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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林木也醒来的时候，还有些缓不过神，大概是昨天又见到蒋晅珩的关系，一整个晚上都在做纷繁杂乱的梦。 　　一会儿梦到一个面容模糊的妇人对她说，“木木，你先去蒋家住一阵子。妈妈以后会把你接回来。”一会儿她又看到年长一些的老妇人拽着年轻妇人骂骂咧咧道，“你就是心太软，这家里头没个男人，你又拖着个孩子，你还年轻，以后可怎么办？再说那家人家里条件好，给孩子提供的肯定也更好，人家愿意抚养你就别拖拖拉拉了。” 　　年轻妇人明显被打动，只带着哭腔舍不得走，一遍一遍和林木也确认，“到了蒋家，要听蒋爸爸蒋妈妈的话，但到底你不是他们的孩子，你也……”说着，她好像自己说不下去了。 　　还是一旁的老妇人看不下去，“诶呦，好了呀。你以后实在想她再去看。人家都等着了，你再这样要拖到什么时候。” 　　梦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她站在上帝的角度看着梦里的小女孩呆愣愣的，直到年轻妇人被老妇人拽着走一步三回头的时候，她才好像反应过来，在那儿哭得撕心裂肺。 　　她冷眼看着，像看一出滑稽的戏剧。 　　但等她睁眼醒来的时候，枕套上还有未干的泪渍。 　　她呼了口气，昨日胡闹的结果还留在肌肉的酸痛的记忆里。蒋晅珩的存在像是标志着一个封印，他一回来，所有纷乱的记忆都开始复苏。 　　林木也觉得疲惫不堪，但也得打起精神来，今天还有工作，而且更让她头痛的是今天是例行的回蒋家的日子。 　　蒋家的公司在的领域是传统制造业，现今也开辟了一些新的领域。当初林木也大学还没毕业，蒋父就把她叫进了书房。 　　“木也，晅珩还要在美国读博，叔叔这些年年纪也大了，你看想不想来公司帮帮叔叔？” 　　林木也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她私心里希望早点独立出去，只那一瞬，拒绝的话实在不好说，毕竟蒋家怎么说也养了她这么多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做了这么多年。 　　“木也，这季度的报表我放在你桌上了。” 　　刚一进公司，周行文就把林木也拦住。说起周行文，这倒是巧合地不行的缘分。周行文本是林木也大学的学长，林木也向来独来独往，也没参加学生会，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一个油画社团，她从小也没学过，万万没想到倒是顺利入了社团，社团的社长就是周行文。 　　他们一整个社团关系倒是很好，经常出去写生。周行文比他们大一级，先行毕业，等林木也听从蒋父的要求进入公司的部门锻炼的时候，意外发现周行文竟也在公司任职。 　　两人早接触过，配合起来默契十足，两个部门已经联合举办了多次活动，业绩也是一路上涨。 　　“怎么了？精神这么萎靡？工作压力太大了？”周行文在一旁关切询问。 　　“可能吧，最近有些累。”林云一边翻看报表，一边回答。 　　“累了，就放松一下，这周末美术馆新来了一个画展，里面有你喜欢的画家的作品，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林木也听着有些动心，但还有些犹豫，“这周末啊，不知道要不要加班。” 　　“林经理，放你的手下和我一条生路吧，又要加班，你不放松，我们还想放松呢。” 　　林木也听着有些不好意思，有时她确实工作地过于忘乎所以，自己在那拼命报恩，别人又有什么义务呢。 　　“好，那就去吧。” 　　一旁的周行文听了松了口气，整个人笑了开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学过美术的关系，周行文身上总有种少年感，并不常流露，但偶尔也很动人。 　　周行文从林木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旁边的小职员连忙散开。 　　周行文笑骂道，“好好工作，别瞎讨论。”一看就是对方才职员们间的议论一清二楚，甚至还带了些纵容。 　　周行文一走，刚窝在工位上装鸵鸟的员工们一个个挺起腰背，噼里啪啦在msn上打字。 　　“我早说过，周经理和林经理之间关系不同寻常，他们说话的时候的气氛我都插不进去。” 　　“他们两人谁也没否认也没避嫌，挺坦荡的，应该不是这种关系，你们想多了吧？” 　　“怎么可能？周经理和林经理多配啊，听说还是一个学校毕业出来的，多浪漫啊，简直是都市童话。” 　　“你们啊，快做报表吧。人周经理和林经理明显心里只有工作，只有你们啊想象力丰富。” 　　一通八卦后，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这才明显消停了不少，大家纷纷打开邮箱，开始一天的工作。 　　办公室里头的林木也一边核对着数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通着电话。 　　“你说蒋晅珩回来了？你们见过面了吗？”陈佳芸和林木从幼儿园起就是一路的同学，两人就算上了不同的大学也还一直在联系，算是蒋晅珩林木也两人感情变幻的见证者。 　　“嗯，见过了。”何止见过了，昨夜他们还在酒店少儿不宜了。 　　“你再见到他，有没有春心萌动，毕竟他身条板正，又是你年少暗恋。”陈佳芸第一次知道林木也喜欢蒋晅珩的事情的时候，两人还年少，她借林木也的书抄笔记，哪想到其中有一页满页的蒋晅珩，她大吃一惊，林木也显然也忘了这是何时的头脑发热，但是没逃过一场逼问。 　　“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哪还能这么纯情。感情这种东西最经不得消磨了。”林木也顿了一下，手上的笔在纸上划了一条线。 　　“你和秦煜怎么样？” 　　“我们好着呢。”一个男声传来。 　　林木也一愣，随即明白了。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偷听别人讲电话！” 　　“你打个电话打了多久，你自己说。” 　　那边的吵吵闹闹声传来，林木也也不意外，这两人从他们高中吵到大学，分分合合热热闹闹，就像陈佳芸见证了林木也的感情历程，林木也也算得上他们的见证者。 　　“好了好了，我先挂了。”那边的电话慌乱地嘟了一声，林木也也不以为意，继续核对数据。? 第三章 　　等林木也开着车拐上半山腰的别墅的时候，天边的太阳才刚半落不落，染着一山的树林，瞧着也有些别样的美。 　　到蒋家的时候，六点差一刻，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和往常一样。 　　停了车，进门。蒋父蒋母早已坐在沙发上，蒋父戴着老花镜在那翻着报纸，蒋母在那织着毛线，这两年这两人愈发家居日常，都看不出早些年年轻的时候两人的雷厉风行。 　　“木也回来了。”蒋母忙放下针线，急匆匆地跑进厨房，去端鸡汤。 　　“你小心一些，昨天还说腰疼，别又闪了。”蒋父放下报纸，推了推眼镜，瞪着眼睛看着蒋母的背影说道。 　　“木也，你快去把楼上的安然和晅珩叫下来，都什么时候了，两人也不知道下来吃饭。” 　　“好。”林木也上楼到了蒋晅珩房间门口，门掩着倒也没关上，轻敲了敲门，门内无人回应。林木也也不好就这样走进去，只得又敲了几声，许是力气大了些，原本半掩着的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门内李安然半趴在蒋晅珩的身上，晃着蒋晅珩的手臂，也不知是在撒什么娇。 　　那两人终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两道视线齐齐看过来，林木也倒是觉得有些尴尬。 　　“咳，爸爸让你们下去吃饭了。”林木也说罢也不再看两人反应，转身就走了。 　　没过许久，李安然就粘着蒋晅珩黏黏糊糊地下来了。 　　蒋晅珩甩开李安然的手，拉开椅子坐下，“林木也怎么来了？” 　　正好端着菜过来的蒋母听到这句话，刚放下菜就拍了蒋晅珩的手背一下，“怎么说话呢！木也只是出去住了，回家一趟有什么不正常的。你在国外这些年，都亏了木也在公司忙前忙后，你倒好，逍遥自在。” 　　蒋晅珩没说话，只是瞥了一旁的林木也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又觉得无趣。 　　“爸爸，木也把我调岗了，我在原先的岗位做得好好的，忽然收到通知说要换岗。”李安然在向蒋父抱怨。 　　林木也也不解释，在处理蒋家人的事情的时候她向来谨小慎微，从不先斩后奏，一早就把处理过程和结果告诉了蒋父了。 　　果然，“这不是木也的决定，是你的直属上司觉得你不适合这个岗位，换一个岗位更能发挥你的能力，这有什么不好的。” 　　李安然扁扁嘴不说话了，一旁的蒋母连忙盛了一碗汤给李安然，示意安慰她，李安然侧过身还在那闹脾气。 　　“早说过你在国外安心学艺术，偏偏也想要进公司体验，那不得和人家普通员工一样遵守规矩，不然破例了你让人家木也怎么服众？” 　　蒋母在那慢条斯理地给李安然讲道理，林木也细细喝着汤，也不插话。 　　她小时候也一度以为李安然是和蒋晅珩一样的蒋父蒋母的亲生儿，只偶尔会疑惑，蒋父蒋母都不姓李，为什么李安然姓李呢，当然这个疑问她即便年幼不懂事，也只放在了心里，从不真开口问。 　　直到那一日蒋母的姐妹来了家里一起聊天，她在一旁搭积木，她才隐隐约约知道原来李安然和她是一样的，她们都不是这个家的亲生孩子，那为什么蒋母对她总是透着生疏，可和李安然却是亲如真母女呢。 　　当然年幼的她不清楚，即便都是养女，一岁时就在身边和五岁懵懂时带过来情感早有不同了。 　　一切的变故发生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林木也和李安然两人不知怎么就开始吵起来了，起初的原因幼稚地可以，大概是看上了同一口味的糖果，但不幸这一口味只剩下了一颗。按往常，必然是林木也让步，但不知为何，那天她的脑袋像轴了，愣是不想松掉这口气。 　　两人寸步不让，李安然扯了一下林木也的头发，脱口而出道，“你不过是外面领养来的孩子，凭什么和我争？” 　　林木也一愣，也不甘示弱地回道，“难道你不是吗？你也是领养来的！” 　　李安然怔住，随即还口道，“你胡说！”就转身跑了出去。 　　林木也也不管她，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小凳子上叠糖纸，她心里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蒋父蒋母回来发现李安然不见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几人还不清楚前因后果，只听林木也说她和李安然吵了一架，李安然便跑出了书房。几人连忙满山头的找，就是不见人，蒋母急地哭了，蒋父忙着安慰蒋母，一边瞪了林木也几眼。 　　林木也故作轻松地捏着手上的糖纸，其实心中害怕无措地不行，她憋住想哭的心情，也不知一个人在那里犟什么。 　　后来林木也回想，大概这就是小孩子的自尊心吧。 　　等蒋晅珩晚自习回来的时候，几人还没找到李安然，还在满山头的吆喝。林木也呆愣愣地一个人站在大门口，蒋晅珩也不管她，是听了一旁的佣人的几句话，也加入了找人的队伍。 　　后来，谁也没想到最后在地下室找到了睡着的李安然。蒋母心疼地抹去李安然脸上的污迹，李安然被吵醒，见到蒋母就扑到蒋母身上一通大哭，断断续续地讲述自己的委屈。 　　李安然指着林木也说道，“她说我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她在胡说。” 　　林木也一下子感受到几道火辣辣的视线都聚焦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想辩解，却又觉得话确实是自己说的，只好呆呆地一句也不说地站在那里。 　　在那之后，可能有长达一年的时间，具体有多久，林木也也记不清了，蒋家人都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再后来，她渐渐长大，拼命学习，各处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随着年纪的增长，蒋父蒋母也越来越享受天伦之乐，蒋晅珩和李安然又都远在美国，她这才又好像渐渐再次融入了进来。 　　但是隔阂始终都是存在的。 　　“木也，你怎么光喝汤不吃菜？”林母的叫声唤回了林木也的思绪。 　　“哦，好。谢谢。”林木也谢过蒋母夹过来的菜。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么客气。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住在这里吧。” 　　蒋晅珩的眼神立马看过来，随后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不了，我电脑没带过来，晚上还想看一下邮件。”林木也回绝道。 　　“就一个晚上……”蒋母还在絮叨，倒也不再坚持了。 　　“木也，你这个部门今年业绩又上了一层楼，不要骄傲，继续努力。”一旁的蒋父说道，“晅珩，你这次回来是什么想法？要不要来公司帮忙？” 　　“我已经拿到了X大的offer，还是想继续做研究，公司的事算了吧。”蒋父倒也不意外，自己这个独子自幼聪慧，三年就读完了博，有自己可以发展的领域也不错，他也不想多加干涉。 　　“咳，不过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我正好也没什么事，想去公司锻炼一下。”所有人都诧异地望过去，连林木也也不例外。 　　蒋父喜出望外，虽说他早已不对这个儿子接管公司抱有希望，但晅珩真想去公司里看看他还是很高兴的。 　　“木也，你帮晅珩安排一个职位。”想了想又匆忙道，“算了，我来安排吧。” 　　从头至尾，林木也没有发表意见，她从来没打算在蒋家的公司多待，自然也没有什么想法。 　　林木也吃完饭没多久就开车离开了，期间她和蒋晅珩半句话都没搭上，全然看不出不久前他们还在酒店干柴烈火。? 第四章 　　林木也从蒋家出来以后，心里有些烦闷。明明蒋父蒋母对她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但很多时候总觉得相处起来有些尴尬。 　　将车停在小区的车库，林木也下来以后拐了个弯并没有回到小公寓去，反而朝着街道走去。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小面馆，今儿个生意很繁忙，阿姨还没注意到她。她也不以为意，只点了一碗牛肉面，在蒋家的时候，她根本没吃饱。 　　暖暖的汤汁进了胃里，这才觉得整个人舒爽了起来。 　　“木也来了啊，慢些吃啊，不够阿姨再给添点。”林阿姨出来收碗，这才看到林木也来了。 　　“好，谢谢阿姨。”林木也慢悠悠吃完了一碗面付完款，又呆了些许时候，才起身向小公寓走去。 　　路灯一排排亮起，加班的人们正陆陆续续地归家，路上的车不多但也有一些，不热闹但很有人间烟火气。 　　林木也走在半路上，忽然很想哼一首歌，然后摇头晃脑不顾世人地舞蹈。 　　等到了楼下，这股不知名的躁动才散了一些，一步一步，楼道里的声控灯伴随着脚步声亮起，林木也的小公寓就在两人，不久就到了。 　　门口有个人，就这样随意靠在门上。 　　林木也缓了脚步，挑了一下眉，“你怎么来了？”说着上前拿出钥匙就开了门，也不管身后的人紧跟着进来。 　　蒋晅珩进门来一点也不客气地四处闲逛，看客厅的柜子上摆放着几个可爱的小玩偶，还拿起来赏玩。 　　林木也也不管他，自己在洗手间洗脸。 　　刚一出来就被蒋晅珩吻住，林木也撇过头，躲开蒋晅珩的吻，蒋晅珩追过来，林木也也有些不耐烦，挥手甩开了蒋晅珩的手，“啪”地一声，两人都有几秒的愣怔。 　　“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想。”林木也拿起一旁被蒋晅珩弄掉在地上的小玩偶，走到柜子前在原来的位置放好。 　　蒋晅珩还有些愣神，随即反应过来，口不择言道，“你以为我就想吗？我不过是随便过来看看。”说着就起身向门口走去，见林木也真没有要拦他的意思，气呼呼地摔门而去。 　　直到摔门声响起，林木也缓缓躺倒在沙发上，抬手遮住眼睛，思绪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林木也，你的作业为什么又没交？”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拿着教鞭敲着讲台斥责道。 　　林木也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后排，前面有几个幸灾乐祸的男同学转过头来做着鬼脸，林木也已经不狡辩了，前几天都是一样的情况，她试着和老师解释是被别的同学拿走了，但老师根本不听她的辩解，后来她就干脆一句话也不说，就闷在那里，每次老师都被气得怒火中烧。 　　“算了，我也不管你了，回去告诉你家长，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木也这才猛地抬起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林木也收拾书包的时候腿都有些抖，毕竟被罚站了两节课。 　　“诶呦，有些人要被请家长了哦。”向来喜欢捉弄林木也的小男生放学了也不急着走，一定要来刺上一句，林木也怒急攻心，用力推了这男生一下，小男生也没想到林木也这次竟会反抗，使劲摔了一下桌子，桌子上没盖好盖子的水壶摇摇晃晃，水全洒在了林木也的上衣上。 　　小男生也有些被吓到，背起书包就跑。 　　大夏天的就一件薄薄的校服，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已经有了朦胧的性别意识，水一洒整件衣服就都变成了透明色。 　　林木也的脸一下变得通红，拿起书包就往女厕所跑。 　　林木也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天渐渐黑了，湿透的上衣穿在身上凉凉的粘粘的很不舒服。 　　“林木也，快出来。” 　　林木也抬眼，好像是蒋晅珩的声音，怎么可能，她慢慢磨蹭到门口，悄悄往外看，还没看清楚，整个人就被拽了出来。 　　“都放学这么久了磨磨蹭蹭不回家干什么？”林木也被一件外套罩住了整个脑袋，连忙晃了晃头把头从衣服里钻出来，抱着衣服遮住上身，晃了晃被蒋晅珩抓住的小手，竟觉得有些有趣。 　　迷迷糊糊间她又转而梦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了，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除了初中开始莫名其妙开始亲近的陈佳芸，她还真的没有什么朋友。 　　“蒋晅珩学长好帅，又拿了国家大奖。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长得好看家世好人还聪明，简直就是小说里的白马王子。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缺点？”陈佳芸在那花痴，一旁的秦煜嗤笑了一声。 　　林木也的 “嗯”微不可闻，旁边的两人又开始吵吵闹闹了。 　　其实还是有的，如果挑食算缺点的话，林木也想。? 第五章 　　昨天一晚上就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睡着了，身上也没盖个被子，早上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嗓子还有些沙哑。 　　到公司的时候，林木也的头脑还有些昏沉。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五分钟，林木也向来对自己严格，如实在考勤表上扣掉自己的全勤，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林木也哀叹地想。 　　“你知道吗？研发部今天来了一个大帅哥，我刚刚在茶水间吃早饭的时候听研发部的同事讲的。” 　　“能有多帅？和周经理一样帅？” 　　“不相上下，甚至更帅。第一天就引起了部门的轰动，一点都不夸张。” 　　两人还在窃窃私语，见林木也进来了，连忙做鸟兽散，虽然林经理为人和善，向来不管这些小事，但林经理总不像周经理一样和她们打成一片，看着还是有些怵。 　　林木也到了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邮箱，处理了一半，嗓子有些难受，一看桌上的茶杯今天还没来得及倒水，今天真是浑浑噩噩的，就像她刚刚隐隐约约听到两个员工讨论，竟然又一次想到了蒋晅珩。 　　蒋晅珩在学生时代也大概是这样的风云人物，每到一处都能引起他人的讨论，明明自身是一个不爱出风头又臭屁的人，大概和他出众的脸蛋有关，林木也摇头想。 　　当年蒋晅珩把她从厕所里领出来，后来她再没遇到被霸凌的事，就连蒋家父母，也开始慢慢亲近，现在想来，大概有蒋晅珩的一番功劳。 　　“水要溢出来了，林经理。”林木也慌忙按掉开关，抬头一看打趣她的果然是周行文。 　　看林木也魂不守舍的样子，周行文也有些担忧，“木也，最近怎么回事？怎么总感觉你状态不太对，是身体不舒服吗？” 　　“有一点。” 　　林木也关系到自己的身体的事情总是不放在心上，他大概知道林木也家庭有些不寻常，甚至可能无父无母，但不只一次发现林木也工作起来有些拼命，全然不爱惜自己。 　　周行文探手放在林木也的额头上，林木也不适应地微避了避，没避开，就由着周行文测试温度。 　　“有点烫，可能发烧了，请个假回去休息吧。” 　　“算了，我吃点药，等会儿还有个会。”林木也对着周行文笑了一下，以示安慰。 　　周行文差点被气笑了，林木也素来我行我素，粗看是生人勿近的性格，真和她成了亲近的人，总会发现她不经意的讨好。比如此刻，明明不休息伤害的是她自己的身体，却还要安慰他。 　　周行文又无奈又生气，只觉得眼前的林木也又可怜又可恨，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林木也的头发，看头发全乱了他才心里好像开心了一些。 　　“怦怦--”茶水间的门被拍响。 　　“两位经理工作时间不在岗位上工作，是在茶水间打情骂俏吗？” 　　林木也转过身去，看到蒋晅珩单手插着口袋，在那不阴不阳地说着风凉话。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周行文一愣，笑着问道，“这是公司新来的员工？看着有点面生，哪个部门的？” 　　林木也瞥了蒋晅珩一眼，也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拿着水杯喝了几口水就朝门外走去。 　　蒋晅珩看林木也一句也不解释，拿着水杯就走，抿了下嘴，觉得自己无聊透顶，也不回周行文一句，就转身走了。 　　周行文愣了愣，转头笑了，现在公司的新员工这么冲的吗？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今天一天状态都不好，整个人晕乎乎的，开会的时候还走了几次神，这在往常是绝无仅有的事。林木也揉了揉了头疼的太阳穴，中饭也没怎么吃，就着水吃了感冒药以后，整个人更困了。 　　“阿姨，给我打包一碗牛肉面，谢谢。” 　　“诶？今天怎么不在店里吃，又要回去忙工作？”林阿姨一边手快地下面，一边问道，“脸色看起来也有点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舒服就不要总想着工作？” 　　“有点不舒服，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林阿姨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仗着年轻身体底子好就肆无忌惮地糟蹋自己，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年轻时候欠的债都是要还的。家里有人照顾你吗？” 　　这小姑娘倒也是奇怪，明明说着一口本市的口音，却好像从没提到过自己家里人，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的样子。 　　“小毛病，有点发烧，不用照顾，阿姨放心。” 　　林阿姨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只往牛肉面里多加了一些牛肉和面才又递给林木也。 　　林木也拎着外面盒，走得也不快，实在是觉得有些疲惫，世界都像在旋转，她摇了摇头，到公寓的时候，身上都出了一些汗。 　　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有一团黑影蹲在那里，林木也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看清了是蒋晅珩之后，她也懒得打招呼，嗓子火辣辣的疼，只拿出钥匙戳了几下才打开了门。 　　蒋晅珩皱着眉，原先想要斥责的话语，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跟着进了门。 　　林木也看了蒋晅珩一眼，“面在桌子上，你要是饿了先吃吧，我先去睡一觉。” 　　蒋晅珩这时也发现了林木也的状态不对，“怎么嗓子这么哑？” 　　林木也也不回应，进了洗手间简单洗漱后整个人就扑倒在了床上闷头就睡。 　　蒋晅珩挑起桌上的外卖盒一看，嫌弃地看了眼已经糊成一团的面条。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都不知道林木也这几年过的是这种日子。 　　憋了一天的气早散了，踌躇准备了一天的质问也不见了踪影，蒋晅珩任命地挽起袖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菜，厨房干净地一看就没开过火。 　　蒋晅珩只能拿起林木也随意扔在一旁的钥匙，出门去采购。 　　“醒醒，林木也，木也，醒醒，先把粥喝了。” 　　林木也躲了躲恼人的手，躲了半天也没躲开，吃力地睁开眼想发火，看到是蒋晅珩又憋了回去，只甩手打开了蒋晅珩的手。 　　蒋晅珩撇撇嘴，看起来却也不像生气的样子，“脾气真大。”又像报复似的伸手揉了揉林木也的头，看到林木也的头发全乱了，才又恶劣地笑开。 　　林木也还有些懵，但她也不想理会蒋晅珩幼稚的把戏。 　　“是你自己起来吃，还是我端进来喂你？” 　　林木也当然是选择起身，蒋晅珩看起来还有些遗憾。? 第六章 　　林木也看到桌上的小菜还是吃了一惊，也不知这位蒋少爷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手艺，从豆腐汤、青菜、还有几道叫不出名字的小菜，看起来花样繁多又很清淡，林木也尝了一口碗里的粥，味美而鲜，是真的不错。 　　林木也的食欲被吊了起来，连着尝了好几口，那头的蒋晅珩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真看林木也吃了几口表情还不错才暗暗松了口气。 　　林木也吃着碗里的粥，不禁响起高中时期大概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主角的位置倒换了一下。 　　“少爷，你怎么浑身都淋湿了，这大雨天的，司机怎么也没去接你吗？”陈叔一看蒋晅珩满身湿透地回来，要上前接过蒋晅珩的书包，蒋晅珩躲让着避开了，抬眼向楼梯上望去 ，林木也正站在二楼的楼道里，看到蒋晅珩的眼神忙避开。 　　上了高中以后，蒋晅珩就不太喜欢坐车回来了，常骑自行车骑个半小时才到家，偶尔放学后还要去操场打会儿球。蒋父蒋母只当是男孩子青春期的叛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除了林木也知道，偶尔蒋晅珩上车时看到林木也在后座的皱眉厌烦的表情，蒋晅珩不常坐车以后她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也有一些莫名的失落。 　　“林小姐，这是姜汤，你给蒋少爷送上去，我这边还要看着熬会儿粥。” 　　林木也下来找点面包吃，今晚她又要熬夜学习了。 　　“哦，好。” 　　林木也端着托盘上了楼，姜汤的料想必放得很足，浓黑的汤呛人的味道她端着就能闻到。 　　两只手端着托盘，也不好敲门，只能单手托着，快速敲了几下门，又把手放回来，许是敲门声过于短促，里头的人没听见，林木也又再敲了几次，才有人过来开门。 　　蒋晅珩穿着短袖短裤，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一手拿着白毛巾擦着半湿的头发，大概是刚洗完澡，见是林木也，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转过身就进去了。 　　林木也抿了一下唇，端着托盘跟了进去，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就想转身走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也不想管蒋晅珩喝不喝。 　　“等等，你拿去卫生间倒掉。”见林木也转身就走，蒋晅珩忽然出声。 　　林木也转过身来，皱了皱眉，歪着头道，“你还是喝了吧？不然发烧了不好。” 　　蒋晅珩盯着林木也不说话，只拿起托盘上的碗就把碗里的姜汤全倒进了卫生间里。 　　林木也听着哗哗的水流声，抿了抿嘴，她好像又回到了幼时刚来这里时的感觉，格格不入。林木也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虽然别墅里有书房，但她从不用，她更喜欢一个人窝在卧室的小角落里。林木也打开习题册，要真正地独立大概只有考上外面的大学了，对于这件事情，她还是带有憧憬的，那是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又是彻夜学习的一个晚上。 　　蒋晅珩从卫生间出来，见早已没有了林木也的身影，皱了皱眉，把碗随手扔在桌上，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就头疼。 　　“诶？蒋晅珩，你和下一年级的林木也是什么关系？我上次看到你们一起乘车了。”冯冲是少数可以和蒋晅珩勾肩搭背的好兄弟，当然这是冯冲单方面认为，每次他的手刚放上去，蒋晅珩就想甩开。 　　蒋晅珩的笔顿了一下，在习题册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横线，“你问来干嘛？” 　　“我有个兄弟，诶？别看我，真不是我，就是我一个兄弟，对高一年级的林木也很感兴趣，只是人家也未免太低调了，探听了半天也没打探到消息，这不就想起你了嘛，让我来问问。” 　　蒋晅珩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就亲戚家的孩子，我劝你们不要动歪脑筋，他们家父母管得很严。” 　　“啊——”蒋晅珩听见冯冲传来一句哀叹，“想想也是，一看就是一位乖乖女，又是年级第一，必然家教严格。算了算了。” 　　冯冲的声音渐渐远去，蒋晅珩却越发觉得烦闷，也不知是为了刚刚自己竟然不知缘由地撒了谎，还是因为想不到看起来老实的林木也在外面竟然也有人觊觎，总归心情很不好受。题目实在做不下去，干脆拿着篮球下去打了会儿球，也没打多久，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 　　对于每天一早必然晨练的蒋晅珩来说早饭时间还不出现实在是过于反常。第二天，蒋晅珩果然发烧了。不过还好是周末。 　　蒋父蒋母忙着去公司，就算是周末在公司的上升期他们也忙着加班加点，也来不及照看，李安然早已被送去了国外夏令营。蒋父蒋母都不是喜欢外人的人，几个孩子长大以后，别墅里本就不多的佣人也被遣散了七七八八。 　　别墅里竟也只剩下了陈叔、蒋晅珩和林木也三个人。陈叔还要去城里采购。于是照顾蒋晅珩的任务竟就落在了林木也身上。 　　其实林木也也不知怎么照顾病人，她自己发烧了从来都是不吭一声，也不和他人说，熬一熬就好了。 　　厨房里还有陈叔留下的熬好的粥，林木也端着到了蒋晅珩的房门口，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这回门内倒是很快应声了，“进来，”声音里还带着含糊的睡意和浓重的鼻音。 　　林木也把粥放在床头柜上，看到床上的人整个趴着，凌乱的头发给整个人添了几分稚气，被子也只盖了一半，睡衣上衣划到了背上，露出了腰。 　　林木也觉得有些燥热，她转过头去。 　　“粥放在这里，我先走了。” 　　蒋晅珩眯着眼，“等等，”蒋晅珩伸出手去摸了摸碗沿，“这都凉了，我不喝。” 　　林木也皱了皱眉，不确定地问，“那我把它热一下？” 　　蒋晅珩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回绝。 　　林木也只得又端着粥下楼去到了厨房，她也不太会用厨具，只打开了微波炉放进去热了五分钟，摸了摸确实热了，这才又端着碗上了楼。 　　林木也看着蒋晅珩拿着勺子舀了舀，也不放进嘴里尝一尝，“这也太粘糊了，你看，”说着还演示了一下。 　　林木也抿着嘴，“那怎么办？” 　　蒋晅珩瞟了林木也一眼，“你再做一碗喽。” 　　明明蒋晅珩平常虽然挑食，但也不是这么生事的人，林木也这会儿终于确定蒋晅珩在找茬。 　　可她最近总是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林木也真的是一头雾水。 　　她哪里知道，她最得罪他的大概就是成天只知道窝在自己的角落里也不和他碰面，不过这连蒋晅珩自己也不知道，也是很多年以后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蒋晅珩在某个午后才回味过来。 　　还好熬粥也不难，但林木也看着这半小时的成果，实在是迟疑了，都不想端上去了，这碗粥又糊又焦，怎么可能入得了蒋大少爷的眼睛。 　　没想到的是，蒋少爷倒是很上道，这回没再挑什么刺乖乖把这一碗粥给喝完了。林木也看着都觉得很难受，这碗粥想来就不好喝。 　　但顺利过关她还是轻松了不少，赶紧溜进了自己的卧室，还有作业没写完呢，就浪费了一个上午。 　　“都几岁了，喝碗粥还能喝成这样。”林木也晃过神来，竟又想到了从前的事，不知什么时候，蒋晅珩竟就蹲在了她的旁边，还拿手指揩着她的嘴角，想来是她喝粥沾到了。 　　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一些，“谢谢你的饭菜，你也看到了我今天不方便，你什么时候走？” 　　蒋晅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我们之间难道只有那件事吗？” 　　林木也疑惑的表情已经肯定了这个答案。 　　蒋晅珩站起身来，摔门而去。林木也还没反应过来，只感慨，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这里气呼呼离开了。? 第七章 　　林木也起身把碗筷放到洗碗池里，水声哗哗哗地响，她也在想，她和蒋晅珩是什么关系呢。 　　她高三毕业那一年，蒋晅珩已经出国读了一年书，李安然早已拿到了国外艺术院校的offer，只有她还需高考，虽然她成绩向来很好，但当高考成绩真的出来的时候，还是松了口气，算是没有超常，但也完全是稳定发挥。 　　成绩出来的当晚，蒋父就把她叫到了书房。 　　“你有没有想好去哪里读书？” 　　“我想去X大读翻译。” 　　“翻译这个专业你的分数不是浪费了，而且在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机器取代翻译。你有没有想过读经济类专业，我觉得不错。” 　　林木也张了张嘴，她也没想到向来忙于自己事业的蒋父会对她的学业提出意见，最后只好道，“好。” 　　蒋父又接着道，“女孩子也不用去太远的地方读书，市里的大学已经足够好了，经济也是王牌专业，要么你考虑一下。” 　　“好。”林木也出书房的时候，很想反问，可是李安然也是女孩子，为什么她可以去国外这么远的地方读书，但还是憋住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故意和李安然比较了，童年的阴影太深，更何况，越长大她越明白，蒋家把她养大已是恩情，至于父子情深那是许多亲生家庭也没有的东西，她又何必强求。 　　“哥，洛杉矶的大学怎么样？他们会歧视中国人吗？”蒋父蒋母为了让李安然适应国外的学习生活，高中的时候就已经送去夏校读了半年书，断断续续反而在国内待的时间不长。但蒋晅珩一回来，她还是缠着他问这问那，听着就充满了憧憬。 　　“晅珩，你给安然好好讲讲。”顾母的声音穿插在其中。 　　林木也转头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把一切外在的声音都隔离在外。 　　手机在滴滴响，蒋父蒋母在物质上从不亏待每一个孩子，林木也在高中就有了自己的手机，当然市里高中的孩子家境都不错，大家都用手机联络。 　　是班长的信息，今天晚上在KTV有同学聚会，也算是一场告别。林木也向来不参加这类活动，今天不知怎么犹疑着也报了名。 　　林木也背著书包下楼的时候，蒋晅珩、蒋母和李安然还都坐在客厅里，几人聊得其乐融融。 　　“诶？木也，这是要出门去？Hela都快吃完饭了。” 　　“嗯，班里同学有聚会，我答应参加了，可能回来地有些晚。” 　　“哦，也行。毕业了联络联络感情也挺好，自己注意安全。” 　　“嗯。”林木也匆匆出门，经过别墅区的公交车不多，十分钟后就有一班，她得赶着些才行。完全没有注意到沙发上蒋晅珩若有所思的眼神。 　　“木也的学校定了吗？不打算也出国吗？”蒋晅珩问。 　　蒋母有些晃神，“要出国现在也来不及了吧。你爸爸好像和她谈过填志愿的事情。应该就在省内吧。” 　　蒋母对林木也的情况了解不多，她自己工作忙碌，只大约知道林木也成绩好像不错。林木也也不像李安然叽叽喳喳没个心眼，时常还会向他俩撒个娇，什么心思都闷在心里，久而久之难免有些忽视。 　　蒋晅珩也不再说话。 　　少年人的聚餐无外乎KTV，但今天还带了一些高考后的放纵，班长点了好几瓶啤酒。五颜六色的灯光在不断闪烁，男同学在台上鬼哭狼嚎，地上的啤酒瓶散落了一地。本来林木也必然是很讨厌这样的环境的，但今天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难得觉得扫荡了不少心中的烦闷。 　　她一个人坐在角落也跟着喝了好几杯啤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迷迷糊糊看到班上的一个男同学向她走来。 　　“林木也，其实我喜欢了你高中三年。我也不指望从你这里得到什么答案，我马上就要出国了，就是告诉你一下。”说着就把举着的酒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旁边那群必然是起哄怂恿的男同学一阵欢呼。 　　林木也的心头也一阵激越，难得豪迈地举起手里的啤酒杯，也跟着一饮而尽。前来告白的男同学目瞪口呆，大概是没想到林木也还有这样的做派，举着大拇指就回到了同学间。 　　后来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了，林木也大概也只记得有一个长得很像蒋晅珩的人来接她，准确的说就是蒋晅珩本人，黑着一张脸抱起她，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她带走了。 　　酒醉壮人胆，尤其是平日里谨慎寡言小心翼翼的人，林木也就着月色顶着迷迷糊糊的脑袋越看蒋晅珩的下巴越好看，就一口啃了上去。 　　蒋晅珩惊呆了，也不知是不是林木也后来回忆里的加成，她只记得当时蒋晅珩整个人都停了脚步身体都僵住了，可惜当时她没法细看。 　　林木也把碗洗好，收拾进柜子里，遗憾地想。? 第八章 　　到了周末，林木也这两天工作竟也不忙，部员大概看她精神不好也没出什么漏子，连其他几个部门沟通起来也一路顺畅，完全没有什么扯皮，总而言之就是休养地很不错，神清气爽又是一条好汉，直想把前两日病恹恹又自怨自艾多愁善感沉浸在过去的自己扔进垃圾桶里。 　　她取出周行文给的两张画展的票，本是周行文执意要看，前几日还打趣她别又加班耽误了看展，真事到了关头，倒是这位周经理忙着工作走不开爽了约。 　　这不是周经理第一次爽约了，林木也也不以为意BaN，就是这张票浪费了实在可惜。 　　林木也把票放进包里，打算过会儿到美术馆的时候顺便问问票能不能退，如果能退，一天的辛苦钱是又回了口袋了。 　　开门，意外地发现蒋晅珩蹲在自家门口，“你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敲门？”林木也自认对蒋晅珩态度一向良好，至少绝不会刻意赶人。 　　“这不是怕有人不欢迎吗？这是要出门？”蒋晅珩笑着起身，倒是不见了前些日子生气的样子。 　　“对，去看画展，你要一起吗？” 　　蒋晅珩一时有些惊讶，像是没料到林木也会邀请他，看着竟有些手足无措。 　　林木也看他半天没反应，也不以为意，“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不用勉强。” 　　“不，方便，现在就去吗？” 　　“嗯，”林木也看蒋晅珩怎么竟有些呆头呆脑的，瞟了一眼，“走吧。” 　　美术馆也在市中心，离公寓不远，步行即可。两人漫步在街道上，林木也走在里侧，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林木也刚问出口就后悔了，他们之间除了那挡子事还能有什么事。 　　他们第一次勾搭在一起是她大三的暑假，其实自从高三聚会那个晚上她啃了一口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一直都很奇怪，两人见了面也不知说什么，更何况蒋晅珩还远在美国，虽然他们本来也差不多如此，但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蒋晅珩那个暑假刚好毕业，他原是学计算机的，也算是走在时代前沿的专业，不知为何拒绝了Google一众国际前沿公司，选择回了国。蒋父原本老怀甚慰，以为蒋晅珩有意继承家里的公司，哪想到他不过是通知要继续读博。甚至言谈间有定居美国的意思，两人大吵一架，家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差，蒋母两头安慰，但父子两人一个比一个犟，谁也不肯退一步，就连向来叽叽喳喳的李安然也难得在家里噤声了。 　　林木也就算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有时也感觉压抑，干脆搬回了学校宿舍。 　　暑假里宿舍没什么人住，整个校园都空荡荡的，还有种难言的清净。 　　这日她又按往常一样，背着画架出去写生，她是社团里唯一没有绘画基础的，但又是真心喜欢，所以在闲暇时总是倍加刻苦，比别人付出更多一些努力。 　　看到站在校门口的蒋晅珩的时候，林木也吃了一惊，实在想不出他在这里的理由，磨蹭着上前，一阵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林木也强忍着才没有转过头。 　　“你在这里干什么？” 　　蒋晅珩不说话，呆愣愣地看着她。林木也心想，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合算，就算是喝醉了明明是眼神呆滞竟也能看出几分忧郁来。 　　林木也又伸出一根手指在蒋晅珩的眼前晃了晃，蒋晅珩纹丝不动，眼珠也不转一下，林木也这才确定，蒋晅珩怕是真的喝醉了。 　　叹了一口气，这副样子必然是不能送回家里，不然又得是一阵天翻地覆，只得推着蒋晅珩在学校周边的旅馆定了一间房。 　　期间蒋晅珩乖得不得了，全没有平常大少爷的样子，指哪儿去哪儿。 　　前台办入住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林木也的错觉，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安置好了蒋晅珩，又喂着蒋晅珩喝了水，看着蒋晅珩躺在床上，胸前的扣子被他随意解开了几颗，整个人清俊又好看，确实是好看，林木也甚至想为他画一幅画。 　　林木也叹了口气，这会儿走也算不上不地道。 　　她刚起身就被拽住了手腕，“别走。” 　　林木也一愣，探过去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木也，林木也。”蒋晅珩咧嘴一笑答道。 　　林木也瞬间耳朵通红，也不知道蒋晅珩是醉了还是没醉，等她的手被拽过去亲吻的时候，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蒋晅珩，你干什么？”林木也差点叫出声来。林木也感受到一阵濡湿和粘腻，从手掌到手臂，甚至连心底都在颤栗。 　　但奇怪的是，她觉得尴尬羞涩唯独没有排斥。后来她认为，这场半推半就大概一半源于见色起意，一半是内心隐秘的甚至有些禁忌的单方面的成全。 　　第二天林木也清醒过来，就是一场落荒而逃。她当然没有注意到，门一关上，蒋晅珩就睁开了眼睛。 　　林木也的手掌心被挠了一下，而后被握住，她诧异转头，蒋晅珩倒是不以为然老神在在地问，“怎么又在走神？在想什么？” 　　林木也看着蒋晅珩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挑了下眉，也没回答，但也没挣脱蒋晅珩的手。 　　蒋晅珩的心情明显更好了，晃了晃林木也的手，“在想什么啊？不能和我说吗？” 　　林木也觉得有些恶寒，受不了地摸了下自己的手臂，怕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别这样说话。” 　　蒋晅珩被林木也笑得月牙似的眼睛晃了一下，他很少看到林木也这么开心的样子。 　　美术馆确实在不远处，没多久就到了。 　　就算到了美术馆，蒋晅珩也没有松开林木也的手，林木也也不以为意，两人都好像选择性失忆。 　　画展很有趣，有别于玻璃柜里的单一展出，画展的形式本身也非常地艺术，呈现艺术的方式也是艺术对于看展的人而言收获颇丰。 　　令林木也意外的是，蒋晅珩对美术竟然也很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对艺术史了解颇深，她不记得蒋晅珩上过类似的课程，一直以为对方是典型理科男，倒不想确实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林木也的眼神有些过于明显，蒋晅珩看起来也有些洋洋得意，脱口而出道，“这些东西又不是只有周行文会。” 　　林木也一愣，“你怎么知道周行文会美术？” 　　话一出口蒋晅珩就知道说漏嘴了，他们第一次发生以后，林木也明着暗着躲着他，明显是想划清界限的意思。他觉得自己的自尊被踩到了脚底，自是不愿再上赶着。他一意孤行地去了美国，约等于和家里半断绝了关系，但其实就在离国后不久，一个月左右他就回来过，他也还是站在校门口，心里隐隐期盼就和一个月前一样，林木也忽然出现把他领走，这次他没喝酒很清醒。 　　林木也真的出现了，但她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孩子，两人背着画架说说笑笑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他。他失望至极，却还是忍着痛心把这个男孩查了个底朝天。 　　蒋晅珩故作平静地回道，一边偷瞄林木也的表情，“听公司里人说的。” 　　确实周行文算是公司里的风云人物，对艺术的热爱也从不刻意瞒着，三天两头组团看展，蒋晅珩知道也不奇怪，林木也不疑有他。 　　蒋晅珩松了口气。? 第九章 　　“林经理，周经理定了盛华酒店的包间，今天一起去庆祝吗？”整个部门今天都有些亢奋，虽说这个项目拿标是十拿九稳，但真的到手感觉还是很不同，毕竟今年到手的年终奖是实实在在地多了几个0。 　　向来不起哄的其他几个同事也看着林木也，虽然结果他们是猜得八九不离十。 　　果然，“我就不去了，今天的费用记在部门活动经费上，大家玩得开心。” 　　虽然有些失望，但确实是林经理一贯的作风，几人还是说说笑笑地去等电梯。 　　“你们部门林经理今天去吗？”隔壁部门的兄弟戳了戳杨元的手臂，暗戳戳问道。 　　杨元抬了一眼，“不去。” 　　“诶，我就知道。真没意思。不过今年你们部门年终奖是真的多，跟着这样一位经理还是很不错的。” 　　谁说不是呢，虽然林经理做事严厉自己是个工作狂，为人处世也有距离，但也是出了名的大方和有能力，跟着她至少是真的有肉吃，更何况长得是真好看。前些年公司还有传林经理和董事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有人亲眼见到他二人在餐厅里吃饭，但林经理一路从基层做到现今的位置，这能力也不是唬人的。渐渐那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我听说，林经理又要升职了。这次拿下了大项目，恐怕要加快速度了。”说着别有意味地看了眼杨元。 　　杨元是林木也部门里的二把手了，进公司的资历本比林木也深，当初眼看着林木也跳到他上级的位置的时候，他心里自是不服气的，对那些谣言也是私下琢磨了一番。如今却是很释然了，毕竟林木也的能力确实摆在那里。 　　“这个项目能投标成功是几个部门共同的努力，林经理确实能力卓绝，升不升职还是看公司的规章规定。” 　　对方看杨元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也觉自讨没趣，撇了撇嘴倒也不再往后说了。 　　杨元暗叹了口气，这电梯口人多眼杂的，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这么没有眼色。 　　林木也到停车场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的车子旁倚着一个人，挑了下眉，“你怎么在这里，不参加庆功会吗？” 　　蒋晅珩站直，说道，“你不是也没参加吗？” 　　蒋晅珩以前没来公司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林木也竟然真的这么有能力，他对于林木也在公司的印象几乎全来自于李安然。在李安然的口中，林木也全靠着他爸的庇护才能在公司立足，他本来也不信，他不清楚林木也的工作能力，但林木也的性格这么多年虽然他从没能走到深处，他也算了解了几分。 　　林木也不理会蒋晅珩的反问，只开了车门坐进去，蒋晅珩也跟着进来坐在副驾驶上。 　　林木也手指轻敲了几下方向盘，提醒道，“安全带。” 　　蒋晅珩依言系上，抬眼看了眼林木也，“先去趟超市。” 　　得，这位是真把自己当司机了。林木也也不恼。按着蒋少爷的指示就近开到了超市旁。 　　“下去啊。”蒋晅珩解开安全带看着林木也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疑惑地说道。 　　林木也疑惑地反看回去，明确了意思，这是还得要陪着逛超市？太耽误时间了，“我晚上回去还有事，你就先在这下吧。我先走了。”说着竟真的打算发动油门，先开走了。 　　蒋晅珩“砰”地一下关上车门，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木也，“你晚上有什么事？就去超市十几分钟而已。” 　　林木也不知怎么解释，家里电脑上有她刚下的一部她很感兴趣的电影，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时间观看，今天难得不工作，她很习惯并且享受这样一个人看电影独处，每一分钟的浪费她都觉得舍不得。 　　“看电影。”林木也敲了敲方向盘，她心里有些不耐烦。 　　蒋晅珩明显被林木也这不耐烦给惹怒了，他吸了口气，“和谁？” 　　林木也觉得有些烦躁，她不太喜欢蒋晅珩的咄咄逼人的语气，工作时间不能随心所欲要看人脸色已经够烦了，私人时间她不喜欢也这样。 　　这也是她当初搬出来的原因之一。 　　林木也叹了一口气，“一个人。” 　　蒋晅珩的脸色瞬间好了很多，“既然你不喜欢超市，那你在这等着，就等一会儿，我很快买好出来，到家给你做好吃的。” 　　临下了车，又特地转过身来叮嘱林木也 别转身就跑，甚至威胁了一番，顶着那张清俊高冷的脸说着恶劣的话，林木也半躺在座椅上，也不得不叹一句，美色误人。 　　等蒋晅珩大包小包出超市的时候，确实也才过了十分钟不到，确实效率惊人，就是东西多了一些。 　　蒋晅珩把这大包小包放在后座，看到林木也真的还在等他明显心情好了不少。随手拆了一包零食，抬手就喂给林木也。 　　林木也有些怔愣地看着嘴边的薯片，微微避开，她对零食不感兴趣。 　　蒋晅珩更是不喜欢零食，随手就把手上的薯片扔进袋子里，这次倒也没发脾气。只伸了伸没法舒展的憋屈的长腿，对这辆小车倒也没抱怨。 　　到了林木也的小公寓，蒋晅珩就拎着菜进了厨房，林木也看了看，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上回她病着，这回再劳烦客人有些太不得体。但她也是真的帮不上忙。 　　很少会看到林木也这么无所适从强作镇定的样子，蒋晅珩看得有趣只觉可爱，又想起上一回看到这样子的林木也大概是李安然走丢时候的事情了，又觉得心脏有些麻。 　　“你先去看你的电影，很快就好。” 　　林木也还是觉得这位洗手作羹汤的蒋少爷有些不真实，大概国外生活确实有些锻炼人。她也不是一个会推拉的人，就真的抱着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 第十章 　　吃饱喝足，林木也也不得不叹一句，蒋少爷的手艺确实不错，堪比面馆的林阿姨。 　　身心暖洋洋的，蒋晅珩自觉去厨房收拾碗筷，她也不推辞，就这样半躺在沙发上接着看电影，连蒋晅珩什么时候挨过来的都不知道。 　　等察觉到身上若有似无的触碰，林木也 误以为对方也对电影感兴趣，无所谓地把电脑屏幕移过去了一些，转而又侧头投入到了电影里，等发现耳畔的喘息声里带着几分湿气越来越重，林木也半倒在沙发上，倒下前她的思绪一片朦胧，只听到电脑“啪挞”掉在地毯上的声音才有了片刻回神，但很快又被灵魂深处的颤栗拖拽进思绪不清的漩涡。 　　至夜深迷迷糊糊醒来，窗外晨光已微亮。 　　林木也觉得胸口有些沉，微有些喘不过气来，毛茸茸的头发扎地她痒痒的，幸好身上倒是干净，大概是蒋晅珩先前帮她清理过了。还算有点良心，林木也想。 　　轻推了推蒋晅珩没反应，再推了推，蒋晅珩整个人都缠了上来，林木也被压的难受，更是不耐烦，抬脚就朝蒋晅珩踹了过去，“干什么啊，还早。”蒋晅珩的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微转了转头，头发更是刺地林木也的脖子、胸口那一带都痒痒的。 　　林木也忍着身上的痒意，又推了蒋晅珩一下，“你过去些，太重了，压得我难受。” 　　身上半天不挪动的人这才像有了反应，慢慢挪过去了一些，看林木也还是不满意，又过去了一些就又垂下了头，“还早，快睡。” 　　林木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人自说自话，之前两人总是完事就走，还从没一整晚在一张床上，这次才算是见识了。 　　本以为清醒的时候，大概是很难在有人的床上睡着的，倒没想到林木也倒是真的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这在从前是不可想象的，她一向睡眠不太好，上了班压力大了以后更是如此，总是醒来就难以再睡去。 　　迷迷糊糊思绪辗转间，她好像回到了蒋家的半山腰的别墅的客厅，她下楼的时候蒋晅珩早已坐在了桌子旁。 　　蒋晅珩比她大了几岁，此刻早已有了清俊的少年模样，不再是青涩的男孩子。穿着白色的运动上衣，想来是刚早锻炼回来，慢条斯理地喝着粥，一举一动都透着矜贵。 　　她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自上回蒋晅珩在学校里护了她之后，隐隐约约懵懵懂懂间她意识到自己好似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这让她惶恐又不知所措，避之不及地躲避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怀疑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只更缩进了自己的壳里，越发沉默寡言，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粥。 　　“我定了大学，在洛杉矶。”蒋晅珩的声音响起，少年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沉稳。 　　林木也有些懵地抬头，这桌子旁也就只有两人，确认蒋晅珩确实是在和她说话，只愣愣地“嗯”了声。不知蒋晅珩和她说来做什么，大概也就是看餐桌氛围太过沉闷没话找话罢了。 　　“我考察过洛杉矶，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如果觉得国内束缚太多，出国确实会自由一些。”说罢，蒋晅珩似是无意地抬眼看了一下林木也。 　　林木也很少听到蒋晅珩这么长串的话，他似是在解释选择洛杉矶的理由，林木也点头，“挺好的。”除此之外，也不知作何回应。 　　蒋晅珩再未听到林木也其他的话语，似是有些失望，也不再多言。 　　林木也则是低头沉思，有一口没一口地吃饭。蒋家似是有出国的传统，蒋父蒋母作为老一辈，当年也是在国外相识，蒋晅珩就不说了，以他的成绩就算是高考也是国内名校随便挑着上，当然他选择了出国，也申请到了国外的几所知名院校。李安然早早开始学艺术，按蒋父蒋母的打算，眼下看来也是要送出国的。只有她，目前还不知对她是什么打算。 　　如果可以出国，她当然是想的，主要是确实自由了很多，尽管按她的规划迟早会回蒋家报答完恩情才算彻底的自由。只是洛杉矶却得给避开了，蒋家怎么说也是养了她这么多年，她要是恩将仇报忍不住向蒋晅珩表露了心思，那才是太难看了。 　　林木也摇了摇头，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这才抬起头来，竟发现蒋晅珩早已吃完，一直盯着她，见她看过来，才视线匆匆移开。 　　林木也有些莫名，但也不放在心上。只把碗筷收拾好，连带着蒋晅珩的一起，端进了厨房。蒋父蒋母都不喜欢外人，故而蒋宅佣人不多，林木也向来懂事，每日的碗筷若是旁边佣人不在，就都是她在洗。 　　当然，这也导致了她搬离蒋宅以后，再没自己下厨做过饭菜更没洗过碗筷，将自己的惫懒展现地淋漓尽致。 　　林木也是在一片粘腻的□□中醒来的，尽管思绪还停留在本梦半醒里，还是把在身上作乱的脑袋推开。 　　抬手一看竟已快七点，天光早已大亮。林木也连忙把又凑上前的脑袋推开，一阵着急忙慌天崩地乱地奔向卫生间洗漱，待刷完了牙洗完了脸，林木也这才好像清醒了过来，呆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抹干净残留的牙膏沫，转头看向只随意套了一件裤子大喇喇倚靠在门上的蒋晅珩，“今天星期几？” 　　这一句话似是戳中了蒋少爷的笑点，林木也很少看到蒋晅珩笑得这么肆意畅快，但她也确实有些尴尬，耳朵还有些微红。 　　直到两人在餐桌上吃着蒋晅珩准备的早餐，蒋晅珩依然忍俊不禁地笑着。林木也也由着她，她在社会上这些年，自诩早已脸皮厚如城墙，这点尴尬根本不放在心上，只可惜尽管面无表情，耳朵上的微红还是出卖了她。? 第十一章 　　“林经理，从你们部门出来的这个李安然总是迟到早退，我这也不清楚她的背景，你老实跟我说，当时她是因为什么调的岗，我这也不好处理。”林木也刚打好饭，在食堂里坐下，唐经理就凑了过来。 　　他也算是这个公司的老人了，早隐约听说过一些风声，对部门里的人员调动自然有一些敏感度，这个李安然据说在原部门就是个不着调的混子，出了事也只是被调岗没被辞退，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那通身的大小姐气派要说没有背景是不可能的，只不知道这背景有多大，他也好斟酌着处理。 　　林木也一愣，嘴里的东西才咀嚼了几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只觉得胃都有些隐隐作痛。 　　李安然吵吵嚷嚷地要来公司实习的时候她没当一回事，直到她看到李安然隔天就出现在了她部门的格子间里，才觉得事情不妙，后又接到蒋父的电话，大意也就是让她多加照顾云云。她觉得头疼，可事已至此，也早没了回旋余地，就算是下属对领导大部分时候也只有遵从的份，更何况她和蒋父之间也算是父女。硬着头皮答应以后，才发现实在是小瞧了李安然的战斗力。 　　迟到早退还算是小事，顶多是没有贡献，部门里的老油条她也心里有数，从没出过大乱子，关键时候还是从来不掉链子的，但李安然的问题在于她实在是太有存在感太爱自作主张。 　　蒋父的意思是让李安然体验一下，但也要得到锻炼。李安然的公主性格她也知道，但在他眼里，那也是善良天真的小女孩样子，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常有的状态，大概也惹不出什么麻烦。倒是林木也这样稳重的性格才是少见。林木也深知蒋父的原意很简单，是真的想要满足李安然的意思来公司体验一下学个东西，这要换了别的人来事情也没有那么难办，只在蒋父心中怕是早就对她和李安然有了预设，再明理的人也难免会有些偏见，尤其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而李安然也不是个靠谱的性格。因此，她对这件事情慎重了许多。 　　林木也琢磨了半天蒋父的话，才给李小姐安排了个职位，比刚进来的实习生位置高一些，又不到小主管的位置，带教的小主管也是部门里的老人，平常热心负责，简单来说这是一个能接触到核心业务但也不能做主却能学到东西的岗位。 　　林木也刚决定下来，就和蒋父细细讲了安排打算，为防蒋父不满意，还预留了两三个备选方案。那头的蒋父倒是意外林木也这么认真，本来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姑娘来体验一下而已，林木也这么重视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这对姐妹只是表面上关系生疏，真到了要帮忙的时候，还是愿意真心相帮的。 　　那头的蒋父老怀甚慰，这边的林木也也是松了口气，终于解决掉了这件棘手的事。只是这时的她哪里知道，这才是事情的开始。 　　唐经理见林木也半天没说话，只以为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事情确实不好说，但也不至于到难言之隐的地步，林木也是既不想节外生枝，又觉得这人家都问过来了，不做个提醒以后怕是不好办事。 　　“公事公办就行，毕竟是新人要学的地方还很多，太核心的东西还是不要经手了。还有就是我刚进公司的时候您教我的那些，留底及时上报每一步进展和决策。”林木也说到这份上，唐经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木也不是不愿意放权的人，去年他们部门一个很出彩的方案就是新人提的，林木也力排众议给他安排了团队，不抢功不说更算得上是相互成就了。这李安然怕是不好伺候的祖宗。原先他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的时候，也不在意，毕竟林木也刚进公司的时候，也是在她手下办事，那时公司里也有说林木也和董事长关系不清不楚的，最后这谣言不攻自破，林木也的能力有目共睹。没想到，这是让他带顺手了，又来了一个，这个是真的不好弄。唐经理一想到今早晨会上的事就觉得头疼。 　　迟到了半天不说，进会议室的时候会议都开了一半了，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夹紧尾巴做人不吭声了，偏偏这李安然明明会议上的内容没听什么，一来就开始插嘴。要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有性格，其他的实习生也不见不这样的。不采取她的建议还得补充，偏偏她又实在是个外行，这原本就一个小时的晨会愣是开了两个小时才结束，他想想就糟心。偏偏他又自诩民主，这团队是真不好带。 　　唐经理扒了几口饭就先走了，看起来心情是不太好。林木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米饭，倒不是说心里有些闷，就是想起李安然的做的事还是不太爽利。 　　李安然刚来的几天还不至于迟到早退，会议也积极参加，林木也自己也忙，只让小主管职责范围内多照顾就不再提了。到客户一个电话打来问合同怎么还不寄过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懵，但多年的职场经验倒不至于一个电话就慌了手脚，扯了几句暂时圆了过去，就把小主管叫进了办公室。 　　小主管也有些在状况外，系统里明明没有报价单盖章申请，一个一个排查下来才知道李安然早填好了报价单发给了客户一众领导，明明白白盖好了章，却没抄送团队里的一个人。小主管这才意识到是被坑了，报价在会议上根本没定，还在讨论，怎么就定下来了，连章都盖好了，这章是什么时候盖的他都不知道。这主管平常是出了名的认真负责，会出这样的漏子林木也也没想到，只匆匆安慰了几句，处罚还得看结果，重要的是先解决问题，这李安然在部门里是真的不能留了。之前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这个项目和客户很重要，会议多讨论，从来没见过新人可以自作主张到这一步，越级越了这么多，真当是家庭小作坊。 　　后续的解决繁琐又心累，还好客户还想长期合作还算好说话，但也不能多退步，这报了的低价是不能再往上提多少了，这中间的损失林木也也只能咬紧了牙硬吞，毕竟她也有失责的地方。 　　大概是今天想到了李安然的事情，林木也的心情多多少少受了点影响，在车上的时候林木也明显看起来更疲倦，蒋晅珩瞥了林木也一眼。 　　“怎么了，工作不顺利？看起来这么累。” 　　“没什么。”林木也张了张嘴，告状诉苦都不是她的性格，更何况也不是多大的事，只是今天出乎意料地有些心累。 　　蒋晅珩看了眼靠在车窗上的林木也，两颊还带着些婴儿肥，此刻的疲倦好像卸下了对抗世界的武器，透着一些柔软，窗外的车子一辆一辆驶过，在林木也白皙的脸上刷过一阵阵光影，一时间他也有些心神摇曳。 　　“看什么呢？看路！”林木也再怎么疲倦也忽视不了脸上专注的视线。 　　“咳。”蒋晅珩轻咳了一声才算是掩饰了尴尬。? 第十二章 　　林木也到了家兴致也不高，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抱着电脑看电影。 　　蒋晅珩在厨房里忙活，偶尔空闲的时候会向客厅瞄一眼，确定林木也还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 　　大概是因为公寓更小的关系，尽管自幼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住在一起，但直到他搬进林木也的小公寓，他才注意到林木也的一些小习惯，比如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窝在沙发的角落看电影，像一只猫。 　　林木也感受到耳朵上传来一阵清凉，瑟缩了一下，才发现蒋晅珩站在她侧前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先吃饭。”蒋晅珩摘掉林木也耳朵上的耳机，又揉了揉林木也的耳垂，才罢手。 　　林木也还沉浸在电影里，一向清澈的眼神还有些呆呆地看着蒋晅珩，蒋晅珩感到一阵热流向下涌去，忙轻咳了一声，“快吃饭。”林木也这才反应过来，眼神像薄雾散开，重新有了神采。 　　蒋晅珩的走路姿势有些别扭，林木也看着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桌上摆满了菜，比平常的晚饭还要丰盛，林木也一头雾水地转头问正在摆碗筷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多菜？” 　　“让你多吃一点，抱着咯手，不舒服。”蒋晅珩头也不抬地答道，林木也撇了下嘴，不说话。她就知道蒋大少爷没什么好意，差点又自作多情。 　　林木也就着饭挑了一些菜，全是她喜欢吃的菜，蒋晅珩就是这样的性格，但凡做了一件事情，必然要做到最好，就连做菜，也是日复一日地精进。林木也吃地很满意，吃完饭自觉地又窝在了沙发上继续电影，既然蒋晅珩坚持洗碗，她也没有必要客气。 　　只这次原本很容易投入进去的电影，倒是频频走神，林木也不自觉地望向厨房，昏黄的灯晕下，蒋晅珩背对着她在洗碗，水流声哗哗地响着，林木也摇头，真是大少爷，也不知道系个围裙，每次做饭家居服就要换一身。吐槽归吐槽，心里倒是有些别样的情绪，就像冬日里的温泉，暖暖地流过。好像在她幼时的早已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她的父母也是在这样的傍晚这样的灯光下忙碌。电影里的背景音乐忽然渐强，把林木也晃过神来，她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自己方才真是胡思乱想，这回是真的投入进去了，连蒋晅珩什么时候洗好了碗从厨房出来坐到沙发上的都没意识到。 　　等电影的片尾曲响起，一只修长的手揉了揉林木也的脸，又掐了掐，蒋晅珩的声音响起，“真是服了你了，看个电影都能哭。看得什么电影这么感人……”蒋晅珩的话说到一半，瞥到电影名字又自觉住了嘴，这电影他之前听说过，讲父子亲情的，他也不会安慰人，一瞬间甚至有些无措，只抬手揉乱了林木也的头发才觉得没那么憋闷。林木也这才发现自己流了满脸的泪水，只觉得窘迫。奔向了洗手间洗干净了脸出来，还有些尴尬。 　　蒋晅珩大概也是觉得今晚的气氛有些奇怪，林木也出来的时候特地把眼睛往旁边瞟，本来林木也还觉得尴尬万分，见有人比自己更尴尬，反而是放开了。 　　这天晚上，蒋晅珩难得老老实实，没有求欢，林木也有些意外，只以为这人也是累了，今晚不行，不知蒋晅珩若是知道自己难得的体贴得了林木也这样的评价会是什么心情。 　　蒋晅珩是被热醒的，他梦到了少年时期。 　　林木也上了初中以后，更用功也更自闭了，除了偶尔的晚饭时间基本上见不到她这个人，比起李安然，一点都不像他的妹妹，他和她相处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也不是格外重视亲情的人，既然实在生疏也没必要硬要培养感情。 　　原本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去，意外发生在冯冲给的一盒碟片，他本来对这种东西嗤之以鼻，本来就是热血沸腾的年纪，他有常识，但也觉得碟片有些脏，对这些事情本来就不热衷。但还是一时好奇打开看了，不出意外，电影里的躯体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匆匆看了两眼就关掉了。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区别于野兽的只知□□，他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他下楼去倒水，楼梯两旁的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厨房的冰箱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顿住，才看到女孩穿着粉色的家居服，头发散开着，有些微湿，低垂着头，长长的脖颈微微前倾着，皮肤又白又透，光晕染在上面，透出一些迷离。蒋晅珩一度以为自己在观看一场静默的慢电影。 　　女孩转过身来，似是被楼梯上站着的高大身影惊吓到，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手里的面包都差点掉到地上，待看清了背光的人是蒋晅珩后才镇定了一些，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踱着步子匆匆上楼回房间了，像一只粉色的小仓鼠。 　　蒋晅珩面上镇定，当晚就做了一场梦，梦里的女生开始面容不清，他自顾自冲刺，像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而后他听到了熟悉的惊呼声，是林木也。 　　蒋晅珩懊恼地看着被子，他晚上不仅梦到了林木也，还有了人生中第一场梦 遗。 　　“快点起床，上班要迟到了。”刚醒的林木也推了推蒋晅珩，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难受。”蒋晅珩说着就吻了过去，抓着林木也的手就往他那处放，两人又闹腾了会儿才起床。 　　大概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林木也，连司机的车也不乘了。蒋晅珩在做早餐的时候还在回忆。? 第十三章 　　“所以蒋晅珩现在算是就在你家住下了？”陈佳芸倒了点牛奶进咖啡里，拿着小勺慢慢搅动着。 　　“算是吧。”林木也不喝咖啡，她本来睡眠就不好，喝了咖啡怕是要一整晚睡不着，虽然这情况最近改善了不少。只点了一份甜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年少的暗恋日日在眼前晃悠，你有没有老树开花的感觉？” 　　林木也一愣，却也由着陈佳芸挤眉弄眼，“都几岁的人了，睡也睡过了，早没有青春萌动的青涩感了。” 　　陈佳芸一愣，“你这可有些渣了，你们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 　　林木也想起今天临出门时蒋晅珩蒋少爷不高兴的神情，觉得自己这份味道不错，先点了一份同样的打算打包带回去给他尝尝。谁能想到，蒋晅珩顾少爷这位外表矜贵高冷的人竟爱吃甜食。想想林木也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听到陈佳芸的问话，这才转过神来。 　　“还能是怎么回事，他和我估计都不当一回事吧？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没结果的。” 　　陈佳芸一想也是，蒋父蒋母八成不会同意，虽然这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到底也算是兄妹。 　　她又问，“蒋晅珩当真到现在都没明确和你说过什么？你毕竟是女孩子，总是要吃亏一些，还是要谨慎一些。” 　　林木也似笑非笑地看着陈佳芸，陈佳芸老脸一红，她的情史也是丰富，尽管每段她都专一，但说出这样的话确实不是她的风格。 　　林木也明白陈佳芸的好意，“吃亏什么，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两个人都单身，谁也都不吃亏。” 　　陈佳芸倒是不意外林木也看得开，林木也本身其实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只难免总是会给人留下懂事听话的初印象。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陈佳芸也不多说，她们两人都不喜欢过多干涉对方，难得提醒也算是尽了挚友的责任，旁人大概难以理解这样的友谊，但他们自己倒觉得很舒适。 　　林木也点点头，“对了，你和秦煜怎么样？”巧克力蛋糕滑而不腻，甜中带苦，大概很和蒋晅珩的口味。 　　陈佳芸高涨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林木也怔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吗？” 　　陈佳芸自诩独立女性，从不在外轻易诉苦，此刻也有些忍不住，只说，“婚姻和恋爱真的是两回事，结婚前我父母和我说，谈恋爱谈得开心未必就适合结婚，结婚还要考虑两个家庭。那个时候我头脑发热，没当一回事，现在是后悔了。更何况，我和他的恋爱大概也是我单方面开心而已。” 　　陈佳芸和秦煜分分合合几年，中间两人也各自找过伴，最后还是发现最契合的依然是对方，今年年初闪婚。 　　没想到才过了多久，陈佳芸的话语里明显有了悔意。 　　“我也不劝你什么，现在你已经结婚，还是尽可能想办法解决问题。如果实在不行，离婚也是一种选择，主要还是在你自己。” 　　陈佳芸看林木也一脸郑重的表情，释然一笑，“你啊，还是别管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没那么严重，实在不行，就离婚，这年头还离了谁会过不下去。” 　　林木也对陈佳芸的最后一句深感认同，结束下午茶往家里走的时候，陈佳芸的话还在林木也的脑子里回响。 　　之前她大概就隐隐约约听陈佳芸话里透露过秦煜家里不太满意她的家室，结了婚后，秦煜父母也爱掺和小两口的家事，催生更是不提了。陈佳芸大概也不耐烦很久了。 　　她想，如果她和蒋晅珩这不清不楚的关系被蒋父蒋母知道了，大概也是一场疾风劲雨。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实在是有道理，在她和蒋晅珩之间，事情要更简单了，只有一个家庭，答案也更明显。 　　林木也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这些太长远，更何况她和蒋晅珩现在大概连恋爱都不算，讲什么结婚。两人能得些当下的快乐就很不错了，总归最后还是不要一地鸡毛的好。 　　蒋晅珩从没有讲过他的打算，但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对这段不明不白开始注定无疾而终的关系。 　　林木也进门的时候，蒋晅珩冷峻着一张脸，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着字，林木也瞄了一眼，是一个国外的文献网站。也是，蒋晅珩不久之后就要去高校里做研究，也不知去蒋父的公司凑什么热闹，现在大概时间都被挤成了碎片有的好忙。 　　林木也也不打扰他，只把巧克力蛋糕放在桌子上，自己去卫生间洗漱，她不喜欢外面的灰尘进家里。 　　蒋晅珩瞄了眼桌上的蛋糕，冷了一天的脸终于算是松快了一些，他自发看作这是林木也递过来的台阶，也不矜持，顺着就下了，尽管他今天为林木也执意抛下他去赴朋友的约怄了一天的气，越想越生气。 　　林木也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有一些水渍，看见蒋晅珩在小口吃着蛋糕，挑了一下眉，逗弄道，“你怎么知道这块蛋糕是给你的？” 　　蒋晅珩凶巴巴地看过来，林木也看着竟有些可爱，走过去揉了揉蒋晅珩的头发，“好啦，是给你的。” 　　蒋晅珩一把拽过林木也的手，对着就咬了一口，又把她拉坐在腿上，硬是要喂着吃蛋糕才肯罢算。林木也一看玩大了，但也由着他瞎搞。 　　后来不知怎么地，喂着喂着蛋糕两人就滚在了地毯上，地毯又是弄得一塌糊涂，但总归有捣乱的人自己清理，也由不着林木也操心。? 第十四章 　　上周没回蒋宅，这周蒋母特地打了电话回来，林木也再忙也不好推脱，更何况这礼拜也实在是算不上忙。蒋母打电话来的时候，蒋晅珩就在旁边，开玩笑道，“如果我们一起回去，也不知道他们什么反应？” 　　林木也一愣，大概也只会觉得是路上碰到的吧。 　　蒋晅珩自然是开玩笑，今天下午他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车倒是留着。林木也开车路过水果店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停下来带了些新鲜的水果。蒋宅毕竟在半山腰上，虽然宅子里常年有佣人定期下山采购，偶尔还是会有果蔬不新鲜的情况。蒋父蒋母现在虽说是半退休状态，没事还种个花草，对这些小事却是不太敏感在意。 　　林木也把水果袋子给陈叔，蒋母又在厨房忙活，她年轻时候是女强人，半点家务也不沾的，如今临老了却是体会到了洗手作羹汤的乐趣，还做得不错，这家里人自然也由着她。林木也喝着汤，味道确实鲜美，如果厨艺真的有天赋，那么她应该是最没天赋的一类，做的东西勉强能吃不饿坏肚子，蒋晅珩大概是遗传了蒋母，竟然又想到了他，林木也不禁摇摇头。 　　门外传来停车声，林木也一愣，蒋母倒是喜出望外。 　　“是不是晅珩回来了？这孩子说在城里住，也不知道住了哪个房子，这都多久没回来了。”虽然蒋晅珩出国了这么多年，常年不在身边她早就习惯了，但临老了总希望孩子们都在身边，图个热闹，再女强人也不例外。 　　“是的，就是少爷回来了。”陈叔进来说道。 　　果然，没多久蒋晅珩就进来了，穿着白衬衫，逆着光站在门口，隐约看见冷峻着一张脸。不过是一个下午没见，林木也看着门口的人竟然觉得有些陌生，她缓了缓心头的异样。 　　“今天家里真是热闹，这一家人都聚齐了。陈叔，麻烦你把先生和安然叫下来，大家好准备吃饭了。” 　　李安然一下楼看见林木也就撇了撇嘴，几人按着位置坐好，林木也的斜对面是蒋晅珩，蒋家倒不是食不言寝不语的风格，饭桌上经常说话，是蒋父认为一家人难得有空交流感情的机会。 　　“木也，真是太客气了，今天竟然还带了水果回来，哪有人回家还带东西的。”蒋母又给林木也盛了碗汤，继续道，“不过要是嫁出去的女孩回娘家倒是可以带带，木也，我和你爸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谈了三年恋爱了。你白阿姨认识几个青年才俊，你要不要接触看看？” 　　林木也有些发愣，完全没料到蒋母会说起这事，饭桌上的其他人显然也没料到。 　　“我还是先忙工作吧，暂时还不太适合谈恋爱。” 　　“年轻人本来就是事业要紧，结婚恋爱的事情你别瞎操心。”蒋父出来打圆场，林木也这才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腿上的触感不太对，林木也抬头，看向蒋晅珩，这人根本没望向她这边，一副面无表情清冷禁欲的样子，要不是腿上的触感是真的，林木也差点以为对方在思考国家大事。 　　林木也坏心一起，“嗯哼，”蒋晅珩闷哼一声。 　　“晅珩，怎么了？”蒋母奇怪地看着蒋晅珩。 　　“没事，胃有些痛。”蒋晅珩道。 　　林木也低下头撇了撇嘴。 　　“你这孩子，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是有一顿没一顿，饮食不规律才会这样，来，多喝点汤，暖暖胃。” 　　蒋晅珩接过蒋母手上盛的汤，看起来乖巧听话。 　　“晅珩，你白阿姨的儿子出个国带了个女朋友回来，连孩子都有了，你不会这几年在外面也养了一个吧？”蒋母怀疑地看着蒋晅珩，虽说蒋晅珩这性格想来也不太可能，可小白的儿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也不像是这样的人，这事情总说不准。 　　“妈，你说什么呢，没有。”说着蒋晅珩还瞄了瞄林木也。 　　林木也心里有些闷，又暗自笑了笑，她心里又期待得到什么答案呢？怎么可能呢。就像她大学的时候他们第一次之后，她有过尴尬逃避不知所措，但见对方一副洒脱没所谓的样子，只觉自己太扭捏，明明是你情我愿的关系，自己又不吃亏何必追着打着讨要一个名分，后来就莫名其妙地发展成了这样的关系，这些日子她太上头了，而别人还清醒着呢，就像是一盆冷水，蓦然浇灌了下来，瞬间清醒了。 　　明明是默认的□□关系，女生却总是更容易动情一些，张爱玲说得果然不错。还好及时一击，抽离了。 　　“爸爸，我在现在这个部门学不到东西，要不还是回原来的部门吧？”李安然现在简直被唐经理边缘化，根本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 　　“唐经理很有能力，当初木也也是先在他手下锻炼的，工作就是这样，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哪里能随你的心意四处调动。”蒋父道。 　　李安然没想到蒋父会拒绝，撅了撅嘴，倒是把满腔的抱怨咽了下去。 　　晚上林木也自然是不肯留宿，蒋母也不多留，奇怪的是蒋晅珩说要送送林木也，女孩子一个人晚上不安全，这道理是如此，但蒋晅珩什么时候这么热情过，蒋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你就是一闲下来乱想，有什么奇怪的，兄弟姐妹之间亲近些有什么不好。之前是不懂事，现在懂事了自然要互帮互助。”蒋父架着一副老花镜，就着台灯在看报纸。 　　“诶呀，你懂什么。”蒋母挥了下手，不待见地看了眼蒋父。? 第十五章 　　林木也今天进公司的时候，神态有些不自然，主要昨晚太过火了，脖子上都是痕迹，这天气也不能穿高领，只得拿粉饼厚厚擦了几层，才算勉强遮盖了过去。 　　蒋晅珩在一旁看着她遮掩，神情也从一开始的似笑非笑，到后来握拳掩着唇轻咳了几声，林木也莫名地看了蒋晅珩几眼，也没放在心上。 　　你情我愿的事总不至于清醒了以后倒打一耙，她还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蒋晅珩住进来以后，他自然地担起了日常上下班开车的任务，有人当司机林木也倒是乐见其成，只是每回都在路口就下车，毕竟蒋父现在偶尔还会去公司，有什么闲言闲语传到他耳朵里那就是徒增烦忧了。 　　蒋晅珩只当她不喜欢公司里的多嘴八卦，抿了下嘴后倒也同意了这一提议。虽然脸上也不见得多高兴。 　　“木也，你们部门这次出差的名单定了吗？”周行文敲门进来，把文件随手放在桌上。 　　门没关，周行文向来很有分寸。 　　林木也看了一眼，“早定好了，我等会儿把名单发给你。”这次是周行文负责定全员的酒店，是该给他过目一下。 　　“东西都理好了吗？这次得去一个礼拜，那边气温比这冷，多带一些保暖的衣服。” 　　听着周行文的絮叨，林木也还觉得有些温暖。 　　“还没理，今天回去就弄，知道了，会多带保暖衣物的。” 　　看林木也应承下来，周行文才笑着转身，只刚回身，脸上的笑意就不见了。他仔细回想刚刚在林木也脖子上看到的痕迹，上边有粉底，不细看没什么印子，但仔细一瞧，还是能看到影影绰绰的痕迹。到他这个年纪，如果再不清楚这痕迹是什么意思，那他就白活了，周行文的眼神暗了暗。 　　就算被遮掩，痕迹里的占有欲也昭然若揭。 　　蒋晅珩抱着双臂靠在门上看着林木也理行李，今天从在车上开始，蒋晅珩周身的气压就很低，一副我在生气的腔调老远林木也就感知到了。林木也也不上前触霉头，看着蒋晅珩一回来就进厨房做好了菜，叹了口气，还好，这位还愿意做饭。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饭，蒋晅珩还是一言不发，林木也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蒋晅珩进厨房收拾碗筷，她就进房间整理行李。 　　“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蒋少爷终于纡尊降贵地开口了，只是林木也有些听不懂，茫然回头，手上拿着整理到一半的衣物，“说什么？” 　　蒋晅珩狠吸了口气，“你要出一个礼拜的差，如果不是我今天听部门里的人说起，是不是我明天早上一起来就不见了人影。” 　　林木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之前一直独居，没有报备的习惯，如今这种半同居的生活，似乎或许是该说一下？ 　　“哦，我要出差一个礼拜，你现在知道了？” 　　蒋晅珩仍然像是被气到了，转身一个人走到沙发旁坐下独自生闷气。 　　等林木也整理好了行李，蒋晅珩还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明明是一张冷峻的脸，面无表情的样子林木也看着愣是觉得像气呼呼的猫。浑身都散发着高傲又傲娇的气质，蒋晅珩听到动静，瞥了一眼林木也，就转头不说话。 　　林木也看得有些好笑，抱臂坐过去，戳了戳蒋晅珩的手臂，“你就为了这件事情生了这么久的气？” 　　“我哪有生气，我们都是成年人，我有什么权利干涉你。”蒋晅珩一板一眼地说道。 　　林木也眨了眨眼睛，点头道，“你说得对，没生气就好。” 　　蒋晅珩恨地抽了口气。 　　当晚据说没有生气的蒋晅珩做得尤为凶狠，一边还在咬牙切齿地逼问，“周行文是不是也要去？” 　　在兴致正浓时猛然听到周行文的名字，如果林木也是个男人，大概这会儿就该萎了。林木也凑上前去堵住了蒋晅珩的嘴，大概这是难得的林木也的主动亲吻，后续蒋晅珩倒是温柔缱绻了许多，当晚甚至还听从了林木也的建议，体贴地没有让林木也太累，毕竟林木也隔天还要出差，想到这一点，蒋晅珩就觉得胸口还有些郁气。? 第十六章 　　林木也一行人早上的飞机刚下机匆匆前往酒店放置了行李，随意吃了饭就赶往了会场。同行的也都不是第一次跟着出差，早已习惯了这一节奏。 　　倒是客户暗暗赞赏这雷厉风行的专业劲儿。前三天都很是忙碌，不是在酒店就是在客户公司再不就是在会场，就连中饭晚饭也不得休息，忙着应酬和推拉。对这座第一次到达的城市林木也一行人能感受到的大概也只有这座城市的空气了。 　　所以等方案真正定下来的时候，几人都舒了口长气，接下来的两天就是普通的应酬和工作了。千斤的压力忽然间松懈下来，整个团队的氛围也松快了许多。 　　“林经理，我想订周日晚的飞机，周五的机票就先别算我的了。”何菲菲是部门里不多的女生，平常性格开朗，爽言爽语，是部门里的开心果。 　　林木也觉得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倒是她自己疏忽了，“还有不想周五就回去的先告诉我一声，你们机票留个底，自己周一回去以后记得去系统里报销。” 　　话音一落，立马得到应和，除了有家室的，几个年轻人都想多待两天放松一下。林木也向来令人敬畏却不让人畏惧，就是因为她除了有能力之外还特别好说话。 　　林木也摇头一笑，倒是受了启发，自己也想多待两天。 　　其实她是很喜欢旅行的人，但偏偏机会不是很多。学生时代，忙于学业，蒋晅珩和李安然时不时地出国游玩，她却总是谨言慎行，一门心思考大学。高中有机会参加国外大学的夏令营，她看了看报名费，又算了算攒下来的钱，权衡利弊下终究还是舍不得。尽管她知道和蒋父蒋母提，他们必然不会在物质上紧缺她，但她总有说不清的坚持。上了大学，倒是跟着油画社团走南闯北地去了不少地方写生。 　　蒋晅珩打电话来的时候，林木也正在秦淮河的夜市里瞎逛，倒是和周行文不期而遇，两人一个不纠结一个有心靠近竟还真的逛了大半的店铺。 　　“你在哪里？”林木也刚接起电话，就收到逼问。也幸好此时此刻林木也的心情算是放松愉悦，也不和蒋晅珩计较。 　　“在夜市。”林木也瞥到周行文一个人在旁边等待，觉得自己在这边讲着电话晾着人家不太好，“我等会儿回你电话。”说着，就匆匆挂断了。 　　林木也自是想不到那头的蒋晅珩的郁结。林木也刚到南京的第一个晚上，蒋晅珩就打了电话过去，尽管他对林木也忽然出差一礼拜的事还带着怨气。哪想到两句话没说到，林木也就说要加班匆匆挂了。蒋晅珩也憋着一口气，没想到整整三天过去了，林木也竟真的没主动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煎熬了三天还是没熬过去，今天终于再次拨过去，却是这样的结果。蒋晅珩越想越气，只恨不得立马飞到林木也身边，狠狠咬她几口才能泄气。 　　蒋晅珩拿着电话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冯冲的边上已经围上来了几个浓妆艳抹的女生，见到蒋晅珩，都忍不住凝视了几眼，只觉得明星的长相也不过如此，再配上周身贵公子的气度，个个都春心萌动，有胆大的甚至上前要搭讪蒋晅珩，蒋晅珩皱了下眉避开，不发一言地坐下。 　　冯冲挥了挥手，示意这群人先退下，多年的同学怎么会不知道蒋晅珩此时的表情怕是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也不知是什么惹了他。 　　“我说，你这都回国几个月了，也不想着通知你兄弟一声，要不是我今天找你，我还闷在鼓里。”冯冲半真半假地抱怨。 　　蒋晅珩今天不想一个人待在林木也的屋里，觉得气闷，这才答应了出来。哪想到冯冲约的地点这么乌烟瘴气，他已经不舒服到了极点，再加上林木也刚才那通电话，蒋晅珩按耐了许久才平复下来。尽管在大多数人看来，他始终面无表情。 　　“刚回来事情比较多，来不及联系。”蒋晅珩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也不喝，思绪早就已经飘到了南京的秦淮河。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多少年的老同学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和一个朋友合开了一个软件公司，现在公司算是上了正轨，但缺一个技术顾问。这不就想到了你，你看你感不感兴趣？待遇肯定领先市场，再多加股权奖励。” 　　蒋晅珩静静听他说完，他知道冯冲除了为人圆滑和好色，办事上还是牢靠的，但也不轻易应允，只回道，“你把资料发我看看。” 　　冯冲也不意外这样的答复，蒋晅珩在这一领域至少学术上算得上是前端人才了，实业里也有经验，要是能把他请来绝对算得上一大臂力。能被考虑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收获了，毕竟一个初创公司比起先前被蒋晅珩拒掉的谷歌微软连竞争力都不具备，冯冲很满意。 　　解决了正事，冯冲就打算继续夜晚的上半场。蒋晅珩皱了皱眉，就先离场了，冯冲也不阻拦。他看蒋晅珩一晚上不知道看了几遍手机，也只当对方早已不耐烦了。 　　蒋晅珩不耐烦地敲了敲方向盘，一旁的手机依然毫无动静。说好了等会儿回电话的，这个骗子。蒋晅珩恨恨地想。 　　车是林木也的，公寓只配了一个车位，蒋晅珩乐得和林木也共用一辆车，也幸好林木也没什么意见。车里好像还留着林木也的味道，蒋晅珩忍不住深吸了口气，等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懊恼地转过了头。 　　十点零三分，手机终于震动了。蒋晅珩拿起来，是林木也。到这时候，他却不急了，只等了五分钟铃声快挂断了，才戴上耳机接起。 　　“你刚刚打电话来找我什么事？”林木也的声音传过来，有些失真。 　　“也没什么事，”蒋晅珩顿了顿又道，“周五几点的飞机，我来接你。”语气不急不缓，端的是一副贵公子做派。 　　“不用，我周五不回来。” 　　林木也的声音传过来，蒋晅珩吸了口气，“为什么不回来，不是说项目很顺利吗？”项目顺利的消息一早就传回了公司，蒋晅珩今天听了一天对林木也林经理明里暗里的赞扬，听到林木也说不回来自是满腹的不理解。 　　“我在南京多待一个周末再回去，这里挺好玩的，之前没来过。” 　　“随你的便。”说着蒋晅珩就挂断了电话。南京有什么好玩的，大学里跟着周行文走南闯北地写生还不够，工作了两人还要趁着着出差继续浪迹天涯，干脆别回来了，蒋晅珩恨恨地想。 　　手机捏在蒋晅珩的手里，要不是实在坚固，怕是要被怒火中烧的蒋少爷捏碎了。 　　那头的林木也一头雾水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明白蒋少爷的脾气怎么说来就来，明明从前没有这么阴晴不定。又一看同住的同事是打算要歇息了，她也不好开着灯打扰人家，赶紧去洗漱完关了灯。 　　至于那头还有事没事瞄一眼手机的蒋晅珩自然是被林木也抛在了脑后。? 第十七章 　　蒋晅珩拽了拽脖颈的领带，他很少会觉得箍得难受，此刻却有些难以言喻的烦闷。 　　克制着自己不踩油门，明明家里也没有他等的人，还是难得不耐的焦躁。他回国以后，不是第一次见识这座城里周五的晚高峰，但往常旁边的位置上总有一个人，他恨不得时间再长一些，又怎会觉得不耐烦，想到此刻正在南京逍遥的某人，蒋晅珩的眉又皱了起来。可惜他不抽烟，没得缓解。 　　到公寓已经是四十五分钟以后了，明明直线距离不过是步行十五分钟的路程。蒋晅珩的身上还有些轻微的汗渍，更是让他不耐到极点。 　　随手关上门，单手插进口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钥匙，连饭菜也没买，蒋晅珩蓦地顿住脚步，微眯起眼睛，再三确认公寓的灯确实亮着。他无法抑制地翘起嘴角，想了想又握拳轻咳了声，装作不在意地稳重地向公寓走去，只是步伐明显轻快了许多。 　　上楼插钥匙开门一气呵成，蒋晅珩忍住没有四处观望，但这小公寓一眼望到底，只需三分钟不到便看了个遍，蒋晅珩不死心又去到卧室门前，打开，哪有人，连个行李箱都不见。 　　翘起的嘴角早已不见，薄唇微微抿起，蒋晅珩垂下抓在门把手上的手，蜷缩了一下，颓丧地坐在沙发上。 　　方才的一瞬，他想起来了，今早五点不到他就醒了，实在睡不着就起床捣鼓，灯应该是那个时候开的，后来出门大概是忘了关了。 　　所以，哪有什么惊喜。蒋晅珩只觉得方才的自己像个傻子，幸好她没看见。蒋晅珩懒得煮饭，干脆就半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客厅的落地灯开关玩。 　　蒋晅珩认为在南京逍遥的林木也也确实是在逍遥。南京这座城市随处可见梧桐，阴阴凉凉地很是爽快，对林木也这个怕热的人来说更是喜欢。 　　梅花山的最适宜的观景季节绝不是夏秋，但林木也偏偏心血来潮，刚好租住的酒店离紫金山不远，一大早林木也就准备就绪。巧的是，周行文和她倒是在酒店餐厅相遇了，听了林木也的安排表示很感兴趣。 　　林木也无可无不可，多一个人对她而言没什么影响。更何况周行文和她在大学的时候可没少一起出去写生，当然那时身边还有一群青春年少的同学。 　　“可惜没带画架，不然是个写生的好地方。” 　　林木也点头应是，就算此时看不到满山的梅花，但一片郁郁葱葱也是美不胜收，林木也深吸了口气，确实舒爽。 　　前方的台阶上还有湿滑的露水，周行文大概是怕林木也走不稳当，伸出手来。林木也一愣，摆了摆手，意思是倒也不必，周行文也不坚持。 　　梅花山倒算不上太高，两人登顶也没费太久的时间。林木也从高处望下去，只绝心旷神怡，万千的烦恼都不值一提。 　　“其实我一直觉得树木比花美。”周行文转过身来，望着林木也说道。 　　林木也心中“咯噔”一下，她不确定周行文是否意有所指，但此刻周行文的眼睛清透地像一汪秋水，她不自在地转过眼去，“是挺好看的。” 　　周行文看起来有些失望，回程的路上两人都不怎么搭话，尽管平常也是如此，但气氛确实有些奇怪。 　　“我早猜到了，这个周行文对你图谋不轨，只是我觉得你们郎才女貌，才没有刻意提醒你，这要是成了也算是好事一对。”电话那头的陈佳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分析道，林木也插着耳机一边在理回去的行李和礼物，一边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这段横生枝节让她有些烦恼。 　　“要不你就试试和周行文在一起？你这把岁数也就和蒋晅珩试了试，还名不正言不顺，真是浪费青春。”陈佳芸还在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木也却是清醒地很，“可别了吧，一个还没理干净，一个又陷进去，我这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知道就好，要我说，是时候和蒋晅珩彻底断了，反正没结果，又已经是尝过了，赶紧move on吧。” 　　林木也听陈佳芸半真半假地调笑，叹了口气，衣服也不理了，随意坐在地上，“现在我还舍不得。” 　　“我就知道，你这也就是看似洒脱，可别到时候真脱不了身，我们之后出来创业的约定到底还算不算？”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要是真为了圆年少时的暗恋把自己给赔进去了，她这么现实又自私的人……自然是……觉得不划算？ 　　“你清楚就好，记得帮我带几份大排档的甜点，我上次吃了现在还能记得味道。” 　　林木也叹了口气，“我们城里不也有大排档吗？” 　　“当然是当地的正宗，反正你也没事，你就帮忙人工托运一下，记得多买点。” 　　林木也渍了一声，当即挂断了电话，但大排档还是要去的，甜点也还是要买的。? 第十八章 　　林木也从南京回来已经是深夜，开门的时候，意外发现客厅的落地灯还亮着，蒋晅珩穿着家居服窝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听到开门声，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林木也也无所谓，径自拎着行李箱进了卧室，随便整理了几下，就进了浴室洗澡。 　　水流声哗哗地响起，林木也抬起脖颈，仰头冲洗头发上的泡沫，磨砂玻璃隐隐绰绰地显现出女人的身姿，甚至连沐浴露的味道都能隐隐约约闻到，蒋晅珩早已顿住了敲键盘的手，喉结轻动了一下，等水声停下，才蓦地转过眼来，只是方才课题的思路早乱成了一团线。 　　“等等，这是给佳芸的。”林木也擦着头发出来。 　　蒋晅珩抿了下嘴，若无其事地缩回手。 　　林木也把东西包好，放在门口显见的地方，免得明天早上给忘了带出去，佳芸念叨了这么久的大排档要是给忘了，林木也想想就头疼。 　　蒋晅珩啪地合上电脑，一言不发地先进了卧室。林木也旅途疲惫，早累地困了，也不去想深究蒋晅珩又在闹什么脾气。 　　睡得迷迷糊糊间，林木也察觉到一只手搭了过来，有往衣服里探的趋势，林木也转过身，手拽着蒋晅珩的手腕往外推了推，道，“困了。” 　　那头才算是没了动静，半晌林木也听到身边翻身的声音，大概是蒋晅珩也转了过去。 　　一夜无梦，醒来神清气爽，林木也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床上只剩下一个人了，蒋晅珩的位置上早就空了，只剩下那半块床单还有些褶皱。 　　洗漱完出卧室才看到蒋晅珩已经端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了，抬眼看了林木也一眼，也没说什么话，眼底还有些青色，整个人冷峻又沉默，胡子也还没刮干净，有一些细茬留在周围。 　　林木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小口吃着，匆匆吃完，在车上两人间的气氛也依然就像空气也停止了流动，林木也觉得有些闷，但也觉得莫名其妙，打开车窗，窗外的风吹进来才觉得有了些许的缓解。 　　到了公司门口的路上，蒋晅珩就停了车，林木也一头雾水地解下安全带，疑惑地看着蒋晅珩没有熄火。 　　“我今天去学校。”蒋晅珩连正眼都没看林木也一下，手还放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林木也这才想起，确实是要到了快开学的时候，蒋晅珩按道理是要去学校准备了。 　　蒋晅珩符合x大人才引进的标准，做研究一直都是他想做的事，就算心血来潮来这里体验了两个月，总还是要回到正轨。 　　林木也点了下头示意知道了以后，就匆匆下车了，刚关上门，车就发动开走了，留给林木也一身的尾气。 　　林木也皱着眉头抬手拍了拍衣服，散了散气，一脸无语地看着已经不见踪影地车，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真是莫名其妙。” 　　“林经理，这是新来的实习生资料，背调都做过了，没什么问题。人已经来了，在外面等着。” 　　林木也放下包，“哦，好，我看一下，你面试没问题就行，按照原定的岗位给他排一下。” 　　原先实习生的事情林木也是不需要过目的，但自从出了李安然事件以后，主管找实习生也都谨慎了很多，尽管李安然是空降。 　　宋星野，名校统计专业，和数据分析岗位很合适，大学期间成绩很优异，接近满绩了，大大小小的比赛也参加了不少，都得了不错的成绩，总的看下来是模范生代表，林木也随手放在一边，这样的履历在这边实习背景上来看完全没什么问题。 　　转身就投入到工作中去了，实习生的事情已经放在了一边。等临中午的时候，林木也的脖子有些酸，轻按压了一下又伸了个懒腰才觉得好多了。 　　“咚咚，”办公室门被敲响，一个头探了进来，“林经理，新来的实习生请客，你要不要一起去？” 　　林木也一挑眉，实习生会来事的她见过不少，但直接请吃饭的还是少见。 　　“我就不去了，”林木也又转头一想，“你看团建经费还够不够，别真让实习生出钱。” 　　部员自然是应是，百叶窗的缝隙里隐隐约约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少年向门外走去，几人有说有笑，部门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果然新鲜血液总是让人觉得年轻。 　　林木也合上笔记本，锁了电脑也朝食堂走去。 　　“听说你们部门新来了一个实习生？”公司里是真的没有秘密，才上午的事，中午就都知道了。 　　自从在南京周行文这似有若无的话之后，她和周行文之间的相处总觉得有些奇怪。这会儿看周行文恢复了常态，她才又轻松了一些。 　　“嗯，X大的，刚读大四。” 　　“年轻就是好，我和你读大学的时候，这个年纪还在走南闯北地写生，我昨天整理家里的东西还发现了那个时候画的几张速写。” 　　林木也也有些感伤，笑道，“我们才几岁，就开始感叹年轻就是好了。” 　　周行文笑笑道，“就是觉得没有以前年轻的时候敢作敢当有冲劲了，随便说说。” 　　林木也也跟着一笑，没有说话。 　　她大概明白周行文的意思，无论是年少时的情谊，还是工作中的合作，她和周行文都没有必要太僵持，成年人自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暧昧地试探对方不接招那么就算为了面上的体面也该回到舒适安全的区域。 　　两人恪守着安全距离聊了聊工作，谈了谈计划，就匆匆吃完了饭。 　　林木也慢悠悠地散步回办公室，到了办公室门口意外发现竟有人等着，是生面孔，穿着一身运动衣，在这遍地都是正装的公司里还真是微微有些突兀，“怎么了，第一天实习有什么问题吗？” 　　林木也开门提步进去，宋星野连忙跟上，林木也顿了下，还是没有关上门。 　　“没什么问题，带教的前辈很负责，我也在学。这是刚刚在奶茶店顺手带的奶茶。”说着，宋星野咧嘴一笑，那一霎那林木也有些微晃神，真是灿若星河。 　　林木也微咳了一声，“好，谢谢。”又转而一想，委婉道，“在公司里好好做事就可以，也不用太破费，入职愉快，出去先午休吧。” 　　林木也自己不算是会来事的人，只能尽力按规则办事，但她对于会来事的人也不排斥，准确地说对大部分与她无关的人都没什么抵触，当然也算不上欢迎。 　　宋星野笑着应了声，退出办公室时随手关了门。 　　奶茶里□□含量比较高，林木也本来睡眠就不太好，只喝了一口，又觉得有些腻，就随手放在了一边。 　　临下班的时候，才又想起这杯奶茶，垃圾桶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这才喝了一口，就扔掉自然是不太好。林木也干脆拿着它下楼。 　　一眼就看到了车，林木也有些意外，看今早蒋晅珩的态度，她还以为今天要坐公交回去了。 　　林木也开门上车，才发现奶茶还没扔。 　　蒋晅珩瞟了一眼，“怎么喝奶茶？” 　　看来今早的莫名其妙是过去了，林木也答道，“部门里新来的实习生请的。” 　　蒋晅珩皱了下眉，顿了下，又问道，“男的女的？” 　　林木也有些莫名，也跟着皱了下眉，答道，“男生。” 　　蒋晅珩嗤笑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林木也抿了下嘴，侧头看窗外，得，原以为这阵劲儿过去了，现在看来还差的远呢，真是莫名其妙。? 第十九章 　　林木也倚靠在厨房门边上看着蒋大少爷烧菜，还别说真有几分大厨的样子，甚至还像模像样地颠了颠勺，厨房间有些闷热，蒋晅珩的鬓边有一滴汗，要掉不掉，看起来更添几分性感。 　　“X大离公司也远，以后还是不用来接了。”X大在城里的南边，公司在北边，这一南一北平常还好，下班堵车是真的糟心。 　　蒋晅珩一顿，“砰”地一声铲子掉进了锅里，吸了口气才又重新拿起，随便拿了一个盘子开水冲了一下就全倒了进去。 　　出来就放在桌子上，“你是不是还想说，你的公寓离X大也远，让我先别住了。” 　　“也行，公寓确实离得远。”林木也随口答道。反正原来两人也是想起来就约一下，连地点都在酒店，结束就走，从不睡在一张床上，现今竟算是住在一起了，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撕拉，”是椅子拉开的声音，蒋晅珩是惯有的矜贵，一举一动都自带着教养，像这样已经是在发泄不满了。 　　这会儿林木也算是看出来了，蒋大少爷是真的不高兴了，不是往常对她偶尔习惯的挑刺找茬。 　　也是，大少爷纡尊降贵，每天接送做饭，想来在他自己看来都是想象不了的事，没想到这边竟还有人不放在心上也就算了还出言赶人。 　　但林木也也是有苦难言，她是真的一片好心，难得的体贴。被误解了她也懒得解释。 　　蒋晅珩见林木也真的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起来，掏出车钥匙扔在桌上，“公寓里东西有点多，我理好就走。”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竟然真的变成了她赶人的样子，林木也张了张嘴，又觉得这本也是她的原意，慢慢回到正轨也挺好，就不说话了，小口吃着今天的饭菜，有点焦糊，但味道也还可以。 　　蒋晅珩见林木也竟然真的不搭话了，这不是默认又是什么，他只觉得一股郁气涌上心头。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竟然真的被人赶了。那他还有什么好赖在这里的，人家是明摆着嫌他碍事，说不定日日夜夜盼望着他走呢，只是不好开口说，他倒好，竟然真的住下了。 　　没吃几口饭，蒋晅珩就放下了筷子，进到卧室里，间歇地林木也还能听到拖拉行李箱开衣柜门拉拉链的声音，看蒋晅珩走出走进，林木也这才意识到，这才过了多久，这间公寓里已经到处是蒋晅珩的东西，不知不觉的习惯是真的可怕，其实及时抽离也好。 　　不过半个小时，蒋晅珩就拖着东西出来了，就算东西再多，要是铁了心理还是很快的。蒋晅珩一眼都不看林木也，走的是六亲不认的步伐，就算心里气出了滔天怒海，面上还是一片平静，如果忽视爆着青筋的握着拉杆箱的手的话。 　　林木也握着筷子，“等一下，”蒋晅珩立马顿住，“先吃完饭再走吧？” 　　林木也只听到砰的一声，墙都要晃了。 　　林木也放下筷子，明明公寓这么小，之前她一个人住也不觉得有什么，蒋晅珩一走就好像空了下来，又吃了两口，还是觉得有些食之无味。 　　起身洗碗，碗油腻腻的，林木也才洗了一会儿就觉得不耐烦，甚至起了干脆就扔掉好了的想法，反正之后大概也用不到了，最后还是耐着性子洗完了。 　　直到洗漱完躺到床上，林木也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摊开双手，本来不大的床在蒋晅珩走了之后竟显得大了许多，林木也释然地松了口气，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才觉得心里没有那么憋闷了，一会儿竟像对这个游戏上瘾了一样，又连着在床上侧转了几圈，才笑出声来。 　　隔天一早，林木也就按时醒来，原以为自己的睡眠障碍随着蒋晅珩的离开又回来，倒是没想到睡得又熟又香。 　　匆匆洗漱完，桌上自然没有了蒋晅珩氏早点，但也算不上不方便，小区门口就有早点摊，随便买上一个就是了。 　　清晨的空气清新又舒爽，太阳还没有挂在当空，凉风拂来，神清气爽。 　　这些日子和蒋晅珩同居的生活睡了一觉就恍如隔世，只觉得不真实。 　　“林经理，下周活动的策划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你抽空批复一下。” 　　“好。” 　　核心部门的忙碌就是这样，项目一个接着一个，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林木也看了一下邮件，这个品牌推广活动确实是上周刚定下的，由于活动中还需要用到赠送样品，不只是他们一个部门的事情，需要其他部门的合作联动支持，前期扯皮了不少，现在才算是正式定了下来，但后面事情也不简单。 　　“菲菲，样品都到位了吗？有什么问题吗？” 　　“样品的采购数目和名单已经定下来了，具体操作交给了实习生，让他在内部系统上填好了，我去催一催批复流程，后面也让实习生盯着DHC快点把货发出来，抓紧过来，算了一下，下周之前到应该没问题。” 　　“好，实习生那边你也多关注一下，事情比较琐碎，实习生刚来，可能还没来得及上手，辛苦你了。” 　　“可以。” 　　林木也这才有时间打开套表算一下各账户的余额和项目经费，给快要超额的部员发了提醒邮件，等做完这些，就已经是12点了。 　　格子间里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大家大概是都去吃中饭了。但竟然还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宋星野，怎么不去吃中饭？工作上遇到问题了？” 　　“哦，有一批样品采购不了，还没找到原因，想再发邮件问问。” 　　“采购不了？你SAP的权限有了吗？” 　　“有了，”宋星野点开小化的界面，样品的代码、库存、价格都在上面，想来早已经搜索过了，“我和供应部门核实过了，上面的库存数据没问题，应该不是因为库存不够。” 　　“好，你再问一下财务部门，看是不是因为价格在调整产品被锁住了，同时再问一下印度的IT，邮件地址在公共邮箱的通讯录文件夹里，你找一下。如果再解决不了，就找菲菲姐或者找我，先去吃饭。” 　　“好。我和你一起吧。” 　　林木也挑了下眉，“也行，公司食堂你还没去过吧？我带你去看看。” 　　宋星野原以为林木也是生人勿近的性格，他其实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能被答应还是很高兴。毕竟她是光，他已经等了很久，并不介意再多等一些时候。 　　“你这个岗位是数据分析，一开始的事情会比较琐碎，先慢慢来做做数据更新和日报，还有一些其他哥哥姐姐布置给你的任务，慢慢会接触到很多更深一点的数据分析的东西。”林木也也是怕打击宋星野的积极性，毕竟一开始实习生的事情确实比较杂。 　　“我知道的，谢谢木也姐。” 　　“嗯，有什么问题记得问我们，不用担心。” 　　宋星野还是一身白色运动装，再配上年轻帅气的脸，说不出的阳光，在食堂里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木也姐，这盐酥鸡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林木也一愣，看着对方盘子里的盐酥鸡，只觉这实习生比她想象中还要自来熟。 　　“哦，你不用，你吃吧。” 　　宋星野倒也没坚持，“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吃，比起X中街角的店还是差远了。” 　　“X中？你也是X中毕业的？”虽说本省能考上X大的X中占了大多数，毕竟是省里数一数二的老牌高中了。但真遇到心情还是有些微妙。她记得宋星野的简历上写的本科是X大，这样说来，他们还是连着高中大学的直系学姐学弟了，林木也看着就觉得有些亲切，确实是意想不到的缘分。 　　“是啊，那个时候学姐回母校演讲，我才上高一。现在学姐的照片还挂在校门口的长廊里。” 　　X中确实是有这样的传统，历年的高考前十都会在光荣榜上放上证件照和去处，长长的一面墙上到处都是人头，她高中的时候从不在那里走过，只觉得晚上瘆得慌。 　　林木也浅笑了一下，“那真是挺巧的。” 　　“可不是，现在我的照片就在你的旁边。”宋星野盯着林木也道，两只眼睛像有星星在闪烁，林木也难得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你考得也不错。” 　　宋星野没想到只得了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表扬，低垂下头夹着菜，有些失望，再抬起脸时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张脸。 　　“是还不错，都亏了木也姐激励我，不然我大概连大学都考不上。” 　　不过是应邀回母校参与了一场演讲，竟被扣上了这样的高帽子，林木也有些不自在，但心底说实话确实有些微妙。她本以为她自己是规则之外油盐不进的人，现在也不知这实习生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确实是忍不住想多照顾一下他了，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主要还是你自己努力，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宋星野也不争辩，嘴角的笑意却是更真诚了许多，他自然是看出了林木也的松动。? 第二十章 　　“林经理，隔壁产品组问能不能赠品附带上他们，一起捆绑促销？” 　　“账户余额怎么走？销量怎么算？他有具体说吗？” 　　“目前还没有，主要想问一下你这边的意见，如果可行的话，流程再继续往下走。” 　　按往年的情况，这次的推广活动对促销的意义重大，单现在的样品就足够了，要是再拖上一个组，如果能双赢也不是不可以，至少送了一个人情。何菲菲的心思林木也也知道，毕竟明年她就要轮岗了，去哪个组还不确定，自然是哪边都不能得罪，这做决策的事情不能落到她头上。 　　“你先让他们定个方案，我们临时开个会讨论一下，算一下成本收益，看一下数据上可不可行。” 　　“好。那我先去和他们说。” 　　“品牌代言人的行程确定没问题吗？下周三明确可以到场是吗？” 　　“这个时间每年那边都会空出来，这次特地确认过了，说没问题。” 　　“好，消息先不用放出去，到时候也算一个惊喜，后续的报道也先联系好，活动一结束就放出来。炒一下产品热度。” 　　“好的，没问题。” 　　“你第一次做大活动，还是那句话，有什么搞不定的记得来找我，我们一起解决，压力不用太大。我看了一下，三季度你的产品系列数据很好看，继续保持就可以了。对了，活动现场的开幕也你来上吧，PPT和讲稿提前发我看一下。” 　　何菲菲有些受宠若惊，她自然知道这个活动有多盛大，在部门的业绩比重中占比有多大，而且是林木也一手带起来的活动，一开始交给她负责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惊讶了，也只心里头暗想，大概是因为其他人手上都已经有原来的项目了，就她刚升上来。没想到开幕的机会也给了她，她还以为林经理自己上呢，毕竟当天大概董事长都会来。这么好的露脸机会，看来大家私下说地没错，跟着林经理真的有肉吃。 　　“好。”这声应承就有气势多了。 　　林木也笑笑，让何菲菲先出去了。有的时候把事情全给他们做并不显得她轻松，反而由于不清楚具体细节没有办法掌控全部而心理压力更大，尤其是新上手的人，但总有第一次，还是要互相信任。 　　林木也把整理好的数据和PPT拷进U盘，又放网盘里备份，她也要去开会了，给部门争取尽可能多的账户余额，当然这也需要他们的业绩支撑，所以一个部门的发展真的是相互成就。 　　“林经理，你们部门的预算每年都是最多的，今年再往上提有点不合规矩。” 　　“我们部门活动多，乙方这几年的成本越来越高，没有预算活动很难办起来。再说，我们这边推广做好了，也有利于你们销售部门的业绩，本来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看着这么年轻好看的姑娘，真是半点不让步，这业绩我们能沾什么光，到年底汇报的时候谁不知道具体的贡献率，销售经理心底悱恻，但面上倒是没露出来，虽然他年纪大，但要说在这经理位置上的资历，还真没这年轻人来得深。 　　最后，自然是合了林木也的心意，财务部这就应下做下季度的预算表，又新开了几个账户，面上倒是再没人说什么，毕竟业绩和数据摆在那里，那都是实打实的，人家部门确实强势。 　　林木也心底也松了口气，虽说往日里几个部门合作不在少数，但真到了真刀实枪的扯利益的时候，也是明撕暗撕波涛汹涌，扯皮无数，这次这么快定下来也是出乎她的预料。 　　接下来的事就是部门内部的烦恼了，如何分配预算和账户，但也还好，她们部门向来讲数据和业绩，偶尔对新人扶一下贫，按规矩来就是了。 　　林木也回办公室整理了一下会议记录，发送邮件给了上级，又抄送了一干人等，对下负责，对上汇报。部门里的人一会儿就看到了邮件，都清楚了下季度的预算，也是备受鼓舞，就算在办公室里也能听到外边欢欣雀跃的声音，就算可以压抑着，空气里的躁动也能通过声波传进来，林木也摇头一笑。 　　虽然进蒋氏更多的是出于报恩的初衷，她的心里未必有多甘愿，但这些年来，她们一起成长付出打拼，多多少少有了感情。 　　临下班的时候，对面办公楼的灯一盏一盏熄灭，林木也伸了个懒腰，她的活也做得差不多了。外面的格子间人早走得差不多了，林经理刚上任的时候，酷爱加班，那时候她还没什么为人领导的自觉，全然不知整个部门因为她不走都生生拖延了下班时间，干坐在那里熬着，还是抱怨声太大直到周行文来提醒她才知道，后来就明确在会上说了到了下班时间事情做完了就走，加班的申请加班费，后来部员们慢慢摸索，确定林经理说的确实是真话，她本人并不太喜欢虚头巴脑的形式，这才办公室的风气又慢慢回到了原先的样子。 　　“宋星野，怎么还在这等着？”很少有实习生加班，林木也看到宋星野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他的电脑屏幕影影绰绰闪烁着，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皱着眉头看着界面，衬着竟有些诡异。直到他闻声转过头来粲然一笑，林木也才暗自摇头一笑，只觉自己加班太累了，都眼花了。 　　“我咨询了公司的技术部门，确实可能是系统的问题，给印度的IT发了邮件，那边还没回，我再等等。” 　　林木也一愣，印度那边比这晚了两个多小时，确实还没下班，这项目比较急，也不能说先别管，但让他一个实习生在这里盯着她也过意不去。 　　林木也拖过一旁的一个椅子，坐下，说道，“我陪你等等，其他的样品都采购好了吗？” 　　“采购好了，都已经发货了，我明明再催一下。木也姐，我面试的时候说我这个岗位需要Python和R的技能，我大学是学过一些，具体要精通到什么地步？” 　　“平常的话，内部数据库里的数据一般都用R处理，只是一些基础的分析和可视化，偶尔还要了解一些竞品的数据，就用Python自己去爬，在公共邮箱里有教程和基本代码，你抽空学习一下，不是很难。”宋星野明显是第一次听说的样子，脸上的恍然大悟太明显，林木也又补充道，“菲菲最近比较忙，你有问题可以直接找我。你让一下，我把我u盘里往年的周报拷给你，你照着试着做就行了。” 　　林木也讲解地很细致，宋星野听得也很认真，邮箱传来了提示音，有新邮件进来了。 　　宋星野打开一看，是来自印度的回复，已经修复好了。宋星野试着登录采购的界面，确实可以采购了。脸上的振奋太明显，两只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林木也，就像求表扬的小孩，林木也也受了感染，她很久没因为这么小一件事这么开心了。 　　“走，下班了。” 　　“好。”宋星野关了电脑，下到公司门口，才发现林木也没有要去停车场的意思，“木也姐走回去吗？” 　　“对，路其实不太远，我很多时候不开车。” 　　“这么晚，路再近，木也姐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我送送你吧。” 　　许是情绪的感染，林木也全没有感受到实习生的亲昵，“不用，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宋星野不意外，“木也姐，我好饿，下班都还没吃饭。” 　　林木也这会儿有些诧异，转头看向正在撒娇的人，这一米八的个子是怎么好意思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越想越好笑，后边竟停不下来，笑得都弯下了腰。 　　宋星野原先自己也有些别扭，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这会儿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在公司门口的小路上哈哈大笑，全然不顾路人的眼光，笑了好久才终于缓了过来。 　　林木也不知道，旁边的车里，蒋晅珩坐着，单手握着方向盘，死死盯着说说笑笑的两人，如果目光有实质，被盯着的两人大概要被灼烧了。 　　林木也若有所感，停下脸上的笑意，朝四周望了望，没见什么人，才忽视内心的异样，只没再拒绝宋星野的护送。 　　“木也姐，怎么了？” 　　“没什么，我带你去一家面馆吃面，你吃面吗？” 　　原来木也姐私下是这样的，有点莽撞有点直接，全然不是工作时候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样子，也不是在排行榜上永远高高在上的学神，更灵动也更可爱。 　　“我特别喜欢吃汤面，从小外公就给我做面吃。” 　　许久没来这面馆了，自从蒋晅珩搬进她家，如今回归正轨，餐食又要在面馆解决了。 　　“木也来了，最近工作很忙吧？很久没来了。”林木也一进来林阿姨就忙着招呼，这个点面馆人已经不多了，只剩下零散的几个。? 第二十一章 　　“来了哦，两碗面，有些烫，两人慢些吃。”林阿姨动作很快，没多久就端着面出来了，“这是木也的朋友啊？以前没见你带过人过来。” 　　林木也一愣，想反驳说是一同工作的实习生，又觉过于多此一举，略显生疏，算是笑着默认了。 　　宋星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慢条斯理地喝汤竟有一些贵公子的意味。 　　“木也姐，我刚刚看盘里数据分析的教程截的图里显示的是你的账号的界面，这教程是你做的吗？” 　　林木也一愣，“对，以前做的。”林木也刚来公司的时候，确切地说，即便是现在，也没人知道是董事长的养女。蒋父向来是这样的风格，他可以安排人进来，却更喜欢后辈自己打拼，这一点上对蒋晅珩、李安然都是如此，也是无可指摘。林木也是从一个个基层的岗位慢慢轮岗，真实在做得出色，才升的职。在这一点上，连蒋父都很意外，虽说过几年他本也有提拔的打算，但李木也靠自己晋升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教程做得很细致，我懂了很多东西，木也姐就连做实习生的时候都这么认真厉害。” 　　被宋星野的星星眼看着，林木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从小到大在外受的肯定不算少，但被宋星野这样真诚地认同，感觉实在是很奇妙。 　　“你也很认真很厉害。”这倒不是瞎恭维，部门里实习生这个岗确实不好做，日常需要做固定的数据分析的任务，部门里活忙的时候还有各种琐事，不少实习生待了一个月就走了，林木也知道这个岗位设定有些问题，一度想改，但活就是这么多，而上面规定的实习生headcount只有一个，也不好破例，只能额外从部门经费里挪出一块再额外作为实习生补贴。像宋星野这样认真负责的实习生还是少见。 　　两人相互恭维着吃完了面，又相互恭维着走在街道上，说着说着就又莫名相视笑了出来，也不知笑点在哪里，只觉得很有趣，今晚的月色很美。 　　林木也顺着楼梯上楼的时候，嘴角还有抑制不住的笑意，直到看到门口斜靠着的人，脚步微顿，嘴角的弧度微敛了下去，她自己没有注意到这变化，门口倚着的人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蒋晅珩嗤笑了一声，“这么快就有新欢了？我说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你和他做过了吗？” 　　蒋晅珩的语气恶劣地不像他本人，林木也皱眉，她对□□看得开，但从头至尾目前也只有蒋晅珩一个，从蒋晅珩的嘴里出来，倒成了她不自爱的意思，忍不住反驳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 　　“呵，和我有什么关系，前几天我们还睡在一张床上，你说有什么关系？” 　　一晚上的好心情全被消磨光了，林木也 是越来越不耐烦，“我们是男女朋友吗？说得难听点，不就是炮友吗？还要求互相忠贞吗？” 　　蒋晅珩脸色铁青，夜色里，粗踹的声音越来越大，林木也甚至怀疑他要打她。 　　“如果你想，我们也可以是。” 　　林木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蒋晅珩回的是她上一句，“不用，没必要。”转头又道，“我们这莫名其妙的关系还是断了吧。” 　　说着就进了门，也不看门外的人，转手就关了门。 　　蒋晅珩看着关上的门，握拳就朝一旁的墙上打了过去，血迹印染在墙壁上，蜿蜒向下流淌，看起来可怖又诡异。蒋晅珩又看了眼紧闭的门，才算是离开。 　　门内，“所以你和他这是彻底断了？”陈佳芸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林木也才有了实感。 　　林木也关门的时候面无表情，其实心里至今还心有余悸，主要蒋晅珩的眼神太吓人了，她还从没看过他这样的表情。 　　“对，断干净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马后炮，但确实我一直想劝你早些断干净，你看着洒脱心里有数，其实心软地很，这样总是不清不楚地算这么一回事。” 　　林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多年的好友说得有道理，她确实虽然一遍又一遍嘴硬地说心里有数，但她自己的心底隐隐的期待也骗不了她，这才惶恐地干脆一刀两断。 　　除了怅然若失，还有多年沉重的负担终于被卸下的轻松感。直到此刻她才明确，这么多年以来，这段隐秘的关系除了带给她刺激和满足，还有无形的压力。而现在这微妙的平衡已经难以维系，不如就此直接打破。 　　“对了，我和秦煜离婚了。” 　　陈佳芸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直接差点把林木也炸地跳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忽然？” 　　“就这几天，终于定下来了。”陈佳芸的声音里倒没有多少伤感，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但林木也也不敢确认陈佳芸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毕竟她向来要强，就算是在朋友面前也很少吐露苦水。 　　在林木也的眼里，陈佳芸和秦煜是分分合合终成眷侣的青梅竹马，算不上鹣鲽情深，那也是欢喜冤家。在陈佳芸嘴里，却完全是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陈佳芸和秦煜从初中就是同班同学，两人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带着莫名的好奇不知怎么就在了一起，那个时候也不懂什么是恋爱，就是上下学一起走，顶多一起看个电影，青涩又懵懂。 　　直到上了高中，两人不同班，两人起先偷偷摸摸的热情也消退了不少。秦煜说要专心学习，陈佳芸觉得也有道理，两人就又退回了朋友的关系，虽然实际上相处也没差，依然一起上下学，一起打打闹闹。陈佳芸其实真没觉得有什么差别，但秦煜显然不这么认为，陈佳芸发现秦煜越来越久地盯着一个女生看，那不自觉随之转移的眼神让陈佳芸的心里咯噔一下，事实上确实女生的第六感很准，没多久说要认真学习的秦煜就和魏菁在一起了。 　　好强的陈佳芸自然做不到吵闹，况且她也没有立场争吵，她和秦煜之间渐渐疏离，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总之关系确实是远了。原先班里打趣他俩的也早已变了方向，如果这是青春的阵痛，那么本来就是熬过去就好了。 　　可惜后来魏菁高考后选择了出国，她看着失魂落魄的秦煜心软了，两个人又莫名其妙地搞在了一起，如果真的有心魔，大概秦煜就是她的心魔，而魏菁是秦煜的心魔。 　　两个人尝试在一起，却都要强，陈佳芸也觉得憋屈，又闹了分手。她一度觉得是自己男人见得太少的缘故，不然怎么就栽在秦煜的手上，自此就开始了风流的情史。 　　林木也怎么也没想到，她眼里的两人的分分合合中间还竟然多了一个叫魏菁的主角，而高中的她一直埋头苦读，恍然不觉全然不知。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秦煜向我求婚，我心动了，我们闪婚了。”陈佳芸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一直跟你肯定地说，我不会后悔闪婚，但我的心里，不确定。真的不确定，可能是我早就后悔了。但这是我做的决定，后果也只能我来承担，我一直硬撑着，我不信认他，我看到过他爱别人的样子，我心里知道他不爱我。我们太平淡了。” 　　“而且，魏菁回来了。我看到他们同学聚会的照片了，他还瞒着我。” 　　陈佳芸这样好强的人，又怎么能忍受只成为别人的备选，或许她一再地跳入同一个坑，也有不甘心的原素。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往前走吧。”林木也叹了口气，感情的事外人谁也帮不了谁，就像她和蒋晅珩，陈佳芸和秦煜。 　　“我知道，我清醒着呢，不会亏待自己，我报了去四川的旅行团，如果秦煜来找你，你记得保密。我不想和他纠缠了。”她自然是信得过林木也的人品，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一番，实在是她也怕自己又忍不住回头，反反复复没个尽头。 　　林木也皱眉，听陈佳芸的语气，这竟不是和平离婚，中间还有纠缠，她自然是应下。 　　挂下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一点多了。往常就算加班，就算睡眠不好，她也尽量早睡早起，早年的时候太拼命，心脏差点出问题，得了窦性心跳过速，这些年慢慢注意调整才又好了许多。当然这件事情蒋家也没人知道。 　　此刻却了无睡意，想开个电脑看部电影，又怕明天没有精神，只能强迫自己闭眼休息。昏昏沉沉间，竟然真的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已经是早上7点了，头还有些沉，早不像早年间熬个通宵还能神清气爽去上班的年纪了。 　　林木也出门找钥匙的时候，才又忽然想起，家里备用钥匙还在蒋晅珩的手里，改天还是找人来换个锁吧，虽然蒋晅珩自然不是硬要进她家门的人但钥匙在他手上，还是觉得怪怪的。 　　林木也又想起昨天等在门外的蒋晅珩，就算是此刻，也觉得有些头疼。? 第二十二章 　　果然不出陈佳芸所料，林木也刚到办公室坐下没多久，秦煜的电话就追来了，也不知他是从哪里要到的号码。 　　“林木也，陈佳芸在哪里？” 　　听声音像是真的着急，林木也装作惊讶地问道，“佳芸？佳芸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秦煜被唬地一愣，转而一想以陈佳芸好强的性格不和林木也说倒也好像正常，只补充道，“没什么事。”便匆匆挂了。 　　林木也把手机放在一边，想了想还是没有告知陈佳芸，以免徒增烦恼，更何况可能是因为电影看多了，她对于电子设备的传讯总有着不信任。 　　“木也姐，样品大概今天下午就会陆陆续续到仓库了。” 　　“好，做得很好，你列一张表，具体到样品的名称，预计到达时间和实际到达时间，发给菲菲，抄送给我。” 　　“嗯。” 　　宋星野的脸上永远有笑容，很少看他有负面的情绪，永远阳光健气，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情绪管理能力是真的很不错。 　　林木也的手机铃声又响了，本以为是秦煜反应过来了，一看来电是蒋母，眉间的褶皱也没消下去。她和蒋父蒋母很少私下联系，更多的联系还是每周一次的蒋宅见面，蒋母更不会在她工作时间打电话过来。 　　“喂，妈，是有什么事吗？” 　　“木也，工作忙吗？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你，今天可以回家吃饭吗？” 　　林木也一头雾水，“妈，最近有一个活动要举办，工作有点忙，可能要加班，活动结束以后回来来得及吗？” 　　“那也行吧，工作要紧，活动结束就记得回来家一趟。” 　　林木也直到挂了电话还有些莫名，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细细一想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来。索性就不再想了，堆积起来的工作实在太多。 　　又画了一上午的PPT，抽空见了新的两个乙方才算是可以歇一口气，何菲菲的演讲稿和PPT都已经发过来了，字里行间可以看出确实是花了一番心思，整体思路没问题，帮着修改了几处小细节，又核实了上头的数据和品牌标识才又发回去。 　　邮箱里的邮件不时跳动出来，才发现宋星野实时更新样品的目前位置，这自然是一件小事，但他手头也不只这一件事，确实是用心了。林木也不是掌控欲强的领导，但能明确具体的进度不得不说还是很舒心。 　　出去倒水的时候，林木也经过何菲菲的桌子前，特地停了一下，见她还在修改演讲稿，其实讲稿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林木也皱了下眉，“菲菲，活动当天的场地、代言人都确实明确了吧？” 　　“嗯，明确过了。”何菲菲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声，吓了一跳，见是林木也，才定下心来。 　　“那就好，整个活动的流程这些大的方面很重要，你要把好关，做好备案，以免有什么万一。” 　　何菲菲点头称是，转头又开始研究自己的PPT和讲稿，一再地做修改，这是她难得的在这么多领导面前的表现机会。得把握住，今晚最好再去买套衣服，这种露脸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活动又能出什么问题，常规活动常规场地，何菲菲根本不担心。 　　林木也已经再三嘱咐过了，她也不想显得自己太不放权。 　　林木也下班出公司的时候，左眼就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漏掉了。直到在门口看到秦煜，秦煜的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就堵在门口，一见林木也出来就望了过来，这个时候再躲自然是来不及了。 　　“你老实告诉我，陈佳芸有没有联系你？”秦煜这几天打了无数遍陈佳芸的电话，又去可能的住处堵了好几次，确定陈佳芸是真的躲了起来，完全找不到人。 　　“没有，是真的没见过。”秦煜盯紧林木也的面部表情变化，忽然伸过手来，要抢林木也手上的手机，烟头滋地一下就烫到了林木也的手臂。 　　林木也惊呼了一声，转头就见秦煜被宋星野打倒在了地上，等反应过来，忙去拉扯开两人。 　　秦煜的嘴角流血，面部青紫，完全是单方面挨打，宋星野被拉开，才踉跄地起身。 　　“木也姐，你有没有受伤？”宋星野也不问秦煜是谁，只一边问着林木也，一边又是不是看向秦煜那方，只怕对方反扑。 　　秦煜忽然间觉得没劲，舔了舔嘴角，转身就走了，背影还有些悲怆，大概是因为伤到了脚的缘故，走路还有些拐。 　　“我没事，刚才谢谢你，麻烦你了。”一旁的保安都没有宋星野反应快。 　　“还说没事，都被烫伤了。”宋星野抬起林木也的手臂，现在也不过是秋初，还带着夏日的余热，林木也贪凉，只穿了短袖，烟头烫伤的痕迹就尤为明显可怖。 　　“凉水冲一下就行了。小问题。”林木也不以为然道。 　　宋星野一眼瞪了过来，“怎么是小问题，都受伤了。” 　　林木也一下差点被唬住，宋星野方才的眼神实在太有气势，全然不像平常小实习生的样子。林木也不知为何，竟跟着觉得有些理亏。 　　“走，跟我去医院。”说着宋星野就真的拉着林木也往医院走了，林木也还有些发愣，走了半段路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稀里糊涂跟着宋星野去什么劳什子医院了。 　　排队挂号，进急诊室的时候，林木也还觉得小题大做，但看宋星野这一脸郑重的模样，又觉得来都来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医生的眼神，总觉得人家在憋笑，处理的过程很快速，前后连五分钟都不到，大概也只是用碘伏进行了消毒预防感染，又配了一些红霉素软膏。 　　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宋星野一脸郑重的神情才又松动了。林木也跟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不知为何，看着宋星野这样一向阳光的性格突然板起脸，她竟然有些怵对方。 　　“木也姐，今天可不可以也请我吃面？”宋星野顶着帅气年轻的脸蛋绽放着灿烂的笑容，林木也哪说得出个不字，更何况虽然来医院不是她的本意，宋星野确实是一片好心忙前忙后，耽误了他不少下班时间。 　　“好啊，保准管你吃个够。” 　　“怎么会吃得够呢？永远不够。” 　　“什么？”林木也没听清，宋星野在轻声含糊说些什么话。 　　“没什么，我说谢谢木也姐，今天又可以蹭到一顿饭了。” 　　林木也笑笑，真是小孩子心性，方才怎么会觉得对方成熟严肃呢。? 第二十三章 　　林木也今早到办公室的时候，意外发现桌上放了一碗白粥，大概是熬的汤煮的，虽然看着淡，闻着却很香。包装袋上还有食铺的名字，林木也倒是也听过这家店，是城里的老店了，生意热门的时候大概要排个三四小时的队也是常有的事。 　　略一思索，林木也就知道买粥的人是谁了。轻抚上烫伤的右手臂，早就没有什么痛感了。 　　做领导这么多年，下属有意无意的示好她看过很多次，之前也有实习生日常带咖啡，几次三令五申才终于不再多做额外的事。是有额外的算计还是真心，这点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只是工作中忽然夹杂了一点真心的情谊，让她觉得有些烦恼又不免暖意。 　　林木也出去倒水的时候，刻意路过宋星野的座位旁，低声道了谢。宋星野抬眼看到转身就走的背影，若不是那声音过于熟悉，怕他也会觉得刚才是错觉，宋星野的视线勾在林木也的背影上，若是此刻有人注意，粘腻的眼神里透着孩子气的占有欲，哪里是后辈看前辈的眼神。 　　这周有一些其他产品的推广活动，未免和下周的排期撞了，活动有些赶，但由于是例行小活动，倒也没人有怨言。林木也忙着赶场地指挥，时间也是过得飞快，等整理反馈纪要的时候，已经是周五了。事情比预想地结束地要快，这周末也不需要加班，整个人一下子就松懈下来，还好之前和蒋父蒋母说好了，这周不回去，不然无论是见蒋晅珩，还是面对蒋父蒋母，她都觉得有些头疼。 　　“木也，下周你们部门有大活动啊？听说交给何菲菲负责的？新人没问题吧？” 　　林木也正在吃饭，周行文就坐了过来。 　　“没问题，我给她一项一项列了单子，她反馈过来说已经核对过了。” 　　“你这样还不如自己上，劳心劳力又没功劳。” 　　林木也自然知道周行文是好意，也是因为关系熟稔才会说话这么直接，只笑笑道，“总有第一次嘛，带出来就轻松了。” 　　“你图什么轻松，带出来还不得继续在这里打工，哪里会有什么轻松的时候？” 　　林木也眼睛一沉，低头吃饭，笑道，“那可不一定。” 　　周行文有些意料不到，一挑眉倒也不再多说什么。 　　“木也姐，你在这里啊，周经理好。” 　　林木也转头，才看到宋星野端着盘子坐下，又顺手把汤递给她，“木也姐，喝汤。” 　　林木也这些天经常加班完和他一起去面馆吃饭，倒也早已习惯他时不时的照顾，顺手就接了过来。 　　一旁的周行文看着宋星野自顾自地坐下，自顾自地递汤招呼，就算是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同为男人他怎么会注意不到蹊跷。周行文皱着眉看着这位据说新来的实习生宋星野在那边有意无意地宣示主权，又联想之前看到的林木也脖子上的吻痕，不免想歪了。 　　“木也，我这边有两张新抢到的画展的票，周末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林木也自然对画展很感兴趣，但她对周行文却是打算刻意保持私下距离，以免节外生枝，生生毁了一段友谊，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不容易不加班，我打算自己在家休整一下，画展是没有精力去了。”这倒确实也是实话，周行文没想到林木也真在实习生面前拒绝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只恼恨方才的一时冲动，“也行，那下次再约。” 　　说着周行文就匆匆端着盘子走了，饭也没见他吃几口。 　　“木也姐喜欢看画展啊？”宋星野拿着筷子戳着米粒问道。 　　“嗯，对，挺喜欢的。”林木也一愣，有些奇怪宋星野怎么说到这个话题。 　　“可惜我太懂画画，幼儿园的时候我的手工画一直是班里最后一名，还被老师嘲笑了。” 　　听着宋星野孩子气的口吻，林木也噗嗤笑了出来，后来又被米粒呛到，咳嗽了好几声才停下来。 　　宋星野眨巴着星星眼，手足无措地，又试探着拍上林木也的背，轻拍了两下，“有这么好笑吗？” 　　“很好笑。咳。不好意思，我不想笑的。”其实林木也也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但和宋星野在一起，却总是被逗乐，就觉得很好玩。 　　宋星野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原以为是不可接近的冰山，才发现竟然这么可爱。 　　“所以木也姐周末只喜欢待在家里啊？” 　　“是啊，一个人待在家里很舒服。” 　　宋星野挑眉，倒没再刨根问底。他怕他再深入试探，林木也会缩进自己的壳里，刚才的周行文是什么心思，他一眼就看出来，看来他也是深知林木也的性格。 　　对于林木也这样的性格，猛烈的追击只会换来逃避和抵抗，唯有日久生情的蚕食才能慢慢走进她的内心。 　　林木也还真就在家里窝了两天，原本计划着打扫卫生的，最后全变成了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午晚饭就去面馆解决，倒是意外发现宋星野也在那里。 　　宋星野一见林木也就叼着筷子挥手，看起来也很意外的样子。 　　于是两人就莫名其妙成了两天的饭搭子。 　　“所以这位年轻的实习生长得帅不帅？”陈佳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林木也开着免提，一边在研樱花落海洋究新买的投影仪，难得的爱好她也乐意奢侈一点。 　　“嗯，还挺帅的。” 　　“哇哦，那你可要珍惜。”看来陈佳芸在四川旅游恢复地不错，语气轻松热烈了许多，又是她熟悉的陈佳芸，那晚的低迷被她俩刻意遗忘了。 　　林木也一愣，道，“说什么呢，人家才大四，比我小这么多，而且还是上下属，有违我的职业道德。” 　　“年轻好啊，上了年纪的男人心思多，你都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是真喜欢你这个人还只是因为正合适。年轻人就没这么多花花心思，热烈又简单。再说，他也就来实个习，没多久就走了，算什么上下属。” 　　陈佳芸一条一条地反驳，林木也竟然觉得说得也有些道理，但还是道，“你就别单方面脑补了，人家对我又没这个意思。” 　　那头的陈佳芸仰叹了一声倒在床上，这林木也要说人情练达吧，明明在职场上也算是人精，怎么就到了情场上愣是不开窍呢。 　　“对了，秦煜有没有找你？”虽然掩饰，陈佳芸的声音里还有些异样，林木也停下装器械的手，“找了，我糊弄过去了。” 　　“我就知道，他把电话打到了我爸妈那里，本来我还想先满满，这下是瞒不住了，我爸妈知道我离婚了。” 　　陈佳芸是连高考志愿都要自己填全然不听他人意见的人，在外面打拼也算是维持住了在父母眼前的光鲜亮丽的形象，这会儿是全露馅了。 　　“他们最近还想让我回去考公务员，大概两老又在背着我偷偷伤心了，他们以为满地我很好，我都知道。” 　　林木也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大体也能理解陈佳芸现在的心情，她是觉得自己这个年纪了，反而给父母添麻烦了，惹他们伤心了。 　　“我想叔叔阿姨只是希望你开心。” 　　“我知道。所以说我要是再回头，我就对不起我爸妈生我养我这么多年。” 　　林木也知道，陈佳芸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第二十四章 　　到了活动当天, 林木也不需上台发言，但她还是很早到了现场，团队里倒不是人人都到了, 很多部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林木也开了电脑在一旁处理文件, 看着何菲菲忙前忙后，眉头一皱, 这些本该是昨天就做好的, 还好最后在开幕前整理好了。 　　林木也再次和何菲菲确认，一切是不是已经就绪。何菲菲眼神还带着一些慌乱，四处乱瞟，胡乱应着。林木也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也有些心神不宁。 　　到了开幕过后十分钟, 媒体也都到了, 代言人却迟迟不见身影的时候, 林木也知道，哪里是一切就绪, 分明是一团乱麻。 　　何菲菲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菲菲, 怎么回事, 代言人还没到吗？” 　　“可能是路上堵车。”何菲菲也来不及整理新做的头发，到底还是显出了新人的稚嫩。 　　“安排的入住酒店就在活动场地隔壁，堵车也该到了。你再去确认一下, 算了，我来吧。你准备一下, 安心上台。” 　　何菲菲张了张嘴, 终于还是说道, “代言人团队昨天和我沟通, 说是那边临时有活动，就定了今早的机票。他们没入住我们之前订的酒店。” 　　林木也一时也有些愣住，直想问，怎么不早说。张了张嘴，又闭上，她自己也确实没问。 　　只得自己打了电话过去，还好前期一直都是她在跟进，和那边的人也算熟识。那头态度也不错，说是飞机误机了，也是一头乱，正要打电话联系过来。 　　问何菲菲，何菲菲也没准备什么其他的预案。林木也和代言人团队沟通，最后以一个现场VCR解决了问题，只是这样效果大打折扣，和合同描述也不符。后续还有一系列麻烦要解决。 　　等活动终于结束的时候，林木也也觉得累得要瘫了，但她却不能真的就这么瘫下，余下的烂摊子还得她去收拾。 　　回到公司的时候，几个电梯里不知哪个部门的同事还时不时地瞟了瞟林木也，还好没有窃窃私语，只是眼神实在是太明显，分明是在说，真是没想到，这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林木也竟然也会出这样的差错。 　　对自己有要求的领导就是这样，属下干好了绝不抢功，顶多跟着沾沾光，属下办砸了，却要有担当地站出来，毕竟是自己没把好关。 　　某种程度上来说，林木也算是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领导，尽管她本心只想闲云野鹤，谁都别来烦她，但真出了事，还得撑着站出来，这个算是她自认为为数不多的责任心在驱动。 　　何菲菲早没有了在活动现场的光彩照人，整个人战战兢兢，活像林木也下一刻就要生吞了她。林木也叹了口气，余光瞥了眼电梯里的影子，心想，她也没觉得生气，她只是觉得心累。有这么吓人吗？ 　　何菲菲当然是不知道林木也内心所想，她现在是全没了主心骨，不知道要干什么。 　　“你自己惹了祸，自己想办法解决。后续的合同压一下价，也是那边有问题。”林木也瞟了一眼何菲菲，又道，“我先去董事长办公室，你该做的事情要跟上。” 　　何菲菲定下神来，以她对林木也的了解，林木也这是打算去董事长那边背锅了。 　　“木也，你在公司这么多年。怎么处事还是这么稚嫩，出了这么大漏子，公司多少人都在盯着你。”上次听蒋父说这么多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此刻林木也看着办公桌对面的蒋父，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她自己不是喜欢搞混工作和生活的人，其实现在的工作状态她是真的不喜欢。如果蒋父只是董事长，于她没有养育之恩，只怕此刻她是任由董事长怎么批评，内心毫无波澜。 　　但到底是不一样的。就像孩子渴求父亲的认同，尽管她深知此刻这一心理的荒谬，还是难免会自责，她本该避免这次的错误。 　　“木也，你有没有认真听？” 　　蒋父很少有这么板着脸说教的时候，大部分时候，公司里的人见到他，他都是和蔼可亲又有距离感，像这么喜怒形于色的蒋父是真的少见。 　　大概蒋晅珩到了蒋父这个年纪，也会是这副样子吧。毕竟即便才二十来岁，已经有了些许影子了。 　　林木也阻止自己一度又飞走的思绪，赶忙认错，“这次是我没考虑周到，何菲菲毕竟还是新人，出差错也正常。” 　　蒋父没有反驳，显然是很认可这个观点。林木也又道，“一切按公司规章制度办事。” 　　其实按道理，这事也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后续的处理也还行。按公司的规章制度的话，不仅这个项目他们约等于白干，年终奖也会受到影响。但林木也愿意站出来，何菲菲收到的惩处确实也是轻了许多。 　　蒋父没再说话，大概是默认了这一做法。 　　林木也这些年确实是升得太快了，再打磨打磨也好。只是这看似圆滑的性格的背后的倔强，也不知道像谁。总之，是不像他俩了，大概像她的亲身父母吧。 　　蒋父再多的揣摩，林木也也是不知道了。 　　倒是在电梯口遇到了宋星野，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干什么。 　　“怎么在这里？不在位置上好好工作？”林木也笑着问道。大概是已经熟悉，林木也的问话也不自觉偷着随意，大概她自己还没察觉。 　　“没什么，就上楼取个文件。”宋星野看林木也心情还不错，竟像是松了口气，随口扯了两句。 　　林木也挑了一下眉，没再多问。 　　回到办公室，和何菲菲简单说了一下处理结果，林木也又紧跟着道，“帮我排一下今年的年假，越快越好。” 　　办公室里一众人都抬起了头，林木也也懒得管大家的心思，径自关上了门。 　　“林经理今年竟然要休假？” 　　“！！！真是太震惊了！工作狂人从不请假爱带病上班的林经理！今年竟然！要休年假！” 　　“林经理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林经理会不会是恋爱了？” 　　“怎么可能？！” 　　齐刷刷地反驳，倒不是他们觉得林木也有什么问题，真要说起来，林木也称得上是气质美女，尽管不知道她的家世，光是学历和能力，也是站在尖尖上的人了。可是也实在是林木也身上总是有一种不可染指的气质，文艺一点来说，大概就是小说里说的遗世独立。明明林经理平常在公司里绝对称得上亲切，办事也称得上圆滑，偏偏就是让人产生这样的感觉。就像一汪清澈的水，就算被荷叶覆盖着，水还是清澈的。 　　林木也当然不会管外面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她一坐到位置上，就仰起脖子半躺在了办公椅上，又白又长的脖颈，脆弱又坚韧，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蒋晅珩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林木也抬眸，侧头看过去，眼神还带着一些刚放松下来的迷糊，就像无数个清晨，睡在他身边刚醒的样子。 　　待看清是蒋晅珩，林木也坐起，皱了皱眉。 　　“有什么事？”林木也的神情转变太快，蒋晅珩侧过头去，渍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自己鬼迷心窍，难道要他说，听李安然幸灾乐祸地告诉他公司里的消息，他就心神不宁，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木也姐，今天也是去吃面吗？” 　　林木也皱了皱眉，一抬头，才发现早过了下班时间。她也懒得管，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敲门就进来了。 　　蒋晅珩斜睨过去，嗤笑了一声，“这又是谁啊？” 　　林木也不想解释，但看蒋晅珩的神情，也知道要是不说清楚，大概又是不好收场。 　　“新来的实习生。” 　　“哦，上次送奶茶的那位？” 　　林木也早记不清那杯奶茶了，但看样子蒋某人是记得很清楚。林木也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蒋晅珩看了看林木也和宋星野，笑了一声就转身走了，也不知是在笑谁。 　　林木也一脸莫名，也不知怎么就好像是变成她出轨她亏欠蒋晅珩的样子了。? 第二十五章 　　林木也坐在飞机上去一座小岛度年假的时候, 怎么也想不到紧跟着进来的男孩眼熟到她怀疑自己眼花，这不是宋星野是谁。 　　戴着一顶棒球帽，一身运动打扮, 阳光又帅气, 身体微向前倾，正在放行李箱, 露出了半截劲瘦的腰, 林木也微移开了目光。 　　正愁着要不要打声招呼，毕竟林木也实在不想在私人时间再见同事，虽然宋星野于她，算是好友了。 　　“木也姐，你也在这班飞机上，好巧。”还不待林木也纠结, 宋星野就过来一脸惊讶地打了招呼, 一屁股坐在了林木也旁边。 　　这会儿倒也容不得林木也震惊了, 硬着头皮问，“你怎么也出来度假？实习结束了？” 　　印象里, 宋星野至少还有一个月才结束实习。 　　“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假期不想全用来打工, 哦, 不小心在领导面前暴露了小心思。”宋星野边说边搞怪地看了林木也一眼，哪有半分怕的意思。 　　“工作都交接好了吗？”林木也忍不住跟着操心。 　　“放心吧，木也姐, 都交接好了，你就别操心了。”其实哪有什么需要交接的, 他做的也不过都是一些琐事杂事。但这话就不好说了。 　　林木也这才微微放松了紧皱的眉头。大概是起飞带来的眩晕, 一瞬间她有些干呕的冲动。稍缓了缓, 才平静了一些。抬眼, 发现旁边的大男孩在轻拍着她的手背，带着微哄的意味，一脸的关切和担忧。 　　林木也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前阵子她就有些不太舒服，但介于她一直有不大不小的胃病，工作压力又大，就也没放在心上。大概是没休息好吧。林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微微朝宋星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必担心。 　　宋星野像是松了一口气，转眼望向别处的时候却是若有所思。 　　林木也半靠在椅背上，抬手戴上了眼罩，飞行时间算长也不长，大概也就耗一个下午的时候，但想想也累人。 　　宋星野看林木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一个人戴着耳机看起了电影。只时不时瞄上林木也一眼。看她睡得还算安稳，才觉得心定了不少，一面又摇头嗤笑自己自作多情，怎么到了今天这地步。 　　林木也的这趟旅程知道的人不多，连陈佳芸也没有打扰，她提出排年假的需要的时候，明明对于公司里其他人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到了她这里却是惊动了不少人，连一向不怎么在公司的蒋父也听闻了，特地找她谈了一场话。 　　具体内容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当时她只觉得厌烦，就好像所有人在拉着她进入一个泥潭里，她想离开，刚迈出了一只脚，却又被拽了回来。 　　“我只是想休一场假，毕竟这么多年我都没有休息过了。”她只记得最后她是这么说的，蒋父的神情微有些错愕，大概他没有想到林木也的态度这么强硬。 　　林木也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一贯的态度，只也懒得再修正了。就好像多年来的压抑在一霎那有了突破口，气泄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憋回去了。 　　蒋父只以为是林木也的压力太大了，再或者是之前事情的处理她不太满意。只暗自感慨道，到底还年轻，还需要历练。 　　一下飞机，一有了信号，林木也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她常年不休假，部门里的人一遇到事就想起找她，这忽然不见了身影，一时还改变不过来。 　　林木也盯着手机，倍感烦躁，但又习惯性想要接听。 　　一只净白的手探了过来，自如地拿走了手机，一键关机。林木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星野这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而后不得不承认，他替她干了她想干的事。 　　心里没来由地一阵轻松，小岛上的风一阵一阵吹来，不远处就是海，她已经闻到了海的味道，带着咸湿，工作和蒋家此刻都被她抛在了脑后，就好像与世隔离，这里谁也不认识她，她可以不顾一切，哦，不，还有一个男孩，他知道她，也认识她，现在就在她的身边，眼巴巴看着她。 　　“木也姐，你住哪里？我没有订酒店。” 　　林木也在这一刻什么也不想思考，什么也不想计较，她也不想管是不是宋星野就是这么巧合和她到了一座岛。只拎着箱子向前拖着，一边躲开宋星野想要帮忙拎的举动，只指着不知道哪里的前方说，“就在那里，我定的酒店就在那里。” 　　宋星野摇头失笑，真是小孩子气。 　　这座岛近几年已经开始渐渐有了名气，但淡季来旅游的人还是不多，岛上的年轻人大多选择去外面的大城市工作，整座小岛空旷而冷清。 　　来接林木也的是酒店派出的一辆面包车，司机一看就是当地人，操着一口当地的方言，偶尔意识到了转成普通话，没说几句就又变成了方言。还好不难懂，倒也没有什么沟通障碍。 　　宋星野一脸好奇地看着林木也和司机搭话，间或一脸兴致盎然地学几句方言。 　　“小伙子，你也去酒店？”司机瞟了一眼一旁的宋星野。他这面包车偶尔接送不到几个人去酒店，就也做做拉客的生意。 　　宋星野半倚靠在窗上，一副冷漠矜贵的样子，倏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点头应是，又转头对着林木也笑。 　　林木也看着这变化，只觉得猝不及防，心砰砰地跳，错开了眼看向窗外，一路上沿海的公路蜿蜒曲折，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海浪声就像在耳旁，又像在远方。 　　直到，“下车了。” 　　宋星野的呼唤声才把林木也缓过神来，挥开宋星野在她面前晃悠的手，提包下了车，宋星野狗腿地一手拿了一个行李箱，林木也也不和他客气。 　　林木也早就预订好了房间，倒是宋星野，什么也没定，还好淡季，酒店本就住不满，空了好几间房，随便登记一间就是了。 　　“咚咚咚”林木也擦着头发开门，才发现是宋星野端着一盆火锅在门外。 　　林木也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地望着宋星野。两人竟就这样僵持在门外，半天没有说话。 　　还是林木也觉得实在是奇怪，侧了身，宋星野半点不客气地进门，“我猜你肯定懒得出去吃东西，只好我定了一个自助火锅，带过来吃了。” 　　林木也确实懒得出去吃东西，本想就应付应付找包泡面，但被人这样直接说出来，不知为何还是觉得有些羞耻。 　　那头宋星野已经开始熟练地插电，放配菜调料了，林木也手足无措，见也没什么能做的，只得继续擦头发。 　　“吃不吃辣？”宋星野问道。 　　“放一点吧，微辣。” 　　“算了，你胃不好还是别吃辣了。”说着宋星野就把辣酱扔进了垃圾桶。林木也目瞪口呆，只想问，你早有主意，何必问我。但又一想，不过是一个小屁孩，不与计较。 　　她没有意识到，上次这么鲜活地动脾气是什么时候，当然也没有注意到宋星野一闪而过的笑意。 　　林木也很喜欢吃火锅，味道渐渐浓郁起来的时候，她却忍不住冲进了厕所干呕了起来。 　　“怎么回事，是太久没吃伤到胃了吗？”宋星野火锅也顾不上，拍着林木也的背，等两人都缓过来，锅里的汤都快煮干了。 　　“我叫一点粥吧，是我没考虑好，你今天胃不舒服，不该吃火锅。”宋星野一边说着一边要打服务台的电话，林木也赶紧挥了挥手阻止，这边连个外卖都没有，这酒店也没有餐厅，让人家从哪里去弄一碗粥出来。 　　“我已经好多了。很久没吃火锅了，吃火锅吧。” 　　宋星野拗不过，只得答应。 　　一边布着菜，一边宋星野还在喋喋不休，“你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经常这样干呕吗？” 　　林木也挑眉，帮着下菜，“也就半年前做的胃镜，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一点胃炎。”当然，她没说的是，那不是一次常规体检，而是应酬喝酒喝到胃痛住院后不得已做的胃镜。 　　“会不会不是胃的问题？”宋星野夹菜的手一顿。 　　林木也莫名，抬头，转瞬有些明白。她没有否认，只顾左右而言它道，“等回去我查一下。”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还好两人都故作轻松地打着哈哈，虽然心底都没有底气。 　　林木也排算着自己的日子，和上次蒋晅珩的时间，心里也是一紧。不知识心理的原因还是其他，这个火锅的味道她是半点没查出。 　　到底没挨到回去的日子，隔天她就在旁边的小药店买了验孕棒，结果很快出来。 　　她确实中了。 　　海风吹在她的脸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浪一阵一阵地滚来，又被扑灭在沙滩上。在这一刻，林木也的心境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安宁。 　　“你现在不能吹凉风，回酒店吧。”一件衣服披在林木也的身上，她也懒得去细想为什么宋星野知道了。现在身边有个人陪着她，就很好。? 第二十六章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畩澕独家。”林木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孩面前吐露心声, 大概是实在是压抑太久了，在这一刻又不想打开手机。“我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也早早抛下了我, 对他们我没有什么记忆, 从小在……寄养家庭长大。” 　　林木也顿了一下，又觉得没什么好说, 到底还是吞了回去说到一半的话。 　　世间各人有各人的苦难, 她又何必寻求怜悯和不理解。 　　宋星野静静地望着她，没有震惊，也没有怜悯，一向狡黠的眼睛里此刻却宽容平静地像一片大海，要把人吸进去。 　　林木也定定地回看着宋星野，像被吸住了, 簌地转过头去。 　　“我的母亲也很早就去世了, 父亲忙于工作, 外面的人传他有很多女人，我不知道也不在意。”说着不在意, 宋星野这会儿的样子哪有平常阳光的样子。“我不是想用自己的例子安慰你, 我知道你不需要安慰, 我们都不是需要安慰的人，只是偶尔需要倾诉。” 　　宋星野粲然一笑道，“你如果有什么烦恼, 找不到人说，可以找我。” 　　林木也一愣, 大概人和人之间真的有气场这一说, 她和李安然是从小的气场不合, 她和宋星野这才认识多久, 她就发自内心地信任他，而这好像是没有缘由的。 　　宋星野没有问林木也，这个孩子留不留。林木也也没有说，他们好像都有一种默契，知道事情总会解决，哪怕不是按他们所想的那样。 　　“会告诉孩子的父亲吗？”宋星野说到父亲的时候微顿了一下。 　　“会的，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在这一点上，林木也倒是毫不犹豫。 　　宋星野张了张嘴又闭上，他想问，如果孩子父亲想要孩子留下来呢？你自己要怎么办？和他结婚吗？想了想，终是闭上了嘴。 　　“别想太多，会好的。” 　　林木也身上还披着宋星野的外套，身上就像被阳光的气息包围，海浪声就在耳旁，她还是茫然，却也没有不知所措。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独自经历过这么多，这次也不会例外。 　　“木也啊，你这出去旅游就算了，怎么手机还关机，你是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急。你一向都懂事听话，这回是怎么回事？”林木也一下飞机，一开机就收到了电话轰炸，她大概挑了一下，接起了蒋母的电话。 　　蒋母没有说的是，哪里是家里人着急，家里人从来没有和林木也密切联系的习惯，发现林木也关机的竟然是蒋晅珩，这个在家里处处看不惯林木也的人。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差点以为林木也被怎么了。 　　想到这里，蒋母轻皱起自己的眉头，她什么时候见过自己的儿子这副样子，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去的海岛，手机不小心掉海里了，刚补办好。”林木也解释道，故意不看一旁的宋星野挤眉弄眼的样子。 　　她也不想撒谎，只是解释起来太麻烦。林木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里的小家伙又要怎么解释，想起来真是麻烦。 　　“下次注意点，不然家里人又得担心。你回来了就回家一趟，一家人关系不要太疏离。”蒋母没有揭穿这个拙劣的谎言，于她而言，能收到一个看得过去的理由维护表面的和谐就够了，倒也不必真的追求一家情深。 　　“好，知道了。” 　　林木也刚挂断蒋母的电话，就有新的电话进来了。这个号码她没有存，但这串数字她非常熟悉，几乎可以倒背如流，明明没有刻意去记。 　　“你去哪里了？”电话一接起来，电话那头就有喘气声，质问紧随着而来。 　　蒋晅珩已经很多天没睡了，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在林木也离开的这几天尤为明显的不安。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一瞬间的欣喜像要淹没了他，然后是满腔的愤怒。 　　“我去度假，给公司请了假的。”林木也顿了一下，又道，“蒋晅珩，我们抽空见一面，越快越好。” 　　林木也很少约他，蒋晅珩有些愣怔，忽视心底隐隐的不安，先前的愤怒早不见了身影，竟还有些不为人道的羞涩。 　　那头心情的风云变幻这头的林木也是一概不知。 　　“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蒋晅珩怎么也没想到，他刚一坐下，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对面的林木也沉着又冷静，就像告诉他今天吃了什么饭一样。 　　“我们每次都做了措施。”蒋晅珩没有想过这么早就当父亲，但如果是他和林木也的孩子，好像也不错。小家伙眼睛应该会长得和林木也一样，雾蒙蒙的，鼻子会像他，更高挺一些，不过如果是女孩，像木也也不错。 　　蒋晅珩许久没说话，林木也误会了。 　　“我没有想以此走入一段婚姻的打算，只是我觉得有告诉孩子父亲的必要。而且叔叔阿姨那里，我们也需要商量着办。”林木也顿了一下，“我自己是……希望孩子留下来，我来抚养。” 　　她没有说的是，她忽然间很渴望血脉的联结。舍不得一个和她有着这样密切联系的小生命就这样离开。 　　没有……想…以此进入一段婚姻的打算？蒋晅珩，这位出了名的聪明绝顶，花了相当长的一点时间来理解林木也的这句话。所以，他的作用，不必是丈夫，不必是父亲，只需是一个精子提供者？蒋晅珩在这一霎那差点被气笑。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完整的家庭。别的孩子有的他也得有。” 　　看着对面的蒋晅珩，林木也叹了口气，她其实早知道这件事越多人知道越麻烦，只是她觉得他们应该有知情权。 　　“我不希望因为一个孩子走入婚姻。这对我们，对孩子都不公平。”林木也道。 　　“我们也可以不仅因为孩子。”蒋晅珩低下头，又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林木也只觉得自己方才隐隐的期待真的像一个傻瓜。她将这归结为激素的影响。 　　“而且爸妈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只有两个选择，结婚或者……” 　　林木也皱了下眉，她没有注意到蒋晅珩神色间隐隐的期待和欣喜。她第一次开始有点后悔，因为所谓的知情权把事情搞地复杂。就像她这么多年的人生，因为她莫名其妙的顾忌硬是拖拖拉拉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我们都再想想吧。因为孩子卷进一场婚姻我怕我们以后会后悔。”林木也边说边起身，她已经达到了告知蒋晅珩的目的，其他再多说也没有意义。 　　她不想判定蒋晅珩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是责任心发作，她决定给彼此一点时间都冷静消化一下。 　　“是你会后悔吧？”蒋晅珩盯着林木也一字一句道。 　　林木也一顿，也不想多做解释。 　　晚上到蒋家的时候，蒋晅珩已经在沙发上等着了，和蒋父在沙发上，两人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蒋母指挥着人搬汤出来，这汤她熬了一个下午。 　　“木也回来了。”蒋母这一声，瞬间大家的眼神都转到了林木也身上。 　　林木也一愣，手忍不住要放到肚子上，这是最近养成的习惯，顿了顿又放下。 　　“嗯，这次去海岛来回比较急，没带特产回来。让大家担心了。” 　　李安然哼了一声，林木也也不在意，跟着大家落座。倒是蒋晅珩这回不同以往，斥责了李安然一声，“安然现在也长大了，该学学礼仪。” 　　蒋父默然不语，蒋母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快坐下，饭菜都要冷了。”话里话外是林木也来迟了让大家久等的意思，蒋母向来护着李安然，这回林木也又确实出了差错，倒是不意外得这一场待遇。 　　汤是鱼汤，有些腥。林木也努力遏制住，才没有干呕出来。 　　“上回我和木也说的吴阿姨的儿子，看了木也照片，很喜欢木也。人家也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和我们木也真是郎才女貌。” 　　林木也听着蒋母的话语，一愣，刚想质问怎么不经她同意就把照片给了人家。但又一想，或许别人家的父母也是如此，真提出来倒显得她小题大做了。 　　“木也怀了我的孩子，我们会结婚。”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林木也差点噎到饭，饭桌上的其他人也都震惊在原地，倒是说出了这石破天惊的话的蒋少爷，一个人兀自在舀汤喝，全然不觉得自己抛了一个多大的炸弹给大家。 　　还是蒋母最先缓过神来，“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蒋晅珩显然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我在国外的时候我们就断断续续联系，直到回国才确定了关系。” 　　直到此刻，蒋母才知道她一直以来的莫名违和感从何而来。无论是作为一名女人，还是作为一名母亲，她的第六感早就在提醒她。 　　“真是胡闹！”蒋父终于忍无可忍，这忽然碗筷拍在桌上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你们是兄妹！怎么能？怎么能……”? 第二十七章 　　“Steve和你一起回国吗？正好我也见见, 他得过我这一关。”林木也笑着听宋星野在那头打趣。 　　Steve还在捣鼓他的乐高玩具，明明是一米九的大高个，大概是因为在国外长大的原因, 总还保留着一些童趣。 　　看来这次出差给他挑选的礼物他很喜欢。 　　当年她怀孕, 尔后生子，独自出国, 中间少不了宋星野的帮忙。宋星野一度起了重新追她的念头, 当然带着玩闹兴致。后来是他，主动放弃。按他的话说，爱情太变动，不如成为姐弟。 　　“会回来，我打算带Steve回国转一圈，和你还有佳芸见个面。你呢, 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每天被公司的事压着, 现在唯一能坚持的是不随便出卖了我的婚姻。倒是老头，这回是要定下来了, 只是我的小后妈和我差不多大。” 　　林木也也不安慰, 她知道宋星野这些年早就习惯了, 只是惯例吐槽。 　　“好了，我还要加班，你记得把机票信息发我, 我到时候来接你们。”宋星野是真把自己当娘家人了。和当年送她出国时，说的一样。 　　“知道了。注意休息, 别太拼了。” 　　“渍, 嗯嗯。”那头宋星野嫌弃林木也的唠叨, 匆匆挂了电话。尽管他们都知道能让林木也唠叨的人, 大概也就他和陈佳芸两人了，现在多了一个Steve。 　　林木也和Steve的相识起源于她在英国的第一个项目，她在甲方公司驻扎，和她对接的就是Steve。就像陈佳芸吐槽的那样，林木也终究还是玩起了职场恋情，尽管林木也能坚持自己还有职场操守的理由是，他们只是借工作项目相识，真正在一起却是很久以后的一系列阴差阳错。 　　林木也当年独自来了英国以后，很快找到了一份工作，当然后来她知道是宋星野在背后进行了一番操作，拜托到了他同学的同学头上。 　　尽管他一再坚持，他不过是开了个口子找了个机会，真能进去还是凭借她自己的能力，毕竟他那同学的同学是出了名的挑剔。 　　“林，拼好了。”整个客厅都是Steve的杰作，客厅的上方装了一条轨道，轨道上面有列车经过，列车可以沿着轨道从上而下旋环转过整个客厅。至于书架上随处可见的模型更是摆地满满当当。 　　Steve就这样坐在地毯上，两条长长的大腿随意地屈着。自从和林木也同居，本就是华侨的Steve已经开始学会用中文流利地表达，他将其归功于他的东方茉莉。 　　“Steve，抱一下我。”林木也靠过去，大概是因为刚和宋星野通了电话，和那个已经被隔离进记忆深处的地方又有了牵扯，林木也觉得有些疲惫和寒冷。 　　Steve从不多问，就像他第一次知道林木也曾经生育过一样，他的心胸就像他的怀抱一样宽广温暖，充斥着冬日里暖阳松木的气息。 　　“Molly，别伤心。”他知道他怀里的这朵茉莉曾有过伤心的往事，他不在意也不想追问，他们两人就像互相取暖一般抱在一起。 　　“本来不想带你回去的，但你说想结婚，我还是想带你去我生长的地方看看，然后回来，我们在这里定居。” 　　虽然她的定居也更像是常年出差中间歇在旅馆的一段休息。她在的公司是全球知名的咨询公司，工作节奏快压力大全球转，一切跟着客户和出差来，优点大概就是回报是真的丰厚，学到东西也多。不然这几年，她也没法在伦敦这座高物价的城市生活。 　　“我都听你的，Molly。别想太多。”他的东方茉莉身上大概因为藏着故事的原因，不仅透着温婉，还有一股淡淡的哀愁，时不时显现，他总担心一不小心茉莉就被压折，尽管他知道她身上也有东方那个国度令人惊叹的坚韧。“我很后悔，没有能早点遇见你，是我的错。”Steve把林木也的碎发撩到一旁，轻叹道。 　　林木也微微一笑，并不对此多做评价。 　　“你的Steve在你身边吗？”陈佳芸的声音一如既往透着戏谑。 　　“不在，怎么了。他去洗澡了。” 　　“哦，也没什么。你们这回是真的要回来了？想想我们很多年没见了，有点感叹。”陈佳芸之前也嚷嚷着要来伦敦看她，但她常年全球各地转，两人时间实在是对不上，更何况后来，陈佳芸怀孕了，是和秦煜的孩子。他二人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尽管过程曲折地宛如一部电视剧。 　　“真的回来，见见你们就走。今年我应该就能再升一级，到时候就能慢慢稳定下来，不用到处出差了。”虽然林木也真心觉得到处出差的生活也不错，但毕竟过不了多久，她也是有自己家庭的人了，也要顾一顾家。“对了，秦煜对你怎么样？” 　　本不该有此一问，但实在是他们两朋友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来了大的，就好比陈佳芸突然离婚又忽然复婚，又比如林木也不声不响怀孕生子，现在又要结婚了。这大概就是他们这段友谊的独特之处，互不干涉又默默支持。 　　“就那样，不好我就再离婚呗。”全然不顾一旁的秦煜瞪大了双眼。 　　林木也知道陈佳芸尽管答得随意，但那声音里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知道她过地好就好。 　　“思思喜欢那套乐高玩具吗？”Steve之前和陈佳芸一家视频，被思思萌地走不动路，当下就拼了一座城堡用了国际快递寄过去，说是送的周岁礼。 　　“喜欢，每天在上面涂口水。”陈佳芸也不想说什么，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宠女狂魔，现在又多了一个怪叔叔。 　　她顿了一下，又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虽然孩子大部分时候很烦人，偶尔还是很可爱的。真的就不打算要一个了吗？”她本不想在林木也的伤口上撒盐，都知道当年那个孩子，林木也离开的时候很伤心，可是生活还是要过的，更何况Steve看起来很喜欢孩子。 　　“再等等吧。我不想再有一个孩子。Steve说随我。”大概是对当年把孩子抛弃在蒋家有深切的愧疚，她只想有那一个亲生孩子。尽管那个孩子应该都不认她。 　　“有些事情昏了一次头就过去了，千万不要陷在过去。”陈佳芸有一万句话想要劝嘱，最后还是闭了嘴。当年她只顾着自己情伤，全然不知道林木也怀了孩子，更不知道她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抛弃自己亲生的孩子独自离开，和当年她的妈妈一样。而那个男人现在还在报纸上风光，最近又收购了一家企业，生意是越做越大，蒋氏在他手上确实是发扬光大了，只是至今流传着单身的传言，木也的孩子也从不被外界知晓，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是在蒋家吗，这些自然无从得知。这些自然是没有必要对林木也说了。 　　林木也不问，却不代表着不在意。自从她也做了母亲，她越来越体会到为人母的心情。但对于林木也而言，她也确实是抛弃了自己的孩子。林木也内心深处的纠结和愧疚，陈佳芸也能想象。有时候，陈佳芸想，如果有可能，她想穿越回去，回到那个时间节点，哪怕劝林木也把孩子打掉，也比现在这样好。 　　“我知道，你放心。”林木也点头应是，她确定自己大概是走出过去了。以前她还会刻意翻找一些那个男人的消息，主要是想看一下有没有她的孩子的消息，当然是没有的。后来，蒋晅珩的事业越做越大，也越来越多被报道，她再无意间看到他的新闻，内心也波澜不惊了。 　　更何况，她现在有Steve了。以后她会有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家庭，她没有对不起谁，唯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那个被她抛弃的孩子。 　　如果有可能，她会远远看他一眼。但是不能陪伴他长大了。? 第二十八章 　　真到了国内落地的那一天, 从飞机上下来，林木也只觉得腰酸背痛，这一趟从伦敦到香港再回来, 十几个小时的机程着实累到了她, 明明不久前她还能在飞机上办公，果然三十岁的体力下降是断崖式的。就连Steve也像焉了一般, 这是真的少见。 　　当然他很快满血复活, 在见到了等着他的思思以后。 　　思思被怪叔叔抱在怀里举高高，欲哭不哭，脸皱成了包子。周围的大人们看着也是啼笑皆非。 　　陈佳芸一家和宋星野一早就候在了机场，现下几人终于团聚。原先的微末生疏也渐渐消散，毕竟虽然多年不见，电话总还通着, 更何况有思思和Steve两个活宝在。 　　陈佳芸一家是一辆车, Steve恋恋不舍地放下思思, 林木也和Steve理所当然地想跟着宋星野上车。却没想到，宋星野安排着两人上了一辆新车, 一路上又神神叨叨地变换路线和换车, 林木也差点以为自己在演古早港匪片。 　　下了车, 又看宋星野左右瞧了瞧才进餐厅，林木也和Steve的疑惑渐深。 　　“星野，你怎么回事？怎么神神秘秘的？”就算再不想干涉朋友私事, 林木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这几年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派人反侦察了好几次也没查出什么东西, 但是直觉又在那儿, 你就当我多疑吧。” 　　宋星野怎么说也是家里有公司要继承的, 他那父亲又是个不安分的, 几人不免想到了狗血豪门剧情，一概无言，只叮嘱他万事小心。 　　只宋星野自己欲言又止，他几次三番想解释，虽然自己老头那儿破烂事一堆，但怕不是那边的人，又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抓到证据，唯恐真的只是自己多想，说出来反倒只会让林木也不安，不如作罢。 　　他又想起，这些年来，他也算是终于独当一面，S城里谁不得叹一声年轻有为。只是每每去酒会捧场，与那人相遇，他那高傲的样子哪里有半分把他放在眼里，总觉得被蒋晅珩压了一头。 　　当年那头跑来追问林木也在哪儿，忍不住宣泄暴力的狂暴的狮子终于内敛了，也更深不可测了。 　　“Steve是从小就在英国长大？几岁去的英国呀？”陈佳芸岔开话题，几人也配合，都不想第一天相聚就搞得气氛沉重。 　　“我七岁的时候跟着父母去的英国，拿的是英国永居，至今还是中国国籍。我们在国内的时候也在S城生活。” 　　“这么巧。”陈佳芸惊叹出声，林木也也讶异地望了Steve一眼，她从来没想到他们是一个故乡。Steve也从来没有和她说过。“那你们这次回来顺便Steve也可以再看看，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Steve怕是不认识了，就连木也，应该也觉得陌生了。” 　　“确实，我小时候这里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现在太繁华了，甚至少了点感觉。”Steve说感觉两字的时候有点含糊不清，就像咬不动这两字，却带着独特的韵味。Steve是一个很重视感觉的人，林木也曾经问她，为什么追她，Steve说，看着她静静站在那里，感觉到了，觉得就是自己遗失的东方茉莉。 　　就算林木也并非是一个全然理性的人，也被这番这么感性的话给惊到了。 　　“Steve是中国国籍的话，你们两人是不是要在国内领证？要不要顺便办一场婚礼？”一直在一旁静默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宋星野终于插了句话。 　　“对，我们打算过几天就领证，然后在国内转转，就当是蜜月了。婚礼倒是没有必要。”林木也答地坦然，Steve就笑着看她也不否认，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陈佳芸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了。 　　“这样也好，领证那天我们再聚聚，挑个好日子，就当庆祝了。你们在国内也别住酒店了，我这儿有几套空着的房子，你们挑一套住着吧，也算在国内有个根据地。”宋星野有条理地安排着，林木也看着，觉着宋星野是真的长大了。 　　“不用，你的房子你自己留着吧。我当年在国内买了房子的。”林木也说着顿了一下。 　　“你那套房子多的是人知道，而且……”宋星野瞟了一眼Steve。宋星野没有告诉林木也的是，那套房子被某个不要脸的人擅自侵占了，两人还为此打了一架，当然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今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林木也自己也不喜欢那套房子，那套房子一半牵扯着她的回忆，一半牵扯着一个她不想再想起来的人。“那就只能借住在你那里了。” 　　这么多年，林木也已经不是那个倔强着不肯接受的小女孩了，朋友之间没有必要分太清，毕竟他们之间早就分不清了。 　　宋星野看着林木也接受了，心里微松了口气，和陈佳芸相视一笑。两人都不希望林木也和过去有牵扯。 　　“木也这回终于是安定下来了，我放心了。”回家的路上，陈佳芸抱着已经熟睡的思思，轻声感叹。她现在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对世界对人都温柔了许多，按着往常，每每提到林木也，她都恨不得骂得蒋晅珩千刀万剐，明明两个当事人都不在她跟前。秦煜早就习惯了，如今大概是尘埃落定了，终于有了松懈感，再不想去骂不相干的人。 　　秦煜朝着陈佳芸一笑，并不应声。 　　陈佳芸觉着奇怪，“你这一天怎么回事，一天都没怎么说话？”今天聚会的时候，她就想说了，只也没顾上，而且秦煜本也不是多话的人，她只是觉得违和。 　　“没什么，那个Steve以后别带着思思和他亲近，林木也和他也长久不了。你别瞎插手。”秦煜还想再提醒，又对林木也当年的搅局暗恨在心，倒是不想再提醒了。 　　陈佳芸心里咯噔一下，簌地转头盯着秦煜，“秦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有告诉我？” 　　秦煜扯了扯嘴角，道，“陈佳芸，我和你才是一家人，林木也是外人，你自己说说，你为了一个外人和我吵过几次。” 　　秦煜的不满看来已经积攒了很久，说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有些咬牙切齿。陈佳芸有些发愣，她是知道秦煜对林木也向来有些看不惯，但她也只以为不过是些小问题，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煜竟已经讨厌林木也到了这一地步。 　　陈佳芸皱眉沉思，总觉得自己漏了一些什么，但又苦苦找不出线索。 　　硬要追溯源头，她和秦煜因为林木也的第一次吵架大概在于她无意间发现秦煜把她和林木也的邮件转发给了蒋晅珩，获取一些生意上的利益。幸好林木也在各地出差，邮件也是断断续续，那人大概是没能找到人。她也赶紧通知了林木也换了通讯方式。 　　当时他们大吵一架，以秦煜妥协为结局。后来他们又断断续续深谈过，她是知道蒋晅珩那边给秦煜施了压，秦煜也不好做。当然这些林木也不知道。陈佳芸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秦煜早已不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记到了今天。大概在秦煜的心里，她永远是站在林木也那边的吧。 　　林木也和Steve很快在宋星野的新房里安顿了下来，这大概确实只是宋星野数套房子里的一套，除了一些常用的家具明显一看是临时搬进来的，其他地方空旷又干净，显然是没住过人。 　　“林，我很高兴，你带我见你的朋友，带我到你长大的地方。” 　　林木也不语，只回过身去抱着Steve。 　　Steve拥着林木也在阳台上，落地窗外是这座繁华的城市，灯光闪烁，他们尽情地拥吻，谁也没注意到楼下的车子里那双血红的双眼，和握着方向盘极力克制不颤抖的手。? 第二十九章 　　林木也伸了个懒腰, 高薪的代价大概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假。即便她休了假，偶尔还需要standby，一些事情依然等着她去解决。这也是很多人忍不住放弃这份工作的原因。 　　“工作好了吗？”Steve永远是这样一个人, 出差的时候他独自待在家里, 林木也在家工作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情不做打扰。 　　“好了。”林木也盯着Steve，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似笑非笑道, “Steve，谢谢你。”林木也难得轻佻的举动让Steve也是一愣。 　　“是我谢谢你，Molly。”却缄口不言所谢何事。“我们收拾收拾，去商场买点东西。” 　　他们决定给这个临时根据地增添一点东西。两人都没什么计划，只打算随便去商场逛逛看看。 　　“Molly，那个沙发很不错。” 　　林木也无奈地看着Steve两眼发光地奔向……儿童区域, “Steve, 那是儿童沙发。” 　　“但我可以坐进去, 你看。”Steve屈着大长腿，以一个诡异的姿势, 蜷缩在里头, 又猝不及防地拉了一下林木也进去, “Lin，你也可以。” 　　林木也大庭广众之下还没有过这么不注重礼仪的时候，和一个一米九的男人全然不顾地蜷缩在一个儿童沙发里, 尽管周围没什么人关注这边。 　　“好啦，起来。你看人家都是小孩子。”林木也随手一指, 可不是, 对面那个小男孩也就两三岁的样子, 背影看着就有些可爱, 正吭哧吭哧地想要爬上他对面的沙发，他周围也没个人看着他。 　　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家长去哪儿了。 　　大概是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实在是使不上力气，簌地就从小沙发上滑了下来，摔倒在地，没有哭声传过来，林木也的心却跟着揪了一下。 　　她情不自禁地起身，“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又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小朋友的手掌，刚刚摔倒在地，两只小手习惯性地撑了一下，大概是使了力，红通通的，小朋友不吭声，林木也只得又道，“想上沙发吗？阿姨抱你上去好不好？” 　　小朋友转过头来，两三岁的孩子本看不出什么美丑来，但这个孩子实在是长得好看，两只眼睛像黑葡萄一样，脸上肉嘟嘟的，林木也觉得心都要化了。 　　“你是谁？”小奶音响起，已经可以熟练地说话了，两只眼睛眨巴眨巴。 　　“我是你不认识的阿姨，看你跌倒了，过来扶你一下。”林木也忍不住晃了晃小孩的胳膊，真好玩儿。 　　“森森，不是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吗？不记得爸爸说过的话了吗？” 　　林木也簌地收紧了手，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这个声音……那这个孩子是？ 　　林木也转头，看见蒋晅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一手插着口袋，一脸的云淡风轻。 　　“是我跌倒了，这个姐姐过来扶我。”森森看着自己喜欢的姐姐被爸爸污蔑了，忍不住帮忙解释道。 　　他嘟了嘟嘴，爸爸真是的，今天来商场前，给他换了这么多套衣服，耗光了他的力气，害得他爬不上小沙发在姐姐面前丢脸了。 　　但他不能说，不能求抱抱，男孩子要一个人扛起所有。 　　“叫什么姐姐，小孩子连γιんυā称呼都分不清，叫阿姨。”蒋晅珩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林木也道。 　　林木也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称呼没关系。”幸好Steve赶来，站在她身后，半扶着她，不然她觉得她都快站不稳。 　　蒋晅珩一看Steve出现，原先的云淡风轻哪还维持地住，能保持住面目不狰狞就算不错了，“这谁啊？林木也，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带了大礼回来啊？” 　　林木也现在的心绪复杂，她不想在孩子面前和他爸爸吵架。愧疚、无措一下子吞没了她，她努力稳了稳神，“是我的未婚夫Steve。” 　　她想纵然成不了朋友，也不见得需要搞太僵。她沉睡已久的母爱已经被唤醒，她现在甚至有了蒋晅珩让她偶尔看看孩子的奢望，哪怕不是以孩子母亲的身份。 　　“未婚夫？”蒋晅珩嗤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有了蒋晅珩和小孩的插曲，Steve和林木也都没了再逛商场的心情。匆匆买了今天的一点晚饭就离开了商场。 　　两人之间是难得的沉默。Steve不问，林木也也不知如何说起。 　　最终还是林木也打破了沉默，“刚刚那个小孩是我的孩子。” 　　Steve的中文听说早就熟练，他早已隐隐猜到了情况，林木也说那个小孩是她的孩子，那那个男人和林木也是什么关系也是昭然若揭了。 　　“我知道，不必担心我。我只担心你会伤心。”Steve轻抚过林木也的秀发，淡淡安慰道。 　　“爸爸，那个姐姐真的是我妈妈吗？可是今天我问她她是谁，她没有承认。” 　　森森在车上一刻不停地叽叽喳喳，哪有刚才矜持的样子。 　　蒋晅珩手握着方向盘，阴翳的目光盯着前方不顾众人眼光情不自禁相拥在一起的人，倏然一笑，道，“是，她是你的妈妈，我的妻子。” 　　森森觉得今天的爸爸有点奇怪，但他没有多说，今天他见到了妈妈，很开心，他要回去告诉洋洋他们。他也是有妈妈的人，而且他的妈妈他很喜欢，身上香香的，想到这里，小小的嘴巴大大地咧开。? 第三十章 　　“爸爸, 还要换衣服吗？”森森肉嘟嘟的小手拽了脖子上的小领结，领结爸爸系地有点紧，勒着小脖子有点不舒服。 　　蒋晅珩端详了一眼, 这样她应该会喜欢吧。“不换了, 先这样。” 　　“爸爸，今天真的又能见到妈妈吗？见到妈妈我还是喊她姐姐吗？”小家伙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蒋晅珩摸了摸他的头发, “对, 可以见到。还是喊姐姐，别喊错了。” 　　森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一向被所有大人夸聪明，可此刻聪明的小脑袋瓜却不懂，为什么妈妈不能叫妈妈，要叫姐姐呀。 　　林木也收到消息的时候, Steve还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想不想见见他, 你的孩子。” 　　林木也的手无措地摸了摸手机壳, 摁亮又摁灭，起起伏伏。 　　大概是她太久没有回消息, 那边又发过来一条短信, “明天这个地方, 不要告诉他，你一个人来。” 　　这个他是指Steve了，这么多年蒋晅珩都没有换号码, 消息一跳出来的时候她就认出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蒋晅珩越来越难懂了。林木也转过头去, Steve还在忙碌, 他原本不吃中国菜, 为了她不仅改了口味, 甚至厨艺都要比她好了。 　　林木也闭了闭眼，发出去一条消息，“好。” 　　蒋晅珩难耐地看着没有动静的手机，直到跳出了这个“好”字，他皱紧的眉头才算松了开来，嘴角勾起一丝舒心的笑容。 　　他回味地看着这条短信，想象着发信息的人的表情，一瞬间都觉得自己燥热了。又倏然自嘲地一笑，她离开的这些年，他过地像个禁欲的和尚，除了工作就是孩子，现在她才回来，他甚至都还没有闻到她的味道，他就开始按耐不住了。 　　真是没出息，他自嘲道。 　　“爸爸，爸爸。”森森迈着小短腿跑进来，手上抱着一个抱枕，“你不讲故事我睡不着。” 　　“不是说了要自己学着入睡吗？爸爸不可能每天给你讲故事。”蒋晅珩揉了揉森森的碎发，安声哄道。很难让人联想到面前这个无奈哄着儿子的人是外面杀伐决断的蒋晅珩。 　　森森从小像在单亲家庭长大，妈妈不在他身边，家里人多是疼宠，蒋晅珩也不例外，在外出差加班，也要开个视频哄儿子睡觉。但现在森森三岁了，该独立了。 　　蒋晅珩看着森森的这双眼睛，雾蒙蒙的又透着黑亮，实在是太像了。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森森乖，你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不需要人哄着睡了。嗯？” 　　“爸爸怎么知道妈妈在我这么大的时候不需要哄着睡了？爸爸那个时候就认识妈妈吗？”森森顶着满头的问号疑惑地问自己的爸爸。 　　“额，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不过爸爸第一次见到你妈妈的时候，她比你大不了多少，一个人可独立可坚强了。从不让人哄着睡觉。”蒋晅珩其实已经记不起林木也第一天到他家的样子，只记得是一个小小的灰扑扑的不起眼的女孩子，后来怎么在他心上慢慢扎了根连他都没有意识到，只记得她独自在角落里野蛮生长，他在一旁看着被吸引而不自知。 　　森森像是听进去了。抱着自己的小抱枕慢吞吞地向自己的小卧室挪去。他要坚强，他要独立，和他的妈妈一样，这样妈妈才会喜欢他。 　　林木也按着短信上的住址找到了地方，是一处在市中心的花园洋房小区，小区安防做得很好，她报了名字，大概是早说过了，顺利进来了。 　　满目的林荫和小湖，湖泊上甚至还有船，旁边是小亭子，当然还有各处假山，很好地遮挡了不同住户的视野。 　　步行实在太慢，搭乘了小区里的泊车，倒是很快找到了门前。林木也站在门前有些犹豫，她纵然已经见到了孩子和蒋晅珩，但还没做好见蒋父蒋母和李安然的准备。虽然这栋新房不像是蒋父蒋母住的样子，只经年流转，变化太大，她早已不确定记忆里的人现在变得怎么样，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林木也抬手敲了门。 　　森森一听到门响，就迈着小短腿一个健步冲了出去。直到被蒋晅珩的大长腿走了一步，直接拎了起来，瞥了一眼客厅里的沙发，“先去沙发上坐着。” 　　森森敢怒不敢言，挣扎着落在地上，又用小肉手小心翼翼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爸爸真是的，把我的衣服都弄乱了，到时候妈妈就不喜欢了。但还是乖乖听话迈着小短腿慢腾腾地向沙发挪去。 　　蒋晅珩看森森爬上了他的专属小沙发，才又把衣袖上的扣子松开然后又系上，折腾了一下，摇头苦笑向门口走去。 　　林木也正打算再敲一下门，结果门就自己开了。一看，是蒋晅珩，还好门里应该是没有蒋父蒋母，林木也暗松了口气，也没细看蒋晅珩一眼，问道，“孩子呢？” 　　蒋晅珩不答，反问道，“告诉他了吗？”微微侧了侧头，道，“你的……未婚夫？”几个字像被他含在嘴里，配着他意味深长的笑，怎么都让林木也觉得他不怀好意。 　　“没有。”她怕如果她说有，蒋晅珩就真的不让她进门看孩子，是蒋晅珩会做的出来的事情。对此她毫不怀疑。 　　尽管她出门的时候，Steve投来疑惑的目光，她不想撒谎，只说出门有事要做，却也没细说。在Steve不解的目光下落荒而逃，她不过是仗着Steve纵容她罢了。 　　“很好，进来吧。”蒋晅珩侧开身，却不让开，林木也要进去就得挤着进去。林木也抬头撇了他一眼，他那无知无觉的样子让人觉得是林木也自己多想了。 　　还好蒋晅珩迈着大长腿率先进去了。 　　这是一幢独栋的小洋房，大概是为了孩子还特地安装了电梯，整个装修非常的简洁，进门以来没有看到什么其他人，大概住着的也就蒋晅珩和孩子了。 　　“姐姐！”林木也被一团肉肉的小东西扑了个满怀，这才看到是森森，今天打着小领结，就像一个小绅士，之前应该是坐在那个小沙发上，从她的角落看不见，难怪猝不及防。 　　林木也被扑地向后小退了一步，真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只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就像一个小火箭。 　　蒋晅珩皱了皱眉，“去沙发上坐好。”应该是对森森说的，却看着林木也道。 　　森森撇了撇嘴，但他向来已经习惯了听话，只得委屈巴巴地离开林木也的怀抱，向沙发走去。 　　林木也哪受得了森森这样，她的心早被森森融化了，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道，“你别对小孩子这么凶。” 　　“呵，我再对他凶，从他出生起我就陪在他身边，你呢？”似乎是受不了自己这副怨夫般指责的嘴脸，蒋晅珩侧过脸去调整了一下表情，再转过来时又是古井无波。“把手机给我。” 　　林木也本想辩驳，当年明明是他……又觉得争论这些没有意义，难得见一次森森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做什么？” 　　“我只是怕手机在你这里，生出什么不必要的枝节，比如和你的未婚夫里应外合……” 　　林木也只觉得荒谬，这几年不见，蒋晅珩的想象力倒是见长，这被害妄想症可真是可笑。林木也不想和他扯皮，顺手就把手机给了他，现在她只能听他的，不然他这么大一个人堵在这里，她也别想和森森说话了。 　　蒋晅珩拿到了林木也的手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木也警惕地看着他，看他只是摁了关机才放下心来没管他。 　　“姐姐，你的家在哪里呀？”森森就算坐在沙发上也不老实，一个劲地往林木也身上靠，林木也乐得他亲近，她本以为森森会抗拒她，尽管是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她是抛弃了他的妈妈。 　　“我的家在英国。”林木也感觉到坐在一旁的蒋晅珩眼神瞟了过来。他似乎是不放心，并没有回到书房，而是在客厅处理工作，林木也也理解。 　　“英国在哪里？远不远？我可以来找你玩吗？”森森晃着小脑袋问。 　　“英国是一个国家，从这里过去乘飞机都要十几个小时，等森森长大了可以来找我玩。” 　　“好吧。”森森听完就搭下了脑袋，林木也看着忍住没有揉了揉，真的太可爱了。他一沮丧她就忍不住许下承诺，甚至荒唐地想告诉他，她可以搬到国内，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她还要考虑Steve，那个身上气息像冬日里的暖阳一样的男人，那个心胸像大海一样宽广的男人。她不能太自私，只顾着自己。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天就黑了，她和森森竟然就在沙发上聊了一个下午。森森还要吃晚饭，她不能再耽搁了。她起身要手机的时候，觉得蒋晅珩看着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她一脸莫名，这是怎么了，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姐姐，你还可以来陪我吗？”森森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木也，两只小鹿般的眼睛湿漉漉的。“我想去游乐园玩，小朋友们都去过，除了我。爸爸总是没有时间。”蒋晅珩瞪了森森一眼，好家伙，还会告状了。 　　林木也早就心疼地心都要化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应下以后小家伙才算开心了一些，放林木也离开。 　　回到家里的时候，Steve正在厨房烧饭，她好像一下子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Molly，你回来了？”Steve听到脚步声，一下子转过头来，“我今天打了你很多电话，你都没有接。” 　　林木也这才看向手机，手机是关机的。她觉得有些心虚，“我……手机关机了。” 　　Steve静静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就像大海一样包容了所有，无所不知，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Steve举着铲子敞开怀抱，“欢迎回来，我的宝贝。”? 第三十一章 　　大概是因为对Steve心怀愧疚, 今晚的林木也对Steve相当热情和配合，Steve也不同往日那般小心翼翼地对待他的东方茉莉，而是带了些蛮力, 直到林木也喊疼他才反应过来, 轻柔了些许，可林木也脖子上的红色印迹确是已经留下了。 　　“痛不痛。”Steve一脸愧疚地抚摸过林木也身上的吻痕。他难得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不痛。”林木也顿了顿, 又道, “Steve，我今天是去看孩子了，我想趁着在国内多看看他，明天我也想带他去游乐园。” 　　Steve定定看着她，正当林木也以为他不同意的时候，他倏然一笑, “好, 只要你开心就好。” 　　两人之后就此睡去, 倒也没再多话。 　　第二天，林木也从家里出发的时候, 两人都心照不宣, Steve也没再多做阻拦。林木也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还是去小区的那栋小洋房里找孩子, 蒋晅珩大概是没空的，林木也预想的是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去游乐园，森森看着乖却也闹腾, 不知道在乐园里好不好带。林木也的脑子里已经想起了很多之前看到过的游乐园拐卖的社会新闻。但事实上，在这座大城市里, 她这样真的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大概做了母亲都是如此, 之前有篇文章说看到墙上的灯都怕不小心掉下来砸到孩子身上, 没做母亲之前她觉得匪夷所思, 现在却是有些认同了。 　　门敲响后没多久就被打开了，比之前的要快很多。门后还是蒋晅珩，穿得很休闲，和前两次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就像回到了他们少年时代的装扮。林木也一瞬间觉得有些晃眼。 　　蒋晅珩的神色在初开门时还好，甚至可以称得上和熙温和，一瞬间他的眼神顿住在某一处，瞬间冰冷。那一霎那的气场让方才还觉得回到了少年时代的林木也只想收回自己的话，少年时代的他可没有这种久居高位的气质，只不知道这次又是怎么惹到了他。 　　“你回去吧。”蒋晅珩微抬起下巴，抿着嘴说道。 　　林木也一脸莫名，少年时期的蒋晅珩虽说也算得上是阴晴不定，但不会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给人脸色。 　　“不是说要带森森去游乐园？”林木也忍着气问道。 　　“呵，森森不需要一个……”蒋晅珩又瞥了一眼林木也脖子上的痕迹，“还有心思和别的男人……的妈妈去游乐园，他不稀罕。”蒋晅珩似乎觉得那个词难以忍受，说得含糊又快。 　　但林木也还是听懂了，飞快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脖子，脸色有些发红，她终于知道蒋晅珩在说什么了。她也有些尴尬。是她太粗心太急着出门，再加上往常Steve并不会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她就没有多注意。 　　林木也的默认让蒋晅珩的脸色更是不好看，竟然沉着脸转身就进去把门关上了。 　　林木也眨了眨眼睛，错愕地看着面前紧闭的门，蒋晅珩的脾气当真是越来越大了。她上前敲了敲，没人应答，门也没人开。 　　只得放下手，看来今天的游乐园之行是真的泡汤了，也不知道蒋晅珩要怎么向孩子解释。 　　也没了心情做泊车，竟就这样慢吞吞地自己踱步到了小区门口，平常觉得漫长得不得了的路现今也只是一晃神儿就到了。 　　没想到却在出门口的时候被拦住了。 　　“小姐，您没有通行证，不能出去。”保安在那鞠了个躬，态度谦和也强硬，好说歹说也不让出去。林木也这回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是蒋晅珩在给她脸色看，只听说有人没有通行证进不来的，哪听说过没有通行证出不去的。 　　人家保安态度这么好，林木也自然不忍怪责，更何况她又不像有些人动不动就喜欢为难别人。 　　林木也掏出手机，凭着记忆按了那人的电话，电话很快拨出去却没有被接通，林木也耐着性子又拨了过去，她就像回到了少年时代，只有蒋晅珩能这样挑起她的脾气，又让她无可奈何。 　　这回在临近挂断的时候终于是被接通了。林木也顿了顿，“蒋晅珩，和保安说一下，我要出去。” 　　“出去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要陪森森去游乐园吗？”说着那头又传来背景音，“森森，听到了吗？你妈妈不愿意陪你去游乐园。” 　　林木也这回是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蒋晅珩，你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 　　“我胡说，难道不是你昨天晚上还和别的野男人胡闹吗？”蒋晅珩喘着粗气，压低着声音，进了自己的卧室。他这时候还记得控制住自己关门的力道也是好涵养了。 　　“什么胡闹，我和我的未婚夫……”林木也顿了顿，她实在是觉得和蒋晅珩讨论这种事情很奇怪，但她也觉得自己是名正言顺，不知怎么在蒋晅珩的眼里大概是十恶不赦可以沉塘的级别了。 　　“对，那你和你的未婚夫去过吧，别打扰我和孩子了。”说着，蒋晅珩就挂断了电话。 　　林木也看着在一旁等待的保安，只觉得头痛，说了半天，她又不能去陪孩子到游乐园玩，又不能出小区，她这通电话真的是被胡搅蛮缠的人搞得毫无意义，还凭白受了一顿冷嘲热讽。 　　轻呼了口气，林木也到一旁假山旁的木凳上坐着，又拨起了这个熟悉的电话。这回对方接地很快，“你在哪里？”蒋晅珩看着小区公共区域的监视器，那个女人大概是走累了，随意地坐在木凳上，右手拿着电话，左手时不时地敲击小腿。 　　林木也忍不住想翻个白眼，“我现在在小区门口，你看能不能让人放我出去？”其实她想说的是，你能不能莫名其妙别乱发脾气，你这无聊的把戏是不是可以停止了。但到底还是有顾忌，不想彻底撕破脸皮，毕竟他的手上有她最大的软肋。 　　“哦。”蒋晅珩的左手大拇指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那里有一圈戒痕，这几天才摘了下来，怕被她看到。“刚才是我迁怒你了，工作上的事情不太顺利，现在问题解决了，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有幸和你和森森一起去游乐园玩一趟？” 　　林木也只觉得那头传来的蒋晅珩的透着笑意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真切感，她不知道一个人的心情变化怎么会这么大。她真想撂挑子走人，但……真的像被一个人捏住了要害。 　　“好。”林木也还是应下了。 　　“不过，以后见森森之前还是不要……，你知道小孩子很敏感，这样不太好。”蒋晅珩似是用着商量的口气，一副全为了孩子着想的语调，彬彬有礼地提着完全不绅士的要求。 　　林木也连撇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现在纵容心里万般吐槽，嘴上也只是应是。堪称忍辱负重。 　　还好这种无力感在见到森森的一霎那都消尽了。她看到森森穿着一套小小休闲服，大概和蒋晅珩身上的是亲子装，迈着小短腿一蹦一跳地向她走来，就像一个小太阳。 　　“姐姐，你来啦。”森森扑到她的怀里，用小脑袋东蹭蹭西蹭蹭，蹭满足了才抬起他的小脑袋，对着林木也咧开嘴道，“姐姐，和我穿一样的衣服好不好？”说着还晃了晃林木也的手指。 　　林木也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又抬头看了一下蒋晅珩，那人没什么反应，是不做反对的意思。 　　她自然也不愿在这种小事上拂了小盆友的心意，她宠他还来不及。看到成套的女装的时候，她想，在这一点上，蒋晅珩和她想法是一致的，大概都是受不过森森的撒娇买下的衣服。 　　然而事实上自然不是这样。 　　“爸爸，妈妈去换衣服了。”森森得意地看着爸爸，爸爸想让妈妈换衣服还得看森森出马。 　　他们三人穿着成套的亲子装去游乐园的时候，真像是一家人。就连林木也也觉得有些违和。但看森森高兴，便也没多说什么。 　　森森一头扎进了游乐园，东奔西走恨不得玩遍所有项目，林木也跟着他东串串西串串，怕他走丢了，蒋晅珩倒是老远跟在后面，可每次林木也一转头，他都在，也不知道他慢悠悠的，是怎么跟上的。 　　等夕阳西下的时候，终于是玩完了。林木也擦干净森森手上的冰激凌的残渣，看着怀里这个一点一点的小脑袋，知道他是困了。忍不住把他往怀里更深处带了带，让他睡得更舒服。那一霎那，她觉得满怀的柔情都给了他，这个小家伙。 　　林木也要走的时候，森森已经熟睡了，只两只手狠狠抓着她的衣领，怎么扒也扒不开。 　　“要不，留下来和森森一起睡吧？”蒋晅珩又顿了顿，“免得第二天他见不到你要哭。” 　　林木也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她现在是有男友的人，出来和孩子见面已经是为了私心，还是得避嫌，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放下了森森。 　　蒋晅珩不知道刚刚在期待什么，他不想再看这个狠心的女人，抱起森森就往里走，不忘蓝牙里吩咐属下，“进度加快。”? 第三十二章 　　陈佳芸把奶精倒进咖啡里, 似乎是嫌一个奶精球不够，又拿起了一个。林木也皱着眉看她在那折腾，随口问道, “你现在喝咖啡怎么要这么多奶精？” 　　“不知道, 生了孩子以后就不喜欢喝太多咖啡了。但又忘不掉这个味道，也是奇怪。”陈佳芸摇头笑道, 其实是秦煜不准她喝纯咖啡, 要喝也得往里倒半杯牛奶，一开始她反抗，现今倒是习惯了，出门在外没有牛奶，就往里一个劲倒奶精。 　　林木也不管她，只晃了晃自己面前的这杯纯果汁, 还是榨地太甜了, 不过她也不挑。 　　“你和Steve都回来这么久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你们的第二顿饭？”陈佳芸这是在打趣, 既然已经领证了什么时候大家伙儿再小聚庆祝一下。 　　林木也一愣，“再过段时间吧。” 　　陈佳芸皱了皱眉, “这又是怎么了？这千里迢迢回来好不容易领了证？怎么也是一副这么焉的样子, 哪里像新婚, 小聚庆祝一下不也是之前就说好的吗？出了什么事，怎么一拖再拖？” 　　“也没什么大事，我最近忙, Steve……他也……忙。我们都抽不出时间来。”林木也苦笑道。 　　“你们这都有什么好忙的，林木也, 我早就想说你了, 你这工作狂的毛病可得改改, 人生中不只有工作一件事, 你还有家庭，还有生活，你还得顾着你自己。也就Steve受得了你了。”陈佳芸一脸不认同道。 　　林木也摇了摇头，“不是忙工作的事，是前几天在商场偶遇到了森森，我的孩子，我们就又联系上了，我想趁着我在国内的时候多看看他，多陪陪他。” 　　陈佳芸这会哪还喝得下什么咖啡，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偶遇会有这样的巧合，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的商场，就算在一个商场，这么大的商场，怎么就偏偏她俩遇到了。这真的是偶遇吗？林木也向来聪明，她怎么就想不到呢。 　　陈佳芸看着林木也不自觉露出的母亲的幸福感，那是独有的身为一个母亲的幸福，陈佳芸当然知道，她自己也是一个母亲。她深知，自己接下来的话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有些残忍，可她还是要说。 　　“你预备着怎么办？对这个孩子？Steve又是什么态度？就算他不介意，他的不介意是一时的，还是能维持一世？”陈佳芸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来，这些问题偶尔空闲的时候林木也也想过，只是每次都被她猝不及防地叉过去，现在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她避无可避。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和这个孩子还有母子的缘分，我本以为我们之间的缘分早已经在我当年抛弃他的时候结束了，现在的每一次相处我都当做是最后一次一样在珍惜。” 　　陈佳芸闭了闭自己的眼睛，她又问道，“蒋晅珩对这个孩子，对你，对你和孩子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态度？”她本不想问这个问题，但她太怕了，怕眼前的这个女孩再次头脑一昏掉进了火坑，和Steve在国外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何必再回来，又何必和那边有牵扯。 　　“我不知道，他的态度不重要，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陈佳芸看着林木也，“木也，你自己清楚，到底有没有影响。我只希望你永远记得当年你是怎么在怀孕的后期挺着肚子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鬼混，这种事有一就会有二，你当年选择了不相信他，选择了决绝地离开，就不要后悔，一直往前走，别后悔。” 　　陈佳芸的“别后悔”这三个字一直在她耳边响彻，她怎么会忘记，她永远不会忘。 　　她不想在蒋家养胎，觉得尴尬，按她的意思，自己在外面养好生好，他们只需知道有这个孩子就行了。蒋父蒋母怎么也不同意，蒋晅珩折中买了套房子给她居住，也是一栋花园洋房，前面有湖后面有假山。 　　蒋晅珩自己不在那里住，林木也也再没有理由推辞。蒋晅珩请了一个保姆，大概也就是做饭做菜这些事，后来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以看孩子为借口，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蒋晅珩已经 　　占据了这栋小洋房的一半，慢慢侵蚀了她大部分的时间，他会陪着她去产检，去超市挑好玩的玩具，好看的衣服，所有和孩子有关的事情他都会参与，如果不细想，他们真像一对恩爱的夫妻在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直到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蒋晅珩忽然在厨房跪下，拿出了一旁的戒指，她竟也不觉得惊讶，就好像等了很久的一天终于到了。 　　宋星野自然是一万个不同意，他问林木也，还记得当时是怎么和他说的吗，真的要为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选择进入婚姻吗？ 　　林木也没有犹豫，就像她决定生下孩子时的表情一样坚定又洒脱，没有丝毫的踌躇，“星野，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她摸了摸肚子，就好像感觉到一个生命在跳动，“而且孩子是一个原因，但也不是唯一的原因。” 　　宋星野劝不动她，也只能由得她去。 　　她和蒋晅珩订婚了，蒋父蒋母很高兴，李安然未发一语，蒋晅珩和她都还是像从前一样，除了流动的气氛变了。 　　他们偶尔会相视一笑，可能只是为了一首好听的幼儿歌曲，他们会为了不经意的胎动欢欣雀跃。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逝，有的时候，林木也想想，就这样过下去好像真的也不错。 　　直到临产前，她收到了一条短信。她知道是陷阱，但忍不住去看看，酒店里蒋晅珩和一个女人在一张床上，他们肢体交缠，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却注意到了，那个女人是李安然，她在对她笑。 　　孩子已经太大，不能引产。她也不会为了他们去伤害自己的孩子。她不知道李安然和蒋晅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细细回想，蛛丝马迹却都指向了他们可能已经在一起很久。她阻止自己再多想，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她觉得之前心软的自己像一个傻瓜，而命运终于打醒了她。 　　蒋晅珩跪下求她好好考虑，别伤害孩子，他会解释清楚。林木也第一次看到蒋晅珩这么卑微的样子，她只觉得而又麻木，她当然不会为了外人伤害自己的孩子。可情绪这种东西哪是人可以自己控制的，她还是早产了。幸好，孩子很健康。 　　产后，蒋晅珩在她身边堪称是形影不离，就连孩子也绝不能和她单独相见。她原先没有发现，次数多了也就慢慢琢磨出来了。 　　她不理蒋晅珩的欲言又止，两人也就许多天没有说话。蒋晅珩似乎包下了一层楼，旁边也没什么其他的产妇，医生护士都很专业，却也不多话，幸好林木也是个喜静的人，不然怕是要被憋疯。 　　她再没见到李安然，蒋父蒋母也是在她快出月子的时候才终于出现。两人脸上都显见地难得带着一些愧疚。 　　林木也倒是没什么抱怨，只说想见见自己的朋友，又说想和蒋父单独聊聊。 　　那天病房窗外的松树林还伴随着风阵阵吹响，稀里哗啦的松叶划动的声音，病房里却是长久的寂静。 　　“叔叔，这些年谢谢您的照顾。”林木也顿了顿，又道，“孩子也拜托您了。” 　　蒋父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是我没教好自己的儿子。”说完，他又觉得不甘心，又道，“这些年你可能觉得我做事不公平，待你和待安然不一样，但我没有偏袒的意思，安然有她外祖父留下的遗产，她足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而你，我总想对你严厉一点。但是是我失了度了，如果这些年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希望你见谅。” 　　蒋父很少有这么推心置腹的时候，更少有向人解释。林木也知道，蒋父这回确实是真心，她多年来内心隐隐的不平也终于在这一刻释然了。蒋父离开的时候，蒋晅珩急着进来，他们谁也没发现，林木也眼角未干的泪渍。 　　林木也回神的时候，她已经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很久，漫天的夕阳洒下，长发女子飘逸又孤寂。她拒绝了陈佳芸送她，只想一个人静静走走。 　　手机忽然响起，是蒋晅珩。林木也顿了一下，还是接起。“姐姐，你今天怎么没来看我，森森好想你。” 　　是森森，林木也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意。 　　“姐姐今天有事忙，森森在家都干了什么呀？” 　　“今天森森搭了积木，拼了图，也和爸爸玩了球球。” 　　“森森真乖，姐姐有空就来看你哈。” 　　“有空是什么时候呀？森森等不及啦。” 　　“好好好，姐姐明天就来看你，森森今天乖乖睡个觉，明天起来就能看到姐姐啦。” 　　“明天几点来？”那头换了一个声音，蒋晅珩的声音传了过来，大概是因为刚刚想起了往事，林木也隐隐有些抵触。 　　“大概八点吧。”遂也不再多话，就挂断了电话。 　　蒋晅珩看着突然被挂断的电话，若有所思。 　　林木也的手机又响起，是彩信的声音，林木也不用打开也知道，是Steve和不同女人的照片，最近几天每天一条，每张照片的女主角均不同。? 第三十三章 　　林木也到家的时候, Steve早已在厨房忙碌，昏黄的灯晕洒下，林木也细细回想, 好像最近每一次见Steve都是在厨房, 就好像他从未离开，永远在那里。可她从来没想过, 不在厨房的时间里, 他又在哪里。 　　“Molly，怎么突然回来也不发出声音，在看什么？”大概是林木也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不同，Steve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后神态自然地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刚回来有点累。”林木也迟疑道。 　　Steve不疑有他, 林木也不是会撒谎的人。他张开双臂, 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意图将他的东方小茉莉抱入怀中，抚去一身的疲惫。但她的小茉莉这回却好像不是那么坚定, 只顿了顿, 到底还是上前给了他一个简单的拥抱, 就像旅途归来的朋友一样。 　　或许真如Molly所说，她累了，Steve想。毕竟Molly在外面还要应付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 当然会累。Steve想起了这几天陆陆续续收到的短信，他们可真像一家三口, 就像从未分离, 照片上的茉莉笑得真开心, 她大概想不起来还有一个Steve在家里等她。 　　林木也暂时还不想戳破一切, 她承认她胆怯了，这一趟中国之行到底还是让她的梦再一次破碎。 　　“Molly，我们已经领了证，现在是法律上认可的夫妻了，如果你有什么烦心的事，一定要告诉我。我知道你很忙，要看孩子，但……我们现在是夫妻，是一家人了。”Steve可能是因为外祖母是欧洲人的关系，瞳孔本就带点蓝光，此刻深邃地望着林木也，让她都开始怀疑，Steve真的深爱着她。 　　“Steve，再等等。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给我一点时间。” 　　Steve一怔，却也没有反对，一如所有时候他对待林木也一样，充满包容。 　　“森森，跑慢点。小心摔了。”蒋母拿着铲子出了厨房，边着急叮嘱道。看着这个拿着铲子的妇人，大概是退休在家生活的年月久了，竟就真的看不出当年女强人的样子了，也就只有一些细纹的紧致的脸庞还能看出这是一位大多数时候娇生惯养的贵妇。 　　“孩子就是要多动动，你别大惊小怪。”蒋父的眼睛早没有盯在眼前的报纸上了，他自己眼神紧盯着在面前乱窜的小孙子，也是生怕摔了，就是嘴硬。 　　“森森，爷爷给你买的小车喜不喜欢？喜欢就多来玩玩好不好？”此刻蒋母还在厨房里忙活，蒋父轻瞟了一眼，低下头问森森。 　　“喜欢，谢谢爷爷。”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两个月亮缝，蒋父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果然人家说隔代亲，这种感觉即便在儿女辈里他以前最宠爱的李安然身上也没有体会过，想起李安然，他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蒋母也不用佣人，自己就在那搬菜上桌，这些年来习惯了自己动手，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森森，人多眼杂，指不定怎么就泄露给了媒体，这人心谁说得清呢，就像木也安然和她二十多年的母女，两人都干脆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和家里也不打声招呼，木也她倒是理解，毕竟不亲近，安然是真的伤了她的心了，总之干脆就更减少了一些家佣。 　　“森森！”蒋母吓了一跳，森森还是摔在了地上，这家里佣人少没个人看孩子还是有很多不便之处，“你这个人，不是让你看着孩子吗？这难得回来一趟，就摔了，就知道看你那报纸，有什么好看的。” 　　蒋父百口莫辩，这孩子自己机灵，他一个不留神，就摔了。 　　森森坐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觉得爷爷奶奶真是大惊小怪，他在家里经常摔跤，爸爸从来不大呼小叫，爸爸说摔跤了不哭是小男子汉。 　　两人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发现小孩子自己已经拍了拍屁股站起来了，看着两个大人都盯着自己，“爷爷奶奶，森森不疼。森森去洗手手，吃饭了。” 　　蒋母一愣，“好，去吧去吧，陈叔，帮忙看一下。”又转过头来对着蒋父小声说，“这孩子就是懂事，这点像木也，不过这喜欢乱窜的性格倒是不知道像谁，晅珩和木也都不吵不闹的。” 　　蒋父瞟了卫生间一眼，道，“我说过了，别总是提孩子妈妈。要是被孩子听到了不好。” 　　“爷爷奶奶，你们是在说我妈妈吗？”森森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我见到妈妈了哦。” 　　“森森是说见到妈妈的照片了吗？”蒋母疑惑地问，她是知道蒋晅珩有给森森看林木也照片的习惯，她初时不赞同，后来倒也默许了。 　　“不是，是和照片上长得一样的妈妈。”小孩子一板一眼的回答里满是得意。 　　两人都是一惊。“森森是在哪里见到的妈妈呀？” 　　“妈妈来家里看森森呀。”森森也很疑惑，为什么爷爷奶奶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爸爸说，妈妈被坏人偷走了对森森的记忆，但是见到森森还是会喜欢森森，即便不记得森森了。妈妈现在来看看森森有什么奇怪的吗？难道坏人是爷爷奶奶吗？森森警惕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蒋父蒋母自然不知道森森的小脑袋瓜里思维已经发散到了哪里。他们现在只惊讶于林木也已经回来的消息。 　　“晅珩，木也回来了？”蒋晅珩刚过来坐下，就听到蒋母问。他本只是过来接一下森森，尽管蒋父蒋母执意要森森留宿。 　　“嗯，回来了。”蒋晅珩倒也没否认，平平无奇的语气让蒋母不禁怀疑眼前的儿子是不是当年那个知道林木也走了之后喝酒喝到胃穿孔的儿子，难道过了这些年晅珩真的已经放下了吗？ 　　“我看你郑伯伯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人家对你也很感兴趣，要不要去见见？”蒋母试探地问道。这种事林木也刚走的时候她没少做，尽管心疼孙子，可她的儿子也得有人照顾，后来被拒绝地多了，她才算是不再多事。 　　“不用。”蒋晅珩只抬头撇了一眼，两个字就回绝了，连以森森为借口都懒得做。 　　蒋母这就知道，还是没放下，依然是她那个嘴硬的儿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还是这副样子，和他爸一模一样。一个两个都关心林木也关心地不得了，偏偏又从来不表现出来，现在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了，估计还是这副腔调，就算她再偏心，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这样的性格也就李安然会当个宝了，当然李安然看中的大概也不是她这个儿子，而是和林木也战争的战利品，这是她隔了很多年，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她冷静下来才慢慢回味过来。 　　“很晚了，森森要睡了，我们先走了。” 　　蒋晅珩真就只是来吃了几口饭，接个森森就走。蒋母张了张嘴，想再提一声，要么都在这里住一晚，想了想还是闭上。这个儿子心中是对他们有怨念，无论是对当年蒋父帮着木也离开，还是对李安然多年宠爱最后又轻拿轻放，他始终是不满的。 　　“爸爸，明天可以见到姐姐吗？”森森仰着小脑袋坐在后座上问，蒋晅珩看着后视镜里的小脑袋瓜，回道，“明天估计不行，明天爷爷奶奶会去找妈妈。” 　　“爷爷奶奶和妈妈本来就认识吗？妈妈还记得爷爷奶奶吗？是不是就像忘记了森森一样忘记了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会伤心吗？” 　　森森的问题太多，一个接着一个抛出来，蒋晅珩倒是丝毫没有不耐烦。 　　“你还记得吗？爸爸说过，妈妈和爸爸一起长大，我们都在爷爷奶奶家住，爷爷奶奶当然认识妈妈。” 　　“为什么妈妈会在爷爷奶奶家住？妈妈的爸爸妈妈呢？”森森只觉得听得头好晕，都没注意到爸爸都没有圆那个漏洞百出的谎。 　　“因为……妈妈的爸爸妈妈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妈妈了，妈妈只能一个人来到爷爷奶奶的家。”蒋晅珩说到这里，还觉得心有点痛，他从来没意识到他的女孩一个人这么小的年纪从小住在别人家里是什么感受。 　　“妈妈是白雪公主吗？白雪公主也没有爸爸妈妈。” 　　“不是，妈妈是我们的小公主，是森森和爸爸的公主。” 　　“对，妈妈有森森和爸爸对她好，她不是白雪公主，白雪公主只有可怕的后妈，哦，对，妈妈还有爷爷奶奶会对她好。” 　　蒋晅珩听着童言童语，他没有说的是，爷爷奶奶对妈妈不好，爸爸以前对妈妈也不好。? 第三十四章 　　林木也见到蒋父蒋母的时候, 倒也算不上是完全的意外。从她见到孩子和蒋晅珩开始，心里就隐隐有了准备。 　　三人坐在餐厅里，午后的茶餐厅也没什么客人, 餐厅外的草坪上还有橘猫在伸着懒腰。 　　到底还是蒋母开启了第一句话, “木也，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听森森说起的时候, 还觉得惊讶。” 　　蒋母的脸上是惯常的和颜悦色, 但却少了当年一贯的高高在上，甚至隐隐带些讨好。林木也暗暗觉得有些违和，又说不出来，大概真的是太久没见了，越发生疏了。 　　“其实回来没多久，一直在国外住, 这回是临时有事和朋友一起回来一段时间。”林木也话里话外是待待就走的意思, 倒是让蒋母意外, 她以为林木也这回回来便不走了，难怪她儿子也没有什么眉目开朗的起色, 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只是套着一张精英的皮, 哄地外面的人一愣一愣的，可她自己生的儿子，内里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蒋母怎么会不知道。 　　“这待一段时间是待多久啊？国外到底不比国内是住惯了的，咱们在外面到底是不习惯的, 这一起回来的朋友是……？” 　　林木也羞涩一笑, 却对之前的几句劝诫充耳不闻避而不谈, 她好容易出了坑, 怎么会再一次轻易自己跳进去，只答道，“是我的未婚夫。” 　　这么说，其实也没错，Steve现在确实还是她的丈夫。 　　蒋母惊讶地看着林木也，又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蒋父，向他悄悄挤了挤眼睛，暗示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蒋父快说几句。在家里的时候，他看了这么多次手表真以为她没看见，现在真见到了人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父子两真是一个德行。 　　蒋父轻咳了一声，“这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找天把他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年轻人看人不一定准，还是得我们把把关。” 　　蒋母被蒋父这一下差点气地晕厥过去，这不是给他们儿子引狼入室吗？更何况人林木也有没有把你当长辈啊，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要人家领着未婚夫过来由着你指指点点，这父子俩的情商也是一个样，难怪林木也当年这么执意离开，估计她儿子也是这副关心你就是施舍你的样子，你就拿好就行的傲娇样子。 　　真分离了这么多年，蒋母觉得她和林木也之间的隔阂，或者说她对于林木也的偏见才在慢慢消散，更理解了这个在她家寄住了这么多年的小女孩。 　　其实不过是将心比心而已。 　　蒋母觉得惊讶，林木也可不觉得。甚至在蒋父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她才有了真切的熟悉感。“好，改天带他来看看你们，这也是应该的。”只绝口不提把关的事情，Steve再不好，也是她选的，旁人没有理由对他挑挑拣拣。 　　接下来便也没什么再多的话了，尽管他们曾在一起生活了十几二十多年，到了这一刻，才发现对彼此的了解却是知之甚少，更何况又有了这么多年的分离，以及还有一些暂时不能触碰的话题，比如李安然。 　　从餐厅出来，林木也看着蒋父蒋母上了家里来接的车，她自己踱步离开，有一瞬间，竟不知该前往何处。家里不会有Steve在等她，陈佳芸有了自己的家庭，宋星野忙于事业。想去看看森森。 　　她来这个小区的次数也不算少了，保安也算认识她了，也可能是蒋晅珩早早打了招呼，总之她竟像里头的住户一样来去自由了。 　　直到在大门前，她才有些犹豫。往常每回见森森，都是提前预约了的，像这样的临时起意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了人家，蒋晅珩和森森在不在。 　　门一开，是披着浴袍的蒋晅珩，正在……擦湿透的头发。 　　他见到林木也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直接侧身就让林木也进来。“下午和森森在玩打水仗，弄得都是水，森森刚睡着，你先等等。” 　　林木也侧身进来，目瞪口呆，蒋晅珩真是一点都没夸张，这满地都是水，客厅里的沙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地上还有些丢弃在地的水枪和不知道什么的玩具。 　　她努力转过头去不看蒋晅珩，实在是大跌眼镜。 　　蒋晅珩自然不知道林木也此刻内心的波澜起伏，“你先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森森醒来怎么着也要两个小时以后了。”说着竟就这样要自顾自上楼了。林木也看着这个半湿透的沙发，她有些不忍直视，内心表示十分不想坐。 　　大概是林木也的抗拒更明显了，蒋晅珩终于意识到了，笑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楼上书房，那里很干净。”说着又瞥了瞥林木也已经湿透的裤管和鞋子，“也有干净的衣物。这里等会儿会有人来收拾。”蒋晅珩笑得坦荡而又明亮，全无一丝猥琐之意。林木也这会儿畏畏缩缩扭扭捏捏倒也不像样了，不如就跟着上去洗一下。 　　蒋晅珩带着林木也进了衣帽间，指着一排衣柜道，“右边这些柜子里都是女装，内衣在抽屉里。你自己挑一下。”说着径自走了出去，还帮忙带上了门。 　　带着孩子的独居单身男士家里有一整排放着女士衣物的衣柜，这很难不让人多想。尽管在林木也原本的认知里，蒋晅珩是一个清尘不染的人物，但在她离开前最后的印象里，这一点也跟着破灭了。 　　林木也打开衣柜，一整排的衣物，春夏秋冬都有，甚至都带着标签，显然没人穿过，再一看尺码，都是她的尺寸。 　　如果说，刚才是她小人之心了，那么现在她怀疑自己是自作多情了。随便挑了几件衣服拎了一双没开封的女士拖鞋就进了洗浴室。 　　洗浴室里还有雾气，显然是有人刚洗好了澡。林木也不想用这里的毛巾，她甚至觉得空气里都是蒋晅珩的味道，压地她快踹不过气来，怎么会有人气场这么强，明明人不在这，她还能感受得到。 　　匆匆冲洗了一下，换上了衣服，又拿了袋子把换下的衣服包了起来。这才出了洗浴室，一眼就看到了蒋晅珩，明明自己浑身上下都穿好了衣服，可大概是刚在人家地盘洗了澡的缘故，被蒋晅珩的眼神盯着，林木也觉得怪别扭的。 　　“森森还在睡。” 　　还好蒋晅珩的话题还算正经，提到森森林木也就没有那么别扭了。 　　“别动。”蒋晅珩的手伸过来，有些冰，林木也微避了一下，没避开。“耳坠掉了，在领子上。我帮你戴上。”说着，就倾身过来，还不待拒绝，就帮着戴了起来。 　　大概是之前没接触过，蒋晅珩的动作有些笨拙，冰凉的手蹭在她的耳垂上，呼吸的热气却铺在她的脖子上，她一瞬间甚至觉得有些瑟缩。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这么长，又好像只过了几秒，蒋晅珩终于说，“好了。” 　　他的眼神盯着她的耳坠，似乎在欣赏戴地好不好，又好像在看着她的耳垂，她的脖子，她的肌肤。 　　林木也侧过头，“森森在哪里睡，我过去看一下他。” 　　蒋晅珩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轻呵了一声，道，“也好，我带你过去。” 　　进门打开，才发现明显不是儿童房，这简约的黑色色系和蒋家老宅里的蒋晅珩的主卧如出一辙，她少年时期还暗暗嘲笑，谁会把自己的被子也弄成全黑色，这和躺在棺材里有什么区别。当然那只是她不懂事时期的恶趣味的嘲讽。 　　森森穿着蓝色的睡衣，小脚丫子露在外面，半趴在床上，胸脯一起一伏睡得真香。 　　林木也挑眉，轻声用口型问道，“森森没有自己的房间吗？怎么睡在这里？” 　　蒋晅珩似乎是听不清，又凑近了一些，用气声回道，“森森昨晚尿床了，他的被子在晒，只能睡我这儿。” 　　林木也这才理解，注意到两人之间靠太近了，厚重的窗帘又紧闭着，昏暗的光线里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林木也向后退了一步。 　　蒋晅珩似乎是没注意到林木也的避忌，反而跟着向前了一步，推着林木也坐到床上，半蹲下来对着坐在床上的林木也轻声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就来。” 　　蒋晅珩的意思大概是出去看看楼下的人收拾地怎么样了，只是林木也不懂，这和她说来做什么。可还没等她说什么，蒋晅珩就已经出去了。 　　林木也只得把视线转到一旁的森森身上，森森的小手小脚都蜷缩着，她轻轻地把他转过来一些，怕他趴着憋气，而且听说这样说对心脏不好。森森的身上还有些奶香味，林木也静静看着，觉得这一刻安心无比，竟然随着森森的呼吸声一同睡了过去。 　　白嫩的双腿随意地搭着，长发披在床上，白嫩的皮肤在黑色的床单上显得格外诱人，就像他少年时期的幻想一样，她睡着了。蒋晅珩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凝滞了。? 第三十五章 　　蒋晅珩忍不住侵身上前, 想去亲吻她，吻她的唇，吻她的脸颊, 吻她的身体, 她现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沾染着他的气息, 这让他满足又空虚, 这还不够，他想要更多。 　　可他不敢，不敢轻举妄动，他深怕他一动作，警惕的她就会醒来，她和他都会从梦中醒来, 他会失去她。 　　“爸爸, 你在干什么？”森森睁着大大的眼睛在床上看着他的爸爸半扶在妈妈的身上, 却又不碰到她，姿势奇怪又别扭, 爸爸是在亲吻睡美人吗？ 　　蒋晅珩看了一眼林木也, 还好没被吵醒, 只小声示意森森，“嘘，妈妈在睡觉。”又道, “森森，慢点, 跟爸爸去你的小房间。”明明是小的近乎听不见的声音, 父子两人却都几乎有了默契地小心翼翼地下床。 　　森森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他第一次醒来发现自己的身边有爸爸, 也有妈妈。虽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他的肚子也是饿的，但他觉得自己饱饱的。 　　森森啜着奶糊糊，明明已经离蒋晅珩的卧室隔了几个房间，却依然压低了声音，问道，“爸爸，我们要叫妈妈起来吃饭饭吗？妈妈不吃饭饭会饿的，和森森一样。” 　　蒋晅珩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小钟，才不过七点多一些，比往常森森吃晚饭的时间确实是晚了一些，但还早，不够把她留下来。 　　“妈妈太累了，要多睡一会。”蒋晅珩往楼梯上瞟了一眼，又摸了摸森森的头问道，“森森，想不想今天晚上妈妈留下来陪陪我们？” 　　森森迷惑地眨着自己大大的眼睛布灵布灵地扑闪，他觉得好奇怪，他当然想啊，他的爸爸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就像上次他爸爸问他，想不想妈妈和他穿一样的衣服一样。森森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森森，你想要妈妈陪你要告诉妈妈，妈妈才会知道。就像你想要小车，你不说爷爷就不会知道，你懂了吗？” 　　森森懵懂的眼睛闪过一丝光，“爸爸，我懂了。我要告诉妈妈我想她留下来，她才会知道我喜欢她。” 　　尽管牛头不对马嘴，但蒋晅珩却不纠正。只督促着森森乖乖吃完晚饭。 　　森森一勺一勺地吃着，蒋晅珩也不着急，偶尔森森沾到了嘴角，蒋晅珩还会帮着擦一擦，这在从前倒是没有的事，今天的他耐心倒是出奇地好。 　　林木也醒来的时候，微侧了侧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头发。小心翼翼地挪动，才发现竟然是森森，厚重的窗帘层层覆盖，看不见外面的天色，但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神清气爽的时候了，感觉这一觉睡了好久。 　　“姐姐，你终于醒了，森森却要去睡觉了。”森森还在把玩着她的头发，好奇地把他们分成一缕一缕，又把他们合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用小肉爪梳理着，难怪林木也睡着的时候感觉像在海洋里，有人在给她按摩一样舒服。 　　林木也海藻一样的长发就这样随意地铺散在床上，一头浓密黝黑的长发，更显得她的肤色雪白。尽管脖子已经有些僵硬，看着森森在那好奇地玩着她的头发，甚至不小心压到了发尾，林木也也不提醒，就这样静静看着。 　　“森森，起来。你弄痛姐姐的头发了。”蒋晅珩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就好像中世纪的油画，温婉的女神包容地看着身边天真的稚子，由着他玩耍嘻戏。 　　森森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大概是因为床铺太软，差点不小心又摔倒在床上，勉强又站了站才算是站稳。 　　林木也微皱了皱眉，右手半撑着坐起来，头发随之滑落，两颊边还有一些碎发，看得蒋晅珩想把他们撩过去。 　　林木也也不看蒋晅珩一眼，只笑着对一旁的森森道，“森森没有压痛姐姐，一点都不痛。” 　　森森抬起头来，“真的吗？木木姐姐。” 　　木木姐姐？林木也一愣，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谁教的？林木也疑惑地看向蒋晅珩，蒋晅珩微咳了一声，侧过脸去，若不细看，大概也发现不了他的脸有些微红，只以为是光线的问题。 　　“那姐姐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陪陪森森吗？森森想要姐姐在旁边。森森不想要姐姐走。”林木也微启唇，却不知如何回绝，她自然是不能留在这里，Steve还在家里，更何况她和蒋晅珩的关系，深夜留宿实在过于奇怪。可……现在森森就像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动物，眨巴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注视着她，她竟好像也突然不忍拒绝。她转头看向蒋晅珩，希望他出言阻止，可这人偏偏这回像是眼瞎了一样，视而不见一言不发。 　　林木也气地又转回了头，这恶人看来只能她自己来做了。“森森，姐姐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姐姐，姐姐明天再来看看森森，好不好？” 　　森森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林木也以为他不会拒绝。可没想到这回他却忽然间开始撒娇耍赖。“不嘛不嘛，森森想姐姐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森森。” 　　“好了，森森别闹，自己先回小房间睡觉。”蒋晅珩忽然出声，说得倒是义正言辞。 　　森森委屈又疑惑地看向爸爸，不是说好了一起让妈妈留下来吗？为什么爸爸变了，但也能蹬着小短腿慢慢地蹭下床，又慢慢地走出房间。林木也跟着松了口气。谁知，森森刚走了一半，又突然转过头来，“木木姐姐，森森喜欢你。” 　　林木也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一瞬间竟不知回什么，幸好森森好像也不等她的回应，看起来很害羞的样子，说完就两只小手捂着自己的小脸蹬着小短腿飞快地跑走了，林木也第一次见识到小短腿也可以跑这么快，尽管看起来像个福娃娃，还要向两边晃一晃，竟是说不出的滑稽和可爱。 　　森森走了，林木也的脑袋也渐渐清醒了。 　　她摸了摸口袋，口袋里没有手机，又向床头柜上看，也没有手机。手机去哪儿了，她明明记得睡着前手机在口袋里。 　　房间里的灯光忽然亮了几度。林木也一瞬间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抬手遮了下眼睛微侧了头缓了缓才算好一些。 　　“你在找这个吗？”蒋晅珩举起了手上的手机，给林木也看，脸上还挂着一丝轻松的笑意。林木也觉得有些违和，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嗯，把它给我。”林木也又补充道，“谢谢。”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哪想到这人一个换手，手机也不知怎么就转了一圈到了另一只手上，林木也刚伸出去的手微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蒋晅珩，这人在干什么？谁在和他玩啊？把手机给她。 　　到底还是在别人的地盘，更何况和他吵恐怕正如了他的意。林木也偏不想随了他，无趣地撇撇嘴，对他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只想着把手机再拿回来。哪想到这人玩了一次还不够，又来了一次。 　　“蒋晅珩，你干什么？把手机给我！”她都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而且也不知道Steve有没有找她，她没想到会花这么长的时间，本以为看看森森就走。虽然她和Steve大概率是没有以后了，但毕竟是她把他带来中国，更何况他们还没有摊牌。 　　“森森很少有要求，你不满足一下他吗？” 　　林木也倒没想到蒋晅珩竟然提的是正经事，一提到森森林木也的火气就没有了，可是其实也不差这一晚上吧。 　　“明早我会过来看他，尽量早一点。” 　　“呵，”蒋晅珩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脸沉了下来，“家里的那个人就这么重要吗？这么晚了也要赶回去陪他？连你自己的亲儿子都比不过他！”蒋晅珩苦笑了一下，“哦，对。是我忘了，当年森森就留不住你，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你不忘了他算好了。” 　　蒋晅珩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剜林木也的心，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言语可以真的像一把刀一样把她的心刺地血淋淋的，痛地她快站不住，想弯下腰。 　　她承认自己狠心自私，可是世界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放弃自己亲身孩子的妈妈，而导致了这一切的人却在这里义正言辞地指责她。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比我清楚，我到底为什么会走，我放弃森森就全都是我的错吗？”争论一旦开始，就好像开了一个口子，把满腔的怨气都释放了出来，以告慰她那无数个在英国因愧疚和想念难以成眠的夜晚。林木也微仰起脖子，闭了闭眼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件事，我向你解释了，解释了很多遍，我被李安然设了陷阱，我喝醉了，我以为是你，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里面放别的东西。”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蒋晅珩解释起这件事还是有些语无伦次，他无数次想要捅自己一刀，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为什么不小心一点，每一次他恨林木也的时候，他也在恨自己。 　　蒋晅珩的双眼有些通红，眼尾都有些艳色，确实是一个容貌长相上乘的男人，难怪当年引得他们两姐妹都昏了头。林木也渐渐把现在的这个男人和她记忆里跪在她面前一遍一遍求她原谅的男人重合了起来。她回来以后，看到的他永远地高高在上，高傲地睥睨一切，只有这一刻，她才不怀疑当年那个卑微地祈求她的男人、那个混乱的下午确实真真切切存在过。 　　“而且，你不过是以此为借口。你早就盼望我出错了是吧？你一直都不甘心因为孩子和我结婚，你一直都不同意，当时你看到我…那样…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被我和森森捆绑住了，终于不用结婚了是不是？” 　　林木也不得不承认，方才的一瞬间她心软了，可现在她觉得方才的她是个傻子。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个人心软，听听他现在说的是什么话！ 　　“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你是在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感拼命地在我身上找原因，哦，不，我错了，你根本没有愧疚感这种东西。”林木也说着甚至嗤笑了一声，转过脸去不看他那张脸。 　　蒋晅珩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木也剜人心的能力又上一层楼了，但他的心已经不会再痛了，他已经麻木了。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和宋星野当时是怎么说的？你们的短信？就算是孩子当时已经那么大了？你不还是这么坚持不会为了孩子结婚？”蒋晅珩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林木也，也不知林木也是他的仇人还是爱人。? 第三十六章 　　林木也愣住了, 一瞬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当时确实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坚定生了孩子也不结婚，绝不会因为孩子而步入婚姻。可被蒋晅珩这样说出来, 倒显得像是她有错在先,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百口莫辩的感觉。 　　“你当时偷看我手机。”终于林木也知道哪里奇怪了，这个人竟然当年偷看她的手机。 　　“是又怎么样, 如果手机里没什么东西, 有什么可怕我看的，我的手机密码不也告诉你了吗？”蒋晅珩埂着脖子，就是不认错。 　　这能一样吗？蒋晅珩当年确实是把手机密码告诉了她，可是她从来没有打开看过，一个确实也是不好奇不感兴趣，另一个原因是她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 哪怕她一度把他作为未来的丈夫看待。可眼前这人呢, 明明自己做错了, 还振振有词，她不想再和他掰扯, 真是没完没了。 　　“这些都过去了, 再说也没有意义。把手机给我, 我要回去了。”林木也歇了争吵的心思以后，整个人又恢复到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好像外界的纷纷扰扰都无法打动她, 这个心硬的女人，也只有在床 上才会那般风情万种, 可现在她那副样子也不只他看过了。想到这里, 他就觉得心如刀割。 　　可他只能忍受, 但那个男人也别想好受。 　　“你走啊。你现在就走, 现在这个时间你看看外面有没有车让你走。”蒋晅珩嘴上这么说着，手机却还在他手里紧紧握着。 　　林木也抿了一下嘴，走就走，这手机她不要了。 　　蒋晅珩看林木也走地毫不留情，一瞬间就服软了，一把抓住林木也的手臂，从背后环住她，微弯着腰下巴靠着她的肩膀，说话的热气吹在林木也敏感的耳朵上。 　　“别走，木木，别走。留下来陪陪森森，陪陪我好不好？” 　　现在的蒋晅珩看起来一副可怜的样子，哪还有方才的凶神恶煞。 　　林木也咬了一下牙，“你放开。好好说话，我要回去。” 　　“不放，不给回去。”说着甚至晃了晃林木也的身体，就像一个小版的森森一样，这时候林木也不得不感叹他们两真不愧是父子。 　　“蒋晅珩，你正常点。我是认真的，我要回去。我家里还有我的丈夫。”林木也看不懂蒋晅珩现在的作态，就算看懂了，她也不想懂。 　　蒋晅珩听到丈夫这两个字的时候，方才还在天真撒娇的人一瞬间就变了脸色，明明还是在笑着，却多了一些阴邪气，配上阴狠的眼神，林木也觉得脖子上的热气都凉了，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 　　“呵。丈夫？一个在外面不停搞别的女人的男人？就这种男人你也看得上？你就这么喜欢他？我出了一次错你就判我死刑，他呢？你对他，就这么宽容？”蒋晅珩说得咬牙切齿，嫉妒快要吞噬他的心脏，他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你喜欢他什么？他让你舒服吗？我做不到吗？我没有让你舒服吗？” 　　林木也眼见着眼前的人情绪越来越糟，话题也越来越不堪入目，可她是真的挣不脱，这个时候她深切地意识到男女的力气是真的存在差距。 　　“是，他让我很舒服。蒋晅珩，你应该学一下什么叫尊重，谁让你查他的？那些短信是你发的吧？” 　　蒋晅珩把林木也转了个身，头顶着她的额头，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我发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选的男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看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要选他呢？我不好吗？” 　　他笑着一字一句地引诱她。 　　可惜，林木也不为所动。“他再不好，也是我的事。不用你多事。” 　　蒋晅珩的笑容再也支撑不下去，他的手耷拉下去，一瞬间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被抽走了。“好，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可以打我。”说着他竟然真的握着林木也的手要往自己脸上挥，表情一派镇定，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夸张。 　　“蒋晅珩，我累了。我们不吵了好不好？”这已经算是林木也的服软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眼前这个人继续发疯了。 　　蒋晅珩愣了一下，终于妥协。“我送你回去，但你答应我，别和他做。”顿了顿，他又道，“就当是为了森森，好不好？” 　　林木也当然不会再和Steve接触，他甚至打算过几天去医院查查，虽然他们一直措施都做得很好，但毕竟Steve这么混乱，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些都是她的事情，她的选择，没有必要应承什么。 　　只眼前的人一副不答应就鱼死网破绝对不放人的样子实在是……有点缠人。 　　“答应我，木木。”蒋晅珩盯着林木也的眼睛，真的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 　　林木也没办法，只得点了一下头就等于是答应了。 　　“你自己答应的，不准违反。不然我真的会疯的，别逼我疯掉，我不想伤害你。” 　　林木也觉得眼前的人已经疯了，真是一个疯子，可她现在一点和他争吵的欲望和力气都没有。明明睡了这么长这么深的一觉，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被掏空了身子，而这都要归功于眼前的这个男人。 　　直到坐到车上，看着窗外五光十色，渐渐远去。蒋晅珩坐在位子上，眉目紧缩 　　锁，穿着西装又是一副人模狗样社会精英的样子，好像之前发疯发狂的人不是他一样。 　　“在看什么？”蒋晅珩侧头看了一下林木也，笑着问道。大概是因为宣泄出了很多年的情绪，现在的他放松了许多，就连亲手把自己的女孩送到他厌恶的人手里这件事情他懊糟万分，但心情也没有开始那么恶劣了。 　　“没看什么。”林木也不笑的时候，眼睛雾蒙蒙的看着有些忧郁，一笑就如乌云散开拨云见日般惊心动魄，而此刻这双雾蒙蒙的眼睛冷冷淡淡地看着蒋晅珩，配上她微张开的薄唇，诱人又可恨。 　　真是冷漠，蒋晅珩自嘲地暗忖。 　　“明天我来接你。”蒋晅珩神色自然地说道。 　　林木也簌地抬起头，看向蒋晅珩，这人真是把她家当成她借住的旅馆了吗？今天送一次明早接一次像什么样子。 　　“不用。我自己过去。”林木也回绝地不留余地。 　　“你自己过去不方便，两边离这么远。”蒋晅珩倒是一本正经地在找理由，可林木也今天已经妥协太多次了，她可不想一退再退，眼前这个人明显是在不断试探林木也的底线，反反复复触碰，稍一不留神就被他又前进一大步，无论蒋晅珩怎么说，林木也就是抿着嘴不搭理。 　　最后还是蒋晅珩无奈一笑，“好，听你的行不行，真是我的小祖宗。”语气里竟还带着一些宠溺，这么直白的话要放以前是绝对不可能从蒋晅珩的嘴里听到的，可现如今大概真是发泄了一场，也再没有什么必要嘴硬了，他倒是比以前坦诚了不少。 　　就是这语气和这话的内容实在是听得林木也一声鸡皮疙瘩，她才是满是无奈地看了蒋晅珩一眼，还是没忍住道，“好好说话。” 　　“知道了。”被训斥了蒋晅珩也完全不生气，就好像林木也和他说话了他就很高兴。整个人透着一股松弛的春风得意。 　　林木也有些看不过眼，还好快要到了。 　　车一停下，林木也就迫不及待解开安全带，只刚打开门就被一只伸过来的手按住，“啪嗒”一声，门又被按住。 　　这只手倒是挺好看的，林木也也是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可以走神想这些东西。 　　蒋晅珩的半个身子探过来，伏在林木也的上方，林木也向后仰着身子，瞳孔微微蹬大，两只眼睛圆圆的，好可爱，蒋晅珩想，忍不住凑过去。 　　林木也愣住了，被亲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咚咚咚”一下又一下，脸刷地红了。 　　“对不起，我没忍住。”蒋晅珩笑着说，又补充道，“生气就打我。” 　　林木也抿了一下嘴，谁要打他。油盐不进脸皮厚的人真是太可怕了，林木也第一次意识到。往回缩了缩手，挣不掉，他抓得太紧了。 　　“记得答应我的，别让他碰，木木。嗯？”蒋晅珩看着林木也又一次重申道。 　　林木也差点想翻个白眼，但她知道现在只能全应了他，不然又是一场没完没了，“知道了。”原想着这样总算是可以了，却没想到蒋少爷还是不放人，“之前你……和他我可以当做是嫖了鸭子，以后绝对不可以了。”说到这里，蒋晅珩的眼睛还有些微微泛红，大概对于他来说，这真的是莫大的退步了，想想都是咬牙切齿的痛的那种。 　　林木也都想叹气了，“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到底要说几遍？” 　　第一次被吐槽年纪大了的社会精英年少有为的蒋总裁，呆住了。总算是愿意放人了。? 第三十七章 　　楼上的灯亮了起来, 蒋晅珩熄了车，左手垂下，点了根烟, 他却不吸,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有实在烦心的时候才会点一根, 林木也一离开车, 原本轻松的心情就没有了。他只恨自己太心软，听了林木也几句话，就真的把她放了出来，现在脑子清醒过来，才觉得心情恶劣。 　　那个女人太心狠，一下车就走了, 真是干脆利落, 连回头都没有, 脚步都不带一丝迟疑的，蒋晅珩恨恨地想。 　　那扇窗户太高, 只能看见昏黄的光晕。也不知道林木也和那个男人在干什么, 蒋晅珩转着手上的手机, 他不想显得自己太粘人，但……微抿了一下唇，实在是忍不住, 还是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记住你说的话, 不许违反。” 　　微思忖了一下, 又觉得这样显得过于严厉, 万一林木也反叛了可怎么好。又连忙紧跟着补了句, “就当可怜可怜我了，木木。” 　　大概又要被林木也嫌弃自己年纪大啰嗦了，蒋晅珩想起林木也吐槽他的样子就觉得……很可爱。 　　林木也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打开，看了真是哭笑不得。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幼稚了，随手就关了手机，她不想回复。完全没想到手机那头的人还在车里坐立不安地等着消息，又一边控制不住地联想房间里的她在做什么。 　　“Molly，今天回来这么晚？发生什么事了？”Steve从卧室出来，显然一直在等待。 　　林木也有一闪而过的愧疚，Steve对不起她不是她对不起Steve的理由。回想今日种种，她在婚姻里越界了。这一瞬间的愧疚压过了她对Steve某些行为的厌恶，倒是难得回来不排斥和Steve的对话，难得解释了几句。 　　“没什么，森森今天缠着我不让我走，就回来晚了一些。” 　　Steve其实感觉到林木也这些天来隐隐约约的排斥，他心里也感到不安。想想收到的照片，只以为是林木也动摇了，倒完全没想过是林木也对他有了新的认识。他已经很多天没和林木也亲近了。 　　“Molly，我想……”Steve按灭了灯，缓缓向林木也靠近，林木也有一瞬间的愣神，等反应过来Steve要做什么的时候是身体先本能向后退了一步。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林木也一下子清醒过来。Steve愣住，“Molly，怎么了？” 　　林木也也觉得尴尬，她知道现在不是摊牌的好时间，尤其现在手机不断在响，林木也看了一眼手机，不是蒋晅珩又是谁。这人真是………林木也都无奈了，迅速按掉。 　　“Molly，”Steve还在看着她，灯暗下了，窗外的路灯却映射进来，整个客厅 　　都处于一种半明半暗的旖旎当中，本是暧昧的气氛，一切都水到渠成，可Steve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才来了中国多久，他的东方小茉莉就被别人勾走了心魂，现在不想再和他接触了。 　　可即便是如此，Steve也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一双像大海一样蓝色的眼睛宽容地看着她，全没有不耐烦和急躁，只有疑惑和不解。 　　如果不是真切地看过那些照片，林木也真的难以想象Steve是那样的人，明明眼前这个站着的男人宽容、善良、阳光，拥有她以为可以能有的所有美好的品质，他们在她刚到伦敦的兵荒马乱的年月里相遇，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平凡又温暖的岁月，可这一切和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给她一种真切的陌生感，好像一切都是虚幻的。 　　手机铃声又响起，林木也看都不看，转手就按掉，开了灯，一室清明，手机那头的人才算是安分了一些。 　　“Steve，”林木也顿了顿，她想干脆直接捅破，但有那么一瞬间她胆怯了，她想再等等。“没什么，我有些累了。” 　　这不是林木也第一次和他说累，从前在英国，林木也经年累月的出差和加班，也没见她抱怨一声累，现在明明在休假，却总是以此为借口拒绝他的求欢。Steve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怎么形容，多少还是有些沮丧的。 　　“Molly，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你一个人面对。”Steve的眼神诚挚而单纯，就好像被拒绝的不是他，到了现在他还在为林木也考虑，生怕林木也有他不知道的难处。 　　林木也别过了头，眼前的这个Steve她心动过，是她喜欢的那个阳光善良的Steve，她很难对他狠心。 　　“好。很晚了，我们都早点睡吧。”其实睡了这么久的林木也一点睡意都没有，但她选择了逃避。 　　Steve看出了林木也不想再多话，他沉默地选择了包容。两人简单洗漱后回到卧室，默契地各占了半边床铺，关灯，两人的呼吸声都不规律，都知道彼此没有睡意，但没有打破沉默，只有可怕的属于夜的寂静。 　　而比这更难熬的是此刻还在窗外楼下车子里等待回电的蒋少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挂断两次，又眼睁睁看着客厅的灯暗下又亮起复又暗下，而后是卧室，这很难让人不乱想房间里的他们在做什么，蒋晅珩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就是安慰自己她只是在嫖鸭也难以忍受心底嫉妒的滋味。 　　确实，那种人和鸭有什么区别。她竟然宁愿碰那种人也不愿意碰他，蒋晅珩恨地牙都要咬碎了，只可惜面上平静无波。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蒋晅珩还是拨出了电话。他想听她的声音了。 　　林木也再一次听到手机铃声响的时候，整个人都无语了。一把拿起电话向卫生间走去，她知道要是再不接，这人一定会没完没了。 　　Steve看着林木也拿起了手机，又看着林木也摸黑进了卫生间，Steve若有所思，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开始意识到并不是他多想，确实是他的东方茉莉变了。 　　“什么事？”林木也接起电话。 　　“好冷淡啊。”那头的蒋晅珩在电话里抱怨。 　　林木也皱眉，“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晚了打过来做什么？”说着林木也压低声音瞟了一眼卫生间门口。 　　“没事就不能打给你了吗？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蒋晅珩的语气很平淡，如果不听他的内容，只当他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而不是这种……奇怪的类似于情话的话。 　　林木也的耳朵有些发烫，她甚至觉得如果那人就在她身边的话，说话的热气大概又要吹拂在她的脖子上了。 　　“听到了吗？”蒋晅珩见林木也这头久久没有回音，继续问了一句。“有好好听我的话吗？木木。” 　　林木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说来说去关心的还是那件事。但她也不想再多扯皮，这么晚了，再说下去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她只想快点结束，不然Steve该乱想了，在没散伙之前，她还是想照顾一下Steve的心情，尽管可能Steve并不在意。 　　“我们没有。满意了吗？”林木也回道。 　　蒋晅珩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语气里都有了笑意，听着惬意地很，但某人必然是不会这么轻易满意的，只会得寸进尺。只可惜此时的林木也还不了解。 　　“木木，我们加微信开视频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林木也无奈了。对这个人真的是不能退步，这一退就只能一退再退，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无理的要求是什么。 　　“你说呢，这么晚了。你够了。”林木也未尽的话语是别再得寸进尺了，也不知那人听懂了没有。 　　“好吧。那你别挂断电话，就这样睡，我想听着。” 　　林木也忍无可忍，直接挂断电话手机关机。她只恨之前这么脑子短路了，竟忘了还有关机这个选项，真的就接起了电话听了半天那人的闲扯。公司总裁就这么闲的吗？明明她当年在蒋氏不过是一个经理，就忙得天天加班，哪有闲心闲情，可这人真是要……闲出病来了。林木也暗骂，这蒋氏是不是要快倒闭了。可她吐槽归吐槽，这些年来她看到的关于蒋氏，关于这个男人的成篇累牍的报道无一不彰显著一个事实，蒋氏不仅没有要倒闭，而且还蒸蒸日上。 　　蒋晅珩听着手机忽然没声，看到被挂断了电话，再回拨过去，那头已经是关机了。他也不生气，只摇头笑了笑，慢慢放下座椅，竟是想就在车里将就一晚的打算。 　　林木也挂断了手机，才觉得世界清静了不少，转身出了卫生间，慢慢摸回床上，她没有注意到Steve翻过身来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又是一夜无话，只是一人睡得香，一人却辗转难眠。 　　哦，还有窗外楼下硬要睡在车里的人显然没考虑到自己的高大的身体和年纪，不过蜷缩了一晚，就已经是全身的腰酸背痛。? 第三十八章 　　林木也洗漱完匆匆吃了个早餐就打算下楼, 她答应了森森今早在他醒来之后马上就能见到她。小孩子的愿望她总是想满足的。只竟然忘了问森森大概每天几点起，也不知现在醒了没有，林木也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暗忖道。 　　Steve早就起来了。林木也顿了顿, 帮他也烤了两片土司, 而后便匆匆关门离去。 　　林木也刚下了楼梯，便顿住。眼前这个倚在车门前, 双手插在口袋里, 一脸闲情的人不是蒋晅珩是谁。可现在才几点，而且昨天不都说了不用他接吗？ 　　林木也向楼上看了一眼，层层住户里她甚至分不清他们住的地方是哪扇窗户，只能快步走过去，也不管那人绅士地拉开了门，只自己坐进去就关了门。 　　蒋晅珩紧跟着坐了进来, 甚至意图要倾身过来帮寄安全带, 林木也侧身避开, 皱了皱眉道，“不用, 我自己来。” 　　她对于今天蒋晅珩执意来接内心有些隐隐的烦躁, 只觉得大概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而这脱离了她原本的轨道，她在被拉扯着走向一条禁忌的道路，可这不是她的本意。 　　即便Steve确实对不起她, 如今大概也确实是八九不离十了，可那也是她和Steve的事, 难道离开了Steve, 她就一定要遵从蒋晅珩的心意回到他的身边吗？ 　　她本不想思考这么多, 可不得不承认, 昨天的她，不知觉地动摇了，可耻地不自觉地沉溺于这隐秘的刺激，就像他们年少时的地下恋情一样，可最后留下的只有一地鸡毛。 　　蒋晅珩的脸色早就沉了下来，不过就过了一个晚上，林木也原本有些松动的态度此刻又是铁板一块，蒋晅珩真想挖开她的心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 　　林木也被安全带弹了回来，“你干什么？小心点开车。”这一个急刹车太猛，一下子把林木也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这一抬头才发现根本不是去蒋晅珩家的路，不知是哪一条小路的林荫深处，整条路两旁都是漫天的如伞盖一样的树木，厚厚地遮盖住了大半天空，甚至从道路两旁相连，风吹过，蓝天白云从树叶的间隙里露出来，静谧而又美好。 　　但林木也此刻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好，实在是不知道身边的人又在发什么疯，半天也不再启动车，就停在这里，手放在方向盘上，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想看看。”两人像在比赛谁先说话，谁先说了谁就输，当然最后必然是蒋晅珩忍不住。 　　林木也满脸疑惑，看什么？ 　　蒋晅珩抿了抿唇，他自己也难得觉得有些丢脸。“我想检查一下，你们有没有……”他自己不是很有所谓贞操观念的人，尽管他从始至终只有林木也一个人，除了那次意外，他也没有到最后，可对于林木也除了生理上的在意，更多的是心理上，她是他所有安全感的来源。他很难不在意，他们到底有没有…… 　　“蒋晅珩，你有完没完？”林木也一听，火气就上来了。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蒋晅珩可以这么轻易地挑起她的火气。“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觉得提出这样的要求合理吗？” 　　蒋晅珩听到没什么关系这几个字的时候，心就控制不住的抽痛了。“什么叫没有关系？你是森森的妈妈，我是森森的爸爸，我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没有关系。” 　　“所以呢？”林木也一脸漠然。 　　蒋晅珩看不下去那张冷漠的脸，侧过头去看着窗外。如果细看，大概会发现他的眼尾有些红，甚至有些湿润。 　　林木也等了许久，可旁边那人就是侧着身子看向窗外一动不动，更别说开车了，终于是没耐心了。“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演电视剧吗？能不能先好好开车，森森一个人在家里你放心吗？” 　　蒋晅珩就是不理她。 　　“蒋晅珩！”林木也又叫了一声，蒋晅珩还是没什么反应，实在不想再陪蒋少爷在这耗着，只能扯了他袖子一下，这回那人倒是转了过来，一言不发地发动车。 　　林木也怀疑自己看错了，她刚才分明看见……蒋少爷的脸上有水迹。总不可能是因为她几句话就……哭了吧？这也太扯了。可……林木也也实在想不出除了那是不可能的东西还有可能是什么。 　　她也不好问，只能装作没看到。两人一路无言，林木也则是无奈和无语。 　　好容易终于到了熟悉的小洋房，林木也才算松了口气，不仅是为了可以见到森森，也是为了终于可以摆脱这尴尬的气氛。 　　“森森呢？”林木也本还担心早上森森一个人在家里，急着赶过来，可好不容易到了，却没见到小孩子的身影。 　　一直免开尊口的蒋少爷这回终于是说话了，只是嗓子还有些沙哑。“森森昨天被送到爸妈那里去了，中午送回来。” 　　林木也刚想问，好端端地怎么就送到蒋父蒋母那里去了，忽然注意到蒋晅珩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这对于向来洁癖龟毛的蒋少爷就像突然穿越了一样不现实，而且他的胡子也没刮，该不会……他昨晚就待在楼下的车子里过了一晚吧？ 　　应该不会，这也太傻了，林木也暗想道。现在就算是狗血电视剧也不会这么拍了，社会精英蒋总裁必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蒋晅珩像是看懂了林木也的眼神，一边解扣子一边自嘲道，“是，我就是这么傻，想离你近一点，就真的在你楼下的车子里睡了一晚。”蒋晅珩承认地咬牙切齿，又道，“哪想到有些人不过过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又被野男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眼里根本看不见我。” 　　恶狠狠的语气里满是委屈，解开了袖口以后，随手一扔就进了洗浴室，大概是去洗澡了，也难为他忍了一个晚上。 　　不过林木也倒是丝毫没觉得感动，只觉得震惊是有的。如蒋少爷所说，确实……是太傻了。幸好他自己也有这样的认知。 　　蒋晅珩擦着头发从洗浴室出来的时候，看着倒是神清气爽了不少。大概是因为身上干净了，林木也就在他眼前。除了对方才发脾气有一些懊悔，毕竟他的木木现在还没接受他呢。 　　“要吃什么？”蒋晅珩一看时间还早，他自己是还没吃早饭，记得林木也向来也没吃早饭的习惯，正好做一点两个人一起吃。 　　“不用，我吃过了。”林木也回话的时候也丝毫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杀伤力，倒是蒋晅珩拿东西的手顿住了，“自己做的吗？” 　　“Steve做的。” 　　蒋晅珩拿东西的手太用力，手上都有了红痕，可他自己丝毫没有意识到。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是啊，她离开了他太多年，不仅身边有了别人，甚至连生活习惯都被那个人改了。 　　蒋晅珩闭了下眼睛，不要介意，你没有资格介意，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没关系，这些都会过去。他们的未来还很长。他安慰自己安慰地笃定，差点真的欺骗过他自己那颗不安又不自信的心。许多年前，没有犯过错的他都没有信心让她爱上他，接受他，更何况是现在的他。 　　他只能耍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再不停地向上天祈祷，祈祷他的木木可以可怜可怜他。 　　林木也本以为蒋少爷愿意开口，他们两交流了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可那蒋少爷不知又发什么疯，竟然又在那不做声了，尽管看起来一如往常，林木也就是知道他又在作妖。 　　林木也也不理她，自己在阳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后院的风景也不错，如果身边有纸，她大概会想画画。但现在就这样发呆放空等森森回来好像也可以。 　　“你和他什么时候离婚？”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蒋晅珩端着一杯果汁放在她面前，应该是他刚刚特地鲜榨的。 　　林木也一愣，她和Steve还需谈一谈。至少她想要一个解释。至于离婚，虽然内心里她已经倾向于认定那些照片是真的，毕竟她私底下找了鉴定，确实没有伪造的痕迹，可还是不免抱有一些希望。 　　更何况，她是真的想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才会有蒋晅珩之前的所谓意外，又有如今的Steve的出轨。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有一点……PTSD了，对男人这种生物。毕竟Steve在她面前实在是温柔、宽容、忠诚的象征，如果连他也……她不知道还能相信哪个男人。 　　蒋晅珩一看林木也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做好决定，酸水和不安一下子冒了出来。 　　“当年我根本不是故意的，你都能这么果决地离开，根本不管我怎么求你。到了那个男人，你就心软了。你什么意思？” 　　林木也都快呆住了，她才想问，蒋晅珩，你是什么意思？幼不幼稚？怎么这么像在抱怨不公平的小孩子。这哪里像三十岁，三岁的森森都比他懂事。? 第三十九章 　　还好森森回来地早, 中午还没到就听见有车进来，林木也一瞧，这个小绅士可不就是森森, 原本走路还走地有模有样, 也不要让人抱让人牵的，像个小大人。 　　一见到林木也, 眼睛瞬间像发光了一样, 直接像个小火箭一样跑过来。小孩子的情绪感染力是很强的，林木也瞬间就被感染了，一早上的乌云像忽然被散尽，眉眼弯弯的像月亮。 　　林木也张开双臂，抱了小火箭满怀，还没闻到森森身上的奶香味, 就被打断了。 　　“森森一早上起来就闹着要回来了。以前可没这么恋家, 原来是你在这里等他呀。”蒋母从车上下来, 像是被这一幕触动，笑得温和又宽容, 这些年来, 蒋母大概是因为突然痴迷了修佛的原因, 整个人愈加地慈悲。再没有早年的强势和精明。 　　林木也有些尴尬，她倒是没想到是蒋母送回来，毕竟上回就算是她和蒋父蒋母见了面, 还是有些说不出的生疏。“小孩子总是要喜新厌旧一些，但在孩子里心里没有什么区别。” 　　蒋母理解一笑, 林木也这是怕森森急着回来伤了他们的心, 在拐着弯安慰他们呢。其实细想想,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 林木也和李安然不一样，从不会撒娇讨好，更会像安然一样想你爱你挂在嘴上没个正形，难免让人觉得养不熟。但是这种细节处的细心与体贴是用了心的，只难免因为不跳脱而被忽略。 　　林木也放下了森森，森森倒还是粘着不进去，只抬着小小的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为什么奶奶和妈妈站在门口却不说话。 　　“森森，进来。” 　　森森一转头，发现是爸爸在向他招手。他一犹豫，毕竟实在是不想离开妈妈，但还是乖乖听话慢慢爬上了小台阶跟着爸爸进了房间。 　　蒋母满眼笑意地看着这一幕，不无遗憾地想，多般配的一家人啊。可惜郎有情妾无意，不过做不了儿媳，木也还是她的女儿，是他们蒋家亏欠这个孩子太多了。 　　“不用在这儿陪我，我马上就走了。这孩子也送回来，你多陪陪孩子。”蒋母顿了顿，又无奈补充道，“上回你叔叔说要看看你的丈夫，也不是要相看，就是一家人，也不想太生疏，他在家里总念叨你，念叨你们，如果有空，把人带回来我们认识认识。你知道的，我和你叔叔现在早就退休很多年了，也没什么事情做，你回来我们总是都有时间的。”说着也不等林木也回答，竟就向后挥了挥手上了车就离开了。 　　林木也觉得心里有点闷，就好像很多年前她以为自己一直从未得到的东西其实是有的，只是可能当时有些少，而现在她终于看见了，如今只剩下一些怅然。 　　“姐姐！姐姐！奶奶已经走了，为什么你还不进来？”森森探出头来，疑惑地问林木也。 　　林木也释然一笑，“姐姐进来了。”伸出手去摸摸森森的小脑袋瓜，头发软软的，就像蒋晅珩的一样，明明脾气又臭又硬，偏偏发质很软。 　　森森笑着蹭蹭林木也的手，像小动物一样。 　　“他的头不让别人碰。”蒋晅珩含笑看着，忽然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 　　林木也一愣，倒是没接话。 　　“森森，吃中饭饭了吗？”林木也弯下腰半蹲在地上问。 　　森森眨了眨大眼睛，回道，“吃了，奶奶给我做了，但我只吃了一点点。姐姐吃了吗？” 　　“姐姐还没有。”林木也想着要不要去厨房再做一些吃的，可一想到自己的厨艺还是顿住了，倒是没想到蒋晅珩已经端着菜出来了，确实是忘了某人在这方面很有些天赋。 　　蒋晅珩留下一句，“快去好好洗手。”也不知是对谁说的，就又转身进了厨房。 　　林木也一把抱起森森，森森看着小，抱着确还挺重。 　　森森被惊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哇哦，被姐姐抱起来了。” 　　蒋晅珩听到声音出来，皱着眉看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吞下了想说的话。 　　洗手台下有一个小凳子，大概是专门留给森森的，林木也挤了一些洗手液擦在森森的小手上，她的手很小，却可以正好抱住森森的手，肉肉的，很好玩。 　　“姐姐，为什么你香香的。”森森仰着头，正好够着林木也的下巴，问林木也。 　　林木也一愣，“是吗？你也是香香的啊。”森森身上一直都有孩子的奶香味，明明已经断奶很久了，大概是吃的零食里都有奶味。 　　森森垂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把他抱下凳子也没说话，林木也牵着他的手到了餐厅，只以为是小孩子刚才闹累了。 　　森森一看到爸爸已经坐在了餐桌旁，忽然蹬着小短腿跑过去，“爸爸，姐姐说我的身上香香的。姐姐喜欢我！”森森咧着嘴，还能看见晶莹的小口水，说完就低下了头，两旁的耳朵红红的。 　　林木也一怔，她完全没想到森森竟然是因为她无意间的一句话暗暗在意了这么久，原来这个傻孩子一直都不知道她喜欢他吗。她当然是喜欢他的呀，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她不知道别的小孩在这个年纪做什么，又是什么样的心情，但大概都不会像森森一样担心自己得不到亲生母亲的喜欢，林木也甚至不知道她面前的森森是不是在故意讨好她。 　　蒋晅珩瞟了林木也一眼，没说话，只摸了摸森森的头，表示知道了。 　　林木也踌躇了半天，还是没憋出一句话，最后只过去拉着森森的手回到位置上，说，“森森，姐姐当然喜欢你，快吃饭吧。” 　　森森倒是也不计较，他还沉浸在姐姐喜欢他的喜悦中。哦，不。是妈妈喜欢他。 　　这个年纪的孩子林木也也不知道要玩什么，直到看到了一房间的积木和拼图，林木也突然才意识到，她稀里糊涂见了森森这么多次，竟然都忘了带小孩子喜欢的礼物，难怪森森会怀疑她喜不喜欢她。这个世界上，怕是再没有比她更失败更不上心的母亲了。 　　“姐姐，玩这个好不好？”森森抱着一盒积木过来，应该是喜欢的玩具。蒋晅珩站在一边，眼看着森森越过他一转眼就到了林木也面前，眨巴着眼睛看着林木也，华丽丽地无视了他。 　　蒋晅珩暗地里嗤笑一声，这小子心里什么想法他还不知道吗？看着乖小心思真多。 　　林木也哪经得起森森这么看着，转眼就答应了。森森高兴地抱着积木坐下，林木也紧跟其后，蒋晅珩自然不可能单独离去，他珍惜一家在一起的时光还来不及。 　　只看见森森一人把积木放出来，又迅速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一座城堡搭建了出来，而后是旁边的轨道，轨道上的小车一个个地呈现出来，林木也目瞪口呆，她是知道她和蒋晅珩的智商都不低，孩子应该也算得上聪明，可这也太厉害了吧，莫非她生了个小天才？ 　　蒋晅珩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不忍直视。他就不戳穿他了，也不知道某个小屁孩偷偷练了几次，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也就林木也能被他蒙住了。 　　“森森好棒！森森怎么这么厉害！”林木也夸人的语句浮夸，但内容确实是真心的。她是真的被惊到了。 　　森森矜持地笑笑，看起来谦虚又礼貌，实际上若是有一条小尾巴，此刻怕是傲娇地要翘上天上去了。蒋母说的没错，这蒋家的男人，无论是老的还是小的，真是一个比一个的傲娇，一个比一个的能装。 　　两个大人陪着一个小孩玩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哄地他去睡觉，林木也松了口气就想离开了。 　　“孩子刚睡，你就要走吗？”蒋晅珩盯着林木也问。 　　林木也疑惑，那不然呢？ 　　森森今天很乖，大概是林木也陪了他一天，他也满足了，或者是没有一个老谋深算的男人怂恿他乱闹，他也没提让林木也留下来。 　　“再多待一会儿，你陪了森森这么久，也要陪陪我，这才公平。”若不是蒋晅珩的表情实在正经严肃，林木也都以为他在撒娇。 　　不，我该陪的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不是你，林木也想。不过她现在也算了解了现在的蒋晅珩的性格，这话要是说出来，今天怕是闹得天翻地覆别想回去了。 　　“我今天要回去和Steve谈一谈。”林木也道。 　　蒋晅珩只以为林木也这是要回去谈离婚的事情了，喜形于色，立马放了人。就连送林木也回家也没有不情不愿，痛快的很，和昨晚判若两人。 　　林木也倒是没注意这些变化，她自然不知道在蒋晅珩心里她是马上要恢复单身的人了。她确实是要和Steve谈谈，纠结了这么多天，今天蒋母又催着让她带人回去看看，让她意识到，再这样拖下去，问题并不会解决，倒不如两人说个清楚，痛快点。她也想问问，到底是哪里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四十章 　　林木也到家的时候, Steve也在，但他大概是没想到林木也这么早回来，表情看起来着实有些惊讶, 林木也有些被他的神情刺到了, 无论如何，她这阵子确实是忽略Steve了, 有意无意。 　　林木也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 Steve习惯性地将干净的纸巾递给林木也，林木也拿到了手里擦干净了才反应过来。 　　“Molly，怎么了？今天回来就一直看着我？有什么事情吗？”Steve一脸宽和地看着林木也，笑容和熙又温暖，“我们之前约定过，有什么事情一定要互相沟通, 虽然我自己也知道很难, 但……Molly, 你可以直接问我。” 　　林木也笑了笑，“其实这件事情我想问很久了, 但你知道……”林木也顿了顿, “你知道我前段恋情的结局不太好, 一直心理上过不去，我不希望重蹈覆辙。” 　　Steve脸上明显一慌，林木也心里一冷, 半坐实了自己的猜测，却也没有那么自怜了, 事情一说出口就好办多了。 　　林木也拿出手机, 一条一条翻阅彩信给Steve看, 后期一些彩信林木也甚至懒得下载, 幸好没过时间，还能加载地出来。 　　Steve原本神情凝重，等看到最后一条，却像松了口气。转身定定望着林木也，展颜一笑，“Molly，这是谁发给你的？我一直以为你这段时间对我冷淡是因为……如果是因为这些，我可以解释。” 　　林木也有些始料未及，她怎么也没想到Steve是这个反应。 　　“Molly，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确实玩得比较开，你知道我那个圈子就是这样，但见了你之后，再没有过了。这些照片都是从前的事，你不会介意对不对？”在Steve的眼里，如果发生在和林木也认识之前的事情，那么就算他同时交往几个女生也不算是过错，更何况他们都算不上交往，只是交易罢了。 　　林木也目瞪口呆，她一是想不到事情会来个这么大拐弯，二是Steve说得有道理，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Steve是富家子弟，这她隐隐约约知道，只对Steve的过去她也确实不太了解，她确实也认为在认识彼此之前的事情并不该在意，这点和Steve不谋而合。可让她不太舒服的点在于现在她眼前的Steve和过去的Steve差别太大，人的本性真的可以改变吗？她现在见到的Steve是真实的Steve吗？ 　　林木也看着Steve，眼神划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再慢慢滑下去，Steve还是那个Steve，甚至和照片上的都长得一样，只是气质的不同让人觉得有翻天覆地的改变。她一开始以为这种气质的不同是场景的冲击带来的，如今觉得大概也有年龄的功劳。她不怀疑Steve的说辞，可她现在在意的是他们的观念会不会差异太大，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成长环境的不同对一段关系的影响。她想，这可能和Steve从小在国外长大也有关系，或者和他的家庭背景，可这些她都不了解。 　　林木也的犹疑Steve当然看在眼里，他的东方茉莉还是这么纯粹，心里的疑惑都不会掩饰，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Molly，其实有件事我也一直想问你。”Steve拿出了他的手机，林木也惊讶地发现有很多她和森森的照片，还有一些他们一家三口，甚至她和蒋晅珩单独的照片，这本没有什么，但偏偏拍照的人似乎很会拍，抓角度抓得很暧昧，看着温馨又……甜蜜？就好像空气中有浓情蜜意在流动。 　　林木也想解释，可……却觉得无从说起，照片上的内容是真的。只是角度太……而且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蒋晅珩看她的眼神这么含情脉脉又露骨，她也被照片惊到了。 　　“Molly，我知道你想念孩子。我没有一点意见，我也不介意把孩子接到我们身边来养，如果你想的话。”Steve真的是作出了很大的让步，林木也自然不会不知好歹。“但我发现我不太能接受你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知道这很自私，但请你原谅我，这真的是我的想法。” 　　林木也掩面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知道Steve在为她找借口，自私的明明是她，她现在有自己的家庭，可她完全不顾Steve的感受，她对Steve太坏了。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她能容忍Steve不断地因为孩子和原来的家庭产生纠葛吗？不，她不能。不过是Steve的几张照片，她就迫不及待给他判了死刑，她真是……胆小又自私。可Steve的过去，她也确实接受不了。 　　“森森在……那里已经习惯了，我也没有把他接过来的打算。你放心，以后我会和蒋晅珩注意距离。”林木也顿了顿，终于还是觉得既然要坦白，不如干脆说个清楚，“不过，Steve，我们之间也有太多问题，我不太能接受你的过去。如果你愿意，请给我一点时间。” 　　林木也的话没说完，中文真是博大精深，但Steve听懂了。如果他不愿意，林木也竟然有结束这段关系的打算。Steve埋头苦笑，林木也看似温柔，也冷酷，当年他第一眼就看上了这朵东方茉莉，却不敢主动出击，生怕轻举妄动吓坏了她。后来林木也以为的巧合哪里是巧合，都是他精心制造的意外，他一步步的靠近，终于成功接近，在她最落魄最渴望安定的时候。 　　他以为会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得到了就是结束的标志，没想到是他先陷了进去，再没能出来。 　　Steve心里想了许多，面上却是什么都没露出来，只笑着张开双臂，一如往常一般，“好，Molly，我等你。” 　　林木也迎上去，顿了顿，终于还是和Steve进行了一个朋友般的拥抱。 　　那头蒋晅珩一直盯着手机，他自然是不指望林木也自己打电话过来，他只是在想要不要打过去。也不知道他们他们谈得怎么样，蒋晅珩紧皱着眉头，内心焦灼。但也不想催地太急，显得他小气。 　　终于还是把手机放下，给她一点时间。 　　“Steve，你知道我一直寄养在一个家庭，他们想看看你，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林木也说得含糊不清，但Steve听懂了，他高兴来不及，这代表着他被接纳入林木也的过去，尽管她好像不是很情愿。 　　“当然，这本来也是我们应该做的。我离开中国太久，中国的礼数都已经记不清了，这太失礼了。”Steve表现得并不热络，毕竟他知道林木也和那个家庭的关系错综复杂，但也明显可以看出来还算是乐意得体。 　　林木也给蒋母去了电话，这么多年蒋家一众人等的电话竟然一个都没换，也不知就是没必要换，还是刻意留着等谁的电话。 　　“好，那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我和你叔叔一直都在，也不用带什么东西过来，我们就见见。”蒋母显然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还能接到林木也的电话，毕竟就算当年，也是少之又少。林木也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头蒋父的声音，似乎在问什么时候，嘀嘀咕咕的被蒋母拍了一下手心便噤声了。蒋父的声音从头至尾没有正大光明地出现在电话里，大概是年纪大了有些耳背，就算轻声说话声音还是有些大。 　　林木也挂断电话，还有些感慨。谁能想到，真是世事难料，她和蒋父蒋母竟然也有一天会有家人情深的画面出现。 　　Steve一直在旁边陪着，听得一清二楚，他大概无法理解这么细腻的感情，他与自己的家人一年也联系不到一次。但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他的东方小茉莉心情有些微妙和复杂。他在一边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在她背后，轻轻抱了一下。 　　林木也轻拍了一下Steve的手背，也不知是对谁的安慰。 　　第二日，Steve一早就起来了，忙前忙后，昨晚他特地查了中国的礼品单。林木也本想说，这没什么，不必如此。但她自己也有些紧张，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过蒋家别墅了，更别提即便是当年，每一次回去她都会觉得有些不适。 　　还好起得早，即便Steve准备了这么久，两人出发的时候也才九点不到。 　　蒋母早早候在了门口，蒋父倒是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只是看了半天也没有翻一页，眼睛也是总往门口瞄。蒋母不忍直视，她也懒得戳穿，翻了个白眼就继续到门口去等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回厨房又去核对了一遍菜单，才又出门。? 第四十一章 　　蒋母看到Steve的时候, 眼睛亮了一下，确实是又高又帅的小伙子，没什么坏心, 整个人得体又从容, 看到半山腰的房子也没什么特别的神情，要不就是看惯了, 要不就是修养好, 无论从哪一点来说，都是优点。 　　倒是蒋父，暗暗观察了一下，总觉得这Steve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尤其看着他掏出了他最爱的茶叶，说着别扭的敬酒语, 不用想也知道是林木也教他的, 满腹心思, 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可蒋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果Steve不会为人处世, 他大概又会嫌弃Steve太过稚嫩。总之, 可怜的Steve啊, 怎么都得不了岳父大人的欢心。 　　“我们都没来得及问木也你的喜好，干脆都准备了一些，你挑着吃。时间有些紧, 准备地不好还要见谅，粗茶淡饭。”蒋母说得平易近人又带着些隐隐的高傲, 大概是在撑场子, 这是真把林木也当成出嫁的女儿看了。林木也看着陈叔一盘一盘的菜往桌上端, 当真是流水一般, 中外的菜系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林木也有些无奈，明明蒋父蒋母都不是辅张浪费的人，而且现在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不知蒋晅珩看到会不会呕血。 　　“Steve是几岁出国的？”蒋父毕竟是做过多年董事长的人，尽管这几年有些放飞自我，可那姿态一放，就让人不敢小觑，明显感觉到Steve在他面前有些紧张。 　　“很小的时候出国了，大概七岁。”Steve挺直着腰背，一板一眼回答道，神色间还有些讨好，就像在面试，林木也看着都替他累。 　　可惜蒋父不吃这一套，“这么早就出国了，中文还可以，不过中国文化应该都不记得了吧？和木也之间沟通没问题吧？”蒋父一直自诩是爱国商人、实业家，就连蒋晅珩之前战略性拓宽金融市场他也不是很赞同，当然那是另外的事情了。 　　林木也实在看不上蒋父这般高高在上的作态，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出口，笑着说道，“我的英文还可以，我们的沟通没什么问题。Steve一直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这次回来我们也打算到处走走看看。” 　　蒋父暗地里撇了一下嘴，他是知道了他在自讨没趣。哼，一个靠女人护着的男人，有什么用。不过到底也不多说了，饭桌上也就蒋母不停的添菜声。 　　“今天家里好热闹啊。怎么？来客人了？”蒋晅珩边进门边脱下西装外套，像是刚从某个会议上下来，不知是不是林木也的错觉，总觉得蒋晅珩的笑不怀好意。 　　“今天不是公司有股东会吗？你不好好在公司开会，怎么突然回来了？”看出来蒋母也是猝不及防，手上拿着的舀汤的勺子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蒋晅珩却不搭话，林木也一愣，现在的这个蒋晅珩和当年真的很不一样，当年无论蒋晅珩心里怎么想，绝不会在面上显出来，这大概也算是家庭教育的结果。而现在，越来越任性了。 　　蒋晅珩不回话，蒋母也不尴尬，显然是习惯了，不是一回两回了。 　　蒋晅珩径自过来拉了个椅子就坐下，笑着对着林木也道，“今天森森一大早就起来找妈妈，还问我今天怎么妈妈不来。”说着也不等林木也回答，转头看着Steve道，“这就是Steve吧，这几年木木在外面辛苦你照顾了。”那姿态就像正房对小三，就差没扔出一把钱作嫖资了。在座的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蒋父蒋母是暗恨自己太冲动，蒋母瞥了一眼一旁心虚的陈叔，想也知道是谁告的密。 　　蒋父则是不忍直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虽然他也看不惯这个Steve很久，但也不必如此直接。他们男人还是要有涵养。 　　“丈夫照顾妻子是应该的，虽然我们还没办婚礼，但婚礼誓词我经常默背提醒自己，无论贫穷与富贵，我都会和她在一起。”林木也倒是没想到Steve突然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一个现场告白，Steve又接着道，“木也不喜欢铺张，不然我们在中国肯定也是要办婚礼的，到时候还请你们一定要参加，你们都是木也最重要的亲人。”这番话得体又亲切，连蒋母都不得不感慨，自己儿子这完全是完败，真是一点都不会说话，难怪木也喜欢Steve。 　　蒋晅珩暗地里咬牙切齿地听着亲人两个字，上午连轴转地开了两个会，他本就累得脑袋嗡嗡响，忽然收到消息林木也竟然带着这个野男人进了家门，急急忙忙赶回来。这就是她说的谈判的结果？那他是什么？是他们鹣鲽情深终成正果的踏脚石？ 　　蒋晅珩纵容心里在呕血，面上也是不动声色。? 第四十二章 　　“你把他带回来是什么意思？” 　　林木也有意躲着蒋晅珩, 但没想到还是被他在洗手间门口逮到了，看着眼前这个咬牙切齿的男人，林木也内心竟觉得有些好笑, 她擦干了手上的水渍, 将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没什么意思。” 　　就像是懒得解释, 语气也是云淡风轻。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蒋晅珩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 当年她离开前的他们相见的最后一面，她也是这样，看着无所谓其实内心无比坚定，枉他当时还以为她有所软化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没想到等待他的是这么多年的不见踪影。 　　林木也看着眼前这个挡着大半个门口就是不肯挪动的身影，微皱了皱眉, 也不耐烦再等下去, 抬手示意他让一让, 却是没想到被他一把抓住。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蒋晅珩眼睛紧紧盯着林木也，手腕都被他攥地有些疼了, 一字一字地问道。他的眼眶泛红, 林木也感到压迫, 不想直视他，转过眼去。 　　“为什么不看我？”蒋晅珩逼问道，声音里似乎还有一些鼻音, 林木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转过眼去, 眼尾处隐隐有些水渍, 但他凶狠的声音又让林木也不敢确认。 　　林木也无奈叹了口气, “你看现在不是很好吗？”楼下现在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也不知蒋父蒋母是不是故意的，蒋晅珩一回来，原本对Steve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的蒋父忽然间就两人相谈甚欢了。蒋母自更不必说，如今就这么看去，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很好？”蒋晅珩似是不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歪头半笑了一下，林木也那一霎那不知为何甚至有些毛骨悚然。她暗叹自己多心，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Steve已经频繁往楼上看了许多眼，大概是奇怪她怎么这么久还没下来，只是碍于蒋父蒋母不好意思直接跟着上来。林木也不想多事，现在只想赶紧摆脱了眼前这一位离开。可明显眼前这一位不放人。 　　“我们先出去，外面的人都等着呢。”林木也软着声音回道。 　　蒋晅珩很久没听她这样的语调同他说话了，可惜话语里的意思却是避他不及。就让他觉得昨夜里他的辗转反侧整夜不眠就像是一场笑话，每次都是这样，他以为会有一场新的开始，等待他的却是所有的毁灭。 　　蒋晅珩放开林木也的手，甚至过了半秒，顿了顿，侧开了身体。林木也虽觉得有些许奇怪，这不像是蒋晅珩的性子，但总算是不用再纠缠，更何况或许他也怕在父母家动静太大不好，无论是哪种理由，她半秒没有犹疑地离开。 　　蒋晅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那上面好像还有她的余温，可现在很快就要消散了。她走得很匆忙，现在正在下楼梯，就像急着去奔赴爱人，他缓缓地笑了，只是眼里的阴翳却没有散开，而是越来越浓重，可惜她的爱人不是他。 　　再之后的晚饭倒是顺利，蒋晅珩倒是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但无论是蒋父蒋母还是林木也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们对蒋晅珩的表现都没什么更高的期盼，就这样就很好了，总而言之，至少表面上这一趟似乎称得上宾主尽欢。 　　蒋父蒋母大概是很满意，林木也也称得上满意。 　　直到回到车上，Steve还滔滔不绝地说着在蒋家的所见所闻，整个人透着神采飞扬的气息，林木也略感异样，毕竟Steve很少有话这么多的时候，他好像真的很为能得到蒋父蒋母的认可而高兴。 　　“Molly，其实叔叔阿姨人很好，他们养育了你很多年，之前如果有误会，现在解开了也是好事。”Steve还在自顾自地劝解，林木也倒是真的有些讶然，没想到Steve对蒋家的认可度这么高，甚至看起来好像不太在乎蒋晅珩的存在。 　　“其实想想，站在叔叔阿姨的角度，确实也很为难，你们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是……”Steve看了林木也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可林木也这回是彻底呆住了，她有些不清楚是不是自己误会了Steve的意思。Steve仿佛以为她离开蒋家这么多年是因为蒋父蒋母不同意她和蒋晅珩的缘故。 　　“不是，不是因为我和……”林木也想开口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那些微暗处的偏心，有意无意的忽视是切切实实地存在于时光的角落里，虽然她好像早已遗忘，但偶有刺痛，而如今真想要拿出来放在阳光底下向人诉说这其中的幽暗曲折少女心事，哪怕诉说的对象是Steve，这个她曾一度以为要相伴度过后半生的男人，以她的个性，她也难免觉得略有矫情赫拉。 　　于是便作罢，Steve撇了她一眼，似乎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但他固然有良好的风度，自然没有选择追问。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总是闷在心里，这点倒是和我一样，也难怪我们会成为朋友。”很多年以后，陈佳芸已经怀了二胎，他们一起在餐厅里喝着下午茶，陈佳芸评价道。 　　“是，我确实是不懂沟通，尤其是亲密关系里的沟通。”林木也没有否认，大概是从小的寄养环境，她太习惯于一个人扛着生活，难得示弱难得倾诉也不擅长共同处理问题。短信一条又一条地追过来，震地杯子里的下午茶都快溢出来了，林木也顶着陈佳芸打趣的眼神，无奈点开，一一回复，不然回去又要被缠人的某人不停追问。这是以前她和Steve在一起时没有的体验，蒋晅珩得而复失以后不知是否实在是缺少安全感的缘故，还是占有欲作祟，一刻不在身边，就要被追着缠着逼问聊天，真是不会沟通也要被逼着学会沟通了。 　　陈佳芸摸了摸怀着二胎的肚子，看着眼前看似无奈但难掩甜蜜的人，不得不承认蒋晅珩真的有两把刷子，哪怕他身上有太多她看不过眼的阴谋诡计，但确实是真的爱林木也，只能说个人有个人的福气，作为朋友，她只能祝福了，以及顺便为原以为能领着妻子结果独自一人孤零零回国的Steve默哀。 　　两人等Steve停好车，一同上楼，然后洗漱，Steve前往客房，林木也前往主卧。好像在进入这个屋子的一瞬间，那些在蒋家的其乐融融都瞬间消散，他们都各自回到原位。 　　Steve在回房前，问林木也，“Molly，我想知道，你还需要冷静多久？” 　　“我想再给我几天的时间，可以吗？” 　　Steve点了点头，回房。 　　第二天一早，林木也就去了医院，她之前抽空去了一趟医院体检，重点是妇科，主要Steve混乱的关系她实在是不放心，尽管他们每次都做好了措施。 　　直到看到报告，她才松了口气。幸好没有染上什么疾病，也是在这一刻，她真切地意识到，她对Steve的信任确实是不在了，她之前内心深处是怀疑Steve的说辞的，尽管蒋晅珩带给她这么多伤害，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潜意识里她竟然是更信任蒋晅珩。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此刻她不想去面对Steve，陈佳芸大概也在忙，倒是挺想见森森，可也不想现在见到蒋晅珩，一瞬间竟觉得无处可去。沿着老街慢慢四处闲逛，想着要不顺便找一家店解决了午饭，竟然就看到了熟悉的招牌。 　　还是这样一家面馆，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里边的摆设也没有多大变化，她记得还没出国前，她很多次都来这边吃面。 　　“诶，是木也啊。”林木也转头，是面馆的林阿姨，精气神还在，可还是显见地看出年纪上去了。店里似乎新请了一个年轻男孩帮忙，一直在忙里忙外。 　　林木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阿姨还记得她。“阿姨好，回来了正好就逛到了，好久不见了。” 　　“是啊，真是很久不见了。几年前忽然间你就不出现吃面了，这店里都是老顾客，阿姨伤心很久，直到小宋来，阿姨才知道你是出国了，挺好挺好。年轻人就要出去多看看多走走。” 　　这么多年没见，阿姨还是这么热情好客，林木也不是自然熟的性格，本来生怕尴尬，但此刻所有岁月的沟壑都被消弭了。 　　林木也点了从前常吃的面，阿姨笑着说，就知道她还会点这一碗，说她看人准，一早就知道她是细腻留情的。 　　林木也苦涩一笑，慢慢吃完了面，喝完了汤。店里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她也不好占着位置，和阿姨打了招呼又承诺日后常来，才算是慢慢踱步出去消食。 　　只是这日后常来的承诺怕是不好实现了，就这几天多去去吧，临行前再好好和阿姨道个别。林木也想。 　　这样想来，掐指一算，林木也的年假竟真就过得差不多了，没剩几天了。明明之前回国的时候想的是好好和这边做个了断，和Steve开始完完全全崭新的新生活，没想到回来却是和森森和蒋家相认，和Steve也……真是变幻莫测的人生啊，每一步都在预料之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四十三章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撒下来, 林木也纵然心头千愁万绪，此刻半倚靠在躺椅上，倒也放松了许多。 　　“能给个电话吗？” 　　林木也蓦然挑眉, 这才确认眼前这个局促的大男孩是在和自己说话, 他的一只脚还在滑板上，嘴角咧开, 不知道是哪个大学的学生。 　　“什么？”林木也不确定地问道。 　　“我想, 是不是可以得到你的号码？我看到你，很喜欢你。”男孩纵然有些掩饰不住的羞涩，但倒也是大大方方地表达了诉求。 　　“额，不好意思，我……不太方便。”林木也在国外倒是经常被搭讪，但国内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少, 她现在都是30的年纪了, 竟然还遇到这样的事情, 难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又一想，她怎么也成了用年龄来限定的老古板了。只确实不得不承认, 被人欣赏的感觉确实还不错, 就是她也确实没给外人号码的习惯。 　　“好吧。”男孩摊了摊手, 倒也不纠缠，他真的是在那里滑滑板，看到阳光下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似乎有着难解的忧愁，又带着从容的镇定, 一霎那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踏着滑板前来索要号码。 　　当然当他走近, 看到女孩的容貌的时候, 确实暗自庆幸这一决定的正确性, 只是可惜大概也因此过于紧张，发挥地不好，被拒绝了。 　　“我经常在这里滑滑板，如果…，可以来这里找我。”似是不甘心，男孩又回身说道。 　　小青年赤诚又热烈的情感总是动人的，林木也也没想到对方这么锲而不舍，只得无奈笑着应道，“好。” 　　得了这一肯定的回复，对方明显心情飞扬了许多，很快就加入到了滑板队伍中，整个滑板队，年纪大大小小都有，男孩明显技术高超，很得敬重，又大概因为铁了心今天要炫技，林木也倒是免费看了一场技术含量很足的滑板表演。 　　有人炫了技，有人看了演出，两人都很是满足，直到日薄西山，天渐转凉，林木也才意识到已然傍晚。微一颌首，林木也转身离开，他们都知道，这短暂的插曲是告一段落了。 　　“你说她在公园里坐了一个下午？”蒋晅珩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小的事情这位老板也要询问地这么详细，不知那头又回复了什么，蒋晅珩挂断了电话，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电话被甩在桌上，他半仰着躺下，捏了捏鼻根，又觉得烦躁，起身靠在桌上，随即嗤笑一声，“呵，真是得看牢一点才行。” 　　当然此刻的他不知道，许多年以后被林木也发现，他暗中派人监视的事情，他又是撒娇又是求饶才总算是免了一场家庭纷争。 　　大概是因为独自放空了一下午，直到回家，林木也都保持着不错的心情。Steve有些惊讶，这么多年他费了很多心思给了很多包容，林木也才终于渐渐将两人的小屋当作了放心的港湾，而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林木也又缩回到了自己的壳里，回这里，她更像是把它当成一项任务。或许连他的茉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有多么强颜欢笑。 　　“遇到什么事了，Molly，这么开心？”往常不需Steve询问，林木也就会自动叙述在外遇到的事情，她把这当作作是敞开心扉的努力，当然她不知道是Steve的刻意引导。但此刻，她听到Steve的询问，却顿了顿，最后只道，“没什么，没什么事情。”说完，像是略有些尴尬，还强自笑了一下，眼神闪烁。 　　方才轻松的心情荡然无存，林木也自己也意识到她对Steve已经没有倾诉的欲望。 　　能让林木也第一次敞开心扉已经是不容易，再次就更难了。蒋晅珩遇到过这个问题，而Steve正在经历，或者说，很不幸，Steve面对地要困难地多，毕竟他们原本的感情成分里信任居多，吸引更少。 　　“Steve，我很自私，我带你见叔叔阿姨，是在利用你，我想让他们安心，也想免去一些麻烦，我不想和蒋晅珩重新开始，但我现在也不确定这对你公不公平，或许，我们这段感情真的可以结束了。”林木也原本以为她会说得很挣扎，但事实上并没有，真的脱口而出所有的想法，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得释然，她知道她又一次遵从了内心。 　　“木也？”Steve半张了张嘴，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快他就得到了审判，“这就是你冷静之后给我的答案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输给了一个男人的诡计？他在挑拨离间！” 　　Steve很少有言辞激烈的时候，应该说和他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他们就没有争吵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唯一的一次争吵是在分离的时候。Steve多年的绅士教育不容许他失去风度，他到底还是挣扎了一下，又缓了缓语气道，“Molly，我不在乎公不公平，我只是遗憾我们这么久的感情。” 　　Steve依然克制着声音，大概是怕吵到邻居，他始终是这样一个阳光有礼的人，可是这样的他又怎么会有这么混乱的过去。林木也想到今天中午她收到的短信，“我是Steve孩子的妈妈，我从英国来，我想和你见一见。” 　　林木也拿出手机，Steve的神情有明显的慌乱，林木也笑了一下，“其实我们很公平，我有一个孩子，你也有一个孩子。”似乎是觉得说着好笑，林木也还撇了撇嘴角，如果能忽视她微红的眼角的话。 　　Steve似乎是想解释，又觉得一切都是徒劳，他不可能把这个孩子简单归结为过去就能得到体谅，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知道，林木也也知道。 　　林木也似乎也不期待再得到什么样的解释，她转身回房。Steve叹了口气。 　　桌对面的克里斯蒂娜年轻貌美，看着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是典型的亚裔长相，只是染了一头金发，中文说得很不错，某些角度甚至和林木也有一些相像，林木也忽略心底的异样，她不想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身边的男人，毕竟他们曾是最亲密的人，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喜好还真是多年来都十分一致。 　　克里斯蒂娜似乎没有想到Steve会出现，她难掩讶异地看了林木也一眼。她努力掩饰脸上的尴尬，瞄了Steve一眼，“Steve，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知道小孩子很花钱，我约你出来你又不见我。” 　　Steve眉头一皱，不声不响地看着她，“我以为你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钱。” 　　克里斯蒂娜低头尴尬一笑，那人确实为了让她出场付了不少费用，不过她确实也对Steve很有些不满，毕竟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Steve可不是现在这样，对她也是要摘星星就给星星，哪怕是要月亮可能也真的会爬上月亮的感情，说腻歪就腻歪了，哪里是现在不耐烦的样子。 　　“你当初说遇到了自己的东方茉莉，任凭我一个人在产房里生下孩子不闻不问。后来的抚养费也是给的不情不愿，Steve，我一直想说，你真自私。偏偏你现在的情人眼里你又阳光又善良，所有人都被你骗人。”克里斯蒂娜的话语就像一句咒语，林木也瞬间抬起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 　　“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xx年12月。”克里斯蒂娜笑得笃定又不怀好意。 　　林木也不可置信地看向Steve，所以Steve追求她最热烈的时期，正有一个女孩在产房里承受孕育的痛苦，而这些她一无所知。 　　时至今日，她依然相信Steve的阳光和善良，但她也知道Steve的本性里的孩子般的软弱和天真也在伤害着她，和别人。 　　“Steve，我不是故意来打搅你的幸福，你说你结婚了，我是想祝福你的。可是前几天我向你要孩子的抚养费，你不给我，我不得已才想见见你的妻子。”克里斯蒂娜确实一副我见犹怜，让人不忍斥责她的无礼，更何况她确实是受害者。 　　林木也只觉得头疼，她只想知道真实性，既然如今两位已经默认了真实的前提，她现在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进入社会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克里斯汀娜是什么样的女孩，她一眼就看得出来，只是Steve让她太失望了。 　　等Steve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之间只有沉默，顿了许久，Steve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离婚吧？” 　　这句话由Steve提出来，林木也知道是成年人的分手，Steve永远还都是那个有风度不让人为难的人，和某人一点都不一样。 　　“就明天吧。你在中国也待了这么久，不要再拖了。” 　　真正地盖棺定论，两人都松了口气，Steve不用再隐瞒，不用再伪装成林木也喜欢的样子，不断地放大自己性格里的特质。他想，等他回到英国，他或许会把所有的乐高都拆掉，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玩了，和这段感情一起结束的，还有他不断放大的少年特质。 　　第二天一早，林木也起床的时候，Steve已经做好了早餐，和他们在英国时吃的一样。两人默默就餐，算着时间前往民政局，民政局的人不多，和领结婚证一样，没多久，他们手上就又多了离婚证。 　　“回去的机票定了吗？”林木也问。 　　“订好了，昨天晚上就订好了。Molly，我很遗憾这么晚遇到你。”Steve未尽的话语林木也都明白，如果早一些遇到，或许他们中间也不会有这么曲折和隐瞒。“但无论如何，我很庆幸，你曾是我的妻子，尽管那也让我余生很痛苦。” 　　Steve固有的风度让他每一句话都克制有礼，林木也知道，至少此刻他是真诚的。 　　“我也很遗憾，我不能陪你共同面对问题，也不能接受过去的你。我们都往前走吧。” 　　林木也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始终是一个狠心的人，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大概蒋晅珩也这么觉得，也只有Steve会始终坚信，他的东方茉莉是一个本质上温柔到让人心疼的人，而也是她的温柔，让他不忍再以爱的名义伤害。 　　Steve驱车离开，应该是直接去了机场，早上的时候就看到他带了行李箱，大概这块伤心地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来的时候，他带着他未来的妻子、故土的兴趣和对婚姻的期待，离开的时候，他带了一本剪了角的结婚证，还有一本离婚证。他的身边没有Molly的陪伴了。 　　民政局的门口停着一辆车，林木也一出来，蒋晅珩也拉开车门出来，端的是迫不及待，这一路上的欣喜若狂自不必说。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克里斯蒂娜的杀伤力这么大。 　　“我送你回去？” 　　多年的修炼早已不会让蒋晅珩喜形于色，但此刻眉眼间难掩的喜色还是让林木也没眼看。 　　林木也眯了眯眼，也不多作推辞，避开副驾驶，拉开后门就坐了进去，既然有人愿意做司机，她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蒋晅珩干笑了一下，眼角都是宠溺，关上副驾驶的门，转身就回到驾驶位，生怕后座的人跑了似的。 　　路上的树木一排排往后倒，林木也倚靠在座位上，一副不想对话的样子。蒋晅珩至少此刻心满意足，但也不会让她如愿。 　　“你和他，那个男人，你们离婚了？”小心翼翼地确认，克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林木也撇了下嘴，“你不是都知道？” 　　蒋晅珩被怼了也不恼，现在的他哪怕是让林木也打一巴掌怕是也要伸着另一边脸探过去，问她手疼不疼。 　　蒋晅珩少年事情站在异性恋的顶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引来无数的狂蜂浪蝶追求示好，偏偏他本人又挑剔地很，情窦开地晚，就连对林木也，也是后来成年了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是不自知的暗恋。而像如今这般，难得的青涩和紧张，却真是为数不多的少见。 　　他想和她说说话，却又怕不小心冒犯了她，惹她讨厌。毕竟现在他们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单身，原本他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她铁了心地不离婚，她愿意给他一个身边的位置，他想也不是不可以。他愿意徐徐而图之，哪怕他的嫉妒让他倍受煎熬。? 第四十四章 、正文完结 　　林木也调回了中国所, 因为headcount的关系，甚至还升了一级，Steve似乎不意外, 没多久林木也就收到了来自英国的国际快递, 几大包满满的都是她在英国的东西，被整理地整整齐齐。 　　林木也对于这一决定没有刻意通知谁, 陈佳芸和宋星野倒是提起了, 蒋父蒋母和蒋晅珩都没有特地告知，但他们的消息都来得很快。蒋父蒋母只觉得Steve和林木也这闪婚闪离有说不出的蹊跷，暗地里有些怀疑自己执拗的儿子，但说实话，确实是松了口气，年纪大了, 最希望的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 至于这背地里有哪些龃龉,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们到底是心疼和偏心自己亲生儿子的。 　　林木也到所里的第一天，就引起了所里的轰动, 主要是这一级别甚少有女性, 还是这么年轻貌美的女性, 总是引人猜想。直到慢慢屡清林木也的背景，在内部系统里查看了其经手过的case，才算是暗暗平息了这些讨论。 　　只这一办公室的一举一动都引人关注。 　　“Jessica的手上又捧着一束花？” 　　“是啊, 这都第几天了，花都不带重样的。” 　　Jessica是新来的那位林经理单独配的秘书, 她手上的花, 十之八九又是给那位林经理的。 　　林木也看着Jessica把花拿进来, 放在一旁她的桌上, 皱了皱眉，气不打一处来。等Jessica推门出去，林木也才半抚着额头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蒋晅珩，你幼不幼稚？不要再送花了。”还不待那头的人有反应，林木也一接通就忍不住质问他，大概是蒋晅珩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越来越软，满是纵容，林木也竟有些觉得自己有恃宠而骄的意味。但确实是那头的蒋晅珩太奇怪，这一天天的，都多少束花了，她本不是高调的性格，又是刚入职，确实是让她恼火又尴尬。 　　都说人的情绪会反扑，林木也认为这绝对是因为被蒋晅珩压制久了。 　　“什么花？我最近哪敢再惹你生气？”蒋晅珩被发了一通火也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甚至语气更柔和了一些，真是一副林木也在国内就万事足的模样，一切都好说话的很。 　　“你是说，有人给你送花？”过了一些时候，蒋晅珩才反应过来沉吟着问道。 　　林木也的脸火辣辣的，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不是蒋晅珩送的。看到花，她第一反应就是蒋晅珩，毕竟她在国内确实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会送花的人。可这乌龙，也太尴尬，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幸好林木也不是初入社会的黄毛丫头，她的脸皮就算不是城墙皮也是厚脸皮了，这点尴尬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不是你啊，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我先挂了。”林木也端的是云淡风轻。 　　直到下班时，林木也看了看桌上的不知名人士送的花束，就这样扔了实在可惜，更何况扔在办公室的垃圾桶里太显眼，最终还是打算拎回家去，也算是给那个空旷的小家增添一点色彩。 　　她决定留在国内的第二天，就火速购买了一套新居，房子不大，只是离公司还算比较近，都不用开车步行就到达，也算是非常满足她的基本需求了。 　　宋星野还一度半真半假地和她还有陈佳芸抱怨，说林木也是真的没把他当自己人，这才住了他的房子几天，就迫不及待要搬出去自力更生了。林木也知道宋星野也不过是一时的抱怨，笑笑就过去了。 　　没想到在公司门口见到了几日没见到的蒋晅珩，他倚在车门上，看来是自己开车。这些天，蒋晅珩倒是非常克制有礼，竟然有几分毛头小子追心爱女孩的架势，一举一动的小心翼翼看得林木也都觉目瞪口呆，更遑论其他一干众人。 　　林木也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蒋晅珩打开车门，从中拿出一束玫瑰，自顾自换下了林木也手中的花，才回答道，“想和你一起去接森森回家。” 　　林木也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花变了个模样，只觉得方才还说某人克制有礼的自己是瞎了眼睛，果然装也装不了几天，本质上依然是任性忘我，我行我素的贵公子。 　　林木也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懒得和他计较。 　　“来路不明的东西少碰的好。”蒋晅珩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看林木也不理他，他轻咳了一下，“好吧，是我不想看到你收别人的花。”如果忽视他微红的耳朵的话，倒也称得上难得的坦荡。 　　林木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蒋晅珩一本正经说这样奇怪的话的样子，还真是蛮好笑的。她莫名就觉得有些喜感。 　　蒋晅珩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被嘲笑了，他倒也不恼，只是微嗔着看了林木也一眼，笑得羞赧而又说不出的春风得意，就是耳朵越来越红。 　　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正好放学铃响起，陆陆续续有小朋友出来，林木也的心瞬间也被揪了起来，忍不住就解开安全带去接森森。 　　“别急，慢一些。”蒋晅珩现在是当爹当习惯了，对着林木也有时也会习惯性地照顾她，比如此刻，就忍不住探手护住她，深怕她被旁边的人车冲撞了。这要是在平时，林木也大概又要忍无可忍地翻白眼了，但现在她没这个心情，毕竟要急着去见自己的宝贝。 　　“妈妈，今天你怎么来啦？”森森一出门就看到了林木也，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到了林木也跟前的时候倒羞涩起来，上次他不小心太用力撞到妈妈怀里，被爸爸骂了，他这回要小心。 　　“想你了，所以来看你呀。”林木也看着森森，只觉得满腔的柔情都要溢出来了。森森改口喊妈妈是她离婚后不久的事情，也不知道蒋晅珩是怎么和他说的，她只记得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好，森森忽然就开口叫了她妈妈，她本以为她已经不在乎这些口头上的称呼，但那一瞬间奔涌而出的眼泪吓得森森手足无措，也让她意识到这个孩子在她生命中的重量远比她想象的重要。 　　蒋父蒋母第一次听森森喊妈妈的时候倒是吓了一跳，暗自责怪蒋晅珩太过急躁，但也不得不承认，是最好的安排，尤其现在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老两口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竟然觉得有些感动。蒋母都不知道私底下偷偷抹过几回眼泪了，就连蒋父也是暗地里唏嘘，世事难料，只要一家人还在一起就好。 　　他们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处着，也没住在一起，也不算男女朋友，更没发生什么亲近的关系，也没谁催着结婚，倒是都习惯了这样的状态。只是孩子在一天天地长大，森森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别人家的不太一样，比如别人家的父母总是住在一起，可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从来不住在一个房子，更不用说一个房间。他的好朋友说，这是因为他的爸爸妈妈离婚了。 　　他去问爷爷奶奶离婚是什么意思，爷爷奶奶愣住了，好像这不是一个好的词语。于是森森也开始有意地避开这个词，他怕让自己的妈妈伤心。 　　蒋晅珩难得的有耐心，原来的所有傲慢、急躁好像在林木也离婚之后都被一下子抚平了，他现在好像什么也不奢求，只要林木也身边没有别的男人，他就很满足。 　　然而这微妙的平衡很快被打破。林木也被赶来机场的蒋晅珩搞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尤其是眼前这人头发乱成一团，衣服也是随便套在身上，哪有平常半分精英的样子，还有喘着的粗气和声音里的哽咽？ 　　林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脸的状况外，而这在蒋晅珩的眼里则是坚定不移的被抛弃。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手伸出去又微颤着缩回来，到底是没忍住一把抱住，“别走，别走。” 　　林木也觉得脖子里有些湿，她有些愣住，不知道该不该回抱住，可关键是她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不过是回英国出个差。 　　因为她有英国的工作背景，再加上确实也是她工作范围内的事，这趟的合作洽谈似乎是非她莫属，她当然也不推辞。她现在只希望另外两位下属还没来候机。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断断续续地和蒋晅珩沟通解释，这才算是搞清楚了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木也为这乌龙的事情好笑又头痛，真的是拿眼前这个手还拽着她衣角不放的男人没有办法，如果不是泛红的眼角和她脖子里的水渍提醒着她，或许她会被他现在酷酷的表情蒙蔽。 　　“你没有骗我？真的是出差？”蒋晅珩此刻也顾不上不好意思，直直盯着林木也确认道。 　　“是真的。”林木也都有些无奈了，？纵然她有不告而别的前科，但她现在又有何必要这么做。她抖了抖衣角，她现在急着去check in，但明显眼前的男人不放人。 　　“嗯？”林木也无奈地看向蒋晅珩，示意他放手。 　　但某个现在化身学龄前儿童的人自然没有这样的自觉，“那去多久？” 　　如果忽视这人的体形，大概是因为和森森对话久了，林木也都想半蹲下来像哄森森一样哄他。“一个星期。”顿了顿，又补充道，“真的要来不及了，你在家里好好陪森森，我会抽时间和你们视频，好吗？” 　　那人才总算是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林木也松了口气，暗叹还算是讲点道理，也没有完全那么蛮不讲理，也算是一种进步？ 　　当然第二天她在酒店房间门口看到原本应该在国内陪森森的某人的时候，只觉得两眼一黑，真不知道昨天怎么就那么轻易下了结论，明明还是那么不讲道理。? 第四十五章 番外（一）、便当 　　林木也结婚以后, 不，应该说是再婚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是自己被稀里糊涂地拐上了贼船。毕竟她原来是真的没有这个打算, 只能说蒋晅珩这人确实是擅长得寸进尺, 等她意识到结婚好像也还不错的时候，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人已经方方面面再一次侵占了她的生活 。 　　但总体来说, 结婚以后, 生活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即便是重新住在了一起，林木也也不觉得有磨合的地方，这大概和他们年少时很长一段时间的同住有关系。 　　蒋晅珩不喜欢外人在他们的家里，甚至也不太喜欢蒋父蒋母来访，这是林木也暗暗观察得出的结论。于是除了每周两次的阿姨固定时间打扫, 平常家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外人。早午晚饭除了在外面解决, 大部分时候都由蒋晅珩负责。林木也对这些事情向来没什么意见, 她懒得管这些琐事，但不得不承认, 蒋晅珩把家里、把他们的生活照顾地井井有条, 确实是说不出的熨帖。 　　也幸好事业到了他们这个程度, 至少工作时间上有了更多的自由，尤其是蒋晅珩，不然恐怕是难以兼顾。 　　Jack是蒋晅珩的私人助理, 这些年蒋晅珩身边的人大都是男性，林木也因为现在这个级别也开始接触团队招人的工作, 有一次没忍住打趣地和蒋晅珩说道, “你们这个公司有歧视女性的风险, 怎么你身边男女比这么悬殊？” 　　林木也自己是女强人, 也支持女权事业，这话原本是打趣，此刻却也有些半真半假了。 　　哪想到蒋晅珩意味不明地幽怨地看了林木也一眼，很有一番情深被辜负的委屈。 　　林木也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倒是再不承认了。 　　到了蒋晅珩这个位置，即便再洁身自好珍惜羽毛，但难免会有一些有意无意的暗示，更合况世俗意义上他确实处于某些人择偶条件的顶端了。他当然知道，林木也不在意这些弯弯绕绕，但很是恐惧，有一天哪里没注意被她抓住把柄又要被弃他而去。 　　林木也自然不干涉蒋晅珩身边人的招聘标准，而且她也知道作为一家为地方经济就业数据贡献了大力量的集团，在招聘方面一直接受着社会各界的检验，整体上来说是没问题的，自然不会因此和蒋晅珩闹别扭。倒是蒋晅珩那幽怨的眼神一整天都在她脑海里环绕，让她有些晕乎，走路都有些飘。 　　Jack早些年跟着蒋晅珩每日每夜地工作，自然没有什么时间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家乡的父老乡亲以为是他进了城眼光高了看不起乡下的姑娘才推了一次又一次的相亲，Jack社畜是真的有苦说不出，他摸了摸自己已经秃了的头顶，但还好如今集团的扩招速度已经稳定，最重要的是大老板自己也明显一心顾着家里的妻儿，他加班的时间终于少了，也终于有时间约个会相个亲了。 　　某一日，他正在办公桌上欣赏着阿丽给他做的便当，阿丽是他的同乡，现在也在城里打拼，花名Lily，听说他在蒋氏工作并靠自己买了房，对他很满意，两人进展顺利，这不还给他送来了她亲手做的便当。 　　Jack舍不得吃，正在纠结用哪个角度拍张照片发朋友圈炫耀一下，也给他的七大姑八大姨看一下安一下心，他也不是没人要。哪想到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大老板影子，向来稳重得体被全集团的员工称为社畜的模范的Jack惊呆了，蒋老板正看着他的便当若有所思。 　　蒋晅珩对于他们工作以外的事情从不多管，Jack正在脑内苦苦思索，难道这盒便当不小心中了蒋老板的雷区？应该不会吧，蒋老板自从和老板娘结了婚，每天都好说话的很。难道，莫非，他是嫉妒我有女朋友给做便当吃？毕竟他的那位老板娘是出了名的事业女强人，因为有一次给老板送文件，他曾有幸目睹过老板娘的风姿，更重要的是他还看到了穿着围裙做饭的老板，于是那一刻他风中凌乱，所以老板家是老板做饭？ 　　天呐，资深网瘾模范社畜暗地里划水摸鱼一把好手Jack 此刻好想上网发一条帖子：被自己的顶头上司集团大老板嫉妒有爱心便当吃怎么办？ 　　蒋晅珩看着呆住了的助理，也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这便当看起来不错。”蒋晅珩点评道，“这上面这颗是……爱心？” 　　果然结了婚的老板都会接地气一些吗？连出淤泥而不染的蒋老板都和他讨论爱心便当了？还是说蒋老板就是在嫉妒他的便当？ 　　Jack一本正经看似羞涩实则实在忍不住炫耀地回道，“是的，这是我女朋友为我做的……爱心便当。说是半个小时就完工了，也不难，容易地很。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爱心便当？是为了表达……爱心？”蒋晅珩若有所思。 　　Jack跟在蒋晅珩这么多年，自然看出来这明显是心动了，只得跟着补充道，“是有这个说法，不过外面也有做好了卖的。”刚说完，Jack就意识到自己这说的什么话，老板想要的怎么会是外面卖的爱心便当，以老板挑剔的口味怕是一口都吃不下。 　　蒋晅珩没说什么，自顾自回了办公室。 　　于是林木也第二天看到蒋晅珩递过来的爱心便当盒，尤其是里面那颗正正好好的爱心的时候，风中凌乱了。? 第四十六章 番外（二）、实习生 　　最近所里招了一批新实习生, 原本和林木也倒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实习生一般也不给她打工，隔了好几级。 　　巧的是, 当时她被邀请去帮忙终面, 其中一个她颇为赞赏的实习生，她客观给了不错的评价, 如今真的在组里入职了。 　　所里有很多组, 又在世界各地都有分所，真的能入职再遇还是要一些缘分的。当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事实上，如果不是桌上多了一个蛋糕，她都不会发现新来的这一巧合。 　　问了Jessica，人人都有, 林木也便也不往心里去, 或许也就是实习生的一点心意。 　　所里有统一的系统, 每个员工，包括实习生做完自己的工作就会上传到系统中, 由上一级coach, 提一些问题。林木也那天正没什么事干, 突发奇想地想看一下实习生的工作，倒真让她一眼看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就在旁边顺便标注了一下, 上传了上去。 　　原本这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没想到新来的实习生却像是非常担心, 连夜补完, 隔天还专门来道歉, 并承诺下次更认真 。林木也自己倒是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自己的行为有这么大的影响，连忙安抚，也说这一点实习生做不好很是正常，她也是练了很多年才有一些进步，当然事实并非如此。无论如何，她又给实习生说了许久心灵鸡汤一样的话语，诸如努力就会进步，多学习会有进展，她也只是临时抽空一看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云云，总算是安抚好了这一位实习生。 　　下午她还特地请了组里所有人喝奶茶，也算是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并非故意挑刺。 　　她自己并不是多看重职级的人，也没什么领导分明的思想，这在她出国前就是如此，于是她试探着问Jessica，是不是她平常在实习生面前太凶了，才会给实习生这样的错觉。但明明，她和实习生的接触并不多。 　　Jessica笑了一下，她这位领导是真不知自己的魅力。“我听HR那边抱怨，今年很多实习生都填了我们组，你是不知道自己真的是闻名在外，很多实习生都把你当作人生的奋斗目标。” 　　名校毕业，跳槽进入外所，一路跳级成为欧洲管理层为数不多的中国女性管理者，又以如此年轻的年纪空降回国内所，这一履历堪称社会打工人的传奇了。 　　林木也有些恍然，她总是独自一人在路上孤独地摸索，心无旁骛地前进，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被人仰望的位置，并且给予后来人一些激励，这是她原先没有想过的事情，但不得不承认，是附赠的很好的体验。 　　晚上回去，林木也和蒋晅珩谈起在公司时新得的见解，他们近来总是如此，在这一事情上很有些老夫老妻的意味，会每天交流在外面的见闻。林木也说，坦白来讲，她觉得有些惶恐和不安，因为她从未想过会对其他人产生这样的影响力。 　　蒋晅珩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根，伸手探过去，靠在林木也的肩上，“我从未怀疑过，你会成为一个世俗意义上成功的人，我一直都知道，你以后会走向越来越宽广的世界，影响越来越多的人。”蒋晅珩顿了顿，又说道，“我一直为这样的你吸引，并深感骄傲，但你知道，我也时常会很苦恼，我怕你的世界里有了太多人，占据太多位置，容不下我一个。” 　　林木也目瞪口呆，“你怎么会这么想？”明明从影响力上来讲，蒋晅珩的影响力要远胜于她，竟然就这样子被他倒打一耙。 　　“本来就是啊，你看之前有一个宋星野，现在又多了一个实习生，这实习生是男的女的。”蒋晅珩的说话间的热气吹在她的脖子上，明明已经结婚这么多年，她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不情不愿地回答，“男的。” 　　蒋晅珩两眼一眯，顺势就压了下去，“我吃醋了，你现在要好好安慰我。” 　　林木也反抗不得，这人真是的，明明是在和他讨论正经事呢。? 第四十七章 番外（三）、蜜月 　　当时他们结婚是没有蜜月的, 林木也完全没有这种想法，蒋晅珩是只想快点定下来不敢提想法。如今，两人的感情渐渐稳定, 蒋晅珩的小心思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林木也今年的年假还没休, 往年他们一家也一直有出游的习惯，想不明白蒋晅珩执着于蜜月做什么, 这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旅游吗？ 　　蒋晅珩闭了闭眼睛，他就知道眼前这人没有半点浪漫的心思，“我们蜜月的话，就把森森扔到爸妈那里，就我们两个去？” 　　蒋晅珩眨巴着眼睛，又化身成了小版森森, 他似乎抓住了林木也的这一弱点, 每回撒娇都用这招。 　　“这么长时间, 不见森森，不好吧？”林木也皱着眉头道, 眼看蒋晅珩失望的脸色, 还是忍不住补充道, “而且我们这都结婚多少年了，还有什么好蜜月的？” 　　“你就知道宠着森森不宠我。”蒋晅珩背过身去，不理林木也。林木也哭笑不得, 这人真是的，和小孩子也要争宠吗。 　　最后还是林木也拗不过蒋晅珩, 一般这种小事, 都是蒋晅珩的胜利。两人把森森送到蒋父蒋母那里, 没想到蒋父蒋母欢喜的很, 连森森也没有半点不高兴，唯一略有无奈的大概就只有林木也一人了。 　　蜜月是蒋晅珩提议的，自然由他安排。蒋晅珩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林木也无可无不可，她倒真没有特别想去的，毕竟早年间世界各地出差，后来婚后又家庭游，大部分地方都去过了。只说一切由蒋晅珩决定。 　　蒋晅珩也没有推辞，竟然真的去百度了情侣必游十佳景点等诸如此类的推广文，这慎重的态度让林木也倍感羞愧。 　　忍不住也陪着他进行挑挑拣拣，看到英国的所有地域都被他理所当然地画了红叉，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听Jack说过，这些年蒋晅珩的出差都是能推就推，能缩短行程就缩短行程，而只有英国，是根本连问都不必问的，是必然不会去的。当时她听Jack说笑，也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下属对领导的惯例打趣，如今看蒋晅珩这态度，没想到他对英国如此抵触，而这难免让她联想到自己身上。 　　许是林木也盯着英国的册子看的时间有些久，一只干燥的手就探了过来，一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林木也仰着头，怎么也摆脱不了，这是什么霸道的人。 　　等他们倒在地毯上，蒋晅珩的声音才在她耳边响起，“不许看，不许想他。” 　　蒋晅珩的他指的是谁，他们两人都清楚的很。林木也早知道，蒋晅珩这人惯会得寸进尺，对这一点，蒋晅珩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见不到林木也的时候，他只希望她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就好。好不容易她回来了，他又希望她不属于别的男人。他们离婚了，他又希望得到她。现在好不容易他得到了，又恨她的过去里有别的男人存在。 　　他很贪婪，对林木也，他从不嫌多，这一点他早知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林木也躺在地毯上，身边人的手还盖在她的眼睛上，痒痒的，她也没有挣扎，只说道。 　　蒋晅珩闭了闭眼睛，说，“我知道。” 　　林木也翻过身来，玩他的头发，笑着问，“你不想去看看，那些年我生活的地方吗？”这主意也是林木也突发奇想，但她莫名觉得很不错，而且她很自信地知道，就是知道蒋晅珩会无法拒绝。 　　果然，蒋晅珩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尽管临行前，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英国的天气阴沉沉的，半天也不见太阳，偏偏风又刮得很大。原本他们还有兴致去探索一些景点，或者在街上随处走走，后来被蒋晅珩缠着就变成了在酒店里每日每夜的厮混。 　　“你先起来。”含混着的声音有气无力，林木也连抬手都觉得费劲。 　　蒋晅珩不应答，只身体力行地向林木也演示着绝不起来的决心。? 第四十八章 番外（四）、玫瑰 　　今天难得跟着组里的其他人一起出来吃一顿午饭, 街上到处都喜气洋洋，还有歌手在广场就地演唱，也不知道是什么节日, 这么热闹。 　　几人挑了一家日料店, 店里氛围很不错。等菜的间隙，几人聊着天, 林木也向来话不多, 多是聆听的角色，听着听着才知道过几天是情人节。难怪街上已经开始提前热闹起来了。往年的情人节都是蒋晅珩变着花地想主意，她从来都只是配合，自然也不把节日放在心上。 　　料理上来的时候，蒋晅珩的微信也发了过来，无非就是中午吃了什么这样的琐事, 还附赠了一张吃食的图片。林木也自然是回发回去, 那头立马追问：和谁？在哪里？ 　　林木也这些年早习惯某人的盯梢, 她也没什么隐瞒的，一五一十地回复。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总是这么没有安全感, 她的身边但凡有异性, 都会引起他的危机感, 如果没有异性，又会东想西想。总之，就没有个安定的时候, 林木也无奈地笑笑。 　　吃完，又陪着几个所里的年轻小朋友散步消消食, 听着他们抱怨工作太忙都没有时间交男朋友, 更遑论约会。林木也摇头一笑, 年轻真好。 　　看到有卖花的小女孩, 娇艳的玫瑰鲜红欲滴，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此刻可能正在皱着眉头的某人，忍不住就全买了下来。 　　“哇！林par这是买来给自己的吗？”几个刚进公司的小朋友心里藏不住话，看着林木也捧着这么多玫瑰，下意识问道。 　　林木也淡淡一笑，“不是，送给爱人的。”红色的玫瑰映衬着，就看出了几分娇羞，人比花美。 　　至于蒋晅珩的惊喜以及花凋落以后的怜惜则是后话了，只能说从不浪漫的人一旦浪漫起来能把蒋晅珩的心酥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