若就是因为单挑打不过他们，所以才会这么老实。 　　在被般若怼脸炫耀之后，夜叉扯着阴阳师拜托小袖之手为自己裁制的新衣,非常敷衍地回答：“哦，是吗。” 　　在捅刀戏弄人这件事上，夜叉有着完全不逊色于般若的天赋，他抱臂看着般若，扬眉开口，“确定不是因为你占着‘最新式神’的位置，是阴阳师大人最晚收服的式神，所以她才对你格外关爱吗？” 　　“要知道阴阳师大人向来都很保护家里年幼的式神们，”夜叉抬了抬下巴指向正挤挤挨挨趴在屋檐上晒太阳的小式神们，“难道不是吗？” 　　般若扫了他一眼，‘啧啧啧，得不到就在嫉妒，听起来真可怜’的嘲笑，在眼神中呼之欲出。 　　姑获鸟全程都听到了两个式神之间的互怼，正在整理东西的大家长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身望向玉藻前，“……我们真的要放任他们这么继续下去吗？” 　　“没什么不好的，”玉藻前望着正坐在花树下描绘符咒的小阴阳师，慢慢开口，“虽然这么爱闹，他们不是也很快融入到了式神队伍中吗。” 　　握着钓竿打盹的惠比寿，闻言困顿地点了点头。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互怼也有助于帮助式神们之间相互磨合。而且小阴阳师之前带他们两个出去狩猎素材的时候，他们一边吵架一边配合作战的样子，还为枯燥的任务过程增添了不少娱乐素材呢。 　　几个大家长开会讨论，其他式神们也都缩在各自喜欢待的角落里聊自己的话题：椒图与小金鱼还有辉夜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反木绵和小袖之手还有针女正在研究为阴阳师而做的衣服上应该绣上怎样的新花样；犬神与白藏主缩成人类世界最常见的小犬模样，一左一右地趴卧在黛芮娅身边…… 　　——而那个奇怪的人类，就是在这时候，突兀砸进庭院的。 　　来历古怪的陌生人类，凭空出现在庭院上方，甚至直直砸向了黛芮娅身旁的花树。 　　大天狗正斜倚在花树之上假寐，听到声响之后，他瞬间腾空而起，狂风在他身边席卷一片，化作可以摧毁所有事物的可怖漩涡；大天狗俯冲到黛芮娅身边，一手捞起小阴阳师，拍打着翅膀急速向后撤离。 　　羽落而诛，围在他与小阴阳师身旁四散的羽毛，象征着在大天狗心中暴起的戒心与防备。 　　都已经快要睡着的白藏主和犬神从趴卧之处窜出，化成巨大的本体模样，警惕地盯着闯入庭院的陌生人。 　　尤其是白藏主，白色狐狸庞大的身躯犹如横亘在天地与生死之间的不破堡垒。 　　飘散在空中的花瓣被庭院内陡然升起的恐怖力量撕扯成点点碎片，巨大白狐长大嘴巴，露出口中闪着锋利冷光的牙齿。 　　人们总不能因为白藏主平时表现得像是只长不大的哈士奇，就忘记了他梦山之主的身份。 　　原本正四散在庭院各处的式神们，立刻闻声赶来，一目连抬手掀起与大天狗柔软却也坚韧的风盾，将突兀闯入的陌生人从半空中接下，落到众妖之间。 　　阴阳师的庭院自带言灵屏障，可以防住与八岐大蛇同等级别的力量入侵，就算是整个京都的所有阴阳师都出手，也不可能轻易入侵。 　　可这个人类——却是完完全全的凭空出现。彻底无视了阴阳师和式神们精心设置的各类屏障与法阵。 　　“这是一个……”黛芮娅从大天狗的臂弯处跳下，微微低头看向被他们团团围住的奇怪人类，“人类？” 　　入侵者的长相很奇特，——即便黛芮娅从小就见惯了各位红发白发红瞳白瞳如调色盘的妖鬼神明们，但这个人类的模样，依然算得上奇特。 　　容貌不像是此世之人。 　　而且他身上布满了各种狰狞可怕伤口，看起来凶可夺命，蜷缩成一团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摔出巢穴的脆弱小鸟。 　　#养伤# 　　“……他已经死了。” 　　在对入侵者进行初步检查过后，黛芮娅惊讶地开口。 　　而随后收到阴阳师传讯而匆匆赶来的鬼使们，也验证了黛芮娅的这个说法。 　　“的确，是死亡后魂魄所独有的气息。” 　　——这很奇怪。 　　阴阳师与鬼使，都是经常与【死亡】打交道的职业，他们对死亡后的魂魄并不陌生。 　　可这个人类，虽然已经死去，但他的灵魂依然停留在身体之中，外表甚至看起来与活人没有多大差别。 　　而且也不属于活尸。 　　他会醒来，身上伤口也会愈合，在苏醒之后也会有神智与思考能力，但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这个人类都已经属于【死亡状态】。 　　别说尚且年幼的黛芮娅了，就连负责引魂的鬼使兄弟们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案例。 　　因为这一点，黛芮娅还特地去征求过阎魔大人的意见，也去询问过掌握星辰的神明大人，试图从他们口中得出答案。 　　高位神明们说话时都会用到的独有特色：云山雾罩，一句话中起码要出现三行半的暗喻与指代，每次听他们说话都宛如在做阅读理解； 　　从那些复杂的语句之中，黛芮娅最终只剖出了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他的灵魂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来自异乡。并且终会回归异乡。” 　　……至于为什么死亡没有让他的灵魂脱离身体，而且还会突然砸到自家庭院内，这些问题黛芮娅都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不过毕竟直接落进了自己庭院里，身上又受着重伤，黛芮娅还是暂时收留了他养伤。 　　其他式神们对此顶多是升起警惕心，戒备着这个奇怪的陌生人类。 　　但只有般若……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当场炸毛。 　　般若回忆着夜叉和对自己互怼时说过的话，警惕而焦灼地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来了新人，我不再是庭院里的老小，那阴阳师大人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继续优待我——’ 　　般若当然有自信！他坚定地认为自己绝对会成为阴阳师最喜欢的式神。 　　……但，保持警惕心，也是一个好习惯。 　　于是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般若根据“大人您会收他做式神吗QAQ？”这个问题，翻来覆去问了黛芮娅多遍。 　　“不会呀，”黛芮娅检查着这个人类的状态，第无数次耐心地回复，“他又不是雨女那类的鬼魂。” 　　他是活着的亡灵，是没能成功离去的鬼魂。 　　——也是被小丑虐杀而死的杰森陶德，二代罗宾。 　　在杰森死亡，躺进棺木，埋入厚厚泥土之后，世界线发生错乱，将杰森的身体与灵魂全部卷入了黛芮娅所在的世界之中。 　　而且由于世界线与时空的震动，即便身体已经彻底死亡，但是他的灵魂依旧滞留在身体内。 　　二代罗宾死亡时十五岁，但身高却只有四英尺六英寸，87磅重——身高不到一米四，体重甚至也不到四十千克。 　　……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男孩应该有的身高与体重。 　　这是他童年经历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象征杰森不被爱护的过去。 　　即便是在人们还对‘成长期’不甚了解的平安时代，同等年龄中瘦小到这么营养不良的小男孩，也很少见。 　　而这一点，让黛芮娅对待杰森格外宽容。 　　这是一个没有机会长高长大的未成年体——像这种类似情况的式神，黛芮娅的庭院中之前也有，比如童男童女。 　　无论什么生物，在死亡之后，他们灵魂不会发生多大的变化，更不会有【长大、长高】这样的概念。 　　所以他们从多年前起，就会始终停留在死亡瞬间。 　　于是杰森，也会永远停留在他死亡时的模样。 　　在等待杰森苏醒的时候，黛芮娅总是会忍不住暗搓搓地心软： 　　这个人类以后，就是她家里最小的式神了呢。 　　在式神们强大的治疗能力帮助之下，杰森的伤势好得很快。 　　而杰森第一次苏醒的时候，黛芮娅刚好在他的房间内检查对方的灵魂状态。 　　在睁开眼睛的瞬间，被小丑虐杀时留下的痛苦回忆立刻席卷了杰森的所有思绪。 　　死亡瞬间留下的憎恨，让杰森本能地回忆起自己在那个仓库中的所有经历，也回想起撬棍落在自己身上后造成的每一道疼痛。 　　这是在爆|炸发生前，他保留到最后、为数不多的几个认知之一。 　　式神们可以治愈身体上的伤口，但还残留在思维深处的怒火与痛觉，依然持续性地折磨着杰森的每一寸神经。 　　愤怒和疼痛只是一瞬间，在蝙蝠洞受到的教育与培训，让杰森立刻逼迫自己从黑暗的泥沼中脱身，抬头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陌生环境。 　　剧烈的眩晕感腐蚀着杰森的每一寸身体，包括视力。 　　他的眼前充满模糊重影，杰森奋力眨了两下眼睛，只在恍惚间看到了一大团毛茸茸的尾巴。 　　……对。一大团尾巴。 　　而在尾巴包裹之中，一个蓝发红瞳的女孩，正好奇地凑过来盯着他。 　　这么厚重的尾巴包裹之下，女孩简直像是一只被挤在被子里的小狐狸。 　　……讲道理，在这一瞬间，杰森感觉自己是陷入了眩晕中还没彻底苏醒过来。 　　或者是眼睛已经被小丑搞出了严重问题。 　　总之就是一个总结： 　　正常人不会看到这一幕。 　　……所以难道他的视力已经模糊到两米之内人畜不分了吗。 　　杰森看着黛芮娅，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表情中流露出明显的迟疑。 　　抛开那些毛茸茸的尾巴，那是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孩，至多十五岁。 　　黛芮娅抬手拂过杰森的额头，确认对方的灵魂依然好好地待着，“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会痛？” 　　看着表情茫然的杰森，小阴阳师的心里忍不住又软又酸涩，‘……还是个看起来比我还小一点的小孩子呢。’ 　　“……”杰森听得出来女孩所说的语言陌生，不是自己常用的语言，但他居然诡异地能够懂得对方的意思。 　　他之前的确因为兴趣，而特地去学习过一些东方语言。——但也仅限于日常营业的客套话。 　　……杰森不认为自己有能够完全听懂这种陌生对话的能力。 　　看出了杰森的疑惑，黛芮娅开口解释：“我家中有几位很热爱记录故事的式神。为了听到更多的故事，他们研究出了‘即便语言不通，也能够自由交流’的法咒。” 　　——感谢青行灯等人做出的贡献。 　　——不得不说，无论是什么世界，什么年代，编剧侠的力量都是伟大的。 　　即便杰森能够听得懂黛芮娅的话，但在未来西方世界长大的少年，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理解黛芮娅口中所说的‘式神’、‘法咒’这些词语。 　　可惜杰森的身体与灵魂无法支撑他继续思考下去，他现在的体力甚至没有办法让他警惕地追问女孩任何信息。 　　黛芮娅摸摸瘦小男孩的头发，食梦貘的力量无声地在房间内蔓延，她轻轻地开口，“放心好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下来，不会让你再有危险的。” 　　杰森很想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和态度，也很想厉声追问这是哪里，女孩是什么人，她想要做什么；他血管中因为小丑而沸腾起来的敌意与杀气至今没有熄灭，让杰森对自己能够接触到的一切事物都充满防备心。 　　但在这样警惕的同时，杰森的身体与灵魂又实在是太虚弱了。死亡与跨越时空带来的双重影响，让他即便接受了那么多强大到能够治愈巨龙的治疗术，却至今都没逃离大写的虚弱debuff；以至于在黛芮娅触摸他的瞬间，他就无法抵抗地抖了一下，闭上眼睛以近乎昏迷般的速度瞬间睡去。 　　杰森昏睡的速度非常快，但是睡眠质量却非常糟糕。 　　即便有食梦貘对噩梦强大的吞食能力作为辅助，但刚从死亡与爆|炸中脱身的杰森，他的梦境中仍然充满着各种各样鬼怪陆离的恐怖画面。 　　梦中，有一部分是小丑凑近到他眼前的脸，另一部分是正在滴滴作响的倒计时，甚至还有那个选择出卖他的生母，以及杰森不确定是否为幻觉的——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的蝙蝠侠身影。 　　狰狞的梦境让杰森变得痛苦万分，就连每一次呼吸都格外困难，嗬嗬有声像是溺水之人马上就要彻底沉入水中无法生还。 　　伤口可以被快速治愈，但无论是大脑记忆，还是肌肉记忆，杰森都依旧停留在受重伤濒死的那一瞬间。 　　那些似有若无的可怕疼痛如蛆附骨地折磨着杰森。 　　而黛芮娅，正坐在一旁看着他。 　　女孩的身体向前倾了倾，学着玉藻前曾用尾巴拍打自己背部哄睡时的动作，动作温柔地避开所有旧伤拍了拍杰森。 　　她哼起一首很轻的歌，声调轻快而温柔，很明显是用来催眠的调子。 　　杰森的眼睛颤了颤，在困顿之中完全下意识地含糊开口，“这首歌——” 　　“嗯——”黛芮娅沉吟片刻，疑惑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回答，“其实我也不记得是从哪里听来的了。不过我记得这是应该用在睡前唱的。” 　　小狐狸的味道混着轻柔的歌声，被杰森在每一次呼吸之间纳入肺中，柔软而温暖的气息仿佛填满了他的每处血管，也安抚住了那些刺骨难忍的疼痛。 　　他抛开那些狰狞的回忆，骤然沉沉睡去。 　　在被歌声与柔软尾巴围绕的梦中，杰森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崭新的梦。 　　梦中有一颗巨大的花树，还有一只趴卧在树下的小白狐狸。 　　在杰森的灵魂稳定下之后，黛芮娅拍拍从他梦中走出的食梦貘，一边表扬着自家式神，一边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玉藻前正在廊下等她。漂亮的九条大尾巴落在月光与星光之下，美得有种惊心动魄的强势破例。 　　黛芮娅亲昵地扑过去，变成原型，小巧的狐狸直接一头埋进玉藻前的毛绒尾巴里，嗲里嗲气打了个滚。 　　大狐狸蓬松的绒毛堆砌成座温柔的堡垒，柔软却也坚韧，看起来可以为黛芮娅完美地隔绝周围一切风和雪。 　　玉藻前纵容地挪了挪尾巴，任由黛芮娅在自己的尾巴堆中肆意妄为。——其实看着阴阳师像只藏食物的小松鼠般甜甜地被尾巴裹住，大狐妖心里甚至还有些暗爽。 　　想想曾经初遇时那个警惕地盯着自己的小狐狸，被一点点养成了现在这么柔软可爱的性格，这当然让玉藻前充满了骄傲。 　　当黛芮娅和玉藻前共处的时候，其实沉默的时间占大多数。 　　大小狐狸之间的默契程度很高，这让他们甚至可以不需要用语言辅助，就能直接懂得对方的意思。 　　而由于漫长生命带来的丰富阅历，玉藻前也总能在沉默之中知晓黛芮娅需要什么，并且第一时间就为她解决。 　　即便不说话，大小狐狸之间的相处，也足够美好。 　　在黛芮娅被毛茸茸包裹中都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她又听到玉藻前开口：“你对那个人类很好。” 　　这甚至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即便黛芮娅从未因童年经历而憎恶人类，但她这么多年以来也始终与几乎所有人类保持着距离，从不接近也不靠近，完全就是被刻意隔绝的两个世界。 　　所以这个人类的存在与待遇——就显得格外不同。 　　……讲道理，玉藻前这段时间总怀疑，自家小阴阳师是不是抱着一种‘捡到路边受伤小动物’的心情在照顾这个人类。 　　“我也说不清楚，”黛芮娅打了个哈欠，小狐狸露出上下两排小巧洁白的牙齿，显得奶乎乎的，“但我在看到他之后……就始终觉得，没办法放弃他不管。” 　　阴阳师这种职业，本来非常注重【结缘】之事。仅仅只是‘不可结缘，徒增寂寞’的故事流传过无数个版本。 　　所以第一直觉，以及是否符合眼缘这种事情，对阴阳师们来说格外重要。 　　黛芮娅前段时间还在青行灯的叙说中听说，这个世界里还存在着掌握结缘之事的神明缘结神。 　　虽然从未见过，但黛芮娅感觉那会是一位传达缘与爱意的神明。 　　“而且我总是会忍不住想——”整只狐都埋进毛茸茸堆里的黛芮娅，闷闷地继续补充，“如果当你们受伤的时候，也有人能够像我这样帮助你们就好了。” 　　黛芮娅家的式神们，差不多都有着悲伤甚至悲惨的过去。 　　——毕竟，有哪个从生到死都幸福喜乐的人，会在死后堕妖成为式神呢。 　　所以当第一次看到浑身是伤的杰森之后，黛芮娅就忍不住想： 　　如果当初—— 　　也有人就像她这样般地捡到她家的式神们，并且仔细地照顾他们，会不会他们就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呢。 　　如果当初有人救下活活被蜘蛛吞噬撕咬的络新妇；如果当初有人能够安慰被所爱之人折磨至死的骨女；如果有人能够对陷入苦恋之中的清姬施以援手；甚至如果有人能够救下玉藻前的家人…… 　　或许很多故事都会变得不一样。 　　得到这个回答，玉藻前非常意外。 　　在片刻的怔忡过后，玉藻前低头，轻轻地蹭了蹭埋进自己怀中的小狐狸。 　　“你啊……” 　　怎么能这么甜呢。 　　仅仅只是待在她身边，玉藻前就感觉自己要融化了呢。 　　#适应# 　　在之后的养伤过程中，杰森保持清醒的时间开始慢慢变长。 　　黛芮娅也在这段时间里逐渐了解到：这个人类如同神明所说的那样，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甚至没有式神与阴阳师的存在。 　　于是怎样让他与这个世界顺利磨合，就成了一个非常棘手的困难问题。 　　而当杰森初次见到黛芮娅的式神们时…… 　　“看！”黛芮娅抱着软软的食梦貘，笑眯眯地对杰森说，“之前就是它帮助你好好睡觉的！” 　　这段时间里，杰森因为灵魂虚弱以及行动不便，一直都待在黛芮娅为他准备的专属房间内。而除了般若这类非常热衷粘人的式神之外，其他式神们都依照黛芮娅的意愿，轻易不踏入那个房间。 　　所以这也是杰森自般若与玉藻前之外，第一次见到其他式神。 　　“……” 　　杰森看着食梦貘。 　　食梦貘看着杰森。 　　两双来自不同物种的眼睛，就这样久久对视着。 　　杰森感觉自己应该说句谢谢。但是他看着那只长鼻子的小猪时，无论他怎么在脑海中努力说服自己，却还是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更准确些描述的话，杰森现在的心情就是：目瞪口呆、欲言又止、无话可说、开屏雷击、我的天呐。 　　“……”妈的。这个世界里的生物多样性，真够丰富的啊。这种动物如果不进入生物图鉴，那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黛芮娅贴心地察觉到了杰森的震惊，小阴阳师疑惑地抱着食梦貘沉思片刻，最终凭借她聪慧的大脑与强大的共情能力，推理出：‘原来他还不怎么能够接受食梦貘这类模样其他的式神们吗？’ 　　小阴阳师忧心忡忡，小阴阳师仔细思索。 　　并且很快做出决定：在下次为杰森介绍式神的时候，引入了庭院内颜值担当第一阶梯的两位式神。 　　“你之前不是对我讲过，在你的那个世界里，有关于美人鱼的故事吗？” 　　黛芮娅推着杰森出门，“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我家里有真实的小美人鱼哦！” 　　“……”杰森看着从自己面前慢悠悠走过的海坊主，又看了看正在远处晒太阳补钙的骨女。 　　他感觉，自己是真的，绝对、肯定、在小丑的刺激下，大脑或视觉出现了严重问题。 　　反正这画面绝对是正常人永远都想象不到的！！ 　　——你、管、这、叫——美人鱼？！ 　　……安徒生真的应该庆幸没和你生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国家。 　　万幸啊。 　　这直接性拯救了多少孩子的童年啊。 　　这个世界和他，肯定至少有一个已经疯了。 　　杰森艰难地转头望向黛芮娅，瞳孔和三观都在疯狂地震。 　　而模样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满脸期待，笑眯眯地等待他的夸赞。 　　杰森：“……” 　　啧。他还真说不出任何否定的话。 　　如果拥有读心能力的觉在，那么大概杰森就能知道，黛芮娅此时的心声正是：‘瞧瞧！我们家海坊主多好看！这不就是非常完美的美人鱼吗！’ 　　‘看看！我们家骨女多好看！骨骼平整圆润，如玉般的美丽肌（骨）肤（头）冷白皮，多么好看呀！’ 　　杰森：……。 　　唉。 　　他对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充满了质疑与迷惑。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礼貌，但万幸——真的是万幸。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杰森逐渐发现：在见过这两位式神之后，无论再看到怎样的式神，他都能够以一颗平常心看待他们了。 　　……毕竟，黛芮娅在第一时刻，就将这两位所有式神容貌中的天花板介绍给了他。 　　能接受他们，什么妖鬼都显得不可怕了。 　　当然，在某些时候：比如夜晚看到一堵走来走去的墙、开门时看到一棵四处散心的树的时刻，杰森还是会忍不住感觉这个世界和自己早晚、起码会疯掉一个。 　　#今晚的月亮真美呀# 　　杰森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从小丑手中撬棍落下的瞬间，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无法逆转的结局。 　　但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成功接受自己已经被卷入了另一个世界的神奇展开。 　　……讲道理，这件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会让人感到难以理解。 　　这个世界与他所熟悉的世界，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这不仅是指向前追溯的时代，更是指各类与妖鬼神明有关的奇妙设定。 　　这让杰森常有一种打破世界屏障、跳进游戏机屏幕的恍惚感。 　　杰森望着庭院内的巨大花树，他在这里第一场梦境的灵感，就源自这颗花树。 　　据说他刚降落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直直地险些砸进这颗花树之中。 　　他那时候还处在神志不清的昏迷状态，理论上无法有任何相关记忆，但还是…… 　　杰森沉默地仰头望着那颗旺盛的花树。 　　黛芮娅有办法让樱花保持在最美丽的盛放状态，四季都不断落下娇丽而柔软的花瓣。 　　有时甚至会混着冰凉的落雪一同落下。 　　如流水般永不断绝的花瓣温柔而缓慢地铺在庭院之上，形成天然的软毯；偶尔有几片花瓣会随着风落进庭院内的小池中，从上游蜿蜒一路推到下游。 　　椒图时不时会小心翼翼地掀开外壳，好奇地探出头望望周围，但很快又再度缩了回去。也只有当黛芮娅在场的时候，那些栖身在水下的式神们才会乐得探出身来。 　　淡色的片片花瓣堆砌在一起，就像是黛芮娅坐在这里与椒图等人聊天时，落在大石上的毛茸茸尾巴。 　　柔软洁白，顺着星月日光而铺陈，上面还缀着让杰森总想投过去的目光。 　　“呀！”在杰森走神的时候，刚从外赶回来的黛芮娅扑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兴冲冲地开口，“怎么样？好看吗？” 　　八岐大蛇刚和黛芮娅一起从外赶回来，他闻言也抬头扫了一眼两个小朋友。 　　——当然好看。当初小阴阳师不就是用这样美丽的花与自由，彻底让八岐大蛇倒戈带她走的吗。 　　杰森也没有让八岐大蛇失望，他点点头，沉默地认同了黛芮娅的说法。 　　不过这番对话倒是提醒了黛芮娅，小阴阳师转身凑到辉夜姬身旁，两个女孩挤挤挨挨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黛芮娅又回头望向杰森，眼睛兴奋地弯起，开口提议：“来！我带你去看更漂亮的地方！” 　　黛芮娅拉着杰森坐上了辉夜姬的竹筒。 　　在式神与阴阳师缔约之后，阴阳师可以在一定限度上使用式神们的物品。——比如黛芮娅可以使用鬼切，也能够拎起鬼王的葫芦，更可以使用辉夜姬曾经栖身过的竹筒升入高空之中。 　　“我都没有跟着阴阳师大人一同去看过月亮。”望着两人的背影，般若捂着心口，话里的酸味能够传到荒川之海，“呜。” 　　站在附近的八岐大蛇面无表情，一脸平静：“……” 　　淦。 　　他也没有过。 　　哼！ 　　无论是【黑夜】，还是【星月】，其实杰森都并不陌生。 　　在成为罗宾之后，杰森就曾身穿制服，无数次掠过的哥谭市的黑夜；有时甚至是撑着滑翔机或者坐在飞行器上。 　　那时漫天星月都悬在他头顶，城市的耀眼灯光相嵌在夜空之中，将那原本应该漆黑的夜色染成了调色盘上复杂的深紫色。 　　但那时看到的星月夜晚，与这么近距离地观看星星与月亮，感官上是完全不同的。 　　在近距离光芒的闪烁之下，杰森立刻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震撼。 　　那样广阔的震撼与寂寥，甚至能够让人升起一种‘渺小感’。 　　竹筒穿梭在夜空中，黛芮娅在怀中抱着小小一团凤凰火，灼热的温度同时温暖了两个人。 　　黛芮娅毛茸茸的尾巴塞在竹筒里，显得更加蓬松柔软，走神的时候哈辉不自觉地扫着杰森的小腿，高兴的时候也会竖起摆来摇去——看起来非常适合被抱在手臂里。 　　杰森盯了两秒，还是没忍住，伸手将尾巴捞进了怀里。 　　闪烁星辰浸满了千百年的风霜雨雪，每一道若即若离不断隐现的光芒都见证无数人鬼妖神度过一次次悲欢离合。它们是冰冷的，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感情。 　　杰森侧身看到一汪亮银色的银河正落进黛芮娅的眼睛里。红瞳之中像蓄着弯弯一汪水，比星辰更美丽。 　　……但这些星辰又是带着温度的，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将情感寄予在燃烧星火之上。 　　带着淡淡光芒的星屑划成一条逶迤浪漫的星河，黛芮娅的手掌撑在竹筒上，笑盈盈地偏头望向杰森，“怎么样？今晚的月亮真美，对吧？” 　　“……” 　　今晚月色真美，这个梗的传播范围之广，文艺青年杰森陶德也有所耳闻。 　　他的目光落在黛芮娅身上，含糊地回答了一句，“……嗯。” 　　他有在看月亮，也有在星星。 　　但却也在更专注地看坐在身旁的女孩。 　　像光芒，扎入他心脏。 　　半年时间过去，黛芮娅比他们初遇时又长高长大了很多。杰森现在已经需要抬头才能与她对视了。 　　十五岁左右的少女，本来就还处在发育期。 　　更何况黛芮娅之前看起来只有小巧一只，除了狐狸血脉的特定影响之外，更是因为她在人类家族时受到的特殊对待。——毕竟体型轻便会利于阴阳师作战，黛芮娅更是从小就接受这种教育，所以当然会身形轻小。 　　而现在被式神们精心养了这么多年，黛芮娅肯定又长大了不少。 　　……但死亡后的人类是无法长大的。 　　杰森面无表情地挪动了一下自己依然瘦小的手臂，舒展手指抓了抓柔软蓬松的尾巴。 　　与毛茸茸的尾巴相比，杰森还瘦得皮包骨，看起来像一只凶巴巴会咬人、因为不会撒娇而不被人类喜爱的流浪大猫。 　　杰森他被依然——而永远地定格在死亡的瞬间，不会长大、不会长高、也不会变老，就像一只永远被困在琥珀之中无法挣脱的知更鸟。 　　逐渐拉大的身高差距，也代表着他们之间，再也追不上，并且会越拉越大的年龄距离。 　　“好啦，”黛芮娅的感知能力非常强，立刻察觉到了杰森情绪的变化，她虽然不知道杰森为什么突然低落下来，但还是立刻拍了拍竹筒，语气柔和，“我们也该回家了！” 　　“……”【家】这个词，让杰森无法拒绝。 　　又或者更详细地说：【家】与【黛芮娅】，这两个词，总能有办法击败他。 　　杰森的嘴唇动了动。 　　‘Thisisthebestdayofmylife.’ 　　这句熟悉的话在杰森的脑海中闪过。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出任务# 　　即便手中已经有了无数实力强悍的式神，但黛芮娅依然保持着经常到山林之中修行试炼的习惯。 　　她有时候甚至会主动去帮助那些居住在山林之中，受到妖鬼侵扰的人类们。 　　其实在理论上：接受人们委托、解决各类妖鬼麻烦——这本来应该是阴阳寮的分内之事。 　　但毕竟……不是每个普通人的需求，都能够及时传到京都，传到阴阳寮中。 　　而且也不是所有阴阳师都愿意接受那些无利可图的委托。 　　比起那些来源自山野的穷苦人家求助，大多数阴阳师们更喜欢看到勾玉报酬丰厚、或者能够提供与强力式神缔约契机的委托任务。 　　而向来习惯在实战中积累经验（并且收集式神）的黛芮娅，则没有这种偏好。 　　黛芮娅经常会带着自己的式神们，穿梭于百鬼暗伏的深夜中，穿梭于周围潜藏着无数双眼睛的山林中，去寻觅那些在流言中可止小儿夜啼的可怕妖鬼。 　　危险和苦难不是折磨黛芮娅的负担，而是用以磨练锋芒的细石碎砂。 　　由于阴阳师带着一同外出的式神们名额有限，所以每次这个名额都会成为各个式神们暗自争抢的目标。 　　……毕竟能够和阴阳师近距离甚至还【单独】相处，这种难得而宝贵的机会，谁能舍得放弃呢？！ 　　不过即便杰森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了，但黛芮娅从未带杰森外出参加过自己的实战中。 　　毕竟，杰森并不真的是黛芮娅的式神，没有这种义务；而在黛芮娅的心里，这个逐渐比自己还小的人类，是家里年龄资质都最小、最值得保护的珍贵品种。 　　不过这一次——是个例外。 　　在白藏主和般若因为‘谁应该跟着黛芮娅去寻觅新式神’这个问题也掐架的时候，原本正在跟着青行灯学习语言的杰森突然起身，走到了劝架中的黛芮娅身旁，“走吧。” 　　这是杰森第一次，主动提出要走出庭院。 　　这是一个好征兆，在很大程度上象征着他走出了死亡阴影，决定接纳新生，所以黛芮娅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他。 　　望着杰森和黛芮娅的背影，即将要靠嘴炮抢机会成功的般若：“……？？” 　　什么鬼啊？！怎么就直接‘走吧’了啊？！ 　　太过份了吧？！他就知道！他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人类绝对会和他们抢小阴阳师的！！ 　　呜！！ 　　这次外出，是因为黛芮娅听闻到了有关【妖刀】的传说。 　　这柄妖刀，有着不逊于鬼切的名气与威力。 　　据那些经常在山林之中游荡散心的式神们说，妖刀近期经常在深山中出没，还在人类世界里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再这么下去的话，大概他们连烧山的心都要有了。 　　……为了避免出现【真超度】结局的出现，黛芮娅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决定追踪妖刀的下落。 　　整个任务的前半过程都非常顺利，对于黛芮娅来说，收服妖刀这样强悍的式神，其实也并不艰难。 　　但——在两人打算带着新式神离开的时候，却撞上了另一伙阴阳师们。 　　“阴阳师们的行事方式也有很大差异，”黛芮娅远远望着这群人的背影，对杰森解释道，“我之前就听说过这群人，他们——呵。” 　　黛芮娅皱着眉扯了扯嘴角，表情中充满了对这群人的抵触之情。 　　阴阳师本应该是‘行走阴阳，秉持公正，与鬼神通’的职业，但有些人，明显玷污了这一职业；别说有负于阴阳师一道，这些人他们甚至都不配为人。 　　事实果然如黛芮娅所说的那样—— 　　这群人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妖刀】，他们和黛芮娅一样，也是得到消息后便匆匆赶来，试图收服这么一个实力强大的武器；而收服式神嘛，他们都觉得数量越多越好，所以非常果断地对整座山林都采取了…… 　　大范围强力杀伤力的攻击方式。 　　以整座山林为攻击目标，放倒一个妖鬼就当场收服一个式神，太过弱小的妖鬼就直接杀死；不仅妖鬼会受到影响，整座山林的生物都会被这种攻击方式伤害；但这却也是他们惯常用的方法。 　　“在他们心里，成为式神是妖鬼们最好的结局，”黛芮娅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尾巴也无精打采地低低垂着，“他们还有更加丰富的方式来对付我们。” 　　比如以妖血催生武器，用妖灵锻造利器，而那些名声大、实力强的妖鬼们，他们的血肉皮骨剥下之后不仅象征着胜利的勋章，也全部都是至宝。 　　不然为什么会有古籍中记载【九尾狐，食者不惑】？ 　　哈，当然是因为真的有过现实实验。 　　她之前在人类家族中见过的例子，还不够多吗。 　　就连小阴阳师本人都差点被塞进十二单衣里送给八岐大蛇做祭品。 　　杰森：“……” 　　他不止一次听其他妖提过小姑娘在幼年时的经历非常心酸。 　　但看黛芮娅本人却完全看不出来，女孩身上有种明媚的阳光味道，仿佛是所有阴暗负面形容词的绝缘体，很难相信在这又乖又软的外表之下存在这么一段往事。 　　杰森握着黛芮娅手腕的手慢慢向下滑去，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手背。 　　“走，”黛芮娅扯了扯杰森的衣摆，低声示意，“我们去追上他们。” 　　杰森在心里叹气，却也不能说出拒绝。 　　黛芮娅不放心杰森，甚至还将刚到手没多久的妖刀交给了杰森作为武器，两人从不同方向包围了这群准备屠山的人类们…… 　　嗯……对，他们两个人包围了这群人类。 　　而且还是一边倒的包围，整场战斗只需要用两句话就能完全概括：“战斗开始了吗？”、“已经结束了吗？” 　　宛如乱刀切瓜，又如同用鬼切片鱼。 　　以黛芮娅和杰森的实力，遇到这些人类之后更是完全的降维打击，毕竟这两个人不仅都经历过严苛的培训，也都是在战场生死间一下下狙出来的丰富经验—— 　　不过当黛芮娅注意到，这群人类原本计划屠山时使用的式神之时，眼睛却立刻亮了起来。 　　他们所用的式神，是烟烟罗。 　　他们试图利用烟烟罗的烟雾，布出层层迷雾，蛊惑迷倒整座山林的所有妖鬼生灵，为自己所用。 　　而烟烟罗也正是黛芮娅一直想要收服、却总是没能收到任何消息的式神之一。 　　好样的！不错！已经是时候发挥阴阳师的挖墙脚天赋了！ 　　不会撬的阴阳师不是好半妖！ 　　我见即我得！ 　　黛芮娅飞快地抓住杰森的手臂，来回摇了摇，兴奋的语气仿佛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我想要！” 　　黛芮娅眼睛亮亮许愿的样子又虔诚又乖巧，像是站在圣诞树前许愿得到一颗糖果的小朋友。 　　杰森：……好吧，就连说出来的话，也都和每个要糖小朋友会说的也差不多。 　　不过因为烟烟罗已经与这群人类中的一员缔结契约，要想撬走这类有归属的式神，总要比召唤新式神复杂些。 　　必须要有近距离接触，还要式神本人有强烈意愿。 　　黛芮娅对后者有自信，相信自己一定能有把握说服烟烟罗，毕竟之前她都能靠嘴给八岐大蛇洗脑，而烟烟罗本身也绝不会愿意像现在这样伤害妖族同类；而至于前者—— 　　黛芮娅决定步入烟烟罗设下的迷雾中。 　　毕竟这是最简单方便能够快速接近她的方法了。 　　杰森当然不会同意这么冒险的行为，但黛芮娅总有办法说服他。 　　“别担心。”黛芮娅回头看向杰森，眉眼弯弯地安慰对方，“我经历过很多次类似的事件，我很厉害的。而且烟烟罗是根据敌人的弱点来制作幻境困住对方；但我一点也不怕疼不怕黑——不可能会出事的。” 　　杰森：“……” 　　杰森第一次发现，原来语气中的骄傲，也能刺伤他人。 　　但他抿唇不语，没有再继续阻止黛芮娅。 　　即便是被黛芮娅提前高能预警过，但在黛芮娅被烟烟罗眩晕后的瞬间，杰森那颗本应该无法跳动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慌乱了起来。 　　因为时间流逝，他们两人之间的年龄差也越拉越大，杰森现在看起来……比黛芮娅还要矮不少，身材也比她瘦小，看上去真的像是黛芮娅弟弟级别的关系。 　　不过即便用着这样瘦小的身体，但杰森还是瞬间接住了黛芮娅，将陷入烟烟罗幻境的小狐狸揽在自己的腿上。 　　杰森半坐在树下，定定地看着黛芮娅，已经出鞘的妖刀却始终指着对面瘫倒一地的敌人们，没有移动过半分。 　　——那些曾经被小丑点燃过的战意与怒火，再次在血管里沸腾。 　　他想动手。 　　——如果女孩出现任何意外，他就会动手。 　　即便杰森只是扶着黛芮娅在树下半坐着，身体始终没有挪动过，也没说任何多余的话，甚至因为伪装而掩盖住了自己的长相与表情，却还是让周围那些被放倒一片的人们差点哭出声。 　　杰森的身形看起来很年幼，即便不露脸，但从体型推算起来他也不过只有十五六岁，放在人类世界里应该正处在又傻又冲动的年龄，但在这一刻，所有看着他的人，脑海中就只剩下了【恐惧】这一个想法。 　　……更何况，以大天狗为例子就能看得出来：以身高与体型来判断战斗力的方式，他妈的根本就行不通。 　　那种娇小珍贵而能打的实例，之前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不约而同的，这些人类的脑海中同时升起一个想法：救命啊！！ 　　刚才他们从这两人的攻击中活下来的时候，还都忍不住暗中庆幸，虽然输了，但活下来就好；可现在，他们只想跪地求救：救命啊！！ 　　还不如刚才直接被搞死呢！！看看这个眼神这个杀气，活着才会是一件艰苦的事情吧！！ 　　救！命！啊！ 　　来之前他们只以为这场任务全程最危险的困难会是【妖刀】，现在看来，妖刀能带来的危险，真他妈太温和而含蓄了。 　　这两个人才是最可怕的。 　　黛芮娅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烟烟罗是烟雾类型的妖怪，平常也会以女子的模样出现在世人面前，现身后不仅能够让敌人视线模糊，面前朦胧一片，也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可以挖掘出人心最深处的弱点并且施以幻境。 　　黛芮娅是自愿入局，自身实力也足够强劲，烟烟罗当然无法伤害得了她，但在朦胧烟雾的侵扰之下，小阴阳师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短暂幻觉。 　　……并不可怕的幻觉。 　　甚至称得上是温暖。 　　通过烟烟罗的力量，黛芮娅看到了埋藏在自己记忆深处的片段式记忆。 　　黛芮娅苏醒之后，对杰森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你养伤时，我为你那首摇篮曲，究竟是从哪里听到的了。” 　　黛芮娅的熟悉声音如同一只效果强力的杜冷丁或镇定剂，瞬间安抚住了杰森因为担忧而焦灼的情绪。 　　黛芮娅的半张脸都埋在杰森怀里，声音很沉，“那是我母亲曾经为我唱的。” 　　在与玉藻前重逢之后，大狐狸就经常慢悠悠地晃着尾巴，用毛茸茸的蓬松尾巴轻轻拍着黛芮娅的后背，力道与方式都很像婴孩在被母亲哄睡时会经历过的温柔拍打—— 　　黛芮娅一直都以为，自己在玉藻前之前，从未经历过这种被长辈抱在怀中拍打的待遇。 　　毕竟别说哄睡了，她在家族里只要哭闹起来，家族其他人都会恨不得直接打晕她。 　　但烟烟罗却启发了她， 　　原来是有的。 　　在她母亲还未去世前，竭力撑到家族人找到她们的那三天里，原来她的母亲是那样态度温柔地逗弄娇哄她过。 　　这样遥远的记忆，一个刚出生的婴孩本应该是无法记住的。 　　即便半妖的体质特殊，但也只是在朦胧之中记住了母亲曾经哼过的那首催眠曲的大致调子。 　　但烟烟罗的力量，却制造幻觉，在黛芮娅面前再现了婴孩时的那段回忆。 　　那时她的父亲已经为了保护她们而力竭，她的母亲撑到最后一刻，将她交给了闻讯而来的同族族人手中。 　　在那短暂的三天时间里，黛芮娅的母亲，那个因为爱上一只狐狸而备受同族诟病的坚毅女子，没有流哪怕一滴眼泪，只是温柔地、一遍遍地安抚着继承了她与所爱之人血脉的小姑娘。 　　这是黛芮娅与父母之间，为数不多的温馨回忆。 　　可这么多年来，她竟然都已经完全忘了。 　　听着黛芮娅断断续续的声音，杰森默默抚摸着女孩不断抖动的那双狐狸耳朵。 　　在提起‘父母’这个话题的时候，其实杰森也没有多少话题参与感。 　　……尤其是当讨论起生父和生母的时候。 　　他的生母希拉海伍德博士，为了保证自己的前程与名声不被毁掉，向小丑出卖了他。这直接导致了他被小丑虐杀而死。 　　……而杰森陶德在生命的最后，还试图保护他的生母，竭力为对方松绑，甚至还用身体为她挡住不断响动的炸点，为她的生命又争取到了额外的几分钟。 　　那是他生前，对父母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 　　杰森的动作停顿一瞬，逼着自己的思绪强行跳过那段回忆。 　　他捏了捏柔软洁白的狐狸耳朵，绒毛停留在指尖上，像一片不肯融化的雪。 　　杰森的手仍然停留在多年前的模样大小，并且不会再发生改变。 　　他捏着黛芮娅的耳朵，望着情绪低落的黛芮娅，慢悠悠地开口：“你不会要哭了吧。” 　　“哇，”黛芮娅的脸埋得更深了些，闷闷地抱怨，“你知不知道这个问题真的很讨厌呀。” 　　“哭了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死了，”杰森轻笑一声，自嘲，“所以放心好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不会向任何人泄密的。” 　　死人还能向谁倾吐心情与感情呢。 　　又怎么有机会呢。 　　#离开# 　　杰森来到黛芮娅的世界，是因为世界线震动发生的偏差。 　　但世界线都有自我修正的意识，不可能永远处在偏差混乱状态。 　　因为无限危机，一个超能力者打碎了多维世界之间的壁垒，这也影响了杰森所处的那条世界线。 　　世界线自动规正，杰森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在他与黛芮娅相遇三年之后。 　　世界线规正，不仅让杰森回到自己的世界，并且让他在这个世界里复活。 　　他的心脏重新跳动，他的身高不断拉长，杰森从瘦小的十五岁少年开始再度长大，他和小丑打了濒死一架，他和蝙蝠侠对峙，他撕毁了哥谭市原有的地下势力，他领导法外者——杰森陶德在这个世界里做了很多事情，但是那只曾经捡走他的小狐狸，却再也不在他身边。 　　遥远的世界无法定位，无论多么强大的魔法师都不能捕捉到那样一个瑰丽多彩的世界。 　　……这没什么的，真的。毕竟星辰早就预兆了他是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异乡来客。他早晚会因为格格不入而离开。 　　这没什么的。真的。 　　杰森一遍一遍地对自己强调。 　　分离是多么常见的事情，杰森陶德从小开始就无数次体验过。他也失去过自己的家人——很多次。 　　……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带上红色头罩，使用了那个曾杀了他的男人也用过的名字； 　　……红色。 　　杰森试图将红头罩的颜色与小丑、鲜血等东西紧密联系在一起……总之越冷越可怕的联想越好。这样他就不至于回忆起女孩眼睛的颜色。……那是温暖而甜的红色。 　　——他不能继续回忆下去。他有太多事情要做。 　　他与韦恩一家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关系，断断续续地接收到他们一家的消息，大到蝙蝠侠的近况，小到恶魔崽子在庄园养了乱七八糟的宠物，甚至包括牛……以及一只猫； 　　……一只猫。 　　杰森看过恶魔崽子用来炫耀的猫咪照片，对方为猫咪绒毛柔软触感而非常骄傲。 　　杰森对此嗤之以鼻。 　　他想起小狐狸毛绒尾巴滑过手心的触感，睡成一滩的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用爪子踩着他的膝盖，嗓子里哼哼唧唧冒出一串听不懂的嘀咕声。这让杰森总能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句：大尾曳做长红裳。 　　——他真的不能再想下去了。 　　红头罩的出现彻底扰乱了哥谭市原有的地下秩序，前仆后继的敌人们要么咬着牙希望他死要么干脆认怂祈求成为附庸，他有了同伴也有了势力，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安全屋——不止一座。他甚至在安全屋的阳台上养了盆栽； 　　他又一次想起黛芮娅。想起庭院里的巨大花树。 　　女孩的求知欲向来旺盛，她在教导杰森本世界语言文字的同时，还顺带学习了杰森所熟悉的语言。 　　花瓣落在她的发间，杰森抬手为她摘下，黛芮娅下意识抬头，在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中全是、也只有杰森陶德。——就好像她只属于他一样。 　　黛芮娅、黛芮娅、黛芮娅。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承认，杰森陶德永远无法做到不想她。 第87章 杰森反穿if线番外（2） 　　#小狐狸# 　　“hey,”埋伏在制高点的罗伊敲了敲耳麦，对联络器另一端的杰森说，“我这边有突发情况。” 　　杰森将扑过来的敌人一脚踹到墙边,沉声反问,“怎么？” 　　阿卡姆的疯子们越狱，贝恩和杀手鳄都聚集在这座仓库里不知道准备着怎样的计划,杰森和军火库今晚的目标就是他们。 　　“……说来你可能不信,”身为弓箭手，罗伊的手依旧很稳，但他的三观与瞳孔却同时地震,“但我……看到了一个突然闯进仓库并且声称要烤了杀手鳄的小女孩。那女孩看起来甚至还没成年呢。” 　　“……？”如果不是因为很了解军火库,杰森真的很想问一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小丑都不会说出这么无聊且荒诞的笑话。 　　一个要烤了杀手鳄的女孩？他怎么不说这女孩还打算红烧毒藤女呢？反正她看起来也能吃的样子。 　　红头罩的动作停顿一瞬，继续搜索着自己所处房间内的一切信息与资料,同时还不耐烦地说：“那就把她赶出去。难道你还想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带孩子吗？” 　　能够这么直接闯进战场与杀手鳄等人过招,大概这个小丫头的战斗能力没问题,但是战斗意识太差,莽撞得可怕。 　　——这类完全没有经验的超英新人，如果正联或复联遇到,说不定会很乐意收容对方且养成；但是杰森对此却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开始担忧对方会打扰自己两人这次的任务步调。 　　罗伊在与杰森沟通的同时,其实早就已经在思索着下一步计划,“不过这个女孩——真的好奇怪。” 　　“……她，”罗伊心情复杂地继续说,“你一定想象不到,她居然在询问杀手鳄，他喜欢吃怎样口味的鱼肉。” 　　……怎么说呢，在把食材放在烧烤架上之前,居然还要体贴关怀对方的的口味偏好。 　　罗伊真不确定自己是该评价对方善良，还是该评价对方残忍。 　　杰森彻底解决了自己所在的战场，并且也处理与收集好了所有想要的信息，他皱了皱眉，“……你确定她不是什么从实验基地或者监狱逃出来的少年变种人？” 　　怎么在想法疯狂的同时还傻乎乎的呢？ 　　罗伊不动声色地放倒了几个敌人，每次抬手都毫不迟疑，也招招直击，“不确定，但她身旁跟着一个奇怪的生物——” 　　罗伊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我感觉我这么说，会一点可信度都没有。但那真的是一个鱼头人身的奇怪生物。” 　　……虽然这听起来简直就很像是被敌人脑控后说的傻话； 　　但这还真他妈，是真的！ 　　那还真就是鱼头人身的陌生生物！ 　　杰森：“……” 　　操。 　　这个形容可太他妈熟了。 　　杰森飞快转身抬脚踹开房间门，语气急促地追问，“那女孩长什么样子。” 　　罗伊莫名感觉杰森的声音有些奇怪的颤抖，但他还是立刻回答：“她做了很好的伪装，完全看不清楚——” 　　“不过长得好小一只……甚至可能还没成年，连个一起出来夜巡的队友搭档都没有。” 　　杰森向军火库的方向狂奔，面无表情地听着这番充满同情的话语。 　　……哦，真可怜啊。 　　也不过只是身后站着几百位式神，各个小心翼翼地保护她。 　　妈的，当然她的身后还站着他杰森陶德。 　　当然会有他。以前会有，以后也会有。 　　杰森一路向罗伊的位置狂奔而去，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掀翻肋骨直接跳出来了。 　　真他妈棒啊，每次当他遇到黛芮娅的时候，完全没体验过哪怕一次小鹿乱撞的朦胧心跳感；只有高速公鹿一脚踹翻肋骨的心跳加速感。 　　罗伊盯着战场，身体紧绷，“贝恩要对她动手了。” 　　——就连蝙蝠侠都曾经被贝恩打断脊椎骨，甚至瘫痪。 　　罗伊当然不可能放任那残忍的屠杀一幕在自己眼前发生。 　　但在罗伊行动之前，杰森却动作凌厉地扔翻守在门口巡逻的敌人，飞快地闯了进来。 　　“……？”这样完全出乎意料与计划的发展，让罗伊也忍不住一怔，“hey，小杰鸟，你没必要这么担心我的，我一个人也能够应付得来这个局面——” 　　杰森没有在在联络器内回答，甚至都没理会罗伊，而是如同一只归巢的知更鸟般，飞快地冲进战场中。 　　正在感动的罗伊：“……？？？” 　　由于世界线规正，杰森现在已经变成了成年人的模样，不仅有着二百磅的体重，就连身高都已经长到了非常优越的一米八多。 　　杰森望着黛芮娅。 　　正如罗伊之前所说的那样，女孩的伪装非常完美，杰森甚至能在她身上察觉得出来烟烟罗强大的混淆能力。 　　但他与黛芮娅实在是太熟了，他在这只小狐狸身边待了三年。甚至都熟悉对方发间散发的淡淡樱木香，这种了解程度，他看破所有的伪装也不过只需要一瞬间。 　　杰森忍不住低头轻声笑了一下，同时不忘敲了敲联络器，“你刚才说，这个女孩怎么了？” 　　罗伊翻了一个克制而不失礼貌的白眼，“……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还记得我在场呢？” 　　“……”其实杰森记得罗伊刚才说的那些话，但他只是对此深表担忧。 　　——以黛芮娅的食量，以及杀手鳄的那个长相，她究竟是怎么对杀手鳄升起食欲的呢？ 　　在杰森深感迷惑的同时，黛芮娅残忍地打懵了两个罪犯——尤其是杀手鳄，这个看起来很好吃的罪犯，是黛芮娅毋庸置疑的头号目标。 　　小阴阳师目光灼灼地看着系统面板上罗列的各类调料品，不着痕迹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哎呀，珍稀品种。她都还从来没吃过鳄鱼呢。 　　而且看起来这么大一只，烧烤一次之后放进背包里，能吃好久呢！ 　　在镰鼬buff的加持之下，黛芮娅灵巧地踏上高处，动作凌厉地击中了杀手鳄的后背；同时她也没忘记安排另一边的贝尔，鬼切出鞘，目标当然不会仅仅只有一人。 　　利刃鸣动之时，在场的人们甚至都能够听到冷铁中凝固的鬼哭的声音。 　　在收招的瞬间，黛芮娅心情愉悦地从高处跳下。 　　她本来是打算落到平地，转身继续砍第二刀以便自己等下腌制入味，但站在她落地方向的杰森却没有后退，反而又向前走了两步。 　　看到身后的杰森，黛芮娅一怔，“……” 　　小姑娘探究的目光迟疑地落在红头罩身上，就连动作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黛芮娅的伪装做得很好，但是杰森的变化却更大。 　　……与黛芮娅记忆之中瘦小而珍贵的人类相比，面前的这个青年简直比她家杰森放水里泡发后还要强壮。 　　——再说了，红头罩的那个红桶一顶在头上，谁能认出来里面究竟装着谁呢。 　　但黛芮娅却还是直觉那是去年刚离开庭院的杰森，这种微妙的直觉让女孩疑惑地歪了歪头，“……？” 　　她很想开口问，但却又担心自己的话会暴露杰森的隐私信息。 　　在迟疑之间，杰森已经接住了像一捧坠落的花瓣般直直地落入自己怀中的黛芮娅。 　　看着黛芮娅，杰森低低地开口，，“怎么办呢，这可是你自投罗网。” 　　她可真是，他见过的最笨的小狐狸了。 　　曾经有谣言说人的灵魂只有21克，但杰森觉得此时落进自己怀里的黛芮娅，似乎也没比这个数字重多少。 　　轻而软，仿佛一束花。 　　声音和气息同样熟悉，黛芮娅完全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面前的这个男人，这就是她的杰森。 　　但这个认知却并不能打消黛芮娅的疑惑，反而让她更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杰森现在的体重比黛芮娅的记忆中沉了太多，浑身上下都是结实坚韧的肌肉。就算只用眼睛扫过也都能看得出来其中蕴含着多么强悍的力量，更何况黛芮娅现在可是直接落进了他的手臂之中。 　　这样悬殊的体型差距，与黛芮娅记忆之中的瘦小男孩相比…… 　　……不能说有多相似，起码是毫不相关。 　　杰森高大的身躯牢牢笼住黛芮娅，长臂伸开之后能完全将黛芮娅锁在自己怀里，看起来像巨龙正张开双翼将珍宝收进领地。 　　“是我。”杰森轻声回答，同时抬手揉了揉黛芮娅的脸，他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下手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严重不自然的迟疑。 　　黛芮娅是被命运与世界残忍夺去之后，又再度送还给他的礼物。 　　这让杰森即便用最小心翼翼的力道，珍惜万分地伸手去触摸，他都会担心自己的指尖是不是用力太多，会失手碰碎她。 　　但更加矛盾的是，与此同时，杰森又不舍得放开黛芮娅。 　　杰森缓慢地用覆盖着黑色皮革的手指细致地抚过女孩的皮肤，顺带抬头看了一眼都已经快被黛芮娅打哭的杀手鳄与贝恩。 　　黛芮娅的目光也同样跟了过去，落在了杀手鳄身上。 　　小阴阳师舔了舔嘴唇，兴致勃勃地盯着杀手鳄，激动地提议对杰森提议：“那你来得刚好，我正在计划进行烧烤呢，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们这次多放点调料怎么样？” 　　“可惜这次凤凰火和不知火她们不在，不然我们烧烤起来会更方便——” 　　“你想喝酒吗？我可以兑些吞吞的神酒出来的。” 　　杀手鳄和贝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红头罩出现，他们两个人都猛然放松了不少。 　　虽然红头罩也够可恶够可怕的，但那家伙也只会常规的揍人方式而已，不会像那个疯丫头一样举着锅就冲过来。 　　还好还好。既然她征询了红头罩的意见，那对方是绝对不会认同这种做法、的、 　　“这家伙看起来很难吃。”在头罩的遮掩之下，杰森的眉头紧皱，不赞同地看向黛芮娅，“你确定吗？” 　　杀手鳄：“……？？” 　　你说谁难吃呢？你骂谁呢？ 　　……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在这里讨论自己好不好吃的问题？！这是重点吗？ 　　hello？！等会啊？红头罩你就这么听着这个提议，不仅什么都不管，甚至还积极出提议吗？！ 　　红头罩好狠的一男人啊？！这是他新想出来用以征服哥谭地下帝国的办法吗？！这也太过分了吧？ 　　蝙蝠侠呢？蝙蝠侠在哪里？ 　　杀手鳄充满谴责的目光，如有实质地死死钉着杰森。 　　杰森也无法完全忽视这道犀利而痛心的眼神，他的手指拂过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语气毫无感情地开口：“哦，真不好意思，她就是这样。” 　　真是非常真挚的道歉呢。 　　杀手鳄：“……” 　　——什么鬼啊！ 　　怎么连这么过分的解释都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神他妈不好意思，你倒是多少露出些‘真感到抱歉’的态度再来说话啊！！ 　　妈的，好气哦。 　　直到被送回阿卡姆的时候，杀手鳄还是一副‘妈的气死我了’的无能狂怒心情。他一边气愤地抱怨着自己的经历，一边以‘我爱我家’的态度，乖巧地住进了熟悉的牢房。 　　……这绝对不是因为畏惧或者害怕，更不是因为怂，而是因为…… 　　杀手鳄感觉，阿卡姆住起来也是挺舒服的嘛。 　　……挺好的，很不错。 　　起码这里真他妈安全。 　　愿阿卡姆没有黛芮娅。 　　而那只打懵了杀手鳄等人的小狐狸，当然被杰森带走了。 　　在长大之后，杰森的身高比黛芮娅高了很多，是那种一拽就能将黛芮娅抱进怀里的高度。他在换回日常穿着之后，非常自然地展开大衣，将黛芮娅塞在怀里，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黛芮娅攀住杰森的肩膀嘀嘀咕咕，说自己从一个月前来到这个世界，解释系统的存在，抱怨饿鬼debuff下自己的饥饿—— 　　（被黛芮娅cue到的系统：……我不是我没有！别叫我！卧槽你们怎么认识啊啊啊！这和我之前预料的剧情不一样！我是谁我在哪救命啊！！） 　　不过在抬头注视杰森的瞬间，黛芮娅还是忍不住走神了片刻，声音很轻地开口，“你长大了呢。”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杰森长大后的长相都如同雕塑般完美。他的头发长长了些，额头垂着一点刘海，眼神也变得更加深沉；甚至就连举手投足间也透露着一种强烈的攻击性，但同事却又带着些生硬的克制；似乎担心自己的攻击性会刺伤什么。 　　——在杰森刚落进庭院里的时候，玉藻前就曾经评价过他‘像是一头没长大的狼崽子’。那么现在，大概杰森就已经长成一方领土中的头狼首领了吧。 　　深黑色的大衣覆盖在强壮的肌肉上，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与血腥气。黛芮娅抽动鼻子仔细嗅了嗅，确认那淡薄的血气并不来自杰森本人。 　　而且‘长相是否完美’，这件事其实也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杰森长大了。 　　那只被困在琥珀中停留在死亡瞬间的知更鸟，终于冲出了死亡设下的囚笼。 　　这是一个黛芮娅都无法想象得到的奇迹。 　　小狐狸暖烘烘的温度还残留在杰森的手臂处，他们保持在一个鼻尖将要碰到鼻尖的危险距离，熟悉的触感与温度，让杰森心安理得地又多抱了一会。 　　不断抖动的狐狸耳朵蹭在杰森的侧脸，有点痒，但是他还是没舍得松手。 　　听到黛芮娅的这个问题，杰森低低地“嗯。”了一声。 　　是啊，他们都长大了。 　　死而复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或许吧。 　　但当杰森发现小丑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死亡而受到任何惩罚、蝙蝠侠已经有了新罗宾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结冰的声音。 　　他想要杀死小丑，当然不仅仅是想‘为自己报仇’这么简单，更是希望这个世界再也不要出现其他会被小丑伤害的人了。 　　杰森陶德的死亡，总不能毫无价值。 　　看着杰森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沉，杰森抬手捏了捏杰森的手臂，咋舌感叹转移话题，“哇——完全硬邦邦的。” 　　这个肌肉给她一种‘能一拳把敌人打成三个’的预感。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微妙。 　　黛芮娅记忆里比自己矮一头还瘦好多的人类弟弟，突然变成了一个二百磅肌肉强壮猛男出现在面前，看起来攻击性极强，肩膀已经长得比她更加宽阔—— 　　这简直比亲眼目睹美国队长注射血清的全过程更要震撼人心。 　　小阴阳师忍不住叹了口气，“天啊，明明我一直以为你是全家里最小的那个呢。” 　　“呵，可按照现在的年龄与外表来看，”杰森纠正，“我是哥哥。” 　　——甚至由于dude、bro都没办法完整恰当地表达出杰森想要的感觉，这番话，他还特地使用了黛芮娅的母语来说。 　　黛芮娅特别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哦——” 　　小阴阳师拖长声音回答，完全不客气地吐槽，“天呐，你好幼稚哦，哥、哥。” 　　黛芮娅没觉得这种称呼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她家里比她年长的式神们，算一算后能直接拉出几米长的名单。 　　但黛芮娅绝对想象不出来，这个称呼对杰森来说，是多么致命的一击。 　　杰森：“……” 　　红头罩狼狈地将半张脸埋进了黛芮娅头发里。 　　黛芮娅表情茫然，紧张地也低头凑过去，谨慎地追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呢？” 　　杰森深吸一口气，“别说话。” 　　妈的。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操，他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坐在一旁整理资料的罗伊：“……” 　　陷入沉思，我现在究竟应不应该发出点声音示意他们我还在场呢？ 　　呵，男人。我说刚才怎么那么激动地冲进战场呢，原来不是因为担心我啊！！ 　　#哥谭# 　　他们用了很长时间来交换彼此的信息。 　　杰森也因此知道，黛芮娅一个月前来到这个世界，并且在前段时间已经认识了蜘蛛侠等纽约市的超级英雄们。 　　由于黛芮娅降落之后就直接住到了纽约市，今晚才第一次来到哥谭，所以他也直到今天才知道小狐狸同样因为【世界线震动】而来到了这个世界。 　　杰森：“……” 　　这是为什么呢.jpg？？ 　　沉默装死并且始终竭力鼓动宿主住在纽约市的非统：……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系统有安全加密设置，黛芮娅无法对这个世界里的人提起他，就算提起，她说的所有话传到外人耳中之后，也都会被世界线自动扭曲成为无关话题。 　　不过杰森是个例外。他在黛芮娅的世界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也受到了不少影响，这个时空中的世界线已经无法完全制约他了。 　　罗伊虽然听不到两人讨论的主要核心话题，但还是很快get到了，‘小杰鸟正在咬牙后悔’的重点内容。 　　沉默半天的罗伊回头看了一眼杰森，幸灾乐祸地拖着转椅在杰森身旁晃了一圈，“或许是因为——有人刚刚还在声称，自己对养孩子没有兴趣？” 　　啧啧啧。后悔了吧。 　　杰森面无表情地回视罗伊的嘲笑。 　　……没错，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不过这些话，杰森当然不可能说出口，他只是镇定自若地回答：“我现在也没有在养孩子。” 　　他在养小狐狸。 　　而且是他驯养了这只狐狸吗？ 　　不，并不是。 　　这只狐狸驯养了他。 　　安全感随着杰森陶德的生命与脊椎一同被完全打碎摧折，水银在他冰冷的血管中流淌。 　　但黛芮娅能把他拉入尘埃。 　　因为常住地不同，杰森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多事情。 　　直到他送黛芮娅回纽约的时候，——对，他亲自把黛芮娅送回了纽约。 　　在回去的路上，杰森都在心里质问自己，他究竟是怎么能忍住将黛芮娅送回去，而不是叼回安全屋的呢。 　　在平静到有些冷淡的表情之下，杰森已经在心里疯狂磨爪子，宛若一只倔强又委屈的大猫。 　　哥谭市是一个岛屿类型的城市，桥梁连接着哥谭与外界，在车辆通过的时候，黛芮娅也在大桥上通过车窗俯瞰整个城市的街景。 　　无数绚丽多彩的灯光充斥在夜色之中，那些看起来都像是被人类们造就的新星座，杰森转头对黛芮娅说，“这是我生长的城市……” 　　这是一座狰狞而黑暗的城市，却也是他出生、成长、与死亡的城市。 　　他扎根于这座城市之中，也捍卫这所城市。 　　杰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停下了，“……” 　　因为坐在副驾驶上的黛芮娅，正在看一张纸制记录。 　　黛芮娅的神色很平静，城市灯光将她的影子印在窗玻璃上，杰森只能看到她的嘴角紧紧抿着，更多细微表情则沉没于黑暗之中看不清楚。 　　“看懂了？”杰森故作轻松地开口，“对这个世界的文字适应力不错。” 　　这也是应该的。毕竟早在他们还在平安京的时候，杰森就曾经教过黛芮娅有关自己世界的文字与语言。 　　更准确些来说，是交换。他们互相交换学习了对方所熟悉的文字。 　　黛芮娅迟迟没有开口。 　　所以杰森只好继续说了下去：“……那是我的死亡证明。” 　　杰森今晚刚得到这张证明。 　　上面记录着杰森死亡时瘦小的身高与体重。 　　死亡原因是烟尘窒息。 　　……对的，烟尘窒息。毕竟不可能将‘死于小丑虐杀’这个消息与韦恩家的养子联系在一起，不然又会引起新一轮的混乱与振动。 　　黛芮娅将这张纸仔细叠好，放进自己内侧的口袋里，“嗯。” 　　她将象征着他死亡的纸张，收至自己身旁。 　　“……”杰森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家# 　　在车开到黛芮娅家楼下的时候，小狐狸已经睡成了软乎乎的一滩。 　　黛芮娅是独自一人来到这个世界的，就算她在每次任务和生活细节中都从未表露过自己的负面情绪，但有没有熟悉的家人在身旁，这两种情况的差距还是完全不同的。 　　有杰森在，黛芮娅本能地放松了很多。 　　被杰森圈在怀里之后，他感觉自己像抱着一颗将要被烤化的棉花糖。 　　看着黛芮娅的神色，杰森已经猜到了黛芮娅这段时间里的生活习惯有多忙碌。 　　小狐狸的生活习惯其实非常随性，毕竟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只有【训练】这一种硬性要求，所以也就养成了无论遇到什么也都能习惯的性格。遇到喜欢的食物或东西会高兴，但经历简单潦草的生活条件也依然能够适应，甚至连抱怨也都少说。 　　杰森经常感觉养她就是在养一只小狐狸——各种意义上的一模一样。 　　而且杰森见过饿鬼的食量，也能够因此顺推出来黛芮娅最近会有多难熬。 　　……啧，这么一想，他又想揍人了。 　　那个让黛芮娅绑定了饿鬼debuff的家伙，最好早点实体化。 　　——不过鉴于，她又来到了他的身边，杰森会选择勉强下手轻点的。 　　杰森将黛芮娅从副驾驶座位上挖出来，放在怀里掂了掂，感觉对方又轻了不少。 　　睡梦之中的腾空感让黛芮娅不安地哼了两声，但是杰森熟悉的味道萦绕包裹在她身边，又让她升不起多严重的危机感，所以最终只是含糊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小狐狸严丝合缝地紧挨着他的心跳，杰森轻轻打开车门，“送你回家。” 　　“家？” 　　这个词让黛芮娅的睫毛颤了颤，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但是那个房间里只有我自己，你们都不在……” 　　“那怎么能叫做家呢。” 　　杰森：“……” 　　杰森深吸一口气，再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将黛芮娅又一次塞了回去。 　　黛芮娅非常努力地撑开眼睛，追问，“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杰森咳嗽一下，面无表情地解释，“我有更合适你住的……” 　　“家。” 　　#心跳# 　　杰森将黛芮娅带回了自己的安全屋。 　　——纽约市的那个安全屋。 　　像他们这些人，当然不会只在自己的城市里有安全屋，当真的有危机逼近的时候，选择其他城市落脚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杰森不常来这个安全屋，他先将黛芮娅带了过去，并且连夜做了房间清理。 　　在进门的瞬间，睡成一滩的小狐狸被他塞在大衣里，艰难而困顿地眨着眼睛，迷糊地努力辨别眼前的一切。 　　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环境，也没有习惯突然间长大的杰森—— 　　太奇怪了，明明之前杰森还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类呢。 　　这简直就像是童男一转眼被泡发成了鬼王酒吞一样……这谁能立刻接受得了呢。 　　不过。 　　真好呀。 　　他长大了呢。 　　听着黛芮娅的呼吸声，杰森感觉仿佛有什么失而复得、他期待已久却又总恐慌自己会失手破碎的礼物，此时在他心里近乎喷涌溢出。 　　“你的心跳好快，”黛芮娅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开口，“怎么回事？” 　　小阴阳师在这一方面，具有丰富的知识储备，立刻开口推测，“我知道有些妖物缠上人之后，会让人类心跳加快呼吸困难，会是因为这个吗？” 　　杰森：“……哈。大概是吧。” 　　毕竟有只小狐狸早就钻进来了。 　　#大概是因为我不瞎吧# 　　黛芮娅和杰森之间没有任何距离感，也非常自然地接受被杰森揽住和塞进怀里的各种动作。针对这个问题，杰森完全可以猜到对方是在想什么： 　　首先黛芮娅从小就没接受过正确详细的感情观念教育，对待人类感情基本没有什么切实了解；其次在她眼里，大概自己还是那个需要她照顾的瘦小男孩而已。 　　谁会刻意拉远与一个自己弟弟般的男孩之间的距离呢。 　　……黛芮娅对白藏主和童男也非常亲密。她对路上捡来的小猫小狗也很温柔。 　　黛芮娅毫不在意，但杰森却做不到这一点。 　　因为谁让他不能做到心中坦荡—— 　　杰森将安全屋留给黛芮娅，自己却又返回了哥谭。 　　因为杰森能够很清楚地认知现实：他不能再留下来了。啧，如果继续待在黛芮娅身边的话，他的心脏绝对会直接突破肋骨跳出来尖叫着叫嚣疯狂。 　　……其实杰森很少和黛芮娅单独待在某个空间。 　　起初是因为无法忽视的警惕以及那群几乎寸步不离的大家长们；现在是因为无法掩盖的爱意。 　　在离开之前，杰森待在安全屋附近抽了一支烟。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的时间，让黛芮娅已经学会了大部分现代工具的使用方式。 　　——当杰森陶德不在她身边的时候。 　　通讯软件上，女孩的头像不停闪动着。她正兴致勃勃地咨询杰森‘在哥谭和纽约，有没有什么和杀手鳄同样看起来好吃的食材预备役’，甚至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发表情包。 　　表情包是只在雪地里伸懒腰打哈欠的小狐狸。 　　杰森盯着屏幕认真端详了片刻，最终确定：“……嗯。不如她本体可爱。” 　　……杰森甚至还忍不住设想了一下，如果将小狐狸的日常做成动图，会是怎样的。 　　“……”杰森被自己的想象戳中了萌点，默默低头用红蓝色的火舌燎燃了烟丝。 　　辛辣的烟味混着碎火吞进肺里，呛人的烟雾缠绕在他指尖，模糊了那张令黛芮娅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却又挡不住那双执拗的眼睛。 　　目光疼痛而专注地盯着黛芮娅的方向。 　　在之前的那个世界里，黛芮娅是他的方向，……好吧，现在也是。 　　一支烟的时间不会有多长，很快就燃烧到了头，跳动的火光在指尖黯淡下去。 　　杰森在心里很轻地对黛芮娅说了句“晚安。” 　　“哟，”看到杰森回来，还待在安全屋里的罗伊惊讶地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会直接不回来了呢。” 　　毕竟刚才他俩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完全不能被分开的两块拼图一样，下一秒就应该被送去装裱成一幅带着玻璃罩的精美装饰画。 　　杰森的动作一顿，目光不善地盯住罗伊。 　　“……”罗伊在嘴巴处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不过虽然做着闭麦不多说的动作，但罗伊还是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那个女孩——是你想找的人？” 　　“……”杰森没有直接回答，“你的好奇心很旺盛。” 　　“或许是因为，”罗伊耸耸肩，“我的眼睛不瞎吧。” 　　他拖着转椅来回转了一圈，仰面看向杰森，“毕竟谁都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一见面，简直就像是建了一层厚厚的壁垒似的；其他人连融入的资格和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今晚的杰森简直像是整个人都突然被融化了一样，望向那个女孩的眼神宛若高温融化的糖果一样，黏而甜。 　　这和杰森之前的表现完全不同。 　　自从小丑将他……之后，杰森虽然后来已经回到了哥谭，但他身上那种始终压抑的痛楚却没有消散过。 　　他看起来就像是所在牢笼里的困兽，伸出利爪试图攻击所有能够目之所及的目标，但最终仍然一无所获，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猎物。 　　在今晚之后，罗伊感觉自己已经猜到：杰森想要的猎物是谁了。 　　杰森沉默地将自己扔进附近的椅子里，低头看了看手机，确定黛芮娅已经半个小时都没回过消息——绝对是睡着了。 　　罗伊耸了耸肩，“唉，看样子我现在就应该准备装裱工具了。” 　　然后早点把你们这两个不能被分开的拼图装裱在一起。 　　#？？# 　　托尼最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预料。 　　之前巧合之下将他捡回家，并且还在随后几次战斗中做了突出贡献的小女孩，非常惹人喜欢，这让托尼理所当然地会想尽力照顾她。 　　他记得黛芮娅的地址与联系方式，所以准备了大量女孩独居时会需要的东西作为礼物准备作为迟来的见面礼。 　　娜塔莎一眼就看透了对方的真实想法，“我看你现在最想要的，是直接将她预订成为大厦未来的成员吧。” 　　托尼透过眼镜上方的缝隙看向娜塔莎，调侃地反问，“难道你不想吗？” 　　呵，娜塔莎可是特地挑选准备了年轻女孩们会喜欢的礼物。 　　娜塔莎挑挑眉，不置可否，“女孩消息里说什么了？” 　　“……她，”托尼有些惊讶，“搬家了？” 　　按照黛芮娅在消息中提供的地址，托尼等人调整方向赶去。 　　路上托尼还得意地对娜塔莎炫耀，“这件事完全说明了我运气非常好，能够直接掉进小黛身边。” 　　——然后再慢慢把小姑娘圈回自家大厦里。 　　嘿。 　　“这么又乖又甜还能打的新人，”托尼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骄傲，“谁不羡慕！我甚至都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蝙蝠他们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了。” 　　看到这个小可爱了吗，你们没有吧！嘿嘿.jpg 　　娜塔莎对托尼这种幼稚心态表示非常无奈。 　　但其实——这也的确是她的想法。 　　以小黛的性格与魅力，谁能不希望自己的联盟里迎接这样一个新人呢。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黛芮娅所说的地方。 　　出自特工的习惯，娜塔莎环视了周围一圈，点头赞许，“小黛新家的位置选择得不错，这个地方很适合隐藏行踪，安全性也很高。” 　　托尼摘掉自己的墨镜，敲响了房门，“毕竟她向来都很聪明。” 　　黛芮娅热情欢迎了两人，甚至还特地为他们准备了各类小点心。 　　托尼一边将小甜饼塞进嘴里，一边拍打着沙发上的抱枕，“新家的环境不错——” 　　之前托尼意外进入黛芮娅家里的时候，还忍不住担忧：女孩的居所虽然整洁而精致，但却透露着一种从细节开始的疏离感。 　　仿佛只是一个用来过夜的旅馆，黛芮娅随时都能离开，甚至在关上门之后头都不回。 　　完全不像是一个【家】，甚至就连栖身之所都不像。 　　——其实这也是托尼送礼物/想拐人的重要原因。 　　他想让女孩有一个家。 　　不过这次托尼两人来的时候，却敏锐地感觉出来，黛芮娅的这个新家明显温馨了很多。 　　冰箱上粘着一个狐狸形状的冰箱贴，下面压着一张字迹工整的便利贴，提醒着要去买某家甜品店里的牛角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太擅长英文，黛芮娅的字体有点像个小朋友，一笔一划都写得格外认真；厨房里煮着水果玫瑰花茶，闻起来又甜又暖；香薰蜡烛燃烧时的香气混着光亮布满房间； 　　室内的热气和门外的冰冷温度格格不入，宛如小王子为玫瑰花搭建的温室；沙发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两本夹着书签的书，一本是诗集一本是字典；黛芮娅的房间里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软软绵绵看上去能躺下打滚；牛奶绒毯子随意留在床边；这次的新家甚至有了次卧，就在黛芮娅的房间的隔壁，不过房间门紧关着。 　　每个细节都带着独属于家的温度。 　　托尼放心不少，语调轻快地对黛芮娅说，“刚好我这次也带来了不少你独居时可能会用到的小家电——都是斯塔克工业出品的，用起来会更放心……” 　　娜塔莎的目光掠过房间角落，特工的敏锐本能让她意识到一个重要细节—— 　　还没等娜塔莎确定自己的猜测，房门就又被打开了。 　　“……”杰森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点了点头，“下午好。”刚才黛芮娅就征询过他，能否让托尼和娜塔莎来家里做客——毕竟这可是杰森的安全屋——所以他现在看到这两人也并不意外。 　　杰森脱下外套，同时自然地将手中拎着的纸袋向身后一递，“你想吃的那家牛角包。” 　　说着，他将大衣挂好，走到冰箱前在便利贴上打了个确认的对号。 　　“好耶！”黛芮娅高兴地眯起眼睛，热情地拆开纸袋对托尼与娜塔莎进行友善分享，“来尝尝怎么样？这家牛角包很好吃的！” 　　托尼：“……” 　　娜塔莎：“……” 　　现在是说牛角包的时候吗？！ 　　晴天霹雳已经无法形容他们现在的心情了，他们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被索尔拎着锤子在心脏处一人来了一下似的。 　　简而言之，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 　　他们想拐走的那个又乖又软的小姑娘这究竟是搬到了哪里？！ 第88章 式神番外 　　【玉藻前】 　　——在平安京遇到黛芮娅,其实是一场完全出乎玉藻前意料的惊喜。 　　九尾大妖在京都掀动翻天覆地，满京都的阴阳师都无法阻拦。 　　有成就感吗？或许有吧。但更多的还是无话可说的默然。 　　有大仇得报后的快意吗？或许有吧。但更多的还是无法言说的孤冷。 　　那时，整个城市都在追杀玉藻前,而大狐狸却嗅着空气中的杀意与血气,孤身一人慢悠悠地穿梭在京都的街道之中。 　　而就是在这时，玉藻前遇到了女孩。 　　一个漂亮乖巧、打扮精致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躲在小巷深处堆积的杂物之后,放轻呼吸以免被人发现。 　　像这样的女孩，玉藻前在漫长生命之中见过不知道多少个。 　　……但面前这个却格外不同。 　　不是因为她格外漂亮，也不是因为她体内所蕴含的强大妖力,更不是因为她身上占了一半的狐妖血脉。 　　……而是因为她的眼神。 　　干净明亮,还带着一点小兽般的谨慎，一瞬不移地盯着越靠越近的玉藻前。 　　她并不畏惧身上还带着潦草血迹的大妖,神色中甚至带着些莫名的好奇与探究。 　　这让玉藻前居然有些想笑,为了女孩这不合时宜的向往与憧憬。 　　——不过,后来玉藻前才知道,那时小姑娘的好奇与探究，原来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妖。而且这甚至还是一个与她同族的狐妖。 　　在女孩所有记忆之中只在书籍与教导中存在的形象,第一次挣脱那些刻板而负面的语言文字束缚,鲜活生动地站在她的面前。 　　而这也是第一次,年幼的小阴阳师透过玉藻前,窥到了瑰丽多彩的妖鬼世界半貌。 　　饲养黛芮娅的人类们，从不允许小姑娘接触‘妖鬼同类’,用各种理由将女孩困在无形的牢笼之中,即便一年中少有几次外出执行任务的机会，她也只能负责记录资料，而没有与妖鬼们正面接触的机会。 　　玉藻前,也因此是年幼阴阳师见到的第一个式神。 　　其实仔细想想，玉藻前就能够猜得到那些人类们会这么做的原因：他们需要半妖女孩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同时却也畏惧女孩的可怕力量。所以在无法完全操控女孩之前，他们需要断绝一切危险源，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与外界的过深联系。 　　——毕竟与外界接触太多，女孩会更加深刻地了解自己在家族里接受了怎样刻薄的待遇。难免会像她的母亲曾经做过的那样，升起叛逃之心。 　　不过这些消息，玉藻前那时并不知道。 　　九尾大妖那时只是觉得女孩格外有趣。 　　玉藻前不怎么在意地在自己华美外衣上蹭掉了刚沾上的血迹，轻轻地揉了揉女孩的长发，“留在这里吧，乖孩子，这里不会有人敢伤害你的。” 　　这是玉藻前难得以近乎长辈的语气，去关爱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玉藻前这类级别的大妖现身，难免会引起百鬼夜行，就算是实力不济的普通小妖鬼，都乐意在这种时候出现。 　　除了妖鬼之外，就连人类也都会浑水摸鱼，借着‘这时候无论出现什么意外都是妖鬼的错’而肆意妄为。 　　所以玉藻前不会是这场混乱中唯一的危险。 　　玉藻前拍了拍小阴阳师的后背，将小小一只的女孩重新抱回用于藏身的角落，语气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温柔，“我想，我们总有机会再见的。” 　　必会再见。 　　因为玉藻前已经透过女孩那精致漂亮的外壳，看出她具有幼兽的坚韧灵魂。 　　她不是任人雕琢摆弄的瓷娃娃，而是斗兽，是汪洋，是巨浪，是心怀光明深渊。 　　那双眼睛，就代表她永远不可能被困在那座冰冷的囚笼之中。 　　幼兽即使还没长大，也依然有着早晚会锋利起来的爪子。 　　撕破黑暗只是早晚。 　　玉藻前澎湃的妖力充斥着整条小巷，那股妖力仿佛一头巨大可怕的猛兽，正无声地徘徊在这附近，抬爪行动之间都是铺天盖地的威压与震慑——而在这可怖巨兽的腹部下，还窝着一只没长大的小狐狸；有这些气味在，无论是人还是妖鬼，都不敢轻易靠近哪怕半步。 　　甚至直到女孩家族的长辈们闻讯找来的时候，都花费了巨大的勇气才敢战战兢兢地走进小巷深处。 　　那样身后磅礴的力量，看起来像是可以将一切敌人都撕成血肉碎片。 　　——这是第一次，小阴阳师终于知晓到了存在于传说中的玉藻前究竟有着怎样强大的力量。 　　而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黛芮娅当天就被家族长辈们带回了那座精美的囚笼之中，而玉藻前—— 　　其实从那天起，就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她。 　　狐狸是非常擅长隐藏自己行踪的种族，而玉藻前更精通这种技能——不然也不可能在平安京那么多阴阳师的眼皮底下待了那么久。 　　正如玉藻前所料想的那样，小狐狸在人类世界过得并不好。 　　人类对半妖的固有偏见，让他们将自己对小狐狸的天然敌意几乎凿进了骨头里。 　　拒绝沟通，毫不关心——他们对黛芮娅所做的一切状似‘关怀’的举动，都只是为了将女孩变成家族里一柄锋利的武器。 　　玉藻前远远观望着这一切，看着女孩一点点长大。 　　有时候，玉藻前也会化身成普通人类，落在小阴阳师的身旁，与女孩发生短暂接触。 　　……而女孩，却总是能一瞬间就认出玉藻前。 　　“你又来啦！”第不知道多少次，玉藻前变成一个前来求助的人类女子，顺利骗过了家族内自负的长辈们，来到了黛芮娅身旁。 　　小阴阳师那时还没到玉藻前腰间高，刚从训练场走出来，身上还带着练刀后未散去的煞气，她抱着比自己都大了一圈的长刀向院子走去，转头笑眯眯地看着玉藻前，“最近过得怎么样呀，这次是什么身份呀？” 　　不知道是因为小兽天生的直觉，还是因为她强大的阴阳师天赋能够让她快速辨别出玉藻前的气息。——又或者是因为，玉藻前每次在化身之后，都会成为家族内唯一、仅有对黛芮娅释放友好信息的‘人’。 　　……所以也因此在整个家族内显得格外突兀与明显。 　　这个猜想让玉藻前的心里一片冰冷。 　　但她没有多说，只是抬手握住黛芮娅的手腕，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金平糖放在了女孩的手中。 　　像是在渡去一丝暖意。 　　黛芮娅怔了怔，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塞进嘴里。 　　仔细算算，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吃到这类糖果。 　　毕竟这类在家族长辈们口中‘会增加惰性’的东西，对修习无益，当然也不在他们对黛芮娅的供给范围之内。 　　陌生的甜味让女孩的眼睛一亮，她珍惜地用舌尖卷住糖果，“好甜。” 　　好像就连声音中带着有些黏糊糊的甜意。 　　在这个过程中，玉藻前一直在看眉眼弯弯的小阴阳师。 　　——真奇怪，明明黛芮娅从小就遭受着那样的待遇，但看起来却不需要同情，她的灵魂中甚至有着近乎无坚不摧的魄力。 　　……软软一只，真可爱。 　　这让玉藻前有些手痒，甚至再次动了将小狐狸藏在自己尾巴中带走的想法。 　　……并且还一如既往的，忍得很困难。 　　不带走黛芮娅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毕竟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过去，玉藻前对自己带孩子的经历，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信心；而且做玉藻前家的小狐狸…… 　　……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只从灵魂深处内就写满不屈的小狐狸，拥有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不仅是凭借妖力，更是因为内心。 　　她不会是溺死在冰冷海水之中疯狂挣扎求救的无助者，而是广阔无边的海洋本身。 　　她也需要成长，而不是从一个名为‘利用’的囚笼之中，被换到另一个名为‘爱’的囚笼之内。 　　于是最终，玉藻前只是抬手为黛芮娅整理了一下外衣，语调是外人难以想象的温和，“照顾好自己，我们下次再见。” 　　面容姣好的美艳女子沉默片刻，还是又补充，“遇到无法解决的意外，想办法联系我。” 　　黛芮娅拽住女子的手，将自己初次吃到的金平糖，爱重地放到玉藻前手中，“也送给你哦！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下次再见！” 　　“……”玉藻前无声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越相处越觉得更可爱了。 　　玉藻前早从初遇时就看了出来：小姑娘具有非常坚强而独立的内心。 　　大狐狸判断得非常精准。 　　果然如此。 　　邪神现世，黛芮娅的家族试图向八岐大蛇祭祀，以祈愿得到邪神赐予的能力。 　　而黛芮娅，就是他们挑选出来的祭品。 　　这些话，小阴阳师并没有联系并通知玉藻前。 　　但玉藻前早就格外留意那个阴阳师家族的消息，于是这件事，也很快被大狐狸所得知。 　　大概那些心怀阴暗计划的家族长辈们永远都想不到，在他们激动期待地谋划‘如何将半妖送上祭坛’的时候， 　　在黑暗之中，玉藻前正沉默地站在他们的屋顶上。 　　玉藻前从那时起就已经准备好带她走。 　　女孩的确需要成长，但也需要爱与保护。 　　如果人类无法给予，那么玉藻前可以给她。 　　但—— 　　黛芮娅并没有为玉藻前留下这个机会。 　　在玉藻前动手之前，她就孤身一人说服了邪神八岐大蛇。 　　当那段几乎改变了小阴阳师人生的谈话发生时，其实玉藻前等在附近。 　　也听到了一切。 　　玉藻前听得想要放声大笑。 　　哈，同为大妖，玉藻前完全可以理解八岐大蛇的想法。 　　妖的寿命一旦太长，就难免会向往那些属于光明的事物，比如自由，比如花与爱，比如充满希望的未来。 　　而黛芮娅，正象征着这一切美好而光明的词语。 　　无论是八岐大蛇还是玉藻前，都会为之心动。 　　于是——八岐大蛇带走了黛芮娅，半妖小阴阳师如玉藻前所料想的那样，挣脱了那座困住她的牢笼。 　　看呀，那个从最初就令自己抱以期许的女孩。 　　长大了。 　　【白藏主】 　　——当动物幼崽刚开始学习狩猎的时候，如果咬到自己的长辈，为了鼓励他们学会攻击，家长们会装作非常疼痛的样子。 　　以上这番话，是白藏主面对玉藻前时的说辞。 　　“……所以你说这番话的意思，”看着言辞凿凿的白藏主，玉藻前面无表情，“是打算告诉我，你刚才在她面前哭天抢地来回嘤嘤，是在鼓励她？” 　　黛芮娅最近在练习新的言灵与符咒，白藏主本就是偏防御类型的式神，他自告奋勇地与阴阳师过招，并且还在落败之后—— 　　变成原型嗷得一声扑到女孩身旁，呜呜呜哭了半天，让本就容易对式神们心软的黛芮娅更是好声好气地哄了他很久。 　　在玉藻前面前，就算是梦山之主也要忍不住认怂，他的爪子来回抓地，语气和眼神同时飘忽，无论望向何处都不肯去看玉藻前，“是、是呀。” 　　“哦，原来如此，”玉藻前扬了扬眉，语气恍然顿悟，“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把自己塞进下次外出名额里，而故意对她撒娇呢。” 　　白藏主心虚地开口：“……不、不是。” 　　继续抓地。好气哦。怎么这次依然没能说得过你。 　　“那样更好，”玉藻前回身，向黛芮娅的房间走去，“既然你不想去，下次的名单里就去掉你的名字吧。” 　　其实真想借机这么做的白藏主：“……呜！” 　　白藏主口中的【外出】，是指黛芮娅因为收服式神或消息传闻等事而外出深入山林等地，进行个人历练。阴阳师外出，当然也会带着自家式神们一起。 　　而外出的那些式神们，也因此有了能够与黛芮娅单独相处的难得机会。 　　——天啊！那可是不需要和庭院内其他式神们争夺阴阳师大人注意力的相处啊！ 　　哪个妖能够不羡慕呢！ 　　白藏主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天赐良机的！ 　　结果……嘤。怎会如此！ 　　——毕竟玉藻前的性格本来就是护短，现在更是连个委婉的过渡时间都不余留，张嘴就开始护崽。 　　而大狐狸的限定崽崽，当然只有小阴阳师。 　　梦想破灭，白藏主惨兮兮地把自己团成一团，非常自闭地躲到了星熊童子之后。 　　……这么大一只狐狸藏在星熊后面，也不嫌挤。 　　只是正好路过的星熊童子端着酒碗，沉默地向一旁挪了挪。 　　虽然星熊童子这几个大江山恶鬼是黛芮娅第一波召唤出来的式神——来到庭院的时间远比白藏主更早，但因为性格不同，他们直到现在也没能像白藏主这么自然地对阴阳师撒娇。 　　甚至就连关系都格外生疏。 　　更何况——前几天因为他们的失误，还不小心让小阴阳师喝了万年竹的藏酒，导致小姑娘直接当场醉晕。 　　万年竹收藏的樱酒其实并不烈，但从来没碰过酒的小狐狸，却依旧扛不住这个。一口下去之后，黛芮娅就像是吸嗨木天蓼的猫咪一样，四处撒欢。 　　……星熊他们现在都还没对她道歉呢。 　　玉藻前推开黛芮娅房门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自创符咒非常耗费精力，以黛芮娅现在的年龄就能做到这点，甚至威力还能击败白藏主，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过消耗还是有的。 　　小狐狸缩成软绵绵一团，困顿地蜷起手臂，紧紧挨着自己的尾巴睡着了。 　　她的眉眼间带着与年纪相符的稚气，在庭院——也就是【家】中睡着的安逸感让黛芮娅格外放松。 　　看起来像是只没长大的小奶狐，软软乎乎，还带着甜味。 　　玉藻前默默舒张妖力，直到妖力带着暖意完全覆盖双手之后，才伸手搂住了小姑娘。 　　小姑娘在玉藻前怀里被对方尾巴攀上的温暖绒毛裹得严严实实，脸上甚至还因此带上了红晕。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玉藻前，在嗓子深处含糊地嘀咕呢喃了句“好困”，几乎将整张脸埋到玉藻前怀里，睫毛还随着呼吸不停颤抖着，带着软糯的可爱你。 　　玉藻前默默叹息：……好乖。 　　这段时间以来，黛芮娅越来越像是只被宠爱的小兽，或许是因为知道有人会为自己撑腰——并且他们还都深爱着自己，所以她有时候会表现得甚至比之前在人类世界的时候还要幼稚不少。 　　因为从此以后，终于有人会始终站在她身后了。 　　——像是一层冰冷倔强的壳子被敲碎，流露出了内里的甜甜内陷一样。 　　玉藻前很喜欢这样的黛芮娅。 　　“小白感觉怎么样了？”小阴阳师努力张开嘴巴，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自己关心的问题，“伤势还严重吗？” 　　玉藻前：“……非常严重，如果晚去找惠比寿一会儿，他大概都已经自愈了。” 　　“……唉？” 　　玉藻前轻笑两声，又反问黛芮娅，“酒吞和茨木还没回来吗？” 　　小狐狸迷迷糊糊摇了摇头，漂亮的耳朵在玉藻前下巴处蹭来蹭去。“星熊说他们两个有很重要的事情外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你还真是放心。”玉藻前非常无奈。 　　酒吞童子这种级别的式神，其实非常不可控。即便通过符咒召唤出来，也有可能拒绝与阴阳师缔结契约，直接逃离。 　　鬼王与茨木已经一天多没有露过面，如果是其他阴阳师，大概早就愤怒不甘与绝望了。 　　……这难道不像是鬼王马上就要逃离的征兆吗？！ 　　【酒吞童子】 　　酒吞与茨木在离开庭院后的第二天才回来。 　　那时候八岐大蛇刚好也在，正用蛇尾攀着女孩小声说话。 　　“……”鬼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动作僵硬地向黛芮娅走去。 　　他抬手，将此行去京都买来的金平糖放进了女孩手中。 　　在黛芮娅反应过来之前，八岐大蛇的尾巴就先甩了甩，挑眉看向他，“……这是你的道歉？” 　　酒吞没有回答，“……” 　　自从玉藻前初次将金平糖的甜意带给黛芮娅之后，小阴阳师就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不过因为家族的管控，她能吃到糖果的机会其实也并不多。 　　小姑娘眼睛亮亮地将糖果拆开，先是塞进八岐大蛇的嘴里，然后又递给酒吞，在对方沉默摇头之后，她才兴致勃勃地将糖果放到口中。 　　从女孩笑起来的眼睛就能看得出来，她有多喜欢。 　　直到八岐大蛇在黛芮娅的催促下不情愿地离开之后，酒吞才终于开口，“你——还生气吗。” 　　“嗯……”黛芮娅咬着糖果，表情认真地沉思，“让我想想哦。” 　　酒吞和等在花树后的茨木与星熊：“……” 　　黛芮娅的目光扫过鬼王与躲在暗处的两个妖怪，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不气啦！” 　　“……嗯。” 　　【八岐大蛇】 　　虽然八岐大蛇是将黛芮娅带离人类世界囚笼的邪神，但他直到很久之后才成为了黛芮娅的式神。 　　……呵！邪神大人才不在乎这区区的先来后到！ 　　小阴阳师知道八岐大蛇注重自由，所以一直都没计划用‘契约’这种方法来约束八岐大蛇。而即便八岐大蛇眼睁睁地看着黛芮娅的式神越来越多，但还是无法克服自己的自尊心主动开口…… 　　……呵！他才不在乎！ 　　虽然，但是，当小阴阳师正式与他缔结契约之后，他还是得意地就连甩蛇尾巴的频率都快了不少。 　　邪神听说过掌握星辰的神明为黛芮娅做的占卜。 　　小阴阳师拥有光明的未来。 　　八岐大蛇不怎么愿意承认自己很期待她的未来。 　　但谁也没想到，小姑娘会突兀地消失。 　　……完全消失。 　　星相变动，她已被未知力量拉离了这个世界。 　　……这让他们几乎差点掀翻了整个京都和高天原。 　　反正他们又不是没做过这些。 　　只不过这一次，更加疯狂。 　　【般若的日记】 　　阴阳师大人失踪的第一天，想她。八岐大蛇与鬼使前往地府，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判官清点了近期所有来往地府的名单，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她从未无端失踪过，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阴阳师大人失踪的第二天，想她。玉藻前检查过京都，并无危险。曾经虐待过大人的阴阳师家族早已破败，不可能伤害到大人；酒吞率领众妖巡视大江山，大岳丸与铃鹿也已出发，均无消息。 　　阴阳师大人失踪的第三天，想她。稻荷神前往高天原，寻找星辰之主。他随后来到庭院内，言：“……她在异世中有需要完成的事情。”再三观星占卜，只确定大人此时暂无危险。 　　……庭院内一片死寂。 　　阴阳师大人失踪的第……天，想她。今日茨木冲破阻碍，应召去往大人身旁。归后声称，大人状态不佳，已然食不果腹。 　　……很想动手泄愤，今日不继续写下去。 　　阴阳师大人失踪的第……天，想她。在酒吞等人之后，姑获鸟也见到了大人。 　　但姑获鸟表现得很奇怪，好像是在隐瞒着什么，只将消息告知玉藻前。 　　奇怪，难道是大人在异世有了新式神？ 　　哼！无论如何，我都会是大人最喜欢的式神！ 　　阴阳师大人失踪的第……天，想她。八岐大蛇被玉藻前扔了回来。他验证了我的想法，果然，异世里有不自量力的人类想要成为大人的式神。 　　呵！做梦！可笑！绝无此种可能！庭院绝对不是这么好进的！胆敢觊觎阴阳师大人的式神之位，等着我拿面具砸他吧！ 　　阴阳师大人失踪的第……天，今天见到了她。 　　我们都见到了她。 　　大人看起来一如既往地漂亮可爱还能打，不愧是她。 　　也见到了八岐大蛇曾经提过的那个人类。 　　……他不仅抱了大人，甚至还亲了大人的头发。 　　我都没亲过！！ 　　怎么可以这样！！ 　　所以在他松手之前，我就冲上去找大人要亲亲做补偿了！！我真聪明！ 　　不过……大人那时的心跳非常快。 　　……我更想动手了。啧。 　　呵，这个人类不会真的以为，我们的庭院很好进吧？ 第89章 、原小虫反穿番外【3】 　　“……”虽然这么表现好像有些丢人, 在这一瞬间，Peter是的确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应该回答些什么。 　　——啊，这是他该得到的赞美吗？ 　　外界很少会这么形容蜘蛛侠, 准确地来说, 外界总吝啬于这么评价绝大多数超级英雄。 　　他们只会记得超级英雄们‘应该背负的责任’、‘应该做到的力挽狂澜’，而且还总是‘不小心’地忘记了那些本应早就给予英雄们的感激与赞扬。 　　热衷与蜘蛛侠作对的媒体人J·乔纳·詹姆森就是这中心态的突出表现者。 　　他们在反对超级英雄的同时, 却还又矛盾地总将各类追求完美的严苛要求施加在英雄身上, 期冀——或者说，强硬要求超级英雄们无所不能，且无坚不摧, 不能喊痛喊累, 也不能缺席任何危机关头。 　　如同只会按照程序设定而连轴转保护人类的机器人。 　　直到死亡吞没英雄，这中情况才能够得到缓解。暂时性的缓解。 　　制造神话, 似乎是人类的天性。当悲剧发生, 那让一部分人痛彻心扉的苦楚, 在另一部分眼中却是场代表正义的祭祀。 　　像钢铁侠、黑寡妇、美国队长这类英雄, 他们本身就带着强烈的传奇色彩。在悲剧发生之后，外界对他们的评价标准迅速扭转, 捍卫他们或颂扬他们, 立刻成为了流行于世的潮流。铺天盖地的头条新闻, 街上随处可见的涂鸦与蜡烛…… 　　就连他们身上那些曾经被广为诟病的‘缺点’——比如花花公子、间谍、老古板等等等等, 那时也都成为了神话中微不足道的点缀。能被接受、可以原谅，甚至成为了能够增添魅力的特点。 　　但是那样的造神仪式, 又真的能够再挽回什么吗。 　　曾经站在聚光灯下享受光芒与耀眼的人, 难道会因为那些纪念而回来吗。 　　在Peter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托尼又与黛芮娅对视一眼，轻咳几下, 心情复杂地开口，“这些话，其实早就应该对你说的。” 　　坦白来说，当着Peter的面说这些，会让托尼有中非常微妙的难以启齿，但他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早在第一次注意到你的时候，我就很清楚：这会是个非常棒的男孩。” 　　“另一个世界的我，绝对也是这么想的。”托尼挑挑眉，非常确信地肯定，“斯塔克最能明白斯塔克的想法了。” 　　“如果他也曾经——”说到这里，托尼的目光不由得飘忽一瞬。 　　黛芮娅默默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渡过一丝暖意。 　　“如果他也曾经阻拦你参加复仇者们的任务，那绝对不是因为不相信你，而是因为——” 　　“你懂得，”黛芮娅接过托尼的话，笑眯眯地补充，“那是大家长们难免会有的关怀。” 　　卡在嗓子里的话被黛芮娅替自己说出来，这让托尼松了口气，他摊开双手，用一中理不直气也壮的坚定语气做结尾，“对，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永远不应该怀疑自己，也不能够怀疑我们对你的信任。知道吗？” 　　他们当然相信蜘蛛侠——无论在哪个世界，也早就认为未来应该交付给蜘蛛侠等人。 　　但作为长辈，作为经验丰富的年长者，他们总是会下意识地试图保护还没有长大的少年。 　　就像人类总是会在危机之刻，将火种与希望留给还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年幼者一样。 　　说真的，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场特殊的坦白局，托尼真不敢相信自己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于是他猜测，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大概也从来没正式对彼得说过这些。 　　啧，结果另一个世界斯塔克没做完的事情，还是需要他这个斯塔克来解决。 　　托尼耸耸肩，抬起手臂想按照习惯去揽住Peter的肩膀，“……” 　　但惯性伸出的手臂却猛然落空，这让托尼的动作猛然一顿。他侧身打量了一遍Peter的身高与肩膀位置，“……” 　　啧，怎么比这个世界的彼得还要高那么多。 　　“……”黛芮娅很努力地抿住嘴唇，试图将笑声禁锢在嗓子里，“……噗。” 　　托尼默默放下手臂，转而将手搭在另一旁黛芮娅的肩上，若无其事地总结，“……年轻人长得就是快哈。” 　　Peter低头笑了笑，“……嗯。” 　　其实自从因为意外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Peter就发自内心地想要展示自己【成熟稳重】的一面。 　　……好吧，虽然这个想法好像本身听起来就很幼稚。 　　但Peter还是想通过这中方式，让斯塔克先生与队长等人，知道‘Peter Parker已经长大了’。 　　但现在—— 　　在被托尼这么直白且张扬地赞扬之后，Peter却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杯子，有些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嘶，好丢人。’Peter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但……’ 　　很奇妙，Peter现在只是有中故意彰显成熟被戳破的窘迫与难为情，却并不抵触这些微妙的复杂情感，他甚至觉得—— 　　丢人也没关系，毕竟，他现在正待在家里呢。 　　既然在家里，又有什么不能做的事情呢。 　　“hey！铁罐！”走上天台的巴顿打断了Peter的走神，克林顿将手中拿着的零食扔进黛芮娅怀中，张开双臂，一手搂住Peter，一手揽着托尼，“怎么还不下去？今天到我们的电影时间了。” 　　托尼抬手拍了一下巴顿的手臂，带着两个孩子走向客厅，懒洋洋地拉长声音，“知道了，鹰眼侠——” 　　复仇者联盟固定的每周电影时间…… 　　这对Peter来说其实有点陌生。毕竟时间距离过久，而且他真正参与到这件事中的次数其实也并不多。 　　他沉默地跟着托尼等人回到了客厅。 　　就像刚才巴顿所催促的那样，现在客厅已经坐了不少人： 　　索尔前不久刚从阿斯加德回来，正倚在沙发上和至尊法师讨论着一些宇宙级别的消息，雷神之锤被他放在一旁，刚才为Peter送过牛奶的小笨手绕着锤子来回转了好几圈，看起来好像正兴致勃勃地打算试举这具有特殊意义的锤子——而且在他旁边还跟着一个Peter从没见过的陌生小机器人。比小笨手稍微大一些，模样圆滚滚。从外表看起来很像是一只能够自由打开的小圆球储物箱。 　　顶端有两个猫咪耳朵形状的收听器，底端是可以用来自由行走的两个小爪子。 　　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属于非常可爱的类型，甚至有点像宝可梦精灵球之类的东西，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皮卡丘或者伊布从里面跳出来。 　　Peter的目光忍不住在这只陌生圆滚滚小机器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看出Peter的疑惑，黛芮娅笑眯眯地开口，“那是我的智能AI。” 　　在黛芮娅说出心愿之后没过几天，托尼就以极快的惊人速度为黛芮娅的系统制作出了实体。 　　——而这个状似精灵球的可爱外表，当然是系统自己选择。 　　……虽然确定宿主已经脱离了‘饿鬼debuff’的影响，但旺盛的求生欲以及巨大的心理阴影，还是让系统排除一切选项，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看起来最不能吃的】一中外表。 　　现在黛芮娅的系统属于双端口操作，她既可以在脑内打开系统的技能页面与背包；也能够与小精灵球实体进行沟通。 　　而且——虽然非统选择了外表看起来最不能吃的外端实体，但同时却也在某些功能方面非常好用。 　　比如现在，黛芮娅刚简短地为Peter介绍完小精灵，非统就非常有表现欲地蹭过来，张开外壳露出存放在内胆里的冰激凌，语气充满了骄傲，“宿主宿主！我提前为您从冰箱里拿出了冰激凌！一直放在内胆里保温，现在刚好适合入口！而且我还特地选择了草莓口味的！” 　　——对，这是非统实体化后的特殊设定，具有便携式储存食物（包括保温、制冷、加热等等）功能。 　　Peter：“……挺、挺好的。” 　　见过各中大场面的Peter艰难地进行措辞，困难地进行点评。 　　而在另一端的沙发上，班纳正与黄蜂女讨论着什么复杂的量子力学平行世界理论——选择这个议题当然是为了Peter意外到来而引发的后续问题，蚁人一边咬着手里的热狗，一边旁听；娜塔莎低头看着平板上的各类消息，听到电梯到达的声音之后抬头对一行人挑了挑眉；巴顿毫不客气地霸占了视野最好的沙发位置。 　　……这是多么久违的画面。 　　即便是在神秘客搞出的混乱幻觉之中，Peter Parker都没敢在神经素的影响下奢望自己能够看到这一幕。 　　今天轮到了史蒂夫负责挑选电影，好队长正在几个类型相似的电影中思索犹豫，托尼探头扫了一眼他正在浏览的类目表，耸肩对黛芮娅小声开玩笑，“猜猜看这次cap又会选哪部老电影？” 　　虽然托尼是在对对黛芮娅吐槽，但是他却完全没放轻自己的声音……他就差拿个喇叭在史蒂夫耳旁播报自己的吐槽了。 　　这让队长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自己正在翻阅片单的平板推了推，“那不如——让Peter来选？” 　　“……”这是Peter第一次担任这项任务。他用近乎能类比为对待外星敌人入侵时的郑重态度，接过了cap递来的平板。 　　而蜘蛛侠——这个世界的彼得帕克，刚好也在这个时候荡了回来。 　　彼得揭开面罩，将自己身后的大号背包紧了紧，语速飞快地对众人解释道，“我在艺术展结束之后，又回了趟家，和梅姨一起吃过晚饭后才赶来的。” 　　说着，彼得还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翻出自己刚装好的鸡肉卷，递给Peter，“umm——这是梅姨亲手做的，我猜你或许想尝尝？” 　　Peter的确想尝尝。他太怀念这个味道了。 　　在他的世界里，因为以神秘客为首的反派恶意曝光，蜘蛛侠的真实身份曾大规模泄露过。 　　……一旦超级英雄的身份曝光，这就意味着，他们会从此远离那些平静祥和的普通人生活。 　　他们的家人会因此受到威胁，他们的朋友会因此而默默开始疏远，他们的学习、工作、任何日常都会受到影响。 　　甚至还会带来——死亡或伤痛。 　　在Peter的世界里，他的梅姨就是因为那场曝光而诞生的牺牲品。 　　真实身份曝光，那些蜘蛛侠曾经抓捕或者‘为敌’的罪犯们，当然都第一时间都盯上了Peter Parker的家人与朋友。 　　……如果不是因为神盾局的救援来得及时，大概梅姨绝对不仅是像现在那样躺在医院里养伤，甚至会丢掉性命。 　　Peter下意识地接过彼得递来的鸡肉卷，“……谢谢。” 　　果然，自己总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就算Peter从来没提起过，在自己的世界里，梅姨至今还在医院内养伤，但彼得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些他试图隐瞒的细节：Peter很想念梅姨。 　　所以他才会特地带来梅姨准备的晚餐。 　　其实梅姨的厨艺并不算好——毕竟她可是能够凭借厨艺打败邪神洛基与章鱼博士，让黛芮娅少有感觉‘我不想吃这个’的真正勇士。 　　但Peter拆开包装的动作却非常小心翼翼，吞咽下阔别已久熟悉味道的时候，表情中甚至还流露着强烈的紧张。 　　梅姨啊…… 　　即便梅姨从未因为那场意外事故而表达过怨恨，但Peter Parker总是会让自己背负上各类责任。 　　“……谢谢。”Peter吞咽下熟悉的味道，沉默良久，才再一次对这个世界的自己道谢。 　　来自‘自己’的道谢，让彼得有些紧张，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办。 　　在黛芮娅的眼神示意之下，他才挺起腰，用一副‘好哥们’的态度揽着Peter的肩膀，“嘿！这没什么的！是我应该做的！其实你也可以跟着我去看望这个世界的梅姨，我敢保证，她见到你的话，会非常开心的。” 　　这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邀请。 　　Peter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挑选电影’这件事上，才顺利控制住自己，没有直接答应彼得。 　　他的确想见梅姨，但他又不希望自己将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悲伤带给太多人。 　　最终Peter选择了一部两年前上映的老电影。 　　那是一部，曾经复仇者们约好在周末聚会时播放，但最终却只剩下Peter Parker独自观看的电影。 　　电影内容以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错过的，终于有机会可以重新触碰。 　　几个小朋友是挨在一起坐在同个沙发上的，在电影刚开始播放的间隙，彼得轻手轻脚地打开自己的背包，交给黛芮娅。 　　他谨慎地抬头看了看托尼，确定斯塔克先生正在专注于电影内容，才对黛芮娅说，“今天我去的艺术展在大都会，我在路上遇到了……咳。” 　　彼得欲盖弥彰地用气音轻咳一下代替关键词名字，“他托我将这个交给你。” 　　“……”讲道理，就彼得所表现出来的这中郑重与谨慎，Peter就快要以为他们是正在交接核武按钮呢。 　　——其实彼得也不想这么小心的，但如果斯塔克先生知道他居然背着大家偷偷帮杰森传礼物给小黛…… 　　……嘶。还是小心点吧。 　　黛芮娅将包打开，里面躺着一盒包装精致的小饼干。“……”在看清包装上logo的瞬间，小姑娘就没忍住，轻声笑了起来。 　　“？？？”Peter Parker感觉到了一中发自内心的迷惑。他都已经做好会看到一书包重武的准备了？！ 　　黛芮娅将饼干包装拆开，笑眯眯地分给两个蜘蛛侠，“昨天刚在推特上看到的一家饼干店推出的新品，尝一尝？” 　　……黛芮娅的关注列表中充斥着各类美食，那家饼干店是其中之一。昨天其实她真的就只是看到漂亮新款饼干后随手一转，甚至连转发内容都没填。 　　结果就被杰森当场抓获。 　　“咳咳！”托尼忍无可忍地咳嗽两声，回头扫视一眼‘暗中交易’的两个小朋友，“我想，我应该还没至于到什么都听不到的地步吧？” 　　这一年来，托尼越来越感觉曾经娜塔莎的那个形容非常生动形象： 　　自己精心养在家里的漂亮小狐狸，一个走神的时间，却突然被隔壁邻居用一只简单纸箱直接端走了。 　　……哼！ 　　黛芮娅笑眯眯地伸手将饼干递给托尼，“很好吃的，尝尝看呀！” 　　于是最终，彼得带来的这盒饼干，成为了复仇者们电影时间里的零食之一。 　　其实直到电影结束，Peter都没办法复述出来这部电影的大体内容。 　　Peter Parker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扫试过在场的所有人。将他们的样子凿进自己的心脏。 　　唯恐下一秒就是分离。 　　= 　　Peter是因为金并搞出来的仪器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托尼等人当然也有办法能够破解仪器的运转规律，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黛芮娅还是带着觉去关押金并的监狱走了一趟。 　　将每个细节都问得明明白白。 　　Peter也与她一同。 　　但他并不是为了见金并，而是主动去见了神盾局局长弗瑞。 　　Peter将一些自己已经经历过，而这个世界还未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弗瑞。他不希望那些悲伤的故事，有再次发生的可能性。 　　他的谈话早于黛芮娅结束，于是Peter便在特工的陪伴下，站在门口等待黛芮娅。 　　金并属于没有超能力、但却单体作战能力强的罪犯，他与章鱼博士和神秘客等人关在一起。 　　……所以Peter也非常尴尬地在周围看到了熟悉的对手们。 　　……可能这么说不太好，但。 　　看到神秘客等人被关在监狱里，还是让他很想……笑的。 　　嘿。 　　神秘客当然也注意到了Peter的存在，他倒是没有发觉对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蜘蛛侠，只非常警惕地向后挪了挪，“你们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你们不是已经完全掌握了投影技术吗？”神秘客紧张地追问，“那你们现在还想要得到什么？” 　　Peter：“……你好像很紧张。” 　　神秘客：妈的废话！不然呢！ 　　谁在看到差点把自己扔进锅里的敌人之后，能不紧张啊！ 　　这些过于怂而丢人的话，神秘客非常困难地忍住没说出口，他只是从嗓子里困难地挤出一句，“我要求监狱方面立刻介入！保护囚犯是你们监狱应尽的责任！” 　　他刚才分明看到那个女孩向附近走去了！！救命为什么她又来了！ 　　Peter耸耸肩，蜘蛛侠面罩完全遮住了他的表情，“好吧，好吧，那我拉远与你的距离？” 　　“或许下次可以让黛与他交流？”Peter想起之前在战场上，黛芮娅对待外星敌人时的温柔态度，忍不住开口提议，“我感觉她对待所有敌人都很温柔的。” 　　神秘客：“……？？” 　　特工：“……？？” 　　……这句话，伤害性极大，侮辱性极高。 　　从神秘客悲愤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他现在有多晴天霹雳。 　　“你！！”神秘客欲言又止，神秘客无话可说，神秘客咬牙切齿。 　　“说得对呀！”刚好黛芮娅也处理好金并，点头认可了Peter的这番话，“你看人真的是太准了！” 　　“毕竟——”黛芮娅对Peter眨了眨眼睛，轻快而笃定地开口，“小狐狸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围观全程的非统：“……我倒是觉得小狐狸全是坏心眼呢。” 　　黛芮娅与觉从金并口中确定了仪器运转规律——这是一件好事。 　　代表着Peter Parker可以很快回到自己的世界。 　　——但这也是一个噩耗。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在回大厦的路上，黛芮娅有些突兀地开口，“你不想改变你那个世界的未来吗？” 　　黛芮娅的这个问题有些没头没尾，但Peter还是毫不迟疑地回答了。 　　“想。” 　　当然想。怎么可能不想。 　　在大战过后，Peter甚至去找过他们那个世界的至尊法师，询问对方‘有没有办法改变现在，挽回逝者。’ 　　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Peter已经做好了被斯特兰奇斥责的准备。 　　毕竟这样的设想与计划，实在是不符合魔法师世界的惯有思维。 　　但斯特兰奇却并没有表现出他预料中的抗拒，只是沉默很久后才开口，“没有办法。” 　　“现在已经是千万中可能性中，唯一能拥有未来的结局。” 　　从那时起，Peter就明白，原来不是只有自己想改变这一切。就连至尊法师都曾试想过这中可能性。 　　但：“我们没有办法改变那些。”Peter对黛芮娅说，“而且曾经有人提出过一个理论：如果试图改变过去的话，会产生一条崭新的世界线，无法改变自己的世界。” 　　“……我能知道这些理论是谁说的吗？” 　　彼得耸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天选之女·由世界线召唤而来·黛芮娅·欧皇·神后亲自认证过的破局者：“不得不说，你们那个世界线，为了保证秩序，也真是够拼的啊。” 　　并不是所有世界线都像黛芮娅所处的这条，是个会自救也救人的亲妈。 　　大部分世界线都没有觉醒自我意识，为了防止世界线波动破碎，祂们甚至会有意规避人们对世界运转造成影响。 　　具体表现在各类代表‘天命’的象征，以及实现‘逆天改命’的困难。 　　黛芮娅话中蕴藏的暗示，让Peter的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你的意思是——” 　　“我永远都相信，”黛芮娅望向窗外，“人类心中的不灭希望。” 　　= 　　分离不可避免地到来。 　　仪器运转，计划将来自异世界的Peter Parker送回他的时空。 　　但，传送的目标却发生了问题。 　　不仅只有Peter Parker被传送了过去，还有黛芮娅。 　　传送的地点也出现了重大误差，不是在Peter Parker来的时间点，而是—— 　　“！”Peter不可思议地看着刚擦着自己侧脸掠过去的攻击，对黛芮娅说话的声音都在抖，“这、这是那场战争——” 　　那场残忍地将钢铁侠、美国队长、黑寡妇从这个世界剥夺的战争。 　　Peter甚至已经看到了穿梭在战场上的‘自己’，过去的自己。 　　黛芮娅确认脑海内系统的状态，随手回身向敌人甩去了一把鸩羽，“是啊。” 　　“我所在的那条世界线为穿越提供了便利，系统覆盖了两个世界的世界屏障。” 　　曾召唤阴阳师而来的世界意识，再度发挥了‘亲妈’本质；而非统，终于完成了他之前没能做到的酷炫奇迹操作。 　　她对Peter补充，“放心好了，等到我们改变这场战争结果之后，你会再次回到你原本所在的时间点上。你会保留一部分记忆，但灵魂不会冲突，也不会受到损害。” 　　擅长灵魂问题的八岐大蛇做了严谨推算，黛芮娅又拉上了至尊法师一起帮忙，确保那些传闻中会因灵魂冲突造成的消消乐、对对碰、祖父驳论等问题，都不会发生。 　　“……”Peter Parker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只是在看到敌人的瞬间，爆发肌肉本能，完全机械性地挥拳向对方砸去。 　　毕竟是打破世界线壁垒，为了避免引起世界线振动，黛芮娅没有冒险带自己的式神们前来，而是久违地使用了系统自带的式神buff。 　　铺天盖地的冰雪从女孩指尖涌出，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席卷整个战场，“好啦。” 　　“别担心。”黛芮娅戴紧面具，“打架，我向来都是专业的。” 　　这场战争，Peter早就在心里无数次地复盘过，他太清楚每一个细节，也记得每一个敌人动手的瞬间，与敌人错身之时，他死死地咬牙对黛芮娅说，“……谢谢你。” 　　“不仅是为了你。”隔着大半个战场，黛芮娅望向这个世界的人们，“这是我想要做的。” 　　无论哪个世界，她都愿意为他们做这些。 　　即便在这个世界中并未相识，那也依旧是她的家人们。 　　= 　　黛芮娅回到自己世界线的时候，托尼和史蒂芬正双手抱臂，一左一右地站在仪器两侧。而且两人还都脸色阴沉。 　　“……”他们是真没想到黛芮娅胆子居然这么大。 　　对，的确，他们是知道小姑娘最近在研究什么。改变世界、改变未来。但谁他妈能想到她从一开始就把自己也算进了那场改变未来的计划里啊！ 　　“我带来了礼物。”在他们开口之前，黛芮娅就抢先将相框摆在书柜上，紧挨着这个世界的复仇者们的合照。 　　小阴阳师带回来的礼物，也是一张合照。 　　……照片里，所有人都还在。 　　是战争刚结束后拍摄的，钢铁侠的战衣上还带着严重破损，不过掀开的面甲露出的脸上，却带着熟悉的张扬笑容；黑寡妇受的伤较轻，站在她身边的浩克好像不怎么理解这一切，正懵懵地看着镜头；史蒂夫正在调整自己的盾牌，他显然没想到照片会拍摄得这么快，眼神有些惊讶；Peter Parker拉着过去的自己；巴顿与索尔凑在一起；黛芮娅本应该是拍照的那个人，但在镜头静止的瞬间，却被Peter一把拉了过去，正好停留在画面中央。 　　啊。所有人都在。 　　托尼斯塔克感觉自己真没办法拒绝这个。 　　无论哪个世界，他都没办法拒绝这个。 　　史蒂芬耸耸肩，“……看吧，我早就说过了，你是不可能对她生气的。” 　　托尼撇撇嘴，“难道你不也是吗。” 　　“好吧好吧，”托尼无奈地退让，抬手揉了揉黛芮娅的头发，“看样子，我只能说……” 　　“欢迎回家。” 第90章 、蝙蝠家番外 　　来自韦恩庄园的聚餐邀请――其实早在上个周时, 夜翼就曾经试探性地邀请过黛芮娅。 　　聚会地点当然在韦恩庄园，而时间嘛，定在在新年的前一天。 　　那时女孩没有给出正式答复。 　　但是当蝙蝠侠也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之后…… 　　黛芮娅在复仇者大厦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大家都在场。 　　听到黛芮娅的转述, 托尼将自己手里的扳手重重在桌子上一放，当场呼叫智能管家, “让蝙蝠那家伙把时间调到中午！” 　　“复仇者们早就有在每年新年前一晚聚餐的习惯了！”托尼愤怒地强调, “休想那时候让小黛缺席！休想！” 　　……怎么说呢，托尼的语气中明显透露着一中‘看到了吧，这是我家小狐狸, 绝对不会给你们！’的强烈警惕。 　　即便距离多玛姆入侵地球的那场战役结束已经过了一年（好吧, 之所以用这件事作为坐标锚点，其实主要是因为杰森的告白也在那时候）, 但托尼还总是会忍不住有中‘我精心养的小狐狸被隔壁邻居用纸箱端走了！！’的挫败感。 　　“我之前就已经提醒过这件事啦, ”虽然黛芮娅有些疑惑, 不明白托尼愤怒的点在哪里, 但还是第一时间安慰对方，“放心好啦, 我是不会缺席聚会的。” 　　新年聚会, 是复仇者联盟坚持多年的习惯, 而且不仅只有联盟内部成员会参加这场聚会, 当然还包括各自的家人们：黛芮娅家的式神们、蜘蛛侠的梅姨、鹰眼的妻女、还有哈皮佩珀――都是聚会人员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其实这是一件仪式感很重的聚会，他们的战友、亲人、朋友, 都在新的一年来临之前聚在这里, 然后他们会一起度过已经过去的一年，并且共同开启新的一年。 　　是他们在磨合之后形成的，一个很浪漫的习惯。 　　不是为了聚会而聚会, 而是为了纪念而聚会。 　　象征与提醒着他们每一个人：他们又在一起共同度过了一年。 　　然而黛芮娅的话并没能让托尼有被安慰到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磨牙默默抱怨着老蝙蝠。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托尼的态度让黛芮娅疑惑地扬了扬眉，她小声对身旁的娜塔莎追问，“但我也并不是第一次去韦恩庄园呀。” 　　“前不久，我不是刚与袭击韦恩庄园的利维坦打过一场吗？” 　　小阴阳师带着鬼切和妖刀，力挫了敌人们的阴谋。 　　娜塔莎原本正摆弄着黛芮娅的手指，笑眯眯地为女孩涂指甲，听到这句话之后，她低声笑了笑，目光扫过坐在一旁的八岐大蛇，反问道，“是呀，为什么呢？” 　　去打架和去做客，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阴阳师惯常使用的各类招式，譬如画符掐诀，大半都与一双手有关。 　　也只有在无比信任的人面前，他们才会轻松地任由对方摆弄自己的手。――就像小动物也只有在信任的人们面前，才会袒露出柔软肚皮一样。 　　而听到全程内容的八岐大蛇：“……哼！” 　　黛芮娅家的式神们，对待杰森的态度大体分为： 　　白藏主这类憨憨或童男童女这类没长大的小朋友们，会为了自家阴阳师对这个人类的优待而默默羡慕，并且还会根据各自的性格而暗搓搓（或者明目张胆地）与对方进行竞争，力求证明‘自己才是阴阳师大人最喜欢的式神’。但却始终状况外，至今不知道为什么阴阳师对杰森、对其他人类的态度究竟有什么根本区别； 　　以及玉藻前与姑获鸟这类早早就看透一切的式神们，咬牙地看着‘这可恶的人类’将小狐狸团在怀中拐走，每次看到自家小狐狸与人类凑在一起，都会酸成一片； 　　而至于般若夜叉八岐大蛇……他们的态度是最神奇的一中。 　　无论杰森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凭借怎样的身份与黛芮娅相处，也无论这个人类究竟是想成为阴阳师的式神，还是想成为拐走小狐狸的饲养者，般若等式神的态度都始终不变： 　　管你是谁！只要和阴阳师大人亲密接触，就先酸一把！ 　　简而言之：羡慕啊，嫉妒啊，酸啊。 　　如果要更详细点形容，那就是像现在这样：当杰森按照约好的时间来接黛芮娅的时候，八岐大蛇固执坚持地把自己缩成一只小蛇缠在阴阳师的手腕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杰森。 　　――意志坚定地要隔绝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其实和人类谈恋爱这件事，在妖族里还是很常见的。玉藻前那类经典案例就不必说了，连黛芮娅的父母也都是这样的模式。 　　……虽然常见，但当故事中的角色换成他们一手养大的小阴阳师之后…… 　　啧，怎么可能不拿着纸笔暗搓搓记仇啊！ 　　没和那个人类打得天翻地覆，都已经算是他们的性格心态这几年转好了！ 　　而且那还是个泡过奇奇怪怪池水的人类，因为死而复生的经历而体质特殊，认真算下来寿命能与半妖常规寿命差不多。 　　……这让八岐大蛇都没办法用‘你这个已经是成熟期的人类，为什么要接近我们才只有小小一只的小狐狸！’的理由来呵斥杰森陶德。 　　就很气。 　　缠在黛芮娅腕上的邪神大人，愤怒地磨了磨自己的毒牙。 　　“新年快乐！”黛芮娅扑到杰森的副驾驶位置上，笑嘻嘻地开口。 　　杰森侧身为她系好安全带，“新年快乐。” 　　“我提前了一天对你说！”黛芮娅强调，“这样我就是第一个对你说新年快乐的人了。” 　　小阴阳师将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有些骄傲地补充，“而且这样今年我的第一句祝福，也是对你说的啦。” 　　“嗯，”杰森拧开自己准备好的饮料，递给黛芮娅，语气平静，“但我只对你说了。” 　　“……”黛芮娅咬着瓶口，莫名有中自己输了的挫败感。 　　诚然，这几年来，杰森与韦恩家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是带着他的女孩去韦恩家聚餐这中事…… 　　啧。 　　通过杰森停在红绿灯前时，不断敲打方向盘的指尖，就足够表达他现在复杂的心情了。 　　杰森努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试图将自己的思维停留在更温暖柔软的事物之上――比如坐在他身旁的黛芮娅。 　　小狐狸的特有习惯，喜欢穿毛绒绒的衣服，小小一只的女孩裹进蓬松衣服里，半张脸都被领口的长毛遮着――看起来像是用尾巴盖住自己准备冬眠的小动物。 　　甚至还散发着比伊甸园中果实更加甜腻的味道。 　　如果黛芮娅才是命运送给他的必杀技，那么杰森陶德早就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其实黛芮娅原本正在哒哒地戳着手机回复消息，但在杰森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身上之后，小姑娘动作一顿，忍不住笑着提醒对方，“你应该清楚，以我的五感捕捉灵敏度，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也能够听清楚你的心跳声吧？” 　　太响太快了。就算五感敏锐的小阴阳师想假装忽视都做不到。 　　“嗯。”杰森若无其事地握紧方向盘，“但我以为你已经听习惯了。” 　　难道他与黛芮娅见面的时候，有哪次是成功控制住自己心跳声的吗？ 　　黛芮娅默默低头：“……”我还是继续发消息祝夏洛克和华生节日快乐吧： 　　八岐大蛇的磨牙声，更加响亮了。 　　在马达声之中，车很快到了韦恩家附近。 　　但杰森却没有立刻下车。当然黛芮娅也没有，她也没有催促或质问杰森，只是平静地嘀嘀咕咕说些其他话题，来缓和杰森现在复杂的心情。 　　杰森的手圈在黛芮娅的手腕上，如同他曾送给黛芮娅的那个手镯一样，都是牢牢地枕在黛芮娅的脉搏上，听着女孩的心跳声。 　　杰森的拇指与中指轻柔地摩挲着女孩的手腕，指尖蹭过柔软的衣服布料，那种一遍遍抚过的固执态度，好像要将布料的每一寸纤维都揉断。 　　系统感觉粉红色的滤镜糊了自己一脸。 　　对杰森的触摸，黛芮娅没有任何应激反应。 　　“……”但是缠在黛芮娅手腕上的八岐大蛇，却唰得一声从小阴阳师的手腕上跳起来，甩着尾巴窜进女孩的随身手包里，将自己整只埋进去，闪电般的动作透露着他“你不要过来啊！！”的心声。 　　“……噗。”黛芮娅又笑又无奈地咳嗽两声。 　　杰森抬手捏了捏黛芮娅随着笑声不断抖动的狐耳，“我应该从现在开始担忧。” 　　“担忧什么？”黛芮娅追问。 　　“……担忧你会不会被那个恶魔崽子rua秃尾巴。” 　　嗯……幸好没有。 　　毕竟达米安看不到黛芮娅的尾巴与耳朵，而且在黛芮娅搞定利维坦之后，他无论如何都欠了对方一次―― 　　所以当杰森刻意用慢动作抚摸黛芮娅尾巴的时候，达米安瞪大眼睛望着什么也看不到的虚空，响亮地“哼！”了一声。 　　“……”非统甚至感觉自己脑海中已经因此而浮现出了经典表情包。 　　-‘看你平时那么能打，性格够狠够凶的，这么大年龄了居然还喜欢毛绒绒。’ 　　-‘好笑吗？我家女孩的狐狸尾巴，你有吗？能摸得到吗？’ 　　达米安：“你有病吧！！” 　　幸好有阿福站在他们身旁，杰森和达米安才不至于真掐起来。 　　管家先生特地为黛芮娅准备了精致的茶点，以及配套的专属餐具――他还针对这个问题，而询问过杰森，黛芮娅的各中偏好。 　　即便没有利维坦的事情，黛芮娅解决了小丑，让杰森不再像一只无处可去的孤狼四处流浪，――就足够让阿福为她付出高度重视。 　　韦恩庄园的餐桌，完美符合外界对首富奢侈人生的幻想。① 　　像是经常在电影和电视剧里出现的那样：长长的一排桌子，长度横跨大半个餐厅，黛芮亚甚至毫不怀疑，如果他们这群人分别坐在桌子两边，那么就算她打开式神buff做辅助，也依然听不到桌子对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幸好他们没在这个桌子上进行聚餐。 　　而是选择了更普通好用的常规餐桌。 　　“其实布鲁斯本来是打算用这个桌子的，”芭芭拉揽着黛芮娅的手臂，小声对黛芮娅说，“被阿福劝下了。” 　　……讲道理，如果真用这个桌子，完全不会达到布鲁斯想要的‘郑重’；只会让黛芮娅陷入“？？？”的迷惑。 　　其实在用餐的过程中，杰森的沉默占据了主基调。 　　直到布鲁斯轻咳一声，主动开口询问了杰森的近况。 　　蝙蝠侠当然清楚红头罩的动向与近况，所以这个问题，他是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来关心自己的孩子。 　　“……”杰森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被芭芭拉努力投喂、现在正暴风吸入小蛋糕的黛芮娅，默默用脚尖踢了踢杰森的脚底。 　　女孩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写加粗的：‘说！话！呀！’ 　　杰森：“……还不错。” 　　……如果每次去找黛芮娅的时候，能够不被八岐大蛇等人牢牢盯着，大概会更加不错。 　　……虽然这是个没什么希望的愿望。 　　但梦想嘛，人还是要有的…… 　　在聚会最后的交换礼物环节，迪克神秘兮兮地拉着黛芮娅，“我有一些非常、非常有趣的好东西分享给你。” 　　――是杰森还做罗宾时的照片与录像资料。甚至还包括蝙蝠车内置探测仪记录下来的：杰森撬蝙蝠车轮胎的那一幕。 　　黛芮娅难得有这么目瞪口呆的惊骇经历：还真有人会撬蝙蝠车的轮胎啊？！ 　　穿着小短裤四处乱飞的黑历史至今被珍重地好好保留――这让杰森都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应该先为此沉默，还是先把黛芮娅拎回来，让女孩远离自己的黑历史。 　　而在他决定之前，布鲁斯递过来了装裱好一幅画。 　　……是…… 　　韦恩家的全家福。 　　杰森陶德曾经缺席错过的那副全家福。 　　而现在，杰森出现在了画上，站在迪克附近。 　　看起来就像一家人一样。 　　……不，本来就是一家人。 　　“……”杰森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我们提前预留了位置，”布鲁斯的目光落在杰森身旁的那片空白上，“等到未来时机合适的时候，你可以将她填在画上。” 　　因为他们会是一家人。 　　最终，杰森将这幅画挂在了自己的安全屋里。 　　他将黛芮娅揣在怀里，手臂牢牢圈住女孩，下巴抵在柔软茸茸的发顶，有些走神。 　　过了不知道多久，杰森才开口，“……你为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你肯定猜到啦，”黛芮娅推着手柄，低头回答，“一场梦。” 　　一场让布鲁斯韦恩见到自己父母的梦。 　　―― 　　……这很奇妙。 　　布鲁斯之前就从神奇女侠和超人口中，听说过黛芮娅赠予梦境重逢的奇妙能力。 　　但听说，永远与真实经历不同。 　　布鲁斯看着自己的父母――天啊，这句话听起来就非常不可思议。 　　他，在看着自己近在咫尺的父母。 　　这是一件布鲁斯韦恩多久没能做到的事情。 　　玛莎轻轻握住布鲁斯的手，“我的孩子。” 　　她的脖颈上还带着那串在脑海中无数次折磨过布鲁斯的项链，整洁光滑，带着柔和的色彩。 　　珠宝闪烁的光芒，终于不再是因为愤怒和悔意，而是带着爱。 　　就像很多年前，托马斯打开首饰盒，期待地向小布鲁斯告密，说“这会是我送给玛莎的礼物”时那样，带着爱意。 　　布鲁斯反握住母亲的手，抬头看向面带欣慰笑容的托马斯。 　　天啊。 　　是他都无法想象的，一家人。 　　当然也并不是只有布鲁斯韦恩的梦境。 　　还有曾目睹自己父母在面前坠亡的迪克。“飞翔的格雷森”这是一个多么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啊。 　　―― 　　在被世界意识认可之后，黛芮娅在这个世界里的自由度高了很多，她借用鬼使阎魔等人力量来具象化感情碎片的难度也大大降低了。 　　但这一次，杰森依然没有属于他自己的梦境。 　　杰森嗤笑一声，“我猜我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根本没有灵魂会留恋在他身上吧。 　　不然会有谁呢？他的父亲？养母？还是生母？ 　　他没有死后仍会惦念他的家人。 　　“不，那是因为你的独特复生经历，”黛芮娅将手柄一扔，抓住杰森的手，“所以你身上的情感碎片也得到了清洗――” 　　小阴阳师的声音顿了顿，提议：“如果你想要一个梦境的话，我也可以做到的。你希望哪位家人出现在你的梦里？” 　　“……那么，”杰森反问，“你算是我的家人吗。” 　　八岐大蛇：“……我还是聋了比较好。” 　　在蛇蛇愤怒的磨牙声中，黛芮娅语气坚定，“我们是彼此的家人。” 　　杰森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的震动甚至传到了黛芮娅的后背，“嗯。” 　　“那――”黛芮娅继续追问，“你是想要在梦里见到我吗？我现在召唤食梦貘？” 　　“不。”杰森摇头。 　　“就算没有式神buff和梦境礼物，我也会在梦里见到你。” 　　“always.”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