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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家说，在具有足够情感刺激的条件下，或许可以刺激她的神经系统，让她变得像正常人一样。 　　所以姜瞧当了演员，也许演绎别人的人生，体验足够多的喜怒哀乐，可以让她获得足够的情感刺激。 　　但直到现在，姜瞧的病情仍然没有任何好转。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她的青梅竹马闻程，他那边的信号好像不好，通讯的声音一卡一卡的，还有滋滋的电流声，“阿瞧，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你在哪呢？怎么感觉信号不好？” 　　“我一会儿有任务。对了，最近可能会有些不太平，你要保护好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保持冷静。” 　　姜瞧想到了最近看到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新闻，什么“末日来临”“怪物出现”，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不，不只是新闻。 　　听说经纪公司隔壁的办公大楼就出现了“疑似狂犬病感染者”，导致那一栋大楼都被封住了。 　　“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担心自己太冷静呢。不过这个不太平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跟他们说的那样，末日来了？” 　　闻程没吭声。 　　“行了行了，我也不为难你，又是保密条款对吧？总之，等你回来。”姜瞧就说。 　　姜瞧这位小竹马出身好，却偏偏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家伙，放着家产不肯继承成为了国家特殊机构的成员，游走在危险的第一线。 　　闻家上下都不理解，闻家爷爷还下了死命令，不辞职就永远别进闻家的大门。然而，这也没能让闻程回心转意。 　　姜瞧同样不太理解，但她支持闻程。因为她就是闻程“正义与热血”的受益者。 　　在姜瞧小时候，听过太多骂她“怪物”的声音。 　　大人知道背着她嘀咕，可小孩不懂掩饰与委婉。他们觉得姜瞧很可怕，就直接那么说了。 　　那时候，姜瞧觉得自己就是怪物，甚至产生自我厌弃倾向。也就是那时候，闻程对她伸出了手，说：“姜瞧，你不是怪物。情绪可以让大家看到真实的你，他们看不到真实的你，不了解你，才会产生恐惧。” 　　姜瞧握住他的手时，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很遗憾的是，姜瞧没能在闻程的感化下，成为他那样好的人，她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她这人就是喜欢把亲疏远近拎得清清楚楚。 　　反正哪天闻程正直得把自己饿死了，来她这儿，总有一口饭吃。 　　“好，等我回来一起吃火锅。”闻程那边的电流声不断，“也许，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了……” 　　这是闻程与姜瞧的最后一通电话。 　　闻程失踪的第七天，全球发布官方通告：世界正在被无限位面入侵，被切割成一个又一个“游戏副本”，被卷入副本的人会成为副本玩家。 　　请各位地球公民在遭遇突发情况时保持冷静，负面情绪更容易导致异化。目前各国正在通力合作，寻找位面入侵的解决办法与身体异化的恢复办法。 　　在各种怪异的事情发生之后，网上早就有了各种传言，只是官方一直在用“科学”解释那些异常，小道消息只在小范围内传播。 　　官方隐瞒消息，是因为“无限副本”与“异化生物”的出现肯定会引起民众的恐慌，而大范围负面情绪的蔓延将可以导致更多地方成为“副本”，形成恶性循环。 　　现在公开也是没办法，因为这个盖子已经捂不住了。还不如直接公开，然后往好的方向引导，保持情绪震荡在预估值内。 　　华夏的凝聚力与向心力一向不错，虽然网上的各种消息已经炸开了锅，但总体还在可控范围内，各方面的秩序都没被打乱。 　　有人想借机生事，结果刚起了苗头就被摁了下去。 　　很多人都明白，这世道变了。但当这种改变没有影响到自身时，大家仍然会带着一点惶然的情绪，继续按照原有的既定轨迹走下去。 　　位面入侵……异化…… 　　姜瞧死死盯着屏幕。 　　这些词对姜瞧来说并不陌生：嗐，她虽然是个花瓶，但网友们没骂错，她就是个资源咖，所以各种类型的影视剧剧本她也没少见。 　　可是，那也仅限于各种小说IP和影视剧本啊！她连戏都演不好，还指望她在真实剧本中大杀四方呐？ 　　如果闻程还好好的，她肯定希望自己离这些事情越远越好。姜瞧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就只是个普通人，没啥特殊技能，她可不想去白白送死。 　　可是，闻程一直没回来。 　　一周前，A市的青龙村被列为警戒区，现在仍未解封。而闻程最后通讯的发出地点，就在A市。 　　网上已经有幸存玩家发了攻略： 　　负面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会形成污染源，形成副本区域。被选为副本的区域内的普通人自动成为玩家，而其他玩家可能被随机传送进副本中。除此之外，只能用非常规手段进入副本。 　　如果污染源不解决，副本区域虽然不对外开放，但仍然会对周围辐射污染，造成更多人的异变。 　　而当副本中所有人都成为异变生物，污染加重，该区域会再次连接事实，里面的恐怖生物将会成为现实中的灾难。 　　玩家在副本中呆的时间当然是越短越好。在副本中受污染源影响，玩家也有情绪崩溃的可能。 　　一周时间，青龙村副本无人生还，或许里面的玩家都已经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了。 　　姜瞧往好处想了想：以现在这样的世道，或许异变成怪物也不赖。 　　然后，姜瞧还是觉得，她得想办法成为这劳什子玩家，把闻程带回来。 　　因为对闻程那样的人来说，成为只有恶意、只会伤人的异变生物，是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 　　所以啊，欠啥都别欠人情债，迟早得还。 　　好在官方已经有了污染数值检测设备，大概能摸清哪些地方可能成为副本区域，提前布控甚至清除污染。闻程就是专业干这个的。 　　当然，现在官方玩家数量有限，连轴转也赶不上副本出现的速度，缺口很大。所以官方也在招募更多有能力的玩家加入。 　　姜瞧准备打听一下副本可能出现的区域，然后提前进去，获得玩家身份。 　　她现在当然不可能直接去找闻程，那不是直接送菜吗？ 　　哦不，说不定她是连个青龙村副本都进不去的烂菜叶。 　　姜瞧托人搞到了设备，找到了离她最近的最有可能形成副本的地方：就在几百米之外的4号别墅，污染值已经达到90。 　　100左右的污染数值就已经可能变成副本。 　　不过500以下的污染源规模较小，难度较低，官方也根本来不及抽调人手处理，这栋别墅面临的当然也是同样的情况。 　　姜瞧就住在H市这片叫江湾一号的别墅区，她住在七号。整个别墅区只有十户，占地面积大，物业安保好，能住进来的基本上非富即贵。 　　虽然是邻居，但姜瞧跟这位四号邻居不熟。 　　她的社交能力实在太过有限，无法表现出“同情心”或是“共情能力”的人，很难跟“好人缘”这样的词划上等号。 　　虽然现在也不会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怪物，但她给人的感觉就是难相处、不好打交道。 　　姜瞧觉得这样的标签其实也挺好，她确实不太理解社交的意义与价值。住在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自己的空间和隐私吗？互不打扰的感觉很舒适。 　　这么近的地方就是个污染源，是姜瞧之前没想到的。不过这也确实说明了污染正在世界各地四面开花。 　　姜瞧想，看来命中注定我得走这么一遭啊。 　　她准备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姜瞧换上了方便跑路的运动套装，将手机一样的污染数值监测仪、一把匕首放在裤兜里，上衣口袋则放了一瓶防狼喷雾和一个电击棒。 　　不过，她手上拿着的是一瓶红酒，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友善的邻居。 　　经纪人陈芸一看到她的这身行头，就感觉不妙，“姜瞧，你别跟我说你要去搞事啊！你疯了吧！你知不知道污染意味着什么！” 　　自从位面入侵和玩家的概念广为人知之后，不是没有人抱着“我是天命之子”的想法闯入污染区，可是见识过里面的恐怖之后，有人死了，有人疯了，有人异变了，哪怕是幸存者，再也无法升起“我是主角”的念头。 　　因为稍有不慎，真的会没命。 　　没有平白无故就能得到的力量，每次进入污染区，就像是在跟死神做交易。大部分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根本受不了那份罪。 　　姜瞧冲经纪人挥挥手，“陈姐放心，我很怕死的，我就是去探探路。如果我一直没回来……遗嘱什么的辛苦你一起去处理一下。” 　　陈芸：…… 　　她是真的不太放心。 　　怕死？真的看不出来。 　　像陈芸这样的老江湖，最擅长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察言观色，哪怕是老狐狸，在神色中总会露出一些端倪的。 　　可是她那套察言观色的方法，在姜瞧这儿却完全行不通。有时候你看她平静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做什么疯狂而冲动的事情。 　　姜瞧自认为已经完成了交代，施施然往四号别墅走去。 　　姜瞧按响了门铃，很快，就有一个穿着家居服、看起来保养得宜的中年女性走了出来。 　　姜瞧听说住在这儿的是一户李姓富商，那这位应该就是那位富商的太太了。 　　李太太白皙的脸绷得有点紧，看起来有点不自然，像是做了提拉还没恢复好。 　　一般人看不出这点区别。但作为娱乐圈白骨精，姜瞧的火眼金睛不知道鉴过多少整容怪，这点异常当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不过姜瞧再不懂社交，也不会傻到点明这一点。 　　她就当什么都没看出来，特别积极地将红酒举了起来，说：“李太太吗？我是住在七号楼的邻居，冒昧来拜访一下。你说咱都是邻里，肯定得相互照应是吧？” 　　姜瞧恨不得拿出毕生的演技，表现出一个热心邻居的模样。 　　但愿她现在的笑容不要太诡异。 　　好在李太太也没怀疑什么，打开了门，伸手接过了姜瞧手中的红酒。 　　李太太的手指碰到姜瞧时，姜瞧莫名感到了一丝凉意，但她也没想太多。 　　“进来吧。”李太太声音低沉地说。 　　她大概也不是那种热衷交际的人，态度不冷不热的。 　　姜瞧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自身原因，导致挺多人对她都是这种态度。 　　可就在李太太转身的时候，姜瞧却清晰地看到了她后脑勺的血窟窿，还有靠近头发的地方有密密麻麻的针脚，像是将她的脸皮缝在了脑袋上。 　　这哪里是什么面部提拉术的后遗症？分明就是物理缝合术！ 　　姜瞧：！ 　　像是应了姜瞧的想法一样，裤兜里的污染数值监测仪滴滴滴地疯狂叫了起来。 　　所在区域污染数值超过500，监测仪就会发出警报。 　　可同时，姜瞧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了。 第2章 幸福一家人1 　　姜瞧的定位清晰：咱是萌新，一步步来吧。 　　她根本没想一口吃成胖子啊！别到时候闻程好好地出来了，她交代在污染区域里了！ 　　不小心进入污染度超过500的副本，姜瞧已经有了转身就跑的冲动。 　　但她后退两步，碰到的不是别墅大门，而是一种无形的空气墙。 　　副本已经形成。 　　而这时，姜瞧的左手上出现了一个黑色手环，手环上弹出了一个虚拟屏幕： 　　检测到玩家身份，玩家姜瞧已绑定。 　　精神值：100（保持理智与清醒是最重要的事情，精神值小于20，异化开始，精神值归零，丧失玩家身份） 　　天赋：未觉醒 　　副本：幸福一家人（进行中） 　　面板上还有个仓库按钮，姜瞧点击进去看了看，不出意外的空空如也。 　　果然，是个连新手礼包都没有赠送的氪命游戏呢。如果这种无限游戏有游戏厂商的话，姜瞧一定会投诉它到倒闭！ 　　姜瞧慌吗？ 　　她很慌。 　　演八百年的戏、体验八百年的冷暖人生，可能也比不上眼前这些事情给她带来的冲击。有一瞬间她都怀疑她的病是不是马上就要好了。 　　但是，稳如狗的精神值提醒她：不，你还病着。 　　这个精神值的检测似乎无法直射她的内心，而是通过各种身体指标来给出反应。而不会有情绪反应的姜瞧，根本无法传达出恐惧心理，精神值也是一动不动。 　　正常人，哪怕是演技再好，在极端恐惧情况下，也会有无法控制住的身体肌肉等各器官的反应。当然，这些反应可能无法被肉眼捕捉，却同样会被手环记录下来。 　　姜瞧若有所思地想：这个“不科学”的手环应该可以监测一个人的全方位身体，但不能入侵大脑。 　　所谓保持“理智”，是不是也意味着大脑本身具有防线，不能被侵入。只是在精神值降低后，就会被侵入？ 　　这时候，“李太太”幽幽提醒，“有什么问题吗？” 　　发现李太太不是正常人后，感觉这哪哪都是破绽。 　　正常人的眼珠子不会这样僵硬和死板，像是木偶人的一样，那说话的调调，也不像是来迎接客人的，倒像是来奔丧的。 　　姜瞧连忙掩下所有心思，如常地说：“哦，我就是感觉你们家的大门质量挺好的，下次我也要装一个。” 　　李太太直勾勾地看着姜瞧，像是在看她是否察觉了什么，又像是在寻找可乘之机。 　　姜瞧也反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表情比李太太还冷淡。 　　姜瞧现在也是躺平了：看就看呗，反正你现在也奈何不了我。 　　最后，还是李太太先移开了目光，穿过前面的小花园往室内走去。 　　姜瞧跟了上去。 　　她看着李太太后脑勺上的血窟窿，有些遗憾地收回了目光：其实她有考虑过要不要先发制人，直接拿匕首上去捅。但看李太太这样，她那点有限的物理攻击不像是会奏效的样子。 　　所以，姜瞧没主动作死。 　　她一点儿也不想激怒这个怪物，那不是找死呢么。 　　姜瞧还是很有AC数的。有了稳定的情绪值，并不代表她真的开了免死外挂，如果这些怪物发动物理攻击，她歇菜的概率太大了。 　　不过形成副本后可能有别的玩家会来，所以姜瞧对自己的定位无比清晰：苟着！ 　　走在前面的李太太突然感觉自己后脑勺凉飕飕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淡定的姜瞧，没看出什么异常，继续往前走了。 　　自从那次……之后，时不时感到后脑勺发凉也是正常的吧。不过，那次干了什么来着？ 　　李太太试图让自己迟钝生锈的大脑运转起来，却失败了。那种感觉像是大脑要炸开一样，她决定暂时将这个问题搁置。 　　走进别墅，姜瞧就看到了令人作呕的一幕：餐桌上，洒遍了凝固泛黑的血液。一个中年男人倒仰着躺在那儿，死不瞑目，脸上定格着恐惧到扭曲的表情。他已经被开膛剖腹，从腹部有一些蛆虫往外爬。 　　李太太对这一幕视若无睹。 　　姜瞧觉得恶心，但是那种被动的情绪屏蔽，让她连生理性的反胃都没有。这让她看起来跟李太太差不多，反正都不是啥正常人。 　　就在这时，有两人突然突兀地出现在了餐桌边上，其中一人还差点跟尸体来了个脸对脸。 　　“哎哟妈呀！”那人爆发出了一声鬼哭狼嚎，差点连人带椅摔倒在地。 　　圆脸男生一看年纪就不大，脸上的惊慌一眼可见。 　　另一人脑门突突，“闭嘴！还嫌精神值降得不够快吗？” 　　男人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观察四周，看到李太太和姜瞧时，顿时呼吸一滞，“两个BOSS？” 　　倒在地上的圆脸男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再次发出鬼哭狼嚎，“卧槽，我女神变成异化生物了呜呜呜！” 　　沉浸在悲伤中的他甚至忘记了害怕，“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消息网上一点风声都没有？呜呜呜我女神变成了异化生物也依然这么美……” 　　姜瞧万万没想到，在第一个副本里会这么巧遇到自己的粉丝，只不过这个粉丝看起来就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一个照面就把自己当成异化生物可还行？ 　　眼镜男忍不住问：“你在说什么啊？你认识这个怪物？” 　　“她是当红小花姜瞧啊！演过《xxx》还有《xx》的！你不会连她都不认识吧！” 　　眼镜男哦了一声，“就是那个烂片女王啊……” 　　“花瓶的事情，怎么能叫做烂片呢？她出现在镜头里就够赏心悦目了！”圆脸男生据理力争。 　　姜瞧：…… 　　谢谢你的维护，但完全没有被感动到呢。 　　虽然姜瞧也已经习惯了大家对她演技的异议，但这种当着她的面骂的还是第一次见。这跟当着和尚骂秃驴有啥区别？ 　　她觉得有必要打断一下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不好意思，我也是玩家。” 　　姜瞧抬了抬手，让他们看清她手上的黑色手环。 　　两人顿时不吭声了。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掩饰自己的尴尬。 　　圆脸男生更是恨不得脚趾抓地，盖出一栋新的别墅来：之前他做的那些蠢事历历在目，在女神面前脸都丢光了！ 　　求求了，有没有回档道具他想重新进一遍副本！ 　　以前要是有机会让他接触到姜瞧，他一定会开心得飞起来。但有了之前那一出，他现在只想当一只安静的鹌鹑。 　　李太太对他们的出现与交谈没有露出半点异状，她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突然一拍脑门，“哎呀，人都齐了，怎么老公他还不回来？” 　　她对大家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大家稍等一下，马上就开饭了。” 　　三人看了看餐桌，有些胃疼：如果开的是这种饭，他们还不饿。 　　就在这时，别墅里的灯光亮了起来，餐桌上的尸体连带着血迹和蛆虫一起消失了，外面传来了汽车刹车停下的声音。 　　李太太就像一个期盼着丈夫回来的娇妻一样，面露期待，“我老公回来了！” 　　然后快步出去迎接。 　　姜瞧已经察觉了一点问题：刚才迎接她时，李太太表现得就像一个行尸走肉。餐桌上的尸体消失后，她就像突然被注入了灵魂一样鲜活了起来。 　　还有，如果没猜错的话，餐桌上的男人就是她老公，这栋别墅已经形成了副本，这车又是从哪儿来的？ 　　姜瞧早就知道所谓“污染”不是什么好事，但离谱成这样，还是让她有点慌的。 　　眼镜男来不及尴尬了，他直接问：“新人？因为正好在这里获得了玩家身份？” 　　一开始知道姜瞧是玩家，眼镜男尴尬之余，也有点烦：姜瞧的名声可不怎么样，而在副本中，不小心被猪队友拖后腿，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副本生存率会变成十死无生。 　　这样的队友，有还不如没有。 　　大明星又怎么样？到了这种鬼地方，还能刷脸吗？ 　　可过了这么一会儿，眼镜男对姜瞧已经有了些改观：至少她不会跟一些新人一样咋咋呼呼，只会影响别人的情绪值。 　　圆脸男生不是新人，却比她表现得更业余。 　　本来就对她没啥期待，所以他的要求也放得格外低。 　　姜瞧点点头。 　　圆脸男生眼睛一亮，“那女神，你是不是知道这家的情况？能不能跟我们共享一下情报？这些情报有助于我们消灭污染源。女神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姜瞧摊了摊手，无奈地说：“我只知道这里是H市江湾一号的四号别墅，户主应该是一位叫李琛的富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眼镜男眼神狐疑，“你不知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对姜瞧升起的一点信任马上就被打消了。 　　非游戏途径传送进来，而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被邀请进入别墅，姜瞧还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也太可疑了吧？ 　　副本中不愿意合作的玩家也是有的，不过不愿意就不愿意，没必要撒这么拙劣的谎言吧？ 　　姜瞧指了指被李太太放在桌上的红酒，“喏，我就是来拜访一下邻居。这边的安保做得太好了，我也不太了解邻居们的个人隐私。谁知道送瓶酒表达一下友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如果花时间去查肯定能查出点东西来，可问题是，姜瞧现在最缺的也是时间。 　　当然，姜瞧来送酒的本意也没那么友善，她用春秋笔法描述了一下，反正一些细节不重要。 　　这个答案让眼镜男和圆脸男生都松了一口气：还好姜瞧不是那种拒不配合的人。 　　“我进过三次副本，你们叫我眼镜就行。”眼镜男就说：“副本中的污染源一般都有行为逻辑，我们先看看这里的逻辑是什么。总之，保持冷静。如果精神值低于五十，记得告知队友。你们现在的精神值没问题吧？我现在的精神值还有九十左右。” 　　眼镜男虽然表明了合作态度，但仍然保持着戒心，没有跟他们互通姓名的意愿。 　　圆脸男生却特别积极地说：“我叫徐宏轩，我的精神值还有80，进过两次副本。眼镜哥你也太厉害了！” 　　“我是谁你们都知道了，精神值还好。”姜瞧言简意赅地结束了自我介绍。 　　随着脚步声传来，眼镜男提醒道：“大家小心。” 　　三人顿时戒备起来。 　　姜瞧从兜里拿出了匕首，背对着大门口握着。 　　她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总感觉有武器在手会安全一点。 　　可是圆脸男生和眼镜男却可以清楚地看清她的动作，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起来：“拜访邻居？表达友善？” 　　谁去邻居家随身带这个的？！ 第3章 幸福一家人2 　　姜瞧小声回道，“像我这种花季少女，总要考虑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的嘛。万一遇上不友善的邻居呢？你看这回不就用上了吗？” 　　我信了你个邪！ 　　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态度，两人真的有点分不清楚，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姜瞧见他们还盯着自己，犹豫片刻，问：“你们有趁手的工具吗？没有的话我的借你们用一下？” 　　眼镜男和圆脸男生看到她的电击棒和防狼喷雾：…… 　　“……谢谢，不用了。” 　　幸好，他们没有这样的邻居呢。 　　这时候，别墅户主李琛夫妇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中年男人大腹便便，俨然就是之前餐桌上的那具尸体，只是他现在的状态良好，看起来就跟个正常人似的。 　　李太太抱着他的外套和公文包，一脸柔顺地给他亲手换拖鞋。 　　这大少爷和老妈子的典型做派，已经将家庭的食物链关系展现得清清楚楚。 　　然后，李琛一脚踹开了李太太，怒道：“嘶——你是不是想杀了我？这么用力干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废物！” 　　李太太跌坐在地上，还在一个劲儿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天到晚在家也不知道出去交际，你知不知道我买这里的别墅多费劲？！这么好的资源全都被你浪费了！” 　　虽然知道李琛现在应该是个死人了，但看到这一幕，眼镜男和圆脸男生脸上还是出现了怒容，而姜瞧呢，依然面无表情。 　　她已经收起了匕首，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说：“李先生，客人还在这儿呢，你的家务事能不能往后稍稍。” 　　李琛的目光转了过来，有些疑惑：“你是？” 　　“我是你的邻居，姜瞧，你不会连我都不认识吧？” 　　眼镜男&圆脸男生：好家伙，还真是“友善邻居”的人设不倒啊。 　　不过李琛还真不怎么认识姜瞧，她的身份信息保密工作做得也挺好，所以他应该到死也不知道邻居里还有她。 　　姜瞧提醒了他一句，“我是姜家的人。” 　　能跟闻程当青梅竹马的姜瞧，能拿资源拿到手软的姜瞧，显然家庭背景也不一般。虽然她就是姜家的边缘人物，但这不影响她扯虎皮。 　　李琛面色大变，也不管他老婆了，殷勤地走上前，想要跟姜瞧握手，姜瞧没伸手，他就自然地收了回来，“姜小姐，抱歉抱歉，我都不知道您来了。” 　　他狠狠地剜了李太太一样，又堆满笑容地对姜瞧说：“能跟姜小姐成为邻居真的太荣幸了，快请坐，快请坐。” 　　剩下两位玩家目瞪口呆：大家都知道，无限游戏的出现很可能是全世界规则与势力的重新洗牌时机，原有的权势富贵在副本内已经没用了。 　　可为什么姜瞧的钞能力还能用得这么顺手？ 　　李琛不知道两人的腹诽，他看到了空荡荡的餐桌，差点破口大骂。 　　但考虑到了眼前的贵客，他的脸抽了两下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压低了声音喊他老婆，“晚饭呢！” 　　就在这时，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太太从二楼身姿矫健地下来，“哎哟喂，儿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个每条皱纹上都写着精明的老太太一看到李琛，声泪俱下，“儿子啊，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这小蹄子是怎么欺负人的！你瞅瞅我的两个孙子都被饿瘦了，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么亏待啊——” 　　老太太一手一个抱住了眼镜男和圆脸男生，仿佛抱着自家大孙子。 　　——跟有正当理由进入别墅的姜瞧不同，两人被传送进来，自动被安排了身份。 　　眼镜男的脸有点绿，不过他本来就比较冷静，还能绷住。 　　而圆脸男生在老太太冰冷的胳膊碰到他时，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姜瞧看到这一幕，不由庆幸自己是走大门进来的。虽然以她的情况不用担心情绪值，但被这种不明生物摸来摸去，她还是会感到恶心的。 　　老太太像是感受到了异常，目光转向了圆脸男生，橘皮似的皮肤提拉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容，“乖孙子，怎么了？” 　　徐宏轩仿佛能闻到老太太口腔里传来的腥臭味，差点没呕出来。 　　幸好他也不是新人了，只见他扯出了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说：“奶奶，没事，就是感觉有点着凉了。” 　　老太太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由头，向李太太宣泄怒火，“你这个毒妇是不是想害死我家宝贝孙子！自己不下蛋，还想让我们李家绝后？呸！休想！” 　　李太太的目光在圆脸男生身上扫过。 　　徐宏轩没忘记这位可能就是污染源，被她惦记上不是什么好事。她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莫名就让人感觉浑身发冷，不知道是他现在的精神值降低还是拉到了仇恨的缘故。 　　但徐宏轩也没办法啊，他只能安静地回避李太太的视线。 　　李太太没发作，低眉顺眼地说：“妈，对不起，都怪我……” 　　李琛看了一眼姜瞧的表情，有点发憷，摸不清她的意思。他制止了家里的这场闹剧，“妈，够了，今天有客人在呢。” 　　他不想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影响了跟姜家搭上线的机会。 　　老太太终于注意到了姜瞧，眉毛竖了起来，“这谁啊？小姑娘家家的长得跟妖女似的，哎哟，这妆浓得哦，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儿子因为姜瞧下她面子，老太太自然怀恨在心，再加上姜瞧年轻漂亮，老太太就把她当成了想要攀附儿子的那些女人。 　　姜瞧还没说话呢，李琛脸都绿了，“妈！你胡说什么啊！姜小姐是我的贵客！”然后他又一脸歉意地对姜瞧说，“对不起，姜小姐，我妈文化水平不高，年纪又大，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老太太发现姜瞧不是她儿媳妇，不是她能随意呼来喝去的对象，虽然有点不太高兴，但总算消停了。 　　姜瞧发现李太太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羡慕。 　　目前副本内的人物关系已经捋清楚了：李太太、把老婆当佣人的老公、恶婆婆、两个儿子（应该非李太太亲生）。 　　好家伙，还真是“幸福”一家人啊！ 　　李太太去厨房，将大家的晚餐端了上来。 　　那是一大锅肉。锅的横截面比李太太宽一倍左右，但李琛等人对李太太的臂力仿佛有着绝对的信心，一动不动等她端过来。 　　李太太局促地说：“不好意思来晚了，妈说喜欢炖得烂一点的肉，所以我就小火慢炖了久一点。妈你尝尝，这肉新鲜细嫩，是我特地挑的。” 　　打开盖子，奶白色的汤上漂浮着一些肉块，以及人的四肢、脑袋等器官。 　　虽然切得比较小块，但特征太明显了，大家想忽视都难。 　　看四肢大小形状，应该一个是四五岁的小孩，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孩——老太太原来的“乖孙子”的去向不言而喻。 　　看着汤中漂浮着的眼球，以眼镜男的心理素质都差点呕了出来，更别说圆脸男生了。 　　大概只有姜瞧跟别墅内的怪物一样，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这一切了。 　　一个餐桌上，大家的表现对比很明显，不知道的人肯定会把姜瞧当成怪物那一伙的。 　　——眼镜男甚至有了一点疑虑：这个“姜瞧”真的是姜瞧吗？会不会异变生物假装出来的玩家？ 　　如果是的话，那这个副本也太恐怖了，根本不是500左右的污染指数会有的难度。 　　如果不是……那这个姜瞧在现实生活中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披着演员皮的连环杀人犯？ 　　姜瞧也觉得恶心、恐怖，但是这些情绪好像只是她脑子里轻飘飘的一个想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老太太完全没察觉到她享用的是自己的“乖孙子”，美美地喝了口汤，然后啃起了小孙子的手指。 　　“香啊，真香……”老太太大口地咀嚼着，一边夸奖。 　　那牙口，可一点儿都不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光看这吃相，眼镜男跟圆脸男生更觉反胃。 　　而李太太则露出了一个轻松愉悦的笑容，说：“您喜欢就好，下次再给您炖。” 　　仿佛获得老太太的认可是多么重要的成就。 　　姜瞧很想提醒她：下次你家已经没有小孩可以炖了。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没小孩炖，万一变成炖自己呢？ 　　圆脸男生偷偷示意他们：他的精神值已经快降到五十这个警戒数值了！ 　　接二连三的冲击，让他的精神值下降得有点快。 　　虽然他有两次副本经验，但进污染数值超500的副本还是第一次。 　　越慌情绪值掉得越快，情绪值掉得越快就越容易慌。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眼镜男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稳住。瞅瞅他的女神，多稳啊，身为粉丝不得多学着点。 　　圆脸男生下意识看向了姜瞧，看着那稳如泰山的气场，那胜券在握的表情，莫名冷静了下来：对啊，女神一个新人都不慌，我怕什么？ 　　姜瞧瞥见两个人的互动，很想将他们晃醒：拜托，我真的很慌！什么胜券在握，那都是错觉啊！请停止你们的脑补！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肯定是不能说实话的。 　　就在这时，李琛看着三个玩家一动不动的碗碟，说：“怎么你们都不吃？姜小姐，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李太太和她婆婆的目光刷的一下落在了他们身上，让三人压力骤增。 第4章 幸福一家人3 　　老太太摸了摸两个孙子的头，慈祥的笑容中带着一点诡异，“大宝小宝，这不是你们最喜欢吃的肉嘛？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要不要我喂？来，张嘴。” 　　老太太舀了一大勺肉递到圆脸男生的嘴边。 　　圆脸男生哪里真敢吃下去？吃这种东西，怕不是精神值就要直接归零了。 　　他伸手一挡，老太太手上的勺子就掉在了地上。 　　勺子碎裂的声音像是一种讯号，老太太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浑浊的眼睛盯着圆脸男生看，“我的乖孙子不会这样的，你不是我孙子，你是谁？” 　　圆脸男生的冷汗就下来了。 　　老太太用自己干枯的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我的孙子，我的孙子在哪里？” 　　“咳……咳……”圆脸男生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色，挣扎着想要掰开老太太的手，但老婆子的手劲明显不正常！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正准备将道具用上——副本掉落道具的概率太低，大家基本上都是当成保命符来用。 　　现在副本才刚开始，没到最危险的时候，但徐宏轩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就在这时，旁边的眼镜男突然重重地将碗往桌上一搁，“奶奶，这么难吃的东西，我才不想吃！” 　　他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不太正常的老太太。 　　老太太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狐疑地看着眼镜男，像是在审视他是不是自己的孙子。 　　眼镜男心如擂鼓，他也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只能赌一把了：被这种不正常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不是熊孩子的概率有多高？对熊孩子来说，嫌弃饭菜不好吃太符合“人设”了。 　　眼睛男不太确定，他也是从姜瞧的行为中得到的灵感：之前姜瞧的所作所为，符合李琛需要讨好的邻居的人设。 　　姜瞧态度再不客气，李琛一家人都是以讨好为主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跟徐宏轩的行为合乎人设，那暂时不会触发死亡flag。 　　老太太盯着他说：“大宝，这个不是你平时最爱吃的吗？” 　　眼镜男就说：“我感觉我没胃口。” 　　被这些人盯着，他的情绪值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了几点。 　　他已经努力镇定了，但有时候生理本能不受自我控制。 　　“是吗？”老太太好像放过了他，“你想吃什么？让你妈给你做。” 　　眼镜男什么都不想吃，这种地方有正常的食物么？但老太太盯着他，好像他不给个答案就不会放过他的样子。 　　没有办法，他给了个答案，“奶奶，我想吃薯条。” 　　老太太突然发作，愤怒地抓住了眼镜男，“你不是我孙子！我孙子才不会喊这个毒妇为妈！我的孙子在哪里！” 　　眼看情况不对，姜瞧扬声说：“人家小孩不愿意吃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也不想吃，你们看看，这里面还有头发，哇，这也太不讲卫生了吧。” 　　她用筷子将一根小孩的头发挑了出来。 　　既然现在的逻辑里，她是“贵客”，又没有被这个家庭里的身份束缚住，那么她的优先级应该是最高的。 　　姜瞧对自己战五渣的实力有自知之明，现在打起来没啥好处，她能做的就是转移视线了。 　　好在这一招有用。 　　姜瞧话音刚落，气氛就凝滞了许多。 　　老太太也顾不上自己的假孙子了，而李太太的目光阴沉沉地压在了姜瞧身上，那怨艾的感觉几乎能化为实质。 　　诡异的副本世界果然逻辑也很奇特：人在锅里炖，大家不觉得有任何异常；反倒是这么一根头发，终于让他们发现锅中的食物不洁。 　　李琛沉默片刻，摔碗怒骂李太太，“你怎么做饭的？头发都掉进锅里了！姜小姐难得来一趟，你让她吃这个！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一家才甘心！” 　　他不仅骂，还扬起了手，脸上的青筋条条绽出，眼球瞪得像是要脱眶而出。 　　姜瞧却突然打断了李琛的怒骂，“李先生，等等，这好像不是李太太的头发，这是短发。” 　　虽然李太太他们都已经是“怪物”，可这种事情就发生在眼前，真让她坐视不理，她也做不到。 　　李琛的怒火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那感觉还怪好笑的。 　　李太太没想到姜瞧会帮她说话，飞快地瞄了她一眼之后，才低眉顺眼地说：“我去再煮一锅。” 　　她将餐桌上的锅端走了。 　　李琛的火气没下去，李太太去了厨房，正好可以让他不在客人面前发泄。 　　他扯了扯嘴角，说：“我去厨房看看。” 　　姜瞧紧跟着说，“我去个洗手间。” 　　然后就跟了上去。 　　眼镜男小声对她说：“注意安全。” 　　李琛夫妇离开，他们只需要面对老太太一人，压力小了很多。哪怕是硬杠，他们也没那么害怕。 　　跟上去的姜瞧会更危险一点，但姜瞧身份上有便利，而且她一脸笃定的样子，让他们下意识信服，说不出反对的话。 　　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姜瞧就已经听到了吵闹的声音，“连一顿饭都做不好！孩子也照顾不好！你一天天的只会干什么！你就不能学学别人家的老婆吗！” 　　姜瞧快步上前，就看到李琛揪着李太太的头发往墙上撞去。 　　那个部位，正好就是之前姜瞧看到李太太后脑勺血窟窿的地方！ 　　姜瞧忍不住想：这难道是死前情况的复现吗？ 　　她不知道现在制止李琛有没有用，但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姜瞧都准备试一试。 　　姜瞧将匕首丢了出去，正中李琛拖李太太的右手——她还是第一次对“人”行凶，要说不慌是不可能的，可她一边慌，一边又特别冷静，匕首一点误差都没有，快狠准地命中了目标。 　　可是李琛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眼睛赤红，拖着李太太继续往墙面上撞，大片的血液在墙上溅开来。 　　李琛越砸越兴奋，“你死了，我们家才能变好！我才能赚更多的钱！我才能娶贤惠的老婆！你怎么还不去死！” 　　“救我……”李太太的眼睛流出了血泪。 　　然后，李琛的桎梏对李太太来说不起作用了。她将李琛手上的匕首拔了下来，反手一下又一下地捅进李琛的胸膛，“我不想死……你去死吧，老公，我一定会好好照看这个家的。” 　　姜瞧的伤害对李琛不起作用，可李太太的攻击却让他发出了惨叫。 　　李琛面露恐惧，想要逃跑，可异变明显的李太太怎么可能让他逃走？ 　　她一手摁住了李琛，一手用匕首给他开膛剖腹，血溅在她脸上，她却像是毫无所觉，脸上还挂着奇异的笑容，“老公，这个肉质不错，大家肯定爱吃。我还担心没有食材，没办法让大家吃饱，现在不用担心了。” 　　姜瞧看得仔细：越到后面，李琛的气息越弱，李太太就变得越强，从她的下刀力度可以看出来。 　　这是李太太吸收了李琛的力量？ 　　又或者说，“情绪”是他们的力量？越到后面，李琛就越恐惧、绝望，这才是李太太的养分？ 　　毕竟，在这个游戏场里，“情绪值”是游戏手环唯一提示的数值，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姜瞧对这个无限游戏了解太少了，或者说，现在所有人对这玩意儿都处于摸索阶段。她想要救闻程，想要在这些副本中活下去，所有信息都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 　　这就是她不怕死地站在这儿观察他们的原因。 　　等李琛彻底不动了，李太太这才扭过头，看向姜瞧，她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血色将她脸上的笑容衬托得更加奇诡，“姜小姐，稍等一下，食材马上就处理好了。” 　　下一秒，李太太的脸蓦然沉了下来，眼珠子疑惑地转动，“你不对……为什么你身上没有一点能量？你不难过吗？不恐惧吗？” 　　这样的猎物不够香啊。 　　姜瞧面无表情，然后……转身就跑。 　　李太太被她的反应搞得一愣，随即咧开了嘴角，她将匕首丢下，拿起了厨房的菜刀追了上去。 　　她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哼起了小曲儿，“跑吧跑吧，越逃跑，越美味……” 　　姜瞧第一时间跑到了客厅，提醒剩下俩玩家，“快跑！” 　　此时，餐桌边，眼镜男和圆脸男生正死死地钳制住暴走的老太太。 　　在姜瞧离开之后不久，老太太就突然明白了这是两个冒牌货，暴起伤人，嘴角还流着涎水，说着“我们孙子肯定爱吃”这样的话。 　　好在眼镜男和圆脸男生二对一，又没有后顾之忧，暂时可以压制住老太太。 　　而就在这时，姜瞧就朝他们发出了逃跑讯号。 　　两人跟姜瞧也算是积累起了信任，听到声音都不带犹豫的，撒开老太太就跑。 　　老太太看到了姜瞧，也看到了姜瞧身后的李太太，没追两人，也准备跑。 　　姜瞧本来要跟他们一起跑的，看到老太太的时候，脚步一顿，问另两人，“有绳子吗？” 　　眼镜男将一串绳子丢了过来。 　　姜瞧接过绳子，竟然追上了老太太。 　　眼镜男和圆脸男生：？ 　　在逃命的关键时刻，你在干什么？ 　　只见姜瞧趁着老太太慌不择路，追上了她，用电击棒往她心窝处一戳。 　　可是足以放倒一个成年人的电击在这些怪物身上大打折扣，老太太身上颤动了两下，都没有晕倒。 　　老太太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有个不怕死的冒出来，目露凶光，也顾不上李太太那边了，准备先把姜瞧收拾了再说。 　　姜瞧却早就猜到了电击棒作用会被限制，但她也只是想用来创造时机。只要能影响老太太的动作，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趁着老太太浑身颤动，姜瞧往她脚下一绊，让她摔倒在地。 　　老太太的胳膊诡异的扭动，反手要来抓姜瞧的脸。 　　姜瞧哪能让她如愿？用尽自己的力气狠狠地朝她的胳膊踩了下去，就听到咔嚓咔嚓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然后，姜瞧动作飞快地将老太太捆了起来，再跑向了眼镜男和圆脸男生，“愣着干嘛？快跑啊！” 　　她那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看得两人一愣一愣的，十分怀疑她的职业。 　　直到被她提醒了，眼镜男和圆脸男生才反应过来，跟着跑上二楼，圆脸男生还是没忍住，“女神，你这都是哪儿学的？” 　　难道现在的明星都有隐藏职业？ 　　“剧组。”姜瞧言简意赅地说。 　　说起来别人可能不信，这些年姜瞧是有在好好演戏的，演的角色多了，奇奇怪怪的技能多多少少都会一点。 　　只可惜她是真的没有情绪反应，在观众看来肢体语言和表情都很僵硬：敬业人设？还不如别人的抠图人设呢。 　　一楼客厅，被绑着的老太太凶狠地挣扎着，那绳子是眼镜在之前的副本中弄到的低等级道具，但因为用处比较鸡肋，就一直闲置着：强的异化生物捆不住，弱的异化生物不用捆。就像现在这样，那绳子隐隐有要断裂的趋势。 　　眼镜男忍不住说：“这绳子没什么用啊……” 　　姜瞧浪费宝贵的逃命时间捆住老太太，当然不是指望绳子。 　　她死死盯着楼梯口：“再等等。” 　　李太太走到了楼梯口，在上楼与去一楼客厅之间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朝老太太走去。 　　绳子断裂前，李太太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第5章 幸福一家人4 　　老人看到了被李太太拎出来的李琛的尸体，眼神怨毒，挣脱了绳子朝李太太扑了过去，“儿子，我的儿子……毒妇，你还我的儿子！” 　　她尖利的指甲从李太太脸上刮过，竟然将她脸上的一层皮给刮了下来。 　　“我的脸！”李太太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一手握着菜刀，怒极朝老太太砍了过去…… 　　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眼镜男和圆脸男生都松了一口气，看向了一脸淡然的姜瞧，眼里写满了佩服：看姜瞧这表现就知道，她早就料到了李太太会放弃他们，先去找她婆婆。 　　哪怕老太太不是李太太的对手，先让两人消耗一波，拖延时间也好啊。 　　他们之前竟然还怀疑姜瞧的行为，真的太不应该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姜瞧其实也是在赌。 　　当时，李太太砍完了李琛，才回过头来看她。那如果老太太就在她面前，她真的能无视吗？ 　　在李太太暴走的情况下，老人的本能反应也是逃走，足以看出这个别墅里的食物链关系了。 　　幸运的是，这老太太的仇恨值拉得还挺稳的，也就是姜瞧赌对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眼镜男主动问。 　　一开始，他作为副本经验最丰富的玩家，是处于主导地位的。但姜瞧的一通操作下来，他已经下意识地等着姜瞧发号施令了。 　　这样无脑信任一个新人是否可靠？ 　　拜托，你见过哪个新人是姜瞧这样的？ 　　说她才是资深玩家，眼镜和徐宏轩都信。 　　有人会想要在副本里争出头的机会，但两人都不是那种类型的玩家，对他们来说，有个厉害的玩家带飞，那真的再好不过了。 　　姜瞧却说：“我准备下去看看，你们可以盯着那个李太太，或者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行动。你们别忘了，我才是新人啊！” 　　她才是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那个人啊！ 　　他们都等着她来做决策，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对了，那个绳子还有吗？”姜瞧脸皮很厚地当了个伸手党。 　　新人嘛，没有道具只能蹭一点了。 　　别看绳子连老太太都没捆住多少，纯粹作为绳子，它的性能已经可以超越市面上的大部分绳子了，伸缩性和韧性都极强。 　　看起来只是普通绳子，但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姜瞧真的看不出来。不过连位面入侵和无限游戏这种东西都出现了，副本内出产的道具不怎么科学才是正常的。 　　如果是一般的新人这样伸手要东西，早就被眼镜男有多远喷多远了。 　　哪怕是鸡肋的道具，那也是道具。在危险重重的副本中，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道具就发挥出作用了。 　　仓库又不是放不下东西，凭什么白白给出去？ 　　可姜瞧是一般的新人吗？ 　　先不说之前姜瞧就没少帮忙，就说用一个鸡肋低级道具换一份人情，那也是值得的。 　　眼镜男毫不犹豫地将绳子拿了出来，“你准备做什么？” 　　很快，不需要姜瞧回答，眼镜男就明白了。 　　姜瞧将绳子勾在二楼栏杆上，然后把自己吊了下去。 　　——走楼梯，跟客厅太近了，可能会惊动李太太，不如直接从远离客厅的地方爬下去。 　　眼镜&徐宏轩：…… 　　这矫健的身手是认真的吗？ 　　饶是现在气氛紧张，眼镜男还是忍不住跟徐宏轩吐槽了一句，“我收回之前她是个花瓶的话。” 　　徐宏轩的眼睛都快变成星星眼了，“女神果然是坠吊的！” 　　如果姜瞧知道了他们的感慨，肯定会告诉他们：都是基操，吊威亚习惯了就好。 　　没有演技，但多才多艺。 　　姜瞧到了一楼，示意楼上两人帮她解开绳子，收起绳子后，她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拿回了自己那把匕首。 　　如果单纯为了一把很难伤到这些怪物的匕首，当然不值得姜瞧重新回来一趟。不过她有个猜测： 　　在她手中没有啥用的匕首到了李太太手中格外好用，这是李太太自己的能力，还是说匕首也有了特殊加成？ 　　眼镜他们之前说过，在副本内除了副本结束后的道具奖励外，自己就可以搜寻到一些特殊道具，甚至是那种对结束副本起到关键作用的道具。 　　当然，道具是非常稀罕的东西，能不能拿到手，还是要看你对副本逻辑的理解和个人运气。 　　所以，姜瞧选择冒险回来一试。身为新人，没有攻击性道具傍身，太被动了。 　　在姜瞧试图将匕首收进仓库时，游戏面板给出了提醒： 　　染血匕首（中级）：这是一把被诅咒的匕首，使用它可能会给你带来负面影响。杀伤力越强，负面影响越强。也许没有杀死对手，你已经陷入疯狂，你确定还要拿着它吗？ 　　姜瞧看到有提醒的时候，心中一喜：仓库只会对成为道具的物品给出反应。 　　果然，她的匕首被李太太反杀李琛时使用，让它变成了一个道具。 　　李太太丢下匕首，选择了菜刀，让人不得不怀疑那把菜刀的属性更强。只可惜它正在被李太太握在手中，姜瞧也不想作死，只能默默打消了主意。 　　姜瞧试了试厨房里的其他刀，乃至其他厨具，都不是道具。 　　不过认真地看了下匕首的说明后，姜瞧就已经感觉自己被大馅饼砸中了。 　　“杀伤力越强，负面影响越强。”这说明了这把匕首的攻击潜力，当然，对一般人来说，这也是弊端：精神值在副本中太宝贵了。 　　所以综合下来，这把匕首的评价只能是中级。 　　但对姜瞧来说，这可不只是一把中级匕首。 　　与此同时，二楼的眼镜和徐宏轩都已经行动了起来。 　　姜瞧提醒他们她是新人，也让他们清醒过来，及时找回自己的副本节奏：他们不能一直跟着姜瞧的节奏走。 　　“我们分头搜寻一下二楼有没有可以克制她的道具。如果没有的话，只能布置陷阱，慢慢消耗她的力量了。”眼镜说。 　　圆脸男生徐宏轩点点头，说：“我也有一个一次性的中级陷阱，应该能困住她一段时间。” 　　游戏提示的等级只是一个大概参考，同等级的道具差别很大。比如说，同样是中级道具，一次性和非一次性的珍惜程度就不一样。 　　徐宏轩玩了这么多个副本，也就只有一个中级道具，而且还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没了，说不肉痛那肯定是假的，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小命永远比道具珍贵。 　　掉落的道具等级跟副本污染程度也有很大关系。污染指数越高的副本，生存难度越高，出现的道具等级也越高。 　　徐宏轩之前没进过500污染值以上的副本，能有一个中级道具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在500污染值以上的副本中，中级道具遍地有，咱不心疼…… 　　个鬼啊！ 　　徐宏轩搜了好几个房间，连一个低级道具都没找到。 　　那些空着的客房不提，他还搜到了老太太的房间、别墅主卧。 　　虽然没有道具，但徐宏轩还是发现了不少信息： 　　老太太是真的很讨厌儿媳妇，合照都把儿媳妇的头像剪掉或者是划烂。 　　主卧中李琛夫妻的结婚照都掉在地上堆灰了，也没有人捡起来。衣柜里面没有女装，显然两人已经分居。 　　还有一个书房，不过里面锁着，徐宏轩没有浪费道具把门破开。 　　眼镜那儿的收获却不小，他找到了李太太真正的卧室，找到了一样特殊道具： 　　诅咒符箓（已生效，特殊）：带着污染的符箓，具有诅咒效果。被诅咒对象与使用者精神值-50。被诅咒对象死后仍可转化为异化生物，成为滋养使用者的血肉。 　　沾满恶意的灵魂，死亡不是解脱，而是赎罪。 　　诅咒符箓被毁，使用者将受到反噬，进入虚弱状态。 　　眼镜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以为这个副本会形成，是因为整个世界异变，这栋别墅也受到了污染影响。但看到这张符箓，他突然意识到：别墅变成污染区域，不是被动的，而是李太太的主动选择！ 　　那个看起来柔弱、逆来顺受的李太太，搞不好早就开始谋划了！ 　　难怪只有一家人，污染值却能超过500…… 　　而这时候，眼镜身后，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李太太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她脸上被老太太撕下来的皮被随意地粘在了脸上，有一部分血糊糊，其他部分更是似人非人，黑洞洞的眼珠子盯着眼镜，让他本来就不太稳的精神值一下子掉了好几点。 　　但眼镜的反应速度也很快，抓起桌上的东西哐啷哐啷砸向李太太。 　　那些东西对李太太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但他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阻碍一下她，为自己争取放置陷阱和逃跑的时机。 　　就在他想要激活并放置陷阱的时候，李太太已经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冰冷的触感传来，让他怀疑自己在这一瞬间，手已经被冻坏了。 　　“交出我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符箓太关键了，李太太比之前还要凶狠。 　　眼镜想要撕毁符箓，但就在他试图动手的时候，精神值猛然下降。 　　李太太狞笑一声，“你根本没办法破坏它。” 　　如果眼镜强行撕毁符箓，符箓毁掉的时候，他的精神值应该也被抽干了。 　　李太太另一只手拿着菜刀朝眼镜劈砍过来，“小偷的手，要剁掉。” 　　而就在这时，姜瞧出现在了走廊上，她朝眼镜大喊，“眼镜，扔给我！” 　　姜瞧刚回二楼，就发现眼镜处于险境。她不知道眼镜拿了李太太什么东西，但想来也很重要，否则李太太不会这么愤怒。 　　眼镜快速地将符箓揉成了一团，丢给了姜瞧。 　　李太太的动作突然一滞，转身扑向了姜瞧。 　　姜瞧就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再次将纸团丢还给眼镜。 　　李太太回头去扑眼镜，姜瞧就左右摇摆，喊着：“丢过来，丢过来！” 　　从她的表情里根本无法分析出有效信息，李太太很难判断她的真正意图。 　　姜瞧假动作多，眼镜发现这样有用之后，有样学样：谁还没在学校里传过小纸条啊？ 　　李太太比那些只剩本能的怪物多些神智，却也玩不过心眼极多的人类。 　　姜瞧还像是不解气，说：“要不叫徐宏轩一起来玩吧。” 　　眼镜：……您真当是来玩的吗？ 　　李太太：……你搁这儿逗狗呢？ 　　李太太怒吼一声，虽然符箓已经再次到了姜瞧手中，但她没管，她决定先解决掉眼前这个眼镜男，他身上散发着恐惧、惊慌的美味，有她需要的力量。 　　那个讨厌的女人，她准备留着慢慢玩。 　　符箓对她来说很重要，但总归他们动不了它。 　　菜刀的刀尖已经横在了眼镜男眼前。 　　然后，他们都听到了“撕拉”的一声。 第6章 幸福一家人5 　　精神值快速下滑的感觉是什么？ 　　就是你内心突然涌现无端的愤怒、恐惧，那些情绪好像属于你，又好像不属于你，你的脑海里开始出现各种呓语，出现了你最阴暗的幻象。 　　你会觉得那不是你，但那就是你。 　　然后，你开始产生怀疑，开始走向崩溃…… 　　这也是眼镜发现撕毁符箓的后果时赶紧停下来的原因。 　　这符箓对李太太来说非常重要，她的本能会驱使她第一时间将它拿回自己手上。但像她这种自主意识比较强的异化生物，能克制住本能思考对自己更有利的方案。 　　所以，她选择对精神值较低的眼镜下手。 　　本来姜瞧发现这符箓对李太太很重要，是想卡一下BUG的。 　　没想到李太太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姜瞧剩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接撕毁符箓。 　　撕拉——在姜瞧撕毁符箓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正被所有人唾弃，“怪物！怪物滚开！” 　　闻程站在那些人中，表情同样充满了嫌弃与讥诮。 　　在姜瞧的游戏面板上，她的情绪值数值抖动了起来，像是终于有了波动。 　　但是，她所产生的所有情绪，仍然不能让她产生生理上的情绪投射。 　　所以，姜瞧的精神值动了两下之后，显示出来的数值仍然是：100。 　　而姜瞧在幻象里看到冷漠的闻程时，心里就已经一个激灵：这不是他。 　　然后，她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被撕成纸片的符箓就躺在她手心。 　　李太太的菜刀刀锋已经划到了眼镜男的脸上，锋利的刀锋直接在他脸颊上压出了一条血线。 　　但符箓的失效，却与李太太的状态直接相连。符箓给她的加成没有了，李太太的气息委顿了下去，她不敢置信地回过头，“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撕掉符箓之后，意识仍然保持清醒？她不是应该彻底陷入疯狂吗？ 　　李太太的眼里出现了怨毒的恨意：她所有的谋划，都被撕成了碎片。 　　她放弃了眼镜男这个近在眼前的猎物，直接朝姜瞧扑了过去：她一定要让这个破坏她计划的女人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眼镜也反应过来了：这是机会！ 　　他从仓库里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长刀，砍向了李太太。 　　之前她太强了，眼镜没有信心自己跟她正面比划还能全身而退，所以一直以躲避为主。这是他在这个副本中第一次拿出自己的攻击武器。 　　李太太扭曲自己的左手，挡住了刀刃。 　　长刀是中级道具，加之李太太现在状态虚弱。眼镜这一刀砍下去，马上就在她手臂上留下了深可见骨伤口。 　　李太太嚎了一声，却不闪避，她就是要跟姜瞧拼了。 　　几乎所有玩家都知道一个常识：异化生物首选的攻击对象就是情绪值较低的人，除非有一人以一己之力拉住了异化生物的仇恨。 　　很显然，姜瞧就是这种情况。李太太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先解决掉这个心头之患。 　　姜瞧对自己的拉仇恨程度心里没有一点B数，反而倒打一耙地想：这些异化生物是不是欺负新人啊！ 　　她只是一个24K纯萌新，不要这样对她啊！ 　　想归想，姜瞧面上啥也不露，整一个就是沉稳。 　　她甚至都没想过要跑，李太太扑过来的速度极快，但没让姜瞧乱了手脚。 　　姜瞧的手上早就握紧了匕首，在李太太发出惨叫的时候刷地一下洒出了一小袋面粉——这是刚才在厨房里顺手牵羊来的，然后，她趁机将匕首往李太太的心口一刺。 　　李太太的喉咙里发出了像野兽一般的惨嚎，她一脚踹在姜瞧的身上，直接将她踹飞了出去。 　　那种非人般的力道让姜瞧直接撞在了墙上，形成二次伤害。姜瞧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然后，李太太的菜刀又朝她砍了过来。姜瞧忍痛往旁边一滚，躲过了致命危机。 　　而李太太身后，眼镜已经追了上来。 　　接二连三遭遇重创的李太太知道自己要是再拼下去，不一定能解决姜瞧，反倒可能让自己交代在这里。 　　所以，她怨恨地看了姜瞧一眼，突然跳到了一楼，手脚并用地攀爬着，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死角中，她拖着的血迹延绵了一路。 　　这个别墅就是她的主场，她完全可以恢复好状态再回来复仇。 　　眼镜没有追上去，他跟李太太那样的怪物不一样，至少现在他还没能超越人体极限，迸发出那样的肌体力量。 　　他先把姜瞧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李太太的攻击很猛，眼镜觉得姜瞧只怕伤得不轻。但她看起来仍然云淡风轻，没啥大碍，让眼镜觉得自己多虑了：这或许就是高手才有的风范吧。 　　姜瞧当然不好，她感觉自己就跟被车碾过去差不多。她平时也有锻炼、学习武术、拍武打戏，可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她从来都不是会吃亏的人，已经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份仇。 　　眼镜拿出了一瓶低级修复药水，“这个给你，不要硬扛。” 　　受伤影响行动，在副本中只会增加危险程度。 　　这确实是现在的姜瞧需要的东西，她又不是超人，李太太是受伤了，但仍然对她虎视眈眈。 　　姜瞧没客气，接了过来，“谢谢，我回头还你。” 　　眼镜就说：“不用还，刚才如果不是你，我也麻烦了。这只是修复外伤的初级药剂，要是伤势再重一点，就没什么效果了。” 　　眼镜说的也是实情，除了这种外伤修复药剂外，还有更加珍贵的精神修复药剂。如果是精神修复药剂，那眼镜也舍不得送出去——精神值就像另外一道生命值。 　　当然，哪怕只是低级身体修复药水，在外面仍然能卖出天价，并不是真的随处可见的草芥。 　　姜瞧默默记在心里。 　　现在这种时候，说多少感谢的话都没用，她手上只有一把匕首道具，道具绳子还是从眼镜这儿白女票来的，要还人情也还不上。 　　她喝下药水，道具的效果就是不一样，一阵清亮的感觉传遍全身，姜瞧就感觉身上的痛感缓缓退去。 　　姜瞧挥了挥拳头，感觉身体机能回到了巅峰，她觉得自己还可以跟李太太大战三百回合（这是错觉）。 　　这时，听到动静的圆脸男生徐宏轩冲了过来，看着一地的狼藉，目瞪口呆，“刚才是那个李太太上来了吗？她现在在哪？” 　　他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跑了。” 　　“跑了？”徐宏轩愕然，因为那个李太太的实力他是能估到的，两人对上她竟然能占上风，真的是…… 　　他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竖起大拇指，“大佬们牛批！” 　　徐宏轩脸上的喜色明显，按照这种趋势，搞定这个副本只是时间问题。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说：“先别高兴得太早，我们刚才能克制住她，是因为正好有道具。现在她跑了，如果等她恢复了元气，我们仍可能处于不利位置。” 　　徐宏轩着急地说：“那我们赶紧去找她！先把她解决了再说！” 　　就在这时，整栋别墅的所有灯全部熄灭了。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众人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同时警惕起来。 　　显然，就是李太太干扰了别墅内的灯光系统。 　　异化生物在黑暗中仍然能自如行动，但对姜瞧他们这些玩家来说，黑暗的影响太致命了。 　　好在，李太太并没有从某个角落窜出来。看来她受伤真的不轻，所以不愿意冒险。 　　眼镜苦笑了一声，说：“你看到了，对方对这栋别墅的熟悉程度远超我们，她有主场优势。不是我们找不找的问题，而是找不找得到的问题。” 　　就怕在搜寻李太太的过程中，他们的力量被分散，反而被李太太个个击破。 　　这种棘手的感觉很容易制造焦虑感。 　　姜瞧轻声说，“我们先分享一下找到的线索吧。” 　　听到姜瞧的声音，眼镜和徐宏轩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制造焦虑、堆积绝望，是污染区域的拿手好戏。 　　每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都会觉得产生这样的情绪是正常的，然后，在不知不觉中，你的心智已经被渐渐扭曲…… 　　有些人发疯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疯的。 　　或者说，他们觉得自己还很正常。 　　只可惜，这个过程被姜瞧一下子打断了，那气氛根本没酝酿起来。 　　眼镜先说了他关于李太太的推测，“她跟我们一开始想的不一样，有些人是在绝望中成为了恐怖。但她是主动的，甚至可能在引导她的家人成为恐怖的一部分——如果这些人可以称为她的家人的话。” 　　徐宏轩也是精神一振，赶紧说出自己在刚才搜寻的过程中找到的线索。 　　刚刚打斗他一点力都没有出，他可不想成为在整个团队中最没用的人。 　　“真不明白他们一家人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徐宏轩不解地挠挠头，“那里还有一间锁着的书房，我怀疑里面可能有重要线索。我们要暴力破坏进去看看吗？” 　　其他地方都可以进，只有书房上了锁，这提示不要更明显。 　　“我来试试看。”姜瞧一马当先的走在了最前面。 　　她打开了手机电筒，手机灯光惨淡地映照在前面，也让人看清了地上、墙上喷射的血迹，给气氛平添三分诡谲。 　　手机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怪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可姜瞧的手很稳，灯光连抖都不带抖的。那沉稳的背影特别让人安心。 　　就在眼镜和徐宏轩忍不住走了一下神时，姜瞧已经咔嚓一声推开了书房的门。 　　眼镜和徐宏轩大受震撼：这是演员吗？这明明是007吧！ 　　眼镜比较有分寸感，徐宏轩憋不住，“女神……不要告诉我这也是当演员的必备修养！” 　　他已经脑补出了“大佬大隐隐在娱乐圈”的剧本了。 　　眼镜虽然没说话，但是那个推眼镜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跟徐宏轩一样的态度。 　　姜瞧无语了一下，你们对我都有什么误解？ 　　真把她当成撬锁开门的“特殊人才”了？ 　　“不，这确实不是演员才会的技能。”姜瞧晃了晃手上的钥匙，“这是每个人都会的技能，拿钥匙开锁而已。”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钥匙？” 　　“刚才下楼去厨房翻了一下，顺手从李琛身上摸出来的。我觉得以李太太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应该是没有资格拥有一间书房的，书房八成就是李琛的，那他身上应该就有打开书房的钥匙。” 　　姜瞧没能从李琛身上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钥匙看起来会有用，就带在身上了。没想到还真的是线索。 　　眼镜和徐宏轩都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感到失望还是轻松。 第7章 幸福一家人6 　　还好还好，事实证明，姜瞧只是个普通人，这些都是基操……才怪！ 　　普通人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绝对冷静，将这些线索牢牢勾连在一起吗？一般新人看到李琛那恐怖的死状，可能都不敢上前摸尸吧！ 　　眼镜心里复杂地想：这种冷静的头脑、超强的逻辑分析能力……在这个危险无处不在的世界里，要比“撬锁开门”的技能重要多了。 　　姜瞧对他们复杂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也无意探究，只是说：“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找线索！” 　　书房里的书架上，堆着大量各个领域的经典著作。姜瞧看也不看，直奔书桌，“书架上的不用看，都是用来装点门面的。” 　　姜瞧对这些自诩“成功人士”的人还是颇有些了解的。他们真正会看的书，要么放在床头，要么放在书桌上。真要从书架开始找线索，那才让人头疼。 　　李琛的书桌上和抽屉里主要放着的就是商业来往文件。 　　除此之外，压在抽屉最底部的还有一份好几年前的本地报纸，头版有一条【远方集团董事长车祸去世】，人都死了，董事长顾远生前的照片还被打了个鲜红的叉，足以看出李琛对此人的恨意。 　　而商业往来文件中，李琛所代表的，可就是【远方集团】。 　　“那个李太太叫什么来着？” 　　去过李太太房间的眼镜马上说，“顾……顾明珠。” 　　三人齐齐陷入了沉默。 　　很显然，这个李琛不是什么白手起家的人，而是一个靠着岳父走到了今天的凤凰男。 　　不，凤凰男还不可怕，想想李琛一家对顾明珠的态度，这能叫凤凰男吗？ 　　这分明就是吸血鬼啊！ 　　从李太太的名字可以看出，以前在自己家时，她也是被如珠似玉般娇养着长大的。 　　可是再联想一下她现在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的样子，这中间经历了些什么，真让人不敢深想。 　　在柜子深处，他们找到了李琛的另外一部手机。 　　手机里只有一个匿名通讯人，一直也是对方跟李琛单向联系。在副本中，也不可能联系上外界。 　　他们没办法联系上这位匿名联系人，无法得知他的身份。但他们却在手机里找到了一些录音文件。 　　“是你们杀了他对吗？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你们就是魔鬼！这是你们制造的车祸，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带着焦虑的明显是李琛的声音。 　　“跟你没关系？”对面的声音却明显经过伪装，带着僵硬的电流感，“顾远死了，你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你就是去举报，最后也只能查到你身上。而且，这一切不就是你希望的吗？以后你就可以彻底掌握远方集团，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我只是想让他吃点教训，让他退位！让他乖乖躺在病床上！没想让他死！” 　　对面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嘲意，“恕我直言，你想的可比直接杀了他更残忍。” 　　可能是因为恐惧，可能是想给自己留下一点证据，几乎每次通话，李琛都录音了。 　　李琛就是在匿名人士的帮助下，谋夺了顾家的家产。 　　他到现在都没离婚的原因也暴露了：据说顾远有部分私人财产，因为远方集团每年都有大额资金流向不明。 　　李琛接管远方集团之后，发现集团的财务状况根本不怎么好。他能力有限，下面的质疑声也很多。 　　慢慢的，李琛心里的恐惧与愧意变成了怨恨与愤怒，“那个该死的老头子肯定是为了防着我，留了一手！我辛辛苦苦给他打了这么多年工，却什么都没落着！” 　　他想拿到被顾远隐匿的财产，那才是真正的肥肉。他怀疑他老婆知情，但就是瞒着他，把他当外人，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打压、试探。 　　在拿到那部分资产之前，他是不会跟顾明珠离婚的。 　　而且一次次打压、蚕食顾明珠自尊的过程中，李琛也享受到了上位者那种高高在上的快感。曾经的大小姐被他踩在了脚下的游戏，让他乐此不疲。 　　李琛也想让那个匿名人士帮他调查顾远资产的真正流向，但对方除了骂他废物外什么都没做，没有像以前一样帮他。 　　听完录音之后，徐宏轩忍不住骂骂咧咧，“卧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不可回收垃圾啊？死了都便宜他了！李太太……啊呸，顾女士好惨啊……” 　　换做他是顾明珠，要是知道了自己引狼入室，害死了自己爸爸，说不定会跟她一样走上极端的路。 　　从那张诅咒符箓不难看出顾明珠对李家人的滔天恨意，她八成是知道自己爸爸的死因了。 　　她没有公司的实际掌控权，长年在家里作为家庭主妇遭受冷暴力，甚至可能没有证据……想要复仇太难了。 　　或者说，简单的复仇根本无法平息她的愤怒。 　　而污染的出现和全球异变给了她机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李家人本来就丧心病狂，诅咒的存在让他们更加疯狂，然后一步步异变成为怪物，成为滋养顾明珠的血肉。 　　窥见了真相的三人陷入了沉默。 　　李家人可恨，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 　　顾明珠可怜可悲，但她已经成为了污染源，他们是玩家，想要离开副本，只能解决掉污染源。 　　而且放她出去，只会有更多无辜者被害。 　　他们的立场天然对立，所以再怎么同情，面对李太太时，他们还是不会手下留情。 　　“这件事还有两个疑点，第一，跟李琛联系的匿名人士到底是谁，总不可能真的是热心群众吧？第二，顾明珠从哪儿得到的诅咒符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姜瞧怀疑，不是那位神秘人士不肯帮李琛，而是他们也不知道顾远真正的资金流向。或者说，他们跟李琛合作，就是为了找到顾远的资金流向。 　　而顾远，只不过是一个被耍得团团转的草包豺狼。 　　顾明珠这边也有疑点：诅咒符箓哪怕对玩家来说也不是凡品，更别说顾明珠一个家庭主妇。如果她是玩家，那收拾李家人的手段更多，没必要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吧？ 　　将诅咒符箓给顾明珠的，跟顾远的“神秘资金流向”有关系吗？ 　　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同情，还是利益？ 　　在姜瞧他们的认知中，污染的爆发非人力可控，之前眼镜和徐宏轩经历的副本都是这样的。可这个副本有了“诅咒符箓”的存在，证明了“人为制造污染”的可行性。 　　这背后代表的意义太过可怕，让人不敢深思。 　　当然，在这个别墅内，他们想要查清真相也难，背后的线索差不多是断的。眼前最需要头痛的问题，是如何解决顾明珠，离开副本。 　　徐宏轩的肚子叫了两声，进副本时差不多是饭点，他还没吃饭就被传送进了副本，一连串的高能事件让他根本无心吃这里面的东西，耗能又高，不饿才怪。 　　眼镜也无奈地说：“我手机快没电了。” 　　时间拖得越久，情况对他们越不利。 　　姜瞧就说：“我们得想办法将她引出来，我们找到的录音她肯定感兴趣。徐宏轩，你是不是有陷阱道具？我们就在楼梯口安排一个，然后等她上来，正好就进了我们的陷阱中。” 　　“没问题，交给我！”徐宏轩本来就很喜欢姜瞧，现在一起扛过怪之后对姜瞧更为信服。 　　姜瞧这么要求，徐宏轩根本没有起疑心，反而兴高采烈地应了下来：咱也是被女神信任的人了！ 　　徐宏轩是个愣头青，没怀疑，但是眼镜比他有心眼多了。 　　听到姜瞧的话之后，眼镜就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但他也没有出声。 　　徐宏轩走到了书房外，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了他面前的路，但仍有大量的空间隐没在黑暗中。 　　之前跟着姜瞧走，她可靠的背影莫名让人觉得安心，徐宏轩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现在他一个人落了单，那种阴恻恻的感觉如附骨之疽一样缠了上来。 　　他感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寒意一点点渗入肌肤，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围很安静，安静得反而让人觉得瘆人。 　　徐宏轩忍不住想：刚才有这么安静吗？ 　　不，不对，明明他在走路，为什么连他的脚步声也不见了？ 　　徐宏轩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却发现在刚才短短时间内，他的精神值又掉了5点。 　　刚才他就站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他的前行，只是他自己的幻觉。 　　刚出书房就遇到这种情况，让徐宏轩恨不得转身回去。可是女神将任务交给了他，他也夸下了海口，逃回去也太怂了。 　　刚才女神带路都稳得一批，他一个男生总不能连个妹子的胆量都没有吧？ 　　再说了，这样的无限游戏事关生死，这一次他逃得了，下一次呢？ 　　徐宏轩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不过四处乱晃的手机电筒灯光还是泄露了他真实的恐惧——黑暗让他觉得有什么东西随时可能窜出来，他需要时不时用灯光扫一扫四周，来给自己增加一点安全感。 　　徐宏轩加快了脚步，只想速战速决，快点回去跟他们会合。 　　徐宏轩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眼镜没忍住，问姜瞧，“让他一个人去会不会比较冒险？” 　　姜瞧却嘘了一声。 　　等了两分钟后，她才说：“冒险才能让鱼上钩，他是最好的人选。我们走。” 　　徐宏轩走到了楼梯口，他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毛线团一样的东西，正是他的一次性中级陷阱。 　　看起来小小的一团东西，激活之后那效果就不一样了，那团毛线团不断变大，像是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但伸手摸过去，碰到的好像只是虚无。紧紧盯着这个黑色漩涡，会有一种整个人都被吸引进去的感觉。 　　徐宏轩晃了晃脑袋，不再跟黑色漩涡对视，蹲下身继续布置。 　　就在这时，他的背后传来一阵风声。徐宏轩直觉不妙，第一时间想躲，但已经晚了。 　　徐宏轩就在楼梯口，他的后背有一股巨力传来，让他不受控制地整个人往下栽去。 　　电光火石之间，徐宏轩看着黑洞洞的楼梯口和自己设下的陷阱，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但下一秒，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眼镜的声音传来，“兄弟，坚持住啊！” 　　然后，眼镜就把徐宏轩给拖了上来，没让他陷进自己的陷阱里。 　　同时，姜瞧和顾明珠已经打成了一团。 　　姜瞧的远程攻击手段几乎为零，近程攻击难免会被疯狂的顾明珠所伤，但她的匕首杀伤力确实足够，姜瞧总是角度刁钻地找顾明珠的要害，两个人身上都添了伤口。 　　徐宏轩感动得眼泪汪汪，“哥，你们真的太好了，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差点以为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然后他又有点愧疚地说：“对不起，我连这点小事都没有做好。” 　　看着单纯无知的徐宏轩，眼镜的良心稍微有点痛，“咳……那什么，姜瞧的本意不是想让你设陷阱，你才是那个真正的饵。” 　　他们不是发现徐宏轩危险才及时赶到，而是预料到了顾明珠会对落单的徐宏轩下手，悄悄潜伏跟上。 　　徐宏轩的眼泪一下子收住了，“啥？” 　　单纯无知的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社会的毒打。 第8章 幸福一家人7 　　别墅内危机四伏，顾明珠不知道躲在哪里。所以，人员分散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以姜瞧的聪慧，不应该主动让徐宏轩一个人出去才对，但她偏偏这么做了，所以从一开始，眼镜就感觉到了不对。 　　很快，他就跟上了姜瞧的思路：顾明珠现在是受伤躲了起来，但她会任由他们在别墅内自由行动吗？ 　　如果他是顾明珠，肯定会借着黑暗的保护和对别墅的了解潜伏在他们身边，然后等待时机，各个击破。 　　所以他们找诱饵、设陷阱，八成会被顾明珠看在眼里，没有什么效果。 　　这就需要一个新的饵，让顾明珠觉得她的计划成功了，她找到了各个击破的机会，这样，她才会出现：徐宏轩的精神值最低，是可以出手的软柿子。而且，受伤状态的她更需要一些能量恢复身体，顾明珠能拒绝这种诱.惑的可能性极低。 　　徐宏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诱饵，这样才能骗过顾明珠。 　　当然，如果顾明珠没有心眼，没在暗中窥伺他们，那就按照表面计划行事，由徐宏轩做好陷阱，再引她过来。 　　这个计划怎么都不亏，只是需要冒一点险。 　　听眼镜一说，徐宏轩也反应过来了，其实真让他当诱饵，他也是愿意的：女神和眼镜都是可靠的队友，而在一个团队中，每个人难免就要有不同的分工。 　　但姜瞧和眼镜能思路同步，而他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让他有种拉低了团队智商的感觉：他可是要立志成为站在女神身边那个男人的人！ 　　徐宏轩眼含泪花，“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吗？” 　　眼镜冷漠脸：“哦，从来没有过。”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看着姜瞧和顾明珠的动作。 　　徐宏轩是想上前帮忙的来着，但被眼镜拦了下来，“她有自己的计划，别打乱她的节奏。” 　　哪怕是眼镜本人，也没准备插手，除非姜瞧真的处于明显下风。 　　姜瞧和顾明珠纠缠在一起，如果贸然出手，还有可能连带着伤到姜瞧。 　　眼镜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在徐宏轩将顾明珠引走之后，他就拿出了陷阱道具，在姜瞧安排好的位置上布置了起来——这些，可都是顾明珠不知道的。 　　姜瞧往楼梯口的方向步步后退，似乎想要将顾明珠往徐宏轩设下的陷阱那个方向引去。 　　可是顾明珠冷笑一声，哪里会如她的愿？那个陷阱她可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在姜瞧的匕首朝她扎过来时，顾明珠徒手握住了刀刃，用一身蛮力将姜瞧推到了反方向上。 　　这匕首好歹也是中级道具，顾明珠并不是毫无感觉，但痛苦让她更加疯狂，她面容扭曲，嘴角咧出一个正常人难以形成的弧度，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那森白的牙齿，配合齿缝中间的红黑色的脓血，太容易让人掉精神值了。 　　她要让这个屡屡破坏他计划的人付出代价！ 　　顾明珠发现，姜瞧刚才拼命发起攻击后，她的攻击力度在慢慢衰减，好像已经黔驴技穷。 　　这并不让人意外，人类的身体就是这么可悲，总有力竭之时。 　　而且顾明珠看到姜瞧的拿匕首的右手在微微颤抖，这个发现让她更加兴奋了，她如同恶魔般低语，“拿着这个，是不是让你感受到了痛苦？你只有成为我，才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它。不用挣扎，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顾明珠很清楚匕首会给正常人带去的负面影响。 　　“你看，你的队友们都已经放弃你了。他们根本不敢上前，就等着你去送死。人都是一样的，自私而卑劣。放弃挣扎吧，成为我没什么不好的，你可以变得更强。” 　　顾明珠觉得姜瞧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动作更加肆无忌惮。 　　可就在这时，姜瞧借着她的力，反手将她推到了走廊的一角。 　　一开始，顾明珠以为这只是姜瞧的垂死挣扎，直到黑色的漩涡将她吞了进去。 　　她睚眦欲裂：这才是姜瞧的陷阱！ 　　顾明珠想要挣扎出漩涡，但整个人的身体却忍不住越陷越深。 　　而她面前的姜瞧则是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说，“演戏还真是累啊！” 　　她差点就要穿帮了呢！ 　　握着这把【染血匕首】的感觉不好受。 　　道具说明早就提醒过：给对手产生多大的杀伤力，使用者就会承受多大的反噬。 　　如果是别人握着这把匕首，早就幻觉丛生，陷入崩溃、疯狂了。这也是顾明珠会产生误判的根据。 　　姜瞧一直都能感受到匕首上传来的冰冷刺痛感，可也仅此而已了。 　　她就是要让顾明珠在一步步误判中掉入陷阱。要让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那种精准的肌肉控制真的很累。 　　得亏姜瞧也是当了这么多年花瓶的人，不然还真的做不到。 　　再拖下去，可能就要露馅了。 　　姜瞧说的是真心话，可在顾明珠看来，姜瞧把她害得这么惨，还说什么“好累”，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嘲讽力度直接拉满了。 　　顾明珠嘶吼着，将菜刀反手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姜瞧没反应过来：这是干啥啊？ 　　下一秒，她就明白了。 　　顾明珠的肚子越来越大，里面突然钻出了四个血糊糊的脑袋。虽然这4个脑袋已经骷髅化，但还是依稀可以辨别出李家人的样子。 　　然后，这4个脑袋直直地朝姜瞧扑了过来。 　　这一招对顾明珠的消耗极大，所以之前她都没有用出来。 　　在这4个脑袋飞出来之后，顾明珠就像被抽空了气血一样，整个人有往干尸化方向发展的趋势。 　　姜瞧的脑海里飘过了一堆“卧槽”弹幕：姐妹，其实不用放这样的大招欺负我的！ 　　四个脑袋朝姜瞧撕咬过来。 　　姜瞧怕归怕，但还是挥舞着匕首隔挡起来。在紧急状况下，她没发现自己离顾明珠越来越近。 　　然后，顾明珠一把抓住了她，将她一起拉入了黑色漩涡中。 　　顾明珠出手太突然了，这个意外也是眼镜和徐宏轩万万没想到的。 　　他们都没想到顾明珠都掉进陷阱了还要放大招，根本没有提防之心。 　　等他们反应过来要救人时，姜瞧已经被拉进了黑色漩涡中，中级陷阱最多困住两人，顾明珠和姜瞧进去之后，陷阱已经闭合。 　　而与此同时，失去了第一目标的4个脑袋就朝他们扑了过来。 　　徐宏轩焦急地说：“眼镜哥，女神怎么办啊？” 　　“先解决掉这些脑袋，没有了这些脑袋，顾明珠肯定会陷入虚弱，以姜瞧的能力，不需要我们担心。” 　　眼镜一边说一边击退了李琛的头颅，那头颅的牙齿在他的长刀上留下了浅浅的齿印。他的长刀可是中级道具，这头颅的牙齿有这样的咬合力，要是咬在人身上，那效果…… 　　眼镜觉得徐宏轩想多了：比起担心他女神，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他自己吧。 　　徐宏轩却突然来劲儿了，他用力地点头，说：“没错，我得努力减轻女神的压力，她等着我救她呢！” 　　眼镜：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充满了使命感的徐宏轩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他跟眼镜说：“我们想办法把这些头颅引到陷阱里去！” 　　顾明珠和姜瞧进的是眼镜布置的陷阱，但楼梯口还有另外一个徐宏轩布置的陷阱。 　　这些头颅的攻击力强，也十分灵活。但它们跟顾明珠不一样，它们没有任何神智，只有攻击本能。 　　眼镜赞许地看了徐宏轩一眼，两人且战且退，配合得还挺默契，成功让其中两个头颅被陷阱捕捉。 　　然后，陷阱就闭合了。 　　徐宏轩傻眼了，“我去，一个脑袋都要算一个人吗？这也太坑了吧？” 　　被陷阱捕捉的是两个小孩的头颅。李琛和老太太的头颅像是受到了刺激，更加发狠地撕咬向徐宏轩和眼镜。 　　徐宏轩就说：“我们下楼！” 　　眼镜不明白徐宏轩要干什么，但出于对队友的信任，他还是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徐宏轩带着眼镜直奔一楼厨房，把厨房的门一关，将两个脑袋拦在了外面。 　　门外响起了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声音，好像是头颅在啃噬门板。 　　这门板在两个头颅的啃食下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徐宏轩将一个火焰喷枪递给眼镜，眼镜下意识接过，徐宏轩自己则拿了一袋面粉。 　　“一会儿我就打开门，然后你就用喷枪，注意事项就是，用完后丢下喷枪，记得跑快点！” 　　徐宏轩话音刚落，马上打开了门板，两个头颅扑了进来。 　　眼镜将火焰喷枪对准了头颅，炙烤的高温让两个头颅迟滞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它们的皮肤上出现了焦炭色也毫无畏惧。 　　不过，徐宏轩需要的就是这么个时机。 　　“丢！”徐宏轩大声喊道。眼镜朝那两个头颅丢出了火焰喷枪，同时徐宏轩口袋里的面粉一扬，两个人马上跑出了厨房，飞扑卧倒。卧倒之前，徐宏轩还特别“体贴”地帮它们关上了门。 　　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 　　厨房的门板炸裂，热浪波及到了两人。痛是痛的，但这点伤势，喝点低级身体修复药水就好了。 　　相比之下，两个头颅好像就在火海之中消失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普通的物理打击对这些诡异的存在作用很小，但物理打击的伤害度达到一定程度，仍然可以消灭它们。 　　眼镜给徐宏轩比了个大拇指，“兄弟牛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 　　徐宏轩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就是普通的高中化学知识。女神说过，要合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副本出产的道具当然好用，可是没有道具咋办？道具不够用咋办？ 　　像姜瞧这种兜里比脸上还要干净的新人，当然要多薅一点羊毛，啥有用就用啥。 　　这面粉也是之前姜瞧用过的，这不就给徐宏轩灵感了么？ 　　眼镜摸了摸自己日渐稀疏的社畜头发，忍不住感慨，“高中，果然是知识的巅峰啊。” 　　这些东西他早八百年前就还给老师了。 　　与此同时，姜瞧跟顾明珠一起，陷入了无边黑暗中。 　　在被拖进来的同时，姜瞧就已经踹开了顾明珠。 　　虚弱状态下的顾明珠扛不住姜瞧的全力一踹，不过她没有纠缠，隐没在了黑暗中。 　　姜瞧的手机早就在战斗过程中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她想要照明看看四周都没办法。那种逼仄的感觉像是在井底，但她抬手四处摸了摸，摸到的都是空气，好像她所在的是无尽的黑暗虚空。 　　寂静、黑暗、空洞……这样的环境，很容易把人逼疯。 　　人置身其中，想到的都是痛苦与绝望。 　　——当然，这是一种错觉，这种一次性陷阱有耐久度，陷阱的力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们就会被传送回去。 　　然后，姜瞧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顾明珠的嘶吼声。 　　这个陷阱显然不只是对人类有用，顾明珠本来就很癫狂，此时更是疯了一样挥舞着菜刀砍着无尽虚空，就像砍自己最深的仇人一样。 　　姜瞧静静地听她发疯，然后问：“你是自愿的吗？” 　　在陷阱中发出声音其实很危险，这会让别人注意到你。 　　可是姜瞧评估了一下危险度之后，仍然这么做了。 　　现在的顾明珠正面杠也未必是她的对手，她有些疑问需要顾明珠解惑，从这个副本出去之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顾明珠的动作一顿，竟然慢慢安静了下来，缓缓的，她用嘶哑的嗓音说，“对。” 　　“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她既然能接触到诅咒符箓，应该知道可以有更多方法复仇才是，为什么要把自己也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顾明珠突然疯狂大笑起来，“因为，我和他们一样，我也有罪。我们就该在一起，爸爸说，我要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们永远在一起。” 　　她让李家人全都变成了怪物，可是，在知道真相时，她已经变成了怪物：是她引狼入室，是她害死了她爸爸，是她纵容了李琛！ 　　所以，她也在惩罚自己。 　　顾明珠的声音消失了。 　　一阵劲风朝姜瞧扑了过来。 　　下一秒，姜瞧往旁边一滚，顾明珠拖住了姜瞧的一条腿，然后翻身上来，死死扼住她的喉咙，“所有人都有罪，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加入我吧。” 　　姜瞧握紧匕首，狠狠捅向她的心脏。窒息感袭来，却让姜瞧的动作更加凶狠。 　　顾明珠慢慢松了手，本来就重伤的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姜瞧爬了起来，她摸到了顾明珠的脸，对她说：“你没有罪。” 　　有罪的，永远是那些带着恶意的、有着豺狼之心的家伙。 　　闻程告诉过她：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所以，姜瞧活得很潇洒。只要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就好了。 　　所以，就算要复仇，姜瞧也绝不会搭上自己。 　　姜瞧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手上，是血，还是泪？ 　　陷阱在慢慢失效，外面的火光渐渐印了进来。 　　然后，姜瞧发现，顾明珠身上冒出了一团光，她身体慢慢变得透明，那团光通过匕首，竟然流向了姜瞧的身体！ 　　姜瞧懵了，“这啥玩意儿？” 　　那团光带来的感觉非常舒服，仿佛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经不药而愈。可是这明显不正常吧！ 　　即将消逝的顾明珠脸上有着明显的诧异，然后她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难怪……” 　　“难怪什么？” 　　谜语人也太让人头疼了吧！ 　　顾明珠说：“你早就已经是我们了，所以才可以吞噬我的力量。” 　　她喃喃说：“我，自愿献出所有，我的血肉，我的力量，我的灵魂。” 　　然后，顾明珠加速了消融。 　　“喂，等等，什么是你们？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啊？”姜瞧还有很多疑惑，“还有，给你诅咒符箓的是什么人？” 　　可是，顾明珠已经消失了。 　　而同时，眼镜和徐宏轩冲了过来，他们看到了顾明珠发出亮光然后消失不见的最后一幕，脚步顿时停下。 　　姜瞧说：“我可以解释。” 　　吞噬力量什么的，感觉就像个大反派啊！ 　　徐宏轩的眼睛发亮，“女神，你觉醒天赋啦！是不是净化天赋！据说这种天赋非常稀有！在副本中非常好用！不愧是我女神！” 　　姜瞧看了一眼游戏面板，之前显示【未觉醒】的天赋那一栏，出现了新的一行字。 　　天赋：吞噬。 第9章 幸福一家人8 　　吞噬和净化，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姜瞧心里有点慌，不管是顾明珠最后的话还是吞噬这种能力，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但她脸上仍然稳得一匹，徐宏轩都把台阶递到面前了，不下白不下。 　　姜瞧没有回应自己的天赋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天赋是什么？” 　　“我觉得就跟异能一样，根据个人的特性觉醒。不过这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我和眼镜哥都还没有，可能以后会觉醒，也可能永远都不会觉醒了。有天赋在副本中简直就跟开了挂一样。” 　　徐宏轩的语气带了羡慕，“不过女神，你的天赋在所有天赋玩家中也属于头部的那一批！你才是最棒的！” 　　有些污染核心被消灭后，仍然会留下污染残留，只是影响较小，但普通人在这种地方生活久了，情绪值还是会受到影响。 　　有些天赋则有负面影响，个人战斗力提高了，这也更容易受污染影响，更容易陷入疯狂。 　　但这些毛病，净化天赋都没有。净化后该区域会变得非常干净，而且净化天赋也不会对使用者本人产生什么不良影响，甚至可以帮助队友恢复一点情绪值，避免队友被污染…… 　　这简直就是天选之子的天赋啊！ 　　这样的天赋到哪都是香饽饽，听名字就知道，净化，就是污染的克星。 　　徐宏轩自己没有天赋，他对天赋的了解就是来源于道听途说。 　　而且他也没有亲眼见过净化天赋的玩家，只是听说使用净化技能时会冒出圣洁的白光。 　　徐宏轩没有多想，看到白光，那肯定是净化啊！ 　　女神本来就厉害，她觉醒净化天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帮队友维持情绪值什么的，徐宏轩觉得他看到女神时情绪就会稳定很多，完美符合净化者的天赋呢！ 　　倒是一边的眼镜深深地看了姜瞧一眼，推了推眼镜，拉住了叨叨的徐宏轩说：“行了，别说了，每个人的天赋都是个人隐私和秘密，你就别瞎嚷嚷了。她的天赋太打眼，知道的人多了不是好事。” 　　眼镜对净化天赋的了解比徐宏轩更多一点，因为他亲眼见过净化天赋者——净化后，白光消散在空中，而不是像姜瞧一样，那光芒好像没入了姜瞧的身体。 　　而且，刚觉醒的天赋都不会很强，尤其是净化天赋，或者说，这应该是最弱的。 　　只是大家都知道净化天赋的逆天之处，找到一个净化天赋者，每个组织都愿意费时费力地培养。 　　偶尔副本中遇到了这样的天赋者，除了少部分人，很多人更愿意卖个好，能保就保。 　　可是姜瞧这个刚觉醒的，却把顾明珠“净化”得干干净净，哪怕那是处于虚弱状态的顾明珠，也太不合理了。 　　所以，眼镜只是说“她的天赋打眼”，却没说姜瞧就是净化天赋。 　　徐宏轩没有去想眼镜话中的深意，连连点头，在自己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女神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 　　他跟女神共享一个秘密了！这个认知让徐宏轩非常激动。 　　至于背景板眼镜哥？他不重要。徐宏轩非常无情地想着。 　　姜瞧注意到了眼镜的眼神，但也没有说什么。眼镜是个聪明人，而且话不多，现在没必要巴巴地去解释。 　　陷阱已经彻底失效，同时游戏面板也发出了提醒： 　　副本幸福一家人已完成。 　　五分钟后，眼镜和徐宏轩就会被传送回去。至于姜瞧这种自己进来的玩家，那当然是自己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没有时间限制。 　　一楼的火光让姜瞧有些惊讶，徐宏轩就把自己的策略说了一遍，“效果挺好的，就是后遗症有点大。” 　　他们已经用灭火器试图灭火了，但效果不大，看来只能等副本结束，由专业的消防队员来灭火了。 　　姜瞧：……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这个副本结束的够快，否则顾明珠没杀了她，队友就先坑死她了？ 　　眼镜对姜瞧和徐宏轩说：“我叫林深，很高兴能认识你们。” 　　在之前的自我介绍中，眼镜没说自己的名字，只是报了个代号。 　　虽然能在副本中成为队友也是缘分，但萍水相逢，要说彼此间有多信任，眼镜是不信的，副本中坑队友、卖队友的没少见，不如一开始就拉开距离，摆明姿态：能合作就合作，不能那就互不干扰。 　　不过在合作过程中，徐宏轩和姜瞧都靠自己的能力获得了他的认可与信任，眼镜有意深交，当然不会再隐瞒自己的名字。 　　姜瞧跟他们互换了个联系方式——要在副本中生存，多认识两个值得信任的玩家没有坏处，平时还能多交流交流副本信息和经验。 　　虽然在这个副本中是她带起了节奏，但姜瞧对自己的认知仍然十分保守，“我就是个新人。” 　　很多副本相关的常识她都不了解，网上搜索的信息鱼龙混杂，真假难辨。 　　能认识徐宏轩和眼镜林深，姜瞧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 　　交换完联系方式5分钟的时间差不多就到了。徐宏轩和林深一致同意将顾明珠留下的菜刀给姜瞧，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菜刀也是道具，除此之外，副本结束后游戏面板也给结算了奖励。 　　不过姜瞧现在无心查看自己的收获，外面已经想起了火警的警报声，她得赶紧从这里离开。 　　小区的24小时安保果然给力，看到火光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报警，并且有人赶来灭火。 　　如果她被拍到在火场现场，并且在别人家中，网上难免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姜瞧连标题都给那些狗仔想好了： 　　#惊！知名女星破坏他人家庭，深夜出现在富商家中……# 　　#花瓶女星的资源来历大揭秘# 　　#深夜豪宅起火的原因竟然跟她有关# 　　而最让姜瞧忌惮的也不是这些离谱绯闻，而是顾明珠事件背后的隐秘：有人盯上了顾明珠和李琛，那些知情人肯定会知道她的玩家身份，然后盯上她。 　　不管是李琛背后还是顾明珠背后的人，缩头缩脑，那就一律按照反派处理。 　　姜瞧可一点儿都不想将自己的底细暴露给这些人。 　　姜瞧找到了自己摔碎屏了的手机，给经纪人陈芸打了个电话，电话几乎一秒就接通了。 　　陈芸沉稳地说：“我在别墅外面接应你，快出来。” 　　竟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没办法，手下的艺人不省心，她这个专属经纪人做的都是基操了。 　　姜瞧去了四号别墅迟迟没出来，陈芸就觉得不对。她不动声色地过去看了看，但那里已经成了副本区域，就像有一层无形的结界，她根本进不去。 　　没办法，她只能在姜瞧的七号别墅，买了个望远镜就像一个变·态偷窥狂一样观察着四号别墅的情况，保安发现四号别墅着火的时候，陈芸也发现了，并且做好了在外策应的准备。 　　#论一个经纪人的自我修养# 　　姜瞧有惊无险地避开人群，回到了自己的别墅。 　　没过一会儿，“帮忙救火”的热心群众陈芸也回来了。 　　姜瞧乖巧地送上热毛巾，“陈姐辛苦了，不愧是陈姐，就是靠谱。” 　　陈芸：“……别想蒙混过关，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进去有多危险？你要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办？我怎么跟你家里……” 　　陈芸说着，又想起姜瞧跟她家里那别扭的关系，没有说下去。 　　姜瞧面色如常，像是根本没在意陈芸说了什么。但陈芸很清楚，有时候，没有表情，无法表达情绪，只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形式，不是她心里真的毫无波澜。 　　姜瞧没提家里的事情，说：“我真的只是准备先去看看情况的！谁想到它这个副本一下子就出现了！” 　　而且还是污染指数一下子超过五百的副本！ 　　当时听到警报她是想跑来着，这不是没跑过副本闭合的速度嘛。 　　陈芸拿姜瞧没辙，只能说：“你一晚上没休息，赶紧去睡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你的照片或消息流出去。” 　　姜瞧吸收了顾明珠的力量，根本不觉得疲惫，不过她乖乖回了卧室，开始整理这次副本所得。 　　除了她在副本中拿到的【染血匕首】和【菜刀】两种道具，副本结束后还给她结算了五品低级身体修复药水，一瓶低级精神值回复药水（精神值+5），一张中级定身符（可以使目标定住一分钟，目标过强会导致时效变短）。 　　其实这收获已经算很不错了，像精神值回复药水的爆率很低，也是玩家们最想要的东西之一。 　　不过姜瞧拿着这玩意儿也没用，所以她嘀嘀咕咕的不太满足，跟她自己在副本中拿到的匕首和菜刀相比，任务结算显然有点小气。 　　小气也没辙，她又不能修改爆率。姜瞧想着回头用精神值回复药水换更重要的东西，就先把这些道具都收进了仓库里。 　　道具可以被收入仓库，并且在现实中同样可以使用。但普通物品不可以被收入仓库，除非随身携带，否则不可随玩家出入副本。 　　姜瞧收好了道具，开始研究自己身体的变化。 　　因为常年锻炼、跳舞的原因，姜瞧的身体素质不错，柔韧性也很好，但也没有好到一蹦三五米高，能像蛇一样整个人以不正常的姿态蜷缩弯曲起来的程度。 　　她试着出了出拳，拳风凌厉，饱含力量，一拳一个小朋友没问题，这也是以前的她做不到的事情。 　　就这水平，参加奥运会都够了。 　　据说每个副本结束后，玩家的身体会有一定程度的增强。可是看看经过了多个副本的眼镜和徐宏轩就知道，有增幅也绝对不可能像姜瞧一样逆天。 　　原因，就只能出在她吞噬了顾明珠上。 　　顾明珠还残留了一丝记忆给她。 　　两个星期前，顾明珠待在家里，有个全身隐藏在宽大衣服兜帽里，看不见真容的神秘人找到了她，告知了顾明珠父亲死亡的真相，并且将诅咒符箓交给了她。 　　顾明珠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她看到了神秘人伸手时左手手腕上一个漂亮繁复的花纹。 　　那花纹就像印在了她脑海一样，让她无法忘记。 　　姜瞧在顾明珠的记忆中，清晰地看到了那花纹的样子。 　　她暗暗记下这件事，然后打开了与眼镜林深的对话框，“咳，林深，你见识多，我跟你打听一下，你有没有听说过吞噬这种天赋？” 　　林深很快回复，“吞噬是属于异化生物的特殊技能。他们的本能就是猎食、吞噬，这样会让他们变得更强。就像顾明珠吞噬李家人变得更强一样。根据目前已知情况，人类不会觉醒类似的天赋。” 　　姜瞧：…… 　　好家伙，难道我真是反派那边的？ 　　姜瞧敢肯定，林深早就怀疑自己了，而她的问题则可以让林深明白她的异常之处：她觉醒了正常人不该觉醒的天赋。 　　但姜瞧也没办法，目前眼镜就是她最好的咨询对象。 　　所以，她该如何封口呢？ 　　姜瞧考虑起了一个反派才该考虑的问题。 　　没想到林深的新消息很快过来：徐宏轩说你的天赋是净化，恭喜，那时候我都没留意。不过以后还是小心，太高的天赋也容易带来麻烦。 　　也就是说，你有什么异常，我啥都不知道。徐宏轩说了是净化，那就是净化。 　　跟聪明人打交道真的太省心了，姜瞧沉默片刻，打字：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林深：这没什么。 　　姜瞧：我说的是副本里你给了我绳子和修复药水。 　　林深：…… 　　林深看了看手机，没有新消息了。他摘掉了眼镜，按了按眉心：吞噬和净化到底是什么，重要么？ 　　不，重要的从来都是使用者。 第10章 现实 　　姜瞧搜索了一下青龙村的新闻，那里目前仍处于警戒状态，副本还没有解除。 　　据说，青龙村外围区域的污染值已经达到了两千，可想而知，中心区域的污染指数绝对不会低。 　　官方已经准备派人再次进入该副本查探了，只是具体进度如何，外界都不知道。 　　姜瞧看了看自己可怜的面板，没有报名送死，但她心里的紧迫感更重了，她打开了游戏面板。 　　玩家：姜瞧 　　精神值：100（保持理智与清醒是最重要的事情，精神值小于20，异化开始，精神值归零，丧失玩家身份） 　　天赋：吞噬 　　副本：幸福一家人（已完成） 　　安全倒计时：11:06（每完成一个副本，你将获得12小时的安全休息时间，期间副本不会对你开放，除非你所在区域为副本区域，则自动进入副本） 　　是否报名进入下一个副本？ 　　（一周内未进副本者将自动开启噩梦副本模式） 　　姜瞧点击了报名，然而系统并未马上进行匹配。 　　虚拟屏幕上变成了这样一行字：已报名（将在安全时长结束后完成匹配） 　　这个系统还能更死板一点吗？ 　　变相强制一星期得进一次副本也就算了，她想无缝衔接进副本都不行？ 　　还让不让卷王生存了？ 　　姜瞧关掉面板，往床上一躺，很快睡着了。 　　她做了个噩梦。 　　梦里，姜瞧先是看到了顾明珠记忆中的那个繁复图案。 　　然后画面一转，闻程拿刀指着她，“对不起，但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不能为了你背叛全人类。” 　　刀光印在了姜瞧的眼底。 　　姜瞧突然睁开了眼睛。 　　姜瞧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思考自己做噩梦的原因。她小时候经常做噩梦，但长大后，她就像是梦境绝缘体。 　　可现在，她又久违地做了噩梦。 　　因为吞噬天赋？ 　　不，她早就已经准备好将这个天赋瞒住，只要不在人前使用，吞噬这种反派技能跟她姜瞧有啥关系？ 　　像姜瞧这种自我安慰能力极强的人，一个天赋就让她坐立难安、做噩梦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梦境开始前的那个诡异花纹。 　　她只是通过别人的记忆看到花纹，花纹都能对她产生影响。那顾明珠的疯狂，是不是被花纹扭曲了认知的结果？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姜瞧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 　　但她一点儿都不困，干脆起来上网搜索了一下江湾一号失火的消息，只有零星版面对此进行了报道。 　　毕竟无限位面的入侵，让这个世界的“意外”多了很多。在众多可怕的大新闻中，一栋别墅的失火一点儿都不起眼。 　　姜瞧将记忆中的花纹描摹了下来，然后用手机拍照搜索了一下，没有找到匹配结果。 　　她也不失望，将照片删干净，将描摹花纹用的纸撕成碎片再烧掉。 　　这种明显带着不正常的东西还是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比较好。 　　她自己是无所谓，做噩梦嘛，谁怕谁啊，动一点情绪值算她输，可如果陈芸他们过来受影响那就不好了。 　　姜瞧又给她爸打了个电话，距离上次他们通话也有好几年了。 　　电话一接通，没等对方给出反应，姜瞧就先声夺人，“爸，你知道顾远和远方集团吗？据说他有一部分隐秘资产是真的吗？” 　　在同一个商业圈里，老姜或许比她知道的小道消息更多一些。 　　老姜想要骂她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胡说八道，你从哪儿听来的八卦？自家的资产你不知道打听，倒是对别人家的特别上心！” 　　“那就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叫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没听说过！你干了什么，别给我……” 　　确定他不知情后，姜瞧又掐在她爸骂人之前，果断挂了电话。 　　老姜确实已经组织好语言教训她了，可是手机很快传来了挂断的忙音。再回拨过去，全都是忙线。显然，某个大孝子已经把他给拉黑了。 　　姜瞧她爸：…… 　　再接这个不孝女的电话他就反过来认她当爹！ 　　深谙“用完就丢”技能的姜瞧挂了电话之后，又拨通了税务局电话，“是的，我要举报，远方集团偷税漏税。” 　　如果顾远真的存在资产转移，那账面上肯定会有问题。李琛查不到无所谓，国家机器出马，效率肯定不一样。 　　遇事不决，报警解决。 　　跟犯罪份子硬杠这种事情，没必要，九年义务教育早就教过她该怎么做了。 　　姜瞧可是根正苗红的正派青年，举报犯罪行为是她一个热心公民应尽的义务与责任。 　　如果“顾远隐匿财产”真的只是谣传，那也没关系。这可不是虚假举报，李琛接管远方集团后，私底下的小动作不少，查不到顾远的问题，查查李琛也行。 　　垃圾男人死了，该属于他的那些罪名也不该让他逃掉。 　　然后，姜瞧又联系了小区的保安处，“四号别墅的火灾发生后，都有什么陌生人进来过？” 　　【诅咒符箓】并不普通，给出符箓的人绝对不只是随意为之，别墅后续发生的事情，对方可能不关注吗？ 　　就像犯罪者喜欢回到犯罪现场观摩自己的成果一样，像这种目的不纯的“好心人”，肯定会关注自己的“作品”。 　　江湾一号外来人员管理严格，也许从访客名单上可以找到对方。 　　——这个方法不一定绝对可行，但试试看又不费什么力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小区保安谨慎地说：“姜小姐，火灾期间人员往来确实有些杂乱，目前已经恢复了正常，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姜瞧就说：“我感觉我这里有人进来过，不知道是狗仔还是入室盗窃的，所以我需要看看访客名单和监控确认。” 　　保安有些迟疑，“这……” 　　姜瞧马上说：“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一些消息泄露出去，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这同样影响小区口碑，人员杂乱是你们的锅。今天是你值班吧？你把名单和监控给我确认，我也只是自己看，我保证后续有什么事情都找不到你头上。” 　　保安一脸纠结地将姜瞧想要的资料送了过来，反复确认，“姜小姐，这么做不符合规定和流程。你一定要保密啊，不然我的工作干不下去了……” 　　“放心，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你遇到了麻烦，你尽管来找我。”姜瞧看着戴着墨镜的保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今天的日光也没有很刺眼吧？ 　　“你这个墨镜很酷啊。”姜瞧搭话说。 　　保安连忙解释，“姜小姐，我不是在故意装酷。是因为今天凌晨的时候在救火，可能是烟气熏多了，老是在流眼泪，戴上墨镜会舒服一些。” 　　“哦，如果不舒服就去医院看一下。请个假也行。”姜瞧提醒他。 　　“谢谢你，姜小姐。”保安的耳机里传来声音，连带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只可惜，姜瞧听不到他耳机里的声音，不知道这个保安说的话，跟他耳机里的一模一样，仿佛在传达复制指令一般。 　　姜瞧更不知道的是，保安回到了保安亭中，摘下了墨镜，他的眼睛里，倒影着的，正是姜瞧在顾明珠的眼底看到的诡异花纹！ 　　那花纹就像刻在保安眼球上一般，久久不散。 　　就在这时，他的同事从外面巡逻回来，看到了他的眼睛，“你……” 　　同事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然后，他的眼睛里也缓缓流下了一行血泪。 　　别墅区外面，有个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衣服的男人，将自己的兜帽继续往下拉了拉，面对电话那头的暴怒声，他平静地说：“没关系，没有浪费。我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培养皿，这才是神迹该有的培养皿。” 　　然后，他深深地看了漂亮的别墅区一眼，转身离去。 　　七号别墅中，姜瞧拿着保安给的资料翻看起来，经纪人陈芸从客房里出来，“你在看啥呢？” 　　“小区监控和访客名单，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 　　“什么可疑人员？” 　　“有人盯着四号别墅，我从四号别墅出来，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陈芸一听跟姜瞧有关，精神一振，“放着我来！” 　　陈芸的职业雷达马上就发动了：她家艺人可是被她严密保护着的，要真的信息泄露那是她的失职。 　　姜瞧也不客气，直接将这些资料都追到了陈芸面前。 　　这些信息比对分析工作，陈芸比她厉害多了。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姜瞧当了甩手掌柜，刷了一下手机，徐宏轩给她发来一个链接，“女神，官方开放玩家论坛了，这上面的信息交流更加可靠，你可以看看。” 　　官方论坛？ 　　姜瞧还真的有点好奇，点进去一看，第一板块就是官方招募信息，欢迎玩家加入官方队伍，待遇优厚。尤其是觉醒天赋者，待遇更上一层。 　　第二板块则是置换区，进行道具交换或买卖。愿意买卖的人其实比较少，不过还是有的，货币体系没有崩溃，那货币就仍有价值。只要出得起钱，总有卖家的。 　　置换区置顶着一行字：交易有风险，请确认双方身份后进行交易。本论坛不对任何交易进行担保。 　　第三板块是交流区，被官方认证过的消息置顶在前面，后面则是玩家个人交流灌水区域，里面也有非官方招募和组队帖。 　　姜瞧在置换区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一条置换：消息置换。 　　这个自称“万事通”的人发了一个坐标： 　　消息换道具，消息绝对保真，该坐标仅限今日有效。 　　下面一水儿的支持，“万事通很可靠，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信息了。” 　　看起来就像水军。 　　但是这个官方论坛对IP有限制，决不允许水军的存在。 　　这个帖子到现在都没被封禁，难道是真的？ 　　姜瞧对这个帖子感兴趣的原因，还因为万事通发的坐标离她很近，都在H市的同一个区，那是一家咖啡店。 　　姜瞧决定过去打探一下情况，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跟陈芸说：“陈姐，我去给你买杯咖啡，马上就回来。” 　　“行，把脸遮好了啊。”陈芸头也不抬地说。 　　姜瞧开车出去了，她的污染指数监测仪放在了卧室中。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监测仪上的数值在急剧跳动着，然后开始发出警报。 第11章 现实 　　信息当然是有价值的，一些重要且可靠的副本信息，用道具换也正常。 　　但手上要掌握“独家消息”，满足不同客户的需求，那就不容易了。 　　这位万事通到底是何方神圣？ 　　姜瞧很想知道，这到底是陷阱还是他真有能耐。如果是真有能耐，那是不是可以问问青龙村那边的情况？又或是顾明珠那诡异的花纹？ 　　姜瞧驱车到了咖啡厅附近，发现附近停了不少车。 　　咖啡厅内，大部分座位都已经满了。有些是独身一人，但更多的是三三两两坐着，目光却瞥向某个位置—— 　　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带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他身上收拾得格外精致，就连小胡子都有种说不出的齐整感。小胡子面前放着一束玫瑰花，正是万事通约好的暗号。 　　毫无疑问，这家咖啡厅“生意”这么好，就要拜万事通所赐。只怕那里面的，大部分都是玩家。 　　此时，小胡子万事通面前坐了一个人。 　　小胡子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那人，他看完之后，竟然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小胡子将纸条回收，如同魔术一般，纸条在他的指尖自燃起来。 　　显然，这一幕在咖啡厅内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鲜画面了，大家见怪不怪地坐着。 　　有一部分人蠢蠢欲动，想要跟小胡子搭话。 　　也有人干脆借着小胡子的东风，在咖啡厅里吆喝着，“靠谱团队招队员，有特殊组队券，限五次副本经验以上玩家来，有天赋者可放宽要求。” 　　姜瞧全副武装地走进去时，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倒不是她的装扮有多稀奇，事实上，咖啡厅暗里奇装异服的人真不在少数，像姜瞧这种不想露脸的只是基操了。 　　只是评估新来的人已经是大家的习惯了，不管谁进来都会得到一轮注目礼。 　　姜瞧走到了小胡子面前坐下，还闻到了一股名贵香水的味道。 　　小胡子微微一笑，“美丽的女士，进咖啡厅需要点单哦，不然无关人士太多，影响小店生意。” 　　有那么一瞬间，姜瞧都要以为这是咖啡厅搞出来的另类营销手段了。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小胡子感受到了压力，主动解释：“咳，我这不是欠老板一个人情嘛，所以帮他带带生意。” 　　姜瞧无语地点了两杯咖啡，又回到小胡子面前，“你的消息怎么卖？” 　　“你问你想知道的，如果我可以回答，就会给你报价。付款后我就会告诉你。” 　　“你的信息是从哪儿来的？” 　　“给你一个美女专享折扣，一个中级道具，不要一次性的。”小胡子已经开始报价。 　　姜瞧很想掀桌，中级道具，还不要一次性的？现在举报黑店还来得及吗？ 　　至于美女专享折扣就更是胡扯了，她的脸都没露，就美女了？这怕不是雌性专享折扣。 　　小胡子大概已经被问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所以他不慌不忙地说：“见谅，这是我吃饭的本事，也是我的秘密。这个价格真的已经很优惠了。如果觉得贵了，不妨换一个你真正想问的问题。” 　　姜瞧沉默片刻，她突然站了起来。 　　小胡子以为姜瞧要走了，他也无所谓，反正不差这么一单生意。 　　没想到姜瞧站起来对咖啡厅里面的人说：“有人想知道这个万事通是从什么渠道得知那些消息的？想知道的跟我一起拼单，信息共享，绝对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小胡子懵了。 　　咖啡厅里的人安静了一瞬，然后轰然炸开了锅。 　　他们对小胡子的情况好奇吗？ 　　那肯定好奇啊。 　　可是一般人也不会脑抽到用一件非一次性的中级道具换一个跟自己很可能无关的情报。 　　当然，小胡子会开这个价码，那也说明了如果能拿到非一次性中级道具，他说出“秘密”影响也不大。如果真有人财大气粗愿意付款，他说了也无所谓。 　　一份情报可以赚多个中级道具，这生意也太好做了。 　　大家的思路下意识地被他给带跑了：大家真正想问的消息都比较私人，阅后即焚可以很好保护个人隐私。 　　所以，大家也没想到跟别人一起拼单，除非本身就是在一个小团队里的。 　　但小胡子的秘密又不是别人的秘密，完全没必要搞信息保护那一套吧？这样一来，众筹就成了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我我！” 　　“算我一个！” 　　“我出一瓶低级身体修复药水！” 　　“……” 　　没过一会儿，姜瞧面前就堆了一堆低级道具。 　　姜瞧也往里面放了一瓶低级身体修复药水。 　　虽然低级道具和中级道具有着质的差别，但积少成多，这么多低级道具摆在一起，价值已经超过一般的中级道具了。 　　姜瞧看向了小胡子，“需要我帮你换成中级道具吗？” 　　小胡子的脸色相当精彩。敢在这儿做生意、露浮财，他当然有自己的底气，他就不怕有人在这儿闹事。 　　可偏偏姜瞧不是在闹事，人家这是在这儿钻空子呢！ 　　这他就没辙了。 　　他不会让别人破坏规则，同时自己也无法破坏规则。 　　过了半晌，小胡子将这些低级道具都收拢起来，说：“不用了。” 　　任由姜瞧将这些道具置换成中级道具那才亏呢。 　　好歹这么多低级道具都是有用的必备消耗品，组织里人多，这些消耗品总会用到的，而如果姜瞧给的中级道具很鸡肋，那才尴尬。 　　收了道具，小胡子无奈地说：“这是我的天赋，全知。只要给我足够的线索，我就可以感应到足够的信息。线索不足，或是超过我的能力范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 　　天赋是需要练习才能提高的，所以小胡子就想了个辙：卖情报。 　　别人能得到情报，而他呢，既能训练天赋，又能给自己和组织回回血，同时也可以帮助组织统计一下H市这边的玩家情况——看到帖子又在附近的玩家怎么可能不来看看情况？ 　　别人不会亏，他赢麻了。这就叫做双赢。 　　没想到眼前这人一出手，就让他亏了一大笔。 　　其他人看小胡子的目光顿时充满了酸味：全知这种天赋一点儿都不比净化差！净化正好克制污染，可全知就像预言家，用处多了，谁不希望队伍里能有这么个人呢？ 　　姜瞧就说：“原来你是特管局的人。” 　　小胡子的眼神刷的变了，“你怎么知道？” 　　姜瞧摊开了手，“想知道吗？给你一个友情折扣，一个低级道具就能知道答案。” 　　小胡子差点被气吐血，刚才姜瞧真正付的也就只是一瓶低级身体修复药水！这到底是谁在卖情报啊！ 　　但一瓶低级药水，确实不贵……小胡子忍痛将姜瞧给的那瓶药水丢了回去。 　　“像你这种特殊天赋，如果不是背靠强大的组织，不应该这么跳。赚道具是一方面，汇总H市玩家信息是另一方面，说不定还想趁机挑选一些队友。把全市当成后花园一样挑选玩家，这手笔，只有官方组织才能有吧？” 　　特管局就是官方玩家组织，闻程也是其中的一员。当然，之前特管局的存在并未对外公布，姜瞧只知道闻程在特殊部门工作。 　　姜瞧特别平静地总结，“这就是简单的逻辑推理。” 　　小胡子已经麻了：神TM的简单逻辑推理！所以说，脑力玩家就是最麻烦的！ 　　白女票了情报的姜瞧心情不错，她问：“你知道A市青龙村的情况吗？我需要知道里面的人都怎么样了。” 　　不管是小胡子的能力也好，背景也好，都是姜瞧打探消息的第一选择。 　　小胡子掩饰得很好，但姜瞧还是发现了他藏不住的惊疑之色，“一份高级非一次性道具。” 　　姜瞧：…… 　　这是不想说的意思咯？ 　　不过发现小胡子这些人这么强，还是让她稍感安慰的，他们越强，闻程生还的几率越大。 　　她跟小胡子要了纸笔，换了问题，“你认识这个吗？” 　　她画出来的，正是顾明珠记忆中的诡异花纹。 　　而看到花纹的那一刻，小胡子的手上骤然冒出了火光，将整张纸烧掉了。下一秒，他一把握住了姜瞧的手，脸色凝重，“你到底是谁？” 　　这个反应是姜瞧没想到的。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官方组织已经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或者说，他们正在追查这背后的人。 　　这个认知让姜瞧感到安心了许多。 　　比起去揭穿秘密，当一个打击犯罪的大英雄，姜瞧更喜欢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给英雄鼓掌的热心群众。 　　既然官方在查了，那她完全可以撂挑子不干了嘛。 　　姜瞧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中，她就说：“告诉你我是谁，要一件高级道具。” 　　然后，姜瞧的手腕诡异地一扭，直接卸掉了小胡子大部分力气，挣脱了他的束缚。 　　姜瞧站了起来，大声说：“特管局应该不会这么没品，对我一个小玩家下手吧。” 　　咖啡厅里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两人身上。焦点对此时的姜瞧来说是一种保护，她施施然地拿着咖啡，走了出去。 　　姜瞧对特管局当然没有恶感，或者说，她非常感谢这些人的存在，正是他们让污染出现后的社会仍处于稳定，让她可以咸鱼躺。 　　但姜瞧也很清楚，她跟闻程不是一类人，她这人毛病特多：缺少奉献精神和牺牲精神，不会去损己利人，典型的帮亲不帮理。 　　她只是当个小市民的话，没啥大毛病。可真让她加入队伍，她自己不自在，也霍霍了队伍的名声。 　　在众人的目光下，小胡子反而不好做什么了。姜瞧直接揭穿了他的身份，而特管局代表的是官方的脸面，他总不能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拿下。 　　其他人想要继续跟小胡子打听消息，但小胡子已经收起了桌上的红玫瑰，“今日暂不营业了。” 　　咖啡厅的柜台后走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卷发女人，她也对众人说：“不好意思，今天咖啡厅打烊了。” 　　等众人离开后，她才冲小胡子嗤笑一声，“让你低调点，现在翻车了吧？” 　　“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你的咖啡厅拉生意。赶紧的！” 　　卷发女人拉住小胡子的手，下一秒，咖啡厅里空了。 　　姜瞧溜得飞快，但她也知道，要是小胡子他们一定要查她的话，还是能查到的。 　　姜瞧并不心虚，作奸犯科的人又不是她，她经得起调查。 　　她跑路是因为不喜欢小胡子的态度，同时也在表明自己不想卷进麻烦的态度。 　　车内，咖啡的香味混着玫瑰的香味，让人精神放松。 　　然后，姜瞧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突兀出现在后排座位上的两人。 　　妈耶！ 　　姜瞧很想揪起这些人的衣领质问：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这么搞人心态，不小心出车祸了怎么办？ 　　没有散去的玫瑰香味……姜瞧已经明白自己在哪翻了车。 　　但她表情很稳，手也很稳，车稳稳地向前开着，仿佛对小胡子和卷发女人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 　　反倒是两个终于看到了姜瞧真容的人表现出了惊讶之色，“竟然是你？咳，姜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了，我们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姜瞧面无表情地说，“我想你们这种做法应该不符合程序吧。” 　　卷发女人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笑得妩媚，“你说得对。要求配合调查并闯入私人空间需要专门的申请文件并加盖公章。不过……” 　　女人摊开了左手，小胡子马上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一张纸，然后，她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章，往上面一盖。 　　她笑眯眯地对姜瞧说：“你看，手续齐了。” 　　姜瞧：糟糕，是遇上对手的感觉。 第12章 温馨小区建设中1 　　经纪人陈芸比对了访客名单和监控记录，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就在这时，她听到姜瞧的卧室传来了滴滴滴的警报声。 　　“瞧啊，那是什么声音？你赶紧关了。”陈芸说了一句，又想起姜瞧已经出去了，就自己走进了姜瞧的卧室，看到了污染指数监测仪。 　　之前4号别墅出现污染源时，显示屏上只有一个红点，但现在，显示屏上一片红色，竟然将整个江湾一号小区都囊括了进去。 　　陈芸不是玩家，但污染爆发到今天，这些红色区域和污染指数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 　　陈芸脸色发白，她不断回忆官方通告提醒自己：不要慌，不要害怕，越害怕，死得越快。 　　她好像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尖叫声，那尖叫声短促地响了一下，就彻底没了声音。 　　——那个人怎么样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芸忍不住顺着那声尖叫联想了起来。虽然她知道自己应该保持冷静，但遇到未知的恐怖，恐惧才是人的本能…… 　　这时候，陈芸一个激灵，突然清醒了过来。 　　不，不对，以别墅之间的间隔和隔音效果，她不可能听到别人的尖叫，除非那人就在这儿，但是陈芸都透过窗户，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那个声音，或许就是那些东西的把戏，当然，也可能是她脑海里的幻觉。 　　陈芸冷静下来之后，恐惧感就消失了大半：不能直接杀人，只能用这种把戏削弱人的手段，就跟碰瓷似的。 　　在娱乐圈里，她见过的碰瓷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 　　然后，她听到了门铃的声音。 　　这种时候，会是谁？ 　　陈芸通过门铃显示器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戴墨镜保安。 　　可能是久久得不到回应，他按门铃的动作更加粗暴，仿佛下一秒就准备破门而入——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保安。 　　陈芸却在分析他的行为：不能马上破门而入，需要先按门铃，意味着这些“人”同样需要遵循一套规则。 　　有规则，那就好办多了。 　　陈芸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她板着脸打开了门，“什么事情？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已经扰民了？信不信我回头就去找你们领导投诉？” 　　那个保安戴着墨镜，但陈芸却能感觉到一股直勾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女士，你好像不是我们小区的住户吧？” 　　陈芸就说：“怎么才算是住户？我早就在你们物业那边登记过，算是常住人口。总不能在房本上有名字才算住户吧？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一样的手续难道还要办好几遍？” 　　陈芸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但她仍努力做出理直气壮的态度。 　　她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糊弄过保安，她已经尽力了。 　　保安盯了她半天，似乎没找到破绽，只能作罢。 　　他勾了勾嘴角，将一张A4纸递给了陈芸，“抱歉，打扰了，最近小区闲杂人员来往较多，所以不得不加强管理。这是我们小区刚出的公告，为了打造温馨小区，请务必遵守。” 　　说完，他也不为难陈芸，转身离开。 　　陈芸低头，看到了他留在地上一个个血色脚印，仿佛他刚从什么血海中走出来。 　　这时，她的手腕上才出现了一个黑色手环，这是她成为玩家的标志。 　　原来，如果她连第一关的保安都应付不过去，这破游戏连玩家身份都不会分配给她。 　　距离江湾一号小区接近2公里的地方，姜瞧的车已经开了回来。 　　看着后排座位上的两人，姜瞧觉得有点棘手：习惯了正直如闻程的特管局风格，这俩不要脸的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小胡子和卷发女人紧紧盯着姜瞧，“你和神造组织是什么关系？” 　　“神造组织？就是那个花纹对应的组织吗？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组织的名字。” 　　听起来就有一股中二味。 　　小胡子不信，“第一次？呵呵，你知不知道你的破绽太多了？如果你不知道神造组织，你为什么要关心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青龙村副本？” 　　刚才一直在平稳开车的姜瞧却突然将车停在了马路边上，她回过头看着两个人，语气依然平稳，“你的意思是，青龙村副本和这个神造组织有关系？”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她的语气仿若闲暇唠嗑，可是小胡子莫名从姜瞧异常的举动中感觉到了压力，“你不知道？那你打听青龙村干什么？” 　　“因为我最好的朋友闻程在那里面。” 　　“原来闻队是你朋友？！”两人的表情都有点吃惊。 　　如果姜瞧不说，他们真的很难将两人联系在一起：哪怕跟姜瞧接触不多，他们也已经发现，两人的性格差别太大了，根本不像一路人。 　　这样的人都能成为朋友？ 　　姜瞧干脆拿出两人合影。 　　照片中，闻程笑容灿烂，利用身高优势，一手按在姜瞧的头上。而姜瞧则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看。 　　行吧，这搭配有点奇怪，但莫名还挺和谐的。 　　姜瞧顺便说了说她在四号别墅遇到的情况以及顾明珠的疑点。 　　小胡子已经开启了他的天赋，看到了姜瞧做的一系列事情，然后面色古怪地说：“原来举报了远方集团的人就是你，牛啊，还能想到这个组织会有后手，知道查监控。” 　　现在小胡子相信姜瞧和闻程是好友了，因为两人的智商都在同一梯队。 　　从副本出来之后，姜瞧的一些行为看似毫无章法，其实逻辑缜密。以一己之力调查出了这么多线索，就足以说明她的能耐了。 　　小胡子和卷发女人对视了一眼，有心想要拉拢姜瞧，所以告知了姜瞧大部分非机密信息。 　　“这个组织就是疯子的聚集地，他们相信这个世界的秩序已经腐坏，所以才出现了污染，这是神明对世界的一次改造。所以在大家阻止污染对人类的影响时，他们在加速污染的扩散。他们相信，人类的终极形态应该是异化生物的进阶形态。” 　　“他们觉得异化生物不断进阶之后，就会成为接近神明一样的存在。青龙村副本就是他们的培养皿之一。而且青龙村副本的污染源经过了多次进化，已经很难对付了。” 　　还好姜瞧他们都成功从【幸福一家人】副本中出来了，否则他们成为了顾明珠的养料，4号别墅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青龙村。 　　姜瞧轻声说，“神造组织是吗？我记住了。” 　　她的愤怒情绪与其他情绪一样，无法传达出来。不过没关系，用这个组织祭天，应该也算是另类的传达了吧？ 　　其实不管什么神造组织是疯子还是傻子，姜瞧都可以无视，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反对现有秩序和规则的人存在，她很理解。 　　但这些人已经影响到了她和闻程，甚至可能导致闻程身陷险境，那姜瞧就不准备客气了。 　　“那些人将顾明珠当成培养皿之一，应该很在乎结果。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们绝对会回来看结果，我得提醒陈姐一声。”姜瞧拨通了陈芸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她马上意识到了不对，陈芸的电话基本上是处于24小时接听状态的。 　　姜瞧飞快启动了车子，没等另外两人做好准备，车子风驰电掣般地开了出去。别墅区这边的车辆比较少，大马路可以任由姜瞧发挥，汽车愣是让她给开出了飞车的效果。 　　两分钟后，姜瞧的车子在江湾一号小区门口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空气墙。 　　小胡子一下车，就吐了起来，“下一届车赛没你我不看。” 　　卷发女人看起来稍微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暴露了她的状态。 　　姜瞧看着他们，“你们有办法进已封闭副本，对吗？” 　　“对，但是……”卷发女人拿出了特管局专用的污染数值监测仪，看着上面超过一千的污染数值，“强行进入副本更容易被里面的怪物盯上。” 　　只是一千污染强度的副本，她和小胡子进去还有点儿把握，但强行进去，意味着难度可能翻个倍，这代价就大了。 　　“拜托你们，送我进去。于私，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于公，这是神造组织的培养皿，你们也不想看它壮大，对不对？”姜瞧说。 　　在离开4号别墅前，姜瞧看过污染数值监测仪，她的吞噬天赋与净化天赋差别很大，但有一个共同之处：使用之后污染会彻底清除。 　　当时，她明明看到污染数值为0。 　　除非外来污染侵袭，否则那一片应该属于安全区域。 　　就出来买个咖啡的短短时间内，那一片就成为了副本，可不就是神造组织干的好事吗？ 　　卷发女人叹了一口气，说：“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涉险？” 　　她一手拖住一个，直直地撞向无形的空气墙，但这一次，空气墙没有阻碍住他们。 　　越过了空气墙，仿佛突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所有的杂音消失了，这不是安静，而是死寂。 　　姜瞧注意到了保安亭窗口贴的新告示： 　　敬告各位业主： 　　为打造温馨和谐小区，本小区将进行升级管理，请各位业主严格遵守相关制度，否则后果自负。 　　第一，小区禁止暴力行为。原则上安保人员不得进行暴力执法。 　　第二，小区禁止闲杂人员出入。安保人员将对非小区住户进行驱逐。 　　第三，为营造和睦邻里关系，请勿扰民，请勿窥探邻居隐私。 　　第四，小区宵禁时间为22：00-7：00。 　　第五，物业工作人员应身着制服，随着配备证件。 　　第六，水电检修中，部分水电供应故障，可拨打检修电话xxxx。 　　以上规章的最终解释权归本公司所有。 　　此时，保安亭内，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住了小胡子和卷发女人这两个“外来人员”。 　　黑洞洞，并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而是那个保安眼睛的真实模样。 　　他的眼球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 　　小胡子&卷发女人：卧槽！ 第13章 温馨小区建设中2 　　姜瞧的游戏面板已经发来了提醒： 　　副本：温馨小区（进行中） 　　姜瞧看了看没有眼球的保安，又看了看副本名字：……这可真的太温馨了。 　　她不知道设计这个无限游戏系统的是哪个小机灵鬼，之前顾明珠的家庭叫做幸福一家，现在这小区叫温馨小区……这满满的正能量都要溢出来了呢。 　　如果有机会可以认识，姜瞧一定会跟对方进行一下“友好交流”。 　　姜瞧三人都是人精，看到保安亭窗口的这份处处充满了坑的告示，就已经知道不好。哪怕经过文字的刻意美化，仍未挡住其中的森森恶意。 　　更别说小胡子和卷发女人符合公告说的驱逐条件。这里可是封闭副本，被驱逐的人会被驱逐到哪里去？ 　　说好听一点，叫驱逐，说难听一点，可能就是毁尸灭迹。 　　强闯副本+非小区住户带来的仇恨值，加上不能使用武力，小胡子和卷发女人的处境堪忧。 　　至于说原则上保安也不能使用暴力？现在谁还不知道原则上不能就是约等于可以？ 　　姜瞧小声问，“你们能强行出副本吗？” 　　卷发女人的脸抽了抽，“如果可以这样卡bug，就不会有人陷在副本里了。” 　　现在，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闯下去。 　　保安举起了手中的电棍，声音幽幽，“发现非小区住户……” 　　“等等。”他话还没说完，姜瞧就一下子打断了他，“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你真的是我们小区的保安吗？请先出示一下你的证件。” 　　按照规定，她可以要求保安出示证件确认他的身份。 　　保安的动作卡住了，他没有放下电棍，但扭头看向了姜瞧。 　　驱逐外来人员是规则，可是出示证件也是规则。现在的问题是，规则的优先级是什么？ 　　这种卡顿的时间就是姜瞧想为他们争取的时间。她朝小胡子和卷发女人比了个手势，两人撒腿就跑。 　　虽然不能使用暴力这一条会极大限制住资深玩家的身体素质增幅，尤其是战斗型玩家，让人有力没处使。但这不代表资深玩家毫无优势，至少在逃跑时，可以跑得比别人都快。 　　小胡子和卷发女人的动作让保安快速作出了选择，他不再搭理姜瞧，而是转身要去追那两人。 　　他黑洞洞的眼睛里里突然冒出了红光，直直地射向他们。 　　红光落在地面上，直接劈开了沥青，露出了地面深层的泥土。 　　保安手上的电棍竟然只是迷惑他们用的，或者说，这可能只是一种辅助攻击手段，人家的大招他们都没料到！ 　　小胡子和卷发女人的危机意识都很强，在红光快要追上他们时，要么往前一跃，要么往边上一偏，躲过了致命一击。 　　小胡子回头看了眼被翻开的地面，背后冷汗涔涔。 　　好在保安并没有追加攻击，因为此时，保安已经被姜瞧缠住了。 　　姜瞧一边心里用卧槽刷屏，但一边却稳稳地保安的脑袋扭过来跟自己对视。 　　一般人当然掰不动保安的脑袋，但姜瞧吞噬了顾明珠的力量，本身也算是“怪物”。 　　——当然，一般人哪怕掰得过，也不敢像姜瞧一样，说上手就上手：这保安的攻击力就摆在眼前，得罪他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万一不小心变成飞灰的就是自己怎么办？ 　　“你……在攻击我？”保安眼眶里的红光闪烁。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教你礼貌。跟人说话的时候，不是应该跟对方对视吗？我都让你出示证件了，你怎么不理我？难道你是假冒的保安？” 　　姜瞧先发制人地质问。 　　“友善交流”的事情，怎么能叫攻击呢？ 　　保安沉默片刻，熄了眼里的红光。被姜瞧耽搁着这点功夫，小胡子和卷发女人已经跑没影儿了。 　　保安的嘴角下拉，拿出证件在姜瞧面前晃了晃，语气森冷，“现在确认了吧？” 　　“你晃那么一下，我怎么能确认？万一你造假证怎么办？拿给我看看。”姜瞧不客气地说。 　　姜瞧能感觉到周身的温度又变冷了一些，不过她也无所谓。 　　本来就挺稳的仇恨值再多拉一些，差别不大。 　　只能靠影响她周围的温度激起她的恐惧与惊慌，说明保安拿她没辙，有什么好怕的？ 　　她的情绪值依然稳得一批，只能说他用了最没用的方法。 　　姜瞧保持跟保安对视，仿佛将他当成了最普通、最正常的那种保安。 　　过了两分钟，保安终于败下阵来，缓缓地将证件递给了姜瞧。可能是担心她将证件抢走，他死死地扒拉着证件没有放手。 　　姜瞧觉得很有意思，因为她感觉到了，这一张小小的纸，就是一个特殊道具！ 　　仓库给出了鉴定： 　　【特殊道具】保安身份卡：获得此卡将获得保安身份，仅限温馨小区副本内使用。 　　姜瞧执意要看保安的证件，其实还抱了一个目的：看看证件的样子，确定能否伪造。 　　但既然这是一种特殊道具，那意味着伪造这条路行不通了。 　　哪怕姜瞧能仿制出一模一样的样式与字体，她也不可能凭空造出道具来。她要是有这种能耐，早就强闯青龙村了，还待在这儿磨蹭什么？ 　　伪造不成，但这一发现仍给姜瞧指了一条明路：证件本身有用，上面写的名字毫无作用。 　　也就是说，谁能拿到这张证件，谁就可以成为保安。 　　所以怎样才能从武力值超高的保安手中偷到或是抢到证件呢？哦不，应该说是“借来一用”，等副本结束了，还是可以物归原主的嘛。 　　小区内的身份不是绝对的，从保安的身份卡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那是不是意味着住户的身份也不绝对，非住户甚至可以抢走住户身份，从而获得一定的安全权限？ 　　这个发现让姜瞧心中一跳，然后骂骂咧咧：这里面的坑，还能少一点吗？ 　　如果保安、住户等小区内的合理身份都可以被抢走，那么毫无疑问，哪怕这里禁止了暴力，也会有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 　　姜瞧需要提防的不止是规则的坑，更是来自别人的坑。 　　现在副本开始还没一会儿，其他人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她需要趁这段时间尽可能收集有用信息。 　　短短一瞬间，姜瞧心里已经闪过了多个念头，但面上，她只是淡定地将证件还了回去，还气死人不偿命地说：“早拿出来不就得了吗，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保安：…… 　　“姜小姐，我记住你了。”保安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威胁与恶意。 　　姜瞧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挺好的，记住业主本来就是你们的职责。” 　　保安：……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瞧也不管他是几个意思，施施然地回去了。 　　她得回去确认一下陈芸等人的安危，顺便跟他们交换一下信息。 　　七号别墅门口，陈芸正在跟小胡子和卷发女人对峙。 　　两人自称是姜瞧的朋友，但陈芸从未见过他们，在这种诡异的副本中，她哪里敢让他们进来？ 　　好在没过一会儿，姜瞧就回来了。 　　但陈芸仍有些惊疑：姜瞧出去买咖啡了，讲道理不在副本中才对，眼前的这个会不会是幻觉？或者是怪物故意蒙蔽她感官的一种方法？ 　　姜瞧打开了门，然后晃了晃手中的钥匙，“现在能相信是我了吧？” 　　在这种诡异的地方能遇到值得信任的人，陈芸的眼里激动得冒出了泪花。 　　然后，她一巴掌拍在了姜瞧的背上，说：“别人巴不得离这种地方越远越好，你倒好，主动往这里面闯，对不对？” 　　能在这里面看到姜瞧，她很高兴。但她更希望姜瞧平安。 　　姜瞧突然说：“其实，只要取得户主身份，谁都可以打开门。” 　　陈芸的表情顿时裂开了：难道眼前这个不是姜瞧，只是伪装姜瞧拿到钥匙的怪物？ 　　陈芸看着姜瞧的那张面瘫脸，迟疑了一分钟，然后巴掌更凶狠地拍在姜瞧的背上，“死丫头你还吓唬我！” 　　姜瞧灵活地躲开，“陈姐，我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这下陈芸完完全全确认了，这绝对就是姜瞧。除了她，谁TM会用这种地狱笑话缓和气氛？ 　　陈芸抄起了客厅里的鸡毛掸子，准备给这个死孩子一点教训。 　　一时间，小胡子和卷发女人有点纠结，不知道是否应该掺和进这场家庭伦理纠纷中。 　　姜瞧赶紧转移陈芸的注意力：“我刚才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保安身份可以被抢走，我估计住户身份也一样。我的想法是，我们起码要有一个保安身份，这样会让我们安全很多。” 　　有保安身份之后，就可以不受规则约束，在合理理由下发起攻击，拥有更多主动权。 　　而且，有了保安身份，就不算是闲杂人员了，不会被规则绞杀。 　　然后，姜瞧拿出纸笔，画出了小区地图。 　　“副本开启时间大约是十点，按照以前的排班，这个点在别墅区内值班的保安有五个。小区总共十栋别墅，四号别墅已经死完了，还剩九栋，就是不知道这些别墅内都有多少人。” 　　说到正事，陈芸果然暂时放弃了教训姜瞧，她说了副本开始后的经历： 　　保安送来的A4纸跟贴在保安亭窗口的告示一样，她获得玩家身份后没敢出去，有两批人来敲过门，但她没理。 　　其中一批人想要砸门，然后她联系了保安，保安来了之后，就在别墅门口，将人砸成了肉泥。 　　然后姜瞧他们就回来了。 　　“之前阿瞧你帮我登记过，我这样告诉保安，他就走掉了。这说明登记是有用的，至少可以获得一个暂住住户的身份。”陈芸分析说，“我们想办法给你们也登记一下。” 　　她看向了小胡子和卷发女人。 　　两人连忙自我介绍，“我叫李尧。” 　　“特管局，张娟。” 　　姜瞧追问，“你是怎么联系的保安？” 　　“就按照之前的电话打过去就行。” 　　姜瞧再次拨通了陈芸的电话，发现现在能打通了。 　　小区内外不能联系，但小区内的联系却不受干扰。 　　姜瞧马上跟李尧和张娟都互换了联系方式，别小看了这一点，至少在这里面相互沟通会方便很多。 　　就在这时，客厅的玻璃哗啦一声碎了。然后，门铃声响了起来，保安出现在别墅门口，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姜小姐，麻烦开下门，您家有坏人非法闯入，非常危险。为了您与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请您配合我们检查。” 　　这个保安，赫然就是姜瞧在保安亭那边得罪的那位。 　　虽然没有证据，但那窗户肯定就是那家伙打碎的啊！ 　　这算是钓鱼执法还是碰瓷？ 　　姜瞧：……哦吼，这现世报来得也太快了些。 　　“为了大家的安全，如果您不开门的话，我只能强行破门而入了。”保安的嘴角咧到了耳根。 　　别墅内气氛凝滞。 第14章 温馨小区建设中3 　　姜瞧打开了门，让保安进来。 　　保安走进了客厅，只看到了姜瞧和陈芸。 　　看着如同玩弄猎物般嚣张的保安，姜瞧再次确定，一定得弄个保安身份过来。她不喜欢这么被动的局势。 　　姜瞧明知道自己在被保安针对，也依然不忘挑衅，“这到底啥情况啊？我们一直待在客厅里，没看到任何异常。我交物业费是为了让你们保护我的，而不是让你们来膈应我的。” 　　保安指着被打碎的窗户玻璃说，“这就是有东西闯进来的证据，我也是为了姜小姐您着想。” 　　姜瞧说：“哦，你误会了，这个玻璃是我自己打碎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玩玩。” 　　你不是要搞碰瓷吗？我先把锅背在自己身上可还行？ 　　陈芸&保安：…… 　　如果不是他们都是当事人，真要被姜瞧这面无表情的解释忽悠过去。 　　人在撒谎时总会有微表情的变化，但这一套在姜瞧身上行不通。 　　人在撒谎的时候也会有情绪值的波动，所有异化生物都能敏锐察觉到人类情绪值的变化，因为那才是他们能量的来源。 　　但是这一套在姜瞧身上同样行不通，她的情绪值稳得仿佛她说的是什么大实话。反倒是她旁边的陈芸情绪值有了波动。 　　保安的面部肌肉控制不住地抖动了两下——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故意来找茬，就是为了看到姜瞧脸上惊恐的表情，看她的肌肉紧绷，听她的心脏剧烈跳动。 　　这个时候的她，就会跟其他人一样，尖叫着散发出食物恰到好处的香味。 　　当然，他不会马上送她上路。等她自以为逃过一劫，然后他再露出獠牙，那种面部肌肉骤然松弛再骤然紧绷的表情真的太好玩儿了。 　　而这时候，人的味道就像经过了大火的炒制，口感绝佳。 　　——然而这一切仅限于他的幻想。姜瞧身上仍然散发着保安讨厌的干柴的味道。 　　他就说，“那可能是姜小姐客厅玻璃碎了之后，有东西跑进来了。我来给你们检查一下。” 　　保安穿过走廊，在每个房间门口转悠，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陈芸没忍住，有些担忧地握住了姜瞧的手，姜瞧回握了一下，让她安心。 　　别看陈芸之前在这些异形保安面前表现得非常淡定，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些怪物，不怕才怪了。 　　哪怕她再怎么强装镇定，情绪值波动也早已说明了一切。 　　姜瞧确实考虑过是否要让她回避一下。正面面对这些异化生物，是最容易掉情绪值的。 　　可是考虑了一会儿，姜瞧仍选择让陈芸跟她一起直面保安。 　　因为看保安这态度就知道，哪怕陈芸躲起来，只要还在别墅里，迟早还会被找到。 　　那种等着自己最畏惧的东西慢慢降临的感觉其实是最折磨人的，或者说，怪物们想要营造的就是这种感觉。 　　陈芸已经成为了玩家，这意味着以后她迟早还是要跟这些怪物正面对上。 　　姜瞧也不能保证在每个副本中她们都能在一起，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她克服恐惧。 　　——哦，不对，是尽可能克服恐惧。 　　其实就连姜瞧自己都没克服对这些怪物的恶心与恐惧，只不过她习惯了无法表达的情绪。习惯着习惯着，好像也没啥好怕的了。 　　保安绕着别墅转了一圈，当然什么都没能找到。 　　早在保安进来之前，姜瞧就已经安排小胡子李尧和卷发女人张娟从窗户出去了。 　　根据他们对规则的摸索，他们大概能确定，非小区住户会受到保安攻击，但如果不在保安视线中，就会相对安全。 　　然后，保安盯着姜瞧看了一会儿，嘴角开始上扬，“姜小姐，看来怪物已经逃出去了，不过别担心，因为我的同事们早就准备好守株待兔了。” 　　他看起来在跟姜瞧她们浪费时间，实际上也是在拖住她们，声东击西！ 　　姜瞧想骂：现在这些怪物智能度都这么高的吗？ 　　而面上，姜瞧哦了一声，“那可真是谢谢你们了。” 　　保安上扬的嘴角往下压了压，为什么都这样了，他仍然没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值？她真的不担心其他两人的安危吗？ 　　而姜瞧的脑子也疯狂转动了起来：那两人能应付其他保安吗？她能做些什么帮他们减轻压力？ 　　别墅外面，小胡子和卷发女人的处境确实不太好。 　　几分钟前，他们一溜烟儿地从姜瞧的别墅出来，还没松一口气，两个保安就冒了出来，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 　　他们哪里会不知道，这是保安针对他们设下的陷阱！ 　　这些保安为了冲KPI也太拼了一点吧！ 　　两人一边狼狈狂奔，一边吐槽。 　　如果能公平的1v1，两个资深玩家未必会落入下风，可问题是，他们的攻击手段受限，就连设置陷阱都会被判定为攻击。 　　还好小胡子的【全知】天赋还有危机感应能力，在设置陷阱之前，就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连忙收回了陷阱，这才避免了被自己坑。 　　卷发女人的天赋叫【追踪瞬移】，也是一种不错的空间天赋，但这个天赋现阶段的限制也很大：她能瞬移到带着【毒玫瑰】花香的地点。 　　而【毒玫瑰】就是她的伴生花。别人只会闻到跟玫瑰一样的香味，只会觉得那是普通玫瑰，但对张娟来说，那是独一无二的味道，也是绝佳的追踪武器。 　　但现在的问题是，进这个副本之后她就一直在逃命，根本来不及将玫瑰花的味道浸润到各个地点。 　　姜瞧身上还带着她的花香，她可以定位回别墅，但回别墅估计又是送人头。 　　就在这时，卷发女人的手机亮了起来，是姜瞧发来了消息：你会偷东西吗？ 　　张娟：？？？ 　　“偷东西是肯定不会偷东西的，咱是特管局工作人员。”然后张娟话锋一转，“不过收缴物品是可以的，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姜瞧：…… 　　行了，知道你比较不要脸就行。 　　姜瞧给她发了新消息：让李尧帮忙顶一会儿，你在十秒内传送回别墅，取走保安左上方口袋中的证件，然后传送离开。 　　姜瞧一边给张娟发消息，一边靠近了保安，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子，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亲昵的态度，“我看你的领子有点歪，所以给你整理一下。” 　　保安：？ 　　保安不理解，一般人不是恨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吗？为什么她反而要靠近他？甚至没有半点攻击意图？ 　　保安在姜瞧的眼里看到了一个怪物的样子：他的眼眶里空荡荡的，脸上的皮像是糊在脸上一样，充满了不自然感。他的面部表情扭曲，唇部的一些皮肉翻开，露出了里面鲜红的牙龈，仿佛刚刚使用过新鲜的血肉。 　　他想起来了，他看到了一个同事的眼睛，然后他就像看到了神明，然而，神明是不可直视的。 　　神对他说：“我要你的身体。” 　　他顶礼膜拜，“是。” 　　然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些人看到他，四散着逃去，发出刺耳的尖叫，然后，就成为了他的猎物。 　　他享受着这个猎食的过程。但现在，看到了姜瞧眼底的自己后，他发现如果以前的自己看到这个样子，也会觉得恐惧吧？ 　　“为什么？”保安声音嘶哑地问。 　　为什么你还能无所畏惧地靠近我？ 　　当然是因为靠近你，张娟就越容易下手咯。毕竟张娟是根据姜瞧身上的味道来定位的，与保安的距离越小，误差就越小。 　　——可惜这种真话打死姜瞧也不会说的。 　　“当然是因为每个恪守岗位的人都值得尊重。”姜瞧声音平稳，仿佛她只是做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是这种时候，越平静，越显得不一般。 　　然而，保安没感动两秒，张娟凭空出现，直接伸手捞走了他放在口袋里的证件。 　　拿到证件之后，她又瞬间消失。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保安都没来得及反应。 　　然后，他完全忘记了刚才升起的那一点感动，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怒吼，“该死的小偷！” 　　失去证件之后，他整张脸在快速腐化变烂，污血混着腐肉吧嗒吧嗒地掉在了地板上，光洁漂亮的地板上马上冒出了一阵被腐蚀的白烟。 　　之前的保安还能维持着人形，但此时，他的后背鼓了起来，直接撑裂了他的保安制服，让他整个人弓起了身子，只剩下了猎杀的本能。 　　他要将那该死的小偷碎尸万段！ 　　保安想要顺着窗口扑出去，但姜瞧拦住了他。现在张娟和李尧的压力很大，她总不能继续增大他们的压力。 　　保安反身回来，又去扑杀陈芸，但姜瞧又挡住了他。她不动手，就是慢慢跟他周旋。 　　姜瞧成功地拉住了保安的仇恨值，他决定先弄死这个该死的虫子。 　　而早就得到姜瞧的吩咐，等待着时机的陈芸马上给保安打了电话，“这里有一个冒充保安的不知名人士，请你们务必马上处理！” 　　这也是一个规则的优先级测试。 　　闲杂人员与假冒保安，规则会优先处理谁？ 　　姜瞧的猜测是：假冒保安的人。 　　失去了保安身份，他又不是这里的住户，意味着这个“人”已经算是闲杂人员，同时又假冒保安，罪加一等。 　　住户又通知了保安来处理，那些怪物没道理坐视不理。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两个保安朝腐化的怪物飞扑了过去，撕咬那只腐化怪物。 　　这两个就是之前追捕李尧和张娟的保安。他们离姜瞧别墅最近，当然是最先做出反应的。 　　腐化的怪物失去了保安身份的加持，本来就陷入虚弱，虽然他属于狂化状态，但1V2之下，也不是那两个保安的对手。 　　眼看着腐化怪物就要被两个保安撕咬完，他眼里突然闪过了一丝明悟，将两条胳膊留给曾经的同事去啃，然后整个人朝姜瞧扑了过来。 　　姜瞧：？ 　　你都要死了还要拉我垫背？ 　　“小心！”陈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是她离姜瞧太远了。 　　姜瞧整个人往后仰去，但没躲过腐化怪物。他扑到了她身上，却没有攻击她。反倒是姜瞧手上冒出了白光，连接到了怪物身上。 　　这白光可太眼熟了，可不就是姜瞧决定再也不在人前使用的吞噬天赋发动时会有的光芒吗！ 　　问题是，吞噬不是一个主动技能吗！为什么还会被动发起！ 　　姜瞧想骂人了！ 　　怪物的声带已经被污染腐蚀得差不多了，他艰难地咕哝出声，“我……自……愿……祭献……” 　　当怪物快要彻底消失时，他反而恢复了一点神智，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谢谢你。” 　　张娟和李尧回别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们看着姜瞧，目瞪口呆。 　　姜瞧：…… 　　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绝对是报应！ 　　“你们听我解释。”姜瞧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第15章 ??骦襰楼????　　到嘴的猎物消失,两个保安当然不会愿意，他们本想扑上来将那只腐化的“前同事”带回去，但看到姜瞧面前的那束白光之后,竟然踟蹰着没有上前,脸上僵硬的表情透着一股忌惮。 　　而白光消失得差不多,他们的猎物彻底消失了,他们自然没有了攻击姜瞧的理由。 　　其中一个保安抹了抹嘴角啃食胳膊的血迹，对姜瞧说：“姜小姐,危险已经得到了清除,我们先离开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们。” 　　这态度跟之前简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在这个小区没有成为副本前,他们确实都这么客气。 　　但成为副本之后,他们不过是披着保安制服皮的怪物，规则限制他们没有直接朝姜瞧这些住户下嘴，甚至要遵守作为保安与住户的关系的基本规则。 　　但指望他们真的对住户有多客气，那就别想了。 　　外来者是可以直接猎杀的猎物，住户是暂时养起来的猎物，差别真的不大。 　　可现在，保安对姜瞧的态度,竟然隐隐透着一股敬畏？ 　　姜瞧点点头。两个保安甚至没想继续找茬,直接离开了。 　　张娟连忙带着李尧躲了起来，虽然已经拿到了保安证件,但还没拿到保安制服,他们都不算正式保安,被逮到了依然会按照“闲杂人员”进行处理。 　　两个保安在两人的藏身处瞄了一眼,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姜瞧,选择了离开。 　　猎物嘛……总会逮到的。可如果触怒了这位…… 　　等保安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陈芸松了一口气，重新将门关上，躲在暗处的小胡子和卷发女人才走了出来。 　　姜瞧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们都看到了？” 　　如果说，让无关人士看到，姜瞧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被特管局的人看到，她肯定会被“处理”掉的吧。 　　别人或许不知道【吞噬】天赋是异形的专属能力，特管局的人还会不知道吗？ 　　“看到了。”张娟严肃地走上前。 　　姜瞧悄然从仓库中取出了染血匕首。 　　让她等死，让她牺牲，那很抱歉，她是做不到的。她的命，不属于他们。 　　然后，张娟笑眯眯地拍了拍姜瞧的肩膀，“你怎么不早说你有净化天赋？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特管局？正好成为闻队的同事嘛，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诶？ 　　没发现？ 　　姜瞧飞快地将匕首收了起来，自如地跟张娟交谈了起来，“哦，闻程说了，让我就别祸祸官方的名声了。还是保持自由身的好，免得成为组织的罪人。” 　　“至于净化天赋，在特管局里肯定不稀罕，你们人才多啊。你们知道的，我是个新人。” 　　姜瞧说自己是新人的语气不怎么谦虚，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不客气了。 　　但大家都没觉得她这么说有啥问题，张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这样的能叫做新人，真正的新人要哭了。” 　　姜瞧想：张娟是不是怀疑什么了？可如果怀疑，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正想着，张娟继续说：“净化天赋可以让这些异化生物感到恐惧，所以他们不敢接近你，不过这也说明了你的天赋确实很强，成长性惊人。” 　　怪物保安敬畏离开，就是他们误会她天赋的原因么？ 　　姜瞧若有所思。 　　她没有继续解释：怪物保安不是因为畏惧净化离开，他们畏惧的是【吞噬】本身。 　　只有比他们更高阶的污染源吞噬他们这些低阶污染生物，才会像姜瞧这样。像他们之间相互吞噬，都是直接血肉相食。 　　因为吞噬掉了那个腐化的保安，姜瞧同样吸收了他的记忆碎片，所以吸收到了这些“无用的知识”。 　　姜瞧也知道了保安被污染的原因：他看到了同事眼睛里的诡异图案，如同看到了神明。 　　但不知道为什么，姜瞧竟然让保安有了一丝清醒。对此，保安的想法是，姜瞧是另一个“神明”，所以能跟原来污染他的神明竞争。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姜瞧一些，于是选择了主动祭献。 　　——对此，姜瞧的想法就是，都是胡扯！ 　　她怎么就是另一个【神明】了？虽然有很多人喊她“女神”，但她相信，自己绝对不是精神污染一样的存在吧？ 　　这怪物是觉得她当反派还不够，想让她当大反派吗？ 　　姜瞧本人的想法显然不重要，至少其他两个保安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姜瞧也不会巴巴地去跟他们解释，“我真的是个好人啊！” 　　没那个必要。 　　而且，他们的误会给姜瞧提供了一条新思路：这些怪物都觉得我是更高阶的存在，那岂不是相当于我在这个副本中无敌了？ 　　那敢情好啊！ 　　姜瞧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之前她还有点嫌弃这个天赋太过反派来着，但现在，她已经完全接受了它的存在。 　　天赋曝光会不会给她带来灾难？ 　　当然不会。毕竟这个认为这是净化、那个认为这是净化，甚至连特管局官方的人都认为这是净化，那毫无疑问，这就是【净化】天赋。 　　没错，姜瞧准备用的，就是三人成虎的策略。她甚至不准备继续隐瞒自己的天赋了，大家都往外传，那么相信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什么？有人怀疑她不是【净化】天赋？ 　　你是怀疑群众的眼光吗？你是怀疑特管局的专业吗？ 　　哪怕有些地方跟传统净化不太一样，可是谁规定了天赋是人人一样的？有些许变种不是很正常吗？ 　　姜瞧想到这里，态度更加坦然。 　　就在这时，李尧将一包牛肉干递了过来，好心地说：“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补充能量？使用天赋还挺耗能的。” 　　吞噬了腐化的保安后，姜瞧就感觉自己有点饱。而看到牛肉干的时候，她差点打了个饱嗝。 　　打饱嗝什么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净化】天赋会有的后遗症啊！ 　　姜瞧现在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般天赋过度使用的后遗症的：会因为身体缺少能量陷入虚弱期。 　　可是她这个天赋呢，顾名思义，吞噬了其他人的力量，怎么可能缺能量？ 　　后遗症就变成了过度饱腹感。 　　姜瞧的脑子飞快转动起来，自己刚刚打造好的人设可不能就这样崩了啊！ 　　她在思考“虚弱状态”该怎么演。 　　感谢曾经的那些导演锲而不舍地试图让她拥有一点演技，让她大概有个方向。 　　哪怕是怪物保安，都没让她这么为难过！毕竟他们的第一判断标准是情绪值，姜瞧的情绪值不变，那就可以忽悠过他们。但面对这些现实的人，人家不看你的情绪值，只看你的状态，这才难搞。 　　只见姜瞧面色红润，她浮夸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正想说自己头晕。 　　经纪人陈芸走过来，挡住了她这毫无进步、破绽百出的表演，帮她跟李尧解释，“肉，有点太恶心了，她有点想吐，现在吃不下去，让她缓缓吧。” 　　陈芸指了指地上残留的腐肉与污血。 　　李尧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说：“是我没考虑到这点。” 　　特管局的资深玩家虽说不一定完全克服了对这些异形的恐惧，但他们太清楚这些副本的尿性了，想要活下去，忍着恶心也得先补充能量啊。 　　不过他忘了，新手很难一口气适应的。 　　他说：“差点忘了姜瞧你也是新人，每次看你都特别稳，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奇怪，自从进了别墅区，他们俩资深玩家就被姜瞧带着节奏走，甚至两人还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没有对此产生异议。 　　可一般情况下，不应该是他们把握节奏的吗？ 　　趁着李尧反思的空档，陈芸忍着恶心打扫了地面上的狼藉，李尧想要帮忙，却被她拒绝了。 　　近距离看这些诡异生物，让陈芸的情绪值继续往下掉了不少。 　　但她也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些东西都是第一次受到冲击时，情绪值波动最大。 　　人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生物。 　　虽然以后遇到其他污染生物，他们同样会有其他手段挑战她的大脑承受度，但至少陈芸想做一点自己能做的：比如近距离观察这些污血与腐肉，适应这些异化生物的长相。 　　目前她暂时安全，可以做这种以毒攻毒，增强“抵抗力”的实验。 　　如果她现在不做，难道要等到遇到危险，迫不得已了，用小命做实验？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哪种方法更划算。 　　李尧看着陈芸一边干呕一边盯着那些腐肉看，忍不住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问：“你要不要考虑加入特管局？福利好待遇优，而且内部会有更多副本消息，更方便组队。” 　　陈芸指了指自己，“我是个货真价实的新人，谢谢。” 　　她连天赋都没有觉醒，特管局没有缺人缺到这种程度吧？ 　　李尧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用一种充满戏剧性的口吻说，“NONONO，我邀请你，不是因为你的现在，而是看好你的未来。只要你不死在副本里，以你的心性，总能成长起来的。” 　　其实用“直面恐惧”的方法来提升对恐惧的抵抗力这个道理，大家不是不懂，只是能真正做到的人太少了。 　　有机会逃避的时候，总是逃避更轻松一些。 　　也许只有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人才会想起来：也许之前我可以更勇敢一点。 　　像陈芸这种对自己都狠得下手的人，成长速度肯定比一般人要快。 　　姜瞧在一旁悠悠地提醒他，“你在我家里挖我的人，是不是有点不太道义？” 　　小胡子嘿嘿一笑，没有继续卖安利，而是指了指陈芸的手机，说：“你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 　　姜瞧见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现在，咱们得想想怎么拿到保安制服。” 　　她有些遗憾地看向垃圾桶里的破烂制服，那是被她吞噬的那个保安留下的。 　　不过在那个保安腐化的时候，因为身体的异变程度太大，把制服都撑得破破烂烂的，没办法继续穿了。 　　他们想要获得保安身份，还是得拿到一套新制服。 　　保安亭中肯定会有备用制服，而且获得暂时住户身份需要办的相关手续，也得从那里走。 　　所以，保安亭这一趟，是肯定得去的。 　　张娟也说起了他们刚才的发现。 　　虽然之前他们被追得很狼狈，但身为资深玩家，不管在什么时候，观察身边的环境都是必修课。 　　掌握越多的情报越容易，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下来。 　　“本来对身份有要求的副本从外面投放进玩家的可能性较低，不然大家都不是住户，团灭的可能性太大了，力量不均衡。而且我们刚才观察了一下，应该只有副本闭合前滞留在别墅区内的住户和其他人员，没有外来玩家。” 　　“不过比较不妙的是，我们在一号别墅附近看到了很多开派对的材料，有些还沾着血迹。” 　　这意味着这个副本封闭时，一号别墅有很多参加派对的人，他们根本没有住户身份。 　　当时时间太紧张了，张娟和李尧来不及进别墅内一一查看。 　　可是，想想看一个派对中的普通人比例以及他们在这个副本中的生存困难程度，再想想现在格外安静的别墅区，就能猜到恐怕有很多人已经遭遇了不幸。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第一，去保安室拿保安服，‘正式入职’，第二，去别的邻居家打探一下情况。” 　　张娟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把玫瑰花，她陶醉地嗅了嗅，说：“也是时候让我的花开遍这个小区了。” 　　当然，这就是一个夸张的说法。 　　她的玫瑰有限，毒玫瑰的芬芳不可能传遍整个小区（主要也是别墅区太大了）。张娟只能查探并选择一些关键节点位置。 　　要是她的天赋能力成长到可以覆盖整个小区，那她也差不多可以在污染值两三千的副本中横着走了。 　　姜瞧就说：“我们分工吧，来个人跟我一起去保安亭那边。我觉得保安亭那边肯定有值守的，我这个住户过去起码能安全一点。” 　　从吞噬的记忆中，姜瞧也可以确定了，她今天早上见过的那个戴墨镜保安，就是其他保安被污染的源头，也是这个副本的大boss，对付起来难度肯定不小。 　　可是姜瞧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发现，不然没法解释自己是如何得知的，总不能说是看到了怪物的记忆吧？ 　　她准备找个时机，将这个情报当成自己的新发现透露出去。 　　不过没等他们出去，姜瞧家的门铃再次被人按响。 　　一对年轻男女出现在了显示屏上，“请问有人在家吗？可不可以让我们进去躲一下？求求了，我们都还是正常人！” 　　四人面面相觑。 　　他们确实看得出来，这对年轻男女确实是正常人，没有发生异变。 　　不过这个节点找上门来，让人感觉有些微妙——他们正要出去收集情报呢，情报就送上门来了。 　　姜瞧想了想，还是让两人进来了。 　　李尧和张娟对姜瞧使了个眼神，干脆先出去探探路，看看整个别墅区的人员分布情况。 　　而陈芸也上楼回避了一下，不确定这对情侣的来路前，他们不准备在暴露别墅内的情况。 　　出来了之后，李尧才忍不住问张娟，“张娟，姜瞧的天赋真的是净化吗？我怎么看着有点奇怪啊？” 　　当着姜瞧她们的面，李尧有疑虑也不会明着说出来。 　　作为【全知】天赋者，看到别人使用天赋，可以自动解码别人的天赋。 　　有时候在【全知】面前，一个人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可是李尧看到姜瞧使用天赋时，只看到了一堆问号。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两种：一种是姜瞧的等级高出他太多，他看不到，可是这不可能，他才是那个资深玩家。 　　另一种，就是这种【天赋】太逆天，且不在他的知识范围内。 　　如果那是净化天赋，也不符合这种情况啊！ 　　张娟面色平静，“甭管是什么天赋，只要对我们是有利的，不就可以了吗？谁还不能有点小秘密了？” 　　李尧眯了眯眼睛，摸着小胡子，探照灯一般的目光在张娟身上扫视着，“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你怎么会这么信任她？” 　　“我不是信任她，我是信任闻队。”张娟停顿片刻，“你知道闻队的天赋吗？” 　　“不知道。听说他觉醒了一个很鸡肋的天赋，所以平时几乎不用。闻队就是牛批，不用天赋光靠身体素质也吊打别人。” 　　张娟说：“可是我知道。平时不用确实是用不到，但如果用了，那就能逆天。” 　　因为张娟的保密等级更高，所以她知道了闻程的天赋叫做【命运】：当拨动命运的琴弦，你能改变开始，也能改变结局。 　　根据局内研究：有些天赋，是具有排他性的。比如闻程的命运，他觉醒了，其他人就不可能觉醒，除非闻程彻底死亡。 　　手握【命运】的闻程信任的人，张娟也想不到怀疑的理由。 　　李尧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想听点八卦和秘密。像他这种【全知】天赋的觉醒者，别看平时正儿八经的，其实特别八卦，好奇心很重。 　　然而，张娟根本就没有要给他答疑解惑的意思。她冷酷无情地说：“等你的保密等级先升上来再说吧。” 　　别墅里，姜瞧打开了门，让年轻情侣进来。这对年轻男女没想到住在这儿的是姜瞧，脸上的吃惊之色没有收住。 　　年轻男人的态度顿时热络了很多，“女神，咱们真有缘啊，竟然还能在这儿遇见。” 　　女孩子注意到了他的变化，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地嘀咕说：“脸这么僵，一看就知道是整容整多了。” 　　因为他们找姜瞧还有事，所以女孩没敢大声说，隔了一段距离，一般人也听不清楚她那含糊的声音。 　　但是姜瞧的身体素质在吞噬了两个异形之后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女孩的声音完全被她收入耳中。 　　但姜瞧完全就不带在意的，她在娱乐圈里混，各种酸言酸语她听的还少吗？ 　　现在她更是连眼皮子都懒得翻一下：她就喜欢看别人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柠檬精样子。 　　女孩儿跟她男朋友小声说：“你不是不追星吗？喊什么女神？”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她本人就这么漂亮。”这送命题答了零分，差点没把女生气得晕过去，又掐了男的一把。 　　姜瞧可没有耐心在这儿看他们打情骂俏的好戏，就问：“你们是谁？过来干什么？” 　　“姜小姐，你也知道现在这里非常危险。那些怪物太可怕了，我们都是别墅的住户，必须联合起来，才能跟那些怪物对抗。” 　　姜瞧不客气地说：“可是规则不是说了吗？我们不能动用暴力，只要乖乖遵守规则就行了。” 　　“不是这样的！”女生焦虑解释，“就算你遵守了规则，那些怪物还是会想办法让你破坏规则，而且无法清除污染源的话，我们会永远困在这里出不去，食物总有消耗完的一天。我是资深玩家，也是四号别墅的住户，我不会骗你的。” 　　“四号别墅？资深玩家？” 　　“对。”姜瞧的表现就像一个萌新菜鸟，所以这对情侣根本没有起疑，“你是在这个副本出现后才成为玩家的吧？可是我之前早就是玩家了，经历过好几个副本。” 　　“哦。那你们能不能说说外面什么情况，我不敢出去查探。” 　　女生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当然，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了。” 　　姜瞧当然不会信任她。 　　她说的话中真假掺半，毕竟谎言中带着真话更容易取信于人。 　　可问题是，她的大前提就是假的：四号别墅的女主人顾明珠，现在或许可以说是姜瞧身体的一部分，别墅里的其他人嘛，可能都化成灰了。 　　结果这个女孩子跟她说她是四号别墅的人？咋滴，她是顾明珠转世啊？ 　　“姜小姐，这栋别墅的户主是你吧？” 　　“对，在这个小区，我有两栋，一栋是七号，一栋是四号。”姜瞧施施然地回答。 　　情侣的脸骤然僵住了，“姜小姐，你就别跟我们开玩笑了。你一个人，哪里需要两套别墅？” 　　“钱放着没用，所以买两套，一套放着玩，一套用来住。对了，刚才你说你们住几号来着？” 　　看着两人变来变去的脸色，姜瞧心情愉悦。 　　唉，原谅她这爱捉弄人的恶趣味吧。 　　“哈哈，刚才我们是跟你开个玩笑，其实我们是一号别墅的住户。” 　　姜瞧想起了张娟给出的情报：一号别墅刚刚办过派对。 　　看来，他们就是派对的参与者，但很显然，他们不是一号别墅的主人。 　　原因很简单，两人自以为演技很好。 　　但实际上，在姜瞧看来，他们演技拙劣，连对姜瞧所住别墅的羡慕都没藏住。尤其是姜瞧说自己买了两套之后，他们的表情更是没有绷住。 　　如果本身就是小区内的住户，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如此羡慕嫉妒。 　　就算财力不及姜瞧，也不该如此表现。会钻营一点的，大概会像以前四号别墅的李琛一样，想办法跟姜瞧套套近乎。 　　姜瞧摊了摊手，说：“哦，刚才我也是跟你们开玩笑的，只有七号别墅才是我的。你们说得对，房子嘛，有一套够住就行了。” 　　男生听到这话，差点没暴走，这不是耍他们玩吗！ 　　女孩的城府要略深一些，拉住了她男友，偷偷打量了一下姜瞧的脸色，想知道姜瞧是否怀疑他们了。 　　无奈的是，姜瞧的面瘫脸上仿佛就只有一个表情，让人实在判断不清她的真实想法。 　　女孩试探地问：“姜小姐，你不会因为我们一开始的不诚实生气吧？我们不肯说我们的真实住处，是有原因的。” 　　“昨天晚上，我们在家办了一个派对，邀请了很多朋友来参加。因为大家闹到很晚，都没有离开，就在别墅里休息了，结果刚睡下没多久，就有个怪物保安拿出告示来。大家都太害怕了，四散奔逃，然后，保安就突然开始大开杀戒。” 　　“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但当时的情况就跟噩梦一样，我们不想去回忆，才说自己是四号别墅的。” 　　姜瞧点点头，说：“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当然相信你们。” 　　她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女孩一把握住了姜瞧的手，盯着姜瞧的眼睛，眼睛中有隐隐的光芒流转，“再说一遍，你信任我吗？” 　　“信任。” 　　姜瞧说。 　　在女孩抓住她，并且的眼里冒出光芒的时候，姜瞧也看到了自己游戏面板的提醒： 　　【可吞噬天赋】：催眠 　　是否进行强行吞噬？ 　　姜瞧表示无语：这个破游戏真的是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个反派身份。 　　原来她不仅可以吞噬那些异化生物，还可以吞噬玩家。 　　可是吞噬异化生物姜瞧还可以安慰自己那是出于无奈，异化生物跟人类不是一个物种了。可真让她去吞噬人，她作为一个文明人还是膈应得慌。 　　姜瞧立马就叉掉了吞噬选项。 　　虽然有些人比异化生物还不是东西，但姜瞧也不想恶心自己。 　　让坏人受到惩罚，跟自己“吃人”不是一码事。虽然吞噬不是真正的“吃”，但姜瞧还是迈不过那道坎。 　　姜瞧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也知道，有些口子是不能开的。 　　或许吞噬玩家，一开始是这些人咎由自取。但发现吞噬玩家的获益极大时，她还真的能保持初心吗？ 　　吞噬没有防备的玩家不比吞噬怪物简单？ 　　姜瞧不想去做这种考验自己的事情。 　　催眠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一种精神攻击，通过言语暗示、肢体接触来达成目的。 　　可姜瞧对精神攻击的抗性不是一般的强，就连那个诡异花纹试图扎根在她脑海中都没能达成目的，更别说是这种低级的催眠了。 　　女孩应该也知道自己的催眠对高级玩家作用很小，还跟姜瞧确认过，知道她刚成为玩家不久，这才敢朝姜瞧下手。 　　两人甚至没怀疑姜瞧的话。 　　没办法，姜瞧“花瓶”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大家看到她，就容易跟X大无脑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这种花瓶在这样的生存副本中可不就是炮灰一样的存在吗？ 　　可是两人都忘了，姜瞧被称为花瓶，是因为长得漂亮没演技，可从来没有人说过她没脑子。 　　自然，这个催眠没有对姜瞧生效。 　　男生低声问：“成功了吗？” 　　女孩伸手在姜瞧面前晃了晃，没反应，“应该成功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姜瞧已经走神了。她在思考为什么碰到女孩的时候会跳出提醒，可是碰到张娟他们的时候不会？ 　　可能的原因一，张娟等人比她厉害，她没办法吞噬。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没有表现出恶意，但眼前这个女孩表现出来了。 　　当然，也有可能两个原因都对。 　　姜瞧觉得催眠天赋在这个副本中还挺好用的，不算主动攻击，不算暴力，可以坑人于无形。 　　只可惜，两个人找上了她。 　　女孩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对姜瞧说：“在这上面签名，按手印。” 　　姜瞧看到了上面写的字：本人自愿将别墅转让给李巧丽、王安。 　　这张纸，游戏仓库也给出了说明：低级道具【约定纸】，出于自愿约定的双方必须遵守约定，否则根据约定价值形成反噬。 　　从来没有为钱烦恼过的姜瞧对此表示不可思议：催眠这么好用的天赋，竟然就用来搞一套别墅？这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转念她又想到，这个副本中住户身份很重要，他们也不算太傻，应该是为了住户身份才这么大费周章。 　　眼看着姜瞧准备签字了，两人兴奋得不行，“发了发了，副本结束后，这栋别墅也会是我们的！” 　　姜瞧：…… 　　她问：“那你们为什么只要别墅，不要我的其他财产呢？” 　　其他财产加起来怎么说也可以买好几套别墅吧？ 　　两个人愣住了，“赶紧签字……不对，等我们先改改！” 　　他们倒没怀疑姜瞧没被催眠成功，因为催眠之后人仍然会有基础思想活动，而且要是不成功，姜瞧能这么淡定吗？ 　　两人用一种充满了仇富的语气说：“这丫的不知道剥削了多少血汗钱，咱们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对啊，像这种明星，肯定没少偷税漏税。一会儿我催眠她，让她自己到保安面前去。” 　　“对了，我们要不要让她脱掉衣服拍几张照片？这可是大明星的最后影像诶，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女孩看了她男朋友一眼，知道她男友有自己的花花肠子，但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竟觉得有些畅快：高高在上的大明星，还不只是她手中的一个玩物？ 　　女孩答应了下来。 　　姜瞧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啧了一声：有些人啊，连异化生物都比不上。 　　只是想要房子，那可能是为了自己保命，冷静想想这可以理解。姜瞧会惩戒他们，但也不会做得太过。 　　可要了房子之后让姜瞧去送死，这就有点狠过头了。而最后，他们竟然还要羞辱姜瞧，这属于人品的卑劣。 　　副本的出现，有些人虽然没有被污染成怪物，但也让他们撕掉了自己的遮羞布，本性毕露。 　　姜瞧说：“你们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过分吗？” 　　女孩皱起了眉，“闭嘴，没让你说话你就别说。” 　　她觉得这个姜瞧的话多得有点不太对劲。 　　“你在教我做事？”姜瞧就说：“可是这里，我才是主人。” 　　这对情侣大惊失色，催眠失败了！ 　　“你……你一直在跟我们演戏？” 　　该死，不是说姜瞧演技稀烂的吗？ 　　姜瞧没否认，两人转身要跑。他们深知他们刚才的行为已经彻底将姜瞧给得罪了。 　　这个副本的好处就是，只要跑得够快，连异化生物都奈何不了他们，更别说姜瞧了。 　　姜瞧受限于副本规则，肯定也不敢攻击他们。 　　姜瞧没动，冷眼看他们逃跑。可是两人跑到了门口，却发现这个门锁完全打不开。 　　陈芸从楼上下来，她已经忍这两个傻子很久了，“为了避免狗仔、私生饭之类的人闯入别墅，我重新打造过别墅内的安保系统，就凭你们，恐怕很难逃出去呢。对了，动作轻一点，拿出武器可能会被判为攻击，打扰住户的哦。” 　　两人背后冷汗直冒，“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闯进别人家里，还问别人想干什么？这也太好笑了。”陈芸看了姜瞧一眼，询问姜瞧这两人该如何处理。 　　姜瞧问他们，“一号别墅的其他人呢？” 　　“刚才都告诉你了。” 　　“我要听真话，否则的话，我就叫保安了。”见两个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姜瞧提醒他们说，“你们看看左手边的那个垃圾袋。” 　　情侣带着一点犹疑打开了袋子，然后就看到了破碎的保安服和一些带污血的腐肉。 　　“呕……”男生吐了出来。 　　这里面的东西足以说明，姜瞧和陈芸不是什么善茬，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女孩说：“我承认，我们不是一号别墅的住户。我们是来参加派对的，但被困在这里面了。住户身份会安全很多，所以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其他人呢？你怎么不对一号别墅的主人下手，要对我下手？” 　　“派对上的人，除了几个资深玩家，新手玩家和普通人基本上一开始就死光了。其实用【约定纸】可以让住户身份易主，不是我们想出来的。一号别墅的主人已经易主了……我们就是模仿一下。” 　　两人努力洗白自己。 　　“我们查了几栋别墅，户主死了或者是不在家的，无法完成【约定】，所以找到了你这里。” 　　姜瞧若有所思，“你们这个派对，玩家占比好像很高啊？” 　　“因为一号别墅的前主人成为了玩家，他很高兴，想庆祝一下。我们要搞个类似民间特管局的组织，相互照应。” 　　姜瞧觉得，这是特管局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 　　姜瞧淡定地说，“可是之前，我好像也没看你们放过我啊？” 　　就在这时，男生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弓箭，对准了姜瞧，“如果你不放过我们的话，我们死了也要拉你垫背！你们这种有钱人，最惜命了！” 　　姜瞧摸了摸下巴，说：“我突然想到你们的去处了。”她扭头对陈芸说，“咱们的保安服有着落了！” 　　男生趁她扭头，弓箭嗖地一声朝姜瞧射了过来。 　　然而，姜瞧闪身躲开。 　　男生继续射箭。 　　姜瞧手脚并用，沿着墙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朝他们飞扑过去。 　　看着她那诡异的身姿，情侣面色惊惧：这……这还是人吗！ 　　姜瞧轻松握住了两人的手，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骨裂声后，她面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有点用力过度了。” 　　“不过我想，保安他们应该不会介意的。陈姐，我们去贿赂保安吧。” 　　贿赂？什么贿赂？ 　　情侣完全听不懂姜瞧在说什么，可是他们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第16章 ??骦襰楼????　　跟这对情侣惊惧的目光对上,姜瞧心情不错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别这么看我，那些异形应该不会有我这么好看。” 　　姜瞧根本不在意在他们面前展现一点自己的异常。 　　反正死人的嘴,向来都是很严的,不是么？ 　　“哦对了,我可是个合法公民,所有收入都经过报税的，没有偷税漏税哦。” 　　就在这时,男生的眼睛瞪得更圆,眼白处布满了红血丝，仿佛眼睛要脱眶而出一般,嘴里还咬牙念着,“你这个怪物，你不能动我，我要杀了你……” 　　然后，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竟是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男生的状态吓到了女孩，她小声地问：“王安，你怎么了王安？” 　　可是他像是根本听不到女孩的声音,也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脸上还挂着古怪的笑容，整张脸却已经开始扭曲。 　　他不顾被姜瞧捏住的胳膊,拧断了自己的手,仍选择朝姜瞧扑了过来。 　　姜瞧的头微微一偏,男生扑到了他女友身上,他也不管那是谁,直接撕咬起来。 　　女孩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同时,姜瞧也注意到了，他胳膊上的黑色手环已经消失不见——当情绪值清零时，丧失玩家身份。 　　他已经彻底异变成怪物了。 　　转念一想，姜瞧就明白了他异变的原因：他触犯了规则，动用了暴力。 　　规则并不只靠保安来维护。整个小区，都处于规则之中。 　　或许触犯某些规则，是由保安来惩戒，保安不在，那暂时就是安全的，比如本该被驱逐的“闲杂人员”。 　　但触犯有些规则，则由无形的存在维护，副本中规则让你掉情绪值，恐怖入侵你的大脑，你能不掉吗？ 　　又不是谁都跟姜瞧一样开了“锁血挂”的，哦不，是“锁情绪值挂”。 　　男生就是看这里没有保安在，抱着侥幸心理，想要杀掉姜瞧逃走。结果姜瞧没出手，他就先把自己作死了。 　　姜瞧觉得这也不错，就当废物回收利用，帮他们摸清副本规则了。这家伙变成了怪物怎么办？怪物也一样有用的嘛。 　　姜瞧将男生从女孩身上扒拉了下来。 　　这女的留着也有用，不能被他给啃光了。 　　女孩半边脸都变成了血糊糊的，目光有些呆滞，只维持着本能的尖叫。 　　姜瞧觉得有点吵，就说：“闭嘴，你想成为他这样的怪物吗？” 　　规则告示中有这么一条：【请勿扰民】。 　　噪音也是扰民的一种形式，她这状态明显不太对。 　　经姜瞧这么一提醒，女孩马上闭嘴了，眼神稍微正常了一些，但看起来跟之前已经不太一样了。 　　现在她的情绪值很可能处在一个崩溃的临界线上。 　　姜瞧提溜着变成怪物的男生，对她说：“催眠他，让他安静下来。不然我直接放他咬你。” 　　女孩木愣愣的，甚至都没反抗，就按照姜瞧的意思办了。 　　经过催眠的男生攻击性降低不少，但眼里仍然冒着不正常的凶光。 　　姜瞧拿出了上个副本中眼镜给她的绳子，别看这绳子只是低级道具，不过结实好用。 　　她将两人一捆，又对陈芸说：“咱们走吧。” 　　陈芸对姜瞧的一系列行为没有任何异议。她自然地牵过绳子，就跟去遛狗似的自然。 　　姜瞧虽然捆了他们，但没限制他们的行动。她绑人很有技巧，看起来绑得宽松，可如果他们要挣扎的话，就会越来越紧。 　　——别问姜瞧到底是怎么会这些“很刑”的技能的，问就是演技没提升，稀奇古怪的技能先学会了。 　　将人拉到了保安亭附近，姜瞧先让陈芸带着人等着。 　　她自己过去敲了敲窗口，确定那个戴墨镜的大boss不在。 　　保安亭中有两个值守保安，正是之前从自己的别墅那儿出去的两个。 　　这就好办多了。 　　两人也看到了姜瞧，她的威慑还在，他们的态度依然非常客气，“姜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可是姜瞧很清楚，这种客气只是一种表象，她的威慑力是暂时的，甚至会随着时间消散。真正对他们有压制和领导地位的是那个戴墨镜的保安，因为他们的污染源自于他。 　　从被姜瞧吞噬的那个怪物保安的记忆中可以窥见他们的逻辑线：他们服从并信仰将他们转化的神明。 　　当然，这里的神明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仙，其实就是一种诡异的【污染源】罢了。 　　所以，他们在姜瞧身上感到了本能的畏惧，但也仅此而已了。她不可能操控他们。 　　不过，之前怪物保安最后留了一点神智，主动选择被她吞噬。 　　这给姜瞧带来了一些灵感：其实这些异化生物也是可以改变“信仰”的，只要给他们足够的理由和好处。 　　尤其是这些有自我意识，不是只剩攻击摄食本能的异化生物。 　　如果真的是毫无神志的异化生物，姜瞧反而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 　　举个例子，你可以说服一个人，但不可能说服一只猪，因为你没法跟后者沟通。 　　如果别人知道了姜瞧的这个想法，肯定会认为她异想天开，因为污染生物跟人类根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差别比人和猪还大，怎么可能沟通得了？ 　　但姜瞧直觉自己的想法是行得通的，或许是因为情绪值特殊以及天赋特殊，那些怪物反而将她当成了“自己人”，甚至可以说是阶位较高的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去拉拢利诱不是很正常吗？谁说这些怪物不能改信仰了？别的“公司”开出了更好的待遇，跳槽不是很正常的吗？ 　　当然，以前也从未有诡神想出过这样的骚操作。 　　他们是神，那些异化生物都是由他们创造（污染）而来，服从他并接受他的支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是他们这边的，弄死了就行。污染更多人，形成更多信徒那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就像他们的一个图腾，就可以让很多不设防的人受污染了。 　　利诱拉拢，简直就是掉他们的神价。 　　可姜瞧不一样啊，她又不是神，又没有污染别人、发展自己的信徒的能力，那当然就只能挖墙脚喽。 　　也是时候让这些诡异的存在感受一下人类世界的“内卷”规则了。 　　所以姜瞧特别严肃地对这两位保安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这可能会改变你们的命运。能不能把握机会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受姜瞧的态度感染，两个保安不自觉地立正挺胸，“姜小姐，有什么事情您说。” 　　“那个戴墨镜的应该是转化你们的老大吧？你们有没有想过，取他们而代之？” 　　两个保安的面色骤变。 　　姜瞧忍不住为他们担心，他们的面部肌肉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从脸上掉下来怎么办？ 　　“姜小姐，请不要拿我们开玩笑了。”保安似哭似笑地说。 　　他们这些异化生物等级分明，力量悬殊。 　　“我没跟你们开玩笑。他本来跟你们一样都是保安，就是运气比你们稍微好一点，有了那双被改造过的眼睛。你们的本质也不是服从他，而是服从那双眼睛代表的图案，对不对？” 　　保安不吭声了。 　　异化生物的食物链其实非常现实：你很强，我们服从并敬畏，你陷入了虚弱，那我们就把你分而食之，把那些力量瓜分干净。 　　“你们觉得他很强，不敢反抗，可如果我能让你们变得更强呢？”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服从我，受我驱使。或许你们已经感受到了我身上的力量，知道我的来历。” 　　姜瞧开启了吞噬天赋，他的手上冒出了莹莹白光，【吞噬】所代表的恐怖让两个保安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你们会想，像我这样的存在，为什么还要拉拢你们两个无名小卒？因为现在我身上有部分力量被封印了，需要两个仆人供我驱策。” 　　“为什么会被封印？” 　　“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你们确定你们想听吗？”姜瞧淡定地说。 　　两个保安马上摇头。那不是他们可以窥伺的秘密。连姜瞧这样的存在都会被封印，更别说他们了。 　　他们想不想知道，姜瞧其实无所谓。因为实在想知道的话，她也会编出一个故事来。 　　感谢这些年她接的剧本够多，这种中二的故事很常见，东拼西凑一个，绝对能把他们糊弄过去。 　　姜瞧看他们在犹豫，就说：“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只是看你们识相，才会给你们这么一个机会。” 　　她转身要走，保安连忙叫住了她，齐齐跪下，对她顶礼膜拜，语气虔诚，“小姐，我们愿意跟着您，供您驱使。” 　　就连称呼都换了。 　　虽然姜瞧没表现出来，但她其实有点儿不太适应他们这种态度。但转念一想，我在剧组里不知道接受过多少跪拜礼，有什么好稀奇的？ 　　就当拍戏了！ 　　这么一想，姜瞧态度顿时坦然。 　　不知道异化生物的性格跟他本人生前的性格有没有关系，反正姜瞧是觉得他们挺实诚的，她还有很多手段没有用上呢，他们就先从了。 　　这说明了这就是一个广阔的蓝海市场啊！ 　　竞争压力小，员工好忽悠，完美！ 　　姜瞧虽然受了他们的礼，但该给的好处还是要给的，这才能培养出真正的忠诚度。 　　她把押在陈芸那儿的那对情侣拉过来，说：“这个就当给你们的见面礼了。” 　　其实这对情侣都在保安的可猎杀范围内，但被姜瞧这么借花献佛地一搞，两个保安感动得眼泪汪汪（没有眼球，没有眼泪，形象的说法）。 　　之前，可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们！ 　　他们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变强，然后好好辅佐您的！” 　　女孩像是终于意识到了危险，扑腾着、挣扎着向姜瞧求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放过我，我以后就给您当狗。我的天赋很有用，肯定会帮到您的！” 　　姜瞧将她踹回到了保安身边，“她是你们的猎物了，看好她。” 　　就是养狗，她也得养对自己够忠诚的，而不是这种心肠歹毒的白眼狼。 　　女孩凄厉喊道：“姜瞧，你跟这些诡异勾结，害死人类！你根本就不是人！我诅咒你……” 　　然后，她就没有声音了。 　　姜瞧连头都没回。 　　她不自己吞噬他们，不是因为她心慈手软，而是不想让这俩傻子坏了她不想吃人的本心。既然还有废物利用的机会，那当然要推他们出去。 　　污染生物与人类天然不在同一阵营，可是真正划分立场的，不是阵营本身。不是所有披着人皮的，都能称之为“人”。 　　对于这样的不可回收垃圾，让他们成为异化生物的养料，都算是废物利用了。他们应该感谢她才对，给了他们一个为人类创造价值的机会。 　　姜瞧想要拉这两个保安跟副本最强的污染生物对抗，当然得把两人培养得强一点。吞噬的养料越好，自然越容易变强。 　　说她是反派？ 　　吞噬掉他们可是保安，跟她有什么关系？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保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恭恭敬敬地请姜瞧坐进保安亭里。 　　姜瞧就说：“这些就是开胃小菜。你们只要足够忠诚可靠，别说是戴墨镜的那个了，更顶端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可能。待我封印解除之日，就是我统治世界之时。到时候，你们的前途，不用我多说吧？” 　　嗐，本来就不存在的封印，自然没有接触的时候，所以她根本就不会统治这个世界。姜瞧信口胡诌，毫无压力。 　　保安莫名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但他们来不及想太多，只能狂热地对姜瞧表示着忠诚与赞美。 　　“行了，不用跪拜，不用磕头，我不看那些，我只看你们的行动。”姜瞧挥了挥手，没让他们继续磕下去。 　　其实两个保安要是可以跟自己生前的记忆联系一下，就会发现姜瞧用的只是每个老板都会的“画大饼”大法，他们当员工的时候肯定没少听过，所以才会觉得熟悉。 　　但在诡异的世界里，确实没有人对他们使用过这招，所以效果相当好。 　　如果姜瞧想要的话，他们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出来送给她，来证明自己的忠诚。人类的掏心掏肺是个夸张的说法，但他们是真的能做到的。 　　陈芸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两个保安殷勤地给姜瞧端茶倒水，非人类的僵硬脸上，竟然还能看出谄媚之色。 　　陈芸：…… 　　对不起，一定是她走过来的方式不对，重新来一遍。 　　姜瞧却连忙叫住了她，说：“咳，那什么，我跟他们好好沟通了一下。” 　　刚才挖墙脚、把养料丢给保安时，姜瞧都没让陈芸旁观。 　　她信任陈芸，但诡异的世界入侵了现实，诸如催眠之类的手段层出不穷，知道太多，对陈芸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现在陈芸少知道一点，对她们来说都更安全。 　　当然，姜瞧知道，以陈芸的聪慧，恐怕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 　　不过两人多年的默契，可以维持心照不宣。 　　“你这样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陈芸说。 　　姜瞧打了个响指，“没关系。”她看向两个保安，“我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在别人面前，你们不用对我太客气，咱们就是合作关系。” 　　“是，小姐！”两位保安齐声应道。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从黑洞洞的眼眶中，闪过了竞争的味道。 　　他们虽然是一起追随姜瞧的，但这之后，谁才是最受姜瞧信任的人，还不知道呢。 　　陈芸：……这明明是小区保安，莫名有了一种姜瞧的私人保镖的感觉。 　　她感觉她家艺人又背着她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但她没有追问，姜瞧的这种态度已经表明，现在不是坦白的时机。她只希望自己能快点变强，万一事情不小心搞砸了，希望她能有给姜瞧兜底的能力。 　　备用的保安制服，当然已经被轻轻松松拿到手了。她想要的临时住户表、公章，也都一一摆在了她面前。 　　姜瞧毫不犹豫地将李尧和张娟的名字都填了上去，然后小区公章。 　　虽然暂时来看，只要外来人员可以躲过保安的追击就比较安全，但那个叫王安的因为违背规则产生异变后，就给姜瞧提了个醒： 　　真的只要躲过保安就安全吗？这会不会是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在不知觉的时候，规则自动污染、绞杀违规者？ 　　而且现在还是白天，规则特意设定了“宵禁时间”，那是不是意味着宵禁时间会有更多的危险？ 　　总而言之，先给张娟和李尧两人加一层防护肯定没错。 　　姜瞧甚至有考虑，能不能给戴墨镜的保安写个辞退证明，剥夺他的保安身份，来降低副本难度。 　　毫无疑问，这种卡bug的操作失败了。 　　姜瞧虽然有些遗憾，但本来也就是试试运气，不是太失望。 　　“戴墨镜的还有另一个保安去哪里了？” 　　“秦方将另一人带走，在一号别墅那边巡逻。” 　　秦方就是戴墨镜保安的名字。之前他们可不敢直呼秦方的姓名，但现在，他们追随了更伟大的存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姜瞧就给张娟和李尧发了消息，“你们查探得怎么样了？小心一点，一号别墅有其他玩家，附近应该有两个保安。” 　　她把那对情侣给出的情报一说。 　　诡异诞生后，各种民间组织就有出来了。玩家之间约定、组队、扩大势力，从某种程度而言可以减少战损，所以特管局不管这种事。 　　除非有组织仗着自己有了超凡的力量开始搞事，那特管局也不会客气。 　　姜瞧从那对情侣的叙述中就能感觉到，这个民间【特管局】不是什么可靠的存在，她当然得跟两个正牌特管局的工作人员知会一声，让他们小心是一方面，同时也是让他们清理蛀虫。 　　然后，张娟回复说：“我们已经回来了，那边情况不太好，我们弄到了一点新情报，先跟你们商议一下。” 　　“我们马上回来。” 　　要商量情报和对策，姜瞧觉得带上保安他们更好，方便信息及时沟通。 　　刚回住处，一身是血的张娟和李尧看到姜瞧和陈芸身后的保安，立马警戒地跳了起来。 　　看得出来，刚才两人应该有些糟心的经历，整个人就像绷紧的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警惕。 　　而两个保安也露出了猎杀的敌意，他们看向姜瞧，如果姜瞧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动手。 　　气氛一触即发。 　　姜瞧马上对着双方安抚道：“别紧张，都是自己人。” 　　张娟和李尧：？？？ 第17章 ??骦襰楼????　　以前,两个保安虽然会争抢猎物，但没有真正的竞争意识。 　　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根本不会在意他们。 　　就像进了一家老板,不管事儿也不看KPI的公司,你肯定会闲散很多,没啥好顾虑的。 　　可是认了姜瞧为主之后,保安心里那种竞争意识就非常自然的冒了出来：我得做得比对方好，在小姐面前多表现表现。 　　——姜瞧是真正可以注视到他们的。 　　一个人对比不够强烈,但两个人那肯定就有比较的。为了姜瞧画下的大饼,两人已经不自觉的准备搞内卷了。 　　——姜瞧也猜到了这个发展趋势，不过她是故意的。 　　培养一个异化生物会让他松懈,培养太多么,那肯定养不起，说不定还会被发现自己是个菜鸡人类的事实，两三个就刚刚好。 　　不搞竞争的老板不是好资本家，这套路被她拿捏得明明白白。 　　所以，当李尧和张娟态度戒备时，两个保安准备好动手了，想让姜瞧看看他们的实力。 　　当然,等姜瞧说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时,两人就特别有默契地放下了手，消了敌意。然后,他们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是个劲敌。 　　李尧和张娟就做不到像保安这样令行禁止了。 　　诡异生物对于他们认定的【神明】,往往都是无条件服从的。 　　但李尧和张娟是大活人,有自己的思考能力这个场面只会让他们更加费解。他们根本就没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咋就跟两个异化生物成自己人了？ 　　李尧和张娟也非常有默契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值,还给自己补充了一剂精神恢复药剂：他们担心眼前的一切都是情绪值降低产生的幻觉,实际上他们并未脱离危险。 　　然而，精神恢复药剂喝下去，精神值也挺稳定的，怎么“幻觉”还没有消失？ 　　姜瞧看到两人的动作，有些无语，赶紧解释：“我说服了两位保安跟我们合作，所以，现在这是自己人了。” 　　她没说她跟两个保安是从属关系，那样太容易惹人怀疑了。 　　“合作”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借口了，当然，仍然容易惹人瞩目：跟怪物合作的人类第一人成就达成。 　　如果“合作”可以推而广之，那是不是可以缩小“污染”带来的影响呢？ 　　李尧不小心扯下了自己的一根小胡子，脱口而出，“你是怎么……” 　　“做到的”三个字没能说出来，被“唔唔唔”声取代。因为他刚开口，就被张娟捂住了嘴。 　　张娟恨不得给他的嘴用玫瑰好好洗洗。哦不，应该洗的是他的脑子。 　　这样的问题是可以随便问的么？ 　　早就跟他说了，要尊重每个人的秘密，竟然还不懂。 　　如果姜瞧愿意说，那他们肯定会洗耳恭听。如果她没说，那就不要主动去打探！ 　　张娟知道李尧的【全知】天赋是一种非常特殊且有价值的天赋，可说实话，这种天赋放大了他本来的好奇心，只会让他更加危险。 　　她真得时时刻刻盯着他，免得他给自己惹祸上身。 　　捂上嘴还不解气，又踹了两脚，“给我一边儿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姜瞧看着他们的动作，也没吭声。 　　她明白张娟的意思，张娟动手收拾李尧，就是做给她看的：你放心，我们没有窥探你的秘密的意思，这个嘴巴不牢、好奇心过重的家伙我也会看好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意思传递到位就行。 　　按照常理，姜瞧明白张娟的意思之后呢，就会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大事”，然后双方重新回到友好交流的频道上来，无视前面这个小插曲。 　　可姜瞧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就默默看张娟揍人。 　　配合？ 　　你在说什么？ 　　我啥都不懂啊。 　　给人递台阶这种优良品质，姜瞧是没有的，她只有看戏的恶趣味。 　　然后，张娟和李尧就有点尴尬了。 　　那看戏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小丑。所以，这是演还是不演啊？ 　　张娟为了给姜瞧摆明态度，揍李尧是真的用了力的。不会真的伤到李尧，但绝对能让他痛一阵子的。 　　李尧明白张娟的意思后，也只能忍痛挨着。结果发现姜瞧反套路他们，李尧顿时没心情演了，嗷嗷叫着转移话题。 　　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块小镜子，“哎呀，你看我的小胡子，都不整齐了。” 　　张娟翻了个白眼给他，让他慢慢体会，随后严肃地对姜瞧说：“这个小区原来的住户，只要留在副本里的，真正的幸存者应该只剩下你了。” 　　“在你的提醒后，靠近别墅时我们已经比较小心了，可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保安。在他们的紧逼下，我们溜进了一号别墅查探……我们本来以为，别墅内结构更复杂，可以稍微阻挡一下保安的视线。” 　　张娟一边说着，眼里闪过了惊惧。能让她都感到恐怖的东西，想来也不简单。 　　他们看到的是变成了血肉之池的游泳池。 　　里面的血肉翻滚，不同的人肢体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出谁跟谁。有的人还没有死亡，在哀嚎尖叫，有的则只剩下进食本能，都感觉不到痛苦，继续啃食别人。 　　那个游泳池，看了就让人心底发寒，仿佛炼狱。 　　自称民间特管局的那伙人控制了一号别墅后，就将一楼的游泳池当成了一个熔炼池，将已经死亡的、发生异变的人都丢了进去，还把其他别墅的幸存者、异变者找过来丢进去。 　　只要还有血肉之躯，没被保安彻底清理掉，那就有用。 　　——那对年轻情侣根本没说这些情报。 　　当然，姜瞧本来也不太信任他们，他们独自找过来，很可能脱离了大部队。这么看的话，他们应该也觉得那里面的东西太恶心太恐怖了。 　　哪怕没看污染数值监测仪，张娟和李尧也能感到扑面而来的污染。 　　不知道是污染指数太高，还是眼前的画面冲击力太大，两人的情绪值都有些波动。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搞出这一切的人，民间特管局组织者陈霄。 　　“这个人，以前想要加入我们特管局，但他的背调不过关，被拒绝了。” 　　特管局求贤若渴，但也不能什么作奸犯科的人都往里面塞。作为官方组织，可以允许不同性格、不同步调的人加入，但绝不允许违法犯罪的人加入。 　　自然陈霄的能力很特殊，是【傀儡】，但他还是被拒绝了。 　　没想到在被拒绝之后，他竟然搞起了一个民间特管局，还自己当老大。 　　看到张娟和李尧两人，陈霄也有些惊讶，然后他就笑了起来，“我真得感谢当初特管局没把我招进去，要是被招进去了，我还要给你们当小弟，还得守你们的规矩，哪有自己当老大舒服？” 　　李尧也顾不上自己的小胡子了，面色沉肃地看着他，“搞这种东西，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是污染源？我不管你是想搞民间特管局还是特么局，别找死行不行？” 　　陈霄听后却哈哈大笑，“找死？不，我只是给自己开发了一条新的路。” 　　陈霄的傀儡天赋可以用在异化生物身上，只要他控制的异化生物够强，那就可以跟副本大boss对抗，解决副本那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所以，他需要强行培养一个能够比拟副本大boss的傀儡。 　　当然，傀儡过强，还是会反噬主人的，所以他搞到了一个阵法，让他压制异化生物的凶性，也就形成了这个熔炼池。 　　“就连这些异化生物都能供我驱策，我就是被上天选中的人！”陈霄猖狂大笑，他盯着张娟的脸和身材，说，“张娟，给你一个成为我女人的机会。” 　　张娟面无表情，她旁边的李尧暴跳如雷。两人在逃离一号别墅前，还是先联手将他摁进了他搞出来的熔炼池里吃血水了：他们其实想给这个傻X一个吃翔的机会。 　　当然，他们自己也搞得比较狼狈。 　　脑子有坑的人拥有了力量，搞出来的杀伤力可能比反派本身都要强。因为这种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张娟冷静地说：“陈霄那个脑子拎不清的不用管。我们怕的是他搞出来的新污染源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这意味着这个副本会有两大污染源。那蠢货可能是被人当枪使了。” 　　“现在回想起来，追逐我们的保安根本没有下死手，他们是有意要驱赶我们进一号别墅。” 　　为什么要驱赶他们进一号别墅？ 　　因为保安知道那里面发生了什么，并且有意促成。 　　或者说陈霄获得的那个特殊阵法，就是保安故意给他的。 　　只可惜，那个没脑子的蠢货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为自己的“气运”沾沾自喜。 　　别墅内，两个保安一脸茫然，张娟和李尧说的这些事情，他们根本不知情。 　　这让他们有些坐立不安，因为他们刚刚效忠姜瞧，结果连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一无所知，小姐会不会觉得他们没用，或是认为他们有意隐瞒？ 　　但当着别人的面，他们又不好直接开口跟姜瞧解释，因为他们跟姜瞧的真正关系还是要继续保密。 　　姜瞧就说，“追你们的保安，那个戴墨镜的应该就是副本的大boss，污染源秦方。在第二个污染源彻底成型前，我们得想办法破坏掉它。” 　　李尧说：“问题就是太难了。秦方应该就是故意在那边守着。” 　　姜瞧就说：“之前不好办，现在好办。” 　　她看向了两个保安，说：“你们就过去跟秦方说，我联合了其他幸存者要搞事情，你们没办法解决掉我。秦方很可能会让你们蹲守那边，他来解决我。等秦方过来之后，我会拖住他。” 　　“然后，张娟李尧会想办法引一号别墅的人违规。这样保安出手就不违规了。违规之后，你们解决掉他们，这没问题吧？” 　　秦方还不知道两个保安已经背叛了——按理说也没这种可能，他不会往这边想。 　　所以姜瞧这边牵制住秦方的话，秦方还是会把一号小区交给两个保安。 　　保安齐声说：“没问题。” 　　他们本来想拍拍姜瞧马屁，称赞姜瞧的主意绝妙的。但又想起来不能崩人设，只能期期艾艾地站在那儿。 　　姜瞧又转身看向了张娟和李尧，她没有提前询问两人的意思，不过她知道这点小事他们做得到。 　　果然，两人也齐齐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李尧忍不住想，有时候跟这种智力型玩家打交道真的太麻烦了。不过在最关键的时候，这类玩家往往也是最可靠的。 　　正准备按计划行事，小区的半空却响起了一个电子音，声音无差别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尊敬的业主：有住户反映本小区缺少娱乐活动。 　　为丰富各位住户的日常生活，本小区将在一号别墅举行狂欢派对，时间为十八点至二十二点。 　　每位小区住户必须参与！请尽情地享受生命的狂欢吧！ 　　声音戛然而止。 　　姜瞧等人也下意识地看向了时间，距离下午6点整还差大约10秒钟。 　　他们忍不住吐槽：神TM娱乐活动！谁会想要在这样的恐怖小区中进行娱乐活动？ 　　转念一想到陈霄那个蠢货，哦，破案了。 　　然后，他们的眼前一花，人就已经出现在了一号别墅内。 　　除了两个保安没跟他们一起来，姜瞧一行四人坐在椅子上，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 　　椅子一共有十二把。 　　除了他们外，还有陈霄和他的两个马仔。 　　剩下的五张椅子上坐着的都是全身破破烂烂，像是用碎肉拼接在一起的五个人。他们勉强凑出了一张脸，但完全无法辨认出本人的样子，五官已经完全跑偏了，或者说，是不是五官，已经无法辨认了。 　　有的人多了一只眼睛，有的人少了一只，就问他，“你那个眼睛是不是我的？” 　　多了眼睛的人就抠下一个给另外一人，“还你还你。” 　　另一人就吧唧把眼珠拍在脸上，也不管部位对不对。随着这啪叽一声，有不知名的汁水溅出来。 　　很显然，这五个人就来自陈霄的熔炼池。 　　他们的圆桌就在熔炼池旁边。里面翻滚着的东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却格外活跃。 　　姜瞧能感觉到：第二个污染源已经形成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五张椅子上的人只是污染源的一小部分。这个污染源，根本不受陈霄控制，否则，陈霄他们根本不用坐在这里！ 　　比起这五张椅子上的人，哪怕是异化的保安，都可以称得上是“人模人样”了。 　　这一幕太挑战人的极限，陈霄的那两个马仔面容扭曲，嘶吼着，“放过我，不是我干的……我没有办法……” 　　他们的脸皮下，有什么东西在一突一突的，仿佛想要“破土而出”。 　　恐惧已经让他们的情绪值跌破了警戒线，他们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污染的土壤。 　　可哪怕是这样，他们仍然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能动。 　　而陈霄本人，则是努力想要控制熔炼池中的污染，试图沟通，“宝，你是我创造出来的，你要听话，知道吗？” 　　熔炼池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嘻嘻，我当然会听话啦。爸爸喜欢乐子，喜欢派对，我就给爸爸办了一个。” 　　“那放开我行不行？让别人参加就行了。” 　　“不行哦，这是游戏规则。而且参加游戏才有意思嘛，爸爸不要拒绝嗷。” 　　谈判无果，陈霄也慌了，“是我创造了你，你不服从我，我就能让你去死！去死！” 　　然而，这个傀儡污染源，早已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姜瞧这边，陈芸三人的情绪值或多或少降低了。 　　尤其是陈芸，她一个新人，虽然已经尽可能让自己适应了，但这玩意儿是真的让人稳不住啊。 　　当然，她的面部管理能力很强，就算是这样，也努力没让自己失态。 　　然而，陈芸的情绪值仍然在掉。因为那些肉眼不可见的微表情微动作，同样会被情绪值监测到：她不是真的毫无影响。 　　就在这时，有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尧，你的小镜子给他们照照，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啊，这也太寒碜人了吧，吓到了邻居怎么办。” 　　是姜瞧。 　　五个人的脸齐齐转向了姜瞧。虽然他们的五官大多都跑偏了，不过意思大概是那个意思：我们在注视着你。 　　姜瞧害怕吗？害怕的。 　　恶心吗？恶心的。 　　可是没办法啊，她的情绪值仍然稳如狗，没有情绪反应的她就像怪物一样，仍旧可以冷静地审视现场的一切。 　　李尧拿出了镜子，被姜瞧接了过去，递给那几个怪物。 　　——刚才姜瞧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应该是可以动的，就像怪物之间传递了眼球一样。陈霄等人不能动，是因为他们想要逃跑或是攻击。 　　而这把椅子，或者说是规则，其实不限制人的基本动作。 　　怪物竟然真的把镜子接过去照了！ 　　其中一个还把镜子拿远了一点，“太丑了太丑了。” 　　另一个则说：“我倒是觉得自己挺好看的呢。这线条，这拼接，简直充满了艺术的美感。回头我再去做个美缝吧。” 　　陈芸等人：…… 　　瞅瞅这说的是人话吗？ 　　哦，不是人啊，那没事了。 　　经过姜瞧这么一打岔，大家的心态莫名就放松了很多。可能是因为恐怖感被搞笑感冲散了吧。 　　姜瞧看了看陈芸的脸色，知道她现在情绪值比较稳，那她就放心了。 　　没错，姜瞧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有时候告诉一个人“你要冷静”，不一定有效，因为在这种极端条件下，人的情绪不受自己控制。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用其他荒诞的、搞笑的元素冲散原来的恐怖感，效果就会好很多。 　　熔炼池内的污染源出声了，“好啦好啦，我知道大家见面非常开心，毕竟这是一个邻里关系十分和谐的小区，不过时间有限，我们先进入狂欢派对环节吧！” 　　“环节一，邻里默契测试。” 　　“五位邻居将会根据要求说出一定的信息，其他人按照题目进行抢答。回答错误，罚酒三杯。回答正确，记一分。环节一结束，分数低于两分的，需要在游泳池里游两圈哦~怎么样，大家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要参加了？” 　　众人看着已经被改造成了熔炼池的游泳池，和桌子上突兀出现、浓得像血浆一样的“酒”，恨不得破口大骂：鬼才想参加啊！ 　　鬼确实想参加，五个异化邻居满脸兴奋，给熔炼池内的污染源捧哏：“好耶！” 　　“咳，狂欢开始前，我需要打断一下。”这个打断气氛施法的，又是姜瞧，“既然你们也参加了游戏，那题目、答案谁来制定？总不能让你们既当玩家，又当裁判吧？” 　　熔炼池咕噜噜地冒泡，“我们将会请小区物业出题、裁判。他们也是最了解大家的哦，绝对可靠！” 　　姜瞧想笑，但她需要表现出为难的样子，可惜的是，不管是想笑和为难她都没表现出来，她面无表情地说：“那好吧。” 　　毫无疑问，熔炼池和保安都是污染源，他们是一伙的。请保安当裁判，其实也是“作弊”。 　　可问题是，现在熔炼池只算跟秦方一伙。还有两个保安，是姜瞧这边的，只是熔炼池内的污染源和秦方都不知情。 　　你们作弊，那我们也不客气咯？ 第18章 ??骦襰楼????　　姜瞧这戏太蹩脚,陈芸无奈摇头：这孩子其实干啥都会取得一番成就，但偏偏选择了当演员这最没前途的一行，那些“花瓶”的骂声真不是在侮辱她。 　　而张娟和李尧知道熔炼池内的异化生物是想借保安的手来搞黑箱操作后,李尧的第一反应就是噗嗤一声。 　　熔炼池安静了一下。 　　张娟一把将隔壁李尧的脑袋死死摁在自己肩膀上,演技浮夸。 　　她揩了揩眼角那因为太好笑冒出的泪花,用一种戏剧腔调说：“尧啊,不要害怕，不要放弃治疗,我们一定能从这儿出去的！” 　　没办法,他们这队人里面，本来该职业演戏的不给力,只能由自己这个外行人员上了。 　　李尧被她的腔调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等他再抬起头时,他的眼里也冒出了泪花，仿佛是为他们凄惨的命运哭泣，“我知道了，娟，如果有机会出去，我们绝不分开。”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如同苦情戏现场。 　　——实际情况是,张娟摁着他的头,李尧的鼻子硌得难受，冒出了不适的生理性眼泪。 　　其实两人的演技都不怎么好,但有个更烂的姜瞧在一旁衬托着,看起来感觉竟然不错。 　　反正熔炼池是很开心的,悲伤、恐惧、绝望等等的负面情绪他都喜欢,弄了这么个【派对游戏】可不就是为了更好地激起大家的负面情绪么？ 　　熔炼池内的浆液飞快地跳跃着,“能在游戏开始前看到这么感人的一幕,人家真的超开心的啦！” 　　他想要展现的，大概就是自己活泼可爱的样子吧。 　　不过说实话，看着里面时不时翻滚起来的碎肉和骨头，大家很难将这玩意儿跟可爱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只觉得怪瘆人的。 　　当然，想是这么想，他们肯定不会说，那跟指着和尚骂秃驴没啥区别。在副本中，还是别做这么作死的事情了。 　　一般人不会作这个死，但仍有不一般的勇士。 　　姜瞧就是这个勇士，她拿出【染血匕首】在血池中搅拌了一下，语气轻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爱？” 　　可能就是因为她太放松了，哪怕她拿着染血匕首，规则也没有限制她的行动。 　　不知道是“可爱”这个词刺还是姜瞧的冒犯行为刺激到了她，熔炼池突然沉默了。姜瞧能感觉到周身骤降的温度和森冷的恶意。 　　这是她被盯上的标志。 　　不过，债多了不愁。她甚至还挺有闲情逸致地想着：感觉这些异化生物吓唬人的手段也就这两种嘛。 　　“哦，我看你血浆不太均匀，所以帮你搅拌一下，不用客气。”姜瞧像是后知后觉发现他的不快，解释了一下。 　　然后，姜瞧看到了染血匕首的新介绍： 　　锻造过的染血匕首（超中级）：这是一把被诅咒的匕首，使用它可能会给你带来负面影响。恭喜你利用罪恶血池锻造了它，使用它你将随时被污染包围与侵袭，罪恶与你同在，但攻击力+30%。 　　看到这个结果，姜瞧表示非常满意。 　　没错，她就是故意尝试的。 　　副本内的很多道具是被污染形成的，尤其是攻击类道具，就比如她的这把染血匕首，由她带进顾明珠的那个副本，被顾明珠转化成了道具。 　　所以有些道具拿得久了，人也会不自觉受到影响。 　　但也不是谁都能轻轻松松污染道具的，就像姜瞧手下的两个保安，他们就做不到。否则的话姜瞧也不让他们干别的了，干脆让他们当道具生产工具人就行。 　　保安不符合，那这个熔炼池呢？ 　　熔炼池内的异化生物跟一般的异化生物不一样。 　　他被禁锢，被炼化成傀儡，然后又对主人产生反噬。 　　他是很多人的身体与精神杂糅在一起，被熔炼之后形成的诡异存在，虽然他能拼出五个“邻居”的样子，但那真的就是随便糊弄着拼一下，谁能认得出谁啊？ 　　整个血池都是他，尸体与负面情绪一起，形成了一个特殊集合体。 　　那泡一泡的效果会怎样？ 　　姜瞧的行动能力和发散思维的能力一样强，试了之后，效果超乎她想象。 　　面对张娟等人奇怪的目光，姜瞧废话不多说，将匕首递给他们看，他们看完上面的说明就明白了。 　　三个人看了一圈，默默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往熔炼池里搅拌。就连陈芸也有武器，因为姜瞧多了一把中级道具菜刀，她的染血匕首够用，菜刀就让陈芸拿着防身了。 　　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成功激怒了熔炼池，他也不继续装可爱了，而是用一种阴恻恻的语调说：“你们在干什么？” 　　如果可以，他们当然不想被这种大boss级别的污染源盯上。 　　可是……改造武器什么的，太香了。 　　虽然有一定的副作用，也就是更容易形成精神污染，但这种副作用很多强力的武器都有。这个世界都已经变成了这样，难道还指望可以活在毫无污染的真空环境中吗？ 　　等级高的道具本来就可遇不可求，错过这次改造机会那才傻。 　　所以，张娟他们恶心归恶心，但手上的动作都相当利索，风格与姜瞧一脉相承。 　　熔炼池不知道自己可以给这些道具带去属性变化，但他能感觉到，这些可恶的虫豸正在进行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愤怒地卷起了血液，往三人身上泼。 　　三人及时收手，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遗憾，他们学着姜瞧的语调说：“那什么，我们是看你不太均匀，所以帮你搅拌一下，要是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们特别乖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一点幺蛾子都没有。 　　李尧和张娟都有点遗憾：要是能把特管局的人的道具都丢进来升级一下就好了。 　　不过遗憾归遗憾，白女票的要义就是见好就收。 　　经过了白嫖，大家看血池的目光都有点慈祥，这多好的一池子啊，要是可以永远给他们打工就好了…… 　　熔炼池：？ 　　姜瞧这一小组的人搞幺蛾子耽误了一点时间，熔炼池已经受不了他们了，他迫不及待地宣布，“游戏开始！” 　　很快，四个保安出现在了圆桌旁边，最前面那个，就是戴墨镜的秦方。 　　不知道为什么，姜瞧有种感觉，他在盯着自己。 　　是因为他知道她在调查顾家相关的情况吗？ 　　毕竟当初是她找他要监控资料和访客资料的。 　　这么说来，她应该是在他的必杀榜第一名咯？搞这个游戏，扩大污染，也是为了针对她，确保她可以彻彻底底地带着秘密死掉？ 　　当然，姜瞧知道，这个保安只是无辜被牵连的罢了。 　　他之前都很正常，却在火灾结束后被诡异图文污染。 　　这只能说明，就跟姜瞧之前猜测的一样，在顾明珠事件中推波助澜的神造组织返回了现场，验收自己的成果，顺便销毁证据，污染了保安——当初那个保安或许就是神造组织的目击者。 　　可惜，彻底转化成异变生物后，这个过程就不可逆了。哪怕是净化系天赋过来，为他祛除污染，他也一样是死路一条。 　　因为他已经是污染本身。 　　姜瞧毫不避讳地跟他对视，眼里也没有丝毫同情。 　　如同末日般的无限副本突然对全世界进行入侵，像保安这样的莫名其妙被污染的人也太多了。 　　谁不无辜呢？ 　　如果姜瞧对谁都要同情，她早就要难过死了。她的心情反而特别坚定：清除污染，就是给他的解脱。毁掉神造组织，就是对无数被牵连者的交代。 　　姜瞧手下的那俩保安演技不错，板板正正地站在那儿。 　　这么一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瓜葛的是戴墨镜的秦方呢。 　　游戏开始。 　　五个烂脸邻居面前浮现了蓝色卡牌，他们是【嘉宾】。 　　而剩下的七个活人面前浮现了红色卡牌，他们是【答题方】。 　　托姜瞧等人的福，陈霄三人状态稍微好了一些。因为有姜瞧这几个人吸引仇恨值，这几个制造了熔炼池的蠢货压力稍微小了一些，气氛没那么冷凝。 　　陈霄看到姜瞧，甚至来不及惊艳，求生的本能让他对着张娟和李尧求助。 　　他忘记了不久前在两人面前那嚣张的劲儿，涕泗横流地哭喊着，“你们救救我吧！求求你们了！你们是特管局的人，一定不能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姜瞧见状，一声没吭。 　　短短时间相处，已经让她明白了这两位“灵活办事”的套路，就连她都有被套路到。 　　就陈霄这种蠢货还想套路他们，大概还要多投几百次胎。 　　张娟和李尧笑眯眯地拿出证件，撕拉一声，“现在我们退出了，等回头再加吧。” 　　特管局的身份可不是他们被道德绑架的理由。 　　如果是被困副本的普通玩家，他们能救肯定会救，可是陈霄这种，没把他直接丢进池子里喂异化生物，已经是他们很自我克制的结果了（主要是游戏规则不允许）。 　　“你们……如果我活着出去，一定会去举报你们的！”陈霄无能狂怒。 　　张娟和李尧心中冷笑不已：那你觉得我们会让你活着出去吗？ 　　无限位面入侵，污染的侵袭，让特管局特招大量人员，局里不会招作奸犯科者，但在思想觉悟上也不会卡得特别死。 　　而且现在被污染影响，人的心境同样会受到影响，遇到特别伟光正的人才需要警惕。 　　特殊环境下，特管局的人有权限“灵活应对”。 　　当然，表面上他们仍然是一副懒洋洋不想搭理陈霄的样子。 　　熔炼池不耐烦了，“游戏开始了！谁再制造噪音，就按照游戏违规处理！不过你们也可以不配合，继续耽误时间，游戏拖到十点之后，那就有意思了。” 　　众人心中一沉，想起了宵禁时间。 　　他们早就猜到宵禁时间可能有针对玩家的坑，否则不会特意设立这么个时间。所以他们也想利用宵禁时间来消极怠工，等到了点派对自动散场。 　　原来，拖延时间没用？如果不完成游戏的话，派对无法散场，而他们也同样会遇到这个时间段的危险？ 　　既然这样，就得抓紧时间了。 　　游戏开始。 　　保安将资料片递给怪物邻居。 　　五个完全看不出原来长相的怪物邻居开始念起了自我介绍，“我叫李向东，住在一号别墅。” 　　“我叫许晴，我住在四号别墅。” 　　“我叫张佳佳，住在六号别墅。” 　　“我叫王全友，我住在三号别墅。” 　　“我叫左斌，住在十号别墅。” 　　然后，保安开始提问。 　　“这里面有一个人不是小区业主，这个人是谁？” 　　这个问题，看起来非常简单。 　　姜瞧看了陈芸等人一眼，这个问题，看过“业主名单”的他们都能回答得上来。所以她不准备抢这次回答的机会。 　　然而，抢先的是陈霄。 　　他没想到问题这么简单，眼里冒出了希冀的光芒，激动地说：“答案是李向东！” 　　他知道一号别墅原来的业主是谁！那人可不是李向东！ 　　原来题目这么简单，那他没什么好怕的了。他挑衅地看了张娟等人一眼，恨不得抢走他们所有的生存机会。 　　下一秒，保安声音冰冷地说：“回答错误。” 　　陈霄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可能！答案就是这个！李向东不是一号别墅的业主！你们作弊！” 　　“嘻嘻，回答错误，罚酒三倍哦。”熔炼池又开始快乐冒泡。 　　然后，不管陈霄怎么挣扎，他面前的高脚杯自动动了起来，往他嘴里灌深红色的、混着一些肉渣的液体。 　　想必这“酒”的口感也是相当丰富、富有层次感了。 　　当然，这玩意儿就是最好的污染物，看着就可能掉精神值，更别说直接饮用了。 　　陈霄死死地咬着牙关不肯松嘴，但他的牙直接就被高脚杯敲碎，然后把液体灌了进去。有一部分血水流了出来，也不知道是“酒”，还是他自己的血液。那狼狈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癫痫患者。 　　姜瞧等人冷眼旁观。 　　这个蠢货迫不及待地犯蠢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让他们确定了坑。 　　这时候，李尧才说：“答案是张佳佳，她不是业主。” 　　“回答正确！加一分！” 　　陈霄的眼眶里已经开始蓄积起了黑气，可是他仍不甘心地问：“怎么会……你们作弊……你们作弊！” 　　“呵呵。” 　　回应他的是张娟等人的冷笑声。 　　虽然他们确实做好了作弊的准备，但是这么明显的题，暂时还用不上他们的底牌。 　　这个问题里有坑：保安问的是，谁不是业主，而不是“谁撒谎了”，“谁没有对应上各自的住处”。 　　李向东确实不是一号别墅的住户，但他们在业主名单上看到过李向东的名字。 　　如果他们没有记下名单上的人员，也很容易被带进坑里：四号别墅住的是李家人，而不是这个叫许晴的。 　　“语文老师应该教你要好好审题了吧。”李尧看着陈霄那狼狈的模样，笑了笑，“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要好好学习，别搞事情。” 　　陈霄没能完成彻底的畸变，因为他及时喝下了两支精神恢复药剂，暂时稳定了下来。 　　虽然这家伙又蠢又毒，但也正因为此，他手上倒是搜刮了不少有用的道具。 　　他的俩马仔可怜巴巴地求助，“霄哥，我们没有精神恢复药剂了，求求你给我们两支吧！” 　　可是陈霄眼里满是戾气，冷酷地说：“滚！” 　　都是这些没用的蠢货，否则他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个熔炼池的阵法也是之前马仔上供的，他们肯是想害死自己！ 　　马仔身上的异化标志更加明显，愤怒成为了促使他们异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手腕上的黑色手环消失了，然后愤怒地扑向了陈霄。 　　陈霄尖叫一声，不设防之下，竟然被硬生生地咬下了一块肉来。 　　但下一秒，两个马仔就被规则丢进了熔炼池中。 　　熔炼池雀跃的声音响起，“违背游戏规则，需要接受惩罚哦，来游泳三圈吧！” 　　说是游泳，但两个马仔很快在熔炼池中沉了下去，与这个熔炼池融为了一体。 　　陈霄崩溃大叫，“你为什么不早点惩罚他们！你是故意的！” 　　熔炼池哎呀呀了一声，“你有意见？” 　　陈霄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跟恐怖的污染生物说话，顿时闭了嘴。 　　姜瞧敢正面挑衅熔炼池，可陈霄不敢，他只敢欺软怕硬。 　　游戏继续。 　　另一个保安提问，“刚才的自我介绍中，只有一个人完全说了真话，是谁？” 　　陈霄额头冒出了冷汗。情况对他很不利。 　　游戏规则：没拿够分的要下游泳池，可是下游泳池的结果他已经看到了。相比之下，回答错问题，“罚酒”已经算是在他的承受范围内了。 　　他的大脑飞快转动：已知题目一中，张佳佳撒谎了，李向东也撒谎了，他好像有听说四号别墅没有人了，所以被投进熔炼池的不会有四号别墅的住户…… 　　只剩下两个答案，答对的概率在百分之五十，已经很高了。 　　“答案是王全友！”陈霄再次抢答。 　　“回答错误。” 　　张娟紧跟着他回答，“答案还是张佳佳。” 　　“回答正确。” 　　陈霄一边被灌了酒，一边咆哮，“假的！作弊！都是作弊！” 　　答案怎么可能是张佳佳！ 　　陈霄继续服用精神恢复药剂。但这一次，精神恢复药剂已经不太管用了，他整张脸扭曲变形，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人的声音。 　　张娟看他已经彻底异化，这才如同施舍一般，说出了真相，“张佳佳从未说过自己是业主，她只是说自己住在六号别墅。所以她说的是真话。” 　　她是六号别墅的住家保姆，当然登记在常住名单中，跟陈芸差不多，虽然不属于业主，但往来不会被过问。 　　有了名单的姜瞧等人只要仔细审题，就不会做错。 　　为什么要让陈霄先抢答呢？ 　　因为他们太了解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挖好的坑，他是肯定会跳下去的。 　　已经异变成诡异存在的陈霄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反正他朝着姜瞧的方向扑了过去——成为了异变生物，他也依然选择了欺软怕硬，姜瞧看起来就是很弱的样子。 　　但他连姜瞧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沾到，很快就被丢进了血池中，消失不见。 　　保安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提了一个问题，但是姜瞧他们早就拿到住户名单，知道提问中的坑之后，很快就回答出了正确答案。 　　李尧获得了两个分数点。 　　张娟有一个分数点。 　　陈芸和姜瞧都是零。 　　就在这时，戴墨镜的保安突然说，“好了，一轮资料片三个问题。我们可以进入下一个资料片了。下一个资料片的主题，叫做秘密。” 　　很显然，这一轮的资料片只能给姜瞧他们送分。 　　这一次，发放资料片的保安走向五个怪物邻居时，先从姜瞧身边经过了。 　　戴墨镜的保安像是没有察觉到异常，继续说：“不过很遗憾，参加狂欢派对的人变少了，所以接下来，只剩下一轮资料片了。” 　　也就是说，只剩下三个问题！哪怕全部回答正确，也至少有一个人无法集齐分数点！ 　　谁来当牺牲者？ 　　这个规则现在才说，不是坑他们是坑谁？ 　　这个规则的目的，更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张娟和陈芸下意识地看向了姜瞧，看到姜瞧那稳得一批的表情，她们也稳住了。 第19章 ??骦襰楼????　　姜瞧当然注意到了她们信任的目光,但她很想告诉她们：其实我也很慌啊！ 　　这种直接在规则中动手脚，肯定至少有一人无法从完成游戏要求的，姜瞧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惜的是,她这种慌张的情绪没能传达给其他人,她仍然是一身hold住全场的气势。 　　至少有一人……怎么办…… 　　姜瞧绷着脸,大脑飞快地运转,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对啊，至少要淘汰一个人,那她们中“少一个人”不就行了？ 　　这下,姜瞧是真的稳了。 　　新一轮资料片开始。 　　“四号别墅家庭格外幸福。” 　　“七号别墅的业主患有终身难以治愈的疾病。” 　　“七号别墅的业主是好人。” 　　“七号别墅的业主是坏人。” 　　“七号别墅的业主有不想让人窥探的的过去和秘密。” 　　五个怪物邻居念起了资料片，但突然被戴墨镜的保安秦方打断,“这都是些什么鬼？资料片不对！” 　　这不是姜瞧她们该听的秘密。 　　照片被人换了！现在的资料片全都是姜瞧自己的秘密,中间还夹杂了一个四号别墅的秘密，这全都是送分题啊！ 　　“怎么的？哪里不对？你们该不会玩不起吧？”姜瞧呛声道。 　　没错，资料片是她跟保安换掉的。 　　“秘密”这个话题很敏感，因为最开始的住户公告中有一条规则：【不要窥探邻居隐私】 　　这一条混在其他规则中，一点儿都不起眼。但姜瞧早就已经明白了，那些混在规则中看起来不起眼的，才是随时可能出现的坑。 　　如果真的不重要,那为什么还要专门提这一条？ 　　姜瞧早就已经将这些条款拆分得细细的,记在心里，就为了避免任何深坑的出现。 　　这个游戏的坑爹之处就在于,你以为他是想挖这个坑给你,但实际上另一个方向上他也挖了坑。 　　当秦方说新资料片的主题是秘密时,姜瞧就已经警惕起来了：如果她们从一众资料片中分析出了邻居真正的秘密,正确回答了问题,会不会反而被当成触犯了【窥探秘密】的规则？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秘密拿出来当成资料片。 　　早就知道的事情,和自己的秘密，怎么着也不会被判【窥探邻居的秘密】。 　　姜瞧的话音刚落，陈芸马上跟上，“规则是你们定的，资料片是你们发的，现在又说不对，哪里不对了？” 　　气氛陷入冷凝。 　　过了半晌，秦方才像是后退了一步，说：“行。游戏继续。不过后面再发现作弊并且破坏游戏规则的，同样按照违规处理。” 　　他认定是姜瞧她们换了资料片，却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手下的三个保安整整齐齐站着，表情一致，他也没想到自己人背叛这种情况。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还想举报你们有作弊嫌疑呢。”姜瞧一脸从容地说，这正义凛然的样子，好像她真的什么都没干。 　　秦方阴恻恻地看了姜瞧一眼：先让她得瑟吧，就算送分题全都能做对，那又怎样？她们仍然少两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三道题全都被她们答对了。 　　陈芸和张娟都有两分了，唯有姜瞧，还是零分。 　　熔炼池里面的血浆夸张地跃了起来，“呜呜呜，太感人了，宁愿自己牺牲也要让别人答对题的精神太棒了！” 　　“嘿嘿嘿，想跟美女贴贴，俺喜欢看美女游泳！”熔炼池的语调变来变去。 　　秦方也催促道：“姜小姐，第一环节结束你没有拿到分数，该接受惩罚了。” 　　姜瞧就说：“先等一下，我们先来捋捋。住户需要参加派对，但保安是裁判对吧？” 　　“对。姜小姐，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 　　就在这时，姜瞧飞快地套上了保安制服，拿出了保安证件，“哦，我也是保安，刚才呢，我属于卧底身份，现在恢复保安身份了。” 　　他们早就拿到了一个保安的名额，只是一直都没来得及用。 　　制服是现成的，证件也是现成的。将所有这些都套上，那她就是规则承认的保安。 　　秦方的嘴角下拉，“我怎么不知道姜小姐成为了我们的同事？” 　　“唔，这应该算是下岗明星再就业吧？你不知道正常，刚入职呢，你看我这兴奋的！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劳动最光荣！”姜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秦方：…… 　　没办法跟美女贴贴的熔炼池：…… 　　他们都知道，让姜瞧这个祸害进了保安队伍，成为裁判的一员，那今天的派对就毫无意义了。 　　这个祸害绝对会让派对没办法刁难仅剩的生存者的。 　　熔炼池想了想，干脆跳过所有让保安裁判的环节，“接下来进入派对最后一环节！泳池狂欢开始啦！为了促进小区住户与保安之间的和谐关系，所有人包括保安也要参加哦！” 　　“泳池派对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玩得开心！” 　　就在这时，姜瞧发现眼前的景象变了。 　　水晶吊灯折射出温柔又华贵的光芒。 　　桌面上诡异的液体变成了货真价实的红酒与香槟，散发着香醇的味道。旁边还摆着好几叠长相精致的糕点，新鲜的水果。 　　圆桌边的众人觥筹交错，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人，哪有什么怪物邻居、恐怖保安？ 　　这好像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一场派对。 　　污染、异变成为了姜瞧脑子里被封闭的一块记忆，莫名的，她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只记得自己确实在参加一个派对。 　　游泳池边，无数年轻男女穿着泳衣，展示着自己的身材，游泳池的水光淋漓，仿佛具有一种致命吸引力，不断在姜瞧的耳畔说：快来吧，快点下来，尽情享受这一切。 　　那些在泳池里的男女也在朝姜瞧招手，“姜瞧，快下来啊！” 　　“就是啊，你不要这么扫兴好不好？” 　　“大家就等你了，快点吧。” 　　这催促的声音也带着一种紧迫感，仿佛姜瞧如果不按照他们的话去做，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被施加了这么多压力，姜瞧的脚步却突然停下了，她面无表情地说，“我就这么扫兴好不好？就这么一个破派对，还要我搞配合？谁脸这么大？” 　　“这个派对谁搞的？给我出来丢人！这么低端幼稚的派对是认真的吗？” 　　“啧，不应该呀，陈姐应该不会让我来参加这么low的派对吧？”姜瞧的话就像毒汁一样喷射出去。 　　论得罪人的能力，姜瞧也绝对是最顶尖的。 　　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加上陈述句的语气，会让人觉得她不是在嘲讽，而是在说实话。正因为此，这也是最气人的。 　　姜瞧的不好相处，不只是因为她的特殊疾病，更因为她本质上就不是什么合群的人。 　　陈芸知道她的性格，所以相关的一应应酬，能推的她都推掉，或者是自己代替姜瞧去。 　　就算是这样，该得罪的人也没少得罪，姜瞧在圈子里的名声不怎么样。好在她有钞能力，得罪了就得罪了。 　　所以，姜瞧在想：她到底是怎么来这个派对的？这次陈芸不怕她来得罪人吗？ 　　派对中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直勾勾地盯着姜瞧看。 　　这是一种最简单的施加压力的手段，成为视线重心的人会本能的感到惶恐，开始自我反思：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如果这个人正好是社恐患者，那效果会更加明显。 　　可惜，用这一套来对付姜瞧，未免也太嫩了，那些十岁的小朋友以前整她的时候，就已经不用这一招了好吗？ 　　在一众诡异的视线中，姜瞧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施施然地坐下，然后抬起大长腿，将桌面上那些精致的水果点心全都扫到了地上。 　　她啊，早就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女孩了。他们越是这样，她就越来劲。 　　“咋的了，嫌太丢人，不敢出来啊？哦对了，这灯光太辣眼睛了，能不能有点审美？”姜瞧随手捡起一个苹果，往悬挂着的水晶灯上一砸。 　　水晶灯碎了一地，视线顿时暗了很多。 　　而这时，姜瞧面前的幻觉通通消失了，没有什么泳池派对。 　　游泳池里翻滚着的仍然是污血，被她扫在地上的水果点心全都是一些腐烂的肉块、肢体，水灵灵的新鲜葡萄赫然就是被串在一起的眼珠子。 　　张娟和李尧表情放空，沉浸在幻觉之中。 　　而陈芸作为一个新人，对污染影响的抗性最小，所受影响是最大的。她已经眼神迷蒙的捡起一颗眼珠子，准备吃了。 　　吊灯碎裂的声音成功惊醒了众人。 　　大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之后，顿时后怕不已，如果一步步按照幻觉中的景象走，那他们迟早也会成为池子里的一滩污水。 　　一个猎物都没能捕捉到，熔炼池心情明显不快，他阴沉沉地说：“还有十分钟，就到晚上10点了。如果你们不能享受派对的话，这个派对永远不会结束的哦。” 　　“我这是为你们好！制造幻觉，你们才能真正沉浸到这场派对中！既然你们不领情，那就没办法了。” 　　熔炼池的血浆飞溅起来，像是泳池飞溅的水花。五个怪物邻居朝他们扑了过来，“一起来享受吧！” 　　他们还对姜瞧特殊照顾了一下，其他人享受的是1对1服务，姜瞧享受的却是2对1服务，“谢谢你给我们的镜子，让我们好好报答你吧！” 　　姜瞧：…… 　　这TM是报答吗？这是恩将仇报啊！ 　　姜瞧反手将他们砸进熔炼池中，但他们本身就是熔炼池的一部分，根本不惧里面的腐蚀吞噬。 　　他们的手像是粘在了姜瞧身上一样，一半身体已经在血池中，另一半却还死死拉着姜瞧，想要将她拖下去。 　　看起来是两个人在拖姜瞧，实际上是一整个熔炼池的力量在拖她。 　　那恐怖的巨力差点让他直接往池子里面栽去，也幸亏姜瞧吞噬了顾明珠和一个保安的力量，否则她现在已经在池子里了。 　　但姜瞧知道，按照这种趋势，她坚持不了太久的。 　　两个保安看她像是落入下风，想上前帮忙，但秦方没有动，他们不敢擅自行动，否则秦方加入，他们俩也不是秦方的对手，但别说秦方还有一个保安助手。 　　可就在这时，姜瞧突然问：“你想让我享受派对对吗？没有规则？你不能阻拦我们享受，对吗？” 　　“对呀~这酒池肉林，不快乐吗？” 　　“那可真是太快乐了！”姜瞧的手中出现了被改造过的染血匕首，她握着匕首搅进了熔炼池中，吞噬的白光亮起，她同时提醒陈芸等人，“白嫖不快乐吗？之前没改造完的道具，赶紧都试试啊！” 　　它主动邀请，那他们连吃带拿，不过分吧？ 第20章 ??骦襰楼????　　听到了姜瞧的声音,愣着的陈芸等人马上回过神来，飞也似地跑到了熔炼池边上，继续淬炼可以淬炼的道具。 　　之前大家还有点可惜,熔炼池没那么好忽悠,才刚白嫖一点,就被他发现,不肯让他们继续了。现在，熔炼池说了“好好享受这酒池肉林”,主动送上自身血池中的血液与腐肉,那他们当然不能客气咯！ 　　只不过他们做的事情，可能跟熔炼池期待中的不一样。 　　熔炼池的本意是把他们污染了,这样他们融入池子中,只会壮大他的力量。 　　可是姜瞧他们的想法是，用熔炼池把道具“污染”了，增强道具的属性。 　　姜瞧等人的热情反应让熔炼池还有秦方他们都懵了。 　　刚才他形成了派对群体幻觉，都没能让这些人走向游泳池，现在他们这么自觉是怎么回事？ 　　然后，熔炼池就感觉到了力量的流失。 　　陈芸他们的白嫖其实没给熔炼池带来太大的影响，但姜瞧做的就不一样了,她是在【吞噬】。 　　如果说陈芸等人只是往整个游泳池里舀一瓢水的话,那姜瞧的行为就是想直接抽空熔炼池。 　　熔炼池甚至没有力气继续拖姜瞧下水了，他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你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们尽情享受吗？作为派对主办方,不要太小气嘛。” 　　熔炼池没有一张具体的脸,无法看出他的表情。不过池子里的血色波涛可以看出他那不平静的心情。 　　他说的“享受”,跟你们现在做的可不是一回事啊！ 　　抽干了他,还要说他小气？ 　　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可是你们也太狗了吧！ 　　熔炼池当然想要反抗，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力量被完全压制住了。那种感觉就像两个人战斗，其中一个先把另一个绑住了再打，完全不讲武德嘛！ 　　当然，姜瞧这边也有点难受。 　　熔炼池被搞出来，炼化了太多负面情绪，形成的污染源很强，相比之下，姜瞧太弱了。 　　再加上姜瞧这次是强制吞噬，不像之前顾明珠和怪物保安，差不多算是主动祭献了自己。强制吞噬和主动祭献，难度当然不一样。 　　【吞噬】这个天赋的位阶或许很高，然而，这个天赋的拥有者姜瞧现在本质上还是个小菜鸡，她吞不下这么强的力量。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吃饭吃噎着了，那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真的挺难受的。 　　这样下去，她的天赋很快就会被耗尽，就跟力竭一样，要过好久才能再次使用，而熔炼池也会很快挣脱束缚。 　　熔炼池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挣扎了，怪笑着说：“这么强大的力量，不该属于你。等我把你融为一体，这应该是属于我的力量！” 　　可是，姜瞧想做的可不止这些。 　　她吃不下的力量，有人可以吃下——她不是还有两个保安手下吗？ 　　她说要培养那两个，让他们帮忙对抗秦方也不是瞎说的。熔炼池这么大的一个力量源，可不就是最好的提供力量的【工具人】吗？ 　　姜瞧跟陈霄那个蠢货可不一样。 　　陈霄搞出了熔炼池作为傀儡，也是想跟秦方等保安对抗。但是他根本就掌控不了那么强的力量，而熔炼池中无辜惨死、被炼化的人，更是充满了恶、怨、恨，怎么可能不反噬？ 　　姜瞧对保安又没有仇恨，而且她的拉拢，可是真金白银给出好处了的。他们又把她当成了至高无上的存在，忠诚度跟熔炼池当然不一样。 　　所以，姜瞧看向了张娟他们，“可以帮我拖住秦方一段时间吗？” 　　张娟等人一愣，“没问题。” 　　她笑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大弯刀，说：“我还不知道改造过的武器效果怎么样呢，正好试试看趁不趁手。” 　　张娟和李尧一跃而起，将秦方拦了下来。 　　刚才秦方感觉不对，已经要去阻拦姜瞧了。只是刚才他竟然被自己手下的两个保安拦了下来，他刚把两个保安打飞出去，张娟和李尧又迎了上来。 　　秦方想要速战速决，恼恨地摘下了墨镜。 　　他的眼睛已经不能叫眼睛了，承载那样诡异的印记，对他自身的伤害也是极大，他的眼球已经被彻底搅碎，用红黑白三色拼凑成诡异印记的样子，比其他保安那黑洞洞的眼眶更吓人。 　　可吓人的同时，你也会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仿佛自己看到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 　　张娟和李尧早就跟姜瞧沟通过这个秦方的情报，看他摘下墨镜，马上低头不去看他，但手中的动作可一点儿都没有变慢。 　　秦方还有另一个保安马仔，正想加入战局，陈芸默默掏出了菜刀，“咱们都是菜鸡，来互啄一下呗。” 　　保安的眼里闪烁着红光，朝陈芸而去。 　　他用实力来证明：菜鸡只有你自己。 　　“卧槽，不要一上来就开大招啊！不讲武德啊你！”陈芸一看那红光，顿时怂得吱哇乱叫，满场乱跑，如同放风筝一样兜着保安。 　　这看起来毫无章法，实际上陈芸也没受到伤害，反倒是保安差点撞上秦方，差点被秦方给弄死了。 　　而姜瞧那边，赶紧招呼了两个被秦方踹出去的保安，“赶紧来吸收了这个熔炼池的能量！” 　　俩保安没想到天上真能掉馅饼，愣了一下之后，就飞扑了过去。 　　姜瞧吃不下了，这俩保安却可以吃下去，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以这种能量为生。 　　不过这种操作本身也是他们之前不敢想象的。 　　下位者觊觎上位者的能量不是没有，可是刚起这个念头，下位者可能就被吞了个干干净净。力量悬殊，根本不是对手，你还想吞了人家？怕不是去送养料的。 　　可在姜瞧的帮助下，这个“不可能”偏偏又实现了。因为她【吞噬】天赋的压制，熔炼池只能像待宰羔羊一样，被两个保安分而食之。 　　这玩意儿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香甜的唐僧肉，两人的嘴巴张得跟成年人的脑袋一样大，血水溅了一身也不管，他们甚至顾不得在姜瞧面前的形象了，只顾着狼吞虎咽。 　　看着他们的吃相，姜瞧感觉自己很长时间不用吃肉了。 　　副本一遇到的李家人分食人肉锅，跟这个比起来，都可以说是非常精致体面了。 　　在熔炼池内的血肉少说也有大半个游泳池了，但两个保安的肚子仍然扁平，他们的胃仿佛是个无底洞，根本不符合能量守恒定理。 　　不过姜瞧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就连无限副本这种东西都出现了，还讲什么科学呢？ 　　两人一边吃，还一边感动地嘤嘤嘤，“小姐，你对我们真的太好了！我们唯有肝脑涂地，才能回报你这份恩情！” 　　姜瞧：…… 　　这本该是忠臣和明主的感人画面，但她完全感动不起来呢。 　　她冷淡地说：“之前我就跟你们说过，我不会亏待你们的。现在只是兑现我承诺的一小步而已。” 　　保安听完，却更加感动了。看看他们小姐，面冷心热，他们的好从来不表现在虚假的语言上，只会体现在行动中！ 　　（没少给他们画饼的姜瞧：……） 　　这回，熔炼池的尖叫就是真的尖叫了，“你们两个该死的虫豸！该死的叛徒！竟然跟人类为伍！” 　　秦方和他的马仔保安，也是对两人一脸仇恨，把他们当成异类之耻。他们已经明白之前的游戏环节为什么会出问题了。 　　“你们俩该死的叛徒，我要先杀了你们！” 　　可是两个保安却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鸟择良木而栖，他们只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已。 　　两人看着秦方说：“我们跟着你，什么好处都没有，但我们追随姜小姐，现在已经变强了，这才是真正可以改变我们命运的伟大存在。叛徒？呵呵。” 　　秦方手下的那个保安听到这话，攻击陈芸的动作竟然慢了下来。 　　人类说一百句再好听的话，也没有任何说服力，可现在说这些话的，是他的同类。 　　而且这两个保安吸收了熔炼池的力量变强，也是他亲眼所见。 　　这很容易让他对之前的认知产生怀疑：其实信仰神明，跟老板一样，都是可以换的？这一个拜拜，下一个更乖？ 　　之前的保安是不敢对“信仰”产生如此不敬的念头的，可旁边就有不敬且混得更好的例子，他想想又怎么了？ 　　秦方也意识到了，这两个反骨仔的存在，就是对他权威的最大挑战。他愤怒地撇开张娟和李尧，想要灭杀这两个反骨仔，给自己立威。 　　但现在，这两个保安已经吸收了足够的力量，也不会怕他，正面迎了上去。 　　熔炼池现在或许不该叫熔炼池了，因为被吸收了之后他只剩下了一小滩存在，黏在游泳池的底部，估计全部收集起来也就一桶的容量。 　　两个保安因为要迎战秦方，没来得及将他全部吸收掉。 　　姜瞧问李尧他们，“你们有那种可以隔绝污染的容器吗？” 　　熔炼池虽然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但讲道理，但还是有淬炼道具的作用，只不过效果可能会差一点。但问题不大，只要带出副本外，随便开家店，肯定多的是玩家愿意上门。 　　姜瞧将自己的资本家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熔炼池都没有力气挣扎了，他只敢匍匐在游泳池的池底瑟瑟发抖。 　　在他的认知中，人类就是他的猎物。可遇到了姜瞧这个魔鬼，他发现自己的认知可能是反过来了。 　　这猎物他真的啃不动啊！ 　　张娟和李尧都体会过了这熔炼池的好处，扼腕叹息，“局里有，可是我们身上没带。” 　　熔炼池只剩下了一个气音，“派……派对结束。” 　　一副玩虚脱了的样子。 　　姜瞧补刀说：“娱乐需适度，你看看你，这么喜欢派对，现在知道派对有多伤身了吧。” 　　二十二点的倒计时开始。 　　秦方在两个保安的绞杀中落入了下风。 　　可是听到了倒计时的声音，他嘴角上扬，“开始了。” 　　他知道自己不敌两个保安，故意在拖延时间！ 　　两个保安意识到了这一点，更加凶狠地出手。 　　他们有种感觉，如果能在宵禁前解决掉秦方，就可以结束这些奇怪的规则。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三、二、一！”秒针指向十二的瞬间，姜瞧好像看到这个表在飞快倒退，可倒退的速度太快了，仿佛是她眼前一花，产生了幻觉。 　　游泳池中的血花飞溅，熔炼池迅速壮大，仿佛保安他快乐地飞跃起来，想要将姜瞧卷进去，但姜瞧等人都从一号别墅中消失了。 　　他也一样快乐，“我、又、回、来、了！” 　　游泳池里，无数个不成人形的怪物爬了上来。 　　姜瞧一行人回到了别墅中，不过她手下的两个保安不在。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在接下来的宵禁时间还会面对什么。 　　然后，众人听到了砰砰砰的砸门声，“姜瞧在吗？今天你执勤，怎么不在岗位上！” 　　可是，门口的显示仪上，明明空无一人。 　　既不是秦方等保安，也不是熔炼池变出来的怪物。而是一团空气。 　　这种无形的存在，却比见惯了的怪物更让人心底发毛。之前他们见过的好歹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未知的，才让人惶恐。 　　姜瞧果断将保安制服一脱，把证件一丢，应答道：“姜瞧已经辞职了！” 　　门口的动静停顿了一下，然后更凶残地砸起了门，“姜瞧，今天是你执勤，缺勤的保安，会进行回收处理！” 　　卧槽，竟然连辞职都不给？ 　　之前这保安身份好用，现在好烫手。 第21章 ??骦襰楼???? 　　姜瞧脑子灵活,又能不受污染影响，完全保持冷静。所以在这些副本中，她向来将规则“理解”得炉火纯青,能卡BUG就卡BUG。 　　没办法,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她想要在副本里面讨生活,不能太讲武德。 　　现在,她翻车了。规则把她给卡住了。 　　本来秦方是副本的最大污染源，如果能把他解决掉,副本可以结束。 　　但如果秦方没死,副本按照自己的规则运转下去，规则本身并不受秦方或是熔炼池这些大boss控制。 　　玩家、污染生物都只是规则中的一环,帮忙维持副本规则的运转。 　　宵禁的到来就是规则的一环。 　　两个保安跟姜瞧说过,他们也不知道宵禁时间会发生什么。以前他们太弱了，连得知“规则”的权限都没有多少。 　　这个副本规则的坑爹之处就在于，它好像给你划了重点，但实际上它告诉你的重点是整本书。 　　姜瞧当然不想出去，不仅是因为出去很危险，她也怕自己出去的同时，有【不知名】的东西进入别墅。 　　按照“宵禁”的字面意思,别墅算得上是安全区。他们一直呆在别墅里,大不了睡一觉，那安全系数应该比较高的。可一旦打开了门,会发生什么就不一定了。 　　但现在的情况是,姜瞧不出去,下场会更严重。 　　姜瞧大概明白了获得保安身份的规则核心：这个保安身份并不可以随意置换给别人。 　　你获得过保安身份,再失去保安身份,只是失去了相应的保安权益,但该你干的活还是得干。你的活没干完，就会追究你的责任，直到你死为止。 　　——这规则简直就是视劳动法如无物，姜瞧深感无限位面应该好好进行一下普法教育。 　　有时候姜瞧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挺资本家了，现在一看，副本更像吸血鬼。 　　幸亏装过保安的只有姜瞧一人，保安证件和制服都够用，否则麻烦就大了。 　　姜瞧再次飞快套上制服，捡回证件走了出去。 　　这时候，她注意到，证件上盖着的章变成了：【无限物业公司】 　　她从保安室里拿出来的红章，也变成了【无限物业公司】字样。 　　可是之前，虽然存在物业公司这个背景，但真的就只是一个背景而已，就像小区需要有的标配一样，没有出现过它真正的名字。 　　就连他们拿到的告示，也是写着【本物业公司】，模仿的是小区之前物业公司的名字与风格。 　　姜瞧停下脚步，问陈芸等人。 　　他们却一脸迷茫，“有吗？” 　　他们的迷茫却让姜瞧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副本正在变得更加成熟。 　　用诡异学的理论来形容就是：那些不存在的东西，颂念祂的人变多，祂就出现了。 　　而祂成型之后，人的感知也会慢慢被模糊，觉得祂一直存在，这才是合理的。 　　为什么姜瞧会这么确定？ 　　因为她很清楚，陈芸三人不是什么马大哈，他们都是特别细致、谨慎的人，怎么可能同时在同一个细节上毫无所觉？ 　　姜瞧得到了答案，也没解释。随着门外拍门声更加激烈，姜瞧快步走了出去。 　　别墅内外的温差极大，姜瞧一走出大门，就感觉到了一股能钻进骨头缝中的寒意。 　　她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上面已经多了好多深深的、凌乱的巴掌印。 　　再拍两下，她家大门就该报废了。她家的大门质量没问题，只能说敲门的人是真的没耐心。哪怕是之前想要搞事情的保安，也知道好好按门铃。 　　她没有看到任何人，却听到了细细的声音往耳朵里钻，“嘻嘻，竟然是个人类保安哦，细皮嫩肉的，应该是一道不错的菜吧。” 　　“这道菜什么味道都没有，没意思。” 　　那声音就跟指甲刮黑板似的，声音不大，但很尖利，刮得姜瞧感觉鼓膜都在作痛。 　　姜瞧平静地问：“我家的门被拍坏，应该可以拿到赔偿吧？是找无限物业公司赔偿吗？” 　　她知道有东西正在【注视】着她。 　　那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些无形的存在大概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姜瞧还能想着要赔偿，这家伙住在这种别墅里，不是应该很有钱吗？而且在恐怖副本里，搞点破坏不是很正常吗？ 　　姜瞧可不管那些存在到底是什么想法，这辣鸡物业公司不做人，那她肯定得给自己争取一下员工福利。 　　“你们给我报修一下还是我自己提交一下报损文件？”姜瞧连公章都给拿了出来。 　　然后，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可以！” 　　看来，如果姜瞧执意要计较，这些无形的存在也会吃点教训。 　　姜瞧就说：“你们有东西进别墅了吗？出来。” 　　“没有。” 　　“那我去报损了。” 　　“好了好了，真的都出来了……”那声音开始妥协，然后又嘻嘻笑了起来，“可是没有用哦，我们最多是指路的灯。现在活人只剩下你们了，你们本身就是最亮的灯泡。” 　　“灯泡”这个形容词，让人感觉很不好。姜瞧想起了在传送回七号别墅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本该被两个保安吸收得差不多的熔炼池又迅速复苏，重新壮大。 　　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姜瞧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她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有了现成的答疑对象，姜瞧就直接问了，“宵禁时间到底是什么？” 　　那个声音再次消失。 　　姜瞧淡淡地说：“报损……” 　　“你知不知道！一个把柄不能用两次！你要不要脸！”那声音气急败坏。 　　姜瞧耸耸肩，不理会。 　　他们不知道，就是因为他们一开始答应得太爽快，让姜瞧明白他们在意的点，所以才会被反复利用。 　　可惜的是，他们仿佛不懂如何遮掩心理上的弱点。 　　这些怪物在吓唬人、弄死人上面都挺擅长的，可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们不擅长跟人类深入交流，没来得及学习人类那阴险狡诈的技巧。然后，他们又不幸遇到了不按套路出牌且擅长坑人的姜瞧。 　　“好吧，告诉你也无所谓呢，反正你也自身难保了。” 　　“宵禁是为了保护小区居民，因为宵禁时间就是替身之夜。没有死绝的存在可以恢复自己最巅峰的时刻，为自己复仇，寻找替身。如果有人替他死了，他就可以重新活过来。” 　　没有死绝的熔炼池本来就是无数人的血肉与怨念的集合体，现在，他，或者说是他们，又重新复苏了！ 　　这对别墅中的幸存者来说绝对是噩梦模式的。 　　这栋房子看起来会保护他们，同时也囚禁了他们。 　　其实，如果这个副本中没有陈霄以及他的那伙人，难度不会这么高。 　　陈霄他们坑死的无辜者太多了，他们在拼命给污染方送粮草。如果不是他们，幸存者肯定会比现在高很多。 　　可惜张娟他们过去得太晚了，根本没办法挽回局面。 　　说得难听一点，幸存者多了，异化生物那边的力量就会变小，同时，活人多了，怪物们的目标分散了，七号别墅这边的压力就会变小。 　　或者说，早知道“宵禁时间”的规则是这样的，姜瞧拼着噎到也会将熔炼池剩下的那点力量吞噬干净，省得他死而复生。 　　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千金难买早知道。 　　姜瞧追问说：“可是异化不是不可逆的过程吗？怎么可能重新变成人？” 　　“嘻嘻，不能说是正常人哦，只是跟人一样可以披着完整的皮，一般人是认不出来的啦。” 　　姜瞧听了，心里一沉。 　　异化生物可以伪装成普通人在现实社会中生活，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封闭的副本至少可以隔绝更多人被副本中的污染源污染，可这些伪装成了普通人的异化生物出去，只会污染或是吞食更多的人。 　　这个副本中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其他副本呢？现实中是否已经有了这样的“潜伏者”？ 　　尖利的声音又刺刺地笑了起来，“现在你也别担心别人了，身为保安，别忘记自己的职责，维护好小区秩序。如果不能维持好小区秩序，我们会直接回收掉渎职保安。” 　　姜瞧脑子一转，明白了宵禁时间的游戏规则，这就像是一场三方狩猎游戏：保安方、普通怪物方、人类方。 　　规则像是保护了人类，但人类是最大的靶子，因为他们就像是最鲜美的菜肴，等着他们品尝。 　　而普通怪物方就是主动狩猎的，宵禁时间是他们的最好时机。 　　保安方像是维护规则的，但他们的目的就是通杀违规的普通怪物与人类。当然，保安实力太弱，被反杀的可能性也不小。 　　尤其是姜瞧既是人类身份又是保安身份，就像是黑夜中的大灯泡。 　　至于讨人厌的声音，应该就是物业公司里的规则一样的存在，是连实体都没有的玩意儿。他们应该只能带着恶意地搞点小手段，不能直接参与到这次的三方猎杀中来。 　　姜瞧没把这嘲讽说出来，虽然把这些东西气得跳脚挺好玩的，但他们的声音实在太刺耳了。没啥好处的情况下，她还是别去刺激他们了。 　　姜瞧将自己总结出来的规则全都发给了陈芸他们，让他们小心：宵禁时间不是不能出门，而是出门遇到危险的概率会急剧上升。 　　别墅对他们有一定的保护作用，但受到太多攻击，保护性有待商榷。 　　总结起来就是：遇到危险不一定要死守别墅，灵活应对。 　　就在这时，挂在保安制服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喂，物业，这里是二号别墅，我们家的自来水出水不正常，你能不能来帮我看看？” 　　好家伙，这就来了啊。 　　姜瞧兢兢业业地回答，“好的，马上就来。” 　　去二号别墅的路上，姜瞧可以看到，好几栋别墅都是灯火通明的，这看起来就是一个繁华的别墅区。 　　可是，姜瞧深知这些别墅里住着的都已经不是人了，漂亮的灯光映着小区漂亮的绿化树影，反而平添几分诡谲。 　　风吹动树梢花枝，传来沙沙的声音，仿佛有人跟在她身后，那种后脖子处凉凉的感觉，总会有一种不安全感。 　　姜瞧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够了啊，这个音效不太行，下次多看点恐怖片学学。” 　　姜瞧觉得自己的胆子不小，但在这种环境下，仍然会有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只是她的恐惧未能如实传达出来，在那些搞鬼的人看来，这一点儿都没能吓唬到姜瞧。在吓唬人的时候，被吓唬对象毫无反应，甚至还指点你，告诉你有可进步空间，那就相当没意思了。 　　那些无形的存在干脆住了手。 　　然后，路灯闪了两下，突然熄灭。姜瞧继续往前走，却听到啪叽一下，好像踩在了什么黏液上。 　　姜瞧的脚步顿住了，“还来？” 　　那些声音像是终于扳回了一局，迫不及待地说，“这回可不是我们干的哦，说不定是线路故障了。” 　　“你踩到的是水啦，可能水管爆裂了吧。” 　　姜瞧很清楚，正常的水不会是这种黏糊糊的感觉。 　　她的眼睛在慢慢适应黑暗，异化生物在黑暗中的视力远高于普通人，可吞噬过异化生物的姜瞧，显然也已经不是什么普通人了。 　　她看到了地上的一滩血肉，看痕迹，刚才这里似乎经历了一场战斗？ 　　姜瞧若有所思：熔炼池分出无数个身体来之后，每个身体关系不一定和谐？ 　　熔炼池就像一个总控，或许距离足够远，控制就会变弱，而身体之间的竞争就会变大。因为怪物的量多于人类的量，“替身”太少了。 　　姜瞧脚下的这滩血肉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在这时，地上的血肉突然蠕动起来，顺着姜瞧的裤腿往上爬，想要连带着姜瞧一起吞下去。 　　草丛里则飞出了另外一只怪物，飞扑到了姜瞧脸上。 　　——就像姜瞧猜测的那样，她过来的时候，两只怪物正在内斗，甚至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可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他们马上停止了内斗，将目标对准了姜瞧。 　　路灯是他们故意弄熄灭的，因为这样可以干扰人类的视野。 　　姜瞧哪里会让这么恶心的东西真的摁在自己的脸上？她的头一偏，反手将染血匕首送进怪物的身体里，白光彻底将那怪物吞噬。 　　姜瞧对付不了一整个熔炼池，但对付一个小怪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宵禁时间违规出门，清理。”姜瞧冷冷的声音响起。 　　顺着她裤腿爬上来的那滩血肉懵了一下，然后在恐惧的驱使下，他马上就要开溜，却被姜瞧一脚踩了下去。 　　他再溜，姜瞧又踩。 　　她把玩着手上的匕首，也不急着吞噬掉他。 　　但这种悬着一把刀在人头顶的事情，最挑战人的心理防线——哪怕这家伙已经异变了也一样。 　　怪物哭嚎着说：“我不跑了，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哭什么。”姜瞧提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她自己觉得和善其实十分核善的笑容。刚才飞扑到她脸上的怪物，虽然没能碰到她的脸，但仍甩了不少血迹在她脸上。这张脸仍然漂亮，但越漂亮，在这种场景下，越显得不像正常人。 　　“我不吞你，不过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其实，在这个游戏里，人类不一定是猎物，也可以反过来当猎人。 　　那些无形的存在看清了姜瞧的一系列操作后，已经彻底噤声。 　　几分钟后，姜瞧按响了二号别墅的门铃，“开门，□□……啊不，修水管的来了。” 第22章 ??骦襰楼???? 　　给姜瞧开门的是两个怪物住户,他们迫不及待地说：“你怎么才来！我们等了很久了！” 　　他们看姜瞧的目光带着贪婪，如同在打量自己马上要穿上的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他们觉得自己运气很好,接到他们电话的保安正好是姜瞧,这就像是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了,都不需要自己去猎杀。 　　“不好意思,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我马上就为你们检修。”姜瞧看起来就像一个敬业的保安。 　　怪物住户迫不及待地将她迎了进去,左右看了看,关紧了大门并锁死。 　　主动送上门的姜瞧，就像一只进了狼外婆嘴里的小红帽,单纯而无辜,却不知道死期近在眼前。 　　姜瞧看了看自来水，出水正常，她一板一眼地说：“好像没问题啊。” 　　“你再给好好看看，肯定有问题，刚才这个水都出不来了。” 　　姜瞧尽职尽责地检查过去，她背对着两个怪物，露出自己白皙而脆弱的脖颈,仿佛毫无防御。 　　这种萌新操作,被老玩家看到了是会被笑话的。 　　可是怪物最喜欢的就是姜瞧这样的萌新。 　　姜瞧表现得太像一个菜鸡了，所以两个怪物都不着急下手了,反正这就是自己的猎物,可以慢慢欣赏一下,考虑一下怎样弄死她更方便留下完整的皮。 　　然后,怪物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口腔中密密麻麻不合常理的尖利牙齿朝姜瞧脆弱的大动脉咬去。 　　咔嚓一声,牙齿与牙齿对碰，他咬了个寂寞。 　　原来姜瞧刚好扭了一下身。 　　她转过头来跟他们说：“你这个水管好像确实堵了，没关系，我帮你们疏通一下。” 　　两个怪物懵了一下，刚才的失利，是姜瞧运气好，还是提前察觉了他们的攻势？ 　　不过这若无其事的语气，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吧？否则怎么会这么淡定？ 　　然后他们又懵了：不对啊，他们家的自来水不是好好的吗？他们就是找了个借口，怎么真的堵了？ 　　“好的、好的。”因为脑子没转过弯来，他们不由自主地被姜瞧带走了节奏。 　　而姜瞧其实也不在乎他们的答案，她扭过头，拿着一根铁棍，哐啷哐啷地敲击着水龙头，疏通方式硬核得一批。 　　铁棍是普通铁棍，不是道具，敲击也是普通的敲击。 　　但是吧，这……对疏通管道不说效果很好，只能说毫无作用。 　　两个怪物觉得自己异变之后的脑子不太好使了，看着姜瞧的动作，脑子一卡一卡的。 　　姜瞧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疏通管道的独门秘笈。” 　　无法表达的情绪，没有波动的情绪值，让她在一堆诡异的存在面前成功没笑场，忽悠人的功力也一如既往的稳定。 　　毕竟就连朝夕相处的陈芸很多时候都分辨不出姜瞧的真实情绪，更别说两个跟姜瞧不熟的怪物了。 　　两人下意识地点点头，但又感觉有哪里不对。 　　这敲击的动作，不像是疏通管道，倒像是……某种特殊的信号。 　　两人回过神来，扑上来要制止姜瞧的动作，但姜瞧已经离开了水龙头边上。水龙头口上，喷出了大量红色的血水。 　　姜瞧就说：“你看，我的独门秘笈是不是效果很好？” 　　不久前，也就是姜瞧敲开二号别墅大门的时候。三号别墅里面，被姜瞧放走的那只怪物正在声泪俱下地演戏（声泪俱下比较夸张了，怪物没有眼泪，但血沫横飞是真的）。 　　他对三号别墅的主人说：“人类只剩下了四只，二号别墅把最容易下手的人类保安给骗走了，还对我下了这样的杀手。他说，等他拿到了替身资格，就把多余的渣滓全部吞掉。我们一定要联合起来啊！” 　　三号别墅里有四只怪物，他们算是小有力量的一支队伍了。 　　他们一脚将地上的那滩血肉踹远了一些，“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只是想借刀杀人。进别人家的别墅不容易，有那个工夫，我们直接把七号别墅打下来就好了。” 　　在宵禁时间，别墅就像一层龟壳，保护着里面的人。既然要打，为什么要选择二号别墅，而不是有三个大活人的七号别墅？ 　　“因为我找到了进入二号别墅的捷径！” 　　“哦？” 　　“不需要走大门，我们就可以进去！” 　　四只怪物掐住了那滩血肉，“你说说。” 　　他们怀疑他目的不纯，可到嘴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然后，他们就按照他的意思，变回了黏液状，从水管中行动。姜瞧的敲击声，是早就约好的信号与指路方向。 　　“走水路”，这是这些怪物给姜瞧的灵感。 　　他们被丢进熔炼池中炼化，其实都是碎碎的了，只是有足够的怨气将他们拼凑成人形。可能是因为人形更符合“小区住户”的形象吧，所以他们在维持这一人设上也是费了心的。 　　既然他们可以像黏液一样装在游泳池了，也可以在地上游走，那为什么不可以在水管中行动呢？ 　　姜瞧都快被自己的敬业精神感动了：让她当保安，她就当保安；让她当水电工，她就当了水电工。 　　这不，二号别墅的水管通了——通来了三号别墅的“住户”。 　　二号别墅的住户：…… 　　他们也明白自己这是被姜瞧耍了，但他们来不及跟姜瞧计较，外敌当前，肯定得先把这些竞争者清出去再说。 　　当然，那个被姜瞧使唤着跑腿的怪物，没有从水龙头中钻出来，也不知道是害怕姜瞧，还是害怕在战斗中被误伤。 　　姜瞧瞥了水龙头一眼，也没强行将那家伙扯出来。 　　他跑了……对她来说才是好处最大的。 　　来自三号别墅的四个怪物具有碾压性的优势，哪怕二号别墅的两位住户已经拼尽了全力，也被重新打成了碎末。 　　一滩腐肉落在了姜瞧的脚边。 　　“你听过小红帽的故事吗？”姜瞧的声音响起，那平静的声音毫无波澜，其实不太适合讲故事，“小红帽被狼外婆吃进了肚子里之后，又破开狼外婆的肚子，跑了出来。” 　　腐肉蠕动了两下，没有了声息。 　　四只来自三号别墅的住户解决了两只二号别墅的住户，开始狞笑着将目光对准了姜瞧。 　　他们没发现，姜瞧就站在电闸旁边。 　　下一秒，姜瞧拉下了电闸，整栋二号别墅陷入一片漆黑。 　　姜瞧说：“不好意思，最近水电检修中，供水供电可能不稳定，正在抢修，请稍等。” 　　怪物：？ 　　这个人是不是傻的，难道不知道他们在黑暗中同样能够视物？ 　　他们的动作一滞，然后更加夸张地朝姜瞧这边扑过来。可是，他们遭遇的不是姜瞧，而是张娟和李尧的飞腿。 　　黑暗中，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一些惨叫哀嚎声。 　　几分钟后，张娟的声音响了起来，“解决了。” 　　姜瞧拉断电闸，熄灭别墅内的灯火，根本不是为了影响怪物，而是为了影响规则。 　　姜瞧现在是保安身份，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对她虎视眈眈，巴不得她违规。如果她“看见”了张娟等人离开七号别墅却不采取行动，那她就是犯规。可如果她“看不见”呢？ 　　虽然吞噬过异化生物的姜瞧视力很好，但规则是按照一个人类保安的标准来判断的：规则默认姜瞧在黑暗中也无法视物。 　　这一点，之前在别墅外面跟那些怪物遭遇时，他们的反应就是很好的证据。 　　规则隐含了对人类的恶意与针对。但规则又是死板的，它不可能实时更新所有漏洞。 　　或者说，它需要维持相对公平，所以无法将针对展现得太过明显。 　　而姜瞧，就是找到这些漏洞，然后狠狠地薅羊毛。 　　卡bug才会有高收益啊……至于说高收益也意味着高风险？ 　　开什么玩笑，在这样的无线副本中，人的小命随时都悬着，本来就已经高风险了，再高又能怎样？ 　　张娟和李尧是两个资深玩家，他们的眼睛就算无法彻底在黑暗中视物，也肯定有自己的办法应对黑暗。 　　姜瞧已经提前将别墅内的环境告诉他们了，而张娟反过来则可以利用姜瞧身上的玫瑰香味，带着李尧直接传送过来。 　　没办法，姜瞧的吞噬天赋虽然好用，但对手人数太多，姜瞧就顾不过来了，在战斗方面比不上张娟和李尧这两个专业受过训练的。 　　姜瞧纯粹是将两个特管局的资深玩家当成打手来用了。 　　就在这时，别墅内的又冒出了噗噗噗的流水声。 　　姜瞧说：“鱼儿上钩了。你们能一口气解决几个？” 　　那只被她放跑的怪物又不是真心诚意地臣服于她，从水管中溜走之后，自然就给其他怪物通风报信去了：宵禁规则有漏洞，大家冲啊！ 　　这不，水管里挤过来的怪物就多了。 　　这栋别墅里已经有了三个大活人，对怪物的吸引力当然是最强的。没有了敲击声，他们也依然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了过来。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就是姜瞧想钓的鱼。 　　在水管中游动，这不是很恰当么？ 　　“六个差不多吧。” 　　姜瞧点点头，“明白了。” 　　她守在了水龙头边上，六只怪物成形后，她就重新关上了水龙头。 　　关掉水龙头当然无法阻止水管中其他蠢蠢欲·动的怪物，他们甚至可以爆开水管。但是，姜瞧拿着染血匕首怼在水龙头口上，开启了吞噬天赋，“水龙头坏了，是该好好修修。” 　　水管里的怪物：…… 　　他们默默地缩了回去。 　　跟姜瞧的吞噬天赋单对单，那跟送菜也没啥区别了。 　　其实哪怕是让他们直接对上张娟和李尧两个资深玩家，怪物们也不会这么恐惧，他们遵从的是自己寻找猎物的本能。 　　可是姜瞧的吞噬天赋带来的是灵魂上的恐惧，可以压制住他们的本能。 　　等张娟和李尧解决了六只怪物之后，姜瞧又继续移开匕首，继续放开水龙头…… 　　这怪物不像是怪物，反而像是刷级工具人了。 　　随着怪物越来越少，这些家伙也知道他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们怂了，又想从水管中溜回去。 　　姜瞧等人也没准备追，水管四通八达，但他们又不能爬进水管里。 　　大半夜的战斗，至少将怪物真的打怕了，也就可以保证他们接下来的安全时间。当然，还有一个小问题——他们还是得找到保安秦方。 　　放掉这些小喽啰没问题，但不解决掉秦方，他们就会被困在这个副本里，没办法出去。 　　之前姜瞧有保安的职责在身，被二号别墅的住户叫了过来，再加上后面又在设陷阱清理怪物，没时间查探秦方到底在哪。 　　现在没有了其他怪物的干扰，倒是可以放手对付他了。 　　姜瞧就对张娟和李尧说，“我先去找找看他在哪，你们休息一下，到时候我会联系你们。” 　　哪怕张娟和李尧两个一直在嗑药，接二连三的对付了那么多怪物，他们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反倒是姜瞧仍然精神奕奕。两人听到了姜瞧的声音，连抬手的动作都懒得做了。 　　就在这时，姜瞧的保安通讯器又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了她手下两个保安的声音，“小姐，是您吗？我们已经联合解决了秦方，您现在在哪？需要帮忙吗？我们马上来找您。” 　　姜瞧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个陷阱？秦方阴险狡诈，可不好对付。 　　哪怕两个保安现在的实力能压制住秦方，但在宵禁时间，整个小区范围内都是保安的活动区域，还可能时不时遇到一点麻烦，秦方想要跑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难道是秦方假扮的，故意想要她的坐标？ 　　保安通讯器的声音有较大的电流声，声音失真严重，光从声音也无法判断对方真实身份。 　　“你们还记得我跟你们约定的暗号吗？” 　　姜瞧没有跟他们约定任何暗号，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试探一下他们。 　　两个保安也懵了。 　　暗号，什么暗号？ 　　但是，他们对姜瞧的忠诚，不会让他们怀疑姜瞧的任何话，只会觉得自己漏掉了某个细节。 　　他们苦思冥想，然后恍然大悟，“神明在上，我等将献上忠诚，献上所有，只为您的荣光。” 　　暗号嘛，不就是他们表忠心，表身份嘛。 　　而且在这个诡异世界里，“献上所有”的口号可不是随便喊喊的，而是真的会产生影响的。 　　他们是真的效忠于姜瞧，才会这么喊。 　　但听到了他们口号的姜瞧一点儿都不觉得感动，因为她看到了张娟和李尧那震惊到扭曲的面部表情。 　　姜瞧严重怀疑，这就是秦方计划中的一环。 　　当然，这只能是自己吐槽吐槽。这俩货这么蠢，可不就是她当初挑选的人么！ 　　当初看他们好忽悠，现在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七号别墅，你们过来吧。”姜瞧面无表情地说。 　　然后，她放下通讯器，朝张娟和李尧走去。 　　李尧看到，姜瞧手上拿着闪烁着寒光的匕首，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走过来，她长得很好看，哪怕是污血在她脸上凝固，形成了像疤痕一样的存在，却完全不损美感。 　　可李尧完全欣赏不起来，在这种环境下，姜瞧有种不似真人的感觉。 　　再联想一下保安的话，他们称呼她为“神明”。 　　李尧已经忍不住发抖了，他们听到了这么大的秘密，姜瞧肯定是来灭口了啊！ 　　可偏偏他们耗尽了精力，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李尧大喊道，抬手想要反抗。 　　然而，姜瞧只是走到了他们旁边，握住张娟的手，“我们要回七号别墅了。你在想些什么？” 　　李尧：…… 　　他像个傻子一样，讪讪地放下了手。 　　回了自己家，姜瞧往沙发上一躺，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陈芸给他们送来了咖啡，张娟笑眯眯地接过，好像不自在的只有李尧一人。 　　没过一会儿，两个保安就来了。 　　姜瞧冷冷地看着他们：说好的合作关系，全被你们给演砸了！ 　　两人一看别墅内的其他人，暗暗叫糟，这算不算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好在姜瞧也没准备跟他们算账，因为说到底，也是她自己的锅。 　　“你们怎么做到的？” 　　两个保安先是看了其他人一眼，发现姜瞧没让他们回避，他们恍然大悟，这是他们表现的好机会啊！ 　　“我们不是把你包装成了神明嘛，我们假装臣服于你，没想到另一个保安相信了，他悄悄来找我们，问能不能加入。在他的帮助下，我们就找到了秦方并联手解决了他。” 　　两人的叙述表达的主旨意思就是：姜瞧是假冒的邪神，她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请大家不信谣不传谣！ 　　“那个人呢？” 　　两个保安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瞧的表情，“我们觉得他不够忠诚，肯定别有用心，所以一起解决了。” 　　言外之意：他们不需要另外一人来竞争神明的眷顾。 　　姜瞧其实不在乎他们这些小心思，她就说：“你们做得好。不过，这个小区的水管堵了，你们将整个排水系统都疏通一下吧。” 　　既然不需要对付秦方了，那就把那些普通怪物解决一下吧。 　　“明白！”两人不怕干活，就怕没活干，瞬间冲了出去。 　　天亮了，宵禁时间结束。 　　游戏面板也发来提醒，副本结束，奖励已结算。 　　外面一片寂静，仿佛远离了喧嚣，回归了自然。 　　可是地上的狼藉却说明了这里曾发生的恐怖。 　　张娟凝重地说：“虽然污染源解决了，但后续应该还会有专业人员来收尾。这别墅可惜了，你可能住不下去了。” 　　姜瞧无所谓，她打开了手机，“让我看看名下哪套房子比较好住。” 　　张娟&李尧：……这万恶的有钱人！ 　　“我们要离开了。”张娟忍不住说。 　　“好。”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离开了。” 　　“好。” 　　“……你就不想问问，我们都知道了些什么吗？你不怕我们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吗？” 　　姜瞧抬起头看他们，“什么秘密？” 　　“当然是……”张娟话锋一转，“你的净化天赋特别强的秘密。你真的不准备加入我们吗？” 　　姜瞧摇摇头，“我不喜欢受人驱使，不喜欢团队配合。” 　　“可是你看我们这次合作得不也挺愉快的嘛。” 　　“你说得对，所以，我想让你们，加入我，你们愿意吗？”姜瞧突然说。 　　张娟和李尧一脸懵逼：他们这是反向被挖了？ 　　“我们是特管局的人。” 　　“我当然没有官方那么财大气粗啦。但是特管局家大业大，人也多，资源分到个人就比较少了。而我不一样，要钱给钱，要道具给道具。这次你们收获应该都不错吧？” 　　才进了两次游戏的人说“要道具给道具”，简直不自量力。可是两人根本笑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还有一丢丢心动。 　　陈芸在一旁补充，“我么不要求你们离开特管局，有时候自己接私活，特管局应该不管吧？” 　　“我们先考虑考虑。”两人挣扎着说。 　　他们都是很有气节的人，怎么可能被一点小恩小惠收买？除非……对方给得实在太多了。 　　张娟和李尧借了姜瞧的车，离开了别墅区。 　　回去路上，李尧忍不住说，“你也太稳了，之前她拿着匕首过来，我差点以为她想杀了我们。” 　　“她就是想杀了我们，不过，可能是留着我们作用更大吧。” 　　车子离开了姜瞧和陈芸的视线。 第23章 ???#)鈨???眧?は??湥?说：“瞧，咱们真的要放走他们吗？他们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点？” 　　“陈姐，咱们现在的对话很像反派诶。”姜瞧捧着咖啡,缓缓喝了一口,“放都放了,早点让他们走,也免得我后悔。” 　　陈芸就说：“我在车上安了个简易道具，如果你想反悔的话,还来得及。” 　　姜瞧：…… 　　“陈姐,咳，我们不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吗？” 　　她怎么感觉她家经纪人在奇奇怪怪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陈芸面色如常地说：“哦,刚才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试探你一下。这不是跟你学的幽默感么。” 　　姜瞧深深地看了陈芸一眼，没有继续追问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有些东西不用说得太清楚，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 　　对着陈芸，姜瞧又多解释了几句，“比起让秘密曝光在更多人面前，不如稳住这几个知道秘密的聪明人。” 　　“你的意思是后面还要找他们组队吗？他们不一定会同意。毕竟是特管局的人，不太好收买。” 　　“不,他们会同意的。不全是为了我承诺的那些好处,更因为对于不稳定因素，他们要看着才放心。”姜瞧拍了拍陈芸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说,“我不相信绝对忠诚,只要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就行。” 　　哪怕是那些等级分明的异化生物,都存在背叛。更别说心思更加复杂的人类了。 　　陈芸一愣,主动移开了目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知道姜瞧的意思：哪怕是她，也不会对姜瞧绝对忠诚。 　　因为她就是姜瞧家里安排过来的人，她会给姜瞧家里汇报一些姜瞧的近况，也会对姜瞧说些老爷子的好话。 　　姜瞧明知这一点，却仍信任她，因为陈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些事情点到即止就好。 　　只要陈芸不做真正伤害她的事，反而对她有利，那她为什么不信任陈芸呢？ 　　人与人之间，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好了。 　　就像是印证姜瞧的话一样，没过一会儿，她的手机收到了来自张娟的新消息：有需要可以提前联系我们。 　　他们也没跟姜瞧议价。 　　“我现在就需要你的帮助，现在，按照我说的方向开车。然后，把你的玫瑰送给一个人。一会儿我需要你接我一下。” 　　姜瞧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变得凌乱荒芜的别墅区。然后，两个怪物保安跳跃着到了姜瞧旁边，弯腰鞠躬，“小姐，感谢您带给了我们新生。” 　　半夜时，他们被姜瞧吩咐处理掉小区水管内剩下的怪物，小区现在变得这么狼藉，有他们一份功劳。 　　处理完那些怪物后，他们有回来过，但只见了姜瞧一个人。 　　他们跟姜瞧说：“小姐，您吞噬掉我们吧。我们愿意为您献上一切。” 　　他们知道，姜瞧等人要离开这个地方，就得清除掉跟他们一样的“污染”。 　　成为神明的养料，何尝不是一种荣幸呢？ 　　但是姜瞧却没让他们祭献，她说：“再等等。” 　　这也是姜瞧的一个猜测：怪物可以找到“替身”，以普通人的身份回归正常生活。这意味着，完成一个副本不是清理掉里面所有的怪物，可能只是清理掉形成副本契机的源头即可。 　　——污染的源头秦方已经被清理了。 　　又或者说，当异化生物获得了一个“被承认”的身份，那他们就可以脱离副本。 　　——他们已经有了被承认的身份，就是姜瞧的追随者。 　　姜瞧不确定哪个理由可以发挥作用，反正试一试，又没有成本。 　　当然，这些尝试，就没必要当着张娟和李尧的面进行了。 　　将污染生物带进现实生活，这种做法确实有点惊世骇俗，过于反派了。 　　她和这些特管局的人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她不会轻易去打破这种平衡。 　　而就像姜瞧猜测的那样，哪怕还有两个保安存活，副本仍然解开了。 　　这对两个保安来说，就是姜瞧施展的神迹。 　　姜瞧想要继续使唤他们，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她这又是找BUG呢，哪有什么神迹。维持自己神秘而强大的形象，才方便她维持权威。 　　好在姜瞧在高冷、装逼这一条路上具有先天优势。她没刻意装，圈子里流传的就是这种名声，更别说她有意要装了。 　　那平静中带着一丝随意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切都只是她的随手为之。 　　——当然，这个是两个保安对姜瞧表情的脑补与解读。 　　姜瞧看了他们两眼，发现两人的状态比最开始的时候，更像一个人了。虽然眼眶里仍然没有眼珠子，表情也有点僵硬，皮肤发白，但姜瞧拿了两副墨镜给他们戴上之后，不仔细观察，已经很难发现他们的非人类的身份了。 　　他们的实力越强，表现出来的样貌就越是靠近正常人。 　　现在的一点小瑕疵，问题也不大，一会儿让陈芸教他们一点化妆术，保准他们化得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但这不代表将他们带进人类社会一点问题都没有，姜瞧问：“你们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污染别人吗？如果我看到这种趋势，会先一步吞噬掉你们。” 　　两个保安马上做出保证。 　　据他们所说，他们污染正常人通常有两种路径，一种是血肉污染，通过猎食进行。异化生物的能量足够时，越能克制猎食本能。 　　很显然，他们在这个副本里已经吃得足够饱，有足够的能量了。 　　还有一种就是精神污染，通过精神同化进行。就像秦方的眼睛污染了其他保安，就是一种精神污染的过程。 　　“只要您不允许，我们无法通过精神污染其他人。因为现在，我们的源头是您。” 　　被他们一说，姜瞧才知道，她自己竟然是一种污染源。 　　按照这种说法的话，现实世界的老板简直就是二十四小时在散发污染了！ 　　姜瞧在心里吐槽完，就听到他们继续说：“不过人类情绪值太低，也会被那些无形的存在入侵并融合大脑，同样也可以算是被污染，自己也就异化了。” 　　姜瞧陷入沉思：人的情绪值降低直至彻底异化，是因为有东西融合进了人的大脑中？ 　　在宵禁时间，姜瞧也遇到过一些无形的存在。难道，就是这些东西？ 　　想想那玩意儿尖利的声音，要是这样的声音一直在耳畔作响的话，人不疯才怪呢。 　　这些存在本身应该很弱，甚至没有主动攻击能力，唯一的优势就是人类看不见。 　　不过，谁说肉眼看不见就真的看不见？姜瞧准备跟张娟他们说说，也许特管局有一些特殊仪器可以把东西捕捉下来做研究，这对大家适应这个奇诡的世界有好处。 　　虽然很多科技看起来在这些诡异的东西面前毫无作用，但姜瞧始终相信科学的力量。 　　就像官方搞出来的那个污染指数监测仪，就挺好用的。 　　只要一样东西有迹可循，有规律可研究，那就是一种科学。 　　现在大家这么被动，一方面也是因为对无限副本不够了解，研究样本不够多。在这方面，姜瞧不介意贡献一些自己的力量。 　　姜瞧记下了这个情报，然后递给他们两支手机，结果卡顿了一下。她想起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叫什么。 　　这就非常尴尬了。 　　一开始姜瞧也只是想在副本中利用一下两位保安，根本没想将他们带出来，名字什么的不重要。 　　但现在，这两人明显是要长久跟随姜瞧的，一个连下属的名字都记不清老板，能叫好老板吗？她还怎么继续操好老板的人设？ 　　过了一会儿，姜瞧想到了问题的解决方法。她很稳地说：“以后你们就叫姜一，姜二吧。” 　　她不是不记得他们原本的名字，而是给了他们更大的荣耀。 　　果然，这一招是有用的，两人狂喜，“感谢小姐赐名。” 　　他们生前当然有自己的名字，但成为异化生物后，他们就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们了，过去的名字对他们没有牵绊。 　　他们也不觉得姜瞧起名敷衍，因为能够追随神明的姓氏，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姜瞧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些家伙还挺好敷衍的。 　　“过两天我会给你们搞一个安全、干净的身份。不过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你们。” 　　上一回，她已经把神造组织的人放跑过一次了，还不小心掉进了他挖的坑里。要是运气不好一点，这整个小区不会有幸存者，当然也可以将他们的秘密继续深埋下去。 　　姜瞧还没有见过这个组织的人，但是她已经单方面宣布双方的梁子结大了。 　　顾明珠的情况那人都会返回来观察，现在是整个小区的情况，他更可能回来。 　　所以，她让姜一姜二潜伏起来，有任何异常气息就第一或是陌生人就第一时间向她汇报。 　　之前，她也是故意让张娟和李尧开走她的车的，如果对方正好知道她，那离开的那辆车就具有一定的迷惑效果。 　　而对方感知别墅里的情况时，最容易感应到的只有陈芸。因为姜瞧情绪值没有波动，如果没有提前知道，连异化生物都察觉不到她的位置，正好伪装她已经出去的假象，放松对方的警惕。 　　其实如果使用红外或是热感来确定别墅内的人，姜瞧肯定逃不过探测，可是她也知道，这些搞玄学的人一个比一个自负，看不上科技的手段，他们更相信自己的“探测”。 　　没过一会儿，姜瞧就收到了姜一的新消息：有人正在靠近七号别墅。 　　当姜一报来的坐标逐渐靠近姜瞧时，没等那人做出反应，姜瞧就直接从阳台跳了下来，一个飞跃就朝他的面门踹了过去。 　　那人穿着黑衣黑裤，面部被挡得严严实实。他反应速度也是极快，侧身躲过凌厉的腿风，转身就跑。 　　姜瞧反手就将染血匕首甩了出去，匕首直直地扎进那人的掌心，然后将他钉在了地上。可是那人就像没有痛觉系统一样，连叫都没有叫一声。 　　“抓到你了。”下一秒，姜瞧的脚已经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姜瞧一把掀开了他的兜帽，露出那一张年轻的脸。 　　他的表情平和而包容，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处境一样。 　　姜瞧拔出了匕首，冰冷的刀锋在男孩脸上拍了拍，“没想到吧？你所有的布置都被我给破坏了。很快，你们组织也会像你布置的这些东西一样，分崩离析。” 　　男孩的嘴角上翘，说：“不，没有失败。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啊，姜瞧，其他人都是我给你准备的祭品，包括我自己。你没有让我失望。现在，你可以对我动手了。” 　　姜瞧没有动手，而是伸手将男孩的袖子捋了上去，他的胳膊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诡异图案。然后，姜瞧从男孩的耳朵上摘下了一个蓝牙耳机。 　　失去了蓝牙耳机的男孩，就像失去了主控者的傀儡一样，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你耍我？” 　　蓝牙耳机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笑声，“不，是你太聪明了，所以我只能更加小心。不过我喜欢你，因为你这样，才是完美作品的样子。” 　　“那……你应该更小心一点。” 　　姜瞧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卷发女人，然后两人从原地消失。 　　她说：“这回，是真的找到你了。” 第24章 ???#%??眧?????张娟和李尧不管怎样，都不会拒绝她的“拉拢”。所以回去的路上，就发了消息表明愿意合作的态度。 　　没想到姜瞧也是真的不跟他们客气,还没歇下呢,姜瞧的任务就先过来了,“你们按照我说的方向开。” 　　张娟一边按姜瞧的话做,一边却问：“怎么回事？” 　　“你们不也一样想揪住神造组织的人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特管局跟神造组织已经打过不少交道了，捣毁了对方不少窝点,但这个组织消息灵通,行事大胆又谨慎，他们没能摸到组织的真正核心。 　　所以一听到这个名字,张娟顿时精神一振,“确定吗？” 　　“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们行事疯狂，能嚣张到现在，不过是趁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先一步把事情做完然后撤退，可如果我们能预判他们的预判呢？” 　　“小区这边他们一定还在盯着，不一定会本人亲自过来查看，因为那样留下的线索比较多。但他一定没办法离得太远,或者说不放心离得太远。” 　　姜瞧从之前此人污染顾明珠和秦方的过程摸出了一些他的行事规律：哪怕他有完全可靠的探子,也不可能实现超远距离控制。 　　这并不让人意外，所有诡异的能力都是有上限的。 　　“这个小区有个优势,那就是地理位置极佳,靠山沿江,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可以纵览全景。附近最热闹的地方,就是沿着江往前面走一点的江景公园。” 　　张娟也是个聪明人,脑子一转，就已经心领神会： 　　小区附近僻静，再加上现在整个小区的人差不多死光了。在这附近出现一个人，不管他是谁，都会非常突兀，会第一时间被姜瞧注意到，另外找一个人来打探的意义不大。 　　除非，那个人可以混在人群中，隐蔽自己。 　　唯一的地点姜瞧都已经给他挑好了：离别墅区最近的那个江景公园。 　　虽然因为无限副本的出现，在公园里闲逛的人变少了，但仍挡不住广场舞大爷大妈的热情。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反正都要死了，坐着等死还不如做点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呢。 　　总而言之，江景公园是个不错的隐蔽地点，四处开阔，如果遇到不对的地方，也可以及时溜走。 　　换做张娟，她也会选这里。 　　可问题是，对那人来说是优势，对他们来说就是劣势。 　　张娟开着车靠近公园附近后，就问姜瞧，“这里鱼龙混杂，我没有把握认出那个人。” 　　“你不要去辨认，你们辨认的方法痕迹太明显，很快就会被他发现的。”姜瞧说。 　　张娟和李尧闲暇的时候看起来好像不太正经，但到底是经过特管局训练出来的，办起事情来，属于“条子”的痕迹明显。 　　所以，姜瞧早就让姜二埋伏过去了。姜一负责别墅区周围的情况查探，姜二则负责江景公园那边的观察。 　　他是异化生物，对特殊气息更加敏感。 　　那人要是藏身于江景公园，肯定要使用特殊办法控制进入别墅区内的探子。这样暴露的气息更多，对姜二来说就是明晃晃的线索，定位起来就方便多了。 　　“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假扮情侣，我有我自己的定位方法，我会找到他，你想办法将花香留在那人身上，然后带我过去。” 　　张娟沉声说：“你定位到他，然后交给我们解决，不是更安全吗？” 　　姜瞧却打定了主意要去会会神造组织的人，拒绝了张娟的好意，“别忘了，现在是你们配合我。” 　　她的性格，就不是那种会去配合别人的人。她打定的主意，别人更是难以说服。 　　张娟只能答应下来。 　　她怀疑姜瞧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前面慢慢跟他们磨合，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让他们适应她的节奏。 　　这家伙，是真的不适合特管局啊。 　　不久之后，张娟就收到了姜瞧发来的坐标与特征信息。 　　那人穿着大码休闲装，戴着兜帽和墨镜，看不清脸，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拍照。 　　因为有姜瞧提供的确切坐标，张娟和李尧没有四处张望，他们随便扫了一眼，快速确定目标，然后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两人就像吵架的情侣，李尧手里拿着玫瑰，追着张娟跑，“亲爱的，你不要生气嘛，下次我就给你买一大捧花好不好？” 　　张娟生气喊道：“下次，下次，每次都是下次！我的要求很高吗？你就拿一朵玫瑰敷衍我。我跟你在一起真的是瞎了眼了我，还不如路上随便找个都比你靠谱！” 　　张娟想要借机靠到那个兜帽男身上。可那个男人看起来正常，实际走位却刁钻的很，有意识地避过身边的人。张娟没办法假摔到他身上，那样就太刻意了。 　　张娟想了想，直接气汹汹地将玫瑰塞进了兜帽男的怀里，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 　　她对着李尧冷笑，“你这破玫瑰爱给谁给谁吧，反正我不要。呵呵，你看看，就连路人都嫌弃你呢。” 　　李尧面色尴尬，“亲爱的，你别在别人面前闹了好不好。”然后他又对着兜帽男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兜帽男呵呵一笑，将玫瑰还给了李尧，“没关系，好好哄你的女朋友吧。” 　　他继续往前走去，仿佛这只是一个小小插曲。 　　同时，张娟却直接从原地消失，将姜瞧带上之后，又回来。 　　而在张娟行动的瞬间，兜帽男已经察觉到不对，飞快地从人群中蹿出去，可几乎是同一时间，李尧也动了。 　　“大家快让开，前面这个是危险犯罪分子！”李尧暴喝一声，手上的绳子朝兜帽男甩了过去，那绳子就像长了眼睛似的，避过了人群，捆在了兜帽男身上。 　　兜帽男的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瓷瓶，他直接将瓷瓶丢在了地上，大量黑色的烟气冒出来，往周围的人身上飘去。 　　这变故让人四散奔逃，场面极其混乱。 　　黑色烟气还不知道是什么，但神造组织搞出来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李尧总不能坐视不理。 　　“该死！”李尧骂了一声，手中又出现了一个黑色斗篷，将那些烟气兜起来。少量烟气被人吸收后，那几个人竟然变得呆滞起来，直直地朝李尧走了过来，自杀式地将李尧缠住。 　　好在张娟和姜瞧已经出现了。 　　姜瞧毫不犹豫，拿着匕首就往他的要害处扎。 　　——之前说那么多废话，是为了精准定位、拖延时间。可现在人已经抓到了，姜瞧才不管那么多，先弄死再说。 　　浪费口舌，往往是让坏人逃脱的重要原因。 　　姜瞧出手狠厉，张娟也不遑让，拿着大砍刀就朝兜帽男砍去。 　　兜帽男身法奇诡，躲过致命一击，但脸上的伪装却被扒拉了下来。那是一个光头中年男子，胡子拉碴，有种江湖混子和流浪汉混在一起的诡异气质。 　　他光秃的脑门上，同样纹着神造组织的诡异纹路，而且跟一般的纹路不同的是，这个图案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隐隐有种流动感，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 　　姜瞧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瞬间明白，他就是故意露出脑门的！ 　　张娟的动作已经停滞住了。 　　这个诡异图案对他们也一样会有影响。 　　但姜瞧清醒过来后，几乎已经无视了那点影响。她继续朝光头男杀去。 　　光头似乎没察觉到危险，他嘴角上翘，神情舒缓而愉悦，“啊，被你找到了。所以我说过，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培养皿。” 　　他的态度，就像一个逗小孩玩的大人。 　　“回归吾神的怀抱吧，哪怕你不承认，祂也早就在你的心中根植。你听到了吗？祂在呼唤你。你想要的一切，祂都可以给你。” 　　姜瞧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光头男对姜瞧的反应并不意外。 　　神明的印记就是这样，你以为自己不受影响，实际上它就像种子一样，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你的认知，然后在遇到外界刺激时生根发芽。 　　如果一个人的精神抗性够强，有可能可以抵抗种子的发芽。但姜瞧已经反复接触过种子，还是光头男故意安排的那种，怎么可能种植不成功？ 　　他走到了姜瞧面前，挑起了她的下巴，说：“我相信神明会满意这具身体的。” 　　而下一秒，姜瞧的匕首已经没入他的胸膛。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蔓延出来的血色，“你……不可能……” 　　他有心情跟姜瞧慢慢周旋，就是知道有操控姜瞧的方法。可现在，操纵不管用了。 　　应该说，从一开始就没起作用。只不过姜瞧明白了他的意图，跟他在那里演呢。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放下戒心，姜瞧也就更容易得手了。 　　这个组织的人自负而傲慢，但姜瞧喜欢这样的性格，不这样，她怎么让他们翻车？ 　　让姜瞧演绎情绪丰富的角色难度太大，不过演绎一个被控制的木讷的人，还算是“专业对口”。再加上周围有那么多模板，怎么着姜瞧也不能演砸了。 　　姜瞧将他的手腕脚腕掰断，然后手脚麻利地将他捆了起来，淡定地说：“别太相信神，神只会让你失望。现在，你可以跟你的神造组织一起去死了。” 　　她知道那个图案试图入侵过她的大脑，导致她做了噩梦。但噩梦惊醒，光头所谓的种植计划也就失败了。 　　她啊，从不接受别人的安排，也不愿当任何人的傀儡。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光头男问。 　　姜瞧冷淡地说：“等进了特管局的铜墙铁壁再问。” 　　现在在这么开阔的空间，姜瞧仍不放心，觉得他仍有逃走的可能。 　　然后，光头男的嘴巴突然鼓了起来，想要吐出一口污血。可是姜瞧先一步拿出道具胶布，将他的嘴巴给封上了。 　　这是她刚在上一个副本中拿到的道具。上一个副本的收获姜瞧还没来得及一一盘点，不过大概扫了眼，她心里就约莫有了数。 　　光头男的路数诡异，他故意吐出来的血，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姜瞧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姜瞧不怕所谓的“神明污染”，但她本质上就是个细心的人，绝不想过于托大而翻车。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光头男鼓起嘴结果被贴上胶布，看起来就像一只□□，颇具喜感。 　　光头男一直用着诡异的眼神盯着姜瞧看，他好像已经放弃了挣扎。 　　姜瞧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扒拉开光头男的衣服，发现他身上纹满了图文，那文身仿佛跟他的身体已经融为了一体。 　　姜瞧看也不看一眼，将他丢进某个下水道，用淤泥裹了一遍，再拎上来。其实遇到这种情况，把他的皮·肉都“撕掉”，是最具效果的。 　　但光天化日之下，姜瞧可不想做这种酷刑。这么反派的事情还是留给特管局去做吧！ 　　她就不信了，这淤泥满身的，还能继续蛊惑人。 　　就算蛊惑了，这臭水沟的味道也能把人熏醒吧？ 　　姜瞧还挺满意自己的创意的。 　　不过，臭水沟的味道也有点考验人。姜瞧差点被那味道一波带走，赶紧将他的衣服裹了回去，遮掩一下味道。 　　光头男怒目圆睁，用眼神传达着自己丰富的情绪，屈辱、憎恶、愤怒交织着，仿佛在说：士可杀不可辱！ 　　刚才他还没这么多情绪来着，果然，往臭水沟里一滚，再怎么神神叨叨的人都得恢复正常。 　　张娟已经从魔怔状态恢复正常，李尧也摆脱了被光头男操控的那几人，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光头男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同情感。 　　确实，有亿点点惨啊。 　　就在这时，一群乌鸦从众人头顶飞过，突然朝众人脸上糊了过来，尖利的鸟喙直接开始啄人血肉。还没彻底撤退的人群中顿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张娟和李尧连忙防御，但这玩意儿防不胜防，弄死一只其他几只又扑了上来。 　　而更多的乌鸦，则扑向了姜瞧。 　　姜瞧不讲武德，将光头男当成人形盾牌，挥舞起来。 　　她说：“再坚持一下！” 　　一分钟后，那乌鸦群竟然簌簌逃窜，或是一头栽下，唯有少数一部分还在坚持战斗。 　　张娟等人压力顿减，“姜瞧你是怎么做到的？” 　　“超声捕鸟器你们听说过吗？科技改变生活。” 　　姜二可一直埋伏着呢。 　　而超声捕鸟器这种东西，也是别墅区物业常备的，毕竟这种高档小区各方面的环境标准都有严格要求，前身是保安的姜二，对这些东西的使用熟练得很。 　　姜瞧拎着光头男，朝他咧咧嘴，面部肌肉还是有点僵硬，“这下，没人来救你了吧？” 第25章 ???#%眧?耩????您镐成功将张娟和李尧镇住了。 　　趁着他们愣神的工夫，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连人带鸟抓了进去。 　　张娟&李尧：…… 　　很难不怀疑这是一种警告。 　　姜瞧在他们心中的形象,竟比神造组织的光头男还要更可怕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看看光头男在她手上都成什么样子了。 　　从一开始的胜券在握,稳如老狗,到后面感到屈辱，想要奋力挣扎,再到最后心如死灰,成了一条死鱼…… 　　这心路历程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姜瞧看着张娟和李尧被网进去了，连忙说,“这是个失误。” 　　主要是姜二没把这两个当成自己人。 　　被姜瞧提醒了之后,捕鸟网收了一下，将两人放了出来。 　　普通人带着恐惧与好奇看着这边，本来他们想跑的，发现特管局已经控制住局面之后，又忍不住好奇地张望。 　　有人还认出了姜瞧，对着她指指点点。 　　姜瞧也是有偶像包袱的，她不想让自己跟臭水沟这样的热搜摆在一起,果断将光头男交给了李尧。 　　接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摆好POSE。 　　李尧屏住呼吸，默默后退了两步。 　　看他的打扮就知道,李尧平时也是一个讲究精致的人,他是真的有点嫌弃光头男。可是在姜瞧的眼神压力下,他还是把人接了过来。 　　没办法,姜瞧双标啊。一个漂亮姐姐跟一个小胡子对比,当然得让小胡子来干脏活。 　　地上剩下那些乌鸦被他们收了起来。 　　近距离一看就会发现,这乌鸦跟普通乌鸦区别挺大，小眼睛隐隐泛着血色，羽毛也是黑中发红，那鸟喙的表层更是有一种金属光泽，难怪攻击力那么强。 　　乌鸦在华夏文化中本来就带着不祥的意味，这一批更是如此，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培养出来的。 　　好在这乌鸦本质上没有脱离“乌鸦”这种物种的范畴，应该算是一种“进化”或者说是“变异”品种。 　　小区配置的超声捕鸟器性能好，别说是鸟了，大型野兽也一样得中招。捕鸟网的材质也一样不普通，反正这些钱都是业主出，没有业主会省，所以对这些变异乌鸦的使用效果很好。 　　越是资深玩家，越容易形成对道具的依赖，因为道具才能真正克制那些诡异的存在。 　　但姜瞧觉得，这不代表科技已经没用了，其实还是“度”的问题。 　　同样的工具面对普通乌鸦和变异乌鸦，对变异乌鸦的效果肯定会打折扣。可要是抓住关键，杀伤力足够，同样可以起到效果。 　　可惜操控这乌鸦的主人是抓不到了。 　　姜瞧往乌鸦飞来的方向看了看，根本认不出谁是光头的同伙。 　　不过不急，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个组织里面的人都送去见他们的神明的。既然这么虔诚，那当然得让他们去侍奉咯。 　　张娟和李尧没问是谁协助姜瞧开的捕鸟器，谁撒的网。 　　他们可能认为是姜瞧的经纪人陈芸，也有可能怀疑了什么但没说。 　　反正他们不问，姜瞧就没说。 　　很快，特管局的其他人火速赶来，疏散人群，然后带着光头男和乌鸦一起离开，该审讯的审讯，该研究的研究。 　　特管局有自己的一套流程，这里已经不需要姜瞧了。姜瞧潇洒离开，甚至没让张娟和李尧回头将审讯的相关消息告诉她。 　　不过，姜瞧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张名片：关爱心理咨询室关久 　　这张名片，是从光头男兜里掏出来的，也是他与现实身份的唯一线索。 　　姜瞧不知道光头是故意留下这张名片，还是一个失误。不管怎样，她都不可能错过这条线索。 　　等姜瞧回家的时候，小区这边也已经有特管局的人接管了，带走了那个被光头操控的年轻男孩，同时，他们需要确定小区是否有残留污染，确认危险等级，再考虑这片区域是否对外开放。 　　姜瞧和她住的小区都上了热搜，当然，狗仔倒没有发现姜瞧就住在江湾一号。 　　江湾一号上热搜是因为著名豪宅区成了鬼宅，据传整个小区被卷进副本中无人生还。 　　消息一出，小区的高价别墅价格瞬间跌到了底。 　　不过姜瞧一点儿都不慌，“鬼宅”虽然会被忌讳，但在这个污染横行的世界里，谁又能保证自己的房子永远不成为鬼宅呢？ 　　等这边污染被清除得干干净净的消息放出去，估计会有很多人想砸钱住进来。因为污染清除干净了的地方，反而比其他地方都更安全。到时候这里的房价还会再涨一波。 　　姜瞧上热搜则是因为江景公园发生的事情。 　　她成为了协助特管局的“热心市民”，同时，也有匿名人士曝光了姜瞧的天赋：净化。 　　没错，这个热搜是陈芸有意推波助澜搞出来的。 　　这也是姜瞧计划中的一环：她不准备加入特管局，却准备跟特管局绑定，在加上“净化”这个天赋，妥妥的就是正派角色啊！ 　　热搜一上，大家都形成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谁会去怀疑她？ 　　怀疑她的人是有的，不过不是怀疑她是反派阵营的人，而是怀疑她故意炒作，把自己往厉害了说。 　　“什么帮助特管局制服歹徒？反正我不信，这种花瓶不是应该在一旁尖叫的吗？” 　　“连特管局的热度都蹭，姜瞧真有你的。” 　　“说姜瞧是玩家我信，但没必要吹她是高玩吧？不怕这人设翻车？” 　　“笑死，你们看到照片了吗？别人在严肃紧张地处理工作，她在那儿摆pose！” 　　没过一会儿，特管局官方就主动回应了这一消息：感谢热心市民姜女士，她在抓捕歹徒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网友：…… 　　“溜了溜了，姜某的背景太深了，惹不起。” 　　“只能说对她的背景有了个新认识，连特管局都能公关下来！” 　　没错，哪怕有官方背书，大家依然将信将疑。比起相信姜瞧是个高手，不如相信她的背景够牛逼。 　　毕竟这一点大家心里早就有数了：背景不够，以她那点演技怎么可能接戏接到手软？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好资源一直捧着？ 　　姜瞧知道陈芸会安排好这些，略略看了一眼之后，就没再关注。当个花瓶没啥不好的，这是一个很好的保护色。 　　她注意到的是另外一个热搜：#心理医生# 　　点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姜瞧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人了，但不知道是照片美颜过度还是咋的，姜瞧看他好像没怎么变老，反而更有一种儒雅沉稳的气质。 　　陈芸发现姜瞧的目光停留在这个热搜上，就说：“你是不知道，现在心理医生这个职业特别火。不管有没有心理问题，大家都想预约咨询。” 　　现在大家都知道：人越是产生焦虑、恐惧、愤怒等的负面情绪，越容易“疯狂”。有人将其称为“情绪病”，只要掌握了自己的情绪，就可以抵挡诡异的入侵。 　　可情绪这种东西不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大家就想到了心理医生。 　　以前愿意看心理医生的只是一小撮群体，因为部分人对“心理问题”略带偏见，唯恐自己被当成精神病。而且专业的心理咨询价格偏高，很多人也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但现在不一样了，心理医生一下子称为了炙手可热的明星职业。咨询价格贵更是小问题，钱难道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吗？ 　　“这个关久医生挺出名的，在无限入侵公布后，他就火了，就连官方都推荐了他的咨询室，据说在帮助人稳定情绪上面很有造诣。”陈芸说。 　　姜瞧喝了一口水，“我认识他，他以前差点成为我的心理医生。” 　　陈芸顿了一下。她知道姜瞧的大部分事情，但姜瞧小时候的一些情况，她确实不太了解。 　　“差点？”陈芸抓住了这个关键。 　　“嗯。” 　　小时候，姜瞧家里一度认为她是有自闭症之类的心理疾病，带她找的就是关久。那时候关久虽然年轻，但履历辉煌，否则也不会找他。 　　姜瞧记事很早，她偷偷听到“自闭症”之类的字眼，自己去查了。她觉得自己没有自闭症，她明明可以跟人正常交流的！ 　　可是在别人看来，她那种“毫无感情”的交流，算不上什么正常交流吧。 　　“然后，他告诉他们，我没有心理疾病，应该是身体有问题。” 　　姜瞧觉得他说的不怎么对，因为一个人被当成怪咖久了，她会成为怪咖的。或许一开始她只是身体有问题，可后来呢？ 　　陈芸松了一口气，“那你应该挺感谢他的吧？” 　　突然提起这个心理医生，她还担心是仇人呢，没有梁子就好。 　　姜瞧面无表情地说：“不，我不喜欢他。” 　　陈芸差点被自己的一口气给噎住了：很好，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意外。 　　毕竟给姜瞧收拾了这么多的烂摊子，已经大概知道她的社交情况了：结下梁子的，还没来得及结下梁子的。 　　不过陈芸也有点费解，“从你的叙述中，我感觉他没得罪你吧？” 　　姜瞧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不喜欢他。” 　　关久确实从未得罪过她。姜瞧甚至不能说，她讨厌他，是因为他不是个好人。 　　说实话，连她自己都不算什么好人，哪有资格评判别人的好坏？ 　　最后一次见面时，关久将自己的名片放在了她的掌心，笑容温和，“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当然，姜瞧从来没有再去找过他。 　　她唯一的朋友，闻程也很喜欢笑。姜瞧会因为他的笑容觉得舒服。 　　关久也很喜欢笑，但他的笑会让姜瞧觉得不舒服。 　　姜瞧不明白原因，只能将此归为她双标。 　　或许她就是不喜欢被当成有病，所以恨屋及乌地不喜欢关久吧。 　　以前姜瞧没有深究，因为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没必要翻出来。 　　可是，姜瞧摩挲着从光头男那儿掏出的名片，又看了看占据了热搜一席之地的关久，很难将这一切当成巧合。 　　光头是因为她才去找关久的吗？ 　　可能性不大。她的资料又不是谁都可以查的，而且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更难调查。就连陈芸都不清楚，光头又是怎么知道的？ 　　关久本人泄露出去？那为什么这时候泄露呢？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感觉自己身后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她去找关久。 　　不过，越是这样，姜瞧越是不干。 　　她好奇心是很旺盛没错，但那种看起来就有坑的地方她不想去踩，这些人是真把她当成傻子吗？ 　　调查神造组织的事情也不着急，姜瞧知道自己应该以某种形式成为了神造组织关注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到时候再一一顺藤摸瓜就好了。 　　姜瞧现在也有别的事情要做：搬家，然后去A市找闻程。 　　这栋别墅姜瞧不准备卖掉，但外面都一片狼藉，客厅也被祸祸过。姜瞧这么注重享受的人可不想继续住在这儿受罪了，就算以后要搬回来，也得先重新装修一遍。 　　然后，姜瞧也就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具体的说，是陈芸转接的电话，他目前还躺在姜瞧的黑名单里。 　　他中气十足地咆哮，“那要人命的事情你掺和什么！赶紧给我搬回家里来！” 　　别人不知道姜瞧住在江湾一号，他却清楚得很。 　　姜瞧让陈芸把手机拿远一些，免得震聋了自己，“行了行了，你就少担心了，我今天就搬家。不过我不回家，我这人身上晦气得很，还是不沾染你们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然后姜瞧又说，“不过别担心，你好歹是我亲爸，要是你遇到了不幸，我肯定也会去救你的。” 　　“你这个不孝女！谁会遇到不幸！生了你才是家门不幸……”脱口而出之后，对方大概又有点后悔自己口不择言，声音弱了下去。 　　姜瞧没继续废话，让陈芸挂断了电话。 　　姜瞧搬去了市中心的大平层公寓暂住，两个保安在搬家一道上很有天赋，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姜瞧也没跟陈芸解释这两位的存在，好在陈芸现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看到了两人，嘴角抽抽了两下，竟然也没说什么。 　　就只有用餐的时候问了一句，“要准备你们的餐食吗？” 　　两人摇头，她就作罢了。 　　而姜瞧戴着个遮脸大墨镜就下楼遛弯了，这是她刚养成的习惯：如果有个地方成为副本，你熟悉它的地理位置，会给你提供很大的便利。 　　然后，姜瞧就看到了拎着食材，刚刚回来的关久。 　　呵，有趣。 　　“巧合”到了这种程度，姜瞧也不准备回避了。 　　关久看到她，也是一愣，然后他对姜瞧露出了招牌式笑容，伸出了手，“姜小姐，好久不见。” 　　姜瞧没跟他握手，甚至连墨镜都没摘，“你认识我？” 　　“你现在这么火，我认识你，不是很正常么？”关久的回答滴水不漏。 　　“再火也没有你火。”姜瞧拿出了他的名片，“关医生，你最近在我这儿的存在感很强啊。你看，就连特管局要抓的人身上，我都摸出了你的名片。” 　　关久脸上的笑容不变，“姜小姐是在怀疑什么吗？但不好意思，我已经住在这儿很长时间了。我住1205，姜小姐你呢？” 　　姜瞧住在1206，两人就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关系。 　　按照逻辑，姜瞧是后面来的，若是有人意图不轨，也应该是后来者。 　　“当然，我不会怀疑姜小姐的意图的。我只是在书中看到过一个概念，叫做神秘特性相吸，与诡异走得越近，身上越是不凡，就越容易遭遇各种巧合。而这样的人之间，也更容易相遇并产生共鸣。或者用传统观念来解释，这叫做命运。”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相遇就是巧合？”姜瞧不尴不尬地发出了呵呵声，“那么我可以问问，你是哪种情况吗？与诡异走太近？还是你不同寻常？” 　　关久加深了笑容，“姜小姐，我更愿意称这种情况为，缘分。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来我家坐坐，我请你喝咖啡。” 　　“哦，我不喝咖啡。”姜瞧毫不留情地拒绝。 　　就在这时，她在关久身上，闻到了一阵熟悉的玫瑰花香。她往关久身后一张望，就看到了张娟的身影，她朝姜瞧比了个手势。 　　这家伙被特管局盯上了！ 　　姜瞧转身要跑，可就在这时，关久却桎梏住了她的双肩，让她一动都不能动。 　　她发现自己意识开始恍惚，却清晰地听到了关久的声音，“姜小姐，谢谢你让我找到跟踪者。不过，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第26章 ?????楁奺籊　　姜瞧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 　　记忆回笼的同时，姜瞧的手上也握紧了染血匕首。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目光却扫视着全场：这是一个病房,她躺在病床上,而隔壁病床上躺着的俨然就是把她带到了这里的关久！ 　　如果说之前姜瞧还想从关久这儿套到什么情报的话,被他坑了这么一回,她现在只想送他上路。 　　只有死人，哦不,是完全消失的人才不会搞任何幺蛾子。 　　关久侧身一滚,姜瞧的匕首扎在了松软的被子上，露出了里面的黑心棉。 　　姜瞧：？ 　　这是什么鬼医院？ 　　姜瞧心中疑惑,但这并不影响她继续朝关久出手。 　　关久一边躲闪一边说：“姜小姐,我可以解释，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需要你帮个忙。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在你醒来之前，我就可以动手了。” 　　这话有一半是真的，姜瞧看向关久的时候，他眼神清醒,但没对姜瞧做什么,现在仍是以回避为主。 　　可是“没有恶意”这种话，姜瞧一点儿都不信。 　　这是请人帮忙的态度吗？他对她出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一种恶意。 　　姜瞧也不想听他解释,像这种搞心理学的人最擅长语言艺术,好好包装一下,十恶不赦的人都能口含舍利子,跟这种人耍嘴皮子根本没必要。 　　饶是关久有种种套路，遇到姜瞧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也感觉棘手。 　　关久暗暗叫苦，“就算你要动手，也等副本结束吧！现在我们在副本里，你这样我们都很危险！” 　　姜瞧抽空看了眼游戏面板，这一点关久没撒谎： 　　副本：关爱心理健康（进行中） 　　关久趁机解释：“刚才你的眩晕感，是我用了一点小催眠术。我必须带你进这个副本，如果你处于反抗状态，我的组队券就会失效。我们现在的身份是病人，如果惊动了外面的护士，对我们没有好处。接下来，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他保持跟姜瞧对视，语气和神态都很诚恳。像他这样的专业人士，知道该如何尽可能降低对方的戒心与敌意。 　　姜瞧对关久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但她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看关久的身手，就知道他肯定是个资深玩家，身体素质增幅很大，姜瞧想要得手太难了。而她对这个副本确实知之甚少，在这儿闹不明智。 　　于是，姜瞧骤然收手，坐在了病床上。 　　“给你一分钟的解释时间。” 　　“这里是关爱精神病院，这个病院的院长是我爸爸，我的心理咨询室其实从属于精神病院。这个副本的初始污染指数不到五百，但现在已经逼近了两千。” 　　姜瞧面无表情地开口，“但因为你强行将我带进来的原因，我现在面临的危险是逼近四千污染值的副本？” 　　带她来副本里找死，是有多大的仇啊？ 　　“不不不，我本来就应该是这个副本的玩家，你又是组队被我带进来的，所以没有另加仇恨值。” 　　“为什么找我？” 　　姜瞧能感觉到，关久自己也是个资深玩家，要组队也不该跟她组队吧？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不是我找的你，而是你自己出现在了我面前。”关久摊了摊手，重复他那套神神叨叨的“神秘相吸”理论，“我有种预感，我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然后你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然后我就知道，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这个副本很特殊，资深玩家也没用，反倒是你，正好能克制它。” 　　姜瞧说：“我主动出现在你面前？那怎么解释你的名片出现在某些人手中？那些人正好被关进了特管局。而你，又被特管局跟踪。” 　　“你说的某些人，是一个中年光头吗？你跟特管局联合制服他的新闻我看到了，虽然图片打了码，但光头形象太明显。他叫吴秀，是神造组织的人，同时，也是我的病人。他有试图向我传教，但没成功，不信的话你可以检查我身上。” 　　他摊开手，任由姜瞧施为的样子。 　　加入神造组织，身上肯定会留下诡异图案，那叫做神明的印记。 　　关久继续说：“至于特管局盯梢我，我还真的不确定原因。可能是因为神造组织，也可能是因为关爱精神病院。你没关注这里不知道，这里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而这个医院是我爸负责，我身为儿子，被关注到也很正常。” 　　副本污染指数从五百涨到两千，却还没结束，说明进来的玩家都成为了“经验包”。 　　无限游戏本来就是一个此消彼长的真实游戏。玩家打怪有经验、掉道具，而反过来，送人头的玩家多了，就会导致副本污染源越来越强。 　　再这样发展下去，这个副本也会成为下一个青龙村，官方会重视也很正常。 　　关久把事情交代清楚，却发现姜瞧早就已经开始打量病房，看起来根本没在意他在说什么。 　　这种既没有问题，也没有回应的态度，让关久有千万种招也没处使。 　　“姜小姐，你有什么想法吗？” 　　姜瞧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我的想法就是，原来我讨厌你，不是没有理由的。” 　　“你知道吗，你不是真心想笑，你的笑容就是一种达成目的的工具。但说实话，肌肉幅度有点夸张了，就像面具一样刻在脸上，很丑。” 　　小时候的姜瞧分辨不出来，但现在的她却已经能明白发自真心的笑容和演出来的区别了，唉，娱乐圈真的损失了一大人才啊。 　　哪怕是被姜瞧这么直接地嫌弃，关久也没有半点羞恼：“抱歉，让你觉得不舒服了。这是我的职业习惯。” 　　姜瞧摆摆手，“比你的笑容更虚假的就是你的诚意了，你根本就没有看热搜吧？也根本没有看到那个光头的照片。如果你看过就会知道，你肉眼根本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光头。” 　　因为光头一开始跟姜瞧他们交手的时候，周围的人要么被操控了，要么就忙着逃命，谁会不怕死地去拍照？ 　　后来局面稳定了，倒是有不少人拍了照。但那个时候，光头已经被姜瞧塞进臭水沟里涂了一遍淤泥，那形象……不提也罢。 　　哪怕是光头的亲妈来了，也未必能认出那就是她儿子。 　　关久又没有火眼金睛，怎么可能认出光头淤泥下的真身？ 　　——从那段话中，姜瞧就已经判断出关久在撒谎，但撒谎的同时，却又知道光头被特管局抓了，也知道名片在她手里，这里面的意思就很微妙了。 　　他知道光头是神造组织的人，甚至可能知道光头的目的就是姜瞧。热搜出来之后，他都不屑于点进去确认一下，他自认为已经知道了结局。 　　也感谢这份自负，让姜瞧有机会窥见他的真实面目。 　　姜瞧知道，这是关久的一种职业技巧，对一件事情的细节阐述可以更容易让人信服，可是他忘记了一句话，“多说多错”。 　　关久说的其他话，估计也是真假掺半。如果信了，说不定不小心就被带进沟里去了。 　　所以，姜瞧选择先将这些信息全部屏蔽，就将这个副本当成一个普通副本来过，实在不行了再将关久当成一个提供信息的工具人。 　　关久也是愕然，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么小的事情上翻车：谁会想到那么锃亮的一个光头，竟连一个在镜头面前好好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但现在再解释，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关久就没继续说话了，他需要另外找一个可以取信于姜瞧的契机。 　　姜瞧也没管他，只要他不搞幺蛾子妨碍她就行。现在不方便对他下手，出去了难道还找不到机会么？ 　　病房陈设简陋，房间内一个摄像头，一个小喇叭，两张病床，其他什么都没了。病床上倒是铺有洁白的床单和被子，不过姜瞧撕开自己的被子看了一下，同样是发黄发黑的板结棉花。 　　姜瞧就说：“你们病院跟你一样，都是走黑心路线的？” 　　关久苦笑一声，“我对这里不怎么熟悉，这里有严格的管理条例，我爸不让我经常过来。” 　　哪怕是精神病院，这里也简陋过头了。 　　当然，简陋归简陋，却干净得有些过头。不是说干净有什么不好，而是很违和。 　　被子用黑心棉，不说这家精神病院的财务状况不好，至少可以说明院长不是什么大方人，护工怠慢才是正常的。 　　姜瞧听说过一些疗养院、精神病院的情况，因为工作本身辛苦，不少护士、护工都会糊弄着过，病人都没地儿诉苦。 　　家人经常来探望的还好一些，要是家人也不管，那就遭罪了。 　　所以，哪怕这是“黑心”病院，姜瞧也不会意外。可意外的就是，这里干净得……就像重新粉刷过一样。 　　姜瞧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没有口袋的蓝白条病号服，其他多余的东西比如手机都没能带入副本中，除非是本来就放在仓库里的道具。 　　“如果有角色扮演需求的副本，会按照角色形象要求传送进来。”关久解释说。 　　就在这时，喇叭里突然传来一阵电流的兹拉声，然后有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关爱心理健康，我们在行动。感谢大家选择关爱精神病院，今日将有五位病人入院，请大家稍等片刻，医生即将为大家进行检查分诊。我们致力于提供温馨美好的病院环境，让每位病人都拥有家一般的体验。” 　　喇叭声音停下，一直锁着的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士站在那儿，她看起来跟普通护士没啥区别，没有表露出异化生物的特性，就是嘴巴有点往外凸，像是带了牙套，又像是牙齿不平整。 　　她声音嘶哑含糊地说，“出来接受检查。” 　　下一秒，她嘴里掉出了一排牙齿，那牙齿锋利尖锐，冒着寒光，说这是人的牙齿没人会信，这是野兽的牙齿还差不多。 　　带着这样一排牙齿，难怪护士的嘴巴会凸出来。 　　姜瞧也不管上面的口水，淡定地将牙齿捡了起来还给护士，“姐姐，你的假牙掉了。” 　　关久&护士：…… 　　护士接了过来，浑浊的目光却紧紧锁着姜瞧。 　　姜瞧“好心”提醒，“姐姐，我奶奶以前也老是找不到她的假牙，很不方便的。下次要戴好了。” 　　那假牙的触感有点恶心，但姜瞧恶心着恶心着，也就习惯了，反正想吐也吐不出来，反正“恶心”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在生死副本里，她没时间矫情。 　　就刚刚一接手的工夫，姜瞧已经发现这排假牙是一个中级道具。 　　污染指数高的副本就是比较奢侈，随随便便一点东西，就是中级道具。 　　可惜姜瞧现在还不能激怒这个护士，没办法昧下这排假牙，还是有些遗憾了。 　　不过，把一个中年妇女跟自家奶奶相提并论，跟激怒对方也没啥区别了。 　　护士的眼角抽了两下，咧嘴一笑，露出她那锋利的假牙，“谢谢你，后面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在“照顾”两字上加了重音。 　　然后，护士又去敲了隔壁的房门。 　　姜瞧趁机看了一眼病房门口，上面标着一号病房。 　　关久小声跟姜瞧套近乎，“我记得你跟你家人关系不太好，没想到连奶奶的假牙这样的细节都记得。” 　　“当然记得，为什么我奶奶的假牙老是找不着呢？因为我把它塞进了我家那条狗嘴里去了呀。”姜瞧若无其事地说。 　　她老是当着姜瞧的面，让她爸妈抓紧时间生儿子，不能指望“小怪物”。 　　姜瞧觉得，狗嘴吐不出象牙，但能吐出假牙，也挺有意思的。 　　再次把天聊死的关久：……太孝了啊。 第27章 ?????楁奺粊　　没过一会儿,喇叭中通知的五个病人全都被叫到了走廊上。 　　姜瞧没想到的是，这全都是她认识的人。 　　二号病房中走出来的是两个男人，一个是姜瞧在第一个副本中遇到过的眼镜林深,他的视线在姜瞧脸上停顿了三秒之后就移开了,看起来与姜瞧素不相识。 　　都是聪明人,一个眼神对视,就能明白彼此的意图。 　　另外一个叫郑淮，也算是姜瞧小时候的玩伴之一,并且跟她一样,进了娱乐圈。不过圈子里的人很少知道他们有交情的：两人从未一起营业过，不仅不热络,甚至有种避之不及的态度（指郑淮单方面的避之不及）。 　　郑淮看到姜瞧,当场表演了一个瞳孔地震。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副本里遇到姜瞧，用丰富的面部表情诠释了什么叫做震惊、惊恐。 　　“哟。”姜瞧算是跟他打了声招呼。 　　郑淮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墙上。 　　他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不好回忆。 　　说他是姜瞧的玩伴并不准确，准确的说是“被玩的伴”。 　　那时候闻程算是圈子里的孩子王。可是郑淮不怎么怕他，哪怕闻程的武力值确实很高。 　　闻程做事是堂堂正正的类型，揍人也是。 　　可姜瞧不是。 　　郑淮记得那时候有小伙伴孤立姜瞧,骂她是怪物,然后带头的那个人，书包里开始渗血,衣服上也会突然浮现一些古怪可怕的字眼。 　　那人吓哭了,跟他一起玩的人也跑光了。 　　郑淮在那批小朋友中其实不算出挑,但他有个优点,就是善于观察,他其实有看到,姜瞧靠近过那人的书包和脱下来的衣服做了些什么。 　　等他回去找爸爸妈妈的时候，一切恢复如初。那家伙平时没少捣蛋，所以大人也不怎么相信他的说辞，还以为是他故意搞的恶作剧。 　　或许直到现在，那人都不知道是姜瞧报复了他。 　　郑淮问过姜瞧，“你是怎么做到的？” 　　“脑子是种好东西，不要的话，我帮你摘掉？”姜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郑淮真的被吓到了，然后，就听到她说：“骗你的，你不会当真吧？我怎么可能摘你的脑袋？” 　　可说实话，郑淮不知道哪句才是她真正的玩笑。因为她的语气没啥区别，而且，她在他的印象中明显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姜瞧取代了恐怖片中的各种鬼怪，成为了郑淮的心理阴影。 　　这家伙太好欺负了，导致姜瞧觉得自己不欺负两下都有点对不起自己。这么一来，他就成为了姜瞧长期的跑腿小弟。 　　郑淮年纪大了之后，就觉得当跑腿小弟太丢人，但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只能躲着姜瞧走。 　　现在在副本中遇到了，郑淮又感觉到了曾经那种被支配的恐惧。 　　可随即他想到，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跑腿小弟了！就资深玩家这个身份来讲，他完全可以支棱起来了！ 　　于是，郑淮也回了一句，“哟。” 　　然后他补充道：“我过了七个副本了。” 　　看在旧相识的份上，给你一个抱大腿的机会，你自己识相一点。 　　结果，姜瞧移开了目光，像是根本没有看出郑淮表情中的丰富情绪。 　　三号病房单独一人，是脸色不太好看的张娟——她是利用自己的能力跟踪关久，在关键时刻偷渡进来的，所以遭到了一些针对。 　　她看到姜瞧，轻轻地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多看了关久一眼。 　　虽然郑淮被姜瞧的态度搞得有些郁闷，但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先跟大家一起进行了一遍自我介绍，交换基本信息。 　　张娟语速飞快地说：“我之前看过这个副本的资料，病院一共四层。但专家推测，成为副本之后原有分布结构已经变了，所以我就不说了，免得影响大家的判断。” 　　这个精神病院果然已经成为了特管局关注的对象之一。 　　没等他们交流太多信息，假牙护士就带着他们去了二楼诊室。 　　他们所处的病房是一楼，可以看到外面庭院的草坪和林木。这应该也是病人活动区之一，舒适的自然环境有助于病人恢复。 　　但说实话，不知道是今天天气太糟糕，完全没有阳光，还是林木密度太大了，姜瞧一眼看过去，只有说不出的阴冷感。盘根错节的槐树露出冷硬的根须，仿佛一种杀人利器。 　　走在最前面的假牙护士像是完全不管后面的人会不会跟上来，不过大家也不敢自由行动，因为他们身后有两个穿着防护服，连脸都看不清的人。他们一声不吭，跟在五个病人的身后。 　　姜瞧大概能猜到，这位假牙护士的“级别”应该挺高的。 　　诊室竟然只有一间，最靠近楼梯口。二楼其他的房间标着治疗室的序号。 　　诊断是按照顺序来的，第一个进去的就是关久，出来时，他只对姜瞧说了一句，“里面没有医生。” 　　没等姜瞧再问，他就被穿防护服的人押去了治疗室。 　　其实关久只是说了一句话，态度已经很配合了。他们仍然粗鲁地摁住关久的脑袋，将他拖走。在他们手上，关久就像只是一只猪，而不是一个人。 　　姜瞧很快就明白了关久的意思，因为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诊室里没有人，只有无数台小电视，播放着姜瞧醒来之后所有的监控画面。 　　诊室中间有一把椅子，好像是给病人坐下来看的。这服务看起来贴心，但姜瞧却感到了其中的恶意：这把椅子坐上去也不会舒服，它是一种暗示，暗示你就像笼中之鸟一样困在这里。 　　姜瞧不是关久这种专业的心理医生，但对他们的小把戏了解得还挺多的。 　　木质的椅子本来应该是带着红漆的，只是用的时间久了，部分红漆掉色，露出了里面黑灰的样子，而椅背上的红漆跟一些黑色的凝固物混在一起，不知道那是血液，还是红漆没涂好。 　　她走过去，拍了拍坚硬的木质椅子，对着无人的房间说：“这椅子不太舒服，不利于病人病情恢复，是不是换把椅子更好？” 　　可惜的是，这好像确实就是一把普通的椅子，无法收进仓库里带走。 　　没有人对她进行回应，姜瞧现在的行为，同样出现在了墙上的一个小电视上。 　　这个诊室，哦不，应该说是整个精神病院，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人施加心理压力。 　　只要你还在规则范围内，没有试图逃走，它也不会对你直接动手。但是它在给你施加一个无形的概念：【你是精神病人】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服从安排，接受治疗。医生、护士乃至护工都不会跟你沟通。你甚至不会从他们身上得到反馈。 　　难怪，当时姜瞧对假牙护士说的话已经让她有点生气了，她却没有发作。她根本不是忍耐力强。 　　他们看管病人，就像看管小猪崽一样。 　　在规则之内服从时，病人们聚在一起交流他们也不管，就像看小猪崽聚在一起哼哼唧唧一样。 　　而需要将小猪崽拉去屠宰场，哦不，应该说是治疗室时，他们的动作也没有半点客气。 　　暂时来看，这里没有危险。可每一处，都是对人精神的考验。 　　或许身处其中的人暂时还没有发现自己在慢慢被洗脑，可是慢慢的，就会感觉到那种被豢养的绝望。 　　太早明白这个道理，对眼前的局面也未必会有帮助，因为破不了这个局的话，太早明白也只是先一步感受绝望。 　　不然你能怎么办？大声咆哮“我不是精神病，我要平等对话”吗？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姜瞧却没有半点沮丧之色。 　　不是她没表现出来，而是因为真的不难受。玩物理伤害那一套，说实话，她没啥优势，哪怕她天赋特殊，但现在到底太弱了。 　　可是玩精神伤害？ 　　不是她针对谁，而是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精神伤害与思想操控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得按照对方设下的游戏规则来，一步步踩进深坑。 　　而姜瞧呢，她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掀翻棋盘，打乱规则。 　　她已经想到了破局的方法，不过暂时她得先按照这边的规则来，因为她需要看看这个精神病院到底是什么情况。 　　姜瞧继续上前，靠近了那一个个小电视。她每个都摸了过去，可惜仓库都没啥反应。 　　然后，姜瞧直接举起了椅子，要朝小电视砸去。 　　精神病人嘛，做什么都很正常的啦，破坏公物这种没素质的事情做出来也不稀奇。姜瞧对自己“精神病”这个身份接受良好。 　　可能是感受到了姜瞧的威胁，突然，她的一些画面被抽取了出来，比如她想要杀关久的画面，比如她不怎么跟其他病人搭话的画面…… 　　室内响起了之前那个喇叭中的甜美女声，“姜瞧病人，您的病情比较严重，患有精神分裂症、躁动症、自闭症，急需接受治疗。” 　　不知道是不是姜瞧的错觉，她感觉女声的声音好像有些急促，好像担心姜瞧真的将小电视给砸了一样。 　　姜瞧放下了椅子，淡定地说：“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担心我把东西砸烂吧？我又不是那种没有素质的人。” 　　虽然，这个诊室看起来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人了，但里面的坑可一点都不少。 　　“小电视重要不想被毁”是那个女声想要给姜瞧留下的印象，可姜瞧相信，哪怕她真的砸了，小电视也很快就可以被修复。 　　这只是加深精神病人“无力感”的一种操作。 　　你越是挣扎，越能发现，你所做的就只是一些无用功。这比不挣扎更让人感到痛苦。 　　只可惜这演技在姜瞧看来还是太拙劣了一些，毕竟这些小电视连道具都不算，砸坏了就砸坏了，用得着着急吗？ 　　如果是过关心切的人在这儿，可能就上钩了，因为好不容易能抓住副本boss的痛脚，太不容易了，哪里会想那么多？ 　　可姜瞧不一样，她是真的不着急，对这些连道具都不是的小电视没啥兴趣。有这个时间搞破坏，还不如想想怎么把护士的假牙弄到手。 　　诊室安静下来，仿佛知道姜瞧并不好对付，不再搭理她了。诊室的门迫不及待的打开，两个穿防防护服的人冲了进来，想要将姜瞧带走。 　　姜瞧却突然说：“等等，我觉得你的诊断有问题。” 　　没有人搭理姜瞧，就像每个说自己不是精神病的精神病人都不会得到回应。 　　两个高大的护工铁爪一样的手掐住了姜瞧的两条胳膊，这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的胳膊都要被废掉了。 　　姜瞧接着说：“我还有非常严重的抑郁症、焦虑症、双相症！你们病院不能只治疗一部分病症吧！我应该得到全面的治疗！” 　　两个抓人的护工动作出现了卡顿。 　　在精神病院里，喊自己没病没人理会，可是喊自己有病呢？ 　　那肯定得接受治疗啊！ 　　当一个人开始聆听小猪崽的声音，那会是什么情况呢？ 　　那意味着这已经不只是一个单方面的游戏了。 　　诊室的门重新关上，甜美的女声再次响起，“病人姜瞧，您的病情比较严重和复杂，患有精神分裂症、躁郁症、自闭症等精神疾病，急需接受治疗。马上将为您安排治疗室1与治疗室2的治疗方案，其他病症的治疗也会在接下来的时间跟上。” 　　“关爱心理健康，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 　　说完了这些话，诊室的门才重新打开，姜瞧才被拖向了治疗室。 第28章 ?????楁奺糊　　诊室的门打开又关上,看得外面的人一惊一乍的：里面啥情况？之前关久进去的时候好像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吧？ 　　尤其是郑淮，他一边觉得自己得高冷地把架子端好，姜瞧不来求他就不管她了,一边又有点紧张地想：那家伙不会又作死吧？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看在过去的份上,也不能真的袖手旁观吧？ 　　然后姜瞧就被全须全尾地拖了出来。 　　姜瞧胳膊麻木,却仍抬手跟他们招呼了一下，“别紧张,这医生水平不行,有病都看不出来。” 　　她语气随意，跟平时也没啥区别,仿佛就在吐槽“今天的饭比较难吃”。 　　剩下的三人：…… 　　很好,是姜瞧的风格了。 　　被姜瞧这么一打岔，三人心里的那点不安消散了不少。 　　有她在，气氛很难不跑偏。 　　只不过姜瞧本人就比较惨了，护工不知是得了命令还是被她的行为惹恼，对待她的动作更加粗鲁，直接薅了姜瞧的头发将她拖走。 　　姜瞧感觉头皮发痛，却没有反抗。没有对等力量,现在反抗,只会吃更多的亏。 　　姜瞧没有表情的脸凑近了两个护工，观察了一下他们,虽然防护服护工没有露脸,但记住一个人,靠的可不只是脸。身高、动作、习惯都可以让她辨认一个人。 　　对她的头发下手的两人,已经在姜瞧的仇恨名单上了：知道她保养头发,不当秃头女孩有多难吗？ 　　两个护工将姜瞧丢进了一号治疗室,就离开了。 　　门啪地一声锁上，惨白的白炽灯光有些刺眼，扑鼻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姜瞧不知道关久被带去了哪个治疗室，反正这儿没有看到他。 　　治疗室比诊室小很多，同样是简陋而单调的陈设，一张原木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低着头奋笔疾书，看起来像是专业办公的好医生，听到动静，抬起头，对姜瞧露出了一个笑容，“姜瞧是吧？请坐。今天我们要解决的是精神分裂症的问题。” 　　姜瞧知道，他应该是想要露出和善安抚的笑容。只不过到底已经发生了异变，他对自身的肌肉与神经微操已经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了，因此，这个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僵硬感。 　　安抚效果没达到，但恐吓效果挺好的。 　　“别紧张，我在精神分裂治疗这一领域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姜瞧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就像好学生一样将两只手放在膝上，“好的，医生，我特别相信你。” 　　然后，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剂针剂，面带微笑地朝姜瞧走了过来，“我很喜欢像你这么配合的病人，接下来我会给你注射一剂针剂，将你的其他人格逼出来，然后我们一起杀掉你的其他人格就可以了。” 　　医生走动时露出了他的侧面与后脑勺，好几张脸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无声地咬向彼此，像是在争夺身体的主动权。 　　姜瞧看到这一幕，心里直呼好家伙，这个医生果然在精神分裂领域经验丰富啊！ 　　只不过不是治疗的经验丰富，而是当病人的经验丰富。 　　在针剂快要碰到姜瞧的时候，姜瞧伸手推了医生一下。 　　然后，这个医生像是掌握了国粹变脸一样，瞬间换了一张愤怒的脸——这里的换脸是真·换脸，医生的另外一个人格占据了身体的主动权，面容扭曲地盯着姜瞧，张开血盆大口，“你不想接受治疗，你竟然想反抗！不听话的病人，都要关小黑屋！” 　　他嘴里喷出来的腥味让人作呕，让姜瞧真的很想送他一套牙膏牙刷。 　　姜瞧面不改色地说：“不，医生，我只是觉得打针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你呢？我自己来就行。” 　　她刚才只是需要摸一下，确认这是普通物品还是可以收进仓库的药剂。 　　系统面板的提示为： 　　【污染药剂】：中级道具，降低针剂使用者的精神值，使用者有一定几率陷入狂化状态。 　　同样的药剂，等级不同，效果也不一样。资深玩家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强，低级的药剂对他们发挥的作用就会越来越小，为了让药剂起作用，当然还是得用“猛药”。 　　姜瞧对药剂的等级非常满意，这治疗室看起来逼仄狭窄，但价值还挺高。抽屉里想必还有更多药剂吧…… 　　药剂很好，我的了。 　　深谙“拿来主义”的姜瞧已经在心中默默决定了抽屉里的东西的归属。 　　当然，姜瞧的乖巧并未让医生放下戒心。他狞笑一声，直接将针剂扎进了姜瞧的胳膊里。 　　姜瞧感觉自己的大脑恍惚了一下，耳边响起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杂音。 　　她好像可以听到怪物医生不同人格的声音了，“嘻嘻嘻，又可以看到新人了，不知道新人的味道怎么样。” 　　“让我来杀让我来杀，你们都让开！” 　　“你敢挤我！我先融合了你们！” 　　声音杂乱，男声女声都有。 　　那些声音直直地往姜瞧的脑门中钻，让她感觉有点痛苦。 　　姜瞧发现自己好像在照镜子，她面前出现了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张开了怀抱。 　　姜瞧下意识地朝她走了过去。 　　不，不对，那不是她！ 　　虽然她在操控自己的面部肌肉后，可以露出微笑的表情，但那种纯粹的肌肉操控是不可能传递情绪的！这导致她的笑容一般能起到两个作用：吓唬人、嘲讽人。 　　温和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姜瞧没有注意到，她虚拟面板上【情绪值】这一栏出现古怪波动，最后仍然停在了100不动。 　　姜瞧清醒过来时，医生又换了张脸，手中拿着锯子，笑着说：“来，我把你的其他人格杀掉，这样就能治好精神分裂了。” 　　然后，他的眉毛皱了起来，陷入疯狂的呓语中，“没有，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 　　被注射污染药剂，听多了呓语，出现更多人格才是正常的。姜瞧明显就是不正常的那个。 　　锯子冰冷的触感已经贴近了姜瞧的毛孔，还没真正碰到姜瞧，她脸上的皮肤就先被锋锐的齿锋压出了一条血线。 　　姜瞧微微偏过了脑袋，角度精准地躲过了锯子，然后，她握紧了染血匕首，特别客气地对医生说：“医生，谢谢你，我学废了。” 　　怪物医生：？ 　　姜瞧说：“你说的对，多余的人格杀掉就好了。我来给你试验一下吧。” 　　姜瞧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医生主人格的眉心，发动了天赋【吞噬】。 　　被注射污染药剂后，姜瞧明显感觉到了一种饥饿感，同时也感觉自己的力量得到了增强。虽然药剂没能降低她的精神值，但药剂的副作用正在发挥作用。 　　这副作用让她的身手变得更加敏捷，在怪物医生的主人格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先吞掉了他的主人格。 　　本来姜瞧的吞噬遇到了一点阻力，但很快，阻力就消失了，因为其他人格在努力争抢主人格的位置。主人格消失，他们求之不得。 　　如果让姜瞧对上这个怪物的整体，姜瞧还不一定有胜算。可现在的情况是，怪物的其他人格就像姜瞧的帮手一样，倒是让她省了不少力。 　　“嘻嘻嘻，轮到我当主人了！”主人格被吞噬后，又一个新的人格成为了主人格，他迫不及待的宣示着主权，然后就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吞噬力，幸福的笑声转瞬变成了惨叫。 　　被姜瞧吞了几个人格之后，怪物医生挤挤挨挨的后脑勺看起来总算是宽裕了许多，虽然还是有好几张人脸，但总算是密集恐惧症不会觉得可怕的程度。 　　他们也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他们是想抢占主人格的位置没错，但并不想去送死。 　　而且，按照原来的情况挤掉原来，吃掉其他人格可以增强自己的人格。可是这个诡异的家伙动手之后，他们完全吃不到任何养料了！ 　　这样下去，这个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 　　于是，本该呈现主人格的医生脸上出现了一片空白，就像商场那些空白脸的塑料模特一样。 　　其他人格都在往后躲，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但躲避的同时，脸上又忍不住露出贪婪之色：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姜瞧能力的可怕，如果他们能吃掉姜瞧的人格，是不是可以同时获得她的能力？ 　　其实姜瞧“吃”了几个怪物医生的人格之后，就已经有点儿饱了。但是她也知道在异化生物面前不能露怯：你压制不住他们，转眼他们就能把你拆吃入腹。 　　“看来你们这治疗精神分裂症的水平还不如我呀。”她大大方方地走到医生的位置上坐下，招呼他们说，“赶紧选几个人格出来送死，我还要去2号治疗室接受治疗呢。” 　　医生的人格们不知道姜瞧的吞噬极限在哪里，看她那态度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姜瞧提到2号治疗室，那些人格的眼珠子转了转，谄媚笑道：“我们这儿的治疗已经结束了，你去2号治疗室吧。” 　　先让2号治疗室的人摸摸她的底，再考虑后面如何动手。 　　然而，他们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姜瞧大刺刺地鸠占鹊巢，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可是我觉得治疗还没有完成，医生，你可千万不能讳疾忌医啊。对了，我觉得我挺适合当医生的，这个该怎么应聘？” 　　“……四楼院长办公室可以应聘。”医生默默地将锯子放在了姜瞧面前，他看出姜瞧对这个应该挺感兴趣的。 　　姜瞧把锯子往仓库里一收，这个是好东西，叫做【切割灵魂的锯子】，在中级道具中也属于罕见物品。它不仅能伤到身体，更能伤到没有实体的存在。 　　然后，姜瞧打开了抽屉，将里面的药剂都收进了仓库里，这才说：“行了，我也不为难你，到时候你需要我帮你切除其他人格，可以来找我。” 　　“谢谢？”医生终于有勇气出现了个主人格，下意识地说。 　　等姜瞧扬长而去之后，他才忍不住反思：我在谢什么？ 　　谢谢她像强盗一样将整个治疗室洗劫一空吗？ 　　谢谢她将那些人格吞得干干净净，一点养分都不给他留吗？ 　　姜瞧一派轻松地走出了1号治疗室，然后跟守在外面的防护服护工打了声招呼，“是你们带我去2号治疗室，还是我自己去？” 　　她这样子根本不像是接受了治疗，反倒是像得到了款待。 　　对姜瞧来说，这可不就是款待么？ 　　虽然看不到护工的表情，但从他们迟滞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他们现在也很懵逼：怎么治疗结束，他们都没有收到通知？ 　　眼看着姜瞧自己往2号治疗室走去，他们连忙跟上，差点忘了他们的职责是押送姜瞧。 　　2号治疗室与1号治疗室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一踏进1号治疗室，就能感觉到阴冷、令人不适的气息，可是2号治疗室给人的感觉却很舒适。 　　这里的灯光更加柔和，墙上还挂着一些装饰画，室内摆着真皮沙发。 　　就在这时，姜瞧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柔和的声音，“你一定很累了吧？坐下来好好休息吧。”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出现在了她身后。她的容貌不算非常突出，但气质温和，很容易让人放松。 　　这是一种心理医生的天赋。就像关久一样，大家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那令人舒适的气质。 　　可正是因为认识关久，姜瞧对这类人的抵抗力都提高了。 　　她很清楚，这种亲和力只是一种对方想要传递给你的错觉，不代表真实的人品与性格。 　　于是，姜瞧说：“我不累，不怎么需要休息。” 　　这也是大实话。吞噬了几个人格之后，很好的补充了她的精力，她现在可能比刚进副本那会儿的精神都要好。 　　“反抗自己的本性是很痛苦的。你不要勉强自己……”医生循循善诱，可是看到姜瞧的神态时，她的声音出现了卡顿：姜瞧的状态真的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1号治疗室与2号治疗室的治疗方案都是配套进行的，被注射了针剂、切割了灵魂之后，怎么可能神采奕奕？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姜瞧就凑近了她，说：“医生，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眼眶里红血丝有点多，脸也开始浮肿了，快点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她已经搞清楚这套治疗方案的套路了。 　　其实无非就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套路：1号治疗室折磨你，让你绝望；转眼进入2号治疗室，让你感觉自己得到了拯救，其实是进入新一轮的洗脑环节，让你彻底成为他们的猎物。 　　这种极限的方式，最容易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这一套治疗下来，没疯的人，也差不多该认同自己“精神病”的身份了。 　　难怪这个副本污染指数一直在涨，难度越来越高，也没能被解决掉。因为精神值本来就是每个人最重要的数值，可在这个副本中，保住精神值不跌就是最难的事情。 　　姜瞧将医生摁进了沙发里，然后开始对着挂在墙上的装饰画指指点点，“这个不太行，色调不够柔和。” 　　“这里缺少一点艺术感，太僵硬了。” 　　坐在沙发上的医生脸色越来越僵硬。 　　这里的装饰画当然不是随便布置的，看起来是没什么稀奇的，实际上具有一定的精神污染能力，看得越久，越容易被污染和同化。 　　可是姜瞧看了半天，这些装饰画也没能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反倒是她，得听姜瞧一顿输出，这比装饰画本身更像一种污染。 　　“看来你挺懂艺术的。”医生已经无法继续维持自己的亲和力，阴恻恻地说。 　　姜瞧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医生的变化，仍然兴致盎然地说，“那当然，要不我给你看一下真正具有艺术感的画吧。” 　　姜瞧在房间里搜出了纸笔，将神造组织的诡异图纹画了出来，“你看看，这是不是还不错？” 　　虽然姜瞧很讨厌神造组织，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图案污染能力很强。 　　既然这样，干嘛不拿来用呢？ 　　被神造组织坑过，姜瞧用起他们的东西也毫无压力，就当收点利息了呗。 　　这一招，叫做以毒攻毒。 　　你不是想污染我吗？那我反过来试试看污染你。 　　看到了图案的医生先是不屑，然后慢慢陷入了混乱中，嘴里喃喃，“不，不对，这是不对的……对，这是神明……” 　　她的脸离那个图案越来越近，表情沉醉。 　　姜瞧将纸抽走，拍了拍她的头，说：“没错，这是神，也就是我。” 　　混乱中的医生很难区分诡神与姜瞧的区别，眼神迷茫，“不是你……是你……神明……” 　　姜瞧问她，“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得全部奉献给神明。” 　　医生将墙上的装饰画都拿了下来，送给姜瞧。 　　姜瞧不太满意，“就这？” 　　虽然这些装饰画确实是道具，但只有污染效果和一定的催眠效应，还不如神造组织的那个图案好用，对姜瞧来讲就有点鸡肋了。 　　不过来都来了，姜瞧也不好空手而归，还是将装饰画都收了起来：算了，回头捐给特管局吧。 　　姜瞧将这些装饰画都收走之后，医生的眼神清醒了很多，她朝姜瞧露出了凶恶的表情，张开血盆大口，“你……去死！” 　　姜瞧一把将她的大嘴合上，“神明会记得你的贡献。你之前走了弯路，信奉错了人，一定很辛苦吧？现在我指引你到了正道，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医生的眼神又重新迷茫了起来，眼前这个，就是神明吗？ 　　不对……对……她又陷入了混乱中。 　　治疗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姜瞧走了出去，瞥了那两个护工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好端端的姜瞧，两个护工的后背冒起了一股凉气。 　　“马上就轮到你们了。”他们好像听到了姜瞧的小声嘀咕。 第29章 ?????楁奺紊　　姜瞧被带回了一楼病房,没能跟其他人打照面，其他人不是在诊室应该就是在治疗室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个治疗室，但姜瞧也不太担心他们。这才第一天,如果这就撑不住了,那还算什么资深玩家？干脆早点洗洗睡了。 　　不过姜瞧回到病房时,关久已经躺在病床上了。他的表情苍白,仿佛在治疗过程中受了伤害。 　　姜瞧没搭理他，招呼护工,“等一下,你们这个被子质量太差了，非常不利于我们病情的恢复,帮我换一套。” 　　可是护工也不搭理她,将姜瞧丢进来之后，咔嚓一声锁上门离开了。 　　姜瞧猜到了这个结果，并不失望。之前她就猜测过院方对他们这些病人的态度，现在做的事情也只是为了进一步试探，确认猜测正确：按照院方的正常情况，病人的任何诉求都不会被理会。 　　果然，只能走非常规路线了啊。 　　姜瞧一边在心里规划接下来的行程,一边拿出了匕首在墙上刻画了起来。 　　既然院方不管,姜瞧就真的不客气。 　　洁白崭新的墙面被搞得乱七八糟，大块大块的新粉刷的石灰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脏灰色的墙壁。 　　关久有些愕然,但还是走上前,说：“我帮你。” 　　两人共同努力下,墙壁很快露出了它的真实面目。 　　“快跑！不管你是谁,快点逃出去！” 　　整面墙上,都是血红色的字迹。除此之外，墙上还有一些指甲印，好像有人用指甲用力抓墙面一样，看得人心底发寒。 　　姜瞧和关久都不是什么新人小白，自然能分辨什么是红色颜料，什么是血迹。很显然，整面墙上的字，都是用血写的，凑近了还能闻到腥臭味。 　　姜瞧之前就觉得这儿干净得有点不太正常，现在一看，果然有坑。 　　就在这时，喇叭里传来了甜美女声，“入院病人分诊结束，相信大家已经体验到了本院先进有效的治疗方案……” 　　说到这里，女声有些可疑地低了下去，想必她已经发现有些治疗室发生的是“医生被治疗”现象。 　　不过没过一会儿，声音又恢复了正常，“为了您的身心健康，本院配备了完善的管理模式，为每位病人提供全方面的生活服务。您仅需每天配合诊疗即可。接下来广播将通知病院管理细则。” 　　病人可以走出病房的时间只有三个： 　　一个是诊疗时间，必须去诊室或治疗室； 　　一个是自由活动时间下午五点到六点，必须在庭院活动，不得回住院楼； 　　还有最后一个就是上厕所时间，每天只能去三趟，并且晚上六点到早上七点不允许出去，很显然院方也不关心病人有更多需求该如何解决——随地解决可以，或者说，还没有这个需求，人就先死了，那就更干净了。 　　姜瞧对病院的险恶用心也不意外：这一层楼的病房很多，可是除了他们五个新人的房间外，其他病房都空着。之前的病人去了哪里，根本不需要多说。 　　如果不服从院方安排，将会被带到三楼小黑屋关禁闭。 　　喇叭声停下之后，就到了用餐时间。 　　病房的门有个小窗户被打开，餐食直接从小窗户递了进来。 　　一荤一素一汤，看起来搭配得挺好，只不过那青菜蔫哒哒的不说，肉看起来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肉，让人不敢下嘴，汤底更是混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沉淀物。 　　虽然吞噬天赋并不是真正的“食用”，但在补充能量这一方面，正常的进食可能都比不上“吞噬”好用。 　　所以姜瞧直接将餐食摆到了一边，不准备食用。 　　关久也没准备食用送来的餐食，不过他从仓库里拿出了补充能量和电解质的营养剂。 　　这只是一种低级道具，但也是连资深玩家都需要的消耗品。毕竟在副本中，你不能保证一定能得到可以入口的食物。 　　关久将一瓶营养剂递给姜瞧，“这个给你，就当是我把你拉进副本的补偿。” 　　他担心姜瞧不收，还想再找些理由。没想到姜瞧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还快，刷地一下收进了仓库里。 　　姜瞧跟关久过不去，也不会跟道具过不去。她是不饿没错，但仓库空着也是空着，为什么不收？ 　　关久看姜瞧收下东西，自觉与她的关系拉近了许多，就说：“我们交换一下信息怎么样？” 　　姜瞧毫无拿人手短的心理负担，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完全将关久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这样的冷遇仍然没能将关久劝退，他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你有注意到这些医生、护士胸前的挂牌吗？挂牌上有他们的名字。在这里还没有变成副本之前，我在病人名单上看到过他们的名字。” 　　“看到护士时我不太确定，因为以前我也没有见过这些病人。但后来在治疗室遇到了医生，我就发现这不是巧合。” 　　姜瞧回头看了他一眼，“现在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甚至包括护工，都是之前精神病院的病人，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如果你想跟我交换信息，别拿这些糊弄我。” 　　那毫无专业精神、如同儿戏般的诊断，和“久病成医”、比病人还疯的医生，都在说明这一点。 　　当然，更让姜瞧确定这些“医生”是由原来的病人扮演的原因是，她吞噬了好几个人格，可以获得那些人格拥有的记忆碎片。 　　那些人格记忆扭曲而混乱，姜瞧阅读的困难极大，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医生”就是精神病人。 　　若非事先知道了这一点，关久说的信息倒也挺有诚意：精神病人受了某种污染才会变成院方，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就差不多能知道这里产生异变的原因了。 　　关久苦笑一声，“我的天赋是【预知】，所以能够遇上各种巧合。可能因此，更容易被人误会。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诚意，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才这么做的。” 　　“你需要我的帮助关我啥事？”姜瞧冷淡地看着他，“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演了。我本人演技不好是没错，但你是不是演的，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关久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你的演技不错，但剧本有问题。你是资深玩家，又是心理医生，区区一天的治疗就让你【脸色苍白】，骗鬼呢？” 　　姜瞧忌惮关久。 　　一个人是不可能对伤害不到自己的人或东西产生“忌惮”情绪的。 　　这家伙还自称神造组织光头男的心理医生，说不定那光头都被他耍得团团转。这样的人，能看不出这个精神病院的问题？仅仅是这个精神病院，会需要她的帮助？ 　　姜瞧一步步走上前，“观测我，是不是很有意思？你在试探哪种类型的人更容易接近我，对吗？故意伪装弱者，博取我的同情；假装成热心队友，获得我的信任。” 　　“说不定接下来你想做的就是为了救我而受伤，对吧？我发现，你不去当影帝，也可以当一个好编剧。” 　　在姜瞧的步步紧逼下，关久靠在了墙上，姜瞧一手撑着墙，像是壁咚了关久。 　　他轻声说：“这是你对我的主观臆测。我以为你是个论迹不论心的人，为什么对我就有这么深的敌意？” 　　“呵呵，你还真是了解我啊。我确实更在乎行动中展现的诚意。但很可惜的是，你演出来的行动根本看不出你的诚意，如果你真有诚意，应该告诉我的是，这个副本到底有什么猫腻，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 　　关久正要说话，姜瞧把食指放在了他嘴边，嘘了一声，“先别急着回答，你好好想想再说吧。” 　　这时，喇叭里传来了清脆的铃声，“自由活动时间到了，请大家离开病房，前往自由活动区。” 　　姜瞧收回了自己的手，走向病房门口。 　　她一边走，一边说说：“如果你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话，不如先说说，为什么院长是你父亲，你却没有任何一点对他的担心。不如先说说，那些病人曾经遭受过什么样的折磨。” 　　之前看到假牙护士时，姜瞧就有一个疑惑：她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怎么就需要戴假牙了？ 　　不过当时姜瞧也没想太多，毕竟也会有人不怎么爱惜牙齿，需要假牙也不值得意外。 　　但吞噬了医生的一些人格，姜瞧就知道，这不是假牙护士自己的问题。 　　从那混乱的记忆碎片中，姜瞧能感觉到那些人格的痛苦。他们在这里没能得到有效的治疗，反而变得更加扭曲与绝望。 　　走到门口时，姜瞧霍然回头，看到的就是关久卸下虚伪的笑容，显得面目阴沉的样子。 　　关久没料到姜瞧会突然回头，来不及将表情调整回去，姜瞧就说，“你看，我就知道这种表情更适合你。” 　　至少，真实。 　　关久缓缓扬起了一个笑容，但这个笑容却不带丝毫暖意，反而像毒蛇吐出信子。 　　五个病人走到庭院，张娟不动声色地走到姜瞧身旁，“你跟关久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以前的心理医生，搬家的时候不幸搬到了他楼上，好像被他盯上了。”在特管局的人面前，姜瞧当然要极力撇清跟这种反派角色的关系，事实上，她跟关久确实没啥关系，“我还没问你呢，你们盯上他是为什么？他做了什么事情吗？” 　　张娟深深地看了姜瞧一眼，她很清楚姜瞧不是什么傻白甜，但姜瞧给她的感觉挺矛盾的。 　　有时候她觉得姜瞧跟关久差不多，看起来干干净净，但跟一些挑战法律的事情脱不开关系。 　　但有时候，虽然姜瞧确实不干人事，但她就是愿意相信姜瞧是干净的。而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至少姜瞧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可合作的。 　　就现在这样的大环境而言，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张娟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就好了。问题就是，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 　　“上次我们不是抓到两个人吗？一个是光头，一个是被他操控的少年，这两人，都是关久的客户。这家精神病院的院长，则是关久父亲。他还有个妹妹叫关心，有较严重的精神疾病，就在这家病院接受治疗。” 　　现在这家精神病院污染指数一直下不来，玩家进来也是送命，特管局当然也对此进行了调查。 　　可是医院之前发生过什么才变成这样，真的很难查了。毕竟异化生物又不会跟身为人类的他们进行友好沟通。他们希望从关久身上着手调查，或许他会知道一些东西。 　　听到张娟说到关久有个妹妹，姜瞧才抬起头。 　　张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怎么了？” 　　“关久跟我说了他爸，却没说过有妹妹。” 　　张娟疑惑道：“如果他想要博取你的信任，为什么在这样的基础信息上隐瞒？他都看到我了，应该知道这些是瞒不过去的。” 　　“或许，不是他想要隐瞒，而是没跨过自己的心理防线。这就是他想回避的话题。”姜瞧说。 　　关久是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但他也是人，自然也会有跟人一样的心理反应。 　　这就是姜瞧不怎么喜欢跟心理医生打交道的原因。病人必须坦露所有，可是医生却可以将自己的秘密死死捂住，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而姜瞧讨厌不对等。 　　张娟就说：“没想到你连心理学都懂。” 　　“略懂一二。” 　　姜瞧的回答完全就在张娟的意料之中：这家伙什么都是“略懂”。这逼装的，让张娟实在没法儿接。 　　“原来的病人变成了医生，那现在的医院院长会是谁？”姜瞧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毫无疑问，喇叭里那个从未露面的甜美声音主人对这个医院具有绝对掌控权，应该就是现任院长了。 　　张娟听完姜瞧的情报，跟她有一样的猜测，不过她也没下定论，“四楼就是办公楼层，院长办公室也在那儿，我们得找机会去探一探，应该能找到有用的资料。” 　　然后，张娟想跟姜瞧分享一下三号治疗室的情报，她接受的就是三号治疗室的治疗。提前交换情报，好让姜瞧后面接受治疗时有个准备。 　　没想到姜瞧又说：“这个情报略过，我后面应该不会接受治疗了。” 　　张娟：？ 　　以姜瞧的破坏力，不被所有医生集体针对才怪了，什么叫做不会接受治疗？ 　　姜瞧就说：“这医院的医疗资源不行，连你都觉得我挺专业的，我有必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张娟：……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们被安排了精神病人的身份，想要换身份没那么容易。”张娟有些担忧地说。 　　精神病人这个限定身份，可以让他们做什么都变成精神病人的臆想，变成无用的反抗。 　　张娟知道姜瞧有能耐，却也担心她乱来。 　　姜瞧说：“没事，我已经知道怎么合理摆脱这个身份了。只不过这个方法暂时只能一个人用。等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你就明白了。” 　　“那去四楼打探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既然姜瞧这么说了，有过合作基础的张娟当然愿意予以信任。 　　不过，一旁的郑淮一直在她们俩附近打转，隐约听到了“四楼”这样的字眼之后，就忍不住了，“你们准备去四楼？不行，那样太危险了。要去也是我去。” 　　郑淮没看到姜瞧帮助了特管局的最新热搜，不明白姜瞧跟特管局的张娟关系怎么会这么好，只能归因于两人都是女生。 　　虽然姜瞧不肯跟他服软低头，但郑淮也不能看她傻乎乎地去送死，就说：“我是觉醒了天赋的资深玩家，而且天赋是【幸运】，更容易躲过院方的工作人员。放心，我不会独吞资料，大家一起合作通过副本才是正经事。” 　　张娟和姜瞧看郑淮的目光有点奇怪。 　　郑淮抬了抬下巴，“你们不信？呵，我今天接受了一号治疗室和二号治疗室的治疗，我怀疑这是最简单的两个治疗室，完全没难度，所以我保存下来的力量也是最强的。我感觉我状态不错，让我去肯定最安全。” 　　张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我相信你运气是最好的了。” 　　两个差点被姜瞧霍霍精光的治疗室，可不就是最简单的么？ 第30章 ?????楁奺絊　　郑淮完全没听出张娟语气中的意味深长,他有些矜持却又带着期待地看向姜瞧，想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可能是小时候给姜瞧当小弟当出心理阴影来了，比起张娟的认可,他更期待的是姜瞧的崇拜：没想到吧,他现在比闻程都要厉害！ 　　风水轮流转,现在该轮到他当大哥了。 　　这种感觉非常好,郑淮想，他可能拿了传说中主角的打脸剧本。难怪“莫欺少年穷”的故事那么多人喜欢。 　　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际上在张娟和姜瞧两个人精看来,这家伙就像一只大狗狗，尾巴都快摇到天上去了。 　　张娟看了姜瞧一眼,眼神揶揄：没想到你还能有这种傻白甜朋友。 　　姜瞧本人就不用说了,闻队不是吃素的，那个经纪人陈芸也是个人精。这么一只傻白甜能成为姜瞧的朋友还没被坑得连骨头都不剩，确实可以说是天赋异禀。 　　姜瞧正在看着关久和眼镜。他好像正在跟眼镜说些什么，还给眼镜递了烟，拿出打火机点了火。 　　烟和打火机应该都是道具。关久出手确实阔绰。 　　听到了郑淮的自吹自擂，姜瞧这才收回了目光，也接收到了张娟的眼神。 　　姜瞧看懂了她的意思,说：“他不是我的朋友。” 　　郑淮那张帅气的脸僵了一下,随即炸毛说：“对，我跟姜瞧不熟！不是谁都能成为我朋友的好吗！” 　　“他是我的跑腿小弟。”下一秒,姜瞧补充道。 　　之前小弟撂挑子不想干了,姜瞧无所谓。但人自己跑回来了,这种免费劳力不要白不要。既然是小弟,只要听话就好了,傻一点也无所谓。 　　发现姜瞧不是要跟他撇清关系,郑淮的脸色顿时愉悦了许多，但是“跑腿小弟”这样的称号他也不想认，特管局的人都在呢，他就不要面子的吗！ 　　郑淮面色涨红，“谁是跑腿小弟啊！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我很厉害的好吗！” 　　好汉不提当年怂。 　　姜瞧敷衍地说：“行行行，到时候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所以四楼暂时用不到你。” 　　郑淮好哄得很，听到姜瞧这么说，马上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张娟：……这家伙能成为资深玩家，靠的果然是运气。 　　然后，郑淮的目光在整个院子里转悠了一下，他总得在姜瞧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能力，来证明他有实力带飞她。 　　虽然吹嘘了一下他在治疗室的能耐，但实力这种东西嘛，肯定是眼见为实。 　　只见郑淮一本正经地分析了起来，“大家都小心一点，这个自由活动时间可能有坑。副本不会无缘无故给我们提供这么大的便利，让我们随便交流信息。这期间不能回住院楼，可能就是藏着的坑。” 　　郑淮给张娟的感觉是有点傻，但也不是智商有问题，这种基本的分析能力还是有的。 　　那些护工不管病人们在庭院里做什么，他们就在住院楼的大厅门口守着，防止有人回去。 　　“这些树，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郑淮又说，他想让姜瞧和张娟离这些林木远一些。 　　【幸运】天赋的人，在气机感应上面总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姜瞧和张娟也下意识顺着郑淮的话看向了那些林木。 　　这些林木有些只是小树苗，有些则是经年的古木，一看就老值钱了。而那些看起来就有年代感的古木，都是槐树。 　　槐树，也被称为木中之鬼，传说是给鬼魂栖息的树木。虽然在一些地方槐树同样象征招昌运，但稍微在气氛阴冷一点的环境种植，那种阴气森森的感觉根本就盖不住。 　　很显然，这里的槐树不可能与吉祥、昌运之类的词有关。 　　现在正好是昼夜交替之际，天色更加阴沉，气温也降低了很多，一阵风吹过，槐树的枝叶摇晃，如同鬼影幢幢。 　　“等一下，风不是已经停了一会儿吗？为什么这些树枝还在晃动？”郑淮突然说。 　　就像印证了姜瞧的话一样，槐树的枝叶晃动得更加厉害，竟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朝他们卷了过来。 　　“快躲开！” 　　五人都不是新人，槐树林突然发起攻击虽然让大家手忙脚乱了一下，但很快他们就找回了节奏，一边躲避，一边反击。 　　他们分明看见，槐树粗壮的躯干上，露出了一张张扭曲的人脸，人脸与树皮彻底融合在一起，竟然人分不出这是更像人一点，还是更像树一点。 　　而伸展出来的枝叶，就像他们的四肢一样。 　　这些树枝也不像普通的树枝那么脆弱，人躲过去，树枝抽在了地上，地上就留下一个深坑，竟是比一般金属都要锋利、坚硬。 　　作为幸运值拉满的玩家，郑淮各种各样的道具最多。 　　他丢出了一些能吸引异化生物的伪血肉诱饵，马上就有树枝朝那些东西身上扎了过去，洞穿诱饵的同时，诱饵瞬间萎缩下去，像是被吸·干了。 　　吸收了诱饵之后，树人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同时更加贪婪地看向他们。 　　张娟抽出大砍刀砍断一些卷过来的树枝，那些树枝掉在地上，还像是具有一定活性的肢体一样，抽·搐了几下之后，才彻底不动了。 　　被砍断的横截面上，流出来的也不是普通的汁水，而是一种散发着腥臭味的深色脓液。 　　姜瞧的染血匕首在很多时候都挺好用，还有一定几率出暴击，可是对上这种密密麻麻的树人，她的匕首攻击范围就太小了。 　　还好她不久前刚从治疗室中洗劫，哦不，应该说是收缴了一把锯子过来。 　　锋利并且还带着灵魂伤害的锯子简直就是这些槐树的克星，树人吃痛发出凄厉的惨嚎，它们已经没法发出人声，只有一种单调古怪的尖啸。 　　要说姜瞧的身手不错，但跟特管局出身的张娟他们还是不能比。可姜瞧又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她吞噬过那些异化生物。 　　那些异化生物本来就是一个比一个古怪，吞噬过他们的姜瞧身法全开时，也会有一种不似正常人的扭曲感。 　　正常人无法做到的动作，姜瞧做出来却没啥压力。所以，姜瞧就借着这身法，拿着锯子一通乱锯。 　　姜瞧拉的仇恨值最大，但偏偏她身边就像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一样，地上则堆满了树枝。 　　郑淮都看懵了，忍不住问：“姜瞧，你过了几个副本？” 　　“现在这个是第三个。” 　　还勉强能算是新人……个屁啦！ 　　郑淮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现在过三个副本的，都这种水平了吗？ 　　他因为幸运值比较高，总是能避开种种危险，同时还能拿到让别人羡慕的道具。但论真实战斗力，他可能就跟眼镜差不多。 　　但在之前的副本中，他端着资深玩家的架子，也没翻车过。这不是他有问题，而是姜瞧有问题！ 　　狗系统敢不敢开一个举报开挂的功能啊！ 　　就在这时，姜瞧的锯子往他这边挥舞了过来，眼神冰冷，像看一个死人。 　　郑淮手脚冰冷，竟然忘记了躲避。是因为他刚才在姜瞧面前得瑟，才给自己招来了这样的杀身之祸吗？ 　　郑淮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可是想象中的疼痛一直都没有传来。 　　他又睁开了眼睛，发现姜瞧根本没有对他动手，反而帮他除去了靠近他的枝条——刚才郑淮没有注意，他身后有枯木做成的椅子竟然活了过来！ 　　当时他们都觉得这椅子做的还挺有特色的，与这里的景致融为一体，精神病院竟然在这种小细节上上了心，还挺有意思的。 　　没想到，这种“有意思”的小细节也被挖了坑。大家光顾着解决眼前的难题，更容易忽略潜藏着的危险。 　　如果不是姜瞧，郑淮就要被那椅子的枝条命中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活得不耐烦了吗？” 　　郑淮回过神来，却完全没有被怼的难过，整个人充满了雀跃的气息，“来了来了！” 　　他对姜瞧来说果然是很重要的存在！在这种时候，姜瞧竟然还舍身（bushi）来救他！太感人了！ 　　姜瞧看着如同嗑药了的某人：…… 　　#今天又是怀疑自己收错了小弟的一天# 　　现在，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护工要守在住院楼入口处了，就是为了避免这些病人逃回病房。 　　之前说他们这些病人就像被豢养的小猪崽，其实这已经是高估了他们。他们更像是饲料，用来喂养这些树人。 　　看郑淮这边没什么问题了，姜瞧才往关久那边去了。 　　关久的实力不逊于张娟，但很奇怪的是，围着他的枝条只增不减。 　　姜瞧凭一己之力拉了不少仇恨，但似乎完全没把他这边槐树的仇恨值给拉过来。 　　他似乎跟眼镜林深达成了合作，两人互相配合着清理枝条，勉力应付着眼前的局面。 　　姜瞧溜溜哒哒地过去，不仅不准备帮忙，反而以关久为掩体躲闪着，这么一来，关久的压力顿时大了起来。 　　关久还没说话，他旁边的眼镜就先瞪了姜瞧一眼，说，“姜小姐，我也不指望玩家之间一定能守望相助，但你这种祸水东引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是公众人物，更应该注意影响吧？” 　　姜瞧对此很满意，很好，都是演技派啊。 　　姜瞧冷淡地瞥了眼镜一眼，说，“你在教我做事？有这个功夫，不如先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要跟他合作。你以为是抱上了大腿，可人家只是把你当成送死的小卒。” 　　“你……” 　　没戴眼镜继续说话，姜瞧就看向了关久说：“这些槐树你认识啊？看起来对你挺热情的。” 　　眼镜不吭声了，狐疑地观察着两人。 　　关久面不改色地说：“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些东西？” 　　“谁知道呢？这家精神病院原来的院方都去哪里了？诶？不会变成这些树人了吧？你喊一声爸爸看有没有人回应？” 　　听到这里，关久虽然仍然面带微笑，但肌肉僵硬，看得出来，这笑容不过是他勉强维持着的。 　　他的动作有了一点疏漏，差点让槐树枝有了可乘之机。 　　“姜小姐不要开玩笑了。就算你讨厌我，也该承认我是人类这边的吧。” 　　“看来关医生还是不够了解我啊。在我看来，像你这样的麻烦，死在副本里是最好的，也不用我出手。”姜瞧再次将一些枝条引向了关久。 　　眼镜似乎知道跟着关久有麻烦，默默退出了两人的小圈子，离得稍远了一些，压力顿减。 　　关久左支右绌，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狼狈。 　　到后面，他不得不以伤换命，任由枝条戳向非要害，来抵挡一些致命攻击。有枝条钻进他的胳膊大腿，留下瘆人的血窟窿。 　　如果不是资深玩家的身体好，以及药剂补充着，关久可能已经撑不下去了。 　　他面如金纸，冷汗涔涔，却努力维持着一丝风度。 　　关久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些槐树应该吃到一定的养分就会消停，但是我们不能满足它们，因为随着这些槐树壮大，它们需要的养分越来越多，牺牲我一个也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应该合力想办法。” 　　姜瞧看他确实像快要撑不下去的样子，这才说：“行啊，我们合作吧。” 　　她本来就没打算让关久去送死，而且关久一个资深玩家，也没那么容易死掉。 　　虽然姜瞧想要除掉关久这个不稳定因素，但绝对不是用“壮大槐树”这种方式。 　　那跟上个副本中搞出熔炼池的蠢货有啥区别？ 　　削弱一个敌人，壮大另一个敌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姜瞧肯定是不会做的。 　　她早就做好了跟关久合作的准备，刚才袖手旁观，甚至搞祸水东引这一套，就是为了先消耗一波关久的力量。 　　跟这种人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什么时候翻脸都不知道，能削弱一点是一点。 　　姜瞧答应得太爽快了，爽快得让关久多看了她一眼，随即就明白了她的算盘。 　　但这就是一种阳谋，你不爽，也没辙。 　　“用火攻。”姜瞧说。 　　关久就说：“普通的火焰根本点不着，点着了对它也没有伤害。” 　　说不定带着火苗子的枝条，对他们这些病人的伤害反而更高。 　　“谁说现在就点？等一会儿回病房了再点嘛。我们这边可以出一些特殊的燃油道具，你那里有没有什么点火类的道具？” 　　距离自由活动时间结束还有十来分钟，熬过这十来分钟是小问题，主要是解决以后的麻烦。 　　关久：…… 　　他怀疑他在点烟的时候，他那道具就被姜瞧盯上了。 　　关久拿出打火机交给姜瞧。 　　姜瞧拿着打火机走人，一边大声喊道：“树爷爷，你儿子不孝啊，要拿火来烧你了！” 　　是不是真儿子，槐树听不听得懂并不重要，姜瞧喊这么一声，又没啥损失。 　　关久：…… 　　他自诩修养很好，可是遇到姜瞧这样的，真的很有一种骂脏话的冲动了。 　　姜瞧回到了郑淮和张娟那边，让他们捡些地上被他们砍下来的枯枝。要是觉得不安全，就往关久那边靠，借他挡挡。 　　郑淮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坑人？关医生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他把我绑进了副本。”姜瞧说。 　　郑淮勃然变色，“我就知道这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该死的！我就说你才过了两个副本怎么会被拉进这里来！看我去收拾他！” 　　这孩子虽然傻了点，但有个很好的优点，就是自己人和外人分得很清楚。他也不问姜瞧是怎么跟关久认识并结仇的，已经默认是关久有问题了。 　　姜瞧看着他像哈士奇一般冲向关久的身影，默默打消了换个小弟的想法。 　　六点一到，护工终于让开了门口。 　　遍体鳞伤的关久是第一个冲进去的。 　　他就是再强，也经不住姜瞧他们反复地坑。 　　倒是姜瞧等人还有余力，显得不慌不忙的。 　　郑淮趁着还没回病房，抓紧时间跟姜瞧搭话，“你那个锯子哪里来的？感觉还挺好用。我还想着给你找个趁手的武器来着。” 　　毕竟姜瞧只过了两个副本，接触到高等级道具的机会比较少，而郑淮本身有幸运加持，拿到好道具的机会比姜瞧多多了。 　　姜瞧就说：“哦，一号治疗室的医生送的，他想帮我治疗精神分裂，没想到我帮他治了。你不是跟在我后面进去的吗？他没跟你说起我？” 　　郑淮：…… 　　这些异化生物又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白送道具？！ 　　大魔王不管到哪里都是大魔王啊！ 　　“你，你不会也去了二号治疗室吧？” 　　“对。” 　　想到不久前刚刚跟姜瞧吹嘘过自己运气好，郑淮满面通红，一溜烟儿地回了自己的病房，他现在一点儿都不遗憾自己没跟姜瞧分到同一病房了。 　　回到病房，关久总算松了一口气。 　　“相信大家已经在自由活动时间中充分地锻炼了身体，交流了感情。强健的体魄和良好的病友关系同样有助于心理健康。接下来要进入熄灯时间了，请各位病人遵守病院规章，好好休息哦。” 　　喇叭里传来了甜美女声。 　　病房内的灯熄灭了。 　　然后，关久就看到，姜瞧准备出门。 　　按照他的人设，他应该提醒一下姜瞧小心的。可经过了这一遭之后，关久身心俱疲，根本无心摆人设了。反正摆了也没用，姜瞧就是油盐不进。 　　爱咋咋地吧。 　　但关久没想到的是，姜瞧竟然套上了一套保安制服，然后大刺刺地打开了门，走出了病房。 　　她不会以为自己套上了一层隐身衣，穿上这个就没人能看到了吧？ 　　走廊里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是那些护士和护工发现了她。 　　姜瞧自然看到了迎面跑来的假牙护士和其他护工。 　　可能是因为终于抓到了一个典型，他们看起来都挺兴奋的。姜瞧非常担心，护士的假牙会再次脱落。 　　没等这些人碰到她，姜瞧就率先掏出了一本证件，说：“我是无限物业公司的保安。听说这边的安保不太行，所以公司派我来拉业务。” 　　假牙护士一脸懵逼。 　　什么物业公司？什么保安？ 　　她只想将这个违反规则的病人直接拖走。可问题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规则不允许。 　　所以，护士和护工的动作都僵住了。 　　姜瞧看到他们的态度，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在【小区建设】这个副本中，一开始，保安发生了异变，但不存在【无限物业公司】，当时姜瞧拿到的证件也有提示【仅限本副本使用】。 　　可后来，随着污染的变化，规则变得越来越完善。管理这些保安的公司成为了无限物业公司，红章上的字发生了变化。同样的，道具证件上的【仅限本副本使用】的提示也消失了。 　　那时候，姜瞧就猜测，随着污染浓度的变高和规则的完善，副本不再只是独立的个体。 　　挂上了【无限】这样的名号，很可能意味着这玩意儿成为了所有副本通用的规则。 　　比如说，现实中的证件，在副本里就跟废纸一样，异化生物不会认。而副本中的身份呢？可能存在流通可能。 　　就像姜瞧在这个副本中的身份本应该是个精神病，哪怕她喊自己是大明星，她没疯，她很有钱，这些异化生物仍然会把她当成精神病。 　　可现在，姜瞧摆脱了精神病的身份，她是规则认可的无限物业公司的保安，他们就不能再用对待精神病的那一套对待她。 　　至于病人姜瞧不见了，跟她保安姜瞧有什么关系？ 　　“带我去见你们院长吧。” 第31章 ?????楁奺綊　　副本中的“身份”很重要,它会极大程度上影响“游戏”体验。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游戏，那游戏体验影响的自然就是个人的生死。 　　可有时候，身份是不可选的,玩家进入副本被安排了什么角色,那个角色就会固定下来。 　　副本当然不可能给人什么好角色,基本上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像他们这些玩家进来，全都是精神病人。 　　在身份被限制的情况下,想要“逆天改命”难度极高,尤其是在这个副本中，规则限制太大了。 　　可是姜瞧保存起来的保安制服和证件就像让姜瞧有了另一张身份卡,跳出了病人必须被管制的条条框框。 　　可惜的是,这个制服和证件她只有一套，所以只有她一个人能换身份。 　　之前一整天时间里，姜瞧敢把医生、护士等人往死里得罪，在死亡线上疯狂蹦跶，就是因为有这个身份卡在。想好了怎么破局，当然要尽可能作死，因为极限操作往往可以让人获得最多的消息。 　　假牙护士的眼睛死死盯着姜瞧,可是姜瞧在副本中被盯着的时间长了,都没啥感觉了。她甚至还好心地提醒，“姐姐,你小心点,小心你的眼球跟假牙一样掉下来。” 　　假牙护士的嘴巴咧了咧,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你怎么知道我戴了假牙？” 　　你不是保安姜瞧吗？咱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对哦,我是怎么知道的？”姜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能是因为姐姐你是病院一枝花，名声在外了吧。” 　　假牙护士：…… 　　姜瞧的态度太坦然了，仿佛她们真的是熟人在寒暄一样。 　　两人照面这么长时间，假牙护士也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值的波动，找不到可以钻的空子。 　　她终于明白，跟油盐不进的姜瞧在这儿废话，就是浪费时间。她扭过头，决定带姜瞧去四楼找院长，还是让能收拾姜瞧的人来吧！ 　　包括关久之内的玩家，其实都在关注走廊上的动静。他们没听清楚姜瞧跟护士说了什么，反正那气氛平和得太诡异了。 　　倒是张娟看到姜瞧那身制服，心里大概有了谱。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那这个情报将会非常重要！特管局联合世界各地掌握了无限副本的最新消息，可从未见过有人这么操作。姜瞧的做法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如果可以推广的话，玩家幸存比率又可以得到更大提升…… 　　张娟心中火热，很想马上跟姜瞧聊聊具体情况，可惜现在不太方便，她只能憋着自己那一肚子的话。 　　自认为幸运值拉满的郑淮看到姜瞧的操作，既惊讶，又有一种在意料之中的感觉：那可是姜瞧，不管她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正常的，不是吗？ 　　所以，曾经想要反抗她，想要翻身做主人的想法，也太天真了吧！ 　　郑淮默默流泪：原来，无限副本的出现根本不会改变生物链。 　　姜瞧可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她跟随护士上了四楼，标着“院长办公室”的房间开着门。 　　很显然，院长已经知道了她的到来，这开着的门，就像一种下马威：你所有的花招，都在我的意料之内。 　　搞心理博弈，姜瞧还真的没啥好怕的。她一个健步冲了进去，先声夺人，“院长！你这个精神病院管理有很大的问题啊！你需要无限物业公司提供的安保吗？” 　　这浮夸的演技是观众看到都会觉得辣眼睛的程度。 　　但现在，问题不大，毕竟她是在忽悠鬼呢。 　　坐在院长椅子上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她有着一张娃娃脸，穿着不太合身的白大褂。 　　乍一眼看，好像没啥问题。 　　仔细一看，问题就大了。她的眼眶里没有眼球，有细细的槐树根须从眼眶里钻出来，根须就像神经血管一样还在蠕动。 　　那槐树是从窗户爬上来的。变异后的槐树枝条可以做到比藤蔓还柔韧，枝条刺穿了女孩的心脏，将她跟椅子紧紧绑在一起。 　　她脸上的笑容就像一张提前做好的面具一样挂着，看到姜瞧，她张了张嘴，嘴里也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槐树细枝条，发出如蛇一般的沙沙声。 　　她没有像庭院里的树人一样完全被同化，但好像在往某个奇怪的方向变异。 　　姜瞧在副本里也见过各种奇诡的生物，也算有一定的免疫力了，可看到这个女孩子，仍能感觉到一种可怖感。 　　幸运的是，姜瞧没法将自己的恐惧表现出来，她呼吸、心跳如常，瞳孔正常，肌肉表现如常，情绪值更是稳稳地定格在满值。 　　第一面交锋，她没有输。 　　人与人打交道讲究一个气势，而人与诡异生物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稳定情绪。无法直接动手的，他们仍然可以想尽办法降低你的情绪值，然后“同化”你。 　　这时候，熟悉的甜美女声突然响起，“无限物业公司？病院管理有问题，我怎么不知道？” 　　女孩儿的腰间别着一个小扩音器，声音正是从喇叭中传出来的。 　　“院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吗？听说你们病院有病人跑了！这可不就是管理大漏洞嘛！”姜瞧义正辞严地说。 　　院长：…… 　　是的，现在精神病院里确实少了一个病人姜瞧，只不过多了一个保安姜瞧。 　　姜瞧成功转换了身份，结果就成为了病院管理的大漏洞。 　　这倒打一耙、贼喊捉贼的娴熟模样，是把他们当鬼糊弄吗？ 　　姜瞧想说，没错，这就是在糊弄鬼。 　　“呵呵，我想问问，你是怎么进我们医院的？我们医院有严格的手续，不允许外人违规进入的呢。” 　　院长很想撕下姜瞧那张狡狯的面皮。 　　如果姜瞧被安上一个“违规进入”的名头，那院方怎么动手都是合情合理的了。 　　姜瞧认真地说：“其实我就是想测试一下你们这边的安保情况，然后就发现了一些漏洞。不过没关系，我们公司是专业的，你把物业安保外包给我们，我们肯定能帮你堵上这些漏洞。” 　　这种专业检测的事情，怎么能叫做“违规进入”呢？只能算是帮你们检测安保漏洞啦！ 　　“我可以聘请你们，只有一个条件，你先帮我找到那个逃跑的病人。我想，这么一点小事，对你们这种专业人士来说不算什么吧？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会追究你擅闯本医院的责任，我觉得，哪怕是你们公司也不会包庇你。” 　　何止不会包庇，只会想要跟精神病院一起瓜分姜瞧的血肉。 　　喇叭中的女声带着一种雀跃的情绪。 　　姜瞧：糟了，她好像玩过头了！ 　　逃走的病人就是她自己，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表演一个我抓我自己？ 　　可问题是，找不到，她没办法应聘成功；找到了，她也没啥好果子吃。 　　人呢，不能太浪，浪多了就容易翻车。 　　她之前反复将逃跑的病人作为医院的管理漏洞，当成谈判的筹码，结果现在这个漏洞砸在了自己手上。 　　可惜现在姜瞧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又没有时间倒流的天赋，只能努力想破局的方法，“当然，我们公司的保安都是专业的，肯定会帮你把逃走的病人抓回来。不过需要稍等一段时间，等我们公司将其他员工派过来。” 　　她决定使用拖延大法。 　　再过一阵子，他们也应该通过副本了，到时候无限物业公司会不会派人来，关她人类姜瞧什么事？ 　　院长眼里的槐树根须开始往外蔓延，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姜瞧身上的美味，“你不就是保安吗？我觉得，由你来做追捕这件事是最合适的。” 　　“院长，其实你不知道。”姜瞧将自己的保安证件一收，一本正经地说：“当保安是为了恰饭，其实我是一个有梦想的保安。来到这家病院之后，我就确定了，我想当一个精神病院的医生，拯救更多的病人。” 　　“我觉得我还挺有这方面的天赋的，院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女孩呵呵地笑了起来，当然，她张开的嘴巴能发出的只有沙沙的摩挲声，“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们病院不能留没用的人。只要你将逃跑的病人抓回来，无论你想留下来当保安还是当医生，我都可以答应。” 　　姜瞧心中遗憾，看来这个空子是钻不成了。 　　姜瞧就说：“可以，我会帮你将逃跑的病人抓回来。不过，我可以先看看医院的资料吧？我需要知道更多医院和病人相关的消息，这样才方便寻找逃跑的病人。” 　　姜瞧的老实让人非常意外。 　　女孩脸上的笑容都收起了一些，观察着姜瞧。可是姜瞧那毫无波澜的情绪值和表情都让人无法判断这家伙接下来准备做些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可以。” 　　她想不出姜瞧还能耍什么花招。 　　“你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她提醒姜瞧。 　　虽然现在她没能从姜瞧身上感受到对死亡的恐惧，但迟早会有的。 　　等姜瞧发现，死亡在逐渐逼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时，她就会感觉到痛苦与绝望…… 　　一想到那个画面，女孩心情愉悦，所以她不介意施舍一点“无用”的希望。 　　死死抓着救命稻草，然后在绝望中明白，稻草根本救不了人，那种感觉真的太妙了。 　　姜瞧可不管她的真实意图是什么。这么简单就能拿到精神病院的所有资料，对她来说是因祸得福的大好事。 　　她顾不上其他，就在院长办公室里飞快地翻看了起来。 　　病院的资料也包括了这里没有成为污染区域前的资料。 　　成为污染区域前，病院的资料非常完整正常，这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院。 　　可就在半个多月以前，文件资料开始涂改严重，医生的名单变了，病人的名单也开始急剧变化、减少。也就是说，半个多月前，大约就是污染开始的时间。 　　但姜瞧没有去看污染后的医院资料，她专心地看着污染开始前的资料。 　　她对这家医院有很多疑惑，污染开始后的资料不能回答她的那些疑惑。 　　因为在那之后的资料怎么扭曲、异常都是“正常”的，你总不能指望异化生物好好帮你填资料吧？ 　　反倒是污染开始前的资料，在正常中能看出诡异。 　　这家医院的死亡率特别高。 　　那些死的比较快的，往往是家人探望率比较低，或是没有亲属的人。 　　这些人死了，也没有多少人关心，甚至可以说是让人松了一口气。对于有需要的家属，院方也可以安排殡葬一条龙服务。 　　病人的名单，以一种合理、但又极不合理的方式更新迭代。 　　直到半个月前，关心成为了院长。 　　她在十五岁那年，就被诊断出重度癔症，然后一直被关在她爸爸的精神病院里。 　　看得出来，她爸爸对她很“上心”，对她进行过各种治疗方案，但都没有用。 　　她哥哥关久，这么多年只探望过她寥寥几次。但很巧的是，上一次的探望时间，就是半个多月前。 　　关心成为院长之后，原来的医护全都被污染后的病人取代了。 　　那原来的医护呢？ 　　按照正常的想法，应该是被污染生物全都消灭了。 　　可是姜瞧看了看关心现在的模样，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突然说：“你没有疯，至少那时候，你没疯，对吗？” 　　关心的形象，不是疯子。她没了眼睛、舌头，看不见，也说不了话。她被绑在椅子上，无处可逃。 　　——这是一家有秘密的精神病院。 　　她看到了秘密，所以，她爸爸不让她继续看见，不让她说出去，同样，不让她逃走。 　　原来的那些医护并不是被病人们消灭了。 　　或许病人们曾获得过一定的主动权，污染让他们获得了更多的力量。可是，污染前就疯狂的人，被污染后只会更疯狂。 　　污染，不会改变原来的食物链关系。 　　原来的医护变成了栖息在槐树上的怪物，贪婪地吸收着血肉。而关心仍然被槐树人，被她爸爸操控着：看不见、说不了、逃不走。 　　关心那被槐树根须洞穿的眼睛本该早就干涸一片，但在姜瞧说完之后，她的眼睛里，竟然缓缓流下了两行血泪。 　　“我，很喜欢你。可是，抓不到人，没用。” 　　知道了精神病院的隐秘，改变不了过去，改变不了现在，甚至，连都救不了姜瞧自己的命。 　　距离约定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姜瞧走向了关心，“不，有用，我知道该怎么抓人了。” 　　她握住了关心冰冷的手，“你其实不甘心被掌控的吧。他也无法完全控制你。所以，没有了舌头，没有了嗓子，你还有喇叭帮你传声。你反抗不了的人，我来当你的刀。” 　　然后，姜瞧直起了身子，看向了窗外诡谲的林木，说：“外面那么多病人跑了，当然要抓回来。” 　　关心与她约定的是抓捕逃跑的病人，而不是抓捕病人姜瞧。 　　在这个病院里，原来的病人成为了医护，那么原来的院方，就应该是病人。那么多病人跑到了外面，姜瞧当然得尽身为保安的一份力。 　　关心脸上一片空白，她忘记该怎么挂上僵硬的笑容了，只知道愣愣地看着姜瞧。 　　姜瞧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正好，你哥，也就是你爸的大孝子，已经策划过怎么放火烧林了。二十分钟，够了。” 　　姜瞧试图露出一个好人的微笑。 　　可是，效果稀烂。 　　惨白的灯光下，姜瞧的笑容，就像关心笑容的一种镜像，是如出一辙的诡异。 第32章 ?????楁奺紧　　表面上看起来,这个精神病院的医护跟庭院里的槐树人是一伙的，所以故意设置“自由活动时间”，用病人喂养槐树。 　　可姜瞧见到了关心,看到了她的病历和模样后,就推翻了这个结论。 　　如果关心真的掌握了整个精神病院,她根本没必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看起来恐怖,其实可怜。变成了异化生物，仍然被那些恶心的枝条、触须束缚着。 　　关心正在跟槐树人相互牵制。 　　用病人喂养槐树,应该也是充满了无奈的妥协之举：槐树人吃够了血肉,不会动关心等人，或者说,对关心的束缚就会变小。 　　但这只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方法,继续喂养下去，如果槐树人变得越来越强，总有占领整个精神病院的时候。 　　病院里的槐树比其他林木长势都好，不是因为槐树年份最久远，而是因为它们吸收的血肉最多。其他树没有跟异化生物融合，没有成为鬼木。 　　关心放任槐树吸收病人的养分，其实也是在赌,赌那些病人可以伤到槐树人一些,可以削弱槐树人的力量。 　　姜瞧发现关心和槐树人的真正关系后，就明白她有机可乘。 　　反正那些树迟早都要烧的,在烧之前,让自己利益最大化才是正确选择。 　　副本必须过,人渣必须死。 　　变成了丑陋可怖的异化生物不应该是终点,灰飞烟灭才是人渣的最终归宿。让人渣变成异化生物,对他们来说可能是如鱼得水,所以要彻底清除掉他们。 　　很遗憾，曾经精神病院的秘密没能让世人知晓，这里不知道掩埋了多少受害者。可是，全都应该到此为止了。 　　姜瞧也不是第一次忽悠这些异化生物了，套路起关心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仿佛下一秒，她就可以解决掉庭院里所有的槐树，帮助关心打下精神病院的整片江山。 　　姜瞧那恶人般的笑容真的很适合拍鬼片，将本来就诡谲的气氛渲染得更加阴森可怖，是正常人看到了忍不住想要尖叫的程度。 　　可是关心早就不算是人了，姜瞧都没嫌弃她恐怖，她又怎么会觉得姜瞧可怕呢？ 　　“姜瞧，你拥有别人都没有的笑容。” 　　姜瞧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惜没有镜子让她看看自己的表情，“很奇怪吗？” 　　“不是，我觉得，你笑起来很亲切，很好看。” 　　姜瞧陷入了沉默：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的笑容跟“亲切”一词有关系。 　　生理意义上“眼瞎”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让姜瞧不知道自己是该悲伤还是该高兴。 　　悲伤吧，不太好，这可是有人亲口说自己“亲切”诶！高兴吧，好像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唯一一个眼瞎的人夸她亲切，可能是真的眼瞎。 　　不过，姜瞧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关心紧紧掐住了她的手，语气中带着畏惧，“他，很可怕。哥哥也怕。你会死的。” 　　她突然不想让姜瞧去死了。 　　她的手握得姜瞧有点痛了，可是姜瞧没有挣脱：她不是故意要弄痛她的，只是她到底已经不是正常人，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 　　她本应该长着指甲的部位，只能看到血糊糊的一片。那些槐树枝条从她的血肉中抽出来，顺着她的力道扎进姜瞧的皮肤里，才会让姜瞧感觉到疼痛。 　　姜瞧仿佛没感觉到疼痛，面不改色地对关心说：“你们对他有畏惧，所以才会觉得可怕。可是我没有。放心吧，你哥哥不行，可是我，很刑。” 　　关心比姜瞧还要大几岁，但是她被关在精神病院十几年，跟姜瞧这样的老油条相比，差不多跟个小妹妹似的。 　　对关心来说，能控制她命运的父亲是非常可怕的存在。产生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她的错，而是她父亲多年操控并灌输的结果。 　　但姜瞧跟她是另一种极端，姜瞧最不信的就是各种“权威”与“安排”。哪怕是现在这个诡异的世界，神明真的可能存在，姜瞧也仍然不信邪。 　　哪怕邪神真的降临了，姜瞧也很难对祂顶礼膜拜。产生恐惧这样的情绪是有可能的，怕死是人的本能。可除此之外，指望姜瞧敬畏，那就不可能了。 　　她可能会一边害怕，一边冷静思考，该怎样屠神吧。 　　感觉到害怕？那除掉让自己害怕的威胁就行了。 　　不得不说，姜瞧的思维有时候真的很反派。 　　她不信所谓的绝对掌控，如果真的有，那为什么她还能拥有独立思想、自由精神？ 　　连邪神都准备杠一杠的姜瞧，对关心畏惧的父亲，根本就没在怕的。 　　扩音器中，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这是关心第一次听到有人将她爸爸说得这么无足轻重，那可是连她哥哥都反抗不了的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没有真的战胜他，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关心莫名觉得她头顶上的那座大山被移开了一些，让她有了喘息的空间。 　　姜瞧跟关心达成了共识，又看向她身上的那些枝条。 　　关心就说：“别担心，这些枝条只能抽取我身上的力量，它们看不到我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所以，她才能借着喇叭发出自己的声音。 　　姜瞧走了出去，门口的护工顿时如临大敌。 　　关心说：“现在她就是我们医院临时的保安队长，你们暂时都先配合着她行动。” 　　姜瞧看了两个防护服护工一眼，说：“正好，有点事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好巧不巧，这两个就是之前薅了她头发的护工，姜瞧可一直记着他们呢。人都主动送到她面前来了，也省得姜瞧去找了。 　　护工虽然说不了话，可是他们也是有危机意识的。 　　姜瞧是精神病时，护工收拾她有“规则”加持，容易得很。可现在，姜瞧成为他们的“上司”，想要收拾他们，方法也多得很。 　　看到姜瞧冲他们伸手，两人一个战术后仰，想要脚底抹油，却被姜瞧更加快狠准地一把揪住，“看来，你们的身体柔韧度很好啊。” 　　他们防护服的帽子被脱了下来，露出里面那张空白的脸：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当然，也没有头发。 　　等级越高的异化生物可以拥有越像人的外表，而等级低的，变成各种扭曲的怪物都是正常的。 　　姜瞧想了想，试了试他们如同橡皮人一样的柔韧度。然后，其中一人被吊在了四楼的窗口，他身上的皮脂与窗口的槐树条缠在一起，整个人摇摇晃晃，正对着庭院里的槐树林。 　　槐树林如同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喂食。掉出了住院楼的空间，住院楼就不会保护他了。 　　下面的槐树人看到四楼窗口飘荡的身影，已经开始飒飒作响。 　　姜瞧让另一个人拿住槐树枝条，就像拿着钓鱼竿一样，说：“喜欢钓鱼吗？现在你就当自己在钓鱼。不过小心点，别让他真的掉下去了。” 　　另一个人拿鱼竿的手是颤抖的。 　　“对了，如果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那你们就换一换。反正必须有一个人当鱼饵，另一个人在钓鱼，明白吗？” 　　两个人抖得都跟筛子似的：他们不是人，但姜瞧，一定是魔鬼。 　　在关心的命令下，还有其他护工往这边过来，想要协助姜瞧完成饭攻槐树林的计划，但看到两个护工的惨状之后，他们默默换了个方向：想起来了，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干。 　　姜瞧也不在意，反正她本来就没准备让这些护工帮忙。 　　当当鱼饵可以，真让这些护工跟槐树人对上，他们可能一个比一个怂得快。关心能成为新院长，不完全是因为她的变异等级最高，而是因为，哪怕被她父亲洗脑了那么长时间，她那颗反抗的心仍未彻底死去。 　　而其他人，可能连关心一个小女孩都不如。 　　看到两人颤颤巍巍地扒拉在窗口，姜瞧终于心情愉悦地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现在她暂时跟关心达成了合作关系，其实抬抬手放过这两个得罪过她的护工也无所谓。但姜瞧这个人从来都不大方，睚眦之仇必报，说的就是她。 　　浪费一点时间，换自己一个念头通达，不是很爽吗？ 　　她这个人一般也不憋气，因为气都让别人憋着了。 　　姜瞧先去了一趟张娟和郑淮的病房，之前她让两人收集地上的枯枝，现在都被她收了起来。 　　看着她那如同逛自家后花园的态度，张娟和郑淮都有点懵，张娟不是多话的性格，将东西给她之后就没说什么。 　　郑淮忍不住问：“你把这家病院给搞定了？” 　　“没有，二十分钟，哦不对，十五分钟后，如果我不能搞定这片林子，可能就要凉了。”姜瞧说。 　　虽然她跟关心达成了合作，关心现在还挺喜欢她的。可如果她的计划出了岔子，被关心发现她是个只会嘴炮的大骗子，那下场也绝对会很糟糕。 　　关心又不是真的什么甜美邻家小女孩。 　　郑淮拎着姜瞧的衣领，“那你还不赶紧去啊！不行，我得去帮你！” 　　他就不懂了，事情都火烧眉毛了，姜瞧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这家伙是在玩命啊！ 　　姜瞧本来想摸摸郑淮的脑袋，结果发现现在他太高了，摸头难度较高，于是她转而拍拍他肩膀，“没事，我卡着时间，问题不大。真需要你的时候，第一个喊你。” 　　她也不是第一次在生死边缘蹦跶了，向来稳得很。 　　别人可能担心紧张等的情绪影响心态与行动，可是姜瞧不用担心。 　　郑淮一边因为“第一个”这样的排序暗暗窃喜，一边又觉得姜瞧在作死，“别拿我当小孩子哄！赶紧去！” 　　姜瞧走到了门口，又像想起了什么，扭过头对郑淮说：“我一会儿还真有事需要你帮忙。” 　　但姜瞧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在郑淮的手上比划了些什么。 　　郑淮明白了姜瞧的意思，脸上写满了不忿，想要说些什么，但接触到姜瞧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后，他又默默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算了，回头再跟她算账。 　　等姜瞧离开他的病房后，郑淮才不满地瞪着室友眼镜，发出冷嘲声：“呵呵。” 　　眼镜：“你有事？” 　　“我已经知道了，你是那个关久的人吧。我告诉你，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你要是再敢跟那个关久一起对姜瞧不利，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有病。”眼镜推了推眼镜，不再搭理他。 　　姜瞧准备走出住院楼时，关久也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出来，“谢谢你。” 　　他是关心的哥哥，哪怕关心异变了，也还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哥。之前白天时候的被诊疗都只是演戏，他想出病房还不容易么？ 　　姜瞧哟了一声，“怎么不继续演了？” 　　关久面带惭愧地说：“对不起，我没想骗你。只是关心的事情……一开始，我以为她是真的病了，所以我努力想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我希望可以治好她。可是后来，我发现不对，可是那是我爸，我没有别的办法……” 　　姜瞧冷淡地说：“不，你有办法。只是你不敢，别给自己找理由了。” 　　一个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小女孩都还想着反抗父亲，关久一个有着自由行动能力的成年男人，倒是畏畏缩缩，谁才是真正的精神残疾？ 　　真要有所作为，早就应该做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关久被姜瞧怼得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说：“谢谢你愿意帮她，我也可以帮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配合的。” 　　“你离我远一点，就是最大的配合了。” 　　关久终于默默让开了路。 　　夜晚的院子如同鬼蜮，路灯只是摆设，根本不亮。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大半，只有一点惨淡的光芒洒下来，并没有什么照明效果，只会显得鬼影幢幢，大片大片的阴影中，仿佛酝酿着什么可怕的存在。 　　本来夜晚的精神病院会稍微安静一些，但因为今天傍晚的时候，槐树人并没有吃饱，再加上四楼窗口又了个人在那儿，搞得整片槐树林都有些躁动，试图将四楼的人给扒拉下来。 　　姜瞧走出住院楼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刺耳的摩梭声和嘎吱嘎吱让人牙酸的声音。 　　槐树人忙着对付四楼窗口的那个诱饵，竟然没有发现藏在黑暗中的姜瞧。 　　姜瞧不让郑淮他们帮忙也是有原因的。生人靠近，那气息太明显。 　　一个人的情绪值变化，对于污染生物来说，就是黑暗中的指路明灯，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是情绪值这种东西又不受人为控制，想藏也藏不住。 　　只有姜瞧这种，情绪值没法发生变化，让人嗅不到任何情绪味道的人，才有最好的隐蔽效果。 　　黑暗并不影响姜瞧的视物能力，她悄无声息地避开槐树那些作为感应的枝节，往槐树林的最中心走去。 　　姜瞧将枯枝有规律地放好，倒完了燃油，拿出了从关久那儿薅来的打火机道具。 　　就在这时，姜瞧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那些槐树人察觉到了生人的靠近，那一张张脸扭过来看向了姜瞧！ 　　它们还没有任何动作，可被那整齐划一的森冷目光盯着，本身就是对心理素质的极大考验。 　　她被发现了！ 　　姜瞧扭过头去，就看到了距离她一米左右的关久。她本不该这么快被发现，但关久当了那个“电灯泡”，照亮了在黑暗中的她。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动手。”姜瞧咕哝了一声。 　　关久的目的不纯。知道他跟关心的关系之后，姜瞧越发能肯定这一点，他不只是为了对付槐树人，光是槐树人，不需要他费这么多心机！ 　　不过姜瞧还以为，关久的算盘，会在解决掉槐树人之后再图穷匕见。 　　关久面带微笑，“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你这个人不稳定因素太多了，我的预知能力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没办法把控我的计划，就只能提前了。” 　　“我需要你的身体。神造组织在等待邪神降临，你就是他们选中的培养皿。以你为容器，关心才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 　　关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也不信邪神。但邪神可以用的身体，他妹妹也可以用，甚至可以取代所谓“邪神”的地位。 　　可是，下一秒，关久的笑容凝住了。 　　“破烂计划，你提前多久都没有。你没发现，你闻不到任何味道吗？” 　　姜瞧消失在原地前，咧了咧嘴角，雪白的牙齿在黑夜中仿佛能发光。 　　同时，一块打火机砸到了他身上，他身上飞快窜起了火光。 第33章 ?????楁奺缢　　进入副本后,关久就在寻找合适的“棋子”。 　　姜瞧对他的戒心很重，不好控制，所以他需要寻找一个更方便行动的人。 　　关心可以看到病房、诊疗室等的情况,他同样可以看到。因为关心就是异变的源头,而污染关心的物品,就是他带来的。 　　哪怕妹妹异变成了怪物,也仍然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所以两人从一开始就签订了共生关系。关心可以做到的事情,关久也一样能做到。 　　关心问他,“哥哥，你在做什么？” 　　“你不用管,总之,这个副本结束后，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真的吗？”关心的语气雀跃起来。 　　“我从来不会骗你。” 　　神造组织的那些疯子，只是他用来救关心的垫脚石。 　　张娟肯定是不能合作的。关久在郑淮和眼镜两个人之间挑了挑。 　　郑淮看起来没啥心机，是个好控制的人。但很久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是姜瞧身后的跟屁虫，这种人傻的有点执拗，太麻烦了。 　　所以关久选定了眼镜。 　　眼镜看起来是个聪明有主见的人,但他也不怕跟这些聪明人打交道。 　　这些人只需要经过适当引导,就会按照他的想法做事，偏偏还会自以为那是他们自己的想法。 　　很多事情,都是所谓的“聪明人”更容易上钩。 　　果不其然,眼镜一开始对他抱有一点警惕。但经过他的说服之后,他的态度就慢慢松动了——那边姜瞧三人已经抱了团,他只能选择跟关久抱团。 　　随着姜瞧一步步做出不在关久控制范围内的事情,他坐不住了：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更合适的身体了。 　　关久给眼镜许下了好处，让他在必要时配合他行动。 　　眼镜还有点警惕：“虽然我不太喜欢姜瞧他们，但大家都是玩家，我没有去害人的道理。” 　　关久就说：“可如果她不是人呢？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只要是人，都需要担心自己情绪指的变化，可是你看她，好像从未担心过这个问题。” 　　“我已经得到了可靠消息，她已经被污染了，只是还没有彻底异化。像她这种情况，异化之后的危害会很大。” 　　关久的话好像终于打消了眼镜的顾虑，让他答应下来。 　　关久微微一笑。其实像眼镜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姜瞧是不是真的异变了，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出手的正当理由。 　　真正让他们心动的，始终是利益。而当他们坑害的不是自己的同胞时，就彻底卸下了自己的心理负担。 　　关久看到姜瞧从四楼离开，进入眼镜和郑淮的病房时，就提醒眼镜动手了。 　　有些手脚不方便关久本人来做，因为姜瞧对他的警惕心太高。但眼镜这人不起眼，所以更安全。 　　关久的计划是，让姜瞧去火烧槐树林的时候，与槐树人两败俱伤，他就坐收渔翁之利。 　　他知道张娟的天赋跟空间位移有关。如果让张娟跟姜瞧配合，姜瞧很可能可以全身而退。 　　所以，他让眼镜给在姜瞧身上留了一些掩盖气味的粉末，到时候，张娟就没办法定位到姜瞧了。 　　当姜瞧离开郑淮的病房时，关久还故意出来晃悠了两下，稳稳地拉住仇恨值，给眼镜打掩护。 　　姜瞧进入庭院之后，关久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因为那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他就站在那儿，看着姜瞧走远。没想到郑淮竟然大着胆子扑了上来，还要撕扯他，“你不会还想害我家姜瞧吧？我警告你，我可一直盯着你的！” 　　眼镜帮关久拦住了郑淮，“你别发疯了好吗？引来了护士，倒霉的只有我们！哦，也可能只有你！” 　　眼镜把郑淮拖回了病房。而关久看姜瞧已经走到了槐树林的中心，随即缀了上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姜瞧离开病房前，给郑淮的暗示是：配合眼镜行动。 　　所以，那时候郑淮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但不是气眼镜是个叛徒，而是气姜瞧竟然在外面有别的狗子了（bushi）！ 　　好啊，这个眼镜看起来不声不响，心机竟然这么深！ 　　就算眼镜是值得信任的人，那也应该是让眼镜配合他啊！难道他连姜瞧的头号小弟都不算吗！ 　　只是郑淮也知道轻重，到底配合着把戏给演了下去。 　　看到关久走远了，眼镜才说：“行了行了，你还要跟我打到什么时候？” 　　郑淮扯了扯嘴角说，“呵呵，没有办法，我的演技比较好，所以要是不小心伤到你了，很抱歉。” 　　当然，他的语气里可没有抱歉的意思。然后他也不管眼镜的反应，自己扒拉到了窗口，担忧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姜瞧那儿怎么样了？ 　　眼镜摇摇头，说：“别看了，她的话，不会有问题的。” 　　其实关久的计划不错，但他万万没想到的一点是：眼镜跟姜瞧有交情，甚至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 　　也就是说，他计划的根基本来就有问题，后面想的再缜密也没用。 　　姜瞧没有暴露这一点，也是想看看关久到底想干什么。 　　人越是自信什么，就越容易在这件事情上翻车。 　　关久自诩看透了人心，操控着人心，现在也同样被人心所骗。 　　掩盖味道的粉末没有用在姜瞧身上，而是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然后，郑淮趁着扑到关久身上撕扯时，在他身上抹了特殊燃油。 　　燃油是有味道的，可是他身上的气味都被掩盖掉了。 　　姜瞧被张娟带走前，把他的打火机扔了回去，他身上燃起了明黄色的火焰。然后，火焰在槐树林里，延绵成了一片。 　　其实如果没有燃油抹在身上，没有他的打火机，这火势不至于这么大，他也逃得走。 　　偏偏，所有条件都满足了。 　　他的打火机有个特殊说明：中级道具，只能引燃特殊燃料。燃料没有烧尽，再小的火，也不会被熄灭。 　　当然，如果只有火，以关久的手段，未必没有克制的方法。可问题是，他还要应对暴怒的槐树人。 　　他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姜瞧已经被张娟带回了住院楼内，她看着外面的火光，突然发现整栋住院楼晃动起来：糟了，关心发怒了！ 第34章 ?????楁奺纤　　在姜瞧消失在庭院里的瞬间,关久就意识到，他的“好队友”眼镜出了问题。 　　可为什么会这样？ 　　他当然也没那么信任眼镜，所以一直用与关心的共生关系盯着眼镜,确认眼镜跟姜瞧等人没有什么交集。 　　关久也没时间想明白这个问题,烈焰席卷而来,以他的忍耐力,仍然忍不住惨嚎一声。 　　他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在第一时间将被动过手脚的衣服脱了下来。 　　手掌碰到燃烧着的衣服,就感觉到了钻心刺骨般的痛楚,关久没有在嚎叫出声，但他那张温文儒雅的脸上,已经只剩下扭曲的表情。 　　而与此同时,燃烧着的槐树枝条已经朝他扑杀而来。 　　火焰本来就是植物的克星。如果是那些烧不起来的火，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可这火势起来了，它之前被砍下来的枯枝还被当成了柴火助燃，槐树现在也是愤怒又痛苦。 　　可是罪魁祸首姜瞧已经跑了，槐树人所有的愤怒都往关久身上倾泻而来。 　　其中最粗壮的那一棵槐树人，表情是最为狰狞的。他对关久的仇恨，一点儿都不比对姜瞧的少,就是他这个好儿子,导致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傍晚的时候，姜瞧说的那些话,他也都听到了,这把火就是关久策划着放的！关久也该死！ 　　姜瞧之前嘴炮拉仇恨的话,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也发挥了作用。 　　关久左支右绌。槐树枝条抽在了他脸上,火焰就窜到了他的脸上,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与关久有着共生关系的关心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关久的痛苦,她张开嘴，腰间的扩音器发出了尖啸，然后，整个住院楼所有的喇叭中都传来了刺耳绝望的尖叫声。 　　听到那声音，经验丰富的玩家马上给自己塞了隔音棉花。 　　但效果很差。 　　那尖啸声仿佛能直接穿透人的大脑，像往脑子里插.入了一把利剑一样，搅得人的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 　　他们开始意识到，不是整个住院楼在震动，而是他们自己站立不稳、昏头转向了。 　　关心还没真正动手，但她的精神攻击就让他们差点丧失了所有战斗力。 　　他们都在嗑药恢复，但是恢复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精神值掉落的速度。 　　眼镜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他以为自己正在喝精神力恢复药剂，可实际上，他整个人摇摇晃晃，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眼镜就会在幻象中精神值归零，然后彻底异变。 　　姜瞧艰难地朝眼镜走了过去，然后将一管精神恢复药剂塞进了他的嘴里。 　　她的精神值虽然没掉，眼前也没有出现任何幻觉，但光是这种尖叫声，就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 　　姜瞧的脸上淌下了两行鼻血，其他人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七窍都有渗血的迹象。 　　其实姜瞧很清楚，与关久为敌，就是与关心为敌。 　　虽然之前关心看起来很喜欢她，哪怕她恶整护工，怒怼关久，都不介意。但这种容忍是有限度的。她跟关心非亲非故，但关久却是她直到现在仍然十分信任的哥哥。当她威胁到了关久的性命，关心的选择可想而知。 　　但姜瞧也不后悔自己的行为。 　　关久是冲着她的命来的，难不成她还得任人宰割，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小命送上？ 　　把关心变成这样的又不是她，无论他们有多少苦衷，无论这里面有多少感人至深的兄妹情深，跟她姜瞧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她比较倒霉，所以就得成全他们？ 　　开什么玩笑，姜瞧这人，向来都是让别人成全自己的份儿。 　　话是这么说，但问题还是得解决。不然姜瞧他们也得给这兄妹俩陪葬了。 　　她得想办法将往不可控方向飞奔的局面给挽回来，不然真的就把自己给玩翻了。 　　就在姜瞧这么想的时候，她耳畔响起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带回我哥哥，我就原谅你。” 　　后脖子凉凉的感觉让姜瞧回头看了一眼，差点就把表情给吓裂了——好吧，可能还差亿点点。 　　不知什么时候，关心已经出现在了她身边，就像粘在她身上一样，姜瞧一回头，就几乎跟她来了个脸贴脸。 　　她的眼眶和嘴巴里冒出来的槐树根须，甚至爬到了姜瞧脸上，带起酥酥麻麻的触感。 　　关心本应被槐树枝条绑在院长办公室内的椅子上，这是对她的诅咒。 　　现在她强行破开束缚，后遗症也很严重：她身上树人化的痕迹越来越深了。她原本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黑灰色的树皮模样，脖子看起来已经成为了老树的虬须。 　　姜瞧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视力太好，总要承受不必要的压力，一边面不改色地问关心，“你恨他吗？是你爸爸把你变成了精神病，但也是关久把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在姜瞧看来，关家父子都不是啥正常人。关久自诩要拯救关心，但他做的事情让姜瞧觉得，这跟“拯救”没有半毛钱关系。 　　两人对峙而立，这画面是说不出的诡异。 　　与关心相比，姜瞧虽然流了鼻血，但她的外表仍是正常人的样子，神色正常，没有丝毫被污染的疯狂与失态。 　　可是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很难说出她是个正常人的话。 　　因为在诡异中的“正常”，本身就充满了违和感。 　　姜瞧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如果你恨他，正好趁这个机会除掉他，不是很好吗？” 　　关心的尖叫声突然停止了，然后，她语调温柔地说，“有时候也是恨的，所以我也给他惩罚了，惩罚他只能永远背负着愧疚活着。” 　　谁说死亡才是唯一的惩罚呢？ 　　这下姜瞧确定了，这可能不止关家父子不太正常，关家的人都不太正常。 　　“他啊，是我哥哥呢。我不允许他这样死掉。”关心快如闪电地伸手掐住了姜瞧的脖子，“你什么都不懂，干脆去体验一下我的痛苦吧。” 　　虽然姜瞧已经第一时间拿出了染血匕首想要反制，但力量的压制让她连天赋都无法启用。 　　没有暴走之前，异化生物还会按照【规则】行事，可在暴走之后，规则也无法完全限制他们了。 　　“哥哥说，只要我们融合在一起，我就可以出去了。我不太喜欢别的身体，但如果是你，我也可以接受。” 　　“等一下，关久可以不用死！”姜瞧艰难喊道。 　　这是她最后的布置，也是跟关心谈判的筹码。 　　这个筹码不能太早亮出来，否则关久没受什么伤，只怕又要联合关心搞事情。 　　按照姜瞧他们的布置，这次大火之后，哪怕关久不死，也必须让他失去反抗之力。 　　姜瞧拖到了现在，在最后的时刻喊出了最关键的话。但仍然慢了半拍，关心抓着她，把她丢进了一片黑暗中。 　　姜瞧看到郑淮等人要扑过来救她。 　　但也来不及了。 　　在被黑暗吞噬前，姜瞧只能说，“如果你杀了他们，关久就只能死了。” 　　郑淮不管不顾，将身上所有的攻击道具都往关心身上砸去。 　　关心捏住了郑淮，“她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娟的大砍刀朝关心砍了过去，关心现在也不想跟他们拼死拼活，张娟成功把郑淮救了下来，仍然警惕地看着关心，“字面意思，关久还能抢救，但我们一换一，你先把她交出来。” 　　关心眼眶里的根须在张牙舞爪，她呵呵笑道，“不行哦，小黑屋已经打开，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出来。” 　　那个小黑屋，就是关心异变开始的地方。她也无法完全控制那个地方，否则刚才听到姜瞧的话，就应该顺势将她拉出来了。 　　“把我哥带出来，看在姜瞧的份上，我就放你们平安离开这个副本。” 　　“不，等姜瞧出来！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 　　“她会出来的……只是出来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不是她了。” 　　“你什么意思？！” 　　咔嚓一声，姜瞧听到的好像是门锁上的声音。可是她什么都没有看到，这里没有任何一点光线，仿佛已经被黑暗彻底吞噬，哪怕是她特殊的视力，在这儿都没能派上任何用场。 　　极度的黑暗。极度的寂静。 　　黑暗与寂静就是扭曲认知、使人疯狂的最佳道具。 　　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 　　姜瞧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但慢慢的，她的心跳变得不规律起来。 　　不，不对，她的心跳不会产生情绪变化，又没有经过任何生理活动，怎么会突然变快？ 　　她发现了，这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心跳，是因为有另外一个心跳声在应和她的心跳，所以她听到后，就像开了两倍速。 　　“你是谁？”姜瞧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像是有人反问：你是谁？ 　　然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叫关心。” 　　周围骤然亮了起来，光线争先恐后地涌进她的眼睛。 　　她出身在一个不错的单亲家庭，虽然妈妈早就不在了，但爸爸与哥哥对她都很好。直到有一天，她在爸爸的病院里，看到有个女人扑到她的脚下，“救救我，我没有疯。” 　　关心吓了一跳，但那个女人已经被动作粗鲁的护工注射了镇定剂后拖走。 　　有个护士挡在了她面前，“关小姐，刚才吓到你了吧？你别信这些话，每个精神病都说自己没有病。你快回去吧，院长正在找你。” 　　关心却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那个目露痛苦与绝望的女人，陷入疑惑：可是，她就是感觉那个女人没有疯啊？ 　　她跟爸爸说了。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这些事情你别管，爸爸会处理好一切的。” 　　当天下午，关心看到那个女人被装进了一辆面包车中运走了。她奋力挣扎，却被乱棍打得奄奄一息。 　　关心吓到了，她飞奔回到爸爸的办公室，却听到他在跟人打电话，“这个不太安分，你们不用太客气。” 　　关心很害怕，她想跑，去找哥哥，但去找朋友，去诉说她看到的可怕的一切，获得一些安慰。 　　然后，爸爸看到了她。关心就“病”了。 　　“关心得了癔症，总是产生幻觉，然后胡言乱语。” 　　关心也想要反抗，可那点反抗，就像笑话。 　　她爸爸带她去看发疯伤人的精神病人被拔牙。 　　她再反抗，注射镇定剂。 　　一个被当成精神病的人，该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呢？ 　　没办法证明。 　　“你有病吗？” 　　每当关心回答“我没有”，她就会被摁进洗手池里泡水。 　　那种痛苦的窒息感，让人想直接去死。 　　现在，她好像正在将记忆中的一切重新经历一遍。 　　她被扯着头发，直面洗手台，关院长问她，“你有病吗？” 　　她斩钉截铁、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有！我真的有病，快好好治疗我！” 　　关院长：…… 　　然后，她被带去“参观”病人被拔牙的过程。 　　她夸张地说：“天呐，还会咬人？会不会有狂犬病啊？疫苗打了吗？” 　　护士：…… 　　护士带她回病房，她突然蹲在楼梯口，“我的脚崴到了。” 　　护士有些不耐烦地要来扶她，然后脚下一绊，直接从楼梯滚了下去。那个护士，嘴里吐出了好几颗和着血水的牙齿。 　　小女孩站在她身边，面无表情地表达着担心，“阿姨，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的手上，已经偷偷拿出了护士的手机。病院有严格的手机管理条例，可是她看到过，这个护士会在洗手间偷偷摸鱼玩手机，肯定是把另外一部手机私自带在了身上。 　　可惜没等她报警，画面再次一转，她回到了病房里，正对着一面镜子。 　　她啧了一声：玩不起啊玩不起。 　　谁规定，她就得按照【记忆】中的模板发展？ 　　“所以，我不是关心，我是姜瞧。我不会变成关心。”姜瞧看着镜子说。 第35章 ?????楁奺籰 　　当一个人接受了另一个人的全部记忆,她还会是原来那个人吗？ 　　她会慢慢被同化成记忆中的那个人。 　　可是，姜瞧没能接受这样的同化。哪怕她原来的记忆被屏蔽，被按照关心的记忆,重新经历一遍,她仍然能感觉到记忆的违和感：如果是她,她不会那么做。 　　她有反骨,但绝对不是让自己吃亏的反骨。 　　她是会找时机的恶狼，她可以受伤,但同时也绝对要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如果只是损己利人的话,那她绝对不干。 　　因为姜瞧不肯按照“剧本”走，而小黑屋的剧情,只能按照关心原来的记忆演绎,被她这么一折腾，当然违和感拉满，演不下去了。 　　同样的，这么违和的洗脑，想要被姜瞧的大脑认同为“自己的记忆”，也几乎不可能。 　　当然，姜瞧也不是嫌弃关心的应对不好,关心被关起来的时候,到底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 　　而姜瞧比关心多读了那么多年书，多混过那么多年社会,哪怕自己的记忆暂时处于被屏蔽的状态,那么多潜移默化的影响,不可能让她跟关心做出一样的选择。 　　个人的经历与性格会影响一道题的解法。 　　可惜,这个小黑屋是由关心的记忆生成,演不下去就会结束,姜瞧无法真正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在姜瞧屡屡不按套路出牌之后，属于她自己的记忆就开始复苏了。但就在这时，一股力量将属于她的记忆覆盖了下去。 　　画面又开始调整，她躺在病床上，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关久动作轻柔地将她身上的伤口包扎好，然后将巧克力递给她：“妹妹，这是你最爱吃的巧克力。”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碰到巧克力的时候，突然吐了出来，“对不起。” 　　关久笑容不变，“没关系的，是胃口不好吗？” 　　“不是，我不是针对巧克力。可能是你恶心到我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这个自称哥哥的人充满了反胃感。所以，她也不可能吃这个人的东西。 　　关久脸上的笑容没那么自然了。 　　“妹妹，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想到办法了，让你重新拥有自由的办法！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吃下这块巧克力，你就可以变成另外一种存在，谁都无法掌控你，你可以拥有绝对的自由！” 　　“你再不吃，巧克力都要化了。” 　　她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巧克力，分明是一块滴着脓血的肉！ 　　女孩疑惑地看着他，“我跟你有仇？” 　　关久的面色发僵，超出【剧本】控制大太多的事情，会导致剧情、人物都变味，“妹妹，你怎么会这么觉得？我是在帮你。你知道的，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拜托，你真的要帮我，应该做的是报警，然后正儿八经地救我出去。而不是让我吃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好吗？” 　　这算什么？ 　　精神病院里空荡荡，疯子在人间？ 　　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觉得让她吃这玩意儿是在“帮她”？ 　　实在不行，给她一只手机，让她想办法自己出去也行啊！ 　　关久一把捏住她瘦削的肩膀，语气急促，“这是传说中【神明的血肉】，我真的好不容易的才弄到的。经历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只有拥有力量，才能救自己。我希望你可以变得更强。” 　　“可惜，有的人拥有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之后，只会酿成更多的悲剧。有律法可以求助时却不去求助律法，反而指望着用这种力量逆天改命，你以为你是主角吗？不，你这是反派啊！” 　　关久阴沉沉地看着她，“难道，你就愿意一辈子被人欺凌、被人嫌弃、被人厌恶吗？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了。” 　　她说：“不，我不要这么恶心的东西，但这不代表，我是弱者。囚禁你的东西，囚禁不了我。诱·惑得了你的东西，诱·惑不了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愣住：对啊，我本该拥有力量。 　　然后，属于姜瞧的记忆开始解开。 　　关久试图将“巧克力”抢回去，但姜瞧闪身避开，古怪的血肉被丢在了半空中，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匕首，在关久睚眦欲裂的目光中，那玩意儿被切成了好几片。 　　“哎呀，我这个刀工，其实当个厨师也挺不错的。”姜瞧感慨道。 　　那玩意儿的气息开始变弱，但关久仍想将它抢回去。姜瞧的匕首飞出去，将这些肉片像羊肉串似的串在一起。 　　属于吞噬的白光亮起，诡异肉块消失的同时，关久也消失了，应该说，姜瞧周围的景象都在崩塌。 　　然后，她发现自己就在一个狭窄逼仄的房间内。她一个人待在里面，都会觉得手脚难以舒展，如果是有幽闭恐惧症的人，那情况可能会比较糟糕。 　　房间的小门自动打开了，姜瞧走出去，发现她就在精神病院的三楼。她也懒得走楼梯，直接从窗口翻了下去。 　　姜瞧好像在小黑屋中呆了很久。但事实上，小黑屋内的时间流速跟外面不一样。她变成“关心”的时间，才算是真正的时间。 　　可姜瞧一点犹豫都没有，从未认可过自己“关心”的身份。所以，对外面的人来说，她刚被丢进小黑屋，就出来了。 　　庭院里火光冲天，医护在关心的指挥下在救火，也可以说是在送死。但没办法，关心对他们有着压制，而且她在住院楼里发疯，不听命行事的后果也很惨。 　　住院楼的一楼走廊里，则充满了对峙的硝烟。 　　姜瞧在小黑屋中吞噬诡异肉块的时候，在一楼的关心就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然后整个人萎靡下去，脸上的树皮化越来越明显。 　　但是张娟等人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将姜瞧救出来。 　　然后，二楼倒吊下来一个脑袋，郑淮等人正好背靠着那面窗口。 　　看到郑淮嘴里念叨的都是自己，姜瞧老怀甚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没事。” 　　她细软的头发正好落在了郑淮的脖子上。 　　郑淮没有听清楚姜瞧的话，却先感到了那种毛毛的触感，也看到了落在他肩上的那只冰冷惨白的手——染血匕首是一把姜瞧用得挺顺手的力气，但它所受的诅咒较重，对使用者的影响也会很大。 　　虽然姜瞧不用担心情绪值问题，但每次握着染血匕首，手仍然会被阴冷之气冻得发白。 　　郑淮卧槽了一声，跳出一米远，然后直接要拿道具招呼姜瞧。 　　姜瞧：…… 　　没折在异化生物的手上，怕不是要折在猪队友的手上。 　　她直接从窗口跳了进来，把自己的头发扒拉好，“是我。” 　　郑淮却越发警惕，“你怎么能证明是你？” 　　不久前，他们才刚刚看到姜瞧被丢进小黑屋，这突然从窗口爬进来的，谁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姜瞧：“你十三岁被老鼠吓哭，十五岁收到女孩子情书太高兴导致笑岔气，十六……” 　　郑淮一个滑跪，抱住了姜瞧的大腿，“姐，你是我亲姐。我知道是你，不要再说了！” 　　有了郑淮的认证，张娟和眼镜心里的疑虑都打消了，“你没事吧？” 　　姜瞧摇摇头，看向了萎靡在地的关心。 　　她当然知道关心不是演戏。 　　被她切割成羊肉串，然后吞噬掉的诡异肉块应该就是污染关心乃至整个精神病院的东西，是关久带进来给关心的。 　　记忆是假的，但那玩意儿是真的。关心想用它来污染姜瞧，然后趁着姜瞧陷入疯狂时占据她的身体。 　　只可惜计划没成功，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被姜瞧偷了家。 　　关心失去了自己最本源的核心力量，虽然没有消亡，但已经弱得在场的人都可以把她送走的程度。 　　关心甜美的声音早就变得凄厉沙哑，她说：“不可能，为什么你可以一点儿都不受影响？” 　　“我说了，因为我不是你。” 　　关心的扭曲是被她的父兄带的，如果她能接受正常的三观教育，生活在正常的环境中，现在或许生活得很幸福。 　　说实话，姜瞧会有些唏嘘，就像遇到顾明珠一样，但也仅限于此了。 　　因为对不起他们的，从来不是她。 　　指望她割肉喂鹰，兼济天下，不如指望她的病马上好起来：那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她可能会帮他们将那些害了他们的不可回收垃圾扔进垃圾桶里，但那只是出于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关心仍是不敢置信，“可是你明明吃掉了它！” 　　姜瞧眨眨眼睛，“吃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 　　吞噬跟直接食用虽然有点像，但又不是一回事。 　　在这么多人面前，姜瞧更不会承认这种事情。 　　关心发出了古怪的笑声，然后说：“姜瞧，我好羡慕你啊。我以为，可以变成你的样子，用你的方式生活。” 　　“哦，那你还是继续羡慕着吧。” 　　“其实你说的对。我哥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救我，但他却选择了将我推进深渊的那种方式。他也好可怕。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他是唯一一个愿意救我的人。” 　　因为她太痛苦了，所以看到任何救命稻草，都会死死抓住，却忘记了：稻草是救不了任何人的。 　　与关久的那一点亲情，是她在窒息的世界里仅存的呼吸空间。 　　“所以，我一边怨他，也一边不想让他死。但，现在的我更救不了他了，真的好可惜啊。” 　　关心的气息变得更加微弱，她身上长出来的根须已经扎根在地上，几乎与槐树融为了一体。 　　如果她没有变弱，好歹还可以跟姜瞧他们交易谈判，之前他们就说过关久还有救。但现在，她什么筹码都没了。 　　姜瞧就说：“不用可惜，放心吧，有机会让你们一家人齐齐整整。” 　　关心没明白姜瞧的意思。 　　只见姜瞧回头看了三人一眼，问道：“时间差不多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 　　然后，郑淮像是哆啦A梦一样，从仓库里拿出了灭火器，跟大家分了分，开始高效灭火。 　　没错，郑淮的燃油和灭火道具是配套的。 　　这道具还是他用一套接近高级的攻击武器跟其他玩家换来的。 　　因为幸运值较高，他身上乱七八糟的道具比较多，所以有时候就爱跟其他玩家置换。 　　当时，跟他换道具的玩家吹得天花乱坠，“真男人就要玩火！火攻别人根本避不开。还有这个灭火道具也是必须的，要是在副本里，一个密闭空间着火，你能咋办？前段时间还有栋别墅失火玩家团灭的！内部消息，不要外传！” 　　郑淮当时听着觉得很不错，他也不差那一点道具，就换了。 　　后来意识到了不对劲，有燃油但他没有点火工具啊！这种燃油普通火焰根本烧不起来。灭火道具更是一次都没有用到过，他总不能去当救火员吧？ 　　这套工具就在郑淮的仓库里堆灰，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他们是故意卡着时间的。 　　不管是槐树人还是关久，都不是什么善茬，如果太快熄灭这场大火，那他们之前的布置就白搭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关久和槐树人都没彻底被烧死，留了一口气。 　　但如果不小心烧过了头，那也没办法，这是他们承受范围内的损失。人死了，总比还有余力反抗、逃走更强。 　　几分钟后，庭院内的大火被熄灭。 　　关久奄奄一息地被抬进来，跟他一起被抬进来的还有一棵槐树的树墩，它的枝叶已经被砍掉了，身上还有焦黑的痕迹，本能地想吸收血肉，却动都动不了。 　　那是原来的精神病院院长，也就是关久、关心的父亲。因为它是所有槐树中最强的，现在倒也剩了一口气。 　　没想到就在这时，两排牙齿突然从走廊的尽头蹿出来，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鳄梨一样，咬向了老槐树！ 　　姜瞧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护士的假牙。 　　她扭头一看，就发现那个护士躲在走廊的尽头，眼神癫狂而愤恨地看着老槐树。 　　大部分医护都已经死在了大火中，但她躲了起来，没有出去救火。 　　可是看到槐树人时，她无法克制内心的仇恨，从躲藏的地方现了身。 　　这个假牙护士，就是关心记忆里被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因为咬了护工，牙齿被一颗颗敲落。 　　之前她有仇恨，但槐树人太强了，她根本做不了什么，还要靠关心庇护。但现在，槐树人只剩一口气，她这一排假牙咬下去，可以将槐树人直接吞掉。 　　姜瞧拿出锯子，挡在了那排假牙面前，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假牙和锯子相互摩擦，竟然有火星子溅了出来。 　　哪怕是锯子挡着，那排假牙仍然不依不饶地往槐树人那边咬去。 　　而郑淮和眼镜两人则飞跃到护士旁边，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控制住。 　　这个护士的力气大得不正常，两人联手才将她拿下。可就算是这样，她也还在不断挣扎，嘴里发出嘶吼，“为什么……为什么！” 　　郑淮一巴掌拍过去，“老实点，姜瞧收拾人，你安静看着不就行了！” 　　姜瞧没管假牙护士那边，而是看向了齐齐整整的关家三人。 　　关久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但姜瞧很清楚，他还有意识，只是不想睁眼，说不定还在筹谋着怎么跑呢。 　　而老槐树在假牙没能碰到自己之后就有点庆幸，以为姜瞧他们要保自己，想要谄媚讨好，但也发不出声音。 　　关心最在乎的问题是，“你不想让我们死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欣喜与雀跃，她感觉到了，她哥哥还活着。 　　这也是其他两个关家人最关心的问题。 　　姜瞧说：“虽然你的精神状态堪忧，但有一点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死了太便宜他们了。他们还有很多犯罪事实没有交代。” 　　关心的记忆和精神病院拿出来的文件都只能说明这个精神病院有问题。可是关心自己就是被当成精神病对待的，她知道的事情其实很少：为什么精神病院的“死亡率”这么高，那个被运走的女人被带去了哪里……她都不知道。 　　但关心不知道的事情，老院长和关久都是知情人。槐树人说不了话，但总有别的表达方式的嘛。 　　这里面，或许有更深的线。 　　医护和病人都已经死了，如果关家的人也死了，线索只能断在这里。 　　而且关久知道神造组织的不少事情，如果能撬开他的嘴，收获应该不会少。 　　如果姜瞧他们只是勉强过副本，那就甭管背后的秘密不秘密的了，先把这些家伙都弄死，过了副本最稳妥。 　　但现在有了余力，该调查的真相，自然要查。 　　“你放心吧，你们都不会死，有特管局那漫长的牢狱生活等着你们。” 　　没想到姜瞧这么说，关心却越发开心了，“好耶！我的爸爸和哥哥终于要陪我了！” 　　姜瞧伸手摸了摸她干枯的脸，摸到的都是树皮的手感，她说：“其实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关久主要负责交代，你和你爸呢，主要作用就是被研究。” 　　“之前我就觉得你们身上砍下来的枯枝挺有用的，不过为了放火，都用光了。还是直接抓了你们比较好，要用的时候，催生一波，再砍下来。放心吧，特管局肯定会好好照顾好你们的，他们走的是可持续研究路线。” 　　特管局有专属的研究部门，对污染、异化生物、污染物乃至道具都在进行研究。异化生物常见，但槐树人还是比较罕见的，再加上他们的树枝又是上好的材料，应该挺有价值的。 　　听完了姜瞧的话，关心和老槐树都不太好。 　　老槐树整个树墩在那儿抖动，很想逃跑，但根本跑不了。 　　张娟拿出了一个盒子，将他塞了进去。 　　“这是特管局研制的收纳盒，可以隔绝污染，用来放置污染物。” 　　在上一个副本中，张娟他们就很想将熔炼池装走，奈何没有容器，有种错过了一个亿的感觉。 　　所以回到局里补充装备的时候，张娟赶紧就把最新研发出来的收纳盒给放进了仓库里。 　　本来非道具是无法被收进仓库的，但特管局对污染的研究也有了一定进展。 　　他们发现，道具之所以能被认可为道具，是因为它被一种特殊能量辐射过。他们想办法将污染收纳盒改造成了低级道具，可以被收进仓库，这样就方便了很多。 　　现在只是自己研发的收纳盒，以后呢？ 　　污染让全人类措手不及，但人类也从未放弃。 　　张娟手上拿着的就是这种收纳盒，老槐树被放进去之后，就彻底没有了声音。 　　姜瞧说：“这还挺像骨灰盒的。” 　　这个吐槽……张娟看污染收纳盒的眼神都不对了。 　　收关心的时候有点麻烦，因为最大号的收纳盒也装不下关心整个人，不像老槐树，只剩下了一个树墩。 　　关心还幽怨地说，“姜瞧，你真的要让我进这里面吗？我是受害者，你能理解我的吧……” 　　姜瞧在一旁悠悠地说：“她的四肢都已经树人化了，砍掉就行，回头还会长出来的，就当提前适应了。” 　　关心迅速闭嘴，主动将自己的身体蜷成了一团，缩进了收纳盒里。 　　假牙护士看着这一幕，慢慢地就不再挣扎了。 　　她看向姜瞧，“真的会查明真相吗？” 　　姜瞧把张娟推到了最前面，说：“你找我没用，要找她。他们特管局才是该负责的人。” 　　姜瞧能看到假牙护士眼中的希冀。 　　但是希冀和嘱托这种东西，代表的就是责任，姜瞧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背上重任，背个闻程就已经够累的了，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要让专业的人办。 　　姜瞧这甩手不管的渣男态度让张娟一阵无语，但她还是严肃着脸，对假牙护士说，“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然后，假牙护士疯狂大笑起来，那排跟姜瞧的锯子胶着的牙齿突然反身回去，咬碎了护士的喉咙。 　　“这个假牙你想要，送给你吧，不过，别安在狗嘴上了。”假牙护士最后说。 　　姜瞧看着手上多出来的假牙，陷入了沉默。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就是有点烫手。 　　她看向张娟，“要不帮我上交特管局吧？” 　　“这是她专门留给你的。你确定？” 　　姜瞧想了想，还是收下了。可恶，这份人情被动地就收下了，上交了自己心里过不去，照样还是得还。 　　污染源已经被清除，副本结束。五分钟后，几人都被传送离开，包括躺在地上的关久。 　　姜瞧和关久同时回到了小区。关久早就蓄力，一个手刀砸向姜瞧，然后趁着她格挡，飞蹿出去。 　　这是他唯一的逃跑机会！只要能逃走，以他的能力，去哪儿都能混得开！ 　　然而，姜瞧也早有准备，直接丢出了假牙。假牙咬在关久的腿上，直接把他拖了回来。 　　然后，姜瞧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关医生，别跑啊。你跟我说过，这不是巧合，是命运。” 　　“现在我相信你了，这确实是命运。你这个名字，一听就能关很久。” 第36章 ???#%峤酬?垦??却盯着姜瞧说：“你放了我，我愿意供你驱使。我了解你，你跟特管局的不是一路人,他们也不会把你当成自己人的。” 　　“白痴,我跟他们确实不是一类人,但跟他们合作,至少我不用担心后背被捅一刀，懂？” 　　与虎谋皮有啥意思？ 　　只要她好好当她的热心公民,她就能享受相应的权利,得到相应的保护。 　　姜瞧远离反派身份还来不及呢，这人竟然眼巴巴地要把反派身份送上来,其心可诛啊！ 　　姜瞧脚下的力道又重了一些,用行动来跟这种犯罪份子撇清关系。 　　关久本来就受伤很重，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一块块焦黑色，被姜瞧这么用力地一踩，那酸爽可想而知。 　　他闷哼出声，仍不死心，“像你这样的人，真的会在乎那些跟你无关的人吗？你真的会在乎所谓的真相吗？你拿的可不是什么英雄剧本。” 　　姜瞧低头看他,“我确实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 　　这时候，传送回来的张娟也冲过来,把关久铐了起来,“关久,你被捕了。” 　　然后,她就粗鲁地将人提了起来。 　　对关久这样的,只要折腾不死,那往死里折腾也无所谓。 　　“人我先带走了？”张娟看向姜瞧。 　　姜瞧不客气地挥挥手：好走不送。 　　特管局接应的车辆已经等着了。 　　他们派张娟跟踪关久，结果两人齐齐进入副本，外围接应人员没有办法，只能一直等着，现在终于把他们给等出来了。而且出来之后，张娟也已经给他们发了行动信号。 　　陈芸、姜一和姜二也在轮流蹲守姜瞧出副本。 　　姜瞧被关久带进副本中后，姜一和姜二就感应到了，他们“信仰”了姜瞧，跟姜瞧是有联系的。姜瞧气息丢失的第一时间，两人就发现了。 　　不过跟陈芸的忧心忡忡不同，他们不是很担心姜瞧，那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有事？ 　　需要担心的是副本里面的人或是异化生物。 　　当然，等陈芸调来了监控，两人发现姜瞧不是自愿进副本的时候，就捏碎了杯子：该死，竟然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冒犯神明！这就是他们守护不力了！ 　　他们生吞（字面意思的生吞）关久的心都有了，所以一直守在监控前。如果关久死在了副本中，那也没办法，可如果他还敢现身，他们绝不会放过他！ 　　当姜瞧等人出副本时，两人看到了那个可恶的身影，马上就准备行动了。 　　得亏陈芸把他们给拦下了，“不要坏了她的事情。” 　　倒不是同情关久，而是她在镜头里也看到了张娟的身影。虽然陈芸已经帮两人办了身份证明，给他们安了保镖身份，但之前张娟是见过两人的，要是被认出来就糟糕了。 　　两人还是有些愤愤，陈芸不在意地说：“你看姜瞧，像是吃了亏的样子吗？要是还生气，打闷棍就好，没必要因为这种人暴露自己。” 　　姜瞧是被关久劫持走的，之前陈芸其实比谁都着急。 　　但看到姜瞧回来，她又比谁都放心：这家伙只要死不了，肯定比谁都能祸害人，还用得着他们出手吗？ 　　看关久那样就知道，已经被姜瞧坑惨了。 　　“打闷棍？” 　　“你们就没有什么远程攻击能力的吗？就是别让他们发现，给他动点手脚，可以让他活着，但又痛不欲生的那种。”陈芸指点说。 　　两人齐齐点头，“我们明白了。” 　　这就造成姜瞧前脚回来，两人后脚才回。 　　姜瞧看着还没亮的天色，“你们俩干啥去了？” 　　“我们想去接您的，正好错过了。”两人特别老实地说。 　　至于在接人的路上，顺便给关久动了点手脚这种小事，就不用一一汇报了。 　　姜瞧对“错过”这种说辞是不太信的，他们要是真的来接她怎么可能错过？不过她也没有深究，她又不是养儿子，事事都要知道。只要他们没有违背最开始的约定，姜瞧也不会管他们的琐事。 　　而张娟那边，刚刚将关久抬上车的张娟突然看向了某个方向。 　　晨光迷蒙，小区还很安静，张娟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特管局的其他人不由问，“娟姐，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有人看着我们。” 　　然后，她抬头看了看姜瞧住的楼层，那里还亮着灯。 　　“应该没有吧。”特管局的人也警戒了一下，但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张娟也不再管这件事，“我们走吧。” 　　没想到车开出去一会儿，躺在后车厢的关久开始惨嚎起来。这家伙喜欢讲风度，重伤在身也不想吭声，没想到现在突然这样。 　　坐在前面的特管局成员忍不住看了一眼张娟。 　　本来在闭目养神的张娟：？ 　　你们这眼神是啥意思？ 　　张娟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干。” 　　她讨厌关久是没错，但现在他都已经伏法了，她没必要现在实施报复行为。 　　“对对对，我们知道。”队员忙不迭地说。 　　张娟的脾性，他们也了解一些，只能说：懂的都懂。 　　不过张娟是自己人，至于关久怎么样，他们也不在乎。 　　张娟很想骂人：你们懂个屁啊！ 　　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擅长搞人心态的张娟，感觉自己心态要崩了。 　　她大概猜到，刚才被注视的时候，姜瞧那边的人对关久动了手脚。但现在再解释，都是狡辩。 　　原来，背黑锅是这样一种感觉。 　　张娟冲着惨嚎着的关久森冷一笑，“你这家伙，想碰瓷是吧？既然这样，我只能坐实这个罪名了。” 　　然后，她冲着关久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她背的黑锅，总要有个出气筒。 　　关久：……为什么最后受伤的总是我？ 　　伤上加伤的感觉可太难受了，他眼睛一闭，彻底昏了过去。 　　姜瞧不知道张娟那边的小插曲，陈芸跟她说：“物业那边已经打过招呼，相关监控都已经删除了。” 　　姜瞧是被绑进副本的，说到底物业也有一定责任。陈芸不追究他们的问题，就是让他们将相关备份监控全部删除，避免信息外泄，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物业当然不会拒绝。 　　虽然姜瞧的玩家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传到网上的信息还是要经过筛选的。如果什么都传出去，别人难免要八卦关久与姜瞧的关系，抹黑姜瞧的名声。 　　不过有陈芸在，她知道该怎么引导方向，放出哪些消息，姜瞧也没啥后顾之忧。 　　“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姜瞧这几天几乎是一个副本接着一个副本过的，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正常人早就撑不住了。 　　长时间待在副本中，哪怕不遭遇其他危险，人一直精神紧绷，情绪值也会受污染影响，缓慢下降。 　　再好的药剂都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在反复服用的情况下，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越是资深玩家，越需要休息，因为他们进的副本一般都是污染指数较高的副本。 　　可姜瞧真的不怎么累。 　　因为用了吞噬天赋，她一直精神奕奕，进副本就像让她吃十全大补丸一样，感觉自己还可以再熬几个通宵。 　　不过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就没必要跟他们说了。 　　陈芸他们都是聪明人，对她的状况肯定有所猜测，但说没说出来，是两码事。 　　而且姜瞧也确实是要洗漱一下。在副本里没办法嫌弃那些异化生物恶心，可姜瞧其实也是有一点洁癖的，有条件了，那当然要按照最讲究的来。 　　洗漱完之后，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姜瞧这才靠在床上，开始盘点这次副本的收获。 　　副本结算后给她发放了道具奖励：两瓶中级精神恢复药剂，三瓶中级身体修复药剂，两个中级一次性陷阱，两份精神病诊断书（可使被使用目标定住一分钟），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低级道具。 　　姜瞧稍微感兴趣一点的，也就是精神病诊断书。 　　算起总体收获，还比不上她自己在副本里薅的。先不说锯子和假牙这两种重要攻击道具到手，就说那些杂七杂八的药剂，她都给薅光了，价值就不比副本结算的低。 　　副本结算对她的唯一好处就是道具种类较多，可能用上的概率较高，弥补她的库存缺陷。 　　姜瞧那嫌弃的想法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可能会让别人酸死。 　　她的收获其实不少了，因为副本结算不仅跟运气有关，跟个人在副本中的发挥情况也有关系。一般人跟她过一样的副本，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当然，不管是什么等级的道具，都被姜瞧拿出来盘点了一遍。 　　放在仓库里的道具除了堆灰外毫无作用，只有发挥了作用的道具，才是好道具。 　　如果连自己仓库里有些什么都不知道，在紧急情况下，也很难将它的作用发挥出来。 　　姜瞧有在生死线上反复横跳的勇气，但她不是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傻子。这些细节，姜瞧从不疏漏。 　　她的能耐，可不光要归功于生死一线的那时候反应快，更是平时这些基本功积累的结果。 　　盘点完了这些，姜瞧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个人面板上： 　　天赋（已饱和）：吞噬 　　特殊状态：神明的种子（不会吧，不会有人连神明都敢吞噬吧？你真的成为了神明的培养皿哦。） 　　自从吞噬了那块诡异的血肉之后，姜瞧的面板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明明只是一块巧克力大小的东西，但姜瞧能感觉到，自己的天赋应该已经到了极限，暂时已经无法开启了。 　　而且之前吞噬，从来没有出现过“特殊状态”。在副本中没时间给她深究，现在却要搞清楚，特殊状态到底特殊在哪？ 　　那行附加说明给人的感觉就很不妙：这种污染物的污染效果会很强。 　　姜瞧的吞噬技能本来不用担心污染问题，不然她之前就被污染了。可哪怕用了这么特殊的技能，系统仍然提醒了污染风险，意味着它被吞噬后仍具有潜移默化改变姜瞧的能力。 　　可是姜瞧没发现自己哪里变了，她对自己的认知仍然十分清晰，没有任何被污染的迹象。 　　不，不对，还是有变化的。 　　在精神病院里，姜瞧从四楼回一楼的时候，没有走楼梯，而是直接从外墙上爬了下去。 　　之前姜瞧的攀爬能力就很强，但好像也没到这种程度。 　　而且她可是以“正常人”自居的，怎么会把爬墙当成第一选项？ 　　当时其他人也没有觉得奇怪，有可能以为她借助了其他工具。 　　如果不是姜瞧仔细复盘，可能都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那块所谓的神明血肉，将她的身体素质改造成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但是，她的习性好像也在发生变化。 　　不受控制的变化会给人带来不安感。 　　就在这时，姜瞧听到了阳台那儿传来的响动。 　　这套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姜瞧现在的五感都太敏锐了，这栋房子里的所有声音都没能逃过她的耳朵。 　　姜一和姜二将一头雾水的陈芸拉到了阳台上，九十度鞠躬，“陈姐，教我！” 　　陈芸：？？？ 　　她很清楚两人对她的客气浮于表面，他们只听姜瞧一人的话。现在这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 　　“陈姐，我们想学你那些阴谋诡计。真的太好用了！”两人迫不及待地说。 　　阴了关久一手之后，两人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事情不能像之前一样横冲直撞，应该用脑子。 　　想想运筹帷幄的姜瞧，他们悟了：姜瞧是脑力派神明，他们这些追随者当然要向她看齐！ 　　但是这些东西，他们不可能让姜瞧来教他们，所以就盯上了姜瞧的另一个“追随者”陈芸。她跟姜瞧的时间最长，果然应该是最有姜瞧真传的人！ 　　陈芸嘴角抽了抽，忍住揍他们的冲动：算了算了，打不过。 　　“给你们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什么叫做阴谋诡计？她这里是什么反派窝点吗？ 　　两人一愣，死鬼脑子终于转了过来，“我们想跟你学习战术战略！” 　　说完之后，两人面露喜悦之色，“我们学会了！” 　　一样的东西，换个说法，效果截然不同。 　　下次做事，就要先包装自己。 　　他们觉得这就是陈芸给他们上的第一课。 　　陈芸：……这怕不是学废了。 　　姜瞧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本来有点糟糕的心情莫名放松下来：习性和能力是一体的，能力改变了，习性随之变化，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她还是她，其他的不重要。 　　姜瞧的手指在无意中点击到了虚拟屏幕上的特殊状态，这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让人浑身发凉的气息。 　　她在全身镜前，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那就是她自己的模样，没有任何异常，可是姜瞧却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那是她。 　　但姜瞧明白，那又不是她。 　　姜一和姜二是第一时间感觉到异常的，他们马上到了姜瞧的房间门口，“小姐，你没事儿吧？” 　　姜瞧一拳砸在了镜子上，拳头透过镜子，砸穿了墙壁，甚至有种整栋楼都在震动的感觉。但她的手，却光洁白皙，没有受任何伤。 　　这不是她的能力！进入特殊状态后，她好像变成了更强的存在，可这不是她！ 　　姜瞧再次点击特殊状态，她有一种明显的感觉，她自己又回来了。 　　姜瞧打开了门，“我没事，刚才做了一点尝试。” 　　陈芸将污染指数监测仪递给她，“就在刚才，污染指数突然蹿上两千，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然后又在三秒内恢复了正常。” 　　姜瞧说：“刚才不小心放出了污染物，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陈芸看着墙上的破洞说，“明天我会让人来修。” 　　也不知道这栋楼有没有人被吵醒，陈芸还得负责安抚道歉。 　　姜瞧重新关上了门。 　　就在刚刚，她的情绪值掉到了98！ 　　这是污染第一次对她的情绪值产生影响！ 　　姜瞧试着给自己注射了一剂中级精神恢复药剂，情绪值仍然是98，没有恢复。 　　果然，锁情绪值的挂不是万能的。 　　而且因为姜瞧情况特殊，精神恢复药剂对她没有作用。她没有高级药剂，不知道那种有没有用，但高级药剂并不好找。 　　以后，她得更加谨慎才行。 　　之前没有东西能影响她的精神值，不代表后面也没有。 　　现在姜瞧可以肯定：刚才的她，不是她。她没想砸墙，但还是这么做了。好像有一股力量操控着她，让她将祂的想法，当成自己的想法。 　　那个特殊状态，就像是一种污染状态：她借助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姜瞧不知道这个状态会持续多久，反正除非紧急情况，她不会再用了。 　　使用后会掉情绪值，不是什么好兆头，但也是一种后手。 　　第二天下午，姜瞧就收到了张娟的电话，“你想来特管局看看吗？关久说了一些关爱精神病院的情报，还有特管局的一些研究进展，也可以对你开放。” 　　张娟知道姜瞧感兴趣的点是什么，不吝释放自己的善意。 　　这些确实都是姜瞧感兴趣的事情。 　　她自己不是什么研究型人才，有些情报要是靠自己一个人摸索，不知道要被坑多少次。 　　姜瞧不喜欢被束缚，却也认可团队的力量。就像这次张娟拿出来的收纳盒，就挺有用的，她准备拿自己用不上的道具，跟他们换一些。 　　“对了，陈芸也跟我说了，让我们给你发个热心市民的锦旗。到时候你过来一起领了，拍个照。”张娟补充道。 　　不知情的人会疑惑，以姜瞧资源和能力，没必要搞这种虚名。 　　但姜瞧明白陈芸的心态：她感觉姜瞧不对劲的地方太多，所以要把姜瞧死死焊在正面人物的人设上。 　　这跟姜瞧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只要人设稳了，反派做的那些事情，跟她一个乐于助人的热心公民有啥关系？ 　　等姜瞧到的时候，郑淮已经到了。 　　看到了姜瞧，他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 　　从副本中出来后，郑淮就想跟姜瞧恢复联系，结果尴尬地发现，他没有姜瞧的联系方式。 　　没办法，郑淮只能到特管局这儿守株待兔，终于让他把人给蹲到了。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出来把他跟姜瞧给隔开了，正是姜瞧的经纪人陈芸，“不好意思，炒作不约。” 　　郑淮：“……我跟她认识很多年了！” 　　陈芸狐疑问：“认识很多年？可是我记得你的团队说，有姜瞧在的通告，你就不接啊？” 　　陈芸怀疑姜瞧和郑淮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结了仇。不过问题不大，姜瞧结仇的对象不少，多郑淮一个不多。 　　郑淮：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之前那些话，确实都是他自己放出去的。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继续给姜瞧当小弟了，结果真香虽迟但到。 　　姜瞧看了一会儿戏，这才放过郑淮，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张娟带着姜瞧和郑淮看了看一些可对外置换的道具，“如果有你们需要的，都可以换。如果这里的道具你们看不上，但身上又有不需要的道具，也可以给特管局，特管局会登记并发放相应的贡献点。贡献点可以以后用来买特殊情报、道具。” 　　随着时间变化，官方各项制度都在完善，不管是对玩家的，还是对普通人的。 　　玩家论坛上其实也已经推出了相应版块，只是姜瞧最近都没时间上网，没有发现这一点。 　　郑淮就将自己用不上的一些道具都拿了出来，还带了一点炫富感，“姜瞧，下次咱们一起进副本，虽然你很强，但有我的幸运天赋，收获不会差的。” 　　他就像孔雀开屏一样，总想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 　　然后，姜瞧哗啦啦倒出了一些东西：精神病院的治疗室里薅的各种针剂、带有污染效果的装饰画，还有一些她用不上的精神力恢复药剂。 　　郑淮的声音被掐断了，就像有人卡住了他的嗓子。 　　张娟也有点懵，她知道姜瞧玩翻了两个治疗室，却不知道收获这么大！ 　　原来这个无限游戏是这么玩的？她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可惜其他治疗室没进，后来那些异化生物也都死在大火里了。”姜瞧说。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郑淮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幸运天赋好像挺鸡肋的。 　　你的幸运值再高，也比不上人家洗劫副本的啊！ 第37章 ???#%眧?軨恧?窥籦??耤????????????嶢???巬剩下的都先登记为了贡献点，郑淮也差不多。 　　等两人换好了道具，张娟才看了郑淮一眼,说：“我有话要跟姜瞧说。” 　　郑淮却不肯离开,“是关爱精神病院的事情吗？我也应该可以听吧？我也是参与者之一。” 　　“跟青龙村副本有关。”张娟示意姜瞧。 　　郑淮有点迷茫,青龙村那边的情况他也有所耳闻,但不太了解，怎么两个人的话题突然就扯到了那上面去？ 　　姜瞧问他,“后面的副本,你要跟我一起过吗？” 　　“那当然要！”郑淮不假思索地说。他还担心自己毫无价值，被姜瞧嫌弃,没想到还是被认可了！ 　　“哪怕很危险？” 　　“姜瞧,我承认你很强，但我过的副本肯定比你的多，怎么会害怕危险？”郑淮帅气地薅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姜瞧无心欣赏他的帅气，直接扭头对张娟说：“那就让他一起听吧。” 　　“行。关久交代了两件事，一件是神造组织相关的事情，在污染未爆发前，光头吴秀就在他那儿做心理咨询。” 　　“后来吴秀加入了神造组织,关久也察觉到了,但他没有上报，而是利用吴秀打听到了神造组织的不少事情,甚至从他们那儿截取了一些污染物和道具,包括污染关心的污染物都是从深造组织那儿得到的。” 　　关久其实是个人才,薅反派的羊毛壮大自己。 　　而至始至终,那个吴秀都很信任关久,甚至一直想要将关久发展进神造组织。 　　当然,吴秀反过来也在挖关久的墙角。本来就有心理问题的人更容易被污染，他就对关久的那些病人进行洗脑。 　　“第二件事，就是关爱精神病院。”张娟的脸色更加严肃，“这家精神病院一直在给别的地方进行人口输送，包括且不限于非法试验、器官买卖。那些没有家人或是家人不管的病人都是下手目标。跟关爱精神病院一样，提供‘源头’的还有其他一些机构，目前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解救。” 　　“而据关久交代，这些人的流向之一，就有青龙村。” 　　光照到的地方，必然有阴影。可随着污染的爆发，原先的阴影成了恐怖。 　　姜瞧问：“青龙村在干什么？” 　　“不知道。关久说，这些事情跟他都没有关系，他从未掺和到这些事情中去，他只是无意中看到过他父亲的账单，才会知道这些。” 　　张娟声音冷酷。 　　表面上看，关久确实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些违法犯罪的事情上来，但他一点儿都不无辜。 　　他不是真的不敢揭露犯罪，而是因为他是这些犯罪行为的间接获利者之一。所以他更愿意保持现状。 　　无论他如何剖白心迹，张娟都没有一点对他的心软。 　　“之前青龙村副本营救的人员，有些逃出来了，但出来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副本的污染指数没有降下来，你还要进去吗？”张娟问姜瞧。 　　郑淮总算听明白了，“等等，姜瞧，为什么你一定要进青龙村副本？” 　　“闻程在里面。” 　　“闻哥他是特管局的？不对，那应该让特管局去救啊！” 　　姜瞧一抬眼，“刚才你也听到了，他们救不出来。” 　　姜瞧直接就在张娟面前这么说了，就跟指着和尚骂秃驴似的。但张娟面色如常：特管局菜，又不是我菜。 　　“可是……” 　　专业人士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个人也做不到啊！ 　　“你可以选择拒绝。”姜瞧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先把他堵了回去。 　　郑淮没法儿再劝，他知道闻程和姜瞧的关系，更知道她的脾气，他咬咬牙说：“我跟你一起去。越是危险的地方，越需要运气。” 　　就在这时，张娟戴着的蓝牙耳机突然亮了起来，然后她表情严肃地说：“你们先去大厅等待一下，我有急事需要处理，等我一下！” 　　然后，张娟在原地消失。 　　姜瞧看到，张娟已经到了特管局外面的停车场。那里有一辆A市车牌的特管局车辆刚刚开进来。在张娟之后，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特管局成员跟着。 　　而特管局的大厅中，大家同样神情戒备，他们各自拿出了武器，严以待阵的样子。 　　就在这时，特管局那辆特制的车轰然炸开，一个头发凌乱，穿着病号服的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张娟带头围堵，还有净化天赋的人在疯狂放大招治疗，但没什么用。 　　恐怖的气浪将他们扫翻，然后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特管局。 　　周围的人都在下意识后退。 　　姜瞧和郑淮也在后退的人群中。可没想到那人扫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姜瞧身上，竟然朝她飞扑过来。 　　姜瞧有心想要躲开，但她的速度跟这人相比，竟然还逊色了一些！ 　　姜瞧被他摁倒在地，他的指甲卡住了她的大动脉，却没有刺下去，他说：“不要去，谁都不要去，嘻嘻。” 　　他的脸上，同时出现了恐惧与嬉笑的表情，显得格外诡异。 　　姜瞧当然不想激怒这个看起来就不正常的人，她语气平稳地问：“为什么？” 　　可是那人没有回答。 　　他头一歪，竟然倒在姜瞧身上睡着了。 　　在他身后，有人松了一口气，“还好催眠成功了。” 　　他们将这个人重新放到了担架上，抬了进去。 　　张娟捂着自己的伤口走过来，说：“他就是从青龙村逃出来的营救人员之一。在清醒之后，这些幸存者都出现了程度不一的精神失常，但又不算是彻底被污染，药剂和净化天赋对他们的效果都几乎没有。他们可能已经在副本中用了不少药，所以才会这样。” 　　能参加营救的人，实力都不弱。结果却变成现在这样，营救也没成功，可想而知，里面会有多凶险。 　　姜瞧看向郑淮，“你还是别去了。” 　　她的意思是，她自己是肯定要去的。 　　郑淮马上就说：“不行，我说了要去，那就不会反悔。闻哥也是我发小，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 　　“确定吗？”姜瞧没说去了之后我没办法保你安全这种话，因为她知道她要说了，郑淮肯定要炸。 　　“小爷我一口唾沫一口钉！”郑淮一边潇洒，一边怂，“话说青龙村的风景怎么样？作为葬身之地会不会简陋了一点？不过还好，有我陪着你，也是你的牌面了。” 　　姜瞧默默地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扒拉下去说，“我不准备把那里当成我的埋骨之地。你自己想走的话，一路走好。” 　　郑淮用一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看她：他这都是为了谁！ 　　姜瞧默默扭过头。 　　姜瞧和郑淮淘换了一下装备，那边陈芸已经给他们买好了前往A市的高铁票，她没跟他们一起去，因为她现在去了也是拖后腿。 　　不过姜一和姜二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的实力其实一般，但身份特殊，身为异化生物，或许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郑淮没发现两人有什么问题，只是问姜瞧，“这俩保镖实力可以吗？进这么危险的副本不会有问题吧？” 　　“没事，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郑淮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他连姜瞧这种性格的都能处，更别说别人了。没想到两个保安比他这个大明星都高冷，睬都不睬他一下。 　　郑淮：…… 　　回头他就给姜瞧介绍更好的保镖！ 　　四个人通过了安检，上了高铁商务舱。 　　刚刚坐下，张娟热情的声音传来，“哈喽，又见面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跟李尧一起来的，“我们已经跟局里报备前往青龙村了。局里本来就准备继续调派人手控制污染，我觉得不如这会儿跟你们一起去。四个人刚刚好……” 　　然后，张娟和李尧就看到了姜瞧和郑淮后面那两张熟悉的脸。 　　嗯，不算他们，已经四个人了。 　　两人同时戒备起来，看向姜瞧的目光警惕中带着疑惑。 　　姜一和姜二也已经做好了动手准备。 　　高铁已经开始加速。除了他们之外，这节车厢里还有三个普通人。 　　如果不是这里还有普通人，如果不是列车已经开出去了，如果不是姜瞧之前“表现良好”，他们已经动手了。 　　姜瞧：…… 　　她瞄了郑淮一眼，他不是有幸运天赋吗？为什么她完全没感觉到！ 　　她本来想隐瞒的两个污染生物，分分钟就在张娟和李尧面前掉马了。 　　偏偏郑淮还没察觉到气氛的紧张，笑着招呼他们，“你们一起来那当然最好，还愣着干嘛？坐下来啊！” 　　姜瞧言简意赅地解释：“他们有用，并且不会伤人。” 　　“你确定吗？”张娟盯着姜瞧。 　　污染生物是不可控的。 　　在温馨小区建设那个副本中，有个傻子试图将污染生物炼化为自己的傀儡，下场大家都看见了。 　　她不明白姜瞧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姜瞧说：“确定，我会为他们的行为负责。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了，也可以负责监督。” 　　“记住你的话。我知道你有秘密，但你也应该知道，我有底线。”张娟面色沉肃。 　　郑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车厢内的气氛不太对劲。但他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张娟和李尧已经在座位上坐了下来，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他的错觉。 　　姜瞧帮他把眼罩戴好，“行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喂……”郑淮摘下眼罩，不满她这敷衍的态度。 　　但姜瞧自己也戴上了眼罩。 　　郑淮看着她这张写满疲惫的脸（他自己脑补的），到底没打扰她休息。 　　然后，他一扭头，就跟趴在车窗玻璃上一张腐烂的脸来了个亲密对视。 　　郑淮的心差点跳出了嗓子眼，他直接把姜瞧拖了起来：列车不是行驶在铁轨上，而是行驶在人堆之上。人的四肢纵横交错，倒真有点像轨道。 　　姜瞧没忍住，吐槽道：“你真的点亮了幸运天赋？” 　　郑淮义正辞严地说：“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是谁带坏了运气他不说。 　　这时，列车的广播声响起，“欢迎各位乘客搭乘和谐号列车。本次列车由无限交通公司承运，终点站为A市南站。为了给各位乘客提供更好的乘车体验，本次列车设有沿途设有两个观光中转站和两个补给站，请各位乘客务必遵守乘车守则，努力抵达终点站。” 第38章 ????稽模?椸?　　姜瞧已经看到了系统面板提醒： 　　副本：和谐列车（进行中） 　　列车广播的背景音乐轻柔舒缓,可在这样的环境中，完全无法让人放松。 　　车厢内的其他人抬起了头，“什么情况？恶作剧？” 　　虽然终点站的名字是对的,可是观光中转站和补给站是什么鬼？无限交通公司又是什么？ 　　可是列车都是官方承运,交通安全这么重要的事情,谁会拿来开玩笑？ 　　也有人摘下了耳机,没听到列车播报，“怎么信号这么差,又没网了。不是没过隧道吗？” 　　一抬头,就瞄到了窗外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啊——有鬼！死人了！”车厢内剩下的那三人先后发出尖叫，还有人直接从座位上摔下来,连滚带爬地藏在走道上,唯有离车窗更远一些，才能让人产生一点安全感。 　　那恐怖的景象让他们明白，这不是恶作剧，他们进了副本中。 　　现在官方已经对污染与副本做了很多科普宣传，哪怕是从未进过副本的，也会储备相关常识，因为谁都说不准,哪天自己就成了玩家。 　　可科普再多,跟真实经历还是有区别的。更别说这趟车的恐怖，比一般副本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郑淮看到车外的场景,都差点被吓得心脏停跳,更别说普通人了。 　　张娟第一时间站出来,“大家少安毋躁,我是特管局的张娟,大家放心，只要我们保持冷静，守住心神，副本都是可以被攻克的。我们都能抵达目的地。” 　　张娟话音刚落，李尧就说：“当然，这趟列车只到终点站，本来应该中途下车的旅客可能只能到A市南站之后重新换乘了。” 　　他的话好像在阐述困难，实际上是在传递积极的心理暗示：虽然可能会有误点的小插曲，但最后我们都能抵达终点。 　　慌乱的情绪是会蔓延的，同理，冷静也一样会影响别人。 　　姜瞧跟她后排的两个保镖就不用说了，完全就是面瘫脸。郑淮是个资深玩家，最快速度调整好了状态。张娟和李尧两个特管局玩家已经开始主持大局了。 　　受他们的态度感染，剩下的三个人也慢慢冷静下来。 　　这节车厢除了姜瞧一行六人外，还有一个要出差的西装男，一个放假回家的学生妹，还有一个程序员小哥。 　　程序员小哥进过一次副本，但副本恐怖程度跟现在这个完全不是一码事，让他好半晌没反应过来，然后才说：“那时候我过副本不是很难，我还以为我要成为大杀四方的主角呢……现在想想，还是洗洗睡吧。” 　　另外两人也加载了无限系统，他们赶紧浏览页面信息，多争取一点主动权。 　　西装男一边看虚拟屏，一边也不忘跟张娟说话，“美女，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在，我真的要吓死了。你们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这趟列车会成为污染区域吗？” 　　他看出张娟是领头人，有意要打好关系。 　　只不过张娟的态度有些冷淡，“没有，我们也是出差。” 　　西装男也不介意，将自己的名片双手奉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就在这时，有一个略带兴奋的声音响起，“我觉醒天赋了！” 　　是学生妹。她有些腼腆，但因为觉醒了天赋太过兴奋，直接就嚷嚷了出来。 　　她知道天赋是好东西，就像小说里的异能差不多，而且刚成为玩家就能觉醒天赋的人很少。 　　天赋再弱，也好过没有，总有了一个保命的底牌。 　　“是净化天赋！”她很开心地补充。 　　郑淮偷偷对姜瞧挑了挑眉，表示跟他一路，必然沾他的光。 　　姜瞧对此保留意见：是不是沾他的光，难说。 　　张娟就说：“下次这些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不要什么都往外说。” 　　什么底牌都嚷嚷开，很容易招别人的眼。尤其是净化天赋初期还很弱，自保能力不足。 　　虽然在现实世界里，官方把秩序维持得不错，但在副本里会发生些什么，谁知道呢？ 　　张娟过了那么多副本，见过人性之善，也见过太多人性之恶。人死在了副本里，正好来一个死无对证，受益者逃过了法律的惩罚，可不就让他们越发肆无忌惮了吗？ 　　学生妹呐呐道：“对不起……我知道了。” 　　这些道理她其实也懂的，但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一时忘乎所以了。 　　而且她觉得张娟他们不是坏人，她希望自己能发挥作用。 　　李尧笑眯眯地打圆场说：“好了，你这么严肃干什么？人家小姑娘说出来，是她信任我们的表现，对吧？” 　　学生妹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张娟懒得理他。 　　那边姜瞧已经开始研究车厢了。 　　本次列车一共八节车厢，他们所在的是一号车厢。中间五号车厢是餐车，一共七节车厢会有乘客。 　　车厢与车厢之间的门被锁上了，她只能通过透明的门看到后面一节车厢的情况，那里已经开始乱了，不过发现窗外的怪物进不来，所以好像在慢慢趋于稳定。 　　就在这时，列车的广播声继续响起，“下面播放乘车守则。” 　　“第一，列车每节车厢的核载人数为七人，超载有可能带来列车能源不足，无法继续前行等问题。” 　　“第二，本列车为和谐列车，严禁打架斗殴，损坏公物的行为。” 　　“第三，列车将在观光中转站和补给站正常停靠，欢迎各位有中转和补给需求的乘客下车。如列车临时停靠，请务必让列车尽快发车。” 　　乘客守则又重新播报了一遍，并强调：最终解释权归无限交通公司所有。 　　车厢内，众人的脸色都不轻松。这乘车守则乍一听还挺和谐，列车上好像还挺安全，但那些坑都已经明晃晃地挖给你了： 　　一节车厢的核载人数只有7个人，超载的部分怎么办？他们这节车厢人数算少的了，都已经超载，更别说其他车厢了。 　　虽然这段时间不算交通运输高峰期，而且受污染影响，人员流动减少了不少，但普通的车厢超过七人太正常了。 　　人数多于规则限制，最常见的解决办法就是自相残杀。 　　表面上列车是禁了打架斗殴，可对有特殊天赋或道具的玩家来说，想要规避这个规则还是有办法的。 　　而且，列车上是禁止打架斗殴，可下了车呢？别忘了，它可是设置了中转站和补给站的。 　　更别说“临时停靠”又是咋回事？让列车发车？怎么发？ 　　这节车厢就跟车头的驾驶室相连，可门已经锁死了，根本进不去啊！ 　　如果车厢的门没锁，那张娟他们还会想办法去安抚一下其他车厢乘客的情绪，大家一起冷静下来想办法：规则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未必没有破局的办法。 　　可现在，他们暂时只能顾着自己的车厢了，唯一希望的，就是其他车厢不要乱得太厉害。 　　“前方即将到站，铁路奇景站。” 　　“各位旅客朋友，旅途疲惫，看看窗外的景色，休息一下吧。为了丰富大家的旅途，本列车途径两个观光站。现在，大家通过窗户能看到的就是铁路奇景。”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无限游戏不做人，但把这种地方当成观景点…… 　　只能说确实驱赶走了乘客的疲惫，直接把人吓清醒了呢。 　　“这是连通无限位面与现实位面的第一条铁路。这条铁路由无数前辈的心血与生命铸就完成。” 　　这充满了小学生范文味儿的广播让大家根本笑不出来：一般的心血和生命是抽象式描写，可用在这儿是写实手法。 　　那层层叠叠的尸堆形成的“铁轨”，可不就是真实的血肉与生命吗？ 　　“曾经，大家只能困于一隅，可是在铁路修建完成后，大家可以更便捷地出行了！你们看，那是前辈们在向我们招手！” 　　招手的方式是一个个巴掌拍在车窗上，溅起深色的脓液。干净的车窗已经被污染得不能看了。 　　“呵呵，看来大家已经感受到了前辈们的热情。不要着急，想要跟他们近距离打招呼的话，咱们在中转站是有机会的。” 　　乘客：不，我们不想！ 　　然而，乘客们的想法并不重要。 　　列车车速已经变慢，广播里除了舒缓的音乐声外也不再说话，像是想让大家好好欣赏一下窗外的景色，感受一下其中的历史文化氛围。 　　西装男扫视了整节车厢，有些焦虑地看向张娟说：“美女，现在咱们怎么办？” 　　之前这节车厢的资深玩家多，他有安全感，方便抱大腿。 　　但有人数限制的时候，资深玩家多，就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了：新人玩家竞争得过这些资深玩家吗？怕不是会被当成炮灰。 　　学生妹和程序员同样有些紧张。 　　张娟沉声道：“你们先别慌，不要害怕规则，而是应该好好理解规则。规则虽然说了核载人数，但也没说只要超载就是死局。超载可能导致我们付出某种代价，看看到底是什么代价，只要付得起，问题就不大。” 　　三人再次松了一口气。 　　可惜的是，这是守序派资深玩家才会说的话。 　　张娟不能保证其他车厢也能这样：有些人可能付不起代价，也有些人会觉得，用别人的人命来解决问题，是最简单的方法。 　　张娟觉得，这种牵连到的普通人多的副本，是最麻烦的。 　　普通人刚刚获得玩家身份，不一定能马上适应副本规则，就可能搞出各种降智操作，她就是想拦，可能也拦不住。 　　他们这些特管局的人的职责，包括了保护普通公民的生命安全。只可惜，很多的时候都是事与愿违。 　　姜瞧瞥了一眼张娟和李尧两个不得不费心费力的人，所以说，她不愿意加入特管局，不愿意背负别人的命运，她不喜欢那么沉重地活着。 　　不在其位，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现在我们应该做点什么？”西装男特别殷勤地问，“我想帮忙。” 　　这种时候，需要靠发挥自己的价值，证明一下存在感，才会更有安全感：被需要的人，被抛下的可能性越小。 　　“保持情绪稳定，练习跟这些东西相处。好好跟这些前辈们打招呼吧。”张娟说。 　　三人的表情都僵硬了一下，实在很难将这些东西称为“前辈”。看了一眼窗外，又忍不住面色发白地扭过头来。 　　不过现在算是安全时间，现在不练练自己的胆子，后面还怎么玩？所以，三人不管心里有多少抵触情绪，还是强逼着自己看向窗外的鬼蜮。 　　其中，程序员念念有词。 　　学生妹忍着害怕问，“你是在祈祷吗？” 　　“不是，我在编程。在想怎么才能做出这样的程序来。”把恐怖的场景转变成让人头秃的本职工作后，也没那么让人恐惧了。 　　学生妹恍然大悟，开始看着窗外背思修，效果极佳。 　　西装男无语了一下，竟然对着窗户吐槽起辣鸡客户，砸人饭碗，“你们不知道他是有多过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容易吗！他跟你们一样，都不是人！” 　　窗外的污染生物：？ 　　就连姜瞧等人见了，都是目瞪口呆：这三位，都是人才啊！ 　　姜瞧也没看太久的戏，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套上保安服，拿上证件，招呼两个保镖一起往车头那边走去，不客气地拍门道：“哈喽？乘务员在吗？我们是你们合作公司的员工，想拿报销凭证，上哪儿拿？” 　　“都是自己人，你给开个门呗。” 第39章 ????稽模?椸?　　虽然列车上没有看到异化生物,广播播音好像也是一段自动程序。但是姜瞧注意到，列车广播的时候，说的话是有互动感的。 　　对方看到了那些肢体在拍打车窗,也看到了车厢内乘客的表现,才会采用那些措辞。这趟列车正常的乘务员都消失了,正常车厢没有所谓的工作人员,那么对方很可能就在车头的总控室。 　　不出总控室的原因很简单，总控室很重要,为了避免被玩家进去。以及,这个污染生物本身比较“弱”。就像之前姜瞧在【温馨小区】这个副本中见过的无形存在一样，他们连个实体都没有,只能按照规则办事。 　　反正甭管是哪种情况,都说明了一个问题：能进总控室，绝对不会亏。 　　哪怕别的没有，至少可以获得列车广播权，与其他车厢取得联系。 　　不能强行开门？那她就利用规则把门打开：咱都挂着【无限】公司的名，都是自己人，要□□报销没问题吧？兄弟公司的人来了，总得招待一下吧？ 　　姜瞧也不保证对方一定会让他们进去,但有些事情不能一步到位,这就是一个试探的过程：能否得到回应，得到什么回应,可以让她更清楚地了解规则的限定和副本运行规律。 　　这些,才是过关的关键。 　　虽然副本对战斗力都是有要求的,太弱就是送菜。可有时候,硬杠不是最好的选择,你必须每次都保证自己的实力高于副本怪物,才能稳赢，但谁能保证这一点？ 　　脑子是种好东西，在这个恐怖游戏里一定要有。只有这样，才能完成以弱胜强的逆袭。 　　有人觉得不遇上这些污染生物是最好的，可是姜瞧跟他们打交道之后发现，其实跟他们多多打交道才好，不然她满脑子的计划，坑谁去呢？ 　　不然那么多羊毛，她该怎么薅呢？ 　　她超喜欢这些污染生物的，又产道具又好忽悠，就像一茬一茬绿油油的韭菜。 　　幸好姜瞧他们所在的就是一号车厢，与车头总控室直接相连，这就方便她行动了。 　　这么说的话，郑淮的幸运天赋还是有点儿用的。 　　姜瞧的操作引来了三个新人玩家的注意，他们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这是在搞什么？ 　　通道的门都锁着，没道理会给她开吧？ 　　“喂，你在干什么？这里已经变成副本了，乘务员可能是怪物，你这么做很危险。”西装男提醒姜瞧。 　　姜瞧戴着口罩，也没跟他们打招呼，所以他也没认出来。 　　之前他还觉得姜瞧带着保镖，看起来特别淡定的样子，怕不是个高手。 　　但现在他怀疑姜瞧根本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脑子不太清楚。 　　哪有人会这样莽上去的？这又不是现实世界，乘务员会因为出于服务精神围着你转？ 　　姜瞧没搭理他。她没工夫跟每个人解释她做每件事的目的。 　　其实姜瞧也不觉得自己很嚣张，她就是正常的去敲门而已。 　　只是这样的行为放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下，会显得不太正常，再加上她那种漠然的情绪，总有一种蔑视、嘲讽的效果。 　　这不，嚣张的态度就拉满了。 　　西装男被这样无视，有点儿不爽，但他也是个有生存智慧的社会人，不会强出头，而是先看了张娟和李尧一眼，发现两个特管局的人对姜瞧的行为都没有任何异议，顿时也不吭声了。 　　而与此同时，总控室的门打开，竟然真的有一个穿着制服的乘务员走了出来。只是出来之后，他又飞快地把门给带上了，制止了姜瞧往里面窥视的目光。 　　这个乘务员的五官、四肢等人类的特征都在，距离远一点看，还挺像个人的。 　　但近距离一看，就很难把他跟正常人联系在一起。 　　乘务员浮肿的身体撑在制服里面，好像下一秒就会把制服撑破。他的脸也是肿着的，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死白色，身上还带着一股浓过头的香水味。 　　乘务员的眼仁较小，眼珠子不自然地滚来滚去，带着狐疑之色看着姜瞧和她身后的两个保镖。 　　“你，到底是谁？” 　　他在这三个人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可是他这一趟拉的明明是人类啊！ 　　这三个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 　　尤其是最前面这个女的最为古怪。 　　看着明明是个人类，后面还跟着两个非人类，而且他也没有在她身上闻到人类的香味——这大概就是人类常说的味同嚼蜡吧。 　　姜瞧摘下了口罩，面无表情地说：“你连我都不认识？” 　　乘务员陷入了深思与疑惑：我该认识你吗？ 　　话术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虽然姜瞧从未见过这个乘务员，乘务员也应该不认识她（毕竟她也还没火到另一个位面去），但姜瞧用一个反问句代替自我介绍，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不认识她是乘务员的责任似的，很容易让对方产生自我怀疑。 　　主动权这种东西，肯定是要一步步掌握在手中的。 　　姜瞧毫不心虚地跟乘务员对视。 　　或者说，不管姜瞧心里多心虚，面上都看不出半分来，而且她跟普通人不一样，乘务员根本感觉不到她情绪值的变化，更有一种深藏不露的大佬的感觉。 　　过了半分钟左右，乘务员率先败下阵来，他声音变小了一些，态度也更友善地说，“您是哪位？抱歉，我之前不知道……” 　　姜瞧瞄了一眼车厢里的人，说：“借一步说话。” 　　一副有些秘密不方便被人听到的态度。 　　乘务员有些为难，他还不知道姜瞧的底细，不想让她进入主控室。 　　于是他想了想，在姜瞧身后拉起了一道帘子，隔绝了其他乘客的视线，“现在可以说了。” 　　姜瞧不动声色地摸了摸看起来普通的帘子，毫无疑问，这也是一种形成小空间，阻挡视线与声音的道具。当然，这个道具不能挡住攻击。 　　不过姜瞧心里已经下了定论：这是个狗大户。 　　外面的那三个新人已经被姜瞧的一通操作给秀翻了。 　　像张娟他们跟姜瞧一起过过副本的人已经有点习惯她一套又一套的骚操作了。都是基操，坐下坐下。姜瞧不搞事那才是稀奇。 　　可对于半懂不懂的新人来说，这简直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还可以这样？这才是无限副本的打开方式？ 　　他们只看到姜瞧嚣张地拍门之后，竟然真的就有乘务员出来了，而且她说了点什么，对方的态度就变得格外客气。 　　——我没能成为大佬，就是因为对异化生物不够嚣张了？ 　　三人就差直接大喊：教练，我也要学这个！ 　　张娟看着他们一个个眼睛冒光的样子，不得不提醒道，“危险行为，请勿模仿。她这个是错误示范。实力不够的情况下去挑衅污染生物是不明智的行为。” 　　姜瞧的套路不是谁都适用的。 　　只学姜瞧表面的嚣张，却不知道她敢嚣张的原因，傻乎乎地模仿，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瞧也就是在能嚣张的时候这么嚣张，但要她认怂的时候，她怂的比谁都快。那种拿捏局势的能力，真的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学姜瞧那种不畏污染的心态可以，学她浪翻车就不好了。 　　姜瞧没管外面的反应，她现在忙着和这个乘务员“培养感情”呢。 　　捞不捞得到好处不说，她需要验证自己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猜测。 　　官方早就通报过，污染区域的形成是因为无限位面对现实的入侵。 　　可是无限位面到底长什么样呢？一开始进的副本给人的感觉，就像只是现实世界被“污染”的诡异磁场辐射了一样。 　　但后来姜瞧见识过那种无形生物，也见识过无限物业公司的“诞生”，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正好，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无限交通公司，并且还出现了“铁路奇景”这种在现实中不存在的铁路，正好可以回答她的一些疑惑： 　　无限位面不只是磁场，而像是另一个世界。入侵现实时，一开始就像一种磁场辐射，形成更多融合之后，慢慢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样子。两个世界互相拉扯、影响。 　　无限世界也有“居民”的存在，比如姜瞧在温馨小区副本中见过的那些无形存在。 　　污染生物就是无限位面的天然居民，但进入了现实世界的污染生物不一定能联络无限世界，就像她的两个保镖。 　　哪怕是污染生物，与无限位面联通，应该也需要特殊手段，就比如这条传说连接了这里与现实的铁轨。 　　更重要的是，这里等级分明，任何有“神明”存在的地方都是这样的。低等的污染生物可能就像炮灰一样，看看这条“铁轨”的形成就明白了。 　　可惜姜瞧不是专业研究社会学的，或许那些专业学者来了，可以给出更专业的意见。 　　姜瞧只是下意识地整合信息，了解更多信息，才能更好地在这个世界生存。 　　“你知道无限物业公司吧？”姜瞧开口道。 　　“略有耳闻。你们真是物业的保安？”乘务员问。 　　他对保安的身份不太信，几个小小的保安，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派头？更不值得他这么重视。 　　姜瞧从乘务员提起“保安”时随意的态度就知道，对方认这张身份卡，却又不是很在乎这张身份卡。 　　想来也是，两个公司就算全都挂着无限的牌，但业务上没什么搭嘎，就像两个不同体系里的人，凭啥卖你面子呢？ 　　毕竟保安也就是公司里面最底层的存在了。像乘务员这样的，只怕“收益”比保安多多了。 　　现实社会中通用的规则，在无限世界里同样通用，甚至这里只会更加残酷一些。 　　现实社会会用“文明”来包装，可是无限世界里，丛林法则展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姜瞧就说：“保安？呵，就是这个身份不起眼，比较好用而已。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我怎么能这么自如地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就算是我这么低调，也差点升职了。你知道关爱精神病院吗？” 　　乘务员摇摇头。 　　“我下意识给我们公司拉了业务，总之就是差点把那家精神病院拉成我们的地盘了。这么一来，可不就得升职了么？”姜瞧看到乘务员脸上出现了羡慕之色，她继续瞎侃，“但我一想，咱得低调才能继续保持这个身份，我就跟玩家一起，弄掉了那个副本。” 　　姜瞧一直在观察乘务员神色的变化。 　　之前乘务员的表情还是正常的，可是当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表情突然奇怪了起来。 　　但又是一瞬间，他尽可能收敛住了自己的肌肉表情。 　　姜瞧马上反应过来，她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说，以人类的身份，那是正常的措辞。可是，污染生物之间，不是这样交流的。 　　但姜瞧也没有办法，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异化生物，也没有在真正的无限世界中生活过。而不说一些细节，又没办法让对方信服。 　　圆谎与翻车之间的度，本来就很难拿捏。 　　姜瞧已经在翻车的边缘疯狂试探。她知道乘务员可能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并且在尽可能寻找她更多的破绽。 　　但翻车这种事情嘛，翻着翻着也就习惯了。姜瞧继续淡定地说了下去，“抱歉，我需要掌握人类的语言习惯，已经这么说习惯了。” 　　然后她问，“这么说的话，我之前可没听说这边有这么一条路线。你这家伙好像不一般啊？” 　　她反客为主，反倒询问起了乘务员的情况。 　　姜瞧想要塑造自己“大人物”的形象，也不能太好说话了，别人怀疑什么，她就回应什么。对自己的身份有个大概说明、点到为止之后，就该适当留白，让对方自己去猜测与怀疑。 　　有时候，毫无破绽只会更加可疑。给人留下怀疑与证伪的余地，反而更容易取信于人。 　　同样的，姜瞧提问与乘务员回答这个过程中，更容易让乘务员形成一种“她是上位者”的概念，建立起对姜瞧的信任。 　　乘务员还不知道世间险恶，不知道姜瞧的套路有这么深。 　　姜瞧说了之后，他就下意识回应了，“以前那当然没有。我好不容易抢了这个身体之后，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影响整趟车成为连接通道。” 　　当然，乘务员嘴里的影响，就是人类常说的“污染”。 　　他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列车的列车长，只不过跟一般污染生物在现实中形成固定副本不同，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想办法把现实中的人类带进无限位面，再把无限位面的生物带出来。 　　这生意只会比他自己污染别人更赚！ 　　乘务员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现在这条“铁路”沿线，已经无人不知他和谐号列车长的大名。 　　无限位面与现实位面的连接应该有【固定通道】和规则，而乘务员的做法，就相当于搞了一条偷·渡路线。 　　以污染生物有限的脑子，想出这样的方法确实不容易啊。 　　姜瞧微微颔首，“你这主意还行吧。” 　　这态度，可不像是对他满意的样子。 　　乘务员忍不住说：“怎么了？难道你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好？” 　　“你这个想法还行，但只能是个短期生意。很快人类世界就会发现你这趟列车的异常，肯定会堵住这个漏洞。” 　　乘务员不服气，“那也要他们堵得住才行。难不成你有更好的主意？” 　　姜瞧呵呵一笑，什么话都没说。 　　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她确实混得比他好，这些不需要解释。 　　也是，她说服了一家精神病院聘用他们公司的物业，这就是能耐啊！ 　　而且她看起来就跟人类差不多，如果不是她主动表明身份，他都差点认错了。这种级别的大佬是他能质疑的吗？更别说她身后的两个保镖，都比他看起来大更像人多了…… 　　乘务员的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这个乘务员的脑子还挺活络的，不然也想不出偷·渡这种法子来。可他不知道的是，姜瞧就喜欢坑这种脑子活络的。 　　真的傻得彻底的不太好坑，因为这种人比较一根筋。想法多的人才好玩呢。 　　姜瞧摇头叹息，“你这自认为完美的计划，其实漏洞百出。到了现实世界，你也只能用障眼法骗一下人，可遇到厉害的，根本骗不过去。算了，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也送你一个小礼物。” 　　姜瞧摊开手，姜一就将一个化妆包放在了姜瞧的手上。 　　“你凑过来。”姜瞧说。 　　乘务员有点担心姜瞧要黑吃黑，但还是将信将疑地把脸凑了过去。 　　五分钟，姜瞧给他化了个妆，“你自己看看。” 　　虽然制服还是不合身，可化妆术永远不愧四大邪术之一的美名，至少这张脸看起来更像人了，不会一眼给人带去古怪感。 　　乘务员惊为天人，难怪姜瞧看起来这么像人类！ 　　“这……太神奇了！” 　　姜瞧随意地说：“这就只是一个小手段。所以我说了，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你脑子不错，但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这个就送给你了。” 　　这确实就是小手段，化妆包嘛，姜瞧在现实世界里要买几套就买几套。 　　可是对这个常年生活在无限位面，好不容易才占了人类身体，对人类世界半懂不懂的污染生物来说，够能糊弄人了，“谢谢您！您真的太好了！那个，能不能指点一下我，以后怎么做才好？” 　　乘务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他为自己之前对姜瞧的质疑感到愧疚。 　　这多好的大佬啊！ 　　这么无私地打赏他！ 　　他对姜瞧的称呼，都已经换了。 　　姜瞧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对你这个确实不太了解，需要再想想。” 　　“当然、当然。”乘务员连连说道，“您要进主控室看看吗？” 　　之前他特别防备姜瞧，但现在倒是主动邀请了她。 　　姜瞧当然是想进的，但她不能就这么进去。她端足了高人的派头，“不了。那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地方吧，我就不去了，免得被误会。” 　　乘务员讪讪道：“您哪里看得上我这点呢？” 　　姜瞧不以为意，继续说：“我还得扮演好我的保安身份，也要扮演好人类身份，他们还以为是我运气好，搞到了保安凭证，你别给我露馅了。对了，我们公司应该给报销的吧？” 　　乘务员嘿嘿一笑，“您放心，咱们是兄弟单位，所有账单挂在我名下就好了。” 　　公司给不给报不重要，他想抱姜瞧的大腿，当然给报。 　　他现在已经定明白姜瞧为什么会冒出“报销”之类的词汇了，像这样的大佬，不管去哪里，其他人肯定都得好好招待着，可不就形成“报销”习惯了么？ 　　他绝对不会输给那些人的！ 　　当你认定一个人是大佬时，不管她说什么离谱的话，你都能给她找到合适的解释的。 　　此时，列车按照设定进程行驶，竟然在慢慢减速了，乘务员赶紧说：“您稍等片刻，我先播报一下到站情况。” 　　没过一会儿，广播播报道：“列车到站，铁路奇景站。” 第40章 ????稽模?椸?　　一号列车的气氛正常得不行,仿佛乘客们搭乘的只是普通列车。 　　主要是见过污染生物对姜瞧的态度后，很难跟之前一样恐惧。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姜瞧比较特殊,不是污染生物本身变得无害了。可是见过这一面后,继续抱有恐惧,总会有种割裂感。 　　就像你很畏惧崇敬的某个人,你突然发现他其实只是别人的小舔·狗，肯定不可能跟之前一样敬畏了。 　　可是,没等大家轻松一会儿,连接二号通道的透明玻璃门突然被用力拍响。 　　众人扭头就看到，二号车厢中试图贴在玻璃门上的人,他一边拍门一边叫喊,隐约可以听到是在叫救命的声音，仿佛身后是什么洪水猛兽。 　　可是，张娟等人也没有不破坏门的情况下开门的办法。 　　三个新人更是难以理解：这一阶段，至少没有看到明摆着的危险，他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然后，一号车厢内的的众人就看到，慢慢的,那个拍门的人不动了。他缓缓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扭过头来，脸上的焦急与恐惧之色竟也消失了。 　　他表情呆滞,直接拿头用力撞门,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为什么大家能发现他在用力撞门？因为很快,他的脑袋就被敲破了,但是他像是没有感觉一样,继续用力撞击。甚至可能觉得这样的撞击力不够,他往后走了走，用助跑来撞门。 　　玻璃门上出现了裂纹，他整个人也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然后突然炸开，喷射的血液沾在玻璃门上，将一号车厢的新人们吓了一跳。 　　“他是在干什么……”他们战战兢兢地问。 　　原本他们放松下来的心情已经被这一幕搅乱了。 　　他们看到污染生物已经可以保持冷静了，可是看到跟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惨死在自己面前，他们的心态都要崩了：姜瞧跟污染生物有来有回的“谈判”是错误示范，而二号车厢惨死的，才是副本中的常见情况。 　　“他被人控制了。”小胡子李尧脸上和善的笑容已经消失，他眯了眯眼睛，眼里似有杀气。 　　目前列车只是说了乘车规则，没有表现出实质性的危险。但起源于内部的自相残杀已经开始了。 　　哦不，看这情况，应该是单方面的屠杀才对。刚成为新玩家的人，肯定不是有道具、有天赋的玩家的对手。就像现在这样，那个自戕的人明显就是被催眠了。 　　“为什么？”有人吞了口唾沫。 　　“因为这是减少玩家的有效做法。而且，他们在测试规则，试试看什么样的攻击力度会被判罚，又是什么程度的惩罚。他们也想测试玻璃门的强度。反正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废物利用，顺便用这些人将门砸开，方便他们通行。” 　　张娟冷声说。 　　姜瞧他们也一样会测试规则，帮助自己在副本中生存。可他们的测试不会像二号车厢的玩家一样，用别人的人命来测试。 　　三个新人听得胆寒。 　　他们终于明白，他们运气最好的地方并不是遇到了资深玩家，而是遇到了张娟他们。 　　这节车厢的游戏方式，本来就不是副本的正常打开方式。 　　可是，其他车厢的情况就没这么乐观了。 　　主控室的监控中，可以将每节车厢的情况一览无余。 　　在乘客们发现他们上了一趟名为和谐实为死亡号的列车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慌乱。 　　四号车厢有十几个乘客，但是一个老手玩家都没有，全都是上了列车之后才获得玩家身份的。 　　这不是一个人数游戏，尤其是公布了乘车规则之后，人数反而成为了劣势，车厢内谩骂声与嚎哭声连成了一片。 　　有脑子稍微好一点的想要制止这种场面，结果被扯进了骂战中，竟然打了起来。打得正凶，正在厮打的人身体突然炸开了，离得稍微近些的身上被喷了一身血。 　　——列车内禁止打架斗殴，禁止损坏公物。 　　尖叫声连绵不绝。 　　有人想起了乘车规则，连忙提醒。可是在极度恐惧下的人们，正处于一种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状态中，哪里听得进去？ 　　然后，没能稳住情绪值的人开始产生异变，开始扑杀车厢内的其他人…… 　　六号车厢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有过一两次副本经验的玩家根本压不住慌乱的新人们，情况就开始往最糟糕的方向而去。 　　有玩家在的车厢也不一定会变得更好。 　　先不说与一号车厢相连的二号车厢。三号车厢中，也有十几个人，而且还有老玩家站出来安抚好了大家的情绪。 　　只是播报完乘车守则后，那带头的老玩家表情就变了，看着惶惶不安的乘客，他还继续说：“大家别着急，我有道具可以带大家过关的。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稳住情绪……” 　　看大家的情绪安抚得差不多了，他热心地给大家递了矿泉水。 　　不少人出于信任喝了下去，但也有人有所疑虑没喝。没过一会儿，喝了水的全都口吐白沫，没了声息。 　　——没有打架斗殴，也没有违背规则，却有效地减少了车厢内的人。 　　没喝水的人惊恐万分，缩在角落里，离那个老玩家越远越有安全感。 　　老玩家阴沉沉地说：“现在我们车厢里的人已经少于七个了。觉得我心狠？也不想想，就是因为我心狠，才救了你们一命。至少我让他们死的没那么痛苦。这游戏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他们死，看你们自己怎么选了。反正我不想死。” 　　他做的这些算得了什么？等这些人习惯了副本环境之后，就会发现比他还狠的人多了去了。甚至他们自己就会成为这样的人。 　　规则本身不是最可怕的，规则之下的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七号车厢的玩家比较多，不过各自抱团有了派别。 　　八号车厢竟然是除一号车厢外情况最好的，虽然原来的乘客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可是有人站出来稳住了局面。 　　——当然，这些情况，在一号车厢中的众人暂时还不知道。 　　他们只能通过玻璃门窥见一些二号车厢的情况。 　　就在那个乘客炸开不久，有个彪形大汉走到了玻璃门面前，擦了擦门上的血迹，开始查看一号车厢的情况。 　　然后，他就跟张娟对上了视线。 　　那人一愣，认出了张娟，竟然用污血在门上画了个爱心，又拱了拱手，表示并无冒犯的意思。 　　这些人想要打破通道，是为了给自己提供便利，但不想跟特管局为敌。 　　这时候，郑淮也看到了这个大汉身上的蝴蝶文身，差点跳了起来，“该死的，是蝴蝶组织的人！” 　　早就说过，污染爆发后，除了特管局这样的官方组织外，还有很多民间组织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官方组织管束着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加入特管局的。所以，为了更好地通关副本，加入更加松散、自由的民间组织，就成为了很多人的首选。 　　特管局对于守序的民间组织，向来是采取鼓励与安抚策略。当然，对于违法乱纪的玩家组织，官方也会极力打压与威慑。 　　但哪怕是这样，也有一些组织搞阳奉阴违那一套。因为副本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有当事人清楚，可如果当事人死光了，来了个死无对证，特管局也没有办法。 　　就算听说了某些组织的小动作，没有充分的证据，也不能定罪，只能敲打敲打。 　　说实话，副本中的行为已经很难作为刑罚标准了。人在自己的生死关头，更容易被激出自私自利的一面，漠视、坑害、背刺……这种人性的深渊，不能去凝视。 　　这笔账要是算得太清，根本没有几个无辜者。 　　所以呢，某些组织就借着这个漏洞为非作歹。 　　郑淮之前就在副本里遇到过蝴蝶组织的玩家，他们觊觎郑淮身上的道具，差点把他给坑死，如果不是郑淮本身幸运值够高，真的要交代在那个副本里了。 　　他们知道郑淮是大明星，却也毫无畏惧感。这个世道已经变了，名气大又能怎样？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小白脸而已。 　　郑淮出了副本之后，就到特管局举报了蝴蝶组织，但蝴蝶组织仗着自己人多，反咬一口，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郑淮也没声张，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也把这个流氓组织拉入了黑名单。 　　现在看到了二号车厢的情况，自然是新仇旧恨都涌上了心头。 　　这时候，乘务员已经回了主控室报站，而姜瞧也从帘子后走了出来，她还不知道二号车厢的情况，只是看到郑淮这炸毛的样子，不由问，“怎么了？” 　　郑淮咬牙切齿地将情况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姜瞧想拍郑淮的脑袋安慰一下，又转而拍肩，“正好不用我选择了。” 　　“什么选择？” 　　“我觉得这个乘务员以后也可以继续用。但我也准备破坏他这条行驶路线，如果我这么做了，他肯定不会继续为我所用。所以我就在纠结到底是选人呢，还是选车。现在正好，背锅侠出现了。” 　　她终于可以继续当个“全都要”的成熟大人了。 　　郑淮听到姜瞧的话，想起了她以前的丰功伟绩，顿时嘿嘿一笑，“姐，就靠你给我主持公道了。” 　　郑淮和姜瞧同岁，还比姜瞧大几个月。没事的时候都是直呼姜瞧的大名，有事儿了，那就是“姐”。 　　姜瞧以前没少使唤郑淮，但她也都是自己使唤。她这个人呢，护短。 　　在郑淮成为了她的小跟班之后，有些人就开始笑话他，那时候郑淮的胆子比较小，有人养了一条藏獒，就放藏獒去追郑淮，快把他吓出心理阴影来。 　　被姜瞧知道后，就跟郑淮说：“我知道了。” 　　然后那天晚上，那只藏獒不知怎么的，忘记了之前对主人的忠诚，开始反过来追着小主人咬。 　　姜瞧就带郑淮去看那家伙屁滚尿流的样子，说：“你看，他也没什么可怕的。” 　　当时郑淮都忘了害怕，眼睛发光的看着姜瞧，“你是怎么做到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驭兽术？” 　　“……少看点奇奇怪怪的小说。这叫做狗咬狗，关我什么事？” 　　可就算姜瞧这么说，郑淮还是认定了肯定是她做的。然后，他就养成了被欺负后找姜瞧告状的习惯。 　　——长大后，他极力想要远离“告状精”这个称呼。但现在想想，靠，有人给做主还不好？傻子才不告！他差点亏了一个亿！ 　　列车报站后缓缓停下，靠近车站的大门自动打开。 　　姜瞧等人走了下去，而二号车厢的人也下来了。为首的大汉先是对张娟说，“特管局的张娟？久仰大名。别误会，刚才那个新人太紧张，没稳住情绪值变异了才会那样，跟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又看到了郑淮，顿时一愣。 　　他之前没有跟郑淮打过照面，但组织里有人跟这个小白脸结过怨，他还是知道的。没办法，郑淮确实有些名气。 　　“哟，这是谁家的小白脸来了？”面对张娟、李尧，他还会忌惮一些。可面对郑淮，他的语气里就毫无尊重可言了。 　　反正张娟和李尧也不可能因为他的语气轻佻跟他、跟蝴蝶组织翻脸。 　　这时候，姜瞧把手搭在了郑淮的肩膀上，说：“我家的。” 第41章 ????稽模?椸?　　姜瞧的声音引来了大汉的注意。 　　他认出了姜瞧,虽然经常能在荧幕上看到她的脸，但现实中见到之后，他眼里仍闪过了一丝惊艳。 　　姜瞧的颜值可不只是在屏幕中耐打,没有滤镜,却更加真实。 　　然后,大汉咧嘴大笑起来,“姜小姐，我看过你的很多作品。原来这小子是你朋友,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我是蝴蝶组织的申远。” 　　姜瞧确实漂亮，但同样也没让他放在眼里。这世道早就变了,之前他们够不上的那些人还不是一样得匍匐在他们脚下？ 　　他们组织的人连特管局都不怕,更别说一个小明星。要是姜瞧识相一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姜瞧问：“你是谁来着？” 　　“我是申远。”他以为姜瞧没听清。 　　“谁？” 　　这下他明白了，姜瞧是故意的。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姜瞧，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冒犯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脑容量比较有限,没办法记住马上就要死掉的人的名字。” 　　壮汉的脸上浮现暴怒的神色。 　　然后,他听到姜瞧继续说，“你没听说过我的天赋吗？我觉醒的天赋是【预言】。” 　　壮汉的表情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他无法分辨姜瞧说的是真还是假。 　　预言类的特殊天赋,不一定每次都准,但不得不重视。 　　这时候,大汉身后有个人走上前,对他耳语一番。 　　姜瞧可是对外公布了自己净化天赋的,蝴蝶组织里的人也有所耳闻。这不,这个谎言就被戳破了。 　　大汉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眼神阴狠地盯着姜瞧，手里已经拿出了武器，“预言天赋？” 　　“哦，我记错了。”姜瞧像是没有看到他那能吃人的眼神，态度非常随意。 　　她本来就没准备维持这个谎言。 　　她就是随便这么一忽悠，觉得他这大起大落的表情很好玩而已。 　　在搞人心态这方面，姜瞧是专业的。 　　为什么姜瞧的人缘总是那么差？因为她知道怎样精准地踩中别人在乎的点。反过来，别人所有的攻击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痛痒，不能引起她一点波澜。 　　跟她撕X，会有一种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的感觉。撕完之后，也完全没有爽感，只能怀恨于心。 　　这么一来，可不就把人得罪死了吗？ 　　郑淮看着申远的表情变化，快要笑死了，他唯恐天下不乱地给姜瞧捧哏，“你这预言天赋没错啊，你没看他这脸色，真的跟死人差不多诶。” 　　大汉再也忍耐不住，挥刀就朝两人砍了过来，但被张娟隔挡住，“申远，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动手，是吧？” 　　申远咬着牙说，“你没看到这是他们在挑衅我吗？既然他们找死，那我就成全他们。” 　　他会动手，一方面是真的生气，另一方面也是试探特管局的两个人。 　　如果现在张娟和李尧退让了，后面他们就敢做更过分的事情。 　　蝴蝶组织里没啥好东西，但他能活到今天，也确实不是脑子里只有肌肉的家伙。 　　李尧啧了一声，“真是好大口气啊。你是什么天王老子，一句都说不得吗？二号车厢里事情，还没好好跟你们算账呢，拿人命去探路，也得亏你们做得出来。” 　　申远将武器一收，脸上的愤怒消失，随即露出了一个豪爽的笑容，“哎呀，李尧兄弟，不要误会我们嘛。理由刚才我也跟你们说了，那是他自己变异了，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他又瞄了姜瞧和郑淮一眼，说：“我们蝴蝶组织跟特管局一直是友好合作的关系，你们该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破坏双方的关系吧？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 　　张娟没有半分要退让的意思，就冷冷地看着他。 　　申远的脸色阴沉下来，“看来你是极力要保他们了。既然这样，那这个副本咱们各过各的，不要合作了。以后的事情，等出去了再说。” 　　“行。”张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申远背过身，眼里露出一抹狠色。 　　以后的事情？ 　　只要他们出不去，哪有什么以后？ 　　他也给过他们机会了，他们自己不懂得珍惜，非要跟他作对，那就别怪他连带着他们一起坑。 　　申远知道，张娟和李尧的实力都不错，可是特管局的人有个毛病，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恨不得救下所有人。 　　他们就两个人而已，在危险重重的副本里，这可不就是找死吗？ 　　——姜瞧和郑淮两个靠脸吃饭的家伙，自然就被忽略了过去。哪怕他们的运气不错，都觉醒了特殊天赋，可那又怎样？ 　　天赋只占个人实力的一小部分，没有了特管局的靠山，这两人就是瓮中之鳖。 　　现在，他们只能暂时在特管局手下低调行事，可等组织壮大了，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申远带着蝴蝶组织的五个人离开了，他去找其他车厢里的幸存玩家，想要拉拢人手，以及，寻找炮灰。 　　当然，“找炮灰”这种话不会直接说出来。没听说过蝴蝶组织恶名的人还是有很多的，申远打着互帮互助，一起过副本的旗号，还真的拉拢了不少人。 　　他还特别光明正大地说：“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蝴蝶组织欢迎大家加入，但是划水的就不要来了，我们的原则是互帮互助，不是扶贫。如果不愿意付出的，去找那边特管局的人吧，他们更可靠一些。” 　　此时此刻，张娟一行人没有再拉拢人手，而是在查看车站内的情况。 　　除了车站的名字奇诡，车站空空荡荡外，看起来跟一般的高铁站没啥区别——这一点，大家出站时就已经发现了，否则申远他们也不会第一时间来挑衅特管局。 　　这个中转站的存在意义是什么？难道就只是提供一个让大家可以自相残杀的平台吗？ 　　姜瞧从乘务员那儿打探到了更多情报，知道这个中转站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所以一直保持着警惕。 　　不过申远那样拱火，张娟和李尧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了。 　　他们站出来说：“大家不要紧张，不要慌乱，只要大家愿意配合我们，我们一定会平安回到现实中的。” 　　有人就问：“你怎么保证我们都能平安回去？就靠你们俩吗？” 　　李尧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我们不能保证，谁都不能保证。我只能说，你们配合，可以提高生存率，不愿意配合，也不犯法，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人不满道：“你们不是特管局的吗？既然这样，就该保护我们的安全啊。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的态度就是特管局的态度。如果有意见，你可以出去之后对我进行投诉。” 　　很多人陷入了犹疑。 　　特管局是官方组织，在民众之中天然有说服力。可是张娟和李尧只有两个人，申远那边人多，看起来更有安全感。 　　而且李尧的态度不是那么友善，跟他们想象中的特管局不太一样。 　　李尧知道，这么做必然会劝退一些玩家，让他们跑到申远那边去，但这也是必须做的事情。 　　这个副本里的人太多了，最容易被带节奏。真让他们以为特管局是菩萨，后面分分钟可能会闹起来，他和张娟肯定管不住。 　　姜瞧和郑淮都是资深玩家。可是那两个是什么性格他们也都知道。 　　哪怕姜瞧有能力救所有人，她也不一定愿意出手，这得看她心情。那些想要道德绑架她，当她大爷的人，不出意外，就能收获一个没有道德的“带孝子”。 　　郑淮差不多就是姜瞧的狗腿子，指望谁也不能指望他。 　　正是因为知道姜瞧的性格，所以张娟和李尧都不会特别去要求她什么。她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不作死，让她顺手帮个忙是没问题的。 　　所以李尧这么做，就是先把那些作死的人敲打下去。 　　一号车厢里的三个玩家是坚定站在特管局这边的，他们见识过姜瞧的能耐，也见识过蝴蝶组织的残忍，自然知道哪边才是真正的金大腿。 　　西装男看大家陷入犹豫，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傻吗？连特管局都信不过，难道还信那些奇奇怪怪的组织？” 　　他接触到了申远那可怕的眼神，顿时往姜瞧等人身后一缩，不再吭声了。 　　这时候，申远突然哈哈一笑，说：“张娟，你们特管局不应该区别对待。怎么两个小明星，你们就非得力保，普通老百姓你们就不想管了是吧？” 　　众人看了看姜瞧和郑淮，又看了看张娟，有不少人竟然走到了申远身后。 　　他们常常听说特权阶级的存在，但他们不想成为特权的炮灰。 　　而就在这时，八号车厢的十几个人直接往张娟那边过去了。 　　领头的是一个带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过去的时候，他还说了一句话：“一号车厢的普通人都活下来了，所以我相信他们。” 　　听到这话，有人没反应过来，但也有人面色大变。 　　听懂的人已经明白了那未尽之意：一号车厢的人都活下来了，可二号车厢除了蝴蝶组织的，和归顺了蝴蝶组织的，其他人都死了。 　　一号车厢里面干干净净，可二号车厢一片狼藉。 　　申远当然可以说那是新人自己出了问题，但对比太明显，大家也不是纯粹的傻子，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大家自己想呗。 　　短短一句话，气氛就变了。 　　本来八号车厢基本上都是新人玩家，申远还不怎么看得上眼，巴不得他们去拖张娟他们的后腿。 　　但中年男人这话一出，申远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刀：倒是小看了这家伙。 　　就连不怎么在乎他们怎么站队的姜瞧都忍不住回头看了这人一眼：不是资深玩家，却能控住场面的人，果然没一个傻的。 　　中年男人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引起了多大的轩然大波，他温和地说：“我叫陈文谦，我已经跟大家通过气了，大家都会配合你们的安排。” 　　在陈文谦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站了队。 　　四号车厢和六号车厢的玩家无人生还，三号车厢的老玩家和七号车厢的大部分玩家都跟在了申远身后。 　　这么算的话，申远那边的人还少一点。但也不能这么看，因为他那边的资深玩家比较多，张娟这边，新手玩家占了很大一部分。人多，不一定是一种优势。 　　申远跟张娟谈判，“我不想跟特管局为敌，这样吧，一共八节车厢，你的人占四节，我的人占四节，我们各自凭本事通关副本，怎么样？” 　　“嘘。”可李尧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他环视了一圈四周，眼睛里像是有无数信息闪过，他说：“要开始了。” 　　站台上响起了一阵叮铃铃的铃声，突然，空旷的站台像是接到了复苏的信号，竟然热闹了起来。 第42章 ????稽模?椸?　　“欢迎各位旅客抵达铁路奇景中转站,目前打卡点已开放，请各位旅客务必在发车前完成打卡，以免误车。” 　　车站内的显示屏亮了起来,指引大家前往车尾那边的“打卡点”。在正常的世界里,那应该是高铁站出入站的地方,但是这儿被设计成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打卡点”。 　　没等大家表达疑惑,那个打卡点里突然冲出了一群缺胳膊少腿的污染生物，他们或大哭着、或大笑着跑过来。 　　众人刚警惕起来,却发现这些人根本没准备跟他们厮杀,而是迫不及待地奔上列车。 　　大家都懵了：这些人上车了，那我们怎么办？ 　　说了每节车厢核载七人,这些人还要来争抢名额？ 　　申远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一刀朝冲上车的污染生物砍去。 　　本来对人类没有攻击意图的污染生物被砍了一刀之后，目露凶光，露出了尖利的牙齿，直接朝申远扑了过去。 　　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不能让这些怪物上车。本来人数就已经多于核载了，让这些怪物上车，更没有人类的活路！ 　　大家纷纷各显神通，挡住这些怪物。 　　申远不准备继续跟张娟他们商量了,直接下了决定,“你们守前四节车厢，我们守后四节车厢,大家各凭本事吧。” 　　他也不管张娟是什么反应,带着自己人,开始安排各节车厢门口的战力。 　　就在这时,有人扛不住了：比起在车厢门口面对这些怪物,不如赶紧逃回车厢里,先把自己的名额占住！ 　　没想到他刚伸脚进车门，门口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光刀一样，直接把他的腿给锯了下来！伤口的切面整齐，过了几秒钟，才喷出血液来。 　　然后，他抱住自己的腿，在站台上翻滚惨嚎，这惨状让本来想跟他一样溜回车上的人惊惧交加，不敢动弹了：这是什么情况？ 　　污染生物可不管那么多，扑过去将那条遗落的腿捡了起来，喜笑颜开。 　　这人本来是申远队伍里的，申远看到这种惨状，面容冷酷地骂了一句废物，然后伸刀砍杀了惨嚎着的人，“我的队伍里要是再有这种擅作主张的人，下场就会跟他一样。” 　　这毫不留情的手段震慑住了大家。 　　而车头那边，姜瞧等人当然注意到了车尾的动静。 　　她马上说：“别管这些污染生物了，都去打卡点打卡！” 　　姜瞧有注意到：这些污染生物身上的穿着虽然已经脏污、破旧，但都是现实世界中的常见打扮。 　　这趟列车不是第一次载客，结合一下站台广播和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猜到：如果不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所谓的打卡，就无法回到列车上，就会成为滞留旅客。 　　成了滞留旅客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吗？一直待在这种鬼地方，哪怕没有遇到别的危险，也会因为情绪值的下降变成污染生物。 　　坑爹的是，站台广播根本没有提醒他们列车什么时候会离开，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赶紧去打卡，然后回来。 　　这些异化者，根本就是障眼法，让他们忽略他们真正该做的事情！ 　　“对了，如果实力强一点的，就赶紧解决一两个污染生物，扛上他们的尸体一起去。实力不行的，合力解决然后过去，别耽误时间。”姜瞧想了想，又说。 　　那个抢了腿的污染生物很奇怪，没有对那条腿进行啃食，反而如获至宝般抱着。 　　不，应该说，这批污染生物都这样，有些狗脑子都打出来了，有些在迫不及待地收尸。 　　污染生物啃食血肉是本能，可是他们也不吃。 　　姜瞧觉得，让他们能克制本能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收集的残肢、尸体有别的重要作用。 　　既然这样，那就尽可能先准备起来。 　　张娟信任姜瞧的判断，马上就把这个消息传了下去。 　　他们都不知道打卡点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了打卡点放弃自己的列车，有些人难免就陷入了犹豫。 　　姜瞧也不管其他人，带上郑淮还有两个保镖就率先离开。 　　她已经得了乘务员那边的“挂账”承诺，不拖尸体过去也无所谓。倒是郑淮拜托姜一、姜二拖了个异化者——他也不太想自己拖着这散发着恶臭的东西。 　　这期间，姜瞧都没啥出手的机会。这一幕在别人看来，姜瞧就像一个依靠别人的花瓶。 　　申远看着几人的背影，目光闪了闪：这两个小明星这么嚣张，是因为请了俩保镖啊。 　　那只要把保镖解决掉，或者是把人争取到他这边来，那就没问题了。 　　就在这时，姜瞧回头朝他看了一眼，正好跟他的视线对上。 　　那不带感情色彩的眼神，莫名让申远感到了一阵凉意。 　　然后，他更加恼恨地握紧了手中的刀：区区一个戏子的眼神都会让他感到害怕，说出去还不得让大家笑掉大牙？ 　　姜瞧现在也不急着收拾他们，她进了像候车厅一样的“打卡点”，发现这儿被分为了三个区域： 　　二等座参观点（普通景点历史讲解区）、一等座参观点（明星握手区）、商务座参观点（真人体验区）。 　　刚进门，她面前的一个无人窗口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然后一张蓝色卡纸被弹了出来，上面写着：铁路奇景中转站打卡纪念票 　　姜瞧身后的郑淮等人进来时，窗口同样发了票。 　　然后，大厅内的喇叭突然响了起来：二等座参观点为必经打卡点，一等座与商务座打卡点可根据旅客个人需求体验。 　　也就是说，在现实世界里，不管乘客们买了去哪儿的车票，到了这个中转站之后，都已经不算数了。想要回到车上，必须从这儿拿到新车票。 　　连车票都没拿到，申远要求的瓜分车厢根本就是个笑话。 　　那是不是意味着，从一开始不下车，就安全了？ 　　很显然，这个副本不会让玩家钻这么大的空子。 　　旅客获得二等座车票是最简单的，只是要过一个打卡点就行了。 　　但如果旅客想要获得商务座车票，必须先经过二等座和一等座打卡点，再去商务座打卡点。 　　从不同车票的设置可以猜到，下一阶段的旅程中，可能会因为车票的不同，而获得不同特权。 　　姜瞧没有任何犹豫，就往二等座参观点走去。 　　每个参观区域隔开，并有一个小门可以进去。只是一跨进门，感觉就与外面亮堂的大厅截然不同。 　　这里面就像熄了灯的影院，一片漆黑，只有半空中一些荧荧绿光在提供光线。 　　但是这点光线完全不能给人带去安全感，这就像是一只只眼睛，带着森冷的恶意盯着你，像是在研判这块肉新不新鲜。 　　这里给了姜瞧一种古怪的熟悉感。 　　古怪是因为踏入这片空间之后，她就有一种诡异的空间错乱感。 　　熟悉是因为这种感觉，之前在精神病院里，关心将她拉进小黑屋时，她也感受到过。 　　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没有封印她的记忆。 　　姜瞧回头一看，紧跟在她身后的郑淮等人已经不见了。 　　果然，这片空间就是有问题：看起来进了一样的地方，其实不在同一空间内。 　　她周围的绿光飘动起来，然后姜瞧就听到了熟悉的、刺耳尖锐的声音，“嘻嘻嘻，参观开始啦，请旅客做好准备。” 　　这些绿光，跟温馨小区副本中的无形存在应该是一样的东西。 　　不过那时候姜瞧看不到任何东西，现在却能够看到这些绿光了。不知道是因为她变强了，还是因为这个副本不算是在现实世界中了。 　　当然，这些东西跟小区里那些不是同一批，它们没有受过姜瞧的威胁，自然也不知道她的可怕。 　　它们开始在她的耳畔尖叫嬉笑，也不急着带她去打卡。 　　下一秒，姜瞧拿出了锯子。它们的嬉笑声像是被突然掐断。能伤到灵魂的锯子，当然也可以伤到它们。 　　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姜瞧脚下一空，就出现在了“铁轨”边沿。只有一盏“绿光”缀在她身后。 　　感受到了生人的出现，那些肢体组成的“轨道”像是活了过来，疯狂地伸手朝姜瞧这边抓了过来，像是想要将姜瞧也抓下去一样。 　　可是，普通历史讲解区危险系数没那么高，抓到姜瞧面前的手像是被一层膜隔住了一样，没有真正碰到她。 　　不过就算是这样，参观点的景象也比高铁上看到的恐怖许多。因为距离更近，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尸体的皮肤颜色、骨头的纹路，更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臭味。 　　而且那一层薄膜很难给人安全感，不像在列车上，你可以清楚地明白，这些东西进不来。在这里，你会感觉这层薄膜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薄膜就会被戳破。 　　姜瞧也差点被这冲天的臭味直接送走。 　　保持情绪值不下滑是强力外挂，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姜瞧也挺痛苦的：想吐，同时又没有任何一点要吐的感觉，根本吐不出来，只能自己消化所有这些恶心的场景。 　　才刚保持了一会儿安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亲亲，这里推荐你使用更好的薄膜防护层，保护你的参观安全哦……为什么你的防护层一点儿都没变少！” 　　推荐语刚说了一句，那声音又变得刺耳、磨人了。 　　姜瞧伸手碰了碰面前无形的薄膜，从那声音的反应来看，这个薄膜是可以被打破的。但不是被外面的那些尸堆打破，是被自己打破。 　　自己怎么可能打破薄膜？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层薄膜是跟个人的情绪值挂钩。随着情绪值降低，薄膜的防护作用也会越来越弱。可随着防护作用越弱，正常人只会更加惊惧…… 　　原来这就是二等座参观区的坑：没有直接危险，但如果无法保持镇定，那就是最大的危险。 　　哪怕后来大家反应过来，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情绪镇定，但可能也无法控制自己最正常的生理反应和心理反应。 　　那绿光飘到了姜瞧面前，像是想剖开她的脑子看看，“不可能，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呢？” 　　那迫切的样子，就像想钻作者存稿箱的读者（bushi）。 　　“你们吃的是防护层的能量还是纯粹情绪值的能量？”姜瞧问。 　　“当然两个都吃……”它下意识回答了姜瞧的问题，才发现自己被套话了，更加跳脚，开始连声咒骂姜瞧。 　　姜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生气，而是问：“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特殊吗？” 　　“为什么？”它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带走了节奏。 　　“因为我是和谐号列车的尊贵客人，列车长已经说了，让我把账单挂在他名下。” 　　那个声音安静了下去，像是去求证姜瞧的说法了，过来一会儿，那家伙的声音细了很多，“你是谁？” 　　想来，“挂账”的说法已经得到了证实。 　　“连列车长都得讨好我，你觉得我是谁？”姜瞧优哉游哉地说，“他这条路线的出现其实不怎么合规矩吧？不过，既然是能让大家受惠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瞧已经明白，列车上的乘务员与车站里的这些存在是有信息差的。他们只是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不会交流所有信息。 　　既然这样，姜瞧当然要更可劲儿地忽悠。她没有直接说自己是谁，但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引导方向，剩下的就靠它脑补了。 　　自己直接说出来的身份，就是一种直白的谎言，最容易被戳穿。一旦被戳穿，姜瞧在列车上的假身份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而别人自己脑补出来的身份更安全，哪怕被戳穿了，也可以说“这是你自己想的，不是我说的”，她本身又没有说错任何话。 　　果不其然，那盈盈绿光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声音已经变得细声细气的了，“您来了啊……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姜瞧也不知道它嘴里的您指的是谁，反正这个不重要，她又不会正好遇上正主。 　　“我是以个人名义来的，所以你们不知道很正常。我就是来体验一下，对了，你们那些购物项目呢？” 　　然后，姜瞧面前就出现了一系列清单列表，列表中包括了各种防护层，只不过这里又不使用钞票，只有“捐赠”各种肢体、器官才能获得对应防护层。 　　“维护轨道，人人有责。我们的轨道需要日常维护，需要添加新鲜血液，不然的话列车来来往往，轨道都要坏了。捐赠了器官、肢体之后，我们就会表达一下感谢。”绿光解释道。 　　这儿的肢体竟然成为了“货币”一样的东西，姜瞧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 　　至于弄不到别人的肢体怎么办？那不是还有自己的嘛……人被逼入绝境时，也会有断肢求生的勇气。只是断肢带来的痛苦引起的情绪值下降，可能又是一轮恶性循环。 　　反正不管怎么样，车站这儿都是赚的。 　　姜瞧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手上就多了好几瓶药剂。 　　原来，这个“购买页面”的防护层并不是直接的防护层，而是各种等级的精神恢复药剂。这玩意儿她自己用不上，但郑淮他们都能用，姜瞧不客气地收了起来。 　　跟宰客车站有啥好客气的？别人的宰客是为了钱财，这儿是真“宰”。 　　反正，列车上的乘务员已经答应了挂账，而绿光应该也不敢找她“捐赠”。有这么两个冤大头在，姜瞧薅起羊毛更不客气。 　　“之前说了，我的账挂在和谐号名下，你到时候去找他要吧。” 　　“不用不用，能给您提供服务，是我的荣幸。”绿光谄媚地说。 　　然后，它又看到姜瞧像扫货一样继续扫药剂下来，直到屏幕彻底灰了下去。 　　绿光整个黯淡下去，它开始思考：要不，还是找和谐号报销吧？ 　　它这儿是真的撑不住了！ 第43章 ????稽模?椸?　　姜瞧没管它的心情,她盯着屏幕列表中的“列车动力箱”和“列车时刻表”看，这两个就在各种防护层的下面，没标价格。 　　她在屏幕中点了好几下,但她最在乎的这个动力箱和时刻表还是一直没有出现,只有精神恢复药剂掉落。 　　比起精神恢复药剂,姜瞧感觉这两个才是通关副本的关键。 　　在现实世界中,高铁以电力驱动。但是被污染了的列车到底靠啥驱动，那就不好说了。 　　这趟列车有核载人数,但超载的人又没有直接死亡……姜瞧看到这个动力箱时,就已经隐隐明白，超载可能导致能源不足、中途停车。而这玩意儿就是破解超载问题的关键。 　　“为什么动力箱和时刻表都没有？” 　　“这个在二等参观区不开放。”绿光有气无力的解释了一句。 　　上面的这些人,简直都是吸血鬼！ 　　它在心中大骂。 　　姜瞧就说：“现在我们可以去一等参观区了吗？” 　　二等座的打卡点叫“讲解历史”,隐含规则条件就是要听讲解员把轨道建立发展的历史过程讲完，在此期间，只要你的防护层撑得住，问题就不大。 　　当然，还要防止这些诡异搞些骚操作故意拖延时间，毕竟拖延时间可以让它们赚更多。 　　不过，遇到了姜瞧,它不敢得罪。听到姜瞧要走了,顿时精神一振，“请跟我到这边来,可以直接通往一等打卡点。” 　　然后,它又小心翼翼地解释,“明星握手区和真人体验区的规则不受我们控制,这……” 　　它的意思是：你去了,我也不能开权限给你白嫖。 　　姜瞧一摆手,“我是来下基层体验的，你看看我，像是在乎这点东西的人吗？” 　　“当然……”绿光将到了嘴边的“像”咽了回去，“不像啦！” 　　反正它要做的就是把人带过去，后面会发生什么，那就跟它没有关系了。 　　踏进一等参观打卡点后，那一点绿光直接消失了，哪怕看不到表情，也能让人感受到它的迫不及待。 　　姜瞧面前无形的防护层直接就消失了，她脚上踩着的石板自动动了起来，像是传送带一样，将她传送进了一个房间内。 　　房间内坐着一排污染生物，听到动静，咔吧咔吧地扭过头来，扭头的时候，有人的脑袋不小心掉下来，又捡起来装回去。 　　有人的涎水哗啦啦地流：“只有一个啊……不够分啊。” 　　姜瞧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恐怖的气息，这些污染生物都很强！ 　　一个两个姜瞧还能扛住，但这一排…… 　　所谓【明星】，其实就是轨道中污染生物的竞争胜利者，毕竟，所谓打卡点就像是给他们送菜一样。 　　这确实是个握手会，只是被他们握住的手，就不会还给你了而已。 　　她的吞噬天赋还正好在冷却中。车站乘务员和绿光都觉得她是【上位者】，如果她在这儿露馅了，哪怕侥幸出去，也会很惨。 　　姜瞧当下就想把脚缩回去了，“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然后，咔嚓一声，她身后的门就关上了，根本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姜瞧：……我不要一等座和商务座了还不行吗？ 　　知足常乐其实挺好的。 　　姜瞧已经在心里认怂，可是面对这一排污染生物阴恻恻的眼神，她是不可能怂的。怂了，那就要凉了。 　　她镇定自若地走上前，跟他们一个个握手，“他们已经跟你们介绍过我的身份了吧？今天我是来慰问大家的，同志们辛苦了。” 　　污染生物：？ 　　姜瞧义正辞严地说：“你们兢兢业业地维护轨道的正常运行，这一点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的。我给大家带来的慰问品马上就来了，大家不要着急。对了，那些脖子上有蝴蝶文身的肉质最佳，是检测合格的标志，大家可以挑选一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没忘记顺手给蝴蝶组织的那些人挖个坑。 　　这个副本里被申远拉拢过去的人当然是没文身的，有文身的基本上都是他们内部的人了，作恶的事情没少参与，姜瞧坑起来毫无道德负担。 　　“谢谢您！谢谢！”这一排诡异下意识地应道。 　　姜瞧握完了手，施施然离开。 　　等她走了，才有人回过神来，“她谁啊？” 　　“不知道啊，听语气应该是上面下来的吧……”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人类呢，差点就扑过去了。” 　　姜瞧从房间里出去，七个电池盒大小的动力箱就出现在了她面前，正好对应里面的人数。 　　【动力箱】：中级道具，小小的箱子大大的能量。请小心使用，错误打开动力箱，可能造成爆·炸。 　　看来，每握一只手，就有一个盒子。 　　虽然刚才情况紧张，但看到收获，姜瞧又觉得这冒险太划算了，划算到让她恨不得进去再薅一遍。 　　当然，这种想法只能停留在“想想”阶段。 　　姜瞧虽然爱薅羊毛，但更惜命。之前她速战速决，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但同样的套路要是再来一遍的话，效果肯定就要大打折扣了。而且同一个人再次进去，也不一定会有这样的任务奖励。 　　就在这时，郑淮竟然也出现在了门口，“姜瞧，你怎么在这儿？刚才在二等座打开点，我就突然跟你们走散了。” 　　没过一会儿，两个保镖也出现了。 　　姜瞧明白了，第一个打卡点的参观讲解是故意把人分开的，否则人与人之间可以相互交流打气，情绪值降不下来，那还怎么玩？ 　　而且这轨道沿线地方够多，有充足的空间进行分流。 　　但是到了第二个打卡点，就没有分流的必要了，正常玩家也不会想要跟每个污染生物都进行握手。 　　这个打卡点的正常玩法不是一对多，而是多对多。只是姜瞧过第一打卡点的速度太快，当时那个绿光急着把她送出来，让姜瞧脱离了大部队，变成了她一个人直面那一排污染生物。 　　一向奉行“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原则的姜瞧丝毫没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反而暗挫挫地记下了这笔账：这些家伙，果然就是不怀好意啊。 　　姜瞧就跟郑淮他们说，“你们先等一下，看看蝴蝶组织的人进来了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去。” 　　既然这样，那就要充分利用一波蝴蝶组织的人了。 　　郑淮三人对姜瞧都是极为信任的，他们甚至没有问理由，就答应了下来。 　　而姜瞧已经往第三个打卡点走去。 　　进入第三个打卡点，又有了一种熟悉的窒息黑暗与空间错乱感。姜瞧对此已经有了准备：真人体验区，顾名思义，很可能需要自己扮演轨道中的一员。 　　姜瞧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尸堆中，她伸出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变成了青灰色的，上面还有一些尸斑、脓液。 　　她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不是因为这儿不臭了，而是因为她的嗅觉已经被同化了。 　　姜瞧感受了一下，游戏面板还在，玩家身份没有被剥夺，她不是真的异化了，而是在“体验”。 　　虽然生理上她好像成为了怪物，可是心理上她并不觉得自己是怪物，这种零距离接触，最容易挑战心理承受极限。 　　一扭头就是各种放大的器官、扭曲的面孔，以及无处不在的渗人寒意……比起这里来，第一个打卡点简直不要太温柔。 　　姜瞧刚想爬起来，就有无数只手将她扯了回去，他们紧紧箍住她的四肢，就像铁索一样，阴冷的气息就像钻进了人的骨头缝里，让人动弹不得。 　　然后，有一只污染生物还直接从她脸上踩了过去。 　　姜瞧：…… 　　她仿佛能听到无数声音的窃窃私语，“放弃吧，不要挣扎了，我们的命运，就是躺在这里。” 　　“运气好一点，还能搞点过路费。” 　　“躺平不是很舒服吗？” 　　姜瞧万万没想到，就连污染生物中都有躺平青年的存在。 　　换做在别的环境中，让姜瞧佛系一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这儿，真的躺不平啊！这也是字面意思的躺不平，因为太多污染生物堆叠在一起，硌得慌。 　　当姜瞧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的时候，一趟列车突然呼啸而来，直接从姜瞧身上碾了过去。 　　那一瞬间，没有感觉。但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骨头被压断、血沫横飞的样子。再然后，她才能感受到灵魂被撕碎一般的痛苦。 　　幸好，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因为这时候的她，一定很恐怖。 　　幸好，姜瞧虽然感觉到了痛，却依然痛得冷静：她虽然真的被丢进了尸堆里，但被列车碾过的感觉是其他污染生物的投射。如果是她真实亲历，她早就该死了。 　　千人踩、万人踏的酷刑，恐怕也比不上这种用真实血肉铸就的轨道。 　　体验的痛苦越多，产生的共情越多，被这里同化的可能性越大。被同化之后，就不只是体验，而是真的爬不上去了——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成为轨道中的一员。 　　还好，这个体验对姜瞧来说是很难受，但她的情绪值仍然没有往下掉，她反而想到了自己该做什么。 　　姜瞧不再挣扎着想要从尸堆中爬出来，而是看向左右的“邻居”，问：“你们为什么会来当轨道？自愿的吗？” 　　有些污染生物比较低级，就像设置好的程序一样，只会说来来去去的两句话，但也有些污染生物的智能度比较高，能回应姜瞧，“神明的命令，就是我们必须遵从的规则。” 　　“可是不是没有神明了吗？” 　　“嘘！噤声！祂们只是暂时沉睡，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他们就会重新复苏。你看，这就是祂们获得能量的方式。” 　　这些污染生物说的是这个世界最基础的信息，姜瞧听了，却觉得信息量巨大：现实位面与无限位面的融合，难道就是所谓的神明需要能量？但是无限位面已经无法提供足够的能量，于是从现实中获取？ 　　感谢这个真人体验模块，让污染生物都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当然，现实位面与无限位面到底是怎么融合的，跟姜瞧现在还没有什么关系。 　　跟她关系最大的是这条轨道的形成：尸堆形成的轨道当然不可能提供任何科学上的助力。但是由反复碾压形成的怨气，就是维持列车运行需要的能量。所谓的动力盒，应该也就是一些压缩的怨念能量。 　　对这些污染生物来说，他们不可能去反抗命令与规则，或者说，他们没想到，他们还可以去反抗。 　　神明是全知全能、集所有恐怖于一身的存在，怎么可能去反抗？ 　　可姜瞧听着“集恐怖于一身”这样的说法，就知道这神明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劝导说：“反抗祂，会让你们很痛苦对吗？” 　　“对。” 　　“可是你们待在这儿，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已经够痛苦的了。为什么不试试看改变规则？” 　　一众污染生物惊恐地看着她，像是看着疯子一样。反抗神明，反抗规则，光产生那种念头，就已经足以让人发自灵魂的战栗，更别说真正去实施。 　　被当成疯子的姜瞧：……拜托你们看看自己又傻又疯的样子好吗？ 　　她也不跟这些污染生物杠，而是说：“你们信仰错了神明。” 　　污染生物：？ 　　“朋友，神明姜瞧了解一下？祂是仁慈善良之主，支持所有人争取自己的权利。”姜瞧卖起了安利，自吹自擂完全不带脸红的，“只是现在祂暂时被封印了，无法解救大家。但很快，祂将带着荣光回归。” 　　姜瞧也不是随便糊弄人。 　　之前她已经在姜一和姜二两个污染生物上实施过了，证明“改信仰”这种做法是行得通的。 　　在这个奇诡的世界里，很多事情看起来是没有道理的，很唯心，但其实唯心也是有内在逻辑的： 　　比如说，当你认定自己无法反抗的时候，那对方真的会成为你无法反抗的存在。 　　比如说，当你觉得自己可以反抗的时候，那相应的规则逻辑链就会松动。而随着反抗越多，原先的逻辑链也会随之改变。 　　当然，正常人也不可能想要成为诡异的“神明”，这个谎言也撑不下去。但姜瞧的正好能撑下去，因为他们不是第一批信仰姜瞧的人。 　　如果是第一批人，难免就会怀疑：祂真的存在吗？ 　　可不是第一批，这种疑虑就会小很多，因为他们发现“确有其神”。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很多诡异心有疑虑。 　　姜瞧就说：“你们不信？这个车站是不是停了一趟和谐号列车？我可以炸给你们看看。你们带我去那边。” 　　“不可能的，我们破坏不了列车。” 　　“所以，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信仰姜瞧，你们将无所不能。” 　　众诡异竟然真的将姜瞧托举到了和谐号列车的底部。 　　此时，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因为被当成轨道的污染生物都是最底层的。那么多污染生物，谁也无心关注。 　　姜瞧在车尾八号车厢鼓捣了半天，然后赶紧让诡异送她走，没过一会儿，和谐号的车尾突然发出了砰的一声。 　　“该死的，怎么回事！”列车乘务员赶紧去查看，发现八号车厢底面破出了一个口子，铁轨上的污染生物争先恐后地想要挤上来。 　　他以为是这些家伙搞事情，凶残地拿道具堵住了缺口，嘴上还骂骂咧咧，“不是说这条路线对列车绝对安全吗？我一定要申请补偿！” 　　而姜瞧那边，已经证实了自己的说法，她说：“这只是一个小实验而已，证明我们可以反抗的实验。这里的规则限制不住我了，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其实姜瞧离开不是规则限制不住她，而是真人体验的时间快到了。不过话术这种东西嘛，就看她自己怎么说了。 　　姜瞧将剩下的六个动力箱都给了他们，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陷阱类道具和攻击类道具，“你们用这些来破开列车防御。多炸几趟列车，你们就会自由的。” 　　没错，上一轮打卡点拿到的动力盒被她拿来实验爆.炸效果了。 　　系统好心提醒她谨慎使用，她就偏偏这样用。 　　虽然怨念等情绪能量是姜瞧完全不熟悉的东西，但按照其他能量推断，姜瞧对爆.炸并不意外：被压缩的不稳定能量多玩两下，不炸才见鬼了。 　　姜瞧喜欢薅羊毛，但也不是一个只进不出的人。在搞事情方面，她表现得尤为大方，能用来破坏这条轨道路线的道具，她都大方地贡献了出去。 　　“不过别在和谐号上实验，这趟列车只是偷.渡车，炸了对规则影响也不大，要炸就炸那种大人物的车。” 　　姜瞧他们还要乘坐和谐号离开呢，总不能把自己坑进去。 　　姜瞧交代完，真人体验的时间已经到了，她被传送了出去。她的车票已经有了商务座的标志，她还拿到了一个特殊道具： 　　【列车时间表】：一次性中级道具，可以让规定时间（包括但不限于列车发车等）提前5分钟或延迟5分钟。 　　这可是个好东西，如果不是一次性道具，等级肯定会更高，难怪是在第三个打卡点才能拿到。 　　不过姜瞧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心思考虑这个时间表用来干什么。她赶紧奔向了第二个打卡点。 　　她迎面就跟春风满面的郑淮他们遇上了。 　　郑淮这衣服有些破损，但显然心情极佳，“蝴蝶组织那些家伙被盯上了，姜瞧，你是怎么做的？” 　　原来，在姜瞧等人进入打卡点后，陈文谦出面说服了大家，“打卡点可以让我们拿到回到车上的票，大家不要犹豫了。” 　　在特管局这边的人都前往打卡点之后，蝴蝶组织的申远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让大家放弃驻守车厢，先去打卡。 　　所以，郑淮他们没等多久，就等到了蝴蝶组织的人。 　　他们都知道，拿到的票越好，通关副本的可能性越大，同时，拿到的好处也会更多。所以，申远他们肯定是不会错过一等座和商务座的打卡点的。 　　这不，进了握手区，就形成了一个大乱斗，场面那叫一个激烈。 　　郑淮发现申远他们被污染生物死死针对，那叫一个得意。本来一些新人是不准备要一等座车票的，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想去送死。 　　但郑淮发现了蝴蝶组织的人在吸引仇恨后，果断提醒那些新人，胆子够大的话，可以冒一次险。虽然并不是毫无危险，但收益绝对会比风险高。 　　出来的时候，郑淮还笑眯眯地对申远他们大喊，“我错了，我以前是真的误会了你们。你们蝴蝶组织，都是好人啊！” 　　姜瞧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不重要。你们进了真人体验区之后，就把那个动力箱都给那些污染生物，告诉他们你们是神明姜瞧的信仰者，这些东西是用来帮助他们的。” 　　郑淮疑惑道，“可是动力箱在这个副本中有很大作用吧？” 　　“给他们，会发挥更大作用。反正我们后面还会经过别的补给站和中转站，到时候再想办法。” 　　既然要搞事情，那当然要声势越大越好。 　　姜瞧也只敢让他们仨做这样的事情。 　　“神明姜瞧”什么的，说出去那就是人类世界的天敌啊！ 　　在张娟和李尧面前，姜瞧不会随便露出自己的破绽。至于郑淮，问题不大，就算有疑问，也会首选信任她。 　　姜一和姜二本来就是信仰者，此时，他们感动地说：“您终于要传播您的信仰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 　　姜瞧的本意就是搞事情，但被他们一搞，好像有了神圣的使命。 　　交代清楚事情后，姜瞧这才离开打卡点，返回列车。 　　手持车票的姜瞧畅通无阻地上了车，过了几分钟，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蝴蝶组织那边折损了几个人，张娟这边也一样。折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张娟这边，早就有了姜瞧的提醒和“半路相助”，这样的折损率已经算是很漂亮了，要知道，蝴蝶组织那边几乎都是老玩家，没有真正的新手，可双方的折损人数几乎持平，而且有些人看起来更狼狈。 　　申远阴恻恻地看了张娟一眼，“这份恩情，我们蝴蝶组织记下了。” 　　他觉得第二个打卡点出现的意外，是张娟和李尧动的手脚。 　　他想坑死他们，但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成为了被坑的那个人。 　　突然就成了背锅侠的张娟&李尧：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虽然我们想坑你，但这次真的不是我们动的手。 　　这种事情真的没法儿解释，最后，两人只能呵呵一声，装听不懂。 　　姜瞧赶紧打断了他们的话，“人都到齐了？赶紧的，让列车出发！” 　　“车上还有别的污染生物……” 　　“这个不重要！发车之后再处理！”姜瞧打断了他们的话。 　　再不走，和谐号真的会成为下面轨道那些污染生物的首选目标的！因为，污染生物是很难完全听话的存在。 　　张娟听到这话，直接使用了【列车时刻表】，应该本来也靠近发车时间了，列车的门自动关上，缓缓启动进入加速环节。 　　直到列车开出了这段范围，姜瞧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张娟和李尧紧紧的盯着她，“你都干了些什么？” 　　姜瞧装傻问：“啥？” 　　“这么着急要走，你肯定做了什么。蝴蝶那边的人是你坑的吧？我们都给你背了锅，你好歹说两句实话。” 　　肯定不只是坑了蝴蝶组织那么简单。 　　姜瞧无辜地说：“我，一个接受了新时代良好教育的人，见不得压迫与奴役，所以，我给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们进行了思想教育，让他们感受马哲教育的光辉。” 　　她毫无感情说话的样子，就像背稿子。 　　“说人话。” 　　“我挖了个坑，想毁掉这条轨道路线。”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和谐号列车开出之后不久，有一趟列车进了站。 　　领头的污染生物开始对整个车站进行巡视，车站将各种好东西供上，谄媚地说：“大人，您怎么来了？” 　　“例行检查、巡视。”那人拿了东西，却十分不满，“这就是你们车站敷衍我的态度？” 　　车站里的绿光开始窃窃私语，“可是，我们车站的东西刚刚上供给你们轨道审查组，真的没有多的了。” 　　那人暴怒，“这条轨道都归我管，哪来别的审查组的人！怎么回事！” 　　“大人，真的有啊！我们不敢撒谎！” 　　那人的脑袋上，长满了眼睛，此刻眼睛全都眯了起来，浑浊的眼珠子开始冒红光，“该死的，有人冒充我……人在哪！” 　　“两分钟前走了，乘坐和谐号离开的。” 　　“你们怎么不早说！赶紧逼停这趟列车！追！我要亲手捉住这只该死的虫子！” 第44章 ????稽模?椸?　　听到姜瞧说要毁了这条轨道,张娟和李尧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个才是真话。 　　听起来很夸张，不可能实施的计划，八成就是姜瞧会做出来的事情。 　　还好还好,只是毁掉轨道而已,小场面……个鬼！ 　　两人松到一半又赶紧提起来：不对啊,他们都还在这条轨道上！这不是要找死的节奏吗？ 　　姜瞧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坐立不安,安慰道，“只要我们跑得够快,爆.炸就追不上我们。” 　　然后她又飞快的转移了话题,“一会儿申远要是找我们合作，你让他们负责将污染生物弄到八号车厢,剩下的交给我们。” 　　有些污染生物趁着他们去打卡的时候上了车。 　　虽然他们也遵守着乘车秩序,没有跟人类进行厮杀，但核载人数有限，谁都不想让他们挤占名额。 　　而且，如果让他们继续留在车上，难不成还直接带污染生物回到现实吗？ 　　他们异化前可能是不幸滞留在这里的人类，但异化了，不可能会成为同类。现在他们腾出手来了,当然要先解决掉。 　　再次上车后,车厢之间的透明玻璃门已经打开，也就是说,车厢之间可以畅通无阻地走动了。 　　没等张娟说什么,申远那边就找了过来,“车上还有一些污染生物,我们合作把他们处理掉？” 　　申远记恨张娟和李尧,已经不知道在心里筹划了多少次复仇了。但他是知道轻重的人,报复两人以后多的是机会，解决掉车厢内的污染生物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反正张娟和李尧是两把好刀，不用白不用。 　　很巧的是，不管是张娟还是姜瞧都是这么想的。 　　比起内斗，解决掉污染生物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解决污染生物有两种方法，一种将他们丢出车外，但是高铁门窗紧锁。 　　一种是将他们就地格杀，但动手又会触发规则机制，而且人类方也要提防污染生物的反扑。 　　“特管局这边，打开一个车门或车窗应该没问题吧？”申远这时候也没忘记给张娟他们挖个坑，“我这边就负责将这些污染生物都引到那个方向去。” 　　车门和车窗连那么多轨道中的污染生物都没办法破坏，人类想“不违背破坏公物”规则的同时做到这一点很难，更麻烦的是，要是车门车窗被破坏，外面的污染生物肯定想进来，张娟他们还必须守住这个漏洞。 　　这看起来是分工合作，实际上是把最大的坑留给张娟。 　　张娟挑眉笑了笑，也不生气，“申先生是有能耐的人，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是有催眠类的天赋吧？” 　　当时二号车厢的玩家就是被他操控着自杀的。 　　虽然有些道具也可达到催眠、操控效果，但这类道具一般都比较珍贵，张娟可不信他们愿意为了一些新人浪费这样的道具。 　　“您是能耐人，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冒犯了。”张娟笑眯眯地恭维了一句。 　　申远凶悍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得意。他一面觉得组织迟早超过特管局，一面又为自己得到了张娟的评价得瑟。 　　张娟看他飘得差不多了，才说，“以您的能耐，控制污染生物之间互相残杀，让他们自己触犯规则，应该不难吧？我们没有您这么好用的天赋，这件事就只能拜托您了。” 　　如果吹彩虹屁能解决麻烦，那张娟愿意说一小时不重样的。 　　但是申远也不是傻子，什么彩虹屁能接，什么彩虹屁不能，他能不清楚吗？听到张娟后面的话，他脸都要绿了，“呵呵，你高看我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当时他操控二号车厢的玩家那么容易，是因为当时那些人都是新手玩家，本身又处于恐惧中。 　　所有的控制与催眠类天赋或道具，使用是否成功，跟被使用对象大脑的抵抗力有很大关系。 　　不违背人的本愿的情况下的控制还稍微简单一点，但如果那件事是被操纵者本人的意愿极力反对的事情，那这样的控制会很难。 　　更别说申远要控制的是十几个污染生物。 　　到时候控制不好，反噬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完全操控他们，恐怕只有神仙才做得到。我勉强能让他们往某个固定方向走，如果你们能把车门或车窗打开，或许还有机会。你们特管局总不能一点力都不出吧？” 　　张娟闻言，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吧，那你操控那些污染生物往八号车厢走，必须笔直地走。剩下的交给我们。” 　　张娟按照之前姜瞧的提醒提出要求。 　　申远狐疑地看了张娟一眼，虽然谈判按照他的想法进行的很顺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自己亏了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张娟答应得太爽快了？ 　　但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考虑亏不亏这样的事情，赶紧抓紧时间行动了起来。 　　虽然也不是完全撒谎，在车站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再操控这么多污染生物也快到他的极限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规则限制，让他很多攻击手段无法用出来，否则他哪里需要找张娟合作？ 　　他不知道张娟准备用什么手段，但应该也需要付出挺大的代价。 　　张娟带着姜瞧等人进了八号车厢，车厢中部有一块类似于铁皮缝补的痕迹。 　　当然，没有人会注意这个小细节。申远之前就已经带人搜刮过整趟列车了，除了车头的总控室仍然进不去外，这好像就是一趟普通列车，薅不到道具的羊毛。 　　但姜瞧在第二次上车时就已经检查过，这块铁皮就是一块可以用来密封的高级道具。肯定是那个乘务员给堵上的，他开这趟列车，油水还真不少，不然怎么说他是狗大户呢？ 　　姜瞧看着污染生物被引到这边来了，果断地掀开了这层铁皮——道具密封从外没办法打破，但从里面还是可以很轻松地弄下来的，只需要把道具收起来就行了，收起道具自然也不算损坏车上公物。 　　眼看着污染生物，眼睛都不眨一下，扑通一下掉进了坑里，掉下了车，张娟懵了：她知道可以信任姜瞧，所以没问具体安排，但是，这个坑姜瞧是怎么知道的？ 　　车上那个乘务员说的？ 　　不对。他不可能告诉姜瞧这种事情。 　　现在告诉张娟说，姜瞧才是这趟列车的列车长，她都可能会信。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不解地问。但对上姜瞧那张漂亮无辜的脸蛋后，张娟决定换个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严重怀疑这个坑就是姜瞧搞出来的。 　　然后，更多污染生物接二连三地进来，像下饺子一样掉下了车。 　　轨道上的污染生物则陷入了狂欢：列车下“饺子”？好事啊！ 　　他们没办法摆脱道上的规则，甚至无法进入车内，所以他们需要更多的人跟他们一起承受这份痛苦。 　　有些污染生物掉下坑之后，发现了不对，开始极力反抗操控，双手掰着车厢，不肯下去。可是轨道上的那些污染生物哪里会让他回到车上？他们使劲儿地将反抗者给拖了下去。 　　等车上的污染生物都被拖下去了，轨道上的那些污染生物才争先恐后的想要从这个坑中挤上来。 　　可姜瞧的反应速度更快，在下面的污染生物挤上来前，她再次将那个高级道具给封了回去——东西是好东西，但暂时不能收。 　　张娟表情复杂地问，“你这么搞，就不怕轨道上的污染生物上来吗？” 　　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玩脱。 　　“可能性不大。你之前也去了真人体验区吧？有没有什么感觉？” 　　姜瞧没等她回答，主动提供了自己的答案，“我的感觉就是，下面有太多低等的污染生物了，他们会像螃蟹效应一样，不肯让别人上去，只想自己上去，互相拉踩。这么一小个口子，短时间内，他们上不来。” 　　当时姜瞧想要爬起来，都有无数双手把她拉回去。 　　后来姜瞧说服的，那也是有一定思考能力，等级稍微高一点的污染生物。 　　可只要有这些大量低等的污染生物存在，必然就会出现这种相互扯后腿的情况。在这段时间里，就足够车上的人做出反应了。 　　当然，姜瞧也不能保证，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可在这个危险重重的世界里，哪有那么多万无一失？只要性价比够高，就值得一试。 　　解决了污染生物的问题，张娟他们就往车头那边走，正好就看到了靠在座椅上休息的申远。 　　他脸色发白，不复之前的嚣张跋扈，想来操控那些污染生物消耗不小。 　　蝴蝶组织的其他人守在申远旁边，免得有人乘机暗害。 　　下一秒，张娟靠在了姜瞧的肩上，神色痛苦，语气虚弱，“快……快扶我去休息。” 　　申远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喜色：看来张娟也受伤不轻。 　　姜瞧：…… 　　到底谁才是演员啊？ 　　等从申远身边走过，张娟才对姜瞧小声耳语，“我这不是配合你嘛。你不是想收拾他们吗？只有我够虚弱了，他们才敢肆意妄为，露出更多破绽。” 　　张娟抛给姜瞧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怎么样，我对你是不是很好？” 　　姜瞧无情地将张娟的脑袋推到了李尧那边，“你给扶着吧。” 　　走到了一号车厢，胖胖的乘务员也从总控室出来了，他笑眯眯地给姜瞧送来了食物和饮料，“这是我们合作公司的伙伴专享。对了，姜小姐，你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吗？” 　　他还体贴地在姜瞧的位置旁拉上了他那个可以隔绝窥探的帘子，隔绝了郑淮等人羡慕的眼神。 　　可是姜瞧知道，这不是在给她送福利，而是他已经怀疑她了。 　　那油腻的笑容下藏着的狐疑与试探，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乘务员送完福利，正要离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忘了问一句，您是怎么知道我在八号车厢的布置的？” 　　他修补车厢的时候，这些人都没回来，无人窥视。讲道理，除了他，没有别人知道车厢漏洞…… 　　不，还有一个人——炸车的人。 　　“你，不会觉得这点小事也能瞒过我吧？”姜瞧面无表情地起身，靠近了他，压迫感十足，“你知道什么叫做全知全能吗？就是你没有亲历过的事情，也会有无数声音告诉你。车厢里、站台上，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 　　“污染生物”姜瞧炸的车，跟她人类姜瞧有什么关系？ 　　姜瞧想了想，又将一些从站台上薅来的精神恢复药剂随手递给了乘务员，“这是站台上的人上供的，给你了。” 　　乘务员油水多，这些道具都不怎么缺，但也不会像姜瞧一样，打赏出手就是中高级药剂。 　　这其实也是在给他一种心理暗示：想要讨好姜瞧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他让姜瞧挂账，可姜瞧拿走了那么多药剂，也没找和谐号要账啊。可见她的身份是真的不一般，站台上的人也要上赶着讨好。 　　“我……我怎么能拿您的东西呢？”乘务员变得诚惶诚恐。 　　姜瞧就说，“收下吧。你就安心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就在这时，乘务员的脸色一变，说：“我有一个紧急通讯，需要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 　　但是手中的药剂也不好推让出去了，乘务员带着药剂赶紧回了总控室。 　　姜瞧拉开了帘子。 　　张娟则用眼神询问情况。 　　姜瞧面无表情地说：“我的身份可能快要露馅了。” 　　张娟：？？？ 　　那你还这么稳稳地坐着？ 　　就像证实姜瞧的话一样，列车没有抵达任何站点，竟然慢慢停了下来。 　　车上的其他人被这个意外情况搞懵了，紧张兮兮地说：“怎么了？” 　　大家都知道，在副本中发生的“意外”，往往酝酿着更大的恐怖。 　　姜瞧跟张娟，“没关系，还有补救的机会。嗯……不过如果情况不好的话，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站了起来，朝车头的总控室走去，礼貌敲门，“我们谈谈。” 　　总控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姜瞧能看到乘务员那阴森可怖的眼神，“嘻嘻，原来你在骗我。你也骗了车站的人，他们以为你是轨道巡视组的人。但是你的好运到头了，轨道巡视组已经亲自来抓你了。” 　　姜瞧耸耸肩说：“我完不完不知道，但你肯定完了。” 　　“嘻嘻，现在的你还想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像我这种情况，应该很严重吧？” 　　“当然，你会被抽皮扒骨，挫骨扬灰，丢在轨道里，永生永世体会被践踏、碾压的痛苦。嘻嘻。唯一可惜的是，我不能亲自动手呢。” 　　姜瞧说：“你在开心什么？就是你的下场啊。要知道你可是我的同伙呢。” 　　“我怎么会是你的同伙！” 　　“我搭乘的是你的和谐号列车，我拿到的好处也基本上都给了你。你不是我的同伙是谁？”姜瞧优哉游哉地说，“我说你跟我毫无关系，别人都不会信吧？” 　　要知道，在站台上，可是乘务员自己答应给姜瞧挂账的。这一点站台上的工作人员都知道。 　　总控室的门突然打开，乘务员死死盯住了姜瞧，眼睛里滴出血来，“你坑我！” 　　“这怎么能说是坑呢？咱们都是一趟车的人，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姜瞧的好处，是那么好拿的吗？拿了就得干活（背锅）啊。 第45章 ????稽模?椸?　　乘务员咬着牙,恨不得从姜瞧身上咬下肉来，浑浊的涎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散发着的臭味让姜瞧很想送他一管牙膏。 　　这血泪、涎水混杂的样子,让他那张本来就不正常的脸更显狰狞。 　　姜瞧想了想,说：“要不你还是克制一下自己？你这个妆花了。等我下次再送你一份防水的？” 　　乘务员伸出他的大长舌头,将脸上所有的污物都舔掉,这才狞笑着说：“你想拖我一起下水，那我就跟你一起死！” 　　“等等、等等,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你说是不是？我们先离开这里，慢慢细说。” 　　乘务员一脸颓丧地说：“没用的,不管我们怎么跑,肯定逃不走了。巡检组的列车车速，不是和谐号能比的。” 　　站台那边已经发消息让他停下。 　　不跑说不定还有点机会，跑了那就真的跳进黄泉都洗不清了。 　　姜瞧却说：“不用担心，巡检组追不上来的。” 　　乘务员懵了，“你怎么知道？不，应该说，这怎么可能？” 　　姜一和姜二两个保镖适时地站在姜瞧身后,此时,两人脸上浮现了怒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大不敬的事情吗？你这是在质疑全知全能的神明！” 　　“神明？”乘务员脸上写满了怀疑,被姜瞧坑过,他已经不会轻易上当了。 　　姜瞧就说：“虽然站台误会了我的身份,但其实我没有骗你。我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复苏,这个世界里,也有一些敌人,所以，我的身份暂时不能透露，就只能假借这具身体了。知道巡检组的人为什么对我这样穷追不舍吗？” 　　“不就是因为你吞了站台的油水吗？” 　　“当然不是！”姜一冷笑一声，捧哏道，“你这点境界，哪里懂得上层的勾心斗角？他们知道了小姐的身份，想要将她彻底扼杀。如果后面的人真的追上来了，你，肯定逃不过去的。小姐愿意给你一个机会，那是你的荣幸！” 　　“小姐早就布置好了一切，他们追不上来的。但如果你继续对小姐不敬的话……”姜二目露凶光。 　　不就是同归于尽吗？他们誓死保卫神明的荣光！ 　　没想到听完两个保镖的话后，乘务员自己先让步了，他脸上没有了之前那狰狞的狠劲，而是犹疑地问：“你确定后面的追不上来？” 　　他的反应也在姜瞧的意料之中。 　　当乘务员被她强拉上贼船时，属于怒气的峰值，姜瞧相信那时他是真的想跟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然后，姜瞧就抛出了上贼船的好处：她的身份真的很高，巡检组也搞不定她，这不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这时候，乘务员就会产生一种想法：上贼船好像也没那么糟糕嘛？ 　　早就说过，这个乘务员在众多污染生物中也算是一个聪明人。越是聪明人，越不喜欢亏本买卖。 　　这口气松下来之后，他又遇上姜一姜二那种“主辱仆死”的强硬态度，更没有了硬杠的心情。 　　——这些是姜瞧算出来的发展方向，但她不能保证事情绝对按照她的预计发展。 　　忽悠过去了，那皆大欢喜。如果忽悠不过去，那就齐齐整整地摆个骨灰盒。 　　“确定。但如果你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我不能保证后面还会不会有别的事情波及到我们。”姜瞧说。 　　他死死地盯住了姜瞧，似乎想看到姜瞧的破绽。 　　可惜，他注定什么都找不到，她还是一派坦然淡定的样子。 　　“最好如你所说，否则，我们一起扬了灰。”乘务员咬牙道。 　　这种事情不受控制的感觉，还是让他非常不爽。他也不明白，他好好的开着自己的车，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姜瞧的手指，已经不动声色地点了虚拟面板上的【特殊状态】。 　　然后，姜瞧的气息一变，乘务员感觉到了那股威压，直接腿软了，差点跪在了她面前，但被姜一和姜二伸手撑住了：后面车厢的其他人还看着呢，他们知道姜瞧不想在人前表现得太特殊。 　　这个特殊状态的存在，才是姜瞧真正的底牌。 　　像乘务员这样的“聪明人”，或许会暂时被拉上贼船，但因为已经被她坑过一次了，很难真正信任她，后面免不了要对她进行试探。 　　她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邪神，如果露馅了，只怕会有更大的麻烦。她用来伪装邪神的吞噬天赋暂时又不能用，想要彻底取信于人，只能使用特殊状态。 　　这个特殊状态是【神明的种子】，从这个角度来讲，她没有骗人，这就是邪神复苏的状态。 　　“你，不信我？” 　　乘务员冷汗涔涔，已经不敢直视姜瞧，语无伦次地说：“不不不，您……我……” 　　“你，还想威胁我？” 　　乘务员很想直接跪下来，“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 　　姜瞧说：“如今，我身份不同往日，人人得以欺侮，不过，我想收拾你，还是很简单的。” 　　“不不不，我不敢……”他恨不得将自己偌大的身躯缩成一团。 　　“我没工夫跟你计较。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必誓死效忠！” 　　“倘若让我发现你背叛了我，那……”姜瞧拿出了匕首，伸手摩挲了一下，“我对你也没别的要求，列车行驶中途，不能停下，尽快离开，明白吗？” 　　列车已经超载了，按照以往的规矩，肯定会出现临时停车的情况，因为他要消耗掉乘客手上的动力箱，顺便欣赏人类自相残杀的戏码，动力箱不够，那只能减员。 　　但现在姜瞧这么说了，这个能量只能从他这边出了，他也不敢有任何异议，“我明白！” 　　然后，他又犹犹豫豫地说：“两个补给站可以直接跳过不停靠，可是前往现实世界，必然得经过了望游乐场中转站。” 　　说到这个中转站，乘务员的眼里闪过浓浓的艳羡。他算是油水比较多的人了，可是跟这个中转站的人比起来，还是穷得抠搜。 　　【了望】，可以占据最高点，查看两个世界往来的车辆行人，防止偷·渡客的出现。 　　也就是说，凡是经过这个站点的，除非身份真的很高，不然都得被扒一层皮。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赚谁赚？ 　　就算乘务员有心要跑，也会被规则牵引回来。 　　姜瞧不动声色，心里却哦豁一声，大肥羊？她喜欢！ 　　但是她又打消了自己心里的贪婪：不行不行，还是小命要紧。 　　“如果我们在那个中转站停下，那不是自投罗网吗？【铁路奇景站】的肯定要求他们扣留我们。” 　　乘务员却说：“这个不用担心，他们不受巡查组管控。他们在乎的是好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办过什么手续。” 　　不过那种地方，人员混杂也是真的。 　　姜瞧不再犹豫，“那就去吧！不过咱们都得换个身份，以防万一，你觉得呢？” 　　既然这个站点避不开，那就只能莽了，说不定还能捞到一点好处。 　　更何况，申远等人虎视眈眈，总要找个机会解决掉。 　　“当然、当然。”乘务员唯姜瞧的命令是从。 　　没过一会儿，“河蟹号”列车开始加速，离开这个路段。 　　谈妥了这些，姜瞧就解除了【特殊状态】，稳稳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还不忘拍拍两个保镖的肩，以示鼓励：他们不知道偷偷跟陈芸学了些什么，感觉效果不错。 　　姜瞧毫无感情的拍肩让两人欣喜若狂。别人感觉不到姜瞧的情绪没关系，他们已经感觉到了莫大的鼓励！ 　　而此时，张娟和李尧都已经做好了会有一场恶战的准备，没想到列车再次加速了。 　　姜瞧冲他们点点头：“暂时没问题了。”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车上的其他人看到再次加速的列车，都有逃过一劫的感觉。此时，他们都还没发现列车已经换了个名字。 　　张娟和李尧还想追问一下细节，郑淮就直接制止了两人，把姜瞧摁在了座椅上，帮她拉上帘子，“你先休息。” 　　姜瞧看了郑淮一眼，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处于【特殊状态】一会儿，确实就给她带来了精疲力竭的感觉。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是她在做这些事情，但真正操控身体的人，又好像不是她。 　　她回满的情绪值也在这短短时间内下降了十点。 　　大家也没有发现，在姜瞧处于特殊状态时，他们的情绪值下降得也不太正常。这个时候的姜瞧，其实本身就是一种污染源了。 　　好在这儿本身就是一个副本，再加上列车中途停车让大家情绪不稳，大家也不会将情绪值下降归因于姜瞧。 　　力竭的姜瞧很快进入了睡眠。 　　而在【铁路奇景】站，巡检组的人已经要疯了。因为和谐号非但没有停车，反而直接从频道中消失了。 　　“该死的和谐号！该死的小偷！”脸上长满了眼睛的怪物暴怒地上了列车，“给我马上追上他们！” 　　他的无数只眼睛可以用来检查探测一切，否则也不会爬上巡检组这么重要的位置。 　　以前自己的列车出发前他都会检查一下，但今天，盛怒之下的他只想将和谐号的虫豸挫骨扬灰，也就漏了这个环节。 　　他不会想到，不久之前，有个人刚刚对轨道中的这些污染生物进行了反叛演说，让他们突破规则，寻找自由。 　　列车启动了，可没过两秒，它就像缺少能源一样，发出突突突的声音，然后速度又慢了下来。 　　可是谁缺能源，巡检组的人都不可能缺能源。平时开得好好的，在这节骨眼儿上给他出岔子。 　　多眼怪狠狠地拍打着列车，“该死！连你也给我出岔子！” 　　就在他拍打列车时，整辆列车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多眼怪物都懵了：……他好像没有这么用力吧？ 　　没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爆·炸声轰然响起，怨气形成的滚滚浓烟直接将他吞了进去。黑烟之中，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就彻底没有了声息。 　　列车没有离开站台，所以爆·炸的同时，翻腾的怨气裹挟着列车的碎片直接往站台席卷而去，站台上的生物尖叫逃窜，然后被黑雾一起湮灭。 　　这一整条轨道要维持运行，不知道要积累多少怨气。这是一种很有用的能量，但有用的能量，在不稳定时，产生的后果是相当可怕的。 　　那一点引子的能量相比于一整条轨道的怨气污染来说不算什么，但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动的是可怕的能量体系。 　　在现实社会中，核危害大家都知道，虽然科技发展离不开它，但也会对它进行严防死守。 　　可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会默认规则是“绝对安全”的，哪有什么安全条例？怨气轨道的爆·炸发生了，却完全没有紧急预案。 　　轨道上的无数污染生物也随着怨气一起湮灭，可是也有一些幸存者感到了规则的松动，他们狂笑着从轨道上站起来，朝轨道两侧兴奋地攀爬出去，“哈哈哈，真的有用！我真的要自由了！” 　　“自由的神明，我将永生永世颂扬你的名！” 　　无限位面中，有更多存在将目光投射到了这里，终于稳住了规则，没让爆·炸延续下去，但是这条轨道肯定是废了，轨道沿线更是损失惨重。 　　世界的深处，传来了愤怒的咆哮，“是谁！是谁！” 　　污染的世界里，哪怕【铁路奇景】站被毁了，也有推知过去的手段。 　　“姜瞧——”咆哮的声音在整个世界久久回荡，离声音近一些的低等污染生物，听到声音，就直接消散成了飞灰。 第46章 ????稽模?椸?　　“姜瞧——” 　　姜瞧的脑袋磕在了郑淮的肩膀上,她听到了耳边呼唤她的声音，清醒了过来。 　　“快要到站了，你好点了吗？我这里有恢复能量的食物,你要不要吃点？”郑淮说。 　　“不用了,我感觉我挺好的。” 　　姜瞧也没跟郑淮客气,而是一觉睡醒之后,她发现自己状态真的挺不错的。那种身体被控制般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情绪值早就在睡眠过程中恢复成了满值。 　　光是睡眠肯定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姜瞧若有所思：在睡觉的时候,她好像有听到那些嘈嘈切切呼喊她名字的声音。 　　这个世界的邪神，不断在现实中扩大污染范围,转化一个又一个的信徒,是不是因为这些信仰，就是他们力量的来源之一？ 　　轨道上的污染生物，开始真正信仰她，她从而得到了力量？ 　　在信仰基数太小时，看不出什么来。但信仰基数大了，再弱的污染生物，提供的力量综合起来也会很可怕。 　　至少,让姜瞧有了跟【神明的种子】对抗的力量,她感觉自己饱和中的吞噬天赋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姜瞧当初传播自己的邪神名号，纯粹是为了让自己的计划更顺利一点。有神明给那些污染生物托底,应该会让他们更有勇气。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当然,她在惊醒前也有听到一声阴森冰冷的呼唤,那声音像是直直地刺进她的大脑里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但是姜瞧想了想,还是先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现在被盯上了也没办法,那是她解决不了的人，除了苟着还能干什么？反正对方没有杀到她面前。 　　她不会为无能为力的事情忧愁。等真的不得不面对了，再去想这件事吧。 　　姜瞧问：“我睡着的时候，车上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郑淮开始快速汇报车上的情况：“那个乘务员进了总控室就没出来过。” 　　这是正常现象，毕竟姜瞧的“身份”揭晓了之后，他现在应该相当惊惧，只想装鹌鹑躲过一劫。 　　“蝴蝶组织没有大动作，但小动作也有不少。不过应该是警惕着列车会搞事情，没有太放肆。” 　　申远那边一直都在保持着警惕，他们没有姜瞧的情报，不知道乘务员不敢搞事。 　　哪怕张娟他们转告申远这一路会平安无事，他们也不敢信，毕竟张娟有坑他们的前科（他们自以为）。 　　结果这一路和平得出乎他们的意料。 　　“不过，蝴蝶组织有个叫周成老玩家想要加入特管局这边来。但是之前三号车厢的幸存者都不同意，他们说他很可怕，三号车厢的其他人就是被他害死的。” 　　当时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三号车厢的其他玩家也是他残忍手段的受益者，所以不好说什么。 　　但当他们发现核载人数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时，他们就忍不住了：本来，如果不是周成那么残忍的手段，其他人也可以幸存。 　　这样的人就是应该让他跟蝴蝶组织的人一起。 　　结果周成涕泗横流，“当时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又不知道结果会这样……求求你们了，给我一条活路吧，我不敢待在他们那边了。在【握手区】那个打卡点，他们把我们推出去送死。” 　　在他苦苦哀求之下，张娟就把他留下了，虽然有人对此不满，但他们都是被特管局庇护的人，没有资格说什么。 　　姜瞧听到这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么迫不及待地将可拷的伙伴送到张娟这边来，是担心特管局的效率太低吗？这么一想的话，申远这人也挺贴心的。 　　列车广播已经发出提醒： 　　“感谢各位旅客乘坐河蟹号列车，列车前方到站，了望游乐场站。” 　　郑淮听到了广播声，忍不住吐槽，“这乘务员的口音还挺重的嘛。” 　　把和谐号读成了河蟹号，可不就是口音重么？ 　　姜瞧将一张证件递给了郑淮，“他没读错，记住，咱们现在是河蟹号上的人了，跟和谐号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懂？” 　　证件上写着：无限交通公司河蟹号乘务员 　　姜瞧让乘务员改掉和谐号的名字后，就从他那里拿到了乘务员证件——继续用保安证件可能会有些显眼，既然要苟，这个身份肯定得换得彻底一点。 　　不过证件只有七张，不够车内所有乘客分。 　　这也是无限交通公司的规则：每节车厢最多只有一个乘务员名额。 　　姜瞧也就给自己人分一分，剩下的两张她就放在仓库里。 　　这玩意儿拿出去只会形成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场面，没必要。 　　姜瞧提醒他们，“这个身份就是用来给你们保险，不一定用得上，你们自己看着办。” 　　了望游乐场这么强势的站点，看不上河蟹号这么一辆小小的列车，很难给什么特殊待遇。给他们这张身份卡，是因为以后遇到别的副本还是很有用的。 　　列车广播继续播报，“了望游乐场站是最大的中转站，也是具有最自由最丰富玩法的观光景点！有人说，没来过了望游乐场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因此，本趟列车为了丰富各位旅客的体验，将在眺望游乐场站停靠。欢迎各位旅客进行观光打卡。” 　　乘客们：谢邀，我宁愿人生不完整。 　　这时候，车内有乘客惊呼起来。 　　因为看窗外的参照物就知道，他们现在正在笔直地往云层上开，简直就是把牛顿的棺材板摁在脚下摩擦。 　　然后，车内开始震荡起来。 　　不同车票的作用就显现了出来。 　　有商务座车票的人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感觉到任何反重力的影响。他们周身的一米范围内，都在安全区中。 　　一等车票的人自己是没什么影响，安全范围有限，整辆列车倒过来的后果就是车厢内非固定物乱飞，躲得不快一点，这些东西就会砸在身上。 　　二等车票的人是最惨的，整个人都会随着列车颠簸，只能自己把自己死死固定在位置上，东西砸在身上也顾不了太多。没抓牢的人就在车厢里乱滚，只能靠同伴伸把手将他拉住。 　　等到列车终于平稳停下，这些人终于能好好地吐一吐了。 　　本来以为，不同座位车票的影响没那么大，就是少拿两个道具的问题。 　　但经过了这一遭后，他们终于打消了自己的侥幸心理：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副本的坑挖在了哪里。 　　他们这个副本的情况其实还算好了，被姜瞧坑了蝴蝶组织的人垫背后，拿到一等车票的人还挺多。 　　二等座的人没那么多，可以帮助二等座的人则变多了。所以，这个突发状况最多让人受了点外伤。 　　乘务员知道姜瞧手中拿着的是商务座车票，所以根本就没提醒过她有这么个插曲。 　　列车停稳后，车门打开，他们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这跟上一个站点差别太大了。 　　了望游乐场割据在雄奇山脉之巅，形成了一个凌空般的平台。所以刚才上山时，列车才会以笔直冲天的方式行驶。 　　这里就是一个制高点，可以将周遭的景象尽收眼底，无愧了望之名。 　　这个站点虽然被称为游乐场，但其实就像一个商业区差不多。他们可以看到摩天轮等游乐设施，也可以看到旁边的高楼与各种广告牌。 　　如果将那些来来往往的污染生物当成cosplay，这跟现实世界中的商业区也没啥区别了。 　　可就在众人准备下车时，看到了车外的景象，突然扭过头来看姜瞧。 　　姜瞧：？ 　　她下意识地顺着众人的目光抬头看去，就看到了广告牌上显眼的通缉令。 　　“通缉犯姜瞧，乘坐和谐号列车。任一提供姜瞧与和谐号列车线索的，赏血肉之躯五具。活捉姜瞧本人的，赏直达现世的身份与车票。活捉和谐列车其他人的，赏血肉之躯十具。悬赏可换其他等值物。” 　　这块广告牌，仅次于游乐场的最大广告牌。 　　最大的那块广告牌上写着的是“了望游乐场欢迎您”，应该是不对外招商的。姜瞧能上次之的广告牌，可见其排面。 　　可是这样的排面，她一点儿都不想有啊！ 　　之前听乘务员说过这个站点的情报之后，姜瞧就对这个地方有了推断：这就像一个自由贸易区，越崇尚交易自由的环境，强权的手越伸不进来。 　　这里奉行的是【金钱至上】的理念（虽然这里的货币不是传统钱币，而可能是污染能量，血肉之躯之类的东西），但道理都是那个道理，僵化的体制那一套在这边可能行不通。 　　这也是她敢在这里下车的原因。 　　可是姜瞧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在自由贸易区，只要砸的“钱”够多，为了钱前赴后继的人也会有很多。 　　可恶，她在现实中的财力根本没办法拿到这里来比拼！ 　　唯一幸运的是，悬赏中的脸是姜瞧变成污染生物时的脸，青白交错，腐肉包骨，跟她现在这张脸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轨道爆.炸发生后，站台被毁，站台上的很多事情已经推知不到了。 　　那些高层溯源，当然是回溯轨道中污染生物被谁蛊惑，当时姜瞧就长着一张污染生物的脸，再回溯姜瞧的来处，和谐号列车。 　　这不，就形成了这份通缉令。 　　毕竟回溯能力不是路边的大白菜，他们也要付出挺大的代价，不可能将这份力量用在无关紧要的细节上。 　　可是河蟹号上的乘客都会觉得奇怪，姜瞧、和谐号这两个关键词太容易让人联想了。再仔细看一下屏幕上的怪物轮廓，隐隐约约能看出与姜瞧的相似之处来。 　　但姜瞧是谁啊？ 　　能让别人看出她的慌乱来吗？那必须不能啊。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不会把一个污染生物姜瞧跟我人类姜瞧联系在一起吧？我是跟大家一起进副本的人，哪有时间搞事情，还需要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悬赏？” 　　姜瞧这么一说，成功打消了一些人的疑虑：是啊，这已经不是现实世界了，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在人家的地盘上搅风搅雨？ 　　这一路大家差不多都在一起，没机会搞事情的。 　　而且刚才乘务员特别强调了，他们这趟列车叫“河蟹号”，可能就是知道了这个悬赏，特意强调区分的吧。 　　只是张娟和李尧都太了解姜瞧搞事情的能耐了。 　　她说“不是”那必然“是”，如果真的不是，她根本不会多费口舌在这里解释。 　　两人一左一右，搭上姜瞧的肩，语气复杂，“不管在哪个世界，你都能成为大明星啊。” 　　姜瞧恨不得直接来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然而两个人一脸笃定，完全没有要听姜瞧解释（狡辩）的意思。 　　少听她胡说八道，就能少几次被坑进沟里去。 　　不得不说，了望游乐场站的服务可比铁路奇景站强多了，相比起来，铁路奇景站简直就跟穷乡僻壤似的。 　　车站两边还有维持着僵硬笑脸的工作人员指引，“欢迎大家来到了望游乐场，本站拥有最多的交通路线，所以大家不用担心误车，只要玩得开心，车次是随时都有的。” 　　“这里是两界天堂，无论你需要什么服务，只要可以付出足够的代价，我们都会提供。” 　　“打卡点就在游乐场内，同时本站点还设有纪念品购物区、服务区等区块，希望给大家带来愉快的旅行体验。” 　　看到下车的竟然是鲜活的人类，这些工作人员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贪婪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 　　活人好啊，活人才是大肥羊。工作人员的语气更加殷勤周到，就是想把他们留下。至于是留下当居民，还是当食物，又或是当货物，那就不好说了。 　　众人没能从这“如沐春风”般的服务中感到快乐，反而越发想跑。 　　繁华的诡异聚居地，对正常人来说是什么好事吗？不！这只会让人觉得更加恐怖！ 　　他们迫不及待地拿上了空白卡纸，奔向游乐场。 　　但是，工作人员的嘴角弧度却上扬得越发厉害。 　　姜瞧没离开，等大家散得差不多了，她才问：“我可以免费问问题吗？” 　　工作人员已经检测到姜瞧在上一车段的车票，是商务座。很好，有油水可以捞。 　　他说：“可以，不过给小费的话，回答可以更准确哦。” 　　姜瞧扭头就走，嘴上喃喃道：“我该上哪儿举报要挟受贿的呢？声音我都录下来了……” 　　“等等！这位旅客，刚才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会免费回答职责范围内的问题的呢，欢迎咨询。” 　　姜瞧停下脚步，“不会是错假信息吧？” 　　“肯定不是。” 　　姜瞧指了指挂着自己悬赏广告牌，“我想问问，上这个广告牌，要怎么收费？” 　　被人悬赏了一波，怎么能不好好回报一下？ 第47章 ????稽模?椸? 　　这个位面没有日光,哪怕了望游乐场的地理位置绝佳，也仍然不会给人带来开阔舒适的感觉。离黑压压的云层越近，那种压抑感更重。 　　最大屏幕播放着了望游乐场的广告,念广告词的声音格外激昂,“了望游乐场,来了就不想走！不知道体验什么项目？欢迎购买今日推荐指南！” 　　可这声音再怎么激昂,都没能带动张娟和李尧的心情：这又不是真正的游乐场，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没错,其他人进游乐场了,两人也没走，他们看到了广告牌上的悬赏,姜瞧不慌,他们是真的慌。 　　配合这森冷的气氛，他们只觉得那些污染生物觊觎而贪婪的视线几乎能刺穿他们。 　　听到姜瞧问广告牌收费之后，两人的心更是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别人遇到这种情况，恨不得避开悬赏，越低调越好。 　　可是姜瞧大刺刺地站在诡异面前，头顶就是她的巨幕悬赏，是怕别人认不出她来吗？ 　　好吧,虽然广告牌上的那张脸确实难以跟姜瞧本人的脸联系在一起,但万一他们有什么特殊手段呢？ 　　他们就是怕姜瞧乱来才跟着她的，毕竟另外三个,就跟奸臣一样,可能不管姜瞧做什么,都会无条件摇旗呐喊吧。 　　如果是一般的副本,两人也不怕姜瞧浪。因为封闭副本的危险系数,基本上从一开始就定下了,以姜瞧的能耐不怎么需要担心翻车。 　　可是这个副本不一样，列车本身的危险系数有限，可问题是，列车连通的站点鱼龙混杂，不确定性太多了。 　　更别说这个副本是开放的——不是向人类开放，而是向污染生物开放。 　　列车没有带他们去更可怕的地方，可那些更可怕的存在完全可以过来，那就真的玩完了。 　　张娟在特管局的权限也算是很高了，可她之前从未听说过这种半开放式副本（对无限位面开放，但对现实仍属于封闭副本），更别说进来了。 　　她必须将相关消息带回去，这可以帮助他们了解无限位面，甚至是破译无限游戏。 　　所以，张娟不敢像姜瞧这么浪。 　　两人将姜瞧拖出了一段距离，才说：“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过了这个站点，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不是应该低调行事吗？” 　　姜瞧说：“我已经很低调了，你看，能伪装的都伪装了。我就是随便问问，反正问问又不花钱。” 　　张娟&李尧：确实不用花钱，可是你会搞事啊！ 　　别以为你一副“我是老实人”的样子他们就会信了！ 　　姜瞧又说：“你们很想多了解一点这个世界的信息吧？像你们这么保守，等出去了一样一问三不知，有我在，至少可以多打听一点消息。” 　　她知道张娟和李尧最需要的是什么，死死拿捏住了两人的软肋。 　　所以说，有时候就是不能听姜瞧说话。 　　原本啥都不停、啥都不信时，还能坚持自己的立场，可是被她张嘴一忽悠，饶是意志力坚定的两人，都忍不住动摇了起来，“可是太危险了……” 　　“放心吧，我这个人很惜命的。大不了等我异化之后，就来这个世界当明星嘛，这就是文化输出。” 　　张娟和李尧本来松动的态度，听到这话之后马上不敢松了，继续拖住姜瞧，“不行，污染生物可恶，但罪不至此。” 　　“这种精神污染也很可怕的，咱还是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现实位面的文化贫瘠到了这种程度。” 　　姜瞧面无表情地看向两个人，“我是开玩笑的。但是，你们是什么意思？” 　　两人干巴巴地笑，“哈哈，我们也是开玩笑的。认识你之后幽默细胞大有长进。” 　　姜瞧：…… 　　她怀疑两人在针对她，并且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最后，张娟和李尧还是没能制止姜瞧。因为她说的也对，该苟的时候，她比谁都苟，愣是把这个平衡拿捏得死死的。 　　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张面具，笑容不变地说：“旅客您好，这个问题您还想知道答案吗？” 　　姜瞧马上回来，“当然。” 　　“除了最大的那块屏幕是固定宣传我们了望游乐场的之外，其他广告位都是对外招商的，你说的这块广告位平时只需要四具血肉之躯一天就够了，不过现在不行，这块广告牌已经被承包了，对方双倍开价，游乐场也不想得罪他们。” 　　工作人员的眼珠子正在不安分地乱转，像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不过，如果你愿意用你们自己来支付的话，我们非常欢迎。” 　　这新鲜的血肉，价值当然要比柴得要死的躯体更有价值。 　　“没钱。”姜瞧扭头就走。 　　“先别走啊，这些都是可以谈的。” 　　这甜美新鲜的血肉是有限的，只有这一车的人，可游乐场的污染生物那么多，肯定不够分啊。要是能把这些人留下，他也能分一杯羹。 　　所以，工作人员的态度格外殷勤。可惜规则也限制了他们必须遵守秩序，否则他，哦不，应该说，不只是他，是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想要生扑了这些肥羊。 　　他压低了声音对姜瞧说：“其实你可以用你的同伴支付，比如跟你关系不好的，你又不吃亏，对吧？” 　　说是压低了声音，其实是故意让郑淮他们都可以听到的音量。 　　这是非常拙劣的挑拨离间，但就像囚徒困境一样，怀疑的种子种下后，一旦开始彼此猜疑，团队之间的裂痕也就出现了。 　　在这种两界交汇之处，风气比较自由散漫的地方，就连诡异的花花肠子都多的很。 　　姜瞧没理会他的挑拨离间，而是看了眼他胸前的工牌，说，“如果我真的在你的介绍下购买了广告位服务，你应该有提成吧？” 　　工作人员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只是为大家服务。” 　　“既然对你没什么影响，那我就去找别人好了，也不用麻烦你了。”姜瞧看向了站台上的其他工作人员。 　　“好好好，我承认，我是能拿到那么一点好处。你到底想怎样？”工作人员的笑容都带上了一点凶狠：该死的人类，麻烦你看清楚食物链关系！ 　　因为游乐场的地理位置特殊，工作人员也见过几次往来的活生生的人类，但从未见过姜瞧这样的。 　　说到食物链关系，那姜瞧可就不困了：在她心里的食物链，一直都是她为刀俎。暂时成不了刀俎也没关系，苟着苟着就成了。 　　所以，她没把工作人员那明显的威胁放在心上，继续慢悠悠地说：“你也别指望别人有羊毛给你薅，向你咨询广告牌服务的只有我，其他人类购买这种服务的可能性不大。” 　　也就是说，这个工作人员想要拿到提成，就得先把姜瞧这个潜在顾客给伺候好了。 　　如果工作人员提供的服务不能让她满意，她就可能去找其他虎视眈眈的竞争者。 　　工作人员：…… 　　他故意挑拨离间想破坏他们的团队和谐，结果姜瞧反过来搞内卷？ 　　挑拨离间有没有成功他不知道，但是姜瞧挑起内卷是真的成功了。他总不能把到了嘴边的肥肉拱手让人吧？ 　　“旅客，您的需求我一定会尽力满足的，我想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提供这么好的服务了。” 　　姜瞧就说：“我也不为难你，我第一次来这个站点，你只需要给我好好介绍这边的情况就行了。” 　　被姜瞧一通敲打之后，工作人员已经老实了不少，“这里什么都有，只要您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想要离开这个站点，必须进游乐场拿到打卡车票，但如果你愿意付出代价，不用进游乐场，站台这边也可以给你发放打卡车票，你想要什么座次的都行。如果你要体验游乐场的话，这边建议与游乐场的推荐指南反着来。” 　　姜瞧点点头，又问：“你这具身体，好像有点假，是哪里搞来的？” 　　有些污染生物属于占据了人类的身体，或者是人类本身被污染异化形成，比如姜瞧身后的保安，还有列车的乘务员，都是这样的情况。 　　可是在这个无限世界里，污染生物要比人类多多了。人类的血肉之躯是很珍贵的东西。 　　像上一个站台那样，绿光连个身体都没有，轨道里的污染生物更是长得千奇百怪，不成人形。 　　而这个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有个很像人的身体，就连脸也是。 　　就算这个站台确实富裕，这也过于豪横了吧？ 　　工作人员嘿嘿一笑，语气中带着一点骄傲，“这也是我们站点特别推出的仿真人皮肤，现在很火的。我们还没能完全入侵现实，没有足够的真人皮肤，不过作为引领潮流的站点，我们肯定得想办法让大家获得更好的体验，所以就搞出了仿真人皮肤，购物区有售。” 　　“那这里怎样才能赚大钱？” 　　“这里怎样都能赚，但要说赚大钱的话，肯定还是挑战游乐场项目。不仅可以获得车票，有些项目可以获得巨额奖金。” 　　“行，等我赚到钱了，就去买广告位，到时候我会报你的工号的。”姜瞧朝工作人员挥了挥手，带着郑淮一行人离开了。 　　在站台上停留的时间太久，已经引起了太多的注意，这样也不太安全。 　　工作人员先是冲她挥了挥手，想想不对啊：没钱买？没钱你拉着我唠嗑个什么劲儿？ 　　他怀疑自己被画大饼了！ 　　而且还是永远实现不了的大饼。 　　张娟和李尧跟在姜瞧身后，心情复杂：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姜瞧什么都没付，空手套白狼，套出了不少有用信息。 　　这让他们蠢蠢欲动，很想模仿一下姜瞧的套路，但是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工作人员怨毒凶恶的眼神，他们暂时打消了这个主意：同样的套路，可能不太行得通了。一样的骗术，不能用在同一批人身上。 　　当然了，姜瞧可不认为这是骗术：画大饼的事情，怎么能叫骗呢？ 　　等她有钱了，该是他的提成，肯定跑不了的嘛。 　　姜瞧也没急着进游乐场，而是先去了一趟购物区，买了两个仿真皮肤。 　　血肉是这儿的硬通货，但其他等值物品也可以当成货币使用，比如各种中高级道具。低级道具在这儿基本上等于废品，没啥价值。 　　姜瞧从铁路奇景站薅来的大部分药水都给了乘务员，而且之前又给轨道中的污染生物送了一波“福利”，手上能用来交换的道具不多，只能买两个皮肤。 　　其他人同样挑花了眼，购物区还有各种让人眼馋的道具，但可惜的是，大家兜里并没有太多富余，总不能真的割肉放血去换吧？ 　　考虑到姜瞧的选择，众人也明智地选择先买一套皮肤。 　　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姜瞧买皮肤的目的：想要搞事情，不想被盯上，有一套皮肤再合适不过了。 　　然后，一行人往游乐场的方向走去。 　　游乐场大门口，就有一个工作人员在兜售广告中的指南，只需要一件低级道具就可以购买一份，可以说是价廉物非常不美了。 　　“游乐场攻略！新手必备指南！这个指南我们是不赚钱的，就是想给大家提供更好的服务呢。”穿着仿真皮肤的工作人员咧嘴笑道。 　　姜瞧带着身后五人，财大气粗地说：“来一份！” 　　工作人员瞄了一眼他们，“你们总共六个人呢，共用一份来不及看怎么办？而且每份都有一个兑换码，可以抽奖的哦。” 　　姜瞧果断让郑淮上前，“你来买，只要一份。” 　　这种营销套路在现实里早就不好用了，不是搞暗箱操作就是概率极低。姜瞧觉得，是时候让欧皇教他们如何做人了。 　　工作人员恨不得将那张薄薄的纸摔在姜瞧面前：看他们是从购物区出来的，还以为是有钱人，谁会想到这么抠！ 　　一份低级道具是不贵，但这种东西向来就是要搞薄利多销。正常进来的人类和污染生物，都不会拒绝来一份，尤其是第一次来游乐场的。 　　姜瞧可不管对方心态咋样，这儿通货膨胀得厉害，低级道具都成了废品，可是在现实里，低级道具同样很有用，怎么能白白让他们赚了？ 　　接过那薄薄的一张指南后，几人就飞快地浏览了起来。 　　二等座车票必须完成一个游玩项目打卡，一等座两个，商务座四个。 　　想要尽情玩乐的旅客，可将车票兑换成相应餐宿票，需要车票离开时重新打卡即可。 　　今日推荐项目：大摆锤、幸运猜猜猜、过山车、旋转木马 　　今日不推荐项目： 　　摩天轮（传说摩天轮到达顶点，可以带来幸福，但这是一趟不幸福摩天轮，谨慎乘坐） 　　魔术表演（魔术师心情不好，不会有人在这时候去挑衅他吧？） 　　鬼屋冒险（今天鬼屋的鬼想放假，所以脾气暴躁） 　　嘉年华大赏进行中：成为最具有冒险精神！最具有游戏天赋的人吧！这个人，将获得本游乐场的终极大奖！奖品丰厚！ 　　就在这时，姜瞧等人听到了尖叫声，声音是离他们最近的大摆锤区域传来的。 　　只见大摆锤砸下来时，上面的好几个人就像抛物线一样被抛摔下来，变成了肉泥。而污染生物看到这一幕，见怪不怪，反应迅速地飞奔过去，啃食起了肉泥。 　　发出尖叫声的，正是之前进了游乐场的人类。 第48章 ????稽模?椸? 　　姜瞧以前也跟闻程一起去过很多次游乐场。 　　因为闻程觉得,这些刺激的项目或许可以刺激她情绪反应。结果，闻程因为恐高吓得脸色惨白，姜瞧在旁边给他递水。 　　再后来,闻程的恐高都被治好,能跟她一样面无表情地体验了,姜瞧还是没啥好转,他们也不会再来游乐场了。 　　了望游乐场跟现实中的游乐场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比如那些游乐设施长得都比较相似，五彩缤纷的颜色给这个阴沉沉的世界增添了一些童趣与光亮。 　　比如这个游乐场的人也很多,无愧最大中转站之名。不过姜瞧只看到他们这趟列车上下来的是人类,其他熙熙攘攘往来的都是一些污染生物。 　　这里的污染生物好像都很守规矩，没有攻击人类的意图。 　　从河蟹号上下来的乘客进游乐场的时候,基本上按照推荐购买了指南。 　　他们看其他污染生物都买了,想要苟命的人都不会在这种小东西上节省。当然，囊中羞涩的新手玩家肯定是几个关系好点的一起买。 　　对于这样的穷鬼，工作人员也不会为难，而是热情地招呼他们，“一定要好好看指南哦。” 　　见识过污染生物有多凶残的人还挺受宠若惊的：难道这儿的污染生物安居乐业，所以格外与众不同？ 　　如果这些污染生物愿意跟他们和平相处，其实他们也是可以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接受他们诡异的长相的。 　　可是,等他们真正看到了各个游乐项目的真面目之后，心中的那点侥幸就彻底被浇灭了。 　　乘客们最早来的就是大摆锤项目点,这个大摆锤比现实中的大摆锤高几十倍,甩到最高处时几乎只剩一个小点,还标着“给你极致的刺激体验”。 　　乘客们其实都不太想要刺激体验。不小心搭上这趟诡异列车就已经够刺激了,再刺激一点怕是扛不住啊。 　　可这是指南推荐的项目,从某种角度来讲,也许看起来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大家也不傻，都知道不能马上上去，而是先在一旁观望一下。 　　上一轮的人都好端端地下来了，仿佛这个项目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虽然比较极限，但大部分人还是能够克服的。 　　工作人员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上不上？不上的话让一让，不要影响别人的游戏体验。” 　　后面排队的污染生物也在催促他们，“不上就别挡在这里。” 　　有些人还没有下定决心，但也有些人咬咬牙狠狠心就上了。 　　结果，就有了大家看到的那一幕： 　　这批上去的有六个玩家，有四个人直接摔成了肉泥。 　　从游乐设施上下来的其他两个玩家直接就腿软了：他们是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从自己的身边飞出去的。 　　看着那些污染生物丢下其他人迫不及待地冲过去，他们终于明白，这个游乐场只是表面平和而已。 　　规则让污染生物之间、污染生物与人类之间不能直接动手，可是在项目设施上，就不再是地面上那套规则了。 　　那些污染生物愿意对他们热情，不是因为可以跟他们和平共处，而是像老农民看着大肥猪一样，带着丰收的喜悦看他们成长，然后考虑先宰哪一只。 　　之前游乐场的平和与热闹给了他们回到了现实的错觉，现在再看那色彩斑斓的游乐设施和挂着笑脸的人群，那反差感只会让人更加惊惧。 　　有玩家崩溃地从排队区退了出去，带着哭腔喊道，“不玩了，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老婆还在家里等我……” 　　这种崩溃的情绪带动了其他玩家，引起了一片哭声。 　　有时候，崩溃其实是一瞬间的事情。 　　只是在这哭声中，还掺杂着一些污染生物的嬉笑声，让这场面莫名有些瘆人。 　　就在这时，有个玩家突然说：“大家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别忘了，我们是跟特管局的同志一起进副本的，他们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说话的人，就是之前三号车厢的那个老玩家周成，也就是后来选择投靠特管局的那位。 　　听到他的话，众人竟然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对对，他们那样的资深玩家肯定有办法的。” 　　他们不是信任周成，而是信任特管局。上一个站点，正是张娟提醒他们赶紧去打卡，还让他们尽可能解决一两个污染生物带进打卡点。 　　后来郑淮又提醒他们第二打卡点可以冒险一试，让很多人拿到了一等座车票。 　　这未卜先知般的预言就是大家幸存率这么高的原因。 　　这回是不是也可以一样呢？ 　　姜瞧回头瞄了特管局的两人一眼，说：“你们的麻烦来了，我先走了。” 　　正好让张娟他们先吸引一下注意力。 　　不知道的人以为周成是好意，帮忙稳定人心。可实际上，他是在把压力转嫁到张娟他们身上，这也是一种道德绑架。 　　或许玩家中也有人发现了这一点，但如果不要脸就可以获得生存，很多人也会去做。 　　周成这是在拿别人的能力做人情呢。 　　陈文谦在一旁笑眯眯地说：“我看你进游乐场就凑到申先生的旁边，还以为你是去恳求申先生救我们呢，原来不是啊。” 　　陈文谦是个新手玩家，但之前八号车厢平稳人心的能力，大家都见识到了，张娟不太擅长管理这么多人，干脆让他带队，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不服气的。 　　他一句话让周成旁边的人都离他远了一些。这家伙本来就是从蝴蝶组织那边来的，果然很可疑。 　　特管局救人是好心，肯定不能让这种人抢了功劳。 　　好不容易打进了小团队内部的周成：…… 　　张娟没理会他们之间的官司，而是问那两个幸存者，“你们有做什么安全措施吗？” 　　两人的表情空白。 　　他们没想到这一茬。 　　他们都不是什么资深玩家，等事故发生时再作出反应，已经太迟了。 　　张娟脸色难看，但也没有苛责他们，“你们经验不足，下次一定要提醒自己，这里是副本。” 　　大摆锤这儿的工作人员明显就是引人类上钩，所以上一批的游客没有出事的，这一批出事的游客全都是人类。 　　正说着，李尧突然竖起耳朵，像是在听什么。然后，他说：“如果只要二等座车票的，可以直接去摩天轮。不过如果想要其他车票的，建议把摩天轮当成最后一个打卡点。” 　　为了业绩，站台工作人员也是拼了，在游乐场指南上，他还真没欺骗姜瞧：玩不推荐项目会比较保险。 　　姜瞧四处溜达着看了一圈之后，就知道最没有生命危险的事情是什么了：摩天轮。 　　这确实不是通往幸福的摩天轮，因为从摩天轮上下来之后，就会有一个倒霉的负面效应，干啥啥不顺，不过相比动不动死人的其他项目，这个已经是最安全的了。 　　姜瞧没现身，但是把消息传了回来。 　　那些只想早点离开副本的人，迫不及待地去了摩天轮那边。 　　蝴蝶组织的申远眯了眯眼睛，又看了指南一眼，突然说：“难道你们得到了其他情报？比如说，指南上的项目，应该反着来体验？” 　　申远一直有让人留意张娟这边。 　　他知道他们跟站台上的工作人员聊了很久，只是不敢跟得太近，所以不清楚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但现在李尧这么一说，他就反应过来了。 　　申远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大家都是人类阵营的，你们拿到了这么重要的情报，一声不吭不合适吧？好人你们当了，结果重要的消息也照样瞒得死死的，可真是好算盘。” 　　李尧不耐烦地说：“你说是就是呗，我又没求着你必须去哪个项目，也没拦着你不去哪个项目。甚至不信我，你自己去跟这里的居民、游客们打探情报啊。如果对我有不满，建议你去特管局投诉。” 　　反正他检讨都已经复印了好几份了。 　　申远哼了一声，带着他的人离开，准备去魔术表演和鬼屋冒险区看看。 　　张娟和李尧没走，而是忧心忡忡地看向了大摆锤的排队区。别以为披上了皮肤他们就认不出来了！ 　　这皮肤还是他们一起买的！ 　　没错，姜瞧他们已经换上了马甲，混在其他污染生物中，在大摆锤这儿排队了。 　　皮肤虽然贵了点，但使用感还不错，就跟穿了一层衣服一样，透气性很好。唯一的问题或许就是触感会有点诡异，有种黏黏的感觉，不能深想这触感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娟和李尧都很想问问他们为什么去了大摆锤这明显有坑的项目，按照工作人员的情报，体验三个不推荐项目正好就够了。 　　但姜瞧是冲着终极大奖去的，怎么可能混保底？ 　　在广告牌上看到自己时，姜瞧就已经做好了搞事的准备了。 　　排队时，郑淮可以说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披着皮肤，污染生物仍然可以根据气息辨别人类。 　　姜瞧的两个保安本身就是污染生物，而姜瞧因为没有情绪值波动，再把外壳一披，身上人类的气息约等于零。只有郑淮，是一块明晃晃吊着别人胃口的“小鲜肉”。 　　哪怕是郑淮，也感觉自己压力有点大了。他就招手示意张娟他们一起来分担一下压力，没想到看到他的手势，张娟和李尧非常不讲义气地后退了两步，让郑淮气的够呛。 　　不过，姜瞧说了一句话，就分担了郑淮大部分的压力，“跟我一趟体验大摆锤的游客注意了，给我一具血肉之躯，可以换我不出手，给我两具，我保你平安。接受其他等值物品的兑换。” 　　这不要脸的发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然后，污染生物发出了轰然爆笑：这可真的是大言不惭啊。姜瞧的收费，可比站台工作人员都要贵多了。给姜瞧好处，还不如直接去找站台工作人员买车票呢。 　　一边笑着，大家也一边记住了姜瞧。 　　然后，他们就看到姜瞧走到了工作人员那儿，嘀嘀咕咕了什么，他们没听清楚。 　　姜瞧跟工作人员说的是，“你们应该有客流量接待的要求吧？接待的人数太少，你会受到影响。给我十份高级道具，我就不会影响你这儿的客流量。” 　　工作人员阴恻恻地盯着姜瞧，“你疯了吗？” 　　竟然还想到他这儿要好处。 　　他见过想要贿赂他的，但没见过反过来找他要好处的游客。 　　姜瞧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仿佛就只是随便一试探，说完这话就回到了队伍中。 　　然后，姜瞧这一批人就被安排上了大摆锤。 　　大摆锤被抛至高点时，姜瞧和郑淮身上的安全措施都松了。 　　郑淮是因为人类身份，而姜瞧纯属是因为仇恨拉得太好。 　　只是两人都早有准备，郑淮将自己死死挂在座位上。姜瞧趁着解除束缚，身姿诡异地倒挂在了位置上，然后朝其他人爬了过去。 　　在其他人惊恐的眼神中，姜瞧把他们踹了下去。 　　姜瞧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果然，在游戏过程中，和平规则是无效的。既然是刺激的游戏，那遇到一点危险也很正常吧？ 　　有实力稍强一些的污染生物也不会坐以待毙，直接解除了身上的束缚，反过来猎杀姜瞧。 　　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姜一和姜二两个默不吭声的家伙跟姜瞧是一伙的，他们光顾着来猎杀姜瞧，没注意身后，结果被姜一和姜二又踹下去了几个人。 　　姜一嘿嘿一笑，“来啊，看谁才能活到最后。” 　　本来合伙要解决姜瞧的几个污染生物马上相互警惕了起来：彼此，都不是值得信任的人，要防止渔翁得利。 　　“刚刚你是不是踢了我一脚？”姜二盯着其中一人，目露杀气。 　　“我没有！” 　　被两个保镖一搅混水，大摆锤上的双方猎杀变成了大乱斗。指望打红了眼睛的污染生物捡回理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大乱斗开始后，姜瞧几个就偷偷爬到了边沿，没有加入厮杀。 　　等人没得差不多了，姜瞧他们再次加入战局。 　　那噼里啪啦砸人下去的声音总算让污染生物稍微清醒了一些。 　　有污染生物见势不妙，马上冲姜瞧大喊，“你不是说可以保护我吗？我愿意出钱！” 　　“很可惜，晚了！” 　　“我加钱！”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啪——” 　　上去满座的大摆锤，下来的只有四个人。 　　姜瞧让姜一和姜二把那些摔下来的血肉收一收，不能便宜了工作人员——掉下来的血肉，只有同场次的游客和工作人员可以收。 　　大家热衷于打卡，可不只是为了车票，更是因为这是“合法赚钱途径”。 　　姜瞧拿出空白车票一看，上面已经变成了“二等座车票”。不过她将这张车票收了起来，拿出了另一张空白车票，“再来一次。谁要跟我一起上？” 　　那些污染生物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不清楚大摆锤甩到上面时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都看到了结果：除了跟姜瞧一伙的，无人生还。 　　他们无法判断姜瞧等人的真正实力。 　　但要让他们给姜瞧送那么多好处，他们又不愿意。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算了算了，其他项目也一样好玩的。 　　本来还有挺多人排队的大摆锤区域马上清空了很多。 　　满员的大摆锤都被姜瞧这伙人搞得全军覆没了，更别说不满员的。 　　本来还想试一试的污染生物，看看身边的人都走光了，想了想，竟然也撤了。 　　这边的异常当然会引起其他游客的注意，有人就问怎么回事，从这里离开的人就提了提姜瞧收费控场的事情——这消息散播出去，说不定都不会有人来体验了！ 　　这时，姜瞧才看向了脸色糟糕的工作人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上大摆锤之前姜瞧放下的狠话，不过是个铺垫。她知道没有人会搭理她，也不着急。 　　虽然在大摆锤上有人服软了，但她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放过任何人。 　　因为只有全军覆没了，下面的人不知道她的底细，才有足够的威慑力。 　　为什么姜瞧的收费要比直接“买票”还贵？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劝退这些人去玩其他项目，人没了，她才能收工作人员的“好处”。 　　姜瞧的思路，说出来就不太稀奇了，可是这在之前，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大佬不会薅这种羊毛，普通人来了，更是要夹着尾巴做人，怎么可能在这些污染生物面前充大爷？ 　　工作人员恨死了这个搅局的家伙，但姜瞧说得没错，他们是有客流量需求的。 　　他花了大价钱才上了“今日推荐项目”的位置，怎么能白白浪费？ 　　他恨恨地给了姜瞧十件高级道具。 　　“不对，这个是刚才的价格。现在我因为你的不信任，感情受了伤，要加倍。” 　　工作人员因为太过愤怒，表面那层皮肤都开始发皱、脱落，像是想要直接跟姜瞧撕破脸。 　　但姜瞧毫不退让地跟他对视。 　　工作人员还是退让了，他狠狠地磨着牙，发出刺耳的声音，说：“最多十五件，不能再多了。” 　　然后，他把剩下的五件高级道具丢给了姜瞧，只想让她赶紧离开，这家伙的出现，让他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没想到姜瞧没走，而是大喊道：“大家快来大摆锤啊！大降价、大降价，只需要一个低级道具，我就可以不出手！大家就可以获得更加完美的游戏体验！” 　　这才是真正她要对其他人进行的收费，就像门口售卖的指南一样，薄利多销。 　　而且从之前的一具血肉之躯再到现在的一个低级道具，太划算了吧！ 　　有些污染生物犹豫了起来。 　　姜瞧让郑淮把张娟和李尧两人喊过来，让他们充当诱饵：有活生生的人类一起上，他们还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吗？ 　　她让郑淮传话，“收益分你们一半。” 　　张娟和李尧再没有纠结的理由了。 　　他们都是资深玩家，大摆锤会被动手脚也不太可怕，他们有保命的底牌。他们本来是想稳一点过这个副本的，可是……姜瞧给太多了。 　　张娟他们过来之后，那些还在犹豫纠结的污染生物果断跟上，开始排队，给姜瞧交“保护费”。 　　工作人员：？ 　　我的场子，你来收费，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合理？ 　　“你看，只需要给我一点高级道具，你这里可以恢复正常营业，大家可以玩得开心，双赢，多好啊。”姜瞧如同一个乐于助人的“带善人”。 第49章 ????稽模?椸? 　　大摆锤区域的工作人员脸色越来越阴沉,那本来用来虚伪迎客的笑容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他已经将姜瞧等人的脸死死记住，他绝对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 　　姜瞧也终于停下了自己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行为，她迎着工作人员恐怖的眼神,问：“你是不是想做什么？” 　　工作人员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有胆子破坏我的游戏区域,就该做好承受相应后果的准备。” 　　现在才后悔,是不是晚了？ 　　姜瞧却说：“可是,我还准备去玩其他项目诶。如果你想解决掉我的话，最吃亏的人是你啊,别的游戏区域根本就没有损失。如果我是你的话,该袖手旁观的时候，就袖手旁观。” 　　可恶,工作人员很清楚姜瞧这么说的目的,可是她说得该死的有道理。 　　这个亏，他难道就一个人吃？ 　　肯定不行啊！ 　　要报复姜瞧，只要她没离开这个站点，机会多得是，不急于一时。 　　姜瞧说：“你给说说，你最讨厌谁？我帮你去祸祸那个区域。当然，如果你愿意给点辛苦费的话……” 　　“滚！”工作人员腥臭的口水喷到了姜瞧的脸上。 　　姜瞧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还好还好,隔着一层仿真皮肤，也不至于太难受。 　　“不给好处也行,不过你瞅瞅我,是不是很有嘉年华大赏获得者的样子？不如你夸夸我？” 　　工作人员盯着姜瞧看了半晌,喉咙里发出了古怪的笑声,“原来,你是想拿嘉年华大赏啊,据我所知，从来就没有人拿到过这个大奖。而且我又不是游乐场的主人，得到我的承认又没用。” 　　“没关系，你就当这是一种祝福呗。你讨厌谁，我帮你去解决。”姜瞧说。 　　“幸运猜猜猜还有魔术表演的人我都讨厌。既然你上道，那我也愿意送你一句，你确实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游戏玩家。” 　　姜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果断转移阵地。虽然一定要薅的话，这里还能弄到一点好处。但羊毛不能逮着一只薅，既然大头已经拿到了，总要留一点余地，免得他们真的翻脸。 　　更重要的是，姜瞧时间有限，这么多项目，想要利益最大化，当然要“雨露均沾”。 　　至于工作人员送她的“祝福”，对她获得终极大奖有没有帮助，姜瞧也不确定。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语言是有力量的。反正拿这句话又不要钱，不拿白不拿。 　　对于之前没有先例的事情，多做一点准备肯定不会亏。 　　走出了大摆锤区域后，姜瞧就对张娟和李尧耳语一番，两人顿时露出了笑容，“明白，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自己是看不上大摆锤区域那点仅剩的羊毛了。可别人呢？ 　　如果有人知道游戏还可以这么玩，他会怎么做？模仿一下很正常吧？ 　　姜瞧不是针对谁，她就是针对蝴蝶组织的那些人。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就怕他们不消停——光是安插一个眼线过来，就够让人恶心的了。 　　张娟和李尧拿着一沓二等座车票去找陈文谦，“你安排一下，把车票发给大家。不过不是免费的，每人在副本结束后必须给我们一份低级道具，如果不需要车票，自己可以弄到，那最好了。” 　　哪怕现在可以带大家躺赢，张娟和李尧也不会那么做。 　　他们知道玩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新人，可新人更需要历练，不能养成“我背后有人撑着”，当伸手党的习惯。 　　这次他们运气不好被卷进这么可怕的副本中，但运气又不算差，因为遇到了副本泥石流姜瞧，可下次呢？总不会每次都有人把饭喂到嘴边吧。 　　其实两人开的价非常美好了：低级道具，而且还可以副本结束后支付，谁都拿得出来。 　　他们又不是真的想剥削玩家，只是需要让大家形成一个概念：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那些连一个低级道具都不肯拿出来，还想白嫖他们的劳动成果的？ 　　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说句不好听的，难道还指望这样的人拯救世界？ 　　陈文谦被这一沓车票惊呆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张娟和李尧耐心地说了一遍忽悠污染生物的过程，“其实这里的污染生物也没那么聪明，只要想好策略，还是很好对付的。可惜的是，别的区域可能不像大摆锤那么富裕，也没有什么好策略了……” 　　陈文谦听到两人事无巨细的讲解之后，眼神就闪了闪。 　　他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两人的意图呢：张娟和李尧都不是话多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一句感慨就把过程说得这么详细？ 　　他们愿意浪费时间，是因为这些话不是讲给他听的，而是讲给其他“耳朵”听的。 　　知道他们的目的后，陈文谦就好配合了，顺着他们的话捧哏，“你们太厉害了，不愧是特管局！那些跟着蝴蝶组织跑的人肯定会后悔的。” 　　他还问了一些问题，补充大赚特赚的细节。 　　在人群里，周成的身影消失不见。 　　三个人精露出了一个笑容：心动了？心动不如行动，然后被坑得连亲爹妈都不认识。 　　张娟和李尧的陈述确实有很多细节，可以让人直接复制他们的策略。 　　但比这些细节更重要的事情他们没说，那就是姜瞧对极限的把控。看起来并不复杂的策略，要每一步都实施得完美，才成功薅到了这些羊毛。 　　你换一批人上去试试？ 　　真当污染生物是吃素的吗？真以为那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傻子，不会发飙是吧？ 　　下一秒，李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哎不对，你说我们不会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吧？姜瞧不会是故意想要把我们支走吧？” 　　张娟白了他一眼，说，“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不过，她早有准备。 　　为了避免姜瞧这个不稳定因素“撒手没”，她早就在姜瞧身上留下玫瑰花的香味。她拉着李尧一起传送过去，就到了幸运猜猜猜区域，“姜瞧”披着污染生物的皮肤一个人在那儿乱晃。 　　“怎么是你一个人？” 　　“姜瞧”没吭声，而是示意他们一起进去。 　　张娟面色微沉，“郑淮，你别装了。” 　　虽然郑淮披着姜瞧之前用的仿真皮肤，但姜瞧的风格跟郑淮不一样，太好辨别了。 　　郑淮被揭穿了也不慌，笑嘻嘻地说：“姜瞧说了，咱们分头行动，节约时间。尧哥你别走，正好辅助我一下。姜瞧那肯定是有自己的安排，她要是不想让你们找到她，多的是方法，你们也别费劲儿了。” 　　他把两人拖进了幸运猜猜猜区域。他的幸运和李尧的全知结合在一起，在这一关卡几乎可以所向披靡。 　　此时的姜瞧带着两个保镖到了魔术表演区，观众席上座无虚席。 　　魔术表演区的规则很简单，魔术师会在观众席上随机挑选游客跟他一起完成魔术。 　　只不过相比现实中那些简单的魔术，这里的魔术要更血腥一点，动不动就是拦腰截砍、剁掉四肢等会被马赛克的场景。 　　虽然现实中也会有一些类似的魔术，但比起这里的血浆、脑髓四溅的画面，现实中的那些致命魔术看起来就虚假了很多。 　　当然，在这里，要是不整点刺激的，也根本没办法将游客吸引过来。 　　这个魔术师被称为生命魔术师，被他选中的观众经过他一系列的整活之后，不管被折腾得多碎的尸体都能恢复活蹦乱跳的状态。 　　只是在下台时，这个观众又会以之前的死亡方式死去，然后变成撒向观众席的“糖果”。 　　观众席上的其他人当然不会在乎那一两个观众的死亡，他们只会迫不及待地争抢洒落下来的糖果。 　　这个生命魔术师放出豪言：如果有人能成功挑战他的魔术，他将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可是，至今无人挑战成功。 　　污染生物的生命力比人类强得多，但死了那也是彻底死了。掌握生死，这是神明的权柄，这让游乐场的很多人都对他充满了敬畏。 　　之前姜瞧出来溜达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魔术表演区域。 　　因为她发现她看到的场景跟别人看到的是不一样的：那个魔术师分明只是拿着工具虚假地比划了两下，根本没有碰到被选中的观众，可不管是被选中的观众，还是观众席上的人都认定了魔术师真的有在砍杀被选中的观众。 　　姜瞧也问了两个保镖，发现他们看到的场景跟大家看到的是一样的。 　　进了这个区域之后，人的想法好像就会不自觉地被扭曲。 　　姜瞧觉得这个魔术师真正的力量不是掌握生死，他显然没有达到邪神那种程度。他就像是掌握了一种特殊的场，可以给区域内的人施加影响。 　　在复活阶段，人本来就没死，只需要撤掉场就恢复正常了。然后在观众下台时，重新将那种特殊的念力场安排上：观众的精神认为自己已经死亡，他就会真的死亡。 　　这也有点像是加强版的催眠天赋，但姜瞧没见过谁的催眠天赋超过了这个魔术师。 　　但是这种加强版催眠没有在姜瞧身上发挥作用，她也不确定是因为自己情绪值处于满值，无法发生变化，导致特殊念力场无法侵入她的大脑，还是有其他原因。 　　既然知道无效，那就好办了。 　　姜瞧也没让保镖跟自己进去，而是跟他们说：“你们就四处转转看看情况，注意随机应变，等我出来了找你们。” 　　姜一和姜二马上应了下来，等姜瞧离开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了同款核善的笑容。 　　他们换下了皮肤，恢复之前那套保安装，往大摆锤区域走去：蝴蝶组织的人很可能就在那边。 　　之前申远等人看姜瞧的眼神，他们都有注意到。只是前面都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们需要跟着姜瞧，不好做什么。但现在，他们可以“见机行事”，可操作的余地就多了。 　　申远等人确实就在大摆锤区域，周成给他们通风报信后，申远觉得自己被坑了：果然，指南上的推荐区域才是真正的大肥肉，特管局为了独吞好处，故意把他们支开。 　　申远心中愤恨，果断带人来了大摆锤区域，按照打听来的方法试图威逼利诱，成功收获了工作人员那恐怖的眼神。 　　“远哥，那个工作人员真的好可怕……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算什么算？富贵险中求，我们掌握了窍门还不敢操作的话，以后哪有机会把特管局压下去？” 　　可是，等他们到了大摆锤上面，就发现局面失控了。 　　那些污染生物开始围攻他们，大摆锤上更是机关重重，一个坑接另一个的等着他们。而且，大摆锤像是跟他们打消耗战一样，一直甩动着，不肯停下。 　　一开始申远他们还撑得住，但如果一直不停下来呢？ 　　也是申远自己的道具多，才狼狈地从大摆锤上想办法逃了下来。跟他一起的蝴蝶组织的成员，几乎全军覆没。 　　想想特管局带着那么多新人玩家都还能保存大部分力量，他们组织却在这个副本中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申远就恨得要命，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娟和李尧，甚至郑淮，他都认识，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然后，他想到了姜瞧和她的两个保镖，同时，也看到了头顶的巨幅悬赏广告牌。 　　就在这时，姜瞧的两个保安走到了他面前，“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需要帮助吗？” 　　申远不敢置信地眯了眯眼睛，“你们有什么目的？” 　　“只是看在人类的份上，守望相助。不乐意就算了。” 　　两人转身就走。 　　“等等。”申远赶紧叫住了他们，在他原来的计划中，本来就想拉拢这两个保镖，离间他们跟姜瞧，只是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没想到现在机会反而送到了眼前，“你们怎么没跟姜瞧在一起？” 　　两个保镖迟疑了一下，才说，“她现在不想让我们跟她一起。” 　　申远一捶地面，“她果然有问题！” 　　然后，他又问两人，“姜瞧聘请你们，开的是什么价格？” 　　“她开出了让我们无法拒绝的价码。”保镖说。 　　申远笑了笑，“现在世道已经变了，现实中的资源和货币早就已经毫无价值。姜瞧能给你们的东西，我们蝴蝶组织一样可以给你们，而且只会更好。” 　　他继续循循善诱，“你们都是好人，让你们背叛不容易，但我有一个你们绝对不会拒绝的理由。” 　　“姜瞧！她已经异化了！她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千万别被她骗了！” 　　两个保镖一愣，然后，他们摘下了墨镜，露出自己黑洞洞的眼睛。 　　“你说的，是这样吗？” 　　他们咧开嘴，露出了里面尖利的牙齿，腥臭的涎水滴在了申远那张惊惧交加的脸上。 第50章 ????稽模?椸? 　　申远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根据种种蛛丝马迹的分析，他觉得自己已经够脑洞大开了：姜瞧在上一个站点时很可能已经被污染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姜瞧那两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保镖,才是最有问题的！ 　　可是两人从未表现出任何异常,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污染的？ 　　申远努力回想,竟然发现,最大可能是“从一开始”。在他们没登上和谐号之前，和谐号列车没变成副本之前,他们就已经是了。 　　带着两个异化生物生活在现实中的姜瞧,到底是什么人？ 　　申远简直不敢深想。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想法，但也是一个可以解释一切问题的想法：他们组织在两个站点连连被坑,姜瞧以污染生物的面貌登上悬赏广告牌,都足以说明问题了！ 　　姜瞧一定已经异化了，甚至在污染生物中都有不凡的地位！ 　　“她开的价码确实让我们无法拒绝，谁让那才是成神之路呢？”保镖笑嘻嘻地打断了申远的思绪，“我问了大摆锤区域的工作人员，他说你的项目体验中途逃走，这是非常严重的逃票行为。现在，我们要带你回去了。” 　　游客开始体验游戏项目后,除非项目本身结束,否则不可中途离开。中途逃走会被视为逃票行为，不再受本站点的和平规则保护。 　　申远就是从还在运行的大摆锤上下来的。 　　这是正常人的选择：留在游戏设施上肯定会死,但逃下来后只要避人耳目,游乐场的人那么多,躲过去问题就不大。 　　申远扭头就跑。 　　单对单,他不一定玩不过这两个保镖。但问题是,整个游乐场的污染生物都可能成为他们的帮手。 　　如果其他污染生物发现他不被游乐场的规则保护,绝对会将他列为第一目标，将他拆吃入腹！ 　　可他还是晚了几步，两个保镖跟他废这么多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刚转过身，就与大摆锤的工作人员迎面撞上。 　　工作人员手上拿着迷你版的大摆锤，一锤子朝申远压了过来。 　　早就说了，姜瞧的行为都已经是在工作人员承受的极限上疯狂蹦达，点燃了工作人员的怒焰，而申远的跟风行为则是直接作了大死，在人家的怒火上浇油，还以为自己这是在泡温泉呢。 　　申远大喊道：“我要举报！我知道和谐号！我知道那个悬赏上的姜瞧的重要情报！”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工作人员的大摆锤碾成了肉泥。 　　让申远死不瞑目的是，他自始至终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情报对方听都不听就动手。会被挂在这种悬赏榜上的人，应该很重要才对。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悬赏确实在游乐场引起了大家的热议，但是有关“和谐号”和“姜瞧”的假消息已经太多了。 　　两个保镖一边来找他的时候，一边在散布谣言，一会儿说姜瞧已经被抓住了，一会儿说姜瞧就是大摆锤的工作人员…… 　　每个消息都被传得有鼻子有眼，估计也有不少人试图去领悬赏了。结果全都被证实是假消息。 　　现在一个将死之人嘴里的消息，能真到哪里去？ 　　虽然很多人都听到了申远临死前的大声嚷嚷，但旁边的人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这一招是陈芸之前教他们的：想要隐藏一个真消息，瞒得越紧，越容易露出马脚。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这个真消息隐藏在无数假消息之中，这样，大家难以分辨真假，真的也会被当成假的。 　　大摆锤工作人员阴沉沉地看了两个保镖一眼，像是在说：你们也给小心一点。 　　但是两人自认为跟随的是真神的步伐，哪里会怕一个工作人员的威胁？他们马上不动声色地将战利品往自己兜里一收：人头可以不拿，但是包裹必须舔。 　　哪怕是被看到了，他们也不慌：他们帮他维持了游乐场的秩序，拿点战利品不是应该的吗？没有另外收费就已经很良心了。 　　此时，魔术表演区域内，姜瞧已经作为挑战魔术师的人，站在了台上。 　　姜瞧说：“生命魔术师？这就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这样的魔术水平都有人喜欢？呵呵。” 　　平铺直叙的语气让她成功将嘲讽值拉到了最大。 　　台下观众的鼓噪声持续不断，“怎么障眼法了？你给表演一个看看！” 　　“生命魔术师快教她做人！” 　　“来点刺激的！” 　　魔术师发出了低沉的笑声，“我很高兴，终于又有人来挑战我了。毕竟，无敌太过寂寞。” 　　“这就无敌了？”姜瞧直接打断了他的自我陶醉。 　　魔术师冷冷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对于每个自恋者来说，你可以挑战他，但不可以否认他。 　　“既然这样，那我开始了。” 　　然后，魔术师一片漆黑的瞳孔浮现了银亮的颜色。 　　他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破剑朝姜瞧这边劈了过来，这破剑连剑刃都没有，收废品都会觉得没用。 　　可是在这一瞬间，姜瞧却恍惚了一下，好像看到一个可怕的存在拿着锋利的重剑往自己身上刺，而她像是被威压彻底控住，动弹不得。 　　但这个画面给姜瞧的感觉就是非常虚假，充满了浓浓的违和感。 　　当姜瞧产生这样的想法时，所有的幻觉都被打破了。 　　“魔术表演”这个区域，说简单是最简单的，只要保护好自己的大脑，不被各种幻觉侵入就可以了。 　　但说困难，那也绝对是最困难的一关：因为大脑挡不住幻象的入侵，那基本等于你已经凉了。 　　可惜，站在这儿的人是姜瞧。 　　姜瞧也不急着戳穿他的魔术，而是观察着他的行为与观众们的反应。 　　观众们看到的应该是血溅三尺的画面，就像看到了宰小猪似的，兴奋得欢呼。 　　魔术师不仅具有催眠的瞳术，他的语言也在慢慢引导着观众，“大家看到了吧？下面我就要把她的四肢切割下来。” 　　直到这时，姜瞧才握住了魔术师手中的破剑，平静地说：“都说了，你的魔术太烂，你看，我连棺材都不想躺，直接被你气得原地复活。” 　　她挥了挥自己毫无变化的手，又原地蹦跳了两下，“大家看看，我是不是可以称为比他更优秀的魔术师？” 　　之前魔术师的表演那么成功，有个很重要的原因：被他选中的人已经被洗脑，所以很配合。 　　可是姜瞧这个本该死了的人开始原地蹦跶，甚至直接下了观众席去摇晃那些观众，直接就打破了这个沉浸式体验的过程。 　　慢慢有人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极不和谐的场面，他们竟然也不失望，而是发出了狂欢般的呐喊，“生命魔法师输了！真的只是障眼法！” 　　“哦豁，我要去叫别人来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魔法师翻车对他们来说又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另有一种刺激感：同样的剧情看多了也是会腻的，这些观众完全就是靠那种血腥与变态维持着兴趣。现在换个剧情，正好。 　　观众的反应是可以相互影响的，一开始清醒的只是一小部分人，但随着连锁反应的进行，几乎所有观众都清醒了过来。 　　只有魔术师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他迷茫地看了看破剑，又看了看姜瞧，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瞧对着台下热情的观众招手，虽然台下的观众长相千奇百怪，但她也是专业的老演员了，这点小场面完全还是hold得住的。 　　“想要看下一场生命魔术师翻车表演的，请到我这里交门票。” 　　台下的观众马上不干了，“游乐场的项目哪里需要门票？从来就没有听过这么离谱的话！” 　　“之前表演太烂，不收门票不是很正常吗？现在主演人是我，我又不属于游乐场这个编制。只需要一份低级道具，就可以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一份高级道具，就可以包场。欢迎大家前来欣赏。” 　　魔术师：？ 　　拿他的悲剧当喜剧演，这算不算是发灾难财？ 　　因为姜瞧那丧心病狂的行为，魔术师终于从怀疑、震惊中回过神来了，他大喝一声，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同意！” 　　姜瞧淡定地说：“你不能不同意。因为你必须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 　　而这将会是一个无限循环套路：魔术师在姜瞧身上的魔术不成功，必须答应一个要求，继续表演魔术，继续不成功，又必须答应一个要求…… 　　只要姜瞧愿意，她完全可以把这个魔术师当成赚门票的工具人。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太飘，不要随随便便放大话。一旦遇到姜瞧这样的，那就非常尴尬了。 　　魔术师收起了那把破剑，手上拿了一根类似于手杖的东西，在地面上轻轻地敲了敲，“你换个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姜瞧却没那么容易被忽悠过去，“是你不守规则，凭什么让我换要求？” 　　“我可以补偿你。你损失的那些东西，我个人都可以补给你。”魔术师说。 　　“可补偿是一次性的，但如果我这当成一份工作，一直做下去的话……” 　　魔术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爽快点，你在大摆锤那儿拿到了十五份高级道具，在我这儿你也一样可以拿到这么多，而且我这里可不是他那边那些破烂货色。” 　　姜瞧在这个项目中基本上没出什么力，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对资本家姜瞧来说，她想要的只会是多与更多，“二十份。” 　　“太贪心，可能不是什么好事。”魔术师盯着她说。 　　“放心，我这人最有分寸了，多的都不要，只要二十份。而且，我一会儿提的要求会非常简单，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魔术师：你是不是对分寸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眼看着姜瞧又要继续招呼观众，魔术师还是妥协了，“我答应你。” 　　观众席的观众全都被弹出了场外，他不想让人继续看他的笑话。 　　魔术师将一排道具丢给了姜瞧，然后说：“现在，你可以说出自己的要求了。” 　　“我的要求不高，只是需要一句肯定。你看我，是不是很适合拿终极大奖？” 　　“你想拿终极大奖？呵呵，之前可从来没有人拿过。”魔术师暴怒的情绪好像平息了一些。 　　姜瞧就说：“别人拿不到，但我一定能拿到的。” 　　“你哪来这样的自信？凭你把大摆锤区，还有我这个区的项目搅翻天？哦，或许还可以加一个幸运猜猜猜区域。可是你的好运可能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姜瞧却摇头说：“不，这不是我的信心来源。我这么自信，是因为你，游乐场的主人，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疯话？” 　　“之前我跟大摆锤那里的工作人员说，可以帮他找找他讨厌的人的麻烦。他告诉我，一个是幸运猜猜猜，一个是魔术表演。但我觉得，我在他那里搞了那么多事情，他讨厌的人的名单里，应该有我的一席之地。” 　　魔术师的表情变得相当一言难尽：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啊。 　　姜瞧确实挺有自知之明的，她当时就猜测，这两个名单有猫腻：其中一个是工作人员真的讨厌的对象，但另一个很可能是故意挖坑让姜瞧去跳的：让姜瞧去得罪她惹不起的人，可不就是个大坑吗？ 　　“幸运猜猜猜”这个项目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姜瞧不可能自己去体验，而郑淮有幸运天赋，总有化险为夷的能力，那么这个项目有问题的可能性极低。 　　反过来说，魔术表演有坑的概率就很高。 　　也幸亏姜瞧本身比较特殊，魔术师的精神入侵没能成功。 　　“不过我敢这么肯定，也是因为你自己露了馅儿。之前的工作人员跟我说，他的祝福没用，因为他不是游乐场的主人。但是你却没有说这样的话。” 　　而且这个魔术师的言语、动作中都有一种狂妄自负的感觉，跟其他区域的工作人员都不一样。 　　就跟那些抽卡游戏一样，N卡和SR卡的区别不要太大。 　　姜瞧本来就是观察力敏锐的人，如果这么多蛛丝马迹都不能让她发现魔术师的身份，她也早点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这也是她敢跟他狮子大开口的原因：对于日进斗金的游乐场主人来说，她提的那点补偿，根本不算什么。 　　魔术师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突然拿手杖点了点姜瞧，“你很有趣。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留在这里，尽情享受游乐场的快乐，或者，死。姜瞧，你登上了悬赏榜，肯定逃不走了。” 　　他直接报出了姜瞧的身份。 　　姜瞧扭头看了看四周，“你是在叫我吗？” 　　她像是根本没被这冷肃的气氛影响，抵死不认。 　　没到最后，就自己跳出来爆马甲是最愚蠢的行为。 　　魔术师眯了眯眼睛，“你知道吗，现在游乐场里出现了很有意思的说法，有人指认你就是悬赏榜上的姜瞧。” 　　姜瞧面不改色地说：“谁还没有几个仇人？被谣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想，外面应该有更多其他谣言吧。” 　　会指认她的基本上是蝴蝶组织的人，但她相信，姜一和姜二肯定会做点什么的。如果只是谣言的话，根本不用慌。 　　“你很有信心，可是，我觉得你是，并且准备把你送给那边看看。反正到时候误会了，大不了我给你一点补偿。”魔术师优哉游哉地说。 　　他已经怀疑甚至可以说是笃定了姜瞧的身份，只是没有证据。 　　但开玩笑，污染生物做事，还需要讲证据吗？ 　　如果姜瞧不是悬赏榜上的人还好，可问题是，她真的是。她的身份，经不起检测。 　　魔术师继续说：“听说铁路奇景站附近的轨道失控了，那些不听话的家伙还一边念叨着从未听过名字的神明。” 　　“所以呢？” 　　“不过你知道吗，能改变【规则污染】的，唯有更高一级的【污染源】。” 　　他的魔术，就像是一种污染，可是姜瞧可以无视这种污染，说明她要比这种污染更高级。 　　轨道上的污染生物被规则控制，但姜瞧让他们摆脱了原有规则的控制，甚至改变了他们的信仰，说明姜瞧是更高级的一种污染源。 　　唯有更高位阶的，才可以覆盖原有的。 　　姜瞧在轨道那边做的事情跟在魔术师面前做的事情差不多——总不可能一天冒出两个这种人来吧？ 　　这也是他敢这么笃定姜瞧身份的原因。 　　他的手杖点了点，他面前出现了一个高脚杯，里面有着鲜红色液体。虽然姜瞧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肯定不是红酒就是了。 　　“要来一杯吗？” 　　“不了谢谢。” 　　“你以为这是什么？这就是你们现实世界中的红酒。” 　　“我很喜欢你们的文化与各种奇妙的产物，也对入侵现实的计划毫无兴趣，所以才会有这个游乐场的存在。你在现实中可以享受的东西，在我这儿同样可以享受到。同样，你在我这里会很安全。” 　　“安全？靠你那半吊子的能力吗？别人以为你拥有接近神明的权柄，才会对你这么客气，可实际上，你拥有的能力不过是一种幻觉场一样的存在，占了这么好的地方的人，却这么弱，你觉得……” 　　魔术师的手杖倏然打向了姜瞧的脖子，那速度快得让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只是他终究没有杀她的意图，手杖在距离她脖子两毫米的位置停下。 　　魔术师好奇地围着姜瞧打转，“你不害怕吗？你真的很奇怪，我无法从你身上感受到任何一点情绪能量。可是，这反而让我对你更加好奇了。” 　　姜瞧害怕吗？ 　　当然是害怕的。 　　这可能是翻车翻得最彻底的一次，她总不能真留在这个世界当明星，祸害这个世界的审美吧？ 　　但是这种害怕也跟其他情绪一样，最终石沉大海。 　　表达不出来的情绪，最后都会让人慢慢适应。 　　姜瞧说：“这种，就是小场面。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见过什么……” 　　魔术师直接打断了她不要钱的吹嘘，“没关系，以后我有时间慢慢了解你的。但现在，我不想听这些，我知道你的语言污染能力有多强。” 　　竟然让姜瞧使用嘴炮的机会都不给。 　　姜瞧平静地说：“行吧，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但是我的嘉年华大赏还能拿到吧？” 　　姜瞧的态度像是已经妥协，但是魔术师觉得有点不太可信，但他盯着姜瞧看了半天，仍然没有找出她的任何破绽。 　　“嘉年华大赏当然可以给你，你将拥有本站点所有广告牌一周时间的支配权。不管你想转让还是自用都行。” 　　魔术师拿手杖点了点，姜瞧发现游戏面板发来了通知。 　　她可以直接在虚拟屏上写字，对应的字就会投射到相应的广告牌上。 　　“你真的已经放弃了？” 　　“我会做出对我来说最有利的选择。”姜瞧漫不经心地说，“我可以留下来，但我有条件，让我的同伴们离开。还有，我要一张工作卡，权限仅次于你，没问题吧？” 　　“当然。”魔术师心情很好，答应得也格外爽快。 　　他不怕姜瞧提条件，提的腰间越多，证明她愿意留下来的可能性越大。 　　一张工作卡送到了姜瞧面前，这可不是之前的保安证、乘务员证可以比拟的，光是这张证件，就是一份高级道具，可以保护姜瞧，同时每天都能保证姜瞧获得一定游乐场的收益。 　　但毫无疑问，这也是最好的束缚。 　　魔术师的脸上似乎浮现了烦躁的表情，姜瞧马上就说：“你是不是有事情需要处理？你去吧。” 　　他却说：“我要等你们的列车离开了再说。” 　　姜瞧无所谓地耸耸肩，走到站台处，看着河蟹号的乘客上车。她把不少高级精神力恢复药剂等药剂一股脑地塞给了郑淮，“以后千万要好好混啊！” 　　列车上的人却对姜瞧不怎么亲近，只送了一朵玫瑰。 　　列车真的开走了。 　　魔术师冷嘲道：“你的同伴也真够无情的，拿了你的东西就走了。” 　　“没关系，等他们变强了，就杀回来了。现在没必要送人头。” 　　魔术师皱了皱眉，姜瞧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要在这儿缅怀一下我逝去的青春。” 　　“你应该知道，他们回不来了的。” 　　“我知道。” 　　魔术师离开了，他现在确实有急事要处理。 　　那该死的河蟹号上的人，几乎把幸运猜猜猜这个项目给玩翻了。 　　他们不仅在项目中得到了大量奖品，甚至还破解出了项目规律，找到工作人员出千的方式方法，还把这份攻略卖给了大量游客。 　　这个项目继续玩下去绝对会亏死，可是游客们就堵在了门口：既然弄了这个项目，凭啥不让我们玩，是不是玩不起？ 　　魔术师作为游乐场的主人，当然得出面处理。 　　可惜他答应了姜瞧让那些人都离开，否则的话…… 　　站台上，姜瞧走向了她下车时搭话的那个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看到了早就发现她跟魔术师是一起过来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与惶恐，“对不起，是我之前冒犯了……” 　　姜瞧大手一挥，“这些都是小事。我之前答应过你，可以给你提成。但是现在可能给不了了。” 　　工作人员连连摆手说：“不不不，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不，我这个人，有恩必报。你帮了我，我想帮你走上升职加薪的路。”姜瞧伸手，将他胸口的工作证摘了下来，又把自己的工作证给他佩戴上，“不用客气，就当换岗了。” 　　姜瞧挥挥手离开，工作人员感动得眼泪汪汪：这个世界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人吗？ 　　工作牌，是有定位作用的。甚至只要魔术师愿意，可以“看”到具体的人。 　　可是，现在的魔术师很忙。 　　此时，河蟹号上，气氛格外紧张。 　　“我们做的事情真的有用吗？” 　　“肯定有的。继续按计划行事。” 　　郑淮也有点紧张地咬着指头，但是，他相信姜瞧。 　　在他去幸运猜猜猜的时候，姜瞧就让他留下李尧和张娟，如果发现她进魔术表演项目一直不出来，就直接搞砸这个项目。 　　当时姜瞧就已经猜到这个魔术师的身份不简单了，怎么可能不留一手？ 　　只有砸了场子，才能吸引魔术师的注意力。 　　张娟拿着各种补充药剂吨吨吨地往嘴里塞，身上的气息极不稳定。但没办法，这种远距离传输，可能传送一次就抽干她的情绪值，她必须多做准备。 　　大家一直看着时间，“开始！” 　　张娟从原地消失，然后，又带回了姜瞧。 　　众人发出欢呼。 　　姜瞧说：“先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还没离开这个世界。” 　　她用了各种方法拖延时间，就是不知道能拖多久。 　　她想了想，在虚拟面板上写字。 　　魔术师对姜瞧肯定是不放心的，一边解决了幸运猜猜猜项目的问题，一边顺着工作牌看了看姜瞧的情况。 　　这家伙竟然还在站台那儿……不！那不是姜瞧！ 　　他瞬间出现在那个工作人员面前，“那个人，去了哪里！你怎么敢拿这张工作证！” 　　工作人员感动的眼泪瞬间变成了恐惧的眼泪。 　　就在这时，站台上的人一片哗然。 　　“你们看！” 　　广告牌上的字，全都被换掉了：“有一种现实中有这里没有的东西，那叫做自由。” 　　“谢谢款待。” 　　“感谢了望游乐场给我的启示：神明真不是东西。” 　　然后，所有的字，定格成了通缉令： 　　“通缉所有伪神，空握神明的权柄，却榨干了这个世界的养分。神明，就是个笑话。每猎杀一个伪神，将获赏成神之路。——了望游乐场” 　　这个站点中所有人都顾不上游戏了，他们陷入了疯狂，“游乐场的主人反了！” 　　“真的能成神吗？” 　　魔术师脚步一个踉跄，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反，反个鬼啊！ 第51章 ????稽模?椸? 　　在这个世界里,虽然神明早已沉睡，但所有的污染生物都相信祂们终将复苏，亵渎神明一直都是重罪。 　　了望游乐场的主人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要逆天——哦？你说这不是你干的？ 　　拜托,谁会相信这么蹩脚的借口？这是明晃晃的把别人的脑子摁在地上摩擦好吗？ 　　众所周知的是,广告牌确认租赁的同时,游乐场也会确认广告投放内容，如果游乐场不想投放广告,可以拒绝交易。 　　你干脆说这是你有双重人格好了！ 　　所以,这就算不是魔术师一人的“阴谋”，他也绝对是合谋者！ 　　他竟然要逆神明的权柄,而且看这狂得要死的语气,他说不定已经发现了什么！ 　　魔术师甚至没办法解释：这是因为姜瞧拿到了嘉年华大赏，理应获得相应的权限。 　　没审核姜瞧要发布的内容，是因为他刚把姜瞧留下，总要多表现一下诚意，而且他觉得姜瞧是个聪明人，以后还要在他手下混的话，一定不会做那种自绝生路的事情。她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 　　可现在他明白了,姜瞧确实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知道发布这样的信息是会给他带来麻烦的，但她又不用在他手下混！ 　　在短短时间里,各种各样的消息已经以游乐场站点为中心,向各处辐射了出去,魔术师拦都来不及拦。 　　“他可是生命魔术师,应该本来就快接近那个位置了吧！说不定他真的有机会……” 　　“可刚才还有传言说,他的实力根本没有那么强,就是障眼法而已。据说有人挑战他的魔术表演成功了。” 　　“这小道消息不可信，只有一场表演的人说了，说不定是他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包括游乐场站点的工作人员心情也是相当复杂，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上了魔术师的这条贼船，现在还能下去吗？ 　　最重要的是，魔术师说他知道成神之路，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倒也不是不可以追随他，陪他“自主创业”。 　　有胆子大的工作人员已经跑到魔术师面前表忠心，大意就是：恭喜老板，贺喜老板，早就知道老板你有成神之姿，咱肯定跟你混！ 　　魔术师却被气得血压飙升，直接把那人给扇远了：混个头啊混！ 　　他都无心搭理站台的那个工作人员了，直接把人丢到了一边，怒吼道：“姜瞧！我绝不放过你！” 　　他的手杖突然放大，可以容他踩上去，就像拥有自动导航功能一般，飞射出去，只剩下了一个残影，直奔河蟹号列车的方向而去。 　　远远的，魔术师已经看到了河蟹号列车的影子。他的手上出现了一圈线圈，那线圈就跟蜘蛛丝似的，射向列车尾部，粘住了列车后，使劲儿地要将列车逼停、往回拉。 　　同时，他掏出了一个迷你小锤子，直接朝列车掷了过去。 　　丢过去的时候，锤子开始变大，竟然有了列车车厢一般的大小，要是砸在列车上，那后果可想而知。 　　作为最赚钱的站点之一，魔术师有的道具真不少。 　　河蟹号列车上，乘务员已经把速度拉到了最快。 　　他本来就有点死白的脸上，更是有种死了人的苦涩：本来他开着这趟列车，逍遥又自在，可自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他现在每段路都有种生死时速的感觉。 　　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 　　车厢里的大家也在各显神通，把自己身上各种能加速的道具都拿出来用了，幸亏以姜瞧为首的一行人没少在游乐场里薅羊毛，否则根本扛不住这样的消耗。 　　发现列车尾部被细线绊住时，姜瞧直接清空了第八节 车厢的人，然后让乘务员将第八节车厢的车门打开。 　　“车外很不安全。”乘务员犹犹豫豫地说。 　　密闭的列车车厢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虽然这里没有随时想要将他们拉下去的污染生物，但在非站点区域，空气中蕴含的污染不是正常人能扛的。 　　而且车门打开后，外部空气进来，同样会对车内环境造成污染。 　　当然，最危险的肯定是出去的那个人。 　　姜瞧就说，“我可以出去。等我一出去，你就重新把车门关上。我要进来时你再开门。” 　　那么多想要污染她的人都没成功，更别说空气中的污染了。 　　或者用魔术师的话来讲，她还是那个最大的污染源。 　　张娟起身说：“一会儿你出去后，我直接带你回来就行。” 　　姜瞧摆摆手，说：“你就消停点儿吧。好好养着，以后会有别的用处。” 　　优秀的资本家可不会竭泽而渔。 　　张娟带了她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处于虚弱状态。虽然药也没少嗑，但天赋过度使用的后遗症还是非常明显。 　　之前跟他们同一车厢，觉醒了净化天赋的学生妹突然举手说：“没必要把车门关上，我也可以帮忙！” 　　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学生妹的气势顿时落了下去，她说：“虽然我的净化天赋还很弱，但如果一边嗑药一边维持的话，应该还可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 　　“行，那就这么办。”让学生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姜瞧竟然没准备考验一下她，就一锤定音：真的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了？ 　　此时，列车正处于加速俯冲的状态，没比在大摆锤上安全多少。车门打开后，姜瞧一手攀着列车外围，一手拿着匕首，将细线一一斩断。 　　然后，姜瞧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大锤子。 　　她大喊一声，“舍不得我走也没必要送这么大的礼吧！” 　　同时，姜瞧手脚的动作一点儿都不慢，快速攀爬回了车门边上，飞扑进去，一个腾跃加打滚，从第八节 车厢滚进了第七节车厢。 　　下一秒，第八节 车厢直接被锤子砸得变了形。 　　幸亏车门没关，否则姜瞧可能得陪着第八节 车厢一起变形。 　　车厢的碎片飞溅，没有刺穿姜瞧的脸，却也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姜瞧真要躲还是可以躲开的，但她也有点累了，知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干脆躺平没动。 　　就在列车前方，出现了一面灰黑色的墙壁，墙壁耸入天际，那灰黑色的物质仿佛是流动的，连带着感觉整面墙都在流动，像是雾气的聚集体，但又像是一面固化墙。 　　盯着它，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注意力。而看着墙壁的时间太久，就会莫名产生一种心悸感与绝望感。 　　而在看到这面墙的时候，乘务员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已经抵达了世界之壁了，很快就能出去！” 　　本来，他跟这些乘客完全不能算是“自己人”。死在这里面的人越多，出来的异化生物越多，他得到的好处越多。 　　但一起经历了大逃亡之后，他竟然跟这些人的产生了共情情绪，这一声“大家”那也是喊得真心实意，而且他自己都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倒是车上有几个人听到他的措辞之后，表情有些微妙。但现在情况紧急，大家也没有心情调侃什么。 　　前方就是希望，可后面就是穷追不舍的魔术师。 　　生与死，就在一线之间。 　　就在这时，在这个世界的深处，好几道恐怖的气息升起，直逼游乐场的方向而来。 　　魔术师亵渎神明，哪怕神明还未苏醒，祂们下面的追随者也不会放过他，“渎神者，死！” 　　如果魔术师还要继续追姜瞧等人的话，那他多年经营的站点就要毁于一旦了。 　　魔术师看着列车远去的样子，又回头看了眼在山峰之巅的游乐场，咬碎了牙齿，终究还是反身回去。 　　而且，他还得想想怎么解释这个局面，总不能真的与整个世界为敌。 　　列车没有了外力的影响，终于不再颠簸。 　　姜瞧松了一口气：她故意在广告牌上留下那些字，当然不只是为了以牙还牙。“神明”是这个世界的头等大事，事情闹大了，才能牵绊住魔术师。看来，计划成功了。 　　——好吧，她承认，有部分原因确实是为了以牙还牙。把她挂在广告牌上示众，让她大大出名的这份“好意”，她当然要回报一番。 　　车厢里传来了欢呼声，大家开始庆祝劫后余生。 　　姜瞧懒洋洋地说：“还没离开列车呢，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问题？” 　　众人的欢呼声顿时被掐断了：一般人泼冷水他们不怕，但是姜瞧啥能耐，大家现在都算是见识到了，她说的基本上都会成真！ 　　姜瞧接着面无表情地说：“我开玩笑的。” 　　很显然，车上的其他人并没有适应她的地狱笑话。 　　碍于她的实力，大家捧场地哈哈两声，“好好笑哦。” 　　但是这个气氛是往阴间的方向直奔而去的，拉不回来了。 　　郑淮走过来把她拖回位置上，“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一开口大家都不敢吭声了。” 　　姜瞧很没有逼数地问：“为什么？我就是想让大家放松一下。” 　　郑淮长长叹了一口气，拍拍姜瞧的脑袋，算了，还是不说实话影响她的心情了。 　　姜瞧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猛灌药水的学生妹，说：“谢谢你。” 　　如果不是学生妹扛起净化车内环境的重任，没让车门关闭，刚才她出去的时候真的要遇上危险了。 　　当然，真遇到那种情况，张娟等人肯定会想办法把她带回来的。不过姜瞧只看眼前，所以该感谢还是要感谢。 　　学生妹的动作卡顿了一下，然后突然变得满脸通红，有些手足无措地说：“不，不用客气！” 　　“我很可怕吗？你好像很紧张。”姜瞧对刚才郑淮那语重心长的叹息耿耿于怀，她直接坐到了学生妹旁边，严肃追问。 　　学生妹的脸更红了，“不不不，是你……太帅了！” 　　她以前也不喜欢荧幕上的姜瞧，可是看过姜瞧过副本的样子之后，谁会不喜欢她！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简直A爆了好吗！ 　　而且她还会跟她说“谢谢”！ 　　虽然语气还是很高冷，但学生妹已经自动为姜瞧升起了一米八厚的滤镜，觉得她特别特别好，网上那些说姜瞧老是耍大牌的传言肯定是假的！ 　　学生妹心里奔腾而过无数念头，但这些话她都没办法说出口，最后只能自己憋着一张西红柿般的脸，欲语还休。 　　“我才是应该谢谢你的那个，谢谢你愿意信任我，给我表现的机会。其实我自己都担心自己搞砸了。” 　　学生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跟姜瞧他们比起来，真的太弱了。 　　她站出来的时候，其实也很怕被姜瞧嫌弃，可是姜瞧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她，这难道不是信任的体现吗？ 　　因为信任，那些高级药水也毫不犹豫地给了她。 　　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信任”就是一种弥足珍贵的东西。 　　姜瞧面无表情。 　　当时那种情况吧，要说信任，其实也不是。她也不是随便信任别人的性格。 　　那时姜瞧的想法是：速战速决，快点回来，对车内造成的影响是最小的。 　　只是姜瞧没时间浪费了，没必要解释那么多。而且有个自愿打白工的，不用白不用。学生妹的天赋再弱，肯定也比没有好，搞不搞砸影响也不大。 　　简单地说，姜瞧对学生妹信任的基础在于：她损失得起。 　　真实情况与学生妹脑补的情况相去甚远，姜瞧看了看她感动落泪的样子，决定还是不说出残酷的真相了，而是说：“我相信你，现在弱小没关系，你迟早可以成长为很厉害的人。你看这次，正是因为有你的挺身而出，所以我们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学生妹一脸激动，“嗯！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发挥出自己的更大价值的！” 　　被姜瞧这么一鼓舞，她的责任感与使命感都出来了。 　　坐在不远处的西装男饱经社会毒打，具有应对老板各种话术的丰富经验。 　　听到姜瞧的那一番话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眼神相当复杂：姜瞧说的那些话，真的好像哄愣头青出力的老板啊。 　　难怪公司都喜欢招实习生，几句话就挑动对方抛头颅洒热血的小年轻，老板最喜欢了！ 　　但西装男只敢在心里想想，跟姜瞧的眼神一对上，他就马上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学生妹特别积极地说：“姜瞧姐，听说你也是净化天赋的，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变强啊？我也想成为你这么厉害的人！” 　　啊这…… 　　人设是自己立的，坑也是自己挖的，该咋办？ 　　姜瞧只知道怎么吞噬，实际上并不知道该怎么净化啊！ 　　姜瞧一脸高深，“这个，窍门就多了……” 　　“嗯嗯！”学生妹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脸上写满了好学。 　　列车一个颠簸刹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外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熟悉的现实环境让大家差点哭出声来。 　　他们进副本不到一天时间，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姜瞧马上站起身，语速飞快地说：“我们回来了！我还有急事，下次再聊！” 　　学生妹困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她觉得姜瞧好像在狼狈逃走呢？ 　　这一定是错觉，姜瞧那么厉害，遇到污染生物都像定海神针似的，没见她有过恐惧，怎么可能狼狈逃走？ 第52章 ???#%藨?荦该??踧??で??苎?它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才磕磕绊绊停下。 　　但这不重要，因为从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与明媚的日光来看，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个恐怖世界,这足以让人欢欣鼓舞。 　　这下,哪怕姜瞧再给他们泼冷水,也没办法让大家停止欢庆了。 　　车厢里,之前素不相识的人们相拥而泣。经过了这一遭，大家都是共患难过的人了,关系当然不一般。 　　然后,列车车门打开，大家就跟一排黑洞洞的木仓口对上了视线。 　　全副武装的特管局队员警惕地举着武器,将列车包围成了一圈,“不许动！” 　　众人的笑容渐渐凝固，举起双手呈投降状：这凯旋归来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所幸张娟和李尧连忙出面，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表明他们出现在这儿的原因，“这里是哪里？” 　　“溧水镇。”他们仍然保持着警惕。 　　如果说职级的话，两人都很高。但现在这个世道，顶着他们皮囊的人是不是他们本人还不知道呢。 　　听到这个地名后,张娟和李尧面色大变。 　　不是因为这里距离A市很远,这里就是A市，而他们真正的目的地青龙村,正是溧水镇的一个村落。 　　列车停下时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似的颠簸,也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撞上的就是青龙村外围的副本空气墙。 　　难怪他们在这种山旮旯里一出现,就有特管局的同事包围过来。这不是特管局反应速度快,也不是他们人手多得没地方用。 　　青龙村现在被列为警戒区,外围就有一群人驻守着,这些人就是驻守的同事。 　　他们这一趟本该失踪的列车突然出现，不被怀疑才奇怪了。 　　张娟和李尧马上就说：“你们可以按照规章进行汇报，我这边也会汇报情况。” 　　张娟打开行李箱中的电脑，开始发送加密文字，将他们这一路上所了解的信息进行汇总报告。 　　而李尧则是在安抚车上的乘客，“大家不用紧张，现在我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不过因为像我们这种被选进另一位面的天之骄子太少，所以我们可能需要做一些检查，甚至是回答一些问题，才能离开。不好意思，需要耽误大家的一些时间，但请放心，这里已经很安全。” 　　只是听完李尧的话后，乘客中有几人的表情越发不安起来。 　　之前在蝴蝶组织招揽人手的时候，他们选择了蝴蝶组织，因为他们也不太想被官方管制，而且蝴蝶组织那边的玩家力量看起来更强一些。 　　但在铁路奇景站点，他们就有意识到，他们这些加入蝴蝶组织的普通玩家，好像被当成了炮灰。 　　后来在了望游乐场站点，李尧告诉大家在摩天轮站可以保底拿到一张二等座车票后，这几个人就跑过去了。 　　申远带着自己团队的核心几个人准备薅大摆锤项目的羊毛时，也没带上他们：想要薅诡异的羊毛，肯定得让实力最强的上，申远也懒得搭理这几个小虾米。 　　结果蝴蝶组织的核心成员直接在大摆锤项目上全军覆没，反倒是他们几个人幸存了下来。 　　之前在生死关头，他们也没有心思想什么。但回到了现实里，他们恍然发现，自己之前站错了队，现在该不会要被清算了吧？ 　　李尧发现了他们的紧张，微笑道：“不用担心，每个玩家都可以选择更适合自己通关副本的方式，我们不会要求每个玩家都加入特管局，只要不作奸犯科，不仗着自己的能力为非作歹，我们就不会管。” 　　让所有玩家都加入特管局，也不现实。只要他们不像蝴蝶组织的人那样，明目张胆地挑衅就不错了。 　　当然，经过了这个副本之后，想必他们也不敢乱出头了：那么嚣张的申远，最后是什么下场？这些人能不引以为戒吗？ 　　听到了李尧的承诺，几个人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够菜，没有在蝴蝶组织的事情上掺和太多。 　　另一边，姜瞧也在盘问乘务员，“这是哪儿？” 　　“溧水镇。”乘务员老老实实地说。 　　早就了解过青龙村行政区划的姜瞧当然知道溧水镇是什么地方，“你故意的？” 　　乘务员连连摆手说，“当然不是。当时列车受到外部力量攻击，自动选择从世界之壁的薄弱点出来。出来前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薄弱点？”姜瞧若有所思，“这玩意儿还有薄弱点？” 　　“本来是没有的，但随着两个世界渐渐融合就会产生。这种地方最容易穿过，所受规则限制也越小。”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为什么会成为薄弱点？ 　　姜瞧先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全都告诉了张娟，让她一并汇报，然后才说：“你的脸色不对，是发生了什么吗？” 　　张娟的表情踟蹰，这涉及官方高层的机密，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姜瞧。 　　从她个人而言，她是相信姜瞧的，可这种事情也不能光靠直觉，也要看客观事实。 　　客观事实就是，姜瞧带了两只异化生物在身边，哦不，从今天起，可能会是三只。 　　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姜瞧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姜瞧就说：“等过了青龙村副本，你们爱说不说，你们说了我都懒得听。但现在，我们最好还是保持信息的一致。” 　　张娟深吸了一口气，说：“在我们进副本期间，现实里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就像姜瞧之前就猜测过的那样：有越来越多的异化生物像人类一样在现实世界中生存。 　　他们跟那些低级的、没有吞食血肉本能的异化生物不一样，低级异化生物很快就会被发现并处理掉。 　　但他们如果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异样，别人甚至察觉不到。 　　但这绝不代表他们可以跟人类和平共处，他们只是懂得了如何隐蔽地猎杀人类。 　　特管局紧急推出了一款小型生命体征检测仪：异化生物的外表可以进行伪装，但生理体征跟人类差别巨大。 　　通过体征检测，可以快速分辨人类和异化生物。 　　现在各地过安检，都需要先进行体征检测。之前两个保镖乘坐高铁时使用的障眼法已经行不通了。 　　“基于我们目前得到的各种信息，专家有以下推论，无限位面试图融合现实位面，将现实中的生物当成他们的养分，而现实位面则在反抗。规则是位面融合的产物，具有两个位面共同的意志，包括游戏手环的出现，或限制、或帮助我们。” 　　“副本的存在也是一种保护，避免现实世界直接被无限世界吞并。但随着融合的加深，一些限制会被慢慢放开，一些异化生物也可以进入现实世界。越强的异化生物，越容易被现实的规则排斥出去，或者是直接形成副本，保护现实。” 　　“为什么神造组织非要选择用人类的身躯培养邪神？因为邪神的力量太强，祂一出现，就会被现实位面针对排斥，但如果是以人类的身躯慢慢养成邪神，就像一种障眼法，现实位面可能会遗漏祂的存在。” 　　如果真的让一个邪神在现实中出现了，那绝对会是全人类的灭顶之灾，现实位面真的会成为那些诡异存在的后花园。 　　说完，张娟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姜瞧看。 　　据说，正在吃牢饭的关久，一直说邪神已经降临。 　　别人不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什么，但张娟猜得到：他说的邪神就是姜瞧。 　　姜瞧身上确实有很多违和之处，这也是她一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这些情报告诉她的原因之一。 　　姜瞧面对张娟的怀疑，一点儿也不慌，至少他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 　　等救了闻程出来，她就可以继续咸鱼了。 　　天下兴亡，有高个子顶着。闻程的个子就比她高多了。 　　而谁会去大动干戈地怀疑一只可可爱爱的花瓶咸鱼呢？ 　　“那个乘务员，你准备怎么处理？”张娟问。 　　她都没问姜瞧两个保镖要怎么处理，那两个肯定要跟姜瞧一起进副本的，而且两人确实很好用。 　　“先留着吧，他还有用，大不了到时候送给你们特管局做实验，你们肯定愿意的吧？”姜瞧特别慷慨地说。 　　说真的，如果不是立场不同，张娟都要同情那个乘务员了。这简直就是用生命倒贴姜瞧啊。 　　没过一会儿有个国字脸中年男人出现在列车外面，他穿着特管局制服，朝张娟和李尧敬了个礼，说：“特管局A市分队李峰，负责驻守青龙村外围。我已经收到了上级通知，做完生命体征检测，大家就可以离开了。” 　　他拿着一个仪器对着张娟和李尧扫描了两下之后，仪器一直呈现绿光，证明两人没有问题。 　　然后，张娟就接过了仪器，说：“接下来，车上的人的检测就交给我们吧。” 　　李峰犹豫了一下，“这……” 　　“怎么，你还信不过我们吗？” 　　“没有没有。”李峰连忙否认，还是顺着张娟的意，将检测权让给了他们。 　　车上的乘客们做完生命体征检测后，纷纷下车离开。至于车上有潜质发展成特管局成员的，后续也会有其他人跟进。 　　乘务员则是被姜瞧的两个保镖摁着，动弹不得，他求饶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伤了和气。我肯定不会跑的。” 　　“谁跟你自己人？” 　　“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现在我哪里还敢？”他把之前姜瞧给他的各种药剂都拿了出来，两个保镖不客气地收下，但对他的态度没有变得客气多少：这本来就是姜瞧的东西，还回来那是理所应当的。 　　哦？这里面还有乘务员自己的“存款”？ 　　保镖就想得更开了：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东西还能是自己的吗？ 　　乘务员本人及其所有所有物都是姜瞧的战利品，他们所做的就是帮姜瞧看管好战利品，避免她的财产损失。 　　姜瞧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懒洋洋地坐在靠椅上，“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想活！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我倒也不需要你赴汤蹈火，你的列车还能往来这两个世界吗？” 　　乘务员的胖脸一苦，“这……这不行啊……我走的路线有固定站点的，否则作为违规列车，他们怎么处理都行。” 　　为什么不行您也知道：铁路奇景站灰飞烟灭了，了望游乐场还不知道变成啥样了。就算游乐场幸存下来，他这趟列车也该上对方的死亡黑名单了。 　　“你不是可以改名吗？” 　　乘务员的那种改名并不只是换一个相似的名字，而是在规则层面上改了自己的存在：相关登记、手续显示的都是河蟹号，而非和谐号。 　　比如在了望游乐场站，对方也会认为“河蟹号”列车的抵达是合规的。 　　“我是有改名的方法——可如果他们从源头开始清查的话，还是会发现我改了名的。”乘务员畏畏缩缩地说。 　　“如果我一定要你进去呢？” 　　姜瞧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乘务员却直觉感到了危险，他马上说，“如果是您要求的，那我必须得冒这个险。” 　　“行，我暂时也不需要你冒这个险。”没等乘务员的表情放松下来，姜瞧就继续说，“你得跟我一起进青龙村。” 　　乘务员差点直接跳起来，但看到姜瞧的表情后，又赶紧将嘴里否定的话咽了回去。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这里面有让人恐惧的东西。” 　　“可是在之前那个位面，不也有很多可怕的存在吗？也没见你怕啊。” 　　“之前我的列车已经得到了规则的认可，他们无缘无故也不会来找我麻烦。可是这里面进去……” 　　会被视为入侵。 　　他不信姜瞧不知道。 　　姜瞧就说：“放心，你只要乖乖按照我的命令行事，什么事都不会有。但如果你你不愿服从，我也不会为难你，我也不是什么刽子手……” 　　乘务员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她继续说，“我只会把你丢回无限世界，告诉魔术师等人，就是你带着我祸祸他们的。” 　　至于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他们只会将愤怒宣泄在他身上，那才是生不如死！ 　　您管这叫仁慈？ 　　这才叫杀人不见血好吗？ 　　乘务员当下就战战兢兢地开始表忠心，“我我我对您绝无二心！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姜瞧也不管他的忠心是否真实，就让两个保镖将人给看住。给他一定的自由，但也不能让他跑了。 　　像乘务员这种诡异，跟两个保镖的忠诚度肯定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也不可能给他太多信任。 　　乘务员为了讨好姜瞧，又赶紧拿出了三套马甲，“穿上这个，可以混淆气息。” 　　“这个是？” 　　“帮助混在人群里的，甚至连同类都察觉不到，可以提供一定的障眼法效果。”他之前往来两个世界多趟都没被发现，马甲作用功不可没。 　　当然，这种马甲只能骗过人类或污染生物，不能欺骗仪器。 　　但姜瞧还是让他们穿上了，万一正好遇到了一个污染生物，对方突然跳出来说：“你是我的同类！”那岂不是很尴尬？ 　　他们在张娟的队伍里，姜瞧非常体贴地想要维护张娟的名声。 　　等所有人下车后，乘务员就将列车收了起来。这是他的列车，他可以掌控。 　　这么一大辆列车凭空消失，驻守此地的特管局成员惊异非常，就连李峰都忍不住问：“请问这个列车难道是道具吗？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张娟直接说：“此事涉密，等你有了相应权限后，可以申请查阅。” 　　“抱歉，是我唐突了。”李峰好脾气地笑了笑，“你们可以休息几个小时，再进副本。” 　　其实按照姜瞧的想法，当然是马上进去最好。但她也知道，别人没有跟她一样开挂，得到充分的休息才是恢复情绪值的最好办法。 　　天赋使用过度的不只是张娟，其实郑淮也差不多。幸运是种很神奇的天赋，你没感觉到的时候，它可能无处不在。 　　只是某个幼稚鬼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用，天赋使用过度了也不肯说。 　　姜瞧没戳穿，但该休息还是得让他们休息。 　　李峰体贴地分给了他们两个帐篷和几个睡袋。 　　姜瞧也没闲着，她手上拿着生命体征检测仪，绕着整个青龙村的范围观察。 　　“姜小姐，你不休息一下吗？”姜瞧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她回过头，发现是这边的负责人李峰。她手上的检测仪正好对准了李峰，发出了绿光。 　　李峰笑了笑说：“姜小姐这是不放心我啊。” 　　“没有，我就是对这个新仪器挺好奇的，拿过来随便把玩一下。不过这边污染这么严重，仪器还能正常工作，挺神奇的。” 　　李峰感叹了一声，“是啊，科技真的很神奇。” 　　“小姐……”两个保镖在喊姜瞧，“我们要准备进去了。” 　　李峰就说：“你的保镖在找你，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嗯。”就在这时，姜瞧手上的仪器对准了保镖。结果，检测仪同样亮起了绿光。 　　可是，姜瞧很清楚，两个保镖都是异化生物，检测仪应该亮起的是红光才对。哪怕他们穿了马甲，但不应该骗过仪器。 第53章 ???#$锃鍧??芧?阴??〦犟?张娟就没测姜一姜二他们。 　　因为他们是什么成分的，张娟等人再清楚不过了。 　　姜瞧有点想笑：张娟做了那么多，好像根本没必要。 　　这很有意思。 　　如果没有这个小插曲,姜瞧不会怀疑李峰,他的突然出现也没啥问题：他本来就是该在这儿值守的人。 　　可现在,姜瞧心里有了怀疑,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拿出来反复推敲：为什么他刚好在这时候出现？是不想让她再往前吗？为什么？ 　　姜瞧将亮着绿光的检测仪丢给了姜一，“我要回去了,你拿着玩吧。” 　　“好的。” 　　然后,姜瞧面色如常地追上了李峰的步伐，“你们在这里值守应该很辛苦吧？虽然是在副本外面,但一不小心就可能受到污染影响,很危险。” 　　李峰笑了笑，说：“这都是我们该做的。比起那些进入副本的玩家，我们已经安全多了。而且如果有队员的情绪值低于安全数值，我们会让其他人来代替换防。” 　　李峰的长相偏严肃，但接触之后就会发现，他的性格不错，是个挺好说话的人。只要不是涉密的问题都会耐心回答。 　　两个人边走边聊,姜瞧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保镖。 　　姜一和姜二的存在感本来就很低,什么时候少了一个也无人注意。 　　在陈芸的训练下，两个保镖的“阅读理解”能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姜瞧将亮着绿光的检测仪丢给他们,就是在提醒他们有问题。而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让其中一人“继续玩”,顺着她的路线再看看。 　　只是快接近特管局驻扎点时,姜瞧身后的保镖又变成了两个。 　　一行四人一起回了驻扎点,谁都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异常。 　　“青龙村的基本信息,你都看了吗？”张娟问。 　　张娟说的基本信息当然不是副本形成后青龙村的情况,现在青龙村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 　　她说的是之前留下的纸面资料，如人口资料、风俗习惯等，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但有备无患。 　　A市的经济发展得不错，但溧水镇属于A市的偏远小镇，群山环绕，交通不便，没有赶上A市发展的大好时机。 　　后来试图发展过生态示范村、旅游村之类的，简直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什么都想搞，结果什么都搞不好，不伦不类的，最后也就靠政策勉力支撑着。 　　青龙村又是比较靠山里的村寨，跟其他村子都有些距离，爹不疼，娘不爱，发展情况更是不尽如人意。 　　资料显示，青龙村常住人口应该有三十来户。 　　为什么说是“应该”呢？ 　　在不少偏远落后的村子里，基本还处于宗族自治的状态。一个村子里基本上都是一个姓的，算来算去全都沾亲带故，当村长的基本上都是村子里比较有威信的人。 　　外人不想来，来了也融入不了。 　　在这样的村子里，纸面上的信息可能跟真实情况会有差距。差距多大，就要看他们到底怎么报了。 　　这些情况大家都知道一些，但在影响不大的情况下，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深究。 　　姜瞧就说：“我都已经记下了。对了，刚才我还跟李峰队长说起了体征检测仪，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在这种高污染的环境下都能正常运作。说实话，我还挺担心仪器会出问题的，如果我对着谁，结果亮起红灯，感觉也很吓人。” 　　更吓人的是，本该亮起红灯的人，却通过了检测。 　　张娟不动声色地说：“这可是驻地这边专用的检测仪，怎么可能出问题？怎么样，应该没有亮红灯的吧？” 　　“没有。” 　　张娟的眉毛拧了起来。 　　如果只是仪器出问题，那是小事，但如果人出了问题，那就是大事了。 　　姜一上前，直接划破了自己的手，画了个图案，彻底打消了张娟的侥幸心理：那熟悉的纹路，赫然就是代表了神造组织的图案。 　　姜瞧让姜一继续绕着青龙村走，他就看到了山壁上刻着的这个图纹。 　　因为担心隔墙有耳，双方都没有直接把话挑明，但彼此已经对目前的情况心知肚明了。 　　李峰及其小队在这里驻守了这么长时间，没道理没把这外围的情况摸清楚。如果发现了神造组织留下来的图案，怎么可能不上报并处理掉？ 　　像蝴蝶组织这样的民间玩家组织，文身只是一种增加气势的代号。可是神造组织的图案，是具有污染效果的。 　　如果说前者只能算是目光短浅，只想搞玩家恶性竞争的乌合之众。那神造组织就是一群疯狂的邪神走狗。 　　青龙村的污染很可能与神造组织有关——这个情报大家早就知道了，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就连外围驻守的人都已经被渗透。 　　为什么要在生命体征检测仪上动手脚？ 　　这个仪器除了分辨人类与异化生物外，也没有别的作用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中有人，甚至可能是所有人都异化了。 　　这套仪器也是他们自用的仪器。 　　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通过检测。 　　而更大的问题是，这些驻守在这里的人，是否对那些本该出副本的人造成了影响？ 　　之前那批从青龙村副本中逃生的玩家，一个个陷入疯魔状态，是否与他们有关？ 　　张娟问：“我们什么时候进副本？” 　　如果要留下来解决完李峰小队再离开，难免会耽搁时间。他们也不一定是李峰小队的对手——他们的人更多。 　　等张娟发密信等待总部救援？先不说张娟现在也不太确定哪些人是可信的，哪些人不可信。 　　就算派来的救援队伍全都是可信的，他们未必完全信任张娟，肯定要让张娟等人同时接受质询：怎么你们刚出无限位面，别人的队伍就出问题了？真的是别人出问题吗？ 　　哪怕他们信任张娟，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按照原计划进副本。”姜瞧说。 　　“可是……”张娟态度犹豫。把这些人留在他们后方，什么时候被背刺一刀都说一定。 　　姜瞧说：“没关系。” 　　这些人会背刺，是身份问题。因为他们觉得张娟等人是邪神的阻碍。 　　可如果是邪神出现在他们面前呢？ 　　他们巴不得能成为邪神的走狗。 　　既然这样，那这个邪神也是可以当一当的，免费的打手，不用白不用。 　　虽然在光头男和关久的帮助下，特管局打掉了神造组织的一些窝点。 　　但真想把这个组织连根拔起，仍然任重而道远。 　　不过姜瞧换了个思路想了想：自下而上打掉神造组织不容易，那自上而下呢？ 　　问题一下子就变简单了。 　　等她成为了他们的神明，让他们把组织里所有的好东西上供上来，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吧？等她成为了他们的神明，那让他们去死，他们应该也不会拒绝的吧？ 　　这么一想，李峰等人的存在，好事啊！ 　　先定它一个小目标：成为神造组织的老大（×）打掉神造组织（√）。 　　当然，当卧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且还是在一个有精神污染的组织里当卧底，搞不好自己人都被洗脑了。 　　但姜瞧偏偏有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关久等人都相信，姜瞧已经被污染了，或者说，她已经被邪神的种子同化了，正常人不会像她这么“邪恶”的吧？ 　　既然他们说是，那就是咯。 　　姜瞧确实也可以开启特殊状态，她连无限位面里的污染生物都能骗得团团转，还骗不过神造组织的一些疯子和傻子吗？ 　　姜瞧握着张娟的手，确认道：“我所有的行动，都是你授权的对吧？” 　　可别到时候我成了反派组织的头头，你翻脸不认人了，想要把我一起剿灭。 　　姜瞧：成为大反派什么的，绝非出于我自愿！咱这是为世界和平做牺牲！ 　　而且，姜瞧也不准备当那种默默牺牲的英雄，该拖下水的人都得拖下水。 　　张娟听到这话就觉得不妙，这是姜瞧要搞大事的节奏啊。以姜瞧搞事的能力，她还真的不一定兜得住。 　　所以，张娟就想把手从姜瞧的桎梏中抽出来，“这个……具体情况具体看吧……” 　　可是抽了半天也没抽出来，姜瞧盯着她，不给句准话，她就没准备放过她。 　　张娟：这条贼船好上不好下啊。 　　最后她只能无奈地说，“行行行，都是我给你授权的。到时候要死，大家一起死。” 　　姜瞧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相信我，事情没那么严重。” 　　听到姜瞧这么一说，张娟没有感觉到安慰，反而觉得事情更严重了。 　　没过一会儿，李峰出现在了他们的帐篷外面，“你们准备进去了吗？物资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对，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对了，你喝杯水吧，这段时间都辛苦你们了。”张娟将一杯水递给了李峰。 　　李峰接过了水杯，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感觉没有危险，正准备喝下去，姜瞧却直接将水杯打翻了，她连声说：“不好意思，我一些事情想跟李队长请教一下，太着急了所以……” 　　李峰就说：“没事，你想问我什么？” 　　姜瞧说：“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吧。” 　　两人走到了一个反斜坡处，“现在可以说了吗？” 　　回应李峰的是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姜瞧可没有收力，直接将没有准备的李峰打得一个趔趄。 　　李峰万万没想到，姜瞧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还是这种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动手方式，他捂住了脸，看向姜瞧的眼神充满了怒火。 　　但没等他开口质问，姜瞧就冷声说，“蠢货！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差点就暴露了？” 　　李峰愤怒的表情变成了茫然。 　　“怎么，你不会连我都不认识吧？”姜瞧直接开启了特殊状态，身上的气息顿时一变。 　　“你是姜瞧……不，您是吾神……”李峰直接跪倒在地，眼神狂热，“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哈哈哈哈……” 　　姜瞧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但他诚惶诚恐，匍匐在地，根本不敢反抗，“你在得意什么？刚才如果不是我，你喝下那杯水，张娟就能确定你的身份了。” 　　“可是我看了那杯水没问题。” 　　“确实没问题。正常人喝了只会有好处，但如果是异化生物喝了，就会原形毕露。” 　　“那现在怎么办？她会不会对我起疑心？不如……” 　　“蠢货！只要你不做多余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怀疑你？她留着我还有别的用处，我会看好她的。反倒是你……”姜瞧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她。 　　李峰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请您不要怀疑我的忠心，我愿意为您献出所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等待您的降临。” 　　“那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知道……啊？”李峰诚惶诚恐地说：“我不敢揣度神明之意，还望您指点。” 　　“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神明。既然我已经苏醒了，就不应该有其他冒牌货出现，不是吗？”姜瞧说。 　　神造组织在各地寻找邪神的培养皿，相当于好几颗种子种下去等待发芽。邪神想要在这个世界复苏，条件是很苛刻的，他们只能广撒网。 　　姜瞧的意思就是：有她在，其他种子都可以死了。 　　姜瞧的言行举止没有引起任何怀疑：独，才是邪神的本性。 　　她要吞噬掉其他种子壮大自己，而她来到青龙村的目的也很好理解了：青龙村里面就有神造组织安排的“种子”，她是来回收的。 　　“当然，您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李峰卑微地说。 　　“为什么我都已经出现了，你们还在培养其他伪神？你们是在质疑我吗？” 　　“不不不，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们的消息出现了问题，还不知道您已复苏。等我将消息呈报上去，您所有的信徒，都在等待您的回归。” 　　“很好，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等我从青龙村出来时，我希望你们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是。” 　　姜瞧转身离开，李峰是一直趴在地上没起来。 　　姜瞧的脚步一顿，问：“你们是怎么做到骗过张娟他们的眼睛的？” 　　李峰将一瓶药丸呈上，“这是组织里研发出来的隐蔽药丸，可以帮我们遮掩外表。而且我们还没有完全异化。” 　　姜瞧拿起了药丸，这回是真的走了。 　　李峰过了很久，才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总算是过关了。 　　至于被姜瞧打这点小事，哪里能让他记恨？神明的雷霆雨露，都是恩赐。能让他继续活着，就已经是他的万幸了。 　　姜瞧回了营地，说：“我们走吧。” 　　问题已经解决了。李峰等人，不再会是他们后方的阻碍，反而会在他们回来时，热烈欢迎。 　　姜瞧等人进副本时，已近黄昏，太阳渐渐下沉。而山壁上，白天还很正常、需要仔细拨开周围蓬乱杂草才能看到的花纹，随着夜晚降临，竟然渐渐亮起了血红色的光芒。 　　乍一眼看去，就像无数只眼睛注视着青龙村。 　　可是李峰小队的人却没有半点恐惧，对这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队长，她真的是……” 　　“她是。” 　　“可是……” 　　“可谁说里面的就不是了？厮杀出的最强者，才能叫做神。”李峰语气温和，“不管出来的是谁，我们一样对待即可。” 　　手下还要说什么，李峰将食指放在了嘴边，“嘘，不要妄议神明。” 　　副本结界内，张娟一把将姜瞧提溜了起来，“刚才没来得及仔细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至少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淡定、淡定。”姜瞧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思路一说，“这就是立场问题，他们把我当成自己人，什么事都没有了。” 　　张娟：“……我没记错的话，‘自己人’这个词，你跟我们说过，你跟无限位面的污染生物也说过，现在跟神造组织的也说过。所以，我想问问，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这个问题就像问渣男：你爱的究竟是谁？ 　　姜瞧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是自己这边的。” 　　我只爱我自己。 　　渣中又透露出一点真诚。 　　没等张娟继续追问，姜瞧就说：“小心！” 第54章 ??禘??????　　被姜瞧一提醒,张娟也忘了质疑姜瞧的立场，警惕地看向四周。 　　此时，他们一行人就在小山坡的半山腰处,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村落建筑,不过没有看到任何人。 　　暮色沉沉,四周死寂。仿佛他们就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活物。 　　谁都知道,乡下田野间，这个时间点本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之一,可这里完全没有那种生气。 　　地上长着大片大片蔫哒哒的看不出品种的藤蔓,像是杂草一样肆意蔓延，勉强才能辨别出一条羊肠小路大,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人走过这条路了。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异常了。 　　张娟戒备地看了半天，不由问：“你让我小心什么？” 　　李尧无奈地搭着张娟的胳膊，接话道：“你要小心的是骗人的嘴。” 　　这下张娟也明白了，姜瞧这是在转移话题呢。 　　姜瞧不背这个锅，一本正经地说：“这么危险的地方，却没有明显异常,这才是最可怕的。所以让大家小心没毛病。” 　　谁都知道这个副本会很危险。但他们进来之后,却没有直接跟危险对上，这不是好事：那些隐藏起来的恶意与危险,说不定随时会致命。 　　姜瞧看着山下红砖青瓦的建筑,心里总有一股违和感。但她还没想明白到底哪里有问题。 　　姜瞧的提醒没错,但张娟还是更相信,姜瞧更想做的事情是转移话题。 　　这家伙不管说什么都是一副确有其事的笃定模样,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是个老实孩子,但掉过她的坑的次数多了，张娟只觉得老话说得没错：一定要小心长得漂亮的女人！ 　　会忽悠人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正常人真的很难分辨姜瞧啥时候在忽悠人，啥时候在认真跟你说话。她有时候说的话确实也很重要，让人不敢疏忽。 　　张娟心情复杂地对姜瞧说：“以后有对象了，对他好一点。” 　　姜瞧：？ 　　张娟摇摇头，没有继续说，顺便也把脑海里“渣女出去花天酒地，回家告诉丈夫都是应酬，傻白甜老公深信不疑”的画面给甩出去。 　　李尧制止了他们的插科打诨，“你们都看一下自己的游戏的面板。” 　　姜瞧看到了游戏面板的提醒： 　　副本：建设文明村落（进行中） 　　游戏面板提醒所在副本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下面一行字： 　　您的身份是：非法闯入者 　　非法闯入者将会对文明村落的建设造成巨大破坏，村民们有权对这些破坏村子治安，影响村落生态环境，限制村子发展的人采取任意措施。 　　看到这行字的姜瞧都快无语死了，不知道的人看这描述，还以为他们是什么千古罪人呢。 　　但无语归无语，更重要的是这行字代表的意义：这是在提醒他们，危险！赶紧跑！ 　　之前他们也有遇到过身份不利于自己的副本，但这应该是他们遇到的难度最高的副本。 　　游戏面板也是世界规则的化身之一，现实位面自然不希望被无限位面入侵，但它也不可能给玩家提供任何方便。 　　当然，如果玩家的脑子灵活一点，就可能从一句提醒中看出更多内容。 　　没等大家商议如何将自己不合法的身份换掉，地上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地面上的藤蔓连根拔起，锋利的根须直接朝他们扎了过来。 　　之前这些根须藏在地下，他们没有发现，但现在，大家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根须都是猩红色的，带出来的土壤散发着一股腐臭味，之前不知道已经埋葬了多少生命。 　　难怪这里看不到一只活物，因为活着的应该都已经成为了藤蔓的盘中餐。 　　而藤蔓干枯泛黄也没别的原因，就是太久没有得到“养分”的补充了。没了生人活物到这里来，它们可不就没有充足的养料了么？ 　　被砍断的藤蔓溅出青黑色的汁液，溅在人的皮肤上，有种灼烧的痛感。 　　论攻击力，这些藤蔓比之前他们在精神病院遇到的槐树还差一些，但最麻烦的是，这些藤蔓无处不在，绊着他们的脚，他们又不会飞。 　　没过一会儿，他们几个就被分散开来了。 　　没想到这藤蔓也懂战术战略。 　　“往山下跑！”姜瞧喊道。 　　从藤蔓表现出自己的攻击性开始，姜瞧就一直在观察这种藤蔓的习性。越往山下走，藤蔓的攻击性就会变弱。 　　当然，这也不代表山下就是安全的——正好相反，这证明青龙村里有更恐怖的存在，所以它们只敢盘桓在山上。 　　但姜瞧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进村。不管村里有什么魑魅魍魉，该进肯定是要进的。 　　他们不能将力量都用来对付这些藤蔓。这就相当于努力给别人的后花园除草，什么用都没有。 　　可姜瞧喊完之后，几人却没有给出反应。 　　过了几秒钟，他们才开始往山下奔去。 　　乍一感觉，好像差别不大，但姜瞧却觉得问题很大：他们不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后给出的反应，倒像是自己慢慢发现了规律下了山。 　　不过现在姜瞧也管不了那么多，先下山跟他们汇合再说。 　　忙着一边对付藤蔓一边下山的几个人没有注意到，山顶上有一个巨大的石刻雕塑，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 　　仔细看这个雕塑，就会发现它就是神造组织的那个图案，只是在正常情况下，大家看到的都是平面的图案，可是这里的眼睛，直接被立体化雕刻出来，就更像一只眼睛了。 　　当然，不管你在青龙村的哪个角落看这个雕塑，都会感觉雕塑是在注视自己。 　　正常人看到会觉得恐怖，但对它的信仰者来说，“被注视”只会让人感觉安心。 　　姜瞧从山上一跃而下，落在了村口的柏油马路上。 　　嗯？柏油马路？ 　　姜瞧终于发现哪里违和了！ 　　这不对啊！ 　　资料显示：溧水镇发展落后，青龙村更是其中的贫困村，但是之前姜瞧居高临下看到的红砖青瓦还有这柏油马路，都绝对不是贫困村该有的样子！ 　　姜瞧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因为他自小家境优渥，没能在第一时间感觉这村落有多气派。 　　可是反应过来之后，以贫困村为基准线，就会发现这个青龙村哪哪都不合格。 　　村里的宅基地不贵，房价当然不会像城市那么离谱。但是各种建筑材料、人工都是要钱的，如果不是家里有富余，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起房子。 　　村里这样的条件，为什么还要上报贫困村？ 　　为了那一点补贴？肯定不对，相比于贫困村的补贴，正常人都会更喜欢示范村的成绩。而且做得好了，才会有更多的补贴资金。 　　那剩下的最大可能就是，让村民发达的原因，不能公之于众。 　　姜瞧想到了被转运到这里来，然后再无踪迹的那些精神病人。 　　这个小小的村子里隐藏的秘密比想象中都要多，但不要紧，她已经到了这里，总有机会搞清楚这些秘密的。 　　姜瞧回过头，悚然一惊：就在她刚刚一思索的工夫，张娟等人都已经失去了踪影。 　　山上空空荡荡，没有像蛇一样的藤蔓扭动着。它们想探过来卷走姜瞧，却又畏惧于什么，没敢越过雷池一步。 　　姜瞧清楚他们的能耐，这些藤蔓很麻烦，却也不可能让张娟等人伤筋动骨。 　　那时候他们明明都已经在往下跑了，现在却不见了踪影……不，之前就已经有端倪了：他们好像没听到她说话。 　　有两种可能性：这是一种障眼法，他们都在山下，但彼此看不到彼此。另一种可能性是，这是一种空间法则，他们进了不同的空间，也会造成“对面不相识”。 　　这是青龙村的规则吗？ 　　又或者说，是他们在无意中中了招？ 　　总而言之，目的就是把他们都分散开。 　　姜瞧只能希望他们都能搞定身份问题。 　　一边想着，她一边拔了根藤蔓过来。它们不敢过来，不代表姜瞧不敢伸手。一堆藤蔓很烦人，但一根藤蔓姜瞧还需要担心吗？ 　　藤蔓有所恐惧没法进入村子区域，姜瞧这个魔鬼却没什么好怕的。 　　她也不急着进村，一手匕首一手拉着藤蔓，一节一节地割。然后她还拿出了特管局自制的收纳盒，将藤蔓的汁水挤了进去。 　　姜瞧怀疑，这汁水就是他们彼此被“隔离”的主要原因。 　　他们在对付藤蔓的时候，都不可避免地溅了一些汁水。汁水会带来一点刺痛感，但大家都扛得住，不会特意去躲避。下山的时候，他们碰到的汁水更多。 　　结果他们就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到后来干脆人都不见了。 　　为什么他们刚进副本的时候没有这种情况，反倒是现在出现了？ 　　从他们进来后遇到的情况去推理原因，这汁水就很可疑。当然，姜瞧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这不妨碍她将汁水留下来，回头实验一下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这攻守关系变得太快，藤蔓都有些懵逼：不是，你跑了就跑了，还要回过头收割我？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姜瞧手中的匕首被她当成镰刀来用，一边收割还一边说，“你应该感到荣幸，这是我第一次干农活呢。” 　　虽然它们贡献的是生命，但姜瞧贡献的是宝贵的第一次啊！ 　　藤蔓都要裂开了——是字面意思的裂开，没等姜瞧收割，藤蔓就像自杀一样，茎络断裂，大量的汁水直接朝姜瞧的脸上溅过来。而剩下的藤蔓乘机回到了山上，远离了这个可怕的女人。 　　姜瞧没有躲开，而是眼疾手快地将收纳盒挡在自己面前，将汁水都装好，然后盖上盖子。 　　突然，姜瞧感觉到了危险，身后有一道劲风袭来。 　　“那些藤蔓不只是在躲她”，姜瞧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就地一滚，避开致命一击。然后就看到了身后毫无征兆出现的男人——他连脚步声都没有，仿佛一直就在姜瞧身后。 　　他扛着锄头，穿着打扮就像一个普通农民，身上甚至没有明显的异化特征。 　　但现在在副本里的，能是什么普通人吗？ 　　刚才就是他拿锄头攻击姜瞧。 　　他眼神阴恻恻地盯着姜瞧，“破坏青龙村的生态，你是青龙村的罪人，是破坏者……” 　　没等他把台词念完，姜瞧就先打断了他的话，她将了望游乐场的证件一掏，说：“青龙村是在招商引资对吗？我是了望游乐场的，来考核看看这边是否具有建另一个游乐场的资质。” 　　男人原来的台词卡住了。 　　然后他用他那老烟嗓问：“既然是想要投资，为什么不走正规渠道？为什么非法闯入我们村？” 　　他咧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还是说，你是冒充的？所有非法闯入者，都该死。现在承认，可以死得痛快一点。不然的话，就把你拉到厂里去。” 　　姜瞧冷静地说：“我当然可以走正规渠道进来，但我要考察的是你们青龙村的真实情况。上面交代了，决不允许弄虚作假，所以我只能这样了。不过目前看来，你们村的安保不错。” 　　姜瞧的“身份证明”有好几张：保安证、乘务员证、游乐场工作证。 　　不过不是每张身份证明在青龙村都是有用的，甭管你是谁，都可以是“非法闯入者”。 　　但姜瞧之前看到游戏面板的提醒时，就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 　　“非法闯入者将会对文明村落的建设造成巨大破坏，村民们有权对这些破坏村子治安，影响村落生态环境，限制村子发展的人采取任意措施。” 　　正常人会觉得这很奇葩，但姜瞧觉得，奇葩之中，蕴含的是这个村子最重要的规则，这句话的话里话外都体现着青龙村谋求发展的野心。 　　也就是说，这就是青龙村的需求。 　　那么，当外来者有利于青龙村的发展需求时，“非法闯入者”的身份就可以变一变。所以，看到那句提醒之后，姜瞧就考虑好该选什么身份了。 　　“我带你去见村长。”村民说。 　　姜瞧游戏面板上的身份，也在悄然改变： 　　您的身份是：了望游乐场工作人员（访客） 　　姜瞧跟上了村民的脚步。 　　一边走，她一边叹息，“其实你们青龙村挺好的，但太偏了，路况也不太好啊……” 　　“我们有柏油大马路！” 　　姜瞧摇摇头，“不行啊，像我们了望游乐场，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列车来来往往非常方便，是最大的交通网络站点之一。如果有列车愿意从你们这边经过，那倒是会方便很多。” 　　这下，村民不吭声了。 　　张娟等人都只有“乘务员证件”。那怎么让这些身份得到村子的认可呢？ 　　那就是没有需求，也要制造需求！ 第55章 ??禘??????　　在你想象中,一个被隔绝、污染指数爆表的恐怖村庄是什么样的？ 　　丧尸横行，诡异丛生？ 　　不，实际上这个村庄秩序俨然,大家就跟没事人一样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还在努力建设文明村庄,争做新农村建设第一人。 　　这种“正常”,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如果是群魔乱舞，你好歹知道用暴力应对。可是在这个秩序俨然的世界里,你才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个人,不小心就会踩中他们的死亡陷阱。 　　就像在那个无限世界一样，那个世界里大家也基本都是遵守“规则”的,但正常人在里面可能会有安全感吗？ 　　这个青龙村,已经在向无限位面中的情况靠拢了。 　　好在，在钻规则漏洞这一点上，姜瞧也是专业的。 　　姜瞧没别的办法，这个副本莫名其妙就把他们给分开了，这肯定要比他们一群人一起更危险。 　　不过姜瞧很确定，他们绝对就在一个村里，只是暂时被分散了。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他们的身份“合理化”,给他们留一点生机。 　　剩下的，也只能靠他们自己机灵点了。 　　毕竟,哪怕拿着“乘务员”这样的身份牌,只要被村子认定为非法闯入者,照样会被打杀。 　　列车？乘务员？跟他们青龙村有半毛钱关系？ 　　光说通铁路,肯定是没有诱惑力的,他们自个儿的柏油路好走得很,你得让他们看到直接的好处。 　　比如列车的开通可以将青龙村改造成了望游乐场那样的存在，是游乐场的“配套设施”，这么一来，村民也就愿意接纳“乘务员”的身份了。 　　他们觉得你有利用价值，才会听信“狡辩”，让你获得访客身份。 　　村民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应声，“这些话你留着跟村长说吧。” 　　虽然村里有宽阔的大马路，但村民带姜瞧进村之后，就开始七弯八拐地绕进巷子里。 　　刚进副本时，他们还觉得青龙村很荒凉，看不到一个人影。但进了青龙村之后，就会发现这里面还挺热闹的，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两个人影。 　　发现生人进村，那些村民都放下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眼神直勾勾得盯着姜瞧看。 　　不过他们应该知道男人要带姜瞧去村长家，可能也知道了姜瞧的访客身份，所以什么都没做。 　　在黄昏的光影里，那些人影影绰绰地站在那里，似人，又非人。 　　光线把他们扭曲成怪物。哦不，他们本身就是怪物。 　　姜瞧开始想念郑淮他们了。有时候人多吧，不一定力量大，但至少可以让气氛变得没那么恐怖。 　　姜瞧当然不能让他们控着节奏。她就当这些人都是她的观众，开始营业性招手。 　　不给回应也无所谓，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将这些人当成围观群众后，姜瞧的心态马上转换过来了：这儿就是她的主场。 　　既然是主场，那就得具有“主人翁精神”。她抱着巡视自家后花园的心态，开始记忆走过的路线和两边的建筑情况。 　　姜瞧的记忆力很好，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在这里竟然派不上用场。因为路线复刻到脑海时，就会产生一种混乱感。 　　这不是她的记忆力出了问题，而是这个村子的空间有古怪。姜瞧发现，她现在就像路痴一样，看着这些房子和路线，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刚才是不是走过这里了？ 　　路痴走街串巷，都会有种走迷宫般的感觉。这就是姜瞧现在的状态。 　　姜瞧明白了，这又是这个村子的特殊之处，应该就像刚下山，她就跟其他人分散开差不多，可能都是空间错乱感的锅。 　　既然没办法记忆路线，姜瞧干脆放弃。结果一扭头，村民几乎就跟她贴脸站着，就像一只背后灵。 　　饶是姜瞧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在这种时候也被唬了一跳。 　　她自己主动碰的污染生物，跟悄无声息贴上来的，绝对不是一个概念啊！ 　　可是心里怂虽怂，只要病没好，姜瞧就是最精神的那个崽，面色都不带变化的，“老大哥，为了您与他人的身体健康，要保持一米线，你这样不安全。” 　　村民露出了一口黄牙，说：“我只是想提醒客人，请不要东张西望。访客更应该守规矩，不要成了恶客才好。” 　　姜瞧嘴上应得飞快，“放心，我肯定特别守规矩的。只要你跟我说说都有啥规矩，我肯定第一个守。” 　　姜瞧不管在行动上怎么放飞自我，在口头装乖上，从来就没有含糊过。 　　抛开姜瞧搞的那些事情不谈，她其实也是一个孝顺、热心、真诚、可靠的五好青年呢……哦，抛不开？那就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了。 　　姜瞧就像棉花似的，打在棉花上，完全就是有劲没处使，只会让人感觉憋屈。 　　村民跟她聊了半天，也没能让她露出破绽来，干脆不说话了。 　　这个村民在村子里的人气好像不错，村民们看到他，大部分都会跟他打招呼，叫他“二叔”，还会跟他唠嗑两句。 　　他们说的话夹杂着乡音，好在溧水镇这边的方言跟普通话相似，就是语调和语气助词不太一样，姜瞧也能听得懂。 　　这对姜瞧来说是重要的信息来源，所以她就竖着耳朵听着。 　　姜瞧得到的信息是：村长家的小女儿妮儿找到对象了，准备摆席。 　　姜瞧的大脑已经疯狂转动起来，结婚？那她该怎么利用这对新人和这个时机？ 　　当然，姜瞧暂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搞事的念头，现在她还没有摸清楚青龙村的具体情况，不宜轻举妄动，先去看看大肥羊，哦不，是那对新人再说。 　　村长家是一栋漂亮的二层乡村小别野，看着还挺气派的。小别野的大门就直接敞着，可以让人随意进出。 　　村民走到门口，大喊一声，“哥，我带人回来了，你给看看。” 　　然后就直接带姜瞧走了进去。 　　难怪这个村民人气挺高的样子，不是村长亲兄弟，应该也是比较亲近的关系。 　　村长就坐在客厅里，好像在跟一个年轻人说话。 　　“哥，妮儿要结婚了是伐？就是这个人？” 　　村长扭头招呼村民，“明，妮儿非说喜欢他，我也没办法，你过来给我看看。” 　　他带姜瞧走了过去。 　　年轻人也扭过头来，然后被一口茶水呛住，差点喷了出来。 　　村长家的乘龙快婿，不是在村口刚刚跟姜瞧等人分开的郑淮，还能是谁？ 　　姜瞧辛辛苦苦给自己洗白了身份，郑淮已经开开心心地吃起了软饭。 　　姜瞧：别问，问就是还有一丢丢羡慕。 　　发现两人的眼神都落到了自己身上，郑淮连忙正色，假装乖巧。 　　村长就跟他说：“你跟妮儿一样，叫他二叔就行。” 　　“二叔。”郑淮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递到男人面前。 　　郑淮跟姜瞧不一样，从小就擅长讨人欢心。 　　哪怕姜瞧跟他一样，表现得一样乖巧，姜瞧给人的感觉那也是暗藏反骨，肯定要偷摸搞事。而郑淮呢，很多人尤其是年纪稍大的长辈都吃他这一套。 　　在郑淮奉了茶之后，男人面色稍缓，“既然是妮儿喜欢你，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就好好跟她过日子。如果你敢对不起她，那……” 　　他没把威胁的话都说出口，而是拍了拍郑淮的肩膀，说：“有些话说出来那就伤感情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有数，那必须有数。”郑淮忙不迭地说。 　　姜瞧不动声色地当个旁观者。 　　郑淮偷偷对姜瞧使了个求助的眼神：之前答应结婚是权宜之计，现在姜瞧都好端端地出现了，可不就能把他救出苦海了么？ 　　姜瞧默默移开了视线：软饭这么香，为什么不吃？别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姜瞧相信郑淮能端好这个饭碗的。 　　她正好不知道该如何打入内部，有郑淮这个上门女婿在，那就方便多了。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个体型几乎有郑淮两倍的女人出现了，她咚咚咚地跑过来，挽住了郑淮的手，声音娇俏悦耳，“郑淮，爸爸、二叔他们要谈事了，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他们。” 　　而跟她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脸，更确切的说，是她全身的皮肤，她的皮肤就像晒干的蛇皮一样，虚虚地挂在身上，有的地方皱起来形成折痕，有的地方颜色深一些，像是难看的疤痕。 　　难怪郑淮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跑，原来这软饭也没那么好吃。 　　但看郑淮的精神状态就知道，他的情绪值应该还挺稳，所以暂时也不需要担心，就当历练他的心理素质了。 　　等妮儿将一步三回头的郑淮拖走了，村长才看向了姜瞧，眯了眯眼睛，说：“了望游乐场啊……我也知道，可是你们怎么会看上我们青龙村这种乡下地方？” 　　“村长，你这话就不对了。青龙村虽然偏僻了点，但地理位置也是得天独厚。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的主人生命魔术师，他对现实的文化很感兴趣，如果能在这儿建一个游乐场分场，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姜瞧说的可都是“真话”： 　　了望游乐场的主人是生命魔术师；生命魔术师喜欢现实文化——这些东西，如果姜瞧不是“工作人员”，是很难知道的。甚至普通员工都未必知道。 　　除了连魔术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准备开游乐场分场外，一切都很真实。不过这种连魔术师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其他人更难以分辨真假了。 　　姜瞧要艹的就是“魔术师心腹”的人设，她说：“当然，在咱们的合作没有谈妥之前，相关信息不要往外透露。我的主人喜欢‘惊喜’。” 　　“可是你也说了，建立游乐场分场，需要列车对吗？开通列车站点，那又会是一笔不菲的花费。” 　　“呵，你们是在怀疑我主人的财力吗？” 　　村长面带微笑：“我们明白了。您可以以访客身份在村子里行动，当然，请务必遵守我们的访客要求。” 　　他将一张纸递给了姜瞧。 　　姜瞧一边看着访客须知，一边拖延着时间，不想从村长家离开。 　　她这样的访客当然不可能像郑淮一样可以住进村长家。当然，她也不是非要住村长家。她拖延时间的目的就是等待张娟他们。 　　这里有古怪的空间错乱，可以把他们分开，也可以让他们记不住路线。但这应该是空间规则，而非时空规则，也就是说，人都是那些人。如果张娟他们被抓住，又有机会见村长，见的肯定也是这位村长。 　　没过一会儿，村民们三三两两地押着“非法闯入者”进来了。 　　姜瞧就说：“村长你这里还有别的客人，那我就先走了。” 　　村长就让他二弟周明送姜瞧去旅馆。 　　姜瞧目不斜视地离开，仿佛不认识那几个被五花大绑、用各种农具叉着的人。 　　嗯，人都活着，没啥好担心的。 　　张娟等人看着姜瞧施施然离开，心态复杂。等他们抬头看到二楼有个如主人般探头探脑的家伙，心态更是快炸了：敢情混得这么惨的就只有我们？ 　　姜瞧在旅馆办理了入住之后，以为很快就能等到张娟他们，没想到第一个爬姜瞧的窗的，竟然是郑淮，“我明天就要摆席了！” 　　“恭喜？” 　　郑淮抓了抓头发，一脸崩溃，“我是让你赶紧想办法抢亲！救救孩子！” 第56章 ??禘??????　　郑淮说起了跟姜瞧等人分开后他的经历。 　　他确实没有听到姜瞧的提醒,但没过多久，他自己就反应过来下了山。没想到刚下山，他就被人叉住了。 　　没等郑淮想到自救的方法,抓住他的女人就将他提溜了起来,那张状若夜叉的脸凑近了他看了看,然后开心地说：“很好,我要跟你结婚。” 　　她也没有征求郑淮的同意。 　　一个非法闯入者，她还能拿捏不住吗？ 　　高兴,郑淮得跟她结婚,不高兴，郑淮也得跟她结婚。 　　这种选择题郑淮闭着眼睛都能选：不就是牺牲一下色相吗？他可以！ 　　郑淮想明白了之后,马上就给那个女人灌起了迷魂汤,什么“命中注定我会遇到你”，“跨越种族的爱情”之类油腻的土味情话不要钱地砸了过去。 　　他演过那么多偶像剧，小鲜肉、老腊肉角色都拿捏得死死的。 　　虽然话够土，但只要人够帅，迷魂汤的效果就够好。人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个？马上松了郑淮的绑，忘记了这本该是她的俘虏。 　　她将郑淮当成了自己人，开开心心地带他回去见家长了。 　　村长好像很纵容妮儿这个女儿,她要跟郑淮这个身份不明的闯入者结婚,他也不拦着。 　　又或者说，他非常肯定自己能够控住局面。等郑淮跟妮儿结了婚,自然会变成自己人。 　　当郑淮发现妮儿的身份不一般后,就更加高兴了。妮儿的身份越高,他就越有机会找到并救出姜瞧他们。 　　结果没等他施救,姜瞧和其他人就好端端的出现了。哦不,其他人没那么幸运,看起来状态没那么好，不过都没有性命之虞。 　　郑淮隐约听说了原因：了望游乐园准备在这里建一个分园，说不定还会开通列车。 　　郑淮一整个呆住了：他也有列车的工作证啊！原来他可以不用牺牲色相的！ 　　当然，郑淮也不傻，知道现在不是跟他们相认的时候。 　　本来还觉得自己幸运天赋特好使的郑淮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了：所以，这叫做幸运，还是不幸？ 　　更可怕的是，因为郑淮把妮儿哄得太好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跟郑淮摆席、确定身份。 　　村长更是巴不得，早点生米煮成熟饭，也省得郑淮蹦跶。 　　郑淮费尽口舌，从礼仪问题说到重视问题，才让妮儿把摆酒的时间拖到明天去了。他不敢继续推脱，因为妮儿的情绪已经不对了。 　　虽然妮儿像个恋爱脑一样好哄，可她确确实实不是人类。上一秒可以爱你死去活来，下一秒也可以让你死去活来。 　　郑淮不敢真的激怒她，虽然恋人之间也有“死鬼”这样的称呼，但他不想真的以死鬼的方式参加自己的婚礼。 　　甚至这时候他再用乘务员身份也没用，反而可能连累姜瞧等人。 　　把妮儿稳住之后，郑淮就赶紧来找姜瞧想办法了。 　　他也不敢走正门，他很清楚，顶着妮儿未来老公的身份可以让他绝对安全，可这不代表村里的其他人会信任他，他们在盯着他，等着他犯错，然后去找村长邀功。 　　“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大好年华，我的第一次，被诡异夺走吧？我副本外的七亿少女粉会哭的。”郑淮眼巴巴地看着姜瞧。 　　他相信姜瞧肯定有鬼点子（划掉）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姜瞧却没理会他“求抢亲”的虎狼之词，而是问：“你可以记住这里的地理位置？” 　　姜瞧是被周明带到旅馆来的，她能感觉到，村长家距离旅馆不是很远，甚至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很大的村子，可是姜瞧没办法记住其中的路线，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路痴。 　　这就像是变相的软禁，姜瞧只有在村民的帮助下才能离开固定地点，可是郑淮好像不受此干扰。 　　郑淮一愣，说：“对哦，我之前也记不住路。可是刚才出来，那些路线我却能记得清清楚楚。” 　　郑淮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可是我感觉我也没做什么啊？对，我有喝茶！” 　　姜瞧就问：“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临时居民。” 　　“这不一定是茶水的问题，也有可能是身份带来的不同。到时候我们可以验证一下。”姜瞧说。 　　验证茶水有没有用，其实非常简单。 　　郑淮马上就说：“我偷点茶水出来没问题。如果不是茶水问题，我就直接问妮儿，这种消息她会告诉我的。” 　　姜瞧义正辞严地说：“怎么能偷呢？我们是那样的人吗？” 　　“啊？”郑淮马上一愣。 　　姜瞧就说：“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成为村长家的女婿了？” 　　“是，但是……” 　　“没有但是，这意味着村长家就是你家，不是你家你也得当成自己家。从自己家拿东西，怎么能叫偷？” 　　郑淮被姜瞧可怕的逻辑说服了：论不要脸，还得是你啊。 　　“我悟了，我是不是可以消灭村长一家，然后继承家业？”郑淮举一反三地说。 　　姜瞧：……野心不错，不过有没有考虑过实际情况？ 　　“对了，妮儿有没有跟你说过这边的规矩？”姜瞧问，她拿出了自己那份访客须知。 　　第一，永远以青龙村的第一利益为先，以建设青龙村为第一要务。 　　第二，不得亵渎神明。 　　第三，不得伤害村民，不得破坏村内秩序。 　　第四，不得随意走动，不得进入禁区。 　　第五，当规则之间冲突时，请务必以第一条和第二条为先。 　　郑淮就说，“有。跟你这个访客须知有点不太一样。” 　　临时居民的第一条、第三条、第五条守则跟访客须知是一样的。但第二条和第四条有些区别。 　　第二条是：敬畏神明，神明注视着你。 　　第四条是：不得进入禁区。 　　这两条的变化都可以理解。 　　临时居民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变成真正的居民。像郑淮这种就差一顿酒席了，这样他需要遵守的规则跟这里的村民就算不是完全一样，也应该非常相似。 　　所以第二条规则中，访客这种外来者只需要“不亵渎”就行，但对居民来说，就要信仰、敬畏。 　　——这很可能就是一个被邪神信仰污染的村子，出现这种情况并不让人意外。 　　而第四条规则的变化就更好理解了，访客不能随意走动，但居民当然可以。 　　就在这时，旅馆走廊上传来了一些响动。姜瞧和郑淮都闭嘴了。 　　没过一会儿，姜瞧的房门被敲了两下，她打开门，就看到了张娟一行人。 　　两个保镖就守在楼梯口，方便有其他人上来时通风报信。 　　姜瞧则拉起了隔音的帘子，以免青龙村有什么监视、监听手段。 　　张娟他们听说郑淮明天摆酒，反应跟姜瞧如出一辙，先是说恭喜，然后问礼金该怎么给。让郑怀听了直咬牙，很想把这种福气给他们。 　　大家调侃一下郑淮，也就说起了正事，“我们没有看到其他人。” 　　张娟说的其他人指的是特管局的人。特管局先后进来过两批人，后来有一小部分人逃出去了，但还有大部分留在了这里。 　　张娟和李尧不认识村民，但认识自己的同伴。可是这一路，他们没有看到任何眼熟的身影。 　　同样的，姜瞧也没有找到有关闻程的任何线索。 　　他们对这个村落的探索度还是太低了。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郑淮，毕竟郑淮是最有可能接触到真正的情报的。 　　郑淮说：“额……我还没来得及打听太多的情报出来。就是有一点，妮儿说他们青龙村以前很穷的，虽然有得到过扶持，但都没有发展起来，她说，都是上面的领导搞面子工程。就比如这个旅馆。” 　　一个正常的人口外流的村子还搞旅馆？ 　　怕不是觉得自己手上的钱太多烧得慌。 　　可是那时候搞特色生态旅游有扶持，老板就真的开了家旅馆。当然，青龙村要啥没啥，别人是想旅游，不是来忆苦思甜，旅游肯定没发展起来，旅馆也就空置着了。 　　“后来说是有个慈善家在这边投资建设了工厂，带着大家富起来了。” 　　张娟马上就问：“这个慈善家，难道就是神造组织的人？” 　　正常人谁会在这种地方开工厂？交通不便、人口密度不够高、管理困难…… 　　除非这里有不可替代的原材料，才可能让人将这地方的其他劣势暂时忘记。 　　这里有啥不可替代的？人体器官还是什么？想想都知道不是能见光的勾当。 　　郑淮挠挠头，“更多的她没跟我说。” 　　“大家别急，我们会有充足的时间探索的。”姜瞧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意思？” 　　“我们是可能投资青龙村的人对吧？这么迫切想要发展青龙村，却不给我们任何优待，这很奇怪。他们也说了，只要我们守规矩，可以随意考察。但从来没说过，如果我们考察结束不准备投资该怎么出去。” 　　众人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 　　“他们不只是准备在郑淮的婚姻上强买强卖，我们也是强买强卖的一环。能合作，大家皆大欢喜。不能合作，那访客身份失效，我们还是等死。” 　　村子里的人像是很好说话地接纳了他们“访客”的身份，可也许在他们看来，姜瞧一行人只是可以慢慢养着的小羊羔。 　　姜瞧搞强买强卖这么久，竟然也遇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那我们……”李尧目露隐忧。 　　他们又不是真的了望游乐场的人，怎么可能在这里再建一个游乐场？ 　　姜瞧就说：“既然他们这么迫切地希望成功，那就成功呗。游乐场建不起来，列车总能开通的。” 　　这个副本的污染指数太高，这么多人都陷在里面了，姜瞧也没有信心绝对能解决。她的目标很明确：她不是来解决副本的，是来捞人的。 　　捞到了闻程，差不多就可以溜了。 　　你问副本不结束，怎么出去？ 　　这不是有列车么？ 　　这里的世界之壁有点薄，列车可以想办法进无限位面，然后再从其他站点出去。 　　不然姜瞧为什么非要把乘务员带进来？肯定是指望他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啊。 　　当然，无限位面现在也不安全，姜瞧拉了一波仇恨，被正主发现了只怕死无葬身之地，不过那么多人，小心掩饰好自己的身份，还是可以浑水摸鱼逃走的。 　　这也不是姜瞧喜欢冒险，她从来都是从风险与收益中平衡出一条最佳路线。 　　乘务员听到这话，急急忙忙地说：“可是，列车启动有条件的！” 　　列车行驶于两个世界之间，怎么可能不需要能量？就比如铁路奇景站，那里可以提供足够的怨气作为动能。 　　之前乘务员为了逃出无限世界的追捕，几乎用掉了自己的全身家当，真的榨不出油水来了。 　　没看他现在这样，跟一开始的时候比，简直就是瘦了一大圈么？ 　　姜瞧说：“不用担心。村里缺什么都不该缺怨气，大家是合作方，让青龙村先帮忙垫个资没问题吧？游乐场又不是不还。” 　　当然，姜瞧说的是“游乐场”还，而不是她姜瞧来还。 　　游乐场欠的债，跟她姜瞧有什么关系？ 　　乘务员顿时松了一口气，甚至有点幸灾乐祸：这个祸害终于去祸害别人了。 　　被姜瞧坑的时候，他感觉暗无天日。但看到姜瞧坑别人了，他竟然感觉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但大家都是受害者，幸灾乐祸会不会有点不太道德？他怎么能跟姜瞧成为一类人呢？ 　　乘务员忍不住想。 　　但很快他就说服了自己：他又不是人类，需要什么道德感？ 　　突然，两个保镖快步过来，“老板娘上来了。” 　　郑淮马上翻窗离开，顺便薅走了张娟的玫瑰花。然后张娟他们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老板娘是上来给他们送晚餐的，留下一句“不能浪费粮食”，这才离开了。 　　晚餐是一荤一素，但没人敢吃，饭菜是冷的不说，红烧肉看不出是什么肉，素菜表面也有一层青灰烂泥，大米饭戳了两下，一只老鼠竟然叫着朝姜瞧的脸上扑了过来！ 　　鬼知道一只活着的老鼠是怎么藏在饭里的！ 　　姜瞧面不改色地把老鼠的尾巴拎住，拿了个细线捆住，重新塞回了饭里。 　　保镖确认老板娘已经下去之后，偷偷溜过来，说：“饭菜我们帮你解决掉吧？” 　　沉默寡言的老板娘特意说了“不能浪费”，绝对不是随口说说的。把饭菜倒掉不是“文明行为”，说不定就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后果。 　　不过他们这些人中，有三个就是污染生物，正常人觉得恶心的东西，他们可没啥感觉。他们本来就已经被污染了，还需要担心饭菜里面的污染吗？ 　　这些饭菜，不是特供给姜瞧等人的。而是旅馆老板一家也这么吃。 　　所以，保镖就第一时间来帮姜瞧分忧了。 　　姜瞧应了一声，开始垂眸思考。 　　那种被恶心到却根本没有情绪可以发泄的感觉其实很不爽。她总不能自己一个人不爽吧？ 　　郑淮又在敲窗户了，“把大家都叫过来。” 　　他把村长家的茶水都倒了个干净，说：“大家尽管喝。我问过妮儿了，这个茶水可以解后山神藤的毒。如果去过后山，就得喝这个，不过不是村民喝不到。” 　　“这个茶水是从哪儿来的？” 　　“应该就是工厂出来的。” 　　郑淮嘿嘿一笑，殷勤地看着姜瞧。 　　“你别用那眼神看我，怪可怕的。” 　　郑淮就说：“我知道这饭菜这么恶心，你肯定很生气，那不得给他们搞点麻烦？” 　　不然怎么说他够了解姜瞧呢？他简直就是贴心的小棉袄，连夜就送茶水过来了。 　　搞事好啊！搞得大家都忘记他的婚事，那最好了！ 　　姜瞧说：“什么叫搞点麻烦？人家热情招待我们，我们给他们送点宵夜，这不是礼尚往来的事情吗？” 　　郑淮郑重其事地点头，“我学到了！” 　　张娟&李尧：又学废了一个。以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郑淮分明是个老实孩子来着！ 第57章 ??禘??????　　入夜之后,整个青龙村都陷入了寂静。从窗户看外面，没有路灯，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唯有一轮血月悬在空中,给他们提供视野。 　　这边的房子结构很奇特,村民们好像很喜欢落地窗,喜欢落地窗也算是正常，因为敞亮,但又有几个房间连窗户都没安上。 　　当然,姜瞧也不是建筑和民俗学家，她不知道建筑与民俗的关系与变迁,只是在观察中记住了这个细节。 　　此时,她心里想的是：这种毫无夜生活的村落，就很需要她给他们送点宵夜，丰富一下他们枯燥的夜生活。 　　所以，姜瞧给自己的行为定了性：这叫做丰富青龙村村民的精神文化，不能叫做出去乱晃，也不能叫做出去搞事，对吧？ 　　郑淮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要跟姜瞧一起行动,却被她不客气地推开脑袋，“你去了被村长家发现了怎么办？” 　　郑淮委屈巴巴,“可我一个人很无聊。” 　　“嫌无聊可以找妮儿聊聊人生理想。”姜瞧不客气地说。 　　郑淮顿时不吭声了。他又不是要给自己找罪受。 　　其实相比其他村民,妮儿对他的态度堪称友善了,但他也没能完全对那张脸免疫。而且万一她想要在这可怕的夜晚发生点什么,他该找谁哭去？ 　　姜瞧深谙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技巧,又说：“你的牺牲非常必要,留下来稳住局面，这叫坐镇后方。” 　　郑淮被说服了，正要离开，姜瞧又说：“等等，喝了你家这么多茶水，总不能让村长家没有茶水喝吧？” 　　郑淮一愣，没明白姜瞧的意思。 　　他倒了这么多茶水出来，肯定会被发现。但他也不怕，这东西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家家户户都有，只要跟妮儿说都被他喝掉就好了。 　　“尧哥你给帮帮忙，调配一下味道差不多的茶水。” 　　姜瞧的想法是：真茶水他们喝掉了，但假茶水可以回馈给村民嘛。 　　李尧的全知天赋用处本来就比较杂，他就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天赋会用来造假。弄出跟茶水成分一致的东西他做不到，想办法让两者的味道差不多，他是可以做到的。 　　“交给我吧。”李尧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姜瞧一行人溜出去前，再次跟郑淮确认，“回去以后，一定要随时确认你未来老婆、岳父的位置，离他们越近越好，明白吗？” 　　“明白。”郑淮以为姜瞧是担心被村长一家发现他们潜出去了，拍着胸保证，一定会牵制好村长一家。 　　姜瞧的目的不是这个，不过郑淮是怎么理解的不重要，反正最后一样达成目的就行。 　　乘务员碍手碍脚，做不了什么事情，姜瞧就让他跟李尧留在了旅馆里。而姜瞧与张娟带着两个保镖开始行动了。 　　“先去一楼看看。”姜瞧说。 　　她很好奇村民们到了晚上在做什么，说他们没有夜生活只是一种调侃，总不会真的在睡觉吧？ 　　等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到了一楼，就听到了一阵野兽般的嘶吼声。 　　姜瞧等人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就看到旅馆老板就盘膝坐在最靠近大门口的那间房间里，嘶吼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白天大家看到他的时候，他还长着一张人脸，但现在，他的脸上、身上裂开了一道道血痕，仿佛有人在扒他的皮一样，所以他的表情格外痛苦与狰狞。 　　而同时，淡红色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凝成了实质。 　　他脸上像是有流淌着鲜红色的血液一样，那红色液体竟然慢慢流淌成了神造组织的诡异纹路。 　　——更确切地说，这个图案也不是全造组织特有的，而是神造组织所信奉的邪神特有的。 　　而这个诡异纹路就像灵丹妙药一样，淌过男人的皮肤后，竟然让他脸上的伤口慢慢愈合。 　　张娟和李尧根本不敢多看，这个图案的污染性比之前他们看到的版本都要强。邪神复苏程度越深，污染能力自然越强。 　　姜瞧却毫不避讳地观察着他。 　　她看着老板狂热地朝着某个方向磕头跪拜，嘴里喃喃着，“神明的光辉照耀我神，驱我苦，驱我痛。” 　　奇怪的是，那跪拜的方向竟然不是月光照进来的方向。 　　姜瞧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顺着旅馆老板跪拜的方向，姜瞧就看到了他们进村时的小山坡，也看到了他们下山时没有看到的诡异石像。 　　整个石像散发着猩红色的光芒，反向照射着月亮，血月的红色就像是被石像反向浸染而成，显得妖异而恐怖。 　　那不是石像，倒像是一种活物，一种恐怖存在，仿佛祂在复生。 　　难怪这个村子里的邪神信仰者身上看不到文身，屋子里也没看到任何信仰物品。整个村子，都被这个石像的“目光”所笼罩，还需要其他代替品吗？根本不需要。 　　就在姜瞧看向石像的时候，她突然有了一股危机感：她在被注视着。 　　姜瞧马上就把头缩回了旅馆里，当她的目光再次扫向旅馆老板时，却发现他脸上的诡异血迹竟然再次流动，改变了原有的纹路。 　　旅馆老板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但他没有看到任何人，倒是有一只老鼠横冲直撞地跑进了他的房间，不怕死地朝他撞了过来。 　　旅馆老板直接捏住老鼠，整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的嘴巴不正常地鼓动了两下，然后吞了下去。解决掉了不安分的东西之后，他又闭上了眼睛。 　　那只老鼠自然是姜瞧丢出去的。 　　保镖吃掉她的饭菜时，姜瞧留了一条鼠命。现在，她很好地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别人给她送晚餐，她给别人送夜宵。 　　而就在旅馆老板吃老鼠的同时，姜瞧一行人已经往旅馆的另一头摸去。 　　在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扇门，月光绝对照不进来的房间里，他们看到了安静躺在床上的老板娘。 　　姜瞧直接进去，在老板娘身上东摸摸西摸摸，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个假人，也像一具冰冷的死尸。 　　“我们去看看别人家的情况。”姜瞧就对张娟他们说。 　　可能是因为她身体里还有邪神种子，她发现自己很容易被血月或是山上那个石像注意到，所以姜瞧都是摸着楼房的阴影，顺着墙壁爬的。 　　稍远一点的地方，就让张娟他们去。 　　等张娟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姜瞧正对着墙壁发呆。 　　“其他几户人家情况差不多。一家人基本上都是信徒，但也有那么几户中出现一两个躺尸的，九成以上是女性。这是什么情况？因为不是信徒，所以不能在夜晚活动？” 　　姜瞧轻声说：“不对。那个不会动的人，应该都不是本村人。” 　　“你怎么知道？” 　　姜瞧指了指前面的房子，“刚刚我去他们家看了，女主人也在躺尸。我认识这个女主人，不，应该说，是关心认识。我在关心的记忆里看到过她，就是被拖上了车的那个女人。” 　　但是跟姜瞧看到记忆中声嘶力竭地反抗不同，这个女人就像旅馆老板娘一样温顺、寡言。 　　张娟握紧了拳头，“是人口·买卖黑产吗？” 　　姜瞧摇摇头，“不完全是。我检查了他们身上的情况，没有伤痕。” 　　“可是……”张娟觉得这不合理，她也见过一些拐卖案例，如果不是出于自愿，那些女性总该反抗，反抗不成总会有伤。 　　总不能是青龙村村民见义勇为，救下无辜女子，从而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吧？ 　　姜瞧说：“因为这些人，不是真人。人是不会真正被驯服的，可他们不一样。” 　　这个青龙村，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平和、很宜居。 　　从进青龙村开始，哪怕当时姜瞧没办法记忆路线，她也在记忆所有能记忆的细节：忽略这是个鬼村的事实，村民们彼此打招呼，气氛和谐，没有夫妻之间的谩骂争吵，只有各种温顺的应答。 　　普通夫妻之间都做不到这样，更别说被卖过来、没有经过毒打的人。 　　处处都很和谐，但处处都很违和。 　　这部分人，就好像一段固定被设定好的程序，根据程序设定给出反应。 　　用更简单的话来讲，就是他们没有灵魂。 　　他们只剩下了这具躯体，精神被抽干了。 　　无限世界出现之后，灵魂存在自然也被认可。当然，比起那些玄之又玄的解释，倒不如简单一点，将其理解为个体的思想与精神。 　　如果他们没有灵魂，那就好理解了：他们不需要信仰神明，因为机械化的“程序”是不可能提供信仰的。“信仰”本身也是精神层面的东西。 　　张娟的嗓子发干，她不知道姜瞧是怎么将这些可怕的信息联系在一起的，比起李尧，她更像【全知者】。 　　“那他们为什么要在深夜躲在小黑屋里不敢照月光？”张娟提出了疑点。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需要更多证据。”姜瞧说，“我想，在工厂里，我们就能找到证据。先不说这些工具人，就说青龙村本身，有个很有趣的点。” 　　张娟很快跟上了她的思路，“这个村子本身在被两种力量切割。” 　　“没错。” 　　后山的“神藤”有毒，要用工厂里出产的茶水涤荡。 　　村民们在被一股特殊力量扒皮，靠血月，也就是神像的力量修复。 　　敢把一种藤蔓叫做神藤，并且藤蔓就长在石像所在的山上，那这种藤蔓的力量跟邪神石像的力量应该属于同源。可是工厂出来的茶水却正好能克制这种力量，这不是很有意思么？ 　　那能让村民承受扒皮之痛的力量，或许也可以去工厂中找一找。 　　张娟却说：“可是我现在越来越迷糊了，我以为建工厂的慈善家应该就是神造组织的人。结果现在告诉我这是对立关系？” 　　姜瞧就说：“等我们去看看就知道答案了。” 　　石像所在的后山与工厂的位置就在青龙村的一南一北，截然相反。 　　越靠近工厂的地方，民居越少。工厂就建立在大马路的尽头。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块指示牌：前方禁区，请勿出入，后果自负。 　　很有意思，邪神石像所在的地方没有被标为禁区，可是一家工厂竟然被标成了禁区。 　　“我们要进去吗？”张娟问。 　　姜瞧抬头看了看天上的血月，说：“进。” 　　禁区是给大部分人设置的，可能很危险，但绝对不是必死区域，不然的话，那些茶水是从哪儿来的？ 　　工厂还在以某种形式与村子进行交流。 　　村长肯定知道更多内幕以及安全出入工厂的方法，但当然姜瞧也不可能直接去问参考答案，没办法，他们只能靠自己冒险一试了。 　　选择直接冒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姜瞧抬头看了看血月：她被发现了。 　　姜瞧很清楚，邪神石像本身不是无敌的，这又不是邪神真正降临，谁还没有个邪神种子了？ 　　但麻烦的是祂的那些信徒。姜瞧不认为他们真的有能力跟整个村子对抗。更别说这个村子里还有另外一股力量的存在。 　　既然被看到了，那就要大大方方地进工厂。工厂里有跟邪神石像势均力敌的力量，虽然他们不是工厂的人，但姜瞧不信血月连这都能发现：工厂的范围，就不是血月能照到的了。 　　如果邪神石像连这都能发现和控制，那工厂也早该凉了，哪有势均力敌的机会？ 　　这么做会不会更容易引起邪神石像的敌视？ 　　开什么玩笑，就算他们不是工厂方的人，邪神石像会对他们仁慈吗？ 　　那当然不可能。 　　有工厂做对抗，邪神石像的主要仇恨值才会拉到工厂上，并且不会轻举妄动。 　　血月的光芒无法照到工厂，但工厂的灯全都开着，反而使这个地方亮如白昼。 　　然后，姜瞧在工厂的门口看到了远方集团的标志。 　　换做之前的姜瞧不一定认得出来，但经历过【幸福一家人】的副本后，她专门调查过远方集团和顾明珠一家：远方集团原董事长，顾明珠的父亲顾远车祸去世后，集团由顾明珠的老公负责打理，但他一直在神造组织的指使下调查顾远的“隐藏财产”，而顾明珠也被神造组织污染。 　　姜瞧也是因为这个副本被神造组织盯上的。 　　但是她到最后也没能查到顾远隐匿的财产在哪，难道就是这儿？ 　　能与邪神的力量对抗，难怪神造组织的人那么在乎。 　　可不对啊，如果只是这一家工厂，他们早就发现了，还用得着特意调查吗？顾远和神造组织真的是对立关系吗？ 　　姜瞧换了个思路：一开始，顾远是神造组织的人，或者说，是合作关系。 　　他们在青龙村建了工厂（不只是青龙村，还有更多实验点），但后来，神造组织发现，顾远不可控，他在背地里搞别的东西。然后，双方就开始撕了。 　　顾家家破人亡，连顾远的亲女儿都被做成培养皿。 　　但神造组织估计也受了反噬：工厂能跟邪神石像的力量势均力敌呢。 　　作为吞噬了邪神种子的人，姜瞧忍不住猜测：难道顾远跟她一样，撬走了一些邪神的血肉碎片自立门户？ 　　姜瞧不能确定，但她觉得，她在离真相越来越近。 　　那些原本断掉的线索，总会在某一天一一勾连起来。 　　工厂的大门紧闭，但姜瞧一行人站在门外，就已经能够听到厂房里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跑动，有人在捶墙敲门…… 　　他们已经感觉到了群魔乱舞，与身后寂静的青龙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瞧推了推门，发现门根本没锁，很容易就能打开。 　　里面的生物仿佛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们朝门口聚集了过来。 　　姜瞧已经能透过门缝看到一些怪物鲜红的眼睛，和恐怖的皮囊。 　　滴答、滴答……那是什么声音？ 　　哦，是怪物们垂涎外面新鲜血肉流下的口水。 　　很奇怪，外面明明很容易打开门，但从里面好像没办法开门。 　　姜瞧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她扭头看向张娟，“我把门一打开，你把大家一起传送到郑淮身边去。” 　　“三、二、一！” 　　在厂房大门被推开的瞬间，异化生物直接涌了出来。 　　张娟的速度很快，但最前面的姜瞧仍然被最前面那个异化生物抓了一把，她的手上马上就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血腥味刺激着怪物们越发狂躁。 　　然后，姜瞧四人出现在了郑淮的房间里。 　　郑淮吓了一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看到是姜瞧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妮儿“迫不及待”呢。 　　“你们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休息得好不好。” 　　“说人话。” 　　“需要村长一家来扛怪。” 　　其实不用姜瞧多说，郑淮自己都听到外面躁动的声音了。原本死寂的青龙村像是突然活了过来，那种咚咚咚的蹦跳声、嘶吼声越来越近。 　　郑淮回过神来，瞪着姜瞧：“这是你搞的？啊不对，我的问题应该是，你让我千万离村长一家近一点，就是这个目的？” 　　姜瞧诚实地点头。 　　郑淮：…… 　　他薅走张娟的玫瑰，是希望张娟在必要的时候带他脱离虎口。 　　姜瞧倒好，直接把他当成救命稻草，反向带大家逃生到这儿来了！ 第58章 ??禘??????　　姜瞧知道,村长应该有能对付怪物的方法。 　　当伸手党直接要标准答案是不可能的，那最好的方法，就是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付这些怪物的,偷偷抄答案。 　　姜瞧这么做还有一层原因：禁区危险,让青龙村村民将禁区的怪物牵制住,他们才方便进工厂查探。 　　青龙村的村民都是看起来很像人类的异化生物,如果真的放他们出了副本，没有生命体征检测仪,还真的无法通过肉眼分辨他们跟人类的区别。 　　可是工厂里面的诡异却不一样,他们就只有一层深褐色的皮包着骨头，靠四肢行走,没有血肉的缓冲,才会让人听到那种咚咚咚的声音。他们的脸上，血红色的眼球占了大面积，剩下的就是那张不合常理的嘴。 　　张娟带他们回来之后，这些诡异就像失去了原来的目标，开始在整个村子里乱窜。 　　他们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神智，就像最低等的异化生物一样，只剩下撕咬、进食本能。 　　原本在“对月修行”的村民们很快就被惊动,包括村长一家。 　　妮儿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她是真的担心郑淮，“你没事吧？” 　　“我没事。”房间里只剩下了郑淮。 　　但妮儿担忧的表情顿时一变,她的嘴角下撇,配着那张恐怖的脸,更显阴森,“郑淮,你说过不会骗我,不会背叛我的，对吗？” 　　“对啊。”郑淮不假思索地回答，同时脑子疯狂转动：是姜瞧他们留下了什么把柄，还是她故意诈他？ 　　“外面发生了什么？亲爱的，你不会怀疑这是我干的吧？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淮誓把“可怜弱小又无助”的人类形象扮演到底。他说的相当理直气壮：反正那些怪物又不是他放出来的，他绝不跟姜瞧他们同流合污！ 　　跟姜瞧比起来，郑淮确实能算是老实孩子。但能跟姜瞧混到一起去的，你指望他有多老实，那也是不可能的。 　　语言的艺术就是这样。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直接撒谎是很容易被辨别的。但这种表面上是真实，实际上却有很多钻空子空间的话术，就很难辨别真伪了。 　　妮儿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说：“可是你身上有月光的味道。” 　　血月也有味道？ 　　是他爬墙出去的时候沾上的？还是姜瞧他们身上来的？ 　　当然，这个问题不重要。 　　郑淮马上就说：“你知道吗，我遇到你，就觉得自己遇到了爱情。这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听说‘今晚的月色真美’，就是我爱你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所以，我就忍不住出去看了看外面的月亮。” 　　他觉得他这个演技要是拿不到影帝奖，简直就是对世界人民的辜负。 　　之前那些土味情话都能把妮儿给忽悠住，更别说这种具有杀伤力的情话。 　　她感动得眼泪汪汪，“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外面不怎么安全，你就好好待在这里。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妮儿出去后就把郑怀的门给反锁上了。 　　这不是怀疑郑淮，而是在保护他，因为村长也过来了。 　　没等村长出声质疑，妮儿就说：“爸，不是他。村子里还有其他访客。” 　　“他们连路都记不住！怎么可能去禁区？我问过旅馆老板了，他们都在。” 　　——李尧和乘务员都待在旅馆里，他们会想办法掩人耳目。所以，最可疑的人还是郑淮。 　　妮儿就说：“我看过了，他身上没有月光的味道。” 　　“你确定吗？” 　　“确定。我们先解决掉眼前的问题，谁违规进了禁区，到时候查清楚了再把人丢进工厂里就好了。” 　　有妮儿这话，村长也不再执着地想要进郑淮的房间了。 　　郑淮听着脚步声远去，松了一口气，同时良心又有一点痛。 　　但良心这种东西嘛，痛着痛着就习惯了，郑淮已经忍不住开始祈祷：但愿以后遇到的污染生物都这么好忽悠！ 　　如果良心痛一点就可以换来无伤过关，他愿意承受这份痛！ 　　在妮儿进来的时候，姜瞧他们就躲在郑淮的窗外，他们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工厂里出来的诡异太强了，村民们在反抗，却显得不堪一击。 　　两个大活人加两个异化生物挂在外墙上，竟然没人发现。 　　工厂出来的诡异在疯狂针对村民，而村民正在勉力反抗，自然无心观察环境。 　　姜瞧看向了从刚才开始，情绪就明显不对的张娟，“你怎么了？” 　　开门的时候，张娟的速度很快，但仍然慢了半拍，所以姜瞧才会被迎面而来的诡异抓到手。 　　以她们配合的默契程度，张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张娟指了指某个揪着村民大嚼的异化生物，说：“你看到了吗？他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 　　她指向的怪物已经难辨人形，但脖子上的项链还挺明显。 　　“他以前是带我进特管局的队长。进青龙村副本之前，他还跟我说，等他出来了一起去聚餐吃火锅。” 　　之前张娟从未跟姜瞧说过这些事，因为那时候她心里还抱着希望：她怕自己乱说话立了flag，反而会影响他们幸存的几率。 　　进青龙村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看到之前进来的特管局成员，其实对张娟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现在，另一只靴子已经彻底落了下来。 　　张娟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事实上，她连自己的遗嘱都已经写好了。但当很亲近的人在自己的眼前变成怪物时，不管把生死看得多淡，还是会感到难过。 　　张娟不太擅长多愁善感，她只是忍不住想：那么好吃的火锅，可惜，他永远吃不到了。 　　她不应该这么难过，这是好事儿啊，以后可以少一个人跟她抢肉吃了。 　　张娟笑了笑，眼角微微发红。 　　她说：“我难过，可能是因为没人买单了吧。” 　　毕竟，队长买单是传统。 　　她收起了自己的情绪，现在有个更严重的问题：其他看不出原来长相的异化生物，是不是也是特管局的人？那——闻程呢？ 　　张娟扭头去看姜瞧，却见姜瞧平静地说：“这些人，都不是他。” 　　如果是他，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认出来的。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村长一家出手了。他们的实力很强，扭转了一边倒的局势。 　　而穿着斗篷的妮儿发出了尖利长啸，工厂里出来的那些诡异竟然放下了眼前的猎物，转而追上了妮儿。妮儿飞速前往后山的方向，那些诡异也追了上去。 　　虽然村子里还留下了几只，但村民们合力对付，倒也不难。 　　难怪妮儿在村子里的地位特殊，原来不是因为她是村长的女儿。 　　姜瞧已经明白了村长对付工厂禁区的“秘密武器”，她果断地对其他人说：“我们回工厂。” 　　现在，就是探索工厂的最佳时机。 　　此时，工厂大门敞开，里面空空荡荡，一片死寂。 　　在他们踏入厂区的同时，大门啪的一声关上。 　　四人没有回头，面不改色地往前走去，他们看到，雪白的墙面上有坑坑洼洼的凹痕，上面还溅着很多深色的液体。 　　厂区分为四个部分，提取区、熔炼区、复原区、办公室。 　　前面三个区域都摆着奇奇怪怪仪器，可是姜瞧他们都不懂这些。 　　提取区是最脏的，也是最臭的，桌台上、地面上都有残留的人体组织。 　　熔炼区挺干净，里面的试验品大部分都是各种各样的液体状物，其中一部分跟郑淮拿给他们的茶水差不多。 　　复原区也很干净，只是里面还躺着几个人。 　　张娟先是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工厂里的诡异没跑光。但很快她就发现，这几个“人”就跟村里那些躺尸的人一样，正处于没有知觉的状态，不动的话，跟新鲜尸体没啥区别。 　　姜瞧已经走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的电脑也还在运转，她找到了工作日志： 　　“感谢神造组织，感谢顾远先生，让我有机会参与这个伟大的造神项目。我们找到了很多生活不幸的实验体，但是他们能提供的怨气远远不够，【种子】没有任何活性……” 　　姜瞧一目十行地浏览着日志内容，一边删除无用的信徒废话，一边总结信息： 　　顾远和神造组织在这里建的工厂，生产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怨气”。更具体地说，是【培养皿】。 　　合适的培养皿不是指一个人。集合众多怨念，促使邪神种子复苏也是一种培养方式。 　　可是一开始，培养并不顺利。 　　负责人认为，他们还不够痛苦。他发现村子里有很多讨不到老婆的鳏夫，干脆送实验体给青龙村村民当老婆，让她们承受凌虐。 　　但后来，顾远和神造组织分道扬镳了。因为顾远觉得：与其复苏邪神，不如让我自己获取邪神的力量。 　　这对工厂负责人没什么影响，他只想好好探索一下这个神秘领域，只要能保住“工作”，上面的人是谁不重要。 　　神造组织在建工厂的同时就已经在青龙村传播信仰，造了石像。上面的斗争同样没影响村民们：反正工厂确实对他们有好处，信仰神明也没坏处，两个他们都喜欢，其他的跟他们没关系。 　　后来负责人听到村民们抱怨老婆不听话、不好管教，又想出了激发怨念的更好方法：对方好好活着的情况下，一点点将对方的灵与肉相互剥离，这样的痛苦，可以最大程度的激发一个人的怨念。 　　于是，青龙村村民获得了真正乖巧没有灵魂的对象，而负责人则是成功收集到了更多灵魂深处的痛苦。 　　看完了日志，厂区的功能分布就很好理解了：提取区就是用来剥离灵与肉的地方，熔炼区则是用来折磨灵魂、熔炼怨念的地方，复原区就是帮助复原身体组织、保持身体完整性的地方。 　　当然，在尝试剥离的时候遇到了很多困难，好在经过多次尝试，终于成功了。 　　负责人也没有发现，他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无限位面的入侵，是诡异正在大爆发的阶段。 　　没等他庆祝自己的成功，污染大爆发，这里变成副本，他就被反噬而死了。长期处于污染下的村民们，在副本出现之后，也都已经异化。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突然出现了血红的警报两字，然后更多内容加载了出来：原料未进入提取区，将进入紧急工作模式。 　　然后，三个区域的仪器都开始运行了起来，机器轰鸣，发出隆隆的声音。 　　他们明明在办公室里，周围没有任何仪器，可是他们却能听到仪器运作的声音，不，不只是听到，更是“感受到”。 　　他们好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自动地被放在了无形的操作台上，然后，钻子要钻进他们的脑袋了…… 　　姜一和姜二率先发出惨嚎声，他们的脑袋仿佛真的被钻子钻了进去，破了一个洞，有深黑色的浆体流下来。 　　工厂可怕的并不只是那些攻击力极强的诡异，而是进了这里，你只是“原料”。 　　从你踏进工厂的那一刻起，不管你在哪个区域，都属于工厂规则的操作空间。 　　张娟焦急道：“我的天赋无法使用，没办法传送。” 　　姜瞧就说：“别急，一定会有办法的。现在的情况相当于我们被仪器抓住了，想办法挣脱。” 　　他们被摁在操作台上，办法，控制自己的全身，但部□□体其实仍然可以动。比如姜瞧现在，就在动手腕。 　　姜瞧拿出了匕首，转动匕首的同时，能听到金铁相击的声音。匕首碰到的不是空气，而是仪器。 　　但是无形的仪器也将姜瞧束缚得很紧，随着姜瞧的动作，她手上原本的划伤更是被撕裂了一片。 　　就在这时，电脑上的红色警报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自动操作模式已关闭，已进入手动操作模式。 　　然后，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又被放了下来，重新获得了自由。 　　怎么回事？ 　　连姜瞧都没想明白：她那点破坏，应该还没有影响到仪器的正常运作才对。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姜瞧身后。 　　“小……”张娟张开嘴，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第一声。姜瞧的匕首已经快速地往身后扎去。 　　她没有看到人，但已经在第一时间从张娟的反应里感觉到了异常。 　　这很可怕，姜瞧的感知能力挺强，而让她一点儿异常都感觉不到的，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强过她很多。 　　就像姜瞧想的那样，她一刀扎了个空，然后被握住了手腕。那是一种比被仪器束缚住还可怕的感觉，会让人觉得自己无力反抗。 　　以姜瞧的性格，就是没有生路，也要想办法撞出一条生路。所谓“无法反抗”，肯定是对方想让你产生的错觉。 　　等死，从来不是姜瞧的选择。 　　但这一次，她竟然收起了自己的武器，放弃了抵抗。 　　她手上空空荡荡，她慢慢转过身去，喊他，“闻程。” 　　“我不是。”男人的声音嘶哑难听，不复从前。 　　他是闻程，但也不是闻程。 　　他脑袋以下的部分，都被一股黑气笼罩着，那些黑气跃跃欲试，想要继续爬上他那张俊秀的脸。 　　那张脸还是他原本的样子，但是瞳孔却变成了妖异的猩红色。 　　现在的闻程，恐怕已经不能叫做“人类”了。 　　现在他看姜瞧的眼睛里，没有了曾经的温和与笑意，只有冷酷与杀意。 　　闻程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说：“我告诉过你，不要来。” 　　之前在特管局，有个从青龙村逃出去，发疯的特管局成员，曾摁住过她，说：“不要去。” 　　那是他特意传出去的消息。 　　姜瞧说：“可是我还是来了，你现在是要杀了我吗？” 　　她主动去拥抱闻程。可就在碰到他的瞬间，他就像应激反应一样，一把扼住了姜瞧的咽喉，将她反向摁在了墙上，墙上的石灰簌簌落下。 　　张娟想要救姜瞧，但她手脚冰冷，仿佛被冻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姜瞧一边干咳，一边说：“你可以杀了我，因为这是我欠你的。你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她还是伸手抱住了闻程，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没有惊慌，没有恐惧，更没有对闻程的伤害之意。 　　可是张娟分明看到，某个说“不会伤害你”的女人抱着闻程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匕首！ 　　张娟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 　　欺骗诡异的感情，姜瞧跟郑淮是一脉相承吧！ 　　闻程渐渐松了手，姜瞧也收起了武器，仿佛这真的就是一个拥抱。 　　“你等我一下。”闻程突然说。 　　然后又飞快地消失不见。 　　张娟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她心情复杂地说：“刚才，你真的会动手吗？我分不清你哪句才是真话。” 　　“都是真的。我不会伤害闻程，可如果他真的要杀我，说明他已经不是闻程了，那我当然要杀了他，只有这样，才能报仇。” 　　只有拥抱这个动作，才能在必要时发起致命一击，才能让他躲无可躲。 　　而且，因为她的特殊疾病，无法泄露情绪，只要闻程看不见匕首，就不会发现她的杀意。 　　可是，张娟突然说：“可是，他应该发现了。你没有暴露，但我暴露了。” 　　她无法像姜瞧一样，绝不泄露半点情绪。当姜瞧的匕首出现和消失时，张娟敢肯定，自己有情绪变化。 　　那么，闻程不可能发现不了。 　　他知道姜瞧的“欺骗”，但仍然没有动手。 第59章 ??禘??????　　姜瞧的身手,不是跟武术老师学的，而是跟闻程学的。 　　闻程没时间，她就在一旁对镜自怜,“像我这种花季少女,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该怎么自救呢。” 　　被演了一脸的闻程：……你对自己的演技也要有点B数吧？算了,也不戳穿你出门是通常跟着一整个团队的事实。 　　再怎么忙，真要抽时间,那肯定也是有的。 　　“遇到我无法对付的敌人该怎么办？”姜瞧问他。 　　“我有上中下三策,主公想听哪个？”闻程作谋士献策状。 　　“那肯定是听上策。” 　　“上策，就是稳住他,不要激怒他,维持好自己花瓶的身份，等我来救你。别老是冒险。” 　　“嘁，万一你不能呢？下一个，要来点能自救的！” 　　闻程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他太了解姜瞧搞事的个性了，就知道上策是会被抛弃的。 　　“中策，就是示敌以弱,获取对方的信任,找到他的弱点，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击毙命。你拥有别人没有的优势,别人无法察觉到你出手的时机。” 　　有人因为她的病讨厌她,有人因为她的病同情她,也有人因为她的病疏远她。 　　只有闻程,会告诉她：这是你的优势。 　　“行吧,那我就用这个。” 　　“不听听下策？” 　　“我知道你的套路，不是让我躺平等死就是让我别去招惹比我强太多的敌人，是吧？根本没有参考价值，过。”姜瞧大手一挥。 　　然后，姜瞧又缠着他问，“那你的弱点是什么？” 　　没办法，闻程这种特训出来的体能怪物真的不是她能比的。虽然她学习领悟能力不错，身体素质也好，但距离打败闻程还差了八辈子。 　　所以她准备先问问，下次暗戳戳用上。 　　闻程看了她半天，没有回答。 　　“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 　　“我在想，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怎么，你还想当我的敌人？” 　　姜瞧面上半点心虚都没有，“万一呢？不是剧本都是这么写的嘛，反目成仇、对面不识什么的。” 　　闻程就说：“行了，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敌人的，我也不可能去伤害你。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 　　其实姜瞧是有点迷糊的：所以，闻程的弱点到底是什么？他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姜瞧一向是个“好学生”。现在，闻程曾经教她的东西，都被她一一用了出来。 　　姜瞧记住了，闻程也做到了。 　　张娟缓了缓，才终于让情绪镇定了下来，并且嗑了点药把情绪值拉上去。 　　他们没有测工厂内的污染指数，但毫无疑问，工厂内的污染指数比青龙村要高得多。这里专门制造痛苦、绝望等负面情绪。 　　张娟进来之后，就一直在注意自己的情绪值变化，以防情绪值突破警戒线。所以她也有看到，在闻程出现后，她的情绪值一下子跌得更快了。 　　受他影响，张娟刚才的情绪波动才会特别大。 　　两个保镖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他们本身就受了伤，在闻程出现后，更是瑟瑟发抖。 　　张娟等情绪平复了，才说：“姜瞧，你还准备带他出去吗？” 　　闻程异化了，这毫无疑问。但这不是普通的异化，他太强了，更可怕的是，他就是行走的污染源。 　　这样的怪物出了副本，对人类来说是好事吗？ 　　是，闻程曾经救过很多人，这不可否认。但同样无法否认的是，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哪怕他还记得姜瞧，还记得不能伤害她，但他不是【温馨小区】出来的那两个保安，保安应该是受制于姜瞧，但姜瞧绝对控制不了闻程。 　　张娟以前就认识闻程，可是她也看到了闻程扫过她的目光，如同扫过一只虫子，冷酷又漠视。 　　或许对姜瞧来说，闻程还是以前的闻程，但对人类而言，他已经不是他了。 　　姜瞧毫不犹豫地回答：“对，我一定会带他出去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是他自己不愿意出去呢？” 　　张娟也不知道现在的闻程是什么情况，但她知道，换做以前的他，如果知道自己会祸害全人类，哪怕有机会出去，他也绝对不会出去的。 　　他说过：如果有一件事必须有人来做，那就让他来做。 　　闻程能把人活着送出去，虽然状态不太好，但至少是活着，说明他很可能自己也是有机会的，但他自己放弃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闻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对，我不会出去。等天亮了，我就在副本撕出一个口子，你们离开。” 　　他手上多了一个医药箱，真的是最普通的那种医药箱，不是道具。应该是工厂异变前的存货，无人使用上面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闻程对姜瞧说：“伸手。” 　　其实现在姜瞧已经好多了。 　　她的恢复能力本身就很强，手上磨出来的血痕其实也就是看着可怕而已，一瓶低级身体恢复药剂下去就好了，只是因为小伤，她喝都懒得喝。 　　现在闻程让她伸手，她也就乖巧地伸手让他清洁、消毒和包扎。 　　张娟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我似乎不应该在这里。 　　闻队你好歹是个BOSS级别的存在，抬抬手送高级药水不香吗！ 　　姜瞧你也不是柔弱无助的小可怜，你给我别崩人设啊！ 　　幸亏闻队包扎得快，要是再晚一点，伤口都要愈合了吧？ 　　张娟差点忘了恐惧，脑海里已经被无数槽点弹幕填满。 　　看看旁边真正奄奄一息的两个保镖，再看看她自己（无明显外伤，但精神受创），张娟都快不认识受伤这两字了。 　　姜瞧一边看闻程给她处理伤口，一边问：“你的理由？” 　　闻程动作一顿，“你知道我的天赋吧？” 　　姜瞧听张娟说过，他的天赋叫做【命运】。 　　大半个月前，闻程收到了任务指令：青龙村污染指数异常，周围出现异象，需要闻程带队解决。 　　进来之后，他们就发现，外界检测到的污染数据只能算是爆发初期的数据，工厂里的污染源集合了太多人的痛楚与怨憎。 　　这个污染源没有成为邪神的培养皿，反倒是邪神种子成为了壮大它的力量。趁着两个世界融合的契机，它疯狂壮大，准备吞噬一切。 　　闻程及其队员也终于查到了这个村子、这个工厂藏着多少污垢。 　　这个村子里，没有无辜者。 　　也许一开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旁观者。 　　但工厂建起来之后，他们路过工厂时听到凄厉惨嚎，就应该知道这不是什么合法工厂。 　　但他们的解决办法是，不再路过这个工厂，听不到就好了。 　　只要假装听不到那些声音，他们就可以拿到大笔的津贴，住新房子，开轿车。 　　后来，他们发现，工厂还会给他们发对象，任由他们打骂凌虐。再后来，还可以换成不会跑的…… 　　利益链越绑越深，就成了密不透风的墙。 　　你说这是犯法的行为？ 　　可是法律可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吗？可以让他们有对象吗？ 　　都不可以？那你还提个屁的法律！ 　　这里的人，愚昧中带着精明。 　　只要事情不败露，法律就惩罚不到他们。心中有一点愧疚，那就去信奉一下神明，获得一点心理的慰藉。 　　然后，继续作恶。 　　神造组织可恨，顾远可恨，但这些村民，同样可恨。 　　不是村民都通过这种非法手段找到了对象，但他们或许因为金钱闭嘴，或许因为血缘宗族关系闭嘴。 　　沉默就成了帮凶。 　　如果工厂里的污染源只是对村民们复仇，说实话，闻程他们都会觉得大快人心。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污染源没有神智，只有刻骨的仇恨与怨念，覆灭青龙村之后，它将继续壮大，然后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席卷世界。 　　闻程的天赋叫做命运：拨动命运的琴弦，将会走向无数不同的可能。 　　他看到的就是未来的无数种可能： 　　工厂污染源吞噬村民后，获得更多邪神的力量，将会成为新的邪神。 　　村民在邪神力量帮助下解决工厂污染源，邪神力量壮大，祂在现实世界中复苏。 　　…… 　　他看到了太多命运支线里的死亡与毁灭——不，不只是看到。 　　对别人来说，那是短短一瞬间，但对闻程来说，每一条命运支线，他都是亲历者。 　　每一次，都是他在经历绝望。 　　如果不是闻程心智坚定，也早就在命运的洪流中迷失。 　　但他还是找到了一条生路。或者说，他也不确定那是不是生路，因为越到后面，支线越发繁杂，他的精神力撑不住他完全看完了。 　　闻程只知道，这条线，比其他线都好。 　　他用自己承受了恐怖的污染，与工厂绑定，将可怕的污染限制在工厂内。工厂污染源没有神智，但他可以有，他可以成为污染源的“脑子”。 　　当然，工厂里的怨念诅咒了村民：他们也应该承受扒皮抽骨之痛。 　　然后，村民们又发现，神明可以治愈他们，所以继续信仰邪神。 　　这么一来，工厂的污染与神明的污染达成了一种平衡，至少对现实来说，青龙村里面的污染就没办法出去为祸人间了。 　　而汹涌的怨憎恨则在时时刻刻撕扯着闻程，同化着闻程。它太痛苦了，闻程竟然想将它限制在工厂里，不去复仇，不去猎食，这怎么可以？ 　　闻程的队友们知道闻程的选择后，他们笑着说：“闻队，我们没有你这样的意志力，没办法跟你一起扛了，但是，我们的血肉还有点作用。” 　　他们的血肉可以成为工厂的原料，可以吸引污染源的注意力，让它腐蚀闻程的速度慢一点。 　　所以，他们也留在了工厂内，被抽干了血肉，被彻底污染，没有了神智。 　　“难怪……”张娟喃喃道。 　　难怪她的前队长也是成为了异化生物。 　　对他们来说，成为异化生物比死亡更可怕。但凡有机会，他们宁愿自己死得透透的，也不希望自己成为怪物，破坏自己曾经守护的一切。 　　后来特管局派了救援人员过来，闻程让他们带出消息去，他不想让姜瞧进来涉险，也不想让其他特管局成员进来牺牲了。他希望这个地方就此封印，不再干涉现实。 　　闻程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也许有一天，他也会被同化吧。但以后的事情，他已经管不着了。 　　先撑着吧。 　　“我不能离开。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而且，我走了，这个副本就会失控。”闻程说。 　　因为那不是他的力量，如果他要彻底控制这股力量，就要做好被它支配的准备，他甚至连不伤害姜瞧，都不一定做得到。 　　姜瞧却喃喃说：“也就是说，这个副本里有两股力量，让任何一个吞噬掉另一个都不行，因为这样会壮大对方。必须引入第三方力量把青龙村村民和邪神石像解决了。你的问题不着急，等出去了总有解决办法的。大不了我不停带你进副本，这样就不用担心污染现实了。” 　　闻程&张娟：…… 　　好家伙，闻程说了那么多，姜瞧好像听了，又没完全听。 　　闻程的重点是：你赶紧走。 　　姜瞧的重点是：我要想办法把你捞出去。 　　其他那些不能走的理由，都被她当成了耳旁风。 　　闻程说：“那是邪神的力量。” 　　虽然不是完全体的邪神，但不是区区几个人类可以撼动的。 　　“不就是邪神吗？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姜瞧说：“说不定我早就是了。” 　　张娟：这是可以说的吗？ 　　她感觉自己格外格格不入。环顾四周，莫非只有她一个纯人类？ 　　姜瞧继续对闻程说：“闻程，你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对吗？所以，你不用继续在乎你的正义，不用继续坚持你的原则。你现在，只要听我的就好了。” 　　“我会带你离开。从此，你不必继续献身。你已经不是特管局的闻程，你是姜瞧的闻程。” 　　他以前是个很好的人，有时候好过了头。以后，他可以不用继续当那么好的人了。 　　闻程用血眸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然后，他把头靠在了姜瞧的肩窝上，说：“我好累。” 　　还好，你来了。 　　虽然很煞风景，但张娟拿出了自己的砍刀，在闻程的眼神压力下，正色道：“对不起，闻队，姜瞧，你们可以不顾一切，但我是特管局的人，我不能任由危险回到现实中，不能放任污染源蔓延。” 　　“一定要这时候动手吗？” 　　“对。” 　　下一秒，张娟砍了自己一刀，又赶紧喝下一瓶药水，“嘶——副本还没解决，还是不能伤得太重了啊。” 　　张娟又吞了一瓶药水，往地上一倒，想了想，又诈尸解释说：“我受污染影响，被你们扭曲了心智与认知。所以一会儿我只能配合你们的行动，但出去之后，我不会记得这里的一切。” 　　姜瞧&闻程：…… 第60章 ??禘??????　　张娟觉得自己太难了。 　　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她就像是不小心混进非人类聚会里的一个普通人,因为自己太过正常而显得格格不入。 　　你们别忘了，我是特管局的人！ 　　你们就这样当着我的面密谋是不是不太行！ 　　我总不能真的放这么一个不可控的污染源不管吧！ 　　张娟发现，姜瞧很可能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不小心上了她的贼船之后,就不小心越陷越深了：看过小说、影视剧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一条路走到黑！ 　　要是没听到，张娟还可以捂住自己的耳朵当自己不知情。但现在捂耳朵已经来不及了,张娟就陷入了两难：职业操守是要有的,但先不说她愿不愿意跟姜瞧和闻程作对，就说她愿意打,那估计也是送菜的。 　　这里就是闻程的主场好吧！ 　　既然如此,那就决斗吧——斗不过两个可怕的“污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张娟只能“重伤”加“被操纵”了。 　　无论是个人能力上，还是个人情感上，张娟都不想跟他们为敌。 　　所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如果闻程在出副本之后，成了更大的危害,那她终将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哪怕是死，她也会选择自己所坚持的。 　　可如果姜瞧能想办法控制住闻程,没有祸害普通人,那张娟就会选择忘记这件事。 　　特管局的人也是人,会有职责需要守护,但也有自己的爱与恨。 　　姜瞧早就知道张娟不是死板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跟她这个可疑的人混到一起去,就是没想到她这么怂，哦不是，是这么“上道”。 　　既然张娟都如此表态了，那姜瞧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解决邪神石像和青龙村村民，并且不能利用工厂中的力量。 　　——好吧，她承认，刚才跟闻程说的那些，她有吹牛的成分。 　　姜瞧是跟很多强大的污染生物打过交道，但很多时候她根本就没真刀真枪地动手，毕竟脑子是个好东西，她正好又有。 　　就比如这次，姜瞧一开始也没准备硬杠，尤其是发现这个副本中有两股力量后，她是准备借力打力，然后当一个得利的渔翁的。 　　但偏偏闻程吸收的就是工厂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还十分不稳定，闻程越用越容易被同化。 　　姜瞧肯定得想别的办法。 　　虽然她自己就吞噬了邪神种子，但同样是邪神的力量，区别也会很大。真让她跟青龙村村民对上，人家人多势众，她胜算太低。 　　吹出去的牛皮，是时候想办法圆回来了。 　　“对了，你认识青龙村村长的女儿妮儿吗？为什么工厂里出去的诡异都会被她吸引？”姜瞧问。 　　她需要了解更多信息，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闻程就说：“她确实很特殊。如果不是我，她会被选为怨念的载体。虽然她最后没能成为最终载体，但她的身体被怨念的力量改造过，所以极度排斥邪神与血月，同时也对工厂中的异化生物有吸引力。” 　　难怪她对血月的味道那么敏感。 　　“她试图帮助过那些无辜的人，但又不敢真正反抗父亲与宗族。我能感觉到它们对她的喜欢和憎恨。她是唯一愿意表现善意的人，但它们也觉得那是一种伪善。” 　　“所以，它们选择让她当载体，让她承受它们之前承受的痛苦。但这也是它们喜爱她的一种表现，她可以变得强大。” 　　当然，中途出了个闻程，把这些都截胡了。 　　妮儿身为青龙村的一员，同样受到了怨念的诅咒，每天晚上必受扒皮抽骨之苦，但她又不能靠近邪神的力量，无法像其他村民一样得到治愈，就变成姜瞧他们看到的狰狞模样。 　　如今妮儿已经异化，对污染生物而言，也没有善恶之分。探讨曾经的那点善意究竟是真实的善意还是伪善，已经没有意义。 　　闻程提醒说：“邪神石像的力量在血月降临时会达到最强，所以你们行动，一定要避开这个时间。村民们因为邪神石像获得力量增幅，但同时，邪神石像也从信徒身上得到信仰。” 　　“邪神石像还能跟村民们交流吗？”姜瞧问。 　　闻程嘲讽地笑，“交流？它又没有真正复苏。真复苏了，更不可能。” 　　听到神明声音的时候，就以村民现在的水平，恐怕已经变成飞灰了。 　　石像可以通过迹象提点村民，比如流淌的月光，或是其他迹象。 　　在两人交流期间，张娟一直在一旁扮演一个合格的尸体，但她又不是真正的死尸，她其实一直都有在观察闻程，评估他的危险性。 　　当闻程露出那种危险的笑容时，张娟对他的危险评估一升再升。 　　这已经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闻队了，他以前，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同样一张脸，同样是笑容，却完全是两个人。 　　张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灵活应对法”是否正确。 　　然后，闻程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想法一般，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她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这是警告。 　　就像张娟不信任现在的闻程一样，闻程同样对姜瞧身边的人都有敌意，他只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敌意。 　　姜瞧像是没有发现两人的交锋一样，说：“啧，这个邪神石像说是全知全能，但bug太大，太落后了。” 　　语言是信息交流的利器，结果这石像连话都说不了，只能靠迹象指示信徒，这种古老而落后的信息交流方式，就像是在大喊：快来卡bug！ 　　想想看，邪神石像只有两种具体攻击方式，一种是后山毒藤，一种就是村民。 　　毒藤很麻烦，但正好解药就是工厂出来的；村民是最直接的威胁，可如果切断了石像与村民之间的力量联系呢？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外面已经传来一些响动，被妮儿引去后山，削弱力量的污染生物被毒藤困住，然后又被妮儿带了回来。 　　村民们不敢将这些污染生物赶尽杀绝，因为他们知道，工厂里有更可怕的存在，工厂需要血肉，如果没有了这些诡异，就轮到他们了…… 　　而且，他们也需要工厂里生产出来的人，需要毒藤的解药。 　　闻程说得没错，这个青龙村就是靠这种诡异的平衡维持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股平衡相互撕扯，要么一起消亡，要么最后，去消亡这个世界。 　　“我们该走了，你就呆在这儿等我。”姜瞧说。 　　闻程没吭声，没有说要跟姜瞧一起走，就用一双血眸盯着姜瞧看，眼神里没有乞求，却有浓浓的孤独。 　　他一个人呆在这儿太长时间了，也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痛苦。 　　姜瞧马上扭头去看张娟。 　　张娟：“……不是我推脱，是我带不动他。” 　　她的传送又不是无敌的，闻程的力量超过她太多，而且两个人互相警惕敌视，这种情况下开传送？她暂时还不想跟闻程同归于尽啊！ 　　闻程就说：“我不用她带，我可以跟着你，成为你的影子。” 　　“可是一旦动用你的力量，会让你很痛苦。” 　　“没关系的，这只需要一点点力量，我可以用与你重逢的快乐，抵消这一点点的痛苦。” 　　闻程在撒谎。 　　工厂本身可以帮他一起束缚缠身的怨念，可是他从工厂离开，相当于把所有的压力都扛在身上。 　　闻程撒谎的时候，眨眼的速度会比平时稍快一些。 　　姜瞧沉默片刻，就说：“好，你跟着我。” 　　倏然，姜瞧身后，像是多了一个漆黑的影子，如果不是特意去看，很难发现影子的不同。 　　当然，在有意识的辨认下，就会发现闻程只是站在了姜瞧身后，并不是真的化身成了什么影子。 　　张娟带着姜瞧和两个保镖直接传送回去，她也没有感觉传送压力变大。可是回去时，闻程仍然在姜瞧身后。 　　不过人都出来了，张娟也没有心思继续关注他。此时，村长正在挨家挨户的进行查房：统计村民损失，看看访客是否安分。 　　李尧和乘务员都在敷衍村长，唯恐他发现其他几间房间是空的。 　　眼看着村长的脸色越发阴沉，姜瞧推门出来，说：“村长，你们这个村子的治安水平不行，大晚上的怎么这么吵？在我们了望游乐场，从来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这会影响其他旅客过来旅行的意愿，同样会影响我们的投资意愿。” 　　“你们既然都在，那为什么不肯接受检查？”村长的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扫视着姜瞧。 　　“大晚上的，接受检查才奇怪吧？村长，你们这里该不会是什么黑店吧？村长，我可要提醒你，如果我们达成了合作，必须按照游戏规则来，否则无法吸引游客。” 　　姜瞧的态度强硬，反而让村长稍微退让了一些，说：“我们村都是很规矩的，今天晚上的事情就是一个意外，大家都好好休息吧。” 　　然后，村长就带人退出了旅馆。 　　张娟咕哝着问：“为什么村长对你这么客气？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正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他着急了。”姜瞧说，“工厂对青龙村村民来说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他们根本无法掌控工厂。他们需要工厂的东西，但又害怕工厂伤害他们，只能一直喂养着工厂。你喜欢受制于人的感觉吗？” 　　张娟果断摇头。 　　今晚发生的事情就是一个契机。 　　如果事情不是外来人做的，那就是工厂本身出了问题。有闻程在，可以持续给他们错误暗示：这就是工厂的怨念在不满，它们在发怒。 　　这一次只是底层的污染生物跑出来，那之后呢？ 　　会来村子里的生人（包括污染生物）太少了，如果持续下去，他们只能靠村民来喂养工厂。 　　所以，村长需要外来力量的帮助。 　　如果生命魔术师可以帮助他解决工厂…… 　　就算不能解决工厂好了，如果真的能在这里建一个游乐场分场，带来更多人，那喂养工厂的血肉就有着落了，可以稳住工厂，同时村民也可以获取到更多力量。 　　其实刚来青龙村的时候，姜瞧就有感觉到一点村长的迫切：要么投资成功，要么他们所有人死在这里。 　　讲道理，知道姜瞧的背景，村长不应该这么“饥不择食”，了望游乐场也不是一个青龙村可以得罪的。 　　不过他们喂养着永远吃不饱的“工厂”，自然很缺血肉，那么这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之前姜瞧就说过，这里的人又愚昧又精明，他们很知道该如何选择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游乐场分场的建立就最符合他们现在的利益。 　　所以，姜瞧在洗清自己嫌疑的前提下，完全可以表现得嚣张一点。 　　“不过这还不够。村长只是有点着急了，还没有非常着急。” 　　张娟下意识地接上：“怎么才能让他们非常着急？” 　　“等他们发现，工厂连毒藤的解药都提供不了的时候。”姜瞧慢悠悠地说。 　　姜瞧不准备让闻程动手，但是闻程的身份便利，还是可以继续用的。 　　在姜瞧让郑淮换掉村长家茶水的时候，就有考虑过如何换掉全村村民的茶水。本来想要换掉所有村民家里的“茶水”还有点困难，暴露可能性极大。 　　可是，从源头着手，直接在工厂里换掉他们需要的茶水，那就妥了。 　　村民们只会觉得，是工厂出问题了。 　　他们会发现只有几个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最好就是像了望游乐场一样，源源不断地提供有生力量。 　　他们有求于姜瞧，姜瞧也就能够获得更多便利了。 　　“那我们现在，就是等？” 　　“不，我们有别的事情要做。他们以为自己可以依靠邪神石像，但当石像无法提供力量呢？” 　　姜瞧想做的是，切断村民源自于工厂和邪神石像双方的力量！ 　　张娟敏锐地从令人热血沸腾的计划中察觉到了危险，“你，你又准备干什么？” 　　姜瞧让张娟把郑淮也带过来，大家在旅馆开小会。 　　郑淮习惯性地凑到姜瞧身边，但还没来得及跟姜瞧勾肩搭背，就先感觉脊背一凉。 　　他有种动物般敏锐的直觉，顿时收回了手，然后就看到了姜瞧身边那个像是不存在的身影。 　　“闻哥！”郑淮换了个勾肩搭背的对象，果断往闻程身边凑。他还没发现闻程的异常，熟稔地说，“怎么看到我你也不招呼一声，我可想死你了，一听你有危险，我马上就来了，是不是很感动？放心，以后我罩着你——嗷！” 　　郑淮发出了一声惨嚎。 　　闻程也没有做什么，他只是把胳膊绕在了闻程的脖子上，然后胳膊就被黑气刺痛了。 　　他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上面什么伤口都没有。但是那时候他有种整条胳膊都在被针扎的痛苦。 　　郑淮终于看清了闻程此时的样子，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 　　闻程问他，“很痛？” 　　郑淮想否认，但注意到闻程的眼神后，不得不老实地点头。 　　然后，闻程看向了姜瞧。 　　除了郑淮之外，他只碰到过姜瞧。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 　　他不擅长撒谎，但她擅长。 　　闻程说：“你应该告诉我。” 　　如果他碰到姜瞧，只会带去痛苦，他可以克制住自己的。 　　姜瞧避开了他的目光：“好了，回到正题！你们谁的艺术细胞比较好？比较擅长画画、雕刻之类的？” 　　李尧和郑淮赶紧举手，现在的气氛太尴尬了，他们需要赶紧缓和一下，“这是要做什么？” 　　“给村民们换个信仰。” 　　“你要对邪神石像动手？这不可能！我们破坏不了石像，而且村民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发现的。” 　　“不是破坏，是换一个。”姜瞧平静地说。 　　普通的力量无法破坏邪神雕像，但如果是换一个，就像引入一个新的邪神，那就是两个邪神竞争上岗的问题了。 　　信徒们还会管哪个神明吃掉香火吗？ 　　当然，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请神容易送神难，竞争成功了，相当于给自己找了个新boss。 　　姜瞧就说：“我的意思是，把雕像换成我。” 第61章 ??禘??????　　破坏邪神石像有两个问题。 　　第一,破坏神像相当于亵渎神明，会违背青龙村规则。 　　但姜瞧不只是破坏，而是换一个。规则里也没说敬畏神明,敬畏的是哪一个呀？ 　　第二,不是所有人都能吸收信仰的,不是随便换一个人的雕像上去,就能取代原来的邪神位置。 　　这么做对正常人来讲也很危险，“信仰”未尝不是一种污染,就算能吸收,也会被慢慢污染转化。 　　可能是天赋特，姜瞧可以接受信仰,甚至是污染生物的信仰,就比如姜一姜二的信仰，还有轨道上那些污染生物的信仰。 　　而且精神污染，姜瞧也不怎么怕。反正要污染早就污染了，她的力量来源本来就很驳杂：她吞噬诡异时没有被污染，而现在她身体里的邪神种子也污染不了她了。 　　所以正好，这两个问题在姜瞧这儿都不是问题。 　　——虽然姜瞧一直不承认自己是邪神预备役，但她做的好像就是邪神预备役会做的事情。 　　偷别神的信仰,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神明会做的事。 　　不过,姜瞧是一点儿都不心虚的：让人改邪归正的事，能叫偷香火吗？ 　　本来在张娟和李尧面前,姜瞧是死死地捂着自己的马甲的。 　　甭管他们心里怀疑什么,姜瞧就是要当遵纪守法的五好公民。 　　姜瞧做事的准则也很简单：就算她不是啥好人,也不能昭告天下说自己是坏人。这不就是把自己放在群众的对立面么？ 　　这么吃亏的事情她才不会做。就算要做坏事,那也得偷偷地做啊！ 　　邪神这样的“罪名”,她担不起,污蔑，肯定都是污蔑！ 　　而且那时候闻程就是特管局的人，她可不想跟他站在对立面。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闻程现在的情况，放出去绝对能让官方如临大敌的那种。 　　既然这样，就没啥好隐瞒了，她还是继续选择跟他站在一边。 　　姜瞧已经在张娟面前自曝过马甲，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张娟面上都稳的一批。 　　李尧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他应不应该帮姜瞧啊？突然摊牌，是做好了灭口的准备吗？ 　　就像绑匪让你看到他的脸，那是做好了撕票的准备啊！ 　　他一边偷偷戒备，一边观察张娟的反应，希望她能给点提示。 　　因为早有准备，李尧掩饰得比较好。 　　反倒是郑淮哈哈大笑起来，“姜瞧，你越来越有幽默感了，哈哈哈，要跟邪神抢信徒……你咋不上天呢？” 　　没错，虽然他是姜瞧的忠实小弟，姜瞧杀人他递刀的那种，但事实上，郑淮是全场最不了解姜瞧的真实身份的人。 　　因为他不会去猜测与怀疑，姜瞧让他去做什么，他就直接做了。 　　对他这种直觉型玩家来说，理由不是最重要的，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可以做。 　　郑淮知道姜瞧不会害他，同时也知道姜瞧脑子好使，所以放她的鬼点子去坑污染生物，郑淮很放心。 　　但邪神？哈哈，他们家姜瞧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好吧。 　　郑淮不傻，但有时候也是真的有点迟钝，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姜瞧那两个保镖不是人类。 　　哪怕在铁路奇景站里，姜瞧就有让郑淮打着“信仰姜瞧”的名义给铁轨上的污染生物送道具，但郑淮也没联想太多，扯虎皮的事情而已嘛，又不是真的。 　　可是要改造石像，那就有点不太对了。只有一种力量层面上的东西，才可能相互对抗。 　　郑淮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因为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在笑。 　　这个气氛，不太对劲。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把这话当成笑话。 　　“姜瞧，他们跟你没默契，你给他们解释解释这个笑话。”郑淮说。 　　“我没在开玩笑。”姜瞧的声音四平八稳。 　　郑淮的第一反应是，“那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啊！他们俩是特管局的！” 　　郑淮指的就是张娟和李尧。 　　被特意针对的张娟和李尧：……不愧是你，姜瞧座下第一个狗腿子。 　　正常人听到姜瞧竟然跟邪神有关，不应该首先感到惊惧吗？ 　　结果郑淮已经想好要帮姜瞧灭口了。这熟门熟路的样子，让人十分怀疑两人之前干的都是什么勾当。 　　违法犯罪的事情，郑淮肯定是没干的。但他确实也是站在姜瞧这边的。 　　郑淮害怕吗？可能是有一点。 　　但他跟姜瞧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可能因为姜瞧换了个身份，他就真的翻脸不认人了。 　　而且姜瞧旁边还有个闻程。 　　郑淮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闻程的异常：他也异化了。 　　但又不是完全失了智的那种异化，闻程还能正常跟他交流。 　　如果是那种完全疯狂化的异化，郑淮咬咬牙或许还能大义灭亲，可现在呢？ 　　不要跟郑淮说什么未来闻程和姜瞧可能造成多大的破坏，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拿未来可能的罪审判他们，郑淮是不接受的。 　　他就知道一个事实，闻哥那多好的人啊！ 　　郑淮的胳膊肘向来都是往里拐的。 　　比起跟他没啥交情的特管局，郑淮选择姜瞧这边也很正常。 　　换个角度可以这样想，让未知的恐怖存在当这个邪神，还不如让姜瞧上呢。 　　至少他知道，姜瞧根本没有毁天灭地的想法，至少他知道，只要别人别作死作到姜瞧面前，姜瞧也不会主动去害人。 　　嗐，再说句不好听的，姜瞧是个人的时候，那不做人的事情干得也不少。 　　所以，郑淮是最惊讶的那个，但也是最快镇定下来的那个：小事，都是小事。 　　张娟和李尧在特管局里，都属于有点剑走偏锋的类型，可是坐在这儿，他们觉得自己可能是最正常的两个人了。 　　张娟给茫然无措的李尧使了个眼色。 　　李尧会意，马上站起来，一副“我与邪恶力量不共戴天”的态度，“姜瞧，既然你已经承认了你的身份，回去之后必须接受特管局调查！” 　　张娟一巴掌呼过去，“我的意思是，先配合他们行动。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个副本里，我们就是被污染了，懂？” 　　“懂。”李尧默默地坐下。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要怎么改变雕像的样式？ 　　要改成什么样子？ 　　找着姜瞧的脸复刻？那这会是一个大工程，山坡上的邪神石像也不是真正邪神的样子，它就是那个立体化的诡异图纹，有点像眼睛的样子。 　　这些所谓的邪神信徒，大部分连邪神本来的样子都没有见过。神明不可直视，能代表祂的诡异图纹都已经具有这么强的污染能力了，更别说神明本身。 　　郑淮兴致勃勃地说：“要不要我给你设计一个超级酷炫，特别能代表你排面的标志？” 　　“你自己留着吧。”姜瞧手指轻扣桌面，说：“新设计的标志，无法让标志跟我联系在一起，认同度不够高。” 　　在铁路奇景站的时候，那些诡异直接颂念她的名，所以能够完成精准匹配。 　　姜瞧就指挥郑淮和李尧：“你们找块石头，雕刻我的名字。” 　　“啊？不是去雕像上改动吗？” 　　“现在雕像上污染太重了，你们可能扛不住，我先上去看看。”姜瞧就说，然后又让张娟带够精神恢复药剂，方便传送。 　　闻程自然想跟姜瞧一起，但姜瞧肯定不会带上他。他跟邪神石像直接对上，那就真的糟了。 　　闻程沉默地呆在旅馆内。姜瞧离开之后，他身上的非人气息就越发不收敛了。 　　郑淮积极地活跃气氛，“闻哥，你放心，以前你也没少帮我，我以后肯定罩着你。没想到吧？我已经很厉害了。” 　　“不只是姜瞧站在你这边，我也是站你这边的。说出咱的名号，特管局都得抖三抖，我的意见他们得听！” 　　郑淮说了老半天，发现闻程一声都没吭，抬头一看，人家已经在闭目养神了。 　　郑淮：…… 　　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闻程！ 　　他决定回头要偷偷跟姜瞧告个状。 　　而姜瞧这边，这回只有她跟张娟两人上山。越靠近邪神石像，张娟的情绪值波动越厉害。 　　但张娟也发现了，她的情绪值掉得没有想象中厉害，甚至都没有产生任何幻觉。 　　可能是因为和姜瞧、闻程呆一块儿的时间太久了，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邪神不过如此”的感觉：连姜瞧都玩不过，还想复苏？ 　　人的大脑很神奇，它会产生精神抗性。 　　没有了恐惧，没有了负面情绪，哪怕是邪神，也入侵不了她的大脑。 　　张娟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 　　两人出发前就已经喝过不少毒藤的解药，暂时不用担心毒藤影响他们的空间感与方位感，只需要避开毒藤的致命攻击就行。 　　这一点不用担心，张娟和姜瞧的身手都不错。 　　当然，随着他们靠近山上，山顶上的石像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球，死死地盯着两个“渎神者”。 　　发现渎神者还在继续靠近后，整座后山都晃动起来，有大量的石块往山下滚落，月光中的血色变得更浓了。 　　姜瞧大大咧咧地靠近石像，拍了拍对方，说：“这么激动干什么？是不是看见同事很开心？” 　　石像更加激动了，石缝里渗出了红色的浆液。 　　姜瞧当然不是来找石像“叙旧”的，她刺激了石像两句之后，就开始认真地观察起了石像的情况：看起来材质只是普通的岩石，但摸起来却有一种玉石的奇妙触感。 　　但邪神石像为什么这么特殊，姜瞧看不出来。 　　她干脆开启了自己的特殊状态——自从吸收了信仰之后，特殊状态已经不会影响她的情绪值，姜瞧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完全掌控这个状态。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石像里传来的心跳声。 　　石像就像是透明物，让姜瞧清晰地看见了石像内部的一滴血液。 　　那是邪神血液。它让这尊石像有了“生命”，可以获取信仰，甚至可以牵动邪神力量，等到祂有足够的力量复苏时，祂就可以直接降临。 　　“吞噬它，你将拥有更强的力量，你可以守护所有你想守护的人。”姜瞧的耳边有个声音在说。 　　她已经拿出了匕首。 　　但是她的匕首在手中转了转，又被收了起来。 　　特殊状态下，姜瞧的力量与石像同源。 　　她同样可以看见石像与血月之间的勾连，也可以看到村民与血月之间的勾连。 　　“啧，邪神的诱惑，就这样吗？” 　　变强、保护闻程，都是姜瞧想要的，可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章程，根本不需要邪神来指挥，那点呓语，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蛊惑的效果没达到，反而让人产生了一种“你在教我做事？”的不耐烦感。 　　此时，山下已经传来了一些响动。 　　毕竟这么多异象传递下去，青龙村村民肯定得来查探究竟。 　　姜瞧直接让张娟带她开溜。 　　村民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神像还好好的。现场也没有任何异状。 　　“村长，神明为何发怒啊？” 　　“不知道，也许是有虫豸触怒了神明。也许是禁区的异动触怒了神明。”村长脸色阴沉地说，“派两人在这里把守，免得有不敬之徒再次出现。” 　　但村长的计划没能成功，因为他们正在扛毒藤的毒，而工厂假冒伪劣的解药也开始发挥作用了。 　　有村民嚎了起来，“我……我在哪……快给我解药……” 　　“你们在哪，我看不见你们了……” 　　村长看着越发混乱的队伍，忍不住问：“这些人出门前没喝茶水吗？” 　　“喝了呀！没用……” 　　“对！肯定是禁区出问题了！村长，我们怎么办？不对……我……我也迷失了……” 　　眼看着情况越发混乱，村长无奈，让所有人退出后山，有的已经彻底混乱的，就让相熟的人相互拖回去。 　　包括他自己，也已经感觉到了晕眩。 　　如果茶水问题不解决，那后山也会是他们的禁区！ 　　姜瞧站在旅馆二楼往下看，看着村民们嚎嚎着回了自己的住处，或是被人拖回自己的住处。 　　她这一趟，既是要摸清楚石像的底细，也是要让村民们明确意识到解药失效，轻易不敢接近后山。 　　这两个目的，她都达到了。 　　刻一个名字不难，甚至不需要什么美感、相似度，等姜瞧回来时，郑淮和李尧已经帮姜瞧做好了，当然，材质真的非常普通。 　　姜瞧带著名字雕塑，再次回到了后山上。 　　她没有毁掉原来的石像，而是用自己的血液，将自己的名字跟这个诡异石像粘合在了一起。 　　这是姜瞧刚才被蛊惑时，产生的一个新想法：信徒祭拜这个诡异图纹，信仰之力之间给了邪神。因为这个图纹就是代表邪神。 　　但如果，这个图纹以后代表的是她呢？ 　　那么那些信仰邪神的力量，都会落到她这儿来。 　　——姜瞧想要抢的不只是这个邪神石像的信仰，不只是青龙村村民的信仰，她要抢邪神本神的信仰。 　　姜瞧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移花接木：将自己的名字跟诡异图纹绑定，得到规则的认可。 　　她的一部分力量跟邪神同源，可以将排斥反应减到最小。 　　当然，现在能抢的肯定是这个石像这一小部分的信仰，可是后面随着规则的变化，那就不一定了。 　　也就是说，越多的人看到诡异图纹，想到的是姜瞧时，规则越会认可她就是这个图纹的主人，那别人信仰图纹，可不就是信仰她么？ 　　所以，她为什么要费老巴子劲儿去想自己的代表符号？ 　　这个符号，她的了！ 　　一滴血算什么？她要的是挖空这个邪神的根基！ 　　她承担了邪神的骂名，总要沾点实惠吧？ 　　当张娟听到姜瞧的最新计划时，都快懵了，“你……你是不是搞农学的？” 　　“啊？” 　　“老农民的嫁接法都没你玩得六。” 　　张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邪神的土壤上，长出了一棵叫做姜瞧的歪脖子树。 　　不行，这个画面太魔性了。张娟赶紧拼命摇头甩掉这个画面。 　　姜瞧想要将两个雕像拼在一起的时候，邪神石像再次发怒，它已经意识到姜瞧这个掠夺者的存在了。 　　这一次，地动山摇得比之前更厉害。 　　可是村民们没有出来，他们只是更加虔诚地祈祷，希望能够平息神明的怒火。 　　然后，信仰之力涌向的是姜瞧。 　　姜瞧获取的信仰多，石像本身失去了信仰，此消彼长之下，地动山摇的效果就变得越来越弱。 　　也就是说，村民觉得：果然，只要虔诚祈祷，神明息怒了。 第62章 ??禘??????　　“不可直视、不可名状、不可听闻”,这本该用来维持神明的恐怖与威仪。 　　但对姜瞧来说，这就意味着“信息差”啊！ 　　她觉得，任何一个现代人都会明白信息差会有多大影响。拿捏好了其中的空子,他们可以获得很多便利。 　　现实世界中的人面对污染与异化,就像面对未知一样,难免会感到恐惧。 　　但反过来讲,其实诡异也未必足够了解现代社会，尤其是连复苏都没完成的邪神,祂还维持着自己过去的威仪,恐怕连什么是信息战都不太懂。 　　两个世界融合过程中，如果真的是一面倒的趋势,那人类直接投降算了。 　　实际上,人类也有自己的优势，他们只是需要逐渐适应无限位面的存在，然后找准自己的优势。 　　从官方与民众的应对变化，其实就可以看出这样的趋势：关于无限世界、污染等的研究正在推进、除特管局外的民间互助组织遍地开花、官方论坛的搭建等等。 　　恐惧滋生的地方，同样存在希望。 　　人类的适应性一向很强。 　　去诡异擅长的领域作战是不明智的，但把诡异引到人类的领域来，人类就可以发挥出自己的优势了。 　　姜瞧自然是其中卡BUG的佼佼者。对于邪神石像这种用神迹“显灵”的方式就是一个大无语：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连话都不会传，不卡你的BUG卡谁的？ 　　当然,姜瞧的计划能这么顺利,跟邪神没被偷过信仰也有关系,谁都没有应对这种奇葩的先进经验。 　　村民那边正好形成了一个逻辑闭环,更不会去质疑神像有问题。 　　姜瞧感觉,自己好像跟这个石像产生了联系。 　　血液在诡异的世界里是一种重要媒介,所以姜瞧才用自己的血液注入石像，让名字与她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 　　在两个石像拼在一起之后，姜瞧就隐隐有种跟石像产生了联系的感觉，仿佛这个石像是她的化身之一。 　　当然，她也感受到了被她名字压着的石像正在挣扎与反抗。 　　但这点挣扎没用，因为姜瞧的力量确实属于邪神的力量，不会有太强的互斥。 　　同时他她名字和血液也都成为了这个石像的一部分，相当于村民们正在拜祭的就是姜瞧。 　　姜瞧感受到了来自青龙村村民的信仰与祈祷，就像无数个细碎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 　　不过姜瞧也发现了，信仰和信仰是不一样的。 　　青龙村村民带来的力量更加驳杂，但姜一姜二以及铁轨上的那些诡异带来的信仰会更好消化一些。 　　原因很好理解。 　　姜一姜二不用多说，轨道上的那些诡异坚信是姜瞧解救了他们，给了他们自由，所以他们的信仰也很纯粹。 　　但青龙村村民就不一样了。他们的信仰从一开始就是别有所求的，贪婪、痛苦、虚伪等等的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姜瞧。 　　——邪神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就是一种精神污染。 　　当然，如果是真正的邪神，这么一点污染根本不用在意。 　　姜瞧缓了缓，才从那些疯狂的呓语中缓过来。还好，这些信仰也不会像直接吞噬邪神力量一样，直接让她的情绪值往下掉。 　　随着信仰增多，姜瞧发现她与石像的联系越发紧密了，将原来的反抗与挣扎彻底镇压。 　　她甚至可以远程操控神像，在后山搞出一个山崩地裂的“神迹”。 　　等姜瞧控制了神像之后，后山的毒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马上偃旗息鼓，像是普通植物一样匍匐在了地上。 　　姜瞧看着毒藤，问张娟，“你看它们好像很怕我，是不是可以趁现在多收割一点？” 　　毒藤理解了姜瞧的意思，装死的同时在瑟瑟发抖。 　　然后她又自己否决了，“暂时先算了。” 　　毒藤太稀疏，村民们一眼就会发现问题。姜瞧不能为了一点小利破坏自己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布置。 　　不过姜瞧也知道，村民们迟早都会发现他们的神明出了问题。 　　因为他们信奉神像的同时，会从血月中获得力量。村民们需要用这种方式治愈身上的伤势，同时壮大自己的力量。 　　但勾连血月给反馈，是邪神本身的能力。 　　姜瞧只是一个假冒伪劣邪神，她最多只能控制石像，制造一点山崩地裂的假象，血月就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了，她不可能通过血月给村民们反馈力量。 　　当然，就算姜瞧能做到，她也不可能去给村民力量。 　　也许对邪神来说，只要信徒够虔诚，就可以一视同仁，没有个人好恶问题。 　　但姜瞧是人类，所以她有。这些村民在转化为诡异前，就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让这样的人获得更多力量，姜瞧她是脑子进水了吗？ 　　姜瞧的脑子还很清醒，她从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村民们的信仰，而是想切断村民与神像之间的循环，否则不管是神像还是村民都会很难对付。 　　切断村民们的信仰只是第一步。 　　他们的罪，哪怕变成了诡异，该还还是要还。 　　不想还？那姜瞧也会逼着他们还。 　　这跟姜瞧一开始的想法是有出入的。 　　姜瞧最开始只是想带闻程一起溜，这个副本污染指数这么高，很危险的，还是让更厉害一点的人来处理吧。 　　但闻程身上的怨念已经将他腐蚀的那么厉害，姜瞧也必须想办法帮他化解怨念。 　　不是姜瞧不想用自己的天赋，其实在触碰到闻程的时候，系统面板就已经提醒她可以启用吞噬天赋——她的天赋在吞完邪神种子后饱和了一段时间，现在也已经可以再次使用。 　　姜瞧是不敢用。 　　吞噬这个天赋太霸道了。如果用了，那就不只是吞噬怨念，而是连皮带骨都不剩的那种，这不是姜瞧可以控制吞哪部分就能吞哪部分的。 　　否则这种天赋也不会被认为是人类不可能拥有的天赋：只有高位阶诡异自上而下吞噬底层诡异，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姜瞧只能想别的办法帮闻程，哪怕只是让他少一点痛苦也好。 　　目前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让青龙村村民都得到应有的惩罚，因为青龙村村民也是怨念的来源之一。 　　但姜瞧又不能直接让怨念出手，这会壮大怨念的力量。 　　既然苟不过去，那姜瞧当然只能搞事了。 　　姜瞧下山后，刚回旅馆，闻程就扑上来，眼睛赤红地盯着姜瞧，像是能滴出血来，他尖利的指甲就在姜瞧的大动脉处，他缠在皮肤上的黑气翻滚，脸上青筋毕露。 　　“你……是你……”闻程的声音变得似男似女，似哭似笑，杀意毕露。 　　姜瞧吸收了信仰，而且又具有邪神的同源力量，自然被怨念认了出来。就是因为邪神，就是因为神造组织和顾远，它才会有那么多的苦与恨。 　　只是它被闻程的意志克制着，所以才没有直接动手。 　　姜瞧说：“不是我。” 　　“我认得你，我要你死，要你生生世世接受鞭笞凌迟之痛，要你人人唾骂……嘻嘻。你以为他还忍得住吗？他快要到极限了。” 　　姜瞧平静地说：“你说闻程吗？你太小看他了。” 　　他的意志力，怎么就被一个诡异给小看了？ 　　怨念等了半天，竟然都没有找到动手的机会。它不敢置信，这啥情况啊？它明明感觉到，就差一点点，它就能彻底掌控这个身体了，可是过一会儿是一点点，再过一会儿，又是一点点，这是欺骗它感情吧？ 　　姜瞧说：“先不说他，说说你吧。别人都以为，你没有神智，就是一股怨念，但我觉得，你的指向性非常明确，你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对吧？” 　　姜瞧忽悠第一定律：只要是可沟通的，就是有可乘之机的。 　　“我想要世界毁灭。” 　　“不不不，这或许是你以后想做的事情，但你最怨恨青龙村村民、神造组织、还有邪神，对吗？如果你报复不了他们，就算毁灭了世界，你解气吗？” 　　“毁灭世界……不就是报复他们吗？” 　　“那差远了。想想看，世界毁灭前，人家就安详地死掉了，你解气吗？所有的报复，你得分清主次，找准要点，绝对不能模糊。” 　　怨念沉默了。 　　它有点迷糊。 　　“我可以帮你。” 　　闻程猩红的眼睛盯着她，“呵，可笑。” 　　他手中的这个人类，比他弱太多了。 　　“觉得我比你弱？可是我有脑子，我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感觉到痛。” 　　“事实上，我已经做到了。你不是感觉到了我跟邪神出于同源的力量了吗？我在抢祂的信仰，我在吞噬祂的力量，祂所有的复苏布置，都将会成为我的嫁衣。” 　　姜瞧将自己的伤口展现在他面前，闻程的表情更加狰狞。 　　“血液不会欺骗人，你可以闻闻看，是我在同化邪神，还是邪神在同化我。”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囫囵的笑声，“呵呵呵，太好笑了。你真的很有意思，邪神的力量竟然被一个人类偷走了，呵呵呵……你想要什么？” 　　“不要折磨他。我帮你折磨你痛恨的人。” 　　“成交。” 　　张娟担忧地看着姜瞧，正要说话，郑淮神神秘秘地溜了进来，嘴里说着“我了解男人，男人都不可信，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 　　姜瞧直接说：“你少招惹他。”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在闻程身上吃瘪了。 　　郑淮顿时委屈上了，他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关怀，怎么就是招惹呢？明明就是闻程翻脸不认人！ 　　他跟姜瞧一起来救他的，结果闻程只认姜瞧不认他，这合理吗？ 　　郑淮摇头叹息，“姜小瞧，我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这是友情提醒。你想想看，闻哥以前正直又温和，你看看他现在，你确定你了解现在的他吗？男人变得快，骗到你流泪，懂吗？” 　　他这不正经的话里又掺杂了一点正经的提醒：闻程真的变了，她真的准备好了吗？ 　　闻程以前对郑淮也不差，但郑淮始终还是姜瞧的那个狗腿子。 　　对郑淮来说，姜瞧是熟悉的，她至始至终都是那个不做人的姜瞧。但闻程变化太大了，会让郑淮感到犹疑，他也担心姜瞧会受到伤害。 　　姜瞧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都说了，让你小心一点。” 　　郑淮身后，一个血眸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闻程笑了笑，说：“郑淮，听说你要结婚了？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你的酒席好好进行下去的。” 　　但这笑容里，根本没有善意。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告状被当事人听到更让人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这个当事人的报复心极重。 　　以前闻程遇到这种情况，笑笑也就过去了，根本不会跟郑淮计较。可现在的闻程根本不是那样的好人啊！ 　　哪怕是有神智的诡异，也免不了被情绪操控，变得扭曲而极端。 　　郑淮的脸顿时绿了，他直接滑跪过去，“闻哥，我错了。” 　　他真的不要跟诡异结婚啊！ 　　姜瞧就任由兄弟俩“交流感情”去了。 　　张娟不由问，“你不怕他们出事啊？我看郑淮说的没错，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对别人可能不会太理性。” 　　“不太理性”已经是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了，真正的形容词应该叫做“疯狂”。 　　姜瞧平静地说：“没关系，他换一个性格，我也会有足够的时间慢慢了解他。” 　　在姜瞧被人厌恶与孤立的时候，是闻程救了她。他说：“你不是怪物。” 　　姜瞧也会用事实告诉他，“你不是怪物。” 　　他应该是英雄。 　　“而且他有分寸的，就是需要跟正常人多相处相处，重新适应人的感情与生活。” 　　成为诡异的时间长了，哪怕有机会回到正常生活中，也会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郑淮爱热闹，就让他带着闻程融入吧。 　　张娟：方法是好方法，可是我感觉郑淮也不像个正常人啊？ 　　她默默咽下了自己的这句吐槽。 　　跟姜瞧相比，郑淮也算是正常了吧，不能要求太高。 第63章 ??禘?????? 　　第二天一早,血月刚刚消失，村民们就已经惊恐地聚集在了村长家里。 　　没有了血月的治疗，他们身上的皮肉绽开,开始腐烂,看起来比妮儿身上的干枯皮肤新鲜,但实际上也更恐怖。 　　但用姜瞧的话来讲,就是面善心恶，还不如这种直接把自己的恐怖面孔展现出来的。 　　“村长,禁区出现了异变,神像无法回应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 　　“村长,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都听你的,你可得帮我们解决问题啊。” 　　“村长，我们把那些外来人用来祭神，或是送入工厂，肯定会好的！” 　　“闭嘴！”村长大喊一声，终于让客厅安静了下来，他如鹰隼般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说：“蠢货,这些人用完,该怎么办？难道我直接用你们当祭品吗？” 　　有人期期艾艾地说：“那……那怎么办啊？村长，本来工厂的事情就不关我的事,我就是被你们连累了,就算选祭品也选不到我。” 　　于是有人应和道,“对啊,我的婆娘可不是工厂出来的,本来工厂对我就没有任何好处,之前我就觉得这种事情太缺德了，都是报应啊……” 　　当他们是获益方时，他们总能把嘴巴闭得牢牢的，可是当情况不妙时，甩锅与相互攻讦就开始了。 　　有了这两个带头的，马上就有更多人闹腾了起来。他们一个个露出牙齿，拿着武器，不同派系之间甚至有了相互撕咬的趋势。 　　当他们的獠牙对着外人的时候，他们可以在青龙村编织出密不透风的网，没有人能逃出去，别人甚至不知道这个村子“发展”得不错，更不知道有无数无辜者被投入到可怕的实验中去。 　　但是当他们的獠牙对着自己人的时候，撕咬起来同样十分精彩。 　　他们会抱团，可不是真的有多团结，而是利益所致。当支撑他们抱团的利益没有了，那事情就会比较有趣了。 　　姜瞧让他们对工厂失控的恐惧达到巅峰，又让他们无法得到神像的支持，开始产生内部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 　　姜瞧和闻程站在二楼的窗口，听着村长家那边传来的动静，说：“看他们自己相互撕扯，不也是复仇的一部分吗？” 　　她对报复也是有些心得的：要让他们原来有的，都失去；要让他们恐惧的，都发生；要让他们期盼的，看似唾手可得，然后失之交臂…… 　　别问姜瞧一个老实孩子（自封的）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这么拿手。 　　闻程知道，她不是在说给自己听，而是说给缠在他身上的怨念听的。 　　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讲，怨念就是他。他与怨念已经融为了一体。 　　闻程脑子里有个声音响起，“我发现你没有她有意思，不如这样，我放过你，把她当成载体，怎么样？我跟她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的。” 　　闻程握紧了拳头，无声回应，“你敢。” 　　“我跟她约定了不会主动伤害你，但是你现在仍然要承受剜骨之痛，我想，如果可以替你的话，她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然后，闻程手上渗出了黑色的血液。 　　姜瞧连忙抓住了他的手，问：“你怎么了？” 　　闻程垂眸，“它不守信用，又在争抢我的身体，不小心就这样了。” 　　姜瞧就说：“我们的交易是在规则下见证的，如果你想毁约，可以试试看。他出什么事，我就让你最痛恨的人活得光鲜滋润。” 　　怨念在闻程的意识中跳脚尖叫，“胡说八道！全是污蔑！茶言茶语！不要B脸！” 　　它的存在，确实充满了厌世的负面情绪，巴不得所有人都跟它一样，永远活在痛苦与不幸中，它的本能就是破坏与毁灭。 　　可是，它也存在一定的意识。 　　跟姜瞧交流（忽悠）了之后，它现在的重心有些偏移了，姜瞧说得对，毁灭世界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害它至此的人统统都得受到折磨。 　　而且姜瞧做的事情还挺符合它的心意的，所以它也能遵守约定，真正克制着自己不去伤害闻程。 　　它怎么会想到，人类竟然狡狯至此！它占据这具身体的时候，明明记得这是一个充满阳光与正义的人啊！ 　　“我应该谢谢你把我变成这样。”闻程这样回应怨念，然后对姜瞧笑了笑，“我没事，它说他不会这么做了。” 　　房间外面的郑淮暗中偷窥，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窥视。 　　看着闻程那笑容，他再次摇头：那点小伤当然没事！别说他现在已经异化，哪怕这个世界还没出现诡异，手上破个口子，对他这种职业的人来讲多正常啊！这个闻绿茶是故意博同情呢！ 　　没错，郑淮甚至还把闻程的外号给换了。以前叫闻哥那是真的敬重他的人品，现在嘛…… 　　但是郑淮刚刚被闻程修理了一顿，只敢在心中腹诽。 　　最让郑淮感到高兴的是，村子里的出了这么多事，大家终于顾不上他跟妮儿结婚的事情了。 　　就算有人还记得，那也没关系，姜瞧可以控制石像制造一个“山崩地裂”的迹象，假装神明生气。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有人会想要触怒神明。 　　就算妮儿本人不需要信仰神明，其他人总要的。 　　保住了清白的郑淮心情愉悦，他本来就是偏乐天派的性格，此刻更是欣赏起了原汁原味的山村风光。 　　忽略这个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诡异之村，其实当成度假村也还行，嗯，是冒险主题的那种。 　　就在这时，闻程突然将他提溜了起来。郑淮大喊道：“我什么都没做啊！姜瞧！你快管管他！” 　　“别喊了，你是想把那些村民都喊过来吗？我们有事需要你去做。你不是想要继承村长的家业吗？现在机会来了。” 　　而在村长家里，面对眼前的闹剧，村长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你们再这样，我直接将禁区里的东西放出来！大家一起玩完！” 　　村长的威胁终于让闹哄哄的场面稍微安静了一点。 　　用外部力量遏制住内部的矛盾，这个村长也是颇有手段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招商引资”，将神造组织的势力引来这里。 　　看到场面稍微安静了一些，村长才阴沉沉地说：“谁敢动手，我就先把他当祭品，也好过你们自己违背规则，自己作死。” 　　不能伤害村民，是本村的规则之一，村民之间同样不能互相伤害。 　　搬出规则之后，恼怒的村民们终于冷静了许多，但还是有人说，“不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反正我们迟早要死，还管这鸟规则干嘛？” 　　“村长，那外乡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宁愿让我们去送死，也不肯让那些外乡人去。我们要动的又不是你的女婿。” 　　“你们这群蠢货，知道他们是谁吗？都把招子给我放亮一点，只要他们满意了，我们还差这么一星半点的血肉吗？” 　　村长将了望游乐场还有列车的事情一说。 　　虽然副本不是将这个小世界融合到无限位面去，但诡异从异变开始，就能隐隐察觉到与另一世界的联系。能力越强，位阶越高的诡异与另一世界的联系会更紧密。 　　村民们对了望游乐场一知半解，可村长却知道，姜瞧吹嘘的都是真的。 　　本来村长对建游乐场分场这件事不算特别上心——谈判这种事情，谁先上心，谁就输了。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为了青龙村的发展，该割让的利益还是得割让。 　　当年，他们也是给神造组织提供了不少便利，才成功让他们将工厂定址在这里的。 　　有了目标，村民们的表现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又露出了往日那亲切的笑容，不复之前那逼问、质疑的模样。 　　“嗨呀，我就知道村长你肯定有解决办法的。” 　　“就是啊，当初咱就说过，还是你的脑子最好，肯定会带着大伙过上好日子的。” 　　很快，姜瞧一行人就感受到了村民们态度的区别。 　　之前他们挂着访客牌，村民们看他们的眼神仍然像看储备粮食，但现在，他们终于感受到了访客应有的待遇。 　　遇到他们的村民，会跟他们热情地打招呼，介绍青龙村的历史和优势。 　　村长也偷偷来找姜瞧，提出条件：如果项目落成，可以让姜瞧吃一部分回扣。 　　但姜瞧迟迟没有松口，这会儿一个“我得再看看”，过会儿又一个“我听同事说好像有个更好的位置”。 　　村长的眼神越来越不善，村民们的态度也越来越不耐烦了。 　　村民们再一次聚集在了村长家里，“村长，这招到底能不能行？” 　　“就是啊，我看他们根本没有在我们这儿定址的意思。” 　　可没等村长说话，人群中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我可以帮大家说服这些外来访客。” 　　村民们一愣，万万没想到说话的竟然是村长那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婿，哦不，应该说是准女婿。 　　说实话，像郑淮这样的上门女婿，大家能接纳他，不过是出于妮儿的缘故，而他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平时大家也不会把他当回事。 　　放在平时，他早就被驱赶出去了，但刚才他说的话让大家惊疑不定，倒没有人说要将他赶出去。 　　“呵，你怎么可能？” 　　“就是，这里可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妮儿在哪里？让她快把人管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郑淮身上，对上那一张张长相千奇百怪的面孔，郑淮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心里有些发虚。 　　一个搞不好，他恐怕连村长家的门都出不去了。 　　但郑淮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他跟姜瞧可不一样，他是货真价实靠演技吃饭的，是专业演员。 　　稳住！他可以演下去！ 　　郑淮想象着姜瞧那副面无表情的大佬模样，镇定自若地说：“我爸年纪大了，没有能耐搞定这件事。但我可以。你们觉得，让我来当这个村长，是不是更合适？” 　　这就是姜瞧为郑淮准备的“家业继承”。 　　作为村长女婿，虽然只是准女婿，但郑淮的身份具有天然优势。其他访客要是敢提这样的话，可能直接就被丢进工厂里了。 　　但这还不够。上门女婿跟青龙村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地位卑微，郑淮要是突然提出想当村长，只会惹人发笑。 　　所以姜瞧得让他们意识到，郑淮就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之前姜瞧拿乔拖延，不肯松口，就是想让村民们明白，想要确定游乐场分场建立不容易，列车通行也不容易。这时候，郑淮再从天而降，说自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这可是一村子的救命恩人，他本来又是村长女婿，那么他想继承村长的位置，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话音刚落，众人已经明白了郑淮的意图：这是冲着村长之位来的啊…… 　　大家的眼神顿时有些微妙：有意思啊，刚上门的女婿，就想夺家业了。 　　村长的脸色那就比较精彩了，他完全没想到默不吭声的郑淮会突然在这种时候背刺一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脸都快被丢光了。 　　他虽然只是一个村长，但在这个闭塞的地方，就相当于是个土皇帝。再加上他带着村民们过上了好日子，所有人都尊敬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的权威已经屡屡受到挑衅。现在更是连一个上门女婿，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村长一巴掌摁在郑淮的肩上，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小郑是跟大家开玩笑的。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别在这里瞎掺和，你上楼休息吧。” 　　郑淮的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村长的手指直接掐进了郑淮的皮肉中，可见他心中之恨。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郑淮怕是连人都没有了。 　　既然已经图穷匕见，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这事儿，不成，也得成。 　　郑淮忍着剧痛，没让村长将自己拖走，而是笑着挽住村长的胳膊，说：“爸，我知道，咱们村没有上门女婿当村长的先例，但你跟我说过，既然来了，那我就是这个村子的一份子。我的心肯定是向着咱们村的，各位叔伯哥姐，我说的对吧？” 　　村民们连连点头，这小伙子还是有觉悟的。 　　“爸，我也是不忍心看你这么辛苦和为难。所以你就把这个位置传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帮你干下去的。村长嘛，目的就是为大家服务。” 　　别问郑淮为什么能这么熟练地喊爹，多来几份家业给他继承，他还可以来个认贼作父。 　　郑淮又接着说：“各位叔伯哥姐，我初来乍到，你们可能不信我的能力，我觉得这个游乐场分场的建立还有列车开通，就是我证明自己能力的一个机会。” 　　“你真的行吗？”还是有村民质疑，“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郑淮微微一笑，将自己列车乘务员的证件掏了出来，说：“之前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其实我也是列车乘务员之一，跟那些访客算是有些交情。这件事，我肯定帮大家给办妥了。” 第64章 ??禘?????? 　　这时候,村长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词：引狼入室。 　　村子里突发状况一个接一个，甚至影响到了青龙村内部的和谐和他这个村长的权威。于是，村长靠着这些外来人继续确定了自己的权威,同时也让村民们明白：他们得依靠这些外来者拯救村子。 　　好,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完了,郑淮站起来摘桃子了。 　　村长突然感觉,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村子里的突发状况，好像就是外村人出现开始的…… 　　他的这个女婿,确实也是跟这些外村人差不多时间出现的…… 　　条条线索交织起来,搅和着村长那浆糊一样的脑子。 　　他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真相，但现在来不及将这些事情捋清楚：再想下去村长的位置就真的要换人了！ 　　郑淮还在笑眯眯地跟村民们说：“当村长肯定离不开大家的支持。我相信,各位村民是最有权力决定谁来当村长的。” 　　如果放在平时,村长的个人权威最高的时候，郑淮这么说，谁会搭理他？ 　　但不久前，不同派系的村民刚刚起了冲突，有人心里对村长还是有些不满的，巴不得看村长的好戏。正好郑淮的出现符合大家的利益，那这个村长为什么不让他来当呢？ 　　他们也不去看村长的脸色,直接说：“我觉得你说的挺好,小郑是吧？只要你真的能把外面来的这些人谈妥了，那我肯定支持你。” 　　“对对对,谁能解决问题就让谁上。” 　　还有人笑着跟村长说：“叔,你这个女婿是个能耐人啊,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反正都是你们家的人。” 　　言外之意就是：反正支持来支持去的都是你们家,至于你们自己家的家事,我们就不管了。 　　村长到底怎么跟他女婿争权夺利，他们就不管了，反正他们就认给他们解决问题的。 　　至于村长是不是会跟外人勾结，村民们也不在乎。只要大方向上没问题，村长要中饱私囊也无所谓，看小别野的情况就明白了，村长家是最豪华的。 　　于是，新任村长，哦不，应该说是实习村长，就这样走马上任了——等合作敲定了，他前面的“实习”两字才能被摘掉。 　　但是这完全不影响郑淮的春风得意，他的系统界面上头衔已经换了： 　　您的身份是：代理村长 　　村长是文明村落建设的领头羊，您将获得一定的权限与自由，主导村落发展的方向。您的所作所为必须符合村落和村民的利益，否则后果自负。 　　之前在众诡异面前“篡位”，郑淮是真的有点慌，篡位失败的后果，历史早就告诉我们了。 　　哪怕他知道姜瞧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那时候还是手心冒汗——毕竟姜瞧等人都无法参加会议，甚至连村长家都进不来。当时，村长也是真的起了杀心。 　　好在多年的演技修养，再加上事前就已经吨吨吨喝了几瓶精神恢复药剂，让郑淮没有暴露任何破绽。 　　风险越大的事情，收益也越大。现在他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危险，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很飘的状态中。 　　谁能想到，他一个人类，竟然在一个污染指数极高，全村都是诡异的村子当上了村长？ 　　这种事情，他出去可以吹一年！ 　　至于身份后面那句“干得不好还可能有生命危险”的提醒，也暂时被他忽略了。 　　村长家里，有一个书房是用来作为村长办公室的，这么做大有将村长这个位置当成自家皇位来继承的意思。 　　不过这里天高皇帝远，村民们没意见，也就无所谓了。 　　结果现在可好，办公室也同样归郑淮了。 　　郑淮对原村长的态度，要多客气有多客气，嘴上一口一个“不好意思但没办法”，但他的行为，要多不客气就有多不客气，直接接管了办公室并且拒绝村长进入。 　　“我知道您不放心，但是都交给我吧，您只需要养老就好了。” 　　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村长真的多了个孝子贤孙呢。 　　同时，郑淮又大大方方地将姜瞧等人请进了办公室，他背着手，眼神睥睨，“你们随便看。” 　　大有一副“这都是朕为你们打下的江山”的姿态。 　　嗨呀，谁说他是姜瞧的狗腿子？他很厉害的好不好！如果不是他，他们怎么可能进这个房间？ 　　队伍里没有他，就是不行啊。 　　“啊对对对。”其他人的敷衍是相当不走心。 　　张娟和李尧飞快地翻看着办公室内的各类文件。 　　因为郑淮的篡位来得太突然，村长都没来得及搬走或销毁一些文件，这些文件包括了工厂建立时的利益输送，关爱精神病院等地方向工厂输送的“材料”等。 　　因为村长对青龙村的掌控度极高，所以一直以来的这些车来车往，也没能瞒过他的眼睛。 　　他将这些东西都作为证据保存了下来，这么一来，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他就可以利用这些证据去寻找保护伞。 　　村长的这种行为大大方便了姜瞧等人。 　　这可以让他们最清晰直观地了解青龙村背后的犯罪利益链。 　　虽然现在整个青龙村都变成了诡异之村，法律也不可能作用到他们身上了，迟来的真相总是会显得十分无力。 　　但张娟和李尧仍有义务将查到的真相带回去，并将其公之于众。能追责的追责，能解救的解救。 　　这样的补救或许来的有点晚，但永远好过什么都不做。 　　姜瞧翻到了一本笔记本，“我觉得你们应该看看这个。” 　　不过就在这时，扣扣扣，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新晋村长郑淮对大家使了个眼色，然后去开了门。 　　站在外面的赫然就是他的准妻子妮儿。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郑淮，郑淮还是有点心虚的。 　　背刺村长，郑淮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但现在被妮儿用这种眼神盯着，让他会有一种自己是个负心汉的感觉。 　　他也知道妮儿是诡异，但他的性格跟姜瞧不一样，屡屡利用妮儿，让他的良心还是有点痛的。 　　郑淮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今天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额……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为了大家。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干。”妮儿善解人意地说。 　　听到这话，郑淮越发感动了：虽然她有着魔鬼面孔，但她的心地就跟她的声音一样都是天使级别的！ 　　之前他就听说过，妮儿其实想救那些无辜被害的人的。 　　她跟她的家人都不一样。 　　妮儿说：“我爸他就是想要带大家一起致富，只是他之前走错了路，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带领大家走正路的。” 　　那双诡异的瞳孔里，仿佛流淌着真诚。 　　“妮儿，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对了，我可以进你的办公室吗？” 　　“当然，哦不，现在不行，我们需要商量一下选址之类的事情，不太方便。”郑淮感动归感动，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其他时候你可以进来。” 　　“嗯，那你去忙吧，我爸那边，有我劝慰着，不会有事的。” 　　郑淮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没有发现妮儿根本没有离开，她整个人就像一滩软肉一样，趴在门上，有一些皮肉像是渗进门缝里一般，贴合着门缝。 　　她清晰地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刚才是谁啊？” 　　“妮儿。” 　　“她找你干嘛？” 　　“就闲聊两句，我觉得妮儿是个好人。她跟她的家人不一样。” 　　“哦。赶紧来确定一下接下来要做什么。” 　　郑淮觉得姜瞧他们的反应平静过头了，好像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 　　算了。这桃花债毕竟是自己的，郑淮决定等到时候解决了其他村民，想办法放妮儿一条生路。 　　他当然不能让她留在现实世界中祸害别人，但是按照他们的计划，会送村民们进入无限位面。那里都是妮儿的同类，就让她在里面生活吧。 　　郑淮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等我们确定了计划，会通知你的。”姜瞧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姜瞧他们出来的时候，门外的妮儿已经不知在何时消失不见了。 　　姜瞧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说，“这个办公室的门，打扫得真干净啊。” 　　角落里竟然一点积灰都没有。 　　郑淮不由问：“怎么了？” 　　他觉得姜瞧不会突然这样感慨。 　　姜瞧就说：“没什么，就是对比旅馆那充满霉味和浮灰的地方，感觉你这里还挺不错的。” 　　等姜瞧等人回了旅馆，张娟才说：“我们真的不告诉郑淮吗？” 　　在姜瞧看到的那本笔记本里，记录了妮儿在村长的命令下打入受害者内部的全过程。 　　因为受害者不好控制，有些时时刻刻想着要逃走，村长就让妮儿成为他的眼睛，让她同情帮助这些人。 　　妮儿是女性，看起来比较弱，不会引起那些受害者的警惕与敌意。她的存在可以让那些人有个虚幻的寄托：有人会救他们。 　　同时也可以随时掌握这些人的动向，有人跑了，她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 　　那些受害者也没有想到，唯一一个向他们展现出了一点善意的人，竟然是他们永远无法逃出青龙村的理由之一。 　　这个妮儿，就是村长手里的一把好刀，绝对不单纯。 　　现在她在郑淮面前表现的就跟郑淮一条心似的，目的可想而知。 　　“先看看她究竟准备做什么吧。” 　　姜瞧知道郑淮的性格，他平时虽然有点不着调，但本质上是个挺耿直善良的人。他知道了真相，肯定会炸。 　　“不过你怎么知道她就在外面的？”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脚步声是咚咚咚的。结果现在，她的脚步声不知不觉消失了。” 　　她身上有种让别人接受她的特质。 　　让人接受她的长相、脚步声变化，让人察觉不到其中的违和感。 　　哪怕没有看到笔记本，有这个疑点，姜瞧就不可能把妮儿跟“单纯善良”联系在一起。 　　张娟和李尧悚然一惊：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差点也忘记了这一点。 　　可能是因为先入为主，知道妮儿帮助过那些受害者，让张娟和李尧对她都升不起太大的恶感，这也让他们忽略了很多不该忽略的细节。 　　“你们紧张啥？她没动手说明动不了我们，天塌了有村长顶着。”姜瞧发现了妮儿的大阴谋，也依然稳得一批。 　　张娟和李尧想了想当上村长之后飘的不行的郑淮，果断决定将这件事先抛到脑后。 　　他们现在也是有正事要做的。 　　目前，他们已经切断了村民们来自工厂和神像两方面的补给，让村民们的力量无法继续得到增长，同时也让郑淮当上了村长，获得本村的一定掌控权。 　　但这肯定还不够。 　　无法对村民出手这条规则就已经限制了太多，而且真打起来，在闻程不出手的情况下，他们不一定打得过。 　　所以姜瞧的想法就是：把村民们送进无限位面。 　　闻程不能出手，姜瞧就需要另外一股能够压制村民的力量吊打他们，还有什么力量比无限位面的大佬们更合适呢？ 　　乘务员已经在村口的空地上摆出了列车，在寻找、测试通过世界之壁的薄弱点。 　　列车的动力将由姜瞧解决。她嫌弃从村民们那儿搞到驳杂信仰，又觉得这样的力量不能浪费，就跟他们一起想办法这些信仰之力勾连到了列车上。 　　乘务员欲哭无泪，“去里面真的会很危险。” 　　而且姜瞧让他把人送到了望游乐场去！ 　　“危险是真的，但我相信，你最多就是损失一趟列车。你肯定有办法换乘离开。作为回报，你可以彻底摆脱我了，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只要青龙村的诡异全都离开，副本自然宣告结束。姜瞧当然不可能让郑淮他们上车继续进无限位面。 　　乘务员咬着牙问：“真的会放过我？” 　　“我拿我的人品担保。”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说服村民们上车了。 　　列车的出现，让村民们兴奋起来，在郑淮的约束下没有接近，却远远看着，满脸兴奋。 　　这就是他们的希望啊！ 　　郑淮办公室里，姜瞧就跟他们慨叹，“终于要结束了，出差真的太累了，还是站点里面舒服，什么都是现成的。这穷乡僻壤的，就算建分园了，肯定也比不上站点。” 　　“那肯定的啊，你不知道你这份工作多少人羡慕，可真的太难进了。” 　　姜瞧把玩着手上的证件，说：“那我要好好收好证件，毕竟站点里面只认证，不认人。郑淮你别着急，等你搞定了轨道重建问题，肯定也能成为我们游乐场的正式员工。” 　　郑淮的嘴巴动了动，没吭声。 　　然后，郑淮就将所有村民都召集了起来，“我已经与这位姜小姐达成了初步意向，因为涉及到了大家的利益，所以具体合约，需要在大家的见证下签订。” 　　“因为轨道站点出现问题，了望游乐场缺少人手，所以需要派遣大家去修建铁路，同时，作为交换，游乐场分场将会在这里建立，并且开通列车路线。大家同意吗？” 　　村民们想了想，这条款挺好的啊，虽然需要付出一点劳力，但好处是源源不断的，“同意、当然同意！” 　　姜瞧以游乐场工作人员的名义，跟郑淮签订了初步意向书。 　　就在这时，原来的村长突然提出了异议，“既然大家都同意了，为什么不直接签字盖章？” 　　“额……这个最后流程需要让我们游乐场的主人来。” 　　“那就说明这些都是不确定的，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人？” 　　姜瞧据理力争，“我们游乐场的工作人员从来不骗人！” 　　“既然这样，作为担保，你把你的证件留下，交给村长保管。” 　　姜瞧的脸上露出了挣扎的表情。其实她努力想要表现的是难过、愤怒，但是她也已经尽力了，表情什么的，就将就一下吧，“你们知不知道证件有多重要？” 　　听到她这么说，大家都开始支持原村长的说法，“对，你必须留下一点证明！” 　　“行，留就留，但等事情办妥之后，必须将证件原封不动的还给我。” 　　“那是肯定的，我们拿你的证件干什么？” 　　姜瞧的证件，村长的印章，还有意向书都被收了起来，放在村长办公室里。 　　几个小时后，大家准备得差不多了。列车即将启动，村民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坐上了车。 　　而郑淮等人，则被锁在了村长家里。只有一个需要驾驶列车的乘务员幸免于难。 　　姜瞧的演技不够，让其他人来凑，“放开我们！让我们出去！” 　　列车上，不明真相的村民们嘀咕，“怎么没看到村长，还有游乐场的人？” 　　这时候，原来的村长站了起来，拿出了证件、印章，还有合作意向书，“大家别急，现在，我重新担任本村的村长，大家没有意见吧？谈好的合作，自然会继续。” 　　村民们面面相觑，然后很快就有聪明人向村长恭维，“我就觉得这村长还是得让您来当，那毛头小子懂什么呀？” 　　“就是就是。” 　　谁当村长不重要，能保证好他们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还真当他们跟郑淮有多少感情吗？ 　　村长矜持地坐了下来，“我有点口渴了。” 　　马上就有人送上了茶水。 　　“大家放心，我都已经打听好了，站点里面的繁华不是我们那里可以比的。只要修好了轨道，说不定我们能拿到更多留在里世界当正式员工的名额，到时候都用来奖励大家。” 　　列车上又是一阵欢呼。 　　躲在总控室不肯出来的乘务员一直关注着车厢里的动静，顿时呵呵一声。 　　而青龙村里，随着原村长拿回村长身份，郑淮的村长身份就被剥夺了，他有些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等列车真的启动了，张娟他们就停下了那虚假的演戏，发现郑淮郁郁不乐，大家纷纷安慰道：“没关系，姜瞧会帮你报复回来的。” 　　“他们搭那趟列车是找死，修轨道更是找死，拿走姜瞧的那份证件……那是催命符。你放心吧。” 　　这种叠死亡BUFF的事情，就是真神来了都难救吧？ 　　郑淮目光幽幽地看着远方，说：“我都知道的。” 　　这种难受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张娟又安慰了两句，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她霍然起身，环视四周，“姜瞧呢？” 　　“还有闻程呢！” 　　不久之前，姜瞧还特意跟他们说：“小孩受到这样的挫折，心态可能不太好，你们安慰安慰。你们知道的，我不太会安慰人。” 　　结果他们光顾着安慰郑淮，忘了确认姜瞧和闻程的存在。 　　张娟把郑淮提溜了起来，“你耍我们呢！” 　　“咳，这不是姜瞧说了，不想跟你们玩内斗嘛，所以他们先走一步了。快放我下来，我是真的难过啊！” 　　张娟和李尧是真的有点心塞：他们就该想到的！作为姜瞧的狗腿子，怎么可能那么脆弱！ 　　此时，无限世界中，一趟叫做河蟹号的列车抵达了游乐场站。 　　村民们扒拉着窗户往外看，满脸惊叹。这里对活人来说很可怕，但对异化者而言，这确实是繁华的天堂。 　　“爸，你看那块广告牌！太豪华了！”妮儿拉着村长的胳膊说。 　　遮天蔽日的广告牌上写着：欢迎来到了望游乐场站。 　　结果下一秒，上面的字竟然变成了：善意，不该被消费。 　　这广告词太让人困惑了，妮儿一脸茫然，这啥玩意儿啊？ 第65章 ??禘?????? 　　当初,在姜瞧搞完事情撒手离开后，生命魔术师面临的就是其他大佬们的质询。 　　神明，永远是这个位面的头等大事。 　　甚至姜瞧炸掉铁路奇景站的事儿,跟这个一比都不足为道了,谁还管那点悬赏啊？ 　　如果生命魔术师真的找到了自己的成神之路,还要屠神的话,这世界都要变天了好吗！ 　　说不定“姜瞧”这个人并不存在，只是生命魔术师派出去挑衅的棋子。 　　生命魔术师差点呕血,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他不能暴露自己现在弱得一批的事实,否则真的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姜瞧帮他把虎皮扯了起来，他就要顺着继续演下去,表现出一副“接近神明的存在”的样子,只差一（亿）点点，他就可以成神了。 　　“诸神不出，那我就是神。” 　　“铁路奇景站的事情？对，是我干的，伪神定下的规则，就该由我带领人来反抗。” 　　为了让自己说的话更有说服力，他直接将姜瞧之前做的事情都给扛了下来。 　　这黑锅,不背也得背。 　　果然,生命魔术师的话让一群人惊疑不定起来，他们绝对守护神明的荣光,但如果生命魔术师成了新神,那就是神明之间的斗争,就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了…… 　　而且,他说的奖励成神之路,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诸神已经复苏,那他们万万不敢升起屠神的念头，但诸神不都沉睡了么？其实这就是他们的时机…… 　　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是神明忠诚的走狗，但没办法，“成神之路”干系重大，换句话说就是生命魔术师给得太多了。 　　据说，与现实位面的融合，是神明复苏的条件，所以有神明已经直接让信徒在现实位面传播祂的荣光。难道生命魔术师就是因为离现实位面更近，所以掌握了成神的关键？ 　　反正总不可能是生命魔术师脑子坏掉了，在毫无底气的情况下亵渎神明。 　　就在众人猜测怀疑的时候，生命魔术师悍然出手，将其中一人猎杀，然后轻飘飘地说，“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挑衅我。” 　　——这么多年对游乐场的经营，生命魔术师别的没有，但情报是非常丰富的。他知道那个人的实力最弱，就是伪装得很强的样子，所以现在就被他当成了软柿子。 　　而且他手上确实有些底牌，有心算无心之下，生命魔术师成功完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他这一手，成功镇住了大家：生命魔术师的实力，深不可测。 　　生命魔术师哈哈大笑，“我倒要看看，谁要当我成神之路的试金石。” 　　他越猖狂，别人越忌惮。 　　这自然就带起了无限位面中的势力洗牌，有些人开始倒戈向生命魔术师，希望能成为他的追随者，当然，也有诸神的信徒在努力寻找复苏神明的方式。 　　总之，明面上，已经无人敢直接对生命魔术师出手，但了望游乐场站点来往的诡异却越发多了起来：有打探消息的，有想要投效的…… 　　实力不够，演技来凑。 　　他现在已经无师自通地点亮了这个技能。 　　有人想要询问生命魔术师关于成神之路的事情，都被他高深莫测地敷衍了过去。 　　当然，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一旦谎言被戳穿，那结果不堪设想。 　　既然生命魔术师都已经背了锅，关于姜瞧的悬赏自然被撤了下去。 　　而新老势力暂时选择和解，他们要求魔术师派人将被毁的铁路奇景站重新修好，并且撤下悬赏。 　　和解肯定是得和解的，不然还真打吗？ 　　但魔术师也一直偷偷派人寻找河蟹号、姜瞧等人相关的下落。不将姜瞧挫骨扬灰，他这么多的罪，难道都白受了吗！ 　　他知道姜瞧是人类，所以已经筹备起去现实位面的事情了。 　　没想到就在这种时候，一辆叫做河蟹号的列车竟然违规开进了了望游乐场站。 　　列车的名字特殊，而且没有办理过进站手续——在列车进站前，工作人员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趟列车，并且直接上报了。而且，他们收到了列车方面传来的消息，“我们来援助修轨道。” 　　铁路奇景站的轨道重建确实非常需要人手，哦，也需要人腿，总之，那就是一个需要拿人命去填的地方。 　　在这种时候，一趟奇怪的列车突然给他们送人手过来，这种事情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诡异吧？ 　　列车上，村民们眼看着快要抵达了望游乐场，互相对视了一样，强行闯进总控室，把乘务员给控制住了，“这趟车，我们接手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之前留着乘务员，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驾驶列车，怕跑错地方。可现在，他们大老远都看见游乐场站的招牌了，闭着眼睛开都不会开错，当然也不用忌惮乘务员了。 　　乘务员瑟瑟发抖，“求求你们放我一马，这趟车我直接转让给你们，好吗？” 　　他努力地埋着头，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表情，不然笑得太明显了会很假。 　　正愁这烫手山芋怎么处理呢，这些人就主动送上门了，好人啊！ 　　村民们一愣，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怂。但很快，众人陷入狂喜，得来全不费工夫！好事啊！ 　　村民们没觉得乘务员会搞什么阴谋诡计，因为他确实很弱。 　　村民们押着他签下协议，这趟车跟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我最后送你们到站，到时候我就直接离开，可以吗？” 　　看在乘务员这么乖觉的份上，占了大便宜的村民们没有继续为难。甚至列车还没停稳，乘务员就直接失踪，大家也没管。 　　当河蟹号进站时，周围的列车都已经被清空了。工作人员们如临大敌，魔术师本人更是亲临现场。 　　当广告牌上的字出现变化时，魔术师更加确定了，这趟车肯定跟姜瞧有关。 　　就算姜瞧不在车上，这趟车上的人跟她也脱不开关系！ 　　一个星期的广告牌使用权限还没有失效，肯定是她改了广告牌！ 　　虽然广告牌上的字让妮儿莫名产生了一种不安感，就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他背后盯着她一样。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反正广告牌上的字，肯定不会跟初来乍到的她有半毛钱关系。 　　她和村长一起带着村民们下了列车，了望游乐场站的工作人员就迎了上来，“你们是？” 　　村长拿出了合作意向书，“我们是从青龙村来的，听说你们要建游乐场分场，我们已经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你们这边不会反悔吧？” 　　到了繁华的了望游乐场，村长一方面觉得不虚此行，另一方面又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晚点再跟了望游乐场的工作人员翻脸的。 　　虽然他拿到了证件，据说只要有证件那就是有效力的，可万一呢？ 　　“哦？那跟你们谈合作的工作人员在哪里？” 　　妮儿上前，将证件递了过去，说：“就是我。” 　　魔术师差点将这张证件捏碎，脸上的表情狰狞恐怖：就是这张证件！ 　　“这辆列车的工作人员呢？” 　　“这辆列车是我们的。”村长在魔术师的威压下战战兢兢，他问：“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其实，真要重新谈条件也可以的……” 　　魔术师笑了起来，说：“不。你们愿意帮我重建轨道，我很高兴。只要你们做到了，回来之后，我就在你们青龙村建一个游乐场分场，资源全都由我来出。哦，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生命魔术师，是游乐场的主人。” 　　村长激动得差点晕厥过去。 　　在他看来，像魔术师这种高高在上的存在，跟他们信仰的神明也没什么差别了。 　　结果这样的存在，竟然这么客气地跟他说话，可不就让他激动成这样了吗？ 　　姜瞧他们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神仙地方！ 　　村长晕头转向地就跟魔术师确定了合约，然后，就有工作人员专门接待了他们，“我们现在要重建的站点叫做铁路奇景站，一会儿我会送你们过去，方便一点。” 　　还有专人送他们去，这服务可真好啊。 　　“哦对了，妮儿小姐，既然你是我们游乐场的工作人员，就不需要去修轨道了。” 　　虽然妮儿还不知道修轨道是怎么回事，但肯定是一种苦力，能不去当然是不去最好，所以她马上就应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亲人、同乡离开后，妮儿就听到了魔术师的声音，“妮儿小姐，我感觉我跟你一见如故，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妮儿受宠若惊地说，“当然可以。” 　　魔术师手中的手杖点了点，他就和妮儿来到了魔术表演现场。当然，这段时间魔术表演一直没有对外开放，所以观众席上空空荡荡。 　　“请坐，妮儿小姐。”魔术师亲切地跟她唠嗑了几句家常，大概就是问她的成长经历，还有工作证件的来历。 　　妮儿没想到魔术师竟然是这么一个有亲和力的强者，他问什么，她就回答了什么。 　　她没有发现，魔术师听到她说原来的工作人员被她锁在青龙村时，他的表情格外狰狞。 　　当妮儿抬头看魔术师时，他的脸上又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妮儿发现魔术师没有架子之后，就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为什么游乐场这么大的广告牌写了那么一句奇怪的话？” 　　就感觉像是在讨债一样。 　　“呵呵，你不知道吗？”魔术师反问道。 　　妮儿却觉得更加困惑了，“我应该知道吗？” 　　这可是她第一次进这里面来诶！ 　　魔术师就说：“不知道没关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现在，以观众的身份，看看你的乡亲们修建的铁路吧。” 　　在铁路奇景站路段，青龙村的人们被规则摁在轨道里，补上了一些缺口。 　　他们惊恐地想要从轨道里爬出去，但根本做不到。旁边还有其他诡异拖着他们的腿，扯着他们的胳膊。 　　村民们吸收了那么多污染，实力确实挺不错，但他们签了合同，自愿修轨道，这就是【规则】，又怎么可能是他们能够反抗的？ 　　他们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些诡异，站起身来，却又很快被规则压垮了脊背，扑倒在轨道上。 　　“我们是来修轨道的！快放我们上去！”村民们发出刺耳尖叫。 　　但没有人搭理他们，工作人员送他们到了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至于求救、反抗？这多正常啊，每个被丢下来的人都可能经历这些。 　　等时间长了，他们自然就会发现，他们现在就是在“修轨道”。那个时候，他们也会发现反抗是没有用的，就会接受绝望与麻木。 　　当然，青龙村的村民们已经意识到，这个合约可能是个大坑，他们开始嚎叫，“我们不要建游乐场了！我们不合作了！求求了！快让我们上去！” 　　这哪里是天堂？明明是地狱！ 　　就在这时，一趟列车从这里经过，呼啸声直接将他们的惨嚎声淹没。 　　仔细倾听的话，仿佛还能听到列车碾过身体，发出的瘆人吱呀声。 　　看到这一幕，魔术师满意地点点头，“这批质量不错。” 　　实力更强，提供的能量自然也就更多，虽然比不上之前那种万人轨道奇景，但至少加上其他诡异，勉勉强强可以让列车通行了。 　　他知道这批人就是姜瞧送来的，她想借着他的手报复，但这种好处，不收白不收。他确实缺少这么“乐于助人”的人手。 　　妮儿瘫软在了观众席上，“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是答应了跟我们合作吗？” 　　“对啊，这就是合作啊。难道你不知道，修建轨道很不容易吗？唉，你不知道，当初有个人，她把轨道给毁了，所有规则毁于一旦，结果我成了那个背锅的。你的乡亲们很不容易，可是我容易吗我？”魔术师声嘶力竭，此时是真的有几分真情实感的。 　　然后，他又收起了自己的表情，“等他们回来，我也会履行合约的。” 　　当然，他们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就像是一张空头支票，永远都不需要兑现。 　　妮儿又是恐惧，又是庆幸，还好，她拿到了工作证，她可以留在游乐场。 　　然后，魔术师笑道，“你还没有看过我的魔术表演吧？当初这个节目是游乐场最受欢迎的节目哦。所以，请欣赏吧。当然，有些环节，需要你这个观众来配合。” 　　妮儿已经意识到了不妙，但她根本逃不走，她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一步步走向舞台，她主动拿起了铡刀，砍向了自己的四肢。 　　她没跟村民们一起，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她得到的是死亡的“特别招待券”啊！ 　　她哭嚎着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有那么一个人，害我差点被碎尸万段，这把刀到现在还横在我脖子上，你说我气不气？你说我应不应该找个出气筒？！” 　　妮儿脑海里灵光一闪，“是那些外乡人，他们害我们！您是不是也被他们坑了？放过我，我带你找到他们！” 　　这些都是他们的阴谋！ 　　魔术师在一旁把玩着自己的手杖，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呵，就你这样的废物？” 　　看着妮儿慢慢虚弱下去，魔术师说：“别担心，你现在不是真的死亡，你忘了我的称号了吗？我叫生命魔术师，很快你就会恢复如初，然后，把所有死亡方式都经历一遍。” 　　“救救我……” 　　“我错了……” 　　“善意，不该被消费。” 　　在痛苦与绝望中，妮儿脑海里又冒出了广告牌的台词。 　　她想起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子对她很好，教她读书学习，教她做人的道理。有一天，女孩哭着向她求救，她跟女孩说：“别怕。”然后扭头去找了她的村长父亲。 　　现在，她在绝望中呼救，魔术师也告诉她，“别怕。” 　　因为，她还可以“死”无数次。 　　她好像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第66章 ????#%眧??继苤荨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是跟列车一起离开的。 　　张娟和李尧心情复杂，副本结束,关于闻程的问题,肯定要好好讨论的。结果姜瞧根本就没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直接带人跑了。 　　他们应该感到松一口气：因为暂时他们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但同时,他们也很紧张：两人就是两个巨大不可控因素，谁知道下一秒他们会在哪爆·炸！ 　　系统面板上出现了新提醒： 　　副本【建设文明村落】处于特殊状态,原副本规则已失效。 　　确实是特殊状态,要说没结束吧，村民还有工厂怨念都已经不在本位面了,原有规则当然维持不下去了。 　　但是副本也没有彻底结束,因为工厂里还有一些只剩攻击本能的污染生物。只是他们没有了那个最大怨念的奴役，而且工厂内的规则也在失效，所以它们正处于迷茫阶段：接下来要做什么？ 　　趁着旧规则失效、新规则没有成型，张娟他们直接用道具摧毁了整个工厂。 　　“该结束了。”张娟和李尧对着工厂敬了个礼。 　　那些背负着使命被污染、被异化的人，也该得到一个痛快。 　　不知道是那些异化生物感受到了什么，还是它们被牵绊住了手脚，竟然没有一只从工厂中逃出来,全都随着工厂一起湮灭了。 　　随后,副本结束。 　　封闭的空气墙正在打开，系统也进入结算阶段。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妮儿有问题的？”李尧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揪住了郑淮问。 　　他很想知道郑淮是什么时候跟姜瞧沆瀣一气,给她打掩护的。 　　“从妮儿跟我说,要小心姜瞧开始。她说姜瞧还有你们都在想办法给自己捞好处,好像在密谋什么。” 　　妮儿博取了郑淮的信任后,就想离间他们,她在想办法为青龙村争取最大利益。 　　她的做法本来没毛病，哪怕是有利益关系的人，如果分赃不均，撕破脸太正常了。 　　妮儿也看过不少这样的案例：之前村子里建的工厂，不是也跟建神像的那伙人撕破脸了么？ 　　郑淮耸耸肩说，“但她错估了我跟姜瞧的感情。如果她质疑你们的话，说不定我真会怀疑。” 　　张娟和李尧：……踩一捧一可还行？ 　　虽然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当着他们的面直接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扎心了？ 　　“可是我感觉你跟姜瞧不是一类人，你怎么就跟她厮混到一起去了？” 　　郑淮也费解地说：“我也觉得奇怪，那么多邪恶势力，你们为什么非要盯着姜瞧？她虽然睚眦必报、不干人事、作风像反派、忽悠人就跟忽悠鬼一样、威逼利诱干的比谁都六……但她其实是个好人。” 　　张娟面无表情：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些话，像是在形容好人的样子吗？ 　　李尧就说：“我录音了，等下次跟姜瞧见面，就让她听听你是怎么夸她的。” 　　郑淮嗷呜一声朝李尧扑了过去，“快删掉！不能让她听到！” 　　被姜瞧发现他竟然在背后这样编排她，他会死得很惨的！ 　　“你不是说她是个好人吗？这么紧张干嘛？” 　　押着李尧将录音删光之后，郑淮才说：“好吧，她可能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好人。但我就是因为有她在，才敢继续保持善意。” 　　姜瞧告诉过他，这个世界上还是要有人保持善良。那些恶人呢，就让她这个更大的恶人来磨。 　　“好人呢，不适合让我来当。可是我最讨厌让好人吃亏的事情了。”姜瞧是这么说的。 　　当然，郑淮非常怀疑，姜瞧这么努力维护“好人”，就是因为闻程比谁都正直善良。 　　越是崩坏的世界，越容易将自私自利类型的品质发扬光大，仿佛这才是正常的。可是，姜瞧却用事实告诉他们，善良不是一种愚蠢。 　　“有她当队友，难道你们不会觉得特别安心吗？”郑淮质疑他们。 　　张娟和李尧哑口无言。 　　你说姜瞧不是好人吧，她身上又有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看看她身边的人就知道了，不管是陈芸还是郑淮，都对她格外信任。 　　抛开张娟他们本该持有的立场不谈，他们跟姜瞧接触下来，虽然她的骚操作一套又一套，身份十分可疑，但他们已经下意识信任她了：否则当初河蟹号从了望游乐场站逃出来的时候，张娟就不会拼了命回去救她。 　　然后，张娟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刚刚还跟他们在一起的姜一和姜二呢？ 　　“你又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张娟爆喝一声，跑到了外面，后山上的神像已经被搬走了。 　　青龙村外围本该守着一群特管局的人，当然那些人已经被污染了，此时连人带神像都消失了。 　　郑淮无辜地眨眨眼睛，“不是我干的，我只是跟你们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我信了你个邪！ 　　张娟气得想吐血，他说的那些话确实是真的，但给姜一姜二打掩护，那也是真的。她决定了，要将郑淮跟姜瞧分到一起去，再信他们说的话，她就跟她爷爷姓！ 　　“你知不知道，那神像是一种重要污染物！如果不清除上面的污染，会有更多人被害！” 　　按照张娟本来的想法，是要立刻联系特管局将神像接管封存，想办法清除上面的污染，顺便将这些叛徒给清理一下。 　　但郑淮拖着他们，拖延了时间，让姜一姜二先把神像转移走了，也给那些神造组织的人提供了逃遁时间。 　　“郑淮，你要明白，我们不是敌人。那神像上面还沾着姜瞧的血液，血液是神秘的重要媒介。交给特管局保管，至少安全。”张娟严肃地说。 　　郑淮收起了自己嬉笑的表情，“娟姐，你也别在我身上找突破口了，我只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自己说说，你们特管局真的安全吗？” 　　之前包围青龙村外围的人都被神造组织渗透了，谁知道他们是在青龙村外围被渗透的，还是早就被渗透了？ 　　特管局里面有其他被神造组织渗透的人吗？ 　　就连张娟都不敢保证绝对没有。 　　神造组织是今天才出现的吗？不是。 　　特管局解决掉神造组织了吗？没有。 　　既然这样，郑淮的选择就很好理解了。 　　按照姜瞧的计划，她要成为神造组织造出来的“神”，自上而下对他们一网打尽，顺便抢夺一下那位邪神的信仰，这不比特管局更可靠吗？ 　　当然，郑淮也不是贬低特管局的意思。 　　没有特管局的话，现实中的情况会更乱，至少在大方向上，他们把控得很好。但他们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分摊到某件具体事情上的精力就少。至少在处理神造组织这种事情上，就不一定有姜瞧的方法有效。 　　郑淮拍了拍张娟的肩膀，说：“我们不是敌人，这句话，应该是我跟你说的。” 　　事已至此，张娟和李尧能有什么办法？把人揪回来吗？ 　　当然是把剩下的烂摊子收拾收拾，开始准备汇报工作。 　　虽然他们被姜瞧搞得有点憋屈，但实际上，这次的结果已经很好了：青龙村副本结束，不会再将无辜玩家牵扯其中，这里的污染也不会继续对周围地区形成不良辐射了。 　　而且，这一批进来的玩家没有伤亡，青龙村对应的黑产利益链也已经清晰明确，证据确凿，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种告慰。 　　姜瞧和闻程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向上报告，也许，他们真的被姜瞧给污染了吧。 　　他们汇报完了青龙村的大致情况后，就提出要求：重新对特管局内部人员进行大体检。 　　特管局被渗透这种事情暂时不好张扬，容易影响队伍稳定，但这些毒瘤肯定得出去，借用体检的名义将这些人找出来是最好的。 　　上级的特别通讯很快就打了过来，“你们的报告，这边已经收到了，体检会安排的，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更大规模的融合开始了。” 　　就在张娟他们进入青龙村副本期间，世界各地出现了更多人或物凭空消失的情况，尤其是高污染的地区。专家认为这是无限位面将这部分地方吞噬兼并的体现。 　　“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去寻找【墙】，只有阻隔位面融合，我们才能真正解决污染。否则拆东墙补西墙，人手永远会处于短缺的状态。” 　　这是专家们研究了古籍，再加上现在的污染状况得出的结论。 　　种种迹象证明，这不是无限位面第一次要跟现实外面融合，只是之前的融合尝试都成功被阻止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很多相关记载都已经湮灭了，唯有一些古籍、古迹中残存了一些只言片语。 　　像神造组织这样的邪神组织其实也不是在这次融合中出现的。他们在历史上的其他融合中就已经被污染了，以将邪神带进现实位面为己任。 　　当然，因为以前几次融合都是失败的，神造组织的人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躲在臭水沟里，然后将信仰代代相传。 　　在这次融合未开始之前，神造组织可能表现得就像精神病人一样，疯狂一点，神神叨叨一点，但杀伤力也有限，别人不会专门去管他们。 　　甚至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信仰的是啥玩意儿。 　　但随着融合开始，诡异复苏，污染爆发，他们自然是最容易被扭曲的一批人，同时也开始在世界范围内配合诡异疯狂作案，企图复苏邪神。 　　当然，真要说起来的话，神造组织这种存在，在最开始可能比特管局这些官方组织都要了解诡异与无限世界。 　　这些关键信息的破译对人类生存是至关重要的，他们现在就是在跟诡异赛跑。 　　【墙】是什么？ 　　张娟第一时间想到了他们从无限世界外面回到现实外面时穿过的那面黑色世界之壁。 　　可是这个要怎么搞到手？ 　　“这是一种特殊道具，目前只有寥寥几个国家拿到过。根据目前的经验来看，从噩梦级副本、特殊副本之类的副本出来，就有几率拿到它。” 　　噩梦级副本是副本的特殊模式，一周不进副本就会直接被丢进噩梦模式中，幸存概率极低。 　　特管局的人几乎不可能出现一周不进副本的情况，所以他们也是后知后觉地发现，噩梦模式竟然可以掉落特殊道具。 　　“至于特殊副本，目前也没有定论，可能是污染值超高的，可能是与邪神有关的，也有可能是需要进无限位面的。” 　　张娟很确定，她和李尧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道具。 　　“特殊道具，本来掉落率就很低。目前我们也只有一个小队拿到过这个道具，它可以直接覆盖一整个城市。但是拿到这个道具后，未使用前，就会被污染生物针对，被集火。该小队将道具送回首府的路上，又被卷进了副本里。” 　　“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寻找更多特殊道具，同时，能解救的群众，必须解救！” 　　“是！” 　　像这样的内部通讯，郑淮自然是不可能参与的。他正在盘点自己的副本收获。越危险的副本，收获越多，对他这种高幸运值玩家来讲更是如此。 　　他从仓库里掏出了一面黑漆漆的旗帜，“诶？这是啥？以前好像没见过？” 　　…… 　　与此同时，了望游乐场，魔术师在妮儿的惨嚎声中，惬意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如同伴着仙乐细细品尝。 　　当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吩咐下去彻查河蟹号列车以及整个了望游乐场站。 　　虽然妮儿已经说了姜瞧没来，但魔术师却认定了她肯定来了，否则不会这么巧，列车刚到，广告牌上的字就被换掉了。 　　妮儿不知道那是她的催命符，可魔术师太清楚了，那就是给妮儿，或者说，是给整个青龙村的人看的。 　　魔术师已经知道姜瞧有个同伴具有定点移动能力，她肯定是跟他们一起隐藏起来了。 　　但人类的气息那么明显，只要彻查，总会露出马脚的。魔术师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挖出来。 　　但是，大半天过去了，魔术师也没能如愿收到他期待中的好消息，甚至原开和谐号列车的那人都找不到。 　　“该死！怎么可能没有！” 　　魔术师怒极，这怒火自然也就发泄在了还没彻底凉透的妮儿身上。 　　被魔术师心心念念的姜瞧确实就在无限位面里。 　　姜瞧肯定得带闻程进来的，一方面，这是她跟怨念的约定，她要让怨念亲眼看到青龙村村民的下场。 　　另一方面，闻程身上的污染确实是个问题，也许在无限位面可以找到解决办法。 　　不过，和谐号列车的那个乘务员是个机灵的，溜得贼快，姜瞧能比他差吗？ 　　魔术师不知道的是，姜瞧根本没有带其他同伴进来，跟她一起的闻程已经不算人类，而她本人不会提供任何情绪值，再将了望游乐场站的皮肤一披，两人与这个世界完美融为一体。 　　想要靠人类的气息将他们给揪出来，几乎没可能。 　　闻程本身也不是普通诡异，他想要带着姜瞧隐匿气息，欺骗其他诡异的眼睛也不难。除非魔术师等人出现了，否则很难发现他们的异常。 　　抵达了望游乐场之后，姜瞧先跟闻程在了望游乐场站大摇大摆地闲逛了一会儿，然后就去了铁路奇景站，亲眼见证村民们的下场。 　　轨道边上，响起了凄厉的笑声。 　　青龙村的村民听到了动静，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奋力地扒拉上闻程的腿脚，“拉我上去，求求你！拉我上去！” 　　闻程低头看着他们，嘴角高高扬起：“那个时候，我是不是也是这样哀求你们的？” 　　村民们嗅到了熟悉的怨念气息，有人惊恐后退，也有人冒死抓着他，“我错了，我愿意用生命赎罪！杀了我吧！” 　　他们早就可以以死谢罪，但没有落到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他们又怎么可能愿意去死呢？ 　　他们知道这个怨念的强大与痛苦，他是绝对想要让所有人去死的，这么一来，他们就可以解脱了！ 　　可是他笑得更加肆意，将他们的手脚掰开，丢回铁轨里，“我发现，你们更适合活着。” 　　闻程说着，他身上的黑气消散了不少，是缠在他身上的怨念变弱了。 　　姜瞧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闻程可以轻松一点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怨念光靠复仇，已经不可能完全消失，后续还得想别的办法。 　　“我们走吧。”闻程握起了姜瞧的手。 　　姜瞧低头一看，他手上的黑气消失得最干净，露出了原本骨节分明的大手。他的手掌白皙干净，但也因为常年训练的缘故，手上布满老茧。 　　这下，他触碰姜瞧时，就不会让姜瞧感觉到痛了。 　　变成了诡异的手掌，自然不可能有温度。可是，姜瞧一样感觉到了安心。 　　“我们去哪？”两人走出了一段路之后，闻程突然问。 　　“啊？我以为是你在带路。”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姜瞧突然说：“不如，我们找个导游，搞点事情吧？那个乘务员的气息，你还能感应到吗？” 　　闻程点点头。 　　了望游乐场站，一个胖胖的男人出示自己的车票后，上了一趟列车。 　　他脸上的喜色是浮肿的皮肤根本没法挡住的。 　　谢天谢地，虽然他的车没了，但总算跟那个魔鬼撇清关系了。有油水的工作，可以再找，但小命只有一条。 　　没错，他就是和谐号列车的乘务员。想办法脱身后，他又去站点内将自己的身份洗白了一圈，现在就像一个普通乘客一样搭着一趟新列车准备离开这里。 　　说实话，刚抵达站点，当他看到广告牌的字眼发生变化时，他都快吓死了，他以为姜瞧也搭乘了这趟列车进来。 　　但幸运的是，他没有遇到姜瞧，等他身份彻底洗白了，他的心情就更加轻松了：不管姜瞧进没进来，都跟他彻底没有关系了。 　　这些大人物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去打吧，他只要从中发财就好了。 　　就在这时，他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请问，这个座位有人吗？” 　　乘务员霍然抬头。 　　虽然脸是陌生的脸，这个魔鬼般的声音，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是姜瞧！她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而恐怖的诡异——在青龙村，闻程就是影子般的存在，除了郑淮他们，乘务员并未见过闻程。 　　乘务员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姜瞧拍了拍他的肩，说，“哟，好巧啊，不过看到我也不用这么开心、激动吧？” 　　开心个鬼啊！ 　　乘务员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又咽了回去，哽咽着说：“您不是答应我，要放我自由的吗？” 　　“嗐，我也没绑着你不让你走吧？我说话算话了，可是谁知道咱们这么有缘，又见面了呢。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姜瞧终于明白为什么关久这些反派这么喜欢将神神叨叨的命运、缘分之类的词挂在嘴边，因为这个词是真的好用啊。 　　坑你的时候是缘分，玩你的时候是命运。 　　乘务员默默垂泪：当初，姜瞧说“拿人品保证”的时候，也是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当时一定是鬼迷了心窍，否则他怎么就信了姜瞧真的有人品这东西呢？ 第67章 ???????露?　　乘务员心疼地抱住了胖胖的自己。 　　闻程就坐在他旁边,不客气地将他往里面挤，再然后，才是姜瞧坐下来。 　　乘务员恨不得化成一缕烟,能直接飘走是最好的了。但他不能,他只能努力将自己往角落里塞,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了？难道你跟我重逢很不高兴？” 　　乘务员努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没有没有,我快高兴死了。” 　　删掉“高兴”，变成“我快死了”,就是真相。 　　可遇都遇到了,乘务员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认怂咯。 　　“你这是上哪儿高就啊？”姜瞧像是在跟他唠家常。 　　乘务员马上就把自己的去处倒了个干干净净：他在站点打听过了，据说北边起了个新镇,缺人手,有油水可以捞。 　　“您想要去哪儿？我都可以给您指路。”乘务员恭恭敬敬地说。 　　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两人一眼，眼里的意思非常明显：咱真的啥都没有了，现在就准备当个穷打工的，这个世界里那么多肥羊，求求您换只肥羊薅吧！ 　　只要姜瞧愿意放过他，他可以提供路线攻略的那种！ 　　什么？你说这些人也是他的同类？他怎么可以做这种祸水东引的事情？ 　　乘务员表示：正因为是同类,所以才需要共患难嘛。 　　姜瞧却根本不准备起身,“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新镇就挺不错的。” 　　不然她怎么偏偏找上他了呢？她就是知道这家伙脑子活，路子广。反正她也不知道该去哪,不如顺着他的路线去看看。 　　听到姜瞧的话,乘务员心中更加绝望：他这趟真的还有得赚吗！刚建起来的新镇不会就没了吧！ 　　想想姜瞧的种种前科,这种可能的概率极高。 　　但是在闻程的死亡凝视下,他也不敢下车。他已经给自己定下了此行的小目标：活着。 　　没过一会儿,列车抵达了乘务员嘴上说的新镇。新镇称为“镇”,更像是一种称呼，远远没有一个镇该有的规模，甚至跟青龙村比起来都有点小了。 　　只是当姜瞧看到新镇的建筑样式时，心里已经有了一种微妙感。 　　无限世界里的建筑很喜欢仿现实位面，了望游乐场就是如此，但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个游乐场跟现实中的游乐场差别很大。 　　而在新镇里，姜瞧看到的建筑样式却与现实中格外相似，就连路灯上的牛皮癣小广告都很有现实感，反倒是跟周围荒芜的景象格格不入。 　　那种感觉，就像是将现实中的几栋建筑强行拉近了这个空间。 　　如果张娟在这儿，就会告诉姜瞧，她的感觉没错，这就是位面融合的结果：现实中这一片区域消失，然后无限位面里多了这一片空间。 　　在停靠点，有个大喇叭在无限循环地播放，“欢迎来到人口新镇。” 　　一旁摆着一张桌椅，有个工作人员说：“找工作的赶紧来登记！都说说有啥特长。” 　　从车上下来的诡异一窝蜂地涌了过去。 　　姜瞧如同看西洋景：现在的诡异都这么卷了吗？找工作还得要特长的？ 　　“没有妇产科工作经验？没有特长？下一个下一个，别在这里耽误时间。”工作人员不客气地说。 　　而被刷下来的诡异们则是在嘀嘀咕咕，“可是接生，谁都不会有经验的吧？待遇这么好，要求却这么高！” 　　姜瞧耳听四方，将他们窃窃私语中传达的信息都整合起来，得出了一个有些荒谬的结论：这个新镇，想要诞生诡异？ 　　这确实很荒谬，因为诡异的存在，不是靠母体生产形成的，他们好像没有这种能力。有些诡异存在甚至只能像能量聚集体一样存在，就像之前姜瞧看到的绿光，连个实体都没有。 　　无限位面入侵现实后，正常人被污染、异化或是寄生，就变成了诡异。同样没听说过通过母体生产，诞生诡异。 　　这是什么情况？ 　　跟他们一起来的乘务员同样不懂，但是他熟练地混进了人群里，将一小包一小包的血袋散出去，其实就跟现实中的老哥散烟一样，马上就让他融入了群体中，“这啥情况啊？我听说这边出手阔绰，就来了，可是好像不容易过关……” 　　“你这都没听说过？你知道咱们跟人类比，差了点什么？就是差了人口啊！所以这个新镇，就是用来扩充咱们的人口的。” 　　“没错，神明的力量融合现实，就是为了让我们过得更好。看，这回连母体和孕育技术都带进来了。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让孩子顺利生产。” 　　还有诡异给乘务员塞了一张从工作人员那里薅来的宣传单。 　　“人口新镇建设中！人口就是发展！人口就是胜利！新镇即将实现本位面人口稳定增长！现招聘有相关工作经验的工作人员，待遇从优！” 　　乘务员忧心忡忡地从人群中挤出来，说：“哎呀，我只会驾驶列车，妇产相关的我都不懂啊。” 　　语气里的喜悦都快克制不住了。 　　太好了！这份钱他赚不了！他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但是没等他脚底抹油，姜瞧就一把把他给拎住了，“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份工作，那我必须成全你。” 　　然后，姜瞧把人拖到了工作人员面前，“您给看看，他是不是比较适合当护士？你看他跟大家相处得多好，很有个人魅力和亲和力。他之前的工作是无限交通公司旗下的列车乘务员，非常具有服务精神，乘客们乘坐后好评率超高的！” 　　刚才的场景工作人员也看到了，果断拍板，“好，就你了。” 　　姜瞧又把闻程拉过来。 　　还没介绍，工作人员就说：“通过！” 　　姜瞧：？ 　　“你呢？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姜瞧就说：“为什么他直接就过了？我还要介绍自己？” 　　“他一看就有气质，有利于孕妇的身心健康。” 　　“我没有吗？”姜瞧顶着一张皮肤干瘪丑陋、却挂着诡异笑容的老太太的皮囊问。 　　露真脸是不可能露真脸的，皮肤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 　　“你……你别搁这儿捣乱！我们新镇是有秩序、有规则的！捣乱者直接抹杀。”工作人员语气不耐地说。 　　可恶，这里的诡异果然没有眼光，竟然不能从皮囊窥见她真善美的灵魂。 　　闻程和乘务员都被招上了，就她被落下，她不要面子的吗？ 　　姜瞧绞尽脑汁，说：“我也是管理型人才，给我来个院长护士长之类的岗位，我肯定把人都给你管的井井有条。我以前管理过精神病院，整个病院上下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我也参与过文明村落的建设，现在整个村子都在为文明的建设与发展做贡献。” 　　仔细一想，她的履历还是蛮丰富的嘛。 　　“滚！” 　　他这是招人手，不是来给自己招祖宗的。活都没干，还想当领导？ 　　一旁的闻程直接说：“她是跟我一起的，能吃苦耐劳，什么活都可以干。如果不招她，我也走。”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点头，也给姜瞧发了块工作牌。 　　与此同时，姜瞧的游戏手环也发来了提醒： 　　副本：稳定人口增长（进行中） 　　您的身份是：妇产科护士 　　等这一波人都招完了，工作人员才将他们带向了目的地——镇中心的妇幼医院。 　　“目前其他建筑不会对外开放，这些都是要等人多了，新镇建设起来了才会有的。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愿意好好干，你们会优先成为镇民，获得居住权。” 　　“现在我们医院已经有了四十四位孕母，后续规模还会继续扩大。” 　　“大家需要做的，就是确保每月的孩子都能顺利生产。每个人负责一间病房，每间病房有两个孕母。孕母是我们新镇的宝贵资源，谁敢动孕母……”工作人员的目光扫过众人，阴沉沉地笑了，却没有说后果。 　　“你们负责的病房，每月最多允许一个孩子夭折。未完成KPI的，同样要受罚。如果诞生的孩子质量很好，或是数量超过两个，你们都会得到额外奖励。不懂怎么照顾孕母的，可以查看护理手册，按照步骤来就行。” 　　就在工作人员给他们介绍医院的工夫，姜瞧已经偷偷透过病房的窗户看过里面的病人了：没错，里面的“孕妇”，或者说是“孕父”，男女都有，都是人类。 　　他们都是进了副本的人类玩家。 　　有的肚子高高隆起，像是马上就要生产。但也有的只是肚子微微鼓起。不同的人，孕程竟然还不一样。 　　姜瞧非常庆幸，自己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进来的。她可不想体验未婚先孕，还孕了个诡胎的感觉。 　　然后，姜瞧被分到了四号病房。里面是两个男人，应该是全医院里肚子最瘪的。 　　她看到工作人员完成分配时，朝她挑了下嘴角：完不成KPI，是会出事的。 　　闻程就是三号病房，不过待遇跟她截然不同，那两个孕母的肚子看起来已经很大了，就像揣了个气球，随时可能胀破的样子。他们躺在病床上，整个人虚弱得可能连坐都坐不起来了。 　　四号病房内，两个男人也正在紧急商议着。 　　“队长，现在怎么办？他们又换了一批护理过来。”染着黄毛的男人语气焦虑，“这里已经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了，光解决掉这些护理没用，他们还可以源源不断地派新的过来。” 　　如果是封闭型副本，这些护理死光之后，副本自动结束。 　　但现在这个副本明显不是这回事。他们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医院内，不能出去打探情况，就连“他们已经不在本位面”这点，都是半推测半求证出来的。 　　另一个寸头男人就说：“走一步看一步，你先稳住你的情绪，情绪波动越大，孕育速度越快。回头我们跟其他人汇合，再交换一下情报。” 　　姜瞧走进了病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病床上的两人。 　　两人也在观察着她，锐利的目光在姜瞧身上扫视：看起来是个诡异老太太，不过身姿矫健。 　　当然了，诡异世界里，年龄不是标准，身手跟年龄没关系，甚至她实际上是个什么东西，跟她的外表也没关系，谁会知道这一层皮下面的是啥玩意儿呢？ 　　他们很清楚游戏规则：人类玩家不可能被传送进来当护理，否则这身份对人类的便利也太大了，其他污染生物也不会容忍人类当护理。 　　这些护理都是诡异，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掩饰自己特管局成员的身份，没那个必要。 　　所以，姜瞧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人的特殊气质，尤其是这个寸头，跟闻程以前的气质极为类似。 　　“吃药了。”姜瞧说。 　　听到这个声音，黄毛嘿了一声，“声音有点耳熟，你们是不是不仅有仿真人皮肤，还有仿真人声音？” 　　姜瞧看了他一眼：难道是粉丝？小伙子还挺有眼光。 　　黄毛接着说：“我想起来了，很像那个我最讨厌的那个演员的声音！那种四平八稳、毫无感情的声线，简直要了命了。我印象太深刻了！” 　　姜瞧的声音不变，如同一个重复的机器人，“你们该吃药了。” 　　两人接过药丸，在老太太的虎视眈眈下，没有马上服用，而是将一些血肉塞进了姜瞧的手里，“我们现在还不想吃，能不能通融通融？” 　　每天孕妇们需要服用无限位面的催产药品，帮助生产。 　　当然，药品不是必吃的，要看孕妇的“上道程度”和护理的心情——这是他们不久前得出的结论。这些血肉嘛，自然就来自上一任护理了。 　　这两个都是杀诡异不眨眼的主儿，拿诡异的血肉做人情，他们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他们要这些血肉又没用，反倒对这些诡异来讲是硬通货。 　　护理们拿的不只是工资、奖金，还可能有贿赂，难怪那些诡异都说这是肥差。 　　姜瞧说：“不够。” 　　两人的笑意有些垮，没想到这老太太这么贪婪。但他们不急着出手，而是又给了姜瞧一些，心里已经将姜瞧拉入黑名单了：有命要，没命花，才是最惨的。 　　姜瞧把东西一收，不管他们了，还贴心地帮他们拉上了帘子，自己坐在了护理位上。 　　然后，两人听到了咔嚓咔嚓啃食的声音。他们面色不变，只是觉得这个老太太心急，直接就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黄毛忍不住了，“队长，你觉不觉得，这香味，像是在吃薯片啊？” 　　现实中的普通物资不可以收进仓库，但如果随身携带，当然可以带进带出。 　　进青龙村的时候，姜瞧一行人都随身携带了物资包。进无限位面也一样，姜瞧还把郑淮兜里的零食都揣进了自己的包里。 　　副本中的食物有时候不能吃，不过副本结算也会掉落能量液之类的消耗道具，不会让玩家真的饿死在副本中。当然，如果能量液不够，如果身上有物资那就救了命了。 　　姜瞧也有一些能量液，不过她觉得零食嘛，吃的是口感，能带肯定会带。 　　说实话，寸头也觉得有点像。 　　两人一把掀开帘子，就看到诡异老太太牙口贼棒地咬着薯片。那熟悉的包装袋，让人想要错认都难！ 　　“沃德天，薯片真的出圈了，连诡异都爱吃！”这是黄毛。 　　“你是人类？！”这是寸头。 第68章 ???????露?　　现在问题来了：薯片在诡异界大流行和人类成为诡异护理,哪种可能性更高？ 　　这两种说法都挺离谱的。 　　诡异只会对血肉、情绪之类食物感兴趣，就像肉食动物不会变成素食动物一样，这是他们的本能。 　　如果人类与诡异不是食物链关系,或许早就有人在探讨共存的可能性了。 　　可是人类在这个诡异世界里成为NPC一样的存在,那就更离谱了,咋的,这里的招聘还对人类开放吗？ 　　那些诡异怎么可能给人类提供这样的机会？他们需要的是人类给他们当孕母，用自己的气血、情绪值源源不断地孕育诡异。 　　所以,寸头和黄毛从一开始就没将姜瞧当成人类看。 　　但如果两个可能一定要选一个的话……黄毛果断丢掉了自己的猜测,嗷地一声跳了起来，“自己人！太棒了！” 　　他是真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这个副本看起来好像对玩家挺友善,除了不能出医院,需要配合生产，对玩家的限制不是很大，甚至院方还要求护理们要配合孕母，确保顺利生产，但这种鬼地方哪有真正的友善？ 　　真以为当孕母是好玩的吗？ 　　这时候遇到一个身份不一般的人类，意味着他们会更安全，出副本的可能性更高。 　　然后这么一蹦,惊动了肚子里的“孩子”,黄毛又嗷嗷叫着躺倒在了床上。 　　但寸头眼睛一眯，反而变得更警惕了,“你是人类？为什么你可以成为这里的护理？为什么……你还要收我们的贿赂？” 　　姜瞧身上,处处存在疑点。 　　寸头是没办法信任她的：这种身份存疑的人类,可能比普通的污染生物更危险。 　　如果早知道姜瞧是人类,他肯定会跟黄毛一起假装普通人,而不是直接暴露了身份。 　　既然自己的身份瞒不住,寸头也干脆直说：“或许你已经知道，我是特管局夏殷，他叫黄强。” 　　被寸头这么一提醒，黄毛激动的心情顿时就跟被泼了盆冷水一样冷静下来，马上跟寸头一起一唱一和，“对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哦，我不认识你们。不过我跟特管局的娟姐、尧哥关系不错，闻程也是我朋友。我不是要跟你们套近乎，也不准备跟你们合作。只是跟你们确认一下，我们对彼此没有恶意，甚至可以互相提供一些方便。” 　　姜瞧直白地说。 　　她直接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人类身份是有原因的：这两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如果不表露自己的身份，直接被他们当成敌人，什么时候凉凉都不知道。 　　可表露身份，哪怕他们怀疑，应该也不会直接朝她下手，尤其是当她表现出一定的利用价值时。 　　而且，反过来讲，姜瞧也需要“好刀”，这不就是现成的么？ 　　姜瞧不在乎他们信不信任她，刀嘛，能用就行了。 　　特管局的刀，至少够锋利。 　　姜瞧的行为作风符合实力强大的孤狼玩家的人设，让两人眼中的警惕稍稍褪去了一些。 　　但黄强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你的身份跟大家不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感觉你不太坦诚。” 　　夏殷眼睛动了动，却没有制止黄强，他知道黄强这种做法有点儿冒犯，但他跟他也一样好奇。 　　一些他不方便开口的场合，需要有个心直口快的来说出口。 　　“阿sir，人在江湖混，肯定得有点秘密武器吧？我是良民，不是罪犯，请不要拿拷问犯人的态度对待我，我想你们也有些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吧？”姜瞧直接堵了回去。 　　她当然不知道两人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显然他们的表现是不正常的——他们对她的警惕心很高。 　　这不符合特管局的人设。 　　如果不是他们经历了什么，就是他们正有什么秘密，所以把姜瞧连带着一起怀疑了。 　　姜瞧是无所谓，因为她无意去窥探他们的秘密。特管局的秘密，跟她一个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而且从时间线上来讲，应该也不是闻程的事情。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两人的面色又是微微一变。这个表情变化幅度很小，但姜瞧敏锐地察觉了，再次在心中确定：他们有秘密。 　　有点麻烦啊。 　　姜瞧在心中感慨：她只是想找刀而已，这刀有点扎手。 　　黄强略过了秘密这个话题，再次发问，“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收我们的贿赂？你又不吃血肉？这个难道也是秘密吗？” 　　而且她比之前的护理都要狮子大开口，说真的，在姜瞧没有啃薯片前，她表现得比诡异本身还诡异。 　　姜瞧问：“你不知道原因吗？” 　　黄强老老实实摇头。 　　“其实你应该知道的。” 　　夏殷和黄强对视了一眼，同时感觉到了茫然： 　　你认识她？ 　　不认识。 　　你得罪了她？ 　　没有吧？ 　　“你们别想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姜瞧说。 　　夏殷和黄强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怎么可能有人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得罪了呢？ 　　他们刚才也没做什么会得罪人的事情。 　　就在这时，两人看到，有个污染生物来找姜瞧。 　　姜瞧就把他们给的那些血肉全都给了他，两人勾肩搭背，没过一会儿，污染生物就离开了。走廊里传来了其他污染生物的嬉笑声，瓜分血肉的声音。 　　他们恍然大悟：对，她本人不需要那些东西，却可以用那些来维持“人际关系”。 　　就是跟污染生物维持人际关系，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既然姜瞧拿这些东西是有正途，夏殷和黄强也就收起了自己的怀疑，没莫名其妙把人得罪了就好。 　　黄强用眼神询问夏殷，“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冲着【墙】来的？” 　　“不确定。不过只要可以利用，就先留着吧。我们一会儿探探她的底。” 　　这个人说了那么多，其实一直没有表明身份。保险起见，夏殷肯定要看看她真实的脸。 　　没错，他们小队确实有秘密，可以说是关乎人类生死存亡的秘密。 　　他们小队拿到了传说中的道具【墙】，结果出副本之后，就有很多异化人类来送死，而就在前往首府的路上，他们就被卷入了这个副本。 　　拿到这个道具后，无限游戏，或者说是这些污染生物就有点不讲武德了。 　　在拿到【墙】的那个副本中，他们小队就已经死伤惨重，只剩下四人活着。 　　现在又进了这么个副本，生死难料。 　　但夏殷的心态仍然很稳：他们越跳脚，越急迫，就越是证明【墙】很有价值。 　　他是绝对要将这个道具送回去的。 　　哪怕因此牺牲一些人——在全人类的未来面前，谁都可以牺牲。 　　姜瞧将血肉都给了乘务员，他有这个交友天赋，姜瞧就不会吝啬给他资源。 　　然后又语重心长地拉着他说：“我知道，你对我是有些误解。但你想想，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跟我混？” 　　乘务员迟疑着想：因为你擅长忽悠？ 　　但他不敢说实话。 　　姜瞧指了指闻程，“你看他，是不是挺可怕的？可是他也只是我座下的一个打手而已。” 　　莫名其妙成为了打手的闻程：……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当然，我的神格还没完全觉醒，跟着我还会有很多风险，可等我回归神位，我还要你的忠诚何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乘务员已经隐隐意识到，这是一个深坑。 　　可姜瞧说的话，还是该死的让他心动。 　　没有人能拒绝神明。 　　这就是神明的污染能力吗？ 　　他咬着牙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先发挥你的特长，跟他们打好关系。” 　　姜瞧甚至还帮他准备好了物资。乘务员感觉到了一丢丢感动，又赶紧甩甩脑袋将感动丢掉：这本来就是姜瞧让他干的事情！姜瞧自己出资，怎么就值得感动了？ 　　等乘务员离开后，姜瞧才对闻程说了四号病房内的情况，闻程从残存的记忆中将夏殷给扒拉了出来。 　　被污染与异化后，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与感情都会被抹得差不多，就像隔了一辈子，回忆起来也像是提起陌生人一样。 　　“他，你要小心。”闻程说。 　　夏殷是闻程的同期，两人很熟，都是佼佼者，但走的完全不是一个路线。 　　闻程正义感很强，喜欢帮扶弱者，甚至可以牺牲自己。 　　但夏殷是精密的机器人，任务优先，可以牺牲他人完成任务，有时不择手段。 　　夏殷因此被处分过很多回，但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只是做必要的取舍。” 　　在他看来，弱者是可以牺牲的，反正救下来了说不定下次就死了。何必浪费力气？ 　　能让对方在死前发挥一点价值，也算是为人类做贡献了。 　　这样的刺儿头也让上面非常头疼，这种极端思想跟特管局的理念是冲突的。 　　但污染出现了，夏殷这样的人也有存在的必要，只是上面从来不会派他去参加营救、保护式任务，跟闻程正好走了两个不同的路线。 　　这意味着姜瞧要小心背后——说不定夏殷看她有价值，直接送她去死换取“大义”。 　　“我知道了。” 　　姜瞧点点头，回了病房。 　　她开始仔细研读护理手册： 　　每个孕母都已经被种下了种子，人类的气血、精神就是培养诡孩的养分。 　　护理每天要让孕母服用催产药、让他们吃营养餐——这是护理拥有绝对权威的时候。如果孕母不配合，护理可以采取措施，只要孕母不死就行。 　　当然，护理也不能中饱私囊，吃掉孕母。 　　但其他时候，护理不能对孕母采用暴力手段，甚至要配合孕母，满足他们的需求，让他们产生情绪值波动。 　　根据护理手册，恐惧与快乐交织，极端正面与极端负面的情绪跳跃，最有利于诡孩的诞生。 　　不过手册也说了：必须保证孕母不异化。 　　因为异化者已经不具备孕育能力。 　　如果出现孕母即将异化，护理还需要及时给他们灌精神恢复药剂。 　　这可以说是独此一份了，诡异巴不得人类异化，用尽各种手段同化人类，在这个副本中，反而反过来了。 　　姜瞧陷入沉思：这个副本就像保护会下蛋的母鸡一样保护了这些人类（虽然对人类而言这是无限循环般的榨取），为什么？ 　　副本完全可以传送更多人进来，不用费尽心思地保护孕母。 　　除非这些人比较稀罕，哦不，应该说，他们体内的种子比较稀罕，它不能二次移植，或是移植的成本很高，所以孕母能不死就不死。 　　姜瞧的目光转向了病床上的两人，有点想把他们剖开看看，他们体内的种子是怎么回事。 　　她需要更多信息来支撑自己的怀疑与猜测。 　　就在这时，黄强笑嘻嘻地看向姜瞧，“对了，漂亮姐姐，你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也难为他了，对着姜瞧的一张老太太脸喊出“漂亮姐姐”这样的话。 　　黄毛有时候有些聒噪，但人帅声甜，多少有点社交牛逼症，所以队里一般都让他来搞社交。 　　姜瞧却知道，他们这是想要试探自己了——特管局的人，怎么可能这么馋。 　　瞌睡来了送枕头，正好，姜瞧也需要一些近距离接触，看看吞噬天赋能不能启动。 　　姜瞧毫无戒心地拿出了两包零食，走过去递给了黄强，黄强顺着力道将姜瞧拉倒在病床上。 　　他慌乱地像是想要将姜瞧拉起来，然后摸到了姜瞧的脸，指甲伸长，动作快若闪电地划过了那表面上的仿真皮肤。 　　老太太的皮囊下，露出了姜瞧那张精致但表情寡淡的脸。 　　黄强一愣，第一反应是，“卧槽，这家伙太小心了，竟然还有一张皮。” 　　他还想再给姜瞧来一下。 　　姜瞧：…… 　　这一瞬间，她都分不清黄强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 　　她总不能被这家伙毁容，反手掐住他的手腕，“就是我，我是姜瞧。” 　　黄强懵了，他缓缓偏过头，“队长，原来我们真得罪人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种被针对感了！ 　　夏殷面无表情地纠正：“是你，不是我们。” 　　他在脑海中回顾着黄强与姜瞧动手的场面，说：“姜小姐，你可以放手了。你通过他收集信息，总要跟我们信息共享的吧？” 第69章 ???????露?　　夏殷仔细一回想黄强与姜瞧的交手过程就发现了：看似不设防的姜瞧是故意留空子让黄强近身,从而获得肢体接触。 　　黄强想借这个机会摸清姜瞧的真实身份，但人家早就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也是需要这样的肢体接触,才会这么“配合”。 　　至于为什么要身体接触？ 　　夏殷过过那么多副本,见识过无数玩家的天赋,自然知道有些玩家的天赋就是需要肢体接触才能够发挥作用。 　　黄强不着痕迹地冲夏殷摇了摇头,证明姜瞧没有趁机收集黄强的毛发、血液等物。夏殷想了想，就说,“你应该是信息收集类的天赋？” 　　一般人说不定已经被姜瞧忽悠过去,把重点放在她的身份上了。 　　但夏殷不好糊弄，甚至连蒙带猜推理出了姜瞧的目的——她确实想要收集信息,只是天赋跟夏殷说的不一样而已。 　　吞噬天赋开启时,可以让她知道自己要吞的是啥玩意儿。 　　而且在刚才一瞬间，她同步开启了特殊状态，可以让她对那些特殊气息更敏感。 　　信息收集天赋？很好，这个天赋也可以伪装一下。 　　被净化天赋差点掉马搞怕了的姜瞧果断决定将这个收归己有，然后说：“不愧是特管局的高手，果然厉害。” 　　夏殷眯了眯眼睛，“刚才你还说没有听说过我们。” 　　“你都猜到我是信息收集类天赋了,难道不知道刚才我跟黄强交手的过程中,就足够我获取足够的信息？” 　　实际情况：闻程说的。 　　现在的情况：坐实姜瞧的信息收集天赋。 　　闻程自己可能都没想到，他都成为姜瞧的金手指了。 　　其实姜瞧的“净化天赋”还专门对外宣传过了,但谁让夏殷一行人不会关注这种事情呢？ 　　所以说,信息差永远具有利用价值。 　　夏殷“推理”能力强也是好事,因为人往往不会怀疑自己推理出来的东西。 　　姜瞧一本正经地说下去,“行了,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 　　“刚才我检查了他的身体,你们这些孕母体内有邪神种子，但力量十分微弱，弱到不可能把你们转变为邪神，但能吸收那些催产药剂还有你们的气血与精神，形成新诡异的程度。” 　　这些孕母体内的种子，说是【邪神种子】其实有点高估它们了。 　　因为相比姜瞧体内的邪神种子与之前那个邪神石像里的血液，它更像是一点沾染了邪神气息的东西。 　　如果说姜瞧和神像那种情况是有可能让邪神复苏的话，那孕母体内的种子，种个八百年邪神都不可能复苏。稍微特殊点的作用就是用来诞生新诡异。 　　对姜瞧来说，吞噬这些小种子也是可以壮大自己的。 　　她要是勇一点，可以把院内所有的孕母都吞掉，那么这个副本也就结束了。 　　但还是那个问题：她下不了这个手。 　　吞噬这个技能用了，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姜瞧能吞诡异，却过不了吞人类这一关。 　　而且姜瞧也始终认为：过副本的方法那么多，没到要到吞噬人类的时候。 　　真要壮大自己的力量，那么多的诡异，难道不够她吞的吗？ 　　打不过强的，打弱的嘛。尤其是姜瞧现在还在无限位面里面，可以对这些污染生物挑挑拣拣。 　　听完姜瞧的话后，夏殷和黄强对她的天赋已经确认了大半：如果不是信息收集类天赋，难道还能编出这些话来吗？ 　　夏殷是个硬核玩家，当下就问：“那个种子是在我肚子里吗？我直接将肚子剖开，可以取出来吗？” 　　“啊这……”姜瞧之前还没有遇到过夏殷这样的，差点没反应过来。 　　夏殷不以为意地说：“不就是在肚子上破个口子的事情嘛，哪怕没有身体修复药水，也只能算是小伤。” 　　姜瞧就说：“建议你还是别马上动手，【种子】可以取出来，但残留的污染气息不好解决。而且你一个人解决了，不一定能离开副本。没有了孕母这层身份保护，对你来说更加危险。” 　　夏殷收起了手中的刀，不过心里已经将这个选项作为备选项：如果找不到别的方法的话，他会考虑帮大家一起剖腹。 　　所有孕母都无法当孕母了，这个副本怎么可能持续下去？ 　　总之，他是肯定要将东西送回去的。 　　这时，黄强面色发红，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么说的。” 　　面对荧幕里面的人，讨厌了就讨厌了，无所谓，跟着大家一起吐槽两句，又有什么？ 　　可如果这个人就在你现实中出现，那感觉就像背后说人家坏话还被当事人听到了，是一件挺尴尬的事情。 　　而且姜瞧会在这个副本中跟他们一起共患难，还可能给他们提供帮助，把关系搞得太尴尬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姜瞧就说：“你看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以为我之前收你们的贿赂是蓄意报复？” 　　她都这么坦荡荡地说出来了，那肯定就没事了。 　　黄强高兴地说：“姜姐人美心善！怎么可能小气？” 　　“哦，我就是蓄意报复。” 　　黄强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不是，咱能不能按照正常套路走？ 　　“开玩笑的，哈哈。”姜瞧主动笑了两声，但成功地将气氛推向了更阴间的方向。 　　黄强脑海里警铃大作：她记仇，非常记仇！ 　　这笑声的意思分明就是：你死定了！ 　　还是夏殷看他可怜，将他救出苦海，“她是在跟你开玩笑，真要报复你，还跟你废这么多话？” 　　个二傻子，根本不是姜瞧的对手。 　　姜瞧朝他打了个响指，“聪明。” 　　夏殷从病床下面扒拉出一个大箱子，从中找出针线，“你需要处理一下这个仿真皮肤。哦，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探索医院时找到的，可能有用，我们就留下了。你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东西，可以随便拿。” 　　这家医院在现实中也是妇幼医院，夏殷这种资深玩家，哪怕找不到道具或是通关方法，也会给自己扒拉一些有用工具回来。 　　“只有道具有用”一般都是菜鸟玩家才会有的想法，越是资深玩家，越喜欢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 　　姜瞧不客气地接过，毕竟她的皮肤被划开，就是他们的锅。 　　倒是黄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如同看西洋景：不不不，这不是他们队长，队长不可能这么友善！ 　　他们队长被污染了！ 　　等姜瞧去缝合自己的皮肤了，黄强才对着夏殷挤眉弄眼。 　　夏殷冷淡道：“你眼睛抽了？喝点药水克服一下。” 　　“……我是说，你喜欢姜瞧，对吧？” 　　“哦，这是脑子坏了，没救了。” 　　黄强一锤病床，说：“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对她很特殊，一般人怎么可能跟你相处的这么好？” 　　夏殷的性格就是有点独，哪怕他是特管局的人，也不是那种会像普通人施以援手的性格。 　　简单的说，这种人就是没朋友。 　　甚至他们这些队友跟他组队，那也是在尸山血海中适应了他的风格，渐渐跟他熟稔起来。 　　可很古怪的是，他跟第一次见的姜瞧相处得还挺不错，两个人甚至能抛下黄强这个传话筒，夏殷甚至还主动帮忙——换做正常状态下，他把眼睛一闭就不搭理了。 　　夏殷自己当然是不觉得他对姜瞧有什么另眼相待的，他只是觉得跟姜瞧打交道比较简单：她的脑电波能跟他同步，不用那么多废话。聪明，做事干脆，他当然有耐心。 　　“这么说的话，她确实特殊，能让我觉得我身边终于有聪明人了。” 　　黄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拔剑吧队长，我们来决斗！” 　　夏殷两根手指摁住黄强的额头，说：“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他身边的“正常人”太少啊！ 　　姜瞧已经对着镜子，给自己缝好了皮肤，本来表情就很僵硬的老太太脸上交错着明显的缝合线，配合医院里阴森的环境——很好，她现在是个合格的诡异了。 　　为什么只能算合格？ 　　当然是因为院内还有很多长相千奇百怪的诡异护理，姜瞧这个还真不能算突出。 　　走廊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姜瞧连忙出去，发现不少人往三号病房围过去。 　　那些人语气艳羡地说：“生了！要生了！” 　　闻程病房里的孕母本来肚子就挺大了的，没想到没到半天时间，就要生产了。 　　姜瞧也跟着大家一起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透明玻璃张望，两个孕妇高高鼓起的肚子在动，他们的惨嚎声可以传遍整个楼层，“杀了我吧！让我去死！啊——” 　　听着声音，就能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们想要自戕，但因为太虚弱了，连撞墙的力气都没有，拿出了武器后，手颤抖着让武器掉在了地上，被闻程捡了起来。 　　闻程看起来有些无措，他身体里的那个怨念让他赶紧剖开孕妇的肚子，吃掉新诞生的诡异：“这种最补了！跟人类一样可口！” 　　而闻程本人，还真没有给孕妇接生的经验。他手上拿着刀，像是在想要不要将两个孕妇的肚子剖开。 　　人类与诡异的悲喜并不相通。 　　在这样凄厉的惨嚎声中，站在外面的诡异们笑逐颜开，在这里工作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吸收到新鲜而真实的情绪。 　　“给他们注射药剂，别让他们异化了！”姜瞧突然说。 　　污染生物哪怕知道这些诀窍，也不会告诉闻程，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讲，大家都是竞争者，他们并没有“友善”这个概念。 　　闻程回头看了姜瞧一眼，动作瞬间变得利索。 　　他不仅给两人注射了精神恢复药剂与镇痛剂，还在他们耳边说了什么，两人竟然慢慢镇定下来。 　　“真的吗？” 　　“真的。” 　　两个孕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左一右地抓着闻程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咬着牙关坚持着。 　　在这一瞬间，姜瞧觉得他的背影又跟曾经的闻程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那些污染生物发现可以尽情吞食的情绪值消失了，顿时不满，“这小子是谁啊……” 　　还有人不怀好意地说：“他刚才说了什么？有人听到吗？” 　　姜瞧就说：“我是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但是我好像听到了10号，15号病房都有惨嚎声，那里面的孕母不会异化了吧？” 　　诡异护理们顿时作鸟兽散，忙急忙慌地回去确认自己管理的孕母是否还好。 　　他们需要孕母们的恐惧与绝望，但还是得保证他们不彻底异化啊！ 　　等人都走光了，姜瞧就走进了三号病房。 　　就在这时，他们都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是从孕母的肚子处传来的。 　　不需要闻程动手剖腹，里面的诡异就已经咬破了孕母的肚皮，爬了出来。 　　看到肚子里爬出的是浑身青黑色的诡孩，两个孕母直接晕了过去。 　　诡孩嬉笑一声，还要继续啃食孕母，锋利的牙齿闪烁着寒光。 　　然后，两只诡孩被姜瞧一手一只拎了起来，牙齿对牙齿地摁在一起，“来来来，你们先来打一架。” 　　诡孩懵了一下。 　　闻程回头看她。 　　姜瞧面不改色地说：“程啊，你不知道，那些人类小孩生下来就得看利不利索，太弱的小孩拿去油炸，隔壁小孩都馋哭了。我们这诡异界的小孩，也不能输给人类小孩，是吧？太弱的诡异，没有存在的必要。” 　　咕咚。 　　病房里传来吞口水的声音，然后迷茫的诡孩就扑向彼此，撕咬了起来：他们要证明自己不弱。 　　“好样的！这里咬一口！” 　　“你给我冲！你还不能输！” 　　闻程有些无奈。 　　按照他的本意，他完成了KPI，还可以送一只诡异给姜瞧——工作人员没说诡孩必须得从自个儿病房的孕母身上产出。只要能交上，那就是完成任务。 　　不过按照姜瞧现在这种玩法，能活下一只来就不错了。 　　但姜瞧这么玩，他也不去阻止，就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以防诡孩突然暴走。 　　让其他人来评价就是：姜瞧这么能搞事，八成都是闻程自己宠出来的！ 　　姜瞧还是得为自己的行为粉饰一下的，“没关系的，我看着，死不了，趁机揪它们做点实验。” 　　这些诡孩可比正常人类小孩凶残多了，但姜瞧也发现了它们身上的“优点”：它们遵从本能、有意识，能听懂姜瞧的话，但缺乏常识。 　　简单地说，就是比较好忽悠。 　　它们会下意识膜拜邪神气息，毕竟它们的诞生与邪神气息也是有关的，但又缺少关于邪神的具体概念。 　　缝合线老太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说：“程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闻程：？ 　　老太太慈爱地摸着两个诡孩的脑袋，说：“树立正确的信仰，也要从小抓起。” 　　诡孩从抚摸中得到了肯定，雀跃地露出了自己的尖牙。 第70章 ???????露?　　你知道忽悠人有多辛苦吗！ 　　邪神失去的只是信仰,可姜瞧付出的是实打实的脑力与口水啊！ 　　姜瞧这一路忽悠过来，几次在翻车边缘疯狂试探，十分不易： 　　她不得不隐姓埋名。要是露了身份,了望游乐场的魔术师第一时间就要来抓人了（虽然魔术师确实被她坑得有点惨）。 　　而且还有像乘务员这种难啃的骨头,竟然老想着脱钩（虽然是因为被她忽悠了太多次都产生免疫力了）。 　　请大家把“不容易”打在公屏上。 　　这么辛苦的姜瞧,总算遇到了好忽悠的对象：脑子空空等待灌输“知识”的诡孩。 　　这对姜瞧来说,不就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了么？（划掉） 　　这对乐于传播精神文明的姜瞧来说，是一个个无限位面的花骨朵等待她去拯救。 　　虽然这些诡孩一个个凶相毕露,但像姜瞧这么有包容心（X）的人当然是选择有教无类啦！ 　　姜瞧让两只诡孩相互撕咬打架,告诉它们诡异界生存的规矩，无意中,她又泄露一点“邪神”的气息,然后对他们进行夸奖与鼓励。 　　它们开始因为她的夸奖快乐，因为她的批评沮丧。 　　无形之中，她树立了一个形象：她就是规则与权威。 　　对规则与权威的服从是刻在每个诡异的骨子里的，所以他们才会对邪神如此崇仰。现在，姜瞧偷换了这个概念，让两只诡孩开始服从于她。 　　信仰关系轻而易举地被姜瞧建立了起来，如同白纸一般的诡孩处于最容易涂抹的阶段,甚至比姜瞧本人想象中还要容易。 　　“你在这里干什么？”突然,姜瞧身后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来人正是招聘了他们,并且看姜瞧不怎么顺眼的那个工作人员。 　　之前他给他们介绍了护理的工作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但诡孩一出来,他又再次出现,手中拿着一张表格。 　　他死死盯着诡孩身上那坑坑洼洼的啃噬痕迹,问：“你都干了些什么？” 　　姜瞧把两个诡孩都收拾完了，当然不怕他的质问，淡定地回道：“我只是对它们进行适应性训练，你看，它们都健康得很。” 　　两只诡孩迫不及待地点头，证实了姜瞧的话。 　　工作人员伸手检查了两只诡孩的身体，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因为就像姜瞧说的那样，虽然它们身上有些伤口，但两只都格外精神，品相比之前诞生的诡孩都要好。 　　他犹犹豫豫地在表格上的优秀那一栏打了个勾，然后问闻程，“你是怎么护理的？放心，你说的方法只要有用，奖励肯定少不了。” 　　新镇建设以来，这是唯二的可以叫优秀的诡孩。 　　姜瞧插话说：“这个你得问我。之前我就告诉你了，其实我是很有经验的，不招我，那是你的损失。” 　　闻程点头说：“对，都是她帮我的。” 　　姜瞧想玩，他当然会给她牵桥搭线。 　　工作人员嘴角一抽，用怀疑的目光扫视着姜瞧，“那你来说说。” 　　“不如你先说说，我会得到什么好处？” 　　工作人员冷冷地看着她，说，“难道你以为新镇会亏待你？我们这儿的条件不管到哪里都是最优厚的。” 　　“我听说，了望游乐场的主人也挺有钱的，他应该对这个项目挺感兴趣……”姜瞧慢悠悠地说。 　　魔术师真的对“新镇”感兴趣与否，姜瞧当然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可以扯这面大旗，因为新镇很显然是邪神的产业，而众所周知的是，魔术师已经摆明车马要跟邪神对峙了。 　　果然，工作人员听到魔术师的名字之后，嘴角抽了两下，却没敢说什么。 　　但他也在心里确定了一点：这个人果然令人生厌。之前可从未有人提过这么多幺蛾子。 　　“这要看你提供的情报价值。如果你的方法可以推而广之，你可以加入我们项目的核心，离神明更近，神明可以实现你所有的希冀。” 　　姜瞧默默咽下了嘴里那句“我希望世界和平可以吗？” 　　刚才与工作人员的短短交流，她已经分析出了以下信息： 　　他们不仅求诡孩的量，也求质，不然就不会这么重视她的话了； 　　诞生诡孩就像先导实验，是为了诞生更质量更稳定的东西； 　　他说她可以靠近神明，让邪神实现她的愿望，但现在邪神并未复苏，他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因为这个项目就跟邪神复苏有关。 　　因此可以得出结论：实验的最终目的，是想让邪神通过孕母降生、复苏。 　　现在的这些孕母显然是无法承受邪神降生的，他们在完善自己的实验与计划。 　　所以，她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摧毁这个实验目的。这么一来，附庸于这个实验目的的副本自然就被摧毁了。 　　姜瞧就说：“首先，尽量满足这些孕母的需求，光有情绪波动是不够的，要有正向情绪波动。” 　　“难道我们对他们还不够好吗？”工作人员语气阴沉。 　　跟其他副本比起来，这个副本确实算是友善：只是让你生孩子而已，都没有要你的命！甚至还想方设法保你的命！ 　　但对那些孕母来说，被当成下崽的母猪可能比杀了他们还痛苦，更别说下出来的崽还是诡异。 　　姜瞧就说：“你知道什么叫做心理健康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 　　“说到这个，那我就是专业人士了。之前我就自我介绍过，当初我可是帮助管理过一整家精神病院，帮助病人们得到解脱的。” 　　“这个心理问题啊，非常复杂，你知道胎教吗？这个在人类世界里早就有科学研究了。你是做了很多，但不一定是这些孕母需要的。我们需要从他们的心理需求出发。” 　　工作人员被姜瞧唬得一愣一愣的，“你给仔细说说。” 　　他心中庆幸：还好把姜瞧留下了，虽然她态度让人恼怒，但好像是个有真本事的。 　　倘若真能推进新镇的项目，以后他还得讨好着姜瞧呢，怎么能把这么个大佬给得罪了？ 　　“比如说，医院里就有护理，为了能让孕妇尽快生下孩子，各种恐吓，然后用药剂续命，你说这生下来的孩子成色能好吗？” 　　这些姜瞧是从乘务员那儿打听来的。 　　不同护理对待手下的病人也不一样，有的是拼命催产让他们下崽，用各种手段催生他们的恐惧，然后用药水吊着他们的命。 　　也有些孕母玩家身家丰厚些，就贿赂护理拖延时间。 　　工作人员马上顺着她的话说：“那肯定不能。” 　　姜瞧继续说：“还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刚出生的孩子，正处于他们人生的最关键一个阶段，他们需要正确的教育和引导。” 　　当然，姜瞧从来没有养过小孩，她在现实世界里更没有小孩缘，属于能吓哭小朋友的那种。但这一点儿都不妨碍她在这里当个育儿大师。 　　诡孩都不怕她，见她伸出了手，就把头凑过来，想让她抚摸。 　　工作人员就跟见了鬼一样，哦不，应该说是跟见了人类一样。 　　诡孩生下来之后就有凶性，哪怕被他拎着也很不安分，但它们对姜瞧却十分乖巧。 　　看出了工作人员的震惊，姜瞧谦虚地说：“这不是我的功劳，这只是教育的功劳。” 　　教育当然是假的，姜瞧被当成了神明是真的。对于创造了自己的神明，敬畏亲近是刻在天性中的事情。 　　指望这一会儿的“教育”能化腐朽为神奇？神仙都不敢说这么离谱的话。真正能发挥作用的肯定是本性啊！ 　　工作人员马上就说：“我需要去做一些确认，马上回来。” 　　两只诡孩自然也被他带走了。 　　诡孩恋恋不舍，姜瞧却催促着，“去吧去吧。” 　　去了之后，两只诡孩才能成为她的眼睛、她的喉舌。 　　之前医院里应该已经有诡孩生下来了，只是姜瞧没有权限去看而已。 　　所以，就让这两只帮她传播信仰吧。孩子更能融入孩子。 　　工作人员不知道姜瞧的算盘，心中再次对她改观：瞅瞅，这人多识大体啊！ 　　之前他竟然对她抱有偏见，真的太不应该了。 　　没过一会儿，他就给姜瞧带来了新的工作牌：护士长。 　　没错，姜瞧她升职了！ 　　护士长可以统管所有护理，负责精神恢复药剂、身体修复药剂等物资的发放，还可以进医院的其他区域。 　　原本，这家医院只有两层妇产区对他们开放，其他具有办公职能的地方，病人进不去，护理也进不去。 　　不过工作人员警告她说：“以后你可以直接跟我对接。给你其他区域的进出权限，只是为了方便你调配物资，但不能乱看、乱说，明白吗？” 　　姜瞧指了指自己那张布满缝合线的脸，“您放心，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把嘴巴耳朵都定缝上。” 　　姜瞧升职的消息，工作人员也对所有护理宣布了。 　　一时之间，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都聚焦在了姜瞧身上：三号病房生了俩孩子，你四号病房的护理却升职了，你说这合理吗？ 　　姜瞧就不管他们服不服气了，反正甭管怎样，他们不都要听她的吗？ 　　可就在这时，医院走廊上突然闪烁起了红灯，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各单位注意，二十号病房的两位孕母失踪。” 　　工作人员骤然变色，“二十号病房的护理在哪？” 　　护理们互相看了看，“没看到人啊……” 　　不久之后，他们在洗手间隔间里看到了半个身子堵在下水道里的二十号病房的护理，但孕母仍处于失踪状态。 　　孕母体内有种子，本来不管到哪里都会被定位到的，但两个失踪的孕母将种子取出来塞进了下水道护理的身体里，人却不知道跑哪了——没出医院，这是可以肯定的。 　　孕母是人口新镇最宝贵的财产，现在突然少了两位，可不得炸么？ 　　工作人员语气阴沉，“所有护理回病房待命，现在医院进入紧急状态，任何人不可以离开病房，包括孕母。接下来我们将会对所有病房进行检查。” 　　护理们不敢有意见，但已经偷偷在心里开始幸灾乐祸了：护士长刚上任就出现这种情况，说不定得背锅，刚上任就被薅下来了。 　　乘务员趁着情况混乱，赶紧溜到了姜瞧旁边，“现在什么情况？您给点指示。” 　　他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经验相当丰富了：有问题，那肯定是姜瞧干的。不是她本人干的，那也跟她脱不开关系。 　　姜瞧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 　　可前科多了，就容易让人怀疑，乘务员不怎么信，“您给我透个底啊，我之前就跟您说好了，愿意为您驱使，算是您的自己人了吧。您得告诉我，让我做点什么。” 　　“可这次真的不关我的事！” 　　这次是真无辜，她都还没来得及搞事情呢。 　　“你就注意一下，身边的护理、病人，有哪些表现异常的。”姜瞧补充道。 　　她不知道这两个孕母是什么情况，留在医院里还要不被发现，最好的方法就是伪装成别人。 　　“明白了！”乘务员表情凝重地说。 　　看来这次行动属于比较机密的，他不能知道太多。这说明姜瞧交给他的任务可能非常重要！ 　　姜瞧：你可能不太明白。 第71章 ???????露?　　乘务员强行给她加戏,姜瞧也没办法，这种事情解释不清，只能任由他去脑补了。 　　工作人员的想法跟姜瞧一样,不管是孕母逃走还是有人协助孕母逃走,肯定都还在医院里面。避免人群聚集,然后将人一个个核查过去,肯定能查到。 　　他一点姜瞧，说：“你也跟我一起核查。” 　　其他护理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回了各自的病房。 　　九号病房与十号病房的两个护理靠在一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我们怎么办？要现在下手吗？” 　　“等他们核查过去,我们在拟态状态,很安全。” 　　就在这时，一个人的两条胳膊突然一左一右地搭上了他们的肩膀，“你们在聊些什么？让我也听听呗，对了，你们俩之前关系不是不太好吗？” 　　搭话的正是乘务员，他之前像个散财童子一样给大家分发了血肉，人缘好的很,现在跟谁搭话也都不稀奇。 　　“哈哈,是吗？” 　　“我们就是在聊孕母失踪的事情，这也太可怕了。” 　　他们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乘务员就顺着他们的话唠嗑了两句,然后就听到他们说,“四号病房那家伙有什么本事当上护士长,我觉得这个护士长怎么说也是你来当才对。” 　　乘务员阴沉沉地笑了笑,“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但他已经在心里记下了小本本：这两个人是想害死他啊！这笔账记下了！ 　　乘务员很快跟两人分开,他们松了一口气,“这诡异阴阳怪气的，太难搞了。” 　　另一人也是心有戚戚焉，“谁说不是呢？诡异和人到底不一样，哪怕我们的外表变成了诡异，但还是得小心露馅。” 　　没错，两人就是二十号病房失踪的两个孕母。他们突然动手也是有所倚仗——其中一人的天赋是拟态，发展到他这种程度，甚至连污染生物都可以模拟。 　　他们不止猎杀了二十号病房的护理，还猎杀了九号十号病房的护理并获取了他们的身份。 　　这么一来，他们就安全地融入了人群中。 　　但他们的本意，并不是假扮九号十号病房护理，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四号病房。 　　但四号病房的那个诡异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竟然直接升任了护士长，那工作人员就跟她待在一起。 　　职位越高，实力增幅越大，他们不敢动手，也不敢耽搁了，只能选择了九号十号病房的护理。 　　这也不是随便选的。 　　十号病房里，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女孩，看到有人进来，两人整齐划一地将头扭过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女孩问。 　　“有孕母失踪了，现在院方正在调查。” 　　女孩楚楚可怜地问：“我们可以出去看看吗？” 　　“不行，现在医院已经戒严。”护理不客气地说，“等调查结束后，就能恢复正常了。” 　　护理本来就是冲着这两个女孩来的。他当然知道，两个女孩可没有表现出来那么乖巧，她们是夏殷队伍里凶名赫赫的两个队员。 　　他浑浊的眼珠子滚动着，顶着诡异的外表有个好处，可以让人察觉不到他的情绪与意图。 　　另一边，工作人员和姜瞧一人一层排查院区，没有任何发现。 　　期间，乘务员偷偷拉住了姜瞧，信誓旦旦地表示：“九号病房和十号病房的那两个肯定有问题！那两家伙关系本来就不错，可是听了我的话，却一个都不反驳。我随便试探一下，他们就露出了马脚。” 　　——假扮成了诡异的外表，却不可能真的成为这个污染生物。 　　这两人竟然还想害他，他就告诉他们，什么叫做现世报！ 　　姜瞧微微点头表示已经知道，心里却盘算开了： 　　十号病房？ 　　之前跟夏殷他们交流时，他们也说过，还有两个队友是十号病房的。 　　是不是巧合，试试就知道了。 　　可没等姜瞧付诸行动，工作人员就说：“那该死的虫豸一定是以某种手段隐藏起来了，不过没关系，最近了望游乐场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搞了个人类侦查犬出来，正好可以用上，我已经从了望游乐场买来了。” 　　了望游乐场挖地三尺，都没能把姜瞧挖出来。魔术师自然不甘心，专门搞了个人类侦察犬出来，可以更敏锐地检测出人类的气息。 　　工作人员绝不允许有孕母失踪这么恶劣的事情发生，就想办法从了望游乐场弄了两只过来。 　　姜瞧：！ 　　我也是人类啊！ 　　姜瞧自己的表情没有变化，她顶着的老太太的皮肤也没有表情变化，但她不慌吗？ 　　那必须得慌啊！ 　　她不知道这个【人类侦查犬】是啥玩意儿，因为她离开了望游乐场的时候还没出现。 　　姜瞧自己知道，她没有情绪值波动，又穿着一层诡异的皮肤，再加上邪神种子对她的改造，让污染生物无法辨别出她来，但她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啊！ 　　最明显的区别是：她仍然有游戏手环，但像闻程这种被彻底异化的，根本不可能有这玩意儿。 　　姜瞧很清楚，魔术师搞出这个东西就是在针对她，万一这个人类侦查犬正好就能找到她的弱点，从而确定她的身份怎么办？ 　　如果工作人员发现她的人类身份，只怕会比孕母失踪更加震怒。 　　姜瞧有种搬起过去的石头，砸了现在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过，这笔账其实得算在那两个逃跑孕母身上。 　　姜瞧平静地说：“那个侦查犬到哪了？” 　　“马上就到。” 　　“明白了。”只要她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把那两个人揪出来，或者是想好混淆视线的办法，这一关一样能混过去。 　　工作人员离开了医院，去迎接侦查犬的到来，“给我看好了医院，出了问题你担待不起。” 　　姜瞧一口应下，开始在走廊上游走巡逻。 　　就在这时，十号病房的护理突然拉住了她，说：“护士长，我们病房里的病人变得有点奇怪，你能不能给看看？” 　　“当然。”姜瞧很好说话地走进了病房，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大锤子。萝莉少女眼神空濛，举着与体型极其不符的大锤子朝姜瞧砸了过来。 　　然后，病房的门咔哒一声从外面锁上了。 　　九号病房与十号病房的两个人飞速奔向四号病房，“确认了吗？” 　　“【墙】就在夏殷手上！” 　　他们根本不是华夏人。【墙】的出现在各国引起了轩然大波，被视为人类的希望。华夏拿到了【墙】，总有人想要走歪门邪道，认为从人类手上夺取，比从诡异手中夺取容易多了。 　　两人都是国外的顶尖玩家，并且长期组队，配合默契。他们一个天赋是拟态，一个天赋是催眠，虽然论单兵作战能力不是最强的，但很多时候副本也不只是看武力值。 　　连夏殷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副本是他们想办法将夏殷小队卷进来的，他们混在其他孕母中，一点儿都不起眼。 　　选择在副本中动手的理由很简单：像夏殷这样的顶级玩家小队很显眼，他们基本上能吸引副本boss的大部分仇恨值，夏殷小队也会将解决副本当成第一要务。 　　这样他们就能成为从中获益的渔翁。 　　他们一直在观察夏殷小队，选择动手的时机。 　　没想到很不巧，要动手的时候四号病房的护理升职了，他们不想将战斗力浪费在她身上，果断换了个目标，朝九号十号病房下手。 　　然后，他们催眠了十号病房的双胞胎姐妹，获取了他们想要的信息后，让双胞胎姐妹缠住这个护士长，他们则前往了四号病房。 　　他们没想到的是，在病房被锁上之后，萝莉就放下了锤子，眼神恢复正常，但还是有些警惕，“队长说，你是人类？” 　　既然知道这两个人有问题，姜瞧怎么可能不做准备呢？ 　　姜瞧已经跟夏殷知会过了，当时夏殷的表现一点儿都不意外。 　　姜瞧再次确认了她心中的想法，这家伙身上有宝贝或重要消息。 　　夏殷没有出门，但十号病房的两个队友却同样得到了消息。 　　双胞胎中，姐姐的天赋是战斗向，但实际上妹妹战力很弱，她拥有的天赋是心灵感应，可以负责队内消息传递。哪怕通讯仪器不能用，只要她在，只要他们在同一个空间，就能传讯。 　　但妹妹的天赋，小队一直对外保密，这样有时候行动可以出其不意，这也是对妹妹的一种保护：避免让她被人针对。 　　双胞胎知道姜瞧是自己人，也知道护理有问题，对方催眠时自然万分小心，然后假装自己被催眠了的样子，把人打包送到夏殷和黄强那边去了。 　　但哪怕夏殷已经明确了姜瞧的身份，两人仍忍不住怀疑：一个人类在诡异世界步步高升，这不离谱吗？ 　　像刚才那两个护理，但成功窃取了身份，但拟态时间是有限的，稍有不慎就会暴露。不像姜瞧，这靠的是【真材实学】啊！ 　　姜瞧谦虚地说：“基操，都是基操。” 　　双胞胎的表情一模一样：我信了你个邪。 　　不过没等她们继续追问，姜瞧就说：“这两人是谁？为什么要冲着夏队出手？” 　　两人顿时不吭声了。 　　【墙】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姜瞧就是明知故问：想问我的秘密？行啊，你们先主动说。 　　四号病房门外，两个护理敲了敲门：“护士长正忙，让我们来帮忙送药。” 　　两个护理一进病房，就把门给关上了。其中一人哭嚎着说：“您就是特管局的夏队长吧？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就是逃跑的两个孕母，我们想办法取出了种子，但副本还没结束，这些污染生物太可怕了，他们很快就要再次清查，到时候我们就躲不过了。” 　　他靠近了夏殷，一边卖惨一边保持跟夏殷对视，并且发动了催眠天赋。另一个人则是不动声色地靠近了黄强…… 　　可就在那人握住夏殷的手的瞬间，一声凄厉的惨嚎响彻整个病房——夏殷直接拧断了他的手。 　　惨叫声没传出去，是因为两人做事谨慎，在病房外面布下了单向隔音道具。病房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外面的声音却能传进来，方便让他们见机行事。 　　没想到这完全成了方便夏殷和黄强的布置。 　　同时，黄强手上的利爪毫不犹豫地抓向了那人的心脏。 　　他不着调归不着调，战斗力在小队里同样名列前茅。 　　同伴的惨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人惊恐地用武器格挡。但太慢了，黄强直接避开武器的锋芒，角度刁钻地撕开了他的胸膛，直接把他的心脏掏了出来。 　　他的表情定格在惊恐上：不是说从人类手上抢走道具更简单吗？为什么会这样…… 　　人死了，无法继续提供拟态，夏殷面前的人恢复了正常。他也没想到，夏殷小队的人都这么凶残！照面就先把他的队友给祭献了。 　　讲道理，他们出其不意地动手，夏殷小队怎么着也不可能这么快反应过来，除非…… 　　夏殷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并且就等着他们过来了。 　　可怎么会这样？ 　　明明那些诡异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同伴换了个人。 　　一边想着，那人一边飞快后退，然后给自己灌身体修复药水。开局不利，他已经无心跟夏殷他们纠缠下去了。 　　布的局没成功，正面杠更没有胜算。 　　然而，夏殷又怎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嗖嗖几声，夏殷的飞镖封住了他的退路，然后精准地扎在了他的四肢上，“说，谁派你来的？你是从哪儿收到的消息？” 　　没有直接送他上路，是因为夏殷还有问题要问他。 　　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这些人来得这么快，是不是内部出了问题。 　　让黄强用一招毙命的方式猎杀掉他的同伴，一方面也是为了威慑。 　　男人脸上浮现一层青色，还在拼命拿道具砸向夏殷。 　　但对夏殷来说，这就像看一只猎物垂死挣扎一样，他避过了那些道具，微微一笑，“你知道吗，我的飞镖上都淬了毒，也熔炼了污染，再过一会儿，你就分不清是毒素在发挥作用，还是污染在发挥作用了，不过这里有药剂，我会救你的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盯着你们华夏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不走漏消息！放过我，我可以给你卖命。” 　　污染爆发后，华夏将局面控制得太好，不像其他地方，污染叠污染，有能力的玩家各自为战，局面已经失控。 　　这本来应该是全人类共同面对的灾难，但难保有些人心思浮动，不想对付可怕的诡异，只想朝同类下手：或许，同类才是合适的软柿子呢？ 　　“你是X国的人。”夏殷说，他用了肯定句。 　　然后，飞镖甩向了那人的心脏。 　　夏殷冷漠地将飞镖拔了下来，“我们华夏，从来不是软柿子。” 　　他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懒得再问什么，只要不是内部的问题，一切好说。 　　姜瞧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具尸体了。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是前后夹击，解决敌人，没想到夏殷和黄强两人的战斗力比想象中还强，根本用不到她。 　　姜瞧说：“看来我只能帮你们打扫战场了。” 　　她把地上那些还能重复使用的道具都捡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仓库里。 　　她确实不太缺道具，但难道还有人嫌自己道具多的？反正姜瞧是不嫌弃的。 　　夏殷&黄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们本来是不急着捡战利品的，但看到姜瞧这样，两人马上行动了起来：特管局也穷呢。 　　姜瞧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夏队长，外面应该还有很多人追杀你们吧？我们其实还可以继续合作的……” 　　敢追杀夏殷小队的，肯定是玩家中的佼佼者，身家会薄吗？那必须不会！ 　　夏殷当诱饵，其他人当打手，姜瞧帮忙捡战利品，血赚啊！ 　　“姐姐，你不搞钓鱼执法真的可惜了！”黄强万万没想到，姜瞧竟然是这么一个人！看着人模人样的啊…… 　　夏殷眯了眯眼，“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追杀我？” 　　她的语气仿佛笃定了还会有更多人追杀他似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这肯定不是我能知道的机密。”姜瞧直接否认，“我只知道，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道具，就是新世界的硬通货。 　　黄强以为夏殷会生气，结果他发现，他根本不了解自己这位队长，“你展开讲讲你的计划。” 　　钓鱼执法是不被允许的，但写检讨的事情，他熟门熟路，电脑里还有好几个检讨模板，不用可惜了。 　　这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犬吠声。 　　黄强迷茫地说：“这个世界也有狗吗？” 　　然后，他们这个病房被一把推开。 　　工作人员牵着一条狗站在那儿，那侦查犬有着狗的体型，但一眼就能看出跟正常狗的区别。它有一层黑皮包着骨头，眼睛发红，伸出的舌头布满了倒刺。 　　与此同时，姜瞧狠狠地在尸体上戳了好几刀，大量的血液喷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更显诡谲。 　　侦查犬对姜瞧这个方向狂吠不已，如果不是被工作人员拖着，可能马上就要朝姜瞧扑过来了。 　　她大声汇报道：“我已经找到了两个逃跑孕母，并将他们成功猎杀。” 　　工作人员看了看狗，又看了看她，眼神狐疑。 　　他已经给侦查犬下了指令，不能去动孕母人类。身上没有了种子的孕母，当然就不在保护之列了。 　　怎么侦查犬对姜瞧好像攻击性也很强的样子？ 　　闻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工作人员身旁，他说：“她身上沾上了人类的血肉，应该是被误判了吧。” 　　“是吗？” 　　他牵着侦查犬，一步步朝姜瞧走了过去。 第72章 ???????露?　　工作人员牵着侦查犬靠近了姜瞧。更具体地说,他靠近了姜瞧身旁的尸体，确认了两人孕母的身份。 　　因为属于人类的血腥味太重了，越靠近姜瞧,侦查犬的嗅觉反而迷糊了。他一会儿嗅嗅地上的尸体,一会儿抬头看向姜瞧,嘴里发出呜咽,但没有直接暴走翻脸。 　　姜瞧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的想法是有用的：足够的其他人的气血,可以掩盖自己的气息。 　　“你做得不错。”工作人员说。 　　已经没有了种子的孕母,失去了他们最大的价值，死了就死了。 　　姜瞧义正辞严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他们竟然还想试图伤害其他孕母,那我肯定得阻止。他们假扮成了九号和十号病房的护理，原护理应该已经没了，所以这两个病房的人手需要补足了。” 　　没有被她欺骗过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感觉到她的可靠。 　　至少工作人员就觉得这人很稳，他早就已经对姜瞧大为改观。 　　不过她话音刚落，异变突生，侦查犬突然朝姜瞧扑了过来。 　　姜瞧本来就盯着它,看它有异动,没等它真扑，就赶紧伸手抱住了它的头,死死摁住的同时,把一块血肉塞进了它嘴里,堵住了它的狂吠声,“这狗不错,我还挺喜欢的。” 　　如果不知道侦查犬的真实意图,也没发现姜瞧在拼命使劲，可能会真的以为这是人狗和谐共处的场景。 　　侦查犬的体型不大，再加上皮包骨的缘故，看起来更显瘦小，但它的咬合力和胃口都不是正常狗所能媲美的。 　　它咔咔两下，就将姜瞧塞进它嘴里的肉块嚼碎吞下。它的肚子鼓起了一下，但很快就瘪了下去。 　　侦查犬的猩红眼睛死死盯着姜瞧，仿佛在说：吃完这个我就来咬你。 　　这里也就两具尸体，可能就只能给这两只诡异狗塞牙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更别说工作人员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稍有一点异动就可能会惊动他。 　　“看来你们能处啊。不过不用继续喂了，饥饿感会让他们更敏锐。告诉所有孕母，接下来它就会在走廊上巡逻，不要再作死了。”工作人员说。 　　侦查犬激动地哼哧了起来，没想到工作人员也靠了过来，说：“这狗好像很激动啊？” 　　如果他凑太近，自然就会发现姜瞧跟狗之间的较量，那姜瞧的所有伪装就失效了。 　　就在他刚弯下腰，还没看清具体情况时，他的通讯器突然亮了起来，然后，他面色大变地离开了孕妇住院区，直接上楼消失不见了，哪里还管得上狗不狗的？ 　　狗眼里露出了清晰的迷茫：不是，你怎么能丢下我呢？我可是有重要情报的啊！ 　　姜瞧“温柔”地抚摸着狗头，“好了，我们可以来交流一下感情了。” 　　刚才，如果不是她的两个诡孩跟她够有默契，她可就要露馅了。 　　没错，姜瞧没跟工作人员一起进办公区，却很清楚那里面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虽然她拿了那份工作证，但还没进去过，因为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那里面是什么情况，她都可以通过与诡孩直接的信仰链了解。 　　她为什么不自己进去？ 　　开玩笑，她一进去里面就出事，那她就是那个最大嫌疑人。可只要她从来没有进去过那里面，不管出什么事，都跟她没关系了。 　　信仰体系的建立，简直就是给了她充分的不在场的证明。 　　那两个诡孩在办公区里干了啥呢？ 　　他们被工作人员带进办公区之后，就开始在一整层楼里瞎晃悠，整个区域对他们都不设权限。 　　用工作人员的话说就是，刚诞生的诡孩“心思纯净”，不用提防。 　　确实如此，虽然刚诞生的诡孩本性就很凶残，但因为他们的核心是邪神的气息，所以他们天然就是邪神的忠实信徒，不用担心他们背刺。 　　不像外面招来的护理，鱼龙混杂，肯定要防着点，尤其是出了个有反骨的魔术师之后。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俩“坑爹”孩子，从一开始根子就歪了。 　　这一层楼的最中心被改造成了一个大堂，中间的玻璃柜里摆着像一颗像种子一样的东西。 　　但这玩意儿跟孕母体内的种子截然不同，因为它不只是沾染了邪神气息，它就是邪神身体的一部分。它就像心脏一样，一鼓一鼓地跳动着，如同活物。 　　与诞生了诡孩的假冒伪劣种子相比，这才算是真正的种子。 　　这里已经有十几个诡孩了，诡孩靠近这里时，会下意识膜拜，提供信仰。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越多诡孩提供越虔诚的信仰，种子的跳动就越有力。 　　这颗真正的邪神种子旁还摆着其他假种子，用来沾染气息，形成新种子。 　　工作人员说，诡孩刚出生需要接受信息与洗礼。 　　这也是真的，所谓洗礼，就是被邪神感染得越发虔诚的过程。 　　这个世界的教育，自然也跟言传身教无关，而是一种诡异的信息传输方式：你可以理解为灌顶传输，或是心灵感应。 　　诡孩的信仰让邪神种子保持活性，反过来他们也会慢慢获得这个世界的知识。 　　——孕母没办法提供足够的气血让邪神诞生，所以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先给壮大邪神种子的力量，维持其活性。 　　他们在想办法寻找最优孕育方式，才会考虑孕育神明。 　　当然，两只诡孩是不具备分析能力的。这些情报是姜瞧看到诡孩传输回来的信息后，得出的结论。 　　信仰姜瞧的两只诡孩肯定是不可能给这颗“心脏”提供信仰了，它们甚至都没有敬畏之心：因为它们已经见过母神了，这颗心脏，啥玩意儿啊？ 　　既不会鼓励它们（斗殴），也不会对胜利者进行嘉奖（敷衍摸头），更不会告诉它们做诡异的道理…… 　　它们的同伴们，这是信仰了伪神的节奏啊！ 　　两只诡孩十分同情这些可怜的家伙。 　　他们当然不能对这种窃取了自家母神信仰的行为置之不理，必须让这些同伴们走回正道。 　　姜瞧还没说什么呢，它们已经自发地传颂起了祂的名，开始拨乱反正（X）。 　　虽然它们暂时还不能言语，但是诡孩之间交流自有一个频道，其他诡孩都能明白它们的意思。 　　“你们的神明能回应你们吗？” 　　“你们的神明甚至都听不到你们的祈祷！那你们还废这个劲儿干什么？” 　　“你们的神明会抚摸你们吗？” 　　“真神的光辉，可以让你们远离伪神！” 　　其他诡孩当然要为自己的信仰辩驳：你丫异教徒谁啊，我们神明只是暂时沉睡，很快就苏醒了！你们才是伪神！ 　　姜瞧别的做不了，但吵架（X）说服（√）的技巧还是能传授一些的。 　　“沉睡？神明还需要沉睡吗？我家母神就活蹦乱跳的呢！” 　　“连信徒有需要时都无法回应的神明，也配跟我们母神比？” 　　其他诡孩懵了，他们的思路被带偏了。信仰告诉他们，这里面有哪里不对，但他们又很难说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在带偏思路这一点上，姜瞧是专业的。 　　当它们产生怀疑时，信仰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但仍有一些诡孩是不愿接受它们所信仰的神明是伪神这一说法的，它们的反应就是，要将两个胡言乱语的诡孩揍一顿，让它们彻底闭嘴，免得动摇自己的信仰。 　　可别忘了，这两个诡孩是工作人员盖戳认证的“质量上佳”，而且有姜瞧的场外指导，告诉它们要这么做：不要打群架，一个个分化，一个个打服。 　　咱不拼数量，要拼质量。 　　物理说服也是相当有必要的。尤其是对这些诡异来说，讲再多道理，都不如拳头硬。 　　被打到对方怀疑人生的诡孩哭了，“假的！都是假的！” 　　如果它们信仰的神明是真的，那它们怎么会打不过信仰伪神的家伙？ 　　如果它们信仰的神明是真的，那祂为什么不在它们需要的时候显灵？ 　　信仰消失了，那颗被供奉在最中央的“心脏”也就停止了跳动。 　　这才是新镇最要紧的“财产”，工作人员能不慌吗？ 　　他当然顾不上别的事情了！ 　　整层楼都能听到他那惊恐慌张的咆哮，“怎么会这样！” 　　这颗种子失去活性的时间久了，虽然仍有污染效果，但没有办法放进孕母身体里孕育出神明了。 　　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怀疑刚上任的姜瞧，但很快他也发现了，姜瞧从未进入过这片区域，除非她只有远程操控能力。 　　但有这种能力的，又何必假装成护理进来？只有魔术师那个层次的才会有这样的权柄吧。 　　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排除了正确答案。 　　然后，他很快就有了新的怀疑：“种子”出问题，是护士长上任后发生的事情，何尝又不是人类侦查犬被带回来后发生的事情？ 　　别忘了，这只侦查犬，是了望游乐场那边来的……那个游乐场的主人，可是放话要跟神明作对的…… 　　他这很可能是被阴了一把啊！ 　　工作人员感觉自己发现了真相。 　　在工作人员前往办公区后，姜瞧分出部分心神通过信徒的眼睛留意着那边，同时也更加不客气地摁住了这条狗。 　　她不只是自己下手，闻程也是她的帮手。 　　姜瞧不好直接对这条恶犬下杀手，但她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隐患。 　　在污染世界里，不存在狗这种概念。污染生物本来就长得千奇百怪，比普通狗更像兽类的污染生物多了去了。 　　这种人类侦查犬不是污染世界里天然诞生的诡异，而是被魔术师想办法折腾出来的：他利用了望游乐场的地理优势，从人类世界搞来了一些犬类，利用它们的敏锐嗅觉并与这个世界里的诡异进行融合，异化后就变成了现在的人类侦查犬。 　　它们现在就是一种低级诡异，只会按照指令做事。 　　姜瞧观察了一下狗的构造，摸摸下巴说：“有没有办法除掉这狗的牙齿，割掉它的声带，应该问题就不大了。” 　　她握着匕首，似乎在研究哪里下刀比较方便。 　　然后，姜瞧又自己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没有牙太明显了，早知道她该留着奶奶的假牙，这样就可以给它安上了。 　　可就在这时，姜瞧透过诡孩的眼睛和耳朵看到了办公区的情况，也听到了工作人员的自言自语，“难道是狗有问题？” 　　哟，看来不需要她动手了。 　　姜瞧马上放弃了原先的计划，用锋利的匕首拍了拍狗头，说：“给你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跟着我混，能留你一条命，否则你很快就要凉了。” 　　恶犬一副宁死不屈的态度，他那猩红的眼睛仿佛在嘲笑姜瞧：你才是马上就要凉的那个。 　　工作人员回来了，他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了走廊里。 　　江乔让闻程放手，她自己也放开了狗绳，任由侦查犬奔向工作人员。 　　它一定要揭穿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下一秒，恶犬被一脚踹到了走廊的尽头，直接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狗形印记。 　　“我一定要宰了你！你这只该死的狗！”工作人员愤怒至极。 　　侦查犬狗脸迷茫：我是谁？我在哪儿？怎么会这样？ 　　有问题的不是我，是那个可恶的人类啊！ 　　可是，工作人员哪里还顾得上“侦查人类”这种事？该死的魔术师都让恶犬混进来了！他还是大意了！ 　　无辜恶犬又怎么会知道，它给人类背了这么大一个锅！ 　　姜瞧走到了它旁边，如同恶魔低语，“我告诉过你的，你完了。只有我救得了你。” 第73章 ???????露?　　侦查犬狗生迷茫,选择忠于职责还是面对死亡，这是两难的问题。 　　虽然它是狗型，但怎么说也是个诡异,它被设置了“与人类不共戴天”这样的观念,但现在它的想法受到了冲击：它的同类一言不合就要弄死它,要救它的反而是个可疑对象。 　　“其实我也可以不救你,只要不管你，对我来说没影响。”姜瞧转身要走。 　　侦查犬衔住了姜瞧的衣服,以示臣服。 　　姜瞧就看向了暴怒的工作人员,说：“怎么了这是？不是说让它留下来巡逻的吗？” 　　工作人员目光阴沉，“你让开,它是从游乐场来的间谍,不知道魔术师使了什么手段……弄死它用火烧一烧，什么魑魅魍魉都显形了。” 　　姜瞧靠近了工作人员，小声说：“可现在杀狗，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他盯住了姜瞧，眼神不善，“你什么意思？” 　　他把姜瞧当成了游乐场同伙，但凡姜瞧表露一点不对,可能就要连带她一起灭杀。 　　姜瞧就说：“如果它是魔术师那边的眼线,我们动了狗，他肯定就发现了,这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不如反过来利用这一点,给他传递假消息,他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掌握了主动权。如果狗没问题,那杀狗亏的也是我们。” 　　有理有据，工作人员已经差点被说服了。 　　说是差点，是因为不取狗命，难消他心中之恨，“你不知道它可能做了什么……本来，这可能是我们离神明最近的一次！新镇的存在，可不只是为了培育普通诡孩，更是想培育神明，但现在神明的种子直接就失活了！” 　　姜·罪魁祸首·瞧：其实我知道，但我就不说~ 　　姜瞧就说：“你知道的，我比较擅长这个，一会儿我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办法？这也不一定是狗干的，我看它没这个本事。” 　　兢兢业业干活、还不去拉踩其他同事的员工，是最容易博得好感的。姜瞧正直得简直不像污染生物。 　　工作人员被她一说，心里带了点希冀，火气也没那么旺了，“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行，那接下来，就按你说的办，这条狗也交给你管了，不要给我惹出什么岔子来！”工作人员想了想，又觉得不能对待骨干成员这么凶恶，“你放心，好好干，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姜瞧一副为神明赴汤蹈火的模样，“您放心，我肯定将这条恶犬管得服服帖帖的。” 　　夏殷、黄强两个虽然在病房里，但一直留意着外面的情况，他们还在考虑姜瞧遇到危险要不要帮忙，没想到人家不仅化险为夷，连狗都被收服了，说是最大获益者也不为过。 　　夏殷&黄强：这走向迷惑得让他们看不懂，这个姜瞧难道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怎么啥都让她预见了一样，把时机卡得这么准？ 　　他们都不疑惑姜瞧是怎么升职的了，就她这种表现，不升职才怪了。 　　化解了危机，姜瞧也终于有心情整理自己的仪容了。 　　为了应付这条狗还有工作人员，姜瞧故意让尸体的血液喷洒在自己身上，一直也没时间处理。 　　新鲜血液的味道跟诡异身上的气味不一样，但也一样冲鼻刺人，而姜瞧呢，想吐都吐不出来。有心理上的恶心，却没有生理上的恶心，一样很难受。 　　现在有时间了，姜瞧肯定要干净把皮肤摘下来冲洗一下。 　　至于侦查犬，暂时就先丢给闻程看着了。当时工作人员是真的起了杀心，根本没有留手，侦查犬只剩一口气了，姜瞧让闻程给它喂了药剂。 　　既然都已经救下来了，她就好人做到底吧——主要也是这边的药剂都是现成的，医院会供给每个孕母，这些药剂的经手人可就是姜瞧，对她来说都是白拿的。 　　到现在还没把医院薅空，那是因为副本没结束，姜瞧不能做那么惹人怀疑的事情。 　　等姜瞧洗干净了皮肤，从洗手间出来，并且告诉护理们住院区的秩序已经恢复时，她发现不管是诡异护理还是人类，看她的目光都怪怪的。 　　当时夏殷和黄强两人解决敌人，别人又不知道，倒是姜瞧一身血，如同修罗大家是看到了。 　　后来工作人员杀气腾腾地出现，大家也不敢凑近了看热闹，只知道是姜瞧做了什么制止了他。 　　护理们：这是个凶人啊！难怪能飞速当上护士长。 　　病人：这个诡异很凶残，不好惹，还好我们并不是她直接管辖的。 　　现在说姜瞧是人类？ 　　狗都不信。 　　哦不，应该说，狗都不敢吭声。 　　不知不觉间，姜瞧的凶名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成为了威慑力仅次于神出鬼没的工作人员的存在。 　　而早就猜到了姜瞧是“幕后黑手”的乘务员，赶紧藏起了自己机智的眼神：嘿嘿，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 　　姜瞧对他们的畏惧眼神一头雾水，也没有深想。 　　她只是交代下去，护理不能用恐吓的方法催生孕母，要尽可能让孕母处于轻松愉悦的情绪中。 　　她还特地说了一句，“负面情绪孕育出来的孩子成色不好。” 　　可是她扮演暴戾诡异扮演得太成功了，哪怕没有这一句解释，也根本没有人怀疑她的意图。 　　护理：她太可怕了，肯定是想着更好地压榨孕母。 　　孕母：她这么可怕，突然对他们好肯定别有所图啊！别以为他们会被一个污染生物的小恩小惠收买。 　　姜瞧：…… 　　做诡异做得这么成功，也是没谁了。 　　不过她看得开，无所谓。怕她好啊，这样就更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了。 　　姜瞧就跟夏殷商量，“咱们也不用等出去再合作了，说不定这里面的孕母里就有其他是有问题的。我一会儿走了，他们可能会动手，到时候合力解决。” 　　姜瞧要进办公区，但闻程还有狗都留在外面，乘务员的小道消息多，可以给他们通风报信。 　　不过姜瞧偷偷跟闻程说了，“你主要是起个威慑作用，不用跟他们动手，有道具掉落的时候捡一捡就好了。” 　　她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苦力夏殷他们干，好处自个儿分。 　　安排好了这些，姜瞧才进了办公区。 　　两只诡孩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嘚瑟得不行：看，我们没吹牛！我们的神明就是会直接出现！ 　　那些诡孩被这两只诡孩打断了信仰，却没有马上选择皈依姜瞧，它们仍处于将信将疑的观望状态。 　　这个真神，真的有它们说的那么好吗？ 　　姜瞧当然知道，那些诡孩都在观察她。她不着痕迹地泄露了一点自己身上的“邪神气息”，证明自己跟它们才是同源。 　　然后，她一视同仁地抚摸了两个诡孩的脑袋，声音四平八稳，“你们做得很好，不愧是我用了最多力量诞生出来的孩子。” 　　“我相信你们终有一日，会将我的荣光洒向整个世界。 　　两只诡孩闻言，更加激动地点头。 　　其他诡孩听到这里，也坐不住了：再犹豫下去，它们这些本来就比较弱的，以后在神明的身旁哪里还有位置？ 　　那肯定得赶紧表明一下忠心啊！ 　　诡孩们直接面对姜瞧，信仰开始链接。 　　姜瞧却没有马上接纳它们，而是漫不经心地说：“背信者，非我信徒。” 　　她的语调没有变化，但真神本该如此：几个信徒的背弃，对她来说，只是一桩小事。 　　可对背信者而言，却足以惶恐。 　　诡孩们匍匐在地，哭嚎呜咽，还疯狂示意两个诡孩帮它们传递一下想法：它们不是叛徒，是被伪神欺骗了。 　　到底算是同伴，两只诡孩还是帮它们陈情了。 　　姜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看了半天，才说：“既然有它们为你们说话，既然你们愿意改邪归正，那过往种种，我既往不咎，希望你们都能走上正途。” 　　诡孩们欣喜若狂，再次匍匐跪拜，提供了跟前两只诡孩一样纯净的信仰。 　　也不能怪它们没有判断力，实在是真正的邪神已经沉睡，比姜瞧一个装神弄鬼的还假，又遇上诡孩这种刚诞生不久的污染生物，可不就一骗一个准么？ 　　姜瞧不觉得自己的骗术高明。 　　其实这也就是正常人不敢这么操作，不然的话，你去现实世界中找几个神棍出来，一个两个骗得你晕头转向，你想要什么体系的神明他都能给你演。 　　姜瞧这种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只能叫做基操了。 　　工作人员火急火燎地过来，着急询问，“怎么样？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姜瞧就说：“我可能真的发现问题了。这些孩子可能被别的东西污染了，无法提供足够的信仰。” 　　“那有办法吗？”工作人员眼里闪过凶光，“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让孕母多服用催产药了。” 　　姜瞧赶紧制止，“光有数量没有质量没用。我觉得它们信仰不够虔诚，是因为缺乏正确引导。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引导它们坚定信仰。” 　　当然，坚定的是谁的信仰就不好说了。 　　“你放手去做，我当然信任你。” 　　这件事本来跟姜瞧没关系，但她却愿意主动揽责任，这简直就是无限世界里的第一好员工，怎么还能怀疑她呢？ 　　姜瞧就说：“你在这边可能会影响效果……” 　　工作人员马上上道地说：“你在这里，我马上就走。” 　　他咬牙切齿地说：“这些孩子肯定是被魔术师污染了！我要把问题上报，让上面去跟魔术师交涉，这个世界还没有到他一手遮天的程度！” 　　谁有能力污染邪神的信徒？那肯定是魔术师啊！肯定是魔术师让狗进来，然后用他们不知道的手段污染了诡孩。 　　姜瞧让魔术师背了锅，良心一点儿都不会痛：她可是帮他解决了轨道那么大一个麻烦呢！ 　　如果不是她把青龙村的人送过去，魔术师上哪儿找那么多“志愿者”来填轨道？ 　　所以，让魔术师小小地背个锅，问题也不大吧？ 　　某个人是忘记了：铁路奇景站是她炸的，其实魔术师也是在给她背锅。 　　没有了能管她的人，姜瞧自由地走向了存放邪神“心脏”的大厅。 　　诡孩们彻底修正了自己的信仰，这颗心脏的状态就是彻底停跳了。 　　姜瞧也不干别的，就是把自己的血液抹在这颗种子上——她在青龙村已经做过一次了，把传递向邪神的信仰媒介转变为传递向自己的媒介。 　　有了经验，那做起来不就驾轻就熟么？ 　　姜瞧说：“我已经抹除了这颗被伪神污染的种子上面的污染，你们可以对它祈祷，呼唤吾名，你们的信仰，也将传递给我。” 　　诡孩们欢呼起来，很快，这颗种子又恢复了跳动。 　　但这不应该叫做邪神种子了，可能应该叫做邪神姜瞧的种子。 　　姜瞧不由陷入沉思：如果这玩意儿可以孕育成相应的邪神，那孕育出来的是不是另外一个她？可是她还活着啊？ 　　难道要来一出真假姜瞧的戏码？ 　　姜瞧掩下心中的思绪：反正她不会真的让这颗种子孕育出来，暂时就先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她不知道的是，自从污染爆发以来，整个无限位面的地底本来就些松动，仿佛有什么在破土而出一样，可是，在她做了这些事后，地底重新归于平静。 　　有个可怕的存在本来听到了呼唤，祂想要起身。但总感觉有人直接掐断了那个呼唤的声音。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祂不满地皱眉。 　　但是，祂无法苏醒。 　　当然，这些暂时跟姜瞧没什么关系。 　　她又找了点染色剂，把这颗种子的颜色涂抹得跟原来差不多。 　　邪神的信徒们哪里敢仔细观察邪神？ 　　这种子对他们来说同样是邪神一样的存在，平时都是供着、顶礼膜拜，气息是一样的，哪怕出现一丢丢区别，他们也不可能去质疑。 　　尤其是这颗种子还是会跳动的，对信徒来说，这就是神明快要复苏的标志。旁边那些假种子跟真正的邪神种子差别大了，一眼就能看出真伪。 　　信徒的虔诚，就是姜瞧钻空子的空间。 　　解决了这些，姜瞧就准备去资料室看看，里面既有各种供给孕母的药剂，又有迄今为止孕母孕育诡异的相关资料。 　　姜瞧对这些资料是最感兴趣的，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姜瞧赶紧将资料全都放回原处。 　　外面是谁？脚步声是杂乱的，不止一个人。 　　姜瞧探出头去一看，立马缩了回来！ 　　这一批来的人很多，当她一眼就看到了给她背了无数次锅的魔术师！ 　　要完！ 第74章 ???????露?　　用工作人员的说法就是,魔术师坑了新镇一把，他们肯定要讨回公道，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他的级别是够不上跟魔术师对话,但多方施压下,魔术师也不能乱来。 　　不出大家的意料,魔术师矢口否认：什么新镇？关我屁事？ 　　他现在的精力都放在寻找姜瞧上面,对邪神扩张势力的事情不太上心——神明眷属想要支配整个无限位面乃至现实位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但魔术师蹩脚的谎言却无法取信于众人,“别说了,我们已经确认过了，新生的孩子被污染,有办法污染神明信徒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时机也刚刚好，你就是故意用侦查犬吸引我们的注意，让我们引进这种东西……呵呵，魔术师，你为了扩大自己的眷属与影响力，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来了来了，那种熟悉的有嘴说不清的感觉,那种让他觉得自己是最大冤大头的感觉！ 　　魔术师心里直接就冒出了一个名字：姜瞧！ 　　难怪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原来她直接跑到神明的势力范围去了！ 　　魔术师都被坑出条件反射来了，活了这么久,除了姜瞧,从未有人让他吃过这么大的亏！ 　　这么熟悉的画风,魔术师根本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面对神明派的质问,魔术师暂时想不出为自己洗白的理由,就说：“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给我扣帽子？我要看到证据，如果你们拿得出证据来，那我愿意为我做的事情负责。” 　　“这……”邪神眷属有些迷茫，因为魔术师太好说话了，让人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难道他还准备销毁证据？ 　　魔术师阴沉沉地看着这些人，“怎么？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你们只是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来诬陷我？你们不会觉得，我是个可以随便诬陷的人吧？” 　　几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一直跟着魔术师的话，倒也不怕他动什么手脚，既然他要证据，那就给他证据！ 　　就这样，魔术师跟着一行人来到了新镇，他们直接来了办公区，住院区的其他人根本没有发现这群人的到来，自然也没有人给姜瞧通风报信了。 　　人在作死，必有一死。 　　姜瞧只是没想到，这车翻得这么快。 　　对姜瞧来说，这是马上死，还是等会儿再死的问题。 　　她贴在墙壁上，听到了走廊上的声音。 　　“新镇诞生的孩子本来是信仰最单纯的，现在呢？你看看……” 　　他们也不敢让魔术师离邪神种子太近，只带他站在走廊上远远看着。不过这种距离观察，同样能看到种子已经恢复了跳动，让他们的声音瞬间卡住，“额……” 　　魔术师不动声色地说：“看来，这真的是在污蔑我咯？” 　　然后，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工作人员，对他怒目而视，“怎么回事！” 　　神明种子不是好端端的吗！ 　　工作人员大汗淋漓地说：“之前确实已经停跳了，大家完全可以看旁边的记录仪，所有数据都有留下，我绝对没有造假。我们这儿有个很厉害的教育专家，应该是她想办法把问题解决了！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东张西望，想要找姜瞧，“她现在可能在妇产住院区，等我去找人。” 　　姜瞧在心中默念：我给了你这么大一个惊喜，你却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吓，这是恩将仇报啊你！ 　　除了魔术师外，这些无限位面的高层看到邪神种子时，都下意识先致敬了。 　　——他们不像诡孩们已经彻底信仰了姜瞧，但对着姜瞧的信仰媒介行礼，相应的信仰自然也落在了姜瞧身上。 　　现在的姜瞧就是痛并快乐着：大佬们提供的力量让她觉得自己此时已经超神，这确实很快乐。但魔术师的存在提醒着她：没等她用上这些力量，她可能直接就凉了。 　　姜瞧的脑子正在飞快转动，思考破解的方法。 　　没等他们去孕母住院区，这一层楼里所有的诡孩都朝魔术师扑了过去，想要撕咬他。 　　以魔术师的实力，自然不把这些诡孩放在眼里。他直接抽出了手杖，正要动手，其他人就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 　　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这些小崽子是他们新镇的重要财产，哪里会让魔术师随意猎杀？ 　　魔术师为了维护自己的“神格”，还真的不好跟他们动手。 　　魔术师的脸皮抽了抽，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跟我为敌吗？” 　　“哎呀，这些小崽子不懂事，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们计较了。”这些人无师自通了现实世界中熊家长那套“孩子还小”的歪理。 　　这些诡孩攻击魔术师，也没让他们太意外，因为魔术师算是异教徒，还大放厥词要弑神，这些忠诚的信徒当然要为神明动手。 　　“既然你来了这儿，就要做好这些意外出现的准备啊。”那些人说。 　　魔术师不好下死手，但也没有任由这些诡孩攻击的道理，他用力地甩手，将攀附身上的诡孩都甩了出去。 　　这些诡孩伤不了他，但一堆趴在他身上，难免有他没有顾及到的地方，他身上仍然被划出了一些口子。 　　这些口子不深，但这是面子问题！ 　　没看到这些可恶的人都在偷笑了么？ 　　“抱歉，魔术师，你也看到了，这些诡孩都不欢迎你，你不太适合待在我们新镇，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带你去孕母住院区了。” 　　既然邪神种子恢复了正常，那他们也懒得揪着魔术师不放了。 　　魔术师笑了笑，“你们又怎么能确定，这颗神明的种子诞生出来的会是真正的神明？” 　　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什么都没做。那所有的异常，应该都是姜瞧搞出来的。 　　看看姜瞧在别的地方搞的事情就知道了，那就是个雁过拔毛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帮他们把东西给复原了？ 　　魔术师话音刚落，大家的眼神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这话绝对是意有所指！ 　　被百般提防的魔术师：……行叭，你们高兴就好。 　　他干脆举手，“我马上离开新镇，随便你们怎么搞。” 　　他化成了一阵黑烟，消失不见。 　　留在办公区的人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整层楼，然后摇摇头，“应该已经离开了。” 　　“不对，你们看资料室。” 　　资料室里的各种耗材几乎被搬空，资料也被搞得乱七八糟，就跟被狂风卷过一样。 　　毫无疑问，魔术师就是窃取情报来了！窃取情报正常，但连这些药剂耗材都不放过，简直…… 　　众人脸色凝重，“看来魔术师的实力真的很强，竟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去窃取情报，我们也没有感知到。” 　　他们几乎是全力封锁着魔术师的气息，免得他在新镇动手脚，没想到魔术师的实力仍然超乎预料。 　　“这个魔术师已经有游乐场那么大的家业，吃相还那么难看，呸！”也有人忍不住骂道。 　　魔术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资料室里的，当然不是魔术师干的，而是姜瞧干的。 　　她趁着诡孩们一窝蜂涌过去的时机，溜出了办公区，回到住院区。魔术师和其他人相互提防，再加上诡孩们捣乱，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她的气息。 　　如果魔术师没来，姜瞧不会对资料室下手，可是他来了，姜瞧不下手，那多对不起自己啊。 　　乘务员看到了姜瞧，喜滋滋地迎上来，想要汇报战况：他们又解决了两个有问题的孕母，收获了不少战利品。 　　但现在的姜瞧哪里有心思管这个？她直接奔向闻程，将不少药剂、资料都交给了他。 　　闻程面色一变，目光冰冷，姜瞧这种交代后事般的做法让他知道，她肯定是遇到了危险，“我直接带你离开。” 　　“你想什么呢？我就让你先把东西拿着，还没有到那种时候，还有生机。”姜瞧语气不变地说。 　　但闻程无法分辨真假：哪怕是火烧眉毛的时候，姜瞧的语气也不会变。 　　姜瞧就说：“我还这么年轻，当然不想死。真到不得已的时候，我会示意你出手的。不过现在嘛……不急。” 　　越是生死一线，她越是冷静。 　　姜瞧很清楚，魔术师已经盯上她了，还进了新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的离开多半只是个幌子。 　　她不会轻易地认为，跑回住院区就算逃过了一劫。她让诡孩那么做，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她有时间跟闻程他们做交代，同时也是为了在邪神眷属这群人面前掩饰自己的身份。 　　如果他们彻查整个办公区，发现她就躲在资料室，同样会觉得她是个可疑的家伙。 　　在魔术师面前掉马和在邪神眷属面前掉马，那是两回事。 　　邪神眷属们发现魔术师的实力比想象中更强之后，就赶紧回去商讨对策了：如果神明还不苏醒，那魔术师会越来越嚣张。 　　他们也好好地勉励了工作人员一番，“你做的很好，缺什么直接汇报，我们会派人将物资送到新镇来的。” 　　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心中越发感激姜瞧：这都是她的功劳啊！ 　　他不知道的是，他眼里的大功臣，被一阵黑烟席卷到了医院最顶层的天台。 　　“又见面了，姜瞧，我这段时间找你找得太苦了。”魔术师声音幽幽，“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慌张，是知道我要来找你算账了吗？你知道我最近被你害得有多惨吗！” 　　说到这里，他的脸已经忍不住扭曲起来。这种事情，真的是越想越恨！ 　　魔术师的魔杖在姜瞧的脸上划过，“你不害怕？不，你应该害怕，因为我所经历的所有痛苦，你都会比我更痛苦地经历千百遍。” 　　姜瞧却直接在天台的石墩上坐了下来，打了个响指，“来杯红酒。” 　　她那坦然的态度，就像面对的不是生死仇人，仿佛只是邀请客人来自家做个客。哦不，就她这态度，可能是把魔术师当成服务生了。 　　因为发现魔术师没反应后，姜瞧干脆指名道姓，“我说你呢，倒杯红酒，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来，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聊什么？” 　　“聊聊你为什么没当着那些人的面揭穿我，而是偷偷把我带出来了。” 　　“因为我不能将你交给那些人，我要慢慢折磨你……” 　　“不，因为你也害怕。”姜瞧不假思索地说：“最近我可是听说了魔术师的鼎鼎大名，下一个新神就是你。你可以揭穿我的身份，可以洗白自己身上的锅，可是这么一来，你就只是普普通通的魔术师了，可是你做过的那些亵渎神明的事情，根本洗不白。” 　　姜瞧被发现伪装，会死。 　　魔术师被发现伪装，也一样会死。 　　他已经被架在了高空上，要么继续飘下去，一旦掉下来，那就是凉凉预定。 　　姜瞧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魔术师看得心中一凛：她的手法，跟他一模一样，可是他只在她面前喝过一次酒。 　　那种莫名其妙就被摸透了习惯、想法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仔细一想，大名鼎鼎的魔术师要给我陪葬，我死得也不冤。” 　　魔术师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你到底想要怎样？” 　　他自己可能没有注意到，他的主动权已经渐渐转移了。 　　姜瞧就说：“就要看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找我，究竟是想干嘛了。如果你想跟我一起死，也行，如果你想大家一起活，那咱们也算自己人，对吧？” 第75章 ???????露?　　魔术师实在不想承认,要跟把他害成这样的人成为自己人。 　　但是姜瞧又说了一句让他难以拒绝的话，“弑神奖励成神之路，我没有骗人,你知道的,只有我有这个能力污染神明的信徒,我也不是不可以送你走上这条路。” 　　“等你成为了真神,再也不会有人质疑你。” 　　没有哪个诡异，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 　　魔术师沉默许久,才说：“我知道你擅长花言巧语,但我还是被你说服了。你应该知道，倘若再被我发现你在骗我,你真的会死得很惨。我就是死,也会先让你感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姜瞧马上就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人？相信我，我真的是好人。” 　　她骗的是污染生物，怎么说也不能算是人了吧？ 　　骗人这种事情，只要没有被发现，就不能叫做骗，只能叫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瞅瞅人家工作人员多懂事，到现在都十分感激姜瞧的付出。 　　魔术师被她理直气壮的态度一噎,“希望到时候你还能保持这种心态。现在,你先说说所谓的成神之路。” 　　“看到新镇的样子了吧？你想不想成为这里的主人？”姜瞧问他。 　　魔术师对现在还十分荒凉的新镇没什么兴趣，他的游乐场比这里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姜瞧说的可不只是地盘,更代表…… 　　“没错,你应该发现了,他们在利用这个地方孕育邪神。只要你截断祂的信仰,获取祂的力量，你就可以取代祂。为了彻底吸收祂的力量，你要将所有孕母体内的种子都取出来。这一点，只有你能做到。” 　　姜瞧已经看过新镇有关孕母的所有资料了，倒也明白了孕母体内的种子不是不能取出来，而是要用一种种子、孕母自己都没察觉的方式取出来。 　　否则，现在的种子就像已经寄生在了孕母的身体里一样，暴力剖开孕母的肚子，种子会失效，同时孕母也会非常痛苦。 　　像夏殷这些头部玩家当然无所谓，可是这四十来个孕母中，还有普通玩家。有些玩家不一定扛得住。 　　但别忘了魔术师的外号——生命魔术师。 　　他可以欺骗别人的五感，让人分不清自己是在幻觉中还是在现实中。用姜瞧的话讲就是：这种能力，简直不要太适合当个医生做手术。 　　正好这里缺一个。 　　魔术师问：“为什么我感觉你想救这些孕母，所以故意找我当苦力？” 　　他脸上是写着“冤大头”三个大字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因为需要所有孕母种子的是你，只有完整的种子，才能转化成你的气息，去孕育下一代属于你的信徒。不然的话新生代诡孩仍旧是邪神的信徒。” 　　魔术师眯了眯眼睛，他有点难判断，姜瞧话里有几分真，因为他大概明白这个妇产医院运作的原理，但更具体的，他没有看过他们具体的实验，无法分辨。 　　姜瞧说得煞有介事，可她前科也多，魔术师无法完全信任她。 　　姜瞧就说：“你能潜入办公区吗？如果可以的话，你自己可以去看资料。” 　　她感觉有点棘手：下次果然得换一只肥羊了，魔术师现在的防备心太强了，不太好下手。 　　没错，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假掺半。 　　不过她也不怕他查，因为刚刚回到住院区时，姜瞧砸下大价钱“请”夏殷小队出手了，双胞胎妹妹那种实时传输信息的能力，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 　　她让双胞胎妹妹将她加入“群聊”，她可以在脑内直接传输信息回去，让他们帮忙篡改数据。 　　现成的打手，不用白不用。 　　夏殷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让他们小队当打手，服从姜瞧的安排很难。可实在是姜瞧给得太多了（都是她现薅的），那么多道具砸下来，没有人不心动，他们也想赚点外快。 　　夏殷是真的有点搞不懂姜瞧：出手阔绰的时候是真阔绰，但抠搜的时候也是真的抠，某个人道具这么多，还跟他们抢战利品？这有道理吗？ 　　姜瞧的理由可充分得很：道具这种东西，该薅的时候要薅，该花的时候也要花。不多薅一点，怎么砸道具让他们服从指令？ 　　反正等魔术师看到资料的时候，肯定是她想让他看到的那样子。 　　没想到魔术师竟然好说话得很，“行，你想救那些人我不管，但是有一人，他只能留在这里。”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姜瞧的反应，却发现姜瞧没有反应。 　　“那个叫夏殷的孕母，不能离开本位面。我相信，你也不会希望他离开的，因为你想解决你身边那个人的怨念吧？他那具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被怨念吞噬了，你需要抓紧时间了。” 　　姜瞧心中震动，惊喜交加：果然，在这个世界里，肯定能找到方法的。 　　无法外露的情绪成了她最好的保护壳，“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刚才说话的语速比平时快。”魔术师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像是终于找到了她的破绽，“你想要分离他跟怨念只有足够的规则之力才能做到。” 　　“有两种方法收集规则之力。你成为神，你就是规则。另一种，寻找【墙】，它能成为世界之壁的一部分，隔绝两个位面，当然也能将两个不同的人分割开来。如果你不着急的话，可以等我成神，我肯定不会亏待你，帮你把他身上的问题给搞定了。” 　　姜瞧就说：“等你，我还不如等我自己。是谁到现在还靠着别人成神？” 　　魔术师：…… 　　姜瞧嘴上从容不迫地应付着魔术师，实际上在疯狂思考：按照他的说法，夏殷身上有【墙】。 　　这一点儿都不让人意外，姜瞧早就猜过他身上有重宝。 　　只是那时候她觉得这跟她没有关系，也没探究夏殷身上到底有啥。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还是跟她有关。 　　姜瞧试探地问：“既然【墙】这么重要，为什么你不出手？” 　　“这玩意儿对你们人类有很大作用，但对我们没用。你们想将两个世界分隔开来，但我们不想。而且【墙】是不会消失的，我们只能保证它留在这个世界里。那家伙是个狠人啊，把自己的生死直接跟【墙】勾连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夏殷现在是不死之身。除非他自己主动将道具交出去。 　　不仅是魔术师，工作人员，还有新镇的高层应该都知道夏殷的情况，他们没给夏殷提供任何特殊待遇，因为他们只需要保证夏殷无法离开无限位面就可以了。 　　他们不会明抢，甚至都没有另眼相待，因为没必要。 　　也许不久之后，夏殷就会感受到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感，然后异化、堕落。无限位面里多一个污染生物而已，不值得稀奇。 　　姜瞧却反应过来，“【墙】不会消失，那么玩家们只要努力寻找，肯定能找到足够的道具，阻隔两个位面，对吗？”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坚守住，人类就可以彻底告别这种污染。 　　魔术师的嘴角咧到了耳后根，“没错。但现在这些跟你没关系，该你做出选择了。” 　　选择闻程，还是选择全人类。 　　当初姜瞧离开了望游乐场站前，还特意让他放走了所有同伴呢。虽然姜瞧身上有古怪，但魔术师不相信她真的对自己“人类”的立场毫不在乎。 　　开始挣扎吧！ 　　魔术师已经明白了，他现在跟姜瞧暂时是一条船上的人，可这不代表他不可以折磨姜瞧。 　　当姜瞧身旁出现一个奇怪的异化生物时，她就有了弱点。 　　“选择？在我这儿，从来就没有选择。”姜瞧说，“从一开始，我进这个游戏，就是为了带他回去。” 　　“其他人，我从未在乎。” 　　魔术师鼓起掌来，“很好，你看，我就知道你很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那接下来，我是不是还可以看一场人类相残、信任与背叛的好戏？” 　　姜瞧想要从夏殷手中拿到道具不容易，拿到之后，肯定也不会放他回去了。不然怎么办？任由他告知全世界姜瞧是个人类叛徒？ 　　背叛这种事情，一旦踏上，就只能一条路一直走到黑，没有回头的机会。 　　这条路走到黑之后，姜瞧只能留在这个位面。而她想要在这个位面生存，就不能背叛他了——这就是魔术师的最终算盘。 　　魔术师知道姜瞧狡狯，自然需要想办法控制她。 　　姜瞧就说：“当然，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一场好戏会上演的。” 　　只不过到时候，您也是演员，而非观众。 　　姜瞧在心中无声地说。 　　姜瞧被丢回了住院区，很快，工作人员就被匆匆叫走，让姜瞧暂时负责整个院区运行，姜瞧就说：“我想招聘一个懂行一点的医生配合我，可以吗？” 　　“没问题，招聘我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有几个到这边来工作的，你就负责接待一下。”工作人员现在是对姜瞧有求必应。 　　然后，魔术师就被光明正大地带了进来。 　　姜瞧直接把护理们支到了一边，“医生要对孕母们的情况进行检查，趁这个时间，我就跟大家讲讲护理的要点……” 　　没过一会儿，扮成了医生的魔术师就出来了，他冲姜瞧微微点头，表示事情已经办妥。警报声一直没响，他欺骗了种子和孕母的共同感觉，自然也就骗过了院内的示警系统。 　　然后，他跟护理们说：“现在孕母们需要休息，你们就在门口守着就行了。等孕母们有需要了，你们再进去。” 　　在姜瞧当上护士长后，院内的秩序已经焕然一新。 　　以前工作人员不怎么管住院区的事情，只要护理们能完成KPI就无所谓。 　　可姜瞧是实打实管束着他们的，他们之前就已经见识到她是个多凶残的人了。乘务员还在私下里偷偷瞎传姜瞧的“丰功伟绩”：与她为敌的，现在连灰都找不到了。 　　而且还有恶狗在一旁虎视眈眈，遇到违令者直接撕咬。 　　多重威势之下，护理们能不遵守姜瞧定下的命令和秩序吗？ 　　本来他们抢着做这份工作，是因为这是一份肥缺，但自从姜瞧来了之后，护理们就感觉自己过得好像比孕母还要惨一点。 　　姜瞧早就说过不让他们乱动孕母，再加上现在警报声也没响，他们自然不会去做多余的事情。 　　污染生物其实也是可以驯服的，这些护理就是在被驯服的路上越走越远。 　　然后，姜瞧带着手拿箱子的魔术师去了办公区，箱子里面，全都是他取出来的完整种子。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我会将这些种子上的邪神气息都抹去，然后让你的气息沾染这些种子。现在，你需要分出一些本源力量出来。对，放到最中间这里来。” 　　魔术师略一迟疑，还是按照姜瞧的说法做了。 　　姜瞧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吗？ 　　她本人就是最好的人质。 　　还是那句话，要死，大家一起死。 　　魔术师取出的是自己的心头血，放过去的时候，邪神的种子明显出现不正常波动，表现出排斥，但很快，没等它引动警报，就被姜瞧安抚下来。 　　魔术师看得眼热，他不知道姜瞧为什么能做到。 　　姜瞧当然不会告诉他，因为这早就不是邪神的媒介，而是邪神姜瞧的媒介，当然受她掌控。 　　“接下来，我要开始了，你小心一点。”姜瞧说。 　　姜瞧背对着他，将所有的真种子和假种子都归拢在一起，然后取出了匕首，使用天赋【吞噬】。 　　魔术师明显感觉到，邪神的气息在消失！ 　　她真的做到了！ 　　不，那气息，是被她收拢在身上！魔术师看到了她手上冒出的白光。白光所过之处，一切归于虚无。 　　吞噬一切，这是，神明的权柄啊！ 　　魔术师的脑子都要成为一团乱麻了：不对，姜瞧不可能是神，算是神复苏的初期？ 　　她本来就是邪神的一部分，自然可以控制自己同源的气息。 　　不不不，现在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明显被耍了！ 　　姜瞧本来说的是，让他吸收邪神的力量，取代邪神的信仰。但姜瞧直接吞噬了所有核心，怎么可能给他机会取代邪神？ 　　而且，她直接吸收了所有力量，直接触动了医院警报。 　　人口新镇，建立在这些种子的基础上。没了种子，副本自然消失。 　　所以，住院区的孕母们在警报声响起的同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副本已结束。 　　孕母们十分迷茫：咋就结束了呢？ 　　他们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而四号病房内，听到警报声的瞬间，夏殷毫不犹豫地剖开了自己的肚子，直接挖出了种子。 　　因为不久前，姜瞧就已经在“队内频道”告诉他，“如果你不是孕母，会第一时间暴露。你只有等警报声响起才能动手，只有这个时候，谁都顾不上你，你才有机会回到现实。” 　　办公区里，魔术师面色狰狞。 　　这相当于姜瞧搬空了这里的所有好处，丢给了魔术师一个空壳子，这个空壳子就是一口大锅啊！ 　　好处姜瞧拿了，锅由他来背。 　　想通了其中关节，魔术师愤怒地咆哮道：“你怎么敢！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死！” 　　他敢放手让姜瞧去做，就是因为他觉得姜瞧不想死，不会做那种自寻死路的事情。 　　无论她有多少阴谋诡计，她是个弱者，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只要魔术师盯着她，想捏死她还不容易？ 　　魔术师的手杖像是变成了一条蛇，直接朝姜瞧的脖子缠了过来，“去死！” 　　姜瞧却说：“弱者，那是之前的我。不代表现在的我，也是。” 　　跟魔术师这种级别的相比，姜瞧的战斗力很弱是事实。 　　但她的战斗力本来也不是靠一个个副本慢慢成长的，因为有吞噬这个bug般的天赋在，只要她能吞得了，那她的战斗力就可能出现“变异”。 　　魔术师将她盯得很死，想要摆脱他，光靠花言巧语是不够了，姜瞧必须提升自己的实力。 　　只要实力够，哪怕是在他的眼皮底下，也照样可以逃脱。 　　同时，魔术师会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从而放松警惕。 　　姜瞧急速闪避，同时挥刀向魔术师的心头血。 　　魔术师感觉到了危险，他被姜瞧的吞噬整怕了，唯恐她连带着自己的心头血一起吞，连忙反身回去保护。 　　但姜瞧只是虚晃一招，趁机逃脱：她没准备吞噬。吞噬掉邪神力量后，她的天赋再次变成了【已饱和】状态，想吞也吞不了。 　　而且，不将魔术师的气息留下，怎么祸水东引？ 　　整栋医院大楼都在震颤，仿佛随时要坍塌，姜瞧现在的感应更敏锐，她能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恐怖气息在接近。 　　“生命魔术师！” 　　那是新镇高层在赶来，在咆哮。 　　一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压向了整栋大楼，主要力量集中在魔术师所在的方向。 　　魔术师喊道：“你就放任【墙】回到现实？就为了人类？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 　　他感觉到，【墙】要离开了。 　　“对，我不在乎，可是他在乎。” 　　姜瞧直接撕掉了脸上老太太的那层皮肤，露出了底下那张白皙精致的脸。 　　她说，要带他回去。 　　他们要回家。 　　“他不能守护的东西，由我来。” 　　无数道气机封锁了魔术师的路，他嘴角溢血，却朝姜瞧消失的方向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呵呵，有意思，可是，很抱歉，你的信誉，在我这儿早就为零了，所以我也给自己留了一个保险。” 　　“一起去死吧。” 　　“你不背叛，可别人会背叛你。” 　　魔术师的笑容，危险而疯狂。 第76章 ???????露? 　　四号病房。 　　魔术师进来的时候,姜瞧已经跟夏殷说过：他不会给夏殷剖腹，她会另外给夏殷创造逃离的时机。 　　但处理了黄强体内的种子后，魔术师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靠近了夏殷。 　　“那个人,就是【墙】的材料哦。”魔术师笑眯眯地对夏殷说。 　　在魔术师靠近的时候,夏殷就已经处于全身警戒的状态。 　　他知道诡异绝对不怀好意,也许他跟姜瞧达成了某种【交易】，但在交易范围外的,你指望他们能遵守规矩？ 　　“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信。”夏殷如此告诉自己。他见过各种擅长污染人心的诡异，但他本来就是心志坚定之辈,想要蛊惑或是污染他,太难了。 　　可听到魔术师的话之后，夏殷已经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他可以不在乎个人生死、荣辱，可以不去听普通人的哭声、笑声，可以不计代价完成使命，但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更强的使命感上。 　　说白了，就是夏殷相信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轻易不会动摇。 　　可当对方精准地击住他最在意的东西时,他并不是牢不可破的。 　　“那个人”指的不是姜瞧，而是闻程。 　　“胡说八道！”夏殷怒斥道。 　　可他这种愤怒的态度,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虚张声势。如果真的毫不在意,以夏殷的风格,理都不会理他。 　　夏殷的怒斥,就像在说“快找足够的理由说服我”。 　　“他现在似人非人,不同的力量被他融合得很好,并且他将这些力量全都封锁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封锁与阻隔，本来就是世界之壁最需要的规则。他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你不信的话，试试看就知道了。总之，我只是提供这个情报，信不信由你哦。” 　　他将一面镜子放在了病床上，“这面镜子，可以困住姜瞧。为了她，那个怪物愿意牺牲的。” 　　然后，魔术师施施然地从四号病房离开，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 　　【墙】可以帮助闻程，可反过来，闻程也可以融入世界之壁。 　　后面一半的情报，魔术师故意没有告诉姜瞧。 　　提醒了姜瞧，她肯定会防备。 　　当时的魔术师，没想到姜瞧真的还敢继续坑他，但哪怕姜瞧表现得足够“乖巧”，他也不会轻易放过给他带去了那么多麻烦的她，给姜瞧挖点坑，那才是他会做的事情。 　　单方面姜瞧背叛夏殷，那多没意思啊。 　　两人互相捅刀子才好玩。 　　现在，魔术师被姜瞧坑了一手——邪神的气机直接消失，反倒是他的本源气息暴露；再者，继续调查就能发现，工作人员离开新镇，是他故意调虎离山。 　　证据确凿，所有人都会笃定，这一切都是魔术师干的。 　　不愧是接近神明的人，竟然能将神明的气息吞得干干净净。 　　匆匆赶来的新镇高层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新镇的建筑因为没有了邪神种子这一根本的支撑，整个小镇的建筑都在渐渐化为虚无——这些建筑本来就是从现实中融合过来的，现在融合失败，就会回到现实中。 　　不过属于无限位面的东西，不会再次被带入现实位面。像魔术师他们，直接就被弹到了新镇的废墟上。 　　魔术师有口难辩，但在如此绝境之下，他反而不慌了，露出了癫狂的笑容，“被你守护的人背叛，才更有意思啊！”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那个画面了。 　　他对姜瞧的仇恨，已经超过了对自身安危的关心。 　　他无法掌控姜瞧的心思，却可以掌握夏殷的心思！ 　　此时，姜瞧跟闻程一起，传送回了A市。 　　本来他们这种以非传送的方式进入副本的，副本结束系统也不会对他们进行传送。但别忘了：这里的建筑是现实中的建筑。 　　融合失败后，现实的归于现实，无限的归于无限。 　　这么一来，姜瞧就可以钻空子，随建筑物一起传送回去。 　　闻程再次化为了她的影子，随她一起。否则的话，他这样的存在，恐怕会被现实位面直接排斥出来。 　　姜瞧从仓库中扒拉出了一面旗帜，确定了是【墙】之后，飞快地扫了一眼使用说明，然后摁在了闻程身上。 　　——姜瞧这么迫不及待地结束这个副本，当然就是因为猜到了这个副本结束，就可以获得【墙】。 　　姜瞧跟魔术师聊那么久，就是在琢磨该如何拿到【墙】。 　　魔术师说过，这种东西不会消失，可能出现在各种地方，而且它是规则之力的一种体现，而且污染生物不希望人类拿到此道具。 　　翻译一下他透露的信息就是： 　　第一，此道具会出现在副本中。 　　因为副本是人类与污染生物交锋的地方，纯粹出现在现实或是无限位面，也没有意义。 　　第二，它会出现在难度很高的副本中。 　　为了不让人类拿到【墙】，污染生物绝对会尽可能让副本难度加大。 　　第三，它不会直接在副本中出现，因为它融入到了副本规则中，随副本结束掉落。 　　直接出现在副本中，被污染生物支配的可能性很大。 　　就像人口新镇副本，如果存在这样的道具，直接被工作人员带出副本就好了，人类根本出不去。这跟第一点就是矛盾的。 　　这些要点总结一下，姜瞧就明白了，这个副本很可能可以产出【墙】。 　　她过过的那些副本，或许只有这个才符合。 　　不对，还有一个副本符合这些条件：青龙村副本。 　　但副本结算时，她没有看到这个道具。 　　也不一定真的没有，这种道具整个副本只有一个，可能随机掉进某个玩家的仓库。 　　副本贡献越大的人拿到该道具的概率越高，但游戏系统不会保证绝对掉落，因为有些玩家具有幸运属性，完全可能“逆天改命”。 　　比如郑淮，就有这样的属性。 　　而且他在青龙村副本中混上了村长一位，论个人贡献也不低，说不定手上真的有。 　　可惜的是姜瞧没来得及等到副本结算就跑进了无限位面。当然，这个不急，等出去之后可以再问。 　　魔术师告诉姜瞧这些事情，是为了让她去跟夏殷等人自相残杀。 　　但正好相反，了解得越多，姜瞧越不急着动手：实在到了没办法的时候，她不保证自己真的不会对夏殷下手。但现在，没必要。 　　果然，姜瞧作为本副本中最特殊的那个玩家，成功拿到了【墙】。 　　闻程一把握住姜瞧的手腕，“留着它，会有更大的作用。” 　　“这是我的战利品，我有权决定它的使用权。” 　　黑色的小旗变成了一面灰黑色的大旗，将闻程整个人包裹起来，就像皮肤一样融进了他的身体，随后收拢起了他身上那些邪恶的气息。 　　乍一眼看去，闻程已经跟常人无异，赤红的瞳孔就像带了美瞳一样，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 　　使用了这个道具后，闻程所受到的排斥力就变小了很多。 　　但“偷渡”回现实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常传送，眼睛一睁一闭就到了，但攀着建筑偷渡，姜瞧有种手上的砖石随时会化为齑粉的感觉：无处落脚，无处攀附。 　　随即传来的是撕裂感，仿佛她被丢进了洗衣机中，不停翻滚，撕扯。 　　这种痛苦不是错觉，她身上的皮肤皲裂，然后又修复，又皲裂……她的五脏六腑也是如此，被挤压，被修复…… 　　如果不是最后一波吞噬给她带来了足够的力量，她根本扛不过这一波传送。 　　突然，姜瞧感觉有什么东西附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痛苦消失了。 　　姜瞧想要回头去看，但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闻程用嘶哑的声音说：“别看。” 　　痛苦消失后，姜瞧的时间感知也恢复了正常：其实传送的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建筑物就彻底不动了，他们也彻底踏上了踏实的地面。 　　这家医院属于A市，他们自然也抵达了A市。 　　突然重新出现的建筑物不像它们刚消失时那么让人恐慌了，但注意到的人已经开始拍照议论，远处更是传来了特管局车辆的呼啸声。 　　就在这时，姜瞧和闻程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夏殷过来了，他语气复杂地说：“闻程，果然是你啊。” 　　其实早在副本中，夏殷就已经认出了闻程，尽管闻程已经极力避免了正面面对他。没办法，彼此是竞争对手，体型步伐，一举一动都太熟悉了。 　　但当时的夏殷没有想好面对闻程的态度，闻程没跟他相认，他也就装聋作哑了。 　　也许回头就是刀剑相见，人类世界当然不能放任这么大的一个污染源出现。 　　但夏殷暂时可以对此视而不见，因为他没忘记，自己最重要的目标是将【墙】送回去。 　　但魔术师的一番话，动摇了他。 　　他无法对闻程视而不见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拥有不该有的怜悯与同情，只会成为你完成任务的绊脚石，甚至会害死你。最简单的权衡利弊，你不会吗？你活着，可以拯救更多。但你变成了现在这样，只会害死更多人！” 　　夏殷跟闻程从来不是一类人。 　　但可能是当竞争对手的时间太长了，闻程变成这样，他竟然感觉有点可怜。 　　闻程说：“所以呢，你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的？” 　　“不，我只是觉得，既然你已经异化了，既然你选择了牺牲，那就再牺牲一次吧。至少这一次，是为了全人类。” 　　闻程正要有所动作，夏殷却将一面镜子直接摔在了地上，镜子表面亮起了一阵白光，将姜瞧嗖地吸了过去。 　　但闻程却一把抓住姜瞧，身上黑雾翻滚，连【墙】都没挡住他要融合力量救出姜瞧的决心。 　　破碎的镜片发现了闻程的力量，嗖嗖嗖地朝他扎了过来，但他就不放手。 　　姜瞧说：“放手。我必须去一趟，等我回来。” 　　闻程一愣，“你知道？” 　　下一秒，姜瞧已经掰开了他的手，随着白光消失不见。 　　闻程想要跟姜瞧一起，可巨大的排斥力让他根本无法随姜瞧一起进去。等白光消失后，镜面恢复如新。 　　闻程呆呆地看着镜子，夏殷却皱起了眉，事情的进展本来很顺利，可姜瞧和闻程的对话却让他有点违和感，为什么闻程会问“你知道”？ 　　但夏殷还是继续说，“闻程，你现在这样，只会害了她。我不想跟你刀剑相向，但很抱歉，请你牺牲成为世界之壁的材料吧。你知道我的，换做是我，我也一样会这么做。我也了解你，如果你还是你，你不会犹豫。如果你不是你，那我也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只要你愿意融入【墙】，很快姜瞧就可以出来。” 　　一直盯着手中镜片的闻程这才抬起头来，但此时，他不是跟姜瞧在一起时那种面无表情的状态，他的嘴角挂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夏殷心中一惊，想要格挡，但还是晚了半拍。 　　下一秒，闻程直接出现在了夏殷身边，然后一阵令人牙疼的咔嚓声响起，夏殷的四肢被折断，整个人被扭曲成了一个麻花，然后被闻程一脚踹在了墙上。 　　夏殷属于顶尖玩家，可此时，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还手能力。 　　血液灌进了夏殷的耳朵，让他的听力受损严重，闻程的脚步声，甚至没有耳鸣声清晰。 　　但闻程还是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夏殷，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答案，我，早就不是我了。” 　　赤红的血瞳中，仿佛真的有血液在流动。闻程笑容邪气，亮出了洁白的獠牙。 　　【墙】可以让他免受怨念折磨之苦，可以让他更像一个正常人。 　　可是，他怎么会是正常人呢？ 　　闻程将镜片扎进了夏殷的身体，正如之前镜片扎他一样，让夏殷血肉绽开。 　　然后，哐啷一声，他将夏殷丢在了地上。 　　“为什么，不杀我？”夏殷奄奄一息地问。 　　“因为，她不喜欢。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扮演她喜欢的样子，有多辛苦。” 　　姜瞧喜欢的是那个善良正直的他。 　　在人口新镇这个副本中，在他安抚了孕母后，姜瞧有看着他出神，大概是想起他以前的样子了吧。 　　他不想看到她的失望。 　　所以，他努力收起了身上的恶意与邪气，让自己离原来那个闻程更近一点。 　　夏殷直接带走姜瞧是最错误的选择，这只会释放闻程心里那只野兽。 　　然后，闻程整个人，与他身上的旗帜一样，变成了一团黑雾，附在了镜子上。 　　“你疯了吗？！”重伤濒死的夏殷忍不住发出了咆哮。 　　因为闻程在变成【墙】，变成规则之力，但他不是要融入世界之壁，而是要融入镜子。这个副本，只能进一个人，闻程进不去，所以，他把自己变成规则，这样就可以进去了。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 　　在她最孤独的时候。 　　因为闻程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一个小女孩模样的姜瞧。 　　被拉进了镜子中的姜瞧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确实早就猜到了夏殷会翻脸。 　　因为在魔术师去给孕母们动手术时，姜瞧还连接着夏殷小队的队内通讯频道，期间夏殷突然发出了一段没有任何意义的通讯： 　　一般情况下，在人的情绪突变时，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段通讯很快就被撤回消失，但姜瞧却知道，一定是魔术师做了什么，改变了夏殷的心态。 　　姜瞧回到A市，没有直接带闻程跑，反而任由夏殷出手。 　　因为，她怀疑魔术师知道其他【墙】在哪儿。 　　他侃侃而谈的样子，实在是知道太多信息了。但有些情报，魔术师是绝对不会直接告诉她的。 　　但如果是挖坑给她跳，魔术师一定很乐意。 　　能形成坑的，多半有宝贝。 　　睁开眼睛，姜瞧就发现自己的四面八方都被镜子围住了，镜子里，出现了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她们都在看着她。 　　“你就是一个在伪装正常人的怪物。” 　　“不用看了，我们都是你。被你掩盖的自我。” 　　“承认吧，你享受着这个游戏。你享受着血腥、猎杀、背叛与绝望。” 　　“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无人爱你，你被所有人厌弃，你看看，你这失败的人生。” 　　镜面上，出现了她被亲人推开，被同龄人扬沙子，被无数黑粉谩骂，被同行诋毁，被其他玩家怀疑，被特管局调查的画面。 　　无论背景怎么变，她都是一个人。 　　姜瞧说：“喂，你管这个叫失败的人生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觉得我失败吧？你们倒是看看这些画面的背景，这些房子、车子。你们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的出身、我的长相、我的智商、我的一切？” 　　这些啊，伤害不了她。 　　姜瞧苦口婆心地说：“你们管这个叫可怜吗？你们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吃不饱饭、上不起学、买不起房、找不到工作？” 　　镜面：…… 　　镜面上的画面消失了，然后重新变回了她的镜像。 　　“你的改变，只是因为你以为自己有闻程这根救命稻草。但他本来就不该存在。他用命运扭转了一切，以免你毁灭世界。现在，欢迎回到你真实的人生。” 第77章 ?????觳?她?　　姜瞧不知道镜子里的人是什么情况,对方非常了解她，甚至可以直接投射出她的过去，可她又明白,那些人不是她。 　　她们发现光凭光靠“可怜”无法动摇她之后,也不跟她废话,而是直接说：“只有真实经历,才能说服你。” 　　那种诡异的熟悉程度，又让姜瞧觉得十分违和。 　　姜瞧眼前一黑,耳畔响起了一个声音,“如果你发现，你所拥有的都是虚假的,你会怎样？” 　　然后,姜瞧看到了系统虚拟屏提醒： 　　副本：我的治愈系童年（进行中） 　　备注：此副本为特殊单人副本，仓库已锁定不可使用，天赋可正常使用。 　　姜瞧看到这个备注，心态差点就炸了：她的天赋很好用是没错，可是刚好处于已饱和状态啊！ 　　也就是说，现在她的天赋和道具都无法使用！ 　　要不要这么搞她心态？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站在一面镜子前,镜子照出她的样子,却是一个六七岁的小豆丁！ 　　她挥了挥拳头，拳速和力道差不多能比得上一个孔武有力的成年人,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已经够逆天了。但是跟她进这个副本前的状态比,简直不要差太远！ 　　副本似乎按照她的身体状况,对她的体质进行了减幅。 　　但姜瞧也没有太多时间崩心态,她确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后,就开始飞快地确认周围环境。 　　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里。 　　应该说,是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姜家。这是她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都有一种熟悉感。 　　之前姜瞧就遇到过进关心的记忆里扮演过去的关心的情况，现在她是回到了自己记忆中的二十年前吗？ 　　但不对，姜瞧被限制在关心的身体里时，哪怕没能拥有自己的记忆，她也能感觉到浓浓的违和感：那些是假的，不对，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当她的个人意志与关心曾经的记忆产生冲突时，还会出现直接“跳剧情”这么出戏的事情。 　　而现在，姜瞧的记忆没被封锁，却感觉到了真实：房间里的细节太逼真了，包括她身上的格子裙，她小时候好像很喜欢这种款式的小裙子。 　　她也在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然后与墙上的挂钟作对比，时间流逝速度正常。 　　细节都很到位。 　　——这种正常，显得十分不正常。难道她真的穿越回了过去？这怎么可能？ 　　但想想镜子里的人说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她们的意思是，她所经历的时间线，是被闻程操纵的结果。她成为了恐怖存在，所以闻程回去改变了未来。 　　她们的意思是，她现在就是在她本该有的时间线上？ 　　姜瞧心中的猜测暂时掩下：她可以接受很多种可能性，但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她需要确切的证据，来证实自己的处境，同时寻找通过这个特殊副本的关键。 　　就在这时，姜瞧眼角余光扫过镜子，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她霍然回头去看身后的镜子，镜子里的人跟她做了一样的动作。 　　可是，姜瞧却敏锐地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人扭头的幅度稍微比她更大一些。 　　那不是她！ 　　为什么她会突然扭头看镜子？ 　　因为刚才她余光瞄到的镜子里根本空无一人！ 　　当时姜瞧还担心自己看错了。 　　但测试了一下就发现，不是她的错觉。是因为她扭头了，镜子里的人才赶紧就位了，不过也正因为比较匆忙，才会让姜瞧发现幅度不一致的破绽。 　　姜瞧觉得毛骨悚然。 　　刚被镜子吸收进来时，面对无数镜面，姜瞧是能感觉镜子里的人不是她的。 　　可是进来之后，她脑子里有太多的信息需要处理，而且这看起来就是她房间里的一面普通镜子而已，镜子里的人就是小时候的她，这让她下意识忽略了这一重要信息！ 　　这是她小时候，但明显也不是她小时候。因为她小时候应该不存在这么恐怖的玩意儿。 　　姜瞧默默记下这些信息：她是从镜子进来的，这里面的镜子很可能有问题，当然也很可能成为她通关副本的关键。 　　然后，姜瞧若无其事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像是根本没发现镜子的破绽。 　　因为她不清楚镜子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处于什么情况，她需要以“无知”的姿态搜集更多情报。别人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那是最好的。 　　姜瞧推开门走了出去，就听到了楼下的客厅传来了争执的声音，“早就该把她送走了！该出的钱肯定会出，但她留在家里多膈应人？” 　　“她还小。” 　　“如果不是她，你老婆也不会病到现在！现在你们都准备要二胎了，留着那个小怪物连胎都养不好！” 　　姜瞧垂眸，她知道现在正处于哪个时间节点了。 　　生下姜瞧后，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产后抑郁严重：她害怕姜瞧。 　　一个没有喜怒哀乐，只会用黑黢黢的眼睛看着你的小孩，总有一种阴郁、恐怖的感觉。 　　那时候的姜瞧无法表达情绪，但她是个聪明的小朋友，她记忆力极好，观察力敏锐。 　　她会察觉到来自别人的情绪反馈，哪怕这些成年人自认为遮掩得很好。发现自己的不讨喜之后，她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效果很好：很多人更加怕她了。因为她呆在一个角落里，不吭声别人注意不到，一吭声把人吓一跳。 　　有些人表达害怕的方式，就是“暴怒”。 　　因为他们不敢承认，他们被一个小崽子吓到了。 　　奶奶可能是这个家里最讨厌姜瞧的人，至少她表现得最明显。她一直撺掇着姜瞧她爸生二胎，生儿子。 　　有一天她终于得偿所愿，因为姜瞧妈妈意外再次怀孕了。 　　但她身体一直不好，如果姜瞧留在家里，对她和孩子都不好。 　　所以奶奶开始撺掇姜瞧她爸送走姜瞧： 　　无论是另外找个家庭抚养姜瞧，还是另外找个住处，让佣人照看都好。 　　姜瞧她爸同意了。 　　对那时候的姜瞧来说，很痛苦、很绝望：她啊，也不希望自己是个怪物的啊。她也不希望别人害怕她。 　　“等你的弟弟或妹妹生下来，我就会接你回来的。”姜瞧的爸爸说。 　　姜瞧却明白，这是一个谎言。 　　她想，如果她死掉的话，就不会给身边的人带去痛苦了吧。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闻程。 　　姜瞧之前说过，她欠闻程一条命。 　　这是真的，如果不是他，她已经死了。 　　当然，最后二胎没能生下来。她妈妈中途流产，后来因为抑郁症复发，疾病缠身去世了。 　　哪怕是现在，姜瞧果然还是很讨厌这段记忆。可最讨厌的记忆，要来重新经历一遍了。 　　姜瞧踢踢踏踏地走下了楼梯，她故意让自己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她爸和她奶奶说话的声音顿时一顿，她爸讪讪地说：“姜瞧，我们不是不要你的意思。” 　　这一切都太眼熟了。这就是她爸和她奶奶会有的做派。 　　姜瞧走了出去，然后她奶奶暴怒的声音又响起，“你看看她，谁家孩子是这样的！” 　　他们也没发现姜瞧有什么问题，因为谁都搞不懂，一个阴沉沉的小孩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姜瞧想了想，又折返回去说了句，“奶奶，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子不教，父之过。” 　　两人愕然地站在客厅里。因为这个时候的姜瞧本来应该还没有学会这样把人堵回去。 　　说完，姜瞧也不管他们的表情，自顾自地离开了。 　　她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幻觉、记忆亦或者是其他时间线？反正不管是什么地方，没道理让她受这种气吧。正好也让她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 　　没过一会儿，她奶奶如同尖叫鸡一样的声音响起，“你说这样的小孩，她正常吗！有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 　　姜瞧想：这个反应很正常，就像真的是她亲爸和亲奶一样。 　　可他们如果是正常的，那镜子里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姜瞧暂时先放下了这些想法，往小区的人工湖走去。 　　她记得她就是在人工湖边上认识的闻程。 　　也不能说是认识，因为姜瞧早就认识闻程了，他在所有孩子中都很有人气，只是姜瞧性格孤僻，她站在角落里，偷偷观察过他们很多次。 　　这时，姜瞧看到闻程带着一批孩子从不远处走过来，然后，他们擦肩而过。 　　“闻哥闻哥，你快看，那个就是姜家的那个怪胎！” 　　闻程说：“不要这么没礼貌。” 　　然后，他们离开了。 　　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姜瞧坐在人工湖边上，等到了天色擦黑，闻程也没有回来。 　　姜瞧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他不存在】。 　　不是闻程这个人不存在，而是，他本不该参与到她的人生中。他们或许彼此认识，但互相过着毫无瓜葛的一生。 　　可是，这不对啊。 　　姜瞧清晰地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 　　闻程的小团队中，有人骂姜瞧，被闻程说了之后，闻程将一块巧克力递给了她，说，“对不起。” 　　没过一会儿，他一个人回到了人工湖这边，找到了姜瞧，“你叫姜瞧是吗？我叫闻程。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 　　“我没有家。他们不想要我。” 　　“那你跟我回家吧。” 　　“啊？” 　　“我喜欢可爱妹妹！” 　　“我不可爱，他们都说我是小怪物。我妈妈身体不好，就是我害的。我在想，如果我死掉的话，是不是可以偿还所有欠他们的了。” 　　闻程一愣，然后说：“胡说，你不欠他们什么。你不是怪物，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会不喜欢你，可你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遇到真正喜欢你的人。就像我，我就很喜欢你！” 　　“你的人生不是用来偿还谁的，而是要用来自己好好过。”闻程煞有介事地说。 　　可是当时的姜瞧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感觉好像是有点深奥的话，超纲了。 　　比姜瞧大了三岁，想装小大人的闻程：…… 　　算了，不懂就不懂吧。 　　闻程一脸深沉地说：“不懂就对了，毕竟我的学识比你渊博，你要多多读书，才能懂这些道理。” 　　姜瞧绷着小脸，一脸凝重地点头。 　　然后，闻程朝她伸出了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好啦，现在就先跟我回家吧，我去跟我爸爸妈妈说一声。他们也会喜欢你的。” 　　姜瞧不太敢伸手。 　　闻程就很自然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有我在，你别怕。” 　　然而，这一切，在这里都没有了。 　　姜瞧有点想哭，但哭不出来。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仍然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让你带着记忆重来一回没有救赎的人生，你会动摇吗？” 　　有记忆的对比，才更让人痛苦。 　　姜瞧面无表情地在人工湖边上坐了一会儿，人工湖波光淋漓，照出了她的倒影，倒影中的姜瞧，脸色诡异而扭曲。 　　当然，正常人可能会认为这没啥，因为湖面的褶皱导致倒影不清晰，这是很正常的。 　　姜瞧却知道，这不是巧合。不只是镜面，很可能能倒影出她影子的地方，都不太正常。 　　而且，那玩意儿竟然还有表情。 　　她在心中记住了信息，然后起身回家。 　　哦，不是姜家，而是闻家。 　　这个副本的潜在意思就是：没有救赎，她本该成为一个带恶人。 　　当恶人什么的，她太熟悉了，还用得着副本逼迫吗？ 　　姜瞧按响了闻程家的门铃。 　　是闻程出来开的门。 　　“闻程，你有个妹妹掉了。” 　　闻程：？？？ 　　我读书少，你可别吓我。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顺便看看这个“山”是什么成分。 　　“你知道我是谁吧？我爸妈要丢掉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听说你善良热心，所以，你可以帮帮我吗？” 　　闻程：虽然我是个“别人家的孩子”，但好像不是大冤种吧？ 　　他脸上有着浓浓的迷茫，虽然有很多小朋友跟他一起玩，但主动送上门当妹妹，这也太可疑了吧？ 　　姜瞧拿出一块砖头，放在了台阶边上，手掌轰然劈下，砖头碎成了两半。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去揍你的那些朋友。”姜瞧这样告诉他。 　　她知道闻程的性格，她要是说要揍他的话，他只会“不畏强权”。可是她要是对他身边的人动手，他肯定会选择“牺牲自己”。 　　闻程：！ 　　这是人干的事？ 　　他摸了摸砖头，是真的砖头，不是道具！ 　　小小闻程，感觉到了被魔鬼支配的感觉。 　　他看了看砖头，又看了看姜瞧白白嫩嫩的手，有种世界崩塌了的感觉。 　　“你……那你来我家吧。”闻程看着砖头，有点艰难地说。 　　你看，这时间线不就掰正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闻程带姜瞧进家门时，又忍不住追问。 　　十岁不到的小男孩，远没有他长大后成熟，被姜瞧一忽悠，可不就上钩了？ 　　在同龄人看来很可靠很成熟的闻程，在姜瞧这个“老巫婆”面前，真的很稚嫩了。 　　姜瞧背着手，说：“我不想当你妹妹了，要不，你叫我姐吧。” 　　“这个徒手劈砖，既有需要力气，也需要脑子。我的学识比你渊博，你要多多读书，早点追上我。”姜瞧伸出一只手，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 　　她是忽悠了闻程，但也不算完全忽悠。 　　她的力气堪比壮汉，但也没到真的徒手劈砖的程度。这就需要一点力学技巧来辅助完成，确实要“多读书”。 　　当年他对她的教诲，现在都被姜瞧还了回去。 　　在闻程的概念里，年龄不是区分辈分的，实力才是。 　　闻程本来就不怕姜瞧，现在被姜瞧一说，更是好奇心与慕强心理占据了上风，“你懂好多啊！姜瞧姐！” 　　这个姐认得不亏。 　　听到声音的闻父闻母：…… 　　他们看了看小小个的姜瞧，又看了看殷勤给她拉椅子的大冤种儿子，就，很幻灭。 第78章 ?????觳?她?　　小闻程之前觉得主动送上门的姜瞧可疑,但他的性格本来就是开朗乐观型的，跟姜瞧打听了各种情况，混熟了之后,他就没有觉得姜瞧可疑了。 　　“你真的好厉害,我为什么没有更早点认识你？” 　　“我也可以做到吗？姐,教教我吧！” 　　“没担心,你就安心住在我家里。我把我的爸妈分给你一半。” 　　闻程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他觉得姜叔叔姜阿姨太傻了,姜瞧这么厉害,他们竟然不要她！这不是让他白捡吗！ 　　当然，闻程是这么承诺了,但双方家长还是要沟通的：住一两天还可以,难不成让姜瞧一直住在闻家吗？传出去像什么话？ 　　在原来的时间线中，姜父大概跟闻家达成了什么协议，妥善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所以姜瞧没有被送走，而是有很多时间都生活在了闻家。闻家对外就说认了姜瞧为干女儿。 　　那时候的姜瞧虽然小，但本身自主能力强，否则以姜家佣人的怠慢程度，啥时候夭折了都不知道。换了个家庭,姜瞧也适应得很好。 　　或者说,不能更好了——她在原来的家庭里当透明人，但到了闻家,闻程不会让她被忽视,被欺负。 　　“姜小瞧,我们不能欺负别人,但也不应该纵容别人的恶。不过你还小,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遇到那些坏人，不要跟他杠，偷偷告诉我，我会帮你伸张正义的！” 　　这次就不一样了，闻程时不时观察她、留意她，是为了避免她去欺负别人。 　　他觉得姜瞧实力很强，但年纪还小，他有必要将她引回正路，避免让她成为大反派！ 　　这么一想，闻程就觉得自己简直身负英雄般的使命。 　　在这个时间线上，（通过威逼利诱）博得了闻程信任的姜瞧同样成为了闻家的一员。 　　虽然过程稍微曲折了一些，但结果还是那个结果。 　　就是闻父闻母找上姜家的时候稍微有点尴尬，“呃，闻程他很喜欢这个……姐姐。” 　　姜家人：？ 　　闻父闻母也很无奈，他们也不知道傻儿子这是抽哪门子疯，他们试图纠正他的叫法，但他振振有词地表示，“你们不懂，这是江湖地位的问题。” 　　小孩子自有一套逻辑，闻程擅长跟小伙伴们相处，他们也不好干涉过多。 　　总之，姜瞧暂住闻程家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反正两家离得挺近，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沟通。当然按照姜瞧奶奶的说法就是，“一辈子不回来最好”。 　　姜瞧算是完成了小目标，但她心中的疑惑却更多了：她很熟悉闻程等人，也一直在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的言行都符合姜瞧印象中的人设。 　　而且，她故意让他们往镜子面前出现过，但镜子里的他们看起来毫无破绽，好像他们真的是二十年前的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在这里，闻程没有对她伸出手。 　　那她镜子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这个副本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其他副本会明显给你划出条条框框：告诉你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你也大概明白需要解决什么问题，才能离开副本。 　　可是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好像这只是好心地邀请姜瞧进行童年一轮游。 　　姜瞧就问闻程，“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怪谈？比如镜子里有鬼，学校洗手间会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哈哈哈，这样的鬼故事不要太多。你不会真的相信吧？都是假的。”闻程挺起胸膛，语气自豪，他感觉自己终于有“特长”超过姜瞧了。 　　姜瞧：……算了，问闻程明显是个错误选择。他向来不信那些东西。 　　她觉得有必要进行下一步探索了。 　　姜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然后朝房间里的全身镜伸出了手。 　　就在手与手贴合的瞬间，姜瞧觉得自己摸到的不是光滑的镜面，也不是人类的皮肤，而是有一种黏腻的触感。 　　然后，一股巨力传来，想要将姜瞧往里面吸。 　　姜瞧则是反过来想要将对方扯出来。 　　可是姜瞧那一点成人般的力道在镜中诡异面前显得无能为力，下一秒，她发现自己已经在镜子里了。周围是空茫的一切，空间像是一眼就能看到头，但也像无穷无尽，因为这里面就是虚无。 　　唯有几个方向发出了莹莹亮光，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是姜瞧很快就没有办法观察周围环境了，因为外面的那个“姜瞧”在高兴地摇头晃脑，然后镜子里的她也像提现木偶一样动了起来，做出对应的表情、动作。 　　姜瞧在默默总结规律： 　　当外面的人背对着她时，她可以自由行动； 　　但当外面的人正对着她时，她必须按照外面的样子演。 　　结合她在外面时“镜像”的表现，“外面的人正对着她”，包括所有人。因为一直都没有人发现她的镜像有问题，她在里面也一样，规则会限制她不让外面的所有人发现端倪。 　　而且，进入镜面的是她的灵魂一样的东西，她的身体没有进来，而是被镜面外面的诡异占据了。 　　“姜瞧”笑吟吟地说：“看来已经被你发现了，但你有什么办法？你就在里面好好看着我吧。我是不会被你抓到的哦。” 　　她有恃无恐地对姜瞧做了个鬼脸，然后哼着轻快地音乐要离开镜子面前。 　　结果，她走了两步，脚下突然一绊，整个人以扑盖的姿势摔倒在镜子面前。手指正好碰到了镜面。 　　嗖地一下，镜面置换完成，姜瞧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游戏手环疯狂弹出信息： 　　【游戏系统重新解锁】： 　　您失去身体超过十分钟后，玩家身份将会自动消失（请务必珍惜您的玩家身份）。 　　【镜面规则解锁】： 　　规则一：你认识镜子中的你吗？虽然都是你，但你不是你。为了保护好你的身体，请勿与镜面进行接触。 　　也就是说，在诡异占据自己的身体时，该系统属于封锁状态。失去身体超过十分钟，该系统会自动判定姜瞧为死亡或异化，才会剥夺玩家身份。 　　镜面规则哪怕没有弹出来，姜瞧也猜得差不多了。镜中人与镜外人的接触，可以互换身份。 　　让姜瞧比较在意的是【规则一】这个顺序，这意味着这里面还有其他规则，但它就是不说，等姜瞧自己去探索。 　　这个辣鸡面板真的迟早药丸，等她都探索出来了，还要你的提醒干嘛？也就是仗着她找不到售后，所以在这儿胡作非为呗？ 　　姜瞧不紧不慢地看完了系统消息，才看向了镜面中面色扭曲的诡异。 　　虽然被规则限制，【她】必须做出跟姜瞧一样的表情，但是被强制性拉扯出来的表情，仔细看的话，还是能观察到不同的。 　　【她】想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却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 　　不过姜瞧也不吊人胃口，直接为她解惑了。 　　姜瞧蹲下身，将脚踝上绑着的白色细绳给拆了下来。 　　姜瞧本来就苟，这个副本差点把她打成白板，她当然得准备更充分一点。在试探镜面前，她就已经做了种种可能性猜测，并准备了各种应对措施。 　　当然，姜瞧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好万全的准备，面对未知，各种突发情况很多。但多做一点，肯定不会吃亏。 　　姜瞧反锁好了门，还在房间里设置了各种机关，就是怕那镜子里的东西出来，她自己打不过，或者是有各种古怪。然后，她还在脚上绑了结实的细绳，避免她被镜子里的东西拉进去，也可以帮她用力。 　　姜瞧今天穿的是长裤，放下裤脚后，就可以遮住细绳。 　　事实证明：镜面置换跟力道无关。 　　不过细绳这一布置也发挥了极大作用。 　　因为姜瞧进去之后就发现自己脚上根本没有绳子，这意味着进来的不是她本人的身体，也可能是意识体之类的东西。 　　而且，只要是在镜面没有照到的情况下完成的布置，镜面中不会同步，并且里面的怪物也不会察觉。 　　当然，如果怪物占据姜瞧的身体之后，更警惕一点，还是能发现脚上的细绳的。 　　可是【她】刚刚占据了姜瞧的身体，大概是太兴奋了，没有确认就想出去，结果没高兴一分钟，人就被换回来了。 　　“你不会觉得我脑抽到什么都不做，就来作死试探吧？”姜瞧朝镜子挥了挥手，“谢谢你，让我明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的脑子不太好使。” 　　镜中诡异：…… 　　你抢回身体就抢回身体，为什么还要人身攻击？ 第79章 ?????觳?她?　　“扣扣扣。”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闻程在外面叫她，“吃晚饭了~姐，你怎么还把门锁上了？” 　　姜瞧嗖嗖嗖地将自己房间里的布置一收,虽然她是用特殊手段跟闻家搭上了关系,但总不能继续在小闻程眼里扮演可疑角色。 　　“来了来了。”姜瞧把门打开。 　　“叫你半天了也没反应,你刚才在干什么？”闻程想要进姜瞧房间看看。 　　“我在拉屎。”姜瞧面不改色地说。反正她也是小孩子,小孩子不需要面子。 　　一边说，姜瞧就一边把闻程往外推,“我们快去吃饭吧。” 　　“犯罪现场”还没有彻底收拾完,暂时不适合让闻程进去。 　　没想到闻程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了,抱起了姜瞧往房间里面走,“上完厕所不能不洗手！吃饭前也要洗手！小朋友要讲卫生！”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姜瞧没洗手，因为他牵姜瞧的时候，摸到了黏腻腻的触感。咳，他不是很想去思考那是什么东西…… 　　姜瞧成年人的力道是真的，但吨位属于一个正常小朋友，闻程抱起来没问题。 　　姜瞧扑腾也没用，因为涉及到“原则”问题,闻程是不可能让步的。 　　她在镜中诡异面前那么嚣张又怎样？还不是得面对来自闻程的制裁。 　　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姜瞧“大姐头”的光环已经无比黯淡，地位岌岌可危。 　　因为闻程催得急,折腾完道具之后,她确实没洗手。现在咋办,是任由光环彻底崩裂还是“暴露本性”？ 　　姜瞧扒拉着门板说：“女孩子的房间不能随便乱进！我们可以去别的洗手间……” 　　然而,她还是慢了半拍。 　　闻程已经进了她房间,姜瞧大喊：“你小心！” 　　闻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地上还没收起来的图钉。 　　床底有一团绳子露出来,闻程放下她，走过去拉出绳子，然后顺便扯出了一大团剪刀、水果刀等的工具。 　　闻程：…… 　　所以，他的“好人改造计划”果然是失败了吧？ 　　他已经发现，姜瞧躲躲藏藏，不是拉屎没洗手，而是作案现场没收拾干净。 　　他一声不吭地帮姜瞧把那些东西都收拾好了，又拉着她进房间里自带的儿童洗手间，帮她把手冲洗干净。 　　镜中人占据姜瞧的身体时摔了，其实摔的就是姜瞧自己的身体。 　　她自己是没把这点小摔伤放在心上，不过闻程已经看到了她左手掌上的一点血痕，帮她清洗干净后，又给她贴上了创口贴。 　　如果闻程直接质问她，姜瞧多的是方法把他忽悠过去，可是他现在这样，反倒让姜瞧不知道说什么了。 　　因为现在这个小闻程，跟姜瞧记忆中的人太像。 　　没错，进了副本之后，哪怕这里面的人给姜瞧的感觉跟他们本人一样，姜瞧心里也依然有着一条清晰的界限：他们是不一样的人。 　　哪怕她真的以某种形式回到了二十年前，但不同的选择，必然会将他们推向不同的方向，让他们成为不同的人。 　　可在这时，姜瞧有点恍惚。别看她平时满嘴跑火车，其实在闻程面前，那也是个老实人。 　　她决定了，必须得想一个万全的理由！ 　　别问她就不能不忽悠人吗，如果不忽悠，那还叫姜瞧吗？ 　　“咳，其实我刚才是在做实验，但没有做好，所以暂时不想让你看到。” 　　“真的吗？”闻程狐疑地问。 　　姜瞧顶着一张包子脸，恬不知耻地说，“当然，好孩子从来不撒谎。科学是非常神秘的学科，需要多思考、多实验。就像我之前徒手劈砖一样，你知道什么是受力点吗？你知道什么是杠杆原理吗？” 　　闻程的思路被带偏了，“我……我还不知道……我可以学！” 　　“没错，这种求知的精神就很好，要继续保持。” 　　你看，这光环不就回来了吗？ 　　“不过，你是在做什么实验？我可以帮忙！”闻程的话题又扭了回来。 　　呃……还真是不好忽悠啊。 　　姜瞧瞄了一眼洗手间里的镜子，镜子里的“姜瞧”好像已经恢复了平静，表现得毫无破绽。 　　然后，她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一个关于异常磁场对个体与生活环境影响的研究。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助的话，会告诉你的。” 　　闻程不相信鬼怪，但相信科学，只要姜瞧够能扯，她就可以成功圆过去。 　　当然，这也不是他傻，而是姜瞧用她二十几年的知识与经验欺负小孩。之前姜瞧就已经先发制人，在闻程这儿树立了威信，现在她又说的这么高深莫测，闻程能不相信吗？ 　　“对了，明天还要上学，阿姨已经帮你把书包收好了，你别忘了啊。”闻程说。 　　姜瞧……她还真的忘了明天是周一了！ 　　这个副本的一切都很真实，无论是时间流速，还是个体言行，同样的，姜瞧也得走正常路线：上学。 　　她现在还是个幼儿园大班的孩子，不上学难道还想上天吗？ 　　但姜瞧脑子里都是紧张的过副本的事情，哪里会想到还需要上学？ 　　她的想法也是按照正常的副本来的。 　　正经游戏副本给你安排的都是各种诡异，谁会真让你去上学解题啊？说实话，面对诡异大家还有一搏之力，但如果面对高数题，怕不是分分钟异变狂化。 　　可是这个副本就是跟正常副本不一样。这里仿佛正在进行的是她真实的人生，真实到诡异。 　　姜瞧不想再上一遍幼儿园，这还不如让她直接去做高数题，应付冒着鼻涕泡的小朋友和老师才是最复杂的事情。 　　她知道该怎样观察、洞悉一个人，从而用各种手段接近对方。但她不是那种天然擅长跟人打交道的人。 　　有需要的时候，她可以比谁都热络；但没事的时候，她对“结交朋友”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兴趣。 　　姜瞧问：“我感觉我有点不太舒服，可以请假一星期吗？” 　　她觉得一个星期，她怎么着也能离开这个副本了吧？ 　　闻程的朋友多，不想上学的朋友也多，因此，姜瞧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他。 　　“今天还有时间，你哪里不舒服，我们来个全身体检，明天肯定让你活蹦乱跳地去上学。” 　　姜瞧：可恶！ 　　“闻小程，没办法，我只能跟你说实话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现在正在进行的是拯救全世界行动。这个行动非常重要，需要一点时间。”姜瞧语重心长地说。 　　闻程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说：“哦，十分钟前我同桌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他是奥特曼，要去打怪兽了。” 　　“二十分钟前，我的组员也跟我说，他周末去拯救世界了，让我把作业给他抄一抄。” 　　“还需要我举出更多例子吗？” 　　姜瞧：“……不用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是她进这个副本之后说过最真实的话。可是早就有人把她的台词给抢了，闻程都不信，有啥办法？ 　　闻程大概知道姜瞧为什么不想去上学，因为他也听说过很多关于姜瞧的流言蜚语。 　　他想了想，就说：“我会跟郑淮他们打招呼的，他们会因为不了解你而害怕你，所以我们要认识更多的人，与更多的人成为朋友。”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尽量不要揍其他小朋友哦……实在要揍的话，记得控制力道。” 　　连他都打不过姜瞧，更别说幼儿园里的那些小朋友，姜瞧大概可以一拳一个。 　　这么想的话，好像也不用担心姜瞧被人欺负。 　　“你不是应该绝对禁止我使用暴力吗？”姜瞧问。 　　“当然不是，有时候力量是有用的。”闻程挥舞了一下拳头，“我也要跟别人打架，我只是不把这种力量用于欺凌弱者。如果有必须动手的理由，那就要动手。” 　　小闻程被姜瞧忽悠得晕头转向，但实际上，以他这个年纪来讲，他懂的确实很多，他知道姜瞧被排斥的原因：她太特殊了。 　　而如果姜瞧在幼儿园里动手伤人，造成严重后果，恐惧她的人只会更多。 　　当然，闻程也不是让她去当忍者神龟。适当的动手反而会帮助姜瞧融入集体。 　　姜瞧就问：“你不怕我吗？” 　　闻程骄傲抬下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害怕的人和东西。而且你很厉害啊，我为什么要害怕？” 　　哪怕这个闻程，不是姜瞧早就认识的那个，但如果性格、三观一样的话，仍然可以表现出可靠的品质。 　　姜瞧沉默片刻，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做一个约定吧。” 　　结果第二天，幼儿园的一个小朋友被姜瞧打出了脑震荡，被送进了医院，他脸上布满了被姜瞧划出来的血痕，幼儿园里看到的小朋友都被吓哭了，闻讯而来的家长更是气得跳脚，恨不得直接把姜瞧拎出来打。 　　“你们幼儿园怎么教的？怎么可以任由她动手？” 　　“怎么能让下手这么狠的小朋友留在学校里？必须让她滚出去！” 　　这个幼儿园基本上都是小区附近的住户在就读，家里有钱有权的当然不止姜瞧一个。相比爹不疼娘不爱的姜瞧，其他宝贝疙瘩显然更重要。 　　出了这样的事情，别的家长也不想让姜瞧留在学校内，万一下一个受伤的就是自家的孩子呢？ 　　学校方面讪讪，他们当然也是有监管责任的，表示一定会赔偿。虽然他们也觉得姜瞧这小孩下手太狠，但肯定不能让家长把小孩给打了，只能拦着男孩家长说，“姜瞧家人马上过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协商这个问题。” 　　姜瞧在老师身后露出了脑壳，脸上没有丝毫悔过之意，反而扮了一个鬼脸，“活该活该他活该，嘻嘻。” 　　男孩家长是真的要气死了，老师都差点没把人拦住。 　　姜瞧老师心里暗暗叫苦，姜瞧这个小朋友的情况他是知道的，身体有病，每天就顶着一张阴沉沉的面瘫脸，独来独往。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这小孩完全不像是“没有情绪”的样子，反而感情充沛得要命。但现在，老师非常怀念她那阴沉沉的面瘫样，他终于明白了：有些小孩看起来很可怕，并不是因为她没有表情，而是因为她本身可怕。 　　“这件事姜瞧小朋友肯定是做错了，但真要说起来双方都有一定的责任。他骂姜瞧，说她是怪物，是祸害，他妈都不要她，她该滚出幼儿园，所以她才会动手。” 　　家长一愣，然后讪讪地说，“难道我儿子没说对吗？她就是个怪物，她爸妈也直接把她丢到闻家去了。小孩子家家这么歹毒，怕不是有反社会人格，得让家里带去精神科检查一下，别放出来咬人！” 　　姜瞧笑嘻嘻地说，“像你这样的，连我都不咬。” 　　言外之意是：你不是人。 　　男孩家长越发愤怒，而在这时，姜瞧爸爸匆匆赶来，他已经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了。 　　他不停地给男孩家长道歉，“等阿豪醒来了，我就带姜瞧去道歉，绝对给出你满意的赔偿。” 　　“姜总，这根本不是赔偿的事情。你看看你女儿，有半分抱歉的意思吗？你不想要她了，就直接送她离开，别让她在这儿丢你的脸。” 　　“真的对不住，回头一定会好好教育的。”姜瞧爸爸说完，回头一看表情诡异且生动的女儿，陷入了震惊，“姜瞧，你是好了吗？” 　　“嘻嘻，我本来就没有病，有病的是你们哦~”小女孩吐吐舌头。 　　而此时，办公室某老师的桌面上，放着一面小化妆镜。真正的姜瞧正在镜面内。 　　而她手里，已经抓了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姜瞧”。 　　没错，镜面中的人，不止一个。 　　姜瞧来上学之后，课间时间去洗手间，却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手摁到了镜面。然后，她就进入了镜面中。 　　她在镜面中探索出了更多的信息：镜面世界里面的光点，是附近的镜面，可以通过光点抵达附近的镜面世界，只有在五米范围内的其他镜子才会显示出光点。 　　而其他镜面中，就有可能存在其他“姜瞧”，就比如被姜瞧摁在手上的这只。 　　【镜像】不止一个，这一点姜瞧早就已经有所猜测。 　　因为昨晚她做实验的镜像是房间里的全身镜，洗手间还有另一面镜子，在闻程来帮她洗手、贴创口贴的时候，对着的洗手间镜像十分平静，不像是被她气得火冒三丈的那个。 　　之前那个哪怕努力跟她做出一样的表情，还是隐约能够感受到那种充沛的情绪。可洗手间里的那个演得就像多了。 　　而现在，就证明了她的猜测。 　　被她掐住的诡异仍然笑嘻嘻的，“你可以杀掉一个我，但你杀不完的。因为，我们就是你。只要你存在，我们就存在。” 　　游戏系统之前的措辞也是：【都是你】 　　现在，这个诡异也说：【我们就是你】 　　两者的说法吻合了。 　　诡异是会撒谎的，但系统由位面意志形成，不会撒谎。 　　“你看，我们是在帮你。” 　　帮你众叛亲离。 　　姜瞧矢口否认，“不可能，我没有这么蠢。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质疑我的智商。” 第80章 ?????觳?她?　　姜瞧手中的诡异顿时一噎：现在这是智商的问题吗！ 　　现在这是让姜瞧选择阵营的问题！ 　　“你没得选,你跟我们是一起的。”她笑眯眯地说。 　　姜瞧本身就不讨喜，再加上“姜瞧”下那样的狠手，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讨厌她、恐惧她。这么一来,哪怕姜瞧夺回了自己的身体,她也将受着别人的白眼与歧视。 　　比如说,闻家让姜瞧留在自己家,可如果姜瞧是个有暴力倾向的小朋友，可能做出伤害闻程的事情呢？ 　　闻家肯定会转变自己的态度。 　　更别说姜瞧现在连自己身体的主导权都无法获得。 　　但很快,那诡异就发现,这确实是智商问题。 　　姜瞧说：“我明白了。” 　　诡异：？ 　　你明白什么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闻程冲进了办公室,将一面小镜子塞给了姜瞧。他就在隔壁小学就读,听到消息后就第一时间冲过来了。 　　他这家伙人缘太好，就连门卫大爷都认识他，跟大爷哭求了两句今天出事的是他妹妹（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喊姐），大爷还是把他放进来了。 　　因为昨天晚上，姜瞧郑重其事地跟他说：“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闻小程，你应该知道我有病吧？” 　　“知道。” 　　关于姜瞧的特殊病症，因为太过罕见,导致外面传得乱七八糟,但是闻程是个相信科学的小朋友，别人相信那些离谱传言,但他是不信的,他相信科学的解释。 　　姜瞧就说：“其实,我的病比你了解的更加复杂。” 　　“诶？” 　　“你知道的,我家人都不喜欢我。如果只是因为神经系统疾病,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其实,我还有精神疾病，我有人格分裂症，另外的人格具有较强的攻击性，会做出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闻程目瞪口呆。 　　“他们怕你们把我送回姜家，给他们添麻烦，所以故意隐瞒。对不起，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瞒着你，现在你可以把我送回姜家了，我不想连累你。” 　　如果是在两人素昧平生的情况下姜瞧说这样的话，闻程说不定真的把她送回去了，可现在，闻程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他正色说：“精神疾病也是可以治疗的，姜瞧你不要怕，我跟爸妈说，让他们找可靠的医生给你治病。” 　　姜瞧就说：“其实我的病情还算是可控。这面小镜子是我主人格的唤醒器，当你发现我的行为奇怪时，就把这面镜子给我，不要让我摔碎它，我就能重新控制我的身体了。” 　　“光是这个小镜子有用吗？”闻程拿着镜子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这镜子有什么稀奇的。 　　“这应该就是心理暗示之类的作用，反正我把东西交给你了，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姜瞧说。 　　闻程发现自己的知识面还是太窄了，姜瞧说的很多东西他都似懂非懂。 　　不过姜瞧愿意信任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他手上，那么他就肯定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闻程郑重其事的将小镜子收好，对姜瞧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就是姜瞧准备好的后手。 　　当她在镜子里看到镜像，感觉到不太对时，就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处理了： 　　镜像只有一个，可以说是镜像想要抢夺她的身体；可如果镜像有一堆呢？这就不只是“想要抢夺身体”可以解释的了。 　　想要进一步了解她们的目的，就只能交出身体的控制权，看看【她】获得身体后会做什么事。 　　但交出身体控制权是很危险的行为，所以姜瞧需要一个保险——那就是闻程。 　　哪怕这个世界里的闻程跟她曾经认识的不是同一个，既然他保持了这样的人设，那姜瞧就可以信任他的承诺：他会说到做到的。 　　至于装“有病”什么的，姜瞧也没办法，她交出身体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先提前打个预防针，闻程不会因为她不正常而歧视她，只会想办法帮助她。 　　所以，现在，就发生了这样一幕。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了。你们都是我的负面情绪，或者说，是原来这个世界姜瞧的负面情绪。” 　　负面情绪是可以诞生诡异的，这也是人类异化的因由。 　　姜瞧本身也不是没有情绪，而是因为身体特殊，情绪无法被传达、感知，也就无法被异化。 　　可是这个世界的镜子很特殊，或者说，姜瞧进副本的镜子很特殊，它可以照出姜瞧内心的阴暗面，并形成诡异留在镜像中。 　　为什么姜瞧说这是原来的“姜瞧”的呢？ 　　因为说真的，姜瞧自己对于过去没什么愤懑的情绪了。她是真心觉得自己够幸运的，比她不幸的人多了去了。 　　而且那些给她找不痛快的人，姜瞧能千百倍还回去，又何必因此感到愤懑？ 　　她见过了更广阔的世界，决定拿回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 　　走不出来的，是原来的“姜瞧”，因为这个世界里，没有人朝她伸出手。 　　她不懂得反抗、不懂得宣泄。 　　小孩子可以用大哭、大笑传达自己的心情，可是小姜瞧不会，没有人教她该如何应对这些。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别人，然后在沉默中扭曲自己的情感。 　　她产生的负面情绪够多，才在各个镜面世界形成了足够多的诡异。 　　知道这些诡异占据她的身体干什么，知道她们是什么之后，这个副本的目的，或者说是恶意，自然也昭然若揭：她们要让姜瞧被所有人背弃，同时，逼她选择背弃所有人。 　　她们要异化她。 　　原来，副本的目的，也早就在她进副本时就已经阐明：这是一个“无人爱她”的世界，她将注定与这个世界为敌。 　　但幸运的是，这些镜像只是情绪的异化，不能完全算是她本人，不然的话，真要跟无数个她斗智斗勇，姜瞧头都要大了。 　　她们不知道姜瞧早就准备好让出自己的身体一段时间，而闻程的及时赶到，更是让姜瞧有了抢回自己身体的机会。 　　她们不知道姜瞧的计划，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姜瞧化作一抹流光，进了闻程手中的镜面世界中，然后飞快与“姜瞧”交换了身体。 　　被丢下的镜中人目瞪口呆：为什么还有这样的操作？化成流光是什么鬼？ 　　这当然也是姜瞧探索出来的“快速移动”法。既然镜面中是以意识体的形态出现，那么在与规则不冲突的情况下，她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受自己意识操控。 　　既然这样，那她当然不能傻乎乎地用腿跑咯。 　　姜瞧本来就是思路开阔、不走的寻常路的人，成为了意识体，更是让她放飞起了自我。 　　她很清楚在镜中移动迅速的重要性。镜中人的战斗力不强，但万一被这些诡异绊住手脚，脱离身体超过十分钟，那就玩完了。 　　“姜瞧”想要摔掉小镜子，但被闻程牢牢握住了手。 　　“她”眼里闪过了一抹狠色，直接要去掐闻程的咽喉：既然这样，那就去死吧！死了，更不会有人站在她这边！ 　　然而下一秒，交换完成，“她”也就没有了摔镜子的时机，抓向闻程的手，也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帮他弹灰。 　　距离失去身体十分钟，只剩下十秒。好在，姜瞧卡点卡得完美。 第81章 ?????觳?她?　　当然,别看姜瞧好像把一切都算计到了的样子，该有的麻烦她一样没少：镜中诡异给她留下的烂摊子，她还需要收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要冒险,必然得做一定的牺牲。 　　幼儿园反而是交换身体最安全的地方了,因为老师看到不对,绝对会第一时间上前制止——否则那个男孩也不会只是身上那点伤。 　　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后，姜瞧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副本在试图扭曲她的心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姜瞧发现自己的身体力量变强了,她现在的力量可能堪比两个壮汉,同时有种精力充沛的感觉。 　　这种感觉跟她吞噬之后的感觉类似，但她确认过,她的天赋仍然不能使用。 　　这不是天赋,但与天赋异曲同工：她通过报复别人、或是伤害别人获得力量。 　　——这就是她们认为她可以与世界为敌的资本。 　　她们想要异化她，但光靠姜瞧被欺负是不够的，她们还要给她力量。 　　但这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力量，这种力量天然将姜瞧与其他人分割开来：去仇恨、去敌视那些人吧，因为他们就是你的力量源泉。 　　如果姜瞧想要用这种力量保护自己，那就必然要去伤害别人；当她去伤害别人，就有更多人敌视她。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一旦开始,就很难走出来了。 　　她们给姜瞧提供了两个选择：被世界遗弃（副本失败，永远留在副本中）；屠戮世界（副本成功,以异化者的身份回到原世界）。 　　怎么想,这两个选择都是要让她死的意思啊！ 　　姜瞧暂时先不去考虑这些,回到自己的身体后,她无视了镜像中那张扭曲的脸,将镜子丢进书包里,她首先要解决的，是眼前的问题。 　　小孩的气质转变得太明显，让人忍不住侧目。 　　男孩父亲大喊道：“大家都看到了吧？她刚才要去掐闻程的喉咙！这小姑娘力气大得不正常！下手还黑！” 　　办公室里的人表情都有些异样。 　　姜瞧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方法一，破罐子破摔，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她。 　　这么一来，她肯定没办法在这个幼儿园混下去了。这个富人圈里本来就对她有各种不好的传言，今后只怕会更多。 　　哪怕别人知道，一开始是那个男孩的错，可姜瞧报复得太狠，他们就会选择偏向男孩，觉得他更“可怜”。 　　姜瞧报复得那么狠，是一种异常表现，排斥异常，是人们向来最喜欢做的事情。 　　方法二，将精神病伪装到底。她现在的表现已经够神经质的，继续装没有人会怀疑。 　　可如果这么做，以姜瞧父亲的做派，肯定会直接送她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那样对她太被动，平白增加副本难度。 　　因为做出这些事情的，的的确确就是姜瞧本人，大家眼睛都看到了，这是没办法抵赖的。 　　姜瞧垂眸，可惜的是，她不是好人，不会按照“好人”的套路走。 　　闻程想要给姜瞧解释，“她根本没准备伤害我！” 　　那是她的另一个人格。两者区别太大，闻程不会认错。她只是发病了，接受了治疗就会好的，而且那个小男孩故意说那些话，刺激精神病人发病，也有很大责任吧？ 　　但姜瞧拉了拉他的衣角，没让他继续解释，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姜瞧把自己袖子捋了上去，露出了上面青紫交错的痕迹。 　　“我不想忍了，所以才动手。”姜瞧说。 　　看到这一幕，姜瞧她爸也怒了，不管怎么说，姜瞧是他女儿，被欺负成这样，能忍？ 　　“我就说我女儿从来都不在外面惹事，怎么突然开始打人了，原来是你们先咄咄逼人！打得好！找我算账？还没找你算账呢！这种儿子教出来迟早是个祸害！” 　　男孩父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呃，这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我家孩子弄出来的吧？谁知道是不是她要冤枉阿豪！也有可能是别人掐的！我家阿豪很乖的！” 　　就在这时，有个老师突然说话了，“这确实是阿豪干的，因为他有一块五角星勋章，平时非常宝贝。你们看姜瞧手臂上，就有勋章的印痕。” 　　这个老师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想起来了，连连点头，“好像是这样。” 　　这个小男孩平时也不是什么低调的人，有什么好东西肯定会大声炫耀，什么限量款啦，全世界只有几个啦，导致大家想起来的速度很快。 　　男孩父亲当然也想起了他自己给儿子买的东西，脸色越发难看，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姜瞧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上学了。” 　　她现在可是一个备受欺凌的小孩，产生厌学心理太正常了。 　　“好，咱们先不上学。”姜父摸了摸姜瞧的脑袋。 　　然后，他看向了幼儿园园长，说：“我们每年交这么多的学费，不是让你们白吃白喝的。我希望你们园方处理好这件事，暂时姜瞧就不来上学了。” 　　然后，姜父看也不看那个男孩的父亲，一手牵着姜瞧，一手牵着闻程离开了。 　　闻程从姜瞧捋起袖子开始，就处于有点儿懵逼的状态： 　　有人欺负了姜瞧？ 　　不对啊，她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人欺负成那样？ 　　她撒谎了？ 　　她为什么要撒谎？ 　　因为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病情吗？ 　　闻程肯定是要回去上学的，姜父很喜欢正直热心又优秀的闻程，勉力了他好几句，也跟他班主任解释了情况，才带姜瞧回家。 　　当然，今天一整天，闻程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不知道是相处久了还是怎么的，闻程发现自己还挺喜欢姜瞧的，她跟他认识的其他小伙伴都不一样。 　　但她的品性，可能跟他的三观不合。 　　没错，姜瞧手臂上的痕迹，都是自己弄出来的。只要力气足够，还是可以弄出她想要的血痕的。如果真的拿男孩的徽章跟姜瞧手上的痕迹作对比，可能就会发现尺寸的差别。 　　但人要是有了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往往不会去一一验证。 　　这件事盖棺定论后，哪怕男孩后来否认，别人也只会觉得他还在狡辩。 　　姜瞧就利用这盆脏水，洗白了自己。 　　先下狠手的是男孩，姜瞧是忍无可忍才爆发了，出手狠了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她太可怜了，身体有病还要被欺负…… 　　姜瞧重新拿回了“弱者”的宝座。她是离开了学校，但主动不想上学，和学校不想要她，那是两回事。 　　姜瞧表情平静，丝毫没有泼了脏水的负疚感。 　　那个男孩平时最多对姜瞧推推搡搡，倒也没有下那么重的手。 　　他被镜中诡异伤害这种账，当然不能算在她身上。好吧，可能她有一定责任，但他那么嚣张，镜中人不找他找谁？ 　　至于男孩因为这次欺凌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以后难免被非议，姜瞧就没啥道歉的心思了：他啊，以前也没少乱说话，他就是流言蜚语的主导者、传播者，现在同样要感受“语言”的力量而已。 　　世人总有一笔账，他们普遍认为，行动的杀伤力重于语言，打架的等级重于吵架。 　　就拿姜瞧这次为例，男孩胡说八道，是不好，但姜瞧动了手，那就是更恶劣的行为；但如果男孩先下了狠手，但姜瞧的反击也说得过去了。 　　姜瞧把这种规则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呢，她也用同样的方式“还账”。 　　别跟她说什么她是成年人，是有心算计，人家小孩是不懂事，是无心之过。 　　就是因为不懂事，姜瞧才要多教他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嘛。 　　还有什么比亲身经历更让人印象深刻的？ 　　姜父带姜瞧回了姜家。 　　他对姜瞧是有些愧疚的，姜瞧一直都知道，因为后来他也一直想要弥补跟她的关系。 　　为了让姜瞧留在闻家，而不是送走，他也给闻家提供了一些好处，这就是大人之间的互利互惠了。 　　只不过这种愧疚，比不上他的事业、比不上他的母亲、比不上他的老婆。 　　这是人之常情，人的精力有限，最在意的东西也有限。 　　现在正处于姜父对姜瞧最愧疚的时候，所以他也有耐心跟姜瞧说话：“你遇到这种事情，应该直接跟我说的。打回去也就打回去了，没关系，但你还小，万一打不过怎么办，对吧？” 　　“这几天你就先在家里好好休息……对了，你的身体……是好了吗？” 　　他之前有看到姜瞧做表情了，那会儿他感觉姜瞧的情绪表达还挺充沛的啊。 　　其实如果姜瞧身体正常，融入这个家是没问题的。 　　姜瞧挑起嘴角，“爸爸，你说的是这样吗？” 　　姜父沉默片刻：“……笑得很好看，下次别笑了。” 　　那是一个标准的露出牙齿的笑容，但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愣是没能让人感觉到一点笑意，得亏现在是大白天，不然真有种看鬼片的阴森感。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这样，他很理解妻子对姜瞧的恐惧。 　　本来她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受了刺激就更加排斥姜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至于姜瞧在学校办公室里表现得“情绪生动”，他下意识就当自己看错了。 　　姜瞧回到家里，就听到奶奶拉着她爸骂骂咧咧，“都跟你说这孩子不正常，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事？你不是跟闻家说好了吗，直接送她去闻家呗，带这么个扫把星回来干什么？” 　　她爸的声音略带烦躁，“这也是我孩子。” 　　姜瞧没管这些声音，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思考这个副本的破局之策： 　　她们给姜瞧提供的两个选择，她都不感冒。她既不想永远被困在这个副本中，也不想通过屠戮他人的方式过关。 　　被诡异牵着鼻子走，本来就是最错误的选择。 　　毫无疑问，学校里的这波，镜中人已经失败了。但她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们会怎么做？ 　　不对，如果姜瞧这辈子都不碰镜面，那她们永远出不来，破坏姜瞧人生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可是这个副本不可能让她找到这么大的BUG才对？ 　　就在这时，姜瞧的游戏界面发来了新提醒： 　　【镜面规则二】： 　　这是一面提供替身的镜子。当你不想面对这个世界时，她们会为你面对。她们能出现的时间为你停留在镜面世界的时间。 　　（解锁条件：总计停留在镜子中的时间超过十分钟；独处超过十分钟） 　　看到这个条件，姜瞧是真的想骂脏话：她需要替身吗？根本不需要！谁会需要这种“好心”！ 　　这个替身，指的不是诡异占据她的身体，而是指诡异满足一定条件后，就可以脱离镜子！ 　　她们要以姜瞧的名义干坏事，根本不需要征求她的同意！ 　　姜瞧前后两次在镜面中呆的时间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时间不长，但镜中诡异要动手脚的话，太方便了。 　　姜瞧想了想，突然冲出了房间，“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学校没能行得通，让姜瞧处于孤立无援的绝境，那这个家里，谁会是最好的下手目标呢？ 　　姜瞧那怀孕了的妈妈。 第82章 ?????觳?她?　　无论是姜瞧自己小时候,还是这个世界的姜瞧，都很少出现在妈妈面前。 　　姜瞧对妈妈没有怨恨，因为她是真的身体不好,这也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姜瞧只能尽可能让自己少出现在她面前,免得刺激到她。 　　不过因为相处时间太少,她们之间没啥感情,那也是真的。 　　“妈妈”，对姜瞧来讲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在这个时间线里,姜瞧也没有正面跟她打过照面。 　　现在姜瞧主动找姜父询问,姜父下意识地回答，“这个时间的话,她出去散步了,快要有二十分钟了吧。你怎么突然……” 　　姜瞧以前很少说话，更不会主动找妈妈，虽然他平时跟姜瞧也不太亲近，但今天的反常已经连他都发现了。 　　姜瞧根本就没听他把话说完，直接跑了出去。 　　这个小区的绿化、景观等都做得很好，就像一个小公园，绝对对得起它的房价,毕竟住在这里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这里面不仅有人工湖,还有各种名贵花卉，和修剪得十分精致的树木。 　　医生也建议姜瞧妈妈多出来走动走动,有助于身心健康,每天这个点,都会有阿姨陪她妈妈出来散步。 　　姜瞧一心二用,一边小短腿迈得飞快,一边大脑在飞快运转：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整个小区的地图,她跟姜父是从东门进来的，一路上没有遇到人。姜瞧她妈体力较弱，散步时间应该在半小时左右。 　　根据姜父的信息，姜瞧她妈已经出去二十分钟左右了，她需要在十分钟左右回家…… 　　姜瞧在脑海中标出了可能路线。 　　然后再考虑镜中诡异拥有的作案时间：最多十分钟，假姜瞧就得来到姜瞧她妈身边。 　　这个副本对姜瞧很不友好，但也绝不是无敌的存在，否则也不用费这老巴子劲儿了。 　　镜中人没有“预知”的能力，她们的个体能力甚至弱于姜瞧。那镜中人如果想要伤害姜瞧她妈，也得先找到人。 　　这意味着姜瞧妈妈出现在了镜面附近，因为这才是镜中人能伤害她、同时最节约时间的做法。 　　姜瞧妈妈以及护理又不太可能随身携带小镜子，怎样才有镜面？ 　　人工湖！ 　　将种种线索联系起来，最可能的结论就是她们在人工湖附近。 　　没办法，姜瞧的步速快，但腿短也是真的，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她妈，只能用脑子了。 　　当然，也不能排除姜瞧推测失误，比如说，镜中诡异根本没选择她妈下手，或者没准备马上下手，那姜瞧跑出来就是多此一举。 　　不过，姜瞧还是觉得她们会趁着规则解封的时候动手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姜瞧她妈确实也是最合适的目标。 　　姜瞧往人工湖的方向飞奔。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小区保安架着梯子在做什么，她大喊道：“前面有人落水了！” 　　保安一愣，跟着她一起冲向人工湖。 　　还隔着一些距离，姜瞧就听到了呼救声。 　　“快来人！救命！”护理拖着姜瞧妈妈想要往岸上拖。 　　姜瞧隐约看到了湖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扭头看到她后，突然消失不见。 　　镜中人不会让别人发现，有两个姜瞧存在。 　　姜瞧心中一沉，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正要往湖中跳，但很快顿住。如果她跳了，那才是如了那些镜中人的意。 　　此时跳进湖中，绝对会交换身体的，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不知道何时才能换回来了。 　　而且，交换了身体，假姜瞧怎么可能救亲妈？怕不是会将她往更深的地方拽。 　　那姜瞧就更洗不清冤屈了。 　　湖面波光淋漓，好像有无数个姜瞧出现在湖中，对着她笑，朝她伸出手，仿佛在说：来吧，加入我们吧。 　　好在比她慢了一点的保安很快跳进湖里，跟湖里一起将她妈妈拽了上来，紧急送完医院。 　　跟姜瞧原来的世界一样，她的弟弟或是妹妹没能保住。 　　只是这一次，这口黑锅盖在了姜瞧身上。 　　姜瞧她爸蹲在医院走廊上，表情懊悔又颓丧。 　　护理看到姜瞧，表情凶恶又憎恨，“你还敢出现！我以为你就是古怪了一点，谁会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 　　她语速急促，迫不及待地要把锅甩出去，不然的话，她这个护理是要担很大的责任的。 　　蹲着的姜父抬头看向了姜瞧。 　　护理更来劲儿了，“你是怕弟弟或妹妹出生后家里不要你吧？可是你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啊！那是你亲妈！你怎么能把人往湖里推？” 　　她确实是想甩锅，但说的也是事实： 　　当时姜瞧突然出现，跟她说想跟妈妈单独聊聊。她只是个护理，难道还能阻止她们母女俩亲近吗？ 　　她们关系再怎么不好，那也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掺和的。 　　没想到就在护理走出几步之后，姜瞧就直接将她妈推进了湖中。 　　护理都快被吓死了，跳下湖中救人，一回头就看到了姜瞧恐怖而狰狞的笑容。 　　人工湖外侧有栏杆拦着，防止有人掉下去，旁边就有游泳圈等安全措施，而且靠岸边的水很浅，成年人怎么样都不会出事。 　　问题是，姜瞧她妈是病患，也是孕妇，还是被亲女儿推下水的。受了惊吓后，她忘记水很浅，就晕了过去，直接往下沉了。 　　姜父抹了一把脸，问姜瞧，“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问你，她说的是真的吗？”他开始大声咆哮。 　　他就说姜瞧怎么会突然问起他老婆在哪，原来、原来竟然是要做这样的事情！ 　　姜瞧表情木然。她想说不是，可是她拿不出证据，说到底，这跟她确实有关系。 　　是因为她，所以她们选择对她妈下手。她妈最弱，最方便，出了事情之后，姜瞧受到的道德谴责就最多。 　　护理说：“我没有说谎，这种事情等夫人的状态好一点了，亲自问她就知道了。” 　　毫无疑问，到时就是给姜瞧的罪名板上钉钉。 　　不会有人觉得这里面有误会，不仅是护理阿姨或是姜瞧妈妈的证词，而是因为姜瞧这个人，无论做出多么凶恶的事情，大家都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早就料到了”的。 　　姜瞧有这个动机，她在姜家的地位尴尬，等弟弟妹妹出生后，这个家更没有她的立锥之地。 　　她打同学能那么狠，现在推她妈也毫不留情，果然是一个毫无人性的家伙。 　　在这个世界中，所有正常人都类似于中立NPC，他们不会站在姜瞧这边，但也不会像诡异一样想要弄死姜瞧。他们有着原来的人格思想，并根据姜瞧的言行进行反馈——真实的反馈，也是最让人绝望的反馈。 　　比如说，当我们知道对手是诡异时，非我族类，可以毫不留情地下手，没必要抱太多的感情。 　　可如果所有我们身边的人、亲近的人，都成为了你的敌对方呢？不是他们变了，他们只是给出了正常反应。结论很简单：是你异变了。 　　也就是说，诡异不是最可怕的，“正常而又诡异”的世界才可怕，孤立无援的境地会逼疯一个人。 　　姜父拎起了姜瞧的领子，就在这时，有只手拦下了他，“确实不是她做的，她是跟我一起去救人的。” 　　说话的是一起送姜瞧妈妈来医院的那个小区保安。 　　护理闻言，马上就不干了，“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故意陷害她吗？我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她喊你过来，那是贼喊捉贼！”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里面也许有误会。今天我正在小区范围内安装调试监控，让监控范围覆盖更广更全面，也是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我想，监控应该可以还姜瞧小姐一个清白。” 　　“好啊！有监控正好！这下这小孩抵赖不掉了！” 　　去确认监控的时候，小区里面的人对着姜瞧指指点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们都已经听说了“姜瞧谋杀亲妈”的事情。 　　放学了的小闻程也在人群中，用不敢置信与陌生的眼神看着姜瞧。 　　姜瞧可以利用他的品性与他再次熟悉，但同样也会因此受到反噬。 　　小区保安的脚步一顿，说：“不如让大家一起确认吧，否则这之后不知道又有多少谣言。” 　　姜父想了想，还是点头了。 　　他的本意是家丑不外扬，但现在这种情况，是他想瞒也瞒不住。如果真的不是姜瞧这孩子干的，总要让大家亲眼见证，才能真正还她清白，不然别人只会觉得，是他这个亲爹在为姜瞧遮掩。 　　监控中显示出了姜瞧跑出姜家之后的路线。 　　除非姜瞧能在某几个监控死角能完成瞬移，否则不具备作案时间。 　　她不是去了人工湖再跑回去喊保安的，而是去人工湖的路上看到保安就叫他一起了。 　　而人工湖那边的监控中，某几个画面出现了卡顿，但大家也大概看清楚了情况：护理往旁边走了几步，然后姜瞧妈妈就掉下去了。 　　画面中，没有姜瞧。 　　——假姜瞧如果不是占据姜瞧的身体出现，是无法在监控中呈现的。 　　姜瞧是后来才出现在这片区域中的。她最大的问题，可能就是没有跳下水救人。可她还这么小，谁会因此怪她？ 　　当然，疑点也是有的，比如护理和姜瞧妈妈都好像有在跟人说话。姜瞧妈妈掉下水的角度，不像是自己失误落水。 　　护理惊恐地喃喃道：“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没有撒谎……不信可以问姜夫人……” 　　这种情况，得亏监控室里的人够多，不然真的看得人毛骨悚然。 　　“这不会是遇到鬼了吧……”人群中有人说。 　　也有更相信科学一些的人马上反驳，“鬼什么鬼，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别胡说八道！” 　　还有人说：“这可能是风水问题，得让物业找风水大师来看看。” 　　但这些情况，就需要通过进一步调查来确认了。 　　总之，不会是姜瞧做的就是了。 　　这么一想，大家觉得姜瞧也挺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遇到这种事情还要背黑锅，这小孩子的心理阴影得有多大？ 　　姜瞧万万没想到，她的危机竟然这么快就被化解了，简单得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好像老天都在帮她…… 　　不对，这可是不怀好意的副本世界，如果真有“老天”的话，应该是巴不得让她异化或者死亡，怎么可能帮她？ 　　帮她的是那个保安！她左顾右盼，发现保安已经不知在何时出去了，这么一回想，她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保安的脸，只记得那大概就是一张普通的脸，混在人群中没有人会发现的那种。 　　不，更具体地说，帮她的不是保安，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不会主动对她展现善意。 　　这么说的话，在幼儿园里，当姜瞧露出手臂上的伤痕时，马上就有一个老师帮她描补过去，证实那是男孩的徽章印记。因为老师这个身份，也更容易让人相信一些。 　　帮她的人是…… 　　姜瞧跑了出去，一把抱住保安的腿，“闻程，是你，对吗？那个老师也是你，对吧？” 　　这个是单人副本，讲道理闻程不能进来。但他的情况又比较特殊，就连世界之壁都能融入，自然也可以融入规则。 　　这个世界的NPC都是规则的化身之一，闻程进来之后，不会成为某个具体的人，但他可能是姜瞧遇到的每个人。 　　“嗯，我没办法变成重要NPC，也没办法直接帮助你改变规则。”闻程摸了摸姜瞧的脑袋。 　　因为在他之上，有整个副本的主规则在运行，他就像是融入了这个主规则的小bug，偷偷摸摸做点事，不会被发现。如果做得太明显、太离谱，会被主规则注意到，并进行抹杀。 　　所以，闻程不可能直接变成小闻程。他只能用自己NPC的身份顺势而为，不着痕迹地帮助姜瞧。 　　她不是孤立无援的。在她需要的时候，他会在。 　　姜瞧就说：“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然后，姜瞧听到他说，“对了，我好像听到闻程叫你姐，是这样吗？” 　　啊这。 　　姜瞧心中的感动顿时收了起来。 　　她一本正经地说：“肯定是你听错了，里面还需要我，我进去看看。” 　　然后脚底抹油，小短腿迈得飞快。 　　下一秒，姜瞧被拉住了命运的后衣领。 　　“我是不是也欠你一声姐？” 　　逃是逃不掉的。 　　姜瞧干巴巴地笑，“哈哈，这真的不是我自愿的。主要我吧，身上的王霸之气太重，小闻程看到之后，纳头便拜，非要叫我姐，我拦都拦不住，没办法只能认了。” 　　然后，姜瞧身后传来了小闻程困惑的声音，“啊，姐，这不是你让我叫的吗？” 　　他出来找姜瞧道歉，他差点就误会她了，没想到就看到姜瞧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哦，这样啊。”保安的声音不辨喜怒。 　　姜瞧都要裂开了，现在直接一头撞死在他腿上还来得及吗？ 第83章 ?????觳?她?　　姜瞧不吭声了,只要她的脑壳埋得够低，她就可以装死装到底。 　　因为这是个单人副本，姜瞧没想到闻程本人也会进来,她已经确认过此闻程非彼闻程了,才敢这么放飞自我,趁着人不在,偷偷嘚瑟一下。 　　其实这里面也有一丢丢姜瞧的怨念：虽然规则设定了这个世界的你不能帮我，可是你怎么能真的不帮我？ 　　结果,就被本人抓包了。 　　偏偏小闻程是个正经人,他就跟保安说：“姜瞧姐，你怎么了？叔叔,你是不是勒着她了？她都不说话了。” 　　那一声声“姐”,全都是扎向姜瞧的刀。 　　知道你小子耿直，可能不能不要把耿直用在她身上啊摔！虾仁猪心啊朋友！ 　　闻程放了手，“姜瞧小朋友，你来说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瞧顿时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必须没有。” 　　小闻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莫名有种姜瞧和这个保安很熟悉的感觉。可是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区保安啊，姜瞧什么时候跟他有了交情？ 　　“姜瞧姐……” 　　姜瞧马上说：“以后都不用喊我姐了！真的！我觉得我的实力还配不上这个称呼。” 　　他每喊一声,姜瞧就感觉自己身后凉飕飕的。 　　保安揉揉姜瞧的头发,说：“我觉得他这么叫你,肯定是因为你有过人之处,让他折服,对吧？” 　　“对！”小闻程不假思索地说：“姜瞧姐超厉害的,叔叔，你知道徒手劈砖吗？她懂的太多了，还教我要好好学习……唔唔唔……” 　　某人被捂住了嘴。 　　姜瞧可不敢让他继续说下去了，这是要彻底社死的节奏啊。 　　她对保安一鞠躬，“叔叔，现在有事，过会儿再来找你。” 　　然后拖住小闻程溜了。 　　小闻程正儿八经地要跟姜瞧道歉，姜瞧无所谓地摆摆手，说：“没事，这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副本的意图，他只是给出了正常的反馈而已。 　　姜瞧当然不是刀枪不入，身边的人的这些反应，其实也会稍微对她造成影响的。可知道闻程同样在这里面时，她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了。 　　她不是在孤军奋战，她身后有后盾。 　　这么说可能有点渣：闻程这个正品就在，代餐小闻程的态度就显得不太重要了。 　　小闻程张开了怀抱，“如果你难过，可以抱抱我。或者你想吃糖吗？吃了糖心情就会变好。” 　　她被这么多人冤枉，肯定很难受吧？几分钟之前，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姜瞧摇摇头，“不，我现在很高兴。如果我可以笑就好了。” 　　当然，她说的笑，不是她自己刻意控制表情的那种笑，而是自然而然、可以表达情绪的那种笑容。 　　“是因为洗清冤屈了吗？” 　　“不是，是因为我上面有人。” 　　小闻程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他突然感觉，姜瞧现在就像他之前遇到过的一些嘚瑟有后台的小朋友，“放学别走，我叫我哥来打你。” 　　姜瞧没解释太多，“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小区居民正在讨论这次的事件，暂时也轮不到姜瞧这些小孩子来插嘴，不过姜瞧还是悄悄摸摸地去偷听了一耳朵：虽然大部分人不愿意承认鬼神之说，但有人提议请个风水大师来看看之后，大家都同意了。 　　风水、磁场这种东西嘛，既可以说是玄学，也可以说是科学，很多人多多少少都信一些。 　　就连姜瞧奶奶都是其中拥趸，“请！必须得请！” 　　虽然她在家里对姜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她是个特别要面子的老太太，她不喜欢姜瞧的一大重要原因就是姜瞧让她没面子。 　　现在监控都证明了姜瞧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她也不会当众骂姜瞧扫把星，这对姜家的名声没有好处。 　　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姜瞧不祥，等到时候大师来了，一定得让他一起把姜瞧给看看，免得再闹得家宅不宁。 　　姜瞧可不管老太太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略略听了一嘴之后，就溜去找真正的闻程了。 　　姜瞧假装之前那点小插曲不曾发生，若无其事地说起正事，“我不能一直追着这些镜中人跑，这样对我太不利了。我总有跑不过她们的时候。” 　　被动防御会滞后，让人防不胜防。 　　就像这次，姜瞧明白规则之后，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还是慢了半拍。 　　如果不是闻程暗中帮忙，给姜瞧开后门，哪怕姜瞧能解决这次的事情，也会非常麻烦。 　　跟着镜中人跑，反而丢了自己的节奏，迟早会拖垮姜瞧。 　　她要重新拿回主动权。 　　“你准备怎么做？”保安嘴角含笑，他感觉他熟悉的姜小瞧又回来了。 　　“她们想告诉我，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天然站在我这边。但其实，是有的。”姜瞧说。 　　“谁？你是说小闻程吗？” 　　“不是。”姜瞧卖了个关子，“后面你就知道了。而且，她们一直在试图误导我，让我产生一种印象，她们是杀不完的。这样我能做的选择就很有限。” 　　但事实是：她们并不是无限裂变的存在，因为她们可以在镜面世界转移，想要杀死所有镜中人很难。而且姜瞧不能保证不会产生新的镜中人。 　　也就是说，解决以上两个难点，其实可以彻底消灭这些诡异。 　　先不说如何统一消灭镜中人，先说后一个难点：不能产生新的镜中人。 　　关键就在姜瞧说的那个“天然站在她这边的人”身上。 　　不是闻程，而是，原来的“姜瞧”。 　　姜瞧进副本之后，就自然而然地获得了这具身体，这让她差点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她其实是个入侵者。 　　原来的姜瞧必然是存在的，因为那些诡异，都是通过她的情绪异变衍生出来的。 　　她的人生，太痛苦太绝望了。既然这样，那就给她看看，其实这个世界没那么糟糕吧。 　　第一步，就是找到原来的她。 　　姜瞧已经猜到她在哪里了。 　　因为最了解“她”的人，就是姜瞧自己。转变了思路之后，问题顿时就变简单了。 　　姜瞧带保安闻程去了人工湖边上，拿出一面小镜子，“帮我看好身体，别让她乱跑。九分钟后，让我交换回来。” 　　然后，交换完成。 　　通过小镜子的镜面，姜瞧直接进了人工湖镜面。 　　人工湖的镜面世界里，有好多个镜中人笑嘻嘻地看着姜瞧，“怎么样，你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吗？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成为我们的一员的。” 　　她们待在人工湖里，没有去其他镜面的话，消息滞后严重：她们只知道她们对姜瞧妈妈下手了，却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姜瞧面无表情地说：“把我逼成这样，现在你们高兴了？你们永远都不会如愿的，我永远都不会把你们当成我的同类！” 　　可是这种话在诡异们听来，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连身体都没有了，她还在骄傲什么？在镜面中待的时间久了，哪怕她不想成为她们的同类，也逃不掉的。 　　“嘻嘻，那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吧。你应该感谢我们，是我们改造了你的垃圾人生，让它变得更精彩。” 　　发现姜瞧黔驴技穷，只是在垂死挣扎之后，她们干脆也不管她了，而是在笑嘻嘻地讨论等到她们占据身体时，要做些什么。 　　“每个人一天时间，刚刚好。” 　　“一天时间？不行不行，这太长了。每人一个小时差不多了，正好轮完一天，多出来的……嘿嘿。” 　　“一个小时够干什么？不行！要让我先上！” 　　她们旁若无人地争议着。 　　姜瞧往镜面世界的深处走去，就看到了一个蹲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埋着头的小女孩。 　　她没有参与那些诡异的聊天，那些诡异也不搭理她。她在试图把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找到她了。 　　姜瞧心中一叹。她就知道她在这个镜面。 　　姜瞧走过去，坐在了她身旁，说：“不看、不听、不说，你假装一切都不存在，可是这些都在真实发生。” 　　“姜瞧”抬起头，用一双灰蒙蒙的眼睛盯着她看。 　　“你很害怕吧？这些东西的出现。” 　　正常人看到“姜瞧”有这么多憎恶、愤恨、恐惧等等的负面情绪，或许会觉得她本身就是个厌世的心理变态。 　　可是姜瞧了解自己，“她”看到那么多异化了的自己，不是兴奋终于可以报仇了，而是害怕：原来她自己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人吗？难怪那些人都讨厌她。 　　小女孩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她们说了，她们就是因为我才存在的。我，就是万恶之源。” 　　“别理会那些傻x玩意儿。你如果是她们的话，还需要她们这么费心费力地用语言蛊惑吗？” 　　“可是她们为什么会出现？” 　　“因为你很厉害，你很特殊。她们才想要针对你。也因为你不快乐，你没有留恋那个世界的理由。等你足够快乐，那些诡异就不会继续诞生了。” 　　小女孩看着姜瞧，问：“你是谁？为什么你跟她们都不一样？” 　　“因为，我就是你。我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人。”姜瞧朝她伸出了手，“我们一起解决问题吧。” 　　可下一秒，小女孩拍开了她的手，说，“可是我不相信你。” 　　一开始，那些镜中人也不是直接露出自己的獠牙的，因为她没有朋友，她们就假装成了她的朋友。 　　那时候小女孩很高兴，哪怕她的朋友有点奇怪，她也终于有朋友了，结果等她们占据了她的身体，顿时就换了副嘴脸。 　　知道了这些朋友真相的小女孩把自己缩了起来。 　　当然，这些诡异占据身体的时间点，正好就是姜瞧进副本的时间点。她们都没来得及干点什么，就重新被姜瞧抢回去了。 　　姜瞧非常欣慰，她直接表演了一个我夸我自己。 　　“很好，不愧是我自己，总算没有那些诡异那么愚蠢。我不需要你马上信任我，我需要你认真看着外面的情况，别再逃避。” 　　“看什么？”小女孩有点迷茫，看外面的世界被霍霍得有多么糟糕吗？ 　　“看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小女孩：？？？ 　　“总之，你会明白的。即便这个世界对你并不友善，你也有改变它的能力。我说过的，你很厉害，当然，我的意思是，我很厉害。” 　　小女孩被她无语到了：你到底想夸谁？ 　　“你看到那个镜面了吗？呆在那个镜面里，我会带着这块镜面的，你就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姜瞧说。 　　要让小姜瞧不再产生更多诡异，就要让她亲眼见证：外面这个世界，其实没有那么糟糕。 　　小朋友改变不了的事情，姜瞧难道改变不了吗？ 　　“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走吧。” 　　姜瞧飞速转移，扫清了那块镜面面前的诡异，然后回到了自己身体里。把事情交给闻程，姜瞧不用担心出岔子。果然，一切进行顺利。 　　“唔唔唔……” 　　唯一不太顺利的是，回到自己的身体后，姜瞧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棵大树下，嘴上还结结实实地贴着胶带。 　　闻保安帮她撕下胶带并松绑，“没办法，那家伙出来之后就要来抓挠我，我只能把她给绑了。她又想呼救，我就只能让她闭嘴了。” 　　绝对没有蓄意报复的意思哦~ 　　姜瞧：…… 　　姜瞧想要BB两句，闻程又说：“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这转移话题的方式，跟某人如出一辙。既视感太强，某人只好说：“嗯，进展顺利。现在是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首先我要展现的是我的钞能力，叔叔借我点钱呗。” 　　姜瞧白嫩的小手往前一摊。 　　闻保安拍了一下她的手，三十七度的嘴说出了冰冷的两字，“没钱。” 第84章 ?????觳?她上　　对于姜瞧小朋友来说,想要获得别人的喜欢并不容易，这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 　　可是对成年人姜瞧来说，“喜欢”是可以被衡量的,本质上就是一种交易。 　　想让别人喜欢你,那你就要提供别人想要的东西,或许是物质上的,也或许是精神上的。说到底，这就是一个投其所好的过程。 　　很多时候姜瞧都懒得做这种事情,但这不代表她不擅长。就连诡异,她都能忽悠它们上贼船，更别说人类了。 　　慢慢培养感情的方法是可行的,不过姜瞧没有这个耐心,这个副本拖得越久麻烦越多，所以，她准备选择的方式是：利益捆绑。 　　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六岁多的姜瞧她没钱。 　　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真实地感受过缺钱的烦恼了。 　　原来的姜瞧本来就不是那种擅长表达自己需求的人，家里给多少零花钱，她就拿多少。姜父又不是那种细心的人,不给也正常,反正饿不死她。 　　姜瞧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有几十块钱的巨款，对于她要做的事情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找成年同伴闻程借点钱作为启动资金,结果就被无情拒绝了。 　　“我现在是小区保安,为业主服务,符合逻辑。但把我的钱给你,不符合逻辑链,会被规则注意到。而且，你觉得我很有钱？” 　　闻保安全身上下凑来也只有几千块钱，就算真的全都给姜瞧了，那还是不够。 　　姜瞧摇头道，“你，不行。” 　　闻程：…… 　　这时候他竟然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诡异更欠打一些，还是姜瞧本人更欠打一些。 　　闻程本人不顶事儿，这不是还有小闻程么？ 　　小闻程听说姜瞧要借钱，马上就将自己多年存下来的压岁钱都给了姜瞧。 　　因为之前冤枉了姜瞧，他心中一直都有愧疚感。现在能为姜瞧做点什么，那就再好不过了。 　　姜瞧手上拿着存折，在某只一穷二白的保安面前走过。她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下一步，就是找姜父卖惨哭穷。 　　姜父惊讶地发现，姜瞧会主动找他提要求了，“爸爸，打钱。” 　　撒娇是不可能撒娇的，她只会用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看。至于姜父从眼神中读出了什么意思，那就他自己解读的问题了。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姜父看到了姜瞧手中的银行卡。 　　姜瞧就说：“这是闻程往年的压岁钱。” 　　姜父恍然大悟，别的朋友都有的她没有，所以姜瞧才找他要了。 　　他以前很少顾及姜瞧的需求，这是疏忽，倒不是要故意苛待姜瞧，“补，咱们都补上。” 　　然后，他又有点心情复杂地说：“姜瞧，我感觉你变了很多。” 　　姜瞧扬起一张稚嫩的脸，问：“变？哪里变了？” 　　姜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跟其他人一样，都没有去真正了解过姜瞧。也正因为此，姜瞧才敢肆无忌惮地发挥。 　　那些不了解她的人连他会谋杀亲妈都会信，她表现出什么样子都是正常的。 　　在姜瞧的质问下，姜父想起了差点冤枉了姜瞧的事情，更加愧疚，就说：“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像现在这样，直接告诉我就行。别的小朋友有的，你也能有。” 　　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反正早已成年的姜瞧是不会当真的。 　　她直接就说：“我现在就有需要，帮我开个股票账户。” 　　她是未成年人，开不了户，不过可以从姜父那儿搞个账户来操作。 　　正常投资都会有周期，对现在的姜瞧来说，最快赚到钱的方式就是进股市。 　　当然，股市风险很大，抱着赚快钱想法的人进去，八成会被当成韭菜。 　　姜瞧敢碰这个，是因为她有先知优势。 　　当然，她也很清楚，这个世界的大方向虽然跟她原来的一样，但有些细节是不同的，这些细节就可能造成结果的不同。 　　所以，她一直都有在浏览相关资讯，偷偷留意小区居民们的聊天，这些珍贵情报就是她作出判断的重要依据之一。 　　她在原世界里能赚钱，又不可能“预知”。现在有了“预知”，是让她的判断更加准确。 　　姜父被她整乐了，“你还知道炒股？看得懂吗？” 　　“你给我的钱，算是我的了吗？” 　　“算。” 　　“所以，我有支配自由权。” 　　意思就是你不用管我懂不懂。 　　把账号交给家里的小孩练手打理，树立金钱观，是很多家庭都会做的事情，问题就是姜瞧的年纪实在太小了。 　　姜父略一沉吟，还是决定答应姜瞧，不过他提前打了预防针，“钱亏光了，后面就没有了。我不会管你。” 　　“好。” 　　姜父嘴上说不管，但他还是偷偷留意了一下这个账户的情况，然后他就呆了：原来姜瞧还真懂啊！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当这个女儿有罕见病、不讨人喜欢的时候，你要忽视她，有千百种理由，可如果你发现她很优秀，你就会为之前的忽视感到愧疚。 　　姜父开始更关注起姜瞧了。 　　然后他发现，邻居们开始对他夸奖姜瞧，“你有个好女儿啊。” 　　姜父：？ 　　他先是笑着应下来，然后旁敲侧击，终于知道姜瞧这段时间干了什么好事：姜瞧没事的时候，就跟小闻程在小区里面溜达溜达，时不时冒出几句投资行业相关的话来。 　　一开始大家都不会当真，听六岁小朋友的投资之道，还不如直接闭着眼睛做决策。 　　不过两个年纪都不大的小孩子在聊这个，还是会让这里的住户们比较感兴趣。尤其是闻程，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家长们对他都很宽容友善，自家的小孩很可能就跟着闻程玩呢。 　　所以，他们也会认真地听一听两个小孩到底在说些什么，如果两人真的入门了，他们也愿意指点两句。 　　结果聊了两句之后，他们发现，两人根本就不是在瞎胡闹。 　　小闻程是被姜瞧带着入门的。因为他发现姜瞧在研究这些，不由也跟着学习了起来。不过他本来脑子就好，学的速度很快。 　　那些家长感慨完不愧是闻程，果然厉害之后，又看看姜瞧，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感慨了。 　　姜瞧能跟上他们的思路，甚至于说，她的眼光比他们还毒。 　　这算什么？算他们大半辈子都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至于说这是不是姜家或是闻家手把手教，故意艹神童人设？ 　　这些东西可不是靠死记硬背学下来的，没点自己的认知和理解，也跟他们聊不到一块儿去。 　　这不，小区里面的忘年交组合就出现了。 　　之前小区居民们都有在漠视姜瞧的处境，因为他们也觉得这小孩不讨喜，很古怪，可现在，他们突然觉得，这就是天才的样子啊！ 　　最近，小区里的孩子都特别乖巧，没有一个敢冒犯姜瞧：他们父母辈的人都要跟姜瞧称兄道弟了，你说你敢再胡说八道吗？ 　　小孩子对人的态度，很多都是从别人那儿学来的。 　　父母对姜瞧够客气，他们本人就不敢乱来了。 　　就连姜瞧奶奶都没少受到问候，她恍恍惚惚地问姜瞧她爸，“他们说的，真的是姜瞧吗？” 　　“我也不知道……” 　　姜瞧奶奶又回想了一下姜瞧她妈在医院中的情况，忍不住说：“那小丫头会不会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了？不然……她怎么会懂那些？” 　　姜瞧妈妈已经醒了，但是在医院静养。 　　因为这次落水、流产对她的身心伤害较大，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她有时候就在喊：“姜瞧要杀我！是姜瞧干的！就是她干的！她还在湖里拽我下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来找我了……” 　　这话部分内容跟护理的证词是可以对上的。 　　但有些，就像是精神病人的呓语一样。 　　为了避免让她进一步受刺激，谁都没有细问当时的情况，也不会让姜瞧去见她。 　　姜瞧奶奶本来就有点迷信，姜瞧妈妈说的那些话，再加上姜瞧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说不定真的是不干净的东西！ 　　“妈，你别乱说。” 　　姜父对这套是不信的。 　　可他的说法不能打消姜瞧奶奶的疑虑，反而让她越发疑神疑鬼起来。 　　她不敢骂姜瞧了，甚至还躲着姜瞧：万一被盯上，她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折腾。 　　她避着姜瞧，却发现遇到姜瞧的时候变多了。 　　下楼的时候一转身，就看到她那双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她看。 　　去客厅，沙发上爬起一个人来，她露出诡异的笑容，“奶奶。” 　　回房间的时候，她就看到走廊的尽头，姜瞧盯着她看。 　　老太太快要被吓得心脏停跳，就去找姜父，“她真的不对劲！太可怕了！你是没看见，她那种眼神……” 　　姜父无奈道，“妈，你想多了，她的眼神不会有变化。她就是这样，不是对你有恶意。而且是我让她多出来活动活动，别老一个人闷在房间里。” 　　姜瞧奶奶马上就说：“不行，还是让她住到闻家去吧。她在家里我实在害怕。” 　　她的态度太坚定，姜父只好去找姜瞧商量，姜瞧一口应下。 　　回过头，她就去跟奶奶说，“奶奶，是你要把我送走吗？” 　　姜瞧奶奶听到这话，更加害怕了，马上就说：“没有，没有，我觉得你留在家里好！这是你家，怎么能把你送走呢？” 　　“可是爸爸不是这样说的。” 　　“你爸听错了，我肯定不会送你走，我现在就去找他说清楚！”姜瞧奶奶说。 　　因为害怕，她再也不敢随便乱提送姜瞧离开的事情了。 　　而且她还不能说出自己的害怕，因为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别人会夸“你有个好孙女”，姜瞧爸爸也说“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姜瞧一直都这样”。 　　甚至她还不得不装出“奶慈孙孝”的模样，既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是不想得罪“姜瞧”。 　　她只能一直等着“大师”的到来，让大师看看姜瞧到底是什么成分的妖魔鬼怪。 　　这段时间，姜瞧一直带着小镜子，让镜中的姜瞧看看这段时间大家对她态度的变化。 　　镜中的姜瞧有点儿迷茫： 　　在此期间，镜中人同样试图出来捣乱，当姜瞧一个人独处时，利用第二条镜面规则出来捣乱，比如欺负小孩子，破坏园林、人工湖之类。 　　她们学乖了，知道小区里监控变多了，也学会了找监控死角或是先破坏监控，然后故意让别人“看到”她们。 　　但是，这仍然没能影响姜瞧的风评。 　　当别人不喜欢一个人时，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也会让人相信。可如果这个人很受欢迎，没有足够的证据，谣言只会是谣言。 　　看看姜瞧做的那些事情就知道了，她哪有那么闲去招猫逗狗？两者根本就不再一个层次上。 　　有些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发现，可能是有人讨厌姜瞧，才故意假冒姜瞧做这些事，或者是故意传播关于姜瞧的谣言。 　　如果不是镜中人跑得快，或许要被警惕的居民抓住了。 　　小姜瞧觉得自己看懂了，又感觉好像没看懂，怎么会这样呢？ 　　“你不需要说服所有人喜欢你，你只需要说服大多数，或者是那个影响大多数的人就行了。其他人就会从众。” 　　“可是，我不是你，我做不到你这样。” 　　“不，你做得到的。我说过，我就是你。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一个模板，你只需要知道方法就好了，不用完全一模一样。你可以按照你的意愿，选择你喜欢的方式。” 　　面对同样的情境，一个人的解决方法也会根据她个人的境遇有不同的变化。就像姜瞧在原来的小时候，只会给奶奶搞点恶作剧。 　　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姜瞧本质上是个成年人了，她更了解奶奶这种人，她甚至不需要去恶作剧，只需要顺势而为，放大奶奶的恐惧，就可以让她闭嘴。 　　姜瞧不觉得小时候的自己做错了，因为那时候她没有更高明的办法，看似拙劣的反抗，都是有效的。 　　“我一个人没办法完全解决这些东西，我需要你帮我，你愿意吗？”姜瞧问。 　　“我愿意。”镜中的小姜瞧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还不知道姜瞧准备做什么，她只知道，看到姜瞧所做的这些，她心里有快意、有愉悦、有轻松。 第85章 ?????觳?她乊　　姜家门口,汽车停稳后，姜父扶着姜瞧妈妈下车了，还一边说,“你小心点。”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她就该好好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 　　可是她的状态好了很多,精神清醒,谈吐清晰。她执意要回家，她觉得家里的环境更有利于病情恢复,姜父拗不过她,还是同意了。 　　她还说：“之前都怪我，是我当时脑子不清醒才会掉下水,这不是姜瞧的错。等回家以后,我应该好好跟她道个歉。” 　　姜父当然高兴，不过还是得照顾着老婆的身体，“你别这么说，不要勉强自己。她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有事，你现在调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姜瞧妈妈没让姜父开掉护理，因为她说这一切的责任主要都在她自己,而且这个阿姨照顾了她这么久,突然换一个反而不适应。 　　这对姜父而言是小事，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要姜瞧妈妈的身体好转,不像之前那样郁郁寡欢,其他的都是小事。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回了家。 　　“妈,我们回来了。”姜瞧妈妈主动跟姜瞧奶奶打招呼。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气质温婉，是很容易博得别人好感的那种人。只不过以前她身上总有一种病殃殃的味道，但现在一看，倒是好了很多。 　　“我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跟姜瞧说过话了，可以让我见见她吗？”姜瞧妈妈又说。 　　姜瞧奶奶听到这话，忍不住像看西洋景一样看了眼这个儿媳妇。以前她对姜瞧是什么态度，姜瞧奶奶是很清楚的。 　　这脑子进了回水，效果竟然这么好？ 　　不过姜瞧奶奶也没有多想，她跟姜瞧爸爸一样，觉得人在受了刺激的情况下，果然就会变得大有不同。 　　早知道就该早让她受点刺激，也免得在各种疗养院浪费那么多钱了，说不定这回都已经抱大孙子了呢…… 　　她本来这样在心中腹诽，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护理脸上的淡淡笑容。 　　笑容本身没问题，但姜瞧奶奶却感受到了一种违和感，然后，她又看了眼儿媳妇。 　　仔细对比之后就发现，两个人的笑容竟然一模一样！ 　　那笑容的弧度，就跟拿尺子量出来的一样。 　　如果单个看没问题，如果不认真看也没问题。可仔细看了之后……姜瞧奶奶后背发凉。 　　儿媳妇怎么就不怕姜瞧了？变成同类了，当然也就不怕了…… 　　“妈，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太好。”姜瞧妈妈上前，握住了姜瞧奶奶的手，关心地问。 　　姜瞧妈妈的身体比较虚，手脚冰冷也是正常的——前提是姜瞧奶奶没发现她的其他异常。 　　姜瞧奶奶差点直接晕厥过去：他们姜家这是怎么了？这是捅了鬼窝吗？ 　　她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没……我没事。” 　　傻叉儿子为什么要把儿媳妇带回来！而且现在他还在那儿喊姜瞧，“姜瞧，你妈妈回来了，下来看看你妈。” 　　傻叉儿子是巴不得鬼聚齐是吧？ 　　姜瞧奶奶在心中破口大骂这个叉烧儿子，面上却不敢显露半点端倪：这些鬼怪没有直接动手，她还有机会。可如果激怒了这些东西，它们直接动手怎么办？ 　　大师今天中午就要到了，拖到那个时候，等大师来处理就行。 　　她马上就说：“我想起来了，我的老姐妹喊我去搓麻将，我先走了。” 　　然后，她步伐矫健地从家里小跑出去。 　　跑出去的时候，她还总感觉自己的后背黏着一道让人不适的视线。 　　姜父：？ 　　他妈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姜瞧在楼上跟镜中小姜瞧探讨了一会儿要做的事情之后，就听到了楼下的声音。 　　当时她有点儿懵：她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回来？ 　　等她爸喊她的时候，姜瞧就更加迷茫了，正常来讲，不是应该让她回避一下吗？ 　　姜瞧很快反应过来：大概又是这个副本中有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她之前故意没管这一点，就按着自己的节奏往下走，甭管有什么问题强闯过去。现在镜中人应该非常恼恨，而这个世界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让她过关。 　　果然，幺蛾子来了。 　　她走到了走廊，偷偷往下看，就跟她妈还有那个护理对上了视线。一看她们那样，姜瞧就什么都明白了：她们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才慢半拍地给姜瞧发来了新消息： 　　【镜面规则三】： 　　直视诡异者，恐惧诡异者，将被诡异同化。人在疯狂地寻找救命稻草与解脱时，不知自己已经向诡异献上祭品。 　　姜瞧心中一沉，按照这个说法，底下那两个人不是像她一样，被占据了身体，还有拿回来的可能。 　　她们已经直接异化了。 　　异化，那就不可逆了。 　　这个世界本来不存在异化这个说法，因为一直以来，有问题的只有姜瞧一个人。 　　神神鬼鬼的说法肯定是有的，但仅限于传言，不是真实存在的。污染浓度不够，无法对普通人产生影响。 　　镜面规则一开始也只是针对姜瞧，只要污染了姜瞧，就可以让她成为这个世界的代行者，然后污染整个世界。 　　但姜瞧现在根本就不按照它们的设想出牌，照这样发展下去，姜瞧就是立个“万人迷”人设都没问题，还怎么让她被污染，然后投效？ 　　所以，新规则出现了。 　　它们的第一污染对象也不是姜瞧了，而是其他人。 　　当然，普通人还是无法被污染。能污染的只有正面接触过假姜瞧，并且对原来世界观产生了怀疑，心理十分脆弱的人，这种人才满足异化条件。 　　刚好，姜瞧妈妈还有这个护理满足了条件。 　　小区里也有其他人接触过假姜瞧，可是他们不一定信这个，多半觉得这是有人在恶作剧，所以同样不满足条件。 　　姜瞧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因为哪怕是在这个世界里，她也没有信心能救她妈妈。她能改变很多事情，但有些确实是她能力范围之外的。 　　从诡异中救人或许还有机会，但治病救人……那还是省省吧。 　　副本封掉她的仓库，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她只能做光凭她自己就能做到的事情，但不可以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 　　她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了：她妈妈，很可能还是会很快去世。 　　这是原先时间线里就有的事情。 　　可就算有这样的觉悟，知道她已经异化时，姜瞧还是感觉到了一点遗憾。 　　然后，姜瞧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一楼。 　　她们以为占据了她妈的身体，可以掌控局势。那姜瞧会告诉她们，这大错特错，因为，已经救不了她妈了，反而让她不用那么小心了。 　　姜夫人温和地朝姜瞧招手，“姜瞧，到妈妈这里来。” 　　姜瞧依言走了过去。 　　“很长时间没见你，长高了不少。以前是妈妈不好，所以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在别人看来这是一副母慈女孝的画面。 　　姜父对此十分欣慰，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家庭和睦。 　　但实际上，姜夫人的指甲已经掐进了姜瞧的手臂里，她想让姜瞧尖叫，让她反抗，让她愤怒，让她“原形毕露”。 　　这段时间，姜瞧用各种方式博得了大家的喜欢，“姜夫人”就要破坏这种喜欢。 　　如果姜瞧这时候突然反抗，像她爸这些人只会觉得这孩子果然不懂事：她妈刚出院，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她培养感情，她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 　　姜瞧说她妈用力掐她？一个病人能有多大的力气？ 　　诡异占据的这个身体太有优势了，姜夫人这个病美人的人设早已深入人心。 　　姜瞧愤怒吗？ 　　当然。她跟妈妈说不上多少感情，但很讨厌诡异占据她妈妈的身体，在她面前自称“妈妈”。 　　可是这样的愤怒跟其他情绪一样，没能影响到她，她反而更加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姜瞧没尖叫，也没甩开手，而是一手将一旁露出欣慰目光的姜父扯了过来，把姜父的手跟他们放在一起，“爸爸，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 　　然后，姜瞧的胳膊不着痕迹地一拐，从姜夫人的手上脱离出来。姜夫人没来得及收力，爪子落在了姜父手上，直接就把姜父掐出了几道血痕。 　　姜父吃痛，飞快收起了自己的手，然后惊疑不定地看向姜夫人，“老婆，你……” 　　跟别人亲近时用这种力道，真的还能叫做亲近吗？ 　　他赶紧捋起姜瞧的袖子，果然就看到了姜瞧身上也有痕迹，“姜瞧，你怎么不说？” 　　姜夫人心中恼恨，她没想到姜瞧反应这么快。 　　她大惊失色，说：“我刚刚这么用力吗？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可能是心情太激动了。” 　　“我是没关系，可是小孩子皮肤娇嫩，你看看。” 　　姜瞧懂事地说：“爸爸，我觉得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对吧？” 　　“对、对。”姜夫人不能在姜父面前露出端倪。她只能咬碎了牙齿，帮姜瞧艹听话懂事的人设，“姜瞧，对不起，下次我要是没控制好力道，你要提醒妈妈。妈妈不想伤害你。” 　　姜父非常感动，虽然姜瞧还是跟之前一样不能表达感情，但他却觉得自己对女儿的了解越来越多了，其实他女儿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你瞅瞅，这多懂事、多听话啊。 　　他没觉得是姜瞧故意把他拉过来给他挡灾。小女孩因为终于得到了家人的认可而高兴，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妈妈，你可以抱抱我吗？”姜瞧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姑娘一样问。 　　“当然。”姜夫人张开了怀抱。 　　姜瞧扑腾上去。 　　她的体重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的怪力。她是蓄力冲上姜夫人的怀抱的，那种撞击感…… 　　姜夫人差点没能控制好脸上的贵妇表情。 　　只是正常人不会觉得她一个小朋友蓄了多少力，姜瞧小胳膊小腿，挥拳头都会给人软绵绵的感觉。 　　姜夫人什么抱怨的话都不能说。 　　“我真的超喜欢妈妈的啦。”姜瞧在她耳畔一字一顿地说。 　　就在这时，一旁的护理笑眯眯地说：“对了，小姐的发型乱了，夫人您以前都没给小姐梳过头发吧？我去拿镜子梳子，您给小姐梳梳头吧。” 　　镜中诡异没有实体，不交换身体，就没办法控制姜瞧的身体与行动。哪怕能以“假姜瞧”身份出来行动，跟真正的姜瞧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可是姜夫人成为诡异的一员后，她就可以用各种方法让姜瞧接触镜面。诡异就有了摆布姜瞧的机会。 第86章 ?????觳?她? 　　姜父欣慰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他老婆正温柔地给姜瞧梳着头发,还时不时地将镜子拿到姜瞧面前问，“好看吗？” 　　姜瞧也拿着镜子说：“好看，妈妈的手艺真好。” 　　短短时间内,母女两人的关系竟然已经突飞猛进了。 　　阳光照进来,将画面渲染得更加唯美。 　　但现实情况是： 　　姜夫人想要将镜子怼到姜瞧面前,差点直接往她鼻尖怼过去。只要碰到姜瞧的身体,就可以把镜中诡异换出来，让诡异占据姜瞧的身体。 　　但是姜瞧牢牢地抓着镜子的边沿,不让自己的身体部位碰到镜面。 　　两人一边进行着力量地角逐,还要一边进行演技的较量。 　　姜瞧无法表现情绪大家都知道，她顶着面瘫脸随便夸两句就行,但这就比较考验姜夫人的演技了,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她现在的笑容越来越僵硬了。 　　不过姜瞧也没能占据上风，因为姜夫人还有一个护理帮手。 　　现在姜父看到的岁月静好，其实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姜瞧不是没有办法逃避“梳头”过程，她也需要这么个机会让她观察这两个新诞生的异化生物。 　　毕竟这两个跟她已经熟悉的镜中诡异不一样。她需要了解她们的习性、能限制她们的东西、她们会做的事情。 　　两个诡异想要借机抢走姜瞧的身体，姜瞧也想借机研究她们。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互利互惠吧！ 　　姜瞧掌握了足够的信息，就从姜夫人身上蹦了起来,还像蹦床一样跳了两下,成功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更加扭曲。 　　就在这时，姜父接到了电话,公司有事需要他去处理。姜父看母女二人相处得不错,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姜夫人冰冷的手抚摸着姜瞧的脸,脸上的笑容扩大,像是在亲昵地跟姜瞧说话,“你继续嘚瑟啊,等他走了……” 　　突然，姜瞧喊住了姜父，“爸爸，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妈妈她……” 　　姜夫人笑得更加开心：说吧说吧，快把她们的身份说出来！ 　　“妈妈她舍不得你走呢！你都没有时间多陪陪她！” 　　姜夫人得意的表情僵住：姜瞧怎么没说？这种时候，人不是应该下意识地寻求更多人“认同”，从而获得保护的吗？ 　　姜父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老婆，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后，再好好陪你。” 　　姜瞧则站在姜父身后，朝她咧了咧嘴。 　　她什么都没说，但光是这个笑容，嘲讽效果就已经拉满了。 　　姜夫人根本就听不进去姜父这个烦人的人类在说什么，她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姜瞧：这个该死的人在耍她！ 　　姜父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老婆，我公司忙，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吧？” 　　这个反应，跟他印象中的病弱妻子不太一样啊。 　　姜父是个粗枝大叶的钢铁大直男，但违和的事情多了，他也是会觉得奇怪的。 　　姜夫人赶紧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挂上了柔柔弱弱的笑容，“不是，我没有生气，你去忙吧。” 　　姜瞧就继续在姜父身后嬉笑、做鬼脸。 　　如果异化生物可以被气死，姜瞧肯定早就屠戮四方了。 　　姜瞧当然不会顺着姜夫人的想法，告诉她爸她们不正常。 　　在刚刚交锋过程中，姜瞧确定了以下信息： 　　第一，两个异化者跟镜中诡异不一样。她们无法进入镜中，她们的镜像跟普通人的镜像一样，都是最正常的那种，自然也不存在置换可能性。 　　第二，她们可以攻击姜瞧，但不能攻击普通人。在普通人面前，她们甚至还需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份”。 　　也就是说，她们跟姜瞧以前见过的那些异化生物没什么区别，就只是很普通、很正常的那种诡异，跟镜中人不太一样。 　　需要提防的就是她们跟镜中人联手，给她搞破坏。 　　姜瞧也没准备对其他人暴露这两人是鬼怪，她们的态度太明显了，甚至有种故意要刺激姜瞧说出来的感觉，姜瞧怎么可能如了她们的意？ 　　规则限制了她们，同时也会限制她。如果她们不能主动说出来，那意味着姜瞧说出来可能会有严重后果。 　　“这个世界不存在诡异”就像这个世界的基础运行规则。 　　如果姜夫人或是护理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很可能会被规则直接抹杀。 　　而姜瞧暴露呢？她是这个世界最特殊的存在，她是人类，但可以承载诡异。她可能不会被抹杀，但会导致这条规则的崩溃。 　　这对姜瞧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条规则就像是限制污染的存在，崩溃后污染蔓延，会有更多人异化…… 　　姜父离开后，别墅里的其他佣人都被姜夫人打发了出去。 　　别墅骤然安静下来后，里面三个人都没有动作。下一秒，姜夫人和护理露出狞笑，直接朝姜瞧扑了过来。 　　然后，随着叮铃哐啷的声音，姜夫人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刚才趁着姜夫人给她梳头的时候，姜瞧就已经找了绳子在姜夫人和茶几之间绑了点宽松活结。 　　当时双方正在交锋，姜夫人没想到她在那种时候还不忘给人使绊子（真·使绊子的那种），而且细绳松松垮垮，不动起来根本发现不了。只有她往某个方向移动了，才会绊倒人。 　　为什么姜瞧要站在这个位置呢？就是因为只有她站在这里，姜夫人才会往这个方向动啊。 　　普通人异变后，也会获得比原来更强的体能。姜夫人摔倒了，却还是扯动了茶几，茶几上面的茶杯点心砸在了姜夫人身上。 　　活结被她这么一折腾，就变成了死结。 　　——经验告诉姜瞧：在没有道具可以用的时候，所有东西都可以利用起来充当道具。 　　姜夫人发出愤怒咆哮。 　　护理见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朝姜瞧冲了过去。 　　只有一个人，姜瞧就没啥好担心的了。她的体能又不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对付这种普通的异变者自然没有太大压力。 　　“来一场正面对决吧！”姜瞧大喊一声。 　　护理狞笑一声，直接拿镜子砸向姜瞧，被姜瞧快速躲开。 　　镜面在地上碎成好几块，但凡姜瞧踩到其中一块，受伤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身体直接完成置换。 　　——她们的真正意图本来也不是直接杀死她，而是要让镜面中的人出来，把姜瞧关进镜面中。 　　姜瞧想要避开镜面碎裂的区域，但护理却步步紧逼，然后，护理传来了惨叫：她的脚底板扎了好几颗图钉。 　　护理明着朝姜瞧丢镜子，镜子碎片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要够小心，没有外力干扰，还是很容易躲开的。 　　可是，姜瞧的图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下的，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不是说正面对决吗！”护理咆哮。 　　“是你先不讲武德的哦。” 　　“狗屁！你这个图钉早就放了！” 　　她当时喊得那么大声，其实就是为了吸引两个诡异的注意力。这样，大家反而忽略了她手上的动作。 　　护理低头去看地面，想要避开，姜瞧的椅子却已经哐啷朝她砸了过来。 　　护理的腰被椅子腿扫了一下，被彻底激怒，干脆不顾地上的图钉，直接朝姜瞧抓来。 　　那边，姜夫人扯断了绳子，再次与护理一起合力扑向姜瞧。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门铃声，小闻程的声音传了过来，“姜瞧，你在吗？到时间了，快出来！” 　　姜夫人和护理的动作一顿，心里浮现一种浓浓的古怪感：她不会连这个都算到了吧？提前让人准备好，及时打断她们的施法？ 　　姜夫人面容扭曲地说：“这次你躲过去了，下次可没有这么好运。” 　　“唉，结束了啊。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的，毕竟像你这么好玩的‘妈妈’可不好找呢。”姜瞧说。 　　两个诡异竟然从她那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遗憾。 　　什么叫好玩？明明是耐玩吧！ 　　这简直就是对他们的最大嘲讽，能忍吗？ 　　不能也得能。 　　因为闻程好像已经听到一些动静，在外面喊：“姜瞧，你不出来的话我就要进去咯？” 　　姜夫人把姜瞧滋溜一下送到了门外，完全没有请闻程进去坐一坐的意思。 　　“不好意思啊闻程，让你等得有点久，你跟姜瞧去玩吧。” 　　“阿姨，你怎么了，你脸上好像有血。” 　　姜夫人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你看错了哦，我在家里做菜，可能是番茄酱溅到脸上了吧。” 　　“阿姨，刚才我好像听到你家里有咚咚咚的声音。” 　　“那个啊，是我在案板上剁肉。好了，阿姨有点累了，你们先去玩吧。” 　　姜夫人迫不及待地把两个人送走。现在家里一团乱，破绽太多，不适合让闻程进去。 　　姜瞧出去之后，小闻程才有些紧张地问：“姜瞧，你没事吧？” 　　他的直觉比姜父敏锐一些，姜父还以为这是一家人其乐融融，但他却察觉到这里面有点问题。 　　“我没事。”姜瞧说。 　　小闻程犹豫许久，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姜瞧，如果你妈妈打你，你一定要说出来。虐待儿童是犯罪，不能因为她是你妈妈，你就姑息这种行为！” 　　没错，以小闻程的脑洞，是不可能联想到鬼怪上面的。他想到的是各种新闻中出现的“虐待儿童”行为：姜夫人，很可疑！ 　　“放心吧，我明白。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之前跟那两个诡异说的话，是真的带着遗憾的：可惜了，这么耐玩的【妈妈】，就要去死了呢。 　　下一次绝对不会放过她？ 　　好可惜哦，因为，没有下一次了。 　　“嗯？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刚才是有个小区保安跟我说，说你找我有事，让我来你家找你，是真的吗？” 　　毫无疑问，那个保安就是闻程。 　　“是真的。他们说请了大师来看风水，我们去看看热闹吧。”姜瞧说。 　　这个时间点的小区比往常都要热闹：因为业委会斥巨资请了个风水大师来看看。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住户们都有所耳闻，不管信不信，总要花钱买个安心，所以有时间的都抽空过来了。 　　有个保安悄悄地走到了姜瞧旁边，问：“你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吗？” 　　姜瞧看了看表，“这个时间，差不多了吧。” 　　此时，姜家。 　　姜瞧不在，其他人也不在，两个异化者直接放飞自我，将自己扭曲成各种形状，拿出冰柜里的生肉开始啃食。 　　她们不能直接朝人类下手，只能用生肉缓解自己的饥饿。 　　因为没有别人在，她们自然也懒得伪装，一个比一个狰狞可怖。 　　然而，她们不知道，在整个一层楼的公共区域里，都有摄像头。姜瞧一离开别墅，就打开了摄像头直播。 　　无知的网友一开始还以为这只是平平无奇的炫富视频，结果看到后面，一个个三观都快崩碎了…… 　　“卧槽卧槽，请问这是真的吗？” 　　“我正在吃饭，快要吐出来了，这两个是什么玩意儿啊？” 　　“假的吧？是不是电影上映前的噱头啊？什么恐怖电影啊？” 　　“不是特效……这是直播啊朋友们，这个型号的摄像头还可以同步上传定位的！” 　　“不是特效那是什么……麻麻问我为什么吓尿了……” 　　“卧槽，我还活在原来的世界吗？” 　　就在这时，直播界面突然黑掉了，并出现了一条紧急通知：该直播为恶搞直播，因为不符合平台相关法律法规，做封号处理。 　　而别墅里的两个大口啃食的诡异，突然开始抽搐，“怎么回事……” 　　“是规则……可是我们没有违规……” 　　带着浓浓的迷茫与困惑，她们没了声息。直到被规则彻底碾死，她们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两个诡异时刻记得：不可主动向普通人暴露身份。 　　所以，她们确定了别墅里没有别人才敢放飞自我。可是，她们没搞清楚，其实【没有人】，别人也可以【看到】她们。 　　在直播摄像头前暴露自己非人的一面，让众多网友看到。这同样相当于她们破坏了规则。 　　而姜瞧只是想在自己家搞直播而已，又有什么错呢？她可什么都没往外说，都是诡异自己动的手哦。 　　闻保安问：“你做了什么？”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啦，一切都是科技的力量。”姜瞧谦虚地说。 　　她跟这么多诡异打过交道，还能不了解他们吗？他们大多对科技的力量一无所知。 　　某个保安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小圆脸，这么可爱，不戳可惜了。 　　姜瞧扭过头，用面无表情的小脸表达“怒目而视”。 第87章 ?????觳?她? 　　如果告诉你,你是正常世界里最不正常的那个人，你会怎样？ 　　这个副本的目的，就是让姜瞧在这个正常世界里感受孤独与绝望,从而达到扭曲她心智的目的。 　　然而,姜瞧想的是：正常世界？太好了！诡异总不可能比她更懂正常世界的规则吧？ 　　姜瞧打开直播平台,发现某个账号已经被封禁了之后,就彻底放下了心。 　　家里那边应该已经妥了，那两个诡异留下的麻烦,自有“规则”进行收尾。 　　接下来的环节,就是把剩下的镜中诡异彻底消除掉，这个副本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来看风水的大师是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很有气质的中年男人,手上还拿着罗盘之类看起来让外行人不明觉厉的道具。 　　据说这位大师在圈子中很有名气，看到这行头，不少人也放下了心。 　　姜瞧奶奶就是放心中的一位，她悄悄摸摸凑到了大师旁边，不着痕迹地将一个大红包递过去，小声地说：“大师，有件事我需要拜托你一下。我感觉我的孙女是不是不太对劲,你给看看……” 　　大师拒绝了她的红包,“我已经收过钱了，不可以再拿这份钱。倘若有所不妥,我自然会一并解决。这本就是吾辈应尽之义务。” 　　他不收钱,反而显得更加可靠。如果是骗子的话,怎么会不愿意收钱呢？ 　　姜瞧奶奶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声感谢大师。 　　大师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突然点出了姜瞧,“你的孙女就是她吧。” 　　大家的目光顺着大师的手指看向了姜瞧，下意识让开了一些。 　　而姜瞧奶奶更是狂喜：果然，这位大师有点本事啊！能一眼指出姜瞧，说不定她真的不妥！ 　　至于提前做好功课，知道姜瞧是她孙女？这怎么可能？也没这个必要啊……业委会只是请他来看小区的风水，没有提别的事情。 　　“大师，这孩子有问题对吧？我早就说了，正常小孩哪有她这样的对吧？” 　　看着大师凝重的脸色，大家心里也有点慌：对于玄学，很多人都处于半信不信的状态。可如果某位大师说了某个人有问题，那肯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姜瞧旁边的人又散去了一些。 　　小闻程却坚定地站在了姜瞧面前，“这都是什么迷信思想？姜瞧很好，你不要胡说八道！” 　　大师摇摇头，“她的生辰八字是？” 　　姜瞧奶奶早有准备，迫不及待地报上了姜瞧的生辰八字。 　　“小朋友，你别着急。我还没说话呢。”大师不疾不徐地说，“姜瞧，从生辰八字和面相来看，她身患疾病，不被世人理解与接纳，但这些都是命中的坎坷，过了这些坎，必有一番成就，这是会一飞冲天的命格啊，不一般，实在不一般。” 　　嚯。 　　大师的这番话成功让大家看姜瞧的目光带上了异样的神采。 　　还是那句话，对神神叨叨的东西，很多人都是抱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态度。 　　对不好的是如此；对好的，也是如此。 　　可能平时大家也不会主动去迷信，可既然听到了，还是要信一信，反正信了又不吃亏，如果是真的，那就赚了。 　　仔细想想，这个姜瞧是很天才啊。假以时日，肯定能成就大器。这跟大师的说法是吻合的啊！ 　　“若能与她结善缘者，都能从中受益。”大师如是说。 　　小闻程现在也不怕大家搞迷信了，他又不傻，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对姜瞧是有好处的，兴奋地对姜瞧说：“太好了！姜瞧，我就知道你很好！” 　　小区业主们开始花式夸奖姜瞧，“我以前就看出来了，这孩子一看就聪明。” 　　“就是啊，我还让我家孩子多多跟她学习来着。” 　　“姜老太太，你要是不喜欢姜瞧的话，也可以让她来我家嘛，我家不差这一口饭吃。” 　　“还是来我家比较好，我们家阿淮跟姜瞧差不多年纪，小孩子肯定是有玩伴会更开心。” 　　他们还挺信服这位大师的话的，因为非亲非故，大师为什么要这样吹捧姜瞧？难不成还收了广告费？ 　　他能这么说，肯定是真的看出点什么来了！ 　　——大家不知道的是，他确实收了巨额广告费。 　　姜瞧的钞能力用到哪儿去了？ 　　就是用在了这位大师身上。 　　姜瞧之前听说小区住户准备请风水师之后，就已经想到这一招了。 　　确定了姜瞧有自主理财能力之后，姜父就跟姜瞧约定好了不去干涉姜瞧的财务。姜瞧把借来的本钱连本带利地还给了小闻程，同时砸钱请了这位风水师陪她演戏。 　　大师也不是什么戏都接的，想要做出口碑来，当然得有一点节操。但实在是姜瞧给得太多了，她也不是找他“作法”害人，这单生意不违心，让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姜瞧奶奶被人挤兑得老脸通红。但比起尴尬，她更不愿意让自家的“宝贝”跑到别人家去。 　　大师都这么说了，肯定是真的！ 　　她之前左看右看都觉得姜瞧可怕，但现在，就觉得姜瞧可爱了。 　　她马上大声说：“姜瞧是我们姜家的乖孙女儿，以后的家业肯定有她一份！你们别乱认女儿、孙女啊，都自己生去！” 　　然后她又努力中姜瞧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说：“来，到奶奶这边来。” 　　姜瞧当然没有过去，仍然站在闻程身边，姜瞧奶奶就没有勉强，“你就跟闻程好好玩，等一会儿回家了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大部分小区住户都是知道内情的，在心中暗笑这位老太太变脸速度快。 　　不过大家都是邻里邻居，面上不好闹得太难看，就没有多说什么。 　　姜瞧奶奶乃至小区住户们的转变在姜瞧的意料之中：有时候就得用魔法打败魔法，哦不，应该说是用玄学打败玄学。 　　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之一，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诡异，除非姜瞧想要将诡异引入这个世界。这意味着，人们的认知受“心理因素”影响极大。 　　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哪哪都有问题；“玄学大佬”出面背书，姜瞧的形象就瞬间正面起来了。 　　有效的装神弄鬼可以将所有不合理的事情以一种合理的方式解决掉。这钱花得不亏。 　　当然，今天这场戏，姜瞧只给了大纲，更具体的内容，就靠大师自己发挥了。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才更有真实感嘛。 　　就是这个台词稍微让人感觉有点羞耻，但只要姜瞧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最后一场戏至关重要，洗清姜瞧身上“扫把星”标签只是顺道为之。 　　好在大师是专业人士，演技对得起姜瞧给的价格。 　　留下那一番评价之后，大师就婉拒了其他人想要被算命的请求，“命理一道，我不是最精通的，所以不给人看。今日开口，也只是为了结一份善缘。我们还是回到正事上来吧。” 　　“这个小区的风水极好，建筑排布一看就是请专人看过的，招福纳财之相。”大师说。 　　物业代表忙不迭地点头，“当然，这些该注意的当年开发商都注意过。” 　　就在这时，罗盘指针突然转向了某个方向，大师顺着指针方向而去，就走到了人工湖边上，大约五六米远，他就阻止其他人靠近，“你们别过来了。” 　　众人大惊失色，请这位大师的时候，他们只说了请他帮忙看看小区的风水，但没说人工湖这边出事了。 　　没想到这位大师是真有本事，竟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核心。 　　“大师，这个人工湖有什么问题吗？” 　　“大师，这里不会真有鬼吧？” 　　“小区的风水很好，但这个人工湖正处于小区的风口上，蓄积阴气，长此以往，于人体不利。”大师摇摇头说，“风水之说，并不是鬼怪之说。我不信鬼神，风水影响的是气场，如果你们想用更科学的角度解释，那就是磁场。” 　　不说鬼神，只说气场，大家会能接受很多。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靠近这边时，感觉会比较阴冷？” 　　住户们忙不迭地说：“对对对，是有这种感觉！” 　　“就真的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姜瞧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么大个人工湖在这儿，肯定会比别的地方凉爽。只能说心理作用的效果真的很好，以前他们觉得凉爽的，现在只觉得阴气森森。 　　看到这边的情况没问题，姜瞧和闻保安悄悄地退出了人群。 　　与此同时，镜面世界里就远没有外面这么平和了。 　　小姜瞧早就跟姜瞧合作了，不再自暴自弃地躲在一边。当姜瞧在外面搅风搅雨的时候，她在里面也没闲着。 　　她就假装自己的心态已经彻底与那些诡异一样，只想报复这个世界，抢回自己的身体，通过这种方式，她与这些诡异们打成了一片。 　　她担心自己会搞砸，可姜瞧的话一直是支撑她的力量，“我可以做到的。” 　　小姜瞧其实很缺乏信心。但那些诡异的反应，却像一种正向循环，给了她更多的信心：果然，“我”没有说谎，她们都很傻。 　　小姜瞧在确定镜面诡异的数量，然后悄悄地给她们做排序标记。 　　这也是从姜瞧那儿学来的：在镜面世界里，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念造物。她偷偷弄个小标签给那些诡异贴上，诡异都没有发现。 　　这个过程是必须的，因为她们需要将这些诡异一网打尽，避免出现漏网之鱼。 　　最后确认下来的数字跟姜瞧之前怀疑的差不多：总共有二十八只诡异。 　　之前姜瞧偷听过诡异们的对话，这跟对话中的数字差不多能对上。 　　新诡异没办法诞生，姜瞧她们只需要解决掉这些就好了。 　　要一网打尽的最大难点在于：这些诡异可以在五米范围内的镜面世界中不断转移，溜得贼快，她们会相互通风报信，一旦发现不对，可以躲在某个镜面中不出来，甚至可能从小区的镜面中溜出去，那范围就更广更难处理了。 　　只要有一只躲起来，副本就不会判定姜瞧通过。因为该诡异有后续搞事的能力。 　　她总不能真的耗死在这个副本中吧？ 　　姜瞧有个比较兴师动众的解决办法：让大师告诉大家，小区内所有镜面都有问题，需要把所有镜面集中起来销毁。 　　但可以被归类为镜面的东西太多了，不仅仅是镜子。这么兴师动众，可能造成行动打折扣。 　　比如说，某个人觉得：我不信这个，凭啥动我的私人物品？ 　　那你也没辙。 　　虽然姜瞧还可以继续“装神弄鬼”，迫使大家配合。但那样太麻烦，不可控因素太多，所以她选择另一招：从诡异这边下手。 　　没办法销毁所有镜面，那就想办法把诡异聚集在一起，或者让她们待在某几个特殊镜面中。 　　这么一来，只需要销毁一个或几个特定镜面就可以了。 　　首先要做的就是破坏诡异之间的关系。 　　小姜瞧开始传播流言蜚语，“有人说，要是占据了身体之后，肯定不会让给别人，其他人就是给她做嫁衣的。这能忍？” 　　“有人已经联手了，她们要除掉其他身体的竞争对手！” 　　“我听说有人跟【她】联手了，她们准备一起除掉其他诡异，然后轮换使用身体！” 　　本来在共同异化姜瞧这一点上，大家是很团结的，但这些流言蜚语太真实了，如果她们的计划成功，很可能就会出现这样的内斗。而小姜瞧，就是把这样的矛盾提前了。 　　而姜夫人与护理的离奇被规则抹杀，更是让镜中诡异提心吊胆：肯定是队伍里出了叛徒，否则怎么可能会这样被悄无声息地抹杀？ 　　被规则抹杀，可是相当痛苦的，没有一个诡异会想要体验那种感觉。 　　警惕身边人！ 　　诡异本来就是要破坏姜瞧的人际关系。不过没成功，反倒是被姜瞧破坏了鬼际关系。 　　诡异之间起了疑心，当有人相互通报，“快跑！【她】可能准备对付我们”时，她们的第一反应已经不是逃跑，而是怀疑：凭啥你说跑就跑？你的消息是真的吗？你不会想要害我吧？ 　　小姜瞧就在煽风点火，“这几个肯定有问题！先抓住审一审！如果我们抓到了叛徒，就不用这样彼此提防了！” 　　镜中诡异就这样厮打在了一起。 　　“我们必须亲自去人工湖那边看一眼情况！好像那些人类都往那边去了！不许掉队，谁掉队谁可疑！” 　　因为没有揪出“叛徒”，不知道哪个可以信任，她们待在一个镜面里彼此盯着：谁要是跑，谁就有问题。 　　这些诡异也终于找到了一面往人工湖方向移动的镜面。这个镜面的主人是个小区保安，平平无奇，不值得在意。 　　她们忙着内讧，自然也没发现，这一路上，她们都没看到可转移的其他镜面光点。 　　风水大师那边已经接近了尾声，“这个问题，其实也好处理。你们都让开，留出空间，我已经让姜瞧去取道具了，因为她的体质特殊，正好可以镇邪。” 　　然后，保安将镜子交给了姜瞧。 　　镜面世界中的诡异争吵的声音一顿，她们感觉有点不对了。 　　姜瞧对着镜子咧了咧嘴，伸手触碰镜面。距离镜面最近的，显然就是小姜瞧。 　　其他诡异疯狂挤过来，想要将小姜瞧挤走，自己挤进身体里。 　　但她们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早就准备好的两人的速度？ 　　镜面里的小姜瞧已经跟姜瞧互换了身体：她终于可以重新接纳自己的身体与身份了。 　　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本来就是小姜瞧，姜瞧不能让她跟其他诡异一起消亡，肯定得换回来。 　　姜瞧在镜面世界里，一手拎起一个诡异，“来啊，这么迫不及待地来找我玩了吗？” 　　其他诡异见状不妙，想要逃跑，但她们只看到了唯一一个光点：人工湖。 　　被困在人工湖出不去的诡异大喊，“别过来！回去！” 　　那些诡异又回到了小镜子里，但下一秒，小姜瞧把镜子丢进了人工湖中。反正转来转去，都是人工湖，你们慢慢玩吧。 　　——将诡异困在特定镜面后，再形成物理隔离，就相当于瓮中捉鳖。 　　五米内可以无限转移，可五米内，完全没有镜面咋办？ 　　那当然就是等死咯。 　　风水师按照姜瞧之前要求的剧本演下去，“好了，最近这几天，大家先别靠近人工湖。过几天我会指点修石碑或是外围亭台楼阁，彻底镇住阴气就好了。” 　　他不太明白姜瞧这么要求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你到时候确保有两天以上的时间大家没办法靠近人工湖，后面做什么都可以。” 　　但既然客户有要求，那他的服务就要周到。 　　姜瞧需要的，当然不是大师真的“镇住阴气”，而是需要利用物理隔离的这段时间，将这些诡异彻底消灭。 　　姜瞧看向被困住的诡异，捏了捏手，“你们说，我是一个个来呢，还是你们自觉一点，自己去死呢？” 　　诡异瑟瑟发抖地抱成了一团，她们之前的依仗就是能跑，本身打不过姜瞧。现在直接成了姜瞧刀下的鱼肉。 　　不知道的人看了，恐怕会以为姜瞧才是诡异。 　　她想了想，又说：“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来个经典台词？喊吧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第88章 ?????觳?她? 　　姜瞧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 　　这当然不是她那把染血匕首,只是她在镜面世界里的意识造物。意识造物没有匕首本身的特性，只是姜瞧本身力量的化身。 　　她习惯了这个武器，用起来比较顺手,在镜面空间里也是同样。 　　除了被姜瞧揪住的两个诡异,其他人四散逃跑。 　　但姜瞧又变出了假牙丢出去,假牙将逃跑的诡异咬住往回拖,避免她们跑进镜面世界的更深处。 　　虽然她们已经无法逃出这个空间，可如果让她们随意逃跑的话,也会浪费姜瞧不少力气的。而姜瞧最喜欢的,就是省力。 　　她越来越适应这个镜面的意识世界了，开始充分利用镜面中的规则,主宰这些诡异。 　　被姜瞧揪住的弱鸡诡异差不多就是一刀一个。 　　所以说,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误会姜瞧是个大反派也是没问题的：在镜面世界里满打满算只待了几十分钟的情况下，正常人能把这种地方当成自家地盘一样如鱼得水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偏偏姜瞧还真做到了。 　　“喂，别忘了，你在这里停留超过十分钟，就会失去玩家身份。失去玩家身份之后会发生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你就跟我们一样了，是诡异！你甘心吗？” 　　有个诡异突然说。 　　诡异们齐刷刷地朝姜瞧看过来,她们脸上的惊恐消失了,变成了那种略带嘲讽的笑容。 　　“外面那个姜瞧，又不是真正的你,你就甘愿将一切拱手相让吗？明明这些是你的功劳吧！” 　　姜瞧转了转匕首,“所以说你们是真的傻啊。” 　　“停留超过十分钟,失去玩家身份的,是那个身体。可是,那本来也不是真正的我啊。”姜瞧在确定“小姜瞧”的存在时,就已经开始重新梳理思路了。 　　既然这个世界的“小姜瞧”存在，把身体还给“小姜瞧”，那姜瞧必然会离开身体超过十分钟。 　　难不成还得表演一个我杀我自己？ 　　这说不通。 　　说不通就意味着有坑。 　　然后姜瞧发现，她差点被规则带偏了： 　　这具身体又不是真正的她，那这具身体失去“玩家身份”本来也无所谓啊！ 　　或者说，这是不是真实的“玩家身份”还不知道呢。 　　进这个副本后，系统就封锁了仓库功能，但天赋技能仍然可以使用——这很有意思，因为天赋是玩家自己的，仓库是属于系统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这个系统，很可能是个假系统。它不能完全复制系统的所有功能。 　　姜瞧一开始进入副本，看到小时候的自己，看到游戏手环在，就下意识觉得这就是“她自己”，自然也不会怀疑系统竟然还能造假，仓库被封了，还以为真是什么特殊状态呢。 　　当然，这个假系统应该也是这个副本规则形成的，发布的规则不能太离谱： 　　她离开身体的时间过长，被诡异占据了身体，那肯定是很危险的。 　　——这算不算是恶意规则中的一点善意提醒？ 　　算逑哦！ 　　姜瞧转着的匕首嗖地一下穿过了一个诡异的身体，然后又扎向下一个，就像割韭菜一样，顺手得要命。 　　虽然这些诡异长着跟她一样的脸，但她下手都不带一点犹豫的。 　　或者说，正是因为顶着这张脸，姜瞧下手更狠了一些：赶紧消失干净吧！别用她的脸做奇怪的表情好吗！ 　　“就你们这种离间计都用不到点子上的家伙，求求了，别顶着我的脸丢人啊！” 　　随着最后一只诡异消失，姜瞧发现自己没有马上离开副本，而是进入了之前那个镜面世界——被镜面包围的世界。 　　她果然已经回到了自己成年的身体里，游戏手环也还在。 　　之前的她，就像是身体留在原地，意识被投放进了镜面中，因此，她镜面中的手环，也只是一个假冒伪劣产品。 　　而此时，镜面中出现的并不是姜瞧本人的镜像，而是“小姜瞧”的后续。 　　她站在人工湖边上探头探脑：另一个姜瞧，果然已经消失了吗？ 　　她还以为会跟电影一样，有一个潇洒的告别的。 　　“姜瞧，我们回家吧，你爸爸回来了。”奶奶试图露出慈祥的笑容，过来牵小姜瞧的手。 　　小姜瞧朝人工湖挥了挥手，任由奶奶牵她回家。 　　两人回到家中时，家里干净整洁。 　　“奶奶，我妈妈呢？”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妈妈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她们暴露自己诡异的身份后，被规则抹杀，同时也被规则抹除了相关痕迹。 　　在他们的记忆中：姜瞧妈妈因为流产，已经郁郁去世了。 　　小姜瞧却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哦了一声，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她啊，不知道能不能变得像那个姜瞧那么厉害，但是她会努力的。 　　【在这个世界上，你不是一个人。】 　　当然，不好的后遗症也留下了一些。 　　小姜瞧跟小闻程熟悉得很快。她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摸了摸小闻程的脑袋，“闻小程，要记得喊姐，知道吗？” 　　“诶？可是你不是说不需要喊姐了吗？” 　　“我现在又觉得，姐这个称呼比较能突出我的气质。” 　　不小心被带歪的小朋友，就很难纠正回来了呢。 　　…… 　　镜面中的景象终于消失，变回了姜瞧——现在这个姜瞧的镜像。 　　镜像说话了，“如果你再晚一点找到她，她会被彻底污染，成为诡异的一员，那么你想要离开镜面世界，也要连她一起杀了哦。” 　　“所以呢？” 　　镜像鼓掌说：“你很厉害。但是，你错过的可是邪神的力量哦。我是邪神的魔镜、镜、镜……” 　　就在这时，镜像就像网络不佳一样出现了卡顿。 　　然后，镜面碎裂，姜瞧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没一会儿，闻程也出现了。 　　系统提醒： 　　副本：我的治愈系童年（已完成） 　　副本奖励正在结算中。 　　姜瞧记得镜子最后的话：邪神的魔镜？看来魔术师果然已经在收集邪神的东西了。这一点儿都不让人意外，他现在头顶上可是有一把刀悬着呢。 　　要么成神，要么因为亵渎神明去死。魔术师会做什么选择不是很好理解的么？ 　　她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魔镜最后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结果她就直接出来了。那是为什么？ 　　当然，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果然拿到了另外一个道具【墙】。 　　这跟姜瞧的猜测对上了，这次冒险是值得的。 　　像【墙】这样的特殊道具，肯定不好找，而且难度高。 　　姜瞧想要快速收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知道它下落的人坑自己几次，这不，姜瞧假装自己掉进陷阱，也就收集到了这个道具。 　　她还在蒙头盘点自己的仓库，看看这次的副本掉落收益。闻程却一把抱住了她，姜瞧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到了他闷闷的声音，“下一次，至少要提前跟我说。” 　　“好好好，下次一定会告诉你。” 　　姜瞧拿出【墙】，要继续拍在闻程身上，“郑淮身上很可能有一份，还有一份……我大概有点头绪。” 　　不过这回闻程没让她使用这个道具，“你看我，已经好多了。先把它留着，我觉得我可以不需要强就能控制怨念了。” 　　闻程现在连赤红的瞳孔都能隐去了，瞳色与他之前作为人类时没什么区别。如果只是看外表，真的与正常人无异。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变成了规则融入那个世界之后，发现副本运行也是【规则】的一种。虽然这不是道具墙，但我本来也不是，我能与墙互相融合，那为什么不能融合副本规则呢？所以确定副本过关后，我就融合了一点副本规则。” 　　当然，真实情况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融入副本规则的过程很痛苦，融入后还得小心翼翼，避免他这个bug被发现然后抹杀。 　　反过来吞食副本规则就跟小虾米要去吃大鱼一样，这是疯子才会做的事情。稍有不慎，他就会被副本规则吞得干干净净。 　　但闻程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了解姜瞧。知道【墙】可以帮助到她，她会反复去冒险拿到这个道具。 　　那么，他只有用事实证明：不用这个道具，他也能好好的。 　　难怪最后镜面出现卡顿了！ 　　姜瞧恍然大悟。 　　然后，姜瞧看着系统面板，忍不住咦了一声。 　　“怎么了？” 　　“我的天赋又可以使用了，明明之前是已饱和状态，这回消化得这么快吗？”姜瞧握了握拳头，一拳砸在了墙上，墙面直接出现了一个破洞，破洞周边的区域也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姜瞧不明白，她的实力好像突然突飞猛进了？ 　　镜面副本的功劳？不对啊，她没有去残杀普通人获取力量。 　　邪神种子的力量？可是邪神种子突然被消化掉也很稀奇。 　　这种情况，有点像是她炸掉诡异轨道获得信徒时的那种感觉。 　　“什么声音？”然后，他们听到了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这里是他们进副本前待的医院，医院里面空空荡荡，但是大门口还有特管局的人守着，会对这里进行定时巡逻。 　　不论她的力量为何增强，总之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姜瞧和闻程两人悄无声息地翻窗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离开医院一段距离，就是正常的城市风貌了。 　　虽然无限位面的入侵对现实影响很大，但A市本身比较繁华，路上的行人、车流也依然有不少。 　　姜瞧和闻程两个人走在一起，回头率极高。 　　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 　　姜瞧没办法，她总不能直接从仓库里的诡异皮肤穿出来。一个诡异走在人类的大街上，那才是最惊悚的。 　　她只能拉着闻程直奔附近的便利店买口罩，还一边跟闻程说：“没办法，我太红了，一不小心就会被认出来。”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认出她的速度特别快。 　　拿了口罩去结账，便利店店员也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她，“你是姜瞧吗？” 　　姜瞧点点头，“嗯，需要签名吗？不过我来过这里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说出去？” 　　“签名、不要了，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店员好像特别紧张。 　　那种紧张，不像是看到了大明星，也不像是看到了自家爱豆，而是看到了劫匪之类的反派，只想赶紧将反派送走的态度。 　　姜瞧旁边的闻程已经眯起了眼睛。 　　这时，姜瞧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她的经纪人陈芸打过来的。 　　“陈姐，我正要跟你说，我从副本里出来了，现在在A市。”姜瞧说。 　　“我知道，因为我在热搜上看到你了。” 　　热搜？ 　　姜瞧有片刻迷茫。她只是在大街上露个面，至于这样分分钟上热搜吗？她之前也不至于红到这种程度吧？ 　　“看来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马上避开人群，躲起来！” 　　电话突然断开。 　　躲起来？ 　　姜瞧和闻程迟迟不离开，让店员更加慌乱，他手忙脚乱地摁着手机，本来是想摁报警键的，结果不小心把之前正在看的视频给点开了。 　　“神造组织幕后大佬曝光，竟是当红明星姜瞧。一键三连，带你走进花瓶演员姜瞧不为人知的一生……” 　　姜瞧：……啥不为人知的一生？我这辈子还没过完呢！ 　　事情需要从【文明村落】副本结束处说起。 　　姜瞧和闻程进了无限位面，并让郑淮拖着张娟和李尧。至于姜一和姜二两个保镖，被姜瞧安排去做了以下事情：保护好她的雕像，带着雕像潜伏进神造组织，帮她打头阵。 　　神造组织屡屡在给她带来麻烦，姜瞧已经烦透了这个阴魂不散的组织，并且早就定下新目标：既然他们想把她当成复苏的邪神，那她也不是不可以扮演一下复苏邪神的身份。然后，将神造组织从上到下一网打尽。像这种组织，肯定资源贼多，不能浪费了，全都得回收起来。 　　不然当初在青龙村外围，她为什么要陪那些人演戏？ 　　文明村落副本结束，她不能马上回到现实，只能让两个保镖先钉进组织里，方便她后续行事。 　　让他们带着石像也是很有必要的：沾着她血迹的东西不能任由它流落出去。而且神造组织的人都是信仰邪神的，带着看起来像是邪神，实际上是她的石像过去，还可以污染那些人的信仰。 　　于是，两个保镖就这样带着传播神明光辉的使命进入了神造组织的核心层。 　　问题就在于，他们做得太成功了。 　　“要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祂的名，祂的行。” 　　神造组织觉得邪神归位，他们也不用继续低调了。甚至开始公开宣扬信仰姜瞧（邪神）的好处，想要形成大规模污染。 　　好家伙，你这种不被严打真当特管局是吃素的吗？ 　　没想到的是，还真有人回应了：此人是姜瞧真爱粉，不小心进入副本后他太害怕了，就一直在念叨姜瞧的名字，希望能从她那儿得到力量。 　　没想到副本诡异竟然问他：“你是自由女神的信徒吗？” 　　原来姜瞧在诡异界不仅是神明，而且还是有称号的神明！ 　　诡异还警告他，“不可直呼祂的名。” 　　他的手机相册有大量姜瞧照片，他就靠手机跟那个诡异换了好多道具。 　　（真实情况是：此人正好遇到了被姜瞧从轨道中救下的污染生物。因为姜瞧给了他们自由，才有了这个称号。温馨提醒：在诡异世界里乱报姜瞧的名字很危险，遇到姜瞧仇人概率较大，不建议模仿。） 　　反正因为两个保镖努力过度，以及神造组织的坑爹，再加上种种巧合，姜瞧现在属于通缉榜榜首的人物了。 　　“请普通人遇到她，保护好自己，立刻远离！然后向有关部门提供相应线索……” 　　店员直接举起了手，“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我绝对不会报警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闻程戏谑地看向姜瞧，“咳，确实很红。” 　　姜瞧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回头率这么高了。 　　她反派头头的身份终于曝光了。 　　等等，为啥要用“终于”这个词？她明明是个好人啊！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不是坏人。”姜瞧一本正经地说。 　　店员迫不及待地说：“我信、我真信。” 　　那表情叫做“只要不杀我，让我说太阳绕地球转都行”。 第89章 ???#%眧?该熥?彤?耻??垩????Ч垦莣?但眼下这种情况，根本不符合她的设想啊！ 　　按照她的想法，神造组织很多时候都在避人耳目,他们也知道自己见不得光,所以她呢,就悄悄摸摸地当个反派老大,把好处一捞，把人往局里一送,然后深藏功与名。 　　皆大欢喜。 　　结果现在呢？ 　　好处没捞到,锅她先背了！ 　　有这么坑爹的事情吗？ 　　当然，好处还是有一点的：神造组织疯狂传播【姜瞧】信仰,被洗脑的人还真的有不少,这些信仰增强了姜瞧的力量，加速了邪神力量的消化，让姜瞧的天赋解放了出来。 　　但是！这根本不是姜瞧想要的好处啊！ 　　完全不符合她要低调、要当好人的初衷！ 　　如果不是增加的信仰力量是真实的，姜瞧可能要以为神造组织已经发现了她的真实目的，故意整她玩呢。 　　姜瞧已经听到了警车的呼啸声，估计这一片都被戒严了，而眼前这位店员,可能被当成了她手中的人质。 　　姜瞧没准备逃跑,因为越逃跑，这种事情就越说不清了。 　　她准备直接投降,反正一直以来,她也没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反倒是给特管局提供过不少道具与帮助,贡献点都还有不少。 　　像她这种积极做贡献的五好市民,总有个辩解的机会吧？ 　　虽然闻程是一大污染源,但现在他身上的污染能控制住了，官方也不至于卸磨杀驴，完全不顾他之前做过的贡献。 　　更重要的是，姜瞧身上还有一个重要的谈判筹码：道具【墙】。 　　这是现实位面最需要的东西，她要是能将这个道具贡献出来，让官方转变态度也不是不可能。更别说她手上还有更多【墙】的线索。 　　虽然姜瞧的天赋有点像反派，有时候做的事情有点像反派，但是天地良心，她真的没准备当反派啊。 　　姜瞧的处事理念就是：干坏事，那也得悄悄摸摸地干。 　　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坏人，谁踩你一脚都是“惩恶扬善”，这还怎么玩？ 　　更别说反派身份一曝光，她身边的人肯定会受到牵连——陈芸的电话刚打通就挂了，说明她此时很可能已经被严密监视着，是偷偷想办法打过来的。 　　如果反派身份真的洗不白了，那姜瞧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但被逼上梁山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干的，这多吃亏啊。既然是误会，那等误会解开就好。 　　对付姜瞧这样的大佬，特管局自然不敢小觑，第一时间出动了精英小队：太嚣张了！此人已经力压那些在人类内部搞破坏的玩家，成为通缉榜榜首，她竟然还这么嚣张，大刺刺地在大街上乱晃！ 　　这是一种挑衅！必须严惩！ 　　特管局成员已经从各个角度包抄过来，疏散周边人群，防止罪犯潜逃。 　　姜瞧和闻程走到便利店外面，面对特管局的包围，主动举起双手，“我是被污蔑的！我没有伤人的意图，请给我澄清的机会。” 　　可哪怕姜瞧态度良好，特管局成员也不敢有半分放松：来了来了，据说她擅长伪装、蛊惑，果然如此！ 　　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让她逍遥法外那么长时间。 　　当初特管局还以为她是友善方，帮助特管局抓住潜逃罪犯，还配合她进行了宣传。谁会想到，那些都是她自导自演、洗白自己身份的把戏！ 　　现在也是一样，姜瞧说是不反抗，但谁知道她的真正目的呢？ 　　千万不能被她蛊惑了。 　　当然，如果可以兵不血刃地抓住姜瞧，那是最好的。 　　姜瞧这种程度的已经不是普通反派了，了解的内情太多，干系重大。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会直接采取“击毙”措施，能抓活的肯定要抓活的。 　　一个铁囚笼由小变大，从天而降，就要罩在姜瞧和闻程两人的身上。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像是磁铁一样的东西，直接将铁囚笼吸引得往边上偏了偏。 　　同时，黑色石头发出蜂鸣，几个特管局成员感到了头晕目眩，“敌袭！警戒！” 　　一阵净化的光芒闪过，将那几个中招的特管局成员的负面状态驱除得干干净净。 　　一辆黑色商务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巷子尽头。如果不是黑色石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家可能现在都没有发现那里停了一辆车，它就跟背景融为一体，仿佛本来就该出现在那里。 　　“小心障眼法！” 　　被发现后，这辆车就轰然朝要捉拿姜瞧的几个特管局成员撞了过去。 　　然后，流弹、火球等攻击接二连三地落在了车上。 　　而这时，又一辆车飞快而又悄然地停在了姜瞧和闻程附近，“快上车！” 　　第一辆黑色车子是为了吸引特管局成员的注意力而存在的，本来特管局的首要目标是姜瞧，但商务车一出现，让他们觉得必须全力以赴对待，反而忽略了首要目标。 　　“救援”姜瞧的人中有意识类天赋的高手。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姜瞧和闻程已经上了另一趟车了。 　　“我们已经在A市安装了十二个道具，如果一个小时内不将道具拆除，很快它就会跟整个A市一起爆炸，建议你们赶紧行动起来去拆除哦~如果不追我们，你们会有更多时间~” 　　车子扬长而去。 　　“姜瞧，没想到是我吧？你有难，我可是第一时间就来救援了。”郑淮的胸膛拍得砰砰响。 　　姜瞧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郑淮，“那真的、谢谢你了呢。” 　　除了郑淮，车上还有好几个造型奇特的人。他们默不吭声，只是在姜瞧上车之后给她行礼。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神造组织的人。 　　闹了这么大一出，姜瞧是被“救”出来了，可也彻底坐实了姜瞧大反派之名。 　　风水轮流转，以前姜瞧没少坑人，现在轮到她自己被坑了。 　　姜瞧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陈芸让她赶紧躲起来了，不只是要躲那些特管局的人，更要躲神造组织的疯子啊！ 　　神造组织怎么可能让他们的【神明】被抓走？ 　　等躲过了这些坑爹货，无论是想悄摸摸地自首还是怎样，都有机会。 　　但现在…… 　　姜瞧敢肯定，这热搜是撤不下去了。 　　本来姜瞧和闻程也可以不跑，将这几个神造组织的人给解决掉，更好地证明自己的忠诚。但姜瞧看到了郑淮——这根本不是她安排的。 　　这意味着事情可能有变，她有太长时间没有回到现实，对很多情况不了解，不如先顺势而为。 　　郑淮感受到了压力，他让姜瞧把原来的手机丢掉，然后殷勤地将一个备用机递过来，“姐，这个给你。” 　　姜瞧接过手机，快速浏览起了资讯： 　　首府以及周边地区已经形成了安全区，安全区的居住名额可以直接用贡献点购买。 　　安全区的出现让民众们看到了早日结束这个恐怖游戏的希望，士气一振，越发努力地通关游戏。 　　本来有些人觉得末日已经到来，不用继续顾忌秩序，赶紧享受人生，浪爽了再说。 　　污染与死亡的威胁诞生了很多亡命之徒。 　　比如姜瞧遇到过蝴蝶组织的人，多多少少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自己的拳头就够硬，为什么还要去遵从别人制定下来的秩序？我自己拿命拼回来的东西，凭什么拱手让人？ 　　但是当大家发现，无限游戏并不是真的“无限”之后，很多人会自发地回到守序这一方来。 　　以前大家不屑于去换贡献点，但现在发现贡献点的好处之后，又赶紧去兑换贡献点：谁还没有个家人、亲朋了？ 　　以前，有些人看不到希望，但现在希望出现了，他们就会迸发出让人难以想象的激情。 　　——看来夏殷已经成功地将道具【墙】带了回去并使用了。 　　姜瞧扫过了相关头条消息后，打开了官方玩家论坛，然后就看到了挂在论坛最上方的通缉令。 　　排在她下面的，就是郑淮的通缉令。 　　而姜瞧面前的郑淮，则露出了一个憨憨般的笑容。 　　姜瞧：…… 　　她就想揪起这家伙好好问问：他是怎么混到这个程度的？ 　　车子七弯八拐，远离了A市，进入C市范围。姜瞧注意到，在一些监控死角，她乘坐的车子变化了外型与车牌，路上也有其他车子作为障眼法干扰调查——在跟特管局斗智斗勇这方面，神造组织也是专业的。 　　到后来，这辆车直接走偏僻小路过。看得出来，这是一位老司机了。 　　哪怕是坑坑洼洼的路况，也一样开出了无人可挡的架势。 　　C市是一个轻工业城市，往来货车较多，姜瞧这趟车的外型也变成了货车，混进车流之后，就更难分辨了。 　　然后，车子开进了工业区的一个厂房。车上的其他人下了车，恭恭敬敬地请姜瞧下来。 　　而外表是厂房的建筑，里面却别有洞天。一层二层都是正常的五金加工厂，可厂房的地下却形成了地下宫殿一样的建筑。 　　诡异图文刻在这个地下宫殿的每个角落，正常人进来，恐怕就要先受到恐怖的精神冲击。 　　而姜瞧让姜一、姜二带回来的石像，被贡在了地下宫殿的最中心位置。姜瞧靠得近了，她与石像之间的联系重新勾连起来，石像俯瞰整个地下宫殿，就相当于姜瞧的眼睛。 　　不知道是姜瞧抢走了邪神太多的信仰力量还是姜瞧变强了，她现在感觉石像中属于邪神的血液力量越来越弱了，现在她已经可以彻底压制那点血液的力量。 　　地下宫殿中的人倾巢出动，对姜瞧顶礼膜拜，“恭迎您回归。” 　　姜瞧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反正暂时来讲，这反派头头她不当也得当了。 　　“我累了，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姜瞧漠然地说。 　　邪神嘛，冷漠残酷才是正常的。 　　郑淮永远是个合格的狗腿子，他将匍匐在姜瞧脚边的两人踹开，然后殷勤地说：“您的暂居之所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这也是最好最华丽的房间，当然，无处不在的邪神图纹仍然会让人感觉有点毛毛的就是了，仿佛被无数只眼睛注视着。 　　【神造组织没有秘密，因为所有人都在神明的注视之下】 　　如果是以前的姜瞧，可能要头疼这无处不在的眼睛。可现在她是不怕了，谁让她的雕像进了这里，这些人膜拜的已经不是以前的邪神，而是邪神姜瞧。 　　这个特殊图纹，已经不仅仅代表曾经的邪神，更是姜瞧的代表。 　　说姜瞧把这个图纹污染了也行。 　　现在这个情况，就相当于【我监视我自己】，所以姜瞧稳得很。 　　关上门之后，姜瞧直接用胳膊勒住了郑淮的喉咙，“你在搞什么？” 　　文明村落副本结束后，姜瞧让郑淮帮忙转移一下张娟和李尧的目光，方便姜一、姜二进入神造组织，可没说让他也进来。 　　他们都知道，神造组织是个疯子组织，精神污染极强，姜一姜二本来就已经是异化生物了，并且还信仰了姜瞧，所以让他们过来无所谓。但郑淮是个人类，受影响了怎么办？ 　　而且两个保镖真要查起来，是查无此人的状态，不会被注意，但郑淮是个公众人物。就像现在这样，姜一姜二在通缉令上查无此人，但郑淮却成为了仅次于姜瞧的危险人物。 　　“咳咳、姐，听我解释，我是被逼的啊！”郑淮拍打着姜瞧的胳膊，“闻哥，救救我！” 　　他知道姜瞧生气了，只好向闻程求助。 　　闻程默默移开了视线，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郑淮的声音。 　　他不关心郑淮的死活，只关心姜瞧的手累不累，要不要帮她去拿根绳子？ 　　郑淮流下了宽面条泪：请把以前的闻哥还给他好吗？ 　　姜瞧终于把郑淮给放开了，“给我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清楚。” 　　在文明村落副本结束后，郑淮从自己的仓库里发现了结算的道具【墙】。 　　看到使用说明后，郑淮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道具的重要性。 　　他没有告诉张娟和李尧，准备等姜瞧回来之后再说：闻程的身份见不得光，但如果他可以将这个道具拿出去做交易的话，说不定可以与特管局达成协议。 　　但郑淮没想到的是，这个道具本来就比较坑，哪怕他没说出去，照样也有人能用特殊手段查到。 　　张娟和李尧被调走做其他任务去了，而郑淮则遇到了各种追杀。他没有办法，只能寻求特管局庇护，没想到他找的人正好是神造组织的，他就是为了郑淮身上的【墙】来的。 　　在那种紧急关头，郑淮正好听到了电视里神造组织宣扬邪神【姜瞧】的声音。然后他灵机一动，果断投敌，接连质问：难道你不知道我是邪神的人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是邪神需要的道具吗？ 　　“呵，原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喽啰啊。”当时的郑淮，拿出了自己毕生的演技。 　　他也没撒谎，这就是他准备给姜瞧的。 　　然后，郑淮就被带回了神造组织。 　　再然后，郑淮就发现，特管局忒不靠谱，寻求他们的庇护还要提心吊胆，还不如早点加入神造组织呢！ 　　当初姜瞧让两个保镖将石像带进神造组织是正确选择，谁知道去了特管局会是什么样的待遇？可到了神造组织，那就是贡在最高地位的东西。 　　而郑淮与他身上的道具也是如此，在外面提心吊胆，在这里有人拼死保护。 　　当反派，真香！ 　　姜瞧：…… 　　难怪她就觉得，郑淮在这里如鱼得水，完全没有半点被胁迫的意思呢。就他对自己身份的适应能力来讲，排在姜瞧的通缉下面真的不冤。 第90章 ???#%眧?诧??????这孩子不会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然后在违法犯罪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吧？ 　　姜瞧就说：“被逼无奈？那A市布置的十二个道具不是你的主意？” 　　“啊……那是我干的，但没有办法,不然特管局追上来太麻烦了。不过你放心,我总不能真的炸了一个城市,其实线索全留给他们了,他们解决起来很快的。如果让这里的疯子出手，会造成更多危害。” 　　郑淮老老实实地说。 　　神造组织的人真要动起手来,就不是演戏了。 　　好在他们现在的第一目标是迎回邪神,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你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感觉精神受到影响？” 　　郑淮挠挠头,说：“我感觉没啥影响。可能是这里的邪神印记都被你污染过了,而我要是会被你污染的话，早就被污染了，连情绪值都没啥变化。” 　　他怕姜瞧不信，直接亮出系统面板给她看，证明自己没有被污染。 　　带着特殊道具在外面是真的得绷紧心弦，就连夏殷那样的精英小队都得中招，更别说是郑淮一个人了,所以那个时候他的情绪值一直没办法升回来。 　　可来了神造组织,郑淮整天吃好喝好，精神放松,情绪值反倒接近满值,处于非常安全的状态。 　　一般人进了这样的反派窝点,哪怕没有受到污染,难免也会精神紧张,但郑淮的脑回路跟一般人也不一样。 　　作为姜瞧第一狗腿,他的有些想法与姜瞧极为相似。 　　姜瞧的想法是：你们把我当邪神培养皿？好啊，我就是邪神，那神造组织的东西都是我的了。 　　他的想法是：这里四舍五入等于姜瞧老家。既然如此，他跟姜瞧是啥关系，还需要客气吗？ 　　那必须不客气。 　　也得亏他这强大的强盗逻辑，如果他战战兢兢地来到这里，恐怕会第一时间被怀疑，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姜瞧的计划。 　　“放心放心，姜小瞧，你要对自己的精神污染能力有信心。你这种情况，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有毒’，一般人比不过你的啦。” 　　郑淮摆摆手说。 　　姜瞧朝他咧了咧嘴，“我不知道我这是什么情况，但我知道你是啥情况，你的情况叫做【飘了】，民间说法叫做‘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闻程把郑淮拖出去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的哭嚎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很有个人魅力……很有感染力……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神造组织的人其实一直都在留意着这个房间的动静。 　　看到备受神明宠信的郑淮都被如此对待，大家顿时头皮一紧：神明的怒火，可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姜一和姜二两个保镖就像铁塔一样守在门外，郑淮被闻程拉去收拾，两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姜瞧待在房间内，同样在通过“眼睛”观察整个地下宫殿的情况。 　　这里毫无疑问属于组织的核心区域，不是所有神造组织的人都有机会踏入这里的。 　　这个组织的特性也决定了他们大部分时候只能打游击。 　　比如姜瞧在青龙村外遇到的李峰小队全都是神造组织的，但只有李峰出现在这里，姜瞧没有看到小队其他人。 　　这里面总共有百来人，但大约只有十人是核心层，从他们的态度和行为举动可以看出来。 　　剩下的人，也不是普通信徒，而是看起来没有思想的狂信徒，有点像只能服从命令的低级诡异。他们就像奴仆一样，负责整个地下宫殿的各种杂活。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里的秘密不泄露出去。 　　毕竟普通信徒再怎么虔诚，被抓住后使了手段，难保不招供。可这些跟低级诡异差不多的人可以在第一时间送死，而且他们的脑子空空荡荡，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哪怕用了催眠，效果也是一样的。 　　俗话说的好，来都来了。既然锅都已经背了，姜瞧肯定是要把这里的事情全都解决完了再走的。 　　不只是要把神造组织的人一锅端，姜瞧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神造组织的老巢里，很可能还有一面【墙】。 　　根据这种特殊道具的特性，规则束缚越强的地方，与邪神关联越高的地方，越有可能存在这种道具。 　　青龙村副本是这样，人口新镇是这样，邪神的魔镜也是这样…… 　　当时姜瞧就已经想到了这里：在现实世界里，还有什么地方会比神造组织的老巢与邪神的关联度更大？ 　　而且他们知道很多连特管局都不了解的事情，能不知道墙的存在吗？ 　　神造组织根本不希望位面入侵结束，他们巴不得让邪神来统治新世界，就算知道【墙】的存在，肯定也不会交出来，反而会百般隐藏。 　　刚才郑淮已经告诉过她了：这个基地不知是有迷惑效果还是隐蔽气息的效果，在基地外时，他一直在被国外寻找墙的势力追杀，但进了基地，就没有遇到过。 　　这里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挨不住真正的进攻，最大的可能就是这里有干扰外界感知的力量。 　　别看那家伙表现的就跟跟傻白甜一样，郑淮脑子清醒的很，知道要做些什么。 　　姜瞧的“眼睛”一直在逡巡着，寻找可能存放道具墙的地方。 　　她看到了资料室，存放组织内所有计划、人员资料的地方。也看到了器械室，里面堆了不少道具，不比特管局差多少…… 　　这些地方，哪怕是郑淮来了这么久，成功跟神造组织的人打成一片，也没能进去过。但姜瞧的“眼睛”无处不在，所以什么都可以看到。 　　但最重要的两个地方都看过去了，姜瞧也没有发现可能存在墙的特殊物品。 　　反倒是李峰突然朝姜瞧的房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姜瞧决定会会他。 　　在青龙村外，姜瞧以为这个李峰只能算是神造组织的中层。刚进基地，她以为李峰是神造组织的核心层，但也没比其他人的地位高到哪里去。 　　神造组织服务于神明，都是以神的仆人自居。几个核心层的也是这样，实力最强，知道的内幕最多，不过彼此之间没分高低——这些位阶排次，郑淮也有给姜瞧解释清楚。 　　但这一眼，却让姜瞧觉得：这里面没有高低位次之分，很可能只是一种错觉。 　　或许，是【那个人】不希望自己太显眼。 　　要知道，姜瞧的注视，不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是基地里的无数只眼睛在发挥作用，一般人能感觉到区别吗？ 　　不可能。 　　可是李峰好像可以。 　　姜一得了姜瞧的授意，将李峰请了上去。 　　其他人有些同情李峰，神明的心情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怕不是要迁怒到他身上。 　　李峰在姜瞧面前表现得格外谦卑，“全知全能的吾神，呼唤卑下是有什么吩咐吗？” 　　姜瞧不客气地踩住了他的背，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让我不要怀疑你的忠心，你愿意为我付出所有是吧？” 　　李峰咬着牙关说：“当然。我们所有人，都在等您的荣光洒遍世界的那一刻。”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质疑我呢？既然对我这么虔诚，为什么没跟我说实话？是觉得我不配当你的神吗？你觉得谁更有资质？青龙村的那个？” 　　“我从不敢撒谎。我知道青龙村阻挡不了您的脚步，是想为您增加实力。”他谦卑，却又有条有理地说。 　　他采用的，就是养蛊策略，制造多个邪神培养皿，厮杀出来的才是胜利者。 　　不管谁胜出，他都可以采用这套说辞。 　　可是邪神什么时候成了他养的虫子？ 　　当然，这也很符合姜瞧对人类的认知：人的野望是容易膨胀的，复苏了邪神后，难免就在想，能不能掌控邪神。 　　就像远方集团的顾远，一开始被洗脑着信仰饿邪神，后面就开始考虑能不能将邪神的力量为己所用。 　　你觉得一个人类成为邪神走狗非常脑残？ 　　不不不，这些人里面不仅有脑残，还有一些聪明过了头的人。 　　他们不只是受精神污染才信仰了邪神，而是内心趋向性与精神污染一致，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姜瞧看着李峰平静的表情，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轻拍他的脸颊，“这么想要增强我的力量？行啊，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被姜瞧狠狠踩踏时都面不改色的李峰，额头冒出了冷汗。 　　明明姜瞧还没有动手。 　　但是，他感受到了吞噬的恐怖压力。 　　吞噬的白光距离他只有一毫米，如果他抖一下，就真的整个人都没了。 　　“我感觉到了，你对我的信仰不忠，你在质疑我，在隐瞒我。不过我对信徒都是宽容的，用你自己来证明忠诚吧。” 　　“怎么了？你不是最忠诚不过的吗？怎么不奉献自己啊？” 　　说到底，邪神洗脑的那一套，在这些聪明人面前已经失效了： 　　全身心的奉献是不可能的； 　　从邪神这儿获得想要的一切才是目的。 　　当然，邪神也得表现得给力一点，不能空口画大饼：啥想要的一切啊？给个具体点的方向啊！ 　　不然的话，我还不如去吃老板画的大饼呢！ 　　神造组织没能在现实位面无限蔓延开来，跟他们的教义太古早也有关系。 　　现代人又不像无限位面没见过世面的傻白甜诡异，没那么好骗了。 　　也就无限位面里的诡异，大部分还停留在为神明奉献一切上。 　　李峰纳头便拜，“不敢欺骗吾神，我不想死，我觉得留着我会有更大的用处。” 　　“比如，把【墙】交出来？” 　　李峰霍然抬头，像是在问：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你敢欺瞒于我，是觉得我的力量没有完全复苏，不是全知全能吧？可是你对邪神的力量一无所知。” 　　李峰再次低下了头，“我错了。我马上就带您去取。它不在地下宫殿，而是在上面。” 　　就在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工厂里。 　　姜瞧走出了房间，却没有直接前往工厂，而是在站在门口，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才开口道：“即日起，便让李峰代管神造组织。他献上了他一直保管的【墙】，他对我的忠心，已经被我看到了。我希望，我能够看到更多你们的忠心。” 　　消息一宣布，李峰的脸绿了。 　　他偷偷隐藏在核心层中，在必要时进行引导，本质上就是真正的掌权者。 　　现在姜瞧宣布的消息，没让他有半点多得的好处，反而让他从暗中转到了明面上，成为了靶子。 　　其他人对姜瞧，自然不会有意见。 　　他们反而会觉得姜瞧是真的公平，她没提拔身边的闻程或是郑淮，却对李峰大加赞赏，可不就是公平吗？ 　　但对李峰，就有意见了：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怎么你就偷偷升了职？是不是自己跑去找老板（邪神）打小报告送好处了？ 　　哦豁，你一个人藏了墙那么长时间，是想干嘛？防着我们吗？ 　　没错，姜瞧就没准备让这个组织太和谐，太和谐不利于她行动。 　　“好了，我们走吧。”姜瞧看向脸色发绿的李峰，说：“呵呵，看把你高兴的。放心吧，你们每个人对我的忠诚，我都会看见。” 第91章 ???#%眧?＝????'摦绶就已经找姜一和姜二两个保镖确认过了：大张旗鼓地对她进行宣传的方案，当初就是李峰极力推行的。 　　李峰虽然不知道姜瞧没有被邪神异化成功，但让姜瞧大大“出名”后,更方便让他掌控她。毕竟,她只能站在神造组织这边了。 　　再说了,扩大她的影响力也是有利于“邪神”的,因为这可以增强她的力量，说不定还可以让她对这种力量产生依赖性,以后还得倚重他。 　　从李峰的角度来讲,计划很完美。但姜瞧理所当然地将这笔账算到了他头上：来吧来吧，你也来尝尝在你不想出名时被迫出名的滋味。 　　说起来可能有点好笑：神造组织内部其实还挺团结的。 　　因为大家都被污染、被洗脑了,没被洗脑的人也进不来。 　　虽然这里面的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疯狂的计划更是一个接一个，但他们有共同的目标维系着关系，反而十分和谐。 　　但在姜瞧的提醒下，他们反应过来了：对呀，他们的目标差不多算是实现了！ 　　姜瞧毫无疑问就是他们找到的最成功的培养皿，他们找到的其他培养皿都被她一一破坏并吞噬掉力量，甚至连那些诡异都开始追随姜瞧。 　　如果说人类还可能不小心认错邪神的话,污染生物总不会认错吧？ 　　虽然她还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力量,但这是迟早的事情嘛。 　　所以，另一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该如何论功行赏。 　　这个话题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是很容易激起内部矛盾的那种,尤其是还出了李峰这个“叛徒”。 　　李峰这个阴险小人,竟然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抢功劳,这能忍？ 　　这小子的贡献也就一般般吧,如果不是看在他元老的身份上,还能进核心层吗？ 　　他偷偷搞这样的小动作，那其他人呢？ 　　不信任的种子埋下后，几个人面上笑哈哈，但心里已经猜疑了起来。 　　本来矛盾爆发也不该这么快的，外部敌人也没有彻底被清除，他们期待中的邪神统领全世界的目标还没有达成……但姜瞧在这儿，总不能让他们上下一心地去占领全世界吧？ 　　没有内部矛盾也必须制造点矛盾出来！ 　　姜瞧不管底下的人心思各异，与李峰返回地面取道具。 　　地面上的厂房还在运转，两个世界彼此不干扰，隔音效果不是一般地好。 　　当李峰带着姜瞧踏入厂房时，工厂里的工人竟然齐刷刷地朝他们看了过来，就凭这默契程度，就可以看出他们不是什么正常人。 　　在神造组织的大本营上面待的时间长了，哪怕神造组织没有刻意去污染他们，他们也很难真的不受污染。 　　姜瞧问：“所以，东西在哪？” 　　李峰看着面前运转不停的机器，语气狂热地说：“它在整个厂房里，在机器里，在每个做出来的零件里。既然这个世界不需要【墙】，那么它就应该去更有价值的地方！” 　　李峰不想让任何人拿走这个特殊道具，但这个道具太特殊了，无法被彻底损坏，除非真神降临。 　　所以，他就想办法拆解这个道具的特性，把里面的力量拆解出来，这样可以帮助他们制造一些有用的道具，又不用担心【墙】被抢走。 　　李峰突然把厂房内的灯给关了。 　　整个厂房被幽蓝色的光芒覆盖。 　　关灯前，这就是一家小型五金加工工厂。 　　关灯后，这就是神造组织的道具加工厂。 　　工人们又开始了机械化的工作，他们就像提线木偶一样，熟练地割开自己的皮肤，将自己的血液融进机器中。没有人发出声音，仿佛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也没有痛觉。 　　唯有机器隆隆作响。 　　幽暗的光芒给气氛平添一丝诡谲。 　　这里不是副本，也不是无限位面，但那种恐怖感，不输任何地方。 　　李峰说：“像这种消耗品，是最好找的。” 　　工人，成了他嘴里的消耗品。 　　现在这世道，无声无息地消失几个人太正常了。 　　“你这里有几个人你知道吗？” 　　“哈哈，怎么可能不知道，十五个人。现在暂时还不方便扩大规模，不过……”李峰正要说下去，却突然瞪大了眼睛，除了他和姜瞧外，这里面不止十五个人！ 　　他正要开灯，却已经被郑淮摁住，“来来来，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哈。” 　　幽蓝色的光芒本来在整个房间内涌动，但突然，全都涌向了某个方向，在一个黑影面前聚集了起来。 　　机器停止工作了。 　　那些被规则压制的工人们脸上浮现了茫然：他们这是怎么了？ 　　他们感觉好痛苦。 　　就好像被延迟的痛觉终于回到了他们的身体里。 　　“这怎么可能……这是什么鬼东西……”李峰喃喃道。 　　墙的拆分容易，但要重塑很难。 　　当初研究拆分他们都花了很长时间，更别说现在要重塑了。 　　郑淮帮忙打开了灯，闻程手上，多了一面旗帜。 　　姜瞧当然不会一个人跟李峰过来，郑淮和闻程两人早就跟上来了。别的事情闻程不一定能搞定，可是关于规则的解压与压缩，他现在是越来越熟练了。 　　“这是神明的权柄，不，不对……” 　　邪神巴不得所有的【墙】都被毁掉，为什么还要重新形成？ 　　只有人类才想做的这样的事情啊！ 　　李峰扭头去看姜瞧，“你根本就没有成为祂，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们这到底带了什么人回来啊！ 　　李峰想要操纵邪神，可是他所有的布置，也都是建立在【姜瞧是邪神预备役】这一基础上的。 　　前提条件不成立，那么他做的很多事情，也就都成了笑话。 　　姜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让我想想。”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是什么。我就是不小心吞噬了一点邪神种子，然后收了几个信徒，然后不小心抢了邪神的香火。”姜瞧说，“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姜瞧。” 　　“姜瞧”这两个字，不只是名字代号，而是指她这个人。 　　李峰嘴唇哆嗦着，听听她说的话，这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吗？这才是怪物一样的存在吧？ 　　李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到恐惧，还是应该愤怒。 　　“对了，你们心心念念的邪神，应该还在地底深处睡大觉吧。作为合格的信徒，别老去打扰邪神睡觉啊，起床气会很重的吧。” 　　姜瞧拍了拍满心不甘的李峰的脸。 　　她扭头去看那因为痛苦而面目扭曲的工人的脸，这些人都已经是异变体了，就算从今天开始解放，他们也不会变回正常人的样子。 　　他们很想搞破坏，但感受到了强大恐怖的气息，所以迟迟不敢动手。 　　姜瞧就说：“这个人，就是把你们害成了这样的罪魁祸首。他留给你们玩了。” 　　郑淮早就想这么干了，他把李峰用道具捆得严严实实的，顺便禁锢住了他从仓库里取道具。 　　不做这些，李峰本身的实力不错，这些工人搞不定他的。 　　然后，他才将李峰拖向了那些工人，“来，跟你的工人爷爷们好好打声招呼。”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神造组织的首领……啊——” 　　姜瞧等人锁上了厂房，她交代说：“一会儿这里结束了，让姜一姜二处理掉吧。” 　　她所能做的，就是消除一些他们的怨念。但这些人，到底都是异化生物了。她能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帮他们解脱。 　　这面旗帜回收之后，这个地方就不再具有迷惑隐蔽效果，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查到，该布置的事情她得赶紧布置了。 　　现在她手上已经有了三面旗帜，也算是有了不小的筹码，然后，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夏先生，你们特管局的叛徒清理得如何？之前是我陪你演戏，现在轮到你了哦。” 　　姜瞧回到了地下，果然，对于李峰不见了这种事情，下面的人已经没有一个关心的了。 　　反倒是有人偷偷来找姜瞧，“那个李峰，其实包藏祸心，不可信任，他潜伏在特管局那么长时间，或许早已变了信仰……” 　　“李峰不可靠，那个谁也不可靠……” 　　姜瞧等他们找了她一轮之后，才分别找了他们，“我有一个很大的计划，我准备将整个特管局收归我有，里面总有一些有反骨的人，我要用最小的代价将特管局血洗一遍。” 　　“正好，我知道我们里面有叛徒，我需要趁机除掉这些叛徒……你说的那个谁就很可疑。当然，我知道你是最忠心不过的……” 　　姜瞧告诉他们的计划就是： 　　叛徒似乎准备与特管局里应外合，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种时候怎么办？当然不能反抗，要趁机潜伏进去，等进去了再发动攻击，将整个特管局收入囊中。 　　“特管局的夏殷，早就归顺于我。” 　　夏殷的职级比张娟李尧都高，也是带回【墙】的人，这些神造组织的高层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计划稳了！ 　　那些人一个比一个激动，不愧是神明大人，这一出手，跟以前的小打小闹就是不一样。控制住特管局后，谁功劳最大，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务必交代下去，总攻需要在特管局内进行，在得到我的指令之前，任何人不许轻举妄动。” 　　“是！” 　　万一反抗太激烈，难□□血又流泪，为这些人牺牲，太不值得了，“和平就擒”才是最省力的办法。 　　当然，等他们进去之后，就会发现，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总攻”指令。 　　小半天之后，姜瞧与夏殷进行了“偷偷”会面。她故意留了一些破绽，好让神造组织的人发现。 　　他们听不见姜瞧他们说话的声音，却能看到夏殷匍匐在姜瞧面前：神明从不欺骗他们！果真是这样！ 　　实际情况是： 　　姜瞧拍着夏殷的头，“态度要更好一点，拜托你拿出一点演技来，你现在是在见神明哦。如果计划不成功，就要用你和你队友的命去填的哦。” 　　夏殷十分怀疑，姜瞧就是找个理由来折腾他。 　　实际上，他也猜对了。 　　当时把姜瞧坑进镜面世界后，闻程就暴走了。夏殷虽然没被折磨死，但那伤口恢复起来特别慢。 　　现在伤才好得差不多，他又不得不被姜瞧一个电话召唤过来，姜瞧没有对他动手，却在对他进行精神折磨。 　　他一个一米九硬汉，趴在地上扮演姜瞧的奴仆，并且还要被神造组织的人偷看：哇哦，没想到这个夏殷是这样的人。 　　“既然你觉得只要达到目的就行，换成你自己，你也愿意做任何事情，那就来吧。”姜瞧的原话就是这样的。 　　然后，夏殷就听到了咔嚓咔嚓的拍照声。 　　是郑淮在拍照。 　　“删掉。”他扭过头，狠狠地瞪着郑淮，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声音。 　　郑淮摇摇头，“不行诶，你这个人有前科，我不能信任你。留点证据免得你对我们姜瞧不利。而且，你这是什么态度？把你的姿态摆端正了！大家都是信徒，但那也是有三六九等的！” 　　夏殷：……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招惹上这么一伙人。 　　他小声而憋屈地说：“可是姜瞧，当初的情况不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是。但我还是生气啊，我讨厌以任何理由，让我身边的人做牺牲。”姜瞧摆摆手，“行了，姿势不错，就用这种姿势，去跟闻程道歉吧。” 　　闻程对夏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就像一个大善人，“我原谅你。” 　　夏殷马上想到了闻程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他很想告诉姜瞧：闻程现在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之前就已经把我揍到濒死了你敢信！ 　　但看着闻程隐隐泛红的瞳色，夏殷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于是，在所有人的配合下，神造组织从上到下都被抓进去了，至于在特管局里面的钉子，也全都被拔了出来。 　　神造组织的人在等待他们的神明给出指令。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档节目，“根本不存在神明。” 　　电视里面的人斩钉截铁地说。 　　说话的人，正是他们的大boss，姜瞧。 　　这个节目，当然也是姜瞧的要求之一。她被挂上通缉令那么久，对她的名声影响很大的好吗！ 　　必须洗白！ 　　“是的，我和郑淮都是神造组织的卧底，我为夏殷队长办事，没错，就是我国第一个带回【墙】的夏队长。其实我们真的很害怕，可没有办法，夏队长说，这是关系到无数人的生命，我不能太自私了。” 　　观众们见此，忍不住心疼：特管局没人了吗？这么危险的事情，找这么纤弱的女孩子去！真的很危险啊！万一任务失败了怎么办？ 　　夏殷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下，他感觉自己的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了：害怕？柔弱？ 　　他只想把黄强提溜过来好好看看，“这就是你说的演技不好？！” 　　“借这个节目，我也想告诉大家，我的卧底生涯结束了。我平时走在路上，大家就不要报警了哈。” 　　下面是一片笑声。 　　“另外我想跟大家强调的一件事就是，不要信仰奇奇怪怪的诡异，他们不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神明，不会给我们提供任何帮助。你们的信仰是有力量的，产生奇诡的联系之后，反而可能会让你陷入危险。” 　　姜瞧拿出了一个代表邪神图案的石像。 　　当然，不是沾着她的血液的那个。那个已经被她彻底回收了，这种东西落在任何人手中都不安全。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像。 　　为了证明她说的话，她准备将这个石像当着无数观众的面砸碎。 　　可突然，没等姜瞧砸石像，石像就自己崩裂了，像是眼球一样的纹路中，隐隐渗出一点红色，让人觉得不祥。 　　台下响起了一阵掌声。 　　姜瞧总不好在这个时候说，这跟她没关系。 　　她只能按照之前准备好的话说下去，“邪神，不可信。” 　　她话音刚落，一股拉扯感传来，这熟悉的感觉，是副本传送！ 　　可是，怎么会！ 　　副本：建立虔诚信仰（进行中） 　　她看到了副本提醒。 第92章 ????????　　姜瞧准备上交三面道具【墙】时,本来以为无限游戏即将结束。 　　因为集齐七面墙，就可以彻底修复世界之壁，而不是只在某个城市建立安全区了。 　　如果是完全修复世界之壁,其他国家自然也是受益者,不需要眼巴巴地来偷来抢了。为了共同利益,他们会配合华夏一起完成世界之壁的修复。 　　当然,这里面涉及到的博弈，跟姜瞧就没啥关系了。他们怎么拿到其他【墙】,得靠他们自己想办法。 　　或许无限位面里面因为她不得安宁,但是这跟她人类姜瞧有什么关系呢？邪神姜瞧干的好事总不能算在她平平无奇的一个人类身上吧。 　　等世界之壁彻底稳固，那里面的腥风血雨也影响不到姜瞧了。 　　或许千年之后,又会再一次发生融合,不过那就是未来的人们需要担心的事情了，姜瞧可不会为未来操心。 　　所以她很放心，在这场游戏彻底结束前，她还可以跟闻程去参加一两场比较简单的副本，方便闻程吞食规则，彻底将身上的怨念控制住。她呢，也要苟一点,不能再被关注到了。 　　就是因为差不多放心了,姜瞧才会要求这一场“洗白节目”，随着神造组织被清洗,她也不用继续提心吊胆担心被报复了,继续当个无害的花瓶是最好的。 　　既然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了,那她还要信仰干什么？ 　　只有她把这些事情彻底澄清了,外界（包括特管局）才不会继续盯着她,她才能真正的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意外来得太快。 　　姜瞧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是“大功臣”，出于对她的保护，特管局也不可能让有心人在录节目的会场使坏，不仅在外面警戒，还布置了道具，这里就相当于一个小安全区。 　　她也没到“强制进入副本”的时间啊？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跟姜瞧本人确实也有那么一些关系。 　　事情大概要从姜瞧抢信仰的时候说起。 　　无限位面是个侵入式位面，如果不去入侵其他位面，他们没办法诞生新生命，没办法或许新能量，只能相互残杀，整个位面也会慢慢变弱。 　　邪神就是因此沉睡。 　　位面融合，是邪神从其他位面获取足够的能量的最佳时机。 　　邪神已经上万年没有苏醒了，这一次，是祂苏醒的最佳时机，属于现实位面的新鲜气息，让沉睡中的祂觉得十分舒适。 　　祂能感觉到，只差一点，祂就可以重临世界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祂感觉有点不爽，祂也不知道那种不爽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好像自己有东西被抢走了。 　　祂觉得有点可笑：谁会去抢神明的东西？ 　　但后来，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明显了。祂本该变强然后复苏，但祂发现，祂在慢慢变弱，好像回到了位面融合前…… 　　神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本来应该忠诚于祂的诡孩从新镇离开后，开始传唱一个叫做姜瞧母神的神话； 　　本来应该畏惧于祂的底层诡异，在传颂一个叫做自由女神的神话； 　　甚至还有魔术师这样的蝼蚁，竟然在觊觎神明的权柄！ 　　有小偷在窃取祂的力量！ 　　那些祂的眷属甚至还在帮助小偷窃取。 　　该死！这个世界怎么了！ 　　神愤怒了。 　　神苏醒了。 　　姜瞧他们不在无限位面没有感受到，祂就像带着起床气回归一样，苏醒的时候天崩地裂，就跟出现了十级大地震一样，本来就很荒芜的位面更像一片废墟，无限位面中无人不恐慌。 　　当然，恐慌之后，邪神眷属是很高兴的，神明本人出马，直接掌控现实位面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需要恐慌的，是那些首鼠两端的背信者。 　　恭迎邪神回归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位面。 　　然后，邪神眷属愣住了：诶？他们的神明在哪？ 　　邪神拥有整个位面最伟岸的身躯，所有人都会“看到”祂。 　　当然，这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直视，直视的基本上眼睛都没了。 　　祂的存在，就会让人感觉，祂无处不在。 　　但现在，大家完全没有感觉到。 　　邪神真的复苏了吗？ 　　复苏是肯定复苏了的，但就是有了点小意外。祂发现，中途苏醒，没有力量的补给，让他变得格外虚弱。 　　祂没有了伟岸的身躯，现在就跟最普通的诡异一般大小，所以维持着人形，这才是最减少损耗的。 　　当然，有神格在，祂再弱也不会弱到哪里去，不会比魔术师差就是了。 　　只是祂现在出去大喊一声，“我是邪神！”估计祂的眷属们不会为此兴奋，反而会迟疑：这么弱的神明，还能叫做神明吗？ 　　本来像魔术师之类的人就已经起了二心，发现祂这么弱之后，恐怕会更加果断地抄起反旗。 　　邪神与这些普通诡异，本该拥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这就是他们不敢反抗，绝对忠诚的原因。可如果鸿沟消失了，那一切都说不定了。 　　于是，邪神没有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一路上吞食着遇到的所有诡异，从这些诡异身上获取能量。 　　不够、不够！太少了！ 　　祂的目光投向了现实位面，投向了那个可恨的小偷。祂能精准地找到姜瞧，姜瞧就在“眼睛”的边上。 　　虽然“眼睛”受到了姜瞧污染，连信仰连接都通往姜瞧那边去了，但好歹祂本人复苏了，还是能控制这个代表了祂多年的诡异纹路的。 　　就连代表祂的标志，她都敢污染！ 　　邪神出离愤怒。因为祂的愤怒，不只是姜瞧旁边的那个石像碎裂。 　　所有这个诡异图纹都在崩裂，流下血泪。 　　吞噬掉这个该死的小偷，祂就可以回到巅峰！然后一举拿下现实这个富饶的位面！ 　　邪神朝她伸出了手，祂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准备马上对所有现实人类出手，祂堵上了自己的神格，就要将她格杀。 　　但位面的规则仍然阻拦了祂。 　　“你敢庇佑窃取我力量的小偷！” 　　“不是庇佑。但如果有人愿意信仰她，那她就是与你平起平坐的神。规则不会允许你对她直接抹杀，进行神战吧，一切都按规则来。” 　　直接进行力量对抗，姜瞧必死无疑。 　　唯有进行“神战”，姜瞧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邪神也笑了，因为祂听到了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强调的话，“邪神，不可信。” 　　这样的信仰之战，祂还能输吗？神战好啊，赢了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现实位面纳为己有，不用辛辛苦苦去入侵了。 　　“好。” 　　于是，姜瞧被拉进了副本中。 　　在姜瞧被传送的瞬间，闻程已经扑了上来，变成了缠在她手上的一道黑雾。 　　而与此同时，各地也突然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失踪者。但也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被踢出了副本。 　　玩家们的游戏手环出现了一个提醒：【特殊状态】神战进行中，无法开启副本。 　　无限游戏提醒的神战，绝对不是平时那些氪金页游，一刀九九九的那种。能被这样称呼的，还影响了所有副本的东西，很可能会影响全人类的命运。 　　有人在茫然等待着结果，有人懊丧世界之壁的建立仍然晚了一步，也有人想要做点什么…… 　　姜瞧不知道她离开后的状况，她出现在了一个大舞台上，台下坐着密密麻麻的人，有人类，也有污染生物。 　　会场外面是空茫的世界，这里既不属于现实位面，也不属于无限位面，相当于一个中立的第三方。 　　姜瞧注意到，不管是污染生物还是人类，好像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茫然，有恐慌。 　　而大舞台上还站着另外一个面容阴柔的青年，当人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会不自觉的被他吸引，露出痴迷的神色。 　　他注意到了姜瞧的目光，扭过头来看向她。然后，青年咧嘴一笑，嘴里吐出的却是嘶嘶作响的蛇信子，“你很好，我会让你成为我最好的养料。” 　　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偷他东西的小偷！ 　　姜瞧在看到那些观众的表现时，心里隐隐就有了猜测。与他的眼睛对视上时，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双眼睛不是眼睛，而是代表邪神的那个图纹。 　　只是比起单纯的图纹，那双眼睛具有的污染能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姜瞧对上那双眼睛，倒没有出现幻觉，但她眼睛刺痛，仿佛要瞎了眼一般。 　　姜瞧麻了，她本来以为她跟无限位面的这些大佬们终于说了拜拜，她本来以为邪神沉睡时，她怎么用这个名号都无所谓，结果现在可好，正主找上门来了。 　　所以说，flag不能太早立，不然翻车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过姜瞧向来擅长在死局中找生机，恐慌的情绪也没有影响她进行正确判断：还好还好，这个复苏的邪神没有想象中那么强，不然肯定直接摁死她了。 　　既然得按照规则来，那就有生机。 　　两人身后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欢迎神明与信徒来到神战。” 　　“唯有真神与虔诚信仰者可以获得神战的最终胜利。请每位信徒务必坚定信仰你心目中的真神，请每位神明务必播撒你的荣光。” 　　“以下是神战规则，请务必遵守。” 　　神战分为三轮，获得两轮胜利的神明将获得最终胜利，获得胜利的一方，将获得对方所有的东西：生命、能力、权柄、土地等等。 　　台下的全都是预备信徒，公平起见，一半是人类，一半是诡异。 　　神战不是看神明本人的实力，这更是信徒之战，信徒不行，就会败落。 　　输掉神战的一方，在场所有信徒全都死亡，叫做“陪葬”。 　　在每一轮神战中，信徒都可以改变自己的信仰，倒戈真神。 　　也就是说，信徒见势不妙，还可以直接抛弃“神”，去另一边。但被抛弃的神明会变得更加弱，输面更大。这很可能是赢家通吃的游戏。 　　而且，邪神的蛊惑能力，不是姜瞧可以比拟的。 　　从位面利益上讲，那肯定是人类站在姜瞧这边，诡异站在邪神那边，但真实情况，谁知道呢？ 　　“或许你可以现在就认输，或许我会对你的位面更温柔一点，否则，到时候现实位面生灵涂炭，全都是你的错哦。”青年笑嘻嘻地将舌头舔过脸颊。 　　“不行。”姜瞧说。 　　青年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拒绝，顿时一愣，然后笑得更加开心了，他看着台下的人类说：“你们考虑一下吧，是不是要信仰这样的神明。她竟然一点都不在意你们所在的位面哦。”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就算我输了，你也不能占据现实位面。无限位面是你的，但现实位面不是我的。”姜瞧无辜地说，“你只能拥有我的一切。” 　　邪神茫然。 　　“当然，你也不吃亏，我的粉丝还是很多的，也有很多钱，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姜瞧拍拍他的肩膀。 　　神战的传统，是压上一切的战争。然而，姜瞧这种情况，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姜瞧很富有，但在邪神这种搞奴隶制的“大地主”面前，她真的很穷。 　　邪神震怒：祂被位面规则耍了！ 　　祂怎么会想到，有神格、敢窃取祂力量的姜瞧，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穷鬼！ 第93章 ????????　　青年本来就不太健康的面色更显阴沉,“没关系，将你这个小偷挫骨扬灰之后，我在慢慢吞掉整个现实位面。” 　　被摆了一道又怎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小手段只会让祂更想好好折磨姜瞧以及所有人类。 　　两人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十分钟的倒计时,“请各位预备信徒在第一轮神战开始前,确定你的信仰。请务必在倒计时结束前提交你的信仰。在此期间，请神明、信徒保持友好交流,不得进行战斗。” 　　青年看向了台下的人类,诡异的眼球像是转动起来，让人不自觉地被吸引,“卑微渺小的人类啊,你们应该知道如何选择信仰，你们不会以为她是我的对手吧？吾的声音，必将响彻万界！” 　　“如果你们愿意臣服于我，我也可以给你们留一条生路。从一开始就臣服于我的，你和你的家人都能得以幸存。从第二局开始臣服于我的，只要你自己能活着。从第三局开始臣服于我的，我会挖掉你的眼睛之后让你活着。” 　　祂的手指变成了一条条蛇,飞向了离祂最近的人类观众。 　　在非特殊规则时期,神明不能直接对信徒下手，这些蛇也只是起到恐吓作用而已。 　　但畏惧,本来就是形成信仰的重要条件之一。邪神身上的恐怖气息仍在,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 　　被祂“特别照顾”到的几个人类冷汗涔涔,哆嗦着嘴唇,不是他们有勇气不跑,而是已经被吓得僵住了。 　　邪神确实很生气,但祂也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些蝼蚁般的人类：这些可悲可鄙的东西啊，为了自己的存活，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露出最狰狞的面目。 　　别说什么“不给异类当走狗”，只要祂许下一些好处，愿意当走狗的人不要太多。 　　人类，不堪一击。 　　“等等。”就在这时，姜瞧突然说话了，打断了祂的蛊惑。 　　邪神不耐烦地说：“怎么？是终于想清楚，想让我给你一个痛快了吗？” 　　“不是，我只是建议你不要用这双眼睛去蛊惑信徒。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眼睛所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我。” 　　神造组织大张旗鼓地为邪神姜瞧做过宣传，相当于有几十亿人把这个图案跟姜瞧本人联系在了一起，哪怕他们没有信仰姜瞧，他们的认知也足以扭曲事实。 　　虽然姜瞧也澄清了自己不是邪神，但认知和联系不是那么容易被打断的。 　　这就相当于一种认知污染。 　　也就是说，那双眼睛虽然是邪神的，但同样也是姜瞧的。 　　虽然姜瞧不能使用那双眼睛，但被那双眼睛吸引后提供的信仰，有部分会被引向姜瞧。 　　邪神、邪神更气了。 　　所以事情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祂的瞳孔开始变化，变成了正常的瞳孔，祂不想让姜瞧占这种便宜。 　　没有这双真相之瞳，祂也一样可以轻轻松松赢得神战。 　　等死吧，可恶的蝼蚁！ 　　没有瞳术的加成，该动摇的人心一样会动摇。 　　可姜瞧也没搭理祂，而是看向了台下的诡异，“刚才我们的对话，你们都听到了吧？也就是说，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争，赢了，你们什么都得不到，但输了，你们就会失去一整个位面。” 　　“不过我又不需要无限位面，如果你们愿意帮我赢得这场胜利，那我就把赢来的整个位面分封给你们，怎么样？” 　　姜瞧空手套过那么多白狼，还能不知道如何进行威逼利诱吗？ 　　邪神以为祂的诡异，会比人类团结和谐很多，因为服从高位阶的命令是污染生物的本能之一。 　　但姜瞧也很清楚，污染生物因为大部分无法克制本能，他们只会比人类更加贪婪。 　　对神明的畏惧是本能，这是真的。 　　但邪神到底已经是沉睡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老家伙了，根本不知道现在的世道有多难：哪行哪业不需要卷啊？你以为当神明就不需要提高竞争力啊？ 　　以前没人跟祂卷业务，祂怎么做，底下的诡异都必须服从。可问题是，现在有啊！ 　　姜瞧不就是现摆着的竞争者吗？ 　　她就是要告诉这些诡异：信祂没好处，信她才有好处。 　　姜瞧不等邪神开口，迅速地说了下去，“你们也别怕祂有多强大，祂现在非常虚弱，连你们被祂眼睛吸引的信仰，都会被我分走一份。如果不是虚弱，祂又怎么会控制不住呢？” 　　诡异会因为强大而服从，人类也会因为强大而屈服。 　　——这就是邪神想要给大家灌输的理念：祂是不可战胜的。 　　因为没有希望，所以有些人不会去做无用功，会直接选择信仰邪神。否则的话，祂太可怕了。 　　可是，姜瞧打破了这一错觉。 　　“所以，你们也别听祂告诉你们，等攻下现实位面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能不能做到都是两说呢。” 　　如果规则可以杀人，邪神一定已经将姜瞧碎尸万段了。 　　祂本来确实想用姜瞧那种说法说服动摇的污染生物：别信姜瞧画的大饼，祂带他们攻入现实后，那才是要啥有啥。 　　可是姜瞧直接切断了这条路。 　　姜瞧没说之前，下面的诡异可不知道邪神已经被削弱了力量。 　　这个舞台看起来是普通的舞台，但实际上，台下的信徒看台上的神明，是无法感知对方的真正实力的。他们只能感受到神明是不容亵渎的。 　　邪神为了神战，以这副面目出现，大家也不会太奇怪。 　　祂的恐怖与威严早已深入人心。正常情况下也无人敢去怀疑什么。 　　可姜瞧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就算你的实力一分没减，那也必须灭你威风长我志气啊！不然这还怎么玩？ 　　下面的污染生物果然鼓噪起来。 　　就在这时，有个污染生物突然喊道：“自由女神万岁！” 　　“母神必胜！” 　　渐渐的，声音竟然连成了一片。 　　神战期间抽取的预备信徒采用的是随机抽取方式，两个位面中的人，都有一定几率被抽中。抽取的人类中可能有讨厌姜瞧的人，同样的，抽取的诡异中，也可能有信仰姜瞧的人。 　　之前邪神现身，本能的恐惧让他们不敢胡来，可现在看看情况：邪神，也不过如此。 　　女神果然是最强的！ 　　这不，就有了大声应援的这一幕。 　　坐在这些诡异旁边的人类：…… 　　说实话，莫名其妙被传送到这种地方，他们也很害怕。 　　神战什么的又是什么鬼？ 　　让一个人类与邪神进行神战，怕不是要疯！ 　　这还有胜算吗？ 　　再说了，邪神已经复苏，他们人类果然要完蛋了吧…… 　　没想到他们觉得末日已经到来的时候，竟然是诡异先对姜瞧进行了应援。 　　大家的心情突然振奋起来：连诡异都愿意信任姜瞧，为什么他们人类自己不能赌一把呢？ 　　姜瞧说的那些话他们也听到了，这绝对不是必输的战争！他们得成为姜瞧的信徒，然后尽可能地将污染生物也转为姜瞧的信徒！ 　　只要信徒规模够大，邪神也能拉下马。 　　已经有聪明人反应过来“神战”的关键了：获得越多信徒、越强信徒的支持，胜算就越大。 　　如果诡异只会对邪神无条件服从，那人类再怎么挣扎都没用。 　　问题是，诡异可能信仰姜瞧！ 　　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想要获得更多信徒，就得证明自己这边很强大、有利益可图。 　　利益这一块，姜瞧已经说过了。 　　他们要证明姜瞧很强大。 　　人类方爆发出了欢呼声与支持声，“女神必胜！信女神，得永生！” 　　其实在污染生物中，信仰姜瞧的仍然只是一小撮，被拉进来的预备信徒中更是占了较小的比例。论气势，当然比不上现在人类方齐心协力的呼喊。 　　用气势压过邪神眷属的气势，他们可以！当气氛组，他们是专业的。 　　这气势，确实已经让那些诡异侧目。就连邪神，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有个女孩子站了起来，“大家自觉按照五十到一百人分成小团，小团长给我把人组织好了，发挥小团优势，把安利给我卖起来！” 　　“每个小团必须要有资深玩家，小心诡异的干扰与污染！” 　　她井井有条地安排着。 　　会场里将近两万人，其中一万左右是人类。统一指挥不太现实，必须化整为零，分别作战。 　　他们看污染生物也没那么害怕了，反而把他们当成了肥羊，多说服一个，人类方的胜算就多一分。 　　之前人类与污染生物的座位都是泾渭分明的，但现在，人类主动包围过去，“兄弟，不考虑一下女神吗？” 　　既然是“和平”交流，那就意味着这不只是神明在说服信徒，更是信徒去说服信徒。 　　邪神眯起了眼睛，阴冷的目光盯住了那个带头的女孩子，“这就是你们人类中的精英？很好，接下来的神战中，我要让我的信徒杀掉她。” 　　这样的组织能力和调配能力，就是在他的眷属中也属于比较优秀的那类了。 　　“呃，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盯着她比较好。她跟你想象中的精英可不太一样。杀掉了她，还有很多能做到的人哦。” 　　邪神发现，姜瞧不是在忽悠他，而是真的，一万人类差不多分成了百来个小团，每个小团长都在发挥小团的优势，根据不同情况进行再分组、分工协作，目的明确地去宣扬信仰。 　　人类可以是一盘散沙，但如果可以有效管理，同样会发挥出你想象不到的力量。 　　现在的人类，质量都是这么高的吗？ 　　在这一瞬间，邪神突然产生了一点动摇：现在的人类都这么厉害，祂真的可以吞并现实位面吗？ 　　不！就是因为他们如此新鲜而又优秀，祂更要吞掉现实，让这些人成为祂的麾下走狗！ 　　姜瞧一脸高深地说：“你要明白，现实位面的生存是很残酷的，你以为饭圈好混、还是团购好安排？没点技能傍身真的很不容易啊……” 　　这些被选中的人类中，总有些混饭圈的，总有组织过社区团购的……好多都是现代生活娱乐的必备技能与身份了。 　　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不一定强，但这种场合更好发挥，怎么控评知道吧？怎么立人设知道吧？怎么编故事画大饼知道吧？ 　　反正大家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就行。 　　邪神被姜瞧说得起疑：现实位面有那么糟糕吗？ 　　可是祂明明看到，那里的生活明明比无限位面好多了吧？ 　　真的有那么残酷吗？ 第94章 ????????　　邪神有种感觉,祂被姜瞧忽悠了，但又想不到是哪里被忽悠了。 　　但祂决定不去管姜瞧与其他人类的垂死挣扎，祂看向了那些污染生物,“吾的麾下,都有谁？” 　　本来被人类吵闹的声音压制住的污染生物群中,爆发出热烈的回应。 　　有些污染生物被姜瞧扭曲了信仰,有些污染生物因为姜瞧的说法动摇，也有些在被人类说服……但,真正的邪神眷属没那么容易动摇。 　　或许他们心里也有迟疑,但他们是真正见识过神明有多么可怕的人，邪神一声令下,那熟悉的服从感就回来了。 　　“杀！” 　　邪神眷属的实力比普通的污染生物不知道强了多少,嘶吼声响彻整个会场。 　　有些被选中的人类连玩家都不是，听到声音，耳朵都被震出血来。 　　恐怖的威压则让那些动摇的污染生物不敢动摇了：这不管怎么看，都是邪神这边的实力更强一些。 　　邪神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姜瞧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这些邪神眷属行动了起来，开始为邪神拉票。 　　规则禁止战斗,但又有很多东西不在战斗的判定里面,比如催眠、污染，比如威逼利诱。 　　人类可以卖安利说服污染生物,但同时,污染生物也可以用利用“物理”说服。有时候污染生物使用能力,会让人防不胜防,尤其是高阶的污染生物。 　　幸运的是,在分团的时候每个团都尽量保证有能力较强的玩家在,像张娟、郑淮这些资深玩家都被选中了，他们也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将各种道具分派下去，避免中招。 　　但小范围局面被压制住，仍是无可避免的。 　　“倒计时即将结束，请大家在自己的座位前确定信仰。” 　　倒计时结束，大屏幕上直接显示了信仰情况。 　　蓝色方的票数为10134，红色方的票数为9866。 　　蓝色方为邪神方，红色方为姜瞧方。 　　票数差距比较小，能在邪神眷属手上抢到这么多票，也算是不容易了。 　　可是很多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资深者对现在的情况非常清楚：第一局开战前，姜瞧已经稳住了士气，现场的人类都已经尽可能地动员了起来，结果在票数上还不如邪神。 　　再加上邪神眷属的那诡异能力，想要赢有点难。 　　别看神战有三局，但第一局的输赢会相当重要，尤其是对姜瞧这边来说，能赢，一定要赢。 　　有些诡异为了好处站在了姜瞧这边，但发现姜瞧根本没有赢面之后，他们很可能就会果断地回到邪神方。 　　而且，人类这边，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士气，也很可能很快低迷下去，那就更糟了。 　　不管大家是怎么想的，第一局的规则已经开始宣布了。 　　不知道为什么，屏幕跳出规则前，竟然卡顿了一下。 　　“这会是一场文明、公平、公正的神明交流会。信徒的数量很重要，质量也很重要，信徒数量落后的神明请勿着急。第一局交流赛，就是检测信徒质量，测试神明与信徒之间的信任。” 　　“隐藏在你们信徒之中的，是否有悖逆之徒？你是否能从中精准找出叛徒？” 　　规则如下： 　　神明可以自由选择，或由规则随机抽取20位己方信徒。 　　神明将处于被困状态，唯有己方信徒可以杀死或是拯救神明。 　　20人中，其中5人拥有刺客身份：他们可以刺杀神明，并获得他拥有的一切。刺杀后，他将取代原神明。刺客也可以成为虔诚信仰者，选择放弃刺杀，放弃刺杀将死亡。三日后本轮交流赛自动结束，未进行刺杀也被视为主动放弃。 　　剩下15人拥有普通信徒身份：普通信徒可以杀死刺客。每五个普通信徒自愿祭献，可以让神明多一条命。当然，普通信徒也可以放弃祭献，直接拥立新神即可。 　　20位选中的信徒之间可以以任意方式竞争合作，甚至可以直接杀掉所有其他信徒来保证所有刺客死亡，这样神明就可以自动脱困。 　　就像是一个变种的大型狼人杀游戏。 　　很多人都有点懵：诶，这规则怎么是这样的？ 　　他们想象中的神战，要更可怕一些。 　　邪神第一个反对，“这是什么神战规则？我从未听说过！规则是被入侵了吗？既然是位面本身的规则已经不值得信任，那这场神战也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 　　以前的神战规则很简单，就是信徒厮杀，杀出个尸山血海来，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神明的威严。 　　当然，规则中或许会有一些特殊要求，比如拯救被困神明，比如在某些特殊地点进行，但厮杀主要风格是不变的。 　　但今天的规则却彻底变了，跟邪神的预期完全不一样。 　　都不需要厮杀了，要那么强的信徒有何用？ 　　祂想到了规则跳出前的卡顿，看向姜瞧的目光顿时危险起来：难道规则被她篡改了？ 　　可是邪神不管怎么看，姜瞧都只能算是一个孱弱的人类。 　　祂很清楚这里的规则是怎么回事：两个位面的规则一同维护神战的进行。如果在祂的巅峰时期，祂也可以直接形成规则，篡改规则。 　　但是虚弱期的祂暂时做不到这一点，姜瞧明明比祂还弱，又是怎么做到的？ 　　大屏幕暗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再次亮起，“经过自检，规则符合神战要求，没有被外部力量入侵。” 　　“几千上万年前的神战规则不符合现在的位面发展要求，现在的神战是文明、和谐的培养信徒过程，请知悉。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虔诚的信徒，才是最合格的神明。” 　　“规则虽已经过修改，但如有不公平之处，可以直接提出异议。” 　　测试信徒忠诚度当然也是曾经的神战必有的一个流程。规则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公平公正，可是，邪神就是感觉哪哪都不太对劲。 　　哦不，应该说，不对劲的感觉从祂被气醒开始，就已经存在了。 　　这些不对劲的感觉在提醒祂：这已经不是祂所熟悉的、祂能掌控的世界。 　　姜瞧自来熟地将一只手搭在了邪神的肩膀上，说：“是不是感觉很茫然、很无措？这就是老古董综合征，你跟社会脱节太久了。现在认输的话，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哦。” 　　看到规则的时候，姜瞧就已经明白，这里面肯定有闻程的手笔。 　　她不能继续让邪神揪着规则的问题不放，虽然规则好像没有发现闻程这个bug，但万一再查下去，还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邪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拍掉了姜瞧的手，“开始吧。你，还没有赢。” 　　姜瞧耸耸肩，开始挑选信徒。她认识的几个肯定要选的，剩下的就由系统抽取。 　　邪神也在挑选信徒，祂的第一反应要挑选祂那些实力强大的眷属。 　　就在这时，姜瞧来了一句，“如果他们抽中了刺客身份，你确定他们不会背叛你吗？” 　　邪神：…… 　　这里果然有坑！ 　　获得姜瞧的身份，和获得邪神身份对大家的吸引力是截然不同的。 　　成神的诱惑对诡异来说有多大自然不用多说，取代了邪神的所有，不用担心被报复…… 　　但姜瞧那边嘛，如果是在平时，你偷偷告诉某个人，杀掉姜瞧可以获得她的一切，而且连法律都追踪不到……有人会动手也是正常。 　　可问题是，现在情况特殊。 　　取代姜瞧的身份，真的有那么好吗？姜瞧的身份代表的是名和利。但成为姜瞧之后，就要直面来自邪神的压力，甚至可能直接死掉，生死面前，要那名利有什么用？ 　　但也不能说规则不公平：刺客不杀神明，自己就会死。邪神眷属可以不顾生死，他们的生命本来就是邪神的财产。 　　可姜瞧的信徒呢？他们很可能不是真的信徒，只是选择了姜瞧这边的阵营。 　　所以，这仍然是一个相对公平的规则，所以bug检查毫无发现。闻程可以动手脚，但不可以动得太明显。 　　邪神犹豫许久，还是直接让系统抽取了信徒。 　　然后，姜瞧就扭头对邪神信徒说，“你看，你们的神明根本不信任你们。” 　　论煽风点火，姜瞧是专业的。 　　邪神阴沉沉地笑了笑，然后看向了姜瞧选中的那些信徒，眼里的诡异纹路又流动起来，“叛徒，就在你们之中。” 　　这回，祂不是在传播信仰，而是传播污染因子。 　　——姜瞧可以用语言“污染”邪神信徒，邪神也同样可以污染她的信徒。 　　被姜瞧选中的这些信徒有片刻失神，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赶紧低头不去看邪神。 　　“大家都自己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好像没有……喝点精神恢复药剂……” 　　没有问题不能让人感到放心，因为邪神在人的精神中动的手脚他们发现不了也是正常的，万一在关键时刻动手脚，那就完了。 　　但是谁都没有多说，在这种时候先挑起内部矛盾，就太不明智了。 　　第一局神战开始。 　　被选中的信徒都被传送到了大舞台上，然后舞台分割成了两块，彼此之间再也看不到了。 　　舞台上的人也无法再看到舞台下的情况，但舞台下的人却可以将舞台上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看看你们所信仰的神明，看看别人的神明，或许你在下一轮神战开始前，可以更好地选择阵营。” 　　姜瞧发现自己呈十字状被捆在了架子上，她的五感都能用，但就是动不了，无法使用力量。 　　二十个人围坐在她身边。其中张娟、郑淮、夏殷、陈芸、还有一个诡孩都是她主动抽取的信徒，剩下的十五人为系统自动抽取（十三人为人类，二人为污染生物）。 　　但现在谁都救不了她，只有五个刺客放弃刺杀死亡后，姜瞧才能自动脱困。 　　郑淮率先说：“我想，所有人都希望我们赢得神战的吧？” 　　大家齐刷刷地点头，“那肯定的。” 　　“那所有人应该都知道，让五个刺客直接放弃刺杀是最好的选择吧？” 　　大家仍然点头。 　　“那请刺客身份获得者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 　　只有四个人主动亮明了刺客身份，夏殷还有其他三个人类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其他人面面相觑，“我不是刺客，我是普通信徒。” 　　“我也不是，如果真的是我的话，我愿意牺牲的，我知道大局为重。” 　　“怎么办？肯定有人获得了刺客身份藏起来了。喂！到底是谁，你给我站出来啊！” 第95章 ????????　　人性这种东西很微妙。 　　为了全人类,为了更多人，会有人主动站出来当牺牲者。 　　但当牺牲者看看周围，发现只有我自己傻乎乎地冲上去时,牺牲者就会迟疑了：凭啥是我啊？ 　　让他们当姜瞧的信徒没问题,让他们牺牲也没问题,但你看看,舞台下还有无数人幸存。你看看，这二十个人里,只有他们五个当了倒霉鬼…… 　　那么,凭什么是我？ 　　人会下意识地忽略，这已经是规则给出最好的结果了：如果不是这样的“文斗”,而是“武斗”,那不知道会死伤多少人，无人生还都是可能的。 　　大家一起冲的时候，人们仿佛都已经将生死抛在身后。可只剩几个人被动往前冲的时候，那就会开始想了：可不可以牺牲的不是我呢？ 　　被系统抽上来的十几个人，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而已，有自己的小心思，太正常了。 　　除了夏殷外站出来的三个刺客,已经开始后悔了：为啥我要那么快站出来啊？ 　　夏殷挑了挑眉毛,说：“这个规则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有人抽中了刺客身份,也不一定是想让姜瞧死。他或许是希望其他信徒的命换他的命。” 　　规则说了：祭献五个普通信徒,可以让姜瞧多一条命。 　　那对刺客来说,他既去刺杀了,不会因为放弃刺杀而死,同时姜瞧也仍然能保住神明的身份。 　　完美。 　　唯一不完美的可能就是五换一。 　　这不是规则的漏洞,而是规则故意搞成这样的：虔诚的信徒，没有自我牺牲精神怎么行？ 　　不管是刺客牺牲，还是普通信徒牺牲，反正想要神明活下去，就得选一个。 　　夏殷的说法让三个站出来的刺客脸色更加糟糕。他们没反应过来这对刺客来说不是死局，刚才就是看到夏殷站出来，他们就下意识站出来了。 　　后悔是真的，不能说出自己的后悔也是真的。 　　他们眼神闪烁，有在考虑新的可能：反正现在还没死，能不能找到时机去刺杀姜瞧？ 　　但是这么做最后没死，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叛徒…… 　　良心的挣扎和生死的抉择就摆在面前了。 　　夏殷轻飘飘地说：“反正我还有剩下三个刺客，现在是身份最清白的，我会看守住。不过我的想法是，找齐了剩下的刺客我们再自杀。” 　　刺客身份不代表一定会刺杀姜瞧，他如果是虔诚信仰者的话，同样可以成为保护姜瞧的战力。 　　所以夏殷这么说，没有人有意见。 　　他属于四个人中的战斗力天花板，其他三个刺客也不敢有意见，只能打消了小心思。 　　郑淮就说：“我希望最后一个刺客自己站出来，被大家一起找到的话，可能场面就会有点难看了。” 　　剩下的十六个人，谁都可能是刺客。 　　有个白衬衫男人突然说：“我不想相信是我们人类自己坑自己，我不信任诡异。他们跟我们永远不是一路的。” 　　马上有人帮腔说：“对对对，污染生物才是最可疑的吧！” 　　诡孩朝他们龇牙咧嘴，“我们永远不会背叛母神，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奉献自己，只有你们这些阴险狡诈的人类才会做这么无耻的事情！” 　　很多人都在污染生物手上吃过亏，甚至有亲朋就死在这些污染生物的手中。 　　被诡孩的话一激，双方的矛盾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有个双马尾女孩突然说：“其实除了自己，还有已经确定了刺客身份的人，谁都不值得信任吧？哪怕是你。” 　　女孩看向了郑淮。 　　郑淮与姜瞧关系匪浅，两人一起潜入神造组织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所以，一般来讲，大家不会去怀疑郑淮。 　　可是双马尾说：“正常情况下，我也不会去怀疑你，谁都知道你和姜瞧是生死之交。可万一你被污染了呢？” 　　邪神可是故意盯着他们队里的人看了一会儿的。 　　郑淮笑了笑，“连我都怀疑上了？那故意挑起更大矛盾的你，算不算最可疑？” 　　夏殷和三个双手叠在脑后，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如果刺客不想站出来，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你们都自杀。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那我就杀光你们再自杀，只要死二十个人，第一局就过了，这样性价比最高。” 　　“开什么玩笑？凭什么我们这些普通信徒要陪刺客去死？” 　　“就是啊，你不是特管局的人吗？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夏殷的飞刀嗖地一声扎在了抗议的人的身旁，“没错，我是特管局的，所以谁挡了神战胜利，我就弄谁。你们拖延时间，导致我们输的可能性很大，我决不允许。” 　　这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架势，成功震慑住了大家。 　　他说要杀掉所有人来获得第一局的胜利是真的，他真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这时候，有个中年大叔突然说：“所有人都有可能被污染了，当然也包括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让大家都出局之后刺杀神明，那个时候就没有人拦得住你了。” 　　他的话马上就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毕竟这个方案关系到大家的小命，“对对对，特管局的同志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被污染了。” 　　夏殷气定神闲地说：“我会这么提议，说明我没有被污染，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我同事。” 　　众人的目光嗖地一下看向了张娟，眼神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特管局里有这样的危险人物？这真的不是罪犯而是保护他们的人？ 　　张娟点点头，“他的性格就是这样。” 　　“对我有意见的，我要是活着回去了，甭管我处分也好，赔礼道歉也好，我都接受。但现在，我劝你们还是乖乖配合比较好。别说什么污染不污染的，你要说张娟跟我一样被污染了，那你不如说所有人都已经背叛了姜瞧好了。” 　　姜瞧一直在观察着所有信徒的情况。 　　她也在寻找另外两个刺客。 　　因为夏殷不是刺客。 　　这是被选中信徒上台时，姜瞧就跟夏殷说好的：不管到时候他抽中的是什么身份，都要以刺客身份第一时间站出来。 　　她需要一个能起到带头作用的人，防止更多人隐藏自己的刺客身份。 　　如果五个真正的刺客能直接现身，那是最好的了。 　　但就怕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如果有“聪明人”正好是刺客，那他就会第一时间想到还有五个普通信徒可以给他挡枪。 　　如果是“怯懦者”正好是刺客，他可能怕死，不敢第一时间站出来，后面只好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 　　邪神在他们上台时的注视或许起到了污染效果，但不可能马上扭曲他们的心智。 　　邪神的力量变弱是真的，而且他也不会选择直接污染。 　　一眼就能看出被污染，直接把人淘汰掉，那邪神做的就是无用功。 　　最好的污染，就是放大本身就存在于他们心中的想法。 　　意志坚定，想法果决者不易受操控；本身就在犹豫纠结阶段的人最容易受影响。 　　邪神也知道，祂的影响不需要太大，只需要让大家知道祂影响了所有人就行，因为怀疑的种子种下之后，大家开始相互怀疑，这就是破坏关系的最好方式。 　　这种时候姜瞧需要有个恶人把最糟糕的局面告诉大家，把大家都震慑住。 　　以前大部分时候都是她来当这个恶人，但现在她是被挂在架子上的神明，不能把信徒往外推。 　　虽然这个副本简单点说叫做神战，但它本来的名字也不该被忽略，它叫建立虔诚信仰。 　　姜瞧觉得，神明如何对待信徒与背信者，也将会是关乎输赢的关键部分。 　　夏殷正好就是代替她当恶人合适的人选，本色出演，正好就能把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而刚进副本那会儿，夏殷就给姜瞧示意，他不是真的刺客。 　　但他没有摘掉自己的马甲，因为剩下那两个藏起来的刺客肯定会很慌：他们会觉得只有自己没有被发现身份。 　　这么一来，两人永远没办法联手：凭啥相信你是刺客？呵呵，我才是那个真正的刺客，这么说肯定就是为了挖出我的刺客身份！ 　　毕竟，正常来讲，不是刺客的人没道理在一开始就去伪装刺客，这什么好处都没有。 　　姜瞧在他们的争执中一直在观察着他们，寻找可疑对象。 　　想要挑起矛盾的人很可疑，但一直一声不吭的，不代表什么嫌疑都没有。 　　姜瞧看的是他们的微表情，肢体语言等的反应。 　　她被吊着，又一直保持沉默是有好处的，因为人们被眼前的人吸引走了注意力，会防备与警惕，知道要演戏，可他们忘记了姜瞧其实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姜瞧突然说话了，“我不愿怀疑我的信徒。我知道有人不愿站出来，是有难言之隐。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赢得神战，我可以获得邪神的权柄，将你们死而复生是很简单的事情吧？如果输了神战，那在场的所有人都只能等死。” 　　能不能死而复生，姜瞧不确定。 　　如果真的能拿到邪神的权柄的话，概率较高，因为复活的只是普通人，难度没有那么高。可万一就是不行咋办？ 　　姜瞧当然不可能将这种犹豫告诉大家，反正她的态度就是：赢了神战，大家都能好好的！ 　　她现在就要充当这个主心骨一般的角色。 　　果然，听到姜瞧的话，已经站出来的那三个刺客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如果可以不死，谁愿意死呢？ 　　剩下的人也大多松了一口气，“姜瞧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谁是刺客赶紧站出来吧。” 　　有人正要说话，白衬衫突然说：“可是，这只是一个可能性，谁都不能保证真的可以复活吧？” 　　听了他的话，大家的表情又是一变。 　　诡孩咧嘴一笑，“每次提出异议的都是你，我觉得你才是最可疑的。先杀掉你，我觉得就没问题了。” 　　白衬衫一脸沉着，“我说了我是普通信徒，我已经做好为姜瞧牺牲的准备了。如果刺客出手的话，我会保护姜瞧的。” 　　就在这时，双马尾女孩突然跌坐在地上，“我头好晕，好像低血糖犯了。” 　　有个中年妇女也跟着坐了下来，“你们有没有觉得特别饿，特别累？这里不对劲。” 　　他们被传送进这个副本的时间不长，第一局神战开始，更是半小时不到，但他们已经产生了饥饿感、疲惫感。 　　刚才他们忙着争论没感觉到，但被双马尾一提醒，大家就都发现了不对劲。 　　资深玩家稍微扛得住一些，可那也只是稍微。 　　“这里会加速我们的疲惫感与饥饿感，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出去了。” 　　本局神战的最长时间是三天。按照资深玩家的身体素质，本来三天时间不吃不喝也扛得住，但神战哪有那么简单？ 　　除了直接提示的规则外，还有隐形规则，就比如不合理的身体能量消耗。 　　而包括诡孩在内的三个污染生物，眼里已经冒出了绿光：人类需要进食，他们也一样需要，而他们的能量来源，就是人类。 　　人类都远离了这些诡异，双方拉开了泾渭分明的界限。他们不知道这些诡异会不会突然扑杀过来。 　　信仰同一个神明，就不会自相残杀吗？ 　　这局游戏，拖的时间越长，难度就会越高。 　　张娟、郑淮扮演的是友善派资深玩家，他们将自己仓库中的能量补充药剂分给了大家，可是大家吨吨吨喝下去之后，却无奈地表示，“这个没用。” 　　饥饿感与疲惫感都没有消除。 　　张娟看了看四周。 　　之前大家看到的舞台空间很大，但也能看到尽头，可他们上来之后，舞台就像形成了一个广袤看不到尽头的小空间。 　　近处有怪石嶙峋，远处有黑漆漆的森林。 　　“在这里面，这些能量补充药剂都不会发挥作用，如果不能马上结束，要么就饿着等死，要么就去就地找食材。” 　　找食材还有个很大的问题：人员分散。 　　刺客不方便行动？ 　　隐藏规则自然会为你提供方便。 第96章 ????????　　邪神那边,规则也没有因为祂是神明而有所优待。 　　祂跟姜瞧一样被挂着，不过姜瞧身上的生气还挺明显的，邪神的人形本来就瘦削阴沉,被挂住之后就像风干的死尸,再看看这阴森森的环境…… 　　污染生物们倒没啥害怕的,但被选中的四个人类就有点难过了。 　　姜瞧那边的信徒中有污染生物,邪神的信徒总数比姜瞧还多，当然也有人类。 　　他们或是被蛊惑,或是被威胁,或是一时鬼迷心窍选择了当邪神信徒，现在到了这样的环境中,再加上污染生物那不善的眼神,心中的恐惧更甚。 　　邪神的牙齿都快被祂自己咬碎了，这回复苏，祂就没遇到过一点好事！ 　　区区规则，竟敢在祂的力量没有恢复的时候这样侮辱祂，等祂的力量回归了，祂必要重新制定位面新规。 　　作为邪神，祂向来都是高高在上,不容进犯的,这或许是祂这辈子最屈辱，最任人宰割的时刻了。 　　便是曾经陷入沉睡,也无人胆敢冒犯。 　　而现在,以这种手无寸铁的姿态出现在这些信徒面前,祂已经看到祂的信徒们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了。 　　——原来,祂的力量也没那么强大。 　　看到这些信徒的眼神变化,邪神心中怒焰滔天： 　　以前就算是神战,就算是让信徒粉身碎骨，也不会有人产生任何异议，甚至前赴后继，只为捍卫神明的荣光。 　　可现在，这一个人都还没死呢，他们就已经产生了动摇。 　　放在以前，这些信徒早就被祂血洗一遍了，这一批血肉拿去喂养一批新的、足够忠诚的诡异来。 　　但问题是，别说祂现在被规则吊着，哪怕没有吊着，跟那些实力最强的几个邪神眷属比，祂都不一定比得过。 　　当然，邪神很清楚，他们开始动摇，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规则对祂的削弱，而是因为姜瞧说了太多会动摇他们的东西。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人心思变。 　　最该死的果然还是姜瞧！ 　　邪神忍住了怒火，朝祂的信徒们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们都是我最忠诚的信徒，我想，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五个刺客，自己站出来吧，还能有个痛快。” 　　清算，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赢得神战，祂还得“依靠”这些愚蠢的信徒。 　　两个诡异站了出来，他们目光坚定地喊道：“捍卫吾神的荣光！” 　　然后，有个邪神眷属的爪子一伸，两人喷洒出大量的黏液，然后倒在了地上。 　　邪神眷属从很久以前就在为邪神奔走，在诡异之中属于位阶较高的污染生物，现在他正好也被选为第一局神战中的信徒，自然要接过主控权。 　　杀了两个刺客之后，他的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说：“还有人不肯站出来？竟然想背叛伟大的吾神？既然这样，那只能用你们所有人的命去证明对吾神的忠诚了。” 　　“等等！”有个人类大喊一声，说：“如果我们所有人都死光了，连普通信徒都没有，那神明遇到危险时，也没有普通信徒可以祭献，这不太好吧……” 　　邪神眷属一愣，随即大怒：这就是变着法儿在说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叛徒。 　　因为在其他人都死光的前提下，如果他是刺客的话，确实就没有人能保护邪神了。 　　“敢挑拨关系，你找死！你就是刺客！”邪神眷属的利爪直接朝那人抓了过去。 　　“不，我是普通信徒，你不能杀我！”那人尖叫起来。 　　眼看着那人就要血溅当场，“住手！”是邪神发话了。 　　祂说：“舞台下面还有那么多信徒看着，没必要牺牲普通信徒，找到那三个隐藏的刺客即可。我们要漂漂亮亮地赢得神战。” 　　人类马上谄媚地匍匐在他的脚边，说：“不愧是英明神武的吾神！” 　　其他污染生物反应过来，暗恨人类的狡狯，然后赶紧跟上对邪神的追捧。包括邪神眷属也是如此。 　　至于邪神是真的在乎每个普通信徒，还是担心那个邪神眷属是刺客……那就各自思量去吧。 　　杀光所有人容易，但找出三个刺客就难了。 　　三个人类自然是最先受到刁难的。 　　他们虽然被打上邪神信徒的标签，但全都是邪神信徒混在一起时，种族就成为了划分界限的第一标准。 　　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不想死，既然如此，那就合作活下去吧。 　　此时，刺客与非刺客的身份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 　　刚才那人出声，也不是真的对邪神有多么忠诚，就是不想死罢了。不过经过刚才的试探，他也确定了一点：污染生物之间不是完全彼此信任的，搅混水有利于他们的生存。 　　如果可以拖垮邪神这边的局面，那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当人类的叛徒，他们甚至可以帮助人类取得胜利！ 　　这个想法，让人热血沸腾。 　　冷静下来一想：这个游戏他们人类很有优势啊，没玩过“神明杀”，但狼人杀总知道的吧？ 　　虽然这是一个被认定为“狼”就真的会被杀死的恐怖游戏，但想办法动脑子，他们都可以活着离开的！ 　　信徒多就是好事吗？ 　　不，强行将人类拉过来，搞不好会出大事。 　　此时的邪神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们只有三个人，从概率上来讲，我们不可能全部都是刺客吧？我们同样是神明的信徒，绝对忠诚于神明，神明不会因为我们是人类就抛弃我们。” 　　“对啊，你们仔细想想，谁会一言不合杀死普通信徒？只有刺客才有这样的动机吧？” 　　“我的提议是，每个人都来证明一下自己的立场，看看谁比较可疑，把可疑的人杀掉不就行了？” 　　本来想直接杀掉这几个聒噪的人的邪神眷属只能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邪神还在他们身后注视着他们。 　　他自己是很清楚的，神明已经对他起疑了。 　　他觉得很悲哀，这就是他所一直追随的神明吗？祂已经不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了…… 　　当然，他不敢将心中的悖逆想法暴露出来。 　　十八人开始各怀心思地进行阐述，证明自己的清白。 　　三个人类却早就定好了目标：要将那个实力最强，出手最狠辣的邪神眷属给票出去。 　　他对人类的态度明显很不友善，如果真的要对他们出手，没有人有反抗之力。不管他是哪个阵营的，出去了对大家都好。 　　想要票他出局比较简单，提醒一下大家，他刚才想杀掉所有人，那么大家很可能会赞同他出局。 　　不管是觉得他嫌疑最大，还是觉得他太危险，大家都会赞同他出局。 　　最终结果正如他们所料，邪神眷属获得了最高票数。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其他人，他怎么就是最可疑的人了？ 　　他赶紧匍匐在了邪神脚下，“吾神，我真的不是叛徒。如果我真的是刺客，我早就自戕以证清白了！我对您的心，日月可鉴！” 　　只要邪神说了他不是，那他就不用死了。 　　可是邪神目光幽幽默看着他，没有吭声。 　　三个人类很快反应过来，马上说：“怎么？投票找出最可疑的人本来就是你自己也同意的，选出的是你，你还不认，不是说为神明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的吗？” 　　“想让吾神袒护你，可下面还有那么多信徒看着，你是想让吾神失去威信吗？” 　　邪神眷属握紧了拳头，突然，他暴起杀向几个人类。 　　他就是死，也要让他们陪葬。 　　三人大惊失色，纷纷避退，往邪神的背后跑，嘴里还大喊：“他就是刺客！快保护邪神！” 　　邪神大喝一声，“够了！你，是要背叛我吗？” 　　祂的眼球变成了血红色，盯住了那个邪神眷属。 　　邪神眷属连忙匍匐在地，“卑下不敢。” 　　“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也不怪邪神怀疑他，因为邪神眷属跟以前确实不一样了，以前他会这么犹豫、不肯送死吗？ 　　那肯定也不会，说到底还是他心里已经有了疑虑。反过来说，他心里对邪神的信仰已经没有那么坚定了。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复苏的邪神给人的感觉是“就这？”心理落差太大，想让他跟以前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邪神眷属抬头看了一眼邪神，说：“卑下不敢违抗。只是，神啊，已经不是当年的神了。” 　　他声音隐含悲愤，用利爪撕裂了自己的身体。 　　邪神心中一跳，暗道不好，他是死了，可是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其他信徒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别说是台下的信徒了，就连台上这些主动把他票出去的污染生物都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该死的家伙，说是对祂忠心耿耿，却在死前搞出这一招…… 　　但很快，他们也来不及哀悼邪神眷属的死亡了。因为饥饿感和疲惫感袭来，让他们无暇他顾。 　　地上有三具尸体，污染生物们可不管这是不是他们的同类，直接扑过去分而食之。 　　邪神也感觉到了虚弱，那具邪神眷属的尸体全都被信徒们喂给了祂。 　　十四个污染生物用完餐后，状态好了不少，目光幽幽地看向了三个未进食的人类。 　　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个地方不对劲，能量消耗大概是原来的十倍。 　　照这样下去，如果不赶紧结束这一局神战，他们很快还会继续感到饥饿与疲惫。而对污染生物而言，还有什么比人类更美味可口的食材呢？ 　　三个人类瑟瑟发抖地抱在了一起，污染生物他们是不敢吃的，只怕吃了，他们就彻底回不了过去了。 　　他们试图吃了点能量药剂，却根本没用。 　　他们可以挑拨这些污染生物的关系，但根本没办法改变本来就存在的食物链。照这样下去，他们只能成为砧板上鲜嫩可口的鱼肉。 　　“你们看，这里面这么大片的空间，肯定有食材。如果我们自相残杀的话，这可能对局势不利。” 　　“你们可以不放心我，我们可以分为几组，分别保护神明，去探索食材，然后找出刺客……” 　　污染生物那被食欲占了上风的脑子终于冷静下来，决定采取这个方案：普通信徒不该再自相残杀了，得好好结束这一局神战才行啊。 　　分成小组正好，大家可以守望相助，同时可以相互监督。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种“信任”游戏中组成小团体，其实是一种很不明智的行为，因为这会导致局面更加混乱，尤其是里面有人在煽风点火的时候。 　　三个人类中只有一个抽到了刺客身份，也就是说，其实污染生物中还有两个刺客。 　　那两个刺客或许是出于恐惧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但现在他们找到了机会，肯定会跟人类一起把水搅得越来越浑…… 　　【能量加速消耗】这一隐藏规则还有一层含义：弑神，就可以获得最多的能量。邪神的一小块血肉，就够他们饱腹了。 　　只要他们有胆子朝邪神下手，就不用忍饥挨饿了。 　　反过来说，他们如果不对邪神下手，就要去找更多的食材才能满足邪神的胃口。 　　当着邪神的面，谁都不敢说出“弑神”这样的话。 　　可形成小团体之后呢？去寻找食材的路上呢？万一、那些地方根本没有食材呢？ 第97章 ????????　　与此同时,姜瞧那边也在准备分组去寻找食材。 　　每三四个人组成一个小组，每个小组竟然都要有个实力稍强一些的玩家，以防发生意外。 　　他们也不会太过分散,确保可以守望相助,或者说,方便清除叛徒。 　　这时候,姜瞧突然说：“有刺客如果无法当众承认自己的身份，可以偷偷回来找我承认。你们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这是一个神明的承诺。” 　　“可是……”有人表情纠结，任由刺客回来,这不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吗？ 　　姜瞧就说：“系统提供给刺客刺杀的方式应该有很多,比如毒杀，不一定需要本人出面，对吧？所以真要害我的人也不一定会在这种时候落单行动，落单的不一定是刺客。” 　　几个刺客的表情各异，因为姜瞧说得没错，他们面前的虚拟面板提醒了他们怎样行动可以刺杀姜瞧。 　　刺客相当于弱势方，那么规则就会给弱势方提供一些方便。 　　如果不是被盯得太紧,说不定他们也有机会…… 　　不过夏殷太可怕了……不对,万一夏殷其实也有想法呢？等大家都散开了，说不定可以找到机会！ 　　“你们放心,我敢让刺客回来,就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保命符,刺客的刺杀暂时对我无效。我不会拿我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很多人内心存疑：真的有这样的道具或方法吗？ 　　讲道理是不可能有的,但这是姜瞧,她创造的奇迹还少吗？别人做不到,谁知道她是不是可以做到？ 　　之前为了帮她洗白身份，特管局还特意公布了她所做的贡献。所以在场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她的能耐。 　　如果她真的是一般人，怎么可能以平起平坐的姿态跟邪神站在一起？ 　　众人带着疑虑离开。 　　普通信徒想得稍微少一点：算了，不管姜瞧有没有保命的办法，都无所谓。他们就当自己是被大佬带躺的普通人，只需要按照这些资深玩家的节奏走就好了。 　　而刺客，尤其是想要行动的刺客，难免就会多想一些。 　　姜瞧说的“保命方法”，她当然是没有的。 　　那玩意儿的存在直接就会破坏本轮神战的基本运行规则，这里面连能量补充药剂都能被禁，更别说是她所说的BUG一样的方法。 　　可扯虎皮拉大旗，姜瞧是专业的。被她忽悠过的人那么多，也不差这几个了。 　　姜瞧忽悠起人来，自带一股气定神闲的感觉：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这么一说。 　　她不去强求说服谁，反而更显说服力。 　　而且姜瞧这么说，又没有人可以直接证伪，除非有人采取行动。 　　但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很可能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对方比较谨慎的话。 　　那两个不肯现身的刺客，其中一人姜瞧已经差不多确认了身份，那人的情绪表露得很明显。 　　但另外一人，她还不是很确定，这里面有迷惑选项。 　　之所以没有直接揭穿前者，是因为她想让第二个刺客表现得更明显一点。 　　能够在姜瞧以及这么多人面前演戏，明显是有点儿厉害的人。 　　对方应该很清楚，他能动手的机会不多，所以更会谨慎行事。 　　姜瞧已经把她信任的人安排进了最可疑的队伍中——陈芸、白衬衫和双马尾组成了一个小队，由资深玩家白衬衫带队。 　　姜瞧，谁都认得她，但除了圈子里的人，谁会特意去关心他的经纪人是谁？不会去记经纪人的长相了。 　　张娟和夏殷特征都很明显，是特管局的人，郑淮本来就是个名人，谁都知道他跟姜瞧是一路的。 　　只有陈芸，就像一个不幸被选中的普通玩家，直到现在，她也只过过两三次副本。 　　因为职业优势，她很清楚该如何博得其他玩家的信任：少说话，多做事。 　　少说话也不是不说，是不去刺探白衬衫和双马尾的个人情况，但适当可以说说自己的情况。让别人了解你，是缩短距离的第一步。 　　同时，也要不着痕迹地表达一下对资深玩家的敬佩，表达一下自己想抱大腿的意思。 　　“你们都是我前辈，我知道，像我这种萌新就得少说话多干事。”陈芸特别乖觉地说。 　　两人的态度好像没有变得更加热情，不过陈芸也无所谓，她本来就不指望他们把她当成自己人。 　　只要她把听话懂事的萌新人设给艹好了，他们自然会不自觉地放松戒备。 　　一行三人走进了不远处那黑黢黢的森林中，森林里长着现实中根本见不到的千奇百怪的树木，一路上除了他们自己踩着枯枝烂叶的声音，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有些树上长着一些红彤彤的果子，但也不知道人类能不能吃。 　　不管怎样，先摘下来再说。 　　结果果子上出现了一张嘴，自己掉落，张口就要朝他们咬过来。 　　“小心！” 　　白衬衫一刀将果子削成两半，果子掉落在地，就不动了。看起来里面就像普通的苹果一样。 　　陈芸拿着一根棍子朝果子戳了戳，确定它彻底不会动了，才去把它捡起来，同时掩去了眼里的一抹深思：刚才果子突然咬人时，白衬衫的第一反应是护住双马尾。 　　这两人其实是认识的！ 　　他们被选中之后一直没有互动，再加上随机抽取的人正好抽一对情侣的概率较低，大家也没有联想到一起。 　　姜瞧觉得两个都很可疑：他们说的话，好像是在正常分析，实际上在偷偷掌控主动权，把局面搅得更加混乱。 　　这样的人，不是别有目的，就是自作聪明。 　　两人中只有一人会是刺客，姜瞧无法确定到底谁是刺客，谁是憨憨。 　　可如果两人彼此认识，其中一个给另一个打掩护的可能性极高！ 　　那这么说的话，这两个人没一个憨憨，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捡起果子后，陈芸一脸惊魂未定地说：“太可怕了刚刚……唉，要是刺客全都能自己站出来就好了，神战早点结束，我们就安全了。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说不定刺客已经自己站出来了呢？” 　　白衬衫一脸严肃地说：“你这么提议，会显得你很可疑。只有刺客才会想要在这种时候回去吧？” 　　陈芸讪讪地说：“对不起，我真的只是普通信徒。就是……” 　　她有点难以启齿。 　　就是作为萌新玩家，有点害怕这个鬼地方，所以想要坐享其成。 　　白衬衫和双马尾对视了一眼，明白陈芸的尴尬。 　　双马尾笑眯眯地说：“你的心情我们都知道，别人不信你，我们肯定信你。说实话，我也有点好奇那边的情况。” 　　陈芸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们真的太好了，能跟你们组队，我真的觉得我很幸运。那我们……”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回去看看吧。”白衬衫一锤定音地说。 　　此时，在姜瞧的十字架面前，有个中年妇女正在坦白，“我就是那个刺客，对不起，我真的太害怕了……” 　　姜瞧说：“我已经知道了。” 　　姜瞧早就猜到这位中年妇女是刺客，因为她不像另外两位一样善于掩饰自己的神色，表现得比较明显。 　　中年妇女愕然，“怎么会？” 　　“安排这些，是因为我想让你主动站出来。”姜瞧说，“这是信徒之战，会有虔信者，也有背叛者，但我觉得，背叛者也一样会成为虔信者。谁都不想死，但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们活到最后的。” 　　终于吐露了心声的中年妇女如同卸下了心中的大石头，瘫倒在地，哭了起来。 　　而躲在暗处的白衬衫和双马尾狐疑地对视了一眼：这啥情况啊？刺客不是在他们之中吗？这是姜瞧故意安排的好戏？可是这么做没有意义啊？ 　　那边，郑淮出现了——他就像姜瞧之前说的安排好的后手。 　　“我去通知其他人赶紧回来，这局神战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白衬衫看着郑淮去通知别人了，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规则误导了他们，也许刺客不止五人呢？ 　　但所有人都觉得刺客只有五人，那他们以为已经找到了所有的刺客，就会放松警惕。这是他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白衬衫确认了一下，发现大部分人都进了森林里。除了姜瞧外，还有那个还在痛哭中的中年妇女，就连郑淮都已经进森林找人去了。 　　白衬衫推了双马尾一把，“快去！” 　　至于他们队伍里的萌新陈芸，那就不足为惧了。 　　对上陈芸那愕然的眼神，白衬衫抱歉地说：“对不起，但是我想让我的女友活下去。” 　　他也没想直接杀掉陈芸，而是要将她捆住，方便双马尾行动。 　　但下一秒，愕然的人就变成了白衬衫和双马尾，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动不了了。 　　这里没有其他玩家了，动手的人只可能是他们面前的陈芸。 　　她是什么时候动的手，他们都不知道。 　　“你是资深玩家？你一直在演戏？！” 　　陈芸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说：“我确实只过过两三次副本，但没办法，我身上的道具多。” 　　她可是有大腿的女人！ 　　白衬衫和双马尾脸色灰败，“你们，从一开始就怀疑我们了是吗？那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到底有几个刺客？” 　　“五个。一开始站出来的夏殷不是。” 　　姜瞧回答了他们的疑问，“如果不能确定刺客身份，贸然将普通信徒也当成刺客对待，这是没有必要的牺牲。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只能这么做，但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不希望增加牺牲者。” 　　把可疑人员一起杀掉，确实可以快狠准地结束本轮神战。 　　这其实就是夏殷提议的简略版，死的人没那么多，但本质上都一样。 　　姜瞧也不是心慈手软，她只是觉得这不是最优解，她始终没有忘记神战的主题：培养虔诚信徒。 　　手段狠辣或许可以让污染生物信服，但不可能让人类信服，他们只会产生动摇。 　　立这样的人设对她没好处。 　　再说了，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就像此刻，所有人的身份都已经明了了。 　　双马尾和白衬衫面色颓然，“是我们输了。是我们自私自利，还自作聪明。” 　　他们也不是想让神战输掉，但白衬衫不想让他的女朋友死掉，所以想用别人的命换他女朋友的命。 　　姜瞧平静地说：“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们当成罪人。” 　　三个人，包括刚才那个中年妇女都忍不住抬头看向姜瞧。 　　“我说过，产生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你们无法相信我能够把你们平安带出去，这也很正常。做错一次选择很正常，但所有选择都做错，那后果就比较严重了。” 　　“我希望你们知道，现在你们只能信任我。” 　　在这一瞬间，他们觉得姜瞧身上如有圣光。 　　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从这里离开，但如果是姜瞧的话，他们稍微有了一点信心。 　　进森林中的人都出来了，在刺客们选择放弃刺杀前，姜瞧又说，“请记住，所有的牺牲者，我不会忘记你们，也不会放弃你们。” 　　五位刺客全部死亡后，姜瞧被从架子上放了下来。 　　陈芸忍不住说：“之前那些话，不像是你会说的。” 　　什么原谅啊、悔改啊，根本不符合姜瞧的人设啊！ 　　姜瞧小声地说：“因为这一轮结束了，不代表神战结束。” 　　哪怕这些刺客真的死了，她也得先获得这些人的信心。而且，她也不只是说给这些人听的，而是说给舞台下面的信徒听的。 　　姜瞧平时不会做这种圣母系行为，她又不需要当万人迷。 　　可现在没办法，她得是个“神”，得获得大家的支持。 　　她很清楚怎样成为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厉害，但又要宽容。 　　而且，这些死去的信徒，真的直接死掉了吗？ 　　因为规则处处挖坑，姜瞧不得不小心谨慎：反正先收买了人心再说。 　　就在这时，所有信徒的面前，再次跳出了虚拟屏：请再次选择您的阵营。 　　不管是被选中的信徒，还是舞台下的信徒，都得做选择。 　　姜瞧看到这种情况，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信徒要在结果出来前选择阵营，果然，信徒阵营变化也会影响第一轮神战的结果！ 　　“本轮神战结束，红色方胜出。” 　　“恭喜神明姜瞧，所有的刺客都已经被您的神格折服，他们放弃了背叛，选择守护您的荣光。” 　　“所有的普通信徒，都将为您继续征战。” 　　“您的新支持率为13233票，有更多信徒愿意成为您的支持者。” 　　“第二轮神战已开启。除红方、蓝方外，新增绿方势力背信者。” 第98章 ????????　　第一轮神战的胜利,让舞台下面的人类欢欣鼓舞，真的赢了！ 　　舞台上的人不知道敌对方的情况，但下面的信徒就像同时看着两场电影一样,可以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污染生物都看得分明,在这场“信任局”中,邪神已经落入下风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继续支持邪神吗？ 　　或许，换一个神明,对大家都好呢？ 　　你看,邪神也一样会输，第一局不出意外祂输定了。只要再输一局…… 　　姜瞧可说了：神战胜利后,会把无限位面的地盘全都转给她的信仰者。 　　为什么不赌一把？ 　　这就造成了票数的变化。 　　普通信徒、刺客还有舞台下预备信徒票数的变化,都会直接影响本轮神战的胜负！只可惜毫无悬念，姜瞧方取得了胜利。 　　当姜瞧方的五个刺客自杀时，邪神方已经死了六七个人了，但叛徒还没有被完全揪出来，反而越来越混乱。 　　普通信徒中都已经有被说服成为刺客方的人了，这种局面怎么可能会好？ 　　当然，邪神倒也不算太失败,至少还是有坚决站在邪神这边的,这导致刺客方没能得手。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他们面前突然跳出了阵营选项,这让邪神这边的人心中一惊：姜瞧那边已经解决了！ 　　邪神面前,出现了几行字： 　　“本轮神战结束,红色方胜出。” 　　“部分普通信徒与刺客都愿意为您牺牲,可是,也有些信徒,彻底成为了背信者。” 　　“您的支持率仅剩6755票，不虔诚的信仰，可能会为您带来灾难。” 　　不虔诚的信仰？ 　　这对邪神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屈辱至极的说法。 　　第一轮神战结束，祂就被从架子上放了下来。 　　那些分割为几派陷入混战的人赶紧匍匐在地。邪神被架着的时候他们敢背叛，可现在邪神被放下来了，那就是他们这些叛徒被清洗的时候！ 　　可是没等邪神灭杀他们，屏幕上已经显示： 　　第二轮神战已开启。除红方、蓝方外，新增绿方势力背信者。 　　这是什么情况？连个中场休息都没有，直接进入第二轮？ 　　邪神扬起的手顿住。 　　不行，现在的规则越来越奇怪了。如果任由这个规则摆布，局面会对祂很不利。 　　不能再留手了！ 　　祂整个人开始膨胀扭曲，苍白的皮肤下，像是有无数脓包生出来，不，那不是脓包，而是无数只眼睛。 　　看向祂的人，在这一瞬间，眼里都流出了血泪，就像看到了一个扭曲的世界一样。 　　祂在试图用自己的力量修改规则，其他人看到的异象，只是力量外溢的效果。 　　这还是祂的力量被削弱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如果祂在巅峰时期，将会是多么恐怖。 　　很快，邪神的气息萎靡下去，又恢复了人身。只是肤色比之前更显死白。 　　祂现在无法直接与位面规则做对抗，可是祂把第二局的重心，从虔诚度修改成了力量的比拼。 　　论狡诈，他们污染生物不是人类的对手，这样下去祂的信徒都要跑光了。 　　可是他们本来应该有力量优势的！ 　　这些可怜弱小的人类啊，等死吧！ 　　这么做几乎抽光了祂身上的力量，祂本来不想这么做的，但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邪神修改规则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众人一个恍惚，忘记了之前看到的恐怖画面。 　　舞台下面的观众只记得：第二轮神战开始了！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按照正常的想法：第一局神战结束后，双方会回到正常舞台上，然后重新开始下一局。 　　可是根本没有这个流程。 　　第一轮和第二轮直接是接上的。 　　观众们看到，舞台上像是屏障一样的东西消融在了空气中，看起来处在不同两个空间中的红蓝双方出现在了同一空间中，就相当于他们在森林尽头的两端。 　　所有人都紧张地查看起了第二轮规则： 　　当神明不足为信时，背信者出现了。在第一轮中死亡的所有人，都将获得在绿方复活的机会。 　　绿方杀死任一阵营中的人，即可顶替对方，真正复活。如果最后一无所获，那么本轮结束，绿方的人彻底死亡。 　　如果绿方成功猎杀红方或蓝方的神明，将取代原神明的神格，成为新神。 　　一天后游戏自动结束，红方或蓝方存活人数最多的获胜。 　　一天时间内，红方、蓝方信徒全部死亡或神明死亡时，游戏结束，另一方获胜。 　　红方蓝方不足二十人的，将在信徒中再次抽取，补足二十人。绿方不进行补足。 　　简单地说，这就是一个红蓝双方相互猎杀的游戏，而绿方属于第三方，他们可以随意对红方蓝方进行猎杀，可能是看谁的仇恨值比较高，也可能是看谁比较菜。 　　抽取结束，第二轮神战开始。 　　本来就在舞台上的人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可舞台下的观众看得明明白白，被复活的绿方，并不是以原来的形象复活的。 　　他们成为了森林中的各种存在，有的是树木，有的是走兽，有的是飞鸟，这些身份与环境融为了一体，隐蔽性够强，可以让他们发起复仇的致命一击。 　　此时，姜瞧已经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郑淮，你们说说这边的地形情况。” 　　之前特意让他们去找食物，摸排情况，姜瞧就已经在预防这一点了。 　　当时她看到这么大个跟原来的舞台不一样的空间时，她就已经在思考： 　　这样一个空间搞出来，难道只是进行第一轮神战吗？后续会不会也在这个地方进行？ 　　如果是的话，那第一局神战不仅仅要赢，更要利用这段时间去了解这边的情况，为后面的神战打好基础。 　　如果不是为了做这些准备，她也没必要让大家进森林里冒险，早点结束第一局就万事大吉了。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郑淮等人一边把采集来的果子分了分，让没吃东西的人都先补充一□□力，然后说：“森林很大，我们没有走到尽头，最危险的不是这种果子，而是毒蛇。它们的拟态能力很强，不动的话肉眼无法察觉，大家一定要小心。能量药剂在这边无效，那么身体修复药剂估计也没有什么效果。” 　　各种药剂类道具在这边失效，但攻击、防御类道具还是有用的。 　　“有没有其他兽类？” 　　“我们走了一路，都没有发现其他，但不排除有其他危险的可能。”夏殷张娟等组都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姜瞧把她仓库里的道具倒出来分了分，“你们看看有什么用得到的，随便拿。” 　　洗劫过不少副本，还洗劫了神造组织仓库的姜瞧是不可能缺道具的。 　　别人拿道具是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但她拿道具是哗啦啦地往外倒，势必要将所有人武装到牙齿。 　　熟悉她的人面不改色地挑选着趁手的道具，而对她的作风不够了解的不由目瞪口呆。 　　对比一下自己的仓库，他们才发现姜瞧的仓库才叫仓库，他们自己的仓库，偌大的空间也不过是一个收纳盒。 　　他们的精神都很振奋，“这一局我们也稳了。绿方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我们可以等蓝方绿方打起来，咱们苟住就行。” 　　这么多的道具，再加上姜瞧在第一局中没有造成额外伤亡，她用人格魅力让刺客们自愿牺牲，红方在绿方那儿的仇恨值是很低的。 　　但蓝方那边就不是这样了，重新被抽选上来的五个信徒兴奋地讲了邪神那边的情况，“第一局中他们都乱了套了，包括邪神眷属都是带着不甘和怨念死掉的。” 　　正常来讲，绿方肯定会首选蓝方复仇吧？ 　　姜瞧脸上却不见轻松之色，她问：“如果你因为某个仇人死掉了，是优先复活，还是优先复仇？” 　　大家顿时笑不出来了。 　　诚然，姜瞧在第一局中的做法，可以让死去的刺客对她的怨念最低。而邪神方死去的普通信徒和刺客应该是对邪神等人充满怨念的。在同等情况下，他们肯定会优先选择对邪神方下手。 　　但如果邪神方与姜瞧方的实力差距太大，那绿方的人肯定会为了复活对姜瞧这边下手。 　　柿子要挑软的捏，关乎复活大事，谁会不懂？ 　　“而且，邪神方也补充了人。他们也能得到我们这边的情报，比如我们这边的地势、地理位置，方便他们找人。” 　　躲在原地苟住，是行不通的。 　　“不过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只要想办法别成为这个软柿子，让绿方只剩下跟我们合作这一条路就好。”姜瞧不能让大家飘起来，却也要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我已经有计划了。” 　　大家惶恐的心再次安稳下来。 　　姜瞧带人进森林中做布置，而这时，有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地上的藤蔓竟然朝那人缠了过去，藤蔓上面带着锋利的倒刺。被勾到一点后，就被扯下了大片的皮肉。 　　之前的危险说明里没有这种藤蔓，大家就下意识放松了戒备。 　　夏殷、张娟这些资深玩家的反应速度也很快，第一时间砍断藤蔓，将大家带离攻击范围。 　　而姜瞧的目光，则是落在了停在树梢上飞鸟上。 　　它像是在观察姜瞧这些闯入者，也像是随意找个树梢停下，根本没在意这些人。 　　“姜瞧，怎么了？”郑淮走上前问。 　　“之前你们说，具有攻击力的就只有毒蛇和果子。除此之外，这边没有什么动物，对吗？” 　　郑淮挠挠头，“可能是我们探索得不够彻底，漏掉了很多关键信息……” 　　这回进来，跟他们之前提供的情报可不太一样。 　　地上的藤蔓开始攻击人了，树上还停着不知名的鸟类。 　　“不，不是你们的信息出了问题。是这里多了东西……哦不，是多了人……”姜瞧说，“谁规定了绿方复活者会以原来的身份出现？” 　　规则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坑。 　　抱着先入为主的想法，被坑死了可能都找不到绿方在哪。 第99章 ????????　　姜瞧对郑淮、夏殷等人的实力还是相信的。 　　要说他们没能探索完这片空间,她信；但要说他们探索了之后还漏掉了很多重要线索，那就不太合理了。 　　这些反常的元素肯定是后面加上来的，正好跟“第三方加入”的规则对上。 　　以规则的坑爹尿性,用这种操作来坑人也属于基操了。 　　郑淮等人的反应速度也是极快,马上做好防备,攻向这些突然出现的生物。 　　绿方的人见自己被发现,停在树梢上的鸟发出了清脆而高昂的鸟鸣，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地上的藤蔓同样抱着残躯,嗖嗖两下钻进了林子里。 　　姜瞧队伍里的人表情都有些难看,因为绿方的人的出现，证实了姜瞧之前的说法：绿方的人首先不是按照个人恩怨来选择猎杀对象,而是在挑软柿子捏。 　　刚才对方也没有全力出手,而是在试探姜瞧这边的实力，可能邪神方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离开时的那一声鸟鸣，不是因为惊恐而发出的，而是一种讯号，它在给其他队友传信。 　　这意味着两件事。 　　第一，绿方已经不是各自为战了。 　　本来绿方是由第一局中双方的死者组成的，既有诡异也有人类,你说要有多和谐吧,那肯定不可能。 　　但现在，他们很可能已经为了复活形成了联盟。 　　第二,绿方如果发现他们的实力也不好惹,可能会想办法吸引邪神方过来,然后他们渔翁得利。 　　在姜瞧方与绿方之间,邪神肯定会优先猎杀红方, 第三方最多获得复活机会,可红方才是邪神真正的敌人。 　　夏殷面露疑惑地看向姜瞧，刚才他想直接将那只鸟给刀下来，但被姜瞧制止了。 　　“我们跟上去。” 　　哪怕绿方想对他们下手，姜瞧也没准备先拿他们开刀。 　　没那个必要。 　　她想要找到绿方的大本营。 　　郑淮说：“我的跟踪道具被发现了，现在失效了。” 　　“没关系。你那个是障眼法。” 　　姜瞧早就丢出了一排假牙，假牙具有追踪猎物的能力。活物会被他们发现，但只是道具的话，被发现的可能性较低。 　　郑淮的道具用来追踪飞鸟，他们自以为摆脱了追踪，放松了警惕，才是假牙追踪的最佳时机。 　　对付聪明人，得让他们觉得他们聪明的脑子果然用上了。 　　绿方的大本营就在密林深处的一处洞窟之中。 　　敢把地点选在这种地方，是因为这就是毒蛇蛇窟附近，果树密度极高，如果有人过来，肯定会第一时间被发现。而绿方被当成环境的一部分，这里的原生物种都不会攻击他们。 　　姜瞧发现这一点后，没让大家靠近，而是在假牙上绑了个可以收音的道具，让假牙继续往前。然后，她就让各小队分散开去，将某个道具如此这般地安装好。 　　不想上她这艘贼船？ 　　不上也得上！ 　　被她强行捆绑来的人还少吗？ 　　此时，洞窟里的人还不知道外面的动静，“刚刚他们想办法跟踪了我们，被我甩掉了。那个姜瞧不太好对付。” 　　“蓝方那边还没有发现我们，我们的气息没问题。不过他们那边直接压过来的，我觉得这局红方很难有胜算。” 　　如果绿方靠自个儿的本事伪装成这边的环境，那邪神肯定第一时间察觉了。可他们是被规则变成了这样，除非他们自己暴露，否则邪神也没办法发现。 　　而且邪神队伍里没有那么齐心，第一局中的信徒是去找了食材，但不像姜瞧队伍里，被姜瞧要求过，刻意留意环境。 　　邪神又不知道这些变化的发生，当然发现不了绿方的存在。 　　祂只是觉得，绿方没有出现，是个明智的选择。如果他们愿意帮助蓝方攻击红方，那祂不介意放他们一条生路。 　　邪神因为扭曲了一下规则，导致祂现在非常虚弱。但别人不知道祂出手了，祂手下重新扩充起来的队伍本身战斗力也不错，不需要祂再出手。 　　这里的果子可以暂时满足大家的充饥需求，但无法满足虚弱的邪神对能量的需求。 　　邪神正在克制着自己直接对信徒下手的冲动。祂要早点找到姜瞧那边的人，然后将他们全都吞噬干净，用他们的血肉壮大自己的力量。 　　所以，在邪神的要求下，蓝方正在全速前进。 　　绿方的洞窟里，死去的邪神眷属就说：“我相信大家都明白了，所谓神明，都是假的。反正死了一回，我是不想给祂卖命了。这个神明，那么愚蠢的家伙可以当，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不出姜瞧所料，绿方的领头人就是那个邪神眷属。 　　毕竟她之前观察过，她这边死去的五个刺客没什么领导力，其中双马尾的演技还不错，但在感染、引领他人这一方面还差了点。 　　那么绿方的领袖就只能是邪神那边的人了。邪神眷属好歹算是高位阶的诡异，本来就管过不少下属，如今更是发出了“神明宁有种乎”的感慨。 　　“不过蓝方的实力确实强，我们先想办法让两边打起来，抢到人头，拿到复活机会，再想办法能不能复仇。只要我能拿到神格，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邪神眷属的目标非常明确。 　　他发现五个人类刺客好像有点动摇，马上冷声说：“如果你们不想复活了，那我不介意马上送你们上路。” 　　五人马上就表态，“不，我们当然想复活……” 　　就在这时，他好像听到远远地传来了声音，那声音听不真切，但有点熟悉。 　　红蓝方已经在靠近了？ 　　“好了，接下来就按照我的安排行动起来。” 　　邪神眷属化身的黑蛇从洞窟钻了出来，离声源越来越近，可是，听清楚声音之后，他整条蛇都快变成死蛇了。 　　要完！ 　　姜瞧让各个小分队布置的是类似于扩音器的道具。 　　其实如果这里可以用科技造物那是最方便的，甚至还不需要去录音，直接用人工合成就好了。但这里不是现实位面也没办法，只能多用几个道具拼一下，最后达成扩音的效果就行。 　　把邪神眷属的话录下来，然后大喇叭循环，“所谓神明，都是假的。” 　　“那愚蠢的家伙都可以成为神明，我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不确定邪神是从哪个方向过来，所以在各个方向上都要布置一些。 　　邪神眷属成为了绿方领袖？那很好啊，他对邪神的怨念极重，或许出于利益，他会选择对红方下手，但私下里对邪神的抱怨肯定少不了。 　　这不，循环播放的素材就拿到了。 　　如果没听到这些话，邪神绝对会把姜瞧当成第一目标，可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呢？一个曾经的眷属这样背叛了祂，邪神能忍吗？ 　　就算忍得了一时，先把姜瞧杀掉，那第二目标也绝对会是这个邪神眷属。 　　邪神眷属不死，以后邪神就没有任何成神的威严了。 　　布置好这些之后，姜瞧他们就撤了，“绿方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邪神眷属僵直了一会儿之后，马上发出了愤怒而惊恐的咆哮，“快点把这些东西拆掉！” 　　但太晚了，绿方的其他人一边拆一边赶回来报信，“蓝方听到了……” 　　邪神不找红方了，开始找绿方的人了。 　　论战斗力，姜瞧小队中的人或许不是顶尖。但安装点道具肯定没问题的。 　　邪神眷属：“……马上去找红方！”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 　　姜瞧看着面前的黑蛇，看着他不甘不愿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你们没脑子还真是没脑子啊，你们本来就只能跟我们合作，我只是帮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别搞得好像你吃亏了一样。” 　　邪神眷属：“呵，花言巧语。绿方本来是可以渔翁得利的一方！” 　　“你们想成为渔翁，那也得有那个实力。在三方势力中，我们实力较弱，你承认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 　　“那你不想着弱者联合起来对付强者，反而想着跟强者一起吞掉弱者？强者的实力受损最小，那么下一步，他们只能来对付你了。” 　　姜瞧幽幽地说，“说到底，我跟你没有冲突。神战结束后，你回你的无限位面，我回我的现实位面。可你跟邪神……哪怕没有这个录音，邪神会放过你吗？” 　　按照姜瞧的意思：这录音不是放给邪神听的，而是放给绿方的人听的。 　　邪神眷属脑子有点混乱。 　　他的手下们已经被说服了，“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是吧？我向来都是很宽容的，不忍心让你们做错误的选择，所以指引你们走上正确的路。”姜瞧宽容大量地说，“虽然这是救命之恩，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感谢我。” 　　都说到“救命之恩”上了，能不感激吗？ 　　更有郑淮在一旁捧哏，“真神永远宽容，只不过背叛者都将自食其果。” 　　邪神眷属不表态也不行，因为绿方的其他人都已经倒戈向姜瞧了。那绿方的五个人类刺客的心本来就还在红方这边，现在更要为姜瞧多说一些好话，传播“真神奥义”。 　　邪神眷属就说：“您的恩情，我必然铭记于心。” 　　“也不需要你回报什么，只需要一会儿好好配合就行。”姜瞧大方地摆摆手。 　　这时候，就连邪神眷属都觉得她是个有大气度的人。 　　他内心深处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绿方被姜瞧彻底切断了后路，怎么姜瞧还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还得感激涕零了？ 　　这逻辑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第100章 ????????　　之前姜瞧对刺客们做的那些事情,看起来没办法从根本上改变绿方的立场，但在关键的时刻，却可以催动绿方倒戈向姜瞧。也可以减少一些他们的怨言,让他们的配合度更高。 　　姜瞧需要绿方,但不需要随时可能倒戈的绿方。 　　当然,就算如此,邪神眷属那边还是有点顾虑的：红方绿方联手，就真的能打败邪神方吗？ 　　他已经开始觊觎神明的权柄,却也不敢马上向祂宣战。 　　姜瞧如同洞察了他心里的想法,说：“如果你真的想取代祂的话，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 　　邪神眷属嗤笑道：“哪怕祂处于虚弱状态,也比你强一百倍。你根本不知道祂有多强。” 　　姜瞧对他的不屑不以为意,“我当然是打不过祂的，可这不是祂自己找死，去跟规则做对抗了吗？” 　　邪神修改规则，变得更为虚弱这一过程几乎无人知晓，那一瞬间确实有很多人发现了异常，但大家根本回忆不起来，邪神也不可能让人记住那一幕。 　　不过正常人不知道,规则本身会不知道吗？ 　　别问,问就是姜瞧有“内应”。 　　她看到了闻程给她留下的线索提示。 　　连位面规则本身都无法扭转邪神对规则的修改，更别说闻程了。 　　但闻程可以让姜瞧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对付蓝方了。 　　“你怎么知道？”邪神眷属狐疑地问,“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去送死吧？” 　　“都说了,我跟你才是没有利益冲突的人,有这个必要骗你们吗？或许在你看来,我确实很弱,但我的长项本来就不是战斗力，所有情况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不然你觉得我凭什么跟邪神进行神战？” 　　姜瞧一脸高深地说。 　　虽然我不知道我牛逼在哪里，但必须把我这个牛逼人设给拿捏住了。 　　她表现得越淡定、越冷静，邪神眷属就越愿意臣服。 　　光环是每个神明的必备品，不然为什么邪神现在这么虚弱了，祂的眷属们还不敢随便动手？还不是曾经的恐怖光环太让人印象深刻。 　　而且在诡异的世界里，情绪很可能成为真实的枷锁。如果在心有敬畏、恐惧的情况下动手，他们也绝对无法成为邪神的对手。或者说，他们的力量就是邪神的力量泉源之一，他们无法反抗。 　　这种力量或许有点唯心，但就是诡异世界的基本法则之一。 　　就像之前被压在铁路奇景站形成轨道的污染生物们，不管他们怎么反抗，都无法从轨道上逃出来。而姜瞧塑造了一个自由女神的虚假形象，帮他们反抗摆脱了精神枷锁。 　　现在姜瞧所做的，就是在一步步打碎邪神的光环，“如果你到现在仍然没有勇气，当初就不该说神明不可信的话。想想你那时候的决心吧。” 　　邪神眷属沉默片刻，“那，我应该做什么？” 　　他的蛇头匍匐下去，以示对姜瞧的臣服。 　　姜瞧就说：“蓝方的情报，你们应该掌握了吧？” 　　“对。信徒队伍重新扩充至二十人，其中两人跟我一样，是祂的忠诚眷属，其他人稍微好对付一些。” 　　既然邪神不足为惧，那么最重要的就是对付祂的信徒了。 　　哪怕拥有的道具不少，哪怕郑淮他们都是资深玩家，让人类跟邪神眷属对抗也够呛。 　　毕竟以前过副本，会有一定的规则保护，但现在这个，就是一个纯纯的猎杀游戏。 　　姜瞧的想法仍然十分朴素：以最小的伤亡结束神战。 　　“你们同为眷属，关系应该不错吧？怎么说也算是同事吧？” 　　邪神眷属迟疑了。 　　要说复苏神明这件事上，他们的立场绝对是一致的。但你指望污染生物之间的感情有多好？ 　　不互相捅刀子就不错了！ 　　姜瞧：…… 　　行吧，打感情牌的套路可能行不通。 　　姜瞧换个思路，“感情牌不好打，但兔死狐悲总会有的。而且，利益牌也可以继续打。” 　　“上一局是我们赢了，只要我再赢一局，我就可以将无限位面分给你们。这些都是可以谈判的条件。” 　　其他眷属或许不像这个邪神眷属一样背叛得这么快，可是一个个条件砸下去，慢慢的，也就被说服了。 　　姜瞧说：“对了，要把邪神的大部队跟你想说服的人分开，然后快要说服的时候，把邪神引过去，那人被打上了叛徒的标签，嘿嘿……” 　　邪神眷属脊背发凉：这招太毒了，或许对方没有被说服，或许他在犹豫，但被邪神打上了叛徒标签，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不当叛徒也只能当叛徒了！ 　　“还得再搞点封建迷信，破除你们心中之神。”姜瞧摸了摸下巴，“你是蛇，是不是可以指挥蛇窟里面的蛇？” 　　“大概可以，但如果你想让它们全都去送命的话可能不太行，它们会跑的。” 　　“没关系，我只需要它们去演戏。” 　　邪神眷属：？？？ 　　把镜头拉到蓝方，也就是邪神方。 　　听到了“录音”的邪神当然十分愤怒，祂直接将队伍分成了两支，分别让两个眷属带队，“既然他找死，那就成全他。” 　　可没等两队分开，地面上沙沙地爬过来一些毒蛇，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邪神面无表情地吩咐，“清扫障碍。” 　　就在这时，队伍中的某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你们看，它们好像在形成字。” 　　那些毒蛇没有表现出攻击意图，只是绕着他们的外圈形成图案：神明已陨落，人皆可成神。 　　信徒们的动作停住了。 　　他们神色各异地看着这些东西：要知道，这片空间可是第三方的呢，属于中立位面，就连邪神都奈何不了，更别说是姜瞧了。那这些蛇突然变成这样，是想给他们传递什么关键信息吗？ 　　邪神暴怒，手指变成了蛇形撕咬向这里的毒蛇。 　　但毒蛇本来就跟他们有点距离，再加上邪神力量衰微，让那些毒蛇跑掉了大半，跑掉的时候顺便喷洒一点毒汁，剩下的被祂碾碎的血液流淌，在地上再次形成了几个诡异的字体：邪神必亡。 　　邪神：…… 　　信徒们：…… 　　祂直接掀翻了这一片土地，让新鲜的土壤覆盖掉了那几个血字，但留在人心中的字迹是无法消除的。 　　没错，这就是姜瞧在整活。 　　虽然现实位面中没有真实的神明，但论装神弄鬼的功夫，其实也有千年的丰富经验了。 　　从古至今的经验告诉姜瞧，打败迷信的往往就是迷信：以前的皇帝那叫天选之子，想要起义，都得告诉大家，“这个皇帝已经是弃子，我才是最新版本的天选之子”。 　　老祖宗总结出来的优良传统当然不能丢。 　　邪神咬着牙说：“这只是红方在装神弄鬼！” 　　但有多少人愿意听信这话，那就不得而知了——刚才邪神本人出手了，但表现出来的实力极弱，邪神眷属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他们信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按照原计划兵分两路，分别去找红方和绿方。 　　其中一个眷属带的队伍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身后的信徒越来越少了。他顺着踪迹，遇到了一条黑蛇和一个人。 　　眷属面上一沉，“装神弄鬼！” 　　他正要出手，就听到黑蛇口吐人言，“是我。” 　　站在黑蛇旁边的人是郑淮。 　　污染生物的说服能力，跟现实世界的人比就有点弱了。他们自带污染能力，所以也不需要“说服”。 　　郑淮擅长捧哏，知道怎么打配合达成最好的说服效果，正好帮黑蛇弥补一下这方面的差距。 　　而邪神带的另一小队则顺着痕迹开始追踪，但姜瞧就是要跟他们打游击，绝不正面起冲突，慢慢分散他们的力量。 　　邪神面露冷色，觉得姜瞧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分散再多力量又怎样？只要主力在他旁边，找到她是迟早的事情。 　　祂现在对姜瞧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如果再给祂一次选择的机会，祂肯定会不顾位面规则的阻拦，先将她生吞了再说其他。 　　这场神战，是祂打过最憋屈的神战。 　　但邪神跟姜瞧玩捉迷藏玩了半天，找到的不是姜瞧，而是祂的另一支小队。 　　一切都像姜瞧计划中的那样——祂看到的就是郑淮说服祂的眷属，而祂的眷属在动摇的画面。 　　“你觉得邪神看到了这样的你，有可能放过你吗？祂如果放过你，只剩一种可能，那就是祂现在非常虚弱！” 　　邪神：…… 　　祂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他们试图离间我们。杀掉这个该死的人类，我愿意继续接纳你。” 　　邪神眷属挥动大刀，但不是劈向郑淮，而是劈向了邪神。 　　一直跟着邪神的另一眷属迎了上来，仿佛想要誓死保护邪神。 　　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了姜瞧的声音，“邪神的神格可是只有一份哦。”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前面姜瞧铺垫了那么多，邪神方的人心早就涣散了。 　　别以为打游击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这其实就是消磨邪神方斗志的一种方式，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会让人觉得很憋屈，会进一步加深队伍中的自我怀疑。 　　眷属们的背叛，人心又涣散，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来一句“神格只有一份”，效果相当显著。 　　还愣着干什么？杀邪神才是正经事啊！ 　　邪神意识到不妙，想跑，离他最近的两个信徒直接被祂吞下成为养分，然后转身要遁逃，可斜刺里一条黑蛇朝祂缠了过来，更有一只鸟飞过来啄祂的眼睛。 　　邪神眷属们也不打了，一个挥刀劈向了祂，一个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牙齿朝祂咬了过去。 　　谁都看明白了，邪神格外虚弱，祂就是一艘注定要沉的破船，还不如趁这个时机多给自己捞点好处。 　　污染生物暴露了本性，那当然是怎么凶残怎么来。 　　“我是神——”邪神的惨嚎声如同可以直接刺穿耳朵，传遍了整片空间。 　　这时，天地间恐怖的威压让人瑟瑟，血色染透了天际。可几乎无人在意这些异象，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邪神的回光返照。 　　屠神，他们真的做到了！ 　　姜瞧偷偷提醒那些想要复活的人类刺客，“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先把复活名额给锁定啊！” 　　现场场面十分混乱：有在屠神吸收邪神能量的，也有趁乱收割人头，也有发了疯开始无差别攻击的。 　　红方这边还好，姜瞧早就告诉过他们要做什么，如何浑水摸鱼，如何偷偷溜出乱局。 　　人类这边最重要的工作在前期策反，后面反而没啥出手的必要了，能避开最好避开，免得被混乱卷进去。 　　“本轮神战结束，红色方胜出，绿方复活者为十人。” 　　“第一轮、第二轮的胜方皆为红方，恭喜神明姜瞧，获得了神战的最终胜利。” 　　电子声响起之后，周围上的环境顿时一变，众人回到了原来的舞台上。 　　舞台下的预备信徒们一个比一个呆愣：邪神就这么死了？ 　　这才复活多久啊？ 　　人类这边，在呆愣之后，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而污染生物们好多没吭声，但心里已经偷偷种下了一颗种子。 　　舞台上，瓜分掉邪神最多力量，继承了神格的那个邪神眷属也发出了兴奋的咆哮，他感觉这个世界变了，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为他敞开大门。 　　“我是神——”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哈，那个，虽然你获得了神格，但你土连土地和信徒都没有。要不要考虑向我进贡，我把无限位面分给你？”姜瞧不合时宜地出声。 　　没错，姜瞧赢得了神战，自然获得了当初定下的赌注。曾经无限位面的所有东西都属于邪神，现在，就是姜瞧的了。 　　当然，这个眷属成为了新神那也是真的，只不过是光杆司令的那种。 　　他兴奋的咆哮声顿时一停，怒目圆睁：靠，这才是姜瞧最深的坑！ 　　想要发展信徒、使用位面可以啊，先跟姜瞧交个租……呸，有神明跟别人交租的吗？这还当个屁的神明啊！ 　　他辛辛苦苦，冒着极大的风险，是图可以给姜瞧交租吗？ 　　姜瞧冷眼看着他身上的气势变了又变，才说：“我可以把位面使用权留给你们这些原生生物，也不会去支配掌控你们。但，有一个条件。你要帮忙一起修复世界之壁，诡异不得破坏世界之壁，不得入侵现实位面。” 　　本来道具【墙】还得再凑凑，正好神战结束，就不需要再凑了。 　　“成交。” 　　两人一拍手，形成一道蓝色的光芒，成为誓约一样的存在。这种程度的誓约，可以成为位面的规则，相互强化与制约。 第101章 ???祮?㊣#%眧???e纥鯦?绶她发现闻程就拉着她的手。 　　她一下子蹦了起来，“你有体温了！你已经把怨念彻底控制住了吗？我还说回来可以帮你。” 　　她获得神战的胜利，虽然没有吞噬掉邪神,但却有源源不断地信仰之力朝她涌过来,让她拥有神明的权柄。她的天赋已经经过了强化,对吞噬物可以进行有选择地吞噬：比如说,她可以吞噬对方的能力，但不吞身体。 　　姜瞧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帮闻程解决他身上的问题。 　　没想到这一回来,闻程已经好了？ 　　闻程朝她微微一笑,“嗯，神战之中的规则之力很强。我偷偷多吃了点,已经彻底解决了。” 　　“好耶,那我们回家？” 　　神战结束了，世界之壁修复了，现实位面也仍然有很多事情需要整理。不过那就是特管局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她啊，当然是回家当咸鱼咯！ 　　“好，回家。” 　　闻程的脑海深处，有个弱弱的声音响起,“你不告诉她真的好吗？” 　　那是被彻底压制住的怨念。它没有被剔除出去,反而躲在一个小角落里求生。 　　本来它以为它很快就可以控制住闻程了，但闻程的凶性让它感到了害怕。连它都不敢跟规则硬碰硬,他竟然敢直接吞食规则的力量,挖规则的墙脚。 　　到了后面,强弱关系彻底对调,它就只是闻程用来挖墙脚的一股力量了。 　　闻程没有彻底湮灭它。 　　他眼里有红光一闪而逝。 　　“因为有力量的感觉,没有人会讨厌。拥有力量才能守护我想守护的。” 　　只是在姜瞧回过头看他时,又见他恢复了他曾经温和、亲切的样子。 　　“你已经变了！”那个声音在发出刺耳尖叫。 　　闻程微微一笑，“可是，你怎么能确定，这个我不是真的我？” 　　位面融合就此落下帷幕，全世界都在热议神战，无数当事人发帖描述当时紧张的战况，也在热议无限位面入侵的结束。可在姜瞧的公寓里，仿佛完全不受那些消息的干扰，自成世外桃源。 　　闻程做了姜瞧最爱吃的菜，还拿出了珍藏的红酒，这么好的气氛，不说点什么太可惜了。 　　就在这时，门铃声锲而不舍地响起。 　　这个不懂看人眼色的，不是郑淮是谁？ 　　“闻哥，你也在啊！我听说了，你已经好了，那真的太棒了，咱们一起庆祝下吧！今天不开派对，太可惜了！”郑淮一脸兴奋地说。 　　闻程的嘴角扯了扯，“郑淮，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女朋友了。没有女朋友就要抓点紧，这种时候应该去找你喜欢的人，不是来打扰姜瞧。” 　　姜瞧走过来，把闻程扒拉到了一边，“闻程你别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是单身狗？来来来，今天高兴，把陈姐他们都叫上，大家一起庆祝！” 　　郑淮一愣，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对对对，把大家都叫上。” 　　闻程：…… 　　闻程的脸色略黑，眼刀子嗖嗖地飞向郑淮。 　　郑淮耸耸肩，表情无辜：这不能怪他的嘛，这是姜瞧主动邀请的。 　　收到邀请的陈芸等人：…… 　　其实闻程对姜瞧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所以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们本来不想去打扰，他们可不像郑淮那么欠收拾。 　　但姜瞧都主动邀请了，那证明她没那个意思……既然这样，去啊，为什么不去！ 　　于是，二人世界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不小心就成为了一个小派对。 　　郑淮笑眯眯地凑到闻程旁边，“闻哥，你这样是不行的。早让你戳破窗户纸，你不肯戳。你跟她啊，好就好在没有距离，可同样的问题还是在没有距离。” 　　“也就是说，她根本不把你当异性。只要你叫我一声哥，我也可以传授你几招。” 　　“滚。” 　　“好嘞。”郑淮麻溜地要闪。他这人别的没有，但直觉绝对很强，在把闻程彻底惹毛前，还是先闪为妙。 　　“等等。”闻程咬着牙说，“你先说说看你的方法。” 　　郑淮把二郎腿一翘，“啊，有点口渴……” 　　闻程给他端来了酒杯。 　　“有点饿……” 　　闻程给他端来了食物。 　　“肌肉有点酸。” 　　闻程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郑淮顿时一个激灵：他感觉到了不似正常人的温度。 　　他马上老实下来了，“你想走润物细无声的路线，让她自己发现。可是你没发现吗，她根本就是钢铁大直女，无声着无声着你就真的没了。你得拥有存在感！要让她认识到你身为异性的魅力！” 　　“比如说？” 　　郑淮伸手摸了摸他的肌肉，满意点头，“这身材是摆设吗！别老是捂得严严实实的，把你的荷尔蒙释放出来，懂？” 　　“呃……” 　　“别犹豫了，今晚就是最佳时机。这酒也喝了，觉也该睡了，一会儿你去洗澡，我让她帮你拿浴巾，懂？” 　　狗头军师郑淮推着闻程进了房间。 　　郑淮出来后，姜瞧狐疑地把郑淮揪住，“你刚才嘀嘀咕咕地跟闻程说啥呢？” 　　“我们进行的是男人间的对话……哦对，闻哥好像喝多了，你去看看呗。” 　　姜瞧敲了敲闻程房间的门，“闻程，你还好吗？” 　　里面传来咚的一声，但没有人回应姜瞧。 　　姜瞧一下子紧张起来，“那我直接推门进来了哈。” 　　然后，她就撞进了用浴巾裹着下半身的闻程怀里。他应该是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热气，身上还有姜瞧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 　　姜瞧马上退开，“啊，我担心你出事了。” 　　闻程睫毛轻颤，眼神有点朦胧，他捂着额头，声音低哑说，“我没事，就是喝多了有点晕，刚才不小心撞到头了。我以为是郑淮回来了。” 　　“我扶你去躺下。”姜瞧稳如老狗。 　　姜瞧任由闻程靠着她，把他挪到了床上，然后用被子把他严严实实地包住，“小心感冒。” 　　闻程：？ 　　他眼睁睁地看着姜瞧给他调暗了灯光，然后关门出去了。 　　他不知道，某人站在门外，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闻程给郑淮发消息，“你说的好方法呢！” 　　郑淮无奈摇头，回复：兄弟，这说明你已经彻底失去吸引力了，建议重新申号哦。 　　闻程：信了你的邪！ 　　——正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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