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红楼]良商琏二爷   作者:华七律   文案:   一想到贾琏那要命的后院和贾家最后悲惨的结局,穿越成贾琏的现代青年贾琏果断决定——不趟官场那波浑水,闷声发大财。   贾母偏心?   他就文武双全秒杀贾宝玉。   贾赦不正经?   那就好好教他做人的道理。   贾政夫妇虚伪?   撕下他们的面具。   贾元春不想进宫?   那就设计为她寻一个好归宿。   贾迎春懦弱被欺?   不存在的,也不看她是谁的妹妹。   贾琏立志要要好好改造贾府众人,改造不了就重造!   观文指南   1.背景金陵贾府,架空朝代   2.短篇   内容标签: 红楼梦   搜索关键字:主角:贾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改造贾府   立意:不畏逆境,未来更加美好 第1章 01   迷迷糊糊中,贾琏惊觉身边竟躺了个人。   这个意识吓得他立马坐了起来,脑袋也顿时清醒了不少。   昏暗的屋子,他什么也看不真切,只好伸手在自己身边挥了挥,哪成想手刚伸出去就触碰到了一个温软的身子,他立马缩回手,厉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爬二爷我的床!”   他话音刚落,一双手就捂上了他的嘴,接着一个慌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二爷别喊,我是雪竹。”   雪竹一边说着还一边往贾琏怀里蹭,天儿本就燥热,被她这么一挑拨,贾琏的心肝儿都要烧了起来。   可最终理智大过一切,贾琏不想对女人动粗,所以只掰开了那只手,冷声说:“去把灯点了。”   雪竹虽不情愿,但也听出了贾琏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麻利的点了灯。   虽然只点了一盏灯,但屋子却明亮了不少。   贾琏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衣裙,再看眉眼娇媚的雪竹,深深蹙眉,低声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衣服穿好。”   雪竹面露委屈,却不敢违背贾琏的话,她一边穿一边问:“二爷这是怎么了?怎的这般大的火气?”   贾琏气急:“你还敢问。大半夜的你穿成这样爬我的床上,是想吓死我不成?二爷我还没死呢,容不得你在这儿坏我名声。”   这话说的比较重了,雪竹自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可她不明白,今天这事儿也是前些日子和二爷说好的,虽没明着说,但她能感觉出二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到头来怎么就成坏他名声了。   还没等她说什么,贾琏便不耐的挥手,“出去。以后若再犯,就压你去祖母那儿。”   一听要压她去老夫人那儿,雪竹吓得半个字也不敢说了。这事儿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她一定被扒了皮撵出府去。想到这里,她立马跪下求饶:“二爷饶命啊,可不敢告诉老夫人,雪竹这就出去,这就出去。”说完,她一溜烟儿的跑出了贾琏的屋子。   被这么一闹,贾琏早已没了困意。他坐在床上揉了揉眉心,直叹气。   都是那个贾琏造的孽啊!   现在的贾琏是来自现代的一个灵魂,名字也叫贾琏。他一周前因为车祸穿越到了红楼梦里,成了荣国府贾赦的长子贾琏。   就是那个文武平平只爱女人的贾琏。   穿越后得知身份的贾琏用了一周的时间消化他现在的身份并对未来人生制定了计划,谁知昨天刚消化完今天就被那个雪竹闹的差点吐血。   现在的贾琏,正值少年,也就十多岁的年纪。自从前两年贾宝玉出生后,他这个荣国府长孙的地位一落千丈,就连贾老太太那一句又一句的宝贝孙儿也不是在喊他了。而他爹贾赦也是个不争气的,空有一个爵位却无任何实权,大半个家都掌握在老妇人和贾政一家手里。到底还是贾老太太心底过意不去,这才让住在别院的贾琏搬去了□□,也教他学着管事。   虽说现在贾家家大业大,但来自现代的他对于贾府最后的结局却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一家子的问题太大,是根里的问题,就算要拯救,被拯救的也必须是人,而不是家。人坏了,家能好么。   不过,对此他表示信心不大,只能量力而行。总之,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能被贾家给连累。   直到天微亮,他才有了些困意,但因为要去给贾老太太请安,只好忍着头晕起来洗漱。   兴儿端着食盒进屋就见贾琏已经自己拾掇好了,他赶忙哈着腰上前摆出一副讨好的嘴脸:“二爷昨儿睡的可还好?”   不提还好,一提昨晚的事贾琏就一肚子火。他对着兴儿的脑门就是一巴掌,打的兴儿不敢叫,只能抱着头原地打转。   “你是睡死过去了不成,要你有何用!”   兴儿委屈的不得了:“二爷这话从何说起呀?”听琏二爷这话像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虽然就睡在外间,但什么也么听到啊。   贾琏心烦的说:“罢了罢了。等会儿你出去传我的话,院子里的婢女一概不准进出我屋子。日常就由你和睿儿伺候便可。”虽然已经警告过雪竹,但以防万一,还是说清楚为好。   兴儿转动着眼珠子,问:“这是为何?莫不是哪个丫头伺候的不如您的意?”   “问这么多做什么,左右与你无关。”   兴儿立马低头老老实实的摆放碗筷。   用过早饭,贾琏前往荣庆堂。   他到的时候,贾母正在逗只有两岁多的贾宝玉,王夫人则在一旁微笑看着。   “给祖母和婶婶请安。”贾琏规矩的作揖。   贾母笑着打趣:“几日不见,你这猴头儿何时这般有规矩了,快过来坐下,让祖母好好瞧瞧你是胖了瘦了。”   贾琏听话的坐在贾母身边。   王夫人抿了口茶,言不由衷的说:“琏哥儿一向稳重。”   贾琏自然知道王夫人这话说的不走心,但还是谦虚的笑了笑,转而跟着贾母一起逗宝玉:“瞧我这兄弟生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便是大富大贵的命。”   此话一出,贾母听的自然舒心,就连王夫人脸上的笑意也真了几分。但没过多久,王夫人又觉得贾琏这是在嘲讽她儿子,宝玉面向富贵又如何,这以后袭爵的还不是他贾琏。若她的珠儿还在,只怕这荣国府管事权利还不能落在贾琏手上。一想到刚过世没多久的贾珠,她免不了又是一阵伤心。   贾母见状也在心中叹气,也不希望一大早的就被王夫人坏了心情,于是自称乏了,让王夫人带宝玉回去。   王夫人走后,贾琏也准备借口有事离开。   可这时贾母却问:“既你已开始学着管事,也该让你父亲给你捐个官当当,官大官小不重要,主要是有个头衔,说出去也好听些。”   “都怪孙儿学业不精,不能为家里争光。”贾琏面上无波澜,但心中却是转了千百个念头。   贾母笑道:“能说出这话,到底是长进了。改明儿我就跟你父亲说这事,好歹也捐个同知。”   哪知贾琏微微凝眉,以一副告罪的语气说:“说起这事儿,孙儿有些自己的想法,不知祖母允不允。”   贾母一愣,有些诧异:“你且说说看。”   “孙儿想一心做生意。”   贾家虽是官宦人家,但也有不少家族产业,毕竟光靠朝廷俸禄根本无法维持这一大家子奢侈的吃穿用度,所以贾家在金陵开了好几间铺子,有酒楼,也有古董铺子等。所以即使贾琏说要做生意,对于贾母来说,也算不得是不好的事。   然而贾琏所说的做生意,并不是打理贾家的生意。如果贾家被抄家的结局没有改变,那朝廷必将没收所有的财产和房产。所以贾琏如果做生意,那铺子的所有权只能属于他个人。并且为了更加保险,必要的时候他必须用一个新身份管理财产。   “家里那么多铺子,你学着打理便是。这和给你捐官不冲突。”   意料之中,贾母没有反对他做生意。   贾琏先谢过贾母,但随即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孙儿实在无意入官场。”顿了顿,他又道:“孙儿年纪小经验不足,不敢打理家里的生意,这要是亏本了,孙儿可见没脸见祖母了。倒不如您支些本钱给我,赚了加倍孝敬您,亏了我自己负责。您看如何?”   贾母面上一派慈爱,心中却在反复琢磨贾琏的话。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资质平平的贾琏能把家族产业发扬光大,在她认为贾琏所谓的做生意只不过是是闲来玩玩罢了。至少目前来说,她是不放心贾琏掌管家里的生意。若真亏了,那必定不是一笔小数目。那还不如给他银子让他自己玩,左右家里不吃亏。   “既然你有这个心,那祖母也不反对。不过你也知道,祖母年纪大了管不动事,你要支银子还得去和你婶婶说一声才好。”   见贾母不想出银子,贾琏反倒高兴。这样一来,他若赚了银子也不必成倍孝敬她了。   只不过王夫人能支多少给他就不知道了。   从荣庆堂出来,他迎面碰上了也来给贾母请安的贾赦。   “父亲。”贾琏恭敬的喊了一声。   贾赦端着父亲的架子,道:“你祖母正是看重你的时候,千万别犯浑,房里的丫头先放一放,往后你出息了,我再给你房里送几个。”   贾琏:......   果然,整个荣国府最没脑子且最不上进的就是贾赦了。   首先,贾母最看重的从来就不是他。以前是贾珠,现在是贾宝玉,从来就没他贾琏什么事,在贾母眼里,他就是个管家的,并不是当家的。再说,哪有父亲整日想着往儿子房里塞女人的。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这上梁歪的还挺乐呵,一点做父亲的样子都没有。   话又说回来,这贾赦也算生的五官端正,但一笑起来就显得贼眉鼠眼,一副小人之相。   “父亲莫要这么说,儿子近日来忙着学管事,那几个婢女全都撵屋子外了。儿子不才,但也是知好歹的,祖母对我看重便是我的福气,我更当发奋图强才是。”   “哦?是吗?那雪竹呢?”贾赦露出了色眯眯的笑容。   呸!这色胆包天的东西!   竟还惦记上儿子的婢女了?!还要脸不要!   贾琏在心里默默把贾赦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甜橙布丁》,新文预收!   耿直憨憨X清冷白切黑   【双向暗恋,甜文】   赵橙曦的妈妈每次警告赵橙曦不准早恋,都会拿顾琰举例:你看看对门,每次考试都第一,人家学习多刻苦,肯定不会早恋,你要向人家学习!   后来,赵橙曦恋爱了,和对门的顾琰。   顾琰家和赵橙曦家是邻居,虽然他们从没说过话,但他知道她是自己的同班同学,知道她考试不及格会被她妈妈训哭,见过她不修边幅在小区里遛狗,还听过她在洗手间吼嗓子放声高歌。   后来,她向自己告白了。   那他是答应......还是答应? 第2章 02   见贾琏只是笑并未答话,贾赦顿觉他是不想把那雪竹让给他这个老子做出的推辞之意,于是两袖一甩,大步走进了荣庆堂。   贾琏清楚的听见贾赦走过自己身边时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只是贾琏也不在意,现在最重要是把生意做起来,目标是富甲金陵!   然而实际远比预想要困难得多。   王夫人说了一大堆废话,总结成一句就是可以支银子给他,但家里情况实在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所以只能先给他银子租铺子,至于买铺子的银子她做不了主。   贾琏明白,王夫人不愿多支银子给他,多半是不相信他能把生意做成。关于这一点,他倒也能理解。只不过他实在烦恶王夫人那虚虚实实的长篇大论,有什么话放明面儿上说清楚又如何,偏要装着一副好人嘴脸心里却不知是何念头。   回到自己屋子,贾琏把王夫人给的五十两银子放在桌上,然后陷入了沉思。据他了解,五十两白银虽不少,但想在优良地势买下一间铺子是远远不够的。可他并不打算租铺子,租金费用不低不说,说到底房屋的处置权也不归自己,总觉得不大踏实。   想他在现代时,也是白手起家拼搏了几年买了自己的房和车,算有了一些家业。所以做生意方面,他也不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总之,他现在要做的是选一家价格不高的铺子买下,至于做什么生意他已经决定好了。本钱不用太多,铺子空间不用太大,并且短时间内能回本。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棋牌和桌游。   普通却有趣的日常娱乐活动。   古代只有普通的棋牌馆,并没有现代化的桌游,所以竞争应该不大。   心里有了计较,他对屋外喊了一声,“兴儿。”   兴儿闻声进屋,问:“二爷有什么吩咐?”   “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兴儿犹豫:“可这马上就要用午饭了,您要去哪儿啊?”   贾琏斥道:“要你多嘴,二爷我自然是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要办,要是事儿办得好,爷今儿个带你去酒楼吃好的。”   一听这话,兴儿两只眼睛都放光了,连连点头:“好嘞,我这就去备马车!”   贾琏无奈的笑笑,到底是个孩子。可他自己现在也就十多岁,不也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眉目俊秀的少年郎。   据兴儿所说,金陵最繁华的地方就是以贾家为中心的那几条街,铺子多,人也多,在那儿开一间铺子生意一定不会差。   贾琏先去附近几条街询问了一下,果然,位置好的铺子光是租金一个月都得十多两,如果是买下铺子,就是空间小一点的屋子至少也得两百两。   每个月贾府给他的十两零用钱,他虽不存钱,但身上还是有二三十两白银的,总共加在一起总能凑出八十两。可八十两就想在地势好的地方买下一间铺子,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况且八十两也不能全部用来买铺子,桌游生意的本钱也要算在这八十两里,所以算来算去,他最多只能买下一间价格不超过六十五两的铺子。   “兴儿,二爷问你,你可知人烟稀少,但景致优美的地方是哪儿?”   “要说景致,那当然得是秦淮河畔那一片了,您也知道,那边多为乐坊和戏楼,都是太阳落了山后才开门,虽说白天没什么人,可到了傍晚就热闹了。听说商人们大多都选在那边喝酒谈生意。”   贾琏当然知道秦淮河,一说起金陵就不得不提秦淮夜景,古色古香,灯火辉映。听兴儿这话,就是说那一带只在夜晚繁华,去那里的人不是喝酒就是听曲看戏,根本就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地儿。好生琢磨了一番,他一甩袖子,说道:“走,咱们瞧瞧去。”   兴儿疑惑:“这个时辰戏楼还没开门呢。”   贾琏瞪了他一眼,“谁说我是去看戏了,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怎么还是没半点眼力见。”   兴儿知道贾琏不是真生气,所以不仅不害怕,还笑嘻嘻道:“那可不嘛,二爷你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我是追破了脑袋也追不上的。”   贾琏被逗笑:“少贫嘴,我可跟你说,二爷我今儿个是出来寻铺子的,只是银两不足,买不到好地势的铺子,所以准备去秦淮河附近的几条街瞧瞧。”   离秦淮河最近的那一带估计已经没有空屋子了,可是附近的街肯定是有的。那里居民住宅很少,白天也不繁华,所以附近应该有不少租不出去的空铺子。   兴儿闻言不解的问:“可那边白天人烟稀少,就算是夜晚,去那儿的人也都是听曲看戏,难不成二爷想开个乐坊或是戏楼?”   贾琏摇头:“乐坊戏楼那都是后话了,眼前最主要的是先买到铺子。”   去秦淮河的一路上,贾琏向兴儿详细的说明了他的桌游计划,他是越说越激动,兴儿却是越听越糊涂,直到下马车的时候,兴儿才恍然大悟:“二爷是想开赌馆?”   贾琏听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罢了,以后再说吧,先下车。”   临近秦淮河一带的店铺无一开门,附近的街上偶尔有一两个挑担商贩路过,一路走来好不冷清。贾琏转了一大圈,最后来到了与秦淮河相距不远的一条街上。这一条街上有布庄,有胭脂水粉店,一条街从头走到尾,大概有二十多家店面,可开店的却只有五六家,其余都是空铺子,而开店的几家有布庄,有胭脂水粉铺子,店里只有掌柜和伙计大眼瞪小眼,生意相当惨淡。   兴儿十分不解的说道:“二爷,您瞧这地儿,杳无人烟的,铺子开在这儿可不得亏死。”   贾琏语气淡淡:“左右亏的不是你的银子,你心疼什么。”说着,他走进了离他最近的布庄。   布庄只有一个伙计在看店,一见到有人来,原本困乏的他立马精神百倍,再看来人的穿着打扮贵气十足,便腆着脸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公子,您想买什么布?铺子刚进了不少上等的新布料,都是别家铺子没有的。”   贾琏装模作样的环顾一圈,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我想给家父裁身外袍,布料的颜色沉稳一些。”   伙计眼珠子一转,笑容加深:“公子来的真巧,昨儿个店里进了几匹云锦,有好几种颜色呢。”他一边说一边把贾琏领到一个放满布匹的木柜前。   贾琏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云锦,心里有了数。   的确是云锦,不会有假。可要说是昨天才进的新布料,那他是不会相信的。虽然布料乍一看上去质感光亮,颜色鲜明。可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布料的边角已经有些毛糙,布料上的暗纹也稍稍有些变色。   贾琏想了一会儿,问:“价格?”   伙计一听这话,便知对方是想买布料了,立马眉开眼笑道:“二两银子一匹,一匹长四丈,公子是想买整匹还是裁一段?”   二两银子一匹布价格可不算低,普通布料一般几十文钱一匹,只是云锦质感好,产量又少,所以名贵一些。普通的云锦一般一两银子左右,上等云锦一般二三两银子一匹。   可无论怎么看,眼前的这几匹显然只是普通的云锦,而且还是一两年前的。   贾琏笑了笑,说道:“你看我身上这衣服,料子如何?”   伙计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公子这身一看就是名贵的好料子。”   贾琏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定定的看着伙计说:“我身上这料子也就二两银子一匹。”   伙计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虽不是掌柜,但一般进货的事都是他负责,所以关于布料的质量和种类他知道的不必掌柜的少。而贾琏身上穿的布料比店铺里最贵的都要好上几分,这也是他一眼就能看出对方非富即贵的原因。眼下对方这么说,也就是清楚他抬高了布料价格,他的额头上冒了冷汗,急忙解释道:“公子,不瞒您说,布庄的生意实在不好,铺子开了大半年了还在亏本。您也能看出来,这都是货真价实的好料子,可这条街平时哪有人,再好的料子也只能放店里生灰,之前掌柜的把所有料子的价格都调低了,本以为这样生意会好一些,哪知根本没变好,所以掌柜就说,如果以后有人要买布料,就把价格报高一点,能卖出一匹是一匹。”   贾琏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可这也不能作为随意抬价的理由。   见贾琏不说话,兴儿立马想到了贾琏实现的叮嘱,于是走上前一步,板着脸对伙计说:“琏二爷你都敢骗,活腻烦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找人拆了你的店!”   伙计哪里能认识贾琏,但他还是被兴儿的语气给唬住了,“小的就是个伙计,都是按掌柜的吩咐办事,您要怪也怪不到我头上啊......”   兴儿哼哼道:“若真像你说的生意不好,那你们掌柜能付得起铺子这每个月高昂的租金?”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评论在哪里呀~~~~~~ 第3章 03   “哎呦,这条街冷清的就是一条狗也不愿意来这儿晃悠,哪儿来的高昂租金?这布庄是掌柜买下的,根本没有租金这回事儿。”伙计夸张的说。   一听这口无遮拦的话,贾琏面露不悦。一旁的兴儿更是指着伙计的鼻子骂道:“混帐东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伙计也知说错话,立马作势要掌嘴,“瞧我这张笨嘴,公子气宇轩昂,哪能和狗相提并论。”   贾琏眉角一抽,这两人是和狗杠上了不成,人家狗怎么着了他们要这么糟践它。见两人默不作声,他言归正传:“既然地势不好,那为什么要在这里买铺子?”   伙计不敢再扯些没用话,便老老实实回答道:“地段好的铺子价格也高,像这布庄,上下两层楼也就八十两银子。您也瞧见了,一开始好多人冲着价格便宜来这里买铺子,结果都赔得血本无归,所以没多久这条街的铺子就空了一大半,我听说最近条街的铺子价格又低了不少。”   贾琏又问:“如果想买铺子,应该和谁商谈?”   伙计想了想说道:“就这条街尽头的第一间铺子的杜掌柜,这条街的空铺子有一半都是他的。”   贾琏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伙计见贾琏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想买布了,心里一急,问:“公子,您看这布......?”   贾琏正在想事情,冷不丁被打断,立马皱起眉来:“包起来明天送去贾府,就说是贾大老爷订的布匹,找管家林之孝结账便可。对了,再选一匹上等的女式绸缎一并送过去。”   他现在可没闲钱买云锦,但毕竟打听了这么多事,他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买,所以干脆就把这笔账记在贾赦头上,说起来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关心老子了。至于女式绸缎,那是送给邢夫人的。虽说他与邢夫人交集不多,邢夫人在家里的存在感也不高,为人又糊涂,但既然他得喊她一声母亲,那面子就必须做足,免得落人话柄。总而言之,即使不能成为助力,最好也不要是敌人。   伙计连连点头:“好嘞,公子放心,明日一定送到。”甭管打听什么,只要花钱买布就成。   离开布庄,贾琏并没有去找那个杜掌柜,而是带着兴儿去附近有名的鸿运楼吃饭。   虽说贾府下人们的伙食还不错,但要比外面酒楼那可差远了。兴儿站在贾琏身侧不敢坐下,贾琏劝了两句无果便把盛了不少菜肴的碗递给他。难得在外面吃一顿,尽管是站着,但兴儿还是吃的津津有味,幸福感爆棚,许是吃得太欢,手一抖一只鸡翅掉在了地上,看的他那个心疼呀,想都不想就把地上的鸡翅捡了起来要往嘴里送。   贾琏见状立马制止他,“这是做什么,异怪得很。”   兴儿讪讪的放下手里的鸡翅,但眼神还是舍不得从鸡翅上离开。   贾琏好笑的摇了摇头,见还剩一个鸡腿,便撕了下来递给兴儿,“吃吧,不够就再来一盘。”   兴儿盯着鸡腿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讷讷的说:“这哪儿成,二爷您吃吧。”能吃鸡翅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贾琏大手一挥,不由分说的把鸡腿放到兴儿的碗里,豪气道:“让你吃就吃,一个鸡腿还推来推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时多苛待你。”   兴儿一听这话顿时感动的泪流满面。鸿运楼的菜肴可是远近闻名,来吃饭的都是达官贵人,他家二爷不仅带他来吃饭,还给他吃大鸡腿,他鼻头一酸,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贾琏假装没看见兴儿的表情,不咸不淡的说:“你在我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也清楚,二爷我是个重情义的人,只要你衷心于我,我定不会亏待你。”   兴儿看着碗里的鸡腿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我对二爷的衷心天地可鉴,以后二爷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二爷说东我坚决不往西,一定不违抗二爷的命令。”   贾琏笑道:“你别紧张。我就是想说,咱们家大业大的,人多口舌也杂,这往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一个字别往外冒,这家里若有风吹草动的你也留个心。当然,你也可以挑选一两个得力的帮帮你。”   想要在贾家安然无恙地生存下来,没个眼线可不行。   兴儿一边啃鸡腿一边重重地点头,表示都听明白了。   这鸿运楼的菜果然名不虚传,一盘普通的蒜泥苋菜都相当美味。贾琏吃着吃着脑子里就有了个打算,如果他以后开一家餐厅,饭菜比这儿更新颖更好吃的话,那岂不是赚大发了。不过开餐厅和开棋牌室是两回事,开餐厅的就要更宽敞的铺子,还得有手艺一流的厨师,成本肯定比棋牌室高得多,所以目前来看,他只能先一心一意办好棋牌室,其余的都是后话了。   吃过饭,贾琏回府。   本想着回家好好琢磨琢磨铺子的事,哪知刚进院门,就有一个纤弱的身影冲到他面前。   贾琏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猛退了一大步,接着,他就听见兴儿的惨叫声。   原来他踩到兴儿的脚了。   可是他现在没工夫关心兴儿的脚,左右他这一脚也踩不瘸他。   “二爷救救雪竹吧!”雪鸳哭的梨花带雨。   贾琏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雪竹就是那天晚上爬上他床的那个婢女。   “她怎么了?”   雪鸳抹着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贾琏头疼,“你不说清楚原由,我怎么救她。”   雪鸳这才小声道:“二爷出门后,她立马去了老爷房里,半天没出来,后来......后来就被夫人身边的翠儿带走了。”   贾府有两个老爷,不用猜都知道,雪鸳说的这个老爷一定是贾赦。   贾琏心中大喊不妙,“她为什么去父亲房里?”   雪鸳揪着手里的帕子,说道:“她鬼迷了心窍,我怎么劝也不听,说是不甘心一辈子当婢女,她说......她说.......”   贾琏最怕人说话说一半,听的让人上火,能急死个人。   “说什么?你倒是说啊。”   “她说既然当不成二爷的姨娘,那就当老爷的姨娘,不过就是从这个院子搬到那个院子,没什么不一样的......”   贾琏真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他听不下去了。   这都什么歪理邪说。   刚要说话,他就对上了雪鸳楚楚可怜的目光,不是他多心,只是他从雪竹眼睛里也看到过这样的目光。他一点都不觉得心动,只觉得毛骨悚然。   “既然听不进劝,你就该拦着她,我院子里这么多人,还拉不住她一个人?我才出去小半天,就给我整出这事来,你们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雪鸳嘟着嘴委屈道:“我以为二爷对她有几分上心,便没敢对她动手。”   贾琏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敢情还是他的不是了。   自从穿越过来后,他就没对任何一个人上心过。   “父亲呢?”   雪鸳回答道:“老爷刚刚出去了,不在家。”   贾琏:“......”   出了事就跑?   这不缩头乌龟么。   “兴儿,你出去打听打听父亲去了哪。”吩咐好了兴儿,贾琏看向雪鸳,说:“你跟我走。”   雪鸳不敢多问,跟着贾琏走出了院子。   去邢夫人的住处要走很长一段路,贾琏没有选择坐轿子去是因为他要在去的路上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处理雪竹的事。原本他想着等开了铺子赚得了银两,就给雪竹和雪鸳一笔银子放她们出贾府回家。她们若是不愿意,他也可以打发她们去伺候贾母,不管如何,原来那个贾琏做下的孽他得妥善处理了才行。   哪知雪竹竟然会背着他去找贾赦。   这让他在邢夫人面前怎么解释。   邢夫人也是女人,对于贾赦到处拈花惹草的举动,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纳妾的事,她想管也管不了,又怕得罪贾赦。说到底,她只是麻木了而已。可这次情况却大不一样,她往贾赦房里塞人是想讨好贾赦,可儿子往父亲房里塞人算怎么回事?   虽然他并没有这么做,但此刻在邢夫人的心里,他就是一个无视后妈,把自己院子里的丫鬟送去给父亲的混账儿子。   他可真够冤枉的。   此刻跟在贾琏身后的雪鸳心里却是隐隐有些得意,她一直瞧不上雪竹那狐媚样,可以往琏二爷偏偏就吃她那一套。现在可好,她闯了祸,琏二爷怕是再也容不下她。如此一来,她也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到了邢夫人的院子,贾琏先让门口的丫鬟前去通报。   等了大概半刻钟,丫鬟前来传话,说邢夫人让他去堂屋。他让雪鸳在堂屋门口等候,自己掀开帘子走进堂屋。   一进门,贾琏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雪竹。   很快,他的视线从雪竹的背影上离开,然后对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的邢夫人恭敬的行了个礼:“母亲。”   邢夫人指了指右下手的位子,说道:“坐下说。”   语气听上去还不算太坏。   贾琏上前一步,站在一脸羞愤的雪竹身旁,痛心疾首的说:“我刚回来就听闻了此事,心中又急又怒,赶忙前来向母亲道罪,是儿子管教下人不严,母亲如何责罚,儿子都绝无怨言。”   他的这一番话令原本准备了一大肚子的怨言的邢夫人愣住了。   “你不知情?”邢夫人盯着贾琏的脸,就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能显示他撒谎的表情。   贾琏斩钉截铁的说:“我的确毫不知情。我若是知道她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定第一时间知会母亲,让母亲做主。” 第4章 04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朝代,背景是金陵贾府  邢夫人微微眯着眼打量贾琏,见贾琏神色自然并不想在说谎,她的表情才稍稍有所缓和,但这也并不代表她就完全相信了贾琏的话。毕竟他们父子才是一条心,在他们面前,她只是一个外人。   贾琏猜不透邢夫人在想什么,为了不说错话,脑子里正快速的想接下里该怎么说。   倒是一旁的雪竹哭着说:“我知错了,求夫人别赶我出府!”   没等邢夫人说什么,贾琏便厉声呵斥道:“你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还敢求母亲原谅你,简直混账!”说着他看向邢夫人,说:“母亲该罚就罚,儿子半句话没有。”   雪竹身子一抖,不敢再说话。   邢夫人错愕的看着贾琏,这才完全相信贾琏是真的不知情。半晌,她神色一软,说道:“我不是好妒之人,也不是与你计较。你也不是不知道,从我嫁进府中,也没少往你父亲房中送人。我自知年老色衰,留不住你父亲的心,所以他在外面风流,我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雪竹不一样,她是你院子里的人,今天还好我发现的早你父亲和她尚未酿成大错,不然这若是传出去,外人该怎么编排我们一家,外人才不管你是不是知情是不是故意把婢女送给你父亲,他们只会把我们当笑话。”说着说着,她眼眶微微泛红,“人人都道我命好,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我看重的哪是这个,我嫁给你父亲多年并无所出,贾府大夫人对我来说就是个虚无的头衔,说来说去,我不就盼个好名声吗。相夫教子,贤良淑德,自打我进贾家门的那一刻,这八个字就深深印在我心里,一刻都不敢怠慢。要是连好名声都没了,我在这家里就没立足之地了。”   贾琏一脸谦恭的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母亲若是这么说可就折煞儿子了,母亲的好府里人都看在眼里,谁敢说母亲一句不是,我坚决不答应!”   邢夫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有你这句话,我是极高兴的。你现在大了,做事有主见了,我本不该多嘴,可你还未娶亲,不好先收姨娘,凡事稳重妥当为好,莫要急躁。”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有深意,贾琏开动脑筋琢磨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邢夫人话里话外的含义。   “母亲,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母亲,雪竹瞒着我做下这等丑事,我院子里是无论如何都容不下她了,从今儿个开始,她就不是我院子里的人了,如何处置全凭母亲做主。”   如此心术不正之人肯定留不得,留到最后害人害己。   对于贾琏这番话,邢夫人多少感到意外。她的确是想把雪竹留下处置,若是放回贾琏的院子,她还不得担惊受怕。可她没想到,她才刚刚提示了一句,贾琏不仅听明白了,还愿意把雪竹留给她处置。她不禁试探地问:“你这番话可是真心?”   贾琏一副谄媚嘴脸:“自然是真心。难道我还能因为一个心怀鬼胎的人和母亲闹生分了不成,那我也忒没良心了些。”   听了这话,邢夫人心下满意,嘴上却轻斥道:“多大的人了,说话还没个正经。”说完,她皱着眉看向瑟瑟发抖的雪竹,道:“没听见我们的话吗,还不滚出去听候发落。”   一直低着头的雪竹猛的抬头看向贾琏,泪珠子直往下掉,贾琏自然是坦荡的对上她的视线,眼中波澜无惊,“母亲都发话了,你还不出去。”   雪竹腿一软,彻底死了心。邢夫人见状面露厌恶,于是喊了两个人进来把雪竹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贾琏不敢放松警惕,“话说到这里,儿子还有一事要与母亲商议。”   “何事?”   贾琏对外喊了一声,很快,雪鸳低着头走了进来,向邢夫人请安。   邢夫人疑惑:“这是......?”   贾琏笑道:“她叫雪鸳,是我院子里的。近日听闻母亲头疼病犯了,雪鸳伺候人细心,我准备让她来母亲的屋里伺候,这是我对母亲尽的一份孝心,只是不知道母亲意下如何。”   邢夫人还未发话,只见雪鸳不敢置信的看向贾琏。   这画面和几分钟前有些像。   刚见雪竹被架了出去,雪鸳还得意了一会儿,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她也被赶出贾琏的院子了。可她怎么想也行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惹贾琏不高兴了。她一点也不想离开贾琏的院子,她还盼着等贾琏娶妻了,她就能被抬姨娘,像贾琏这样仪表不凡的男子,整个金陵都没几个,她哪儿都不想去,她就想在贾琏的身边。   可听贾琏的话,并不是她做错了事,而是让她去伺候邢夫人,她这时候要是说一个不字,得罪的不只有贾琏,还有邢夫人。   进了邢夫人的院子,她怕是再没机会回贾琏的院子里。   想到这里,她死死的揪着裙摆,嘴唇都咬出了血。   贾琏心中无奈,但为了以后的平静,他只好别过头装作没看见。   邢夫人倒是没看出什么端倪,“难为你有这片孝心,既然如此,我便应了,今天开始,就让雪鸳在我屋里伺候吧。”   雪鸳退出去后,邢夫人又说道:“据我所知,你院子里总共就两个丫鬟伺候,现在这两个都不在了,你这日常生活谁照顾?”   “我也不是孩童了,院子里着实不用丫鬟伺候,我身边有兴儿他们几个伺候就足够了。想必母亲也听说了我准备开铺子做生意,我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所以不想以后因为丫鬟们的问题而烦神,所以不如一个不留。”   这下,邢夫人算是真的相信贾琏对雪竹的事情毫不知情了。一年前她就听说贾琏和府里的丫鬟们经常眉来眼去,虽没有贾赦那么明目张胆,但长此以往下去,也定是个风流鬼。可没想到他竟是个明白人,也知道要上进。难不成是因为宝玉?自打有了宝玉,这府里有一半人都围着他转,特别是贾母,把他放手心里宠着,生怕摔了碎了。她觉得贾琏一定是不想以后被宝玉占了一切,所以现在才转了性。   不管怎么说,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   她看谁好过,也不想看贾政那一家子好过。明明她才是长媳,但当家作主的却是王夫人,她不说不代表她不在意,但贾母偏心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她也没办法。   “你有这份决心是好事,说明你长进了,只不过我们家世代为官,你却不走仕途,不知你祖母会怎么想。”   贾琏从邢夫人的话里竟听出了一点关心,惊讶之余也大概能想明白。也对,虽说他不是邢夫人亲生的,但他若是不好,那对她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在她心里,只有家政一家才是敌人。   “母亲放心,祖母并没有反对。”贾琏笑着说道。   邢夫人很想说贾母不反对并不代表她就赞同,只不过她现在一心都扑在贾宝玉身上,哪有闲工夫管贾琏的事。但为了不打击贾琏的信心,她只好说道:“想必你祖母也是看重你的,你别让她失望才好。”   贾琏连连称是。   “雪竹品行不端,我准备打发她出府。但念在她伺候过你的份上,除此之外,我不再多加处罚。”   贾琏临走前,邢夫人把如何处置雪竹的决定告诉了他。   贾琏连声道母亲宽宏大度,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兴儿正坐在前院台阶上嗑瓜子,见贾琏回来了,他立马丢下瓜子跑到贾琏面前,“二爷,我打听过了,老爷和几个朋友去喝花酒了。”   贾琏:“......”   坑了儿子后,转脸就跑去喝花酒,这个贾赦不好改造啊......   “雪竹和雪鸳呢?”兴儿见贾琏身后没跟着人,疑惑的问。   贾琏瞪了他一眼,“雪竹背着我做出那等事,我这院子里还能留她?至于雪鸳,我让她去母亲的院子里伺候了。”   兴儿震惊了,“那谁伺候二爷穿衣吃饭?”   贾琏一巴掌拍在兴儿脑门上,斥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二爷我让她们帮我穿衣喂我吃饭了?我又不是废人。再说了,要真要人伺候,你和睿儿来伺候我不就行了,还是说你不想伺候二爷我?”   兴儿捂着头不敢苦着脸,“哪儿能呢,我最乐意伺候二爷了,那是我的荣幸!”   贾琏:“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回屋歇一会儿,你去府门口盯着,老爷回来了立马通知我。”   兴儿领命后一溜烟的跑了。   贾琏回屋后往雕花床上一躺,心里想着改造贾赦的办法。越想越觉得难度不小,怕是还要筹谋一段时间。   想着想着天就黑了,吃完晚饭后,贾赦回来了。兴儿说贾赦刚进府,看那个方向,应该是去书房。   贾琏让兴儿留下吃饭,他则匆匆离开院子。   贾赦若是去书房,那必定要经过荣国府东边的花园。   贾琏快步走到花园附近,然后立马放慢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脸上是一片愁云惨淡。   老远的,他就看到了一个人影正在走来,于是他微微垂眸,假装没看见。   直到贾赦走近后喊住他,他才一脸懵的抬头看向贾赦。 第5章 05   “老远就喊你,你没听见?年纪轻轻的还耳背。”贾赦两手往后一背,脸色红润的冒油光,看样子没少喝。   贾琏先是告罪,然后苦笑道:“父亲莫要怪罪,儿子今儿个被母亲训了话,心里很是自责啊。”   贾赦眉毛一挑,咧着嘴道:“她训你了?”说着他袖子一甩,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就是个丫鬟,至于吗。雪竹是我早就看上的,她今天来找我,我还以为是你让她来的,现在看来,你事先不知情?”   贾琏摇头:“我不知道。”说完,他话锋一转:“自从我决定开铺子以来,我越发的深刻意识到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吃喝玩乐,那样只会越来越没出息,也会辜负祖母和父亲的一片苦心。所以我把院子里的丫鬟都送去了母亲屋里,以后我就准备把重心都放在铺子上了。”   言外之意,以后就别打他院子里丫鬟的主意了。   然而他的这番话把贾赦都给听傻了,贾赦觉得他一定是喝多了醉了,听错了。   这还是他贾赦的儿子吗?!   他对这个儿子一向器重,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觉得贾琏很像他,不仅继承了他的风流多情,并且为人处事更甚于他。他们虽是父子,但偶尔也像朋友,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贾琏会说出这样一番正直的话,这简直超乎了他对贾琏的认知。   不风流的贾琏还是他的儿子吗?   看来邢氏今天的训话让他受委屈了。也是,邢氏多好脸面的人,怎么能容许他与儿子的婢女有瓜葛。   这么一想,贾赦忽然觉得有些愧疚,今天的事的确是他欠妥了。可谁让他见着漂亮一点的女人就把持不住。   “今天委屈你了。开铺子没那么简单,等会让兴儿来我书房取五十两,你先用着,不够再跟为父说。”   贾琏心头一跳,见贾赦一脸诚恳,应该不是在骗他,便道:“那就多谢父亲了。”   五十两,贾赦还挺大方。   这可都是创业资金啊。   看来贾赦是真的心里过意不去了,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赎罪,“我去看铺子的时候路过一家布庄,我也是听说那家布庄的布匹花色好看,质量也好,所以就做主替您和母亲各买了一匹,布匹明天就送来。”   贾赦摸了摸胡子,笑:“难为你有这片孝心,这钱我来出,再用你的名义送去给你母亲,你看可行?”   就等你这句话!贾琏表示很满意。   贾赦伸手拍了拍贾琏的肩膀,两手再次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回到院子,贾琏立马吩咐兴儿去贾赦书房取钱,他怕去晚了贾赦会变卦。   还好贾赦这点信用还是有的,当兴儿兴高采烈的把五十两带回来给他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久违的明朗不少。如此一来,便可以买一间稍稍大一些的铺子了。   第二天,贾琏又去了那条冷清的街。   按着昨天布庄伙计所说,他来到一家名为隆德斋的书画店铺。   一进铺子,四周墙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字画,店里还有一张雕花木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最角落是窄小的楼梯,整个店铺看起来极为朴素。   贾琏进来半天了,一个人都没看到。   “请问有人吗?”贾向楼上喊了一声。   过了几分钟,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楼上走下来,他看了一眼贾琏,面无表情的问:“买字还是买画?”   和昨天布庄的伙计相比,这个老人的态度可谓是相当冷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来买字画的。   兴儿可看不惯,刚要说话就被贾琏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于是只好用眼睛去瞪老人。   这把岁数肯定不是店铺伙计,那应该就是杜掌柜。贾琏用对待长辈的态度说道:“您就是杜掌柜吧?晚辈贾琏,想在这条街开家店,听说这条街有一半的空铺子都是您的,所以这才来与您商量商量。”   “你是贾府的琏二公子?你们不是官家吗,怎么要开店铺做生意了?”杜掌柜上下打量着贾琏,像是在看他是不是做生意的料,最后就跟看怪人一般看着贾琏说道:“不就是租铺子,有什么好商量的,你看中了哪间空铺子告诉就成。”   这都多少年没人向他打听过空铺子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这条街有多萧条。就算他把租金一降再降,依旧没什么人愿意在这里做生意,毕竟做生意的人没有不想发财的,谁会在一个看不到生机的地方投资。   这贾府二公子怕不是个傻的?   贾琏当然知道杜掌柜在想什么,对此他也不在意,现在说什么都是虚无的,他必须用行动证明他的眼光不会错,“我不租,我要买下一间铺子。”   听了这话,杜掌柜有些诧异的看向贾琏,片刻后严肃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条街是什么光景你也看到了。如若你以后想把铺子租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贾琏不为所动:“多谢杜掌柜提醒,您说的我自然明白,只是您怎么就能确定我这铺子一定开不下去呢?”   杜掌柜用鼻子哼了哼,说:“这样的话我听了不少,说这话的人离开了一拨又一波,走的时候无一不是亏得血本无归。”   贾琏笑得温润,语气却十分坚定:“杜掌柜,我和那些说大话的人不一样。”   显然,杜掌柜一点也不相信贾琏,他只觉得是富家公子吃饱了撑的拿银两开玩笑,“总之该提醒我都提醒了,你要执意如此,那便随我去看铺子吧,价格等选好了铺子再谈。”   长乐街的街尾是个包子店,包子店的旁边就有一间两层楼的空铺子。一条街的房屋高低宽窄参差不齐。   “这里位置靠后,价格相对也低一些。”杜掌柜领着贾琏进到铺子,“想开酒楼还是布庄?”   空铺子就是空铺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倒显得空间格外大。贾琏环顾一圈,心里想规划着桌椅的布局。   “我准备开棋牌馆。”   本以为贾琏要开酒楼,没想到只是普通的棋牌馆,“即是如此,两层楼大了些,我带你去前面看看一层楼的铺子。”杜掌柜说着就要往外走。   贾琏连忙拦住他,“不必,我就要买大一些的两层楼铺子。”现在看着地方是不小,可等到置办好桌椅和摆设后,空间就会显得小很多,况且眼下他比较在意的是装修问题,“我若是买下这两层楼,那这楼里楼外的装修摆设是否都能由我做主?”   “你若买下,你两层楼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别把楼拆了就成。”说话间,杜掌柜领着贾琏去了二楼,“空铺子里就属这间最宽。”   有了这话贾琏心里也就有了保障,越看越觉得满意,“那别的也甭看了,杜掌柜说说价格吧。”   “一百两,今儿就能把房契过给你。”   “不瞒您说,昨天我来这儿打听过,像这样的两层楼最多也就八十两,听说最近房租还降了。”   杜掌柜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哪能想到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会因为区区二十两事先考察,他以为就算报两百两,贾琏也会痛痛快快的把楼买下。可转念一想,真要是花钱大手大脚的公子哥也不会在这条街开铺子,说到底就是因为这里的铺子价格低。等他再看向贾琏的时候,眼中明显带了审视和怀疑。   这真是贾府的二公子?   见杜掌柜铁青着脸不说话,贾琏笑了:“如果杜掌柜坚持一百两,我也不多说,大不了就去前面那条街看看,总有合适的铺子。只不过您这铺子可就得继续空着了,还不知道得空到什么时候。”   虽然不高兴,但杜掌柜不得不承认贾琏的话说得没错,话说到这里,他当然不希望到手的银子再给飞了,“六十五两,再不能少了。”   贾琏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笑道:“还是给您八十两,您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成。”   刚听前半句,杜掌柜眼睛都亮了,结果再听后半句,脸又垮了下来,“什么事?”   “等我这铺子装修好了以后,我准备在墙上挂一些字画,可我对这些不大懂,到时候还得劳烦您给点建议。”毕竟以后都在一条街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和睦相处当然最好。   “就这事?”杜掌柜的脸色顿时舒展开来,“没问题!”   贾琏也笑道:“那就先谢过杜掌柜了。”   给了杜掌柜八十两后,贾琏看着写着自己名字的房契直乐呵,他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   接下来就是装修铺子和宣传了。   回到贾府已经是中午,贾琏吃了午饭,吩咐兴儿去把金陵最好的画师找来,而他自己则悠哉悠哉的在荣国府里散步消食。仔细说来,这偌大的荣国府以后就由他继承,只不过他继承的时候这荣国府成了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见花园没人,他伸了个懒腰,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第6章 06   也许是吃饱了撑的,贾琏脉动脚步走向不远处的假山。   就在他走近后,他看见假山上方升起了烟雾。接着他就闻到了烧纸的味道。放轻脚步绕到假山后,他看见一个丫鬟正在地上烧着什么东西。   丫鬟一心一意烧东西,并没有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你在烧什么?”   丫鬟吓了一跳,抱着头尖叫了一声。   这一声,把贾琏给吓的不轻,“你是不是想吓死二爷我!”   丫鬟立马跪在地上求饶:“二爷息怒,奴婢不是成心的。”   贾琏直接越过她快速的把地上还未烧尽的纸片拾起来,仔细看了看,有点像信纸。纸片被烧了一大半,没被烧完的纸上写着几个字,他凑近看了看,上面只有一个字,元。   显然元这个字后面还有别的字,只不过已经成为了灰烬。   丫鬟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不敢抬头看贾琏。   贾琏把小纸片递给丫鬟,问道:“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秋儿,在大姑娘跟前伺候。”   “你为什么烧了给大姐的信?她知道吗?”   秋儿把头压得更低,小声回道:“这不是给大姑娘的信,这是我娘寄给我的家信。”   贾琏板着脸,“胡说,若是家信,你为何要烧掉?”   秋儿抿着嘴,半晌哆嗦着说道:“我娘在信里说我大哥不学无术,整天惹是生非,我怕这信被别的人看见没面子,所以就烧了。”   贾琏冷声道:“还敢狡辩,我看见信纸上写了大姐的名字。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去问大姐。”   一看没办法蒙混过关,秋儿急了,“二爷别问!我说还不行吗,这信确实是给大姑娘的。”   “这是什么信?是谁写给大姐的?大姐看过这封信了吗?你为什么要烧掉这封信?”   秋儿:“......”   贾琏话锋一转,语气顿时缓和不少,脸上还带着暖暖的笑容,“秋儿,你别害怕,二爷我一向好脾气,你就只管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和大姐说。”   秋儿脸颊微微泛红,立马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被烧毁的信是工部尚书之子杨谦所写。去年中秋,王夫人带着贾元春去庙里烧香拜佛,烧完香王夫人便去听高僧讲解佛法,贾元春无意听这些,于是带着秋儿去寺庙后边的园子赏花,可没想到天降大雨,她躲避不及还差点摔了一跤,正巧杨谦路过扶了她一把,倾盆大雨中两个人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他们各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杨谦为贾元春撑伞送她到可以避雨的地方,然后把他的伞留给了贾元春就要离开。临走时,贾元春向他道谢,并问他家在何处,要还他伞。杨谦报上了名字和住址,这才离去。第二天,贾元春命秋儿去工部尚书府还伞,可秋儿还伞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盒子,说是杨谦担心贾元春淋了雨受寒,给她一盒高丽参泡水喝。贾元春责怪秋儿不懂事,不应该收别人的东西,他本就帮了她,她怎么还能收他的东西。可是责怪归责怪,东西已经收了,于是贾元春备了一份谢礼让秋儿送去给杨谦。这一来一往的,两人竟培养出了感情。   这一年里,两人通过书信传达情意,就连王夫人也毫不知情。上个月,杨谦写信说想要上门提亲,贾元春这才把这件事告诉了王夫人,哪知王夫人铁了心棒打鸳鸯,表面上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要和贾母商量再做决定,实际上她不仅没有告诉贾母反而警告唯一知情的秋儿不准说出去,也不能让贾元春发现异常。她让秋儿帮她监视贾元春,贾元春和杨谦的信件先拿给她看,然后全部烧毁,若是贾元春问,就说杨谦没有来信。虽然秋儿不愿背叛贾元春,但她更怕王夫人,所以只能无奈答应。   现在贾元春和杨谦就相当于彻底了断了书信往来,他们相互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贾琏听完直咂舌,不得不感叹王夫人的手段。对待亲女儿都如此,更别说对别人了,那不得更狠?说到底,她和贾母一心就想把贾元春送进皇宫,就是想让贾迎春成为贾府走向荣华的垫脚石,而贾元春的意愿对于她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最后,在他反复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后,秋儿才放心离去。   此时贾元春正在等待秋儿取信回来,可秋儿回来后却告诉她杨谦没有来信。   那封求亲信竟成为杨谦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上次的信,你确认送到尚书府了?”贾元春忽然问秋儿。   想到王夫人威胁她的那些话,秋儿硬着头皮说道:“奴婢确实送到了。”   贾元春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她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练会儿字。”   秋儿不敢去看贾元春的表情,这会儿巴不得赶紧离开。   见秋儿退了出去,贾元春陷入了沉思。从秋儿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纸灰味,再看秋儿一副慌张模样,她的心里多少有了怀疑。可秋儿跟了她多年,对她忠心耿耿,她心里是明白的。况且秋儿没道理要破坏她和杨谦的感情。   看来信的事没那么简单。   也许杨谦是回了信的,可她却没收到。   第二天,兴儿找来了画师。   贾琏把要画的图跟画师解释了一遍,画师听了半天,指着面前巴掌大小的纸问:“公子是让我在这张纸上画一只狼?”   “对,画的精致一些,最好把凶恶的表情也画出来。”   “冒昧问一句,公子为何要在这么小的纸上画画?”   不等贾琏说话,一旁的兴儿不耐烦的哼哼道:“让你画你就画,哪儿这么多废话。”说完,他一脸得意的看向贾琏,像是在等他的表扬。   哪知贾琏不及没有表扬他,还狠狠呵斥了他一顿,“混帐东西,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王画师道歉。”惹恼了画师,不给他好好画怎么办。   兴儿被唬了一跳,不敢违背贾琏的话,连忙就要向王画师跪下:“是我不懂礼数,王画师别见怪。”   王画师哪还真让兴儿跪,他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他出身寒门,即使因为画功出色有了几分名气,但无官无爵,在官宦世家面前地位比奴才也高不到哪里去。几年前还没画出名堂的时候,那日子更艰苦,刁钻刻薄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如有不满意轻则斥骂重则拳打脚踢都是有的。可眼下这贾府琏二公子的为人瞧着倒与那些纨绔不一样,应该不是恃强凌弱之人。   贾琏谦逊道:“兴儿没规矩,还望王画师别与他计较。”   王画师微微低下头,“二公子客气了。”   接下来,贾琏又耐心的把要画的图讲解了一遍,这下,王画师大概的听懂了,他连续画了大半天,才把贾琏要求的所有图画完。   “王画师辛苦了,等我的铺子开张,您和朋友一起来,我请您玩牌吃点心。”   王画师临走前,贾琏还不忘宣传一下他还没开张的铺子。   王画师走后,贾琏吩咐旺儿去买桑皮纸。他准备尽快把桌游的道具全部制作好,这样铺子就能早一点开张。   正准备让兴儿来帮他制作道具的时候,兴儿却不见了踪影。他走出屋子,发现兴儿也不在院子里。   他刚想回屋,身后突然传来兴儿着急忙慌的声音:“二爷!大事不好了!”   贾琏愤怒的回头,又气又好笑:“喊什么喊,二爷我还没死呢!”   兴儿作势要掌嘴,“二爷,你可知道我刚刚从哪儿回来?”   “有话就说,再故弄玄虚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兴儿浑身一颤,第一反应就是紧紧闭嘴保护舌头,见贾琏瞪着他,他又连忙说道:“老夫人让您过去!”   贾琏皱眉道:“不就是老夫人让我过去吗,你怎么跟天要塌了一样。”   “本来我也以为老夫人就是喊您去用饭,可我认识老夫人院里的环儿姐姐,她跟我说老夫人现在很不高兴,说是......说是......”   此刻的贾琏真想一巴掌拍死兴儿,但他忍住了,“说是什么?”   兴儿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近贾琏身边轻声道:“听说二夫人刚从荣庆堂离开,她去的时候老夫人心情还不错,可她一走老夫人立马就让环儿姐姐来喊你过去了。二爷,您最近也没做什么让老夫人不高兴的事呀,这到底是怎么了?”   贾琏甚至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王夫人在贾母面前说了什么。   他最近都忙着铺子的事,没招她惹她的,她能说什么?   难道是秋儿把他看见烧信的事跟王夫人说了?很快,贾琏就否定了这个猜想。首先秋儿应该不敢说,如果她说了,王夫人一定会以她办事不力而责罚她,她隐瞒都还来不及,怎么肯能说。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他真想不到别的了。   按理说贾母现在一心都扑在贾宝玉身上,是不会有闲心关心他的。所不管贾母找他说什么,他都必须去。他要去弄清楚王夫人到底和贾母说了什么。 第7章 07   荣庆堂。   贾琏悄悄瞥了一眼贾母的脸,下一刻又恢复如常,神色自然的说:“祖母真是越活越年轻,瞧这气色和精神,就是母亲也比不上的。”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脸颊有一道冷光闪过。   贾母本想训斥贾琏,但一听这话,心里十分受用,火气也小了一些。贾琏若拿别人和她比,她可能会觉得贾琏是油嘴滑舌,但贾琏偏偏说邢夫人比不上她,所以认为这一定是真话。她一想瞧不上邢氏,觉得她哪哪都上不得台面,能嫁进贾家是她上辈子修了福。   只是她心里舒坦,面上却不肯表露分毫,“莫要哄我这个老太婆。”说着,她语气冷了冷:“你说要做生意,我也没仔细问你,你一向做事周全,我打心底是放心的。可没想到你和你父亲一样糊涂,一点也不让我省心。”   贾琏大惊:“祖母此话何意?”   贾母冷哼:“何意?你明知你父亲嗜赌成性,你不劝诫就罢了,竟然还想开赌馆!”   老太太气的脸颊上的赘肉抖了几抖,一番话下来吐沫星子喷的贾琏满脸,贾琏抬了抬手想擦擦脸却不敢,最终放弃挣扎,任贾母长篇大论,扭曲事实。   “我们家虽不是皇亲国戚,但也是名门望族,最是看重名声。你说你做什么生意不好,非得去开赌馆,这以后倒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父亲也省的把钱砸在外面,你们父子俩就守着赌馆一起犯浑吧!”   见贾母告一段落,贾琏这才正色道:“祖母既然喊我过来问话,那就是想了解真正的情况,我理解祖母的心情。既然祖母问了,那我一定如实说。虽不知是谁和祖母说我要开赌馆,但这绝对是子虚乌有的事,这是污蔑!父亲整日沉迷于赌博,多次劝解无果,我本就深感心痛,又怎么可能开赌馆?况且我刚买下一件铺子,生意还没开始,怎么就成赌馆了。祖母切勿听信小人谗言冤枉了孙儿!”   小人谗言这几个字戳到了贾母的心,这个小人就是王氏。她偏爱二儿子一家在府里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尽管她认为贾琏肯定不知道是王氏告诉她的这件事,但亲耳听亲孙儿这么说二儿媳,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但听贾琏说他并没有开赌馆,她的语气也随之缓和不少,“我若是冤枉你就不会喊你来问话了。只不过无风不起浪,你定是做了让人误会的事,才让我也听到这些传言。”她绝口不提那个小人是谁。   “祖母放心,孙儿是知好歹明是非的人,定不会做出辱没家门名声的事。本来我想着等做出一番成绩以后再来和祖母说的,可今天祖母问了,那我也跟您解释解释我要做什么生意。” 贾琏也不准备刨根问底的让贾母道出王夫人,因为这样只会让贾母更不高兴。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王夫人虽然心里与老大一家不对付,但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背后告状应该也是没有的,况且现在贾宝玉还是个奶娃娃,要说为了贾宝玉这么做,也说不过去。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在贾琏亲口保证不会开赌馆后,贾母就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至于贾琏要做什么生意,她更是漠不关心,“罢了,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我这个老太婆不好多做干涉。”   “那不成,我得让祖母放心啊,我这就细细与您道来。”   贾母:“......”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贾琏声情并茂的向贾母介绍了他的桌游生意。他知道贾母一字也没听懂,没关系,那他也要说,省的以后她再听信王夫人的话拿他的生意说事。   听完后,贾母一脸懵的问:“你是怎么有这些古怪想法的?”   “祖母不知,我爱看各地的游记,这些都是在书上看到的,我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把书里所说的摘取了出来设计成了新玩法。金陵肯定还没有这样的铺子,所以很新颖。我向您保证,那天向二婶支的五十两银子,我两个月内以一定还上。”   贾母听的一知半解,但也不想再深究,她早就听累了,至于五十两银子的话,她倒是听进了心里,“你有这份心,我甚感欣慰。只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贾琏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您说。”   “你现在年纪不小了,也开始着手做生意,身边总得有个人帮衬着才好,你二婶家的侄女就不错,我见过一次,那模样没得挑,性格脾性也爽朗,和你般配。”   贾琏:“......”   原来王夫人打的是这个主意,先跟贾母告状,然后借此机会举荐她的侄女,往后自己袭了爵位,她侄女就是这贾府的女主人,而她王夫人的地位就不会被动摇。   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够好的。   可他不是真正的贾琏,并不会被王夫人的阴谋欺骗,更不会被她侄女的美色迷惑。况且他才多大年纪,还是个少年呢,怎么也不能谈婚论嫁吧。   可是古代人结婚早,用年纪小这个理由是推脱不掉的。   “劳累祖母操心是孙儿的不是,只不过孙儿暂时还不想成家。”   贾母一愣,随即皱眉道:“你年纪也到了,哪有不成家的道理,再说,你自己耗着,也不能让王家姑娘跟你一起耗着。”   言下之意,贾母看中了王熙凤,所以贾琏是非娶王熙凤不可了。   贾琏叹气,脸上被愁云笼罩,“不是我不想成,而是现在的我不能成家。府里人人都知道我开始做生意,可这做生意要花费大量精力和时间,就这样还不一定能成。我现在孑然一身,娶了王姑娘照顾不好她,我心里得多自责呐,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不能做这样不负责的事。”   贾母有些急了,“这成亲所需的所有费用又不要你出,你只管和媳妇儿好好过日走就成,哪里就有你说的这般厉害了。”   贾琏头一昂,目光中充满了斗志:“那不一样,我自己娶媳妇怎么能让家里人跟着忙前忙后,又出钱又出力的。那我也太不孝了!当然,我主要还是为王姑娘着想,王家也是名门望族,王姑娘现在嫁进来,免不了会有人说她嫁给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那时候王姑娘该多伤心啊,那我心里也不好过,如此一来要伤夫妻感情的。”   “胡说,你就是贪玩怕有人管着你。”贾母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多少也在分析贾琏的话,她忽然觉得贾琏说的不是没道理,“我等着你把生意做成,可你别耗个三五年的,那我这个老太太可不依。”   贾琏嘴里抹蜜:“您可一点也不老,您看着一点也不像我祖母,倒像是我母亲。”   贾母心中受用,笑着点了点贾琏的鼻子,“就你这泼猴会说话!”   一时间气氛欢快了不少,贾母还留贾琏用了饭才放他回去。   之后的几天,贾琏一直忙着装修铺子和制作桌游道具,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他正派人暗中观察一切,半点风吹草动也不能放过。好在他的谨慎得到了回报,很快睿儿就揪住了这段时日一直跟踪他的人,人一逮住,就押去了铺子见贾琏。   此人一开始嘴硬什么也不肯说,结果贾琏用一两银子撬开了他的嘴,在拿到银子的那一刻就把所有事都招了。   他说他叫徐铁牛,家住郊外一个小村庄,是周瑞家的远亲,但很多年前就断了来往。前段时间周瑞家的突然找到他,给了他一吊铜钱让他跟踪贾琏,打听贾琏的一切事物,事无巨细,全部都要告诉她。   “琏二爷,该说的我都说了,您就放我走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着您了!”徐铁牛弯着腰站在一旁,一脸的讨好。他收了贾琏的二两银子,周瑞家的一吊铜钱在他眼里就什么也不是了,到底还是琏二爷出手大方。   贾琏冷哼:“放你走?你这么造我的谣,还指望我能轻易放过你?”   作为王夫人的心腹,周瑞家的所作所为必定是受王夫人指使。王夫人倒也不傻,还知道不能用自己身边的人,而是指派周瑞家的远亲。只不过这徐铁牛嘴一点也不牢靠,转脸就把周瑞家的供出来了。   徐铁牛急的要跺脚,“我哪儿敢造您的谣,我就把我看见打听到的说给姨妈听而已!”   贾琏猛的一拍桌子,茶杯盖子晃的叮当响,“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肯说实话!难道说我要开赌馆的不是你?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要开赌馆了?谁跟你说我要开赌馆了?这不是造谣是什么?”   徐铁牛的眼睛越整越大,最后震惊的说:“什么赌馆,我几时说过这话?是姨妈告诉您的?”   贾琏眯着眼打量着徐铁牛,见他的确不像是在说谎,于是缓和了语气,但面上的威严不减,“那你是怎么和你姨妈说的?若是敢诓我半句,我就拉你去祖母面前对峙,看她能不能饶了你!”   徐铁牛再不敢隐瞒半句,连忙把他向周瑞家的所说的话全都告诉了贾琏。他的确只看见贾琏经常来这条街,也知道他要开铺子,但就是不知道他想开什么铺子。所以贾琏走后,他向杜掌柜打听了一番,听说是开棋牌馆,他便原话传达给了周瑞家的。   这一番解释,贾琏是相信的,因为徐铁牛没必要骗他。所以王夫人就把棋牌馆添油加醋的说成赌馆,为的就是让贾母觉得他不务正业,借此举荐她的侄女贾家。   王夫人这手段不高明,且忒缺德。   贾琏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见贾琏一言不发,徐铁牛便反复保证他绝对没说谎,希望贾琏不要押他去贾府。他虽不知道周瑞家的为什么让他做这事,但瞧着贾琏这脸色,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他肯定是得罪贾琏了。这若是押他去了贾府,他还不知有没有命再出来,“琏二爷,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大不了这银子还您,我不要了。”   贾琏听见告饶声回过神,缓缓道:“今天的事别声张,往后你还跟着我,该打听什么就打听什么。只不过以后你对你姨妈说的话可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会再给你一两银子,并且保全你的命。可如果你阳奉阴违......”   徐铁牛虽然不聪明但也没蠢笨到听不出贾琏话中含义的地步,“她虽说是我姨妈,可我们真是远亲,而且她用一吊钱就使唤了我这么久,我早就不想再听她指示做事了。二爷就把心放肚子里,我对您的话一定言听计从!”   贾琏提了提嘴角,面露满意的笑容。 第8章 08   转眼就是一个月后。   八月的金陵热得像火炉,一盘活虾放太阳底下都能蒸熟了。   今天是望水阁开张的日子,铺子门口摆满了鲜花,还有两个伙计手举鞭炮站在那里等着贾琏发话。作为老板,贾琏特意穿了一身正红色的锦缎外袍,显得格外精神。   至于为什么店名叫望水阁,是因为铺子装修好了以后,贾琏才发现原来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就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秦淮河。   见铺子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贾琏侧头对兴儿嘱咐了一句,兴儿得令,一溜烟的跑开,很快就又回到贾琏身侧站定,然后对贾琏点了点头。   这时,贾琏拍了拍手。炸耳的鞭炮声响起,舞狮表演也开始了。   这下热闹了,店门口聚集的人更多,几乎把那半条街挤了个水泄不通。   兴儿都看傻了眼,佩服的看向贾琏:“您可真神了!那叫什么宣传的办法还真有用,这些人大部分肯定都是看到了您的宣传海报来的。”   贾琏笑而不语。   这条街平常就没什么人气,那鞭炮就算放一天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能来,所以他在半个月前就开始了宣传。他制作了二十张简洁的宣传海报,上面画了望水阁的外观和,地址,开张时间和棋牌图,再配上极具简洁明了的文字。然后他把海报带去最繁华热闹的地方,选了二十家生意最红火的路边小铺,给店老板五十文钱,然后挂半个月的海报,如果有人问,还得帮着宣传介绍。   如此一来,知道望水阁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人都想知道望水阁是个什么样的店铺。   贾琏转而面向聚集而来的众人,声音洪亮道:“感谢各位前来捧场!今儿个是望水阁开张第一天,凡是今天在本店花费超过一百文铜钱的都免茶水点心钱!本店除了有象棋和围棋,还有很多种新鲜的玩意儿,大家若是感兴趣不妨进来看一看瞧一瞧,我保证有很多你们没见过甚至没听过的新玩法!总之一句话,桌游纸牌打马吊,茶水点心好周到!”说着,他抬手指向店门口一左一右的两块牌匾,上面赫然刻着这几个字。   众人一个个伸着脖子往店里看,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但小半柱香过去了,也没一个人进店。   这就是既觉得新鲜,却又不敢轻易尝试。   而这结果似乎在贾琏的意料之中,他面上笑容不减,从容的站在那里,仿佛十分有信心。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站了出来。   “有什么能是我没见过没听说过的?我今天还真得开开眼界了!”男子一甩手中的纸扇,大步跨进了望水阁。   贾琏对门口的伙计道:“别愣着了,招呼这位公子!”   “花费一百文就能免茶水点心钱?那胃口很大的,我一人就能吃好几人份!我要是吃多了,不会收我钱吧?”很快,又有一个大胖子从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贾琏笑道:“当然不会!”   胖子一听,立马一脸开心的大步走进了望水阁。   众人见已有两个人进店了,而且胖子还问出了他们想问的问题,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涌进了望水阁。   一个账房先生,五个伙计,眼看人越来越多,贾琏便把兴儿也派过去帮忙。   望水阁有两层,一楼摆放了八张普通桌椅,二楼则全是雅间,六间雅间名字分别是惊蛰,谷雨,霜降,冬至,立夏,立春。   二楼的消费自然要比一楼高上许多,富人们纷纷往二楼去了,平民百姓便留在一楼找空位坐下。手拿纸扇的男子去了二楼,胖子则在一楼找了个空位坐下。   此时,一楼已经坐满。   “二楼雅间都满了!”兴儿站在贾琏身边,兴奋的两眼冒光。   “让雅间里的各位先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兴儿应了一声跑去了二楼,过了一会儿,二楼的围栏前就站满了人。   “各位稍安勿躁,容我先说一下望水阁的规矩。”见众人安静下来后,他又继续说道:“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望水阁并非赌馆,这里不允许也不会有赌钱的事情发生。如有不满者,现在便可离开。”   贾琏话音刚落,一楼就有两个人离开了。   “我这望水阁和一般的棋牌馆不大一样,望水阁主要的游戏项目是桌游。我知道各位会有疑问,桌游是什么?这个游戏是我在地方游记上看到的,我觉得甚是有趣,所以便开了这家望水阁。各位可以把桌游看作为一种全新的棋牌游戏。桌游分为很多种小游戏,目前望水阁的桌游有狼人杀和大富翁,接下来我为大家解释说明一下这两种游戏的玩法。”   贾琏尽量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语说明了狼人杀和大富翁的玩法,意料之中,在座所有人听的一脸懵。于是贾琏又耐心的说了一遍,这下终于有人听明白了一点。   “好新颖的玩法啊!”   “我听都没听说过。”   众人议论的热火朝天。   理论有了,现在就得开始实践,只是听,那永远都不会玩。   接着,贾琏让所有人分为两组,一组是想玩狼人杀的,一组是想玩大富翁的。可能因为狼人杀里有个‘杀’字,所以玩大富翁的人相对来说多一些。   早在几天前,贾琏就已经培训了所有的伙计如何玩狼人杀和大富翁,经过每天的理论和实践培训,虽说他们玩的一般,但至少游戏规则都很清楚了。   本以为望水阁会在一个月里生意红火起来,可仅仅五天时间,望水阁就出名了。来过的人还会再带朋友来玩,生意好的超乎贾琏的预料。原本定好的早上九点开店晚上九点闭店,也改成了早晨六点开店晚上九点闭店。来的人络绎不绝,天天在望水阁门口的排队的人占满了半条街,连带着周围的店铺生意也好了起来,最开心的就是杜掌柜,为了感谢贾琏带动了整条街的经济,他特意选了一副名贵的画送给贾琏。   只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除去成本,贾琏赚了八十两。   很快,他就把五十两银子还给了王夫人。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当他把钱拍在王夫人面前时,王夫人那目瞪口呆的样子。   的确,把钱拍在她面前这句略有夸张,但王夫人的震惊他看的真切。   好在王夫人也沉得住气,并未过多询问他生意上的事。   贾琏也知道,她现在不问是认为自己不会对她说尽实话,所以肯定会选择背后打听。他可没忘记,王夫人可一直在他身边安插了个间谍,虽然这个徐铁牛现在已为他所用。   果然如他所料,几天后徐铁牛便来到了望水阁。   望水阁最里面的的一间被贾琏设成了他个人的办公室,此时徐铁牛正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讨好之笑,“二爷,这段时间我都按照您的指示向姨妈回话,连续几次她听不到有用的消息后就没再多问,近来也没让我再跟着您。可刚刚她突然派人来告诉我,让我明天去一趟荣国府。我担心姨妈会对您不利,这不传话的人一走我立马就放下农活赶来告诉您了。”   贾琏吩咐兴儿给徐铁牛搬了把椅子倒了杯热茶,让他坐下说话。   在徐铁牛猛灌了一大杯茶水后,贾琏才慢开口:“我估摸着应该是问你我最近生意的事。你也看见了,我这望水阁开张到现在只不过短短几个月,生意却是相当红火,只怕二婶很是关心我这望水阁的前途,你该好好回答才是。”   徐铁牛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也没蠢笨到听不出贾琏话里的意思,“二爷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好好说!”   贾琏满意地点点头,说了几句话。   徐铁牛听完后诧异道:“二爷,您确定让我这么说?这......这......”   贾琏云淡风轻说:“你只管这么说,别的不用你想。”   徐铁牛临走时,贾琏又给了他一吊铜板,可徐铁牛这次却没有立马收下,“二爷上次也给了我不少,可我觉着也没怎么帮上您,我虽没读过书,但也是要脸的......”   贾琏把钱塞到他手上,正色道:“你怎么没帮上我?再说,这段时间你城里和郊外来回奔波,也耽误了农活,所以这钱你安心收下。”   这番话可把雪铁牛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明明是怀着不轨之心接近了琏二爷,可琏二爷不仅不怪罪他,还给他银子使,这让他心中越发愧疚。   他手里攥着铜板,立马就要跪下。   一旁的兴儿立马扶住她,笑道:“甭跪了,只要把二爷交代你的事办好就行。”   徐铁牛连连点头。   翌日中午。   “最近没问你,你也不过来,本以为没什么大事了,但最近我听说琏二爷那生意做得不错,是不是赚了不少银子?”周瑞家的把徐铁牛拉到后院墙角边,压低声音问。   徐铁牛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一直盯着呢!可就在昨天,我发现了一件事!”   周瑞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心中却暗喜,徐铁牛这番话无疑是知道了什么,“你快说!” 第9章 09   徐铁牛不吱声,伸手往周瑞家的眼前一摊,意图再明显不过。   周瑞家的斜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从口袋里拿出半吊铜板给他,“快说。”   徐铁牛掂了掂手里的铜板,哼哼道:“就这么点?姨妈,你也太抠门儿了。”   周瑞家的气得跺脚,一只手戳着徐铁牛的脑门儿说:“少贪得无厌,不说就把钱还我!”   一听这话,徐铁牛立马手脚麻利的把钱揣进怀里,笑道:“我就开个玩笑。”   “我可没闲功夫听你玩笑!”   徐铁牛收起笑,这才开始说正事,“你瞧着琏二爷是赚了不少银子,可事实并非如此!他铺子里的那些人,至少有一半都是他花钱雇来的托儿!那都是假热闹,若是没有那些托儿撑着,他那铺子能开到现在?”   周瑞家的大吃一惊,“你确定?”   徐铁牛一副很肯定的表情,说:“那可不,我这几天一直跟着他,打听得清清楚楚。不信你等着看吧,过不了几个月,他那望水阁就得关门!”   周瑞家的听的心头一跳,恨不得立马去给王夫人回话,可就在这时,徐铁牛再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件事还不算什么,我还知道了一件更大的事。”   在周瑞家的看来,她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所以当即就认为徐铁牛是想骗她银子才这么说的,哪知道徐铁牛根本没和她提钱。   “看在你是我亲姨妈的份上,我就不问你多要铜板了。”   一听不要钱,周瑞家的这才放下心,心想着就听听吧,左右也不耽误功夫。   徐铁牛弯着腰凑近周瑞家的,小声说了几句话。   而周瑞家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渐渐凝固,再转为震惊,听完徐铁牛的话后,她脸色大变,“你说的可是真的?!这话可不敢开玩笑!”   徐铁牛急了,深怕周瑞家的不信他的话,“我骗你做什么?我是亲眼看见的,这还能有假?”   周瑞家的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徐铁牛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接着板着脸说道:“今天说的话不许再对任何人说,还有,从今天起,你就不必再跟着琏二爷了,以后也别再来荣国府。”   本以为徐铁牛没这么好打发,谁知他竟然立马就答应了,“虽说你这行事有点过河拆桥,但我也不想再帮你做这事了,耽误了农活不说,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跟着别人打听事情,我这觉都睡不踏实。”   周瑞家心中不屑,嘴上却说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以后若遇到难处,便来找姨妈,到底是亲戚,我也不会不帮你。”   徐铁牛自然没把这番客套话当真,只要银子到手就行,这些名门世家的事他可不愿意掺和。   见徐铁牛离开,周瑞家摸着怀中剩下的半吊铜板,有些心神不宁。王夫人每次给她的银子,她都是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再给徐铁牛,今天也是如此。本应该高兴,可听了徐铁牛的话后,她也没那闲工夫高兴了。   回到王夫人的屋子,周瑞家的把贾琏花钱雇托儿的事告诉了王夫人。王夫人听后反而舒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贾琏没那么大的本事。可是一想到贾琏这么快就还上了五十两银子,她又很是不解。   这时,周瑞家的猜测道:“您看会不会是长房补贴的?毕竟是大老爷的长子,怕是时不时的会给他一些银子使。”   王夫人觉得周瑞家的说的很有道理,因为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本以为贾琏真的把生意做好了,如此一来他在贾母面前免不了增添了分量。可现在她便不用担心了,她也不准备去贾母那儿说什么,左右贾琏生意上的事也瞒不了多久,她也不必去当那个坏人。   “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见周瑞家的一脸犹豫,王夫人皱眉问。   周瑞家吞吞吐吐道:“徐铁牛倒是还打听到了一件事,这事......”   王夫人一向沉得住气,只见她不慌不慢的问:“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周瑞家的往前站了一步,压低声音说:“徐铁牛说琏二爷有断袖之癖!”   饶是王夫人行事淡定的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直接愣住了,“徐铁牛是怎么知道的?”   周瑞家的回道:“他说他是亲眼看见的,他没道理骗我,我估计这是真的。您别忘了,前段时间大夫人无意间提了一句,说是琏二爷把院子里丫鬟打发了,现在院子里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还有,那次老夫人和他说起亲事,他不就找借口推迟了吗。”   王夫人震惊过后,则显得半信半疑。   据她所知,贾琏可是秉承了贾赦的花心,怎么可能有龙阳之好?   可周瑞家的话的确有道理。   总之此事有待查证。   周瑞家的此时已经是深信不疑,她就是觉得这件事上徐铁牛没道理说谎,这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您说这可怎么是好,凤姑娘......”   王夫人也正为此烦心不已,两家联姻是她的主意,本以为是一桩对自己对娘家有利的事,没成想那贾琏竟有断袖之癖。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她坚决不能让侄女嫁过来,她可不能把侄女往火坑里推,“若这件事查实了,就去通知娘家,让兄长为凤丫头另定亲事。”   周瑞家的应了一声,随即露出了笑容,说:“您也别太担心,您想啊,若琏二爷真喜欢男子,那这往后怕是难有子嗣,若是他无后,先不论这家业会不会传给他,就是传给他了,他也没个能继承的人,所以这到最后啊,还不全落在咱们宝二爷的身上了。”   虽说周瑞家的想的够远,但王夫人着实动心了。不得不说,若真是这样,那王熙凤就是不嫁进来也没什么事,只是娘家那边不好交代。   如此一来,她也不知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果真人算不如天算,计划的再周全又有何用。   现在眼下最紧要的事,就是查实贾琏是否真的有断袖之癖。   另一边,徐铁牛去向贾琏告别,并告诉贾琏,周瑞家的那神情像是信了他的话。   贾琏却不敢掉以轻心,周瑞家的信了没用,得让王夫人信了才行。   他也猜到,王夫人没那么容易相信,可没想到王夫人竟然还是个行动派。   贾琏被贾母召唤过去的时候,王夫人正抱着贾宝玉在和贾母话家常。贾母一心一意再给贾宝玉喂吃的,至于王夫人说了什么她基本没听进心里去。王夫人倒也不在意,贾母看重她儿子她高兴还来不及。   贾琏向二人行礼:“祖母,二婶。”   贾母这才依依不舍的把目光从贾宝玉肥嘟嘟的脸蛋上移开,转而看向贾琏,“琏儿来啦,你二婶正和我说你,这新年将至,全府上下都靠你二婶打点,这不,你二婶听说你院子里伺候的人变少了,想着再给你添两个人。”   王夫人笑的看不出城府,“到底是长房长孙,不能亏待了才是。”   贾琏充满感激的对王夫人说道:“哪能劳烦二婶帮我忙活这些小事,我现在白天都在铺子里,有兴儿伺候着就行了,不必添人。”   贾琏越是这么说,王夫人越是不肯善罢甘休,也更加觉得断袖之癖这件事并非空穴来风,“这怎么行,你现在生意忙,这院子里更得有人悉心料理才是,不然别说你父亲母亲了,就是在你祖母这儿我也说不过去不是。”   贾琏知道王夫人不达到目的不会罢休,所以他本来就只是想客气两句,今天若是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那以后的日子还不得闹腾死,“那就谢过二婶了。”   贾母把贾宝玉抱在自己怀里,一边逗他一边说:“你二婶给了选了几个人,你想带谁回去都行。”   话音刚落,屋外走进来四个人。   两个纤细貌美的丫鬟和两个模样清秀的随从。   贾琏笑道:“二婶挑的人定都是极好的,只不过我那院子可容不下这么多人。”   王夫人:“又没让你全选了去,你好歹给我留两个,过年的时候也能帮衬帮衬家里的杂活。”   贾琏走到四个人面前,来回看了一圈,就在王夫人以为他会选两个丫鬟的时候,贾琏站在了两个随从面前,满意地说:“看着就精神,那行,就你们俩了,等等就跟我走吧。”   这时的他还没能来得及回头去看王夫人的表情,不然他就能看见一张脸色难看到极致的脸。   良久,王夫人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丫头伺候的更细心些。”   贾琏却道:“铺子里大多是苦活儿,不适合她们。”   贾母自然是什么也没发觉,她觉着不过就是挑选两个伺候的下人而已,选好不就完了吗,“既然如此,你就带他们先退下吧,宝玉玩儿累了,也该歇会儿了。”   贾琏再次向王夫人道谢,然后领着两个随从走出了荣庆堂。 第10章 10   作者有话要说:   7月23号至7月29号,评论有红包~  年后,王夫人又契而不舍的以各种方法试探了贾琏到底有没有断袖之癖,都被贾琏一一化解,然后王夫人再也没了动静,可为了防止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贾琏决定给她找点事。   而如今能让王夫人老身烦心的也只有贾元春的婚事了。   望水阁的生意越来越平稳,尽管去玩桌游的人不像一开始两个月那么多,但每天都座无虚席,这样的盛况维持了半年,贾琏就听说有几个地方模仿他也玩起了狼人杀和大富翁,他派了两个人去打听情况,结果不出所料,那几家铺子的玩法一模一样,可是桌游道具粗制滥造,去玩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因为价格比望水阁低一些。   兴儿知道后愤怒的直跺脚,声称要带一帮人去砸了那些店铺。   这样的状况贾琏不是没想到过,在这样的年代,他也不能把那些店铺如何。不过他并不是很担心,毕竟望水阁的环境和糕点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他从没就没想过把一切全都投入在望水阁上。   现在,是时候发展新的店铺了。   原本他考虑第二家铺子开酒楼,可经过调查后他发现现在赚的银子还不够开一家酒楼。于是他又买下了望水阁隔壁的空铺子,店铺不大,只有一层。   杜掌柜一听是他要买铺子,原本涨了不少的价格立马降了不少,毕竟贾琏的望水阁十分成功,连带着一条街的生意都好了不少,所以他打心底感激贾琏,并且果断认为贾琏的第二间铺子生意一定不会差,到时候这条街又该热闹了。   贾琏计划了半个月,最后决定开一家首饰铺子。   经常光顾望水阁的人里有一个□□作珠宝首饰的工匠,工匠姓窦,年纪不大,三十多岁,人称窦工匠。偶然间听他提到,说他工作的首饰铺子因为亏得太狠所以要关门了,他还开玩笑的说要不以后就在望水阁当伙计得了,还比在首饰铺子挣的多。   贾琏不知道窦工匠的手艺如何,所以不敢贸贸然去问他。打听到他在哪个首饰铺子后,贾琏便亲自去了。去的时候,店铺掌柜正在打算盘,见有人进来,他立马停下手中的算盘珠子,笑着问:“公子想买什么?金银首饰还是珍珠宝石首饰?我这铺子样式多,您慢慢挑。”   贾琏礼貌的回以一笑:“过几日便是家母的寿辰,想买一件首饰作生辰礼送给她,不知掌柜的可有推荐?”   掌柜立马推荐道:“我认为金首饰和宝石首饰更显华贵,正好昨天才进了一件新样式的宝石项链,您瞧瞧看,看合不合意。”说着,他把贾琏带到一旁的木柜旁。   木柜中静静地躺着一条红宝石项链,无论是宝石的色泽还是项链的款式,都略显一般,撇去这两点不谈,重点是项链的制作看上去并不精致,并没有掌柜所说的那么好。   见贾琏不太满意,掌柜立马又指着项链旁边的玉镯子说:“这是上好的白玉雕成的镯子,我这铺子就这一件,价格虽然贵一些,但戴上绝对好看!”   贾琏仔细看了看那白玉镯子,确实是一块好玉,只不过雕玉的人并没能把白玉的光彩和质感雕刻出来,玉上的花纹也俗了些,真是浪费了一块好玉。   贾琏不免有些失望。   难道这些就是窦工匠制作的首饰?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得另寻首饰工匠了。   “这都不满意?你到底想不想买?”掌柜的态度骤然就变了。   贾琏微微蹙眉,转过脸一眼扫过去,目光忽然顿住了,他绕开掌柜走到另一个木柜前,压制住心中的激动问道:“这对宝石耳环甚好。”   一看就是做工精良。   见贾琏又像是要买,掌柜顿时来了精神,态度再次变好:“那是老样式了,不过做工可是一等一的好。”   贾琏又看向木柜里的其他首饰,做工都很精细,于是他又问道:“这个柜子里的首饰和刚刚那个柜子的首饰好像不大一样,应不是出自同一工匠之手吧。”   掌柜摸了把胡子,笑道:“公子好眼力,的确不是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我听说你这里有个窦工匠,打造首饰的手艺非同一般,不知是真是假。”   掌柜惊讶:“公子知道窦工匠?他不是金陵人,两年前来我这铺子找活做,我看他手艺不错,就留他到现在,这对宝石耳环就是他制作的,只不过我让他以后再也别来了。”   贾琏疑惑:“这是为何?”窦工匠说首饰铺子要关门,可事实上不是铺子亏本要关门,而是掌柜要赶他走,他应该是觉得丢面儿所以才找了这个借口。   掌柜忿忿道:“公子有所不知,这窦工匠手艺虽好,可脾性也怪,这一年里,他总说我画的首饰样式图不好,配不上他的手艺,有时让他做十件首饰,他经常只做一两件就把我打发了,他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宁愿少挣点银两,也要做样式好看的首饰。你说他这叫什么话,我这是祖父传下来的铺子,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质疑我的图纸。”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委屈掌柜了。”掌柜说的话有几分真贾琏不知道,平日里他都在办公室,即使窦工匠经常来望水阁,他也没见过几面。不过印象中,窦工匠的谈吐明朗,为人洒脱,应是正直之人。至于掌柜所说的样式图纸的事,他倒觉得窦工匠做的没错,这几柜子的首饰就没一件样式新颖的,几乎所有首饰铺子都是这些老样式,毫无新意,“既然窦工匠不在你这里工作了,那你知他去去哪家铺子了吗?”   掌柜冷声哼道:“我哪知道那么多,我这儿都容不得他,这金陵还有能容得下他的首饰铺子?”   贾琏耸了耸肩,“这可不好说。”   掌柜眉头一抽,微微眯着眼说:“你从刚刚就开始打听窦工匠,你到底是谁!”   贾琏微微一笑:“我?我应该是即将要雇窦工匠的人。”   掌柜:“......”   然后,在掌柜震惊的目光中,贾琏甩了甩袖子,悠哉悠哉的走出了首饰铺子。   之后的几天,贾琏让兴儿时刻关注着窦工匠有没有来望水阁,只要他一出现就立马通知自己。一个月过去了,就在贾琏以为窦工匠不会出现的时候,兴儿跟他说窦工匠来了,正在二楼的谷雨玩狼人杀。   贾琏赶过去的时候,窦工匠正要离开。   “窦工匠,你这刚才玩半个时辰就要走了?”贾琏连忙拦住要走的窦工匠。   窦工匠先是一顿,一边无奈的摇头,一边苦着脸说:“我现在丢了活计,便不能经常来玩,只怕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得去一楼玩了。”   贾琏装作不知情:“我记得你上次说铺子亏得厉害要关门,难道已经关门了?”   “那倒还没,不过我估摸着也快了。最近没来也是因为去别的首饰铺子找活计,只是现在还没什么好去处。”   贾琏诚心诚意道:“既然如此,不如你来我的铺子如何?”大部分的首饰铺子,首饰的样式都大同小异,窦工匠确实很难找到工作。   窦工匠愣住,随即苦笑道:“琏二爷,您可真能说笑,您说我一工匠在望水阁能做什么。”   “谁说让你来望水阁了,你来的时候没看见旁边的铺子正在装修吗?”   这么一说,窦工匠倒是想到了什么,“好像看见了。”接着,他恍然大悟,问道:“那也是您的铺子?”   贾琏点头:“望水阁的生意渐渐平稳了,所以我准备再开一间首饰铺子,若是你愿意,便来我的铺子可好?工钱定会让你满意。”   望水阁的发展状态是什么样窦工匠看得清楚,他知道贾琏不是个普通的商人,他有一般人没有的智慧与创新力,莫名的就让人信任他,“您对首饰珠宝了解吗?”   贾琏笑道:“家里的女眷们每天戴着不同的首饰,我从小看到大,不敢说是多了解,但对首饰的样式也有一点自己的见解,这段时间我也画了几张样式图,不如你先看一下,再做决定如何?”   窦工匠惊讶道:“您还会画图?”   “会一些。”   以窦工匠现在的状态,能有一份工作就不错了,“琏二爷为何选我?”凭贾琏的能力,找一个手艺比他更好的工匠不是难事。   贾琏笑着解释:“虽然只和你见过几次面,但从你的谈吐来看,我便知道你是一个态度端正的人,想必手艺也不会差,我认为,只要你为人做事有原则,那我就没看错人。”   窦工匠感动不已,特别是贾琏的这番话简直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若不是为了生计,对待珠宝工艺他是万分不愿将就的。   贾琏领窦工匠来到办公室,然后找出五张图纸递给他,“我要开的这间首饰铺子和一般的首饰铺子不大一样,我的铺子里,所有的首饰都只做一件,所有样式都是独一无二的。” 第11章 11   作者有话要说:   7月23号至7月29号,评论有红包~   美人堂开张的前一天,整个金陵热闹非凡,皇帝在一年前下令建造的朝天宫终于顺利落成,作为金陵最盛大的礼仪之地,天刚微微亮百姓们就纷纷前往朝天宫门前等待皇帝亲临,傍晚还会有举办庆典,为工部和工程队庆功。百姓们虽然只能在外面观望,但每个人都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情,他们之中几乎没有人见过皇帝长什么样,这次一听皇帝出宫,都很想一睹天子风采。   贾琏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在美人堂和窦工匠讨论工作室摆设的问题。   美人堂空间没有那么大,并且旁边就是望水阁,所以贾琏没有另外在设置一个办公室,但是他还是留了一个小空间出来给窦工匠作为工作室。窦工匠以前都是在家里打造首饰,定好了完工时间,他再给铺子送过去。听到贾琏要给他在铺子里专门设置一个打造首饰的房间后,他先是以为贾琏是想随时来监工,但是他的心里虽说不上不高兴,但多少有些别扭。可后来贾琏向他解释了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个房间,贾琏的意思很明确也很坚定,工作室的设置是很有必要的,一来是想让窦工匠有个更好的工作环境,再者就是他认为这样可以节省窦工匠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当他画了新图纸要向窦工匠交代工作的时候会方便很多。最后,他还表明绝不会干预窦工匠的工作,更不会监督他。   可能是被贾琏的真诚打动了,窦工匠倒显得有些惭愧。   商讨完一切,兴儿带着消息来了。贾琏对见皇帝没多大兴趣,而且人山人海的,就算去了可能连皇帝的脑袋都看不真切,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见窦工匠面露兴奋,贾琏便让他去了。他不想去看,总不能也不让别人去看,“左右铺子明天开张,你尽管去观赏,记得明日早些过来就成。”   窦工匠连连点头,带着兴儿一起去凑热闹了。   两个铺子的事情都交代好了以后,贾琏回到了荣国府,路过花园的时候,他远远看到一个少女正坐在河边喂鱼,本想直接回去,但转念一想,他还是径直走了过去。   听见了脚步声,贾元春回过头,见到来人后露出了温婉的笑容:“二弟也是来喂鱼的?”   贾琏在一旁的石凳坐下,却答非所问:“长姐怎的亲自喂鱼,这种小事交给婢女做就是了。”   荣国府的池塘里养了各式品种的锦鲤,平时也有专门负责喂鱼的人。   好在贾元春并没有过多在意,“你也说了,喂鱼就是一件小事,我如何就做不得了。况且这看人喂鱼和自己亲手喂鱼可不一样,看着鱼儿们朝着鱼食一拥而上,我这心情也跟着愉快了不少。”   语落,她又向池塘里撒了一把鱼食,各种花纹颜色的锦鲤见到了吃食,一个个往上蹦跳,吃得好不欢实。   贾琏抓住了贾元春画中的字眼,看似无意的问道:“长姐近来可是有烦心事?”   贾元春微怔,疑惑地问:“二弟为何这么问?”   “长姐内心的烦忧都写在了脸上,我如何看不出。”贾琏知道贾元春苦恼的原因,所以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这么一唬,贾元春说不定能说些什么。   贾元春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等指尖触碰到肌肤的那一刻,她心里却感到好笑,这脸上的情绪岂是能摸到的?只是举动已出,再要反驳只怕是她自己都不能信,“女儿家的心事,只怕我说了二弟也无法明白,更无法帮我。”   贾琏听出了贾元春画中的含义,说道:“长姐这是何意,难道是不相信弟弟有能帮你的能力?还是说在长姐眼里,我就是一个只会贪图玩乐的纨绔子弟,不足以为长姐分忧。”   这番话带点激将的意思,也让贾元春没了一开始的从容淡定,“二弟莫急,我并无此意。只是此事对我来说非同小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贾琏缓和了语气:“我理解长姐心里有事不愿多说,但你可知忧虑过甚伤身这个道理,我也是关心长姐罢了。况且,长姐不说,又如何能知道我帮不了你?怕是除了我,这整个荣国府也没有能帮你的人了,不然你也不会独自神伤。”   贾元春微微低着头不语,但手里紧紧揪住的帕子依然显露了她的心绪,半晌过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把帕子里的鱼食全部撒进了池塘中,然后转过头目光坚韧的问贾琏:“二弟当真愿意帮我?”   池塘里的锦鲤都已吃饱喝足,一个个挺着圆滚的肚子终于不再翻腾。   贾琏目光渐深,正色道:“长姐放心,我每字每句皆出自真心,如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一定竭尽全力帮助长姐。”   贾元春嘴角微扬,心里划过暖意。因为长房和二房的缘故,她和这个二弟一向不亲近,对这个弟弟也所知甚少,只听闻他年少心性不定喜爱女色,之后又听说他不爱仕途,选择从商做生意。眼下看来,这些听闻有真有假,至少纨绔这两个字就不能用在他的身上。   也许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贾元春便把和工部尚书之子杨谦的事说了出来,前一部分是贾琏已经知道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后来发生的事。   贾元春年纪虽小,但遇事时头脑还算清晰,她很相信杨谦对自己的感情,即使出了什么事无法书信往来,他也一定会派人来知会一声,不可能一声不响的就了无音讯,所以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有人从中作梗藏了所有的信。她想了很久,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秋儿和母亲王夫人,秋儿是负责送信的,她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她没有这么对自己的理由。如此一来,那就是母亲了。原本她也不相信母亲会瞒着她做那些事,可就在前几天,母亲让她做好进宫选秀女的准备,她还说,只要自己取得皇帝的青睐,那整个二房甚至荣国府都将一荣俱荣。她还说自己的身上肩负着贾家的盛衰兴败,进宫后不可有半点差池。   当时听了这些话的她震惊的无以复加,心头一阵阵的绞痛。   她明白了,原来她在父母眼中只是一个为家族争光保地位的工具。他们根本不在乎她是否想进宫,也不在乎深宫中有多少的危险。   后来她去找贾母为她做主,天真的她以为贾母会心疼她,可没想到,她的哭诉只换来贾母轻飘飘的一句话。   进宫获得皇上的宠爱便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归宿。   听到这句话后她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她无法与贾母对抗,更无法与家族对抗,她能做的只有顺从贾母的意思,进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痛苦的度过此生。   “长姐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把情况告知杨公子的。”听完了贾元春的叙述,贾琏心中也是叹息连连。原本他准备帮助贾元春主要是因为想转移王夫人的关注点,相比于自己,她肯定更烦忧贾元春的婚事,如此便没有功夫再盯着他了。可是听完贾元春的苦楚后,他又想到了她以后的结局,年纪轻轻便在宫中香消玉殒,实在可怜。   既然他来了,那便试着改一改结局,也算助人为乐。   贾元春眸子一亮,可下一秒又满脸愁云,“告诉他又能如何,祖母是不会同意的。”   此时贾琏心中有已有了对策,只是有一件事他必须确定,“长姐我且问你,你真的认为杨公子是能与你白头到老的良人吗?”   贾元春虽不知贾琏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坚定地点头道:“我相信他。”   短短几个字便够了。   翌日,美人堂开张。贾琏依旧天前一段时间就开始了宣传,宣传的中心内容就是独一无二这四个字。很多姑娘妇人一听美人堂的所有首饰样式都只做一件,都觉得很新颖,因为谁也不喜欢自己买的首饰和别人重样。   开张的第一天,美人堂门口的人群甚至比当初望水阁开张的那天还要多。许多经常去望水阁玩桌游的人一听贾琏在旁边开了一家首饰铺子,都扬言要去捧场,有人是买给家中母亲,也有的是买给夫人。   “娘,你看这玉镯上面镶的宝石真好看。”   “真的所有首饰都不重样,太美了!”   “这么好看的首饰价格也没有十分的昂贵,我们多买几件吧!”   “这项链的坠子真别致,看着像是一个月亮。”   因为店铺里挤满了人,贾琏只好站在店铺外,兴儿在他身边说道:“本以为这次还得花钱请两个托儿来,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   贾琏笑了笑:“望水阁那会儿是没办法,毕竟这条街冷清,就算好多人过来了,也不一定就会进去,所以只能找两个人来带动一下气氛。这次不一样,人们只有看到首饰好看才会买。”   兴儿更加敬佩贾琏了,“二爷想的最是周到。”   之后的几天,美人堂的名气渐渐传开,许多世家贵族的女眷也会派人来买首饰,口碑也越来越好。   贾琏也忙了起来,每天都要画图纸,画的头都疼。   “二爷,有您的信!”兴儿匆忙跑进办公室,把一封信放在贾琏面前。   贾琏轻轻揉着太阳穴,瞥了一眼桌上的信封,在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后,他动作一顿,然后快速打开信封。   看完了欣赏的内容后,贾琏这才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然后吩咐兴儿,“备马车,我中午去鸿运楼吃饭。” 第12章 12   作者有话要说:   7月23号至7月29号,评论有红包~   一进鸿运楼便有伙计小跑来,“琏二爷来了,请问今儿个是去雅间还是上二楼吃?”   贾琏以前经常来这吃饭,所以鸿运楼的掌柜和伙计都认识他。   “杨公子到了吧?他在哪?”   伙计一拍手,笑道:“原来是和杨公子,他来有一会儿了,在雅间坐着呢,我带您过去。”   贾琏跟着伙计来到雅间门口,伙计把他带到就走了,贾琏推门而入,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锦缎背影,背影听见了声响站了起来转过身。   是一个容貌俊朗的少年,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虽不如自己生的唇红齿白,但眉目爽朗,看上去像是一个毫无城府之人。   “杨公子。”   “贾公子。”   两人互相见礼后方才面对面坐下。   刚一坐下,杨谦就迫不及待的问:“贾大姑娘出了何事?我每个月都会给她写信,可是已经数月不曾收到她的回信,这段时间我一直担心是否我的信给她带去了困扰,若不是昨日收到你的信件,我甚至都想登门拜访了。”   贾琏笑道:“我在信中并未提及是何事,杨公子怎知我要说的事关于长姐?”   杨谦面色一顿,见贾琏只是玩笑,随即讪讪道:“我与琏二公子并不相识,你突然给我送信的理由不是很明显了吗,想必贾大姑娘已把我与她的事说给了你听。不知是否贾府长辈不愿她嫁给我这个小小的同知?”   “杨公子言重了,令尊为一品官员,位高权重,谈何愿不愿意。”贾琏这说的还真不是客气话。杨谦虽只是一个五品同知,但他的父亲却是朝廷一品官员,工部尚书这个职位可是掌握实权的,所以即使杨谦的品级不高,也不影响他的权利与地位,他现在还年轻,再过几年,他无论是凭自身实力还是杨尚书在朝廷中的话语权,都能得到一个品级不低的职位。   再者,贾政也只不过是一介工部员外郎,说到底也只是个工部的次官,是杨尚书的下属,撇开荣国府整个家族荣光不谈,只说贾家二房,贾政有什么资格嫌弃杨谦。   可即使这样,贾政也不会同意贾元春嫁给杨谦。因为他的目的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贾元春进宫为妃。   在他眼里,杨谦如何能与皇帝相提并论。   “那是为何?难道是贾大姑娘她......”   一看杨谦的表情,贾琏就知道他在猜测什么,于是急忙说道:“杨公子不要多想,长姐她尚未婚配,对杨公子也是一心一意。只是你写的那些信长姐的确没有收到,全都被我二婶拿了去,长姐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只因二婶她怜惜长姐,长姐性格良善温润,二婶怕她嫁出去后受婆家欺负,所以迟迟没有提及她的婚嫁问题,依我看,杨公子只要令二婶安心,她便会同意这桩婚事。”   听到这话,杨谦又是感动又是自责,“这事我做的确实不妥,我应该早一些上门提亲,让长辈们知晓我的心意。不如这样,我明日就命人带着我的庚贴去荣国府提亲,不,还是我亲自去吧!”   贾琏连忙摇头,道:“杨公子莫要急躁,此事不是这么容易的。就算你亲自提亲又如何,这就能让我祖母和二婶看到你的真心吗?只怕到时候杨公子被泼一盆冷水,不仅让长姐失望,杨尚书面子上也过不去。”   杨谦微微蹙眉,有些灰心的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依琏二公子所言,我该当如何是好?”   贾琏没有回答杨谦的问题,忽然问道:“听闻杨尚书为了顺利完成朝天宫的工程,事必躬亲,任劳任怨,现在完工了,皇上是不是会重赏杨尚书?”   杨谦不明白为何贾琏突然转移话题,但一想到他能否娶到贾元春还得靠贾琏出主意,于是只好老老实实的回道:“应该吧,父亲这次出力不少,近日早朝时皇上在百官面前已经赞赏了父亲,想必赏赐的旨意很快便会下来。”   贾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你便会去和杨尚书说让他明日去觐见皇上,让皇上收回一切金银珠宝的赏赐,换一个赏赐。”   杨谦先是皱眉,不解的说:“这是为何?这般违背圣意只怕会惹恼皇上......”说到这里,他忽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等等,你的意思是让父亲去请皇上赐婚!父亲正是被重用的时候,想必皇上会欣然应允赐婚。”   看来杨谦还没那么笨,一点就通。   贾琏胸有成竹的说:“二婶能推掉任何一个人的提亲,但她能抗旨吗?况且,如果是皇上赐婚,意义非凡,祖母和二婶也该安心才是。”   杨谦激动的直拍大腿,高声道:“这主意甚好!甚好!”   没想到他来到这这个世界都成月老了,贾琏心中感到有些好笑。   回到荣国府,贾琏对贾元春说了让杨尚书去请皇上赐婚的事,这件事贾元春是同意的,因为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只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贾母和王夫人,如果违逆了贾母的意思,出嫁后只怕她在娘家再无立足之地。   没过多久,皇帝的圣旨就下来了。   当天,皇帝派了两个太监分别去了贾府和杨府宣旨,杨府那边不用说,特别是杨谦,高兴的合不拢嘴,打赏太监的时候更是出手大方,太监掂了掂手里的金元宝,笑得比杨谦还开心。   相比之下,荣国府的一大家子,除了贾琏和贾元春外,竟没有一个高兴的人,若不是宣旨的太监还站在那里,只怕王夫人都要哭,贾政低着头脸色阴沉,更别说贾母,面上强忍着恭敬,实则气的浑身都在发抖。那目光如刀子一般往贾元春身上瞪。   太监读完最后一句择日成婚后,贾元春恭敬的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面上波澜无惊。   “可要恭喜贾姑娘了,谁不知道这杨尚书的能文能武,人有生的俊朗,和姑娘当真是般配。”太监捏着嗓子恭贺道。   众人站起来的时候,王夫人腿都软了,若不是一旁的丫环扶了她一下,只怕她要摔个仰面朝天,闹大笑话。   好在贾母还有点理智,回过神来后立马让丫鬟给太监赏钱。   能奉命出宫宣旨的太监全都是皇帝身边得脸的人,怠慢不得。   太监领了赏钱,先是掂了掂重量,随即脸色一顿,心中十分不屑。在这个太监看来,这可不是普通的宣旨,这是皇家赐婚,何等的荣耀,可这一家人好像并不是很高兴,连打赏也只做到面子上过得去。   太监走后,王夫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贾政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闷闷不乐的往椅子上一坐,脸色铁青。   贾赦心里想着早点去赌馆,根本不在意赐婚的事,而邢夫人心里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贾元春如果不进宫为妃,那长房以后也就威风不起来了,更别想靠着贾元春的权势在荣国府掌控一切。忧的是目前荣国府只有贾元春达到了选秀年纪,长房和二房虽然不对付,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贾元春代表的是整个贾府的荣耀,如果有了这份荣耀,那对长房的前程多少也是有益处的。   再看王夫人那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表情,邢夫人心中一阵畅快,顿时喜多于忧。虽然贾母从不明说,但府里的人谁不知道贾元春以后是要进宫的,特别是二房的人,总要时不时的提一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不就把闺女送进宫当妃子么,又不是当皇后,嫁给皇帝又如何,说白了就是个妾室,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现在可好,这不就是五更天唱曲子,高兴太早了!   尽管她现在很想幸灾乐祸一下,可奈何贾母在场,她实在没那个胆量。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现在痛快的心情,她不说话,静静的看戏就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夫人顾不得脸面,在也端不住架子,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贾母一直没说话,脸色也渐渐缓和过来。就在贾琏以为她已经接受现实时候,贾母忽然走到贾元春面前,对着贾元春的脸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十分响亮,打的贾元春红了眼眶,也令王夫人陡然停止了哭啼,目瞪口呆的看向贾母。   就连一向稳重的贾政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贾母目光狠戾的质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贾元春,王夫人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事会是贾元春计划好的,元春多么的听话懂事,怎么可能会违背她的意思!   贾元春的半边脸很快肿了一片,可想而知贾母那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   贾琏也没想到一向表面慈眉善目的贾母下手会这么狠,既然主意是他出的,那他必须说两句,不然他怕贾母一个不高兴再把贾元春另半边脸也给打肿。   “祖母息怒,这件事......”   “这件事我的确早已知道,让皇上赐婚的主意也是我出的。”说完,贾元春看向贾琏,“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不关任何人的事。二弟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不必替我辩解。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瞒着家人让杨谦去想办法请圣旨,祖母生气是应该的,这一巴掌我毫无怨言。只是我并不后悔做此决定,因为我不想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换你们的荣华富贵。”   贾琏话说一半被贾元春打断,他知道贾元春这么说是不希望把他牵扯到这件事里,毕竟她出嫁后回来的机会不多,而自己还得继续生活在这里。   贾元春是想感谢他帮了她。   这时贾母怒喝:“混账!你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连我的话也敢不听,简直反了天了!你既生在贾家,就该懂得知恩图报,我给锦衣玉食十多年,到头来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这下王夫人哭得更凶了,指着贾元春说道:“你个没良心的,怎么能说出这般话来?当皇上的妃子有何不好?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呢,你非得气死我才甘心是吧!”   贾元春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抑制不住的疼,这就是她一直以来信任的家人,从宣旨到现在,竟没有一个人真心祝她幸福,她们想的只有家族利益,而她的人生便什么也不是。   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她心中的愧疚感也会少一些,牵挂也会少一些。 第13章 13   傍晚,王夫人失魂落魄的从荣庆堂回到自己的屋子。她被贾母劈头盖脸的训了大半天,说来说去就是怪她没看管好贾元春,这下荣国府的安富尊荣全都烟消云散了,按贾母的话来说,贾元春和王夫人就是危害家族利益的罪魁祸首,那就是贾家的千古罪人。   王夫人本就心情郁闷,被贾母一通数落后更是委屈的直落泪。   哪知回到屋子后,贾政还在等着她。她一肚子的委屈刚想和贾政诉苦,就见贾政面色阴郁的冷哼了一声。   他是个读书人,难听的话骂不出口,但那表情就跟要吃了王夫人一般,“我把这个家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办事的?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不对劲,那就应该早些和我说才是!”   见贾政不仅不安慰她,还和贾母一样训斥她,王夫人这下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这又不是我愿意的,为何都在怪我。”   贾政哼道:“我倒是想怪她,可她没几天就嫁人了,我还怪得着她吗。”   显然,贾政说的这个她便是贾元春。   王夫人心里闷闷地想,她可真够倒霉的,大儿子走得早,大女儿又是个不省心的,结果闯下祸了都得她担着。可不吗,人都走了,不管是贾母还是贾政,满肚子的怒意都只往她身上发了。   毕竟是发妻,见王夫人哭成这样,贾政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只见他稍稍缓和面色,说道:“这婚事是皇上亲赐的,退也退不得,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倒是宝玉,我和母亲商量好了,以后就放在母亲身边照顾罢。”   这下,王夫人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听她颤抖着声音问:“这是何意?是要惩罚我?”   贾政皱眉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母亲照顾宝玉,怎么就成惩罚你了?这若是被母亲听见,她该有多伤心!”   王夫人傻了,贾政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贾母的意思,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和贾母唱反调啊,这么一想,她算是彻底心灰意冷了。   贾政宽慰道:“我们离荣庆堂这么近,你若是想宝玉了随时都能去看他,左右不过是走几步路的功夫,母亲看重咱们宝玉,那是他的福气,也是咱们的福气。”   此时王夫人的大脑一片空白,眼泪也流干了,她根本没听清贾政说了些什么,只是目光空洞的点了点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的确有责任,所以贾母不放心把宝玉交给她,而她呢,贾元春她是不指望了,现在就是贾宝玉了,从此以后,她只能把整颗心都放在宝玉身上。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忽然平静下来,不哭不闹了。贾政见状只是微微叹息,也不再多说。   再说贾琏,解决了贾元春的婚事后,他便继续忙活他铺子里的事了,本以为会一直顺顺利利的,哪想到美人堂出了点问题。   窦工匠和他说的时候,怒不可遏,若不是贾琏拦着,他可能都要去砸水产店了。   “到底是哪个缺德之人嫉妒咱们美人堂,竟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非打的他满地找牙不可!”   美人堂有各式各样的首饰,金银,宝石,珍珠,玛瑙,玉石......除了珍珠,别的材料都可以在金银玉石铺子大量购买,可只有河蚌海蚌必须每周都要去水产店购买新鲜的,买回来后再由窦工匠开蚌,选取质感优良的珍珠打造成珍珠饰首饰。今天刚好是去水产店的日子,窦工匠天刚亮就去了,谁知道水产店的掌柜竟然说有人天不亮就去买光了所有的蚌类。从美人堂开张到现在,窦工匠就没遇到过这种事,他先是没多想,就去了别的水产店,结果连跑遍了整条水产街都是同样的情况。经过他的了解才知道,去每家水产店买光河蚌海蚌的是两个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男子。去水产店买蚌类的但多都是开首饰铺子的人,吃海鲜的一般都会去另一条水产街,那条街的海鲜种类比较全。   并且,美人堂的生意非常好,每天都需要很多珍珠,一般的首饰铺子一个月可能才能用到五十颗珍珠,而美人堂一周就能用到五十颗。所以美人堂也是水产店购买蚌类最多的首饰铺子。   可即使用的再多,贾琏也从没说过要买光所有的蚌类,尽管再多他都能用到。除了美人堂,没有一家首饰铺子需要购买如此大量的蚌类。也是因为美人堂,水产街惨淡的生意才慢慢变好。   所以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要跟美人堂作对,想要断了美人堂的生意。   兴儿在一旁劝着:“窦工匠你别这么冲动,咱们二爷不正在想辙吗,你打伤了人还不得二爷担着,你可别添乱了!”   贾琏显得很镇定,“树大招风,我早该想到的。”   “这不摆明着欺负人吗!简直小人,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和我们竞争,背地里耍手段算什么!”在窦工匠心里,美人堂不仅是一个可以令他大展宏图的铺子,也是一个让他重获新生的地方,贾琏更是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就是死也绝不让人这么欺负美人堂。   贾琏沉思片刻,说道:“窦大哥别激动,发再大的火也解决不了问题。珍珠可以再想办法,大不了接下里一段时间我们就不制作珍珠首饰,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剩下的珍珠够不够打造完已经预订的那些首饰,相比于铺子能多赚钱,我更看重铺子的信誉。”   听贾琏这么说,窦工匠也明白这件事冲动不得,于是只好按捺住心中怒火,说:“我刚看了一下,预订的珍珠首饰有十二件,需要白珍珠十五颗,紫珍珠八颗,粉珍珠十二颗,南洋金珠一颗。我刚把剩下的蚌都开了,南洋金珠最是珍贵,因为价格过高买的人很少,所以现在还剩一个没用,加上这颗南洋金珠,能用的只有二十六颗,还差五颗白珍珠和五颗紫珍珠。”   贾琏眉头紧皱,十颗珍珠虽然不多,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一颗都很难买到。   “要不就把能制作的先制作好,不能做的就把订金退给她们。到时候好好说说,她们也不一定就不会理解。”兴儿也帮着出主意。   贾琏还没说话,窦工匠就否决了这个提议,“这办法不行,就算她们不怪罪,这若是被别的首饰铺子知道了,指不定会说什么。”   “那怎么办,你倒是说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呀。”兴儿也急了。   窦工匠不理会兴儿,他转而看向贾琏,声音闷闷地说:“二爷,我有个主意。”   贾琏抬头,疑惑道:“哦?说来听听。”   窦工匠犹豫了片刻,然后转身走进工作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琉璃小碗,他把小碗放在贾琏面前,小心翼翼的说:“我怕数量不够,就把这些瑕疵不明显的留了下来,只要仔细打磨,做穿孔项链应该不成问题。”   贾琏看着琉璃小碗,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窦大哥,你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琉璃小碗里的珍珠都是开蚌后有些瑕疵的,都是早就应该处理掉的。   对于铺子里首饰材料的质量,贾琏一向要求很高,既然决定从商,每一方面他都要做到问心无愧,原则上的问题他决不妥协。   窦工匠顿时红了脸,连忙把琉璃小碗从贾琏眼前拿走,“对不住,是我急躁了。”   贾琏微微缓和面色,道:“我知道窦大哥一心为铺子着想,只是我希望这样的话以后切莫再说。没有珍珠是我们的事,那就必须我们承担责任与后果。这件事我自有打算,窦大哥只管忙好首饰的制作便好,不必太过忧心。”   这么明目张胆的挤兑美人堂,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对了,您让我打造的宝石头面已经完工了。”说着,窦工匠把一个大盒子递给贾琏。   样式是贾琏设计的,他也相信窦工匠的手艺,便没有打开盒子看,“多谢窦大哥,铺子这么忙,你还这么快就制作好了这些,辛苦了。”   窦工匠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回府后,贾琏带着盒子去了花园的小亭子,去的时候贾元春还没到,他把盒子放在石桌上,刚准备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太阳都快下山了,荣国府的花园怎么这么热闹?   他顺着声音走去,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和一个妇人正在踢毽子。   这让他想到了以前小学的时候,学校里经常举办踢毽子跳绳比赛,每次比赛他都参加,成绩也都还不错。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都没怎么运动。   两个人玩得正起劲,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贾琏。   就在贾琏准备回亭子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脚边一阵响动。他低头看去,然后便看见了一双呆滞的大眼睛。   他站在这好几分钟竟然都没发现脚边坐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梳着两个小辫子,还扎着红色的头绳,看上去十分俏皮可爱。此刻,她正仰着脑袋盯着贾琏看,手里的麦芽糖已经化了一半,糊了她半张脸和满手都是糖水。   看这年纪,还有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容貌,贾琏立马就知道了这小女孩是谁,他蹲下身来,与小女孩平视,“你是迎春吗?”   小女孩的目光还是木木的,但却也听懂了贾琏的话,只见她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贾琏声音很细微的喊了一声二哥。   贾琏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贾迎春肯定是见过他的,“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贾迎春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正在踢毽子的两人。   贾琏觉得贾迎春比一般好哭的孩子乖多了,于是笑着问:“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踢毽子?” 第14章 14   贾迎春咬了一口麦芽糖,两条小短腿在半空中晃了晃,等嘴里的麦芽糖吃完了,才说道:“我不会踢毽子。”   “你让她们教你踢呀。”   “她们教了,可我总学不会,她们说我笨,不愿意再教我了。”   贾琏不着痕迹的蹙眉,见贾迎春正望着他,他心下有些同情,目光也渐渐变暖,“二哥教你好不好?”   贾迎春眨巴眨巴眼睛,良久默默的摇了摇头,“我笨,学不会的。”   贾琏抿嘴没说话,他喜欢孩子,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在他看来,现在的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要说这贾迎春着实可怜,贾赦对她不管不顾的,亲爹都忽视她,更别说邢夫人这个后妈了。而现在,下人们都怠慢她,姑娘想踢毽子,即使踢的不好也得陪着她玩儿,哪有下人们开心的玩着让她在旁边看着的道理。   贾琏用力咳了两声,不远处两个人听见了声响立马丢下毽子小跑过来向贾琏行礼,“二爷。”   贾琏没给她们好脸色,只沉声道:“把我二妹丢在这儿,你们踢的倒开心。”   原本不怎没在意的连个人一听这话便知道贾琏不高兴了,贾迎春的乳娘想不明白贾琏为什么不高兴,但她又不敢得罪贾琏,便笑着说道:“二爷您不知道,二姑娘她不爱踢毽子,所以我和青荷才让她在这儿吃糖,您瞧二姑娘吃得多开心。”   贾琏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声音没半点温度:“好歹你们也给她换件衣服,袖口都掉色了。”   贾迎春的乳娘姓孙,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仗着她是贾母派给贾迎春的,为人刻薄得很。贾迎春断了奶后,她还想回贾母身边,可贾母却把她给忘了,她心里压着怒火,便全部撒在了贾迎春身上。她不能打她骂她,她便在贾迎春的吃穿上偷懒疏忽。   孙乳娘心里不耐烦,但面上还是一副笑脸:“二爷有所不知,这二姑娘的衣服从来都是姨娘亲自缝制的,奈何姨娘命短,去年就不在了,夫人也没有特意叮嘱我们该怎么照顾二姑娘,所以这也怨不得我们。”   贾琏怒了,“办事不力还敢拿母亲当借口,按你这话,便全成母亲的不是了,难不成是母亲故意苛待二妹不成?”   简直可恶,亲妈不在了就这么对待才几岁的孩子。邢夫人最多就是撒手不管,应该不可能特意嘱咐孙乳娘苛待贾迎春。显然这个孙乳娘是认为贾母和邢夫人都不管不问,所以更是偷懒耍滑。   这话说的严重,一旁的青荷早就吓哭了。   孙乳娘也急了,连声解释。   “青荷,你先带二妹回去,她吃的一身的麦芽糖,你给她梳洗梳洗。”贾琏见青荷也不过就十来岁,这年纪在现代还是个小学生呢,想必她只是贪玩,不像这个乳娘,为人狡诈。   青荷一听贾琏不仅没骂她还让她先走,立马不哭了,拉着贾迎春的手就要走。贾迎春刚走了几步,忽然甩开青荷的手跑到贾琏身边伸出小手拽了拽贾琏的衣摆,小声道:“二哥,你别生气。”   贾琏心一软,揉了揉贾迎春的小脑袋,温和地说道:“好,二哥不生气了。明天二哥教你踢毽子画画,可好?”   ”好!”贾迎春弯了弯眼角,这才跟着青荷走了。   见贾迎春走了,贾琏又恢复了刚刚的冰山脸,“听见了没,明天这个时候带二妹来花园的小亭子。”   孙乳娘哭丧着一张脸,心想着刚说不生气了,这不还在生气吗,以前也没见兄妹俩多亲近,现在贾琏怎么这么顾着贾迎春?   “听见没有!”   孙乳娘吓得连忙回答:“听见了听见了!”   “今天的事我先不和母亲说,若再让我知道你对二妹不好,看我怎么惩治你,到时候我让祖母给你撵出去!”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孙乳娘急的都要哭了。   打发走了孙乳娘后贾琏回到亭子,心里还是不放心。孙乳娘敢那么大胆,全都是因为见邢夫人不看重贾迎春,但凡邢夫人对贾迎春嘘寒问暖,下人也不敢不把贾迎春放在眼里。所以归根结底,问题的根源还是邢夫人。所以只是警告孙乳娘是没用的,重点还是要把问题的根源解决好。   而邢夫人对贾迎春不管不问,也是因为贾赦和原来的贾琏,亲爹亲哥都不照顾着,她肯定觉得她一个后妈更不用照顾了。   他想改造贾赦,可目前还没有很好的办法。但他可以让邢夫人知道,他这个兄长对贾迎春还是关心的。   “二弟在想什么?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知什么时候贾元春来到了亭子。   贾琏回过神,但没有说贾迎春的事,“没什么,就是铺子里有点不顺的事。”   贾元春:“你铺子里的事我也帮不上忙,你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找杨公子帮忙,你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们打心底感激你。”   杨谦?   贾琏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一个办法。   “长姐,你出嫁在即,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贺礼,便打造了一套宝石头面,样式是我自己画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贾琏说着把盒子推到贾元春面前。   贾元春打开盒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好多颗闪烁的红宝石,每一件首饰的设计都很独特,一看就价值不菲,“二弟的铺子也刚刚起步,我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贾琏:“长姐出嫁是大事,我还担心你不喜欢这个礼物。不知祖母与二婶为长姐置办了多少嫁妆,想必一定很丰厚。”   话一说完贾琏就后悔了,王夫人不知道,但贾母已经记恨上了贾元春,又怎么愿意为她添多丰厚的嫁妆。   果然,贾元春的目光变得有些失落,“母亲到底心疼心疼我,所以没在嫁妆上苛刻,她能这般我已经很知足了,至于祖母,她还在生我的气,她说嫁妆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便行了,左右也不是进宫,不用打点宫人。”   贾琏只好说道:“祖母年纪大了,想法也固执了些,长姐不必多想,只要你以后日子过得美满,便就够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花园。   之后几天,窦工匠依旧没有买到蚌,哪怕他天不亮就去水产店也没用,于是他干脆一关铺子就跑到水产街,从天黑等到天亮,也没见到那两个魁梧的男子。后来有一家水产店的掌柜心中不忍,便跟他说了实话。原来是那两个魁梧男子早已给了水产店不少银两,让所有水产店不准进货,所有损失他们会承担。   窦工匠当即就怒了,大骂掌柜的不讲道义。哪知掌柜的比他还委屈,说他也是没办法,那两个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他和别的掌柜都是普通百姓,哪能斗得过有权有势的官家。   窦工匠一听事情没那么简单,便赶紧向贾琏禀报了。   贾琏一听幕后主使竟然不是别的首饰铺子,一时间也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整他。   不过很快,杨谦就帮他打听出了一些事。他派人找到了那两个魁梧男子,然后连续几天跟踪他们,这才打探出了线索。原来这两个人是王府的下人,王子腾身边的随从。   这事竟然和王家有关?难道是王夫人说了什么?可想来想去他都觉得不对劲,王夫人最近因为贾元春的婚事劳心劳力,应该没有闲心来整他,可如果不是因为王夫人,王子腾又为何要和他一个晚辈过不去?他也是个品级不低的官员,会做出这么漏洞百出的事吗。   而且他可不记得他有得罪过王子腾。   就在他愁眉莫展的时候,杨谦帮了他一个大忙。   杨谦的外祖家在苏州,原先祖上就是以水产业发家,后来到了他外祖这一辈就考了科举,没成想竟然高中,后来便在苏州当了一个五品官员,虽说如此,但他外祖家并没有就此停了水产生意。   总而言之,贾琏以后每隔半个月派人去一趟苏州,船运几箱蚌类回金陵就可以了,至于价格,杨谦说可以给他降低一些价格,可是贾琏没同意,他还是坚持该是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不用因为他们的情谊就降低价格。   珍珠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只是窦工匠要忙铺子里的事没时间去苏州,但这毕竟是很重要的事,于是贾琏便派兴儿和旺儿前去。   中午,贾琏带着在铺子里挑选宝石戒指来到邢夫人的院子,邢夫人正准备用饭,见贾琏来了便留他吃饭。贾琏笑着说已经吃过了,然后把装着戒指的小盒子放在邢夫人面前。   邢夫人打开盒子后眼睛一亮,对戒指满意的不得了,“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可惜我不像你二婶家境殷实,实在是帮不了你什么,在你祖母面前我更是说不上话。”   “母亲别这么说,如果凡事都要母亲帮忙那我也太不孝了,只是母亲既然这么说了,我倒是有件事想跟您说,不知您是否同意。” 第15章 15   邢夫人正高兴:“你只管说便是。”   “事关二妹,还请母亲拿个主意才是。”   “迎春?她怎么了?”   “二妹的生母不在了,她现在年纪还小,所以请母亲以后把她养在身边,让她有个嫡女的名分。”   邢夫人的笑容凝固在嘴边,在确定贾琏不是开玩笑后脸色不自然地问:“为何突然这么说?是不是你祖母说了什么?”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贾赦而是贾母,因为贾赦是不会在意贾迎春的,不如不提贾迎春,只怕他当父亲的都忘了他还有一个女儿。   贾琏忙道不是,“这是我的想法,祖母和父亲并不知情。”   见邢夫人还是一脸懵,他解释道:“想必母亲也明白,在这荣国府,我们虽是长房,但却处处被二叔一家压着一头,就连祖母也更偏心二叔和二弟,连带着她对您也不如对二婶亲近,我知道母亲为人性情平淡,不愿争权夺势,可可长此以往,只怕咱们长房的气势会越来越弱,总有一天这个家就会全部到二叔一家的手里。母亲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贾琏的这一番话简直说到邢夫人的心里去了,她一直以为只有她一个人是这么想的,凭她一人之力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可没想到贾琏竟然和她想的一样,看来贾琏和她应该是一条心。莫名的,她眼前忽然看到了一点点的希望,“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说说心里话,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娘家家境一般,你父亲又不上进,庆幸的是你不像你父亲那般,本以为你有出息就行了,哪知又出来个宝玉,这下可好,你祖母的心可全都在他身上了,眼睛里哪还看得到你。所以这些话也只能心里想想嘴上说说罢了,我是不想看到长房没落的结果,但事实已定,又能如何改变?”   “所以我才让您把二妹养在身边给她一个嫡女的名分。”   “此话怎讲?”   “一直以来二婶为何不把您放在眼里,明明应该由您这个长媳管理整个家,她却越俎代庖掌控了管家权,这并不合规矩。的确,导致这个结果的最大原因来是因为祖母,可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长姐。如果长姐真的成为妃子,二叔一家在家里的地位可就不一样了,祖母自然更加看重。可现在不一样了,皇上赐婚,长姐是绝对不可能再进宫了,既然如此,那二婶还有什么可得意的?祖母筹备了那么久却功亏一篑,可难道贾府就长姐一个女儿吗?”   邢夫人听了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又是震惊又是激动:“你是说我们还有迎春?只要我把迎春养在身边,她就是嫡女,日后自然也是可以进宫选秀女的。没错,你说的没错,没了她贾元春,这不还有我们迎春吗!只要迎春在宫里有了份位,咱们长房可就能扬眉吐气了!”   贾琏听的连连点头:“母亲说的是。虽说二妹还年幼,但选秀女是每年都有的,不怕没了机会。母亲一定要善待二妹才是,只有这样,二妹以后才不会忘了母亲的好,才会好好孝顺母亲。”   此刻邢夫人的脑子里甚至已经出现了她掌握贾府权利碾压王夫人的画面,只是想想,她都觉得心情愉快,她终于觉得日总有了些盼头,更贾琏的目光也更加和善,就跟看亲生儿子一般,“放心,我心里有数。明儿个我就跟你父亲说,让把迎春养我身边,从此她便就是长房嫡女,我定把她当亲生女儿般照顾,决不让她吃苦受罪。倒是你,别因为生意忙就不按时用饭。还有,以后珠宝首饰的就都免了吧,你的孝顺我心里都明白,可你那铺子才开多久,万万不可任性挥霍,我虽不能帮到你,但也不能拖你后腿不是。”   贾琏脸色大变,惭愧道:“母亲这话真真是折煞儿子了,母亲怎么没有帮到我,您能应允今天的事便是帮了我大忙了,儿子感激不尽。父亲那边还得劳烦母亲说话,父亲一向不管这些事,想必不会不同意。只是如何和父亲说还请母亲多多斟酌,这件事我认为只有我们母子二人知道便可,毕竟离二妹及笄还有十来年,若是被祖母她们知道恐怕多生事端。”   邢夫人赞同的点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全,便按你说的办。”   把贾迎春养在她身边的事只要贾赦点头答应就行,贾母还管不了这么宽。   离开邢夫人的院子后,贾琏的心情松快了不少,在成功改变了贾元春的命运后,他便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决定改造贾府众人,让可怜之人摆脱悲惨命运,也让可恨之人受到惩罚!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让贾迎春及笄后进宫,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邢夫人待贾迎春好一些,至于十年后是什么情况,谁又说得准。   接下来半年倒是风平浪静,铺子也没出什么事。贾迎春搬进了邢夫人的院子,喊邢夫人一声母亲,邢夫人也如她所说那般待贾迎春十分好,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简直比当初贾迎春生母在世的时候对她还要好。贾迎春年纪小,没多久就渐渐淡忘了生母,和邢夫人越来越亲,性格也开朗了一些。而贾琏也经常给贾迎春买衣服买好吃的,还教她读书画画,跳绳踢毽子。现在贾迎春一看见贾琏老远的就扑了过去,一口一个二哥别提多开心了。   虽然一切看上去都很好,但贾琏还是没有忘记半年前水产店的事。这半年来,有一次他旁敲侧击问过王夫人身边的丫鬟,据说王夫人也有段时间没去娘家了,就是书信也是没有的。   也许珍珠的事真不是王夫人授意的。   总之,他一定要弄清楚事实真相。   九月,贾元春出嫁。   荣国府嫁女儿,毫无疑问,这在金陵是一件大事,一大清早荣国府门口就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梳妆后的贾元春换上了火红的嫁衣,然后去了荣庆堂拜见长辈们。   贾母不用说,整个荣国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她却顶着张扑克脸,看着阴森森的。王夫人硬是忍着眼泪,这半年来她已经接受了贾元春不能进宫选秀女的事实,所以现在心里难受,主要还是因为舍不得女儿。目前看来,也只有长房一家表情看着正常一些。特别是邢夫人,一看到穿着嫁衣的贾元春就想到了贾迎春,若不是贾元春不进宫,她这后半辈子可就真没盼头了,所以她越看贾元春越觉得高兴,贾母还没说话,难得大方一回给了贾元春一个木匣子,打开一看竟是好几个金元宝。   在场众人都傻眼了。   当然,区区几个金元宝还不至于令他们震惊,他们惊讶的是送金元宝的人竟然是邢夫人。   就连贾琏也没想到邢夫人竟然出手这么大方,按理来说她嫁来贾府的时候是没有多少嫁妆的,想必是她多年来积攒下来的,这也能看出对于贾元春的出嫁,邢夫人有多么的开心了。   贾元春回过神后向邢夫人道谢,然后把木匣子交给了身后的秋儿。   一旁的贾赦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去赌馆,所以在邢夫人打开木匣子的时候他一点也没在意,直到他看见所有人都只刷刷的看向邢夫人,他才觉得不对劲,这一看不得了,竟然是一匣子的金元宝。   贾赦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于是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这才真正的确定了,的确是金元宝。   见贾元春走远,贾赦忍不住侧过头压低声音道:“夫人,你是不是送错礼了?”   邢夫人笑容不变:“没错。”   贾赦:“......”太败家了!   邢夫人才不管贾赦那愤怒到变形的脸,她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多年后贾迎春进宫步步高升后她把王夫人踩到脚下的情景。   而邢夫人的这点想法贾母多少能猜到一些,可她就是瞧不上邢夫人,没了贾元春她还有贾宝玉,左右没邢夫人幸灾乐祸的份,“你前段时日不是说身子不爽利,我看你今天精神很是不错。”   邢夫人像是没看见贾母脸上的不满,笑的满面红光,“人逢喜事精神爽,能看到元春有个好归宿,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现在就希望她往后能幸福美满,这样您老可就安心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贾母心里不高兴,但也不好赶邢夫人走,只是淡淡地说:“元春是个有福的。”   倒是王夫人一脸古怪的看着邢夫人,就像不认识她一般,虽然有心询问,但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就像胸口被堵住,着实憋得慌。   贾元春跪拜了父母后,就被喜婆搀扶着上了花轿。花轿走了有一段距离后,贾府还能听见唢呐的声音。   贾母面露疲倦,扶着丫鬟回了屋。王夫人顿时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半天没缓过劲来。   贾赦见人都散了,便一心向往赌馆跑,临走之时他还狠狠的瞪了一眼邢夫人,长袖一甩差点挥到邢夫人的脸。 第16章 16   贾邢夫人心情好懒得他计和较,只见她一把抱过坐在她旁边的贾迎春,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见贾迎春吃得开心,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贾政心情也不太好,撇下王夫人回了书房。王夫人见邢夫人的笑得开心,再看她对贾迎春那般亲切,心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最后她想的头疼,便直接回房休息了。   贾迎春吃完了桂花糕就跑到了贾琏身边,拉着贾琏的袖子说:“二哥带我踢毽子!”   邢夫人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子,笑道:“瞧瞧这丫头,整日就知道粘着你二哥,再这么下去,是不是就要把我这个母亲给忘了。”   贾琏用帕子给贾迎春擦了擦嘴角,说:“母亲说笑了,她最粘的人应该是母亲才对。昨日我正教她画画,太阳一下山她就嚷着要回去,说是母亲等着她回去用饭呢。您看,她这不是时时挂念着您吗。”   邢夫人嘴上不说什么,但她脸上笑出的褶子就能表明她很爱听这些话,她一直无子嗣,本以为她就得这么活到老,没想到老天这时候送给她一个贴心小棉袄,人心是肉长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贾迎春多少也有了些感情。   贾琏把邢夫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也不再多说。   第二天上午,贾琏用过早饭就去了望水阁。前段时间望水阁的生意淡了一些,所以贾琏又推出了几样新的桌游,新游戏一出,望水阁又再次火了起来。   到了中午,贾琏准备回府的时候兴儿忽然跑来。   贾琏疑惑:“你不是说要去听说书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兴儿急得直跺脚:“二爷,美人堂又出事了!我刚走到美人堂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吵架声,我就进去一看,一个满脸横肉的妇人正指着窦工匠的鼻子大骂,去买首饰的人都被那妇人给吓跑了!”   “你可有听清是为何?”贾琏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兴儿挠了挠头,说:“我听了几句,好像那妇人说咱们美人堂的首饰质做工有问题,她买了一条宝石项链,才戴没几天就断了。”   做工问题?窦工匠的工艺可是没得说,首饰怎么可能会出现质量问题。开铺子到现在,这样的事还从没发生过。   难道又有人想整他?   还是说这次整他的人又是王子腾?   “窦工匠怎么说?”   兴儿苦着脸摇了摇头:“我一看有人闹事就立马来向您禀报了,至于窦工匠说什么我没听见......”   贾琏默默叹了一声,然后站起身大步往美人堂走。   果然如兴儿所说那般,还没走进美人堂,贾琏就听见了一阵尖锐刺耳的骂声,他一只脚刚迈入铺子,脚边就砸来一只瓷碗,瓷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碎片铺满一地。   贾琏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窦工匠用来喝水的瓷碗。   “你这泼妇!简直不可理喻!”   接着,贾琏就听到窦工匠气急败坏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贾琏跨过瓷碗碎片站在窦工匠前面,凝眉看着面前的妇人。   妇人长得一副圆脸,身材微胖,身上穿的虽是绫罗绸缎,但看上去却一点也不合身,此刻她正瞪着贾琏,恶狠狠地道:“你是谁!”   窦工匠一见贾琏来了,立马振奋了精神,“这是琏二爷!”   妇人上下打量着贾琏,态度缓和了一些:“我可不认识什么琏二爷琏九爷的,我就问这美人堂是不是你的?”   贾琏点头:“这铺子是我的。这位夫人,你为何在我的铺子这般吵闹?我铺子的工匠可是得罪你了?”   妇人冷哼了一声,把一条断了的项链拍在桌上,“得罪?你看看这宝石项链,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结果没几天就断了,你们这铺子也太唬人了!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就天天来闹,看还有谁敢买美人堂的首饰!”   贾琏拿起桌上的宝石项链仔细看去,的确是断了,只是他并不懂工艺,并不能判断这是否是因为做工问题而断,于是他看向窦工匠。   窦工匠当然明白贾琏想问什么,他急忙解释道:“二爷,我看过了,这项链绝不是因为做工问题断的,您看这断裂的地方有烧灼痕迹,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我虽不是有名的工匠,但我也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妇人听了这话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再次扯着嗓门儿吼道:“你当然不承认,承认了岂不是就砸了铺子的招牌!”   贾琏望着铺子门口看热闹的人,给兴儿使了个眼色,兴儿会意走到门口挥了挥手:“别看了别看了!”然后关上了铺子大门。   “这是做什么?你们想杀人灭口不成!”妇人有些不安的问。   贾琏眉头抽了抽,“夫人不必担心,这大白天的那么多人看见你在我美人堂,我们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杀人灭口。”   妇人愣了愣,觉得贾琏说的很有道理,“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贾琏自然是信任窦工匠的,况且这个妇人越看越可疑,“窦工匠打造了那么多首饰从没出过样的问题,既然你信不过窦工匠,那我们就把项链拿去别的首饰铺子坚鉴定,让有名的工匠看看到底是怎么断的。如果真的是做工问题,那我一定会负责,再给你一条新的或是把银子都退给你都可以。可如果鉴定出来不是做工问题,而是有人故意为之,那我们就去衙门评理。”   一听要去衙门,妇人一下子就慌了,“不必那么麻烦,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用你退我银两,你只要当着门外众人的面给我认个错就罢了。”   原来目的是这个。   贾琏这下算是确定这个妇人是故意来挑事的了,很明显,今天的事和珍珠那次一样,目的都是想坏了美人堂的声誉。开铺子最注重的就是诚信和声誉,没了这两样,铺子也就完了。   他和这个妇人无冤无仇,她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害自己,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妇人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他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我说的很明白,我信任窦工匠的手艺,既然我们没有错,为何要向你道歉?夫人不必再耽搁时间了,我们现在就去让别的工匠鉴定,夫人若是有异议,我们也可以直接去衙门,让知府大人还我美人堂一个公道。”   妇人可能是没想到贾琏会这么固执,宁愿把事情闹大也不愿认错。可若真的闹到了官府衙门,只怕她也吃不了兜着走,这件事她可做不了主,“找工匠鉴定便是,我还怕了你不成?只是坚定的工匠必须我来找,我可不放心你们。”   “那不行,你不放心我们我们还不放心你呢!”窦工匠差点翻白眼。   贾琏对窦工匠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他面带微笑的对妇人说:“那就按夫人所言。”   窦工匠不敢置信的看着贾琏,先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见贾琏这么好说话,妇人稍稍放心,接下里如何她还得再去请示,想到这里,她匆匆的离开了。   见妇人离去,窦工匠终于忍不住了,“二爷你这就糊涂了不是,她找的工匠肯定是和她一伙儿的啊!若最后鉴定出来是做工问题,那可怎么办?”   “窦大哥你且放宽心,我不会给她那个机会的。兴儿,你留下帮窦大哥收拾地上的碎片。”   还没等窦工匠和兴儿反应过来,贾琏已经快步走出了美人堂。   午时。   妇人离开美人堂后去了北街的菜市场买菜,然后兜兜转转又去了布庄。   贾琏躲在铺子外的拐角处,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有哪个世家夫人会亲自去买菜,显然那个妇人只是听命于别人。   妇人并没有发现有人一直跟着她,她置办好一切就回去了。   贾琏一直跟着她,直到看见她往王子腾的王府走贾琏才定住了脚步。他站在不远处静静观望,见那妇人只是站在王府后门没进去,他便也没有轻举妄动。   后门附近人烟稀少,贾琏只好把自己隐藏在离后门不远的假山后面,只探出半个头打探情况。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样子,后门被打开,一个身穿火红的少女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   少女一看见妇人立马急切的问道:“事情办的如何?”   “姑娘怎么还亲自来了?”妇人面露难色:“我按你说的做了,只是没想到那个琏二公子固执的很,宁愿去报官让知府定夺也不道歉,我好说歹说半天他也不为所动,他说要么就找个工匠鉴定,如果鉴定出来是做工问题,那咱们也就好办了,可如果被发现是咱们把项链烧断了,那他真会拉我去衙门的!“   “他当真这么说?”   “我的好姑娘呀,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骗你,他就是这么说的,看他那语气不像是说着玩的。不过我也说了,我说我不放心他们,让谁来鉴定我来决定才行。好在琏二公子同意了,所以姑娘不必担心,这事儿我一定能给你办妥了。”   红衣少女脸色渐渐缓和,“那就有劳您了,事情办妥后我会把药材交给乳娘,到时候你只要找乳娘便可,还有,只要扰了他的生意便可,别把事情闹大。”   妇人高兴的应了一声,“那是自然,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红衣少女笑了笑没说话,那样子明显就是要赶人了,妇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又说了几句奉承话这才离开。   妇人一走,少女脸上的笑倏然敛去,转身就要走,可就在要关门的时候一个力道突然扣住门板,她诧异地回头,看见了面如冠玉的少年,这时一阵微风吹过了少年的衣摆,显得少年气质飘逸。   见少女怔怔的不说话,贾琏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凤妹妹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听说这王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前几年便已出嫁,小女儿便是王熙凤。眼前这个少女无论是年纪还是样貌,贾琏都可以肯定是王熙凤。   王夫人带王熙凤去过荣国府几次,所以王熙凤是认识贾琏的,只见她扶着门框的手慢慢松开,神情很快恢复如常,“琏二哥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王熙凤的大脑正快速运转着,想来贾琏一定是跟着那妇人来的,也就是说贾琏已经有所怀疑了,那刚刚她们说的话贾琏是不是都听见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凤妹妹应该明白才是。”以王熙凤的性格,贾琏并不打算和王熙凤拐弯抹角的说话。既然整他的人是王熙凤,那答案也就明朗了,一定是王夫人和她说了婚事,王熙凤便觉得他不想娶她,所以要报复他。   他虽然不知道王夫人是怎么和王熙凤说的,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王夫人并没有说婚约作罢是因为她发现了自己有龙阳之好,贾琏才不会认为王夫人这般是因为替他着想。她只是明白一件事,如果这些话说出去被传开,那丢的可不只是荣国府长房的脸面,而是整个荣国府的脸面。   王熙凤美目流转,一张华丽的脸看上去尽显委屈之色,“琏二哥这话怎么说的,我该明白什么?倒是琏二哥,一声不响的站在我家后门这里,这若是被人瞧见了,你准备怎么说。”   面对这样的美人儿,贾琏的心中却没有生出半分怜香惜玉之意,这王熙凤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好在她现在年纪小,就算有什么心眼也藏不深,这一点从她整人的手段就能看出来,“凤妹妹也是性格直爽之人,有什么话咱们就被藏着掖着的了,痛痛快快说出来又如何,半年前珍珠的事也是妹妹指使人做的吧?你成日劳心费神的想着怎么整垮我的铺子,是因为二婶跟你说了什么吧?不用猜,一定是婚约的事。”   没想到贾琏说的这么直接,王熙凤脸色有些难堪,“既然琏二哥都知道,那我便问你一句,我是哪里不好,还是做错了什么,能让你如此拒绝这门亲事?虽说这门亲事是姑妈提出来的,但贾老夫人也是赞成的。你别以为我这么做是在乎这门亲事,我只是心中不服罢了。”   贾琏耐心的听完王熙凤的话,面露凝重之色,“凤妹妹这番话可把我听的云里雾里的,我何曾拒绝过这门婚事?一开始祖母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只说推后一段时间再议,那时候我刚决定放弃仕途从商,什么明堂也没做出来便不想那么早娶妻,我也不愿让凤妹妹觉得你未来夫君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后来我的铺子渐渐红火起来,我便立马去问了祖母此事,可祖母却说二婶再也没提过这门亲事,似乎是有作罢亲事的意思,我一听这话,便觉得一定是凤妹妹知道我不愿意走仕途,觉得我配不上妹妹,我虽然心里苦闷,但也尊重妹妹的意愿,便没在提这件事。”   王熙凤半信半疑的看着贾琏,但仔细一想,贾琏似乎没有骗她的理由,况且这事一问便知,他更没道理要说谎了。难道作罢这门亲事的人真的是姑妈?那姑妈为什么只说是贾琏不愿意?看来姑妈一定有事瞒着她。   如果真的是自己错怪了贾琏,那她做的那些事不都成笑话了吗。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后悔也很过意不去,但碍着面子道歉的话她也说不出。   见王熙凤一脸的纠结,贾琏给了她一个台阶下:“站在妹妹的立场怨恨我也是应该的,只是关于这件事我问心无愧,我不会责怪你,你也不必自责。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以后妹妹便不会再折腾我的铺子了吧?”   这番话说的王熙凤面上一热,“琏二哥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般任性行事了。”   幕后黑手被揪出来事情便算解决了。如果整他的是王子腾,怕是这件事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不过说到底,若真的是王子腾,又哪能这么快被他抓住把柄。   王熙凤回到屋里,心里想的全是刚刚她回头看见贾琏的那一幕。以前王夫人逢年过节会带她去荣国府给贾母请安,那时候她见到的贾琏才和她一般高,两年没见,没想到贾琏长高了这么多,而且生的更加风度翩翩,身姿挺拔。 第17章 17   就在这时,品平儿匆匆跑来,“姑娘,老爷让你去前厅。”   王熙凤疑惑:“父亲有何事?”   平儿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有话要对姑娘说。”   王熙凤问不出个所以然,便起身往前厅去了。   一进前厅,她就看到背手站在那里来回踱步的王子腾。   不知道为什么,王熙凤突然就猜到了王子腾要说的是什么。   果然。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上次你瞒着我让人去水产店,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下不为例!可你居然这么没有分寸,又去找贾琏的麻烦,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因为已经解开了误会,所以王熙凤心中那股戾气没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会儿见王子腾发火,她反而显得不在意了,“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错了,今天这事儿到达此为止了,我再也不会去找他麻烦了。”   王子腾是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认错了,这让他接下俩这一肚子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但一想到她这么做的原因,他是又心疼又无奈,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我不是想训斥你,只是你一姑娘家这么闹事实在有些过分。本来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毕竟也没人知道,可你倒好,非要闹得人尽皆知,这又不是什么高兴的事。若他贾琏真的负了你,毁了婚约,那不必你说,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可你们就没有过婚约,从一开始就是你姑妈的意思,然后你姑妈有这个想法就说了一句。要我说,我还看不上那小子,以前看他就不是个踏实人,所以不成就不成吧,那也只能说明贾琏那小子没眼光,不识好歹。再说了,我王子腾的闺女想找个好婆家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你就像和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亲事杠上了,这般不管不顾的不是闹笑话吗。”   贾王两家联姻这个想法,王子腾的确有想过,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在他看来,金陵有才有貌的青年才俊又不是只有贾琏一个人。而这次他如此动怒,当然不是因为贾琏。两家联姻的事就没几个人知道,知道都是家里人,成了就是喜事一桩,不成拉倒,左右没外人知道。可如果王熙凤为了报复把事情闹大,再传出点风声,那没影的事都能说得跟真的一样,万一说成了王熙凤被荣国府退了婚,那他王家脸面何存,王熙凤说亲事也难。   “父亲别急,我说的是真的,我想明白了,以后再也不折腾了。只不过父亲要答应我一件事。”   王子腾刚缓和的脸色顿时又凝固了,“什么事?”   “您再去问问姑妈,这亲事是琏二哥亲口拒绝的,还是别有隐情?”   王子腾一听又是贾琏,气的差点要吐血,“你怎么还想这事?你知道这个想做什么?”   “这是我的事,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   王子腾刚要说话,却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皱着眉头问:“你是不是对贾家那小子......”   他的女儿他了解,从小就是倔脾气,她若真瞧上了贾琏,他就是怎么劝说她也不一定会听。   王熙凤脸色微红,蹙眉道:“您别说了,总之你一定要向姑妈问清楚,您若是不问,那我就自己去问。”   王子腾猛地一拍桌子,“真有本事,还敢威胁我!”   王熙凤才不怕他,“总之我话撂这儿了,您看着办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子腾:“......”作孽啊!   虽说王家现在是一片愁云,但美人堂却恢复了生机。   窦工匠一听没事了,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急忙问贾琏是怎么解决的。贾琏只说是杨谦帮的忙解决了问题,至于怎么解决的他也没多问。   杨谦是贾琏的姐夫这件事窦工匠是知道的,既然贾琏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没事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纪在前两天王夫人就收到了王子腾的书信,让她回一趟娘家。王夫人也没多想,以为就是嫂子想与她话家常,她想着有段时间没回娘家了,便差人去回话说她用过午饭就去。   王夫人没次回娘家都要带回去好些东西,上好的药材布匹,还有给嫂子和王熙凤的珠宝首饰,好在贾政从来不干涉,贾母因为王家的势力,甚至希望王夫人多准备点礼物带回去。可若是换作邢夫人,贾母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回娘家的时候,早有王府的管家和婢女在门口等候,王夫人穿了一件绣金线的外袍,头戴孔雀金钗,看上去雍容华贵,气色也比贾元春出嫁那会儿好了很多。   在婢女们的簇拥下,王夫人来到前厅,王子腾已经等在那里,见王夫人来了,他才露出点笑容,“妹妹来了。”   “兄长近来可好?”王夫人说着在王子腾的右方坐下。   不一会儿就有婢女端上了她最爱吃的糕点和瓜果。   王子腾没有答话,脸色看着有些阴郁。   王夫人先是没在意,问道:“嫂子呢?”   “她去庙里了。今天让你过来是有事要问你。”   王夫人这才发觉王子腾的不对劲,“兄长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不是又和嫂子拌嘴了?”   王子腾的夫人也是官家千金,但性格却不是很温婉,夫妻二人有时会因为一些小事拌两句嘴,但也从没见过王子腾这幅表情。   “哪里是因为她,我们吵架把你喊来做什么。还不是你的好侄女,她就跟中了邪一样,非要让我问你和贾琏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贾琏亲口拒绝了。”   王夫人一听竟然是这件事,当下诧异道:“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想着呢?”   王子腾无奈叹道:“可不是吗!”   他把王熙凤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了王夫人,脸上尽是恨铁不成钢,“我看她是瞧上了贾琏,不然怎么会如此执着。”   王夫人被这话惊的瞪大了眼睛,表情看上去十分滑稽,等回过神后,她着急的说道:“兄长可是糊涂了,这么大的事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王子腾很少见王夫人情绪如此激动,他微微愣了愣才说道:“本以为她只是心里不服耍些小手段也就罢了,可没想到她一直把这事放在心里,我是怎么劝说都没用啊,她竟然还敢威胁我了,说如果不向你问清楚,她就继续闹,你说说,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偏偏他最疼爱这个小女儿,从来都是打不得骂不得,这才养成了她刁钻的性子,现在倒好,连他这个父亲都敢威胁了,“你今天就告诉我一句实话,也好让她死了那条心。”   王夫人稳住心神,沉声道:“该说的我早就说了,总之这门亲事万万不可,我绝对不同意,兄长就这么去和她说便是。”   定下心来想想,就说贾琏的那张脸,王熙凤如果真的瞧上了贾琏,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惊讶。若他只是风流也就罢了,她相信王熙凤有那个本事管住他,可事实却不是这样,她不能毁了侄女的一辈子,不然她如何面对兄长和嫂子,如何面对王家的列祖列宗。   话就在嘴边,可她怎么都没办法说出来,因为这关乎着一家人的脸面,她实在不想说出贾琏有龙阳之好这件事。   “听你这话,怎么像是你在反对?你倒是说清楚,贾琏他是个什么态度?”   王夫人抿嘴,目光有些闪躲,“没错,是我反对,可我反对是有原因的,兄长可是不知道,原本家里要给他捐个官当,可他竟然不愿意,非要去从商开铺子,你说他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我是心疼凤丫头,凭咱们家的家世背景,凤丫头嫁给他那真是可惜了。”   王子腾听不明白了,“你若是不同意明说便是,为何要跟我说是贾琏不愿意?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咱们兄妹二人还有不能明说的话?”   王夫人面露难色:“兄长就别再问了,我还能害了凤丫头不成?总之和贾琏的这门亲事就是不行,多得你也别再问了。你好好劝劝凤丫头,让她做事不要任性妄为。明儿个开始咱们就为她寻个好婆家,虽说找一个相貌胜过贾琏的人不容易,但找一个有上进心的世家公子却不难。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让凤丫头断了念想,年后就把她嫁出去。”   话说到这份上,王子腾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但他还是相信王夫人的,王夫人有句话说的对,她是绝对不会害王熙凤的。   王夫人离开后,王子腾把王夫人的意思转达给了王熙凤,说完以后,他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姑妈说的没错,那贾琏以后不会有大出息,你是个心高气傲的,嫁给他是不会开心的。我和你姑妈说好了,明儿个开始就为你寻个婆家,先定下婚约,明年办婚事。”   王子腾后来说的这番话王熙凤大部分没听到心里去,她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一句话。   原来反对亲事的是王夫人,她是真的错怪贾琏了。   她的心情倏然明朗不少。   但过后却也十分疑惑,为何王夫人要反对?联姻这个主意本就是她想到的,可现在反对的也是她。   这让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可最终还是喜悦大于了不安。   王夫人毕竟只是姑妈,要说真正能决定她婚事的人只有她的父母。再说了,她嫁进荣国府对王夫人来说只有利没有弊,如果王夫人反对的理由只有贾琏不上进这一个理由,那她倒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   如果她本人都觉得没问题,那王夫人还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王熙凤果断打断了王子腾的长篇大论,“父亲难道不知道,如果我进了荣国府对姑妈也是助力不是吗。我知道姑妈是心疼我为我着想,但我宁愿嫁给琏二哥,也不想以后嫁给一个陌生人。琏二哥的为人您也应该知道,他虽说风流了一些,但心地良善,并不是一个坏人。”   最主要的是,对于贾琏的风流她是真的不担心,因为她很有信心婚后死死的管制住他,让他没有机会风流。   王子腾目光流露出绝望,敢情他说了半天王熙凤就一点也没听见。   于是他决定不再好言相劝,“这不是在和你商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荣国府你想都别想了,你姑妈不同意,我也不同意,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说完他甩袖离去。   王子腾走后,王熙凤狠狠的捏着手中的帕子,最后她用力把桌上的糕点和水果挥到地上,还狠狠的踩了几脚。平儿一进屋就看到满地的碎玻璃和被踩变形的糕点。   “姑娘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有没有伤到?”   王熙凤冷哼了一声,一个字也没说。   王子腾说的没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都不同意的亲事,她真的是连想都不用想了。   之后的一个月果然如王夫人所说那般,他们在来提亲的人当中最后选择了殿阁大学士的公子。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王熙凤的耳朵里,这段时间她心如古井,显然已经接受了现实。   王子腾见她不再惹事,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时间转眼即逝,很快又是一年。   这是贾琏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二个新年。   这个年一过,他就又长了一岁。十七岁的他又长高了一些,望水阁和美人堂的生意也很稳定。贾母也开始催他的婚事,只不过都被贾琏敷衍了过去。   有没有搞错,他才十七岁,这就谈婚论嫁了?不行,他实在无法接受。   好在贾母大部分的心都放在了贾宝玉身上,说了几次后无果,也就懒得再说了。贾宝玉如今也有五岁了,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过年那天,贾元春派人送来了许多东西,最近杨谦升了职,夫妻两个的日子也过的十分顺遂。   王夫人是已经彻底的原谅了贾元春,只要贾元春过得好她也就没什么好埋怨的了。   过完年,贾琏决定开新铺子。   继桌游和首饰铺子之后,他决定开一间书铺。   这年代的小说和游记看的人还是很多的,可是奈何小说看来看去也就那么几本,甚是无趣,于是他决定自己写短篇故事做成小说书。   只不过这次铺子不能和望水阁美人堂开在一条街上,自从望水阁和美人堂火了以后,那条街的空铺子就全部租了出去,眼下竟是连一间空铺子都没有了。 第18章 18   为了开书铺,贾琏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做调查。每个年代人的审美和读书的种类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必须事先画个统计图算出这个年代最受欢迎的小说类型是什么。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段时间他搜集了不少资料,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排名最高的是武侠游记小说,然后是历史小说。至于关于爱情类的小说就算有人喜欢看但也不会明着说出来,毕竟这一类的书在这个时代大部分都被列为了禁书。   只要是书铺,都会有历史小说。   可至于武侠游记就没那么多了。   贾琏回忆起高中时期,那时候他因为爱好就写过两本武侠小说,还给小说杂志投了稿,没想到反响不错,后来若不是因为高考,他应该会一直写下去。   那时候写的两本武侠小说到现在想来还记忆犹新,简直回忆满满。   虽然那时候文采一般,但放到现在这个时代未必不会没人看。   近两年下来,贾琏的望水阁和美人堂赚了不少银子,所以想在繁华的地段开铺子也不再是难事,只是开铺子前他还需雇两个专门代写书信的人,在这里生活了近两年,可他到底还是没能习惯这个年代的书写格式和文言文一般的词句。   这次找代写的人也是杨谦自告奋勇要帮他,自从贾元春与杨谦成亲后,他便本着一颗要多多照顾小舅子生意的心,和好友同僚的聚会都选在了望水阁。可没想到去了几次以后,他和同僚们都迷上了桌游,休沐之时还拉上贾琏和贾元春在尚书府玩大富翁。一开始贾元春是拒绝的,她认为她一个大家闺秀名门夫人和两个男子一桌玩牌成什么体统,尽管这两个男子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弟弟,但总觉得于理不合。后来在杨谦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贾元春被烦的没办法了这才答应和他们一起玩。   当然,她答应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希望杨谦在休沐的时候可以待在家里。   可结果居然是她也迷上了这个游戏。   出嫁前作为名门千金,平日里她只能待在闺阁之中读书绣花哪儿都不能去,出嫁后她更是要谨记礼数,做到大门不出,根本没什么休闲娱乐活动。所以对于她来说,桌游就好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给她平淡如水的生活增添了些许乐趣。   可是没过多久这样的乐趣便戛然而止。   贾元春有喜了。   这可把杨谦给乐坏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杨家的人都乐坏了,杨母本就待贾元春如亲生女儿一般好,现在贾元春有了身孕,她更是把她如珍宝一样的看护,就连杨谦说话大声了一点她都要加以训斥,生怕杨谦惊吓到贾元春肚子里的孩子。   杨谦也不再去望水阁,只要一到休沐就待在家里照顾贾元春,贾元春想玩大富翁的时候他也不准,说怕她累着。   对此贾琏表示不能理解,贾元春刚怀孕一个多月,虽说安心养胎很重要,但让她一天到晚闷在屋子里也确实夸张了一些。孕妇的心情很重要,既然贾元春喜欢玩桌游有,就是经常玩也无大碍,只要不耽误休息就是了。她情绪好了,对肚子里的胎儿也好。   只是这些话即使说给杨谦听他也不一定能理解,而贾元春因为有了身孕正是高兴的时候,也没有计较什么,平时她就在屋子里缝制给孩子的衣服鞋子,倒也开心得很。   而贾琏虽说不能理解杨谦的做法,但在听到贾元春有喜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底划过一阵暖流。   还有八个多月他就要当舅舅了。   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和贾府那些必须要被改造的亲人不一样,是因为自己,才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对他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内心已经把这个孩子当作了自己的亲人。   还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贾琏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好在父母对他关心有加。只是在他上高中的时候,父母因为交通事故去世,那时候失去亲人的他甚至想过了结生命去和天上的父母团聚,可最终在心理医生的开导与治疗下慢慢走出了悲伤与绝望。   既然重来一世,他还是希望有亲人在身边。   只是心里还没彻底暖化,他就又得回到贾府继续面对牛鬼蛇神。   也许是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安逸,他竟然把贾赦这个大毒瘤给忘了。   回到荣国府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他就被贾赦喊去花园的亭子。据兴儿所说,贾赦邀请了一位好友来府里赏花饮酒,而那个好友还把儿子也带来了,所以贾赦才让他也过去,估计是觉得同辈人有话说,又或者是想让自己带他好友的儿子游花园。   既然贾赦特意说了,那他不去的确不大好,就目前来看,这样的脸面还是得给贾赦的。就当是去了解了解贾赦最近是个什么情况,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就必须开始仔细想想改造他的对策了。   在毒瘤还没长大的时候尽早除去才是最明智的。   来到小亭子的时候,贾赦和那对父子已经已经几杯下肚,贾赦笑的满脸褶子,看上去情绪高涨。   贾琏走上小亭子的台阶,对贾赦恭敬道:“父亲。”   贾赦脸颊一片红,手里晃着酒杯笑道:“这是孙伯伯,那是孙伯伯的儿子,名绍祖,比你年长几岁。”   贾琏:“......”   孙绍祖?!   中山狼孙绍祖?!   贾琏震惊之余看向孙绍祖,那是一张过于普通且带有小心翼翼的脸,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张脸看上去哪像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见贾琏愣在那里,贾赦微微皱眉:“怎么得这般没礼数,还不赶紧向孙伯伯问好。”   贾琏忍住想要一巴掌拍死贾赦的冲动,恢复了平静,“孙伯伯好。”说完他对孙绍祖微微一点头,“孙公子。”   孙荃一脸笑容的想站起来,但又突然想到他在贾琏面前也算是长辈了,这般谨小慎微倒有些他失了辈份,于是他只是坐在那里,道:“世侄果真是一表人才,像极了贾兄啊!”   贾琏:“......孙伯伯过誉了。”   怎么听这都不像是夸人的话。   贾赦听得到是心里欢喜得很,夸他儿子他高兴,夸他儿子的同时还夸了他,他就更高兴了。他和孙荃是在赌馆认识的,两人经常在一桌赌,时间一久就认识了,结果他们臭味相投,对于不求上进的人生这一话题相谈甚欢,贾赦顿时觉得孙荃就是他的知音。   而孙绍祖则一脸惶恐地站了起来,着急忙慌的差点还打翻了桌上的酒杯,酒杯一看就不是凡品,他立马双手去稳住酒杯,见酒杯没落地,他的面部肌肉这才松了下来,然后立马转过身讨好般的对贾琏说道:“琏二公子,久仰大名。”   还没等贾琏说话,一旁的贾赦就大咧咧接话道:“不必拘礼,你唤他一声弟弟也是可以的。”说完他又看向贾琏,“绍祖年纪比你大,你就喊他一声兄长吧。”   贾琏耐着性子没搭理贾赦,脸上艰难地挤出半点笑容问孙绍祖,“孙兄何出此言?”   孙绍祖的脸上再次堆出谄笑:“琏二公子的望水阁和美人堂可是名动金陵,现在说起荣国府的琏二爷谁不真心夸赞?”   虽然贾赦那么说了,但孙绍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客气话和真心话他听的处理,所以他喊的还是琏二公子。   贾琏谦虚的笑了笑没说话。   接下来一个时辰,贾赦和孙荃喝了不少酒,孙绍祖光顾着讨好贾琏,倒没喝多少,贾琏是一口没喝,他就像个局外人,冷眼看着面前这三个人谈笑风生,把酒言欢。   这三个人里,一个是害死贾迎春的凶手,一个是帮凶,还有一个人,他既是凶手的父亲,又是帮凶的好友。   贾赦,孙荃,孙绍祖,此时贾琏的面前坐着的这三个人渣,一个笑的比一个猥琐。   为了不让他们再祸害人,为了这世上能少几只蟑螂。贾琏认为,是时候开始灭人渣计划了。   这时候,孙荃放下酒杯又奉承了贾赦几句,贾赦听的红光满面很不要脸的直点头,孙权见他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借着酒劲说道:“贾兄啊,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前途没出息,可是我就绍祖这一个儿子,我就盼着他能走仕途,将来光耀门楣。我们父子俩千辛万苦来到金陵,本是想让他考科举,奈何他太蠢笨,考了几次都没考上,我这命太苦啊!”   贾赦虽然有些晕,但甚至还算清醒,“孙兄莫急,考不上就考不上,你花些银子,给他捐个官便是。”   只见孙荃紧锁眉头,说道:“捐官这事谈何容易,我们来金陵这一路上已经花了不少银子,这要是给他捐了官,我们爷俩以后只怕都活不下去了。”   贾赦一听这话,立马说道:“这有何难,我......”   “不知孙伯伯想给孙兄捐个什么官?”在贾赦还没有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大话时,贾琏及时的打断了他。   贾琏算是看出来贾赦有多么糊涂多么的没脑子了。   贾琏都看出来孙荃父子是抱着目的接近贾赦,可贾赦偏偏一副没看出来的样子,又或者说,他看出来了但却觉得无大碍?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贾琏也绝不会允许他去帮助恶人,到最后闯了祸还不知道该谁担着。   贾赦说话被打断,有些不悦的看着贾琏,但毕竟有外人在,他也不好多加训斥。而且他现在脑子越来越晕,也越来越困。 第19章 19   贾琏的问题一出,孙荃没办法不回答,只好依依不舍的把目光从贾赦身上移开,看着贾琏说道:“多小的官职都行,以后的路就看他的造化了。”   贾琏已经猜到孙荃今天来的目的了,不是让贾赦出钱给他儿子捐棺,就是想凭借贾赦的地位替他儿子谋个一官半职,若不是知道贾赦是个不上进的蠢货,他又怎么可能带着儿子就这么来了。   很明显,他今天就要贾赦的一个肯定的答复。   而孙绍祖此刻一句话不说,显然是铁了心把所有问题都丢给了孙荃处理。   贾琏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不在意地问:“那孙伯伯如何有银子去赌馆?”   孙荃没想到贾琏会这么问,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脸色纠结的看向贾赦,却发现贾赦已经真晕了,两只眼睛都耷拉了下来。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孙绍祖替孙荃说话,“父亲赌的不多,而且他为了我舍掉了家乡的房屋和地来到这里,我这个做儿子的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如果他连赌馆都不能去了,我只会觉得非常的内疚。”说着说着,他的眼眶竟然红了。   事实上,孙荃会去赌馆还是因为孙绍祖。刚来金陵没多久,孙绍祖就沉迷于赌馆,每天不务正业就知道赌钱,只要一输钱就会被孙荃妈的狗血淋头。后来孙荃会去赌馆抓他回家,去了几次以后竟然也跟着他赌钱,赢了一些银两以后,孙荃由衷的感叹赌馆真是个好地方,既能打发时间还能赚银两,可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就开始输钱,这时候再想彻底断赌,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贾琏静静地看着这对父子做戏,心里却早就开始骂了。也是,能和贾赦成为朋友的人绝不可能是正常人。   这个话题暂时就这样结束了,因为贾赦已经彻底醉的不省人事,犹如一坨烂泥一般趴在石桌上,也不知道是晕过去还是睡着了。   如此一来,孙荃父子也不好再提捐官的事。   贾琏吩咐兴儿把贾赦扶回去,自己则歉意的对孙荃父子说:“抱歉,家父不胜酒力,怠慢了客人,还望孙伯伯勿要怪罪。”说完又对孙绍祖说:“今日与孙兄相谈甚欢,孙兄若是愿意,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我的望水阁,咱们再把酒言欢。”   孙绍祖面上露出喜色,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随后,贾琏又命睿儿送孙荃父子离开了贾府。原以为贾赦会派人驾车送他们走,没想到贾赦会喝的不省人事,而贾琏更是提都没提。他们身上带的银两根本不够雇一辆马车,于是只能拖着两条腿步行。孙荃的脸色不大好看,孙绍祖则一直闷头走路,不知在盘算什么。   见孙绍祖不说话,孙荃以为他是因为捐官的事失落了,于是轻声劝道:“若不是贾兄今天喝多了,这件事准能办成,你不要急躁,明日去了赌馆,我再和他好好说。”   孙绍祖听见孙荃说的话,猛地停住脚步,表情有些犹豫,像是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   “怎么了?”孙荃也停下脚步回头一伙的看向孙绍祖。   孙绍祖目光凝结,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一大早,贾琏刚到望水阁在查帐本,转脸就看到孙绍祖走了进来。   显然孙绍祖是把昨天他的那番客套话当真了。   让他有空来,他第二天就来,要么是想巴结自己,要么是有事有求于自己,又或者两者皆是。   见贾琏露出了讶异的目光,孙绍祖连忙说:“昨日二公子说有空再叙,这不我天天闲着就来叨扰了。”   “孙兄说的这是什么话,哪里就叨扰了,我这望水阁虽然不大,但还是容得下孙兄的。还有,以后别再喊我二公子,听着多生分。我既唤你一声兄长,你便把我当弟弟就是。”贾琏嗔怪的说,但目光却格外真诚。   “这么说的话......那我以后便喊你一声琏弟?”   “那当然好啊,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别光顾着说话,孙兄,你尝尝这茶,雨花茶,今年的新茶。”   孙绍祖端起茶杯,两只眼睛紧盯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忽然感慨道:“不怕琏弟笑话,自打我来京城到现在,还没喝过雨花茶。”说完,他对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新茶的清香瞬间窜入鼻腔,相比之下,他以前喝过的茶都不算茶,那就是树叶泡水。   “孙兄喜欢就好,正好我这儿还有两包,你带回去给孙伯伯也尝尝。”   “这多不好......”孙绍祖假意推辞。   “这就见外了不是。”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有说有笑,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到了中午,贾琏提议:“不知孙兄爱不爱吃烤鸭,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烤鸭店不错。”   一听烤鸭两个字,孙绍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来了金陵后我和父亲吃过几次。”   贾琏笑着点点头,随即吩咐兴儿:“去准备马车吧。”   兴儿离开一会儿后,贾琏和孙绍祖也往外走去,下楼的时候,只听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孙绍祖的名字,孙绍祖应声回头,随即脸色一变。   贾琏静静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像是富家子弟的男子,目光再移向不发一言的孙绍祖。   “孙绍祖?你是孙绍祖吧!你什么时候来金陵的?来参加科举?”男子应该是认识孙绍祖,只是从孙绍祖的表情来看,两人应该不是好朋友。   孙绍祖的脸上挤出艰难的笑容,说道:“来金陵有段时间了。”显然,他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可男子像是没看出孙绍祖的想法,“那你怎么不来找我?看你这样子应该过得很艰难吧,你要是有困难之处就和我说,我家在金陵开了两个酒楼,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这些话让孙绍祖觉得十分刺耳,他强忍着怒意说:“倒没什么困难,就不劳你费心了。”   “孙兄,这位是?”在男子说话前,贾琏忽然问。   孙绍祖这才想到贾琏还在,于是硬生生的把一肚子的怒火给咽了下去,牵强的咧了咧嘴,对贾琏说:“这是我同乡。”   男子看着贾琏的目光不可一世:“在下姓董,阁下贵姓?”   贾琏微笑:“免贵姓贾。”   男子露出不屑的神色,心道孙绍祖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人。   孙绍祖本就是个冲动的人,此刻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刚要说话,就见兴儿走到贾琏身侧,“二爷,马车备好了,就停在门口,您和孙公子可以过去了。”   在听到贾琏说姓贾的时候,男子还没想到贾琏是谁,但眼下一听姓贾,随从还唤他二爷,他就是再笨也该想到了,“您就是琏二爷?”   见男子目瞪口呆的表情,孙绍祖有些狐假虎威的得意,于是直接替贾琏回答:“这位就是金陵贾家的琏二公子,也是这望水阁的老板!”   贾琏的名号男子当然听过,可他也只来过望水阁一两次,所以并没有见过贾琏,更不知道贾琏长什么样。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孙绍祖怎么会认识贾琏,而且两人还称兄道弟的。   孙绍祖这疯人走的什么狗屎运?   还是说贾家二公子和孙绍祖一样,是个疯子?   “既然孙兄和董公子认识,还是同乡,想必有很多话要说,不如与我们一道去吃午饭?”贾琏提议道。   男子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就被孙绍祖打断了,“琏弟这就有所不知了,我这同乡啊在金陵开了两个大酒楼,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贾琏当然知道孙绍祖是话中有话,只是为了之后的计划,他现在也不介意配合孙绍祖,让他借自己的光耍威风。   这次换男子咬牙切齿了,他很想指着孙绍祖的鼻子破口大骂,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那两个酒楼算什么呀,和琏二爷这望水阁相比,那就是相形见绌,不提也罢。”   孙绍祖还想再讽刺两句,但又不想让贾琏觉得他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于是只好作罢。   最终,男子还是没和他们一起去吃烤鸭。   在去烤鸭店的路上,孙绍祖就开始向贾琏诉苦,说那男子人怎么怎么不好,是个十足的小人。   贾琏只是听着,没多做评价。他心道,那男子若是小人,那你孙绍祖就是小人中的小人。   就这样,在孙绍祖的滔滔不绝中,他们来到了烤鸭店。   一进店门,就有伙计迎了上来,接着掌柜的看见了贾琏,立马也冲了过来,讨好般的笑道:“琏二爷来啦!就您二位?快里面请,这刚到饭点,人还不多,我让伙计招呼您去二楼。”   孙绍祖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恭敬的对待,一时间只觉得整个人都飘了。狐假虎威的感觉都这么美好,等他真的有权有势了,岂不是可以称霸王了?   点菜的时候,贾琏点的几乎都是最贵的,孙绍祖一脸羡慕的看着如此大发的贾琏,心想着不愧是富家公子,一顿饭就能顶他半个月的开销。   贾琏点好菜一抬头就对上了孙绍祖无比崇拜的目光,忽然问道:“孙兄想当文官还是武官?” 第20章 20   二楼桌椅比一楼少一半,装修精致,环境也比一楼安静,能上二楼吃饭的都是达官贵人。   “就我这样的条件还选什么文武,能有个官职就不错了。倒是琏弟你明明府上有能力给你捐官,你为何选择从商?”   贾琏对此不屑一顾,“左右不过捐个同知,又不是超重一品大员,有什么好的?我可不想一辈子就当个五品小官,官场上处处受制于人,俸禄还少的可怜。瞧我现在,自己开铺子当老板,一个月赚的银两比普通官员半年俸禄都多,这日子过得多滋润。”   孙绍祖一听这话,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贾琏的生意做得这么好。他想做官主要就是为了那一丁点的权势和金钱,可当时是摆在眼前了以后,他才清楚的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孙家早就败落,孙荃根本帮不了他,但他又没本事考科举,所以即使捐官也得不到什么好官职。而且当官就是先有权势再有金钱,如果是末品小官的话,连受贿赂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贾琏的这一番话令他醍醐灌顶。   这时,一楼走上来两个中年男子。贾琏正好面对楼梯,于是站起来打招呼:“陶大人,罗大人,近来可好?”   见贾琏站起来,孙绍祖也立马站了起来,只是相比于贾琏的云淡风轻,他显得十分局促。   两人走近后,姓陶的官员玩笑道:“这不是琏二公子吗,铺子那么忙,你怎么有闲工夫来吃烤鸭?”   贾琏笑道:“瞧陶大人这话说的,难不成铺子离了我就要关门了?倒是两位大人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莫不是今儿个上朝的时候被皇上夸赞了?”   一听上朝二字,一旁的孙绍祖忍不住抬眼皮打量面前的两个人。能上朝的官员品阶肯定不低,在看这两人的年纪,应该也入朝为官多年了,贾琏怎么会认识他们?而且看上去和他们还很熟的样子。   姓罗的大人说:“夸赞到没有,只不过皇上把一件很重要的事交给老陶去办,这事儿若是办好了,功德无量啊!这不,我说得提前庆祝庆祝,他就带我来吃烤鸭了。”   贾琏立马道:“那我也得提前恭喜陶大人了!”   “别听老罗的,皇上吩咐的事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好的。”陶大人嘴上这么说,但眼中的笑意已经掩藏不住。   这时,罗大人注意到了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孙绍祖,于是问道:“这位公子是?”   孙绍祖稍显不安的行了一礼,恭敬道:“在下孙绍祖,拜见两位大人!”   罗大人抬了抬手,“不必拘礼。”   孙绍祖小心翼翼的抬头,却不敢直视眼前的两个人。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老罗,我们坐过去吧。”陶大人只是扫了孙绍祖一眼。   贾琏客气道:“陶大人言重了。”   两人走远后,孙绍祖压低声音问贾琏:“刚刚那二位大人是?”   “翰林院学士陶大人和河运总督罗大人。”   孙绍祖猜到那两人定不是小官,但没想到竟然是朝中二品官员。贾琏才多大年纪,竟然就能认识这些官员?难道是因为贾赦的缘故?   贾琏看出了孙绍祖脸上的疑问,于是看似不在意的说:“说来也有趣,我能和这两位大人熟识还是因为望水阁和美人堂。孙兄,你可知陶大人的夫人是谁?”   “琏弟说笑了,我就是一介布衣,哪能知道这些。”孙绍祖话虽这么说,但眼睛里写满了对这件事的兴趣。   贾琏不急不缓道:“陶大人的夫人是成王爷的长女荣平郡主。”   “荣平郡主?”孙绍祖沉默片刻后恍然大悟,陶夫人是谁他的确不知道,但荣平郡主他多少是听说过一些的。刚来金陵的时候正逢公主大婚,孙荃开玩笑的对他说,如果以后他入朝为官能成大器,以孙家的家世背景想娶公主是不可能了,但郡主应该是没问题的,还说,只要不娶像荣平郡主那样的就行。当时他还问孙荃荣平郡主是谁,为什么不能娶像她那样的郡主。他依稀还记得孙荃评价荣平郡主的话。   雷公劈海椒 ——火辣辣的脾气。   这时候,伙计端上了烤得香脆的烤鸭,还有几道金陵名菜。可此时孙绍祖的心却已经不在美食上了,“传闻荣平郡主脾气火爆,十分泼辣,不知是真是假。”   贾琏:“没错,的确是这样。陶大人家境很普通,他是通过科举凭借能力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子的。当年他刚晋升为左都御史,皇上便赐婚于他,那时的陶大人是朝中的青年才俊,和郡主也算般配。可那么多郡主,皇上偏偏选了最泼辣的荣平郡主,这可让陶大人吃了不少苦头,据说陶大人最是惧怕夫人,毕竟是成王爷的掌上明珠,他怎么的也得好好供着才行,这一忍就是小二十年。”   孙绍祖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即疑惑的问:“这就是你和那两位大人熟识的原因?”   贾琏笑道:“你听我说完。”   孙绍祖立马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荣平郡主与陶大人成亲多年,唯一的爱好就是收藏珠宝首饰。前段时间陶大人听闻我美人堂的首饰样式新颖,就派人来买了两套宝石头面送荣平郡主,没成想郡主喜爱万分,第二天还亲自来美人堂挑选首饰,从那之后,她对陶大人的态度变得温婉了不少,之后陶大人就经常来美人堂为郡主选首饰。”   “那罗大人呢?你和罗大人是怎么认识的?”   “罗大人经常来望水阁玩狼人杀,你也知道,河运总督这个职位掌管的事物可不一般,权势也不小,若是能和罗大人相处好,这对我的事业也是有利无弊的。”   说到底,撇开荣国府长孙这个身份不谈,贾琏已经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不仅如此,他还因为从商认识了不少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也就是说,他现在既有钱又有权。   这是孙绍祖梦寐以求的人生。   吃完烤鸭,贾琏又带孙绍祖去戏楼听戏,就连孙绍祖打赏戏子的银两都是贾琏出的。到最后,孙绍祖看向贾琏的时候,目光中的羡慕更是越发明显。 第21章 21   孙荃脸色阴郁的坐在孙绍祖的房间里,他看了一眼外面昏暗的天色,眉头紧锁,脸上的愁绪更甚。   孙绍祖吃饱喝足看了场大戏回来,一进屋就看见了坐在黑暗处的孙荃,“您怎么坐这儿?还不点灯,吓我一跳。”   孙荃沉声问:“你今天去哪儿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今天再带你去见贾赦吗,你倒好,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一大早就不见了人,我去赌馆也没见到你,你说说,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哪儿鬼混!”   孙绍祖一向对孙荃不是很敬重,听了训斥的话后也不觉得害怕,“我今天可是办大事去了!”   “就你?还办大事?”孙荃对这个回答嗤之以鼻。   孙绍祖对孙荃的反应很不满意,明显就是看不上他,“可不是办大事吗,谁让我有一个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只会说风凉话的父亲,我未来的前途还得我自己上心才是,指望您是指望不到了。”   孙荃一听这话瞬间就怒了,“你个不孝子,怎敢说出如此没良心的话!为了能给你捐个官,我天天对贾赦揣着个笑脸,千般万般讨好他,还不都是为了你!昨儿个听贾赦那话,应该是同意了,所以今天我准备带着你再去一趟荣国府,把捐官的事给定下来。可你也太不上进,我把路都铺好了,你却偏偏不走,到头来还责怪别人,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捐官?贾赦能帮我捐个几品大官?就我们这家世背景,能捐个从六品就算祖上烧高香了。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能有什么权利,无权无势的家世再加上无权无势的官职,我何时能出人头地,又何时能富甲一方?所以我决定不当官了,我要开铺子做生意。”   孙荃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坐在椅子上,指着孙绍祖的手都在颤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孙绍祖很听话的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我不当官了,我要开铺子做生意!”   “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孙荃努力平复情绪,才想到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捐官这件事是他们父子俩都已经确定好了的事,眼下就要成了,孙绍祖怎么突然就反悔了?这事不对,非常不对。   孙绍祖本也没打算瞒着孙荃,于是老老实实说:“去了望水阁。”   “望水阁?”孙荃听着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新开的赌馆?”   此话一出,孙绍祖看孙荃的目光更加不屑,“您怎么连望水阁都不知道,那可是琏二爷的铺子,您知道望水阁的生意有多红火吗,您知道去那里的都是什么人吗?一看您这样就什么都不知道。”   孙荃捂着心口差点厥过去,孙绍祖若不是他唯一的子嗣,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孙绍祖给活劈了,“他铺子生意红不红火又与你何干?我是明白了,你今天就是看贾琏的铺子生意好,又能结识各方达官贵人,所以你就想学他是不是?你能不能懂点脑子想想,贾琏是谁,你又是谁?他是贾赦的长子,荣国府的长孙,你以为他开铺子贾老夫人和贾赦会不帮他?说不定去他铺子里的人有好一部分都是冲着荣国府的面子才去的。以他的家世,就算以后铺子开不下去了,对他来说也就是损失一点银子,可你不是,你若是做生意失败了,那咱家可就完蛋了!”   在孙荃的认知里,贾琏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这样年轻的一个世家公子怎么可能懂生意,就那望水阁,迟早是要关门大吉的。   虽然孙荃这么说,但亲眼见过的毕竟只有孙绍祖,就看美人堂和望水阁热闹的景象,再看贾琏的谈吐,要说贾琏没有生意头脑,孙绍祖是万万不信的。但他也知道,无论他怎么说,孙荃也都听不明白也听不进耳朵里,“不管您怎么说,总之我是一定要开铺子做生意。您可知道,我现在和贾琏可是称兄道弟,就跟亲兄弟一般,今天他不仅请我去吃烤鸭,还带我去戏楼看戏,您都不知道那烤鸭有多美味,那戏有多好看。如果我听您的捐个小官,那我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而孙绍祖的这番“豪言”结结实实把孙荃给震撼到了,他竟然不知道他儿子还有这么远大的“抱负”。   一时间,父子二人相看无言。   “相处的像亲兄弟一般?真的?”半晌过后,孙荃讷讷地问。   因为想让孙荃同意他的话,所以孙绍祖说这话的时候是夸大了说的,现在回想这个问题,他心里确实没底,但看贾琏今天又带他吃又带他玩的,他应该没理解错,“当然是真的!”   这一会儿,孙荃终于感觉胸口没那么疼了,他望着孙绍祖,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你现在放弃了当官的机会,以后说不定就更难了。况且你想过没,开铺子可是需要不少银两的,就咱家这个情况,我上哪儿去给你凑银子?”   这个问题孙绍祖的确没多想,他这一天下来只看到了他想看到的,至于孙荃所说到的这些困难的事他并不是太在意,左右这银子他是决计没有的,这时,他看向孙荃的目光立马变得很温顺,“您不是和贾老爷是好友吗,要不您就跟他说,捐官的事作罢,但是让他借一点银两给我们......”   孙荃皱着眉想了想,说道:“那做什么生意你想好了吗?”   孙绍祖眯着眼睛一笑,“我想开一间首饰铺子。”   望水阁的玩法他是不懂,但开间首饰铺子还不简单,只要让贾琏送他一些珠宝首饰的样式图纸,那他的铺子还愁没生意吗。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好像已经展望到了未来的他有多么的成功。   “你为什么想开首饰铺子?”孙荃表示不理解。   “这您就不必知道了,我自有我的道理。您啊,就等着坐家里数钱吧。”   孙荃忍不住泼他冷水:“这开铺子的本钱还没定下来,你可别高兴得太早。”   孙绍祖却不甚在意,“荣国府家财万贯,贾老爷又是个没心眼的,该怎么说您比我清楚。”   尽管孙绍祖决心已定,但孙荃还是觉得他不靠谱,“这事儿急不得,你得容我想想。”   “行,您就好好想,正好这几天我可以去看铺子,这开铺子的地势可得选好,马虎不得。”孙绍祖俨然一副很懂开铺子做生意的模样。   之后好几天,孙荃都在为这件事发愁,愁的连赌馆都没去。他一直犹豫不决是不是该支持孙绍祖开铺子的决定,一直以来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孙绍祖可以当官走仕途,官职高低他也不在乎,毕竟他们孙家落魄了,如果后代子孙能重振家门,那当然最好。但眼下突然告诉他要从商,他这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儿。   而孙绍祖与他正相反,自从和孙荃说了要开一间首饰铺子后,他每天都往美人堂跑,一会儿旁敲侧击的问窦工匠美人堂的生意怎么样,一会儿又对着前来买首饰的姑娘露出色眯眯的目光,那猥琐的模样看的窦工匠恨不得直接把他丢出去。但一想到贾琏对他的叮嘱,他便生生忍下了一肚子的火,只能狠狠的瞪着孙绍祖。 第22章 22   这半个月来贾琏都在忙活书铺的装修事宜,不经常来美人堂,今天刚好闲下来想着去美人堂看看,一进铺子就看到了正在调戏女子的孙绍祖。   那丑态毕露的面相吓的前来买首饰的人丢下银两就走,片刻都不敢在美人堂多待。   “怎么都走了?”   在把最后一个人吓跑后,孙绍祖后知后觉的冲着女子匆忙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这一回头,就看见了贾琏。   然而孙绍祖一点也不觉得他搅了美人堂的生意,兴致勃勃的说:“琏弟啊,你这美人堂的生意是真好,不瞒你说,我也想开一间首饰铺子。”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见贾琏没有要打断他,这才信心满满的继续说道:“咱们兄弟,有话我就直说了。我瞧着你铺子里的首饰样式比别家都要好看,我今天就想跟你取取经,我以后开铺子就能少烦点神了。”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从孙绍祖嘴里说出来,贾琏并没有感到惊讶。   因为孙绍祖这个人可要比他说出的话还要厚颜无耻。   一旁的窦工匠越听越不能忍,于是对着孙绍祖的后背无声的啐了一口以示不满。   “孙兄还不知道吧,我这美人堂的珠宝首饰都是我自己画的样式图纸,而且每一款只打造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这首饰款式,只怕是帮不了孙兄了。”   贾琏说的这些孙绍祖都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贾琏会拒绝的这么干脆。他以为贾琏一定会帮他,但却没想过贾琏凭什么帮他。   一旁的窦工匠听着直乐,转头进工作室打磨宝石去了。   孙绍祖眼珠子一转,商量道:“不如这样,你借我十张图纸,我每样款式打造五件,我不像琏弟你会画图纸,所以我铺子的首饰也不用独一无二。如此一来,我这铺子也能开的了,等铺子赚了钱,我一定把图纸的钱还给你。”   向老子借钱,向儿子借首饰图纸。   敢情他是把贾琏和贾赦都当冤大头了。   贾琏十分鄙夷孙绍祖,借图纸?孙绍祖是什么个东西,他借了能还?若是他的铺子没赚到银两呢?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信他就有鬼了!   “我还没问孙兄,为何想开一间首饰铺子?我记得孙伯伯是想给你捐个官的,你不想走仕途了?”贾琏看似无意的转移了话题。   孙绍祖摆摆手,道:“那都是我爹的一厢情愿,我可从没跟他说过我要当官。说到这件事,我还得感谢你,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捐官不是唯一的出路,等我成了富人,权势自然也就来了。”   看得出来,孙绍祖此刻是真心的在感谢贾琏。   就好像贾琏已经答应要借他图纸了。   “那孙伯伯同意吗?”   “我爹老糊涂了,他同不同意不重要。”说到孙荃,孙绍祖则是一脸的嫌弃。   “孙兄如此胸有成竹,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开铺子的银两?”   听贾琏这么问,孙绍祖脱口而出:“那就得劳烦令尊大人帮忙了。”   贾琏微微挑眉,“孙伯伯和父亲是好友,这个忙父亲自然是要帮的。”   孙绍祖离开后,贾琏快速写好一封信,让兴儿把信送去给邢夫人。   当天下午,荣国府的大夫人刑氏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头晕耳鸣,饭吃到一半就晕了过去。大夫诊断是血虚,需好生调养。贾母虽不喜刑氏,但她注重表面功夫,所以立马就给贾赦下了死命令,让他在刑氏病好之前都不可以出荣国府半步,赌馆更是想都别想。   面对贾母的威严,饶是贾赦心中再不服,也是不敢反抗的,于是现在他看着躺在床上晕过去的邢夫人就更不合心意了。   “好好照顾夫人,有事来书房禀报。”丢下这句话,贾赦甩了甩袖子离开了邢夫人的屋子,临走的时候,连看都没看邢夫人一眼。   听闻邢夫人病倒的消息,贾琏也赶回荣国府探望。到了邢夫人的院子,只见贾迎春正站在邢夫人屋子外抹泪,一旁的乳娘和婢女正在轻声哄她。   贾琏一把抱起贾迎春,温声道:“为什么哭鼻子?”   “二哥!”贾迎春一看见贾琏立马破涕为笑,两只小手环住贾琏的脖子,眼泪鼻涕蹭了贾琏一身,“二哥,母亲病了,我喊她,她都没有醒。”   原来是因为邢夫人才哭的,看来贾迎春和邢夫人现在越来越亲近了。   乳娘连忙说:“我怕姑娘吵到夫人休息,就带她出来了,可是姑娘心里挂念夫人,怎么也不肯走,说是要等到夫人醒过来。”   贾琏轻声哄道:“迎春别怕,母亲只是有些累了,很快就会醒的,你跟二哥一起去看看母亲可好?”   “好!我一定乖乖听二哥话,不会吵到母亲休息的。”   “迎春真乖。”贾琏揉了揉贾迎春的脑袋,夸赞道。   “琏二爷,这怕是不妥吧。老夫人交代了,大夫人是血虚之症,就得静养。”乳娘为难的说。   贾琏转过脸看向乳娘的时候,笑容也不复存在,“母亲病倒了,我这个当儿子的难道要不闻不问吗?祖母一向教导我们要孝敬长辈,我今日来看望母亲,想必祖母是不会说什么的。“   听了这话,乳娘自然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你们都在屋外候着吧。”贾琏丢下一句,然后抱着贾迎春走进邢夫人的屋子。   邢夫人的屋子并没有很宽敞,毕竟不是荣国府的主院,无论是构造还是家具,都比主院差了不少。   可能是婢女在屋子里点了熏香,一进屋子,贾琏就闻到了一阵阵浓郁的熏香味,浓到刺鼻。而邢夫人此刻就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就像石化了一般。   此刻乳娘和婢女都在屋子外,是绝对听不见屋子里的说话声的。   而贾迎春可能是哭累了,趴在贾琏的肩头沉沉的睡着了。   贾琏把贾迎春放在一旁的美人榻上,然后拖了把椅子在邢夫人床边,“母亲,儿子来看望你了。”   片刻后,昏迷不醒的邢夫人突然睁开双眼。 第23章 23   屋子里十分安静,贾琏倒了杯温水递给邢夫人,说:“母亲受累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邢夫人也顾不得礼仪风范,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整个人精神了一些,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贾迎春,她压低声音说:“你在信里只说让我想办法拖住你父亲令他这几天无法出门,我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装病这个办法。不过你放心,大夫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不会出什么问题。”   贾琏在信中并没有说明原因,这一点贾琏的确是故意的。   他想确认邢夫人是不是真的信任他。   因为只有邢夫人先信任他,他才会信任邢夫人。   事实证明,他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就算邢夫人现在还没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但至少在这荣国府,她和他已经是一个阵营的了。   “父亲在赌馆里认识了一个人,本来这件事也不该我说什么,但您也知道父亲的性格,做事不计前因后果,更是分不清好人坏人,所以我派人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那人并不是金陵人,他和他的儿子在家乡犯了事逃来了金陵,在知道父亲的身份后故意接近讨好他,就是为了让父亲出钱出力给他儿子捐官,我看父亲已经被那父子二人耍得团团转了,再不制止只怕父亲会被那对父子连累。您也知道,父亲本就不被祖母待见,若是犯了大错,那咱们长房一家都是要被打压的。”   贾琏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又给邢夫人倒了一杯水。   邢夫人面露紧张,对贾赦的所作所为恨得直咬牙。要说她刚嫁来荣国府的时候对婚姻和未来的生活多少还是抱有憧憬的,可仅仅几年的时间,她就看透了和贾赦的婚姻,也看透了贾赦这个人。就好比今天,贾赦在听到她晕倒的消息后,站在她床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抱怨她早不晕晚不晕,耽误他去赌馆。   一个好色且整日沉迷于赌博的丈夫,嫁进来后一无所出的她。   无论是地位还是感情,她都不想再争了,也做好了这一辈子孤苦伶仃的准备。   可没想到,老天并没有放弃她。   当她躺在床上听见贾迎春哭着喊母亲的时候,她的心也融化了。她承认对贾迎春好是有目的的,但人心是肉长的,在照顾贾迎春的这段时间里,她终于体会到了当母亲的感觉,一开始的利用也渐渐生出了真心,仿佛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而这个希望是贾琏给她的。   不仅如此,这一两年的时间里,贾琏对待她恭敬有加,十分孝顺,就和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所以渐渐的她开始信任贾琏,她觉得贾琏可比他老子贾赦靠谱多了。   所以此刻贾琏说的话,她毫不犹豫全都相信了,“你父亲为人做事向来糊涂,好在你现在长大了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了,只是我装病也不是长久之计,他迟早要去赌馆的。你可有应对之策了?”   “母亲放心,我已有对策,定会让那对父子知难而退的,只是要委屈您装病两天了。”   “什么委不委屈的,你我母子就不必说这些了。”   一番对话下来,竟是母慈子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就是亲母子,就连邢夫人都很难想象有一天她在荣国府竟然还有能说话的人,而这个人还是贾琏。   “如此便多谢母亲了。”不管邢夫人怎么说,贾琏认为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几天后,贾琏又在美人堂看到了孙绍祖。   这次孙绍祖带了一盒点心来,说是听说这家店新铺子很有名,就买来给贾琏尝尝。贾琏把点心盒子交给了兴儿,问孙绍祖:“孙兄可是有事要说?”竟然破天荒的还买了点心过来,看来又是有事想让他帮忙。   不用猜都知道,定是想问贾赦在哪儿。   果然,孙绍祖说了几句奉承话作为铺垫后小心翼翼的问:“令尊大人近来可好,听我爹说已经好几天没在赌馆看见他了。”   贾琏听后面上露出愁绪,“母亲病倒了,所以父亲这几天都在家中照看母亲。孙兄是因为借银两的事来的吧?只怕父亲最近无心处理这些事。我看你好像急着开铺子,不如这样,开铺子的银两我借给你。”   一听贾琏要借银两给他,孙绍祖乐得合不拢嘴,“如此甚好!”   贾琏笑了笑:“孙兄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商人,做事讲究利益至上,况且有句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借你钱没问题,但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头,以免以后出现问题伤了我们兄弟情谊。”   话说到这个份上,孙绍祖就是再无耻再无知也听懂了大半。贾琏是可以借银两给他开铺子,但却不那么容易借的。   见这才说了没几句,孙绍祖就已经开始犹豫了,贾琏见状正色道:“不瞒你说,就算孙伯伯去问父亲借钱,父亲也未必就能借给你们多少、想必孙兄多少也有耳闻,父亲虽然是荣国的长子也已袭爵,但真正掌家却不是长房,荣国府都是二婶在管账,府中大小事务都是由二叔一家在掌管。你觉得父亲能支配的银两有多少?”   孙绍祖听的脑袋昏胀,瞪着两只呆滞的眼睛讷讷道:“要说在前头的话是什么?”   “只要孙兄能答应做到两件事,我就借给你银两开首饰铺子。”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   “孙兄准备站在这儿说吗?”   美人堂本就没有望水阁宽敞,前来卖首饰的人越来越多,显然不是一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贾琏带孙绍祖来到望水阁的办公室,到了安静的环境,孙绍祖好像显得更紧张了,额头一直冒冷汗,就好像贾琏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多严重一般。   贾琏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的说:“第一件事,你必须写借条并且签字按手印。第二件事,既然我接你银两,那你得我一个保障。因为你铺子的生意红火了赚到银两了,你才有能力还我钱,所以我要实现确认你是否有把生意做好的能力。” 第24章 24   孙绍祖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拼命点头,心想着先把贾琏敷衍过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琏弟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就是写借条吗,我写就是了。还有那个保障,只要你说,我一定办得到!”   贾琏靠在椅子上,以往温和的目光现在已充斥着商人的尖锐,“孙兄先别答应的这么快,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面对一脸急吼吼的孙绍祖,他继续说道:“所谓借条,可不是孙兄认为的那般。我也说了,我是个商人,看不见明确利益的事我不做。所以向我借银子是要附带利息的,当然,利息会比钱庄低一些。这些在借条上面会写的很清楚,写两份,一份我保管,一份孙兄保管。只要孙兄按时还钱,换完钱以后这借条也就成了废纸。至于你要给看的保障,也不难办。开首饰铺子最重要是有两点,第一是首饰的样式,第二是打造首饰的工匠。我的美人堂为什么生意如此之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首饰样式独一无二,如果我把图纸给了你,那我美人堂还能独一无二吗?所以你说买图纸的话我就当没听过。而首饰工匠,你得多费心,工匠手艺差的话,有再好的样式图纸也没用。”   贾琏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孙绍祖的表情,所以他一秒钟也不落的见证了孙绍祖从满心欢喜到万念俱灰的全过程。   孙绍祖眼角的笑容已经完全僵硬,很显然,贾琏的话他听懂了,也正是因为听懂了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相比于愤怒,他现在的心情更应该用震惊来形容。因为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贾琏和他认识的琏弟完全是两个人。   “我再想想,再想一想。”一阵沉默之后,孙绍祖木讷的说道。   贾琏不在意的笑道:“看来孙兄没办法决定这件事,那就回去和孙伯伯好好商量一下再答复我吧。”   一说到孙荃,绍绍祖整个人都蔫了。他口口声声跟孙荃说他和贾琏就像亲兄弟那般,如果现在告诉他事实并不是那样,不仅他的面子过不去,说不定还会被孙荃一通数落。   那实在太丢脸了。   所以仔细一想,他还是决定不告诉孙荃借条的事。   “我爹他懂什么,这事我能做主。琏弟放心,我这几天一定把工匠和图纸的事办好,到时候就能借我银两了吧。”   贾琏点了点头:“只要孙兄能把事情办好,我就一定借给你银两开铺子。”   一想到以后说不定就能过上像贾琏这样的日子,孙绍祖就又精神了,在他看来,只要铺子能开成,那他就已经成功了。   不就是图纸吗,不就是工匠吗,能有多难?   之后几天,贾琏就没再看见过孙绍祖。   窦工匠还担心孙绍祖开了铺子以后,美人堂的生意会被影响,对此贾琏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孙绍祖的铺子一定是开不成的,就算勉强开成了,没多久也会倒闭的。   孙荃在知道贾琏愿意借银两给孙绍祖后开心了好一阵子,这才真的相信了孙绍祖说他和贾琏像亲兄弟一样的话。有了这样的认知后,他在赌馆更加得瑟。见到贾赦以后,他还说了贾琏不少好话,说是感谢贾琏的提携。然而贾赦一进赌馆脑子里就只有赌钱这一件事,所以孙荃说的每一个字他压根就没听进心里去。   而本以为一切都很好解决的孙绍祖却犯了难,他既没有家世背景又没有权力财富,所以根本没有首饰工匠愿意答应帮他打造首饰。更别说图纸了,整个金陵能画首饰图纸的人少之又少,画的好的更少,人家凭什么给他画。   就在贾琏以为孙绍祖放弃开铺子的时候,孙绍祖带着工匠和图纸来到了望水阁。   “琏弟,按你所说的,这工匠和图纸都有了,今日便能写借条了吧?”   贾琏看着孙绍祖身边显得局促不安的工匠,说:“我一向说到做到,这一点孙兄不必担心。只不过你虽把人带来了,但你又如何能证明他是一个手艺好的工匠?还有这几张图纸,样式虽不是很新颖,但看着也不差,是谁画的?”   孙绍祖像是早就猜到贾琏会问得很仔细,于是有条不紊的回答道:“这是梁工匠,你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手艺那是没话说的,他原来一直在苏州当首饰工匠,也是最近才来的金陵,我看过他打造的首饰,绝对没问题!”见贾琏面色不变,也看不出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他又继续说道:“这几张图纸都是我画的,当然是没琏弟画的好。”   “没想到孙兄还会画首饰图纸,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只是这梁工匠的手艺到底如何,只怕我们说了都不算,这还得让窦工匠来判定才是。”   贾琏话音刚落,窦工匠就从工作室走了出来,“梁工匠?我可没听说过。”   只见梁工将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怎么也不与窦工匠对视。   孙绍祖还是那副欠揍的笑脸,“琏弟这是作甚,莫不是信不过我?”   “二爷自然是信得过孙公子的,只是孙公子不懂工匠的手艺,难免容易被人诓骗,这才让我来把把关,还望孙公子见谅。”窦工匠迅速接过了孙绍祖的话茬。   这下孙绍祖找不到借口了,只好道:“我也只是一句玩笑话,琏弟别当真。”   见说的差不多了,贾琏便让窦工匠领着梁工匠去了工作室,他和孙绍祖则去了望水阁的办公室等候结果。   刚坐下来,孙绍祖就迫不及待的问:“琏弟可以借我多少银子?”   贾琏笑着反问:“孙兄想跟我借多少?”   孙绍祖嬉皮笑脸道:“当然越多越好。”   贾琏故作不解:“怎么个多法?孙兄有话不妨直说,你在这儿绕弯子,我哪能猜得到你开铺子需要多少银两。”   孙绍祖伸手比划了一个五。   贾琏:“五十两?”   孙绍祖摇头,“五百两。”   贾琏:“......”   “借我五百两就够了。”   贾琏收敛笑意,道:“一间首饰铺子而已,孙兄竟然想借五百两?”   这个中山狼,还真把他贾琏当冤大头了? 第25章 25   孙绍祖解释道:“这五百两对我来说可是大有用处,我打听了一下地段最好的铺子价格,可不都得一二百两才能买下,装修铺子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还有梁工匠的工钱,不瞒你说,梁工匠与我们老孙家沾亲带故的,工钱上我也不好苛待了他不是。”   贾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的的确有点道理,只是五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今天这件事能定下来,我也没办法一下给你这么多银两。”   对此孙绍祖显得有些急切,生怕到了第二天贾琏会反悔,但贾琏把话说的很明白,这件事就是急不得,他总不能把刀架在贾琏脖子上让他今天就把五百两拿出来。   对他来说,贾琏就是他的财神,他就是再蠢,也知道财神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奉承贾琏:“琏弟说的是,这往后要仰仗你的地方还有很多,还望琏弟别嫌我笨拙,等我赚了钱一定不会忘了你,我们兄弟俩一起发财!”   铺子还没开,他都已经想到发财了。   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把铺子开好。   就在这时,兴儿前来禀报,说是窦工匠已经考核完成了,现在就等着向贾琏回话。   再次来到美人阁的时候,梁工匠的脸上已不复之前的畏缩之态,此刻的他抬头挺胸,往孙绍祖身边一站就像是立了何等大功一样。   相比之下,窦工匠的表情就很正常了。   “窦大哥觉得如何?”此时贾琏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窦工匠诚实的回答道:“虽算不上巧夺天工,但基本的打磨和熔炼做的都不错。”   听了这话孙绍祖这才算安心,随即也露出了得意地笑容:“我说的没错吧!虽说和窦工匠比差了些,但梁工匠也当了好几年首饰工匠了,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像是在回应孙绍祖的赞赏一般,梁工匠竟还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孙兄就明日过来写借条吧。”   也就是让孙绍祖明天过来取银两。   孙绍祖听了这话后大喜,把贾琏从头到脚全都夸赞了一遍后才肯离开。   傍晚关了铺子后,贾琏和窦工匠在工作室里说了这件事。   “没想到那个姓梁真是首饰工匠,手艺还算说得过去。二爷,您说他怎么想的,竟然愿意去孙绍祖的铺子打造首饰,那孙绍祖一看就不是好人,他是不是瞎了。”   贾琏把孙绍祖说他和那工匠是远亲的话告诉了窦工匠,窦工匠听着听着突然笑了:“他们两个连说话口音都不一样,还远亲?这得多远!这话说出来怕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他既然敢把人带来就说明他有十分的把握,看来真的得把银子借给他了。”贾琏淡淡的说。   “他问您借多少?”   “五百两。”   "五百两?亏他说得出口!”窦工匠一巴掌拍在木桌上,那力度大的差点把桌子腿给震断,“您不会真的要借给他吧?若是他生意失败,别说利息了,就是这五百两你都收不回一分钱。”   “这一点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我若不借给他,他就会向父亲借,我父亲一向耳根子软,到时候钱一借出去,连张借条都没有,那事情就变得更难了。”   “贾大人竟是这般大方的人?”窦工匠对此表示很疑惑。   荣国府大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这金陵鲜少有人不知道。那时候因为贾赦的名声,他还担心贾琏是不是和他父亲一个样,好在相处下来以后他十分确定,贾琏和贾赦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贾琏当然知道窦工匠在想什么,于是只是笑道:“窦大哥也别替我心疼那几百两银子了,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商人,无论我借给他多少银两,最后我都会连本带利一起收回来的。”   窦工匠了解贾琏,贾琏一向稳重,更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要离开时,窦工匠这才发现兴儿不在,“兴儿去哪儿了?”   “我吩咐他去帮我办点事。”   第二天,孙绍祖来到贾琏的办公室,阿谀奉承的话自然是少不了的,贾琏耐心的听他长篇大论后,才缓缓说道:“银两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贾琏把一沓银票摆在孙绍祖面前。   可就在孙绍祖的手即将要碰到银票的时候,贾琏却阻止了他的举动,“孙兄且慢。”   孙绍祖慢慢收回手,尴尬的笑了笑:“瞧我急的,让琏弟见笑了。那咱们先写借条?”   “写借条之前,我得把话说清楚。我最多只能借你二百五十两。”   “什么......这.....二百五......我、我......二百五......”孙绍祖一听只有二百五十两,说话都结巴了。   贾琏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没说你是二百五。”   孙绍祖欲哭无泪的说:“怎么一天过去,琏弟还变卦了?”   贾琏面色不改,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孙兄有所不知,我原本是打算下个月开一个酒楼,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但孙兄一开口就向我借五百两,这令我很是为难啊,所以我决定推迟几个月再开酒楼,尽管如此,我还是没办法一下借你五百两那么多,但又不能不帮你,所以我先借你二百五十两,开首饰铺子应该是足够的了。”   孙绍祖听了这番话后脸上浮现了感动的神色,但实则心里却是在怀疑贾琏的话。在他看来,就算贾琏没有五百两,但荣国府有啊。虽然这么想,但在这个节骨眼,他是万万不敢多说话的,万一惹怒了贾琏,那连二百五两都得不到。   “二百五十两也行,那可以写借条了吧?”   贾琏让兴儿准备了笔墨纸砚放在孙绍祖的面前,然后他把已经写好的借条递给孙绍祖,“你照着抄写就好。”   孙绍祖急吼吼的接过借条,埋头就写。   而贾琏则一脸悠闲地吃着点心。   而孙绍祖借条写到一半忽然抬头,脸色有些难看,“加上利息五个月还完,这......”   贾琏叹道:“孙兄也该明白,一个月五两利息并不多,如果孙兄觉得每个月还五十五两有些多,我也可以适当给你减少一些,但利息可就得增加了。” 第26章 26   一听还要加利息,孙绍祖那是绝对不愿意的,“五个月就五个月,我保证五个月全部还清。”   贾琏微笑:“孙兄在保证前不如先把借条内容看完,然后你再保证也不迟。”   孙绍祖愣了愣,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于是把脸凑近到借条开始读:“如孙绍祖在五个月内没有还清银两,那就以房产抵押......这是何意?抵押房子?”   “孙兄急什么,难道你没有信心可以在五个月内还清银两?”   孙绍祖一激动又结巴了,“那、那当然不是......”   “那你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就当是让我心安吧,你今天就把房契搁我这儿,五个月后自然归还给你。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左右对我来说也不是个事。若是不用借给你银两,我也可以早些准备办酒楼。”   “别介呀!我答应还不成吗!正好我带着房契,现在就给你。”   孙绍祖有随身携带房契的习惯,贾琏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吃烤鸭的那天,孙绍祖喝了点酒,便把随身携带放弃的事说了出来,贾琏问他为什么不把房契放在家里而是要带在身上,孙绍祖说因为孙荃觉得孙家最值钱的就是房契,这是比他的命还要重要许多的东西,所以只有贴身保管才能放心。于是贾琏又问为什么房契不放在孙荃身上,孙绍祖洋洋得意的说,是因为孙荃觉得他更靠谱,一定能保管好房契。   贾琏记得那天听了孙绍祖的话后,他只想到了一句话。   母不嫌子丑,孙权不嫌孙绍祖智障。   孙绍祖二话不说把房契放在了贾琏面前,表情却是不大好看,“我爹把这张房契看得比什么都重,还望琏弟别告诉令尊大人和我爹这件事。”   “那是自然,这一点孙兄无需担心。”   贾赦对这些事肯定是不关心的,至于孙荃,如果真的知道了孙绍祖把房子抵押给了贾琏,只怕直接就要昏过去。   抄写好了借条,贾琏先在两张借条上签上了名字还按了手印,然后孙绍祖也按着他的样子也签名按手印。   白纸黑字,这件事就算是铁板钉钉了。   见孙绍祖一脸轻松,贾琏问道:“孙兄可寻到了合适的铺子?"   孙绍祖一幅那是当然的表情,说道:“寻到了,就在离赌馆不远的地方。”   贾琏微微诧异:“听说那里的铺子价格可不低。”   对此孙绍祖不以为然:“虽然一个月租金十两,可是那边热闹啊,把铺子开在那边,生意一定不会差。”   孙绍祖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贾琏的望水阁和美人堂是在什么地理位置,当时这条街可以算是整个金陵最冷清的地方。   可现在已经被望水阁美人堂给拯救了。   要不杜掌柜怎么一看到贾琏就笑的满脸褶子,一声声琏二爷就像在喊亲儿子。   “那我就先祝孙兄财源滚滚。”   孙绍祖斗志满满的用力点头:“那就借琏弟吉言了!”   孙绍祖走后贾琏盯着孙家的房契看了又看,然后转过头问兴儿:“消息不会有错吧?”   兴儿连忙道:“我确认过了,不会有错。”   贾琏点头:“如此便好。”   几天后,孙绍祖的铺子开张,贾琏不想给孙绍祖那个面子就没去,只是让兴儿备了礼送过去。据兴儿所说,孙绍祖的首饰铺子生意的确不错,只是和美人堂比,那就差得远了。   只是兴儿疑惑的是,他说只看到了孙绍祖,并没有见到那个梁工匠。对此,贾琏倒不是很在意,如果真的是谎言,那种有一天会被拆穿。   正所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孙绍祖的问题目前来看暂且可以放一放,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整治贾赦。   贾琏想了很多对策,最终得出结论,那就是只要贾赦不戒赌,那荣国府的悲惨命运就无法改变。   可如何才能让嗜赌如命贾赦戒赌?   贾琏认为,想要让他永远不赌,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不敢再去赌馆。   只是这件事他一个人是办不了的。   回到家中,贾琏把想让戒赌的事告诉了邢夫人。   要说想让贾赦改邪归正的人,除了贾琏那肯定就是邢夫人了。虽说她恨透了贾赦,但他们夫妻的事实这辈子也改变不了,所以如果贾赦闯了祸,她也难逃罪责。   所以邢夫人在听了贾琏的对策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可是在同一过后,她仔细一想,又稍稍觉得不放心,于是问贾琏:“他即使有再多不是,到底也是你的父亲,这般对他,只怕你心里也不好受。”   她这话说得婉转,实则她是想问贾琏是不是也非常恨贾赦。   不然怎么可能想到这样的对策对付贾赦。   对此,她有些想不明白。   贾琏早知道邢夫人会这样问,于是不急不慢的回道:“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用这个法子的。父亲在赌馆的时间比在家里时间还要长,一直这么下去的话,只怕他迟早是要闯祸的。他毕竟袭了爵位,犯了错还有祖母庇佑,可他代表了咱们长房,他若是出了错,母亲和迎春又如何能不被连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只要能帮助父亲戒赌,也算功劳一件。”   邢夫人边听边点头表示赞贾琏的话,“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在帮他。”   亲儿子都说可以,她还有什么理由反对。而且一想到每次贾母见到她都要数落她,话里话外就是怪她不中用,贾赦不想见到她所以才天天往赌馆跑。   每当她听贾母这么说,她就委屈的不得了。   明明是贾母没把贾赦教导好,竟然还怪在她头上。她能管得了贾赦吗,她说的话贾赦会听吗。   “多谢母亲体谅儿子的良苦用心。这件事并不难办,但仅凭我一人之力还是有些难,所以这才来找母亲商量。”   “我都听明白了,这事儿我多少还是能帮到你的。”   贾琏笑道:“我就知道母亲一定有办法。” 第27章 27   贾赦这几天心情大好,平时从不打赏下人的他,现在出手十分大方,宝石戒指和银锭不知送出去了多少。   他竟然一点也不心疼。   这件事还惊动了贾母,贾母还以为贾赦是官场得意,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在赌馆赢钱了。知道真相的贾母当时就老泪纵横,恨铁不成钢的骂贾赦都这个年纪了还这么不求上进。   而贾赦却压根没把贾母的痛心疾首放在心上,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和贾母贾政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所以也没指望贾母能理解他喜悦的心情。   贾母见他无药可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了。   就在荣国府的人以为贾赦只是一时好运的时候,贾赦用实际行动向他们证明了他是真的在赌钱这件事上有所成就,而他证明的方式就是一天赢了两千多两,赢钱的那天,他一个人搬不动那么多银锭,所以特意让随从回府带了好几个个家丁去赌馆帮他搬银子,回荣国府的路上,贾赦大摇大摆的走在队伍组前方,笑得满脸褶子。   一路上行人纷纷在看他,就像在看大傻子一样。   贾赦却浑然不觉,一进荣国府大门,他就开始指挥家丁把装银锭的箱子搬去他的书房,那兴师动众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考了个状元回来。   “等等,搬一箱去荣庆堂给老太太。”贾赦喊住走在最后的家丁,吩咐道。   家丁领命,连忙调转了方向向荣庆堂走去。   送一箱银锭给贾母并不是贾赦忽然孝心大发,也不是他觉得贾母缺这些银两。他可从来没在赌馆赢过这么多钱,准确说来,他从来都是输钱,偶然才赢一些,还赢的很少。   所以他觉得是时候向贾母证明他是有赌钱的天赋的,也是在告诉贾母,往后别再因为他去赌馆的问题再对他冷言冷语。   很快,装银锭的箱子就送到了荣庆堂。   当贾母打开箱子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时,她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盯着银锭看了片刻后,她把箱子关上。   没过多久,整个荣国府就都知道了贾赦在赌馆赢了两千多两的事,于是王夫人就在贾政面前说了几句,谁知贾政听后露出了和贾母一样的表情,就好像贾赦一箱箱搬回来的不是银子,而是荣国府的耻辱。   “大哥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做事怎的还这般不知轻重,去赌馆就罢了,还如此张扬,成何体统!”   王夫人抿了抿嘴,说道:“那也比输钱的好。”贾赦输的可都是荣国府的钱,输得越多,以后贾宝玉能得到的就越少,所以她宁愿见贾赦得意,也也不希望他在赌馆输钱。   但为人正派的贾政可不是这么想的,只见他冷哼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赢钱输钱的事吗?大哥若是继续这么犯浑,这个家迟早被他败了。”   说完,贾政一甩袖子大步走了。   在看不到贾政的身影后,王夫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说得好听,有本事你也赢两千两回来......”   “你说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贾政又回来了,正站在屋门口皱眉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吓得一哆嗦,稳住心神后急忙辩解:“我没说什么!”见贾政半信半疑的表情,她这才确定贾政是真的没听清她说的话,于是立马转移话题:“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贾政像是相信了王夫人的话,但面色依旧有些不豫,“落了扇子回来取。”   王夫人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于是微笑道:“早些回家,这两天宝玉总问父亲在哪。”   说到贾宝玉,贾政的目光稍稍缓和,但说的话依旧严厉:“你和母亲别宠坏了他,再过两年我就给他请一位先生,教他读书识字。”   王夫人心疼道:“他才多大,读书的事缓暂且缓两年吧。”   这一句话又让贾政不高兴了,“无知!孩童时候你不好好教习,等他长大就迟了。元春的婚事已成定局,往后谁护着他?”   见贾政又提到贾元春,王夫人感到有些委屈:“元春已经嫁人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如何不能说,说出来就是让你长记性,别毁了元春不够,还想毁了宝玉。”   王夫人:“......”   这简直是诛心之词啊!   元春是她的亲生闺女,宝玉是她亲生儿子,她毁谁也不能毁他们呀!   而贾政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再次甩袖离去。   望着贾政决绝的背影,王夫人流下了憋屈的泪水。   第二天,贾赦信心满满的去了赌馆,可是刚玩几局就碰到了对手。对方有五六个人,为首的人满脸横肉,眉目凶狠,看着像地头蛇。这一群人就盯着贾赦,就好像是冲着他来的。   跟在贾赦身边的孙荃有些发怵,对贾赦说道:“换个赌馆玩吧。”   这几天他跟着贾赦也赢了不少钱,虽然赢的远远没有贾赦那么多,但他也知足了。   这时,地头蛇突然问道:“您就是贾赦贾老爷?久仰大名!”   贾赦不屑的挑眉:“你是谁?”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地头蛇大笑:“赢了两千多两,却不认识我?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贾老爷!”   贾赦面露疑惑,对面前这个人实在是没印象。   他是赢了一个人两千多两,但那个人是个胖子,和眼前这个地头蛇并不是同一人。   见贾赦不说话,地头蛇提醒道:“昨天输了两千两的是我弟弟,听他说了以后,我便想亲自来见识见识贾老爷您有多厉害。”   贾赦一想到昨天那个胖子输的直哭,就忍不住笑了,“原来是替你弟弟抱不平来了?怎么,今天还想把两千两赢回去?你觉得可能吗?”   地头蛇看着还算恭敬,并没有因为贾赦的嘲讽而恼怒,“贾老爷这话听着是不愿意和我赌?左右两千多两银子我也不在乎,只不过看见弟弟难过我于心不忍罢了,难不成贾老爷是怕了不敢和我赌?” 第28章 28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贾赦被眼前这阵仗吓到了,而他身边的苏荃还一副看不清情况的模样,忙着在贾赦耳边煽风点火。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竟敢在贾大老爷面前口出狂言。”   地头蛇冷笑一声,这一笑让贾赦浑身发毛,但又拉不下面子说些好听话,心中便忍不住埋怨孙荃没有眼力。   “赌钱有赢有输,赢了就是赢了,输了你也得认。”贾赦端着架子说。   地头蛇把袖子挽到臂膀,露出了两条肥沃的大胳膊,“说来说去,贾老爷就是怕了。真没想到,堂堂荣国府的大老爷竟然会怕输钱?”   孙荃依旧很没眼力见的嚷嚷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说完他转过脸在贾赦耳边出谋划策:“贾兄派随从速速回府搬救兵,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帮人!”   地头蛇冷哼一声,提高嗓门嘲讽道:“这是哪儿来的犬吠声?贾老爷,你出门还带一条狗在身后?你说你这是出来赌钱,还是出来遛狗?”   孙权一听这话脸色骤变,指着地头蛇大喊:“你说谁是狗!”   地头蛇身后的跟班哈哈大笑,看孙荃就像是在看智障。   地头蛇也跟着笑道:“谁回答我的话谁就是狗。”   “你、你......!”孙荃恨的咬牙切齿,一脸求助的看向贾赦,希望贾赦能帮他出头。   然而贾赦根本没心情在意他的感受,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地头蛇又继续对贾赦说:“罢了罢了,既然贾老爷不肯赏脸,就当我没说。说来也是,很久之前就听说过,荣国府虽有两子,但贾老夫人最看重贾二老爷,长子就是个摆设。可如今看来,贾老夫人也太偏心了些,连赌钱的银子都不给你,未免寒酸。”   这一番话就如一根锥子戳进了贾赦的心里,一瞬间就触到了他的情绪,“赌就赌,我还怕了你不成。”   想到最近几天赌运非常好,他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他有预感,今天能再赢两千两!   “你说说,怎么个玩法?”贾赦问。   地头蛇露出了笑容,一屁股坐在身后在椅子上,翘了个二郎腿,悠哉地说:“掷骰子,押大小。”   贾赦一听这话顿时放下来心,他这几天就是押大小玩得最好,“那就押大小!”   赌局开始,赌馆的赌徒见状围成了一圈等着看好戏。大部分人都想看贾赦输钱,一因为贾赦人品差,二是赌馆就这样,谁都看不得有人持续好运。   所以贾赦这是犯了众怒。   只不过他还浑然不觉而已。   地头蛇:“贾老爷也是豪爽之人,不如咱们就玩大的,一局一千两,如何?”   此言一出,周围立刻议论纷纷。   一千两,他们从没见过玩这么大的。   这地头蛇是不是疯了?   贾赦先是一愣,随即嘲讽道:“一局一千两?你有这个本钱吗?别刚玩两局,就把你给输哭喽!”   地头蛇不在意的笑了笑:“我自然是没有家财万贯,但谁输谁赢还尚且不知,贾老爷这话说的是否为时过早?说不定最后哭的是贾老爷。”   众人毫不留情的大笑,一点面子也不给贾赦。   贾赦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吹胡子瞪眼道:“ 哼,那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大家也都听好了,如果这人今天输惨了还不上钱,就让他跪在地上学狗爬学狗叫,从赌馆一直爬到集市,让大家都瞧瞧狂妄自大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孙荃跟着附和:“贾老爷说的对!”   “那不行!我们大哥在金陵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地头蛇身后的小弟忿忿不平地说。   一听这话贾赦更有信心了,看来这地头蛇也没多厉害。   “谁让你说话了。”地头蛇不满的回头瞪了一眼,“贾老爷既然这么说了,想必是有信心能赢的了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退缩了不是。各位都是见证,我今天就答应了!如果我输的还不上银子,我就跪地上学狗爬学狗叫,决不食言!”   贾赦眯着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为了公平,总不能给我一个人定惩罚吧?学狗学狗叫的就罢了,如果今天输惨了还不上银子的是贾老爷,那他就得扒光衣裳去集市走一圈!”   地头蛇话音刚落,众人哗然。   两个狠人!   赌馆掌柜见事情变大,于是赶紧关了赌馆大门。   贾赦嘴角一阵抽搐,刚要说话,只见孙荃已经替他回答了,“贾老爷还能怕了你不成!贾兄,你说是不是?”   贾赦:“......”   这个时候如果否认,那丢脸可就丢大发了。   没办法,贾赦只好硬着头皮说:“好!”   赌局开始,掷骰子的人谁也不敢得罪,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地头蛇微微抬手,表面恭敬道:“贾老爷先猜。”   贾赦把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大”字上面,“我押大。”   地头蛇面色平静的把银票放在“小”字上面,静静等待开骰子。   骰子一开,赫然是五个五,第一局,贾赦赢了。   孙荃立马把“小”字上的银票夺了过来献宝一般的双手放在贾赦面前。   为了维持形象,贾赦拼命忍住了激动的心情。   地头蛇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才输了一千两你就心疼了,那我们还怎么赌?”贾赦面露不屑。   而地头蛇并没有被贾赦的话给激怒,“既然赌了,那我就不会因为区区一千两银子心疼。”   见地头蛇不服输,贾赦来了兴致,“你还是输的不够多。”今天就让你学狗爬!   第二局开始。   因为贾赦赢了上一局,所以这局还是他先猜,“还是大!”   地头蛇押小。   贾赦又赢了。   如他所说,他又赢了两千两。   孙荃兴奋地大笑,这下贾赦也绷不住了,表情十分得意,典型的小人得志。   地头蛇依旧面色不改,但在众人眼里,他已经输了,如果继续赌下去就是傻了。   “继续赌!”地头蛇大吼一声。   贾赦就想听这句话。   结果邪门的事发生了,接下来几局竟然都是贾赦赢,短短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地头蛇已经输给贾赦整整六千两银子。   贾赦好歹也是名门之子,是见过世面的,六千两银子虽多,但还不足以让他像孙荃那般激动的差点就要站到桌子上。   地头蛇已经把银票输完了,他身后的小弟们一个比一个着急,都在劝地头蛇就此作罢,别再玩了,再玩下去就真的要学狗爬了。   “继续玩!”地头蛇大吼一声。   贾赦眯着眼说:“你都没钱了,怎么赌?”   地头蛇:“下一局,咱们赌更大的,贾老爷,你敢吗?”   贾赦赢了这么多银票,早就不把地头蛇放在眼里了,“我有何不敢?”   地头蛇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看来贾老爷是笃定能一直赢了。既然如此,下一局我们就赌你手上的所有银两,你若是输了,银票全都归我,你若赢了,我就把这个给你。”说完,他拿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满满的金叶子。   众人差点被整盒的金叶子晃瞎了眼,都在说地头蛇是不是脑子坏了。   此时的他们坚信,下一局赢的人肯定还是贾赦。   而贾赦也因为这一盒子金叶子傻眼了,这地头蛇不一般啊!   看着金光闪闪的金叶子,贾赦半信半疑的问:“你说的可当真?”   地头蛇斩钉截铁:“当真!”   孙荃目不转睛的盯着金叶子,对贾赦说:“贾兄,我就说你一定能赢,你瞧你都赢了这么多了,最后一局,让他输光!”   贾赦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孙荃激动地直点头,就好像贾赦已经赢了一样。   最后一局。   贾赦押了“小”,地头蛇押“大”。   孙荃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一盒金叶子。   可是,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这一局,地头蛇赢了。   只赢了一局,但却赢了贾赦所有的银子。   赌馆突然变得很安静,孙荃跌坐在地上,哭了。   而眼前这个打击令贾赦震惊的说不出话,他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骰子,再看已经被地头蛇的小弟拿走的一沓银票,他只感到面部发麻。   地头蛇看着还算镇定,“看来贾老爷的好运已经没有了。”   贾赦哪能容忍几千两银子就这样给了地头蛇,“再来一局!”   地头蛇问:“贾老爷的银子可都输光了。”   贾赦立马低头问孙荃,“你有多少银两?”   贾赦的话让孙荃回过神,他心中暗道不妙,但又不敢不回答贾赦的话,便哭丧着脸说:“贾兄,你知道的,我没钱,真的。”   贾赦顿时面露狰狞,猛地一脚踹向孙荃,“没用的东西,滚!”   孙荃欲哭无泪,他倒是想滚,但刚刚贾赦那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他现在腿疼的无法动弹,直接爬出去他又觉得太丢人。   好在贾赦并没有在意他,“再赌一局,最后一局!这一局我若输了,我给你一万两!”   地头蛇接着贾赦的话说:“若是你赢了,银票和这盒金叶子都给你。”说完,他又对着众人说:“我和贾老爷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吧?你们可都是见证。” 第29章 29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看见了也听明白了,我们可以作证!”   一局定胜负,又惊险又刺激。   贾赦有点慌,但话已经说出口,再想收回已是不可能,所以成败就看着一局了。   此刻的他依然坚信好运还在,一定会赢。   最后一局,地头蛇押了“小”,贾赦押“大”。   众人把脑袋凑近骰子,定睛一看。   不得了,每个骰子都是一。   显然,地头蛇赢了。   贾赦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额头直冒冷汗。   地头蛇显得很淡定,“贾老爷不会想赖账吧?”   贾赦咬牙:“当然不会。”事实上他是真的想赖账,因为在赌钱之前他就一直觉得不会输,所以根本没想过如果真的输了该如何给地头蛇一万两银子。   毕竟荣国府的账都是家政一家在管理,就算有一万两给他,也不可能不闻不问,贾政和王夫人如果知道他赌钱赌输了一万两,那贾母肯定也会知道。   然而他一点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这不仅是面子的问题,如果让贾母知道了,那他以后在贾母的心中就更是一个不孝子了。   说不定以后贾母还会勒令不让他再来赌馆。   “我这就回府取银两。”贾赦说完就要往外走。   孙荃见状立马跟在贾赦身后想要离开赌馆。   可贾赦还没走到赌馆大门就被地头蛇的小弟们堵住了去路。   贾赦微微恼怒,“这是作甚?”   地头蛇微微笑道:“贾老爷,你也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年轻轻请之时就见惯了江湖上的血雨腥风,什么时候该信任什么时候不该信任,我还是知道的。”   一听这话,贾赦心中有些不安,心道这个地头蛇果然不是什么善茬,不好得罪,“可我现在没有银两,只能回府取。”   地头蛇摇头:“回府肯定是要回府,但也不用贾老爷你回府,你不是有随从吗,让他回府取银两不就好了。”   贾赦脸色铁青,知道是走不掉了,“好。”说完他对被挤得老远的随从点了点头,“你过来我叮嘱你几句。”   地头蛇这才示意他的小弟们让开。   随从吓的都要哭了,但是见贾赦脸色还算正常,也没发疯,于是小跑到贾赦身侧。   贾赦见地头蛇的小弟们都走远了,于是侧头对随从使了个眼色。   随从了然。   贾赦的这个眼神可不是让他回府取银子,而是让他回府多带一些人来。   地头蛇有五个小弟,那他得带十个人来。   这样打架应该不会输。   给了贾赦一个放心的眼神,随从离开了赌馆。   此刻孙荃还趴在地上,捂着大腿龇牙咧嘴。   贾赦不耐烦的斜了他一眼,“你也滚。”   孙荃巴不得赶紧离开,于是瘸着腿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等等,你留下。”地头蛇让人拦住孙荃。   孙荃一脸惊恐,不敢说话。   地头蛇冷冷地说道:“你刚刚不是很得意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哼,最见不得你这种无赖小人。”   本以为地头蛇要让人教训狠狠教训孙荃,可没想到他说完这番话后就安静的吃着点心不发一言。   贾赦心里越发烦躁,对孙荃凄惨的眼神也视若无睹。   孙荃想离开赌馆又不行,心中感到绝望。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贾赦的随从却还没有来赌馆。   贾赦的视线一直定格在赌馆大门,就等着随从带着人来解救他。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随从的人影。   地头蛇倒是十分有耐心,也没催贾赦。   就这样等到天都暗了,地头蛇才悠哉悠哉的说:“赌馆离荣国府最多也就半柱香的路程,怎么贾老爷的随从去了大半天?”   贾赦也正着急,按理说随从早该带着人来了才是。   他无法淡定了。   看热闹的人都还在,都在等着看贾赦什么时候还地头蛇一万两。   就在这时,地头蛇提醒贾赦:“贾老爷,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   他输了学狗爬,贾赦输了扒光衣服。   贾赦没忘,但也不想记得。   见贾赦沉默了,看热闹的众人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堂堂荣国府大老爷输了钱竟然想赖账,我看荣国府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此话一出,就有更多的人表示说的对。   贾赦怒视众人,却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所以只能选择瞪眼,咬牙忍耐。   “天色已晚,我的随从怕是出了什么事,我且先回府,你们明日来荣国府取银子便是,我绝不赖账。”贾赦还没放弃挣扎。   “在金陵,大家对贾老爷你的评价可不高。”地头蛇显然不会答应贾赦的提议,“你说是不是?”他忽然问孙荃。   孙荃苦着脸看了看贾赦,又看了看地头蛇。这就是个得罪人的问题,说是,得罪了贾赦,说不是,得罪了地头蛇。   下一秒他看见了贾赦那像刀子一般的目光,刚想说不是,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真的刀子,而那把刀就在地头蛇的手中。   “是!是!”孙荃大声的说。   和贾赦相比,还是命更重要。   “混账!你就是条没良心的狗!”贾赦说着就要冲上去揍孙荃。   孙荃见状撒腿就跑,结果贾赦踩到地上的骰子摔了一跤。   众人大笑。   地头蛇也笑道:“既然如此,那贾老爷就别想回府了。”说着,他看向一脸惊吓的孙荃,“你可以滚了。”   孙荃连跑带爬离开了赌馆。   “你别跑,我要杀了你!”贾赦想追上去,但却被地头蛇的小弟们拦住,“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们!还不让开!”   地头蛇沉声道:“贾老爷,我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如果明天清晨之前你的随从没有带着一万两来,你就必须兑现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我不知道!”贾赦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索性不要面子了。   对于贾赦无耻的嘴脸,地头蛇并没有太惊讶,“不知道也没事,我和大家都知道就好了。”   “荣国府在金陵的势力你应该知道。”贾赦还是只能把荣国府给搬出来吓唬人。   可地头蛇却不为所动,“我知道与不知道,还重要吗?” 第30章 30   第二天,天微微凉,贾琏就被哭闹声吵醒,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走出屋子。   “是谁在闹?”   兴儿正端着早饭过来,闻声道:“要不我打听打听去?”   贾琏点头:“去吧。”   兴儿加快步伐走进屋子把早饭放在桌上,“二爷,您先吃着。”   说完,兴儿转身就要走。   这是一阵寒风刮过,贾琏感到有些冷,大脑也顿时清醒了,他连忙喊住兴儿,“等等!”   兴儿疑惑的回头,“二爷,还有什么嘱咐?”   贾琏对兴儿招了招手,问:“你早饭吃了没?”   兴儿挠了挠后脑勺,"还没吃。”   贾琏道:“先吃早饭,吃完再去打听。”   兴儿愣住,像是不能理解贾琏对他突然的关心。   但一想到贾琏平时对他就很不错,心里便有些感动。   贾琏说完转身回到屋子吃早饭了。   早饭有他爱吃的红枣桂圆汤,他很快就在府里的吵闹声中喝完了一大锅。   就在这时,兴儿匆忙跑了过来,“二爷不好了!”   贾琏正在喝水,一听这话差点呛到,他擦了擦嘴角,不高兴的说:“谁不好了!”   兴儿也意识到说错话,但现在这个并不重要,“刚刚老夫人派人来报,说是老爷出事了让您赶紧过去!”   贾琏脸色镇定,问道:“可有说父亲出了什么事?”   兴儿摇头,“那倒没说,但看着应该是老爷闯祸了。”   贾琏沉声:“母亲知道了吗?”   兴儿点头:“大夫人和二老爷一家现在都在荣庆堂。”   “那我们也赶紧过去。”贾琏面露深意,嘴角不易察觉的扬了扬,   兴儿却没有察觉贾琏面色的变化。   刚到荣庆堂,贾琏就听到了贾母怒不可遏的声音。   他加快脚步走进屋,贾母坐在正前方,贾政背着手来回踱步,邢夫人就坐在王夫人的身边,正有手帕按眼角。   见到贾琏来了,邢夫人手帕一丢,哭道:“儿啊!你父亲他就要活不了了!”   贾琏还未说话,贾母便怒斥:“毒妇!不准你咒我儿子!”   贾琏担忧的问:“父亲出什么事了?”   邢夫人只是哭不答话。   贾母冷哼:“这就得问你的好母亲了,丈夫在不在家她都不知道。”   邢夫人委屈道:“母亲这话说的好没理,老爷他应常在赌馆一待就是一整天,不着家是常有的事,前几年我派人去赌馆喊他回家,结果他回家后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一通骂,自那以后,我哪敢再派人去催他回家。”   贾母指着邢夫人,“我没理?你就有理了?他是你的夫君,若是你们夫妻和睦,他何苦天天不着家。”   听了贾母的话,邢夫人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疼,但一想到贾赦现在的处境,她系心里顿时觉得痛快不少,对贾母的刁难也就释然了。   见邢夫人不再反驳,贾母这才对贾琏说:“你父亲的随从来禀报,说你父亲在赌馆得罪了人,还欠了那些人一万两银子不还,那些人便把你父亲扣在了赌馆。你二叔已经派人带着一万两去赎你父亲了。”   说到一万两的时候,贾琏看到王夫人蓦地抬头震惊的看着贾母。   那是心疼银两的表情。   而贾母当作没看见。   贾政踱着步连连摇头,一两万,他大哥竟然在赌馆输了一万两!若不是贾母,他真想把贾赦直接丢在赌馆让他自生自灭。   贾琏自然也只能表现出非常愁苦的神色,好在他在贾母他们面前只是个晚辈,就算已经是个富人,但这一万两银子怎么也用不着他来出,“随从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贾母皱眉:“他说他昨日在回府的路上被人打晕了,应该是那些地头蛇做的。”   “大哥回家后,母亲一定要好好说说他,再这么赌下去,他就成赌徒了。”贾政沉着脸说。   贾母沉默片刻,轻声一叹。   她怎么就生了贾赦这么个祸害!   “还用得着成?现在不已经是赌徒了吗。”王夫人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了贾母和贾政在狠狠瞪她。   王夫人立马安静了。   “都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贾母有些着急。   贾琏:“祖母,要不我去赌馆看看?”   贾母立马反对:“不可,你耐心在府里等消息。”   贾赦已经无可救药了,她绝对不能再让贾琏跨进赌馆,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想都不敢想。   贾琏很听话的点头:“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贾政派出去的人把贾赦带回来了。   贾赦一回府就像疯了一样不顾形象的跑回屋。   贾政的随从回话的时候脸色都不好看,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说发生了什么事。   贾母呵斥道:“再不老实说,每人十板子!”   几个随从吓得跪下磕头,跪在最前方的随从这才苦着脸说:“我们去的时候,大老爷已经不在赌馆了,后来我们一打听,才知道大老爷和地头蛇打赌,如果输了钱还不上就扒光衣服在市集走一圈。我们去了市集后,发现大老爷他......他 ......”   贾母只觉得脑袋阵痛,差点晕倒。   贾政也无法镇定了,沉声问:“他怎么了,快说!”   随从一咬牙:“大老爷被扒光了衣服吊在市集最热闹的地方,我们到的时候,地头蛇已经不在了,百姓们看大老爷就像看猴一样,没一个人救他。”   “天哪!”贾母两眼一翻晕倒了。   贾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王夫人喊了他好几声他才猛地看向倒在地上的贾母,“母亲!”   王夫人对着周瑞家的喊道:“大夫!”   周瑞家听后的转身就跑。   邢夫人见贾母晕了,于是也学她的样子仰头一倒,一旁的贾琏连忙扶住她,声音喊的比贾政还响亮:“母亲!”   贾政哪儿还能顾得了邢夫人,只说了一句让贾琏扶邢夫人回屋。   贾琏把邢夫人扶回屋后,邢夫人立马就活了过来,“这事......是不是有些狠了?”   贾琏想了想说,“不狠一些,父亲能真心悔改吗?”   邢夫人一脸严肃:“那肯定是不能的。” 第31章 31   贾赦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他的吃喝都是贾母派人送到屋子门口,然后等人走远了,贾赦再把食物快速拿回屋子。   贾母去看望过他,但贾赦说什么也不肯把门打开,贾母知道贾赦这是狠狠伤了面子,所以也不敢硬闯。   “儿啊,你可不能伤害自己,有什么苦你跟母亲说,母亲一定会帮你的。”贾母语重心长的劝道。   “我瞧老爷还能吃的下饭,应该不会有大碍的。”邢夫人不咸不淡的说。   她原本是不想来的,但作为贾赦的妻子,贾母的儿媳,总不好不闻不问。   贾母猛的瞪向她,“你这是什么话?”   见贾母不高兴,邢夫人心里自然就高兴了,可再高兴,面上却是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的,“说到底还是面子问题,堂堂荣国府大老爷,被人扒光了衣服吊在市集,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多丢脸呐。”   贾母没答邢夫人的话,突然问:“琏儿呢?”   邢夫人:“他去铺子了。”   贾母沉着脸,责怪道:“他父亲都成这样了,他还有心情去忙铺子,真是糊涂,到底是父亲重要还是铺子重要?”   邢夫人替贾琏说话,“这您可就冤枉琏儿了,他也来看过,可是好说歹说都没用,总不好让他放下所有事情。”   贾母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幽幽的问:“你竟然也会帮琏儿说话,你们母子何时变得这么亲近了?”   邢夫人温婉的小笑道:“母亲也说了,我们是母子。琏儿和迎春虽不是我亲生,但我的的确确是真心把它们当亲生的看待。”   贾母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目光,“你嫁进来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你竟是这般想的。”   邢夫人像是没听懂贾母话中的讽刺,笑容非常慈祥:“您是知道我脾性的,我天生嘴笨,只觉得说什么都是虚的,况且我就是说出来,您也未必肯信不是?”   对于邢夫人的话,贾母到底还不是很相信,但目前重要的并不是这些,所以她便不再多说。   见贾赦死活不肯开门,贾母无法只好先回去,邢夫人见贾母走了,自然也回自己的屋子了。   而贾赦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月,贾母好说歹说都没能让贾赦走出屋子。   贾赦的随从因为没保护好贾赦被贾母重重责罚后赶出了荣国府。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贾琏并没有感到抱歉。   这个荣国府谁不知道贾赦的随从总是狗仗人势,跟着贾赦做了不少缺德事。   这么惩罚他都是轻的。   而贾赦一个月没有出屋子,所以只能确定他还活着,至于活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最终,贾母也没了耐心,她下令把贾赦的门砸了,她一定要贾赦出现在自己面前。   贾琏之后连忙阻止了贾母,他让贾母给他一点时间,他去劝解贾赦,让他自己走出屋子。   贾母自然是不信贾琏有这个能耐,毕竟都已经一个月了。但想到毕竟是父子,说不定贾琏的话真的有用,于是就答应了。   在得到贾母的允许之后,贾琏来到贾赦屋子前:“父亲,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很安静,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于是贾琏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片刻过后,贾琏听见屋子里有椅子倒地的声音。   这算是回答?   贾琏继续说道:“父亲,我知道你心中郁结,可事已至此,你真的要一直这么消沉下去吗?”   虽然没有任何回答,但他知道贾赦一定正在听:“父亲落到如此境地,可伤害你的人却还在逍遥法外,父亲就不恨吗?就不想报复吗?”   话音刚落,贾琏又听见了桌椅的声响。   果然,贾赦是想报复的。   就在他准备继续说的时候,屋子门缓缓打开了。   接着贾琏闻到了一阵恶臭。   他用手捂住口鼻,走进贾赦的屋子。   和他想的一样,此时贾赦的屋子就跟猪窝没什么区别。   在贾赦的面前,贾琏不好再捂着鼻子,虽然很痛苦,但他还是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   这一刻,他被熏得差点窒息。   “父亲?”贾琏没看见贾赦。   “我......在......这......里......"   贾琏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   顺着声音,他走到了床边,然后弯腰看向床底,这一看可把他惊到了,贾赦竟然躲在了床底下。   “父亲,你怎么在这里!”贾琏大喊一声,就要去拽贾赦出来。   哪知贾赦赶紧往角落缩了缩,就是不出来,“有什么话你就这么说吧,我能听见。”   贾琏叹了一声,于是就坐在床边,“父亲,你这是何苦,天大的事你说出来,我和祖母一定会帮你的。”   贾赦的声音略显沙哑,“太丢脸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说着说着,贾琏竟然还听到了悲伤地哽咽声。   “可父亲总不能躲在床底下一辈子吧?不瞒你说,祖母已经没耐心了,若不是我说来劝劝你,她早就派人把你屋子给拆了。”   “什么?你说你祖母要拆我屋子?”贾赦震惊。   贾琏点了点头:“你这么消沉下去,祖母看着心里也难过。赌馆的事,我们虽然听说了一些,但到底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我们还不知道。”   一体到赌馆二字,贾赦就像疯了一样大喊:“别跟我说赌馆!”   他是真的怕了!   然而贾琏却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父亲先别激动。你先说到底是谁害了你,只要你说,我和祖母一定狠狠的惩治他!”   贾赦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把那天赌馆发生的事全都和贾琏说了。   贾琏听完后,问:“父亲真的不知道那个地头蛇是谁?”   贾赦的声音闷闷的,“不知道。”要是知道,他早把那人杀了。   “可是有句话,儿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父亲的仇人真的是那个地头蛇吗?”   贾赦一愣,“此话何意?”   “刚刚听父亲说了那么多,我认为那地头蛇并没有强迫父亲赌钱,最后若不是父亲想把钱赢回来,也不至于输那么惨,还有扒光衣服的赌注,你也是答应了的,实在怨不得别人。” 第32章 32   贾琏刚说完,就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吃力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不孝子!你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气我的!”贾赦顶着一个月没洗的头发和满脸的胡子说道。   贾琏见贾赦终于愿意出来了,于是也站了起来,“父亲言重了,我可是为父亲着想才这么说的。”   贾赦不高兴的撇过头,但心里却有些认同贾琏的话。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贾琏:“父亲不是说当时孙伯伯也在吗,那他人呢?”   孙荃!   贾赦突然瞪大了眼睛,两手捏成拳头,整个面部肌肉都在颤抖,良久,才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他,我要杀了他!”   贾琏装作疑惑的问:“父亲你在说什么?你要杀了谁?”   贾赦吼道:“当然是孙荃!如果不是他煽风点火,我哪里会和那个地头蛇赌钱!后来我输了以后,他竟然还背叛了我。所以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琏儿,那孙荃可把我害惨了,你一定得帮我,绝不能放过孙荃那个无耻小人!”   贾琏终于听到了想听到的回答。   “父亲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只是你也不要再让祖母担忧了,她老人家最近吃不好,瘦了很多。”   贾赦一听贾母因为担心他都瘦了,心中顿时对贾母充满了愧疚,“我马上就去荣庆堂向母亲请罪。”   贾琏犹豫的说:“祖母若是看见你现在这幅模样,只怕会吓晕过去。”   贾赦:“......”   见贾赦真的出屋子了,贾母高兴的老泪纵横,也好好地夸赞了贾琏一番,她怎么也没想到贾赦竟然真听了贾琏的话。   贾赦一见到贾母就跪了下来,嚎啕大哭:“母亲!儿子不孝,让你担心了!”   贾母也哭道:“我的儿啊,你受委屈了。”   贾琏也抬手抹了抹眼角,虽然一滴泪都没有。   贾政却是看不下去了,“大哥也太糊涂,也不看看那帮地头蛇是什么人就敢口出狂言,闯了祸还闹得家里不安生,母亲都被你气病了。”   贾赦差异的看向贾政,想骂人但却发现贾政说的都是实话。   太憋屈了。   “罢了罢了,你就不要再说你大哥了,他已经知错了,知错能改就好。”贾母看着贾赦一场憔悴的脸,有些心疼。   这时候王夫人忽然对贾政说:“母亲说的是,你就不要在生气了。况且那些地头蛇早已不见了踪影,一万两银子算是保住了。”贾赦倒霉没事,但绝对不能连累荣国府的银两。   贾政脸色难看之极,但碍于贾母在所以不好发作。   贾赦一听一万两保住了,顿时心中的愧疚感大大的降低了很多。   “我已经吩咐全府人不准在提这件事,你也别把这件事再放在心里了。”贾母慈祥的对贾赦说道。   假设听得连连点头,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此仇不报,他如何能忘!   离开荣庆堂,贾赦便问贾琏准备怎么报仇。   贾琏只让他放心,他一定会惩治孙荃。   当然,还有孙绍祖。   贾赦还是很相信贾琏的,毕竟他是整个荣国府唯一愿意帮他报仇的人。   贾赦走后,贾琏问兴儿:“孙绍祖的铺子怎么样?”   兴儿连忙把这一个月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贾琏,“二爷您猜的果然不错,他换了工匠。不仅如此,他铺子里那些珠宝首饰都很劣质。才短短的一个月,他就亏了不少银子。所以这个月应该还你的银两他还欠着没还,只怕是没钱还您。”   贾琏冷笑,这个孙绍祖还真没让他失望。   兴儿:“二爷,要不我带几个人去催他还钱?”   贾琏摇头:“你催了他还是没钱还。”   兴儿愤愤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不让他还了吧。”   贾琏:“你忘了?孙家的房契还在我这儿。”   “对了!还有房契!”   那就不必担心了。   第二天,孙绍祖带着一盒糕点来到望水阁。   贾琏正在看美人堂的账本,见孙绍祖来了眼皮都没抬一下。   孙绍祖讪讪的把糕点盒子递给兴儿,可兴儿只当没看见,孙绍祖只好抱着糕点盒子,小心翼翼的说道:“琏弟,我想跟说说还钱的事。”   贾琏把账本放在一边,抬头看向孙绍祖,“孙兄今天是来还钱的?”   孙绍祖哑然。   贾琏淡笑,话语却是不容置疑:“白纸黑字,孙兄是想赖账不成?孙兄如此行事,我以后还怎么相信你。”   孙绍祖立马摇头:“二爷,我不是不还钱,只是最近铺子出了点问题,我一时实在还不了五十五两,要不我先少还一点,下个月再多还一点。”   孙绍祖是真急了,称呼也从琏第变成了二爷。   贾琏问:“还不了五十五两,那你能还多少?”   孙绍祖一听这话以为贾琏同意了,立马说:“十两!”   贾琏看着激动地孙绍祖,沉默了片刻。   孙绍祖见贾琏不说话,显得有些不安。   “我父亲的事,你可知道?”贾琏忽然问。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怕是整个金陵都知道了。   孙绍祖装傻:“我最近忙铺子的事,不知道令尊大人出了什么事。”   贾琏扬了扬嘴角,道:“是吗?孙伯伯什么也没说?”   孙绍祖怔住,额头开始冒冷汗,“我爹事老糊涂了,你和令尊大人可千万别和他计较。”   所以,他是知道的。   “父亲把孙伯伯当朋友当兄弟,可孙伯伯却这般坑害父亲,孙兄,就算我答应你少还一点,我父亲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孙绍祖哭丧着脸,说:“二爷,我和我父亲不一样,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也不糊涂。”   贾琏笑:“孙兄,我已经不相信你了。我可以容忍你迟几天还,但必须是五十五两。”   孙绍祖哭了:“二爷……”   贾琏沉声道:“别忘了,房契还在我这里。”   孙绍祖顿时睁大眼睛,这才想到房契,“二爷,房契可是我爹的命啊。”   贾琏笑了笑不说话。   孙绍祖走后,贾琏问兴儿:“怎么样了?”   兴儿用力点头:“二爷放心!” 第33章 33   孙绍祖忧心忡忡的回到家,一进家门就看见孙荃两眼空洞的跌坐在地上,家里的家具全都倒了,花瓶水杯也碎了一地。   “爹!”孙绍祖跑到孙荃面前,大声喊道,见孙荃像是没听见一样,他急了:“爹,你倒是说话啊!”   孙荃被吓了一跳,蓦地抬头看向孙绍祖。   这一看,把孙绍祖慎着了。   他从没见过孙荃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金陵怕是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孙荃哑着嗓子喃喃道。   孙绍祖皱眉:“爹,你在说什么?金陵待不下去,为何?”   “你是不是蠢!你看看家里都成什么样子了!”孙荃忽然大声吼道。   孙绍祖本就心情不好,被孙荃这么一吼心中更是愤怒,“对,我是蠢,但你呢,你别我更蠢!你说你得罪也不能得罪贾赦啊,我的前程都被你毁了!”   “你这话何意?”孙荃有些没听懂。   一想到孙荃还不知道房契的事,孙绍祖一肚子怨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孙荃苦着脸,说:“对,你说的没错,我比你更蠢,可当时我也是没办法啊,得罪了那地头蛇,说不定我就没命了。”   孙绍祖才不管孙荃有没有命,他只知道如果铺子亏的银子越多,他就肯定还不了钱,如果还不了钱,那他和孙荃就连房子都没了。   “绍祖,咱们离开金陵吧。”孙荃是铁了心要离开金陵。   因为他知道,贾赦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爹,你是真糊涂。离开金陵?那我铺子怎么办?而且家乡的房屋和地都已经没了,我们离开金陵能去哪?”   “我们现在这屋子至少值几百两,我们离开金陵后去苏州,再置办一间小一点的屋子,定能生活无忧。”   孙绍祖摇头:“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离开金陵。”   孙荃不能理解:“因为铺子?”   孙绍祖点了点头。   孙荃:“不就一间首饰铺子,据我所知,你那铺子问题可不小,亏损了不少银子吧?”   一说到到这件事,孙绍祖就想发火,但孙荃说的都是事实,他根本无法反驳。   “刚刚贾赦派了好多人来,他威胁我,如果不离开金陵,就绝不会放过我......我胆战心惊了一个月......本以为会安然无恙,可事实就是贾赦一直记恨着我,我们父子在金陵已经待不下去了!”   孙绍祖看着脚边的玻璃渣,说:“我得想想。”   “你先把房契给我。”孙荃说道。   孙绍祖一愣,立马说道:“事情不是还没确定吗。”   “确定?还要怎么确定?”   “我说了我不想离开金陵,要走你一个人走。”孙绍祖斩钉截铁道。   孙荃指着孙绍祖,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们是父子,我不可能把你丢下一个人走。别说了,你把房契给我。”   孙绍祖见孙荃一直在说房契,便知道事情严重了,“房契在屋子里。”   “你去拿过来。”   “我也记不得放在哪里了,就记得在屋子里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不记得放哪里了,没了房契,你爹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狠狠瞪了一眼孙绍祖,孙荃往屋子走去。   最终,孙荃并没有看见房契。   “房契在哪?”   孙绍祖知道已经瞒不过去,便只能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到最后孙荃指着孙绍祖的鼻子,大喊:“孽子!”说着就要揍孙绍祖。   孙绍祖闪躲着,“这也不能全怪我,我哪知道铺子会亏损这么多银子!”   “让你不听我的劝!你明知道那房契就是我的命,你竟然还敢抵押给贾琏,你是不是疯了!”孙荃端花盆砸向孙绍祖。   孙绍祖吓得大叫了一声。   孙荃已经崩溃了,“活不了了......活不了了......”   孙绍祖:“不就是张房契吗,你还想杀了我不成?”说着,他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不知踩到什么,他整个人向后倒去。   “绍祖!”只听孙荃一声惨叫。   贾琏在得知孙绍祖死亡的消息时,正在吃饭。   兴儿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有些感慨,“说是被桌子绊倒后,玻璃渣刺到了脑袋,大夫还没到,人就已经没了。”   贾琏顿住,有些诧异的问:“那孙荃呢?”   兴儿答道:“好像是疯了,一直在说是他害了孙绍祖。”   “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贾琏吩咐道。   他的确是准备狠狠惩治孙绍祖,但他没想到孙绍祖会死的这么突然。   他这算不算是除暴安良?   而贾赦在知道孙荃疯了孙绍祖死了后,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   只是一想到市集的事,他就惧怕出门。   他总觉得一旦出了家门,外面的百姓一定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不仅如此,他现在还很怕看见骰子,而赌馆就是他痛苦的根源,他再也不敢了赌了。   所以现在的贾赦性格大改,就连话也说的少了。   贾母劝说无果后,便也不再多说。   好在贾赦的官职并不用早朝,否则一定会惊动皇帝。   到时候整个荣国府都得倒霉。   也许是太清闲了,贾赦竟然开始关心贾琏的婚事了。   贾琏从铺子一回家,就看见贾赦在他院子里悠然自得的吃着点心,“琏儿,我有话跟你说。”   贾琏:“......”   “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考虑婚事了吧?”   “......”   “你祖母也还问我了,但我得先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   “听你祖母说,之前给你说了你二婶娘家侄女,后来怎么没说成?是你不满意,还是她侄女不满意?”   “......”   “我派人打听了一下,她侄女下个月就成婚了,听说她侄女脾性可不好,这婚事没成也好。”   “......”   “金陵这么多名门千金,我一定给你选一个最好的!”   贾琏终于忍不住说道:“父亲,我年纪还小,不着急成婚,过几年再说吧。”   他可不相信贾赦的眼光,再说了,谈婚论嫁又不是菜市场选西瓜,还选一个最好的?   这段时间贾琏很少去望水阁和美人堂,他从早上一睁眼就开始武侠小说创作,终于用两个多月的时间创作了一本短篇武侠小说,创作完成以后,他又让人抄写了一百本。   苍血。   这是书名。   与此同时,他的书铺也开张了。   贾琏取名大侠的书斋。   大侠的书斋离荣国府不远。   大侠的书斋开张的那天,贾琏写了不少有趣的文案,他把文案制作成大量的海报,然后让兴儿发给百姓们看。   预料之中,宣传效果非常显著,原本这个时代小说的类型就不多,武侠小说更是少之又少。   为了防止贾赦闲的没事就跟他说婚事,他便给了贾赦一本。   贾赦最不爱看书,但可能是真的太闲了,所以就看了几页,这一看不得了,看的饭也不想吃了,竟然很快就看完了。   “这是你写的?”贾赦不敢置信的问贾琏。   在贾琏说是的时候,贾赦的眼中尽是崇拜之意。   他儿子这么能耐的吗?!   “你以后一定得多写几本。”贾赦对贾琏已经刮目相看了。   贾琏没想到贾赦这么快就看完了,连贾赦这么不爱读书的人就觉得他写的小说好看,说明他还是很有创作天赋的,正好眼下望水阁和美人堂也不用他烦神,他倒是可以多写几本武侠小说。   贾赦又说道:“我想吃鸿运楼的酱肘子和山楂糕。” 第34章 34   贾琏看见贾赦说这句话的时候用力咽了咽口水。   看样子是真的很想吃酱肘子和山楂糕。   以往贾赦有什么事都只吩咐随从,但因为赌馆的事,随从被贾母赶出了荣国府,而贾赦心里的疙瘩还在,总觉得整个荣国府的人都在鄙视他,嘲笑他,所以除了儿子贾琏,他信不过任何一个人。   但因为贾琏又孝顺,还为他惩治了孙荃父子,所以他本不想再给儿子添麻烦,但这几天他就是想吃鸿运楼的酱肘子和山楂糕,虽说荣国府也有这些,但味道就是没有鸿运楼的好。   贾琏听后,本准备吩咐兴儿去鸿运楼,但转念一想,还是决定亲自去。   这把贾赦感动的老泪纵横。   到了鸿运楼,贾琏点了不少菜,还让兴儿也坐下吃,兴儿不肯,贾琏便佯装不高兴,道:“怎么?连二爷的话都不听了?”   兴儿也知道贾琏对自己是真的好,于是也不再多说,只是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问道:“二爷,你点这么多菜能吃完吗......?”   贾琏瞥了他一眼,果断道:“当然吃不完了。”   见兴儿一脸疑惑,贾琏又说道:“吃不完的带回去给父亲吃,总不能浪费粮食。”   兴儿:“......”   给贾赦吃他们吃剩下的?   在贾琏看来,给贾赦吃剩下的,那是贾赦的荣幸,给他吃就不错了。   兴儿不敢再多话。   毕竟现在来看,贾赦在荣国府,不,应该是在金陵,已经成了个大笑话。   而贾琏才是将来真正掌管荣国府的人。   所以贾琏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这时,贾琏突然问:“是不是想成亲了?”   兴儿微微一愣,反问:“二爷怎么这么问?”   贾琏蹙眉:“是我问你话,还是你问我?”   兴儿连声称不敢,“我不想成亲......”   贾琏严肃地说:“那你为何总盯着母亲院子里的婢女看?”   兴儿小声道:“我没看啊......真没看......”   贾琏脸色一沉,说道:“胆子不小,还敢说谎了。还是你觉得,是二爷我冤枉你?”   兴儿一听这话就知道贾琏这事不高兴了,于是只好老老实实的承认:“我就是觉得她挺漂亮的,就多看了两眼......至于成亲的事,我还没想过......”   贾琏教训道:“这我就得说说你了,你又不想和人家成亲,总这么盯着别人看,这实在太不像话了。你要再这样,人家就该把你当变态看了。”   兴儿怔了怔,问道:“二爷,什么是变态?”   贾琏想了想,“就是神经病。”   兴儿又问:“什么是神经病?”   贾琏一时间想不到能形容变态和神经病的词汇,于是耐心的解释道:“就是这里不正常。”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兴儿瞪着两只眼睛,像是还没听懂,“二爷,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贾琏也懒得再解释了,正好这时菜来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声,对兴儿说:“罢了不说了,吃菜。”   桂花糯米藕,金陵有名的菜肴。   将糯米灌在莲藕中,再加上桂花酱熬制,既香甜又清脆,是非常美味的甜点。   “二爷,这可真好吃!”兴儿吃的满嘴都是桂花酱,“淡淡的桂花香,好吃。”   贾琏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鸿运楼在金陵绝对是赫赫有名,贾琏也觉得鸿运楼的菜肴味道的确不错,但菜肴的种类却不是很多,这一顿饭,他主要就是想研究研究鸿运楼所有有名菜肴的口味是怎样的,古代人最喜欢吃哪些菜肴。   他准备在书斋稳定后,开一个酒楼。   桌游、珠宝店、书店,然后就该是餐厅了。   只是开酒楼,最重要的还是大厨,厨子烹饪不好,那酒楼迟早也会完蛋。   他对料理多少是会一点的,但毕竟没有学过烹饪,所以想开酒楼的话,就一定要有专业的大厨。   就在这时,贾琏突然听到杯子落地的声音,他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正在看自己。   贾琏愣了一下,但那女子还是目不转睛地在看着他。   贾琏转过头向背后看去,见身后一个人也没有,所以,那个女子看的就是自己?   兴儿也发现了不对劲:“二爷,她是不是在看你?”   贾琏微微点头:“好像是的。”   他在那个女子眼中看到了诧异和......激动?   就在贾琏疑惑的时候,忽然眼前一白,他缓缓抬头看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个女子也戴着面纱。   贾琏还没说话,只听白衣女子冷冷地说道:“再敢盯着我妹妹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女子说话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刃,尖锐又锋利,令人胆战心惊。   贾琏缓缓解释道:“姑娘,我不是坏人,我刚刚只是因为听见了杯子落地的声响才看见了你妹妹,虽不是有意的,还望姑娘见谅。”   女子半信半疑的看着贾琏,发现他好像并不是在说谎,这才放心,转身离去。   “这姑娘怎么这样,竟敢对二爷你这么说话。”兴儿被女子的气势吓到了,女子走远后他才敢说话。   白衣女子并没有在鸿运口吃饭,她点了几个菜,装在一个木制的食盒里,装好后就带着她妹妹快步离开了鸿运楼。   贾琏有点懵。   这都什么情况?!   “二爷,这是不是就是你刚说的变态......?”兴儿突然恍然大悟地说。   贾琏:“......你说什么?”   “二爷不是说了吗,悄悄盯着女子看的人就是变态......”   贾琏怒了:“我根本没盯着她看!”   兴儿吓的手一抖,筷子掉地了,“二爷息怒!”   吃完饭回府后,贾琏的脑子里一直都是那双过于冷冽的双目。   他甚至觉得,那女子说的话并不是吓唬他,如果她有把刀,说不定真的会挖了他的眼珠子。 第35章 35   沈素玄手握长剑,目露寒光。   鹃禾脸色惨白,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看见谁了?那么惊讶。”沈素玄平静地问。   鹃禾一抬头就看见了沈素玄手中的剑,她知道,那是一把杀人的剑,死在那把剑下的人一定很多。   沈素玄没什么耐心,“说话。”   鹃禾有些腿软,小声道:“看错了。”   “看错?”这样的回答,沈素玄明显不信。   鹃禾两腿一软立马跪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望着沈素玄说:“真的是看错了!”   沈素玄秀眉一蹙,走到鹃禾面前一把把她拎了起来,“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跪。”   鹃禾小声哭着。   沈素玄把剑放在桌上,有些不高兴:“我救了你的命,你不说报答我就罢了,还哭哭啼啼的。你怎么这般不识好歹?”   鹃禾抬头看了一眼沈素玄,然后又低下头。直到现在,她都很难相信眼前的发生的一切。   就像一个梦,太不真实了。   “你很怕我?”沈素玄目光深远,“你满身是伤的时候怎么不怕,现在伤势痊愈了,你倒是害怕了,真没良心。”   "那是我的命,我也没让你救我。”鹃禾情绪渐渐平复。   沈素玄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恍然,良久才缓缓说道:“可我已经救了,你就得好好活着。”   鹃禾诧异的看向沈素玄,从来没有人和她说好好活着这句话。她在被送进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了,而她无法反抗,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救她。   可眼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女,却让自己好好活着。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进宫。你会武功,还会易容,你不是宫女,也不是普通百姓。你到底是谁?”   沈素玄忽然笑了,“你说呢?”   鹃禾的脑中突然想到一个五官平平的面容。   绣儿一向胆小,平时就是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可就是这样的绣儿竟然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她救了快被淑妃打死的自己,只是洗了个脸就完全换了一副容貌,就连性格也大变。   所以她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绝对不是真正的绣儿,“你为什么进宫?”   沈素玄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鹃禾语塞。   沈素玄又说道:“我是谁,我为什么进宫,我可以告诉你理由,但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你不是我的敌人。”   鹃禾壮着胆子问:“你不信任我,那为什么救我?”   一个人出宫已经不易,还要再带一个重伤之人出来,更是难上加难,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救了自己。   “在宫里的时候,你不是很照顾我吗。你放心,宫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离开皇宫,你就不再是宫女,不必每天胆战心惊的活着,也不会再被那些嫔妃折磨。”沈素玄不甚在意的说,“你走吧,和家人好好生活。”   鹃禾楞楞的看着沈素玄,说道:“我无父无母,从小活得就很苦,你救了我的命,我会报答你,我愿意当你的婢女照顾你一辈子。”   她现在是个”死人“,更是无家可归,而眼前这个女子应该不是坏人,她希望可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沈素玄感到好笑:“可我不需要婢女。”   鹃禾又跪了下来,“你就收留我吧!”   沈素玄叹了一声,无奈道:“不是我不收留你,而是你不会武功跟着我恐有性命之忧。”   鹃禾大声道:“我不怕!”   沈素玄问:“你杀过人吗?”   鹃禾怔住,缓缓说道:“没有......”   “我可杀了不少人。”沈素玄喃喃道。   鹃禾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我会努力不成为你的累赘。”   沈素玄微微沉思,看着面前张张面容,终究是心软了,说道:“婢女就罢了,只是既然跟着我,那你多少都得学点武功,我也会教你易容术。”   鹃禾大喜:“谢谢女侠!”   一声女侠把沈素玄逗笑了,“以后喊我姐姐吧。”   鹃禾有些踌躇,“姐姐?”她怎么觉得自己年纪更大一点。   “怎么?不愿意?”   “不是不是!谢谢姐姐!”   “那姐姐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看见谁了。你可得知道,如果你没死的事实被宫里的人知道,那就是大罪,我都不一定能护的了你。”   于是鹃禾不再犹豫,把自己为什么进宫告诉了沈素玄。   再说被威胁挖眼珠子的贾琏,他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个女子,眼睛就莫名有点疼,这样的情绪持续了几天,他都不得不感叹自己胆儿太小。   不过那女子的穿着倒是和他看过的武侠电影的江湖女侠有些像,所以这个年代也是有江湖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的武侠小说可就有素材了。   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他写武侠小说,写一本可以,写两本可以,但一直写下去难度不小。   可还没等他把书铺的问题考虑好,皇宫就出了大事。   宠冠后宫的贤妃薨了。   要说这贤妃,百姓们无人不知。   进宫仅仅一年,就压下了原本最得宠的淑妃的势头,成为了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不仅如此,这个贤妃的来历也是个谜。   有人说贤妃是名门贵族家的庶女,因为有倾城之美貌,所以被送进了皇宫,皇帝也震惊于她的容貌,于是不再看淑妃一眼。   有人说贤妃家境贫苦,进宫成为了宫女后,偶然间被皇帝看见,皇帝折服于她的美貌,立马册封她为贤妃。   有人说贤妃是北方女子,是皇帝去北方微服出巡时偶然见到了她,因为长得太美,皇帝不顾太后和大臣的反对,坚决的把她带回了宫里,还册封她为贤妃。   有人说贤妃是罪臣之女,因为皇帝看中了她的美貌,所以不仅没有治她的罪,还非常的宠爱她,为此太后凤颜大怒,下令要处死贤妃,而皇帝不仅没有听太后的,反而更加宠爱贤妃了。   还有人说贤妃是江湖中的魔教妖女。   贾琏听了各种版本的故事后,竟发现每个故事竟然有惊人的相像之处。   比如,贤妃有着绝世美貌。比如,皇帝是个好色之徒。   每年皇宫里多少都会有几个妃嫔突然离世,除非位份和家境都很好,不然后事都不会办的很隆重,只会很凄凉。   显然太后是很不喜贤妃的,所以贤妃离世后,太后高兴得恨不得举国欢庆,又怎么可能同意为贤妃大办丧礼。   可皇帝却不同意,他不仅要为贤妃办隆重的丧礼,还要以皇贵妃的礼制办。太后知道后死活不同意,气的差点晕过去。   可偏偏如今朝廷掌权的人是皇帝,她已经没什么实权,就算她不同意,皇帝也不一定会听她的话。   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也都觐见皇帝,说的也都是支持太后的话。   可皇帝就像是铁了心,一句也不听。 第36章 36   太后和皇帝争论许久,于是贤妃的丧礼就暂时被搁置了。   在听了这么多真真假假的故事后,贾琏真想想看看这贤妃长的是有多美。   虽然丧礼搁置,但因为忌讳皇帝的心情,百姓们也不敢办喜事,言论也是谨慎小心。   这些事贾琏听听就罢了,毕竟都是离他相当遥远的事,虽然望水阁和美人堂稳定了,但书铺还得多费心。   书铺也稳定后,就是酒楼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天鸿运楼所发生的事竟然会让他有性命之忧。   就在他带着新抄写好的武侠小说去书铺后,他又看见了那双冰冷的眸子。   虽这双眼眸的主人却是个模样清秀的少年。   贾琏到底是几百年后的人,看了那么多古装剧,当然知道女扮男装这回事,而鉴定是不是男扮女装的要素有两个,一是看有没有喉结,二是看耳洞。   贾琏的视线不在意的扫过少年的耳垂和脖颈,顿时一愣。   也许不是所有女子都会有耳洞,所以就算没有耳洞也不能说明什么,但喉结不一样,这个少年有明显的喉结,所以绝对不是男扮女装。   少年一身白衣胜雪,气质绝佳,贾琏对自己的外貌一直是很自信的,但眼下却被这个少年给比下去了。   “这本书是你写的?”少年手中的折扇轻轻点在书面上。   贾琏点头:“是我写的。”   少年眼皮一抬:“你懂江湖?”说完顿了顿,“你看着可不像江湖人士。”   贾琏谦逊道:“这位公子可是认为我写错了什么?若真有不妥之处,还望公子明言,我也好加以改正。”   “我只不过大概看了两页,对与错还不好评断,只是在这金陵,我好像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书。”   少年的嗓音偏向中性,谈吐像是个有学识的人。   “看来公子也是爱武侠书文之人,即是如此这本苍血就送予公子了。”贾琏拿起一本书递给少年。   少年接过书,淡笑:“送倒不必。”说完把银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看着少年的离去的背影,贾琏再次感叹。   就是个子矮了些,但气质和风度都是绝佳。   而他却不知道,这个眉清目秀的白衣少年正是男扮女装的沈素玄。   沈素玄回到郊外的住宅,慢慢卸去了妆容,换上了英姿飒爽的衣裙,少年形象不复存在。   鹃禾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沈素玄男装模样,只是被沈素玄丢在桌上的那本书却令她困惑不已。   尽管她现在还不是很了解沈素玄的真实身份,但却能感觉出她绝对不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   至少不会像在宫里那样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而今早一吃过饭,沈素玄就装扮成了男子模样,鹃禾猜不到她要去哪做什么,只能乖乖的待在宅中准备午饭。   中午前,沈素玄就带着这本书回来了。   鹃禾不识字,看不懂书上写的两个字是什么。   沈素玄收拾妥当后,把书丢在鹃禾的面前,见鹃禾一脸迷茫,这才解释道:“贾琏写的书。”   鹃禾微惊,心里的问题想问又不敢问。   沈素玄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目光,说道:“你放心,我没伤他。不过看他那样子,要么是没认出你,要么就是压根就不记得有你这个人。”   鹃禾点点头:“二爷他人不坏,就是......”   沈素玄接着她的话说:“就是好色?”   鹃禾愣住:“你怎么知道的?”   沈素玄冷笑:“荣国府那些事整个金陵谁不知道,贾琏好色又不是什么秘密。”   “我本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二爷虽然有些好色,但也不敢动老夫人的人,所以不记得我也很正常。”   “荣国府的人对你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就是一个下人,不打骂就是对我的仁慈,我哪敢说主子们的不是。”   沈素玄不爱听这话,板着脸说:“你以前的生活和想法我不管,但现在你是我的妹妹,不是任何人的奴仆,所以这些不争气的话不许再说。”   鹃禾心底感动,连连点头。   “贾琏这人文采很好?”   鹃禾想了想说:“书是读过,可没听说过文采很好。不过,我觉得二爷好像变了不少。”离开皇宫后的这段时间,她多少听闻了一些贾琏不靠家里背景做生意的事,还有那天在酒楼,他竟然让兴儿坐他身边吃饭,这和她印象中的贾琏好像不太一样。   沈素玄却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是真的变了还是装的。就好像贾元春进宫的事,当初贾老太太把你塞进宫里就是为了能让贾元春进宫后有个左右手,所以让你先进宫打探情况,结果你罪也受了,贾元春却没进宫,你可不就成了贾老太太的一颗弃子。”   鹃禾苦涩道:“进宫前我心里就有了觉悟。”   沈素玄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知道,鹃禾脑子里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掉的,所以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两天我有任务,你就待在这宅子里哪儿都别去。两天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别把自己饿着了。”   “你的任务不是完成了吗?”鹃禾脱口而出。   沈素玄笑容微微敛住,问:“你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   鹃禾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多少感觉出了什么,既然她已经一心跟着沈素玄,有什么话也就不想瞒着了,“我们出宫没多久贤妃娘娘就薨了,贤妃娘娘......是不是你......?”   她想问。贤妃是不是沈素玄杀的。   沈素玄忽然笑了,夸赞道:“看来你也不笨,没错,是我杀的。”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鹃禾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听说江湖人士杀人都不眨眼的,看来是真的。可贤妃又不是江湖人士,为什么要杀她?   虽然看出了鹃禾的疑惑,但沈素玄目前还不想解释这个问题,“她待你那么坏,死了就死了,难不成你还想给她烧纸钱不成。”   鹃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处时间久了,她竟然觉得沈素玄说的很有道理。   贤妃对她非打即骂,让她受了不少苦。   现在恶有恶报,死不足惜。 第37章 37   黑夜中的灵谷寺异常寂静,一阵风吹过,寺外的两排雪松发出窸窣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沉。   沈素玄一身黑衣装束穿梭在寺庙内,整个人仿佛融进了这昏暗夜色中,脚步落地无声,难以辨识她的身影。   贤妃的遗体被安置在正庙,白日里有数十名僧人念经超度,夜晚则由两名皇帝亲派的侍卫在外看守。   就在五天前前,皇帝和太后的争执终于有了结果,皇帝到底碍于礼制和太后的威严,最终向太后妥协了。为此太后也退让一步,虽然不同意让贤妃入皇陵,但同意将她厚葬于灵谷寺附近的陵园,这个陵园为达官贵人所用,风水地势也不比皇陵差很多。   并且,她还允许灵谷寺的高僧为贤妃念经超度七日,也算是给了皇帝一个面子,对此,冷静下来的皇帝心中多少是感激太后的。   而这一切都在沈素玄的意料之中。   明天就是贤妃下葬的日子,所有的问题都必须在今天解决。   她脚尖点地,轻轻一跃落在屋檐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笛放在嘴角边对准了一个侍卫,下一秒只见竹笛中飞像针一样的东西。   看守的侍卫只觉脖子一麻,像是被虫子咬了,伸手一摸,却并没有发现异常。   另一个侍卫刚想问他怎么了,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觉得脖子一麻,而这时,他看见自己面前的侍卫倒在了地上。   他暗道不好,随即也两眼一闭晕倒在地。   沈素玄把竹笛放回怀中,然后纵身一跃在晕倒的侍卫身边落地。   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   进到正庙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被摆放在正中央的灵柩。   尽管是在佛庙之中,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一阵阴森森的凉意。   她杀过不少人,血肉模糊的尸体也看过不知多少,眼下自然不会被一具棺木吓到。   缓步走上前,她双手按在棺材木板上,然后用内力轻轻一推,木板很轻松的就被推开了一大半,而在推开的那瞬间,她闻到了一股尸体腐化的味道,很冲鼻。   而棺木里的贤妃衣着奢华,妆容精致,只是再厚的脂粉也遮不住她那石灰般暗沉的面容。   沈素玄皱着眉褪去贤妃身上厚重的外衣,然后把贤妃拖出了棺材。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恭敬地对沈素玄行礼,“堂主,属下已打探过,寺庙正门和后门都有侍卫在看守。”   沈素玄面色淡定,“这有什么难的,我先出去,你看情况把她带出去,明白了吗?”   虽然沈素玄说的简单,但黑衣人还是听明白了,只见他为难道:“这太危险了,还是我先出去吧。”   沈素玄没好气的说:“你觉得我能背的动她?”   黑衣人愣了愣,才说道:“堂主小心!”说完,他一把把贤妃扛在肩上。   沈素玄用黑色面巾把脸遮好,离开了正庙。   很快,黑衣人就听见了声响。   “有刺客!”   话音刚落,黑衣人就扛着贤妃飞奔出了正庙。   沈素玄不慌不忙的飞跃在屋檐上,像看弱智一样看着底下大喊大叫的侍卫。   这时她瞥见不远处正在赶来的黑衣人,于是纵身一跳,直接被几十个侍卫包围住。   这下可把侍卫惊呆了。   自投罗网?   侍卫头领一抬手,身后的侍卫们立马排兵布阵,把沈素玄团团围住,堵得死死地。   沈素玄从腰间抽出软剑,剑指侍卫头领。   侍卫头领还从未见过这般胆大的刺客,可身为皇帝钦点的御前侍卫,这个时候他又怎能退缩!   “抓活的,我定要严刑审讯,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闯佛门重地。”   “是!”所以侍卫大声应道。   面巾后的沈素玄正在笑,笑侍卫头领的愚蠢和不自量力。   她只有一个人,就算武功再好,也难以对付这么多侍卫,况且这些侍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只见侍卫正向自己一步步逼近,沈素玄把软剑用力抛向上空,就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她把几颗弹珠一样的东西洒落在地上,圆圆的弹珠滚了几圈到侍卫头领的脚边。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时候已经被漫天烟雾熏的头晕眼花。   “别让刺客跑了!”侍卫头领最快镇定下来,捂着口鼻对着蒙蒙烟雾大喊道。   可到底为时已晚,烟雾散去时,哪还见沈素玄的身影。   “要去追吗?”有个侍卫小心翼翼的问。   侍卫头领铁青着脸,“追什么追,你看见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侍卫讪讪低下头不敢说话。   长生谷。   黑衣人将贤妃丢在正殿中央冰冷的石地上,然后转身离开。   沈素玄看着幽幽转醒的贤妃,面色平静。   贤妃慢慢撑起身子,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贤妃吃力的站起身,嗓音沙哑。   沈素玄面色冰冷,“有什么话,你自己对谷主说吧。”   贤妃颤悠悠的看向正殿最前方,看见了她这辈子最想躲避的人,长生谷谷主,鬼萝。   “参见谷主。”贤妃颤巍下跪。   鬼萝声音清冷,“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被那虚假的繁荣迷了眼,是不是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贤妃,也就是长生谷五大护法之一的问月堂堂主孟馨,此时的她惊恐的瞪着双眼,半晌才带着哭音说道:“属下不敢,看在我完成了任务的份上,还望谷主饶我一命。”   沈素玄低头不发一言,并不准备替孟馨说话。   鬼萝冷笑:“你聪明得很,心里应该很明白,我如果想杀了你,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把你抓回来,你这条命,我留着还有用。”   孟馨把眼泪咽回肚子里,但也知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道理,“一切......都听谷主吩咐。”   鬼萝有些不耐了,“出去领罚吧。”   孟馨离开后,鬼萝问沈素玄,“辛苦你了,这几个月在宫里受了不少罪吧?”   沈素玄淡淡的说:“这是属下的任务,不苦。” 第38章 38   鬼萝嘴角的笑意加深,平添一分鬼魅,“长生谷一向赏罚分明,你这次立了功,我该如何赏你才好?”   沈素玄深知鬼萝的脾性,于是不再推辞,“赏什么由谷主定,我只要领赏便是。”   鬼萝笑道:“你一向不爱邀功,这倒让我觉着有些亏待你了。”说完,她话锋一转:“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沈素玄微微垂下眼帘,面色一片平静,心里却是在犹豫鹃禾的事,既然鬼萝这么问了,那一定是听说了什么,如果她隐瞒不报,那鹃禾怕是会有危险。   只是思考了片刻,她立马说道:“我救了一个宫女。”   果然,鬼萝听后一点也不惊讶,“为什么?”   沈素玄抬眼,说:“她长得很像素凝,就连性格也像。我看到她在宫里被那些嫔妃刁难,吃了不少苦,心里有些不忍,所以一时冲动从阎王爷手里救了她,只是没想到她已无双亲,说我是她的救命恩人,想报答我的恩情一直留在我身边伺候我。”   “听你这么说,她倒是个知恩图报之人。那她知道你是谁吗?”   “她只知道我是江湖中人,并不知道我是谁。谷主放心,在她没有归顺长生谷之前,我什么也不会告诉她。”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准备留她在身边了?”   “谷主若是不允,我便不留。”   鬼萝的笑意突然凝固在嘴边,眼中泛着诡异的光芒,“你怎么就能确信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她是真的不知道,那贾琏,你怎么解释?”   沈素玄心中微微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这就是江湖人称丧心病狂女魔头的鬼萝。   没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也没有事是可以瞒过她的。   所以沈素玄并不打算有所隐瞒,“鹃禾只是荣国府的一个婢女,我已试探过贾琏,并无不对劲的地方,他应该没有认出鹃禾。”   鬼萝幽幽的说道:“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宁可错杀也绝不可放过。莫不是见那贾琏生的风流倜傥,你舍不得杀他了不成?”   想起贾琏那张脸,沈素玄的内心波澜无惊,对她而言,儿女情长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她的人生里只有杀戮,没有情感。   “谷主莫要打趣我。”沈素玄平缓的说:“他是荣国府的人,荣国府在金陵的地位你也是知道的,假如我真的杀了他,那必定会多生事端,长生谷一向不与朝廷为敌,我便暂且饶他一命,待谷主决断。”   鬼萝满意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长生谷虽是江湖大派,本也不惧朝廷。只是新帝登基后,有意削弱江湖势力,这时候确实应该谨慎一些。”   沈素玄知道鬼萝话还没有说完,于是静默不语。   果然,鬼萝的眸中闪过明显的狠厉,又说道:“话是这么说,但以你的实力,制造意外死应该不是难事,我认为他该死,你说呢?”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已经不是在询问意见了。   沈素玄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回到宅子的时候,鹃禾已经准备好了香喷喷的饭菜。   沈素玄把软剑从腰间取出放在枕头边上,然后坐到饭桌前,“都是你做的?”   鹃禾站在沈素玄身侧,笑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按着自己的喜好做了点。”   沈素玄没动筷子,无奈道:“你吃过了?”   鹃禾有些茫然:“还没吃过……”   “那还不过来坐下吃饭。”   鹃禾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沈素玄对面。   沈素玄吃着饭,说:“你把方婶的活抢了,那我就只能让她走了。”   鹃禾刚准备吃鱼肉,听到这话她立马丢下筷子,急忙解释:“这顿饭是我和方婶一起做的,你看着青菜白菜,都是方婶切洗的!”   “以后不用你做饭,把我教你的易容术好好练习。”沈素玄只是吓唬吓唬她,不可能真的把方婶赶走,方婶虽然看着是一个煮饭洗衣的下人,实则她是长生谷的人,是她的部下。   鹃禾有些局促的说道:“我练了,可还是不太会......我是不是太笨了?”   沈素玄缓和语气说:“你的确不聪明。但是易容术本就很难学,你就算聪明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学会。你只要按着我教你的方法每天认真练习,用不了太久你就能学会简单一些的易容术。”   鹃禾有些内疚,“我会努力的......”   吃完饭,鹃禾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屋子继续练习易容术,沈素玄练了一会剑,然后让方婶准备了几样可口的糕点,她则吃着糕点,看苍血。   这是一个江湖故事。   她也是读过书的,但却从没读过这样的书。   本以为一个纨绔子弟能写出什么样的好书,可没想到看着看着,就看完了整本书,糕点却是一块都没吃。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着苍血两个字微微出神。   书里的门派和人物她从未听说过,她猜应该是贾琏自己编的。这本书讲述了江湖之中正派和魔教的对峙,还有江湖人的人生、还有各种她既没见过也没听过的武功招式和炼丹毒药。   有的真实,有的虚幻。   她最想知道的是,这本书真的是贾琏写的?如果真的是他写的,他一个世家公子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江湖?   不过实话实说,这本苍血确实很好看。   所以,要么是她小瞧了贾琏,要么就是贾琏深藏不露。   翌日,荣国府。   一大清早,贾母就收到了林如海派人送过来的信件。   信中说,贾敏前段时日受了风寒,本以为吃了药休息休息就能好,哪知已经一个多月了也不见好转,所以这才写了封信告知贾母。   贾母看了信后甚是心疼,到底她就这么一个女儿,离自己又那么远,眼下生了病,她都没办法立马去探望。   考虑到贾母年纪大了受不了路程颠簸,王夫人提议让贾政带着补品去苏州探望贾敏。   贾母想了想,却认为贾政公事繁忙不宜长时间离开金陵。可除了贾政,能去的也就只有贾赦和贾琏。   贾赦那个不孝子她是不指望了。   那就只有贾琏了。 第39章 39   傍晚,贾琏从书斋回到府中,就听说贾母让他去荣庆堂用晚饭。   贾琏听后头皮有些发麻,实话实说,他是真的不想和贾母一起吃饭。   但贾母发话了,他又不能不去。   刚到荣庆堂,就看到一个被白嫩团子从不远处奔了过来吗,然后一头扑进自己怀里,开心的喊道:“琏二哥!”   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贾母着急的声音,“小祖宗!你慢点跑!”   贾琏笑着抱起贾宝玉,大步走进屋子,“几日不见,宝玉又重了一些。”   乳娘想来抱贾宝玉,却被贾琏阻止了,“不碍事。”   贾母笑着让贾琏坐到身边,说道:“你也不瞧瞧他多能吃。”   贾琏也笑道:“能吃是好事。”   贾宝玉即将五岁,看着白白胖胖甚是可爱。   碍着贾母的面子,贾琏平日里经常会买一些零食和玩具给贾宝玉,时间一长,贾宝玉一见到他就开心的手舞足蹈。   “瞧,这是什么?”贾琏把准备好的玩具递给贾宝玉。   果然,贾宝玉抱着玩具不撒手,“琏二哥最好了!”   贾母见贾宝玉高兴她也就高兴,但脸上却佯装不满:“你不说祖母最好?怎么现在又是你琏二哥最好了?”   贾宝玉立马从贾琏怀里钻出,直奔贾母怀中,嚷嚷道:“祖母也好!”   贾母被逗乐了,“小嘴真甜!”   用过了饭,贾母让乳娘把贾宝玉抱了出去。   贾琏知道,她这是要说正题了。   “你姑母病了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贾母也不拐弯抹角。   贾琏的确有所耳闻,这事还是邢夫人告诉他的,不过作为一个看过一点红楼梦的现代人,听到这件事当然是不惊讶的。   现在贾母这么问他,显然是要说贾敏的事,如果他没猜错,贾母应该是想让他去苏州探病。   “听说了,孙儿心中甚至担忧。”贾琏立马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   贾母叹道:“自从听到她病了,我这心里就阵阵的疼,后悔不应该让她嫁到苏州去,有什么事离得远只能干着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若不是我年纪大了,我肯定是要去看她的。”   这下,贾琏算是听明白了,于是正色道:“长途跋涉,祖母若是也病了可如何是好。二叔政务繁忙怕是离不开金陵,父亲他......罢了,还是我去吧。祖母放心,有什么要带给姑母的,你告诉我,我一定全都带给她。”   这一番话正是说到贾母心坎里去了,只见她露出慈爱的笑容,说道:“琏儿真是懂事了,一点也不像你父亲。”   这话作为母亲贾母能说,但贾琏说的话就是不孝了,“父亲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也没再赌了。”   “眼下看着是挺好,可以后怎么样可就不知道了。”说到这里,贾母顿了顿,“宝玉还小,以后这个家你得多撑着点。”   贾母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琢磨却能听出深远的意味。   现在让他撑着这个家,是因为宝玉还小。   可若是宝玉长大了,那这个家的实权是不是就是宝玉的了。   贾琏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两年多了,一想到自己这辈子可能都要待在这里,有些事有些人他就不能过于容忍,不然最后吃苦的只有自己。   贾母说完要说的话就乏了,贾琏见状便很有眼力的离开了荣庆堂。   去苏州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好在贾母知道他铺子比较忙,所以给了他一天时间处理铺子的事宜,没勒令他第二天就启程。   其实贾琏也没有什么是要特意交代的,他的几个铺子都很稳定,他也很信任员工,所以就算离开金陵几天他也不怎么担心。   唯一令他觉得高兴的是,他终于就要见到林妹妹了!林黛玉比贾宝玉小一岁,所以现在林黛玉应该近四岁了。   而现在的他还不知道,不久后他将面临多么可怕的事。   如果知道,那他现在也许就不会这么高兴了。   出发的那天,金陵的天空飘着绵绵细雨,天色也异常的昏暗,见贾母着急要了解贾敏的病情,于是贾琏忍着寒冷启程。   出发前,他看见贾赦站在不远处的角落看着他,也没有要来送送他,更是一句话没有。   贾琏叹了一声跨上了马车。   贾赦这段时间一直浑浑噩噩的,不过只要不惹事就好。   傻就傻一点吧。   去苏州还是得走水路,马车只能载他到河边,下了马车,兴儿背着他的行李,还有几个随从负责给林府的营养品和绸缎。一行人分成了两个队伍上船。   奈何贾琏竟然有些晕船,还不到一半的路程,他就已经两眼模糊,脑袋眩晕了。   “二爷,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兴儿看出了贾琏不对劲,紧张的问道。   贾琏皱着眉,苦着脸说:“晕船,想吐。”   兴儿连忙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说:“吃一片这个药就好了。”   贾琏接过瓷瓶倒了一粒药在手掌心端详,有些不放心:“这什么药?能吃吗?”   兴儿点头:“当然能吃,我就猜到二爷会晕船,所以特意带了这瓶药,二爷吃过的。”   贾琏半信半疑的捏着那颗药丸,看着兴儿真诚的目光,他还是把药吃了下去。   吃了药,贾琏终于觉得胃舒服多了,也不想吐了。   有了精神后,他和几个随从开始玩狼人杀。   正玩得起劲,他又犯困了,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停的打着哈欠。   “二爷,您又怎么了?”眼看自己就要获胜了,兴儿很怕贾琏突然说不玩了。   贾琏说了,赢了他就有赏。   “不知道,突然就很困。”贾琏说完又重重的打了个哈欠。   兴儿见状便把包袱当枕头放在船板上,说:“路途遥远,您先休息会儿。”   贾琏刚要说什么,只见兴儿忽然看着他的身后瞪大了双眼,他在兴儿的眼睛里看见了惊恐。   只是贾琏根本来不及回头去看,因为下一秒,他已经失去了意识重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女儿国丞相掌权书》更新,小可爱们支持一下哈!   《女儿国丞相掌权书》:阿棉修炼百年终成医仙,却在蟠桃盛会之时因为救了一只猴子而被天责罚贬下凡间。   五百年后,阿棉在五行山又救了那只猴子。 第40章 40   贾琏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泞泥之中,衣服上粘着不少泥巴。   被打劫了?!   这是他睁眼后脑子里响起的唯一的猜测。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诡异。   不对啊!他不是在船上吗?四面都是水,也没见到有别的船只,他是怎么被带到这边的?   “兴儿?兴儿!”贾琏环顾周围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衣裳上又是泥又是水,冻的他直打寒颤。   这里是个树林,只有清脆的鸟叫声和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贾琏晃悠悠的站起来,不敢再出声,害怕绑架他的人会听到。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出这片森林。   可是......四周都是树该怎么出去?!   他好像被困在了这片树林里,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他烦躁的时候,后脑勺冷不丁的被砸了一下,疼的他抱住脑袋大叫:“谁这么缺德!”   再看脚边,是个被啃了一半的苹果。   他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半个人影,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被监视了。   且敌人在暗处,想置他于死地并不是一件难事。   平复一下心情,他缓和与语气说:“既然抓了我,想必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如果你的目的是钱财,那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不伤害我,我一定给你足够的金银珠宝!但如果你的目的不是钱财,二是我的性命,那还望阁下现身说明杀我的理由,否则我死不瞑目,死了后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刚落,他的后脑勺又被砸了一下。   这下,他终于知道敌人的方向了,只见他仰头冲着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喊道:“躲在背后戏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咱们打一架,老子不怕你!”   说完,他听见了一阵呼啸而来的风声,接着,一个白衣女子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他的面前。   贾琏懵了。   “废话真多。”沈素玄皱眉。   半晌,贾琏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你是谁......?”   沈素玄眉头舒展,冷笑:“杀你的人。”   贾琏:“......”他以为绑匪是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个容貌清秀的少女。   等等!   这个少女......   没错,就是鸿运楼的那个面纱女子!   只是现在的她没有戴面纱,但他记得那双冰冷至极的眸子。   难道她一直在调查自己?就是为了杀了他?   这不会是以前贾琏伤害过的女子吧?可他又觉得不应该,首先看着女子的气质,应该最看不上贾琏那样的花花公子,而且这女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这轻功他只在武侠剧里见过,贾琏又怎么会认识这样武功高强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在他问她是谁的时候,这个女子的回答和神情一点也看不出她和自己之间有任何的爱恨情仇,她似乎就是来杀自己的,就像是杀手。   总之,他可不想死,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古代的生活,也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财产,他可舍不得就这么死了。   “劝你别想什么鬼点子,就你这样的纨绔,我一剑杀一个,你逃不掉的。”沈素玄从腰间抽出软剑,下一秒就架在了贾琏的脖子上。   贾琏顿时感到脖子一凉,一动不敢动,“女侠,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何杀我?杀了我又于你何益?”   沈素玄嘲讽道:“于我倒是无益,只是你这么个花花肠子死了也不可惜。”   贾琏赶紧解释:“女侠,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你所听说的贾琏是两年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懂事孝顺,坚毅顽强,不好女色,有勇有谋,是个大大的好人呐!你如果杀了我,那就是杀了国家的栋梁,你就成了千古罪人!”   沈素玄却不为这番话所动,“死到临头还在狡辩,是不是杀你之前应该先割了你的舌头。”   贾琏立马闭嘴,心里却在想对策。   沈素玄握紧刀柄,只一刀就能杀了贾琏。可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脚心一震,差点没有站稳。   贾琏也是,只是他惨了点,一没站稳又摔进了泥坑里,泥水都溅到了嘴里和鼻腔里,呛的他直咳嗽。   “别动,安静!”沈素玄低声吼了一句。   贾琏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于是捂着嘴不敢再出声。   这深山老林的,能把把地震成这样的,一定是个体积庞大的动物。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一只身高两米多的熊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样的熊,贾琏只在电视和动物园里见过。   如果让他形容这只熊此刻的表情,那就只能是凶神恶煞了。   沈素玄自然是没想到这里会有熊出现,她是杀过人,但她没杀过体积这么庞大的熊啊!再看浑身哆嗦的贾琏,她不屑道:“胆小如鼠。”   贾琏:“......”   这话说的......她就不怕吗?!   他们在看着熊,熊也在看他们,不,准确的说,它是在看食物。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也足够令它饱餐一顿了。   “装死!快装死!”贾琏忽然想起了以前课本里学过的知识。   只要装死,熊就不吃人。   眼下跑也跑不了了,但总不能被熊吃了。   被熊吃还不如被一剑杀了,至少还死的没那么痛苦惨烈。   显然沈素玄不能理解贾琏的这个办法,“我先杀了它,再杀了你。”   贾琏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就你这把剑能杀它?你看它皮糙肉厚的,我们两个人都不够它吃的!”说完也不等沈素玄说什么,他往后退了两部避开泥坑,然后眼睛一闭往地上一躺,装死。   沈素玄诧异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贾琏,再一回头,就见那只熊已经冲向她。   的确,贾琏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这样体积的熊吃两个人都不会觉得饱,她用一把剑去对抗,胜算太小。   已经躺在地上的贾琏心情还是很紧张,毕竟他只是看课本这么说,但实际装死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就在他焦虑的时候,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他的耳边。   他知道,熊在一步步向他逼近。   可是很快,脚步声就变得越来越轻,像是离他远了一些。   他继续屏住呼吸,但眼睛却忍不住眯成一条缝,结果一睁眼,他就看见了离他一米外也在装死的沈素玄。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女儿国丞相掌权书》更新,小可爱们支持一下哈!   《女儿国丞相掌权书》:阿棉修炼百年终成医仙,却在蟠桃盛会之时因为救了一只猴子而被天责罚贬下凡间。   五百年后,阿棉在五行山又救了那只猴子。 第41章 41   直到听不见任何声响,贾琏才敢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   沈素玄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脸上看不出喜怒。   贾琏率先说道:“若不是我急中生智,我们可就都成了那只熊肚子里的食物,这下你可不能杀了我,否则你就违反了江湖道义!”   虽然不想承认,但沈素玄知道贾琏的话多少有些道理,只是所谓的江湖道义对她而言对长生谷而言就是狗屁,谁见过讲江湖道义的魔教和杀手?   真是可笑至极。   “你不会还想着杀我吧?”见沈素玄不说话,贾琏急了,“你这女子也忒狠了!”   面对贾琏的控诉,沈素玄也不见生气,“我是个杀手,不狠一点也活不到现在。”   贾琏刚要说话,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猛地一跺脚,大喊:“糟了!我的稿子!”   沈素玄看他急的原地打转,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于是讽刺道:“掉了金子还是掉了银子?你都快死了还在意这些?”   贾琏着急地说:“是比金子银子重要的东西。”   沈素玄微微诧异,问:“是什么?”   就在这时,贾琏终于在草堆里找到了苍血的稿子。   好在稿子没掉在泥坑里,虽然有些尘土,但上面的字都能看清。   这次去苏州,他考虑一番还是把写了一半的苍血第二部 带上了,一是他不放心把稿子留在荣国府,二是带着稿子,有灵感之时还可以写一写。   看过苍血的人评价都非常的好,所以他才觉得应该继续写,完成这个江湖江湖故事。   可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就要死了,这样就写不完了,他便觉得十分悲凉。   沈素玄看着表情变幻莫测的贾琏,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然后就看见了书上的字。   苍血之风云变幻。   “这是什么?”沈素玄举著书问。   贾琏怏怏道:“你说的对,将死之人已经没必要在意这些了,都不重要了......”   沈素玄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语气有些烦躁:“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贾琏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是苍血的稿子,就是我写的文章,苍血这个小说,你听说过吗?”   沈素玄想都没想就说:“没听说过。”   贾琏一点也不意外这个回答,毕竟他的书还没火到江湖。   沈素玄看了前两页,发现这个苍血之风云变幻似乎是接着苍血的故事写的。   原来苍血还没结束。   “写完了?”沈素玄问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只要贾琏说写完了,她就会毫不犹豫的一剑杀了他,如果他说没写完,那她就暂且留他一命。   面对刀刃,贾琏不敢说假话,“只写了一半。”   沈素玄把书丢在他脸上,命令道:“把这本书写完,现在就写。”   贾琏揉了揉被砸疼的鼻子,有些委屈:“这写小说又不是说写就能写,我得有创作灵感才行啊......再说了,就这一半我写了好几个月呢,你不是现在就要杀了我吗,这还怎么写?”   沈素玄倒是不怀疑贾琏的话,她虽没写过文章,但也知道写文章不容易,况且还是这么有趣的小说。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把这本书写完,用心写。”   贾琏愣住,良久,他小心翼翼地问:“女侠,你是不是看过我的书......?”   沈素玄捏紧手中的剑,一字一句道:“没看过!”   贾琏不敢再问,但心里却在嘀咕,说要杀他的人,突然因为写了一半的小说竟然让他多活一个月,这有些说不通啊。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既然放过他让他多活一个月,那他就绝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危机之中,一个月?不,他要活到一百岁!   “别高兴得太早,一个月后你写完这本书,我立马杀了你,你若是写不完,我就剁了你的双手,再杀了你。”沈素玄冷声警告。   这话听的贾琏背脊一凉,随即为难地说:“虽然时间紧迫了点,但依我的文采,应该是可以写完的。只是有两点比较困难......”话说一半,他看向沈素玄。   “什么困难?”   “你看这里的环境,我总不能在这里深山老林里写吧,这样的环境很影响我的创作思绪。还有,这里看样子是经常有熊出没,若是在这儿写,只怕你还没杀我,我就被熊给吃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若是死了也就罢了,我的家人看见我的尸体,也只能办后事。可我没死却消失不见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办?只怕到时事情闹大了,让你来杀我的人会很困难吧?”   “说了半天,我算是听明白了。你放心,我现在会放了你,你还是去苏州,但你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必须待在苏州。”   沈素玄想杀一个人并不困难,只是如果放他回金陵,只怕会多生事端,鬼萝那儿也不好说。   一听要一直待在苏州,贾琏有些失望,但一想到能暂时逃离死亡,他便很快镇定了下来,说道:“这一个月你肯定会一直盯着我,你怎么会给我机会让我活着离开苏州。”   沈素玄:“知道就好,老老实实把书写完,我留你个全尸。”   贾琏:“......”这一个月里他必须想办法查出是谁想杀他。   “还愣着做什么,走啊。”沈素玄催促道。   贾琏一脸迷茫的说:“我不认识路......”   他要是知道怎么出去早就跑了,尽管不一定有命跑出去。   沈素玄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贾琏见状立马跟上,生怕被困在这树林里。   没想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走出了这片树林,重见天日的感觉令贾琏眼眶泛酸,他都多少年没哭过了,可不得不说,死里逃生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等等,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对了!兴儿和那几个随从!   “女侠,我的随从......”不会都被你杀了吧?   “你下山就能看见他们。”   听了这话,贾琏用满是泥土的袖子擦了擦自己满是冷汗的额头。   这往后一个月的日子怕是得在惊险中度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女儿国丞相掌权书》更新,小可爱们支持一下哈!   《女儿国丞相掌权书》:阿棉修炼百年终成医仙,却在蟠桃盛会之时因为救了一只猴子而被天责罚贬下凡间。   五百年后,阿棉在五行山又救了那只猴子。 第42章 42   沈素玄并没有和贾琏一起下山,贾琏只看见她轻身一跃就不见了人影。   可见她轻功了得。   他就纳闷了,得罪谁不好,怎么得罪了这般厉害的人物。   就这么想了一路,一下山,他就听到了兴儿激动的声音:“二爷还活着!二爷还活着!”   贾琏的心中再次出现劫后余生的喜悦,有些感动的说:“你们都没受伤吧?”   兴儿用力摇头:“我们几个都没事,倒是二爷,怎么......”成了这幅鬼样子?   贾琏却没功夫回答这个问题,“我们现在在哪?”   既然那个杀手不准他离开苏州,那她应该没必要再把他带回金陵,所以现在这个地上应该不是金陵。   果然,兴儿说:“这里是苏州,我们已经在苏州了。”   “我们当时在船上,我就记得我突然犯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们几个当时都吓坏了,您刚一闭眼睛,就有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我们还没反应过来,您就已经被那个黑衣人挟持走了,那人竟然能漂在水面上,都把我给看呆了,后来我们就顺着他消失的方向划船,这就到了苏州,这刚下船那个黑衣人就出现了,说是让我们老实待在这里,很快就能见到二爷。”   贾琏越听越懵,黑衣人?不应该是白衣吗?所以说,那个女子和这个黑衣人是一起的,就是为了杀自己。   想到这里,他又问:“看见那个和衣人的长相了吗?”   兴儿有些苦闷的说:“他脸上蒙着布,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没看清他的相貌。”   “是女子还是男子?”   兴儿想了想,肯定地说:“是男子,那身高他体型一看就不是女子。二爷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贾琏叹了一声,“稍后再与你细说,我先换身衣裳。只是这荒郊野外的,连个客栈都没有。”   兴儿却说道:“二爷莫急,我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马车,我们先去城中,梳洗换好衣裳后再去林府。”   贾琏:“只能这样了。”   到达苏州城中时天色已晚,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去林府打扰,于是一行人选了一个看上去规模较大也很奢华的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掌柜把贾琏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眉头一皱:“房满了!”   贾琏也不恼,也不说话。   兴儿重重的哼了一声,把别在腰间的荷包取下用力丢在掌柜面前的木柜上,“这么多够吗?”   掌柜的不屑的打开荷包,下一刻目光一变,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恭恭敬敬道:“不知几位爷想住几日?”   兴儿鄙夷道:“你刚刚不是说房满了吗。”   掌柜的讪讪道:“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几位爷,几位爷大人大量,别怪罪于我。”   贾琏早已疲惫,懒得与这等势利小人多费口舌,只是走之前,他还是在掌柜的耳边低声劝道:“眼见不一定为实,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做人别这么势力,否则最后吃苦的是你。”   贾琏走后,兴儿狠狠瞪着掌柜的说:“听见没!”   掌柜的连声道:“听见了听见了!”   第二天清晨用过早饭,贾琏便前往林府。   此时的林如海三十出头,但也许是因为贾敏的病担忧所致,他的面容略显沧桑,目光也有些疲倦之意。   看这样子,他应该是真心担忧贾敏的病。   对与林如海而言,贾琏是晚辈,所以他也只是客气的寒暄了几句,话并不多。   贾琏在林如海的右侧椅子上坐下,然后笑着说道:“ “姑父,这些都是祖母让我带给姑母的补品,还有一些金陵特色吃食,都是姑母爱吃的。我也给黛玉准备了一些好玩的玩具,还有我特地命人定制的笔墨纸砚,以后定能用得着。”   林如海只在和贾敏成亲的时候见过贾琏,那也是好多年前了,而且因为隔得远,他对贾琏几乎不了解,可现在这么看,他倒觉得这贾琏很会说话,也很懂事,心想着到底是荣国府的未来继承人,这气度确实不一样,一点也不像他父亲贾赦。   “侄儿有心了,不知岳母可好?”   贾琏说:“祖母身子硬朗,精神也还可以。倒是姑母的病如何了?可有好转?”   说到贾敏,林如海则是一脸愁容,“这苏州有名的大夫都看了,有的说只是风寒之症病无大碍,有的连病因都说不出。可若是风寒,又为何这么久了都不见好转。”   贾琏倒是记得,贾敏很年轻的时候就死了,因病逝世,难道就是现在这个风寒?   可风寒不就是感冒吗,至于死人吗?   想到林黛玉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这才有了之后的凄惨故事。他就决定,他必须要知道贾敏到底生得什么病,到底能不能治疗。   如果能治疗,就一定尽力治好她。   可如果确实是不治之症,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毕竟在医疗科学都不发达的古代,有时候一点小病都能要了人的命。   这时候,一个丫鬟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林如海立马露出了慈爱的微笑,说道:“玉儿,这是你琏二哥。”   贾琏终于看到了林妹妹,虽然这时候的林黛玉年纪还很小,但从五官就已经能看出她长大后一定是个倾国倾城之貌。   黛玉看着贾琏,乖巧喊了一声琏二哥。   这软软糯糯的声音把贾琏的心都给融化了。   这时林如海说:“琏儿,你姑母听说你来,这几日心情不错,也稍微有了点精神,你现在就去看望你姑母吧,说不定她见到你,这病也就好了。”   虽然知道林如海这只是玩笑话,但贾琏还是心道:他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怎么可能见到他病就好了。   正想着,林如海已经抱起了林黛玉往屋外走。   贾琏见状连忙跟上。   很快他们就到了贾敏的院子,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在贾敏的屋子外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林如海脸一冷,斥道:“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女儿国丞相掌权书》更新,小可爱们支持一下哈!   《女儿国丞相掌权书》:阿棉修炼百年终成医仙,却在蟠桃盛会之时因为救了一只猴子而被天责罚贬下凡间。   五百年后,阿棉在五行山又救了那只猴子。 第43章 43   林如海声音大不,但却十分威严。   妇人慌张行礼,说道:“听闻夫人的病不见好转,我便让我的娘家姐姐带了些补身子的药材给我,这些药材在我家乡种植了许多,只是在金陵并不多见,我也是刚到,不知夫人是否在休息,不敢打扰,准备把药材交给丫鬟就走,正巧老爷就过来了。”   说完,她又对着贾琏行了一礼,“琏二公子。”   贾琏不知对方身份,所以不知道如何称呼,于是只是礼节般的微笑了一下。   林如海听了这话,脸色稍稍缓和,“我知道你担心夫人,但我已经叮嘱过,这府上所有人,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得打扰夫人休息。”   妇人有些委屈:“是我的不是,老爷莫怪。”   林如海面部生硬,说:“以后不许再犯,你走吧。”   妇人应了一句,然后低头离开。   贾琏来林府之前就听闻林如海有贾敏这个妻子以外,还有一个妾。听说这个妾是林如海母亲也就是林老夫人生前的婢女,林老夫人去世以后遗产没留下多少,就留下两个婢女,一个已经嫁人离开了林府,一个就是嫁给了林如海的月锦,至于贾敏为什么同意林如海纳她为妾,贾琏就不知道了。   “妾室没规矩,让侄儿见笑了。”林如海颇感无奈道。   贾琏连忙摆手笑道:“姑父哪里的话。”   林如海叹了一声,领着贾琏进到屋子里。   一进屋子,贾琏就闻到了浓浓的中药味,十分刺鼻。   黛玉把脸埋在林如海的肩头,像是被药味熏晕了。   林如海不忍,于是命乳娘将林黛玉抱了出去。   贾敏半躺在贵妃榻上,一旁的丫鬟低声说了什么,只见贾敏突然睁开眼睛看向贾琏,有些激动的坐了起来,“琏儿?你是琏儿?”   贾琏虽然已经不是贾敏的侄子贾琏,但眼下听到这样的呼唤声,内心多少有些动容,于是快步走上前,激动的喊了一声姑母。   贾敏病了多日,总算见到了娘家人,虽然来看她的不是贾母,但她已经知足,“几年不见,琏儿的变化真大,我都快认不出了,母亲她老人家可还好?”   贾琏道:“祖母很好,只是只几日担忧姑母的病憔悴了些。”   贾敏面露愁色,苦涩道:“是我让她担心了。”   贾琏立马又道:“姑母还病着,切勿自责。”   “我知道你们姑侄多年未见想必有好多话要说,不过琏儿一路舟车劳顿,让他先休息一下,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也不迟。”林如海担心贾敏情绪激动影响病情,于是建议道。   不说还好,一说吃饭贾琏还真有些饿了,于是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叮嘱贾敏好好休息。   吃饭的时候,林如海一直在说林黛玉,夸她如何聪颖,如何懂事,这么小的年纪已经识得不少字,还喜欢看书。   林如海说的这些,贾琏多少还是知道的,只是越听越觉得惋惜,也感叹林如海一家子以后悲惨的命运,特别是林黛玉,先是没了娘,没多久又没了爹,这才有了之后的凄凉故事。   可如果,贾敏没有死,林如海也没有死,那林黛玉就不会去荣国府,她的命运是否也会改变?   想到这里,贾琏忽然振作了精神。   既然他在林府,那就尽全力治好贾敏的病,说不定一切真的会改变。   可想是这么想,却不知能不能做到。   毕竟他自己的生死现在还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那个杀手现在不会正盯着他看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不由得背脊一凉,转过头环视了一圈,见没什么异样这才稍稍安心。   可就在不远处,沈素玄已将一切尽收眼底。   “堂主为何不立刻杀了他?若是谷主知道了......”黑衣人声音低沉,话说一半停住了。   沈素玄知道他后半句会说什么,若是被鬼萝知道了一定不会重罚于她。   尽管她都明白,但还是违背了鬼萝的意愿。   主要原因的确就是苍血这本小说,可还有一个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忽然对无止尽的杀戮产生了疑惑。   就比如贾琏,鬼萝怀疑他认出了鹃禾,可她知道,贾琏并没有认出,而且他既不是贪官污吏,也不是强盗劫匪,派人详细的打听过后她才知道,他也并不像传闻所说的那般是一个纨绔子弟,好色之徒。   他是无辜的。   可她却必须杀了他。   她真的不知道,这样听令于鬼萝是否正确。   所以之后的一个月,她认为自己应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用过饭,贾琏把贾母带给贾敏的东西送给了贾敏,贾敏看着母亲的心意,心中又是一阵感动,免不了落泪。   贾琏知道贾敏这是想念亲人了。   待贾敏情绪平复一些后,贾琏这才问道:“听说姑母是受了风寒,可这么久了为何还不见好?”   贾敏叹了一声,眉头微凝:“以往受风寒吃几副药也就好了,可这次不知怎么了,吃了多少药都不管用,怕是不会好了。”   贾琏沉思片刻,又问:“姑母可是吃了生冷的食物?”   贾敏想了想,说:“好像没有。”   “嗓子疼吗?”   “前段时间有些疼,后来就不疼了。这段时间就是头晕,身子乏力。”   的确像是感冒的症状,可吃了药一个多月都没好,要么就是贾敏身子太弱,要么就不是受了风寒。贾琏问的差不多了,又宽慰了贾敏几句,然后回到林如海为他准备的院子。   刚跨进屋子,一只飞刀迎面而来,划过贾琏的面颊最后停留在他身后的门板上。   贾琏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沈素玄。   “竟没吓的尿裤子,有点胆识。”沈素玄似笑非笑道。   贾琏深呼吸,“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否不太妥当。”   沈素玄认真的解释道:“在外面说,那要死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在屋子里,你如果敢对我有任何不妥的言语和举动,我就一刀先阉了你,你写完苍血后,再把你碎尸万段喂猪。”   贾琏:“……”   “我看你今天悠哉悠哉的,一个字都没写,所以决定再提醒你一下,你只有一个月时间,不管怎样,你都必须得写完苍血。”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女儿国丞相掌权书》更新,小可爱们支持一下哈!   《女儿国丞相掌权书》:阿棉修炼百年终成医仙,却在蟠桃盛会之时因为救了一只猴子而被天责罚贬下凡间。   五百年后,阿棉在五行山又救了那只猴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河 5瓶 第44章 44   屋子里烛火微闪,异常寂静。   良久,贾琏听见了自己弱弱的声音,“我又不是故意不写,你也知道,我这一路受了多少惊吓,好不容平静下来,现在实在没有写作思绪......”   沈素玄冷冷道:“别以为饶你一命你就真的死里逃生了。”   贾琏连忙道:“我明白我明白!我的命是你的。”   然而沈素玄听了这话脸色并没有变好看,“再提醒你一句,别想着凑字数写,不然你连一个月都活不过。”   贾琏一脸诚恳的说;“我对自己的文采和作品一向要求严格,如果写的不好,都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能了结自己。”   沈素玄一点也不想深究他这话是否真实,该说的都说了,他也不痴傻,怎么可能不明白。于是她不再多说什么,拉开屋门,轻身一跃就不见了人影。   贾琏一想到以后每天都在杀手的监视下生活,心里难免焦躁,况且生命被握在别人手中的滋味实在太不好受了,他想了很多办法,最后他决定先发制人,也许还有逆转的机会。   第二天清晨,贾琏躺在床上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兴儿一进屋子就听见了他剧烈的咳嗽声,惊讶的问:“二爷这是怎么了?”   贾琏低沉着嗓子说:“窗户忘记关,吹了冷风头疼。”   兴儿一看,窗户果然是开着的,苦着脸自责道:“一定是我忘记了,都怪我!夜晚寒凉,二爷一定是受了风寒,我这就去请大夫!”   贾琏又咳了两声,说:“别咋咋呼呼的,这里到底不是自己家,你要懂得礼仪分寸。你先关上窗户和门,再说话。”   兴儿立马噤声,听话的关好了窗户和门,然后就看到贾琏对他使了个眼色,虽然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立马明白了贾琏的意思,走到他面前,听他吩咐。   贾琏把准备好的纸递给兴儿,然后故意高声道:“我生病的事你就不要告诉姑父了,你打听打听苏州有名的医馆在哪里,去给我开几副治风寒的药就行,记住,别惊动林府的人,我们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经过这两年贾琏坚持不懈的教导,兴儿不仅识文断字,也已经了解贾琏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他能感觉到贾琏应该不是真的生病,而是有重要的事吩咐他去办,而这件事就写在纸里,还不能被别人知道,“我明白了,二爷。”说着,他飞快的看完了纸上的字,看完后犹豫道:“二爷,这药方子苏州真的有吗?”   这个问题贾琏还真回答不了,“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办不好,你就待在苏州别回金陵了。”   他还真不是吓唬兴儿,杀手不放过他,自然也不会放过兴儿。   兴儿吓得一哆嗦,立马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二爷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件事!”   贾琏知道杀手肯定正在某个地方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兴儿去办。   洗漱过后,林如海派人送来了早饭,毕竟演戏就要演好,所以即使很饿,他也没吃很饱。   吃过了早饭,林如海又提议带贾琏游苏州。贾琏考虑到贾敏的身体状况,觉得林如海的提议应该不是真心的,贾敏还卧病在床,他怎么可能有心情游玩。   所以在贾琏以贾敏的病情为由婉拒后,林如海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让他把林府当自己家无需拘束。   其实贾琏本来就准备在苏州待几天就回金陵,但因为杀手的事,他不得不待一个月,但如果真的待到一个月,他就会没命,所以他想到了一个铤而走险的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但为了能活下去,他必须尽早离开苏州,因为他的势力全在金陵,回到金陵,回到荣国府,他就有信心不会被杀。   相信杀手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禁止他离开苏州。   一个月后,苍血写完,然后一刀杀了他。   傍晚,兴儿回来的时候,贾琏正在努力的写着苍血,这本小说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可不想再被那个漂亮的女杀手警告,他是真怕她话说一半突然就一剑刺向他的心脏,结束他的生命。   兴儿拎着好几包药进屋,进屋的时候也没忘关紧门和窗户。   贾琏放下毛笔,低声询问兴儿事情办的如何。   兴儿把药放在桌上,神情有些纠结,还有些犹豫,看的贾琏急的要吐血,“你倒是说话啊。”   “是打听到了一个不错的医馆,只是那药方子的价钱实在有些高,我不敢擅作主张,所以得先问问二爷......”   贾琏脸色不太好看,问:“多高?”   兴儿连忙在纸上比划了一个数字,然后看向贾琏。   贾琏愣了一下,当机立断道:“是二爷的命重要还是银两重要,二爷我病的饭吃的都少了,你还纠结药方子的价钱?我花的是自己的银两,又不是你的,你担心个什么劲。”   兴儿一听这话,立马说道:“当然是二爷最重要,二爷别生气,我立马就去那个医馆,怎么的都要治好二爷的风寒。”   贾琏缓和了语气,说:“罢了罢了,明日再去吧。你忙活了一天,还没吃饭吧?先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替二爷我办事。”   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迷糊中的贾琏就听见了一阵阵的吵闹声他,他喊了一声兴儿,没多久,就见兴儿跑了进来。   贾琏揉了揉太阳穴,问:“怎么这么吵?”   显然兴儿也是刚听见,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二爷稍等片刻,我出去看看。”   贾琏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兴儿跑进屋子喘道:“二爷,不得了了!林姑娘溺水了!”   话音刚落,贾琏昏沉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你说什么?林妹妹溺水了?”顿了顿,他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在哪儿溺的水?”   兴儿:“就在花园的湖水,人现在还没醒,大夫正在赶来的路上,可把林老爷给急坏了!”   “伺候我梳洗更衣!”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女儿国丞相掌权书》更新,小可爱们支持一下哈!   《女儿国丞相掌权书》:阿棉修炼百年终成医仙,却在蟠桃盛会之时因为救了一只猴子而被天责罚贬下凡间。   五百年后,阿棉在五行山又救了那只猴子。 第45章 45   林黛玉落水的时候丫鬟和乳娘都不在,为此林如海发了很大一顿火,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甚至放言,如果林黛玉有什么不测,一定严加惩办。   贾琏赶到的时候,林如海正领着大夫从屋子里往外走,贾琏走上前询问:“可有大碍?”   大夫叮嘱了几句煎药的话后离开,林如海脸色暗沉,仿佛苍老了十岁,皱着眉头回答贾琏的问题:“还没醒过来,大夫说如果能挺过这两天就没什么大碍,但一直不醒的话......”说到这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光微微泛红,强忍情绪,“家里接二连三出事,夫人还不知道黛玉落水的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能再受刺激。”   短短时间里,林府夫人和嫡女一个病倒一个落水生死未知,贾琏觉得,要说一切只是意外,那未免太过巧合。   可若不是意外,那操控这一切的人又是谁?   想到这里,贾琏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林如海。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就算林如海有心害贾敏,但却绝对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林如海的伤心和急躁应该不是在演戏。   既然如此,那凶手到底是谁?   “姑父不要慌,妹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贾琏说着自己也不确定的话。   林妹妹这么乖巧可爱,害她的人简直丧尽天良,不可饶恕!   林如海知道这都是安慰的话,所以脸色一点也没有变好。   就在这时,月锦快步赶来,一旁的丫鬟见她走得快,连忙扶着她的胳膊,道:“姨娘,你慢些走,当心摔着。”   月锦不理会她的话,走到林如海和贾琏面前后匆匆行了一礼,问道:“姑娘如何会落水?”   贾琏当然怀疑这个月锦,只是此刻,她的神情和目光,看着倒不像是假的。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事实到底如何还不能妄下断论。   “还没醒,你切莫声张,别让夫人知道了。”林如海沉声叮嘱。   月锦听话的点点头,“老爷放心,月锦知道分寸。”   林如海似乎不太愿意看见她,“你回你自己的院子吧。”   贾琏看见月锦的脸色微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说道:“眼下夫人病倒,我担心下人们照顾不周,所以希望老爷能允许我留在姑娘身边照顾她。”   贾琏微微挑眉,转头看林如海的反应。   而林如海的神色并无明显变化,看不出喜怒。   贾琏虽然怀疑这个月锦,但并无确实证据。况且,如果月锦就是凶手,那她根本不用来照顾林黛玉,如果她想趁机害死林黛玉,那所有矛头必定会指向她,这是毫无疑问的,那时候,即使没有证据,林如海也肯定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是真心实意想照顾林黛玉?   显然,贾琏所担心的林如海多少也有些在意。   “我明白你的心意,可照顾黛玉的一直都是乳娘,她做事我一向放心。”   “照顾得好,还能把人照顾到湖水里去?姑娘才多大,怎能让她独自一人在湖水边。”月锦忿忿说道。   这让贾琏更加动摇内心的怀疑,这如果是演戏,那演的也太逼真了。   林如海皱眉不语,像是赞同了月锦的话。   只是相比于月锦,他还是更信任林黛玉的乳娘。   见林如还在犹豫,月锦有些落寞地说:“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这话只当我没说,我这就走。”说着就要离开。   一旁的丫鬟见状忽然向林如海跪了下来。   月锦一惊,连忙训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丫鬟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姨娘对老爷当真是一片真心,可姨娘待我不薄,有些话她不说,我却不能看着她受委屈而不说。”   林如海沉下脸,很是不悦,“大胆!你以为这是哪里容得你说话!”   贾琏既想看戏又想查明真相,于是出声劝道:“姑父,你且听她说完,否则今天注定不得安生了。”   林如海压抑着怒火,冷声说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她到底受什么委屈了。”   月锦却是一副不想让丫鬟继续说下去的样子,急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丫鬟坚定的跪在那里,无视了月锦的警告,“姨娘前几日身子不舒服,请大夫看了,大夫说是喜脉,这本是一件喜事,可姨娘说夫人病了,老爷本就心烦,所以不想让老爷分心,让我瞒着这件事。昨日姨娘忽然腹痛,大夫说她这是忧心过度,可不是吗,姨娘这段时日天天担心夫人的病情,又因为有了身孕食欲差了许多,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于是我就劝姨娘今天告诉老爷,姨娘也答应了,只是没想到姑娘竟会落水,姨娘不愿老爷再为她的事烦忧,让我继续瞒着,可我实在不敢再瞒下去了,姨娘虽然身份低微,但腹中怀的毕竟是老爷的骨肉,总不能一直瞒着不说,出了差池可怎么是好!”   林如海有些惊讶:“你有身孕了?”   月锦低头抹泪,柔弱的点了点头。   林如海提高了声音,“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简直胡闹!”   月锦肩膀微微颤抖,哭道:“是我的不是,老爷别生气。”   贾琏听见林如海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的确,尽管林如海不喜欢月锦,但她怀的到底是他的的孩子,说不高兴是假的,但眼下这种状况,他又着实高兴不起来。   林黛玉现在生死不知,贾琏自然不好说恭喜的话。   可直觉告诉他,这个月锦绝对没有她表面看上去那么温婉。   “你去库房选几样好药材给姨娘补身子,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林如海淡淡的吩咐。   月锦不再说什么,依依不舍的看了林如海一眼后离开了。   贾琏叹息,为什么古代男人有了老婆还不停的纳妾,还是一夫一妻制好。   傍晚,黛玉醒了。   大夫说好生休息半个月就能痊愈。   林如海听了以后也终于露出了真心喜悦的笑容。   只是人一高兴,就会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   比如,黛玉为什么会独自在湖水边,而且,一向乖巧懂事的她又为何会意外落水。   疑点重重。   据说当时这两个人原本都是在林黛玉身边的,可林黛玉落水的时候这两个人却都不在,后来是听见了林黛玉哭喊的声音,乳娘才赶了过去,所幸乳娘会水,于是跳进湖里把林黛玉救了上来。   于是他问了乳娘和丫鬟当时具体的情况。   乳娘和丫鬟所说基本一致。   事情是这样的,清晨乳娘和丫鬟带林黛玉去看望贾敏,去的路上经过花园,这个时候丫鬟突然想起林黛玉给贾敏绣的手帕没有带,于是让乳娘先带林黛玉走,她回去取手绢。之后乳娘就牵着林黛玉的手继续向贾敏的院子走,经过湖水的时候,乳娘听见不远处的假山后有诡异的声响,她本不想理会,但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她就想过去一探究竟,于是特意把林黛玉抱离湖水边,让她坐在离湖水几米远的石凳上,然后她才离开,只是她刚走到假山附近,就听见了林黛玉的哭喊声,于是她立马往湖水边跑,就看见了正在水里挣扎的林黛玉,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就跳进了湖水里。   贾琏听完了丫鬟和乳娘的叙述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果然,这件事不简单,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只是巧合,可仔细想,又巧合的过分了,就像是被人精心设计的一场游戏,每一步都是事先策划好的。   而现在,贾琏必须先验证她们所说的话是否属实,并且,就算全部属实,她们是否是事先计划好的取手绢,还有所谓的假山的声响,以表明她们当时真的不在林黛玉身边,然后让她们的同伙趁机把林黛玉推入水中。   总之,贾敏生病和林黛玉落水肯定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而在林府,最有可能也最有动机害她们的人,就只有月锦了。   可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   第二天,贾琏去看望林黛玉,正好也想问一问当时的情况。   休息了一天,林黛玉能说话也能喝一些米粥了。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贾琏看的那个心疼啊,恨不得立马把凶手揪出来碎尸万段。   多狠毒的心呐!   虽然林黛玉还很虚弱,但为了尽快查明凶手是谁,他还是忍着心疼问林黛玉是否还记得昨天落水的事情。   林黛玉定定的看着贾琏片刻,先是点头随即又拼命摇头。   这个回答把贾琏看懵了。   所以这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贾琏温声道:“别害怕,记得什么就说什么。琏二哥知道你不是调皮的孩子,是不会自己走到湖水边的对不对?”   林黛玉想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一下脑袋。   贾琏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从石凳到湖水边的?是不是有坏人把你带过去然后把你推进湖水里?”   话音刚落,贾琏看见林黛玉的瞳孔微颤,两只手紧紧的揪住被子,这是极度惊吓的神情。   可最终她一个字也没有说。   这下贾琏知道了,她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敢说。 第46章 46   回到自己的屋子,贾琏把窗户和门打开,然后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兴儿听到声音赶来,又是倒水又是拍他后背,“二爷再忍忍,我这就去医馆请大夫来!”   贾琏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叹道:“我这风寒好像更严重了,短时间内怕是好不了了。”   兴儿去医馆后,贾琏把头伸出窗户外望了一圈,然后尽量压着嗓子喊道:“女侠,女侠?”   话音刚落没多久,一个黑衣人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贾琏被吓了一跳,捂着小心脏后怕道:“大哥你谁啊?”   黑衣人戴着半张铁质暗纹面具,一双眼睛犹如寒冰刺骨,冻得贾琏不敢靠近。   黑衣人望了他一会儿,然后开口道:“说。”   一个字,十分干脆。   贾琏没好气道:“你不说你是谁,我能说什么,和你说得着吗。”   黑衣人顿了一下,随即说:“堂主命令我在这里盯着你,有什么话和我说,我会向堂主转达。”   贾琏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心想他所说的堂主应该就是那个要杀了自己的女子。   不过.......堂主?   听着权势还不小的样子,应该不是普通的杀手。   看样子是个有组织的庞大杀手组织。   “那个,大哥,当杀手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是不是从小就进行地狱般的训练?唉......想吃的不能吃,也没时间旅游吧?真的太辛苦了......你杀一个人能挣多少钱?”   “...... ”   “你应该不是堂主还是什么的主的吧?你说说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挣得钱又没你的份,万一哪天杀人不成还被人杀了,天底下这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你一样没享受过,你说你冤不冤?”   “......”   “唉......你别觉得我啰嗦,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应该还没娶妻生子吧?你不会是准备一辈子打光棍吧?”   “......”   “主要你不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平平稳稳才是福啊!”   “...... ”   “二爷劝你一句,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你还有悔改的机会,千万不要执迷不悟啊!”   “.......”   贾琏说得口干舌燥,“我说了这么多,你都听明白了吗?”   黑衣人点头。   贾琏大喜,给了黑衣人一个赞赏的目光,然后把准备好的木箱塞到黑衣人的怀里,低声说:“这里面是黄金五十两,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放心,我不要求你做什么,我只希望你以后别把我看的那么紧,你说我在屋子里的时候,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又不会钻地术。被人监视的滋味可不好受。”   黑衣人抱着木箱一动不动,不置可否。   贾琏还叮嘱道:“箱子有点大太显眼,你等会儿去钱庄把黄金都兑换成银票。”   黑衣人终于说话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贾琏想了想,说道:“你去告诉女侠,苍血我已经写了一大半了,问她用不用先过目。”   黑衣人问:“还有?”   贾琏:“暂时就说这么多了,不过你抱着这么重的箱子还能飞......”   话没说完,黑衣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贾琏半个身子都在窗户外边,愣是没看到他是往哪个方向飞的。   说真心话,他很想聘用这个黑衣人当自己的保镖。   不过有一点他现在很确定,这个黑衣人现在应该去向女侠报告情况了。   就在这时,兴儿领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大箱子的随从,两个随从看着很吃力的样子。   “二爷,这是郑大夫,郑大夫说您这情况有些严重,一时半会儿的很难痊愈,得一直喝药才行。这箱子里都是上好的药材,以后我每天都煎给您喝。”   贾琏虚弱的坐在椅子上,让他们把箱子抬进来,“有劳郑大夫了。”   郑大夫笑道:“这位公子客气了。”   之后郑大夫给贾琏把脉,然后说了一些贾琏听不懂的诊断就离开了。   郑大夫走后,兴儿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低声问:“二爷,这......”   贾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指了一下衣柜。   兴儿立马懂了。   第二天一大早,贾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懒腰伸到一半,余光就瞥见屋子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可能是因为最近受到的惊吓太多,他竟然忍住没大叫。   他穿好鞋子,披了件外衣走向前,这才发现还真有个人,而这个人就是那个女侠堂主。   而她脚边放着的木箱则十分眼熟。   如果他没猜错,这木箱是他给黑衣人的那个木箱。   沈素玄踢了一下木箱,说:“五十两黄金只为别把你盯那么紧,琏二公子确实财大气粗。”   贾琏知道贿赂失败,于是也不狡辩。   沈素玄浅笑:“难为你绞尽脑汁说了那么多推心置腹的话,若是一般人听了说不定还真能被你的话感动,可偏偏他不是一般人,若仅凭几句话就动摇,那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贾琏解释:“女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想法。我是个热心肠,又心地善良,看不得打打杀杀,我见那位大哥年纪不大,所以就多说了两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多嘴。”   沈素玄当然不会相信贾琏的解释,“你是不是个热心肠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说完,她把木箱打开,“五十两黄金原封不动都在这,希望你以后不要自作聪明。”   贾琏立马说道:“不会了!”   沈素玄问道:“听说你苍血写了不少,先不用急着给我看,写好了以后再看不迟,不过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贾琏疑惑:“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江湖的故事?”很多内容写的都很真切。   “都是编的,我也不知道真正的江湖是什么样。”   沈素玄不想再去猜贾琏的话是真是假。   “女侠,想必你也听黑衣大哥说了,这几天林府不大安宁,先是姑母,现在又是妹妹,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沈素玄没想到贾琏突然这么说,微微蹙眉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贾琏一脸为难的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哪能安心写苍血,虽然多年不见,但到底是我亲姑母亲表妹,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林府这些事黑衣人已经告诉了沈素玄,作为江湖人,她几乎不用想就猜到事情不简单,只是这些事和她的任务无关,所以她也只是听听,根本没往心里去。   “所以你不准备写了?”   贾琏立马摇头:“怎么会,我只是想请女侠多宽限我几日,我会尽快查明真相,然后一心一意的写苍血。说到底,我也是想对自己的文章负责,也不想辜负女侠对这本书的厚爱。” 第47章 47   “你想如何查明真相?你所说的都只是猜测而已,我不可能因为你的猜测而让你多活几天,我怎么知道你说这些是不是在耍花样。”   贾琏假装痛心道:“女侠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又给你写书,又听你的话不离开苏州,现在我为了亲人的安危想让你多宽限我几天又怎么了,这是罪吗?果然书本里的都是假的,什么江湖人的侠义心肠,什么广阔胸襟,都是假的。亏我把苍血里的人物写的那么好,早知道江湖是这样的江湖,我一开始就不会写!对,我就这么说了,连亲人都护不了,活着还有什么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素玄静静地看着贾琏发疯。   突然想说一句,呵,这纨绔还挺有脾气。   “江湖偌大,有你所以为的侠义之士,也有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修罗,很可惜,我是后者。”   贾琏也平静了一些,一字一句道:“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吧。”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用你的剑往这里刺。”   见沈素玄并没有拔剑,贾琏走到书柜中取出苍血,然后把书放在沈素玄身边的桌子上,说:“就写这么多了,你爱看不看。”   沈素玄目光幽深,就在贾琏以为她要拔剑的时候,只见她慢悠悠的拿起苍血,然后翻了几页,认真的看了起来。   贾琏:“......”这怎么和他预想的结果不太一样。   忽然,沈素玄翻书的手顿住,眼神也渐渐凝聚在书页上,再看向贾琏的时候,目光又恢复冰冷,“别写了。”   贾琏懵了,这是准备杀他了?   “一个月,现在还剩二十多天,应该足够你查明真相保护亲人了。”   “你现在不杀我......?”   “怎么?你很想死?”   “当然不想!”   “那就别那么多废话。”   贾琏:“......”   临走的时候,沈素玄提醒贾琏,“查查你姑母的药。”   沈素玄离开后,贾琏反复思考她的话,她那么说,意思就是贾敏的药有问题。   据他了解,贾敏平时是不喝药的,如果是药的问题,那很可能是贾敏一开始是真的受了风寒,只是治疗风寒的药被人动了手脚,令她一直不得痊愈,甚至情况每况愈下。   不过,女侠为什么告诉他?难道是因为他快死了,所以大发善心可怜他?   可她看着也不是有善心的人啊......   再说沈素玄,离开林府后她来到郊外树林,选了一个看着枝叶繁茂的大树就飞跃了上去,然后缓缓打开苍血。   她一直觉得这本书里的主人公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她终于明白,原来是因为很像自己。   童年悲惨的经历,还有不得不生活在腥风血雨中的无奈。   现在,竟然连身世都这么像。   这本书里的主人公有一个弟弟,虽然一直拼尽全力护她周全,但最终弟弟还是死在了江湖争斗之中。   这几乎和她妹妹一模一样的命运令她再次对长生谷和鬼萝产生了难以磨灭的抵触和厌恶。   她的妹妹死的无辜,死的悲惨,   那时她还年幼,没有能力保护妹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刀刺穿妹妹的胸膛,而妹妹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那种绝望是无尽的。   可是她与书中主人公的结局却截然不同。   书中人这个任务敢于反抗,最终从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成为了名震江湖的仁义大侠。   虽然她不想成为所谓的大侠,但她想赶紧结束这样的生活。   哪怕是为了九泉之下的妹妹,她也不能再继续这么活着。   而贾琏,用他反抗长生谷似乎最好不过。   此刻的贾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一劫,现在的他正在调查贾敏的药。   给贾敏煎药的是她的丫鬟青玉,青玉是贾敏还未出嫁时就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深得贾敏信任,所以背叛她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可问题不是在药上就是在煎药的过程中。   贾琏先查了药是否有问题,结果也在预料之中,一点问题也没有。   也是,凶手不至于傻到直接在把药换了,又或是在药里添加毒药。这样也太容易被查出来了。   所以就一定是煎药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虽然青玉不太可能背叛贾敏,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派兴儿暗中观察青玉煎药,据兴儿所说,并无疑点,并且在煎药的过程中,青玉半步也未离开过药罐,药一煎好就端去了贾敏屋子。   贾敏喝了药也没有明显的不适,只是精神是一日不日一日,越发的无精打采,还总是犯困。   确认过青玉没问题后,贾琏决定改变调查方向。   既然暂时查不出是谁所为,那就先查出药到底有什么问题,至少可以先让贾敏把有问题的药停了,否则人没了一切就都迟了。   所以之后青玉煎药的时候,他都会十分“恰巧”的出现在厨房,看着青玉煎药。   后来,他终于发现了端倪。   青玉每天上午煎药,用的都是一个浅棕色的砂锅,青玉先把药倒进砂锅里,再加半锅的水,然后放在炉子上熬一个时辰。   贾琏装作不在意的问:“煎药的砂锅只有这一个吗?”   青玉解释:“原本是有两个的,可是前段时间有一个摔碎了,现在就剩这一个。”   摔碎了?   贾琏好像发现了疑点,于是又问:“这两个砂锅一模一样吗?”   青玉说道:“也不是完全一样,但大小和颜色都差不多,看着很像。”   “是谁摔碎的?”   “不是我摔的!夫人病到后第二天,我给夫人煎药的时候才发现有一个砂锅摔碎在地上,只是当时我担心夫人的病情,所以没太在意。我猜应该是哪个下人不小心打翻的。”   “所以你一直是用现在用的这个砂锅给姑母煎药?”   “是。”青玉肯定的说,然后疑惑道;“二爷为什么这么问?这个砂锅有什么问题吗?”   贾琏笑道:“没问题,问问罢了。” 第48章 48   青玉煎好了药,把砂锅仔细的清洗了一遍后端着药碗走出了厨房。   贾琏与她一起离开,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话,问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青玉却也都详细回答了。   到了贾敏的院子,贾琏让青玉把药放在屋里桌子上,先不要让贾敏喝。   青玉也不傻,一听这话就知道药可能会有问题,虽然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看样子贾琏也还不能确定。   为了不让贾敏担心,她在贾敏熟睡的时候问贾琏,“二爷,是不是有人要害夫人?”   因为青玉的嫌疑最小,贾琏也就没有刻意瞒着她,“一切都是是猜测,尚未有定论。”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问:“如果真的有人害姑母,你觉得会是谁?”   青玉揪着手帕,想都不想就说:“一定是月姨娘,一定是她!”   这个答案和贾琏猜的一样,于是他又问:“你为何这么肯定是她?”   青玉一脸愤愤道:“除了她还能有谁。虽然她表面上对夫人恭恭敬敬,但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夫人病到,姑娘又溺水,最得意的不就是她,她现在又有了身孕,以为除掉夫人和姑娘她就能取代夫人的位置?她是个什么东西,简直可笑!”   贾琏想了想说:“那姑母知道这些吗?”   青玉苦着脸,“夫人性情温和,哪能看得出她的丑恶嘴脸。就连老爷都被他骗的团团转,眼下这么明显的事情,老爷都没怀疑她。”   贾琏问道:“姑父待她如何?”   青玉说:“老爷待她虽不及夫人,但也很是不错了,绝没亏待过她半分,就说上个月,夫人说想吃明德斋的芝麻酥糖,老爷第二天就给夫人买了一大包,可老爷不仅买了芝麻酥糖,还买了云片糕。月姨娘最爱吃云片糕。”   看来林如海对这个妾室并不差。   就在这时,兴儿跑了过来。   贾琏轻斥了一句:“跑什么跑,没规矩。”   兴儿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情况一般,着急的说道:“二爷!我看见了!”   贾琏皱眉:“又不是看见鬼了,看把你激动的。”   听了这话,兴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见鬼他还能激动吗,早就吓晕了。   “我看见有人往煎药的砂锅里抹了一层水!”   贾琏:“是谁?”   “是月姨娘的丫鬟。”   贾琏微微一思索就明白了。   因为取药和煎药的都是青玉,月锦根本没有在药里下毒的机会。但是青玉每次煎药的时候都不会再重新清洗煎药的砂锅,把毒制作成透明的水状涂抹在砂锅里面,水分很快就干了,但毒药成分还在砂锅里,煎药的时候毒药在砂锅里融化进到药汤里。   青玉一听这话,立马就往外冲,“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贾琏连忙让兴儿拦住她,解释道:“现在没有确实的证据,告诉姑父也没用。你说兴儿看见了,可谁能作证他看见了?如果月锦一口咬定是兴儿看错了怎么办?所以我们看见没用,最重要的是让姑父看见。”   青玉一听这话说的有理,连连点头道:“二爷说的对,必须让老爷亲眼看到她是什么害人的!”   翌日,青玉取了药材后去厨房煎药。   药煎好了后她把砂锅清洗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厨房。   就在她离开后半个时辰,月锦的丫鬟鬼鬼祟祟的走进厨房,见厨房没人,她快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然后用空碗舀了半碗水,再把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倒进碗里晃了晃碗,最后用手涂抹在砂锅里。   涂抹好了以后,她把剩下的水倒了,然后洗了碗离开厨房。   只是她刚跨步出厨房,就看到了一脸阴沉的林如海。   她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随即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是我见不得姨娘受委屈,所以犯了这等大错,月姨娘为人宽厚善良,她毫不知情!”   林如海一句话都还没问,她就全都说完了。   要说月锦毫不知情,林如海还真的很难相信。   一个丫鬟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无人指使就敢毒害当家主母。   贾琏在一旁冷眼旁观。   丫鬟这么拙劣的谎言,林如海怎么可能相信。   只见林如海目光锋利,冷声吩咐随从:“去把月姨娘带过来。”   丫鬟一听这话,哭喊道:“老爷明鉴,月姨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爷千万别冤枉了她啊!”   林如海冷哼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贾琏却在这时说道:“姑父,那我就先回屋了。”   这毕竟是林府家事。   可林如海却说:“你也不是外人,就在这里看着吧,回金陵后,实话对你祖母说。”   很快,林如海的随从就把月锦押来了。   月锦在看见地上跪着的是谁后,脸上先是露出慌张的神情,接着又由慌张变成疑惑,小心翼翼的问道:“翠儿这是......?”   林如海沉声道:“她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月锦脸色微微发白,说道:“老爷这是什么话,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跪在这里了,我哪能知道她做什么。”   林如海冷笑,看向翠儿说道:“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罪,你这是谋害人命,是砍头的大罪,我现在就把你押到衙门!”   翠儿一听砍头,立马吓的瞪大眼睛。   林如海又说:“但如果你从实招来,我就饶你一命。”   翠儿看了月锦一眼,咬咬牙说:“我说实话......”   月锦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林如海:“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定不饶你!”   翠儿颤颤巍巍的伸手指向月锦,说道:“是......是月姨娘指使我往药里下毒的......”   月锦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翠儿的身上,像是要把她活剐了一般,但声音却还算镇定,“你血口喷人!”说完她看向林如海,“老爷,我从未指使过她在夫人的药里下毒,我可以发毒誓。”   而她的话,林如海半个字都不相信,“事已至此你还狡辩,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恶毒!” 第49章 49   月锦还在挣扎,“这么多年了,老爷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况且夫人待我一向和善,我又怎么会忘恩负义的去害她?我愿以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两条命发誓,我绝没有害过夫人,如有不实,我与腹中孩儿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也不知是月锦说的话太毒辣,还是眼神过于坚定,总之,林如海动摇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难道伤害贾敏的人真的不是月锦?   贾琏也觉得事有蹊跷,古人最信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所以轻易不敢发毒誓。除非月锦认定只有这么说林如海才会相信她的话,并且她的心肠如石铁一般冷硬。   林如海沉默片刻,声音低沉的说道:“真的不是你?”   月锦见状立马道:“我真的没做过伤害夫人的事!”说完,她一脸痛心的看向翠儿,“不就因为前几日打骂了你几句,你就这般陷害我,你害我也就罢了,怎么能伤害夫人?”   林如海打量着月锦的神情,像是在忖量她这番话是真是假。   而贾琏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件事月锦当真无辜?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就算下毒的事不是月锦做的,那黛玉落水呢?   他一直以为贾敏久病和黛玉落水一定是一人所为,但事实恐怕不是这样。下毒害贾敏的人和害林黛玉的人也有可能不是同一人。也就是说,害贾敏的人不一定也害了林黛玉,而害林黛玉的人也可能是见贾敏久病不愈,然后干脆把林黛玉也害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人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想杀了贾敏母女。   见林如海犹豫不决,贾琏觉得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翠儿,你口口声声说是月姨娘指使你毒害姑母,凡事讲究证据,那你倒是说说她是如何指使你的,你抹在砂锅里的又是什么药,那药是不是月姨娘给你的。”   而这一连问也是林如海正准备说的,他狠狠瞪着翠儿说:“老实回答!”   这个时候,贾琏正在观察月锦的表情,只见她泪水挂在脸上,看上去楚楚可怜,并没有过多的慌张和担忧之色。   贾琏收回视线,再看向翠儿。   接着,翠儿绘声绘色的把月锦是如何指使她毒害贾敏的事全都说了,她说得十分详细,不像在说谎。   “满口胡言,我根本不知道你给夫人的药里加了什么,又怎么可能是我给你的药?”月锦否认道。   就在这时,贾琏忽然开口:“月姨娘,姑母的事暂且不说,我先问你,黛玉落水之事,你也是无辜的吗?”   他问的很突然,就是不准备让月锦有应对问题的机会。   果然,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了月锦脸上出现了慌张的神色,但是很快就被委屈代替。   “琏二公子,我并非蛇蝎心肠之人,姑娘还那么小,我怎么下得去手。”   林如海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贾琏道:“既然这样,那你能像刚刚那样发誓吗?”   这下,月锦愣住了。   林如海勃然大怒,“是你要害玉儿!”   月锦突然反应过来,连声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能发誓,我这就发誓......”   林如海却是不再相信她的话了,“害了夫人,又害玉儿,谁给你的胆子!她们若是有半点不测,你就是死百次都不足惜!来人,把她送去官府。”   月锦一听这话立刻跪了下来,哭道:“老爷饶命啊,给夫人下毒的事真不是我指使的,姑娘落水......姑娘落水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天我的确是在花园,我见姑娘一个人在那里,我......我就鬼迷了心窍,我也没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听的林如海更是雷霆大发,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以解心头之恨,“胡说!黛玉怎么可能自己跳湖里,定是你把她推进湖里的!”   而贾琏却想到了他问林黛玉如何落水的时候,林黛玉害怕的神情。   “我真的没推她......我只是告诉她,夫人的病是被神仙施了仙法,解药就藏在湖里,但这件事谁都不知道,绝不能说......否则解药就会消失......夫人的病就一直好不了......”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即使真如月锦所说,她没有把林黛玉推进湖里,但如果不是她的话,林黛玉又怎么可能到湖边,又怎么可能溺水。   所以,凶手就是她。   林如海不再看月锦一眼,吩咐随从:“送去官府。”   月锦大喊:“老爷饶命,我死不足惜,但我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   林如海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月锦已经怀有身孕的事。   虽然他恨透了月锦,但却无法忽视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但他也并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而放过月锦。   “先送去静泉庵,孩子生下来后再押官去府依法处置。”   月锦的脸色一片灰白,颓然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眼看林妹妹的事情解决了,贾琏也考虑自己该如何活命的问题了。   第二天,贾琏便向林如海辞别,说是贾母现在甚是担忧贾敏的病,他得早些回去向她说明情况。   走之前贾琏去看望贾敏,因为不再吃药,贾敏的精神好了许多,在说月锦的时候,她叹了一声,只道恶人恶报。   贾琏犹豫了一下,说:“我让大夫看那是什么药,大夫却说那不是会致命的毒药,只是磨成粉的茯苓,茯苓具有安神之效,即使每天服用一些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影响。”   既然不是毒药,那就没有毒害一说。月锦到最后都没承认害过贾敏,难道指使翠儿的不是她?   而且,如果药里没有毒,那贾敏为何病了这么久,却又在停药后突然就痊愈了。   只见贾敏微微弯了弯嘴角,感叹道:“也许是翠儿良心发现,把毒药换成了茯苓,也许是大夫看错了。总之,她已经承认伤害了玉儿,这样的歹毒的人,总该得到相应的惩罚才是。”   贾琏听了贾敏的话沉默了片刻,随即道;“姑母说的是。”   贾敏的话他似乎听懂了。   而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好像也不重要了。   临走的时候,林如海面露为难之色,贾琏大概猜到他的顾虑,于是笑道:“既然姑母和黛玉都无事了,就没必要和祖母说了,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听了这话,林如海的脸色才算轻松一点,“还是侄儿想的周全。” 第50章 50   离开林府,贾琏住进了苏州的一家客栈,为了之后的计划,他花重金直接包下了整间客栈。   住进客栈的当天,贾琏就打开窗户喊黑衣人,很快,黑衣人就出现在他的屋子,像个雕像一样看着他。   好在他已经习惯黑衣人的出现方式,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边,悠哉悠哉的剥着橘子,说道:“女侠只说不能离开苏州,也没说不能离开林府,我现在住在这里没事吧?”   黑衣人开口:“没事。”   贾琏笑了笑,又说:“以前咱们不熟,我担心你会对我不测,所以只让你站在窗户外边说话,可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了,你这没日没夜的盯着我,都给我盯出感情了。这样吧,今天我请你吃顿好的,我们就像朋友一样话话家常,谈谈人生理想。你看如何?”   黑衣人依旧不为所动。   这样的结果也在贾琏的意料之中,但他还不准备这么快就放弃劝说,“唉......你看,我也是将死之人,临死前连家都回不了,我这死后还不知道被你们怎么处置,我也没什么要求,只求你们别把我大卸八块,好歹留无全尸,最好是能通知我的亲人,让他们把我带回金陵好好安葬,否则我死不瞑目啊......”   见黑衣人目光闪了一下,他又再接再厉道:“我还不到二十岁,做生意刚有点成果,还没能来得及孝顺父母,也没娶妻生子......我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所以,在杀我之前,能不能听我说几句,再不说,我就没机会说了。”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走到贾琏对面,把手上的长剑放在桌上,然后坐了下来,“长话短说。”   贾琏笑容加深,“杀了我以后,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我?就把我丢在客栈?还是带去荒郊野外埋了?”   “堂主没说,我不知道。”   贾琏失望道:“不知道?你可别诓我。”   “没诓你,真不知道。”   贾琏叹气:“看你这样也不像是会撒谎的人,那我就暂且相信你吧。别光顾着说话,喝茶啊,这可是上等好茶,你尝尝。”   说完,他把茶杯推到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看着眼前的茶杯,先抬手,后又放下,最终还是没有喝。   贾琏调侃:“怎么,害怕我在里面下毒不成?”说完,他把给黑衣杯子里的茶仰头一饮而尽,“你武功这么高强,胆子却是不大。”   黑衣人的神情微微放松,然后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   贾琏满意道:“这才对嘛,你别总是冰块脸,以后还怎么娶妻,还不把姑娘给吓跑。”   黑衣人又喝了一口,问:“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就是想拜托你,杀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用特别狠戾血腥的方式?”   黑衣人冷冷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一切听从谷主的示令。”   贾琏又捕捉到了一个信息,“谷主?什么谷?”   黑衣人脱口而出:“长生谷。”   长生谷?贾琏自然是没有听说过的。   不过,现在他总算知道了要杀自己的是谁了。   很快黑衣人就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看贾琏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贾琏假装没看见,“罢了罢了,我问这个做什么,都已经没意义了。”   黑衣人见贾琏自顾自的吃着橘子喝着茶,应该是没话说了,于是站了起来,可是下一秒他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突然无力。他立刻就知道是刚刚喝的茶有问题了,于是抽出长剑指向贾琏,“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   贾琏不急不慢的说:“放心,我可没给你下毒,这就是普通安神的药。不过你这身体素质真是不错,竟然能支撑到现在,看来这药量小了。”   黑衣人咬紧牙关,挥剑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顿时鲜血直流。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大脑清醒了一些,人也没那么无力了。   而这一举动可把贾琏看呆了,那一刀划的可不浅,看着就疼。   下手真够狠的。   “仅凭我一人之力当然是逃不出去。”   贾琏刚说完,黑衣人就发觉了不对劲,可等他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已经迟了。   眼下,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就能让他没命。   能如此无声无息从背后靠近他的人,一定也是个武功高强之人。   这时候,兴儿匆忙赶来,先是被这架势吓了一跳,然后连忙询问贾琏又没有被伤到,见贾琏无事,他连忙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贾琏看向他花重金雇的护卫,指著书桌下方的箱子说道:“剩下一半金子就在那箱子里。”说完领着兴儿快步离开客栈。   贾琏知道,过不了多久长生谷就会发现他逃走了,所以回金陵的一路上,他和兴儿乔装打扮,也不住客栈,困了累了就在马车里休息。   只要熬过了这几天,到了金陵,回到荣国府,他就不用再担心了。   可是没想到,在在快要到达金陵的时候,沈素玄出现了。   那时贾琏和兴儿正在马车里啃冷了的馒头,吃到一半,就看见一把长剑迎面直戳,差点没把他毁容。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沈素玄竟然收回了软剑。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别耍花样。”   贾琏知道这下别想轻易逃走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问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眼下这个问题还重要吗。   左右已经被逮住了,再想逃课就难上加难了。   “女侠!你要杀就杀我吧,我愿意替二爷死!”兴儿奋不顾身的挡在贾琏身前。   沈素玄冷哼:“你倒是忠心耿耿。”   贾琏被兴儿感动了,心想到底没白对他好。   “他是无辜的!虽然我也很无辜,但既然你一定要杀人,那就杀了我吧。”   杀了他,说不定他还能回到现代。   就在贾琏以为沈素玄要挥剑的时候,沈素玄只是把一本书扔在了贾琏面前,然后转身离去。   贾琏和兴儿面面相觑,彻底懵了。   再看那本书,就是贾琏写了一大半的苍血。 第51章 51   五年后。   要说最近金陵的风云人物,那必须是贾琏。   作为荣国府继承人、金陵新晋首富,贾琏的日子可谓是风生水起,这五年里,他拥有了更多的产业,并且他名下的所有铺子和酒楼都十分有名,不仅如此,闲暇时他还学武,现在的他虽然不能说武功高强,但也绝绝对是文武双全了。   而一直偏爱贾宝玉的贾母也渐渐的看到了贾琏的优点,尽管内心深处还是更加偏心贾宝玉,但至少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   不过贾琏的为人处事比较低调,懒得计较这些。   毕竟一切已成定局,贾母就是再疼爱贾宝玉也无能为力,王夫人更是翻不出浪。   这个荣国府注定是贾琏的,贾宝玉最多也就是一个无权的富贵公子罢了。   再说贾赦和邢夫人。贾赦还是那样,赌是再也没赌过了,但人也变得怯弱,以往他对邢夫人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现在,他要是在邢夫人面前大声说句话,邢夫人肯定得和他吵个天翻地覆。   因为邢夫人已经看得很明白,贾赦成了这副德行,贾琏很有可能会提早继承爵位。   现在的贾琏在荣国府的地位可不一般,而且她很坚信,贾琏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而她这几年里一直照顾着贾迎春,原本她是计划再过几年让贾迎春进宫选秀,气一气王夫人。但通过这几年的相处,她对贾迎春的心也真了不少,已经是真心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了。一想到她进宫后可能很多年都见不到,她就犹豫了。   最终,她下定决心,决定不让贾迎春进宫了。   她把决定告诉了贾琏,贾琏当然是欣喜同意。   因为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贾迎春进宫选秀。既然邢夫人自己改变了心意,那当然最好。   而这五年里,那个神秘的女杀手再也没出现过。   一开始,他的大脑始终绷着一根线,甚至躺在床上的时候都在想,会不会有人趁他睡着以后一剑割了他的脖子。所以他为了防患于未然,雇了好几名武功高强的护卫在身边保护他,就是这样,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于是自己也学了点功夫。   只是一年过了,两年过去了,自己依旧安然无恙,几个护卫都说从没发现过任何异常。   现在五年过去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杀手的事他也渐渐忘记。   最近今天,荣国府十分热闹。贾母也难得的给贾赦和邢夫人好脸色,还与邢夫人有说有笑。而原因就是,贾敏和林黛玉母女明天来金陵看望贾母。   原本信上说,林如海是准备和她们一起来金陵的,但临时有公务比较忙,所以就没有来,但是派了好几个护卫护送贾敏和林黛玉。   王夫人一听贾敏要回荣国府,心里就打起了算盘。这几天她的妹妹来荣国府看望她,还带上了侄女薛宝钗,姐妹二人话家常的时候,说起了自家儿女,薛姨妈言外之意是想把女儿薛宝钗嫁到荣国府,王夫人一听这话就笑了,她可是早就有此打算,只是宝玉和宝钗年纪还小,才没和薛姨妈提。也是想再观望观望薛宝钗是否优秀。   只是因为而贾敏和林黛玉的到来,让她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贾母对贾敏的偏心,如果贾母有意让林黛玉嫁给贾宝玉,那王家在荣国府的权势可就彻底没希望了。既然王熙凤不能嫁给贾琏,那薛宝钗就一定得嫁给贾宝玉。   同理,薛姨妈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这几年以她的观察看,贾宝玉虽资质一般,但模样生的好不说,确实很得贾母宠爱,况且拥有荣国府实权的人就她姐姐王夫人,这以后若是薛宝钗嫁进了荣国府,那掌家权利自然也就有薛宝钗的一半。   王夫人自然知道薛姨妈心里的那点盘算,但却没有告诉她如今荣国府真正的现状。   这几年贾琏变着方儿得了贾母的欢心,把贾母哄的团团转,还时不时的说几句邢夫人的好话,邢夫人也跟转了性一样,以往总是冷着一副脸,现在在贾母面前也是什么好听说什么,所以从去年开始,贾母渐渐的就把府里一些事务交给了邢夫人,虽然大部分权利还掌握在王夫人手中,但总有一种要被贾母平分的趋势。   而这件事,就连贾政都不知道,王夫人碍于面子,于是也不准备和薛姨妈说。   现在的她就希望贾母对贾宝玉能一直这么看重、疼爱。   而王夫人的心思,贾琏早就看在了眼里。   而现在的他,已经不再畏惧荣国府的任何一个势力,也是时候让自己成为这府中最大的权势了。   早点断了一些人的想法,就能早点安生。   贾敏和林黛玉是中午到达的金陵,贾琏带着几个随从去接她们。   见到贾敏后,贾琏喊了一声姑母,贾敏看上去精神不错,容貌和五年前差不多,几乎没什么变化,变化最大的是林黛玉,长高了不少,皮肤越发白皙,眸子也还是那么水灵透亮。   “琏二哥!”林黛玉似乎还记得贾琏。   贾琏笑道:“就要见到祖母了,你可高兴?”   林黛玉的眼睛弯成了小月亮,“高兴!”   贾敏也笑道:“平时总跟她说起荣国府,也告诉她还有哪些亲人,但却从没见过,听说母亲最是疼爱她,她可高兴了。”说完,她话锋一转问:“琏儿,这几年你可好?”   贾琏想了想,叹了一声:“唉......有劳姑母挂念,我还好,只是这几年父亲的状态一直不太好,他虽顶着爵位,但到底没什么实权,祖母对他也是没什么指望了,罢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我看姑母这样,想必月锦离开后,姑母和姑父的感情应该也很不错吧。”   时隔五年,再说到月锦这个名字,贾敏面色没有明显变化,目光也平静如水,显然是已经淡忘那件事了。   然而她却答非所问:“琏儿,你很聪明。”   贾琏故作诧异,“姑母何出此言?”   贾敏淡笑,依旧没有回答贾琏的问题,“说道这件事,我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和玉儿说不定早已命丧黄泉,恶人伏法,都是你的功劳。”   贾琏也不再追问,只是顺着贾敏的话往下说:“姑母言重,都是自家人,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   话里话外也算是谦逊的认证了自己的功劳。   贾敏目光柔和,忽然又转回到刚刚的话题,“大哥的事我听说了一些,无论怎么说,他到底是荣国府的长子,母亲又怎会对他不管不顾。”   听了这话,贾琏不置可否。   贾母的偏心,他不相信贾敏一点不知道。   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他还不确定贾敏是否会站在他这一边。   话题到此为止,贾琏又说了一些开心的事,比如他的铺子生意多旺,再比如他写的书人气多么的高......   到了荣国府,贾敏带着林黛玉去了荣庆堂,母女二人一见到就抱在一起哭了,贾母搂着林黛玉死活不撒手,一口一句心肝叫着,见祖母和母亲哭成这样,林黛玉心里却想不明白,这不是开心的事吗,为什么大家都在哭?   王夫人和邢夫人见状自然是不甘落后,两个人功力极深,二话不说眼眶就红了。为了在贾母面前做足戏,一个哭的比一个生动。   贾琏借口去看看中饭准备的怎么样,赶紧离开了这“悲伤”的地方。   用过中饭,贾母和贾敏回到屋子里叙话,母女二人多年未见,自然是有好多话要说。   林黛玉感到有些陌生,不怎么说话,于是贾琏便让迎春和探春带她玩,就在这个时候,贾宝玉来了。   “你就是林妹妹?”   十岁不到的贾宝玉生的唇红齿白,眸子明亮。此刻正一脸傻笑的盯着林黛玉看,这林妹妹生得真好看。   林黛玉怯生生看着贾宝玉,小声说:“你是宝哥哥。”   贾宝玉一听林黛玉知道他,立马得瑟道:“你知道我?你如何知道的?”   林黛玉指了指他胸前的玉,“我听母亲说过,宝哥哥有一块很好看的玉。”   贾宝玉更加得瑟了。   “你功课都写完了?书也读完了?二叔下午回府,你可小心点。”贾琏有些不忍心的提醒道。   果然,一听贾政下午回府,贾宝玉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垂着脑袋无精打采。   整个荣国府都知道,他最喜欢的人是贾母,最怕的人是贾政。   傍晚,贾政回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吃过饭,兄妹三人在荣庆堂又说了好一会儿话。   最后,贾母让丫鬟婆子把黛玉和宝玉他们都带回屋子,贾琏也准备离开,但却被贾母喊住。   贾母神态一片祥和,缓缓说道:“正好你们都在,我说一件事。”   这时,每个人的脸色各不相同。   贾敏微微垂眼,似乎已经知道贾母要说什么。邢夫人和贾赦面露疑惑,特别是贾赦,看着还有些紧张。贾政一脸恭敬,好像贾母说什么他都会一直镇定。王夫人一直盯着贾敏看,像是在猜测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完结 第52章 52   可就在贾母要说话的时候,贾赦突然说道:“我也有一件事想说,这件事我早就想说了。”   贾母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何事?”   贾赦飞快的瞥了一眼贾琏,然后说道:“我自知没能为家族做出任何贡献,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还总让母亲为我担忧,整个金陵的人都把我当笑话看......我这心里十分愧疚啊......所以,我决定现在就让琏儿袭爵,这府里的事务也都交给他打理,不知母亲可否同意。”   说完这段话后,贾母看着贾赦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像是在猜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后来见他神态诚恳,这才缓缓说道:“既然你要说的是这个,那正巧了,我想说的也是这件事。琏儿一直没有娶亲,所以我想让他先袭爵,担下荣国府,再给他说一门好亲事。”   贾赦愣住,随即面露苦笑,“母亲英明。”   然而王夫人却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琏儿这孩子懂事能干,做事也有主见,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但大哥还健在,现在就袭爵是不是早了一些?母亲也知道,这荣国府看着不小,实则要费心的事物更加繁多,琏儿到底年纪还小,自己还有那么多铺子和忙不完的事,哪能有功夫管家里?”   王夫人自以为说的头头是道,可没想到话一说完就看见了贾政警告的眼神。她的得意之色僵在嘴角,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这时候,贾母没有说话,倒是贾敏笑着说:“二嫂说的有道理。但琏儿继承这个家也是迟早的事,母亲和大哥有意如此,是对琏儿的信任,二嫂如此反对,可是还有别的原因?”   王夫人哑言,脸色不自然的看向贾母,解释道:“妹妹说的哪里话,我自然是全心全意为了这么家着想,既然母亲和大哥执意如此,我还能说什么。”   邢夫人就喜欢看王夫人吃瘪的模样,但又不好表现在面上,于是说道:“大嫂的担心也无可厚非,只是大嫂不知道琏儿这孩子有多懂事、多孝顺。他虽不是我亲生,但却胜似亲生,平日里对待长辈恭敬有礼,对弟妹也是爱护有加,文武双全不说,还心里善良,是一个好孩子。”   被邢夫人一顿夸的贾琏立马谦逊道:“母亲过誉了,孩儿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还望各位长辈多加训导。”   王夫人脸色更加不自然了,“我当然知道琏儿这孩子懂事又孝顺。”   贾政也说道:“既然母亲决定了,我们自然没有意见。”   贾母一脸慈祥的笑道:“既然如此,明日就向皇上奏疏,说明袭爵之事。”   于是,袭爵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贾赦能说出这番话,主要还是因为贾琏的提议,自从贾赦闯了大祸后,贾母就再也不醒从前那般给他银子让他挥霍,邢夫人更是不用说,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他虽然不再赌钱,但吃喝玩乐的生活是改不了的,吃山珍海味得有银子,看戏也得有银子,而这些银子只能是贾琏给他。   所以他答应贾琏袭爵的事,贾琏也答应他,以后他吃喝玩乐的银子他来负责。   对贾琏来说,这些钱都不算什么大钱,只要能控制住贾赦,不让他闯祸,花点银子就花点银子吧。   之后,贾敏和林黛玉在荣国府住了半个月,然后回了苏州。   她们离开后,贾宝玉就哭着喊着要跟林黛玉一起走,哭的王夫人头疼,后来还是贾政把他狠狠训了一通,他才安生了。   而贾琏也将在下个月袭爵,虽然头上还压着贾母,但他也是荣国府实质的掌权人。   又过了一年,贾琏名下的酒楼和铺子占据金陵的一半,特别是酒楼,每个季节他的酒楼都会推出新菜式,春天有樱花酒酿和蛋黄肉松青团,夏天有水果刨冰和鲜榨果汁,秋天有香辣大闸蟹和海鲜粥,冬天有烤肉和寿喜锅。   这些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吃过的美食。   这一天,贾琏把新写好的书送去书铺,然后去了酒楼。   这时候是下午,过了吃饭的时候,酒楼人并不多,他先查看了一下酒楼的环境卫生情况,见没有问题,又去了厨房。   厨师们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食材,见贾琏来了,都擦了擦手向贾琏问好。   贾琏和煦的笑道:“大家都辛苦了。”   厨师们异口同声:“哪里哪里,不辛苦!”   贾琏的酒楼,厨师的工钱要比别的酒楼工钱高出不少,但选拔的要求也比较严格,毕竟贾琏的现代料理菜谱很少能有人看懂,就算看懂了也不一定能烹饪的出来。   “食材必须要保证新鲜,就说这个鱼,必须得是活的,一点也不能马虎。”虽然是说过很多遍的话,但贾琏只要到厨房巡视,就一定要说。   离开厨房,正准备回府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坐在靠近窗户位置的两个人正在议论什么,本来他也没有在意,可忽然出现的“长生谷”令他驻足。   他站在不远处,静静的听着。   “听说长生谷一天之间就销声匿迹了!”   “我还听说杀人不眨眼的谷主鬼萝也失踪了,据说是被仇家和江湖义士给杀了。”   听到这里,贾琏开始沉思。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水果刨冰?这是什么?”   贾琏闻声望去,先是一怔,随即缓步走向前,对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忙,而自己则微笑着解释:“敲碎的冰沙上面浇上蜂蜜和新鲜的水果,清热消暑,冰凉爽口,最适合夏天吃。”   沈素玄看着菜单,并没有抬头看贾琏,“听着还不错,那就这个吧。”   贾琏一屁股在沈素玄对面的椅子坐下,问道:“过了这么多年,还想杀我?”   沈素玄放下菜单,面露疑惑:“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   听了这话,贾琏微微一愣,可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面前这个女子就是那个杀手。   就在他要说什么时,沈素玄忽然笑了。   贾琏看着她的笑容,再想到刚刚听到长生谷销声匿迹的话,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他的命是真的保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完结啦~   《甜橙布丁》,新文预收!   耿直憨憨X清冷白切黑   【双向暗恋,甜文】   赵橙曦的妈妈每次警告赵橙曦不准早恋,都会拿顾琰举例:你看看对门,每次考试都第一,人家学习多刻苦,肯定不会早恋,你要向人家学习!   后来,赵橙曦恋爱了,和对门的顾琰。   顾琰家和赵橙曦家是邻居,虽然他们从没说过话,但他知道她是自己的同班同学,知道她考试不及格会被她妈妈训哭,见过她不修边幅在小区里遛狗,还听过她在洗手间吼嗓子放声高歌。   后来,她向自己告白了。   那他是答应......还是答应? 第53章 番外(1)   又是五年。   这时的贾琏成了亲有了家室,而他的妻子则是兵部唐尚书之女唐若宁。   这门亲事是贾母给他说的,贾琏心底是不愿意家里给他安排亲事,但奈何贾母和邢夫人成天在他耳边嘀咕,说的他都不敢回家,最后贾母竟然派人去铺子把他抓回了家,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   最后贾琏没办法,只好答应贾母去兵部尚书府提亲。   本想着去提亲的时候表现差一点,说不定兵部尚书就不同意让女儿嫁给他了。   到了兵部尚书府后,没想到兵部尚书对他十分满意。贾琏也能猜到其中缘由,还不是因为这贾家看中了兵部尚书在朝廷的权势,而唐尚书看中了荣国府的荣华富贵。   这两家若是结成了亲家,岂不是同时拥有了权势与财富。   听贾母说,这唐若宁是唐尚书最小的女儿,生的貌美,且知书达理。   至于这唐若宁是不是真像贾母说得这般好,贾琏就不得知了。   而唐尚书又是把自家女儿一顿夸,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贾琏越听越觉得玄乎,但脸上不显,嘴上笑着对应了几句,借口铺子还有事得先告辞。   可就在往府外走的时候,路过花园,远远的他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他蓦地驻足,一时间有点恍神。   女子正坐在凉亭中看书,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于是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转过身看见了贾琏。   贾琏回过神,向前了几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若宁放下手中的书,走到贾琏面前,疑惑道:“琏二公子认识我?”   贾琏脱口道:“你不是长生谷的杀手吗?”   唐若宁像是被这个回答给吓到了,皱着眉说:“琏二公子可是认错人了?我是兵部尚书之女唐若宁,并不是杀手。”   贾琏诧异了。   眼前这个女子分明就是那个杀手,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都很像!   他不会认错的。   贾琏思考片刻,让随从站远一点。   当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贾琏这才说:“现在没有别人了,你可以说了吧,你为什么变成唐若宁了?真正的唐若宁不会是......”被你杀了?   唐若宁微微一笑,“在你眼中,我就是个杀人魔头是不是?”接着,她又说道:“真正的唐若宁几年前因病去世了,而那时候我正在被鬼萝的亲信追杀,无奈之下就威胁了这唐府一家人,成为了唐若宁。”   果然,是她。   “你手握兵部尚书府的把柄?能同意你冒充唐若宁,这兵部尚书是犯了多大的错?”   “他的确犯了大罪,若是被皇帝知道,他只怕乌纱帽不保,还会祸及全府人的命,所以他只能同意。只是没想到,他看中了荣国府和你贾琏的荣华富贵,盘算着让我嫁给你。你若是不愿意,跟他直说就是了,他总不能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迫你成亲。”、   贾琏却问:“那你愿意吗?”   这一问,顿时一阵寂静。   就在这时,贾琏终于看见了石桌上的那本书。   那是他新写的小说。   回到荣国府,贾琏向贾母表示,他愿意娶唐若宁。   而得知这个消息的王夫人震惊了。   谁说贾琏有龙阳之好的?谁说的! 第54章 番外(2)   最近一段时间,贾宝玉又开始想林妹妹了。   最后一次也会唯一一次见到林黛玉还是好多年前,那时候他不到十岁,看到林黛玉的第一眼就觉得林妹妹一定是个仙女。   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二嫂,他就再也没见过比林妹妹还漂亮的人。   他是真心羡慕琏二哥,竟然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女子为妻。   这一天,他像往常一般去荣庆堂向贾母请安。   人还没进屋子,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他玩心重,最爱热闹,于是加快脚步走进了屋子,一下就看见了坐在贾母身边说话的林黛玉。   贾宝玉看痴了。   他不是在做梦吧?   他竟然看见林妹妹了!   “宝玉来了,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进来向你祖母请安。”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无视了王夫人,径直走到林黛玉面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林妹妹何时来的?竟没人告诉我。”   “是要告诉你的,可谁知道你在哪疯玩。”沈素玄不紧不慢地说。   贾宝玉脸一红,他没想到二嫂会在这时候揭他的短,但又不敢对沈素玄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我没疯玩,我刚和琏二哥学作画呢。”   林黛玉听了,笑着问:“宝哥哥会画画?”   贾宝玉刚要自夸,就听到沈素玄说:“你琏二哥去书铺了,压根就不在府里,你倒是说说,你跟谁学的?   贾宝玉:“......”   为什么看着美丽温柔的二嫂,说的话却都这么毒。   “好了好了,你别逗他了,咱们宝玉画画可好了。”贾母不敢训斥沈素玄,但又心疼贾宝玉。   沈素玄嫁进荣国府,贾母本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可没想到沈素玄没过多久就掌握了荣国府的所有事务和权利。她十分聪颖,性格也果断,把荣国府管理的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错。   而且贾琏十分护她,在这府里谁都不敢忤逆她。不过她对待下人却也很好,所以下人们都很听她的话,也从心底里服她。   贾宝玉脸上堆满了笑容看着林黛玉,“妹妹还走吗?”   林黛玉没答话,只是看了一眼贾母,随即低下了头,没有回答贾宝玉的问题。   贾母笑道:“她以后就在金陵,不回苏州了。你姑父升了职,被安排在金陵,他们一家人马上就要搬来金陵了。”   贾宝玉一听这话,兴奋不知如何是好,“此话当真?太好了!”   那他一定要把林妹妹娶回家!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沈素玄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微微提高了几分声音,淡笑着说道:“祖母一向好眼光,给林妹妹说的这门亲事也是极好的。姑母他们在金陵安顿好了以后,是不是就要准备婚礼了?”   而这番话,令贾宝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什么?!   林妹妹要嫁人了,而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残酷的事情......   他哀怨的看向沈素玄,哭着大喊:“二嫂,我恨你!”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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