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真的不是学神   作者:鹿溪山   简介:昔日地球顶级画家逐溪,意外变成星际小学生,本想重操旧业靠艺术为生,谁知星际全是冷冰冰的机械,无人欣赏她的绘画艺术。   无奈之下,只好从零开始体验星际小学生的生活,入学检测时被迫获得胡闹的天才之名,开学第一天更是荣获学神称号。   随着她的菜鸡本性逐渐暴露,本以为众人终于能看穿她的真面目,结果却是傲慢学神.的名号越传越响。   路人甲:你怎么可能会输,是不是看不起我故意放水了?   路人乙: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挑战,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   老师丙:为什么上课睡觉,是不是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不用学?   逐溪:......我想回家   她只是个弱小又平平无奇的学渣小画家,每天就想画画画,为什么会来到如此残酷的星际世界?——一手拧断虫兽脖子的逐溪发出来自灵魂的呐喊。   PS:有男主,出场晚了一丢丢   内容标签:女强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逐溪┃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学神真的好难当   立意:即使科技再发达,艺术也不该被抛弃 第1章 交白卷 小学生的题好难   银色球体建筑立在平坦的大地上,球体正中间一块写有“T-1024学院”的牌子散发出银色光泽,一眼看去,目光所及都是银灰色的金属建筑。   一个个小萝卜头乖巧排队,走进巨大的银色球体中,逐溪站在队伍中间,身为拥有成人灵魂的“小萝卜头”,她和别人截然不同。   前后的小朋友都是满脸紧张,眼睛只盯着前方的入口,逐溪左看右看,一脸好奇。   除了这个小萝卜头组成的队伍之外,旁边还有不少成年人,他们看着队伍中的小萝卜头,目光饱含期待,估计是陪孩子们过来的家长。   队伍不长,很快就轮到逐溪,她一脚踏进大门,抬头观察球体内部。这里很宽,左边放有几十个椅子,应该是大堂,墙上不见有灯,但整个空间却充满柔和的白光。   她和十几个小萝卜头被带往另一扇门里,这个房间摆着十几套桌椅,桌与桌之间有一个透明的玻璃,她被安排在第一个的位置,坐好后一转头,周边的人都不见了,整个空间只有她和面前的桌子。   桌上忽然冒出一个电子屏和一支电子笔,随着一句“测试开始”,电子屏上显示出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字母。   逐溪拿起笔,盯着电子屏看了一会,又把笔放下。   这些鬼画符一样的字母是什么鬼?十六位数的加减乘除真的是小学生该做的题吗?!   半个月前,她还是个知名画家,因去悬崖写生遇到打雷被劈死,醒来就到了这个星际世界。原身痴傻,溺水而亡,她废了半条命从臭烘烘的河里游出来,然后发了半个月的烧,病一好立即被这个世界的母亲送来测试。   这个测试是每个星际儿童入学必须要进行的检测,测人的精神力天赋和计算力天赋,只有两样天赋都达标的人才能上学。   坐着无聊,她开始摆弄桌上的东西,用笔在电子屏上画了个Q版小人,画完后瞥见右上角有个交卷按钮,她立即点击交卷。   不会就是不会,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生命了。   交完卷,周边的环境一变,她又能看见周边的小伙伴了,刚才领她过来的工作人员出现在她身后,把她带出去。   大堂里坐满了家长,她回忆起今早离开家时,她的母亲邵璇女士问需不需要陪同,被她随口拒绝,邵璇女士也十分随意地塞给她钱,告诉她如何去学校后潇洒离开。   她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测试,但现在看家长们紧张的样子,就像地球上她的祖国一年一度高考时在考点外等待的家长,难道这个考试很重要?她现在回去随便瞎填个答案还来得及吗?   在她出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家长看见她,安静的大堂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怎么这么快有人出来了?”   “难道是天赋异禀,很快把题写完了?还是今年的题比较容易?我家孩子怎么还没出来?”   “急什么?学院从来没这么快答完题的记录,我猜应该是没有计算天赋,写不出来,所以才提前出来。”   “写不出来也能有计算天赋,就是少了点。”   “那么一点计算天赋能有什么用?”   “不知道我家孩子天赋怎么样。”   ......   见家长们聊天的话题逐渐偏移,话里没有什么可用信息,逐溪抬脚要回家,被工作人员拦下,“精神力天赋测试等一会就开始,现在暂时不能离开。”   她被迫返回,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坐下,等待下一场测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有零星几个小萝卜头出来,她越等越困,最后直接睡着了。   “醒醒,醒醒,他们都过去了,你怎么还在这,别睡了!等会赶不上了!”   逐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陌生家长,转头一看,一众小萝卜头正往另一个地方转移,她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谢谢叔。”   说完大摇大摆往前走去,双手背在身后,和地球上的大爷一模一样。   这次测试的仪器是一个头盔,戴上后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传来温柔的电子音:“请集中精神力,想象一样你最喜欢的东西,让它出现在前方。”   最喜欢的东西?   一支笔出现在漆黑的世界中,笔身散发出淡淡白光,将黑暗烫出一个洞,笔缓缓运动起来,画出一只小狗的简笔画,笔停下的瞬间,小狗跳出简笔画,变成真实立体的狗。   逐溪微微惊讶,她只是在脑中想象这样的画面,这支笔竟然真的能画出来,这不就是虚拟版本的马良神笔?   很快,一片发光的巨大断崖出现在黑暗中,黑暗再次被挤压,断崖刚开始还只是一个虚影,慢慢的,轮廓逐渐清晰。   她想把死前没画完的断崖重新画一遍,可细节处怎么都画不好,线条模模糊糊,她费劲地抠细节,笔却有点不听使唤。   在她同笔作斗争时,电子音再次响起:“测试结束,评级为A,祝您生活愉快!”   眼前的黑白褪去,出现在眼前的小萝卜头们脸色苍白,表情痛苦,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她心下一惊,难道她的测试和他们不一样?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回大堂,小萝卜头们纷纷扑进父母怀里,有的嘤嘤哭泣,有的喜笑颜开,逐溪独自站在墙边,看着墙上电子屏的历史记载和科普。   星际时代,人们生存的星球受到宇宙虫兽和异植的侵略,人类在和虫兽、异植的斗争中,进化出精神力,后来某个精神力极强的人创造出机甲,并提出计算力天赋这一新概念。   精神力天赋与生俱来,后天不可增长,计算力天赋也是生来就有,不过可以通过锻炼增强,在凭武力论英雄的星际时代,这两样天赋缺少其中之一都算是个废人。   “我是学院老师,找逐溪同学,逐溪同学在哪里?”一声极为嘹亮的的声音在大堂上方回荡。   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逐溪举起手,“在这里。”   问话的是个高大得有些笨重的男老师,两条粗黑的眉毛拧在一起,脸上凶狠的表情让周边的小萝卜头都忍不住缩进父母怀里。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逐溪身上,她神色自然,穿过人群走近学院老师,目光忍不住看向对方蜡笔小新一样的眉毛上,“找我有事吗?”   “我问你,你为什么在计算力天赋测试中交白卷?”眉毛老师声音如雷,震得逐溪耳朵嗡嗡响。   她老实答:“因为我不会。”   周围全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家长们看着逐溪叹息。   “果真被你说对了,这孩子没有计算力天赋,这辈子就这样毁了啊!”   “唉,我看她一个人来的,说不定家里没大人,要不然就是有病来不了,家庭条件不好,孩子还没天赋,以后日子难过了。”   “白卷都交了,看来家里人没教育过,估计父母也是两个天赋都没有,看她天真的样子肯定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年纪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   逐溪也叹息,那些个鬼画符她是真不会啊!连题目都没看明白。原身痴傻,脑中的记忆只有一些食物的画面,对这个世界一点概念都没有,她又刚穿来,什么都不知道。   “狗屁!”眉毛老师大喝一声,“什么都不会你还有好心情乱涂乱画?什么都不会你的精神力天赋能评为A?我看你就是心高气傲耍脾气不想写!”   逐溪:?   某位家长惊呼出声:“什么!精神力天赋为A?我们星球有几年没出A级了!”   “这么强的精神力天赋,计算力天赋怎么可能为零,说不定真是孩子闹脾气,难道是因为父母太忙不过来所以才生气?”   “孩子就是爱闹,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交白卷,家长也不管管,还让孩子自己过来测试。”   ......   逐溪:......这些家长好爱脑补,什么话都被你们说完了。   “我没有闹脾气。”逐溪耐心解释,“我确实是不会,还有我不是随便乱涂乱画,这是一张我给自己画的Q版头像,至于计算力天赋为什么是A我也不知道,那个头盔自己说的,与我无关。”   逐溪小同学淡定的语气成功影响到眉毛老师,眉毛老师抖抖眉毛,不确定道:“真的?”   “真的。”语气极其真诚。   “那你再去测一遍精神力。”眉毛老师语气柔和下来。   再次戴上头盔,逐溪重新走一遍刚才的流程,先想象出笔,再画狗,最后画断崖,不知道是不是画过一遍的原因,这一次画起来更加顺手,断崖也比刚才清晰。   测试结束,逐溪一摘下头盔,就对上瞪圆眼睛的眉毛老师,洪亮嗓音再次响起,“我检查过了,机器没有问题,你评级就是A,你撒谎!明明就是故意交白卷!”   逐溪不得不再次安抚暴躁的眉毛老师,“可能是测试计算力天赋的机器出了问题?答题和计算力天赋的联系好像不是非常深,说不定我的计算力天赋比较弱,机器没有捕捉到,要不然再测一遍?”   “不行。”眉毛老师断然拒绝,“题你已经看过一遍,不能再考,新题现在出不了。”   逐溪烦了,破罐子破摔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你承认你故意白交卷了?”   “我不承认!”   “我讨厌撒谎的小孩!”   “我也是。”   眉毛老师的眉毛高高挑起,最后怒瞪一眼逐溪,转身打开光脑开始嘀嘀咕咕,和对面人聊了十来分钟后,眉毛老师重新看向逐溪,“经过学院商讨,决定让你先入学一个月,这个月过后进行测试,要是成绩好就留下,成绩不好就滚蛋!”   逐溪淡定点头,“对于这个处理方案我十分赞同,有一点我想提醒一下老师,做事不能太毛躁,面对小朋友也不要太凶,免得新开学的小朋友被你激起厌学心理。”   停了一会,她又补充道:“比如我。”   “小撒谎精!”眉毛老师双手叉腰,“明天早上八点准时来学校上课,迟到扣分!”   逐溪:......老师你真的不觉得自己有点幼稚吗?   走出学院的大门,逐溪平静的表情垮下去,好不容易毕了业,结果现在又变成小学生重新上学,要是地球的小学也就罢了,偏偏这个陌生的世界,小学入学测试都难入登天。   逐·疲惫·厌学·溪,不想上学! 第2章 光宗耀祖这个世界太疯狂……   时间还早,逐溪没有直接回家,站在路旁看了好一会地图和路牌,而后搭上无人驾驶悬浮飞车进城去。   她所在的星球编号为T-1024,是一颗偏远星球,没有名字。从整体的地图上来看,T-1024星上人类居住的范围非常小,不到星球面积的百分之一,这里不分国家,大家都居住在同一片区域里。   悬浮飞车的速度很快,大概二十分钟她就到了目的地。   一下站,冷漠肃然之感铺面而来,街道上全是冷冰冰的金属建筑,路上行人来去匆匆,没有热闹的彩色灯光和各色商品,也没有任何一棵绿植。   走了十来分钟,周边的景色始终如一,旁边巨大的电子屏上播放的不是商品广告,而是各大军校的招生简章。   啧,真没意思。   她去到车站,搭上回家的车。   邵璇女士回到家时,逐溪正坐在门口的楼梯上,本想看看落日晚霞,谁知随着时间推移,天只是从亮白变成淡白,渐渐昏暗下去,完全没有出现其他颜色。   这里已经不是地球,在不在太阳系都说不准,确实没太阳可看,没有千姿百态的大自然,她的艺术细胞在这种全是坚硬机械的氛围里快要干枯而死了。   “小溪,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她的母亲邵璇女士非常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是什么?”她仰头问。   “是光脑!你就要入学了,肯定要用光脑,这可是最新款,你一定会喜欢的!”邵璇女士把一个外形和手表有些类似的黑色光脑戴在逐溪手上。   逐溪看着眼前用夸张语气说话的御姐型女性,有些费解。   她回家后在周边逛了逛,遇到了不少邻居,在这些邻居脸上她看到的大多是麻木,就像地球上加班到凌晨的社畜,按理说居住在这里的邵璇女士应该也是类似的状态,但邵璇女士有点活泼过头。   邵璇女士的状态并不好,沉重的脚步、紧绷的肩颈线条、略微空洞的眼神,还有强行说笑时僵硬的面部肌肉,都透露出疲惫。   凭她今天看到的小学生来说,这里的小朋友比地球上要早熟得多,邵璇女士完全可以不用这种夸张得像是在逗小婴儿的语气说话,是因为原身痴傻,所以才导致邵璇女士养成这样的沟通习惯吗?   她站起来,接过邵璇女士的包,打开门,轻松道:“这么快就买了光脑,万一我天赋太低,入学检测不合格学院不收怎么办?”   邵璇揉揉逐溪的脑袋,自豪道:“绍氏一族的人,天赋不会低。”   “绍氏一族?”   邵璇身体一僵,转移话题道:“不说了不说了,我给你做饭去。”   逐溪倒了一杯水递给邵璇,让其坐在沙发上,她站着与邵璇视线平行,表情严肃道:“邵璇女士,我必要跟你认真谈谈,我是一个有自主思想的成......小孩子。   无论是出于好意还是私心,我都不希望你特意隐瞒我一些事情,这个家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应该相互扶持,共同努力,一味蒙蔽和溺爱孩子是不行的!”   邵璇愣住,而后扑哧一声笑出来,抬手捏捏逐溪的小脸蛋,笑道:“好好好,以后有事一定和你说,我能去做饭了吗?”   逐溪无奈,只好让开。   在邵璇做饭的时间里,她摆弄手上的光脑,跟着指导录入信息,注册ID,再搜索一些热门的社交软件,下载后进去潜水看看人们都在聊什么。   在一个名为“辰希”的软件里,热搜第一在聊专业相关话题,一点进去,就是一堆人在劝退,呼吁广大新生不要选自己所在的专业。   逐溪看了一会,默默退出话题楼,果然不管在哪里,一到入学季就开始专业劝退。   她现在是一名光荣的小学生,挑专业这件事还得等到七年后从小学毕业踏入军校才可以进行。   是的,没错,就是军校。   星际时代人类受到虫兽和异植的威胁,生存空间被挤压,于是掀起全民参军的热潮,在这里,没有艺术,没有文学,没有广泛的兴趣爱好,除了参军就是参军。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参军,一些天赋不够的人无法入学,自然也不能进入军队,这样的人被称为底层人。   这个世界割裂得十分严重,富人占了百分十,却掌握百分九十的社会资源,百分之七十是“底层人”,也就是所谓的贫民。   剩余百分之二十,就是她和邵璇女士这样的中间阶级,往上够不着,能维持温饱,万一天赋还行上得了学参得了军,生活能更好一点,但若是想跨越阶级,则是难如登天。   消化完这些信息,逐溪默默把ID改成“社会主义接班人”,她想念自由民主、平等公正的祖国,想念热闹丰富的艺术、郁郁葱葱的森林,还想念只用学一百以内加减法的一年级小学生生活。   “啊!”   一声叫喊打断逐溪的思乡情绪,她冲往厨房,看见邵璇女士正愣愣望着光脑,眼眶慢慢泛红,盈满泪水。   她脑中飞快思索,冷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家族还有人活着?我爸没死要回来了?还是你被开除了?认识的朋友出事了?”   话没说完,邵璇蹲下抱住紧紧她,“五十年了,我们家族终于又出了一个A级精神力天赋者,爸妈知道一定很高兴,你是我们家的骄傲!”   逐溪:......   逐溪拍拍邵璇女士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太激动。”   毕竟她计算力天赋好像为零,学院没把这件事告诉邵璇女士吗?万一一个月后她被踢出校园......光是想想就令人头大。   “呜呜呜......”邵璇女士情绪依旧十分不稳定。   空气中传来一丝焦味,逐溪提醒道:“菜要糊了。”   邵璇女士没反应。   “我饿了!”   邵璇女士立即起身去拯救锅里的菜。   逐溪站在厨房门口,状似随意问道:“学校的学费好像挺贵的,我们有钱吗?”   “学还是上得起的,这些年我攒了不少钱,你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只需要好好学习,光宗耀祖!”邵璇女士打开话匣,对未来进行一番美好畅想,已经聊到以后逐溪要选什么专业比较好。   逐溪:......脑壳痛!   逐溪:“邵璇女士,你是做什么工作?挣钱吗?”   “就是在工厂干体力活,和大家一样,每天都很累,你可要争气进入好一点的军校。”邵璇脱口而出,像是未经思考,大脑自动背诵。   星际时代科技发达,很多工作被机器人所代替,没有天赋的人类能做的活很少,大多是协助机器人在工厂做事,很辛苦且薪水少。   吃过晚饭,逐溪在光脑上下载了三本电子书,内容都是关于儿童学前教育,她对这个世界的常识知道得太少,只能从最基本的知识开始学。   这些电子书贵得离谱,邵璇女士给她每周一百星币当零花钱,而这三本电子书就要一千星币,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跟邵璇女士说要买学前儿童的书,只能预支后面几周的零花钱。   口袋空空还负债的逐溪含恨看书,书中全是文字和数字,一个图画都没有,和她以前见过的儿童知识科普截然不同。   星际就是不一样,小学生都这么不容易。   书不厚,她很快看完,闭上眼睛在脑中整理吸收的知识,整理好后睁开眼睛打算上网看看新闻,一打开光脑,邵璇女士发来的消息出现在眼前。   她点进去,是一个入群邀请,点击确定,顺利进到一个名为“i-666幸福友爱区”的群里。   「欢迎我们区的A级精神力天赋者!/撒花」   「欢迎欢迎!小溪,我家申申也进了学院,你们要多多交流啊!」   「/恭喜我家孩子明天也要上学了,小溪,你多教教我家孩子,说不定跟你一起待久了,她精神力天赋也涨了!」   「对对对,我听说跟精神力天赋高的人在一起,确实会涨一点,@邵璇你有没有给小溪吃了什么,怎么小溪脑子突然好了,精神力天赋还这么高?」   ......   众人热情高涨,七嘴八舌地聊着不知从何听的涨天赋偏方,光脑前的逐溪目露惊奇,这些人真的是她家旁边看上去半死不活的邻居们吗?   随着邵璇女士出现,发了一个大红包过后,群内气氛顿时达到最高潮,群里一共几千人,免不了有几个眼热的人故意泼冷水,但全都被忽视。   A级精神力天赋,i-666区从没出过这么高天赋的人,整个T-1024星也出不了几个,星球的学院都已经六年没收到A级的人才了。   「小溪的计算力天赋是多少?能不能教教我家孩子?」   「我也想问来着,精神力天赋都这么高,计算力天赋肯定也低不了,我明天准备一些好菜,小溪你记得带你妈妈来我家吃饭!」   「哎哟你急什么?」   「我急我急!小溪你后天来我家吃!」   邵璇:「学院没说计算力天赋是多少,估计不高。」   「够了够了,有这么高的精神力,还计较什么?」   「就是就是,要真是两个A,可就成了我们T-1024星的大名人了!」   「希望我家孩子也能跟小溪一样,我让她多蹭蹭小溪的天赋。」   「我家孩子快毕业了,要考军校,让他也来蹭蹭小溪。」   逐溪默默删掉说自己计算力天赋为零的话,A级精神力天赋的事现在这片区的人都知道了,她只祈祷自己能在一个月内长出计算力天赋。   好在计算力天赋可以通过后天练习增长,这也意味着她要学很多很多很多数学,虽然她以前不偏科,数学成绩还行,但是她还是不想学数学!   她放下光脑,呼出一口气,拿起从家里翻出的纸笔开始画画,她要试试看,在这个没有艺术的世界,作为一个画技还算高超的画家,她能不能靠老本行吃饭。   三个小时后,夜色已深,一盏夜灯发出淡淡白光,照亮桌上的画。   这是一张半身素描,人物是她在新闻上看到了军中明星,一个头发略长、长相极其出众可当游戏建模的男人,名字叫裴星之。   这张画不用做商用,只做展示,构不成侵权。   她把画上传到网上当作例图,若不是手里没有其他材料,她还能用水彩、水墨、水粉之类的多画几幅,全面展示。   画上传十分钟后,她的博文下面已经多了无数条评论,一半是夸赞裴星之,另一半是嫌逐溪搞些没用的东西,所谓的“画”还没有照片清晰干净。   「这样的垃圾还要花钱买?浪费时间又浪费钱,你还不如去乞讨。」   「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几千年前就被淘汰了,博主是什么千年老古董?」   「我猜你双天赋一定都为零,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真是什么人都能上网了,联邦每年花那么多钱帮助没有天赋者,就是为了这样无聊的人?如果是这样,请把我上交的税金还我。」   评论大多是嘲笑和驱赶,逐溪摇摇头,为星际公民的艺术天分叹息,看来她要在这个时代靠画画活下去,还得先复兴艺术,任重而道远啊。   正要关掉软件时,她收到一条私信,点进去一看,对方是一个使用默认头像的小号:「想赚钱,可以去竞技场。」   社会主义接班人:「竞技场是什么?」   无名者:「赚钱的好地方,你是哪个星球的人?我安排人去带你。」   社会主义接班人:「我没钱给你骗。」   无名者:「竞技场一般在老街区附近,你找一个写着‘暗’字的门,推开进去就是竞技场,要是到了那里不知道怎么做,再联系我。」   说完对方就下了线,不再回复,逐溪在网上搜了一下关于竞技场的词条,结果找不到任何一条相关内容。   竞技场?   有点意思。 第3章 上课第一天好困好困好困……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逐溪和邵璇女士在门口分别,一个踏上去学校的路,一个去上班挣钱。   T-1024学院很大,先前看到的球体建筑只是用来进行天赋测试的地方。穿过学院的大门,逐溪按照流程先去找老师报道,再排队往学院系统录入瞳膜,用光脑下载学院专用的课本。   这一届有六个班,每个班大概五十个人,按照入学测试等级排名分配班级,她被分到1班。   学院入学年纪要求在十岁左右,小学读七年,毕业后考军校,考上军校再读五年,顺利毕业就可以进入军队,考不上就只能大多人一样去工作。   逐溪去到1班的教室时,班里只有五个人,全部都坐在前排位置,她走到后排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拿出纸笔开始画画。   等一幅开学场景速写画好后,教室基本坐满。   “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费河,是你们的班主任,如果不出意外,接来的7年里将由我带领你们度过。请你们记住来这里的上学目的,往后每一次考试对你们的未来都非常重要,必须慎重对待,不要把考试当游戏。”   逐溪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正好和讲台上的老师对上视线。   哦豁,冤家路窄,她的班主任竟然是昨天见过的眉毛老师,看来老师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啊。   班级里十分安静,没有人出声,看来费河老师的长相确实具有极大的威慑力,小萝卜头们看上去都有些紧张了。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逐溪大声道,“老师说得对,我们要好好学学,天天向上,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   她一人的声音回荡的教室,随后,教室里稀稀拉拉响起了一些掌声,有人开头就有人跟随,掌声越来越大,费河老师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在一片掌声中,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女孩从走廊走来,站在门口看向老师,同学们也看见了她,教室的掌声渐消。   费河老师看见小女孩,神色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语气和蔼道:“施连鱼同学,是迷路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到?”   施连鱼点点头,“刚才不小心走错教室,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还没正式上课,你先找个位置坐下吧。”费河老师凶恶的眉毛都变得慈祥起来。   施连鱼小同学走上讲台,往台下扫了一眼,问道:“请问逐溪同学坐在哪里?”   逐溪看向可爱小萝莉,感觉手有点痒想在对方脸上捏一把,听到小萝莉提到她的名字,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她往后靠瘫在椅子上,随意抬起手,在空中晃了晃,问道:“小朋友,找我干什么呀?”   “我知道你的精神力天赋是A级,我也是A级,我一定会把你比下去的!”施连鱼走下讲台,坐到逐溪旁边的空位上。   逐溪:哈?这是什么意思?小学生之间的挑战吗?教室还有位子为什么坐她旁边?   她看向讲台上的费河老师,用眼神传达疑惑:不管管吗?就不怕她把小萝莉带坏?   费河像是读懂她的眼神,劝小萝莉道:“可以选前面一点的位置,方便听课。”   “不,我就要坐这里。”小萝莉非常固执,“我要看着她!”   逐溪:......她真的跟不上小学生的思路。   铃声正好响起,费河无法,只好随她去,他整理好脸上的表情,朗声道:“第一节 课,从认识班里的同学开始,按照学号每个人上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地球社恐青年最恐惧的开学第一课——自我介绍,在这群星际小学生面前根本不算是事,他们挨个走上讲台,一板一眼地说着自己的名字,家在哪里,未来理想是什么,并大声喊出拼搏的口号。   逐溪坐在座位上,听着每个人相同的理想——上军校当兵,忍不住感叹这个世界的兴趣爱好真的太贫瘠了,贫瘠到喜好只能在军校的几个专业里来回打转。   这群小娃娃在地球上还是肆意玩耍的年纪,在这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每个人竟然还有专属口号。   上学第一天,感觉好累。   她的学号在最后一位,见倒数第二位同学下台,她双后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上讲台,先清清嗓子再咳嗽两声,才开口道:“我叫逐溪,家在i-666区,理想是当一个伟大的画家,我的口号是‘学好数学,考上大学’!”   话音刚落,底下立即有好奇宝宝问道:“什么叫画家?数学是什么?”   “画家就是用图画记录生活,以艺术的方式呈现个人对世界的理解......”她正打算好好科普这门伟大的艺术,余光瞥见费河老师脸色逐渐阴沉,她赶紧止住话头,快速说完最后一句话,“数学就是计算力,我觉得计算力天赋测试就跟考数学似的,好了我说完了!”   她在老师爆发的边缘来回试探,最终顶着费河老师杀人一般眼神,安然无恙地回到座位上。   自我介绍完毕,费河老师无缝切换,让同学打开课本,开始讲课。   经过昨晚三本儿童读物的补习,书里的内容总算是有些眼熟,让她不再是个睁眼瞎。她拿着笔,一开始还能写写笔记,后来老师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铃声响起,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手在桌上一扒拉,收起画画的纸笔,招呼旁边的人道:“走了,吃饭去,今天临幸北门麻辣烫。”   说完,脑子一个激灵,她毕业几年了,哪来北门麻辣烫?   大脑突然清醒,她和新同桌施连鱼大眼瞪小眼,而讲台上的费河终于忍不住,开始打雷,“逐、溪,你、要、去、哪、里?!”   “老师对不起我错了。”她立即回到座位上,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太久没睡得这么香了,一时间竟然没意识到自己在哪里,果然还是当学生的时候睡眠最好,尤其是在课堂上。   “其他人放学,逐溪留下!”   眼看小萝卜头们欢天喜地地离开,逐溪在心底为自己掬一把泪,虽然她上课睡觉,但她真的想做个好学生。   费河坐在她前桌的位置上,目光如有实质,几乎要把她的头盯出个洞来,她抬头谨慎问道:“老师,你不会搞体罚吧?”   “体什么罚?翻开书,把刚才我讲过的内容说一遍。”费河双眼如鹰,紧紧盯着逐溪。   逐溪硬着头皮翻开书,装模做样讲了几句就编不下去了,低着头诚恳道:“老师对不起,我上课偷偷睡觉了,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费河没理会她的道歉,伸手将电子书翻页,自顾自讲起书上的内容,艰难晦涩的公式在他口中,一点点变得清晰。   时间过的很快,费河停下时,逐溪还有点意犹未尽。   “今天就说到这,都会了吗?”   “大致上听懂了,做完后面的练习巩固一下估计就能掌握。”逐溪认真回答,先前她对费河老师有误解,还以为他是靠责骂掌控学生的草包老师,为此她在心中真诚道歉。   “你很聪明,就是爱说谎,还不爱学习,你计算力天赋应该不会太低,不然怎么能这么快理解这些内容。”费河话锋一转,“你要是还用今早的态度学习,就等着一个月后滚蛋吧!”   看着逐渐上头的费河老师,逐溪无奈,自己在费河老师心中的谎话精形象根深蒂固,她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说清楚。   怎么说她曾经也是顶尖大学毕业的,文化成绩不差,数学这种东西有类似之处,又是小学生的内容,所以理解起来并不难。   但她无法跟费河老师解释她为什么零计算力天赋也能听懂,总不能说她是地球穿来的吧?   被留堂一个小时的逐溪终于能走出教室,她中午不回家,邵璇女士给她饭钱让她在学院食堂吃饭。   吃完饭,她在校园里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画画,画着全是机械的学院景象。   下午换了个女老师上课,女老师叫苍绿兰,是个慈祥的小老太太,说话都笑眯眯的,比起费河的凶脸来说好上太多。   “今天我们学习精神力的控制,精神力是蕴藏在我们大脑中的能量,必须借助工具才能使用它,大家带上头盔,像测试时一样想象一个物品。”苍绿兰拿出十来个头盔摆在桌上。   “这个头盔和你们测试所使用的不一样,测试时你们可以随意发散精神力,但现在你们要学会控制它,抓住那些散乱的精神力,把它凝聚在一起。”   第一个小同学走上前带上头盔,按照苍绿兰的指示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十几分钟后,他手上渐渐出现了一个光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光芒时大时小,光球形状也慢慢变化,上大下小,有点像苹果,就在苹果即将成型时光球突然溃散,小同学摘下头盔,满头大汗。   在光球出现的瞬间,逐溪眉头微动,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震荡,但是她又看不见,等光球破碎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逐溪,我们比一比,看谁的精神力控制更准确。”施连鱼穿过人群,走到逐溪身旁说道。   逐溪还没来得及拒绝,苍绿兰抢先一步说道:“比赛啊,我最喜欢了,谁赢了我期末就给谁加表现分,大家也可以参与比赛,两两对决,我做裁判。”   逐溪:......   这哪里是慈祥的老太太啊,这明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题老年?? 第4章 谁说画画没用很强很傲很……   施连鱼率先拿起头盔带好,掌心朝上,几分钟后手心上方逐渐出现白色光芒,光芒凝成一条金鱼的模样,栩栩如生。   熟悉的波动再次袭来,比刚才更为强烈,逐溪见状,也拿起头盔带上。   精神力释放的瞬间,面前的空气从透明变成彩色,像是一盘打翻的调色盘,乱七八糟地糊在一起。   施连鱼手上的金鱼在浑浊的背景色中显得格外突出,红色鱼头,橙色鱼肚,黑色鱼眼,鱼鳍边缘浅白,色彩干净分明。   逐溪两眼放光,左手轻轻一抬,想象自己在作画,眼前混沌的颜色自动分开,她这里沾一点那里沾一点,手上逐渐出现一盆花。   花盆为棕色,根茎和叶子为绿色,花瓣红似火焰,花蕊浅黄,刚“画”好的花颜色中混着不少杂质,她像平时作画一般集中精神,一点点剔去杂色。   逐溪的举动被施连鱼看在眼里,她抿抿嘴,咬着牙释放出全部精神力,鱼甩甩身体,周身飘出细碎的光芒,鱼的颜色变得更为纯粹,她脸上的血色也逐渐褪去。   正沉浸于作画的逐溪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手的动静,一心只专注面前的“画”。   空气中的色彩太多太杂,单是红色多一点或少一点,呈现出来的结果都不一样,这些颜色之丰富、配色之多样,令她沉醉不已。   呼吸逐渐加重,脑袋传来轻微的钝痛感,精神力慢慢捕捉不了飘散在空中的颜色,她努力压下身体上的异样,想再多试试其他的颜色搭配。   “好了。”   一道声音像是从头上传来,她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本该戴在头上的头盔此刻被苍绿兰拿在手中,小老太太一直笑眯眯的脸变得异常严肃。   “在学习控制精神力之前,我觉得你们更应该学会不要逞强,一上来就强行透支精神力,这点加分难道比你们的命还重要吗?”   逐溪头昏眼花,眼前的苍绿兰似乎有两个头,她抬手抹一把脸,深呼一口气,在抬起头来时见对方还是有两个头。   她看向施连鱼,拥有三个头的小萝莉不仅不可爱,还有点可怕,尤其是三个头都一脸惨白,双眼无神还愣愣盯着她的时候。   这就是所谓的透支精神力?   儿童学前读物上说,透支精神力的结果十分严重,轻则痴呆瘫痪,重则直接死亡,所以她刚才差点把搞残?   “你释放精神力的时候看到半空中的颜色了吗?”她强忍着不适询问施连鱼。   如果“画画”的过程就是精神力控制,为什么她画的画在网上收到的都是嘲讽,难道是因为她没给画上色?   “什么颜色?”施连鱼的声音听上去气若游丝。   “就是各种色彩,你不是抽取颜色来合成金鱼的吗?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看到各种材料,像积木一样,我把它搭在一起。”施连鱼小朋友有问必答。   逐溪还要再问,苍绿兰眼中已经要喷出火来,“逐溪同学,我知道你,精神力天赋A级是吧?爱撒谎就算了,性子也如此桀骜,连老师说的话也听不见了吗?”   “老师对不起!这次是我没操作好,忘记了注意事项,下次不会了。”逐溪张口就来,飞速道歉。   苍绿兰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正巧这时施连鱼开口了,“老师,请问谁赢了?”   这下炮火直接转移到施连鱼身上,“你也是A级,就算逐溪爱胡闹不听话,你难道也要陪着她?脑中只有成绩,万一真出点事连能不能活着都说不好。”   说到一半,她停下长叹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你们年纪还小,我不想看见你们因为这一点小差错毁了一辈子。”   眼看施连鱼一脸倔强,要开口反驳的模样,逐溪立即抢话道:“老师你说的对,我们真是太不懂事了,让你担心了。”   “施连鱼回去好好反省,逐溪回去写一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苍绿兰下命令。   逐溪瞪大眼睛,抗议道:“凭什么?”   “凭你最不听话。”苍绿兰恢复笑眯眯的表情。   逐·桀骜·溪在获得撒谎精的称号后,又荣获“最不听话”之名。   “老师,我和逐溪谁赢了?”施连鱼再次询问,其固执程度简直不像个小孩子。   “大家来点评一下,你们觉得谁获胜了?”苍绿兰没有直接回答。   “我觉得是逐溪赢了,她的花好真实,我感觉好像闻到了味道!”   “我也站逐溪,因为逐溪的花比施连鱼的鱼大。”   “精神力控制不能单看物品的大小吧,施连鱼的鱼颜色干净,鱼鳍会动,一看就是控制得非常精确,而且十分钟就构建出来了。”   “逐溪的花也不差啊,你没发现她五分钟就构造完了?速度比施连鱼更快,虽然不知道她后面都在做什么,但是她就是更厉害!”   一众小萝卜头争执不休,大多数人还是站逐溪,因为她的速度更快,结束后的状态也比施连鱼更加轻松。   “这次比赛逐溪获胜,她掌控精神力更精准,凝成的物品紧密立体,精神力天赋大概在A级顶尖。”苍绿兰总结。   她看向施连鱼,叹道,“你是个向上的好孩子,但现在还在打基础阶段,你太执着于与他人比较,如果基础没打牢,往后的发展会受到很大阻碍。”   天赋按照一定规则分级,共有S、A、B、C、D级,即使在同一级,也会有末尾和顶尖之分。   见施连鱼眼眶泛红,大眼睛里蓄满泪水,逐溪突然有一种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她走过去拍拍施连鱼的肩膀,安慰道:“只不过是输一次而已,你以后还有机会赢回来的。”   等到了计算力考试,她的成绩估计就是垫底了。   “我一定会赢过你的!”施连鱼擦去眼泪。   逐溪趁机捏一把施连鱼的脸,感受到指尖下弹弹软软的肌肤,她心情极好地敷衍道:“对对对,你一定会的。”   两人的比拼到此结束,剩下的同学也开始拿起头盔开始练习,只是他们全部都在光芒快要凝结出形状时失败。   这样一来,凝结成功并且速度更快的逐溪,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   “逐溪,你好厉害!昨天入学检测的时候我也在,你真的是跟爸爸妈妈吵架才交白卷的吗?太有勇气了吧!”   “你怎么做到精神力控制那么准确的呀?是天生的吗?还是在家里有训练过?”   “不管是不是训练过,逐溪都很强!我还是第一次尝试精神力控制呢,而且这个头盔好贵啊,我家根本买不起。”   “逐溪逐溪,我家也在i-666区,等一会放学我们一起走吧!”   “哇!你们家住在一起,好羡慕!”   一众小萝卜头将逐溪包围,他们叽叽喳喳,脸上多了几分孩童的天真。   逐溪:......星际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好爱脑补。   她看向金属头盔,脑中浮现出刚才的场景,精神力为笔,天地是画纸,颜料飘散在空中用多少抽取多少,这简直天堂!   画的画颜色深了抽一点出来,淡了加一点进去,没画好的笔画还能无限撤回,从此跟翻车说再见。   更重要的是画画与精神力有关联,谁说画画没用的!?   由于第一次尝试就险些透支精神力,她被老师禁止再次操作,只能看着别的小朋友玩。   后面她也问过其他同学,他们说释放精神力后看到的都是积木,无一例外,似乎只有她是特殊的,难道是因为她计算力天赋为零所以才不一样?   终于熬到放学,她正要开溜,被一个同学拦下,“逐溪,你的通讯号是多少,我们加一下好友吧!”   旁边还没离开的小萝卜头们仿佛变成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围拢过来,她说出自己的ID编号后,趁大家都在看光脑时快速逃走。   小朋友的热情太可怕,还是走为上策。   她鸽掉某个同区小朋友单方面提出的一起回家的邀请,出门后搭上飞车再次去往城中。   车内有不少穿着和她同样校服的同学,年龄不一,她找了空位坐下,没过两分钟便感觉一道强烈的视线停在她身上。   她转头看去,一个大概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穿着学院校服的男生正盯着她,见她看过来,眼睛眨了眨,低头拉着旁边的同学嘀嘀咕咕。   在她莫名其妙时,男生朝她走来,面容紧绷,“你、你好,请问你是一年级1班的逐溪吗?”   逐溪:“......我不是。”   “你就是!”男生顿时激动起来,“你就是那个很强很傲还爱撒谎的新生,跟大家说的一样,而且样子也跟照片很像,请问能加个好友吗?”   逐溪:......是她听错了还是对方脑子出了问题?   “什么照片?”她问。   “就是下午你们上课的照片,你精神力控制得太精准了!简直就是天才!”男生边说,边把光脑移到逐溪面前让她看照片。   照片里,她正在控制精神力,头盔并没有将她整张脸包住,而是像半个被掏空的西瓜倒扣在她头上,照片拍到了她的正脸,她的表情看上去格外专注。   看完这张,男生往右滑,下一张图是她被小萝卜头们围在中间,表情冷淡又懒散,和身旁激动得脸蛋红彤彤的同学们形成鲜明对比。   两张照片看完,男生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她什么也没听进去,双眼盯着图片的配文。   「A级精神力天赋的新生,精神力控制精确度堪称丧心病狂,性格狂傲不羁冷酷无情,单纯稚嫩的外表下隐藏着傲慢的灵魂!」   下面还有不少评论:   「我听到老师说教书多年第一次遇见这样的苗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学神?/流泪.jpg」   「学神傲气是应该的,今后她就是T-1024星之光!是学院的希望!」   「从此我就是学神的粉丝,哪里有逐学神,哪里就有我!」   「哈哈哈哈哈,我弟弟竟然有学神的联系方式,我已经光速申请添加好友了。」   「请把学神的通讯号发我一份,我出十星币。」   「才十星币,看不起谁呢?我出二十,请把学神通讯号私聊发我!」   逐溪:......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往后的日子不会快乐了。   星际联盟会给偏远星球一定的资助,资助金额有大有小,主要看星球的潜力,T-1024星六年前出过一个A级精神力天赋者,这也是几十年来第一个,当时T-1024星得到了不少资源。   后来那位天赋者上军校第一年便被查出使用违禁药物强行提高精神力,军校将其开除,联盟也因此中止对T-1024星的大部分资助。   自那之后,学院对精神力天赋测试的审查极其严格,没人再能浑水摸鱼,这六年来T-1024星渐渐衰弱,没有资金培养好苗子,好苗子无法茁壮成长,于是资金更加短缺,成为死循环。   当下,出一个强者对整个星球来说都是有益的事,再说强者天生会受到追捧,这也无可厚非,有问题的是......   真的没人记得她的计算力天赋为零的事吗?说好两个天赋缺一个都是废人呢?   “逐溪同学?同学!”男生轻戳逐溪的手臂。   逐溪回神,“什么?”   “能告诉我你的通讯号是多少吗?”男生腼腆一笑。   逐溪木着脸念出通讯号,看着男生和他朋友喜笑颜开地下了站,她打开光脑,看见999+的申请人数,面无表情地点了全部拒绝,并设置禁止陌生人申请好友。   不是说她傲气吗?   这个人设挺好的,她以后就是逐·乌拉那拉氏·冷傲·溪。 第5章 人如ID是个菜鸡   下了站,逐溪围着老街区开始转,寻找前段时间网上陌生人私信她时提到的竞技场。   老街区的建筑也全是由金属构成,和其他地方银白色的金属不同,这里的建筑都是土黄色,散发出浅淡且难闻的味道,就像用生锈的铁把动物杀死,动物腐烂后的味道夹杂着铁锈味。   一路走过去,遇到的人不少,大多是衣衫褴褛目光空洞地坐在地上,身上脏兮兮的,头发凌乱结成块状,面前摆着个碗,里面装有一些食物。   偶尔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从另一个街口走过来,手里拿着些食物扔进碗里,跪坐在地上的人便开始弯腰磕头,嘴里念叨着“好运”“发财”之类的词。   逐溪定定看着这些人,眉头微微皱起,这似乎是她还未曾了解的世界的另外一面。   走到另一片区域时,她又看见了西装革履者们,也看清了他们进的房屋的门上写有一个黑色的“暗”字。   门口站着一个壮汉,看上去像安保,她走上前去正要推开门,被壮汉拦住,“小孩,你来这做什么?这里不是你可以玩的地方,快走开!”   她停下,打开光脑给先前的私信者发去消息。   十分钟后,壮汉拿起光脑开始说话,边说边用奇怪地眼神打量逐溪,等挂完电话,他推开门嘀咕道:“拉人头还算上小孩,真是穷疯了。”   “拉什么人头?”逐溪问,“竞技场是什么?”   壮汉瞥她一眼,“你进去就知道了。”   她跟在壮汉身后走进房屋,穿过昏暗的过道,坐上向下走的电梯,出了电梯后眼前出现亮光,这里没有灯,依靠特殊金属来照明。继续往前走约一百米后看见一个柜台,柜台后还坐着一个瘦得过分的男人。   “哟,怎么下来了,玩忽职守啊?”瘦男人朝壮汉招呼道。   “带新人,你记一下。”壮汉往旁边走一步,露出背后的逐溪。   瘦男人嘴巴微张,看向壮汉,“这也太小了,你拐来的?”   “狗屁!谁知道那些猎头怎么想的,小孩也下手,要是一上场就废了还不是白费力气,你干好你的事别废话,我先上去了。”壮汉转身就走。   “行吧。”瘦男人低头打量逐溪,“小孩,几岁了?想起什么名号?”   “十岁。”逐溪答完,停下思考几秒后才道,“名号叫‘我只是个菜鸡’。”   “你确定?以后改名号的话要花钱。”   “确定。”   “行。”瘦男人蹲下,在柜台里翻翻找找,找到一个钥匙扣后扔给逐溪,双手对着一台电脑敲打,嘴上不停,“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啊,猎头怎么跟你说的?一个人过来就不怕被卖了?”   逐溪琢磨着手里的钥匙扣,随口答道:“他说这里有钱赚,我就来了,上面算是贫民窟?我看见来这里的人挺多,男女老少,富的贫的都有,还看见他们给外面那些人吃的就为了换几句好听话。”   “我靠近这里的时候,站门口的人赶我走而不是诱骗我进来,竞技场应该不是卖小孩的地方,你所说的猎头一开始不知道我的年纪,后来知道了也没让我回去,我猜,你们这里是赌.场?”   瘦男人一愣,抬起头来看她,表情吃惊,“可以啊,有点脑子,不过答案猜错了,竞技场就是竞技场。”   见逐溪一直在观察钥匙扣,他笑道:“你把精神力注入进去看看。”   逐溪照做,一秒后,一台破破烂烂的黑色机甲出现在她面前,机甲身上的漆东掉一块西掉一块,各种划痕和凹陷更是数不清,和她在网上看到的霸气威武的机甲仿佛不是同一种东西。   “在竞技场内,可以用自己的机甲,也可以借竞技场的机甲,离开时还回来就行。”瘦男人从柜台走出,“跟上,好好听一听竞技场的生存法则。”   逐溪跟上他,走过弯弯绕绕的过道,耳边渐渐嘈杂起来,前方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空地边上是一圈看台。   此时空地上有两架机甲正在对战,看台上稀稀拉拉坐着几十个人,全神贯注地盯着机甲对战,时而站起来怒骂,时而拍手欢呼。   “欢迎来到竞技场,在这里,你可以观赏最激烈的争斗,拥有最原始的快乐。”瘦男人微笑,“凡上赛场,生死勿论。”   竞技场,有点类似于斗兽场,对战双方带上机甲对战,观众会下注给自己看好的一方,如果压中的人赢了比赛,则获得压输家一方者的钱财。   同时,对战双方也要给自己下注,胜者可以带走败者所押的东西,这些东西包括钱、做机甲的材料或一个要求等,只要被认为是有价值的东西,都能够作为赌注。   竞技场分七层,按积分制,赢一场积一分,第一层到第二层需要五十分,第二层到第三层需要一百分,以此类推,每低层跨越到高层所需要的积分都会翻倍。   高层不可以挑战低层,但低层可以挑战高层,一旦挑战高层成功,即使积分不足也能够进入高层,为避免高层总受到低层的骚扰挑战,规定低层挑战者必须付出比高层被挑战者多两倍的钱,才可以提出挑战要求。   网上私聊她的人被称为猎头,猎头跟竞技场有合作,帮竞技场寻找下场对战的新人,名下的新人越厉害,猎头得到的佣金越高。   “新人刚加入送一点积分吗?”逐溪问。   “没有哦,凡事都要靠自己,不要想着占便宜。”瘦男人语气欠揍。   右边的暗处有个通道,一个男人满脸愤恨地从里面走出,骂骂咧咧出门去。   “别想了,你现在没有资格进入第二层,先挣到五十积分再说吧。”见逐溪看向通道,瘦男人出声提醒,“你自己玩吧,我还要回去值班。”   逐溪在竞技场第一层转了一圈,最后回到看台旁。   这里免费提供食物,有可租来用于休息和锻炼的地方,虽然吃的只是一些干巴巴的面包,休息的地方又窄又脏,但与上方的老街区相比就像天堂和地狱。   比赛场地上,两辆机甲已分出胜负。   绿色机甲跪倒在地,胸前的能源装置被拆下,两个工作人员上前去宣布绿色机甲获胜,说完把蓝色机甲里的人抬出来。   蓝色机甲里的人是个健壮的男性,左手似乎被折断,姿势极其扭曲,手臂流出大量鲜血。两个工作人员随意包扎好他的手,而后一个匆匆把伤员带下场,另一个收好机甲并清理地上的血迹。   下一场比赛随即开始,巨大的电子屏上出现赛场里两人的ID,观众席上有人起身去下注。   逐溪随意找个位置坐下,认真看着前方的战斗。   赛场中的两台机甲跟她手里的差不多,都有不少损坏,这是她第一次真实地看见机甲的对战,即使这只是竞技场最底层的比赛,也给了她十足的震撼。   两台机甲一白一红,开始钟声响起的刹那,白色机甲猛地拉开距离,右手光芒忽闪忽现,红色机甲紧追不舍,抬起右手手臂射出一颗炮.弹。   “‘风之刃’竟然舍得花钱买炮.弹?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还好刚才我押他了,这次一定要把输掉的钱赚回来!”坐在逐溪正前面的一个秃顶男人说道。   “他这场要是赢了,积分就够上二层,上面挣得可比这多,他肯定想快点上去。”左边的女人接话道。   “这个‘九茅’好像是新来的,我前段时间没来,只听说她是个女的,实力挺强,打起来不要命,我刚刚就压了她,早知道‘风之刃’要上二层,我就不压她了!”右边的人猛地拍一下大腿。   三人闲聊时,场上的形式发生变化,白色机甲手中出现一把袖珍小枪,躲避的速度也逐渐缓慢。   “噗。”秃顶男人笑出声,“这么个小玩意能有什么用!”   “看清楚了,‘九茅’一开始手里可没有这个东西,这是用精神力构造出来的。”女人声音略微变调,似乎有些紧张。   其他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台上顿时吵闹起来,有人斥骂“风之刃”怎么还没把对手干掉,也有人为“九茅”欢呼要她快点开.枪。   焦点之一的“风之刃”动作开始加快,机甲里的炮.弹很快耗尽,然而“九茅”仍是活蹦乱跳,只有左手手臂被炮.弹擦过时受了点伤。   “九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照着刚开始的节奏满场逃窜。   逐溪盯着“九茅”手中的小.枪仔细观察。   驾驭机甲时可以使用精神力构造出武器,但是这么做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很可能会透支,而且对计算力的要求很高,稍有一点差错都会前功尽弃,白白耗费精神力。   一般不会有人在战斗中用精神力来制造武器,而是直接在机甲上做武器装备——以上来自逐溪搜到的资料。   显然“九茅”不是一般人,她用精神力做出了武器,不过她看上去不太好,脚步虚浮,速度缓慢,像是耗尽了精神力无法再控制机甲。   “风之刃”慢下来的脚步再次加速,炮.弹用尽,他现在只能肉搏。   他一开始还只是在“九茅”周围打转,似乎是忌惮着对方的小.枪,见“九茅”迟迟不动手,跑动时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他终于冲上去猛地一脚踹倒“九茅”。   秃顶男人蹦起来欢呼,大喊着“风之刃”的名号。   逐溪垂眸,靠在椅背上,嘴角轻轻勾起。   “风之刃”要输了呢,“九茅”手里耗尽精神力构造的小.枪,可不是用来做装饰的。 第6章 社会主义星球如果菜鸡有……   啪——   细小的声音回荡在空中,被吵闹声淹没,若是不仔细去听几乎听不见。   逐溪注意力非常集中,没有错过那颗小小的刺入“风之刃”身体的子弹,子弹在碰到“风之刃”的瞬间爆发出微弱白光,而后直接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风之刃”胸前的能源装置被打碎,机甲一动不动,“九茅”艰难站着,身体打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手中的枪已经消散。   看台静了一瞬间,随后爆发出更为剧烈的声音,骂声和欢呼声混在一起,震得椅子微微摇晃。   在工作人员宣布“九茅”获胜后的下一秒,“九茅”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倒下。工作人员把她从机甲里带出,她双眼紧闭,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瘦削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风之刃”从机甲里走出来,对着昏迷的“九茅”骂骂咧咧,明明是输家,看上去的状态比胜者还要好。   比赛结束,逐溪低头看一眼时间,离她放学到现在过去了两个小时,她该回家了。   这个时间点,门口的通道仍源源不断地有人走进来,他们大多数都往二层去,不过即使留在一层的人只有一小部分,看台也快坐满了。   这个竞技场,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还回收纳机甲的钥匙扣,逐溪顺着瘦男人说的内部员工专用通道离开,走时看见后台有二十几个在准备上场装备的人,以及一身血正匆匆包扎的人。   这些人和看台上的人不一样,他们是用鲜血在表演的动物,而外面只是玩耍的看客。   星际世界没有儿童读物里描写的那么美好,在它光鲜亮丽的外面下,充斥着被遮住的黑暗血腥和冰冷不可违抗的制度。   逐溪收回视线,往门口走去。   回到家,邵璇女士正在厨房里烧菜,她走进房间躺在床上,看着金属做的天花板,目光无焦距。等到邵璇女士喊她吃饭,她才慢吞吞换了一身衣服走出去。   饭桌上,放着一盘青菜炒肉丝和一盘炒鸡蛋,以及一碗丝瓜汤,都是家常的小菜,她抱着碗埋头吃饭。   “今天心情不好?怎么都不说话?”邵璇女士夹起鸡蛋放进逐溪碗里,“我以前也不喜欢上学,多上上就习惯了。”   逐溪抬头,问道:“我能拥有一个自己的星球吗?”   “你没钱。”邵璇女士立即道,“我也没有。”   逐溪:“那我将来要是有钱了能买一个吗?”   “你要星球做什么?”   “想建立一个社会主义星球。”逐溪幽幽叹口气,她今天看到了很多穷人,拼命挣扎着想要活下去,但没有活路的穷人。   星际时代的科技发展超过地球太多,同时也多了很多糟糕的事情,没有艺术只有科技,人类注重所谓的天赋,每个小孩生来就被教育说要考上军校,似乎这就是人类唯一的出路,人文关怀几近于无。   虽说位于帝星的星际联盟管理整个星际,但是他们对于偏远星球几乎是不管不问,一边是美丽富足的伊甸园,一边是腐朽麻木的平民窟,两者极其割裂。   邵璇自动过滤听不懂的词汇,接话道:“除了一些被吸干资源后荒废的星球能被人买下做收藏之外,平民很难获得星球。”   “这样啊。”逐溪开动脑筋,既然平民难以拥有星球,那假如她不是平民呢?   她还没把问题问出口,邵璇先一步说道:“如果想得到普通人没有的资源和权力,就必须足够强大,等你强大得让人难以企及,一个星球也不算什么了。”   所以说,还是得好好学习呗。   上个好军校,出来后去参军或进入大家族做事,这样才能一点点往上走。   邵璇说话时脸色平静得可怕,眼中也没有平时常带的笑意,她望着逐溪,轻声道:“计算力天赋和精神力天赋是人们最大的依仗,世上的路只有这一条,有无数试图另寻他路的人都死了。”   自从逐溪不再痴傻之后,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会拿着早已淘汰的纸张和笔做所谓的“画画”,精神力天赋也强得出乎她的意料,偶尔还说出的奇怪词汇。   这些她都当是小孩子的奇思妙想,一切随逐溪去,她从不过多干涉,可是今天逐溪给她的感觉却让她有些惊心。   父亲说过,邵氏一族曾经十分庞大,血脉古老,每到一个时代的尾巴,家族就会出现一个早慧且一身反骨的下一代,他们聪明强大,不服统治者冷酷的政策,愤世嫉俗,带着无数拥护民众奋起反抗当权者。   有的人成功了,世界进入新纪元,有的人失败了,化成一抔黄土。   随着星际时代的开启,几千年里来邵氏一族逐渐没落,再未出现过这样的人。她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父亲编来逗她的故事,可看着现在的逐溪,她难以控制地联想到父亲说过的先辈们。   她不想让逐溪去冒险,一旦失败代价太大,逐溪天赋很高,可以拥有光辉灿烂的未来,没有必要去赌一个未知的明天。   逐溪手指微动,白天练习精神力控制时看见的色彩那样鲜明,她一个没有计算力天赋,几乎已经盖章为废人的人,都能被称为学神。   这个世界的路,真的只有一条吗?   今夜,一对各怀心事的母女都没能睡好。   梦里,逐溪正在支教,带着一群小朋友到屋外观察大自然,她们站在种满果树的大山上,看着果农们满脸笑意地收获着果实,空气中似乎都带有香甜的水果香。   忽然,她的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摇晃,眼前众人的笑脸渐渐消失,变成在贫民窟看到的一张张漠然死寂的脸,大地和果树被金属代替,银灰色将绿色覆盖。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呼吸急促,怔怔坐了好久。   等平静下来后,她推开房间的窗看向屋外,天空黑漆漆一片,没有星空,也没有月亮。   关上窗,打开灯,她坐在桌前拿起纸笔开始画画。   天际将明时,手中的画才完成一半,纸上的画是梦的前半段,人们的笑脸、绿色的大地、金色的太阳,生机勃勃。   看一眼时间,五点出头,离上课还有两个小时,她放下画,打开光脑看书做练习,屋子很静,只有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既然做想做的事情的前提是变得强大,那她就先扎根进土里,再一点点生长。   现在,先从一个月后不被学校踢出去开始。 第7章 打个赌吗竟然有两副面孔……   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红色跑道上,一道身影以极其磨蹭缓慢的姿势在绕圈跑。   逐溪汗如雨下,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喘气声,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已,每次抬起都是在跟重力打架。   一个合格的星际小学生,除了脑力要过关,体力也不能差,所以今天一早老师以此为理由把大家带到操场,要求跑满二十圈。   已知跑道一圈八百米,跑二十圈,她现在是个十岁的小学生,问:跑完她还能活着吗?   答:苟延残喘中,还没死。   负责教导体力训练的老师是个胡子拉碴的青年,名叫于温文,为人一点都不温文尔雅,不修边幅的模样跟街边的流浪汉差不多。   此刻于温文老师正坐在阴凉处喝着饮料,悠哉游哉地看着一众奔跑的小萝卜头,偶尔还会催促几句让他们跑快点。   人的喜怒并不相通,逐溪只觉得脚酸。   她跑到最后根本记不清到底跑了多少圈,开口问于温文,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敷衍,“没几圈了,很快就跑完了。”   跑了一圈又一圈,每次都是“没几圈了”,她怀疑于温文根本没在数!   她喘着粗气慢慢停在于温文前面,用尽毕生演技装出天真无辜的模样,乖巧道:“老师,我跑完啦。”   “你还是这么爱说谎。”于温文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摇头道,“欺骗老师是不好的行为,你本来还有五圈,现在还有十圈,加油跑哟!”   逐溪:......   她用谴责的目光盯着于温文,见他没有改口的意思,幽幽叹口气,又慢慢跑起来。   原先是一整个班的同学都在跑,后来慢慢有人变跑为走,见于温文没有制止,速度变得越来越慢,到最后干脆直接坐在跑道旁休息。   有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休息的人越来越多。   贫民窟困苦的环境难以诞生出高天赋的人,所以能上学的学生家境一般不会太差,也就意味着他们没吃过太大的苦,年纪又小,坚持不下去很正常。   逐溪坚守在跑道上,一步又一步,实在跑累了就停下快步走,放松一会再重新跑起来,从始至终没有停下脚步。   汗水从额头流下滴进眼睛里,眼前景象变得略微模糊,肺部像有一把火在燃烧,呼吸间带起一阵疼痛,她喘得像个漏气的破拉风箱。   “二十五圈不够,还想跑呢?”于温文嘴里叼着吸管含糊道。   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到达她的耳朵前还被扭曲过一遍,当她终于反应过来于温文的话是什么意思时,她已经多跑了半圈。   亏了亏了!   跑步跑多了脑子竟然会变慢!   一停下,腿软得几乎走不动,她忍着躺下休息的冲动慢慢走完剩下半圈。   等到她的呼吸完全恢复平静,施连鱼也已经跑到终点,气喘吁吁地走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下次,一定会,赢你。”   施连鱼满脸通红,大口大口呼吸着,好像一条缺水的鱼,逐溪都替她喘得慌。见她说完话还不走,一脸坚定地看着自己,逐溪犹豫着开口道:“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你说得对。”施连鱼擦去头上的汗,“这次只是意外,我下次一定会赢你!”   逐溪:......小学生的好胜心真的好强。   她点点头表示鼓励,糊弄完施连鱼,她转身找地方压腿,这副身体太久没运动,突然跑一跑导致全身都酸痛不已。   跑道上稀稀拉拉坐着休息的同学,看她的眼神都在冒星星。   「学神太强了!竟然真的能跑完!」   「这竟然不是老师第一天上课为了给我们下马威所以故意设置了一个根本完不成的任务吗?」   「啊啊啊啊啊!我也要接着去跑了,能离学神近一点是一点。」   「太励志了!不过只有逐溪学神和施连鱼两个人跑完全程,只要不是我一个人菜我就放心了。」   「她们都是A级,所以才能跑完吧,像我们这样B级的人,离A级的差距太大了,我怎么不是生下来就有很高的天赋呢?」   逐溪和他们隔了十来米的距离,认真做着运动后的拉伸,周围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传到她耳朵里时都变成杂音被过滤,但偏偏最后一句话异常清晰地飘进她耳中。   想了想,她停下动作,走到最后一个说话的同学前面,看着对方。   对方是个男孩子,瘦瘦小小,在跟她对视的瞬间立即移开目光,放在腿边的手悄悄揪紧裤子,见逐溪盯着他又不说话,他语气局促,问道:“有、有什么事情吗?”   “你说错了。”   “啊?”   “我能跑完二十圈,并不是因为我的天赋有多高。”逐溪面容平静,声音坚定,“体能和天赋无关,我和你一样都是从头开始练习,能跑完只是因为我一直在跑,如果你想,你也可以。”   男孩愣神,呆呆望着逐溪,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从骨子里透出来自信与强大,好像不管她天赋如何,她的脊梁也永远不会弯曲。   “我、我说得不对吗?你天赋高是事实......”男孩低头小声道,天赋低的人永远比不过天赋高的人,这就是现实。   “敢打个赌吗?”逐溪眼睛弯弯,表情温和。   “打赌?”   跑道上,八个小萝卜头们正在快速奔跑,旁边不少同学在为他们加油助威,场面异常热闹,仿佛刚才要死不活的小萝卜头们和现在的不是同一批。   这是八个人是逐溪从班里挑出来的精神力天赋和计算力天赋都是B级,刚才跑步的圈数也相同的同学。   她让他们跑完剩下的圈数,并给出一个男孩觉得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时间限制。   这就是她和男孩的赌约,看男孩以为的低天赋做不到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她站在终点处,每当有一个同学跑过她前面时,她就挥挥手,道一声加油。   身后的于温文开口问道:“你这么肯定你会赢?二十分钟跑八圈,你都跑不来,哪来的自信跟别人打赌?”   “我不是对我有自信,是对他们有自信,不要小看一个人的潜力,就像我刚才也不觉得自己能跑完一样。”逐溪说道。   “老师发布这样的任务,不就是为了激发我们的潜能?还是想告诉我们学会坚持?”   “唔......其实我没指望你们能跑完,就想随便逗你们玩玩,看来这个要求还是太轻松了,应该说跑五十圈的。”于温文坐在躺椅上,反思道,“既然你们这么能跑,以后就都跑二十圈吧。”   逐溪:......现在撤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吗?   她还以为于温文邋遢的外表是为了掩盖过人实力,就像以前电视剧里的大神都不拘小节一样,原来竟是她被星际人同化,也得了爱脑补的毛病吗?   “你快输了哟,剩余时间不多了啦。”于温文幸灾乐祸完,又好奇道,“传闻你很孤傲嘛,万一输了会不会哭鼻子?”   逐溪一头黑线,转身离开终点位置,走到跑步的同学们身旁跟着他们一起跑起来。   “我跟你们一起跑。”她说。   八人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的激动怎么也抑制不住,原先慢下来的脚步再次加快。   无论他们跑的快还是慢,逐溪始终跟在他们旁边,没掉队也没超过他们,偶尔还出声“鼓励”。   “一开始可是你们自告奋勇要来跑步,如果你们没跑完害得我输了,让我丢这么大的脸,你们想知道会有什么样后果吗?”说完发出几声阴戚戚的冷笑,宛若恶魔的低语。   涉世未深的小萝卜头们吓得一个激灵,撒开丫子狂奔,终于踩着点到达了终点。   众人的欢呼声响彻操场,八人被同学们围在中间接受各种关心,其中一个人看向逐溪,发现逐溪已经恢复成平常漠然的模样,刚才的恐怖威胁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逐溪正巧看过来,和他对上视线,吓得他赶紧移开目光。   天真的小朋友第一次接触到这样表里不一的成年人,笑的时候甜美,凶的时候恐怖,给他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的阴影。   逐溪疑惑地摸摸脸,她笑得很狰狞吗?怎么几个小朋友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我输了,对不起。”男孩满脸通红,走到逐溪身旁低声道。   看着男孩略显畏缩的模样,逐溪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不需要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打这个赌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看低自己啊。”   男孩泪眼汪汪,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妈妈只会让他认命,不要跟别人比天赋,要看清自己的地位,规规矩矩做好自己的事情。   “我也可以变成你吗?”男孩眼中闪着光。   “为什么要变成我?”逐溪反问,“我是独一无二的,你也是,你不能变成我,我也不能变成你,更何况我们性别不一样,你要是变成了我,那多可怕啊!”   男孩沉默,他今天接收了太多信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好了好了,今天上午就先到这里,没跑完的我都记好名字了,下节课跑双倍哦。”于温文无视众人的哀嚎,继续说道,“安静安静,跑步多无聊啊,我下午带你们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下午,众人来到一栋写着“训练楼”的大楼前集合,在于温文的带领下走进去。   “你们的瞳膜可以扫开大门,平时没事就过来玩玩,虽然说你们下学期才开选修课,但我觉得制定这个规则的老师脑子可能进了太空垃圾,我建议你们提前学学。”   走过空荡的一楼上到二楼,一排排整齐的营养舱出现在眼前,房间右侧放着架子,架子上是百来个黑色头盔,和先前见过的头盔样式都不同。   于温文走到墙边,对着电脑一通操作,而后抬起头来招呼众人道:“一人拿一个头盔戴上。”   逐溪伸手拿到离她最近的头盔,一戴上,轻微的失重感向大脑袭来,眼前先是一片漆黑,而后慢慢亮起。   她刚适应周围的环境,就看见一只仿佛放大了千万倍的虱子离她半米远,张开血红大嘴朝她扑来。   “......卧槽!?” 第8章 又是她老师总逮一只羊薅……   逐溪迅速翻身躲避,虱子的牙齿擦过她的手臂,没留下一点痕迹。   虱子仿佛没看见她一般径直向前冲去,一道光芒忽然闪现划过虱子的脖子,随着一声轻响,虱子头部断裂,直挺挺倒下,六条腿仰天抽搐,半分钟后尸体消失不见。   一辆白色机甲停在她面前,里面的人和她对上视线。   五只巨大虱子像游戏刷新一样凭空出现在同一个地点,而后迅速散开,以包围的姿态攻击机甲,它们没有任何战术,单纯依靠坚硬的外壳和牙齿撞击啃咬机甲。   机甲手拿大砍刀,对着虱子们的脖子处砍去,一刀不断就来两刀,刀刃撞到虱子壳时发出梆梆的响声,场面极其凶残。   有几滴血液溅往逐溪的方向,她不闪不躲,看着血液从身体穿过,落到地上。   机甲的刀卡在虱子的关节处,双方僵持不下。   她眨眨眼睛,走进战场中央,身体直接穿过机甲和虱子,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机甲里的人瞪她,“让开!”   在对方说话时,令一只虱子趁其不备搞偷袭,一口咬在机甲腿上,逐溪摸摸鼻子,走到进来时的位置站好望天。   这可是机甲打架注意力不集中,她可没有故意捣乱。   进入虚拟空间需要加载,精神力越强加载速度越快,她是最先一个到达这个地方的人,坑一把机甲后施连鱼才姗姗来迟。   时间又过去一分钟,班里的小萝卜头们终于加载好,慢吞吞地出现在她身旁,一来就看到机甲拿刀砍虱子的场面,顿时尖叫连连。   “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鬼东西?天啊!它朝我过来了!”   “是虫兽!我在网上看见过照片,低等虫兽就长这个样子!”   “冷冷冷静一、一点,虚虚虚拟舱里都是假、假的。”   “啊——欸?我没事?”   “别喊了,快看那辆机甲!老师是想让我们看机甲战斗吗?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太帅了吧!”   “里面的人是谁?大刀挥得真潇洒,跟网上的战斗视频一样。”   眼看虱子碰不到他们,众人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不约而同地站到逐溪身后,话题从虫兽转移到挥刀的机甲身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逐溪:......不是说不害怕吗?为什么还要躲到她后面?   她看着机甲的动作,暗自摇头,对方有些动作华而不实,根本没伤到虫兽,唯一的作用就是引起小萝卜头们的惊叹。   近段时间,她放学后常去竞技场观看比赛,不下注也不上场,只默默坐在观众席的角落观察。   竞技场的比赛可比这激烈得多,与之相比,面前的战斗就像小孩过家家,速度慢、反应慢、花里胡哨的招式太多,消耗大量的体能和精神力却不得到相应的回报。   她挑剔又苛刻地点评着机甲的表现。   上辈子在地球,她爷爷是武术传人,家里开武馆,所以她从小被迫习武,还经常和同门切磋,机甲的战斗和她之前的比试有相似的地方,对于机甲的弱项她一眼便可以看出。   不过机甲里的人也只是个稍大一些的小萝卜头,这样程度的短板还是可以被原谅的,只是和她当年比依旧差上不少。   要是她当年只有这样的水平,估计能被爷爷骂哭。   在打死第八波虱子后,漫长的战斗终于结束,机甲停下休息,一众小萝卜头远远看向机甲,眼里充满兴奋。   “梁立言小同学,没打扰到你练习吧?”天空上传来于温文懒散的声音。   “没有。”回答从机甲中传出。   “那就行,我带你的学弟学妹们来学习学习。”说到一半,于温文话锋一转,“逐溪同学,你来说说刚才梁立言的表现怎么样?”   逐溪正在神游,一时没听见于温文的话。   机甲里的人跳出来,站到一众小萝卜头面前,他身高比逐溪高出半个头,面容稚嫩,直直盯着逐溪看,语气似大人般老气横秋,“我知道你,一年级的逐溪,还请赐教。”   逐溪一愣,才反应过来前面的小正太在跟她说话,而且刚刚于温文还点了她的名。   所以,为什么又是她?!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班里的同学已经抢先发出感叹。   “梁立言?是二年级1班的那个第一名吗?据说他精神力天赋和计算力天赋都是B级顶尖。”   “应该是他,我见过他的照片,他刚才拿刀的样子也太帅了!”   “他和我在同一个区,以前还是我的偶像来着,不过我现在偶像已经变成逐溪学神了嘿嘿!”   逐溪脑子飞转,决定低调做人,“我认为梁立言同学的表现非常好,出手潇洒利落,杀得虫兽毫无还手之力,这场战斗实在是精彩!”   说完,还鼓掌表示敬佩。   “哦?”于温文轻哼一声,换个人问,“施连鱼同学,你觉得呢?”   施连鱼点评道:“精神力控制不稳,机甲走路脚步虚浮,出招仗势很大但根本打不死虫兽,速度也有点慢,如果对上速度快的虫兽很可能会吃亏。”   “和逐溪的评价很不一样啊,既然如此,下一个也来说说。”于温文挨个点名,让所有人都评价了一遍。   除了两个同学提出一小点不足的地方之外,剩余的人都像逐溪一样张嘴就夸。   这也不怪他们看不出来,能点评战斗的基本要求是看过大量的战斗场面,T-1024星很少举办各种机甲比赛,观看战斗只能上网看大星球拍摄记录的视频。   普通家庭很难意识到这方面的培养,没专门学过分析战斗的同学,大概率只能看出梁立言动作很帅,虫兽很菜了。   想到这,逐溪忽然反映过来,邵璇女士跟她一起看的星际机甲动画片似乎就是在教她分析战斗中的动作,抓住敌人漏洞。   她好像还听邵璇女士抱怨过一句,说这套动画片很难买来着?   看来邵璇女士的思想觉悟很高啊。   “逐溪的评价那么高,一定是十分认可梁立言同学,不如你们打一场,打着玩玩,输赢无所谓。”于温文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逐溪:......都已经如此低调了老师竟然还不放过她。   “老师,我是新生。”没学过怎么打!   “没关系,你天赋高,梁立言低你一级又比你多点经验,正好打平。”于温文催促道,“快点摘头盔,出来进营养舱里去。”   逐溪:“老师,我不想玩。”   她只是弱小的艺术生,这么残暴的比试不适合她,至于上辈子在武馆的生活,既然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自然和这辈子无关。   梁立言双眼直勾勾地看向逐溪,“我知道你很傲气,虽然我只是B级,但我觉得我还是有资格做你的对手。”   逐溪:......小朋友,我真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想杠一杠老师而已。   为了呵护小朋友的自尊心,她最终还是摘下头盔,躺进营养舱。   营养舱关闭后弹出三个进度条,分别是真实值、伤害值、痛意值,她划动进度条,上面的数值一动不动,她又点击几下,还是没动静。   她加大力气猛地一戳,三个进度条瞬间全部拉满,她懒得再理这个一点都不灵敏的机器,直接点了确定。   随着熟悉的眩晕感消失,她再次出现在刚才的地方,周围的触感变得无比真实,风吹过,带来丝丝燥热。   在于温文的指示下,她选了一辆虚拟机甲,坐在机甲里释放自己的精神力。   精神力包裹机甲感觉很奇妙,她能感觉到机甲的每一寸构造,仿佛这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精神力覆盖周围几米,她所看见的东西发生了变化,一草一木异常清晰,地上的杂草像是一幅精致的画,这种感觉仿佛是她进到了自己的画里。   玄妙的体验被一声欠揍的声音打断。   “不要磨磨蹭蹭,看你右手边的装备栏,快点选武器。”于温文打了个哈欠。   逐溪点开装备栏,看见一水的冷兵器,问道:“没有枪或炮吗?”   还想体验一把开炮的感觉来着。   “枪和炮需要用小红花换,你现在没有。”于温文说完,又补充道,“哦,忘了和你们说实训课的内容,虽然这学期不开课,但是也可以提前来攒小红花哦。”   “在实训室每训练一次,不管是跟同学比试或者是击杀系统模拟的星际虫兽和异植,都能够得到小红花,赢一场得两朵,输了有一朵,小红花的数量关乎你们期末这门课的成绩。”   逐溪把装备拦拉到最下面,看到了灰色的热.武器图标,点击后显示小红花不足,她往回找,没有找到□□,最后选了一根棍。   在她点击确定后的下一秒,一根比她略高一些的棍出现在她手中。   “看来双方都准备好了,比赛现在开始!两位小同学都要努力哟!”于温文故意拉长的尾音,让这场过家家一般的比试多了几分严肃之感。   于温文话音刚落,梁立言的刀已经砍向逐溪。   逐溪一个下腰试图躲过攻击,结果攻击是闪过了,就是刚控制机甲还不太熟练,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地下倒去。   乍一看,就像是她在躲避时脚滑摔了个屁股蹲。   逐溪被摔得一懵,炫酷的机甲在此时成为了她的阻碍,她想往东腿却往西,手脚都不听脑子使唤。   场面完全是一边倒,她连形象都顾不上,满场逃窜。   梁立言下手毫不留情,大刀偶尔砍到她的时候,痛得她连指尖都在发抖,身体的疼痛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她的心态从一开始的洒洒水变成一定要给这个小屁孩一个教训。   “你就只会这一招?”逐溪边躲边说话,“这要砍到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打败?我可是一直没攻击,再给你两分钟时间,要是还没把我淘汰,我可就要还手了。”   旁边吃瓜群众手里的瓜纷纷掉落。   “逐溪学神在干什么?难道我看花眼了,她不是快输而是快赢了?”   “天啊!我看不下去了,梁立言果然是二年级最强,学神真的打不过啊。”   “虽然看上去要输了,但是学神依旧不改傲气本色,就算她输了,那也是赢,我永远支持学神!” 第9章 打架她不是飘,只是活得……   在逐溪的挑衅下,梁立言手里的刀挥得越发快速,每一次挥刀都会逸散出大量的精神力。   逐溪脑子转得飞快,就算她身体慢慢适应了机甲,硬刚肯定还是打不过梁立言,只能智取,她没有任何反击的动作,依旧满场逃窜。   随着刀身再一次从逐溪身体右侧擦过而她仍安然无恙时,梁立言皱紧眉头,脸上的不耐烦几乎溢出来。   就是现在!   逐溪一个翻身,手中长棍挑起,没有错过梁立言因烦躁而产生的失误,她的动作准确又狠辣,长棍直直刺入梁立言胸口的机甲能源。   纯粹的一招又快又狠,形势刹那间反转,梁立言的头上跳出一个失败的图标。   从被追着打到反败为胜,反转的时间不到一分钟。   吃瓜群众们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逐溪学神赢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招!只有一招!原来刚才学神说的两分钟后就还手竟然是真的!我还以为只是在放狠话,果然我的菜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前面的逃跑竟然是学神在放水,等到最后让梁立言表演完才展现出了真实的实力!简直是太牛了!”   前期狼狈的逃窜在小萝卜头们眼里,已经被自动美化成她想看看梁立言的实力有多强,让对方以为自己要胜利时再将其打败。   一旁累得直喘气的逐溪:......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学渣,没有一招就解决梁立言的想法,前面的话只是为了激怒梁立言让他露出破绽,她才好找机会还手而已。   前期的苟是真的苟,她真没放水啊!   不过梁立言确实没有她想象中的强,她来到星际的时间不长,这具身体之前也没锻炼过,可以说她现在非常菜。   偏偏这么菜的她,梁立言都打不过,这肯定是梁立言的问题。   “哎哟,逐溪小同学可以嘛。”于温文的声音响起,“现在再点评一下梁立言的表现,要是说不好,就再来一场。”   逐溪:......老师就非要她批评不让她夸是吧?   “......前期,梁同学的招式有太多地方存在赘余,白白耗费力气,精神力控制也不够精确,动一下就消耗大量精神力,更重要的是太冲动,一两句话就能被激怒,破绽尽显。”   只有批评没有夸,这下老师满意了吧?   “梁立言,对于逐溪的评价,你觉得如何?”于温文问道。   “我想跟施连鱼同学比一比。”梁立言说。   施连鱼站在一旁,听到梁立言的话后立即拒绝,“我不和你打,我的对手只有逐溪。”   逐溪往后退一步,坚定自己只做吃瓜群众的立场,她先前以为施连鱼是个比赛狂魔,没想施连鱼内里竟是个小傲娇,非她不比?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逐溪一个人,你未来的对手多得是,只能逐溪打怎么行?”于温文反驳。   在于温文老师的强烈要求下,施连鱼被迫进入营养舱和梁立言对战,一张脸拉得老长,比赛一开始,手中的长鞭立即向梁立言抽去。   施连鱼和梁立言的比赛十分精彩,小萝卜头们不停“喔喔喔”的惊叹声和刚才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所以她和梁立言的比试有多无聊?   场上两人旗鼓相当,梁立言战斗经验更足,施连鱼精神力控制更准,战况胶着,谁也没占到上风。   不知何时,虚拟空间内多出了七、八个人,他们看见逐溪等人后,便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过一会儿有一个人大喊道:“梁立言,加油!”   一年级1班的同学皆是一愣,又听见对方喊道:“新生不懂事,你好好教教他们!”   哦,原来是梁立言的同学啊,逐溪搓搓指尖,学着他们大声道:“施连鱼你快赢啦,所谓的二年级第一怎么才这个水平?太令人失望了!”   她刚说完,对面又喊:“新生刚来不懂规矩,无法无天,得吃点苦头才能长记性。”   逐溪轻哼一声,继续跟对方打嘴炮。   其他同学默默站她身后,看她像个机关枪一样叭叭叭,一个人和对面八个人相互嘴炮,舌战群儒,想帮忙喊一句都插不进嘴。   学神就是学神,在放狠话方面的能力也是一骑绝尘。   眼看梁立言逐渐占据上风,逐溪直接放大招,“二年级第一又怎么样?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可是一招就打赢了。”   此话一出,对面梁立言的同学惊愣住,场上梁立言心境再次出现偏差,破绽暴露。   于是,在逐溪杀伤力极大的嘴炮助攻下,施连鱼以胜者的姿态结束了这场战斗。   一年级的同学们欢呼雀跃,如果二年级的学生没来的话他们可能还不至于这么兴奋,偏偏对方来了,还跟逐溪吵起来。   身为一年级代表的施连鱼获得胜利,众人与有荣焉。   虚拟空间不能待太久,大家在于温文的催促下回到实训室,每个人脸上仍带着笑意。   梁立言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唇,眼睛盯着地面。   二年级的学生还在纷纷不平,指责逐溪故意说话打扰战斗才让梁立言失手,这次不等逐溪回怼,一年级的小萝卜头们已经你一言我一句把对方的话语盖过。   “你本来可以赢。”于温文右手搭上梁立言的肩膀,他一出声,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你知道自己的为什么会输吗?”于温文嘴里不知何时叼着根棒棒糖,说话含糊不清。   “为什么?”梁立言声音低落。   为什么他会输?对战五年级的学长他都能赢,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一年级的新生!   “小小年纪这点挫折都受不得?”于温文轻拍梁立言的脑袋,“逐溪,你来说他为什么会输。”   逐溪:......为何又点她名?   她木着脸开口道:“太浮躁,一点刺激的话都听不了,可能是一路顺风顺水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也可能是听了太多吹捧有点飘,你要问孩子长歪怎么办?我只能说多打几顿就好了。”   于温文点头,“虽然我认可你的观点,但我觉得你也有点飘,缺少挫折。”   “一般般。”逐溪敷衍道。   她这不叫飘,只是活得比较随意,可惜世人对她误解太大,她懒得解释干脆破罐破摔。   放学时间到,梁立言被老师留堂,其他人放学回家,逐溪照常去往竞技场。   她至今没上过场,只是默默旁观,今天和梁立言的对战改变了她的想法,机甲不是武术大赛,她看得再多,战术分析得再好,没有亲身上阵试一次,什么都是浮云。   更何况,一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她不能被踢出学院。   这段时间里她的计算力只出现了一点点,跟正常的C级计算力天赋者相比,两者间的差距就像乒乓球和地球,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凭现有的计算力天赋,她一定会被劝退。   她并不认为计算力为零对战力有很大影响,和梁立言打架不也赢了吗?   奈何学院不这么想,她只能按照学院的规则去做,既然计算力提升不了,她就提升战力,这个世界看重强者,只要她把一年级所有人都打趴下,就不信学院不收她!   提升战力最快的方法,就是战斗,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激发潜能,她没有选择相对安全的学院实训室,而是来到竞技场。   这里充满危机和压抑,上场后没有退路,只能向前。   她对自己从来不手软。   真实机甲的触感和营养舱的虚拟感觉略有差别,她看向对手,眼中多了几分郑重。   这里不是虚拟的环境,被伤到身体会流血,对战也不是点到即止,要是遇上以废掉自己的对手为荣的心理不健康选手,淘汰不算什么,怕的是打完人就废了。   最重要的是,她所有的零花钱都压在这上面,还跟邵璇女士预支了后面几周的零花钱,要是输了她能心疼死。   铛——   开始钟声响起,ID为“火卷”的对手率先动手,一柄跟逐溪脑袋一样大的大锤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直直向逐溪砸去。   弯腰、跳跃、侧闪,她拼命躲闪,精神力包裹笨重的机甲,巨大的紧迫感让她心跳加快,手心满是汗水。   今天不巧,匹配到的选手恰好是一层的老人,对方的攻击又快又狠,梁立言的攻势跟他相比,几乎就是毛毛雨。   她没有武器,竞技场的武器要用积分兑换,连根普通棍子都要两积分,她身为穷光蛋只能赤手空拳上阵。   没有武器就无法反击,一味逃跑很快就会被追上,她握紧了手,额头渗出汗水。   她和“火卷”之间的差距太大,唯一能做的就是满场逃跑,尽量消耗“火卷”精神力。   此刻她突然意识到于温文让他们跑步是有道理的,只要跑得快,敌人追不上,就能苟得久一点。   “啊——”   一个失误让她摔倒在地,眼睁睁看着“火卷”靠近。   “去死吧!”追了那么久,“火卷”早就已经不耐烦了,手中的大锤高高扬起,但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场中先是传来噗呲一声轻响,而后是锤子落地的声音。   看台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着眼前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一把匕首扎进“火卷”胸前的能源装置上,上面的绿光一点点熄灭,匕首的把柄在逐溪手中,她一点点将匕首抽出。   手一松,匕首掉落,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她忍着左臂断裂的疼痛挤出一句话,声音轻得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赢了哦。” 第10章 一月之期已到计算力……   今天,是一个平平无奇一年级新生考核日。   对其他同学而言,这次考核只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按排名,刺激他们努力,而对逐溪来说,这是关乎她未来的一个转折点。   比起入学测试的大阵仗,这次考核显然没有让新生们觉得紧张,他们有说有笑,聚在一起讨论这一届最强的人是谁。   她先前在竞技场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她的左肩感觉又隐隐作痛。   竞技场里有医疗舱,躺进去泡十来分钟身上所有的伤都能痊愈,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治疗一次要一千星币,贵到离谱。   身为穷光蛋的她一边痛斥医疗舱的价格,一边忍着疼回到了家。   邵璇女士看到她的伤竟然也没说什么,帮她包扎好后只叮嘱她下次小心一些,便没了下文,她编好的一堆借口都没用上。   当然,后面如果邵璇女士不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又一脸欲言又止的话就更好了。   计算力测试和入学前的检测一样,都是带上头盔后写卷子,比起第一次的毫无头绪,她这回总算能看懂一些题。   电子笔在卷子上留下一道道笔迹,经过十二年义务教育的锻炼,她对这些类似于数学题的学习可谓经验十足,加上准备充足,她的笔一直没停过,卷子上空白的地方越来越少。   在星际待了那么长时间,她也弄明白了所谓的计算力到底是什么。   她询问过班里的同学,他们练习精神力控制时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所得到的答案和施连鱼最开始给她的回答一样,都是积木。   计算力就是将积木搭起来的关键,怎么样才能让积木更稳固,怎么做才能用积木构造出想要的物品,这些都需要用计算力去构想。   从表面上看,计算力越高攻击力越强,利用枪炮等远程攻击时准确度也会更好,没有计算力就等于空有精神力但无法使用。   目前为止,她从周围人口中所了解到的精神力幻象都是积木,唯独她看到了色彩。   写题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随着考试时间终止的提示,她停下笔,摘下头盔走出考场。   卷子是仪器判分,写题时检测到的计算力波动幅度也是由机器检测,所以考试完的二十分钟后,成绩就已经出来。   巨大的电子屏上显示出每个人的成绩,三百个人的名字密密麻麻地排在上面,电子屏前人挤人,有人成绩不好连连哀嚎,有人满意排名兴高采烈。   逐溪坐在休息的椅子上,等到人少了些才走过去看。   和她一起走过去查看的有两个同班同学,三人一同站在电子屏前寻找自己的名字。   “我在第三十八名!比我想象的要高一点!”同班的短发女孩说道。   “前五十没有我的名字,这下惨了,回去我妈要骂我了。”长发女孩叹气,“怎么就排在第五十一啊,就只差一名!”   “差一名而已,下次肯定能反超回来。”短发女孩揽着长发女孩的手臂安慰道,而后重新抬头看向电子屏幕,“第一是施连鱼欸,她好厉害。”   “是吗?”长发女孩的注意力被转移,仰头看向排在第一个的名字,而后低头扫了几眼,“怎么没看到逐溪学神.的名字?”   逐溪离她们一米远,站在最后一块显示屏上,指着上面的最后一个名字,“在这呢。”   两人:!!!   “怎么可能?”短发女孩惊呼出声,“是不是系统出错了?”   “没出错。”   一个月前她的计算力还为零呢,现在出现了那么一点点,虽然不多但她也十分欣慰,至少努力看书的一个月不是在做无用功。   一个脸上有雀斑的男生也在电子屏前寻找名字,听见逐溪的话后顿时大声道:“这不是1班‘学神’逐溪同学吗?计算力这么低,是不是入学检测的时候老师没注意检查啊?”   逐溪没回答,她学神.的名头在第一天上精神力控制课时就传开了,虽然她不承认,但抵不过同学们的传播速度。   现在叫她“学神”的大概分类两类人,一类是羡慕她的天赋,另一类则是带着恶意的调侃,看不起这个所谓的一年级学神新生。   显然,雀斑男生是后者。   此刻大堂里还有不少同学,听到雀斑男生的话后,有几个人走过来看电子屏。   “真的欸,怎么回事?”   “入学检测那么严格,老师没查出来吗?这么低的计算力也能入学?”   “我猜她家应该很有钱,说不定是靠关系进来,还自称什么‘学神’,一考核什么都瞒不住,简直是打自己的脸。”   众人看着逐溪,窃窃私语,数不清的怀疑朝她涌去,有人甚至拍下电子屏的排名,低头在光脑上点点划划。   身为众人焦点的她淡定自若,没有慌张羞愧,也没有愤怒反驳。   同班的短发女孩站到她前方,怒斥雀斑男生,“向罗,你不要胡说误导人,逐溪是堂堂正正考进来的,我之前就听见过你说逐溪坏话,你明明就是嫉妒逐溪!”   “没错!”长发女孩帮腔道,“1班有很多C级精神力的同学,你一个B级精神力却进不了1班,计算力肯定很低,所以才想要从逐溪身上找存在感吧,逐溪计算力低又怎样,还不是比你强!”   向罗冷哼一声,“我至少还能在学院里待下去,逐溪那么低的计算力分数,根本没资格待在学院,说不定今天就被赶出去了,你们那么喜欢她,是不是还要跟她一起退学?”   “逐溪才不会被退学呢!”短发女孩气得直跺脚。   “好了。”逐溪出声,安抚地拍拍短发女孩的后背,对向罗说道,“退不退学,过了今天就知道,与其担心我,不如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没能进1班。”   打嘴炮,她在行,一句话直戳向罗心窝。   向罗指着她,手指颤抖,“你计算力还没我强呢!”   “我在1班,你在2班。”   “你计算力倒数第一!”   “我在1班,你在2班。”   “你今天就会被赶出去!”   “我在1班,你在2班。”   ......   逐溪全程只有一句话,甚至连语调都一样,冷静得仿佛不是在吵架而是在背诵课文,向罗却气得连头发都在抖动,怒而抬脚离开。   向罗走了,大堂里的其他同学还没走,仍是暗戳戳地看向逐溪,时不时低头打字。   “逐溪......”短发女生目光担忧。   “放心,我不会走的。”逐溪笑笑。   光脑响起消息提示音,逐溪低头点开,一眼扫过上面的消息,“你们先去休息吧,下午还有精神力考核,老师有事找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离开大堂往楼上走去。   办公室里,六个老师坐成一排,房间中央放着一把椅子,正正对着老师们的位置。逐溪十分自觉地坐到中间的椅子上,问道:“老师们讨论好我的去留了吗?”   这架势跟三堂会审似的,肯定没决定好,不过她还是要做做样子问一声。   坐在最右边的老师是班主任费河,他给逐溪使了一个眼色,开口问道:“你知道你的卷子考了多少分吗?”   “70左右?”   “71分。”   “我估分一向很准。”逐溪嘴角向上露出一个微笑,身为会议讨论中心的她背靠椅子表情悠然,看不出任何紧张感。   “那你知道你计算力的等级吗?”一个女老师开口问。   “计算力的话大概在百分之零点零零几,等级连E都排不上吧?”   “你是怎么做到分数中等,但计算力却这么低的?我们看过监控,也检查了考试设备,并没有发现异常。”坐在正中间的老师问道。   “我们现在合理怀疑你是故意控制计算力,才让机器无法检测出来,这么做的原因难道是开学时交白卷被怀疑,所以要以此作为抗议吗?”   逐溪卡壳,她还想知道为什么写题会跟计算力相关,难道没有计算力就写不出题了?她作为地球人无法理解并觉得十分离谱。   至于交白卷的事情,就不能不提这个黑历史吗?她真的没有跟学院对着干的想法!   思考了一会儿,她斟酌着开口道:“我的计算力确实就是这样的水平,分数高可能是因为......我善于学习?”   “为什么想这么久才回答?”   “我反应慢。”这句话答得很快。   六个老师齐齐沉默,十二只眼睛盯着她看,她眨眨眼睛,露出羞涩的符合这个年纪的笑容,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   唯一知道她本性的费河:......就知道她是个刺头!   老师们围在一起小声讨论,时不时向她飞去几个眼神,她无视这些老师的小动作,视线随意地从办公室里的摆设扫过。   这么大的办公室,连盆绿植都没有,不觉得压抑或眼睛累吗?   谈论声渐渐变大,逐渐转为争执,她只零星听到几个字,总之目前的状况就是有的老师要留她,有的老师不同意,所以双方争执不下。   “好了!”   最中间的老师音量加大,一声盖过所有声音,其他老师停下讨论,办公室归于平静。   “逐溪同学,虽然你的卷子成绩合格,但不可否认的是你的计算力非常低,对于你是否还能留下,学院暂时没有统一的意见,你能给一个学院留下你的理由吗?”   逐溪一下子坐直身体,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重点了!   “当然。”她笑答。 第11章 以一敌百熊孩子就要被……   实训楼共有五层,一楼是大厅没有放置太多东西,二楼是一年级和二年级学生的实训场地,三楼归于三、四年级的学生,四楼属于五、六年级,七年级在五楼。   精神力天赋基本不会发生变化,所以这次的精神力考核是进入营养舱和虚拟虫兽或异植作战,三位老师一起作为评分员直接进行打分。   一层楼很宽,能容下四五百人,只是营养舱数量不多,考核的新生只能随机分配按批躺进营养舱进入虚拟空间进行考核。   考核时间在下午,开考前十分钟,考场专门管理营养舱和操控虚拟场景的老师收到一条消息,查看后脸色古怪,和同样看到消息也一头雾水的打分员大眼瞪小眼。   他挠挠头,打开实训室的扩音器,说道:“大家请注意,今天的考试内容有所变化,必须依次进行考核。”   此话一出,众人不满。   “之前没听说过考试内容会变化,为什么今天这么突然就说要改?”有人疑惑。   “我为这场考核准备了好久,就想拿个好名次,突然改内容万一我不适应怎么办?”有人抱怨。   “好好的为什么要改?不改不行吗?”有人心存侥幸。   “只要能力够,改成什么样不都差不多,考核就是换汤不换药,就是一个一个考的话速度会很慢,要考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有人迅速接受。   “安静,安静!”老师加大音量,“这次考核允许大家戴头盔进入旁观,不过不能打扰到正在考核的同学。”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转忧为喜。   “什么?允许旁观?那没事了,考核制度改得真是好!”   “亲眼看战斗的场面,还是在虚拟空间里,也太刺激了吧!”   “我已经准备好观看了!考核怎么还不开始?”   按照学院的传统,精神力考核的过程不允许旁观,只会在考核结束后挑选出部分表现得比较好的同学,将他的考核视频放出来让大家观看。   看视频当然没有亲临现场的刺激感,听到老师的话,众人比自己考核还要激动。   二楼头盔不够,老师上楼去借头盔,每层楼都借了一遍才将头盔凑齐。   第一个考核的幸运儿是个肉嘟嘟的小胖同学,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紧张地咽咽口水,打开虚拟舱躺进去。   见虚拟舱开始加载,其他同学纷纷带上头盔,同小胖同学一起出现在虚拟空间中。   虚拟空间的场景很平常,就是一块简单空荡的空地,唯一特别的是坐在空地中央打哈欠的逐溪。   小胖同学、围观群众:???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按顺序一个人一个人地进行考核吗?”小胖同学疑惑。   “我就是考核内容啊,都等你们半天了,怎么才来?”逐溪站起,张开手舒展身子,顺便拉拉筋,“即使是同班同学,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哦。”   小胖同学:!!!   他害怕......   围观群众:这次的考核竟然是真人对战?   刺激!真刺激!   逐溪握紧长棍率先动手,“再发呆,你可就要输了。”   小胖同学的武器是两把弯刀,见逐溪靠近,他急忙举起弯刀边挡边后退,左手持刀刀尖袭向逐溪,逐溪闪躲,手中长棍抵在小胖同学的右手,用力一转。   附有庞大精神力的长棍重重磕在小胖同学掌心,他右手传来刺麻之感,手中弯刀“铛”一声掉落在地。   此刻,围观群众中响起低低的讨论声。   “那个1班的逐溪计算力不是倒数第一吗?”   “她之前的什么学神.称号不都是吹出来的吗,怎么现在看她还挺强?”   “他们是同班的,说不定她故意让别人放水输掉,这么低的计算力,也不知道她给了多少钱才混进学院。”   “听说二年级的梁立言之前跟她比赛结果输了?”   “怎么可能?肯定是她在乱说吹捧自己,梁立言可是二年级最强欸!”   众人仍在议论纷纷时,钟声响起,比赛已经出了结果,小胖同学落败。   三个评委坐在空地的另一边,面无表情,比赛一结束便拿起笔在各自的电子屏上给小胖同学的表现打分数。   两分钟后,小胖同学以观众的身份重新回到赛场,而逐溪对面也刷新出一位新同学。   新同学环顾四周,看见熟悉的场景,挠头问逐溪:“我进错地方了,怎么还是你?”   “就是我,别左看右看了,快点选武器,后面我还要打很多人,打完还得回家吃饭。”逐溪甩甩手中的棍子。   新同学傻了,愣愣看着逐溪,“什么?”   围观的同学们表情跟他一样吃惊,呆呆看着比赛开始,傻傻看着反应略微迟钝的新同学被逐溪一招秒杀。   “下一个。”逐溪语气淡漠。   同学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计算力垫底的逐溪一招又一招,在场上犹如不败战神,来一个杀一个,手法干净利落。   打脸来得又快又狠,脸有点疼。   当人数到达一百左右的时候,逐溪的速度明显慢下,但依旧没人能打败她。她看着面前新进来的同学,微微一笑道:“你有点眼熟,刚刚是不是说我坏话来着?”   说坏话同学甲:......救命,我有点害怕。   “我有点记仇哦。”   随着“哦”字的尾音,她迅速出手,棍子挥舞发出破空声,速度甚至快出了残影,目前为止她第一次爆发出这样的气势。   观战区中,说逐溪坏话的乙丙丁戊等同学:......救命,害怕。   逐溪没有像先前那样快速地解决甲同学,而是一棍一棍用力打在甲同学的机甲屁股上,疼得甲同学满场跑。   “小小年纪学坏不学好,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之前见我乖乖喊学神,刚才又斜眼看人,联盟有你这样未来的花朵简直倒了大霉。”逐溪边打边嘴炮。   甲同学被压着打,根本无法还手,“呜呜呜,学神我错了,别打了!”   逐溪冷漠一笑,“不行哦。”   等甲同学淘汰下场做回观众后,他双目呆滞眼含热泪,这是他永生难忘的一天,人生第一次被追着打屁股,对方竟然还是同年级的女生!   他以后再也不乱说别人坏话了呜呜!   每个说坏话的同学上场前都暗自祈祷逐溪不要认出自己,试图蒙混过关,可每次都会被逐溪抓出来,遭受了和甲同学一样的“特殊”待遇。   快打满两百场时,逐溪双腿泛酸,身上也带了伤,她咬着牙躲过对手的长剑,但反应还是慢了一点,长剑刺中她的手臂。   整只手都在发麻,她几乎握不住棍子。   她干脆放下长棍,右腿猛地踩地借力往前冲,一手按住对方的肩膀给对方来了个过肩摔,手臂弯起用手肘砸碎了对方的能源装置。   汗从下巴滴落,被浸湿的头发粘在脸颊上,她甩甩受伤的手,弯腰捡起棍子,等待下一个人的到来。   疲惫状态下,她面无表情,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几乎要把空气凝结成冰,不再有任何一句废话,时间一到就动手,像是无情的杀人机器。   场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众人从一开始的不解和嬉笑,逐渐转变为重视,再到现在的郑重。   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所有人都在沉默地注视着她。   最开始,他们羡慕佩服她,后来,他们鄙薄轻视她,然而无论流言如何,是夸她、骂她还是瞧不起她的话,都不见她出言表态,好像不管别人怎么看她,都无法动摇她分毫。   此刻的她看上去冷漠强大,像是和众人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天堑,明明就在眼前,却感觉怎么也追不上她。   第二百一十六场,施连鱼上场。   学院唯二的两个精神力为A级的女孩对视而立,让安静的观众区产生了一些骚动。   “施连鱼也是A级,她们两个谁会赢?”   “当然是施连鱼,两个人原先算是旗鼓相当,但是逐溪都打了那么久,精神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还怎么打?”   “看来逐溪终于要输了,她也太可怕了,都不累的吗?”   “从现在开始我的偶像再也不是联盟之星,逐溪就是我的新偶像!就算她计算力为零也无所谓!”   在众人的嘀咕声中,比赛开始。   逐溪第一次没有主动出击,她用棍子支住身体,叹道:“我都打累了你才来,要是早点来我胜算还能再大一点。”   “你觉得你会赢?”施连鱼问。   “我不觉得我会输。”   “为什么你是考核内容?计算力分数又是怎么回事?”   “我计算力倒数呀,要在学院待下去的话,总得有个理由吧?”逐溪毫无芥蒂道,“别为我为什么没有计算力还那么能打,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因为我是外星人?”   施连鱼略过她奇奇怪怪的话,直白道:“以你现在的状态,打不过我,说再多的话来拖延时间也没用。”   “啧,被看穿了,不过结局是输还是赢,不先试试怎么知道呢?”逐溪把棍子换到左手,“我有不能输的理由。”   施连鱼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后,抬手按下手腕处的按键。   “我认输。” 第12章 赢了谁也别想把她赶出……   按键按下的一刻,施连鱼头顶上冒出一个“认输”图标,突如其来的操作把所有人都惊到。   “你干什么?”逐溪摸不着头脑。   施连鱼不紧不慢道:“你现在的状态不配跟我打,更何况即使我认输也能够在学院待下去,在我没打败你之前,你不能离开。”   三个评分老师脸色泛绿,施连鱼的动作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和劝说,学院重点培养的苗子在第一次考核就得了零分,这叫什么事?   听说逐溪闹腾难管,难道施连鱼被她带歪了?   逐溪不知自己无意中又背了一口锅,十分感动并欣然接受,“施连鱼小朋友,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施连鱼语气认真,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嫌弃,“你计算力那么低,我爸爸说弱者没有资格和强者做朋友。”   逐溪:......现在的星际父母都是这么教导小孩的?   随着施连鱼的淘汰,新的同学进到战场,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她把棍子换回右手。   人群中,一个脸有雀斑的身影悄悄退出虚拟空间,回到实训室里跟管理老师说话,管理老师皱着眉头点点头,他露出一个笑脸,捂着肚子去往洗手间。   洗手间里空荡荡,他打开光脑在群里发出一条消息:   「我已经让老师把我的出场顺序调到最后,前面的同学做得很好,还没上场的人不多了,等会儿一定要尽量消耗她的精神力,我最后出场肯定能把她淘汰,今天一定要杀杀1班的锐气!」   「你怎么这么无聊非要打败她,她又没招惹你?」   「她可是1班的人,她们1班都横着走路,瞧不起其他班的同学,你就没有一点不服?」   「服不服是另外一回事,她真的很强,动作超级快,刚才我跟她对战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老师教的东西全忘了」   「那是你太垃圾了,下一个就到我了,让你看看我是淘汰她的!」   「我早就看她不爽了,总是一副装酷的样子,让她输一次也没什么不好!」   群里的支持声大过反对声,向罗满意地关掉消息框,在洗手间里等待最后的时刻来临。   虚拟空间中,逐溪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奇怪,虽然她像收擂台一样站在这里,但这场比赛总归是一场考核而已。   先前的同学都在比试中尽量展示出自己多方面的能力,好让评分老师多打几分,但现在时不时有一两个同学不管不顾只拼命地攻击她,连她反击时都不逃跑。   遇到这样的同学,相当于抛弃战斗技巧单纯比拼精神力,这样一来结束战斗的速度会快一些,同时她精神力的消耗也是前面的两倍。   只有当遇到1班的同学时,她才能喘口气歇一歇。   1班同学放水现象十分明显,他们会装装样子打两下,然后再被她淘汰,全程随意得仿佛是在摸鱼。   之前在大堂见过的同班短发女生演技较为浮夸,先是站在靠近评分老师的地方跟空气对战,等确保自己所展示的技术被评分老师看清后,才哒哒哒跑到她面前。   她的棍子才稍微触碰到短发女生一下,对方顿时发出痛苦的哀嚎,“啊!我死了!”   说完立即下线,丝毫不拖泥带水,三个打分老师看得脸色发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剩余的人数越来越少,即使有1班的同学故意放水,她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手中的棍子几乎拿不稳,太阳穴也在隐隐作痛。   最后一个同学上场时,她的精神力已经不太稳定,眼前的色彩像是一坨糊在一起的颜料垃圾,连带着她看见对手的脸时也觉得丑了几分。   “你觉得自己快胜利了吧?打败全年级的同学听上去是很威风,可惜你最后一个对手是我,你的希望要破灭了。”向罗拿了一把蛇形刀。   “闭嘴,你好丑。”逐溪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传开,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   向罗眼睛瞪大,没有再废话,直接冲向逐溪,蛇形刀在空中泛出冷厉的光,逐溪下意识躲避,正好撞上向罗抬起的膝盖。   “你就这水平?”向罗嘲讽。   脑袋越来越疼,她咬牙回击,棍子在撞到向罗时发出重重的声响,却没伤到向罗分毫,反倒是她再次被蛇形刀砍到左腿。   她身上的精神力越发不稳,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其中一个评分老师猛地站起来,面色紧张,拍桌喊道:“你的精神力要透支了,不能再打下去,快认输!”   “认输?”逐溪深吸一口气,“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认输’二字。”   她把棍子换到左手,将眼睛闭上,混沌的色彩退去,精神力蔓延至整个虚拟空间,世界仿佛变得寂静,只有每一个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异常清晰。   评分老师坐回去,眉头紧紧皱着,一脸担忧,考核过程中,除非学生意识不清淅无法自己做决定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干涉学生的选择。   向罗再次朝逐溪逼近,举起蛇形刀往她脖颈处砍去。   在刀刃即将碰到她时,两根手指捏住了刀尖,使得蛇形刀不能再前进分毫,之后是爆裂的回击,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涌出精神力,让机甲变得无坚不摧。   躺在左手里的棍子比右手更为灵活,招招向向罗致命的地方打去。   “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   童年的一幕幕回现在眼前,爷爷对着木头人,告诉她人体死穴所在,一棍击中百会穴,一脚踹在尾闾穴、手肘击向章门穴、精神力凝于指尖袭向太阳穴,棍尾甩向哑门穴。   慈祥之音犹在耳,棍子直逼向罗死穴。   她全身滚烫,大脑泛起针扎似的疼痛,手中棍子像是承受不住一般突然炸开,变成碎片落在地上。   向罗面色惊惧,庞大的精神力像是抽走了空气,让他难以呼吸,他心中无法抑制地升起对逐溪的恐惧。   他先前看不起群里说逐溪可怕的人,一个A级也就比他强上一点点而已,能有多厉害,但此刻才真切地对他们的惊骇感同身受。   明明已经濒临崩溃,前面也受了那么多伤,为什么还像一座山一样不可撼动?   这还是人吗?!   从他心生退意的一刻起,已经注定了结局。   逐溪没有打碎向罗的能源装置让他痛快离开,而是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想让系统自动判定他“死亡”。   向罗被动挨打,眼看自己就要输了,他一咬牙释放出全部精神力包住机甲,不顾逐溪的攻击两手握拳,狠狠向逐溪砸去。   就算他要输,也不能让逐溪好过!   精神力包裹的拳头像是钢铁一样砸在身上,逐溪并不闪躲,左右五指张开抵在向罗胸口的能源装置上。   向罗试图甩开她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微亮的光芒凝聚在向罗胸前,能源装置在向罗惊慌的眼神下,生生裂开一条缝。   身体的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嚣着疼痛,她压下如潮水般涌来的痛意,轻声道:“祝你好运。”   话音未落,她后退两步,抬起左腿一个横扫,直接将向罗踢到两米开外。   在落地的瞬间,能源装置彻底碎裂,向罗输了,他如死狗般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瞪大双眼看着逐溪,第一次怀疑自己真的能否比得过对方。   考核结束,一年级三百人,全部败给了逐溪。   在确认没有下一个人之后,逐溪点点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身体放松下来,软软向后倒去。   再睁眼,出现在眼前的是熟悉的房间,爷爷正坐在椅子上在看武术书籍,身板挺直。   见她醒了,爷爷板着脸戳戳她额头,“我怎么教你的,连小孩子都打不过,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们南拳流派的人。”   “那可是三百多个小孩!”逐溪不满,“我都疼死你还不关心我,奶奶呢?我要奶奶!”   一个经过岁月沉淀温婉大气的老人忽然出现,手里端着一碗草药走近逐溪,心疼道:“受了伤就要好好吃药,别人打你你就打回去,千万别吃亏。”   逐溪眼睛一热,奶奶......   全家就剩她一个人了,爸爸妈妈去接爷爷奶奶回来时出了车祸,四人无一幸存。   “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每次打架都一身伤,净给我丢脸。”爷爷伸出手,把她往后一推。   眼前的场景越来越远,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旁边一脸憔悴的邵璇女士。   见她醒来,邵璇女士也不说话,倒水喂她之后就再无动作,只静静看着她。   她轻咳两声,说道:“其实我计算力天赋为零,不是天才。”   邵璇女士依旧不说话,她只好接着说:“我不想离开学院,所以跟老师们打赌说如果我打赢所有人就留下我,我还是很争气的,没让学院成功赶我出去。”   “嗯。”邵璇女士摸摸她的头。   房间里安静下去,邵璇目光复杂,曾经逐溪痴傻的样子让她焦头烂额,每天上班、做饭、教逐溪认字,偶尔下班回来还要出去找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不回家的逐溪。   每一天都过得筋疲力尽,还要担忧万一有一天自己死后逐溪该怎么办,担心她被人欺负,担心她没东西吃。   现在逐溪不再痴傻,她的忧虑却也没有减少,以前是一眼可以看见未来的生活,日子如一潭死水,现在未来完全是未知,她甚至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上一次,逐溪回来身上一身伤。   这一次,逐溪被学院送回来,呼吸微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昏迷了整整七天,她听完事情经过,却不知道逐溪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的能力。   逐溪装死,无视邵璇女士幽幽的目光,默默盯着天花板看。   邵璇女士的复杂想法也许她了解一些,但她是一个有着完整自我思想的成年人,长久的独自生活让她无法跟另一个人敞开心扉地去谈话。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就提出来。”脑中闪过太多念头,邵璇最后说出来的也只有这一句话。   逐溪一愣,面前邵璇女士的脸和她上辈子泼辣的母亲有些重叠。   “我的女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违法犯纪,谁也管不着!” 第13章 毕业在即在竞技场被坑……   七年时间一晃而过,逐溪从考场走出,望向一片淡白的天空,呼出一口气。   自她一年级一挑三百人昏迷一周回到学院之后,往后的生活可谓一帆风顺,同级没人再敢来找她的麻烦,至于高年级也不会来打扰她,毕竟年级比她大,打赢了也没面子。   虽然每次考试的计算力成绩都垫底,但她仍是安稳读完了七年书。   同班的小萝卜头们已经抽条,长成青春活力的少年少女,曾经的小胖同学变得高高瘦瘦,此刻正朝她打招呼:“学神,你要去哪所军校?”   “没想好,你呢?”   “我能报的学校不多,哪所学校收我就去哪,你肯定能上四大军校,到时候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玩?”瘦了的小胖同学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   “我还不知道我会去哪呢。”逐溪笑答,“不过只要你来,我肯定欢迎。”   四大军校,分别为帝国军校、塞纳里军校、兰利明军校、黎明军校,其中帝国军校聚集着全联盟顶尖的人才,里面的学生也是非富即贵。   与之相比,塞纳里军校则是突出一个“贵”字,相较于贵气古板的帝国军校,塞纳里军校氛围更加放松和有钱。   兰利明军校较为特殊,是一所女子军校,师资教育也是顶尖,黎明军校夹在其他性格鲜明的军校当中,没有特别的出名的特点,显得有些平庸。   她的思绪忽然被小胖同学的话打断,“学神,你要选什么专业?我感觉哪个专业好像都不太适合我。”   “机甲师对计算力要求太高,侦察兵看重精神力控制,炮兵要求两者平衡,重型机甲兵注重战斗能力,至于指挥更不用说了,我根本没有这个脑子。”小胖同学满脸忧愁。   逐溪赞同点头,“确实不好选,选专业是大事,要好好想想。”   “我还是回去问问爸妈吧,学神再见。”   “拜拜。”逐溪挥手。   和小胖同学分别后,逐溪去到老地方——竞技场,七年来她经常出入竞技场,打比赛输输赢赢,除了攒下一些钱外,还赢了不少破破烂烂的金属材料。   得到最有用的东西是一个空间戒指,可以装入一些无生命物体,虽然只有一立方米,她也极其珍惜,这可是她废了半条命才赢来的东西。   所有的材料都被她珍惜地放进空间戒指里,就等着有朝一日可以拥有一架自己的机甲。   竞技场分配的机甲太过破旧,根本不好用,但新机甲太贵又买不起,只能看看网上的炫酷机甲流口水。   她坐在竞技场三层的观众席上,比起一层连在一起的简陋金属板凳,三层的座位被间隔开来,椅子上还有软垫。   除了座位,三层的食物和休息的地方也比一层更精致,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下注的最低金额是一层的三倍。   电子屏上出现即将上场的两人的名号,艳丽妩媚的女性侍从和矜贵帅气的男性侍从在观众区中游走,手里拿着一个盘子,盘中是观众下注的物品。   逐溪肉疼地摸摸口袋,在一层她还可以白嫖看比赛,三层就不能了,侍从会从每一个人身边走过,要是不下注,就会被侍从深情脉脉地注视,直到观众拉不下脸下注为止。   她刚上三层时看比赛没下注,被一个男侍从盯了小半场,她脸皮厚硬是不下注,熬到最后有观众嫌弃侍从挡住视线,把侍从赶走为止。   到了第二次,她依旧不打算下注,场上的选手实力如何她都不知道,盲目下注就是傻子送钱,结果这次来了五个侍从盯她,她脸皮再厚也受不了,随便押了一个选手。   事实证明,她就是给别人送钱的傻子,押的选手输了,白白亏钱!   其实作为“工作人员”,她在后台也可以看到比赛,但是视角太偏看不全,她要分析选手的能力必须多方位观察。   来了三层几次,还没上过场,钱包已经瘪了。   这一次的比试中有个不算熟的熟人,是她在竞技场看的第一场比赛的其中一位选手“九茅”,当初“九茅”用精神力凝出小枪反杀对手的那一幕让她印象深刻。   她在后来的比赛中也曾有意识地过模仿“九茅”的这种战术,利用精神力构造出来的小东西玩一些暗招,只是这个方式风险大,一旦精神力控制不好,极有可能收不回精神力造成透支。   至今为止,她观察的所有战斗里,只有“九茅”一个人这样做过,那也是“九茅”唯一一次使用这样的方法。   试过几次之后,她就放弃了这个方式,精神力构造物品有时候确实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每使用一次她的头就像要炸开般疼痛。   时间一到,场上两人立即出手,“九茅”还是一如既往稳扎稳打的打法,一步步把对手逼到绝境。   竞技场二层往上的大多数观众都带着面具,就连场上对战的选手也戴着,以防自己晕过去后被工作人员抬走时露出脸。   逐溪手撑下巴,指尖从微凉的金属面具上划过。   她记得“九茅”的模样,是个瘦弱的成年女性,“九茅”很强,但看其动作完全没有系统训练过的痕迹,连精神力的控制也不太稳定,能打到三层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韧性十足,天资也不错,最重要的是那股不认输的狠劲,她很喜欢。   战斗结束,“九茅”晚一秒击中对方,遗憾落败。   观众席热情高涨,全场都在呼叫另一位选手的名字,那位选手从机甲出来,脸上带着牛头面具,面朝观众抬起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观众沸腾,气氛拉到最高点。   逐溪:......想到上一秒失去的钱,她突然也没有那么喜欢对方了。   她默默坐在位子上,捂住胸口,表情痛苦。   心痛归心痛,在“九茅”下场之后,她还是跟上去跟对方搭讪,“你好,我也是竞技场的选手,请问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我很喜欢你。”   “九茅”脸上同样带着面具,她并不理会逐溪,自顾自向前走去。   逐溪不死心,继续厚着脸皮勾搭,“我看你前一段时间都没来竞技场,这几天又来得很频繁,你很缺钱吗?”   “你想干什么?”九茅忽然停下质问,声音低哑。   “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喜欢你的战斗,想跟你交个朋友,看你精神力不太稳定,我教你精神力控制怎么样?”逐溪蛊惑道,“要是还不行,不如我出钱买你的联系方式?”   九茅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出多少钱?”   逐溪:......不是,她只是随口一说,重点在前面一句啊!九茅不应该严词拒绝吗?   “一......一百星币?”   “成交!”九茅快速答应。   逐溪:!!!   亏了亏了,应该少喊一点的!   含泪加上九茅的好友,逐溪将其分到名为“人才”的分组中。九茅离开后,她去到后台,在电子屏前查看选手们押的东西。   竞技场三层上场的规则和一层不同,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在系统里登记自己下注的东西,如果有人意动就可以回复,双方要是对对方的注码都满意,就可以上去对战。   另一种是由系统评定选手们押的物品的价格,将数额差不多的选手分配到一起上场去比赛,相当于随机分配。   前者比较自由,找不到人就不上场,后者经过系统匹配成功后必须上场。   她面前的电子屏在每个休息间都有,可以通知选手上场,同时也是选手们相互通讯的工具,她不想花钱去休息间,只能用竞技场后台的大电子屏。   看了好一会儿,她看中一个名号为“霸王斧”的选手,上面的注码只有“一百二十星币”一行字,比起其他标注了很多东西但没屁用只能骗骗傻子的选手,可谓十分简单粗暴。   她在下方回复注码:一百二十星币。   对方显示在线但没反应,她往上加二十星币,对方依旧不理会,她又加了二十,对方一直装死。   她皱眉,退出“霸王斧”的交易页面,挑挑选选好久也没在找到中意的,自由选择就这点不好,太多人写一些破烂物品做注码,她只想要钱不想要东西,让系统分配的话很可能会匹配到和钱等价的物品。   纠结半天,她又回到和“霸王斧”的交易页面,继续二十、二十的往上加,等加到三百六十星币的时候,对方点了同意。   整整三倍的价格才把对方打动,逐溪看着自己辛苦挣的的积分被抽走当抵押,心脏抽痛。   今天一定要赢!不赢不是地球人!   战斗场上的电子屏上缓缓映出一排字:我只是个菜鸡VS霸王斧   收完注码的侍从们凑在一旁聊天,对着电子屏上的名字指指点点。   “‘霸王斧’终于钓到新人了?好久没见他上场。”   “他要是认真点早就能上四层,每次积分快满就故意输,一直窝在三层,也不知道是到底为什么。”   “四层的人他能打过几个?在三层坑新人都坑了不知道多少钱,逍遥自在的何必上四层。”   “看他打新人没意思,他在这窝了那么久,刚从二层上来的谁能打得过他?”   “不知道又是哪个傻子新人撞上他,一百来个星币都钓了多少人,新人就不能用脑子想想,他这么不正常能正常吗?”   逐·傻子·新人·溪上了个厕所,从拐角离开时正巧将侍从们的话听了一耳朵。   逐溪:......   她今天要是没把她的钱拿回来,她就改名叫傻子! 第14章 钱要紧谁也别想拿走我的钱   “霸王斧”的机甲不是竞技场所分配的,外形光亮流畅帅气,两台机甲站在一起,衬得逐溪破破烂烂的机甲惨不忍睹。   竞技场有修复和改良机甲的地方,按照竞技场的统一风格,价格死贵死贵的,一点材料就要上万星币,光是修一修机甲也要花上十几万。   她没钱,只好更加珍惜呵护这架破机甲,好让它不要太快出现问题。   场上两人都已准备好,随着开始的提示声,逐溪往前一冲,手中长.枪和“霸王斧”的斧子撞在一起,震得她虎口一麻。   下一秒,长.枪从中间断开,前一截哐当一声落地。   逐溪傻眼。   在竞技场比赛,武器是消耗品,非常容易坏,竞技场内提供的武器又是以出租的方式,租一次价格也不便宜。   秉着不让竞技场薅她羊毛的原则,她收集各种材料,花了两百星币让竞技场的机甲师帮她做出这根长.枪。   陪着她从一层一路走到三层的宝贝长.枪,就这样断了!   她抬头怒视“霸王斧”,抬腿横踢将对方逼退,而后迅速捡起地上的半截长.枪,精神力在两截金属棍之间凝出一条锁链,长.枪变为双截棍。   太阳穴突突地疼,她必须速战速决。   手中双截棍挥得飞起,手拿一头,另一头飞出狠狠砸在“霸王斧”的斧头上,金属兵器摩擦时闪出一丝火花。   “霸王斧”力量大,被砍中一次估计就废了,她速度快,跟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多次出招攻击对方。   她的双截棍在“霸王斧”身上砸了四五下,没对“霸王斧”造成任何损伤,她砸不穿对方的精神力防护,“霸王斧”也砍不中她,两人就这样一直耗着。   观众席开始出现嘘声,大骂“霸王斧”磨磨蹭蹭,这么久还没把新来的弄死,骂逐溪的攻击轻飘飘没用处,浪费时间。   逐溪丝毫不受观众的影响,按着自己的节奏一点一点攻击“霸王斧”,一旦“霸王斧”还手她就跑,就是不正面对决。   大不过,就要苟,即使苟的姿势不太好看也无所谓。   “霸王斧”被磨得渐渐生出了火气,怒斥道:“孬种!只会跑还打什么比赛,就你这样的迟早要滚回一层!”   逐溪:“不劳关心。”   “霸王斧”怒上心头,干脆也提速和逐溪比起谁的攻击更快,速度一快准头也就差了,更何况逐溪滑不溜秋,他越打越难受。   “你敢不敢和我正面打一下,只会偷袭算什么本事!”   逐溪:“我没本事。”   “霸王斧”表情更加狰狞,“我要弄死你!”   逐溪:“拭目以待。”   跑动也需要消耗精神力,除了攻击对方之外,她还要分心控制连接双截棍的锁链,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你的攻击对我来说就是毛毛雨,还浪费精神力构造一根破链子,我熬都能把你先熬死。”   “是吗?”逐溪平静反问,她加重手上的力气,双截棍狠狠朝对方挥去。   “霸王斧”只当她是恼羞成怒,加上先前的攻击对他而言太过轻微,这次他都懒得躲。   双截棍的前一截带着破空声,附在上面的精神力汹涌庞大,让双截棍染上几分冷冽骇人的气息。   “霸王斧”迟疑一秒,以致于躲开时慢了半步,棍子撞上他的右手,刹那间像是骨头开裂的声音传出,下一刻,剧痛瞬间蔓延开来,手中的斧子无力倒地。   一击过后,逐溪趁着对方动作迟缓,再次迅猛出击。   双截棍砸在机甲上,发出铛铛铛的声响,平滑光亮的机甲表面被她生生砸出七八个坑。   每一次出击都伴随着精神力的波动起伏,她头痛欲裂,比“霸王斧”的状态好不了多少,但只要一想到打输会失去的钱,以及开场就断掉的长.枪,她的心就比脑袋还疼。   为了钱,怎么也得赢了这场!   “霸王斧”右手拿不起斧子,只能用左手,可左手不够灵活,他渐渐落于下风,现在场面完全翻转过来,逐溪打“霸王斧”躲。   观众席传来倒喝彩之声,都在斥骂“霸王斧”怎么还不反击。   竞技场比赛的选手除了可以赢得对手的注码之外,也会从场外赌输的观众身上得到奖励,押赢家的人越多,赢家的奖励越大。   “霸王斧”听见观众的话,心下一沉,他迫切想要把局势扭转回来,但战斗的节奏一直牢牢掌握在对手手中。   这场比赛打了半个小时,以逐溪把对方磨死为结局。   电子屏上显示出新的一排字:我只是个菜鸡战胜了霸王斧   观众区沸腾,各种谩骂声混杂在一起,也少数有人站起来为逐溪欢呼,高喊“菜鸡”之名。   下了战斗台,逐溪瘫在休息的椅子上,动都不想动一下,输家的注码换算成金币积分划进她的账户,凭此积分可以去后台兑钱。   钱真难挣,她叹口气,挣扎着站起来去到医疗舱里躺了一分钟,又艰难爬出来付款,手里的星币还没捂热就要送走。   为了不在回家时让邵璇女士看到她一身的伤,她软磨硬泡硬是跟工作人员达成交易,用十分之一的价格换取她躺医疗舱一分钟。   一分钟的效果就是表面看上去很好,皮肉下的伤该痛还是痛。   第一场打得太过惨烈,她没有接着打下去的兴趣了,走到后台咨询的柜台处,一名女性工作人员正坐着玩光脑。   她敲敲桌面,抬手晃晃手里装机甲的钥匙扣,问道:“这台机甲能卖我吗?”   工作人员接过钥匙扣查看,“一层的垃圾残次品,三百战斗积分或两万星币带走,既然到了三层,建议换一台机甲,这台已经快废了。”   逐溪:......垃圾还那么贵!   逐溪:“积分和星币能一起叠加用吗?”   “可以,报个名号。”   “我只是个菜鸡。”   工作人员在电子屏上点击翻动,“你目前的战斗积分是二百零一分,存有的金币积分为五千零二十,换成星币就是一万零四十,混付需要费用,如果你仍要买,会扣除两百战斗积分和所有金币积分。”   “扣吧。”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确定吗?”工作人员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这台机甲已经接近报废了。”   “确定。”   “已经为你扣除积分,战斗积分虽然清零,但你目前还是可以在三层进行战斗。”   逐溪拿回钥匙扣,一台极其破旧的机甲让她七年奋斗的成果一秒清零,果然机甲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得起的东西。   竞技场只有一层免费提供机甲使用,这些机甲也只是市面上的淘汰品,二层往上就变成出租机甲,一小时二十星币。   大多数人上了二层后都会把一层的机甲换掉,要不租用二层机甲,要不就自己买一台,因为一层的机甲实在太不好用了。   她跟破机甲已经处出感情,用着勉强还算顺手,加上机甲实在太贵她买不起,在这台机甲彻底废掉之前,她还是爱它的。   带着贫穷的步伐回到家,邵璇女士已经做好丰盛的饭菜庆祝她毕业。   吃完饭,她坐在房间里画简笔漫画,经过坚持不懈地在“辰希”上连载漫画到现在,她已经拥有了一批粉丝,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网上对她的评价两极分化,骂她的人一直没少过,黑红也是红,她的漫画正逐渐被更多人看到。   毕竟在娱乐匮乏的星际,没有谁会拒绝漫画的诱惑。   她画的故事是一个星际人穿过某虫洞,进入到一个不知名的星球上,这颗星球的人没有精神力也没有计算力,生活方式和文化与星际大不相同,主人公在这个奇怪的星球上发生了一系列有趣的事情。   星球被她命名为伊甸,原型是地球,伊甸星自由平和,人们包容又多样,土地上种满鲜花和树木,美好的模样在粉丝们心中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   作为星际唯一会画漫画的人,她的更新时间随心所欲,几天没登录,她的坑底又躺了满满一大片人。   星际没有催更的说法,天真的人们蹲在评论区慢慢等,就算有几个人祈祷早些看到最新章节,也会被逐溪无情的忽视。   她刚上传完最新章节,光脑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提示,点开一看,竟是一条十万星币的到账通知。   一二三四五六,是六位数没错,她数了一遍又一遍,带着突然暴富的忐忑心情敲开邵璇女士的书房。   门被打开,她站在门口,打开光脑的通知信息,问道:“是不是多打了两个零?”   邵璇女士正在看书,闻言一笑,招手让她走近,“你就要上军校了,原先想买一辆机甲作为礼物,可惜没有那么多钱,你要去很远的地方独自生活,要照顾好自己。”   逐溪一愣,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异常邵璇女士不会看不出来,她想着只要邵璇女士主动问起她就坦白,可对方从未问过,她们像是心照不宣,从未谈及这个话题。   其实她有机甲,这句话刚要出口,脑中浮现出机甲一幅废铜烂铁的模样,话又咽回去,还是等她有一架看得过去的机甲再说吧。   “在工厂上班很辛苦吧?”逐溪双手背在身后,“我其实用不了那么多,听说军校会有奖学金?”   “这本来就是给你的,自己省着花吧,不够也没有了,你已经长大,要学会自己赚钱了,我等着你养我。”邵璇伸伸懒腰,靠在椅背上,表情慵懒。   逐溪:......突然就没有那么感动了。   “军校的学生都很出色,如果不再是第一了,难受想哭的话可以在i-666区里跟大家聊天缓解压力。”邵璇停顿一会儿,接着道,“他们说你从小就不会哭,想看你哭好久了。”   逐溪:......感动再次戛然而止。   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中途不要大喘气!   “军校录取之前还要面试,不只是看战力水平和精神力,我的计算力还是很低,万一他们不要我怎么办?”逐溪幽幽道。   “你不是经历过一次了吗?把不服者打到闭嘴就好了。”邵璇眨眨眼睛,好奇道,“我看到你的漫画更新了,上一篇的小黑到底是怎么死的?下一篇什么时候画?”   “拒绝剧透!至于下一篇,等我心情好了再说。”逐溪扭头就走。   我妈根本不关心我,她只关心我的漫画什么时候更新?? 第15章 红盾星启程,开启新地……   离考试过去了一个星期,今天是成绩放榜日,毕业考试更重视精神力天赋,使用更精确的仪器重新测了一次,计算力则被算在战力中。   费河老师公布完成绩,站在讲台上给大家讲解选专业和军校的相关事宜,逐溪坐在台下玩光脑,看看漫画收到的新评论。   因为不考计算力,没有拉跨了的短板,她的总排名排在第一。   “你去哪个学校?”施连鱼问道。   “黎明军校。”逐溪随口答。   全星际毕业考核的标准相同,所有的军校都会在成绩出来后放出要求,符合条件的学生可以填报志愿,各军校会在筛选后通知学生去面试。   T-1024星地势偏远,每隔一两年可能才有一个学生进入四大军校,而今年T-1024学院有两个人过了四大军校的线,就是她和施连鱼。   “你能不能认真点?”施连鱼不满,“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我很认真啊。”逐溪无奈,转头看着施连鱼的眼睛,“经过多天的慎重考虑,我最终选择了黎明军校,黎明军校是一所非常好的学校,我真诚地希望它能录取我。”   “为什么要去黎明军校?”施连鱼继续追问。   “因为名字好听。”逐溪答,“黎明黎明,一定就很有前途。”   施连鱼:......她就不该期待能从逐溪嘴里听到什么正经话!   七年的时间,让精致的小萝卜头长成容貌艳丽又大气的少女,光是看看都十分养眼,可惜美人太傲娇还高冷不好接近,逐溪摇摇头,移开目光。   台上老师巴拉巴拉说话,逐溪坐在下面摸鱼玩光脑,好不容易等到结束,正要起身离开,结果又被老师喊住。   班里同学散去,只有她和施连鱼被老师留下。   费河坐在两人前桌的位置上,问道:“你们想去哪个学校?选什么专业?”   逐溪:“黎明军校,指挥专业。”   施连鱼:“没想好。”   “没想好没关系,还有时间考虑,你先回去吧,逐溪留下。”费河温和道。   等施连鱼离开后,他眉头瞬间皱起,看着逐溪表情严肃,多年斗智斗勇的经验让他努力保持冷静,“你的战斗力很强,我的建议是学重型机甲兵专业或者侦察兵专业,指挥专业需要冷静思考,不适合你。”   “你是说我没有脑子,还是说我冲动?”逐溪直白问道。   费河板着脸,“你脾气太独,又肆意妄为,指挥要管理整个队伍,安排战术凝结队伍,不是战力强就能服众,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非要去当指挥?”   “指挥多轻松啊,我看了很多团队作战的的视频,指挥永远是被保护的那个,我那么柔弱,怎么能做打打杀杀的事情呢?”逐溪无辜道。   费河:......   逐溪一个劲地要钻进指挥专业怀里,费河也劝不了,打电话给家长想让邵璇劝一劝以免逐溪走错路,结果邵璇一句“她想干嘛干嘛”终止了话题。   之后的事情,就是提交志愿,等待结果。   考完试的第二周周末,她收到了黎明军校的回复,让她两天后去面试。   邵璇女士知道她收到通知后,迅速收拾好东西,第三天一大早将她赶出家门,让她早去早回。   坐车直达飞船站,扫瞳膜登飞船,一切非常顺利,来了星际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坐飞船,飞船内部除了形状和悬浮飞车不一样之外,其他地方都差不多,也是银色金属墙壁和座椅。   余光从前排扫过,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打开光脑,发出消息,一气呵成。   社会主义接班人:「施连鱼,我坐在你后面」   名鱼:「嗯」   社会主义接班人:「你决定要去黎明军校了?」   名鱼:「除了帝国军校,其他三个军校我打算都走一遍,哪个最好去哪」   社会主义接班人:「货比三家机智.jpg」   飞船即将起飞,逐溪收起光脑静静望着窗外,外面是大片的空地,地面上铺着一层金属,一副冷硬无生机的模样。   后座的人在讨论四大军校的学风,因哪所学校更好而争执,最后差点打起来。   帝国军校里的学生非富即贵,一般人进不去,塞纳里军校校园氛围奢华而且学费非常贵,她这等穷人消费不起,至于兰利明军校离T-1024星最远,远到一开始她就剔除了这个选项。   飞船起飞,灯光一盏盏暗下,只留下天花板上两盏微弱的灯,乘客的说话声也渐渐小了,整个宇宙仿佛陷入死寂。   窗外,远远近近的星球散发出微弱光芒,细细密密的排在一起,织成绮丽星河。   一艘对人而言极其庞大的飞船,在浩瀚无边的宇宙中也如同一粒微尘一样渺小,星星们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   T-1024星所在的代云星系有不少星球,纯粹的黑色下,多数星球都在发光,有的散发出淡紫色,有的是浅黄色,它们在漆黑的宇宙中散发光辉,如点缀夜色的宝石。   在她沉浸于星空景色时,飞船内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即将到达跳跃点,请乘客们注意不要在此时饮食。”   逐溪坐好,抓紧椅子旁边的扶手。   两分钟后,一阵剧烈的抖动传来,整艘飞船抖动的幅度不大,但频率很高,同时伴随着些许尖啸声。   五分钟后,震动结束,逐溪瘫在椅子上,一脸菜色,在地球晕车晕船晕飞机就算了,为什么来到星际身体都不是原装的了竟然还会晕飞船!?   之后又经历了三次空间跳跃,飞船终于到达黎明军校所在的红盾星。   红盾星也全部都是金属,完全没有一棵绿植。   她白着一张脸,几乎是从飞船飘下来,两腿发软走不动道,只好先在飞船站里先休息一会儿,刚坐好就看见施连鱼脸色如常地大步往前走,乘上空中飞车离开。   不晕飞船的人真是令人羡慕啊!   看着天上飞的飞车,她查了一下空中飞车的票价,价格是悬浮飞车的两倍,她立即放弃了乘空中飞车的想法。   红盾星本身发展一般,但因为黎明军校的存在,让它跻身一线星球,T-1024星这样的小星球的资源与其完全不能相比。   她打开地图找到悬浮飞车的站点,一点一点挪过去,艰难挤上悬浮飞车。   大星球就是不一样,悬浮飞车上人挤人,她被挤在中间,完全看不见外面的风景,只能看见很多个人的头。   好不容易下了车,她几乎去了半条命,晕飞船的恶心感盘旋在脑子里,又封闭的空间里待了一段路,她现在走路就像是走在软绵绵的棉花上。   面试日期在明天,她先要找一个休息的地方,打开光脑查一遍周边的酒店,每一家的价格都比平常贵,果然奸商不管在哪里都存在。   她还在挑选时,就看见施连鱼走进一家外表极其华丽的酒店,她突然停下手中动作,为自己的贫穷默哀三秒。   最后她选了一家环境看上去还可以的酒店,没大手一挥模仿施连鱼,抠搜久了,都成习惯改不掉了。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去面试,在黎明军校门前看见一块极大的盾牌雕塑,盾牌中间的图标和太阳破晓的场景有些相似。   雕塑上没有一点灰尘,边缘处泛出不同于金属的浅亮光泽,散发出古朴厚重之感。   她伸手去触碰,入手温润,是类似于玉石的手感,不是星际常见的金属雕塑。   等她欣赏够了雕塑,匆匆到达面试地点时,发现已经挤满了人,队伍排成长长一条,一眼望不到头。   犹豫三秒,她转身离开面试点,在校园里逛了起来。   黎明军校内部建筑和T-1024学院一样全部由金属建成,充满冰冷的科技感,唯一的差别只有黎明军校的金属是浅灰色,建筑更大更多更有格调。   校园很大,她在路上遇上一些黎明军校的学生,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胸前带着黎明军校的徽章,走路带风。   走到一半走累了,她坐上校车回到面试地点,前面排队的人比刚才少了一点点。   毕业成绩是军校选人的参考,在面试时军校还会重新测量一遍学生的精神力天赋和计算力天赋,以防有的星球为了塞人进军校而造假数据。   她从早上开始等,中间去吃了顿饭,等到下午终于轮到她。   面试项目有三个,除了计算力天赋和精神力天赋的测试之外,还有战斗力也要进行考核,最终是否被录取要看三者整体的成绩。   计算力测试就是写卷子,她已经习惯了,因为计算力能够增长的缘故,T-1024学院每个学期都会进行计算力的考核。   她的计算力毫无意外,一直都是垫底,一次也没咸鱼翻身过。   带上头盔,进行久违的精神力天赋测试,手中画笔上下跳跃,她又画了死前没画完的断崖。   相较于第一次测试,这回的断崖图似乎更加清晰,散发出的光芒将周围的黑暗挤压得更小一些。   她画了很久一直没人喊停,直到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下笔描绘细节时,无感情的电子音才提示她测试结束。   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跟她一起进来测试的同学已经换了一批。   在老师的引导下,她去到最后一个考核项目的地点。   战斗力考核在一栋只有一层的建筑内,她一走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中间凸起像是打拳击的擂台一样的空地,大概有十平米那么宽,总共有十个擂台。   每个擂台上都有两架机甲在对战,其中一台红白相间样式的机甲出现在每个擂台上,肩上还有一块电子屏显示出“评分”的字样。   门口墙上有一块电子屏,上面写着战斗力考核的注意事项和考核方式,她掠过长长的注意事项,看向考核方式——和评分老师对战。   擂台上方挂有显示屏,只要比赛一结束就会显示下一个学生的名字,而台上的老师一直都是同一个。   逐溪去登记好信息,登记的老师问她要不要用学院提供的机甲,她摇头,表示自己有了。   回到观众席,她看见每个学生都是自带机甲,流畅的机身,自然的动作,炫酷的配色,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甲!   周围的同学也在对机甲进行评论,几百万几千万在他们口中似乎只是一个数字。   拥有十万“巨款”的逐溪:......她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有钱。   轮到她上场时,竞技场一层特供机甲一亮相,便引得笑声一片。   「这什么垃圾,也能叫做机甲?」   「哪里来的乞丐,黎明军校怎么这种人也喊来面试?」   「这堆废铁真的能动吗,不会一碰就散了吧?」   「快拍照,我好久没看到这么好笑的东西了!」 第16章 面试武器又断了   嬉笑声传到台上,逐溪充耳不闻,从机甲背部拿出一根长.枪。   评分老师提醒道:“全力攻击我,不用有顾虑。”   “我准备好了。”逐溪点头。   评分老师停顿几秒,委婉道:“需要换一架机甲和武器吗?学院有免费提供机甲作为面试专用,攻击力在一定范围内的枪.炮也是可以使用的。”   逐溪摇头,虽然说她和前面考核的同学相比显得有那么一点点寒酸,但这架机甲她用着顺手,贸然换机甲得不偿失。   评分老师没再说话,点头示意她攻击。   长.枪横扫而过,评分老师轻松躲闪,直刺、上挑、横劈、左拦,一把长.枪硬是被她用处多种武器的感觉。   五分钟过去了,她连评分老师的一寸皮肤都没刺破,对方动作很快,机甲有精神力防护坚硬无比,她偶尔击中的几次根本没在红白机甲上留下任何痕迹。   “小同学,你来自哪个星球?”评分老师随意问道。   “T-1024星。”逐溪侧身擦过评分老师时枪头一甩,长.枪身体弯曲弹出,在半空画了一个半圆,金属枪头抵在对方机甲上狠狠一划,刺耳的声音几乎要把人的耳膜刺穿。   “你们T-1024星名誉不怎么好。”评分老师边躲边说,“前几年有一个T-1024星的毕业生去了塞纳里军校,后来被查出服用违禁药物,你知道吗?”   “知道。”   长.枪的招式慢下,逐溪盯着评分老师的动作,再次出招时角度无比刁钻,她预判了评分老师的下一步动作,长.枪从天而降,差一点就能砸中评分老师的头。   “近战实力不错,你不会也是用了违禁药品吧?你们星球可是有前科,各大军校都知道这件事情。”评分老师躲过一招,不慌不忙地继续闲聊。   “以后的各大军校也会知道我这个T-1024星出身的新人品德优秀,一身正气,成绩优异。”   评分老师:“......我见你是一个人来的,你没有朋友吗?为什么呢?性格不好所以被排斥吗?”   “因为王者总是孤独的。”逐溪发出中二言论。   评分老师彻底沉默,就在他思考还要找什么话题时,□□又一次刺中他的机甲,这次的位置在腰侧,正好是他精神力包裹机甲最弱的地方,逐溪差一点就击穿了他的精神力防护。   战斗中精神力会流动,保护机甲时有的区域强有的区域弱,要察觉到机甲的防护弱点,对精神力天赋的要求异常高。   “老师,打架的时候为什么不停地说话?是想干扰我吗?你进学院当老师多久了?薪水怎么样?结婚了吗?打算什么时候生小孩?”逐溪反客为主。   评分老师差点被她气笑了,这张嘴怎么就那么能叭叭呢?   “攻击时间结束,现在到防守时间。”评分老师停下,抬手按住长.枪。   “这么快?”逐溪不舍,她还想用老师多练练手,毕竟这样又强又不会还手的对手可不好找。   评分老师拿出一根半人高的戒尺,在手上拍了拍,“开始了。”   “了”字还没说完,戒尺已经伸长,像条鞭子一样朝逐溪拍去,逐溪闪躲不及抬枪抵御,评分老师接着又是一招,频率之高打得她完全没有调整的时间。   多次凶猛地攻击下,长.枪终于支撑不住,断成了七截。   逐溪:......这碎得也太彻底了。   “你的武器没有了,这下可怎么办?”评分老师没有因为长.枪的断裂而停下手,戒尺依旧耍得飞起。   逐溪边躲边跑,稍稍离评分老师远了些,立即拿出一跟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长.枪。   之后发生的事仿佛是在复制粘贴,她的长.枪断了,拿出新长.枪,又断,又拿,机甲中似乎藏了无穷尽的同款长.枪。   见逐溪又双叒叕拿出一根长.枪,评分老师终于忍不住吐槽道:“你到底有多少根破棍子?”   “这叫枪,不是破棍子。”逐溪认真指正。   自上次的长.枪在竞技场断开后,她意识到靠破烂制成的武器似乎质量不太好,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她花钱用剩下的不知名材料做了一大堆长.枪,没想到只今天一天,库存已经去了一半。   看着地上一截截的长.枪“尸体”,她心都在滴血,这可都是钱啊!   评分老师:“......这是我至今为止,见过最脆的武器。”   “老师,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怕再打下去剩下的库存也不保了。   “再玩一会儿。”评分老师说完,继续追着她打。   打人者,人恒打之,她今天算是体会到这句话了。   评分老师出完气,终于松口,“好了,面试结束可以离开了,你还不错,心智还算坚定,身手也勉勉强强,希望一个月后能在学院看见你。”   “谢谢老师。”逐溪收好机甲,揉着被打疼的手臂,一瘸一拐走下擂台。   觉得不错还追着她打那么久,最后评分竟然还是勉勉强强,明显是恶意报复!   跟评分老师对战完她整个人哪哪都疼,艰难回到旁边的观战区,找个空位坐下休息,顺便观察一下其他同学的实力。   大部分同学的水平都相差不大,上台打个十来分钟后下来,每个下来的同学表情紧张又兴奋,看起来不是很疼的样子。   她摸摸仍在隐隐作痛的小腿,怀疑评分老师故意针对她,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她什么也没做,还关心了一下老师的生活。   看到后面,她开始打瞌睡,正犹豫要不要离开时,场上突然飞过来一颗子弹,子弹落在她旁边五米左右的位置,把金属制成的阶梯炸得坑坑洼洼,金属碎片满地飞。   她一下子清醒了,抬头看去,其中一个台上有个学生的机甲全身都是枪和炮,他和老师的对决基本就是他开炮老师躲,到后期老师反守为攻时,他也是一边跑一边开炮。   评分老师身上的机甲东凹一块西凹一块,整张脸都被火燎得黑了一大片,狼狈又滑稽。   没过多久,考核结束,那名学生收回机甲,不停地给老师鞠躬,看嘴型像是在道歉,评分老师敷衍点头,挥手让他离开后,匆忙下台换机甲。   该名学生朝观战区走来,嘴唇轻抿表情歉疚。   跟评分老师对战完下来的同学的状态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满面红光,估计是表现很好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另一类是表情愁苦,面露茫然,一看就知道是没表现好。   打完下来表情愧疚的还真只有这一个,从他上场展露的机甲和源源不断的子弹可以判断这是个有钱人。   见他朝观战区走来,逐溪只觉得看见一座移动的金山,   金山走到她面前,弯腰跟她平视,认真道:“对不起,刚才开枪有些失误没控制好范围,有没有吓到你?”   “没有。”逐溪摇头,随口道,“看你开枪技术很准啊,老师都被你击中了。”   金山低头,表情苦恼,“我也不想这样对待老师,但是要进入军校的话,又不得不攻击老师,如果老师躲避的时候能再快一点就好了,我就不会伤到他。”   逐溪一愣,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凭她仅有的微表情知识,没从对方脸上看出凡尔赛的意思。   想到刚才在枪林弹雨中艰难躲避,还疯狂被击中的评分老师,她沉默片刻,刚才出手的时候可没见到金山有任何手下留情。   “老师没那么容易被伤到的,别多想了。”逐溪往后靠,望着金山干净的眼眸,问道,“既然不想伤害老师,为什么不故意打偏呢?”   金山不好意思地笑笑,“既然上了场,总要全力以赴吧,我爷爷说对敌人仁慈是一种不尊敬的行为,只要动了手就一定要把对方打趴下。”   逐溪:......真是奇怪的家庭教育,异常直白粗暴的教导下竟然养出个傻白甜。   “你爷爷说得对。”逐溪点头,目光漫不经心地从金山转移到台上,她没有陪傻白甜聊天的兴致。   傻白甜往前走一步,半个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微微歪头问道:“你觉得我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逐溪莫名其妙,“你挡到我了。”   “抱歉。”金山往旁边挪了一步,眼睛水润润的,“能加个好友吗?和你聊天很开心。”   “一百星币。”逐溪张口就来。   半分钟,光脑提示有钱到账,她点开一看,显示两百星币已经转入账户。   她抬头,提示道:“你多给了一百。”   金山:“没有打错,认识你我很高兴。”   逐溪:......大腿!这是一条金大腿!   她光速通过好友申请,连对方名字都没问,把对方的备注记为“有钱傻白甜”。   “你叫什么名字?”金山问道。   “逐溪。”逐溪答,为表礼貌反问道,“你呢?”   “云晏从。”   “真是个好名字。”逐溪礼貌一夸。   “第一次有人夸我名字好听。”云晏从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真诚道,“谢谢你。”   逐溪:......怎么有种坑小孩的愧疚感?一定是她的错觉 第17章 躺平新生活光荣的倒数……   云晏从并没有待太久,说完几句话后便离开。   逐溪看向擂台,离她最近的台上换了一名新学生,在嘈杂的考核环境下,她隐约听见评分老师飘过来几句“太慢了”“差劲”“低分”。   难道语言攻击也是考核的项目之一?   她心生好奇,正要仔细听老师说的是什么,还没听清就看见被念叨的学生嘴巴张开巴拉巴拉开始说话。   该学生说话语速又快又急,话语一闪而过,她坐在下方什么也没听见,从评分老师想说话又插不进嘴的状态来看,在嘴炮方面该学生异常优秀。   眼看评分老师动作加快,在防守时间内蠢蠢欲动试图回击,她不得不佩服这位鬼才学生的大胆。   轮到评分老师攻击时,鬼才嘴上不停,激得评分老师手中戒尺一抖,直接卷起他的武器往外一扔。   接下来便是一边倒的追杀,没有武器的学生再厉害也打不过火气上头的军校老师,鬼才学生被一顿暴打过后,下台的脚步踉踉跄跄。   大星球果然都是人才,她不由得感慨一句。   成绩第二天才公布,逐溪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睡了个天昏地暗,第二天起来时身体更加酸痛。   她以扭曲的姿势走到黎明军校,发现周边大多数同学的脚步跟她一样不自然,看来昨天大家同样收到了来自黎明军校的第一顿毒打。   录取名单公布,她从头到尾找了一遍,看到了施连鱼和云晏从的名字,但没有她的。   她长叹一口气,昨天的打岂不是白挨了?   刚要离开,光脑收到消息发出提醒,消息方是上次黎明军校发通知的学校通讯号,上面写着让她到政务室一趟,还贴心地配上了校内地图。   当她到达政务室后,七八个老师围着她打量,看她的眼神诡异至极,其中一个老师正巧她还认识,就是昨天刚见过的战斗力考核评分老师。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特殊的学生。”一个女老师说道,“你的计算力天生就这么低吗?”   “不是。”逐溪老实回答,“我刚上学的时候计算力为零,这一点是后面慢慢长出来的。”   “你计算力天赋太差了,凭你这样的水平,进不了我们军校。”另一个老师接过话。   “所以呢?”逐溪虚心求教,进不了喊她过来干嘛?   评分老师答:“但你的战斗力水平在新生里排中上,我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录取你,你的情况太过特殊,如果录取你,在往后的每一场考试中你要都佩戴学院特制的监测器,可以接受吗?”   “可以。”逐溪答。   以她的计算力,估计哪个学校都可能不会录取她,现在的结果对她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公平,至少没有光看计算力水平就把她排除在外。   监测器用于侦察她的血液状态,检测她的精神力波动是否正常,T-1024星有过服用禁药前科,加上她确实不太“正常”,黎明军校防一手也情有可原。   监测器是一个银白色圆形金属环,直径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戴在手上刚刚好,乍一看像是配饰。   最终,她以最后一名的光荣成绩被黎明军校录取。   *   暑假时间一晃而过,逐溪以黎明军校指挥专业新生的身份踏入校园。   开学第一天,自然是找宿舍,宿舍按照成绩排名的顺序进行分配,指挥专业人少,一般来说女生更少,但今年指挥专业女生比往常更多,以致于最后轮到她时宿舍正好满了,她被分到和三年级学姐同住。   她拉着行李到宿舍,打开门,宿舍里干干净净,东西也很少,像是有一段时间没人在里面生活了。   这间宿舍是四人间,有一个小客厅和四个房间,还有厨房和两个独立卫生间,客厅只有一个沙发和一个茶几,没有其他东西。   一眼看去,整个客厅空荡荡,充斥着金属感,没有一丝人情味。   逐·没见过世面·溪被宿舍的豪华配置震惊了,这是宿舍吗?这简直就是一套精装公寓!   这间宿舍先前只有一位学姐在,正巧这位学姐去准备学校大赛的培训了,往后的一段时间里宿舍只有她一个人住。   她打开一间空房间,将行李扔进去,快速收拾了一番后,拍张照片发给邵璇女士。   「到达宿舍,收拾完毕」   邵璇女士给她回了一张图,图中是一杯茶,茶水上飘着几片花瓣。   和星际氛围格格不入的花茶是她做出来的,星际时代土地并不拥挤,她家就后面有一片铺着金属的空地,平时都没什么用,她直接把金属挖开拿去种花。   虽然人类生活区没有种植花花草草,但还是有植物的,她有次出到人类生活区外薅了一棵平平无奇的小粉花回来种在后院。   一晚过后小粉花疯长,铺满了整个后院,小粉花原先巴掌大的花苞长得比她的头还大,并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她清理的速度根本比不过它生长的速度,最后还是全区的邻居一起过来帮忙除掉花,边边角角都仔细检查,没有放过一个角落。   后来她放弃了路边的野花,开始寻找人类培育的品种,T-1024星没有卖花种的店铺,最后花种是她在星网上买到的。   星网是一个购物网站,上面有卖各种东西的店铺,她买了一些肥料泥土和花种,这两样东西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贵得离谱。   刚买来的时候邵璇女士只是默默旁观,后来看她养什么死什么之后看不下去了,帮忙搭把手,结果沉迷其中,照顾花比照顾她还认真。   没有绿植的世界简直无法生存,逐·哲学大师·溪如是说。   随即从行李箱中掏出一棵焉唧唧的盆栽放在架子上。   等收拾好房间天已经黑了,她躺在床上玩光脑,进入到黎明军校的学校学生内部软件,里面有很多板块,什么机甲爱好区、学院意见区、炮兵训练区,还有一些奇奇怪怪名字的区。   她手滑点进一个名为“努力再努力”的板块,本以为什么是学霸区,正要点出去,眼睛一瞥忽然看到一条博文,内容是“今天学了两分钟”,配图是食物。   往下滑,大多内容都是一些看似学习实则摸鱼的帖子,还有一些人晒上个学期的成绩,为自己低分飘过而庆幸,并传授如何在摸鱼中学习的技巧。   逐溪:......这个努力,是努力躺平的努力吗?   她愉快地点击“加入”,然后退出去别的区看一眼,转一圈后得出的结论是:“努力再努力”区最合她意,一个叫做“学习交流”的区都是学霸,里面全在讨论她看不懂的内容。   名为“聊两分钟”的区流量最大,有聊生活的、吐槽其他军校的、还有找对象的,总之各种内容应有尽有,属于聊天灌水区。   正刷得起劲,光脑提示收到一条学校的通知:   「为了提高新生素质,帮助新生快速融入校园,把原定的十二月份的校运会比赛改为下个月进行,学生可自由组队,如果到校运会开始前还没有队伍的新生会被随机分配,每个队伍至少有一名指挥和一名重型机甲兵,人数不得少于四人,上限为六人」   离下个月还有五天,通知上说接下来五天不上课,留给学生找队友,为校运会做准备。   逐溪翻了个身,有些好奇这个校运会比赛是什么形式,T-1024学院没有校运会,她对这个词的理解还停留在地球上田径场里奔跑跳跃的身影,和广播中XX加油的声音。   点开和通知一起发送过来的附件,上面详细解释了军校校运会的内容。   省去大半不重要的信息,大概说的就是校运会要进入虚拟舱进行比赛,比赛背景由学院设置,不仅是看战斗力,还需要动脑子,最终排名前三的队伍可以加学分。   逐溪一眼就看到“加学分”三个字,加学分=少学一些选修课=不用学习!   等她看完整个文件,再点开学院软件时,最热门的帖子是在招队友,热评是一个重型机甲兵专业的学生,他列出自己一系列的优势,成功和博主组了队,在他的评论下还有不少人试图和他组队。   评论里全在找队友,有学生说自己来自某个知名星球的知名学院,也有说自己面试排名的,一眼看去,简直就是神仙打架现场。   逐溪也把找队友的信息放上去:「指挥专业招队友,来自T-1024星,名字是逐溪」   很快,她的评论下面有了回复。   「逐溪?那个倒数第一的逐溪?还是指挥专业,有勇气!怎么没去炮兵专业呢?那里适合你」   「T-1024星,是那个前几年吃禁药骗过老师考上塞纳里军校的那个偏远星球?」   「上面怎么说话呢?我们炮兵专业也不是收垃圾的地方,别专业攻击」   「炮兵就是差还不敢否认了?你敢不敢上场不用炮试一试?」   「专业歧视的人最恶心,别让我看见你有需要炮兵帮忙的时候!」   「指挥大二学生温馨提示,指挥要有脑子和眼界,小地方来的见识可能不够,建议转专业」   评论的话题越来越歪,没一个人有跟她组队的意思,她去到学渣摸鱼区,里面一片和平,偶尔有一两条相关帖子也是在说躺平等学校分配。   果然还是这里舒服,她也要快乐躺平。   光脑忽然弹出一条消息,发送人是“有钱傻白甜”:「逐溪,你有队友了吗?我想和你组队」   逐溪:「刚刚没有,现在有了」   果然是她看好的少年,非常有眼光?? 第18章 快跑 第一场比赛开始……   四天过去,逐溪只组到了一个队友,在第五天,学校给她随机分配了另外两个队员,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明天校运会就要开始,作为指挥,她今天还有一系列关于队伍的信息要上报,她收到的通知只有队员的联系方式和学号,连名字和专业她都不知道。   下午,她把小队成员喊到食堂开见面会,在食堂二楼,胡乱凑起来的小队队员初次见面。   逐溪认出另一个陌生队友的脸,正巧是面试时把老师说气了被暴打的聊天鬼才,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等分配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被分配到的队友会是什么样子。   “你们好,我是指挥逐溪,来自T-1024星。”逐溪露出微笑。   “云晏从,炮兵,红盾星人。”云晏从笑容灿烂。   “席白,重型机甲兵,来自帝都星。”席白坐在椅子上,身姿挺直,面部线条流畅又凌厉,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施连鱼,重型机甲兵,T-1024星。”最后一个是施连鱼。   “我填个信息。”逐溪点开光脑,将队友的个人信息写上去,边填边问,“要起队名,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席白第一个开口,“叫‘星际第一’怎么样?”   施连鱼看他一眼,双手环胸,淡声反驳,“庸俗,我建议叫‘永争第一’。”   “死板,你这还没我的好。”席白看向旁边不出声的两人,“你们说,谁的更好?”   “我觉得都很好。”云晏从使出糊弄大法。   席白啧一声,“要是不用我这个名字,我就退出这个队伍,没了我这个队也没前途了,你们自己考虑清楚。”   施连鱼:“爱退退,无所谓。”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逐溪出声制止,“队名我已经填报上去了,你们再也吵没用,我是指挥听我的!明天校运会就要开始,现在散会回去好好准备!”   小队四人初次见面并不太顺利,逐溪头疼,因为一个名字都能吵起来,往后还怎么安宁?   她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宿舍,给种子浇完水,将最新章节的漫画上传,准备睡觉时收到两个人的信息。   名鱼:「把席白弄出去」   席小爷:「队伍有我一个重型机甲兵就够了,施连鱼没用把她踢走」   逐溪光脑一关,全当看不见,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为接下来的校运会产生一丝忧虑,不过这丝忧虑只维持了两分钟,她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校运会正式开启。   早上开幕仪式,老师说话一句带过,全程不到十分钟,逐溪刚要摸鱼开幕讲话就已经结束了。   这一届大概有一千个小队,淘汰规格十分简单,第一场比赛两两对决,输者直接淘汰变为观众,第一场就能筛掉一半的人。   由于第一场人数众多,营养舱不够,分成几批进行,还未进入营养舱的同学可以观看赛内同学的直播表现。   逐溪小队在第一批次中,四人走进实训室,逐溪顿时被眼前的营养舱闪瞎了眼。   营养舱干净光亮,看不到一点陈旧的痕迹,造型是她没见过的样式,光是看着就知道造价不菲,和T-1024学院带着岁月感的营养舱完全不同。   她躺入营养舱,这一次的眩晕感十分轻微,眼睛一闭一睁,前面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   虚拟空间中,她目光所至皆为白茫茫一片,空中雪花飞舞,大地上为数不多的几棵枯树也被白雪覆盖,风一吹,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星际中人类生活区的温度由科技调控,基本不会发生变化,进营养舱前还是温暖的春天,现在忽然变成严寒冬日,身体有些难以适应。   队员们也都加载到她身边,她张嘴说话,呵出一口白气,“这里的环境太冷了,先进机甲。”   她点开控制界面,发现所有的机甲和武器都变成了灰色,唯一一个可点的图标显示是她自己的机甲,怪不得开始前裁判问她有没有机甲,还把她的机甲拿走了,为的在此刻把个人机甲和营养舱进行连接。   四台机甲出现在白色大地上,施连鱼的机甲是高贵的深红色,云晏从的机甲是如水流动的碧色,席白的机甲是闪着细碎光芒的黑色。   三人看着逐溪的机甲陷入沉默。   怎么能有一架机甲左手是粉色,右手是绿色,胸前防护是玫红色,后边是紫色,两条腿也是各有各的颜色?   席白抬手戳戳逐溪的肩膀,“这个东西真的能动吗?”   “当然能!”逐溪拍胸脯保证。   邵璇女士给的学费,一半就花在这架机甲的改造上了,因为手头紧,她又想让机甲的性能达到最大,只能舍弃炫酷的外形。   云晏从移开视线,不再看这架配色诡异的机甲,“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先找人,把对方淘汰比赛就结束了。”逐溪抬腿,脚下的白雪太过松软,导致机甲深陷进去,抬起来时有些费力。   四人在雪地里艰难行走,冷风呼啸,雪花糊满视线,完全看不见路。   越走树越多,一不注意就容易被树卡住,被卡了十八次之后,逐溪烦了,“这样找太麻烦了,傻白......云晏从,你那里应该有炮吧?朝天上开一炮,让他们自己过来。”   同样走累的三人没有异议,云晏从听从逐溪的指挥,临时对炮弹进行改造,在半空炸开时宛如一朵巨大的烟花,响声过后还留下四个大字:   「过来找死」   嚣张至极。   “我们到旁边去埋伏,等他们一来就偷袭,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逐溪打了个喷嚏,“这里好冷啊,我感觉动作都变慢了。”   席白:“不用埋伏,我有信心在正面对决中打败他们。”   施连鱼:“麻烦用点脑子,别人站着给你打吗?想快点解决对方,埋伏是最优方案。”   “你不懂小爷的实力!我一个人都能淘汰他们队,用不上你们。”   “我只懂你脑子不太好。”   逐溪:“安静!都给我闭嘴!我是指挥,都给我听指令去埋伏!”   “你没上过指挥课,还不是合格的指挥,在发布了错误的指令时我们有权利提醒你。”席白语气懒散。   逐溪:......血压飙升!   不远处,五个人影正在靠近。   “他们在干什么?就这样干站着等我们,也太狂了吧?那个丑了吧唧的东西是什么?机甲吗?”   “那台机甲丑得那么明显,会不会有埋伏在旁边,故意引我们过去?”   “他们好像在吵架,好机会!我们三个先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两个炮兵放冷枪,争取一举拿下对方。”   逐溪小队争论的话题越扯越远,从要不要埋伏变成回去之后一定要改队名,逐溪定的名字的“拂衣去”,收获席白的“难听”、施连鱼的“奇怪”和云晏从的“挺好的”。   就在逐溪准备给两个不懂欣赏的重型机甲兵队友科普队名内涵时,一道轻响突然响起,四人瞬间扑倒。   炮弹打中树干,整棵树炸开。   云晏从还趴在地上,抬起手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就是一枪,子弹撞到机甲发出砰砰声,对方子弹攻击十分密集,逐溪一路滚出枪.战范围。   没等她站起来,施连鱼和席白两人已经冲上去,宛若两道流光划过,出现在对方面前,五人直接开打,地上的白雪被掀起,和黑色泥土混合在一起。   逐溪拉住想帮忙的云晏从,收回机甲顶着寒风观察周围。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上去帮忙?为什么要撤回机甲?不冷吗?”云晏从发出四连问。   逐溪:“嘘!一个小队至少四个人,现在只有三个,肯定还有其他人在旁边观察我们,机甲颜色太亮很显眼,我们要隐藏起来找到躲在后面的人。”   “机甲不是可以改变外壳颜色吗?”云晏从不解。   “什么?”逐溪迷惑。   下一秒,云晏从的碧色机甲转变为白色,静止时同旁边的白雪几乎融为一体,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   逐溪:......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她的机甲还真没有这个功能。   她好像忽然知道为什么看了半天都找不到对方的踪迹了,合着大家的机甲都能变颜色,就她一个人落伍了?   “你把枪拿出来,就在这不要动,我去引他们出来,你见人就开枪。”逐溪快速说道。   她起身要走时被云晏从扯住,“这是偷袭,不好,打架就要光明正大的打。”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逐溪头大,“狙击手懂不懂!你见哪个狙击手正面对决的?”   “狙击手是什么?”云晏从目光诚恳。   逐溪梗住,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枪,“你把机甲变成明显一点的颜色,出去跑跑步,其他的就别管了。”   “好的。”   云晏从乖乖把机甲变成红色,在雪地上开始慢跑,随着他的动作,一颗子弹飞向他,被他险险躲过。   除了云晏从,施连鱼那边也受到了子弹的袭击,每当她要打中对方时,一颗子弹就飞过来,让她不得不改变动作,一场架打得异常憋屈。   席白也好不到哪去,见他们队伍的炮兵云晏从还在原地转圈,顿时怒道:“云晏从,你干什么呢?回击啊!”   “指挥让我跑步。”云晏从一脸无辜,继续执行任务。   席白:......炮兵是傻子,指挥是疯子,这比赛没法打了。   被惦念着的逐溪趴在雪地上,双手拿枪,仔细听着对方枪声传出的位置,她舔舔嘴唇,将精神力注入枪身中,按下板机,而后快速翻身滚远。   下一秒,骂声和枪声同时响起,她原先待的地方被打成筛子。   她刚要还击,忽然瞪大眼睛看向云晏从的位置,她开枪朝云晏从的方向打去,却见云晏从那个傻白甜站定朝她挥手,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快跑!”她大吼一声,云晏从顿时挥手挥得更欢快了。   忽然,她看见旁边出现了一个影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阵冷意包围,昏迷前终于看懂了云晏从在跟她说什么。   他说:「快跑」 第19章 雪人解绳开锁小能手   逐溪是被冷醒的,一睁开眼,雪白的天花板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她平躺在地上,手腕和双腿传来桎梏感,抬起手,一条金属绳子将她的两只手绑在一起。   这是一个白色的房间,空间大小在二十平米左右,寒气逼人,冻得她直打抖,她的三个队友和对方五人小队整整齐齐躺在地上,手脚同样被绑住。   她试图拿出机甲,但失败了,这个房间不仅束缚机甲的出现,还在大量地消耗她的精神力。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渐渐醒来,两队对视,气氛沉闷诡异。   逐溪突然甩甩手,手上的绳子掉落,她把绳子扔到一边,开始解开腿上的绳子。   房间内,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表情怔愣,下一刻,每个人都在使劲想要挣开绳子,但没有一个人成功。   席白失败后诧异道:“你怎么解开的?我怎么解不开?”   逐溪:“解绳是门手艺,不是单靠力气。”   她站起,揉揉手腕,而后微笑着朝对手们走去。   五人小队中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杀人啦。”逐溪嘿嘿两声,“放心,我下手很快的,不会太痛。”   最边上靠墙的长相略微着急的大块头男生满脸紧张,闭着眼使劲用头砸墙,边砸边呼唤旁边的队友,“快点来一起砸,墙就要裂了!”   逐溪:......   清秀男生快速反映过来,“快跟他一起砸,比赛不可能那么随意就让我们淘汰,绳子解不开我们就砸墙!”   下一秒,对方五人一起疯狂撞墙。   逐溪:“......解绳子也是能力的一部分,我是靠实力淘汰你们,哪里随意了?”   话音刚落,白色的墙壁就被大块头男生撞出一个小洞。   逐溪:......这么脆的墙是用纸糊的吗?   场外,学院直播间内,电子屏上飘过满屏的弹幕。   「这个绳子也太容易解开了吧?」   「比赛就要结束了?有点快啊,两个队伍只在比赛开始才打了一会儿,根本看不出实力」   「那个指挥是倒数第一的逐溪吗?内部消息,她计算力非常非常低」   「再低能低到哪去,不也进了黎明军校吗?」   「那个砸墙的男生怎么回事?我不想笑但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墙被砸穿了?」   「墙:我裂开了」   另一头,安静的房间里,调整数据的老师双手飞快在键盘上敲击,终于赶在逐溪动手之前把墙弄穿了,他长舒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喝水压惊。   这个白墙的设置是禁止使用机甲,引导学生耗费大量精神力去砸墙,再在精神力所剩无几的情况下进行战斗,以便于看出学生个人的能力和意志。   绳子本应该是不可解的,为的就是不让学生提前动手,谁知道出了逐溪这个意外,绳子说解就解,险些让比赛直接结束。   他不得不修改数据让墙壁变薄,避免“拂衣去”小队进行单方面的屠杀。   虚拟空间内,白墙仅仅是破了一个洞,逐溪便感觉精神力的流逝缓慢下来,她手指一动,机甲被唤出。   没了白墙的压制,绳子被轻易挣断,所有人都进入机甲,战斗一触即发,脆弱的白墙没能撑过两招便碎成了冰渣。   白色建筑倒塌的瞬间,雪人出现了。   它们的身体是两个大雪球,眼睛是两个黑石头,手是两根树枝,没有腿,前进和后退全靠滑动。   刹那间,除了逐溪之外的机甲都变成白色四散逃开,乍一看,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上只有一台五彩斑斓的机甲在快速奔跑,异常醒目。   正在喝水的老师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怎么会有这么折磨眼睛的机甲存在?   弹幕也是一片吐槽:   「如果这个比赛是比丑,这个队已经赢了」   「这个队叫‘拂衣去’,我记住它了,希望它第一场就被淘汰,我不想在之后的比赛中看见这台机甲」   「第一次看到这样神奇的机甲,截图留念」   「截图+1」   场内,雪人并没有因为机甲的颜色而区别对待,追在每个人后面的数量都差不多,雪人们看得见白色机甲,但是逐溪看不见,她只能靠雪人追逐的方向来确认其他人的位置。   雪地上,她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限,雪人仍紧紧跟在她身后,树枝做的手指一勾,强大的黏着力让她突然停住,又由于惯性往前倒去。   她抱着雪人在地上滚了两圈,雪人被机甲压成一摊雪,她也被冰雪糊了满脸。   莫名的困顿感袭来,她强忍着睡意继续往前跑,没跑几步又被另一个雪人追上,她故技重施再次撞碎雪人。   第五个雪人碎掉时,强烈的困倦感卷席而来,她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被第六个雪人成功带走。   再次醒来,房间还是一样的房间,手脚也被束缚住,只是这次困住手脚的东西不再是绳子,变成了手铐。   房间里只有她们小队的人,整整齐齐一个没少,另一个队不知道是被关在另一个地方还是没被抓住。   席白晃晃手铐,金属撞击在在一起放出叮当的声音,“这次你还能解吗?”   逐溪举起双手在头上摸索,将扎头发的发绳摘下,顺滑的黑发瞬间落在她肩头,她甩甩头发,拆开发绳从里面拿出一小节金丝,对着手铐开始捣鼓。   云晏从震惊道:“你在头上藏武器?”   逐溪反驳,“这不是武器,这是金子,纯金!还不给我随身带点金子了?”   小队队员:......从未见过如此奇葩之人。   手铐咔哒一声打开,逐溪站起帮小队其他人解开手铐,而后小心将金丝收起,珍惜得仿佛拿着什么绝世珍宝。   收好金丝后,她用头撞了几下墙壁,被反震得头晕目眩,怀疑人生,刚才的男生不就用头撞破的墙壁吗?为什么她不行?   精神力包裹拳头,她朝前狠狠一砸,白墙没有任何动静。   “让让。”   席白走上前,一拳拳接连打在墙上,墙壁终于承受不住,裂开了一条细小的裂缝。   裂缝只存在了五秒钟,白墙又恢复如初。   “我来。”施连鱼甩甩手,微白的光芒覆盖五指,拳头砸向裂缝消失的地方,墙壁震颤了一秒,裂缝重新出现。   她一鼓作气继续砸,裂缝一点点变大,她手上的白光渐渐黯淡。   逐溪按住施连鱼的肩膀,把她往后一拉,一拳打向裂缝,“一个人精神力消耗太大了,轮流来。”   四人依次出手,白墙在第五轮的时候终于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无形的束缚消失,她们迅速进入机甲。   刚走出去几步,前方一个白色半圆形的东西传来一道重重的闷声,一颗熟悉的头突然从半圆中出现,随后又是道撞击声,半圆建筑倒塌。   敌队五人手脚还被拷着,头发凌乱,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傻愣愣地和逐溪等人对视。   逐溪动作极快,机甲还没穿上,手中长.枪已经出现,她如风一般移动到敌队中间,长.枪直直插进清秀男生的胸口。   敌队同学目瞪口呆。   雪花落在逐溪的头发上,黑发因失去束缚被风吹起,飞扬在半空,她面容冷肃,目光从容。   清秀男生瞪大眼睛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已经化为白光消失在原地。   营养舱被打开,一句“卧槽”才出了口,清秀男生一脸懊恼,从营养舱爬出。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放在正中间版面最大的是逐溪这组的比赛,屏幕前坐满了吃瓜学生,有人看见了清秀男生出来,顿时喊道:“第一个淘汰的人出来了!”   吃瓜学生投来视线,议论纷纷。   清秀男生满脸黑线,某个学生走上前去揽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失败很正常,快来看比赛,非常有意思!”   “为什么不单独用光脑看?”至于用这么大的电子屏观看吗?   “大电子屏方便看细节!像你刚才被杀的时候,我可都看清楚了,那个指挥反应真的太快了!还有你们队用头磕穿墙的时候真的哈哈哈哈哈......”   清秀男生:“......我走了,你自己看吧。”   “一起看才有意思,还有别的队呢,想看哪个看哪个!”清秀男生被强行拉走。   虚拟空间内,清秀男生淘汰后,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了,敌队剩下的四人挣开手铐,动作略显仓促慌忙。   逐溪没能再出手,遗憾地摇摇头,“你们反应还挺快。”   敌队剩余的四人:......刚把墙打穿,看见了希望的曙光,下一秒队伍的指挥就没了,现在还要被反讽反应慢!   雪人再次出现,这回所有人出奇地默契,立即抬脚往同一个方向跑。   逐溪机甲性能不够强,硬是靠精神力提速跑在中间位置,眼看身后追兵紧追不舍,她速度微微放缓,和敌队某同学并肩而跑。   “辛苦了,组织会记得你的贡献。”逐溪把手搭在对方肩上。   某同学心生不妙,说话磕巴,“你、你要做什么?”   “拜拜。”逐溪同他道别,手中力气加重,停住抬腿一勾把对方绊倒,随后快速往前冲。   眼睁睁看着又一个队友被坑的大块头同学:“......你无耻!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杀我们,难道我们的敌人不是雪人吗?”   “不是。”逐溪十分清醒,“如果你们全死了,雪人自然也就没了。”   她转头看向大块头同学,忽然露出一个微笑,朝他靠近。   大块头同学拼劲全力往前跑,表情比被雪人追时还惊恐,“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逐溪:???   您至于吗? 第20章 跑啊他们跑,它们追……   身后雪人再次追来,前方仍是一片雪白的颜色,看不到尽头。   逐溪突然踩空,整个往下滑落,顺着弯曲光滑的冰面一路冲到一个大坑里,她刚站起走一步,脚便打滑往后倒去。   脚下是厚厚的冰层,滑溜得走不动道。   队友们接连从上方掉下,敌队剩余的三人和一群雪人像下饺子一样紧跟其后,一堆人往下冲了好远才停下。   雪人因数量太多撞击在一起而碎成了一堆雪,不过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雪堆颤颤巍巍,缓慢地拼接为雪人。   机甲在冰面上难以移动,众人几乎连站立都困难。   逐溪拿出六块锋利的金属铁片扔给队友,跳出机甲拿着两快铁片绕到机甲脚底,朝队友们说道:“把它卡鞋底上。”   铁片是她在竞技场赢来的机甲材料,在第一层时赚到的星币不多,赢来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一些低级的金属材料,她没舍得扔,就一直堆在空间戒里。   空间戒被她放在机甲驾驶舱里,机甲连接营养舱,空间戒里的东西也可以拿到。   她手速极快,手里拿着一把螺丝刀,精神力注入螺丝刀后开始快速拆卸机甲的脚底,将铁片嵌进去。   “这两个破烂有什么用,低级金属材料,我一掰就能掰断。”席白打量着手里的铁片,“雪人抓我们回去也就是关起来,大不了再砸一次墙。”   “次次被抓回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比赛?”逐溪卡好一只脚。   施连鱼看着逐溪手里的螺丝刀,“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拆机甲,你自学了机甲师?”   “以前修电视练来的技能,复杂的不会简单的还行,卡个铁片不成问题,你们倒是动手啊,都看我干嘛?”逐溪整好机甲脚底,一回头发现队友都在看她。   云晏从坐在冰层上,一手拿一块铁片,见逐溪质问,他诚恳道:“我不会修机甲,你能帮帮我吗?”   “不会/我也不会。”施连鱼和席白两人同时出声。   逐溪:......她是指挥不是机甲师啊!   她认命地给队友服务,余光一瞥看见敌队的大块头同学也正拿着工具在拆机甲脚底,她奇道:“你哪来的铁片,还会修机甲?”   莫非是和她一样在竞技场“捡垃圾”的同道中人?   大块头同学翻了个白眼,“我是机甲师专业,以前学过一些。”   她看着对方的动作,觉得异常熟悉,好像在哪见过,随着大块头同学弄好自己的机甲,正要帮队友时,她突然出声,表情狐疑:“你在学我?”   “没错,我凭本事学的,怎么了?”大块头同学爽快承认。   逐溪刚要回嘴,视线忽然停在大块头同学背后的雪堆上,先前摊成一团的雪堆此刻已经聚成一个巨大雪人的模样,正朝她们所在的方向挪来。   她加快手中动作,卡好最后一块铁片,飞速回到机甲中,喊道:“快跑!”   众人:......怎么跑?   逐溪变趴为蹲,双手按在地上缓慢站起,在完全直立后左腿一蹬,整个人往前滑去,等她走了几米远后,回头时看见队友还傻愣愣地倒在地上。   她又滑回来,手里拿着长.枪从雪人的肚皮上横扫而过,雪人腰腹飞出一滩雪,身高矮了一小节,它的动作却丝毫不见迟缓。   树枝做成的手柔软有力得如同一根鞭子,将她的长.枪缠住,她右手抓紧长.枪和雪人僵持,左手掏出一把匕首割在雪人手臂上。   树枝被砍伤,剩下一层树皮连接断枝,但没过几秒断枝又重新接上,变成一只完整的手,而她的匕首出现了一个大豁口,再也没能恢复。   心痛化为悲愤,她对着雪人的肚皮攻击,枪尖不停挑飞雪人身上的雪。   她一边同雪人缠斗,一边用余光观察队友的情况。   席白学着逐溪的动作站起,刚往前走一步就摔了,多次尝试后取巧将铁片插入冰层,终于能够艰难地走两步,但始终做不到像逐溪一样丝滑。   其他两人跟他差不多,都是歪歪扭扭地站起,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旁边摔了无数次的大块头同学,看着逐溪跟雪人灵活打架的动作,发出了来自内心的疑问,“为什么她那么轻松?”   无人能回答。   逐溪见他们无法把握铁片的精髓,顿时不再恋战,两腿往前一滑引雪人追击后又突然停下往回滑,身体敏捷自如,朝施连鱼的方向滑去。   经过施连鱼身边的时候,她牵住对方的手,带动着施连鱼一起滑动。   “不要走路,让铁片在冰层上滑起来,像学空中侦察时那样平衡身体,用计算力算什么空气湿度和阻力,之前你这科不是学得最好吗?”她慢慢松开手,让施连鱼自己感受。   至于席白和云晏从,她一手拽着一个往前滑,“你看看我们的敌人,已经能够自己滑起来了,再磨蹭冠军都要拱手让人了!”   尝试滑动导致摔跤的大块头同学:......想念被淘汰的指挥!   此刻场面异常混乱,巨型雪人被逐溪打飞出去的部份凝结成新的雪人,雪人在冰上追着众人,动不了的就站在原地用武器应对,能勉强滑动的就一路滑一路打。   在逐溪教队友滑冰的时间里,雪人已经追上她,两者一前一后在冰层上来回滑动,颜色鲜艳的机甲如同一道彩色流星。   她除了躲避雪人的攻击外,还会在经过敌方身边时暗戳戳捣乱。   敌队三位同学惊慌不已,一边要对付雪人,一边还要防着逐溪,站又站不稳,在冰层上疯狂打滑。   忽然,大块头同学抓着两个队友开始往前滑去,虽然步伐狼狈了点,但至少没摔倒。   “我会了!我学会了!原来这么简单!”大块头同学边滑边喊,喜悦心情溢于言表。   逐溪:......   她看向两个动作仍磕磕绊绊的队友,默默收起长.枪,脚下用力往远处滑去,只留下一个身影和一句话,“自己加油,要是死了我就帮你们报仇。”   席白、云晏从:......   逐溪死死追着大块头同学,目标明确,她喊道:“反正你们都是要输了,早点输还能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没必要吹着冷风垂死挣扎。”   “我不!我就是冻死,被雪人困死,我也不能让你杀死!”大块头同学跑得更快了。   可惜他带着两个队友一起,再快也快不过逐溪,眼看逐溪就要追上,他一咬牙让队伍里的炮兵朝冰层开炮。   炮兵:“你确定是向地面而不是向后面?”   “对对对,快开炮别磨叽了!”大块头同学吼道。   为了安抚队伍里情绪激动的机甲师,炮兵同学拿了一把枪射向他们和逐溪的中间位置,随着一声巨响,冰沫飞溅,冰层缓缓裂开。   炮兵同学心下一惊,这才看清手中的枪不是普通小枪,是他最贵最强的高聚能袖珍炮,一共五发炮弹,就这样被他误用了一次。   他的心在滴血,偏偏大块头同学还称赞道:“打得好!”   冰层最开始只是裂了一条缝,随着咔咔的声响,整个冰层逐渐崩裂成碎片,大块头同学眼疾手快,拉着队友跳到一块大冰块上。   碎裂的冰块飘在黑漆漆的水面上,摇摇晃晃难以站立,他坐在冰块上,看着和他相隔无数个大大小小冰块的逐溪,长舒一口气。   终于甩掉了!   逐溪原先站的位置正好在裂缝中央,在冰层彻底碎裂之前,她先一步滑到旁边去,此刻也站在一块冰块上,和大块头同学遥遥相望。   她将机甲脚下的铁片拆开分解成多个碎片嵌在脚底,尝试踩在冰块上,发现不会打滑后提气一跃,踩过冰块朝对面冲去。   敌队三人分散而逃,四个人在冰块上蹦蹦跳跳。   队友们姗姗来迟,席白第一个问道:“这又是怎么了?那么厚的冰层都能断开?”   “被他们用炮轰裂的,雪人还在吗?”逐溪反问。   云晏从:“掉进水里沉底了。”   “那就行。”逐溪拿出长.枪,“动作快点把他们弄死,我去追中间那个,剩下两个你们自己分。”   跑在中间的大块头同学一回头,就看见身后紧追不舍的逐溪,顿时崩溃道:“怎么又是你?我只是一个打架技能很一般的机甲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逐溪:“我也只是个柔弱的指挥,他们三个其中两个是重型机甲兵,一个是炮兵,你希望遇见谁?”   “我不信!你别想骗我!哪有你这样的指挥,你肯定是重型机甲兵!”大块头同学满脸愤慨。   逐溪没再争辩,继续奋力追逐大块头同学。   慌乱之下的大块头同学跳过水面到达另一块冰块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冰块上,逐溪举起长.枪正要往下刺,水面突然传来拍打声,一条黑色带着细密锯齿的鱼从水面跃出。   长.枪转移方向,刺穿锯齿鱼的身体,鱼的尸体被甩回水中。   下一秒,无数条锯齿鱼围在上一条鱼的尸体旁啃咬,死去的锯齿鱼瞬间被撕成碎片,啃完同类后的锯齿鱼围着冰块开始啃,有几条甚至从水面跃起张嘴朝逐溪飞来。   长.枪快出残影,鱼尸落下,大块头同学趁乱逃走。   军校内,“拂衣去”小队的比赛场景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其他队的比赛视频都被挤在角落。   「好几个队伍都比完了,没结束的也都在正面对决,为什么这个队的比赛那么磨蹭,场面还如此刺激?」   「为避免消极对战,拖得越久环境越恶劣」   「那个女生真的是指挥吗?现在的指挥都抢重型机甲兵的活?」   「她还会修机甲呢!计算力应该很强吧?」   「据说她计算力很低」   「刚才她修机甲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看见她手上的监测器?」   「监测器不是有过作弊行为的人才带的吗?她一个新生怎么会有,看错了吧?」   「没看错,就是监测器,她进来的排名不是倒数吗,现在表现得那么强,说不定就有问题」   「别争了别争了!快看,她被咬到了!」 第21章 战略性躺平结束了?结……   飞跃而起的锯齿鱼数量太多,逐溪一时不查被咬伤了左臂。   随着锯齿鱼的出现,水面上的小冰块被撞开,冰块与冰块之间的距离逐渐加大,她从众多锯齿鱼的围攻中撕开一条出口,冲到另一块冰块上。   远处队友还在奋战,席白和云晏从追着左边同学而去,两人合力将敌队的同学淘汰,此刻也受到了锯齿鱼的攻击。   另一头,施连鱼的机甲已经被锯齿鱼咬出凹陷,她不顾身上的伤追着敌队同学猛击,手中鞭子挥得又快又狠。   敌队同学同时躲避锯齿鱼和鞭子,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但他生命力十分顽强,硬是撑着没有被淘汰。   逐溪环顾四周,大块头同学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她只能先放弃对方,跳到施连鱼所在的冰块上,帮助她一起结束了敌对同学倔强的生命。   茫茫水面上,小队四人围在一起,对付着锯齿鱼。   席白手拿鸳鸯钺斩落一条锯齿鱼:“校运会是跟人比,又不是跟鱼比,现在是什么情况?”   “谁知道事情怎么就突然发展成这样了,现在被困在这也没法去追人。”逐溪挑飞一条鱼。   施连鱼抽断锯齿鱼的身体,“第一场难度就这么大吗?”   云晏从一枪带走一条鱼命,“一般第一场追求速战速决,两队正面比拼,期间可能会出现一些小阻碍让比赛更有意思。”   全部新生都要参加校运会,营养舱数量不够,比赛时间紧迫,淘汰一半人之后到第二场才会出现一些多元化的赛场。   逐溪指着远处游来的巨型锯齿鱼,“你说它是小阻碍?”   巨型锯齿鱼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一张嘴大得可直着吞下一个人,嘴里的牙齿多到数不清,一眼看去只能看到张开的大嘴,和它比起来旁边正常大小的锯齿鱼都显得十分小巧可爱。   小队四人顶着小锯齿鱼的攻击快速逃跑。   虚拟空间外,第一批进入营养舱的同学有大半已经结束了比赛,第二批同学也已进入虚拟空间开始新一轮对战。   在所有的战斗场面中,其他人都是和对手作战,只有逐溪小队在和鱼打架。   「我刚比赛完不懂前面剧情,请问‘拂衣去’队现在在干什么?」   「在杀鱼啊,屏幕上不是显示着吗?」   「为什么这个队还在?我在第二批次都比完了,他们这是消极对战?」   「没有消极对战,全部人除了那个被关起来的之外,不都在跟鱼打吗?」   「为什么他们的赛场那么特别?我也在雪地背景,被雪怪抓到之后关屋子里,在白屋中精神力流逝得非常快,精神力耗尽比赛就结束了,难道这个赛场比的不是谁的精神力撑得更久吗?」   弹幕上飘过一片问号。   「你们没有试图砸墙吗?那个墙很好砸,用头都能砸穿」   「谁说好砸?墙壁可硬了,用锤头估计都砸不穿,得用精神力去砸才行,但是这样精神力耗费太大了」   「......这个赛场真诡异,墙壁时薄时厚」   「+1我还没上场,希望不要抽到这个赛场」   「话说他们还要跟鱼打多久?」   「谁知道呢!」   监控比赛的老师又开始在键盘上操作,先是解开绳子后是炸开冰层,这两个队怎么就那么多事,好好对战不行吗?能不能学学其他队不要老搞出问题来烦他!   随着屏幕上的代码逐渐运行完毕,虚拟空间内的水面缓缓结冰,锯齿鱼退去。   小队四人坐在冰层上休息,讨论着下一步的计划。   云晏从:“接下来怎么做?”   逐溪:“躺平。”   三人:???   冰层凝结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雪人重新回到大家的视线内,不同于上次的挣扎逃跑,这次他们乖乖躺平,等待雪人带走他们。   再次在熟悉的环境下醒来,困住他们手脚的东西又变了,绳子将手腕绑住,最后结尾的地方不是绳结,而是一个由多块金属相互扣成的锁,金属块还可以推动。   监控比赛的建模老师看着屏幕中的逐溪,冷笑一声:让你解绳子!让你开锁!这回用的是几乎无人知道的古老锁,看你还怎么解!   小队四人都在琢磨这个新奇的锁,逐溪举起手左看右看,越看越熟悉,这不就是鲁班锁吗?她小时候玩得可多了。   手指推动金属块,她玩了几分钟,鲁班锁咔哒一声打开,绳子松动。   建模老师:!?   逐溪轻松将锁解开,小队四人重获自由,她站起甩甩手,一拳打在白墙上。   拳头刚落到墙上,她忽然撤下力气,“我猜另外那队应该也被抓了,反正雪人又不杀我们,不如我们就在里面等着,看谁的精神力先耗尽自动淘汰怎么样?”   席白点头,“同意。”   云晏从和施连鱼不反驳。   坐在这里虽然冷了点,也比到外面去顶着风雪打架要好得多,更何况刚才有锯齿鱼,谁知道出去后会不会又遇上什么奇怪东西。   四人开始默默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逐溪打了个哈欠,“好无聊啊,你们会玩五子棋吗?”   “那是什么?”云晏从问。   逐溪拿出先前收在口袋里的铁片,在地面刮出几道白痕,给队友演示了一遍五子棋的玩法,至于棋子,就随便画叉画圈来表示。   “幼稚。”席白看完规则,嘲笑道,“这是什么小孩子玩的游戏?”   逐溪:“玩不玩?”   半小时后,小队四人两两一组,坐在地上玩起五子棋,期间时不时响起几句席白的几句“刚才不算”“你没赢”“这个游戏真弱智”。   席白盯着地面的棋盘,眉头皱起,他将精神力凝于指尖,斟酌着在线段交界处画下一个圈,表情严肃。   “你要输了。”坐在他对面的施连鱼说道。   “你才......”   “才”字卡在喉咙,他看见了一个被他忽略的死角,只要施连鱼再放一颗棋子,他必输无疑,刚才怎么也看不见的点此刻清晰无比。   就在施连鱼要落子时,墙壁突然坍塌出一个方形,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   席白瞬间冲了出去,“下次再玩,比赛要紧。”   “他那么着急吗?”逐溪愕然,墙塌时她立即抬头,只看见了席白远去的身影,快得像是背后有人追债。   施连鱼将棋子落到棋盘中,点头道:“他迫不及待。”   剩下三人慢悠悠地走出白色建筑,逐溪摸摸塌墙的边缘,手感光滑,不像是被暴力破开的,难道是过路的神仙看不下去他们的躺平,特意开了后门?   老·过路神仙·师抓着头发,如果不是校规不允许,他已经设置了一千种阻碍把这两个队伍直接淘汰。   他辛辛苦苦帮他们把水面封住,让雪人将两队弄到一起,明明只要推开薄得跟纸一样的墙壁出去后就能碰上对方,再快速对决一下比赛就能结束了,偏偏没人愿意动,还他要去开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业务不精系统出了bug!   虚拟空间中内,小队三人一出门,就看见了前方混战的三人。   先前逃跑时被逐溪坑了一把的某同学竟然还没淘汰,此刻还奋战在最前方。   大块头同学看见“拂衣去”整个小队都在,顿时扔出一颗沙弹,趁着沙弹炸开席白躲避的时间,拉着队友撒腿就跑。   小队站在原地不动,反正到时候雪人也会把逃跑的两人抓回来,他们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雪人也确实把人带了回来,不过并没有把他们重新关起来,而是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圈,把所有人围在一起。   逐溪往外走,伸手戳戳雪人的肚子,雪堆成的皮肤坚硬冰冷,她抬腿要往外走,脚却碰到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她的去路。   这是要他们尽快结束比赛的意思吗?   她回头,拿出长.枪朝敌队幸存的两人走去,枪头拖地而行,在雪地上留下一道笔直的痕迹。   敌队中被她坑过的同学举起手,小心翼翼道:“反正我们两个人也打不过你们四个,不如让我们最后表现一下,可以吗?”   逐溪指尖敲在长.枪身上,反问道:“你要怎么表现?”   “单挑!我们一对一,输了直接淘汰,怎么样?”   “好啊。”一道声音突然插入。   逐溪看向抢话的席白,没等她开口,席白抢先说道:“指挥,我觉得对方的提意非常好,我们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们,以示‘拂衣去’队的威名。”   “......行吧,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只要不耽误正事,队员们捅破天她都懒得管。   “我要跟他打!”见席白要动手,被坑同学立即给自己选好对手,指向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云晏从。   云晏从:?   “我不想......”   “有什么不想的,速战速决,打完回去吃饭。”席白手搭上云晏从的肩膀,把人往前一推。   云晏从被迫上场,拿出枪对准被坑同学。   被坑同学反应极快,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几秒内靠近了云晏从,匕首寒光一闪,往云晏从的咽喉处扎去。   空中叮一声轻响,是金属撞击的声音,而后是一道子弹出膛声,接着痛苦的闷哼声响起,被坑同学后退两步,化为白光消失。   场上的人皆是一愣,比试才刚刚开始,怎么就结束了?   云晏从慢条斯理地收起只有巴掌大的小枪,理了理肩头的雪花,见众人都在看他,顿时无辜道:“怎么了,为什么都在看我,不是说让我快点打完吗?”   逐溪:!!!   她以为云晏从是和她一样的菜鸡,没想到他竟背着她偷偷披着大佬马甲!   云晏从的形象瞬间从傻白甜变成有点厉害的傻白甜。   炮兵的武器限制了他们的进攻范围,大多数炮兵擅长远攻而近战拉跨,离得太近会让他们的优势变成劣势,不过云晏从似乎并不属于大多数人中的一员。   默默消化完这个信息,四人看向敌队的最后一个同学。   大块头同学睁大眼睛望向逐溪,“我要跟你比!”   逐溪:“为什么选我?不应该选个最菜的吗?”   大块头同学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一遍,最后停留在逐溪身上,“就选你!”   逐溪:......   “来吧。”   话音未落,大块头同学已经冲了过来,双手死死抱住逐溪,精神力疯狂涌出,无论逐溪怎么攻击,他都紧紧扒拉着逐溪不放。   “你干什么?!”   “你们队没有一个人淘汰,太丢我们面子了,我就是死,也要带你一起!”   “等......”   砰一声巨响,泥土和白雪飞溅,雾气蒸腾,中间的两个身影一同消失。 第22章 争议论外貌的欺骗性   电子屏幕前,一众学生先是齐齐惊住,而后对比赛的结局展开激烈讨论。   “太草率了吧?‘拂衣去’的指挥就这样淘汰了?我还等着生死之战呢!”   “这是比赛,本来就会有各种意外发生,我觉得‘拂衣去’队的指挥不够强,这个结局很正常。”   “确实,她淘汰对手的时候都是在一些意外环境下,靠运气和耍小心机取胜,正面对决没赢过。”   “承人别人很强就那么难吗?别把什么都往运气上推,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指挥本就是靠脑子的专业,这叫反应机敏有谋略,不叫耍小心机。”   这头众人争得火热,另一头逐溪从营养舱出来,脸黑如锅底。   正巧她出门时碰上了大块头同学,想指责一句又不知该说什么,本来就是随便玩玩的比试,是她轻视了敌人才导致自身的淘汰。   她幽幽地盯着大块头同学,看得大块头同学心口发慌,忍不住问道:“比赛都结束了你还看我干嘛?反正你们队也赢了。”   “我的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信任你跟你单挑,你却只想拉着我一起淘汰。”逐溪叹气。   大块头同学挠挠头,小声嘀咕,“其实我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什么?”   “没什么!”   大块头同学默默打量逐溪,没了虚拟空间里拼死竞争的氛围,也没有配色诡异的机甲辣眼睛,对方肤色苍白,看上去瘦瘦小小。   乌黑顺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小脸苍白,眉毛细长,大而圆的眼睛灵动狡黠,此刻微微抬着头看他,整个人显得纯良无害。   可能是逐溪外貌上的欺骗性太大,他竟然开始反思自己最后的做法是不是有点过分,斟酌着开口道:“加个好友?”   “加我好友要给我两百星币。”   是的没错,她涨价了。   “好的。”   逐溪:......不是,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吗?不讨价还价一下吗?   “多出来的钱是给你的精神损失费,你看你那么矮,多吃点东西才能长高。”   两人加上好友,大块头同学立即给她转了两千星币,并语重心长地叮嘱,全然忘了在虚拟空间中被追着打的窘相。   逐溪:不知该先惊叹钱来得太过容易,还是先反驳对方说自己矮。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大块头同学在她心中的形象焕然一新,她夸道:“你真是仗义又豪爽,在赛场里学滑冰也学得很快,有天赋又肯努力,前途光明啊!”   大块头同学谦虚道:“我其实能力一般,你也很强,反应快动作果断,我们队指挥死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   两人一路商业胡吹,有说有笑地走出实训室。   实训室门口,两队的队员正巧遇上,气氛凝结僵持时,看见各自的指挥/机甲师和对方的机甲师/指挥聊得火热。   逐溪走到队友的身边,朝大块头同学挥手道:“改天记得请我吃饭啊!”   “好的,到时候我带我们队的指挥和队员一起请你。”大块头同学热情回应。   指挥:......他并不想请谢谢。   两队分别,逐溪同队友一起走在路上,问道:“你们刚才是在等我吗?是要一起去吃饭?”   “意外而已,我还有事先走了。”施连鱼离开。   席白:“累死了,我要回去休息,改天见。”   留下的云晏从和逐溪一起愉快地去吃了顿饭,逐溪拉了个小群,群里是“拂衣去”小队的成员,她拍了一张饭菜的照片发到群里。   配文:「好好吃饭」   几分钟后,席白回了一张图,图片内容也是食物,摆盘精致内容多样,把逐溪发的图衬托成了渣。   她怒而关掉光脑,专心吃饭。   吃完饭和云晏从分开,她回到宿舍瘫在床上,顺手点开光脑进入学校软件去逛逛,软件弹出提示,将“黎明军校”更名为“黎明将至”,还有点好听。   最热门的帖子是关于今天校运会的新生表现,她随手点进去,文字还没看清,眼睛就先被一张高清大图吸引住。   这不是云晏从吗?   图中画面是云晏从淘汰对手后正在收枪的动作,光从上方洒下,少年身材略显消瘦,手指修长,一把黑色袖珍小枪收于手中,更显得五指白皙。   逐溪:???就离谱。   这张图怎么会截得这么好?她在现场只看见了一个傻憨憨,图中干净阳光的少年哪来的?   往下滑,还有席白的特写,不同于云晏从柔和的线条,席白的脸要更加锋利,图里他微眯着眼,痞气之感铺面而来。   这是一个臭屁幼稚鬼。   再往下,是一张少女挥鞭的照片,她面容冷肃,洁白纯净的雪花作为背景,衬得她明艳动人,一双却是和容貌不相符的沉静。   这是别扭又傲娇的施连鱼。   一整篇博文都是在称赞校运会中颜值和实力并存的参赛选手,除了“拂衣去”小队的三人,她还看到了其他各种风格的少男少女,评论全部在赞美颜值。   滑到最底下,她看到了自己的照片,五彩机甲手拿长.枪插在敌队指挥的胸口,图片有点模糊,轻微的朦胧感让静态的照片展出一种里面的人在动的错觉。   图片下方有一条博主的回复:「这条帖子下禁止引战,虽然‘拂衣去’的指挥样貌不低于其他人,但禁止在这条博文下谈论」   下一秒,她的照片便被删除,只留下博主的一句评论。   逐溪:???   她一脸疑惑地退出,看到下方一个名为“面试倒数第一,手带‘镣铐’的新生到底是谁”的博文,手指一碰点了进去。   文章中有不少她在虚拟空间里的截图,不同于上一条帖子的精致,这些图片全是各种诡异角度的截图。   底下的评论在讨论她的来历,各种说法都有。   「我有内部消息,她以前是个天才,天赋都是A级,后来被人害了,精神力停滞无法使用,后来服用了禁药才能重新控制精神力,但学校又怕她再用禁药,所以给她带上监测器」   「她不是上一届作弊被留级的吗?」   「我听说她面试时被人偷投禁药,后来跟学校解释,又重新测试了一遍,成绩刚好卡线,学校原先不想收,但她家花了不少钱沟通,学校才勉强收下」   逐溪:......你们可真能听说。   再看下去血压都要上来了,她退出这个区,去到学渣摸鱼区,本以为这里的氛围会比较平和,不会讨论她,谁知也在首页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抱着一丝好奇,她点进去浏览。   这个区确实特别,没人揣测她的来历,也不是在讨论她,而是在拜她。   整篇博文只有两张照片,还被置顶了,一张是她坐在刚结冰的水面上,图片下方还贴心地打出她当时说的话:「躺平」。   另一张是她被关在白墙建筑里,和云晏从下着五子棋,表情懒散厌世。   评论下方是躺平党的狂欢,声称她躺平所以赢,呼吁大家一起躺平,多多躺平。   逐溪:......倒也不至于,她的努力难道没人看见吗?   今夜,在“黎明降至”发博文和评论的人,没一个正常。   她关掉光脑,起身去洗澡,洗完后回来,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肩上,她也不吹,拿起笔在纸上画画。   太久没看到金属之外的景色了,即使是虚拟的,也足够勾起她的作画欲.望。   这一画就画到了深夜,她把半干的头发吹干,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黎明军校是封闭式生活,每周的周天才能出去,她把肚子填饱后,带着纸笔在校园里晃荡,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把未完成的画画完。   刚找好地点,摆好画架,打开光脑准备拍张照片记录一下,就看见队群里弹出的消息通知。   名鱼:「早上八点,操场对练」   名鱼:「今天训练,你们去哪了?@社会主义接班人@席小爷」   ......   名鱼:「。」   前两条消息是喊她去训练,后面每隔半个小时,施连鱼就发一个句号,从一个小小的句号里,她已经可以想象出对方板着脸的愤怒模样。   最早的一条消息是在昨天半夜,而从昨晚到现在她根本没看过光脑,光脑的消息提示声被她关了,有消息也听不见。   施连鱼除了傲娇别扭之外,还有异常努力的特点,以前在学校跟她谈论的话题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整个人绷得很紧,她都替施连鱼累得慌。   她拍好照片后关掉光脑,没敢理会暴躁中的施连鱼,生怕被抓住后被迫接收一通关于努力的教育。   天色微暗时,画终于完成了,她揉揉酸痛的手腕和脖子,收拾东西离开。   刚走到门边就看见瘫坐在角落的身影,空中都是浓重的酒味,对方手里还拿着一个透明瓶子,一看就知道是喝得烂醉。   他身上穿着军校的制服,看脸应该是学生,五官白净,气质颓靡又阴沉,坐在那里是像是一团墨色阴影。   她推开门要走,对方闭着的眼睛忽然眯开一条缝,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画画。”她答。   “我没见过。”对方缓缓摇头,有些迟钝道,“很漂亮。”   逐溪挑眉,收下这句称赞,“谢谢,你很有眼光。”   “那个地方在哪,就是你手里的图片,虚拟空间吗?”   “这是画,不是图片。”逐溪认真纠正,“它不在虚拟空间,它在过去,也在未来。”   “未来?未来叫什么名字?”对方吃吃笑,“我等着这个未来。”   逐溪:“我还没想好。”   对方顿时笑得更大声,“这是你创造的未来吗?”   “嗯哼。”逐溪留下一句话,推开门走出去。 第23章 第二场开启环境更要命……   为了让学生更多地观看校运会比赛,每个年级的校运会分开来举行,加上这次新生校运会时间提前,关注的人数异常多。   身份和实力都有争议的逐溪,比其他出彩的新生更引起大家的注意。   在第一场比赛结束后间隔的两天时间里,只要她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必定会收到明星般万众瞩目的待遇。   她不经常在外面走动,就闷在宿舍里画画,偶尔出门也是去吃饭或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画画,导致大家对她的好奇心更重。   躺平学渣圈将她奉为“学神”,称她不怎么学习就能躺赢,这个称号逐渐传播开来,除了新生,也有不少老生凑热闹,在网上跟着喊她“学神”。   新生大概有5000人,共有1000多个小队,第一场筛掉一半,还有500队左右,第二场比赛是5个队一起比拼,不再是一比一对决。   万众期待的第二场比赛,在三天后如期进行,“拂衣去”小队所在的直播间观看人数比第一场多了一倍。   营养舱加载完毕,逐溪脚踩红色绵软的“地面”,望着不远处从地面生长来出的黄色圆形篮球大小的东西出神。   这东西怎么这么像花蕊?   她踩踩地面,不是土地坚实的脚感,再伸手摸摸,不是金属光滑的触感,“地面”是个弧形,边缘处往下弯,她走到微弯的边缘往下看,下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你们谁上去看看这是哪?”她问。   机甲可以短暂地飞行一段时间,不过这对计算力的要求十分严格,要滞空必须严格计算空中的各种阻碍因素,精神力消耗量也十分巨大。   云晏从抱歉道:“我飞行分数很低,维持不了机甲的平衡。”   席白:“我是重型机甲兵,不是侦察兵。”   施连鱼:“我也是重型机甲兵。”   逐溪:......   算了,她自己上吧,一个指挥被迫当成侦察兵用,还好她不偏科。   彩色机甲飞上半空,她低头往下看,顿时惊住。   队伍所在的位置在一朵巨大的红色花朵上,整个空间是一片花海,花朵们挤在一起,各种艳丽的颜色铺满大地。   花挺好看的,就是大了点。   她回到红色大花上,把看到的景色给队友们描述了一遍,说完抬起左手点击上面的多出来的一个按键,一幅投影出现,“我刚才发现机甲多了这个东西。”   投影上面有四簇红点和一簇绿点,每一簇都分布在不同的地方,一簇红点和一簇绿点静止不动,其他三簇红点都在移动。   云晏从:“这是队伍的位置?绿色是我们?”   “对。”   席白:“我们都没有,看来这是指挥的特权。”   “这个队伍一直没动,又离我们最近,先去找他们。”逐溪下指令。   四人朝目标前进,走到一半天空突然暗下,倾盆大雨说下就下,黄豆大小的雨滴砸在花瓣上,整朵花都在震颤。   被雨打湿的花朵分泌出一种滑腻的液体,在花瓣表面生成一层薄膜,金属机甲踩上去极易打滑。   逐溪艰难行走着,突然前方的云晏从身体一晃从她眼前消失,她眼疾手快拉住往旁边滑落的云晏从的脚踝,花瓣太滑她无处着力,连带自己也被拉着往下落。   在她整个人刚滑出花朵范围时,一只手抓住她的左脚,但一点没止住她往下落的趋势。   又往下掉了一段距离,脚上传来拉扯感,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点点往上扯,偏头一看,席白拉着她的脚,而施连鱼在最后又拽着席白的脚。   小队四人就这样连成了一串。   空中隐约传来施连鱼的声音,但雨声太大,打在机甲上更是噼里啪啦的响,完全听不见施连鱼在说什么。   随着雨势加大,花朵合起了花瓣。   施连鱼一个拖三个停在半空,眼睁睁看着花朵合起来,她带着三个人行动受阻,根本来不及飞到花瓣上。   她试图跟队友搭话,让他们自己飞起来,但是一个个都跟聋子似的听不见,席白还让她大点声!   飞一段路就要往下掉一会儿,她飞飞停停,大雨却一点没有停下的迹象。   感受了多次坐跳楼机的刺激感之后,逐溪被晃晕的脑子终于跟施连鱼心有灵犀一回,晃晃腿示意席白松开她。   她是明白了施连鱼的想法,但席白不明白,仍是死死抓着她,她说话席白又听不清。   无奈之下,她一手抓紧云晏从,顺着倒立的姿势弯腰而起,在空中做了个高难度动作,凑近席白大声道:“放开我!”   席白手一松,以更大的音量回道:“知道了!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她猝不及防,整个人往下掉,抓着云晏从的手也下意识松开,往下落了几米之后才意识过来,快速向下接住云晏从,将其往上带,途中让云晏从抓稳她的脚,方便飞行。   四个人就这样在大雨中以奇怪的姿态艰难前进。   席白抗议道:“能不能让我自己抓?我不想倒挂了!”   施连鱼把人一扔,“行啊,你自己来。”   席白直直下坠,过一会儿又跌跌撞撞飞回来,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一下飞起一下掉落,左左右右来回打转,偶尔还会撞到逐溪。   “我受不了了。”   眼看席白又要撞过来,逐溪把云晏从交给施连鱼,让席白抓她的脚,才终止了这场折磨。   飞了一小段时间后,雨势渐小,大雨转为朦朦细雨,薄雾笼罩整个世界,前方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下方闭合的花朵重新缓慢地张开。   头隐隐发痛,逐溪冲进花朵里,用暴力帮它开快点,而后躺下休息,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施连鱼也摇摇晃晃地飞来,四人一起躺在花上,望着雾气萦绕的天空。   点开地图,上面的红点也都静止不动,有一个单独的红点出现在距离众人非常远的地方,小队四人对此展开激烈的讨论。   云晏从:“这个人是被风吹走了?”   席白:“说不定被虫兽带走了呢?军校老师制作的比赛背景,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施连鱼:“虫兽怎么可能带走人,请用你指甲盖一样的大脑思考一下。”   席白:“我发现你在针对我,语言十分刻薄,由于我们是同一个专业,我合理怀疑你是因为个人能力不足而嫉妒我。”   逐溪赶在两人互怼之前强势插话道:“这个地图是二维的,而我们所在的空间是三维的,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这个红点掉到了底下没死,地图又无法显示出人在下面,所以红点离我们特别远?”   此言一出,三人沉默。   云晏从总结道:“有道理。”   地图上有两簇红点开始移动,逐溪见状起身道:“走吧,再躺下去我都要睡着了。”   小队重新出发,天空仍是细雨绵绵。   花瓣表面太滑难以行走,若是在脚底卡铁片,铁片会将花瓣刺穿,整只脚都会卡进缝里,而飞行又太耗精神力,四人只好收起机甲前行。   朦胧雾气始终不散,宛若行走在仙境中,这种感觉在遇到一只有机甲两倍大的黑色不知名虫兽后消失殆尽。   虫兽专心啃食花朵没发现小队一行人,四人小心避开它,悄悄绕路而行。   他们所往的方向是一簇移动缓慢的红点,随着绿点和红点越来越近,隔着模糊的雾气,他们看见了这一队的成员。   以及,一只巨大的蜜蜂?   逐溪:......为什么这个蜜蜂模样的动物也长着一口细密的牙齿,虚拟空间建模的老师到底对蜜蜂有什么误解?   四人默默观战。   对方队伍共有五个人,配和还算默契,和大蜜蜂打了个平手。   “云晏从,快拿枪,干掉一个是一个。”逐溪压低声音。   “不能偷袭,这是不好的行为。”云晏从也压低声音道。   席白奇道:“炮兵不偷袭,那还叫炮兵吗?难道你要玩近战,那干嘛还要选炮兵专业?”   “家里检测得出的结果说是我适合炮兵专业,除了炮兵,其他专业我也不太擅长。”云晏从答。   逐溪:“......别聊了,给我三把枪。”   云晏从拿枪递给她,她把枪分给施连鱼和席白。   她凝神瞄准其中一人时,忽然感受到一阵极其细微的精神力波动,她闭上眼用精神力去看,混沌的彩色世界中忽然飞出一抹灰色。   时间仿佛一下子变慢,灰色一帧帧移动,她试图看清它的轨迹,眼前却模糊一片,她抿紧嘴唇,将精神力释放到极致。   板机扣下,精神力的消耗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一颗子弹飞出后,她的脸瞬间就白了下来。   其他三人立刻扭头,却也比逐溪晚上一步,逐溪手中飞出去的子弹和暗处飞来的子弹正正好撞击在一起,双双弹飞,偏离轨道。   弹幕上,一片感叹号刷过。   「这是什么逆天运气,子弹都能打中吗?」   「说不定不是运气呢?她比其他人更快一步注意到暗处有人,实力弱不了,弹幕别酸了」   「谁不知道这位新生‘学神’,都封神了,‘实力’强点也能解释对吧哈哈哈哈哈」   「我还以为她一开场就要被淘汰,看到开枪的人在瞄准我还期待了一把,结果还是被她好运躲过去了」   「开枪而已脸色就那么难看,这就是上面所说的实力?笑死我了」   「哇,逐溪指挥太飒了吧?没有机甲也能发挥出这样的实力,简直太强了!」   「颜狗真是看脸就行了呗,她手上的监测器看不见吗?」   「她刚刚带着队友飞行总是事实吧?为什么要抱有那么大的恶意呢?」   「对对对,上面说的对,人家可强了,都是‘学神’,能力差不了,所有说她的人都是在酸她~」 第24章 指挥是谁虚假的指挥:……   云晏从举枪回击,躲在暗处的人不得不移动位置,一台浅红色机甲从另一朵花的花蕊后面翻滚而出,躲避飞射而去的子弹。   枪声引起一旁与蜜蜂争斗的小队的注意,他们边打边退,往逐溪等人所在的位置靠近。   逐溪当机立断,“跑!”   “堂娜,拦住他们!”对方小队有人喊道。   先前暗中开枪的女生趴在地上,手里的小枪换成一把长柄枪,架在地上瞄准了四人。   子弹擦身而过,小队与堂娜的距离正好在炮兵的最佳攻击范围内,对方子弹十分密集,四人来不及进入机甲,只能先往不同方向散开躲避。   堂娜似乎格外看重逐溪,逐溪周围的子弹孔最多,她上蹿下跳,惊险万分地避开子弹,花瓣几乎被打成了筛子,她仍活蹦乱跳。   生命力过于顽强的她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为其他人争取到一丝喘息的时间。   云晏从拿出电子炮回击,堂娜收手躲闪,逐溪这才得已进入机甲。   “指挥,先干掉指挥!”对方小队继续喊,他们逐渐靠近“拂衣去”小队,原先对付蜜蜂的五人分出两个去拖住云晏从和席白。   逐溪一口气还没喘匀,听到这句话神经瞬间绷紧,精神力覆盖长.枪。下一秒,枪声响起,但不是朝着她的方向。   只见施连鱼一个躲闪,原先她所站的地方已经被炸出一个洞,花瓣被打穿,洞的下方黑漆漆一片看不见底部。   逐溪:......原来指挥指的不是她,那没事了。   花瓣滑腻,施连鱼又正好靠近边缘位置,在对方接二连三的枪击下,她被迫退到边上,花瓣轻轻一抖,她便掉了下去。   见云晏从和席白被敌队队员缠住,逐溪拿出前段时间从云晏从手里顺来的高能电子炮,炮弹一轰,堂娜所在的花朵有一半被炸得七零八碎。   而堂娜站在另半朵花上,安然无恙,她看向逐溪,面露惊讶。   逐溪面无表情地打出第二枪,依旧没打中,第三枪,炮弹从离堂娜两米远的地方飞出去,第四枪,从堂娜头顶飞过。   “你在打着玩吗?瞄准一点!”席白正好瞥见这一幕,突然心梗,“打不中就别玩枪!”   看来今天射击的运气已经用光了,打中的概率很低,逐溪收起电子炮,握紧长.枪准备近战。   此刻堂娜的表情已经从惊讶变成愤怒,强硬道:“你射击准度那么高,为什么不直接用电子炮淘汰我,炮兵用近战,你是看不起我的射击能力吗?”   逐溪:???   谁是炮兵?什么看不起?   她的射击水平比较偏激,打不打得中纯看运气好不好,要不就是一枪命中,要不就是十几枪都打不中。   没等她弄明白堂娜的意思,大蜜蜂先一步走近她,大嘴一张,尖牙尽显。   长.枪抵在大蜜蜂的牙缝处,金属枪头被磕出一个缺口,蜜蜂晃嘴一咬,将她的长.枪咬掉了半截。   在武器报废的瞬间,左手抬起,一颗子弹朝前飞去,射入蜜蜂的腹部。   蜜色液体流出,蜜蜂仰天发出咔咔的声音,两颗大眼珠子紧紧盯着逐溪,下一秒,蜜蜂煽动翅膀飞起,从半空猛冲而下。   一颗别处飞来的子弹射入蜜蜂腹部,让蜜蜂动作暂缓,为逐溪争取了逃离的时间。   两个小队分散而跑,而大蜜蜂死死追着逐溪不放,腹部流出的液体淌了一路,它翘起屁股尖,上面有一根比长.枪还要粗的刺,大蜜蜂灵活转动蜂刺扎向逐溪。   逐溪蹦跶着奔跑,硬是没被扎中,她观察四周寻找敌队所在,想要把蜜蜂还给他们,结果完全看不见其他人的位置。   她好像知道大蜜蜂为什么只追着她不放了。   黄色大花上,一只巨大的黑色大蜜蜂追在一个彩色机甲后面,大蜜蜂时不时抬起蜂刺扎向机甲,每次机甲都会以古怪扭曲的姿势躲过去。   施连鱼忽然出现在逐溪身旁,机甲变为鲜艳的红色,她飞在半空用鞭子攻击蜜蜂的眼睛,蜜蜂吃痛停下,转头攻击她。   一台黄色机甲在花瓣上若隐若现,突突突的枪声接连响起,子弹朝蜜蜂的眼睛和腹部飞去。   席白的黑色机甲在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芒,他手握鸳鸯钺,冲到蜜蜂的背上猛扎。   三人的攻击让蜜蜂痛得在原地打转,张着大嘴在空中乱咬,蜂刺也飞舞着见谁扎谁。   逐溪停下喘息,看着这一幕心中欣慰,她的队友们终于有了保护她这个指挥的自觉,她坐在远处的大花朵上观战,偶尔开开冷枪,就不上前给队友们“拖后腿”了。   敌队把蜜蜂甩给他们之后便跑远了,地图上显示一簇五个的红点离绿点越来越远,这个名为“白玛”的队伍共有六人,炮兵战斗力很强,其他五个人的实力暂且不知。   云晏从的一颗炮弹在蜜蜂嘴里炸开,终止了这只蜜蜂的蜂生。   死后的蜜蜂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变成八只营养液。   比赛中打死的怪竟然还会爆东西!   逐溪将营养液捡起,每人分两瓶,她收起其中一瓶营养液,另一瓶灌入口中,吞下的瞬间,饥饿的腹部得到抚慰,酸软的身体肌肉也得到缓解。   西瓜味的营养液,味道还行。   点开地图,最显眼的是孤零零待在远方的一个红点,它仍旧呆在原地,一直没有移动过。   地图上的红点数量少了一个,说明有位不知名同学被淘汰了,最左边的一簇红点行动轨迹奇怪,时而飞速移动,时而又停下不动,而这簇红点的方向正好是朝他们这里来。   云晏从:“这个队是在被虫兽追吗?”   席白:“他们往这边来,不会又是想把虫兽甩给我们吧?”   施连鱼:“我们是在这里等,还是去找其他队伍?”   三个队友都看向逐溪,逐溪躺在柔软的花瓣上,翻了个身后痛苦地站起,“我不想再看见蜜蜂了,我们走吧。”   队友无异议,四人重新踏上找对手的旅途。   顺着红点所在的位置,他们顺利找到另一个队伍,这个队伍由五个人组成,对方一见到他们,立即露出防守的姿态。   逐溪拉住蠢蠢欲动的席白和施连鱼,朝对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对方队伍中站在最中间的男生问道:“没有恶意,又为什么特意过来?”   “我们合作怎么样?这场一赛一共五个队伍,各自为战太麻烦,我们可以一起先淘汰其他队,最后再对决选出胜者。”逐溪目光灼灼。   男生犹豫片刻,同队友小声讨论后答道:“可以。”   “合作愉快。”逐溪眉眼舒展,点开地图将投影展示出来,“有一个队伍正往这边赶来,我们先离开,你们拖住他们,我们再包围过来,一起把这个队淘汰。”   “我们包围,你们等待。”男生和逐溪对视。   逐溪点头:“可以。”   双方快速达成条件,对方队伍离开,地图上显示红点和绿点分开,原先目标就是逐溪小队的一簇红点速度变快,离小队四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小队在原地休息等待,随着花瓣轻微的摇晃,五人从左前方出现,身后跟着一只巨型多足虫。   “帮、帮帮我们!我们可以合作!”其中跑在最前面的人喊道。   逐溪拿出新的长.枪,以同等音量喊道:“你快转移虫兽的视线!”   喊话者面露惊喜,停下用手中长刀砍在多足虫的下巴上,多足虫吃痛,两颗眼睛盯着喊话者,抬起满是倒刺的前足朝喊话者打去。   千钧一发之际,长.枪扎在多足虫头上,逐溪蹲下握紧枪身,一把带着豁口的匕首出现在她手中,匕首插进多足虫的眼睛,发出叮的一声响。   多足虫的眼睛外有一层坚硬的薄膜,让本就伤痕累累的匕首雪上加霜,豁口变大断裂,彻底报废。   逐溪喊一声,“眼睛刺不穿!”   多足虫背上是一块块鳞片,长.枪插得并不深,在多足虫的剧烈晃动下几乎要被甩飞,她拿起长.枪,在空中飞行,寻找多足虫的弱点。   一把鸳鸯钺撞击到多足虫的眼睛上,她听见一声轻响,像是玻璃开裂的声音。   席白赶到,捡起落在地上的鸳鸯钺,评价道:“你的武器太差了,该换了。”   逐溪:......   武器差不是换不换的问题,是穷的问题!   一条长鞭缠住多足虫的前面两只腿,施连鱼收紧绳子,将多足虫的两条前腿并在一起,绳子绷得极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逐溪和席白趁机攻击多足虫的眼睛,一人分一只眼睛正好,多足虫身体拱起,露出白色的肚皮,一颗炮弹瞬间打中它的腹部,皮开肉绽。   奔逃而来的小队傻眼,站在一旁看着逐溪等人的动作。   为什么大家都是一起进入比赛的,到了现在他们的体力和精神力都消耗得七七八八,这个小队还那么勇猛?   云晏从站在奔逃小队的旁边,看着队友们奋勇杀虫,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枪。   先前喊话的同学同他搭话,“你不瞄准吗?”   “瞄准什么?”云晏从疑惑。   喊话同学:“你不是炮兵吗?射击不是需要先用计算力瞄准,然后再汇聚精神力后才能按下扳机吗?”   “这么近的距离不需要瞄准。”云晏从诚实道。   喊话同学沉默,默默看向队伍里说要时间去瞄准才能击中的炮兵。   炮兵:......射击真的需要瞄准!指挥你相信我!   “拂衣去”队三人牵制住多足虫的活动,逼它抬起前半部分的身体,云晏从便一枪一枪打在多足虫的腹部,每一颗子弹几乎都落在同一个地方。   喊话同学看着受伤的多足虫,怀疑它之所以那么容易被牵制,一定是因为先前他们和它打了一场消耗了多足虫的力量。   他用余光瞄向云晏从,越看越觉得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天真纯良的气质只是大佬的伪装,只是没想到这个队竟然是一个炮兵大佬带三个......三个重型机甲兵?还是两个重型机甲兵和一个侦察兵?   搞什么,这个队没有指挥吗?   另一个炮兵同学也在偷偷观察云晏从,悄悄摸摸拿出枪,跟着云晏从一起射击,只是云晏从射中的位置离第一枪打中的地方很近,而他的子弹有自己的想法到处飞,还差点误伤盟友。   云晏从换上炮,一颗炮弹飞出射中多足虫受伤的腹部,几乎将多足虫炸断,多足虫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喊话同学欢呼道:“你们真的太强了!”   逐溪从半空落下,谦虚道:“一般一般,也就比大家强一点。”   奔逃小队:......不仅实力强,脸皮还厚。   “那么接下来,就到你们了。”逐溪拍拍喊话同学的肩膀。   喊话同学一脸茫然:“啊?什么?”   云晏从走到奔逃小队的前面,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站在你们面前动手,不算偷袭,而且我们没答应做你们的盟友,也不算背叛。”   奔逃小队:???   下一秒,一颗能量炮从他们正面轰出,将他们五人直接送走。   逐溪反身回到多足虫的身旁,一招将其了结,死去的多足虫同样爆出八瓶营养液,她将营养液递给队员,将自己其中一瓶营养液一饮而尽。   这次的营养液是草莓味的。   多足虫爆出的营养液和现实世界的营养液不太一样,除了缓解饥饿之外,还能补充一点精神力,将打斗产生的疲劳感一扫而空,她现在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   他们原地休息了几分钟,原先谈好的盟友才匆匆赶来,看到在场的四人顿时一愣,“抱歉路上遇到了虫兽挡路......怎么只有你们四个?虫兽呢?”   席白:“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幸好不用再费工夫去找。”   云晏从:“是盟友先背叛,你们受到惩罚,理所应当。”   施连鱼:“还等什么,你们现在到,不就是要来捡漏淘汰我们的吗?”   逐溪微微一笑,“轮到你们了。” 第25章 起风了一波未平一波又……   战斗一触即发,刚获得营养液的“拂衣去”小队精神十足,四人对上对方五人竟也不落下风。   “指挥小心!”敌队一名女生尖声喊道。   先前同逐溪谈话的男生奋力一跃,躲过袭来的枪尖,枪身一弯狠狠砸在他背上,炸裂般的疼痛似巨山压下,他不得不半跪在地上才能稳住身体的平衡。   尖锐的枪尖闪过寒光,逐溪无视背后的攻击,毫不犹豫地将长.枪朝他刺去。   “就这个战斗水平,太给指挥专业丢脸了吧?”   敌队指挥苦不堪言,他先前看过逐溪的直播视频,和多数人一样都认为逐溪只是靠运气混到最后,当下他亲身直面逐溪的攻击,才真正感受到她有多恐怖。   “来晚了是我们不对,但你们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我们可以继续合作的!”他右手发麻,勉强压下心中慌乱,开口同逐溪商量。   “是真的来晚了还是只想来收割战利品?”逐溪冷静道,“这时候回来刚刚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们。”   比赛中,信任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她一开始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双方合作愉快,那自然最好,如果对方另有打算,她也不怕撕破脸。   她观察了很久,注意到刚才被淘汰的小队先前在地图上走走停停,速度时快时慢,在下雨期间也一直没停下,猜他们可能遇到了难缠的虫兽。   正巧他们往这边赶来,引来的虫兽在她眼中就是一瓶瓶营养液,如果她的猜测正确,那么从开始到现在虫兽一直没停下,肯定消耗了不少力量,正是击杀的好时机。   至于面前的五人小队,装作姗姗来迟的模样,既然他们想白捡个便宜,就让他们变成便宜。   逐溪死追着敌队指挥不放,敌队其他队员顿时焦躁起来,顶着对手的压力朝逐溪围过去,敌队指挥往后躲,想要甩开逐溪。   “太弱了,回去记得好好学习,别再给指挥专业丢脸。”   冷光闪过,枪尖直直刺向敌队指挥的胸腔,同时,一颗子弹也打中逐溪的右手,精神力防护被打破,痛楚通过机甲传达给大脑,她闷哼一声,忍着刺骨疼痛送走敌队指挥。   时间来不及了,敌队炮兵稍慢一秒,他们的指挥先一步被淘汰。   随着白光闪过,敌队指挥消失,逐溪右手使不上力,原先扎在机甲胸口的长.枪没了支撑,顺着地心引力倒下,在地上滚了两圈。   敌队中一名女生捡起逐溪的长.枪,冷声道:“武器挺好,借我用用怎么样?”   逐溪脸色惨白,精神力受伤比伤在身体要痛上十倍,她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难以抬起,只好举起左手将五只手指全部伸开,“五千星币,卖你。”   敌队女生:......   她冷笑一声,“呵,‘学神’的武器才值五千星币吗?既然你用它淘汰了我们指挥,要是你也被它淘汰,我就给你五万星币怎么样?”   “不行。”逐溪义正词严,“五万买我第一名获得的学分,太少了。”   敌队女生怒道:“你就那么肯定你能赢到最后?”   “不肯定,但概率很大,如果后面遇到的对手都是你们这样水平的队伍的话。”逐溪中肯评价。   敌队女生怒而动手,举起长.枪朝逐溪刺来,枪身撞击到一把鸳鸯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席白出现在逐溪面前,右手抬起,手中的鸳鸯钺如墨一般浓黑。   长.枪被鸳鸯钺碰到的地方如同一块腐朽的木头直接断开,在众人的注视下落到地上,断裂的截面朝着众人,中空的枪身像是在咧嘴笑。   敌队女生呆住,“你就用这个做武器?”   这根破铜烂铁真的能用吗!?   逐溪叹气,“好好的一根长.枪,被你弄断了。”   她一仓库长.枪全部加起来的价格都比不上席白一把鸳鸯钺的一半,这样存粹靠招式的攻击和鸳鸯钺相撞,不断才怪。   她使用长.枪时,都会将大量精神力注入进去,让长.枪变得更灵活和坚硬,谁能想到敌队女生傻愣愣地连武器都不会用,还嫌弃她的长.枪。   穷难道是她的错吗?   左手拿出新的长.枪,抬手一挥,枪身带着冷厉的气息,她的左手比右手更灵活,也更暴戾,不同于用右手时的招式,此刻的她每一招都带着肃杀之气。   敌队等人愣住,防守的动作略显慌乱,尤其是开枪射中逐溪右手的敌队炮兵此刻表情更是复杂,谁能想到废掉对方一只右手,结果对方左手更强,这比赛还怎么打!?   “拂衣去”的队员也同样面露惊讶,其中施连鱼神色更为微妙,她和逐溪同桌七年,都不知道逐溪还有这个技能。   左手大开大合的招式更符合长.枪的气质,手中长.枪宛若游龙游走在敌队中间。   现实世界中,电子屏幕被惊叹号刷满。   「先前的实力还只是有所保留吗?我先拜为敬」   「第一场比赛我没看,我不过敢断定这个拿着长.枪的女生可以打败大半的新生」   「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故意展现出这一幕给我们看,你们忘了她‘学神’的称号了?」   「之前我就想说,你们凭什么随意评价一个人,你们知道真相吗,真就张口就来呗」   「实力就摆在面前,说酸话的是第一场就被淘汰的人吧,羡慕嫉妒得非要在这里找找存在感?」   「到底是不是真的强,等到一年后的学院大赛就知道了」   在弹幕争吵的时间里,虚拟空间内起风了,一开始还只是小风,后来渐渐变大,几乎能把人吹起来。   逐溪又淘汰了敌队一个成员,因风力太大无法继续攻击,此刻所有人都无心战斗,全在紧紧扒着花瓣以免被风吹走。   风势加大,空中还夹杂着几滴雨水,花朵左右摇晃,表面慢慢分泌出粘液,众人再也抓不稳,齐齐被风吹走。   在空中完全无法保持平衡,风会把机甲吹歪,这一刻,所有的技能都无法与暴怒的大自然抗衡。   天完全暗下来,有些枯叶和花瓣被风卷上天,雨混在风中刮过,像一把冰刀割在脸上。   逐溪被风吹飞,狠狠撞在另一朵花的花柄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碾碎,她甩出一条长绳子扔给身后扣在花瓣边缘上的云晏从,动作因抵抗风力而变得无比笨拙。   每一个队伍的指挥都能在地图上看到所有人的位置,她不能让小队的人失散,一旦散开极有可能被其他队伍逐个击破。   飞舞的绳子终于被云晏从抓在手中,她喊道:“我拉着你,你往下抱住花柄。”   云晏从点头,在逐溪的协助下一点点往下挪,最后站在叶子和花朵的分界处,抱住了花柄,逐溪见他站好,立即用绳子绑住腰部,往旁边飞去。   施连鱼抱着一朵大花的花蕊,随着花朵被大风吹动,她也在不停左右摆动,花蕊沾着花粉滑腻难着力,在她险些被甩飞时,逐溪到达她的身旁。   机甲脚底弹出一个大倒钩插进肥厚的花瓣中,逐溪固定好身形,用绳子将施连鱼绑住。   风势仍在加大,从横着吹变成卷着吹,逐渐形成一个倒立的圆锥摸样,像是天被撕出一个窟窿,龙卷风从天空垂下,连接着天地。   天更黑了。   飓风席卷大地,将逐溪的每一句话吞噬,她放弃和施连鱼进行言语沟通,抬左手举起四根手指头,将食指弯下又抬起。   施连鱼嘴巴张合,出口的话都是破碎的音节,她抬手将逐溪的头往上掰。   这回逐溪知道第四个队友去哪了,在天上飞着呢。   席白在龙卷风的外围转圈,黑色的机甲在昏暗的天色中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幸好他的机甲还会发光,不然真看不见。   逐溪往下挪动,拍拍施连鱼的肩膀,食指指向上空,而后收起倒钩转移到花柄处,用另一条绳子将自己的腰绑住,另一头则是绑在在花柄上。   她将精神力收起,整个人便如风筝般被风卷上天去。   腰间的绳子越拉越长,在她离席白还有几米的时候绳子到了极限突然止住,差点把她勒吐了。   她呼出一口气,释放出精神力,勉强稳住身形,不远处席白被风带着逐渐靠近龙卷风的中心,要是席白真被卷进中间去,估计撑不过多久就会被撕碎。   一咬牙解开绳子,她顺着风的方向飞往席白的位置。   风力太大,她必须放出更多的精神力才能控制机甲,太阳穴开始突突的疼。   龙卷风的外层除了席白,还有很多枯枝碎叶和不知名巨型虫兽,她要躲避这些可能会突然砸过来的障碍物,还要追上跟着风一起转似乎已经放弃挣扎的席白,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   好不容易追上了席白,她发现根本无法带着席白离开,一个人拉着另一架机甲太难移动,她大声道:“忍着点!”   说完也不管席白有没有听见,拿出长.枪一招打在席白的背上,只听得一声惨叫,席白直接飞出龙卷风的范围。   一招使出后,她也被这股力反推往后,身后突然传来剧痛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上了她,感觉骨头都要被撞散架了。   精神力一松,她摇摇晃晃被风卷了几圈,眩晕感袭来,像是回到地球坐着开在弯弯绕绕山道上的大巴车。   想吐......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一架深红色的机甲飞上半空,一脚将席白踢得更远。   她长叹一口气,就她这个破烂队伍,炮兵死活不愿埋伏偷袭,两个重型机甲兵合不来总吵架,要是没了她这个指挥,还怎么赢啊?   随着头痛加剧,意识逐渐模糊,她似乎看见学分在同她挥手告别,学习正向她敞开怀抱。   不!可!以!   宛若睡死病中惊坐起,她一下睁大眼睛,挣扎着压榨身体里剩余的精神力,顽强抵抗猛烈的龙卷风。 第26章 危机上完天,要下水……   逐溪一点点挪动,试图把自己从龙卷风中剥离开,奈何龙卷风太强,她精神力即将耗尽,也没能走出几步。   一台深红色机甲忽然出现在前方,她抓住施连鱼甩来的鞭子,一股力将她往外扯,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终于从龙卷风的范围中脱身出来。   施连鱼腰间绑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连在下方的花柄处,她一手抓住逐溪,在云晏从的帮助下缓慢移动,降落到花柄上。   小队四人聚齐,云晏从用绳子将每个人系在一起,逐溪累得不想说话,靠在花朵的根部处休息。   风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龙卷风还在往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小队正要转移时,花柄突然折断被吹走,四人顿时暴露在龙卷风之下,一同被吹飞。   逐溪离花柄最近,花朵被吹走时正好翻了个位置,将她整个人盖住,她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鼻尖萦绕着浅浅的花香。   天空上,一朵花和四个人连在一起共同翱翔,被风吹远。   等他们距离龙卷风远了些,四人又齐齐往下落。   扑通。   咕噜咕噜......   水没过身体,逐溪四肢胡乱扑腾,整个人往水底沉去,她越是挣扎就沉得越快,短暂的慌乱在发现机甲防水之后便消失了。   她由着自己往下沉,双眼打量水底的景物。   水下是一根根光滑巨大的圆柱形东西,柱面上点缀有花纹,黑暗的水下,花纹散发出荧光稍稍照亮水底,圆柱从底下一直往上伸展,看不到头。   她伸手摸一把,触感很像是植物,这么大的圆柱形植物,应该是巨型花朵的茎。   水下还有一些黑条条在游动,由于环境太暗,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又往下沉了一段时间后,腰间的绳子收紧,她被往上拉。   出了水面,看见队友们都坐在一朵倒扣的巨型花朵上,云晏从伸手把她拉起,四人坐在巨型花朵上休息,随水漂流。   上方的光线被巨大的叶子遮住,周边花茎上线条混乱的奇异花纹此刻散发出浅绿色荧光,在黑暗中像是一根根巨型荧光棒,照亮了周边的环境。   这里极为安静,除了四人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上方龙卷风的呼啸也像是被屏蔽了一般,寂静得仿佛到了另一个空间。   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即使逐溪已经压低了声音,空中还是有回音震荡。   “我们离单独的那个红点很近了,和其他队伍的距离变远,看来他们还在上面。”逐溪打开地图,“附近的这三个红点之前没有出现过,应该是刚才的三人和我们一样掉下来了。”   加上他们不久前淘汰的两个同学,地图上的红点比原先少了四个,另外两个人还正巧是同一队的,看这个队所在的大致方向,应该是一开始把蜜蜂甩给他们的那个队伍。   逐溪刚说完话,同在底下的三个聚在一起的红点就少了一个。   她挑眉,“看来下面也挺危险的。”   云晏从抬头,“这里离上面很远,我们要爬上去吗?”   “花茎很滑,上不去。”席白摸摸身旁的大柱子。   “上面还剩下两个队,我们不用着急上去。”施连鱼擦拭着鞭子,“如果他们合作,总是要下来找人的,如果他们对立,等人淘汰得差不多再上去也不迟。”   小队安逸地靠在巨型花朵上,默默等待地图里两簇红点的相遇,甚至无聊地打起赌,猜他们是会打起来还是会合作。   逐溪幽幽叹口气,“有点饿了。”   云晏从:“你的营养液呢?”   “营养液不好吃。”逐溪憧憬道,“我想吃麻婆豆腐酸菜鱼、糖醋排骨酱肘子、脆皮烤鸭小龙虾,还有奥尔良烤鸡,运动过后就该吃点好吃的。”   在她说话的间隙,一道嘶溜声响起,她沉默下来,过一会儿才试探道:“你们也饿了?”   嘶嘶声越发明显,水面下一群黑条条的东西扭动着朝花朵游来,在荧光的照映下,她看清了这些黑条条到底是什么东西。   头部扁平,通身黑色的蛇探出水面,朝众人吐出红色的信子。   看清了还不如看不清!   她不是很怕蛇,也没有密集恐惧症,可是当一群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蛇出现在她周围时,她手上的鸡皮疙瘩仍是不受控制地冒出。   彩色机甲悬空而立,而后是施连鱼,最后连飞行得歪歪扭扭的席白和云晏从也没有停在花朵上,而是飞在半空中。   从半空往下看,脚下的水像是被墨水染过一般漆黑,数不清的黑蛇凑在一起层层叠叠,黑蛇群与小队对峙,双方都没有动作。   “太恶心了。”施连鱼表情难看。   小队正要离开,一条黑蛇突然从水面弹出,张开獠牙朝四人飞来。   逐溪动作比大脑更快,长.枪一挑将黑蛇拍飞,这个动作似乎是打开了什么信号开关,黑蛇纷纷弹射出水面朝小队咬去,还有一部分爬上花茎后从上方跳下。   黑蛇的数量太多,打死一批还有一批,四人一时之间竟被困住难以移动。   云晏从拿出火.枪,枪口喷射出火焰,将飞扑过来的黑蛇烧死,蛇尸从空中落下掉进水中,水面上的黑蛇群被火撩到,突然安静下来,静止不动。   小队往左移动了几米,黑蛇群又跟着游动,大有死缠着不放的趋势,黑蛇太多,四人不敢赌它们有没有毒,只能先慢慢移动着,思考脱身的办法。   从黑蛇群出现的瞬间,弹幕炸了。   「我做错了什么,要给我看这种恶心的东西?」   「我冒冷汗了,到底是哪个老师这么丧心病狂建模出这样的场面?」   「第一视角太可怕了,黑蛇扑过来的时候我失手打碎了光脑,幸好我还有备用的」   「进了军校还这么娇弱吗?等以后上了战场,比这恶心百倍的虫兽多得是,这就受不了了?」   「上面说的对,以后我们也会经历这样的场面,没必要大惊小怪」   「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我还是觉得恶心,第一次感觉直播间第一视角这么吓人」   「受不了这个画面,告辞,下个比赛直播间见」   虚拟空间内,小队还没移动几米。   席白的身体微微打了个晃,黑蛇群突然再次发动攻击,这次连火.枪都不好使,它们蜂拥而上,第一批黑蛇用身体当住火.枪,第二批就趁机靠近小队。   密集的攻击下,火.枪根本抵挡不住,逐溪险险躲过一条黑蛇的攻击,眉头轻皱。   “往左。”她喊道。   小队往左移动,水面上乌泱泱一群黑蛇也跟游走,云晏从收起火.枪换成炮,一颗炮弹在水中炸开,在一片黑蛇群中炸出一个缺口。   黑蛇被炮弹吓住,再次停下攻击,缓缓跟在小队身后,头部支起吐出信子,嘶嘶声回荡在整个空间。   逐溪打开地图,找到单独的红点所在的位置,继续朝红点的方向飞去。   水面下的黑蛇在沉寂了一小段时间后,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要用强光灯了,你们换好防护玻璃。”云晏从拿出一个金属杆,杆的顶部嵌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晶体,里面被各种弯曲的彩线填满。   逐溪控制机甲,将眼前的普通玻璃变成浅灰色特殊防护玻璃,随着强光灯亮起,她看见的所有东西都像曝光过度,迷迷糊糊看不清楚。   强光灯比其他炮弹更有效一些,后面的一段路中,他们没有再受到黑蛇的攻击,但黑蛇仍紧紧尾随在他们身后,不曾离开。   地图上显示他们离红点很近了,但因灯光太强烈,逐溪没有看见红点同学。   云晏从提醒道:“强光灯储存的能量不多,撑不了太久。”   逐溪:“先把它关了,找找最先掉到下面来的同学,他在这待了那么久还没被淘汰,肯定有对付黑蛇的方法。”   强光灯一关,黑蛇群立即弹射而起。   一条黑蛇被甩落时撞在逐溪的脚踝上,冰凉粘腻的触感通过精神力传达给大脑,她甩开黑蛇,心中升起一丝烦躁。   越多越多的黑蛇弹起,四面八方都有黑蛇,他们被包围了。   而她要找的红点同学仍不知藏在哪个角落,若是继续拖下去,小队估计就要被黑蛇淘汰了。   极致紧张的氛围下,她释放出精神力往外扩,前后左右和上方都渐渐被她囊括在精神力范围之内,过大的精神力消耗让她手脚微微发麻。   终于,她在上方感受到一丝浅浅的精神力波动,轻微得差点被她忽略过去。   “往上冲。”她声音发哑。   小队四人分工明确,施连鱼抽飞上方的黑蛇,其他三人负责对付下面黑蛇,小队缓慢向上移动。   地图被打开,上面显示出单独的一个红点正在移动,看来红点同学已经看见了他们。   逐溪:“我去抓人,你们掩护。”   她快速往上飞,队友们紧跟在她身后,为她扫除周边的障碍,但黑蛇极其刁钻,她一人受到攻击竟比另外三人加起来的还要多。   黑蛇分成两群攻击,将她和小队分割开来。   一条黑蛇卷住她的脚,张开嘴一口咬下,尖锐的獠牙刺穿精神力防护落到她的小腿上,刺痛感传来,长.枪扎中黑蛇将其挑飞。   剧痛从小腿蔓延开,她加快了速度,终于看见一抹鬼祟的身影。   此刻她所在的位置离水面有一段距离,黑蛇无法弹射得这么高,它们先顺着花茎爬上再攻击她,绿色的花茎被黑蛇爬满,一眼看去就像是黑色的花茎。   相较于底层光秃秃的杆,这里相当于中层位置,巨大的叶子纵横交错,让她有了落脚的地方。   忍着痛麻之感,她扔出长.枪,枪头正好插在红点同学的脚尖前方,身后黑蛇围来,她往前一冲跳到红点同学所在的叶子上,一手按住对方的肩膀。   “同学,急着上哪去?” 第27章 二层虚拟空间眼见不一……   黑蛇紧跟而来,身体弯曲对着逐溪弹起。   逐溪按住红点同学的肩膀一跃,翻到他的后方,把红点同学当盾牌挡住黑蛇的袭击。   黑蛇撞在红点同学身上,张开的獠牙顿时收起,掉落到地上后飞速逃离,后面追来的黑蛇徘徊在两人周围,有几条绕到逐溪所在的一面,张着嘴吐出红色信子。   “黑蛇为什么不咬你?”逐溪的手仍搭在红点同学肩上,手指缝隙间夹着一片锋利的刀片。   红点同学身体绷紧,苦着脸道:“别杀我。”   “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了你能放过我一次吗?”红点同学谈判道,“要是我现在被你淘汰,你们肯定也跑不过黑蛇,最后也是个死,我也不要求整场比赛都不杀我,就这一次行不行?”   被黑蛇咬伤的右腿此刻像是有万根银针在扎一般疼痛,酸麻感逐渐蔓延到手上,她右手微微发抖,表情没有一丝异样,点头道:“可以。”   她收起刀片,却没有彻底松开红点同学。   红点同学身体僵硬,肩上的手只是轻轻搭着,并没有太用力,但给他的压力不亚于他第一次看到黑蛇时的场面,他抬手指向花茎,小声道:“花茎的汁可以驱赶黑蛇。”   “你去,我看着你。”逐溪松开手。   红点同学在逐溪极具压迫力的视线下,慢慢挪到花茎旁,拿出一把刀割开花茎,略微粘稠的黑色无味汁液流出,旁边盘旋的黑蛇顿时后退几米。   “那些蛇讨厌这个味道,把汁液涂身上它们就不会发动攻击。”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红点同学将汁液擦在机甲上,往黑蛇的方向走去,他每走一步,黑蛇便往后退一段距离。   刀片从花茎上斜划而过,更多的汁液流出,逐溪沾起一些胡乱擦在身上,而后将长.枪收起,双手捧着汁液去到队员所在的位置,将汁液泼洒而下。   下方的黑蛇退去一些,三人趁机飞跃而上,脱离了黑蛇的包围圈,小队暂时安全。   五人坐下休息,逐溪看向红点同学,问道:“黑蛇有毒吗?被咬了怎么办?”   “喝点花茎的汁就行了。”红点同学随口一答。   逐溪“嗯”一声,走近花茎拿刀片重新划开一道口子,刀片沾起一些黑色汁液,她一脸嫌弃地将其送进口中,五官皱在一起。   红点同学惊道:“你被咬了?什么时候被咬的?竟然能忍到现在?你不疼吗?我被咬过一次腿都快疼断了!”   逐溪无法开口回答。   闻起来没有味道的液体碰到舌尖的一刹那,仿佛一个苦胆在她嘴里炸开,苦得她舌头都麻了,她努力咽下去,略微粘稠的液体像是粘在喉咙,让她想咽咽不下,想吐吐不出。   虚拟空间建模的老师到底经历过什么竟然能弄出这么阴间的东西!?   红点同学见她表情痛苦,顿时了然道:“努力吞,吞下去就好了。”   在逐溪与汁液艰难战斗时,底下的黑蛇散去,空间重新恢复寂静。   五人围坐在一起,“拂衣去”队员累得不想说话,抓紧时间休息,红点同学闲得慌,见大家都不开口,十分自来熟地搭话。   “你们也是因为下雨才滑下来的吗?雨太大我掉下来的时候都飞不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待好久了,也不知道上面的情况。”   “我刚掉下来就撞到了黑蛇,吓得拼命跑,还是后来无意砍到花茎,黑蛇跑了我才没被淘汰,我试过好多次,不是所有花茎都能驱赶黑蛇,只有这种带着圆圈条纹图案的花茎才有用。”   整个空间里只有红点同学一个人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环境下,说话声荡起了回音。   逐溪终于咽下汁液,刺痛感逐渐退去,但她的手脚仍旧有些酸软,她躺在叶子上,望着头顶上方散发着幽幽荧光的花茎发呆。   “你怎么没上去?”她问道,“慢慢从叶子根茎爬上去的话,应该不会太久吧?”   红点同学躺下,“上去干嘛?我也不爱打来打去的,最好大家都相互淘汰了,就我一个人好好的在下面活到最后多好。”   云晏从学着他俩躺下,“有点累。”   “上面两队快点开打吧,两队一起淘汰,早点结束这个比赛。”席白同样躺平。   五个人围成一个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主要还是红点同学说得多,从自家星球的特产聊到四大军校的差别,声音逐渐放低,催眠效果异常好。   盈盈绿光像是从花茎上流出,在半空中游走,美得像是一场特效盛宴,就是搭配着说话声有点让人犯困。   滴答滴答......   不知何时响起的落水声混在红点同学的话里,一阵一阵的带着莫名的韵律,逐溪眼皮上下磕碰,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   她打了个盹,醒来时发现红点同学不见了,她第一反应是他背着他们偷偷跑了,过一会儿又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队友们也不见了。   脑子转得有点慢,估计是蛇毒的后遗症,她起身环顾四周,昏暗的环境下只有她一个人,周围安静得有些瘆人。   她轻轻喊了声队友们的名字,声音传开,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人都去哪了?   点开地图,上面所有的红点和绿点都消失了,只有一个代表她的绿点还在,大家都淘汰了?那她为什么还在虚拟空间里?   鼻尖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异香,她刚要去追寻时异香又消失不见。   她重新坐下,静静看着花茎思考。   熟悉的嘶嘶声响起,她顺着花茎往下看去,黑蛇群再次出现,聚在一起像一条逆流而上的黑色河流,正慢慢爬上花茎。   她割开花茎,将汁液往下泼,黑蛇群碰到汁液却没有散去,依旧朝她爬来,花茎带有圆圈花纹,但汁液却不管用,红点同学骗了她?   没等她想明白,黑蛇已经爬上来,一只只弹射而起攻击她,长.枪被唤出,她陷入了苦战。   电子屏上,弹幕全是问号。   「‘拂衣去’队在干什么?为什么跟空气打架?中毒了吗?」   「地上那个同学还在睡觉,看样子不像装睡,从相遇开始他和‘拂衣去’队的遭遇都是一样的,没道理其他人有事他没事」   「这是幻境,在虚拟空间中再套一层虚拟空间,我们看不见他们在第二层虚拟空间经历的事情」   「学院有个老师特别喜欢多层虚拟空间,有时候不只放一层,好几层都有可能,新生一来就撞上,太惨了」   「新生的话最多也就是多一层虚拟幻境,破绽还是挺多的,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发现了」   「好奇他们看见了什么,这么近的距离胡乱攻击,尤其是那个炮兵还拿着枪,他们最后不会被自己队的人淘汰了吧?」   「建模老师太可怕,先是黑蛇后是二层虚拟空间,真怕我会以后会遇上」   「上面的不用担心,你跑不掉的,这一场比赛建模的老师是前任校长,退休后无聊又回学校挂职当建模老师,啥事不爱就爱建模折磨学生」   弹幕聊得热火朝天,讨论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能不能察觉到不对劲。   虚拟空间内,逐溪仍在全力对付黑蛇,右手的长.枪换到左手,像是打开了身体的封印,速度快得只能看到长.枪的残影。   过于密集的攻击让她暂时无法思考,全部精力都放在对付黑蛇上。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她控制机甲漂浮在半空,往更高的叶子飞去,从上往下看,暗淡的光线让她看不到最底下,往上看也是漆黑一片。   整个空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和一群黑蛇,异常的情绪在心里起伏,她被所有人抛弃了吗?   黑蛇汇聚在一起往她所在的方向爬去,她整个人绷紧,思索着破局的方法,恍惚间察觉到一丝怪异,到底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莫名其妙的悲伤情绪入侵她的大脑,她似乎能听见虚空中有道声音在劝她,“放弃吧,其他人都放弃了,摁下认输键就能离开这个令人讨厌的地方。”   她左右张望,没看到除叶子之外的其他任何生物,她抵抗着脑中沮丧的情绪,心中怪异感逐渐加强。   望着底下的黑蛇,她脑中闪过一道光,先前黑蛇咬过她,即使吞下汁液手脚也仍是发软发酸,她刚才忘记了这件事,但身体似乎没受到蛇毒后遗症的影响,现在也只是略微有些疲惫。   当下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她了解自己,左手攻击从来收不住,打完才会发现耗尽了力气。   下方的黑蛇逐渐靠近,她蹲下摸摸脚下的叶子和旁边的花茎,触感真实,连割开时的手感也和先前一模一样。   每根花茎上的荧光纹路都不大一样,她细细端详着面前的花茎,先前被她割开的花茎带着几个圆圈图案,这一根也有。   她跳到其他叶子上观察不同的花茎,发现几乎所有的花茎都带着圆圈图案,可之前红点同学说过这种图案比较特殊,并不是每一根花茎都有。   是红点同学骗了她,还是她的眼睛骗了她?   她跳到另一根花茎的叶子上,将黑蛇引走,而后又回到最开始所在的叶子,在熟悉的地方找到留在花茎上的划痕。   伸手抚上划痕,她发现划痕旁的花茎纹路有些不一样了,差别非常细微,但画画这么多年,她对事物的观察堪称细致入微,离划痕两分米左右的曲线,原先一定是直的。   她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错的不会是她,一定是这个地方有问题。   她坐下,指尖触碰到被黑蛇咬穿机甲的地方,决定赌一把。   黑蛇爬过来,她不动如山,为了避免直面黑蛇被恶心到,她把眼睛闭上,黑蛇没有任何精神力波动,她也没有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   等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生,她睁开眼睛,看见施连鱼出现在她上方的叶子上,手里拿着黑色汁液在往下洒,黑蛇退避。   施连鱼跳下来,“我们被骗了,每一根花茎的汁液味道都不一样,一种味道只能用一次,时间隔得太久味道就会消失,必须重新涂一次。”   逐溪微微仰头,“你们去哪了?”   “刚才那人跑了,我去追,结果碰上黑蛇被围攻,其他人去帮我了,他们都在另一头,我们过去吧。”施连鱼答。   逐溪不动弹,“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好久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下?”   施连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问问题,我们先到另一个地方去再聊。”   “不行,我就要现在问,你喜欢我吗?”   施连鱼沉默片刻,答道:“你是我的队友,我当然喜欢你。”   “哦?”逐溪靠在花茎上,微微一笑,“回答错误。”   施连鱼:“什么?”   逐溪站起,走向施连鱼,两臂微张做出拥抱的姿势,施连鱼不明所以,也跟着她张开了手,走近想要抱住她。   一把匕首插在施连鱼胸口,施连鱼面露惊讶,难以置信地看着逐溪。   逐溪浅笑,“你怎么会不知道,努力派和躺平派之间有着巨大隔阂呢?” 第28章 破局虚假队友和真实队……   “施连鱼”退后半步,五官微微抽搐,嘴角一边向上一边向下,左边眉毛高高挑起,像是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握在手中的绳子来回打晃。   “你这是卡顿了?”逐溪饶有兴趣地盯着“施连鱼”,围着她走了一圈。   “施连鱼”面无表情,一板一眼道:“为什么杀我?我就是施连鱼。”   逐溪还没回答,破空声先一步响起,一道红色残影从“施连鱼”背后袭来,扎扎实实地抽在她身上,受到攻击的“施连鱼”全身泛出绿色荧光,逐渐破碎消散。   来者和刚才消失的“施连鱼”一模一样,也是施连鱼,两者看不出一点差别,逐溪恍惚间升起一丝荒诞感。   “没事吧?”见逐溪发愣,施连鱼出声问道。   “没事。”   “小心一点,这里有很多这种东西,会变成相识的人的样子,稍不注意就会被他们伤到。”施连鱼指向逐溪身后。   逐溪回头看去,云晏从和席白正在打斗,输掉的席白和假施连鱼一样化为荧光消失不见。   她再一次看向划痕旁的纹路,上面的曲线变成了直线,仿佛她先前看到的曲线只是一场错觉。   云晏从走近,脸上常带的笑容散了些,“这里太危险了,我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你,席白还不知道在哪里。”   “你们怎么能确定我就是我呢?”逐溪问道。   她只能依靠对施连鱼的了解来判断真假,而从她和两人见面开始,他们没有问过她任何问题就认定她是真的。   “那些东西都带有一股很淡的香气,你身上没有......”话说到一半,云晏从脸色突然变得不自然起来。   他和施连鱼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后退。   逐溪见他们表情不对劲,莫名其妙地往后看一眼,没看到有什么东西,转头回来时脑中闪过一道光,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偏头闻闻肩膀,嗅到了一抹极浅极淡的味道,这个香味之前并不存在,不知何时沾到了她身上。   看着两人警惕的模样,她解释道:“我是真的,这个味道估计是刚才跟假‘施连鱼’待久了不小心沾上的。”   施连鱼挥起鞭子,鞭身在半空响亮的“啪”一声,对准逐溪抽去。   “可以问些问题确认一下啊!为什么一上来就要使用暴力?”逐溪躲开攻击,张嘴叭叭一大堆话,试图让两人冷静一点。   云晏从沉默不语,认真开枪。   “你是不知道第几个这么跟我说的了,智商还是一样的低。”施连鱼下手毫不留情。   逐溪在两人的攻击下夹缝生存,见施连鱼说她智商低,心脏顿时受到一万吨暴击,要不是怕误伤队友产生内耗,她至于这么苦口婆心吗?!   长.枪和鞭子缠在一起,她要顾及云晏从的子弹,不得不暂时放弃这根长.枪,再拿出一把新的。   “我有很多一样的长.枪,这个你们都知道,我不是假的,长.枪能为我作证!”逐溪险险避开一颗子弹,为自己辩解道。   施连鱼:“我不信。”   逐溪:......   直播间的人数少了一些,电子屏幕的弹幕也变得稀少。   「‘拂衣去’队到底在干什么?我好无聊,这场比赛真没意思」   「还在胡乱走来走去,反正手里都拿着武器,怎么不相互淘汰直接结束比赛算了」   「我想看看二层虚拟空间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方法能看吗?」   「得用更加精细的设备监控他们的精神力才可以,不过这样的仪器又贵又没必要,不知道学校有没有」   「有了有了!画面发生变化了!」   「怎么‘拂衣去’队自己打起来了?」   「虚拟幻境,这里的人不一定是真实的,右上角有一个二层虚拟空间的回放,可以看一下前面发生了什么」   「我看了我看了!倍速看完,指挥击杀重型机甲兵的那一幕太突然了吧!」   「刺激!不过理由好离谱,我没怎么听懂指挥说的话」   「我看的是指挥视角,现在她和两个假队友打起来了,她还要证明自己是真的,建模老师太强了!她都没时间怀疑队友是不是有问题」   虚拟空间内,逐溪打烦了,无论她说什么两个队友全程都不搭理,留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长.枪一扫,划伤了施连鱼的左腿,带着精神力的枪尖在施连鱼的机甲上狠狠刮过,发出尖锐的声响,刺穿了施连鱼的防护。   施连鱼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   逐溪立即停手,下意识问道:“你没事吧?”   随着一道轻响,子弹打中她的右手,疼痛感瞬间炸开,她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手中长.枪倒地。   施连鱼:“我没事。”   逐溪:......我有事!   两人还在逼近,逐溪看着地上的长.枪,突然开口问道:“你们之前听到滴水声了吗?”   没人搭理她。   长.枪被捞起,如风一般迅疾地扎进云晏从的腹部,逐溪夺过他手里的枪,对着施连鱼射击,枪声接连响起,而施连鱼还好好站着。   她把枪扔到一边,拔出长.枪朝施连鱼走去,“既然你们没有听到滴水声,那我就不陪你们玩了。”   鞭子再次缠住长.枪,这一次逐溪没有松手,庞大的精神力涌入长.枪,竟让其散发出些微的白色光芒。   鞭子脱手的下一秒,施连鱼被刺中,汪洋般的精神力将她搅碎,她和云晏从一样变成碎片消逝。   逐溪坐下休息,指尖无意识地摩擦着,肩上的香气一直没有散去,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队友仍是不知去向。   点开地图,上面所有的红点和绿点都显示出来了,除了她之外的三个绿点都还在,距离离她有点远,红点还剩下八个。   地图可以正常使用,花茎划痕旁的图案和记忆中的一样,这一切转变得非常自然,流畅到她怀疑自己依旧深陷在看不见的困境中,她现在到底是清醒了还是没清醒呢?   “逐溪。”   一道声音从左侧传来,逐溪转头,看见了席白。   随着席白走近,一阵和她身上味道相似的清淡香气传来,她下意识警惕起来,先前假施连鱼说过的话在耳旁浮现,但又因为说话的人是假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我找你们好久了,其他人没和你在一起吗?”席白站到她旁边,拇指上的扳指花纹简雅,他朝逐溪笑笑,笑容痞气。   逐溪站起,叹了口气,“果然大家对你有很大的误解。”   席白:“什么误解?”   匕首插进席白心口,逐溪叹道:“席白扳指上的花纹是一种花朵艳丽的异植,和另一种植物很像,但开花时颜色更鲜艳,花瓣层次更多,不是你手上扳指的模样。”   而且席白从不会刻意展现出酷帅,他现在这副模样油得像颗花生,虚假得接近荒谬。   但这个样子形似于她先前在学校帖子的照片上看到的席白,这些虚假的“人”都是人为控制的吗?   按照大众的印像来塑造,一次比一次更细致,如果不是她对队友的了解还算深刻,估计真会被骗过去。   假席白消失,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想尽各种办法,杀了一个又一个虚假队友,仍旧没有走出这场幻境。   进入这场幻境前,她听到了水滴声和闻到奇怪的异香,异香此刻出现在她身上,而她身上沾过的东西,只有花茎的汁液。   还有水滴声......会是提示吗?   她站在叶子边缘,释放出精神力控制机甲,整个人停在半空,而后慢慢往下落,在触碰到水面后收起精神力,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水下的场景和她第一次看见的一样,盈盈绿光在水中显得异常柔和。   静静下沉了一段时间后,她猛地睁开眼睛,周围的环境变得异常清晰和真实,就像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在梦里时不知道身在梦中,不会怀疑梦的真实性,醒来后却能清楚知道之前是在做梦。   身体上的沉重禁锢感消失,像是长久被束缚的四肢突然恢复了自由,带着酣畅淋漓的舒畅感。   远处的黑条条慢慢靠近,她释放出精神力包住机甲,整个人如同一把利剑破水而出,飞上叶子。   刚站稳,便对上一个炮口,云晏从目光散涣,虚虚地看向前方,手中电子炮正正对着她,手指逐渐弯曲。   逐溪心脏一跳,猛地蹲下躲避,一颗能量炮从她头上飞过,头顶上传来灼热感。   躲过队友的死亡攻击,她快速退到一旁,看见了施连鱼和席白两个人正面对面相互甩武器,幸好只是随意打打,没有用上精神力,不然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她心有余悸地看向云晏从,果然炮兵才是最大杀器,虽然不用精神力枪炮威力不大,但只要离得近总能被打死。   在三人都做着无意识运动的情况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红点同学就显得非常特别。   她伸手推推红点同学,对方睁开眼睛迷茫地往空中看了一眼,随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任凭她怎么喊也没反应。   不知来源的水滴声还在滴答响,冲洗干净身上汁液后,她没再感到困倦,拉着队友想推他们下水,结果一个都没能拉动,还受到了攻击。   她干脆站到队友们身后,一脚一个将其踢下水,连呼呼大睡的红点同学也没放过。   四人接连被踢下水后,她收集一些花茎的汁液,再割下一片大叶子扔到水面上当作船,站在船上观察队友的情况,手里捧着一小片叶子,小叶子作为容器装着汁液以便驱赶黑蛇。   第一个出现在水面上的是施连鱼,逐溪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鞭子已迎面而来。   逐溪:???   搞什么?! 第29章 结束打雷的时候要小心   逐溪翻身避开鞭子,手里的汁液差点撒出去,鞭子落地时她快速抬脚踩上去,长.枪挑起水花洒向挣扎中的施连鱼,泼了施连鱼一脸水。   施连鱼停下动作,下半身还沉在水里,愣愣盯着逐溪看,面露茫然。   “清醒了没?”逐溪抬起一只手晃了晃,小心问道。   施连鱼轻轻点头,从水里飞出落到叶子上。   其余三人接连从水面冒出,黑蛇也随着出现,逐溪将汁液洒出驱赶黑蛇,五人回到花茎中层的叶子上。   小队四人看向其他人时眼中仍带着些许迟疑,云晏从视线扫过队友们,心有余悸道:“我们真的醒了吗?我刚才差点被指挥杀了,还好及时察觉到不对劲。”   席白看向逐溪,目光幽怨,“我也是。”   逐溪:???   怪她咯?   红点同学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在水下醒来,没人解释一下吗?”   “你没有经历什么奇怪的事吗?”逐溪问。   红点同学:“没有啊,我就打了个盹,抬头的时候发现你们都不见了,我也没管就接着睡,一直睡到现在,发生什么事了?”   逐溪:......没想到最好的破解之法竟然是睡觉!   幻境里的东西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要看不见就不会陷入困境,红点同学能在下面活那么久,竟是纯靠睡觉天赋睡过来的。   她把事情的经过理一遍,最后总结道:“汁液在空气中暴露的时间太长就会散发出一种香味,这种香味会让人陷入幻境,只要清洗干净就能醒过来。”   从水中上来之后,她看到队友们都在叶子上行走,但即使是走到了叶片边缘,再踏一步就能落下去掉入水中,他们也没能离开叶片。   她猜测,幻境中应该带有某种禁制,只有意识到需要水清洗汁液之后,才能离开叶片进到水中。   没了汁液的防护,黑蛇群再次围过来,众人只能将汁液洒在周围驱赶黑蛇。   这并不是长久之法,时间一长汁液照样会散发出味道,要是再次陷入幻境,不知道幻境会不会发生变化,产生什么新坑等着他们。   空气渐渐凉爽起来,花茎上的荧光暗淡不少,逐溪仰头向上看,黑暗笼罩在上方,看不见离顶端有多远。   地图上,原先同在下方的另外三个红点已经消失,现在赛场就只剩下四个绿点和九个红点,地图另一头的八个红点聚在一起移动,看来上方的两个队伍并没有打起来。   “是我们上去,还是等他们下来。”云晏从问道。   红点同学接话道:“我们可以再等等,花茎的亮度降低说明很快就要下雨了,一下雨水面就会上涨,到那时上去会轻松一点。”   小队四人无异议,五人便坐下等待,只要汁液一散发出味道,就立即用水冲洗,再洒上新的汁液。   往返多次后,周围温度越来越低,能见度也逐渐下降,五人静静等待风雨的到来,无人出声。   又过了一小段时间,红点同学打破寂静的氛围,问逐溪:“我看过上一场你们队的比赛,你实力挺强的,为什么是倒数进来的呢?”   逐溪随口答:“因为我计算力为零,学校好心收留我。”   红点同学瞪大眼睛,表情惊诧,“计算力为零?这怎么可能?”   “施连鱼知道,我一直都这样,习惯就好。”逐溪毫不忌讳自己的短板,“星际那么多人口,奇怪的人多了去了,我也不算特殊吧?”   计算力为零和使用精神力时看到的是色彩而不是积木的事,她曾在小学时无意提过一句,施连鱼听到后追着她问,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施连鱼。   当时施连鱼并没有对这件事表示出惊讶,她也就没当一回事,并觉得红点同学的反应过于大惊小怪,都没幼崽时期的施连鱼淡定。   计算力对她来说既没用也没必要,她又看不见所谓的积木,所有的攻击都是靠抽取和融合色彩来完成,这件事除了让其他人感到吃惊从而指指点点之外,对她没有其他影响。   云晏从点头赞同,“家里长辈曾说过,人外有人,特殊的情况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众人正聊着天,脚下的叶子突然微微颤抖,下方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空中回荡着唰唰的风吹叶子声,上空传来雨滴打叶的声音,雨水顺着花茎流下。   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很快就到了他们所在地方。   逐溪砍断叶柄,把叶子当作小舟,让水带着他们向上,水流并不汹涌,而是平静地往上提升高度。   越往上,听到的雨声越大,砸在叶片或花朵上的声音劈里啪啦响,好像下的不是雨而是冰雹。   头顶上方露出一些细碎的亮光,水面还在加速向上,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红点同学坐在叶片中间,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这水不会直接淹到顶上吧?”   四周的叶片逐渐茂盛起来,挡住了他们的小舟,五人从小舟上跳下,顺着叶片往上爬去。   穿过层层叠叠的叶子,小队到达了花柄处,而红点同学已不见踪影,大颗的雨水往下砸,四人躲在合起的花朵下面看地图。   静止不动的八个红点离他们的位置不远,一个单独的红点在另一个方向,三方连成一个三角形。   雨太大无法行动,三方都在等待雨停天晴,结果没等天放晴,底下的水已经蔓延上来,此时的水面不再平静,一浪接着一浪波涛汹涌。   逐溪砍下一朵巨型花朵,强行将它打开然后倒扣过来,小队跳上花朵,随着水面上升,花朵渐渐漂浮起来。   整片花海被水淹没,他们的花船晃晃荡荡,像是海上抵抗暴风雨的袖珍船只,稍有不慎就会被打翻。   天空打着雷,闪电劈下,气势磅礴骇人。   一条黑蛇游动在水面上,浪一波又一波地冲打,它被推远后又游回来,坚持不懈地朝小队所在的花船游去。   除了黑蛇,还有一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色巨型不知名虫兽,圆滚滚一只,背上的黑壳反射出雷电的紫光,此刻正被浪涌着往这边砸来。   逐溪和施连鱼飞起,拽着花柄把花船拉开,成功避开这一击,黑色虫兽吼叫着从花船身边经过,伸出短小的爪子试图抓住花瓣,被逐溪一脚踹开。   另外两个队伍分别站在两片叶子上,正划着水往这边靠近。   黑色虫兽在离逐溪三四米的地方挣扎滚动,逐溪飞身而起,对着敌方小队踢出黑色虫兽,巨大滚圆的虫兽立即顺水飞出,直直朝敌方小队打去。   左边叶子上一名男同学飞起,奋力将虫兽往回踹,眼看虫兽即将砸到花船,施连鱼滞空猛地一抽,鞭子落在虫兽背上,将其再次攻向敌方小队。   其中曾将蜜蜂引给“拂衣去”队的小队还剩下四人,名为堂娜的炮兵还在,手里拿着枪对准逐溪,双手在晃荡的水面上依旧平稳。   一颗子弹飞出,逐溪已先一步弯腰躲开,眼尖瞥见脚边的黑蛇,长.枪一挑,将黑蛇朝堂娜挑去。   黑蛇在半空被击中,断成两半掉落。   逐溪趁机靠近堂娜,赞道:“好枪法!”   “小心。”堂娜旁边的高个男生手提大刀挡在堂娜身前,朝逐溪说道:“你的对手是我。”   子弹从高个男生的手臂擦过,云晏从举着枪调整位置,“逐溪,你小心一点,雨太大我打不准。”   “放心吧!”   长.枪和大刀相撞,逐溪抬腿飞踹,两人分开,枪尖险险从高个男生腹部划过,她没有停顿立即使出下一招。   暴雨下,所有的生物都陷入了这场混战。   黑色虫兽被踢来踢去,黑蛇也被当成带毒的偷袭暗器,在半空扔来扔去,其他大大小小的虫兽,只要露出攻击意图,都会被强行当作双方打架的工具。   双拳难敌四手,“拂衣去”队渐渐落于下风。   逐溪想从战斗中脱身去攻击堂娜,可高个男生太过难缠,她眉头紧皱,在同高个男生擦身而过的瞬间,把手里的东西糊在对方脸上。   这是她先前用叶子包住保存的汁液,本想让其他队也感受一下幻境的快乐,但现在雨太大汁液无法生效,她只能暂时用来挡住对方的眼睛。   汁液在雨水的冲刷下很快掉落,眼前的机甲玻璃恢复干净,高个男生转头要去寻逐溪的身影,就看见逐溪已经到达堂娜的身后。   下一秒,堂娜下线。   在逐溪淘汰堂娜的同时,另一个队伍的同学也击中了她的肩膀,高个男生见逐溪受伤,“拂衣去”另外两人也在各自作战,没人保护炮兵,他立即离开叶子飞向“拂衣去”的花船。   云晏从正开枪帮队友防守,忽然感觉一道视线对准自己,他转头看见了高个男生,转手将枪口对准对方。   第一枪没打准,没关系,他子弹多,第二第三枪接连响起。   高个男生在半空中动作不够灵活,难以躲避云晏从的子弹,加上两人的距离有些远,作为一个想硬刚擅长远攻炮兵的近战选手,高个男生在第九枪的时候被击中胸前的能源装置,顺利被淘汰。   另一头,席白同施连鱼合力解决了一个同学,身上也都负了伤。   逐溪左手几乎失去知觉,对上敌队两人被打得步步后退,她飞身甩开敌队的纠缠,掏出一根绳子将其中一头扔给施连鱼,“绑住他们。”   施连鱼没问为什么,立即执行指令。   作为使用鞭子的好手,施连鱼快速将敌队每个人的脚都缠住,“绳子太普通,撑不了多久。”   “你们谁留下跟我牺牲一下,剩下两人能跑多远跑多远!”绳子一头缠在逐溪腿上,她右手举着长.枪往上飞,越飞越高直至剩下一个小点。   小队两个男生:什么意思?   施连鱼扭头,语速极快道:“你们快跑,跑远点。”   两人不明所以,但仍是听从指令离开。   敌队同学的脚被绑在一起,但绳子没有太妨碍到他们的动作,施连鱼不可能将五人都死死绑住,只能靠攻击拖住他们,她以一敌五,苦苦支撑着。   天空落下一道闪电,顺着金属枪尖往下蔓延,绳子上环绕着若隐若现的紫电,下方连在绳子上的五人包括施连鱼一起,被闪电击中直接化为白光消失。   天上掉下一根焦黑的长.枪和半截绳子,刚才还热火朝天打架的地方已是一片死寂,周围的黑蛇和黑色虫兽也没能逃脱电击。   跑远的云晏从和席白停下脚步,震惊地望着这一幕。   水面逐渐平静,两人面面相觑,云晏从问道:“我们怎么还没出去?”   “还有一个和我们一起上来的同学没找到。”席白答。   突然,他眼睛一眯看向云晏从身后,眼看扳机被摁下,他大力推开云晏从,使其往旁边倒去,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胸口,他瞬间化为白光消失。   云晏从看着红点同学,抿紧了嘴唇。   红点同学挠挠头,“我是个炮兵,近战不太会只能先躲起来,可惜没能把你淘汰,两个炮兵怎么打?”   云晏从举起手中的枪。   “就这么打。” 第30章 云家天降一万横财   逐溪从营养舱爬出,虚拟空间内闪电劈下的那一刻她就被淘汰了,速度太快她都没感觉到疼,眼前白光一闪就回到了现实世界。   比赛还没有结束,她和施连鱼以及后面出来的席白聚在一起,打开光脑进入直播间观看云晏从和红点同学最后的角逐。   电子屏幕中,红点同学东奔西逃,被云晏从压制得难以还手,但命很硬一直撑着没被淘汰,偶尔还能开枪反击,就是准头不怎么好。   弹幕上关于剩下两人的讨论不多,大多都是在聊一同淘汰的七人。   「逐溪很聪明,也够果断,两个人带走了五个人,这波不亏」   「我对她有所改观,并对她倒数第一的排名产生质疑,‘学神’名头我认了!」   「我去云雷星球玩过一次,被雷击的感觉剧痛无比,能狠得下心引雷玉石俱焚,心理素质不一般!」   「太飒了!和施连鱼配合也很默契!不过这个队大多数时候都是各自为战,炮兵都没人看着差点被杀,有点危险」   「‘拂衣去’有点实力啊,这一场估计又是他们赢了」   比赛尾声拉锯了半个小时左右,以云晏从用炮击中红点同学结束,“拂衣去”队再次胜出。   逐溪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给植物浇水,在虚拟空间内时间流逝不明显,出来后才知道这次比赛比了两天,植物因缺水变得焉嗒嗒的。   今天是周末,比赛结束的时间在上午,她睡了个午觉,下午起床后在群里招呼队友出去外面吃饭。   名鱼:「要训练,没时间」   席小爷:「要睡觉,没时间」   云云纵生:「我有时间,我去!」   逐溪看着“云云纵生”的ID迟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云晏从,群里的备注是原始ID,她一下子没看出来,还以为群里进了“奸细”。   她回复信息,约好在学校门口大盾牌处见面,收拾一番后出了门。   红盾星的街道要比T-1024星热闹一些,路上行人更多,也没有T-1024星环绕着的死气沉沉的氛围,一眼看去同样全是金属,她这么多年也没适应这样冷冰冰的环境。   两人正在路上闲逛,作为本地人的云晏从向逐溪介绍哪些店的菜品味道比较好,两人一路走一路聊。   逐溪专心听着“导游”介绍,余光瞥见前方一抹浅紫色身影朝这边扑来,她眼疾手快拉开云晏从,浅紫色身影撞了个空,又返回张开手抱住云晏从。   手掌大力拍在云晏从背上,紫衣女士豪爽喊道:“小弟,好久没见啦,没想到这么巧在路上遇见你!”   看这场景也知道两人相识,逐溪往后退一步,留给他们交流的空间。   “二姐。”云晏从无奈喊道,从自家姐姐的怀中挣脱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船。”云语竹松开云晏从,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逐溪,顿时招呼道:“这是你的同学吗?身姿挺拔精神气足,不错不错,是个军校好苗子。”   说罢,朝逐溪伸出右手,“同学你好,我是从从的二姐,云语竹。”   逐·好苗子·溪抬手回握,“姐姐好,我叫逐溪。”   云语竹:“你们要去哪?家里人开飞行器来接我,可以顺便送你们一程。”   “不去哪,就是想找个地方吃饭。”逐溪老实答。   “吃饭?正巧今天我回来,家里请红盾星最好的厨师做了好吃的,你想不想尝尝?还有我们红盾星的特产哦,你是哪个星球的人?吃过红盾星特产吗?”云语竹热情似火,一个劲的怂恿逐溪,红唇上下张合吐出一堆问题。   “我来自T-1024星。”面对明媚的大美人,逐溪乖巧回答,“没吃过红盾星特产,那是什么?好吃吗?”   “好吃。”云语竹笑容灿烂。   “我去尝尝?”   “走!”   两位女性你一言我一语快速做了决定,完全将一旁的云晏从遗忘,逐溪说完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转头请求了一下对方的意见:“去你家吃饭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们家的人都很好客。”云晏从看向云语竹,暗中叹了口气,二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拐人回家。   坐上云家的飞行器,舒适的座椅、完善的设备、精致的小甜点,让逐溪这个偏僻星球来的小土包大开眼界,她对云晏从的富裕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私家飞行器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就到达了云家,一下飞行器,她看见一条长长的金属路,走过这条路之后一栋浅金色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建筑门口站了五个人,从左到右依次是穿着家常服手挽着手的老年夫妻、中年女士和中年男士、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士。   挽手的老年男士、中年男士和年轻男士的样貌同云晏从很像,身上的气质不同于云晏从少年的清澈干净,老年男士更祥和,中年男士更威严,年强男士更沉稳。   双方一会面,云语竹立即扑过去,每个人抱一遍,随后抢过云晏从的工作向大家介绍逐溪。   老年夫妻是云晏从的爷爷奶奶,精神气很足,头发没有白发,脸上也没有太多皱纹,星际时代人类的平均寿命已延长到两百多岁,两位老人的年龄暂时无法判断。   云家人确实像云晏从所说的那样热情好客,作为客人的逐溪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全程被关心询问直到开饭为止。   一盘红色小方块像豆腐一样的菜肴端上,云语竹夹起一块放在逐溪碗中,“尝尝,红盾星著名美食红玉杆!是植物不是动物哦!”   逐溪夹起放入口中咀嚼,红玉杆口感类似小龙虾,鲜嫩弹滑,还多了一分奇怪的香麻,这是原料本身的味道,并不是调料调出来的。   “好吃!”逐溪吞下食物,竖起大拇指。   这一餐,宾主尽欢,逐溪在饭桌上挑一些比赛中发生的事情艺术加工一遍后说出来,平淡的故事在她口中变得妙趣横生,逗得各位长辈哈哈笑。   云晏从默默吃饭,听到逐溪讲的故事,越听越怀疑这些事情真的经历过吗?   “这一场比赛中,云晏从同学坚持到最后,带领我们小队获得了成功,他是一个优秀的炮兵!”逐溪给故事收尾,并给云晏从塑造出高大的形象。   云晏从:......   逐溪和施连鱼二带五的事怎么一句带过了?席白救他那一段也被说成感人的战友情,听说指挥专业的人都能说会道,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听到自家孩子被称赞,长辈们顿时笑得更加灿烂。   “他还坚持原则,始终不愿偷袭开枪吗?”云家大哥出声问道。   此话一出,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逐溪感受到僵硬的气氛,想说点什么调节气氛,但云家大哥一句平常无奇的话让大家都变得沉默,她又怕不小心触碰到云家的什么雷区,只好保持缄默。   云晏从笑笑:“现在这样挺好的。”   云家大哥轻叹,朝逐溪说道:“谢谢你们照顾晏从,他脾气犟,给你们惹麻烦了吧?”   “没有没有。”逐溪抓住时机缓解气氛,“云晏从同学实力很强,是队伍里的大帮手,没有他我们的比赛也不会那么顺利。”   “好了,吃饭就别谈这些了。”云母出声打圆场。   短暂的不愉快风波过去,众人转移话题,继续其乐融融地吃饭。   饭后,云语竹把逐溪带走,美名其曰带其去看风景,逐溪看着同样是金属制成的围栏和小道,不明白这个风景和外面的有什么区别。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逐溪还在认真寻找风景的特别之处,就听见云语竹叹息一声,“小溪啊。”   “啊?”   云语竹停下脚步,“我知道从从的性子,他先前做炮兵训练的时候,就一直坚守着不从背后开枪的原则,你说哪有炮兵非要正面对决的,他一定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也不用说好听的哄我,我说这些就是想谢谢你。”   “都是一个队的人,相互照应是应该的,说不上谁给谁添麻烦。”逐溪答。   反正他们队的人性格都比较特别,除去云晏从这个不愿开冷枪的炮兵,还有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的努力机器人施连鱼,以及出了比赛后只会喊累从不出现训练,每天都在动态晒吃晒喝的席白小少爷。   这个队也就她这个指挥正常一些。   云语竹脸上的表情一秒变换,恢复成灿烂的模样,“加个好友?”   “两百......”逐溪及时止住脱口而出的话,“好呀!”   刚加上好友,光脑就显示有星币进账,她点开一看,“云家老大”给她转了三万星币,她盯着这个ID看,这是云语竹吧?   她关闭光脑的防窥模式,将转账页面显示出来给云语竹看,表情疑惑。   “这个就是我啦,不要怀疑,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打败大哥成为老大。”云语竹熟练解释道,“三万星币是给你们小队礼物,因为不知道买什么好,就直接打钱了,你们想买什么买什么。”   逐溪:!!!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降横财?   “从从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他太乖了,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导致我们都不敢让他随便交朋友,虽然不知道你们小队其他人的情况,但有你这样的指挥,队内氛围还那么好,我相信他们的品行都不会差。”云语竹慢慢向前走去,声音飘渺。   “大哥的腿不是天生不好,从从十岁那年,大哥在军队里执行追击星际海盗的任务时,受到炮兵搭档的背叛,被困在星际海盗的老巢,后面去营救的时候,背叛的炮兵躲在暗处给了他一枪,把他的腿打废了。”   逐溪:“这就是他一直不愿开冷枪的原因?偷袭意味着背叛?”   “本来没有那么大影响,只是后来从从测试出适合当炮兵,他觉得选这个专业是刺激大哥,但尝试其他专业后又发现很难上手,他就只能这样别扭自己,大哥都已经释怀,偏偏从从硬要跟自己较劲,怎么劝都没用。”   逐溪:“当不了兵就意味着失败吗?”   “不是吗?”云语竹反问。   不是的。   逐溪在心里答,星际世界似乎只有进军队这条出路,她不能理解,也难以适应,只是凭借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说服他人,说出真实想法也只会被当成天真的梦想。   “抱歉跟你说了这么多,我们回去吧,替我向你们小队的队员问好,谢谢他们照顾从从。”云语竹吐出一口气。   天色将暗,云语竹开飞行器送逐溪和云晏从回军校,三人在学校大门分别,逐溪进入校门后,确定云晏从已经离开,又拐弯转回来。   好久没去竞技场了,来到红盾星之后就一直没时间去,难得出来一趟,她要去看一眼。 第31章 血亏赢了,但又没赢……   红盾星的竞技场位于人类活动区的边缘地带,写着“暗”字的小破门门口有人在看守,逐溪出示身份编号,从正门走进。   一层大厅宽阔明亮,竞技台中央有两台机甲正在比拼,观众们热情高涨,喊着选手的名字。   这里的环境比T-1024星好得多,提供的食物也更多样,光是一层就相当于T-1024星三层的水平,相应的,场上的选手实力也强得多。   她上到三层,三层观众席上几乎坐满,亮白的灯光从头顶打下,照亮竞技台上飞溅的血液,暴力的对决犹如水掉进油锅里,引得观众沸腾欢呼。   夜晚,正是竞技场开始狂欢的时候。   逐溪站在后台的交易设备前,查看其他选手放上的赌注,纯星币、各种级别的机甲材料、一个不能拒绝的要求,甚至还有一根手指头。   疯狂肆意之感铺面而来,竞技场从来不是玩游戏的地方,不过这样直白的挑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相比之下,T-1024星还是太过淳朴。   视线停在两万星币的赌注上,对方头像是亮的,说明人在竞技场,她同样押上两万星币,点击提交。   半分钟后,电子屏幕弹出挑战成功提示,对决场次在两场之后。   她走出后台,在观众席上找个空位坐下,旁边的人都在举拳叫喊,她坐在其中凝神观察,显得格格不入。   红盾星三层的选手实力更强,速度和攻击力都不是T-1024星三层可比的,台上选手招招致命,每一击都带着强烈的精神力波动。   她观察台上两人的动作招式,精神力不知不觉放出,覆盖住眼睛。   事物的模样褪去,眼前只有一片色彩,所见的一切像是变成了油画,两个黑色物体相互攻击,他们运动时会在乱七八糟的颜色中留下白色轨迹。   每一次攻击都会产生不同的颜色,有时候红橙夹杂,打中另一台机甲的腹部,有时候黑白相交,打中的是头部,颜色也时浅时深,不同部位攻击招式和力度不同,颇有四两拨千斤的意味。   台上两人打了四十来分钟,战斗结束,逐溪也从玄之又玄的状态里脱离出来,第二场选手出来时,她想再次进入刚才的状态,但没能成功。   她靠在椅背上,目光虚虚落在前方,回想着色彩的变换。   很快轮到她上场,她拿出竞技场出品的五彩机甲,观众席顿时响起一片嘲笑声。   “这台机甲的颜色也太古怪了,我的眼睛要瞎了。”   “我觉得这个颜色挺好的,太有创意了,很得我心,我回去也要把机甲改成这个颜色!”   “机甲款式像是几十年前淘汰的老古董,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看到,都破旧成这样了还能用吗?”   “能不能用看看就知道了,刚才说颜色好的那个,你要不要押这个新人?”   “押就押,老子钱多不怕输!”   逐溪站在台上等待对手上场,听到近排观众的议论声,转头朝赞同她机甲颜色的男人竖起大拇指,难得有星际人懂得欣赏撞色的美,必须鼓励。   名号为“大铁锤”的选手走上台,手中武器就是一把大铁锤。   开始钟声响起,“大铁锤”没有任何停顿,立即朝逐溪冲来,铁锤带着巨大冲力,砸向逐溪头部。   逐溪侧身躲闪,铁锤险险从她肩膀擦过。   这是一场纯粹靠武力的对决,不像校运会比赛那样除了战力还要考察别的内容,多了不少花里胡哨的东西,在竞技场的比拼,就只是力量的对抗。   长.枪断了三根,腹部被打中,逐溪单膝跪地,撑着长.枪平复呼吸,抬起头盯着“大铁锤”,对方的左腿被她卸下,但对他的影响不大,巨大的铁锤仍挥动自如。   她的武器和机甲强度皆不如“大铁锤”,靠精神力撑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仓库里的长.枪只剩下最后五根,不知道能撑多久。   汗水滴进眼睛里,她没有眨眼,脑中急速转动,寻找“大铁锤”的弱点。   刚才看到的战斗场面在她眼前回放,“大铁锤”的攻击变成一抹紫色,身体下意识使出前两场选手所用的招式。   她打中了“大铁锤”!   但她的力量不够强,即使打中了对方,也被“大铁锤”硬抗过去,还被对方反击打中肩膀。   她在地上滚了一圈,想到如果打输就要失去的两万星币,心脏抽痛,最近有点骄傲过头,准备不够充分就头脑一热上了场,太大意了。   这次算是得到了教训,但教训要花上两万,太亏了吧!   她眼前隐隐发黑,手指紧紧抓住长.枪,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两人之间的差距让她看清了自己的能力。   还是不够强......   现实血淋淋地展露在面前,精神力A级,进入黎明军校,校运会比赛两场第一,在以实力为王的竞技场里,就像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星际人。   呼吸间,肺部穿来灼烧感,她咳嗽两声,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大铁锤”再次袭来,她抬起长.枪抵抗,经过多次锤击的长.枪再也支撑不住,断裂开来,她倒吸一口气,她的心也快要裂开了。   硬刚打不过,只能智取。   她腾空而起,满场逃窜,左手拿出螺丝刀,在“大铁锤”经过她身旁时,她抬手将螺丝刀插入“大铁锤”机甲的缝隙中,轻轻一扭。   没扭成功。   还被一拳击中后背,骨头感觉都要被打散了。   她被打倒在地,眼看铁锤从上方落下,艰难地在地上翻了个身,铁锤擦过耳朵砸下,震得她耳朵嗡嗡响,她抓住铁锤柄借力抬腿一甩,整个人空中划了一个半圆,脚背击中对方头部。   “大铁锤”松开铁锤,往旁边踉跄两步,逐溪跃起冲向对方,一拳打在“大铁锤”脸上,手中螺丝刀再次卡进机甲缝隙。   这一次,一颗小小的螺丝被拧开。   “大铁锤”双手握起以拳为武器,一拳接一拳如同密集的雨点。   逐溪的速度比他更快,精神力集中在左手动如疾风,对方的动作在她眼中化为游走的色彩,抬起降下往左向右,生生用一直手挡住所有拳头攻击。   她的右手也没有闲着,螺丝刀将“大铁锤”的左腿卸下,让“大铁锤”的动作变得迟缓。   观众席上,惊声一片。   “当场拆机甲,这也行?”   “算犯规吗?竞技场可没有过当场拆机甲的先例。”   “犯个屁的规,上了台就是各凭本事,新来的在那么高强度的攻击下还能把‘大铁锤’机甲拆了,这不是本事是什么?”   “哎哟,新来的有点意思,可惜我压了‘大铁锤’,希望他赶紧打赢,可别让我输了钱。”   竞技台上,裁判没有判犯规,逐溪和“大铁锤”的比赛继续。   两人对峙,逐溪的手微微发抖,全身没有一处不痛,“大铁锤”也没好到哪去,左腿和右手都已经无法行动。   技多不压身,她拆东西的技术还算在行,可惜螺丝刀被铁锤砸到,尖尖已经扁了不能再使用。   而后又是一番苦战,“大铁锤”停在原地左手持锤,她先靠近用长.枪攻击,等对方还手时又退开,可即便是如此,“大铁锤”依旧十分难缠。   长.枪.刺入“大铁锤”的能源装置,铁锤也飞出砸中她的胸口,两人胸前的能源装置齐齐暗下。   剧痛感传来,她的心跳刹那间几乎停止,腿一软摔倒在地,倒下前不忘用手摸摸脸上的面具有没有戴好。   她现在是黎明军校的学生,可不能被人发现她在竞技场打架。   竞技场这个词在网上几乎无迹可寻,它是隐藏在星际光鲜荣耀下的另一面,是阴暗血腥和麻木暴力的滋生地。   她被工作人员抬走,走时听到观众席有人在问谁赢了,她稍微转动头部看向竞技台上方的电子屏,上面还没显示出谁胜谁负。   “大铁锤”还能行动,一瘸一拐地从她身旁经过,她盯着对方,满脑子都是两万星币。   越想脑袋越疼,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半梦半醒中感觉有冰凉的液体将她包围,身体上的伤痛渐渐消失,舒适得像是夏天躺在阴凉的树荫下午睡,微风拂面,树叶沙沙作响。   “醒醒!”   一道声音将逐溪惊醒,她睁开眼睛,看见了带着口罩一身白衣的工作人员。   “时间到了赶紧起来,别占着医疗舱,一万星币结一下,用竞技场金币积分支付还是转账?”对方语调平平。   “你说多少钱?”刚醒来还处于迷糊状态中,她只听见了支付和星币四个字。   “一万星币。”   逐溪:!!!   她这才看清自己躺在医疗舱里,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十分钟,全身酸痛的感觉已经消失,要是愿意,她马上可以再打一场。   只是为什么红盾星医疗舱治疗的价格比T-1024星贵了十倍?!   坐起的身体立即躺回去,十分钟一万星币的医疗舱,刚才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感觉,趁着现在清醒赶紧感受一下躺在钱上的滋味。   “别磨磨蹭蹭,快起来付账。”   逐溪摸摸医疗舱,捂着抽痛的心脏起身。 第32章 日常要钱没有,要命不……   付完钱,她去到后台交易设备上查看自己的积分,上军校前的那个暑假,她在竞技场花了不少时间,战斗积分打到三百五十,当下她的战斗积分又多了1分。   刚才的比赛判定她赢了,“大铁锤”的能源装置比她快0.05秒熄灭,赌注的两万星币已划到她的账户,以金币积分的形式存在竞技场的卡中。   减去刚才支付的医疗费用,她目前的金币积分是九百七十八,金币积分和星币的兑换汇率是一比二,换成星币就是一千九百五十六,除去从对手那里赢来的钱,还有一部分是从押她输的观众那里拿到的奖金。   她赢了,但又没赢。   长.枪只剩一根,机甲损坏率达到百分之三十二,已经到了不能再使用必须维修的地步,与机甲相关的东西价格都不会太低,赢得的星币减去治疗的费用,剩下的钱几乎连维修的零头都不够。   被痛打一顿就算了,还要花钱做武器和修机甲,这一趟血亏。   机甲损坏,没维修之前无法上场,竞技场太黑,她又不想找竞技场的机甲师修复机甲,还是回学校问问有没有机甲师专业的大佬友情价帮帮忙。   出了竞技场,已是深夜一点半,城市灯光暗淡,街道上几个行人来去匆匆,无人驾驶飞车尽忠职守行驶在路上。   她走去车站,路上看到前方有两个青年人在踢打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并从地上的人手中抢走了什么东西。   这是光明正大地抢劫啊?   她走过去,拍拍其中一个青年的后背,在青年回头时狠狠给出一拳,接着是脚背、手肘、膝盖,两个青年彻底成为人肉沙包,被打得鼻青脸肿落荒而逃。   “抢劫是犯法行为,我这是替天行道,算不得欺负弱小。”逐溪跟在他们身后嘀咕一声,而后看向前方散漫道,“你们俩拿走的东西呢?”   一个瓶子飞来,落到她手中,两个青年加速逃跑,消失在街道尽头。   逐溪盯着手里的瓶子,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就为了这个东西抢劫,现在的劫匪都这么随便吗?   她走到被打的人身旁,伸腿轻轻踢在对方小腿上,“有事没?”   对方翻了个身,露出一张颓靡清秀的脸。   现在她知道手中瓶子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这个不知道名字的男生正是她先前画画时遇到的醉酒同学,后面几次她在学校角落画画,也曾遇到过对方。   军校学生这么肆无忌惮地喝酒,每天都醉醺醺的真的没问题吗?   她蹲下,晃晃对方的肩膀,“醒着吗?回学校了,别睡了。”   对方拨开她的手,拿过她手里的瓶子,支起身子倾斜酒瓶继续喝,眼睛迷离无焦距,身上酒气浓郁。   逐溪站起,抬脚离开,没走几步,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就是他走路不长眼撞了我,还有一个女的帮他,那女的呢?”刚才被逐溪打跑的满脸青紫的青年带着一堆人走回来,站在醉酒同学旁边左右张望。   “人走了,算了,先找他算账!”被打青年一脚踩在醉酒同学手上。   逐溪站在拐角后,默默叹了一口气。   一块铁板砸在被打青年的脚上,被打青年痛呼一声,“谁?!”   逐溪从拐角处冲出来,给了站在前头的被打青年下巴一拳,再一脚将对方踢开,拉起地上的醉酒同学就跑。   醉酒同学踉踉跄跄,背后十来个追兵呼喊着追来,她抢过醉酒同学的酒瓶一甩,将里面的酒泼到对方脸上,“清醒了没?清醒了就给我跑快点。”   说完将酒瓶收起,停下拦住后面的追兵。   一次对上太多人,胜算很低,她把追兵引往另一个方向,利用七弯八拐的地形将追兵分散,并逮住落单的被打青年,再次把对方揍了一顿。   凌晨两点半,她哼着歌到达悬浮飞车站,看到醉酒同学坐在地上倚靠着站牌,头仰着望向天空,长到鼻尖头发挡住他大半张脸。   “我的瓶子。”他转过头来,琥珀色的眼睛仍带醉意。   逐溪双手插兜,“掉路上了。”   “十万星币。”对方平静开口。   逐溪:“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悬浮飞车驶来,两人上车,逐溪付完钱找位置坐下,见醉酒同学站在门口不动,门口的机器提示道:“请付款。”   醉酒同学:“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逐溪:......   她站起帮醉酒同学付了车费,两个坐在在同一排,中间隔着的距离可以再坐下三个人。   窗外的景色往后退,很快到了下站地点,醉酒同学两眼闭起睡得正香,逐溪随手一拎将其带下车。   下站地点离军校有两百米左右,她松开醉酒同学,把酒瓶扔到对方怀里。   “仁至义尽,你爱去哪去哪,想进去自己想办法。”说完快步离开。   此时已经过了军校的门禁时间,要回宿舍除了躲避藏在各处的摄像头,还要避开校内巡逻队,一旦被抓住就是一个大过。   她提前做好了攻略,观察过学校里摄像头的位置和巡逻队的路线,麻利地翻过围墙,她在校园中快速穿行,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宿舍。   凌晨三点半,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八点醒来,被群里的施连鱼疯狂艾特,要求去操场跑步,她揉揉惺忪的眼,翻了个身钻回被窝里,下一秒又弹起眯着眼去洗漱。   叼着早餐去到操场时,施连鱼和云晏从已经跑上了,她看着奔跑中的施连鱼,张嘴啃了一口包子。   自从小学第一次跑步施连鱼输给她之后,施连鱼就跟跑步杠上,每天都要跑,时不时还要跟她比,她要是赢了,小施连鱼就眼睛红红发誓要超过她,要是她输了,小施连鱼就会觉得她在放水。   连她夸奖施连鱼,对方都觉得这是麻痹对手的战术,硬是不接受她的赞美。   做人好难。   操场上的同学不少,有一些同学穿着机甲做训练,也有一些像施连鱼一样运动锻炼,校园景象生机蓬勃。   “逐溪!”云晏从朝她招手。   逐溪挥手回应。   操场的另一头,老师办公室中,有两个人也在看着这副清晨校园生活景象。   “看着这些学生,让我想起当年我在军校的日子。”一个头发微白的老人站在窗边,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年轻人总是充满活力。”旁边的中年老师答道。   “你说那名叫‘逐溪’的新生在下面吗?”老人想起什么,笑容加深,“她悟性很高,没想到那么快就看穿了二层虚拟空间,给了我一个惊喜。”   “难道不是做比赛建模的时间太过仓促,导致发生了一些小问题才让她抓住机会的吗?如果一开始就是完整的建模,她应该不会这么轻松。”中年老师客观道:“不过她入学测试中计算力为零,能有这样的战力,确实令人惊奇。”   老人的笑容淡了些,“宇宙无穷大,出一个特别的人算不了什么,说说下一次的比赛吧,把时间推迟一天,我要亲自做一个建模。”   中年老师嘴巴微张,“新生的比赛,不需要您出手吧?”   “跟新来的小朋友玩玩也好,不用担心,我会小心一些。”老人看向远处的操场,目光慈和。   “好的,我去安排。”   操场上,跑完步的逐溪拒绝了施连鱼继续训练的邀请,回到宿舍摊在床上,打开光脑进入“黎明降至”的聊天区,发了个帖子打听学校里有没有厉害的机甲师可以帮忙修机甲。   问完顺便把第一场比赛的雪景图拍照上传到摸鱼学渣区,这个区深得她心,相信这副被别人看来毫无意义的画一定能获得它应有的称赞。   画中场景是她刚进入虚拟空间时看到的景色,漫天雪花,银装素裹,枯树撑着白雪,黑白交融,静谧绝美。   雪地并不只代表着恶劣的环境,还有美丽和欢欣。   画上传完,她往后划拉几下,发现学渣区竟流行起五子棋,每五个贴必有一个贴是在讨论五子棋的技术问题。   果然除了学习之外的其他东西,大家都能玩得很好,她甚至看见有人发了一小段音乐的音频,在没有娱乐的星际,已经算得上罕见。   学渣区里没有人指责他不务正业,都在夸赞他做出的音乐好听,听他诉苦家里人嫌他不好好读书和训练。   她以为的死去的艺术,其实在另一个角落依旧顽强生活着,只是这簇火苗太小,她才注意到。   关掉光脑,她开始画鸽了好久的漫画,时间一秒一秒离开,画完漫画,她决定放松一下,将积攒已久的颜料泼到纸上,开始画第二场比赛的花海。   星际没有专门画画的颜料,这些颜料都是在星网上买的原始石头经过她加工而成的,不够细腻也不够多样,不过她也没得挑。   画到一半,脖子提出抗议,她放下笔,起来做了几个舒展运动,重新躺回床上。   将最新的漫画上传到“辰希”后,她翻开漫画底下的评论,众人对漫画的态度依旧是争议不断,广大星际网民从“看这个没用漫画简直浪费时间”吵到“漫画里的主角所在的世界到底正不正确”。   逐溪微微一笑,吵吧,多吵一点,不怕大家吵,就怕无人问津。   争论越多,才代表星际没有那么和谐统一呀。 第33章 机甲难修为修机甲付出……   聊天区里,逐溪寻问的关于机甲师的问题得到了解答。   「要说最厉害的肯定是快毕业进军队的学长学姐,不过他们不一般不接活了,二年级有个叫楚越安的机甲师,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楚越安能力确实强,但脾气怪,价格时高时低,有时候高价也不愿意出手,祝博主好运」   「上次我舍友找他找了三次他都不愿意,如果急着修机甲的话建议另找他人」   「天才怪一点也无伤大雅啦,谁让楚越安机甲做得好」   逐溪从热心网友的评论中得到楚越安的联系方式,发消息过去询问对方是否有时间帮忙修机甲。   第三场比赛在三天后,要是机甲没修好,她只能使用学校提供的机甲,驾驶不熟悉的机甲需要磨合,这是个极其费事费力的过程。   楚越安回了三个字:「机械楼」   机械楼是机甲师专业的专用训练场,在学校的另一头。   逐溪出门去往机械楼,坐在校车上,她看着前方的建筑,机械楼的形状像盾又像剑,似从天而降直直刺入地面,锋芒毕露。   下了校车,走进机械楼,一楼大厅和学校其他建筑一样没有放置太多东西,只有几个电子屏显示着关于机甲师的介绍和守则。   她发消息给楚越安,询问对方所在楼层。   醉今朝:「十五楼」   机械楼是黎明军校最高的一栋建筑,电梯的位置在建筑外,顺着电梯向上可以将黎明军校的景色尽收眼底。   一眼望去,数不清的高矮建筑错落交杂,淡白的天空下是银灰的大地,天地间只有单调的两种色彩。   十五楼到了,这一层有很多个小房间,上面写着编号,有一些房间掩着门,从张开的门缝中可以看见里面堆满了材料。   社会主义接班人:「哪个房间?」   醉今朝:「001」   这里的房间位置并不以编号排序,也不知道是按照什么规则来排,房间与房间之间的编号完全无规律,逐溪像个无头苍蝇转了好半天才找到001号房间。   她抬手敲门,里面传来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让她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进来。”   推开门,看见对方的刹那,她立即把门关上,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会儿心情,默念肯定是开门的方式不对,鼓起勇气再次推开门。   见到的场景和刚才毫无区别,光线从窗口洒进,照亮地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右手边的架子放满东倒西歪的瓶子,整个房间凌乱得像个垃圾场。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坐在垃圾堆中间的那个人,眼熟得刺眼。   “楚越安是你?”   说好的高冷强悍的天才呢?她只看到一个头发遮眼气质颓废浑身酒气的醉酒同学!   “是你呀。”楚越安举起手中瓶子喝了一口,视线穿过头发缝隙,停在逐溪身上,“维修费用视机甲损伤程度而定,先让我看看你的机甲。”   逐溪脑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喊着“不靠谱她被人骗了”,另一个安慰“天才古怪很正常爱喝酒也正常”。   一番天人交战过后,脑中小人后者占据上风,决定先看看再说。   逐溪:“这个房间装得下机甲吗?”   不过几平米的房间,地上堆满材料,光是站两个人就已经感觉拥挤,更不用说装下一台巨大笨重的机甲。   “装得下。”楚越安声音懒散,“再磨蹭建议你出门右拐,有很多有耐心的人愿意帮你修机甲。”   逐溪观察房间里可落脚的地方,指尖触碰钥匙扣,一台五彩斑斓的机甲顿时出现在房间内,狭小的空间在机甲出现后竟扩大了几分,再装几台机甲估计都绰绰有余。   空间折叠技术?   这也太大手笔了,空间折叠的材料可不便宜,她一枚小小的戒指就花了几千星币,更何况这还是能装活人的折叠空间,如果机械楼里的每个小房间都使用这样的材料......   黎明军校,财!大!气!粗!   她低下头,感觉此刻踩的不是地板而是金子。   楚越安看着面前难以用词语形容的机甲,一时间陷入沉默,见逐溪左看右看满脸好奇,他把话题从机甲转移到房间上,“有折叠空间的房间只有三间,没你想得那么夸张。”   “怎么分配的?随机?”逐溪打量着楚越安,难道对方是欧皇?   “按专业排名,前三可用。”楚越安扭头,避免眼睛被机甲荼毒,“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这一届的学生不太行,我也没想到随便玩一玩就赢了。”   凡尔赛!赤.裸裸的凡尔赛!楚越安不是欧皇而是凡皇!   逐溪心情微妙,昨天还醉醺醺倒在街上被小混混殴打的醉酒同学,今天竟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凡尔赛大佬?   “我的机甲维修的话,需要多长时间?”她强硬地转移话题。   “不修。”   “为什么?!”   “太丑。”   逐溪:......   “有钱也不赚?”   “不赚丑机甲的钱。”   “价钱好商量!”   “两亿也没得商量。”   逐溪:......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还想再争取一下,就被楚越安赶出,站在房间门口,她决定退而求其次,反正机甲专业也不止楚越安一个人,找其他人修也是一样的修。   之前的求助帖下除了提名楚越安,也有说到其他同学,她按着大家给的人选列出名单,挨个联系询问对方能否修机甲。   大部分同学都以没时间为由拒绝了她,剩下五位同学同意先看看机甲再做决定,正巧他们此时都在机械楼里,她按顺序敲门去找人。   五个人里有三个说她的机甲损坏程度太高无法修理,两个说机甲款式太老没有合适零件替换,通通拒绝了她。   她跑了半天一无所获,最后还是回到001号房间前敲门。   楚越安躺在一堆材料上,晃着手中的瓶子,“你又来干嘛?”   “你要怎样才能帮我修机甲?我可以加价。”   “不修不修,说了不修就是不修,多少钱都不修。”楚越安抓抓头发,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表情不耐。   逐溪的目光从旁边架上散乱的瓶子移到楚越安身上,双眸定定看着对方,“如果我请你喝酒呢?”   楚越安翻了个身,声音微哑,“我自己有酒,不用你请,而且我什么酒没喝过,你能请什么?”   “我保证这酒你没喝过。”逐溪笃定道。   楚越安抬眸看她,“这么肯定?”   “对。”   “那你拿来我尝尝。”   “......还没酿。”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可以看着我酿。”逐溪声音镇定。   三十分钟后,逐溪回到宿舍给邵璇女士发了条信息,请她寄一些新鲜的花过来,又在星网上购买了一批果子。   做完这些,她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努力回忆当年奶奶酿酒的步骤。   星际人不怎么喝酒,以至于星际上的酒种类并不多,只有一些谷物类酿成的酒,楚越安算是星际的奇葩。   她要酿的是花酒和果酒,没有把握一次酿造就成功,反正酿酒需要时间,到时候机甲也已经修好了,楚越安要是想尝到酒,不等也得等。   当天晚上,她就收到了花朵和水果的快递,还有一些酿酒的小设备,把东西整理好后,时间已走到深夜,她锤锤酸痛的老腰,倒床就睡。   第二天清早,她给楚越安发消息,对方一直不回。   她干脆去到机械楼,推开001号房间的门,见楚越安趴在材料上睡得正香,她蹲下晃晃对方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在他耳边大吼一声:“楚!越!安!”   楚越安缓慢地睁开眼睛,目光虚虚停在逐溪脸上,对上她愤怒的双眼,迟钝道:“开饭了?”   “开工了!”逐溪拉起楚越安,将其往外扯,“说好今天看我酿完酒就修机甲,你别想反悔!”   楚越安双眼迷茫,被她硬拽着往前走,等到了逐溪宿舍门前,他才后知后觉道:“你真要酿酒?不是做什么毒药暗杀我吧?”   逐溪关好门,指着一排整齐的洗净过的花朵和水果,“看好了。”   她拿起果子放入一个圆形玻璃罐中,罐子底层有一层糖,放完果子又铺一层糖,如此反复几遍直到罐子装满。   这种果子和糖与地球上的不一样,她也不知道酿出来会是什么味道,总之先做了再说。   因为昨晚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处理过,今天只需要将东西按步骤放入罐子中,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唰唰唰几下就把东西装好,罐子密封收起。   “好了。”做完这些,她看向楚越安,“现在可以开始修机甲了吗?”   楚越安:......   他盯着逐溪,面无表情,“你把我当傻子?”   逐溪同样瘫着一张脸,“果酒就是这样酿造的,你没见过我不怪你,等一个月后你就能喝到了。”   楚越安眼皮耷拉,晃晃脑袋后举起光脑在上面敲敲打打,将一份文件发给逐溪,“签下这张欠条,我可以先帮你修机甲,但如果一个月后我不满意你的酒,你要支付三百万,满意就收十万。”   逐溪:!!!   这一瞬间她脑中闪过很多东西,奶奶酿酒的样子,没有同学接单的场景,学校外维修店又贵又坑的画面,以及她空荡荡的钱包。   十万是算是一个非常友好的数目,至少比竞技场便宜了一半,只是前半句的不满意就三百万,让她犹豫了一秒钟。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一次成功啊!   在楚越安的注视下,她捂紧忐忑的小心脏,签订了这份完全由楚越安主观判定酒好不好喝的不平等条约。   请奶奶保佑,酿酒成功。 第34章 远古战场云游天上仙,……   四天时间一闪即逝,第三场比赛即将开始。   一千来个队伍,经过前面两场比赛的筛选此时还剩下一百个,赢了第三场就能进入最终决赛,这一场比赛中每个赛场将有十支队伍进行竞争,争取唯一的晋级名额。   随着轻微的震荡感,新赛场的画面徐徐展开。   烈日骄阳,黄沙漫天,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风卷起沙砾铺面而来,干燥的大地冒出热气,像是要烤干地面上的一切。   一座建筑立在平坦大地上,阳光正好从建筑后面刺过来,让人看不清建筑的模样,从大概的轮廓看,建筑不高,面积挺广。   建筑上方有道响亮的声音传来,“你们是什么人?哪来的?要去哪?”   逐溪抬手遮住阳光,这才看见了前方建筑的模样,这是......一座土建成的城?   站在土城上方的人,穿着一身盔甲,手里拿着长.枪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小队四人,陌生又熟悉场景唤醒她脑中的记忆。   敦煌影视古城?   开什么玩笑!?   “远古背景的赛场?”云晏从出声,表情讶异。   小队另外两人也同样震惊不已,关于远古文明的资料不多,平时也没人特意去了解,没想到第三场比赛竟然会以远古时代为背景,还是有npc的那种!   建模老师受什么刺激了?   四人愣神之际,半空忽然浮现一行黄沙凝成的文字:   「十城之争,赢到最后者,胜」   黄沙随风散去,城门上的守卫又喊:“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再不回答一律当贼人处理!”   小队三人看向队伍指挥,逐溪上前一步,清清嗓子喊道:“我们乃云游的天上仙,路过此地,见黑雾笼罩此城,想必城中有难,特来相助。”   守卫不答,跟旁边另外两个守卫凑在一起小声说话,还时不时抬头观察小队等人。   城墙下,小队四人也在讨论。   施连鱼:“什么是天上仙?”   席白:“你怎么知道城中有难?”   云晏从:“我们要进城吗?”   “......十城之争,肯定要先进城才能争,天上仙就是古代,不,远古时代的神仙,神仙是一种人们用以寄托愿望,被认为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至于城中有难是我胡说的,要是说错大不了再换个理由。”逐溪耐心为三个好奇宝宝解答。   云晏从感慨道:“你懂得真多,对远古时代也有了解。”   逐溪轻咳两声,没有回答,她对古代的了解仅限于九年义务教育所教导的内容,如今也早就还给老师了,至于神仙更是胡扯,天上只有大气层,没有神仙,就看对方相不相信了。   就算不相信,她也要让对方相信。   守卫们嘀嘀咕咕一阵后,最先喊话的守卫消失在城门上,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大喊道:“将军,就是他们自称天上仙!”   一个同样穿着盔甲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城门上,低头观察小队四人,右手抬起一挥,飞箭射出,如密雨般朝四人袭去。   “不管他们是哪城来的奸细还是骗子,如此拙劣的谎言也敢拿来欺骗......”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将军瞪大眼睛,手紧紧抓住刀柄。   只见地上的四个骗子不知从哪里拿出盔甲,快速穿上后竟凭空浮起,在箭雨中行动自如,箭撞在他们身上,竟如同碰到了什么铜墙铁壁般不能前进分毫,而且他们的盔甲将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完全没有弱点。   四人轻易飞上城楼,随后收起盔甲,不知他们使用了何种手段,巨大的盔甲被轻松收起不见踪影。   对方两男两女,衣服不是常见的款式,身上干干净净,面容如天神一般俊丽,他心下大震。   “我们没有恶意,确实是为助你们而来。”逐溪浅浅一笑。   城墙上顿时跪倒一片。   “仙人!仙人现身了!”   “什么仙人,叫仙君,仙君受我一拜,没想到我王二虎这辈子还有亲眼见到仙君的一天!”   “仙君出现在我们陆城,说明这场仗我们一定会打赢的!”   “仙君万岁!”   小队四人:???   三道视线齐齐看向逐溪,逐溪佯装镇定,脸上的笑容都快崩裂了,搞什么?怎么说跪就跪?她扮神仙是为了方便以后行动,不是让了让别人跪她,还好领头的还算冷静。   下一秒,将军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她赶紧伸手扶住对方,笑容彻底裂开。   “不要跪我们。”逐溪表情严肃,“天庭有令,我们不得插手凡间事,这次出手相助只是见不得百姓受苦,你们下跪,被天上知道我们可就要受罚了。”   一众守卫吓得立即起身,“不跪了不跪了!”   逐溪脸色缓和,安抚道:“虽说我看出此地不太平,不过其中原由还需要你们详细说说,我们一定极尽所能帮助大家。”   将军面露感动之色,“先回城里,给仙君们找个落脚的地方。”   一路上,将军絮絮叨叨,跟逐溪说着其他城的坏话,总的来说就是当今局势十城鼎立,纷争不断,他们陆城从不犯人,但偏偏其他城不愿放过他们,时不时就来攻打。   逐溪听出另一层意思,不同的城,城民的实力也不同,有强有弱,而他们出现在哪个城完全是随机分配,不知道城民强弱对比赛有没有影响。   城里一眼看去都是暗沉的色调,蜡黄的人脸、枯黄的木屋、人们身上的破布麻衣,街道旁零零散散坐着几个民众,他们呆呆望天,眼睛像颗不会动的玻璃珠。   逐溪和将军并排走着,小队余下三人跟在后面窃窃私语,云晏从低声道:“我第一次在虚拟空间里看到建模出来的人,好真实啊,就像真人一样。”   席白:“确实,但是我们直接去找其他队伍把他们淘汰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进来?”   施连鱼:“城门上写着陆城,进来后才代表我们是陆城人,有资格参与比赛,十城之争不是十队之争,用你指甲盖一样大的脑子想一想好不好?”   席白恼怒:“你那么聪明机灵,怎么不去当指挥?”   “谁说重型机甲兵就不能聪明?你简直拉低了这个专业的平均智商水平。”   云晏从不明白两人的话题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不过还是习以为常地劝阻道:“别吵啦别吵啦,要吵等出去再吵。”   实在不行,别把他夹在中间吵就可以,放过他的耳朵吧!   走在前头的逐溪听着将军的碎碎念,注意力都放在后边队友身上,暗自祈祷两人不要吵着吵着就打起来,有损“神仙”形象。   “仙君,你可会点石成金?”将军目光热切。   一句话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面对如此直白的问话,她直白地回答:“不会。”   “噢。”将军略微失望,又问道:“可会点石成粟?”   逐溪摇头,“不会。”   “那能不能一夜之间让田地长出谷子,一个白天变成熟?”   “......不能。”   “可否缩地千里,一刻钟便能到达万里之外?”   逐溪估算了一下机甲的速度,继续摇头,“......不可。”   看着将军越来越失望的眼神,她开始怀疑自己这个“神仙”是不是当得太废了,正想说点什么挽救形象的时候,将军长叹一口气。   “是我异想天开了,仙君战力非凡已是不易,我又怎么能要求过多,今天天色已晚,我让人备好住所请仙君去歇息,等明天就将仙君到来的消息告诉城里百姓,真是太好了,我们有救了。”说到最后,他脸上透出些许希冀。   表情过于丰富的将军让逐溪突然感到语塞,对方明明只是个npc,按理说应该只是个按程序运行的代码,但其鲜活程度,她完全无法把对方当成比赛工具。   “自当竭尽全力。”夕阳下,少女声音清脆坚定。   晚霞似火,燃了半边天,逐溪坐在屋顶上,望着这难得的美景,两腿晃荡,哼着小曲,悠然自得。   屋檐下,三人各做各事,施连鱼练鞭,云晏从试枪,席白擦鸳鸯钺。   一道声音悠悠落下,“如此良辰美景,各位朋友若不上来一同欣赏,岂不浪费?人生难得几回闲,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三人交换眼神,云晏从小声道:“逐溪怎么了?说话怪怪的。”   “她在喊你上去看风景。”席白嗤笑,“有什么好看的?”   施连鱼低眸:“练习要紧,现在是在比赛,不能放松警惕。”   话虽如此,三人仍是被逐溪强硬带上屋顶看风景,美名其曰拯救队友的审美,天边红色层层叠叠,如晕染开来的一抹红墨水,飘渺云朵沾了这抹红,沉重得似乎伸手可触。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天还有点好看?”席白奇道,伸出手,晚霞落于掌心。   逐溪眼眸映出霞光,“外面的天可不是这样的,出了这里,天空除了白就是黑,好好珍惜吧,说不定到晚上还能看见星星。”   “星星是什么?”云晏从问道。   “就是星球。”逐溪答,“躺在一颗星球上看无数颗星球,别有一番滋味。”   因她一句话,四人坐在屋顶等到天黑,夜色深沉,天空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逐溪:......有晚霞没星星,这届建模老师不行啊!   面对三个视线灼灼的队友,她不慌不忙,站起召出长.枪,穿上机甲飞身而起,“既然这里没有星星,我就给你们画一幅吧!”   身影如流光划过,消失在墨色天空上。   云晏从看着逐溪离去的背影,后知后觉道:“逐溪的机甲......好像更花了?” 第35章 夜半淘汰睡着了容易出……   夜空涂满黑墨,在一片漆黑中忽地出现一点黯淡光芒,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数不清的大小光芒出现在天空上,逐渐满铺夜空。   逐溪以长.枪为笔,精神力为墨,夜空为纸,画出一幅星空图,夜色之上,碎星一闪一闪。   夜空下,小队三人愣神。   席白:“她哪来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云晏从:“奇思妙想,行事作风,逐溪一直都很特别。”   施连鱼:“星星,很漂亮。”   天空的变化引起城中民众的注意,不知是谁高喊一句:“天降异象,佑我陆城!”   起先只是单独的一道声音,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或站在各自家门前,或行走在半道上,此刻全都仰头望天,喊着同一句话。   “天降异象,佑我陆城。”   声音越来越大,逐溪听到动静,不明所以,飞身而下。   她的机甲经过楚越安的手,原先色彩鲜艳的撞色外形已经消失,变成一种奇怪的类似于镜子的材料,映不清物体形状,但能将周边色彩倒映出来,她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机甲的颜色就会不受控制地变得和环境一样。   此刻她从天空落下,没了精神力支撑的星空也逐渐暗淡,剩余星光洒落在机甲上,像是披了一件星空制成的衣服,星光璀璨。   地上的民众大惊,纷纷跪下。   “仙君,仙君出现了!”   “陆城有救了!老天保佑啊!”   “我们再也不用怕其他城了,仙君在我们陆城!”   “仙君降世,佑我陆城!”   几排士兵在人群中穿行,嘴里喊着什么,百姓们便聚集到城中的一片空地上,从上往下看,犹如一条条汇聚到大海的溪流。   将军站在高台上,朝逐溪挥手致意,逐溪落到他身旁,收起机甲,小队另外三人也走到她身边。   百姓安静站在空地上,仰头看向将军和小队等人,将军神色激动,嘹亮声音回荡在半空。   “今日我们迎来了四位仙君,他们骁勇善战,是为助我们陆城而来,大家放心,有了仙君,这场战我们一定能打赢!谁也不能攻破陆城!”   下方的百姓同样激动,麻木空洞的脸忽然焕发出光彩,他们又哭又笑,高声叫喊,这一夜,注定是狂欢的夜晚。   逐溪在竞技场呆久了,被围着叫喊的场景见过无数,此刻神情自若,伸出手向大家打招呼,还暗戳戳提醒三位队友回应一下百姓的热情。   三人都是第一见到这样的场面,僵硬地举起手学逐溪挥手致意。   随着星光消散,城中百姓也各自散去,他们表情兴奋,眼睛亮得惊人。   小队四人也离开,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在虚拟空间内不需要睡眠,回到院子后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逐溪:“你们说晚上会不会有人来偷袭?”   云晏从:“有可能,我们看过另外九个队伍的资料,有三个队伍比赛风格比较激进,很可能会在今晚动手。”   席白:“不如我们去偷袭别人?”   施连鱼:“我们要是出了城,万一有人来攻打怎么办?”   席白:“我们又不在,他们来了又怎么样?”   施连鱼:“他们就直接把城占领了不让你进来,失去了城还打什么比赛?”   席白一时无言,思考如何反驳施连鱼,逐溪赶在两人吵起来之前拍板决定道:“今晚我们不出去,守在城门上,如果有倒霉蛋敢来,就把他们淘汰!”   四人登上城门,值班的守卫们见到他们,满脸惊喜,围在四人周边叽叽喳喳。   逐溪:“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来帮忙守城门。”   其中一个面容稚嫩年纪大概在十二三岁的小守卫挠着头,诚实道:“晚上守城又困又累,仙君还是回去休息吧。”   “我们不用睡觉,守城门正好。”逐溪婉拒对方好意。   “不用睡觉吗?那真是太好了,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练习武术。”守卫满脸憧憬。   逐溪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怎么虚拟空间的小守卫跟施连鱼一样,也是个试图不眠不休省时间去练习的奋斗狂人。   “你们练的什么武术?”施连鱼出声询问。   “练刀练枪,什么都练。”小守卫挠头,“城里没有那么多武器,椅子桌子锅碗瓢盆,什么都能当武器练练。”   席白笑道:“什么都能练说明很厉害啊。”   小守卫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在仙君面前不敢说厉害,不过城里有很厉害的叔叔和大娘,护卫队的武术都是他们教的,如果仙君有需要可以向他们请教。”   尚且年幼的小守卫还不知道仙君二字的涵义,也没见过仙君的“仙术”,在他眼中最厉害的还是城中最熟悉的谁也打不过的熟人。   这是小队第一次接触到建模的真人,看背景环境可知他们的实力并不强大,土造的城墙,干瘦的百姓,一切都在说明他们的弱小与无助。   四人没有嘲笑小守卫让他们请教城中百姓的话,而是笑着附和。   席白:“等有机会,我就跟你说的厉害的人比一比,打赢了我,我才向他们请教。”   小守卫信心满满,“你一定会输的。”   温和笑声盘旋在城门上方,又被风吹得很远很远。   四人坐在城墙上,困意袭来,刚才还跟小守卫说过他们不会犯困,结果没过多久就被打脸了,困倦如同浪潮将人淹没。   小队四人坐在城墙上,靠着墙睡着了。   在他们沉睡后的下一秒,原先昏昏欲睡的守卫们身体一震,眼泛红光,腰板挺直,将四人围住。   阳光初升的一瞬间,逐溪醒了,醒来的一瞬间脑子无比清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需要警惕的时刻她竟然睡着了!   队友们也纷纷醒来,四人凑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眼中带了几分警惕。   “昨晚你睡着了。”   “你不也睡着了?”   “大家都睡着了吧?”   四人沉默,清晨的凉风吹过,有些冷。   地上的黄沙忽然凝聚成五行字:   「壹城五人小队全员淘汰,贰城五人小队淘汰一人,伍城六人小队淘汰一人,捌城五人小队淘汰一人,拾城五人小队淘汰一人」   四人:???   逐溪脑中忽然冒出昨天将军跟她说过的话,壹城百姓身强力壮,一直打压其他城,可就算百姓再强壮,也做不到打死有机甲的军校生吧?   除非......壹城的队伍昨晚睡着了。   她把心中所想告诉队友,四人看着左右两侧朝他们憨笑的守卫,默默回了个笑脸。   他们只能猜测壹城队伍淘汰的原因,而场外的观众将一切经过看得清清楚楚。   「远古背景赛场,这场真有意思!」   「为什么要十城之争?直接打不就完了,又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打仗不是光靠武力,我们打虫兽又不是直接冲上去无脑打,也是要有技术的好不好?」   「他们怎么睡着了?比赛中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吗?」   「啊啊啊!我去壹城的直播间看了一眼,他们被百姓杀了!吓得我又砸了一个光脑!」   另一个直播间的画面中,壹城小队正聚在一起讨论,忽然全都打起瞌睡,直接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在他们沉睡之后,白天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们忽然目露红光,冲进小队所在地方将他们生生打死。   除了壹城,还有贰城、伍城、捌城和拾城,这五只小队均受到百姓的攻击,只是壹城比较惨,全军覆没。   弹幕上嘘声一片。   「这也太凶残了,白天还善良热情,怎么到晚上就翻脸了」   「我把每个直播间都倒看了一遍,每一座城的百姓晚上都会发狂,但只有这五个队受到了攻击」   「因为他们进城的方式不太友好吗?是硬闯进去而不是被请进去,好像态度越恶劣百姓越强?」   「他们太大意了,看不起远古人,结果被淘汰了吧」   「太惨了,壹城队伍直接冲进去,还打伤了那个什么将军,淘汰的过程也十分惨烈,被一人一拳打到淘汰,又惨又好笑」   「这次的赛场背景有真人存在,会比单纯的队伍对抗难得多」   「亏了亏了,上一场的时候我就该加把劲,真想去这个赛场玩一玩」   「上面的同学放心,赛场比完之后会在训练场开放,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虚拟空间和现实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弹幕上的讨论才过去几分钟,虚拟空间已经到了中午。   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中央,热辣的阳光烤炙大地,若是不带防护地站在太阳底下,几分钟就能晒伤。   “拂衣去”队队员挤在将军的书房里研究地图,地图上显示十个城的位置连起来正好是一个圆形,顺时针数正好是从一到十排序,相邻的两个城距离相等,离陆城最近的就是左边的柒城和右边的伍城。   壹城全员淘汰已构不成威胁,至于淘汰的原因仍不确定,只能将军的碎碎念中得知一点细枝末节。   “壹城昨天突然闯入五个贼人,伤头领吓百姓,夜晚时突然暴毙而亡,真是怪事,不过壹城的壹将军病了要休养生息,他们暂时不会来攻打我们了。”   “除了壹城之外,还有几个城也进了贼人,其中贰城现在正质问城中民众,说他们夜半伤人,还在城中大肆抓捕贰城人,现在贰城乱得不行,有不少人跑了出来说要投靠其他城。”   逐溪试探道:“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平时我们都不需要睡觉,但昨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36章 敌袭来人啊,打架啦……   “昨晚一夜太平,百姓们都很高兴仙君的到来,至于为什么睡着了,可能是仙君降世太累,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将军表情诚恳。   见从将军口中问不出什么,逐溪把目光放回地图上,思考要不要先去打个城热热身。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道声音透过木门传进来,“报!柒城的军队出现在城外。”   将军脸色一变,大步往外走去,“召集士兵,去看看柒城玩什么把戏!”   小队四人跟在将军身后登上城楼,距离陆城一里开外站着乌泱泱一大群人,其中有五个身影格外突出,他们穿着机甲,极具科技感的金属立在黄沙之上。   柒城将军喊道:“陆将军,劝你不要再挣扎,我们有天兵神将降世,今日你们必输无疑,若是投降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陆城将军哈哈大笑,“什么神兵神将,只怕是路过的江湖骗子,你自诩聪明,没想到也有被骗的一天。真正的仙君在我陆城,今日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相互放完狠话,战斗一触即发,陆城士兵打开城门冲出去同对方厮杀在一起,陆城将军也和柒城将军对上。   逐溪等人穿上机甲,和柒城队伍正面对决。   飞沙环境对机甲极不友好,细小的风沙很可能钻进机甲的缝隙中,让机甲动作受阻,时间拖得越久情况越遭。   柒城队伍穿着机甲的共有五人,其中三人拿出武器冲进战场,留下一人站在原地手拿枪械远程攻击,在敌队炮兵身旁还有一个身影,穿着黎明军校的校服,镇定自若地指挥战场。   “拂衣去”队这边只留下一个远程炮兵云晏从,其余三人皆飞身而下对上敌队三人。   逐溪挑了个离她最近的敌队同学,对方看到她顿时一愣,“你不是指挥吗,上来干嘛?”   “指挥不能上来?”逐溪挑眉,“人手不够,将就着用。”   说罢长.枪.刺向敌对同学,对方灵活闪躲,一把弯刀划过半空,刀尖从逐溪下巴处擦过,对方喊道:“先淘汰这个人,这是他们的指挥!”   另一个人来到他身旁,两人合力对付逐溪,逐溪压力顿增。   地面上站满普通士兵,随便一击就能伤到人,逐溪引着两个对手往上,在半空中打斗。   天上阳光热辣,逐溪站在太阳底下,身上的机甲反射出刺眼的五彩光芒,照得两人几乎睁不开眼。   “怎么会有人把镜子穿在身上。”其中一人吐槽道。   逐溪严肃反驳,“这不是镜子,这是珍贵的机甲材料。”   这可是楚越安从材料堆里扒拉好半天才找到的,还说这种材料稀少,至于后半句一直没人愿意用则被她自动忽略。   另一个人大笑一声,机甲表面忽然变成光滑易反光的特殊材料,“本来是为了方便在水中运动特意做的装置,没想到在这里也能派上用场,我让你闪!看谁更闪!”   “这也行?”他的队友惊呼一声,“那我也来。”   天上顿时多了三个亮闪闪的太阳,光芒四处反射,让人睁不开眼。   逐溪:......   她的机甲是迫不得已才做成这个样子,这也要攀比的吗?   三台闪亮的机甲在天上战斗,谁也看不清谁,完全是乱打一通相互牵制,还害得下方的人时不时被闪到。   云晏从站在城墙上,一边躲避敌队炮兵的子弹,一边攻击对方指挥,还要忍受被闪瞎眼睛的风险往上开枪,帮逐溪减轻压力。   一支箭忽然飞上天空,射中了和逐溪打斗的敌队同学的后背,但因箭本身杀伤力太小,对方毫发无伤。   更多的箭向城门上方飞来,守卫们拔出大刀砍箭,一支长箭直直刺向云晏从,箭尖在太阳底下反射出刺眼光芒。   云晏从并不躲闪,仍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反正这里的箭也刺不穿机甲。   箭即将碰到他时,另一支箭以更快的速度出现,射中袭来的箭身中央,长箭断成两节落下。   云晏从两只手交替开枪,精神力的快速消耗使他额头冒出一层薄汗,他眼睛一瞥,看到刚才射箭的人正是之前聊天的小守卫,他拿出一把枪扔到对方手中,“准头不错,用这个。”   小守卫双手捧着枪,面露迷茫,“怎么用?”   “这样抓,然后扣住这里。”一颗子弹飞来,云晏从按着小守卫的头往下蹲,再一个打滚,停下找到掩体后抓着小守卫的手直接开枪。   子弹飞出,对方攻击暂缓,他刚松口气就看到逐溪险些被伤,立即开枪攻击她的对手,可惜对方察觉到他的意图,提前躲开。   他朝小守卫快速道:“就这样开,先随便练练打不中不要紧。”   说完换了个位置,开枪打中袭向席白的子弹。   小守卫拿着枪,试探着打出几枪,有一枪打中了城墙,墙上立即出现一个深深的凹洞,他嘴巴微张,愣愣看着凹洞,呢喃道:“这就是仙君的神兵利器?”   战场上一片混乱,敌队两人缠着逐溪不放,席白和施连鱼也被拖住无法脱身,地上敌队炮兵和指挥配和默契,炮兵开枪指挥掩护,逼得云晏从难以反击。   “拂衣去”队的缺点在这一刻展露出来,四人各自为战,自顾不暇,自然无法帮助队友,当四人都陷入这种状态时,小队就陷于弱势地位。   一人赢则全队占据上风,一人输则全队岌岌可危。   此刻他们陷入僵局,无法打赢对方,也憋着一口气不让对方赢,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一颗小小的子弹离开枪膛,穿过燥热的空气,打中了施连鱼的对手,对方动作一顿,施连鱼抓住机会甩出鞭子,鞭身抽打在对方机甲上,像是重物砸下一般发出巨响,对方当即动弹不得。   鞭子不停,向上袭去,站在逐溪左边的敌队同学急忙躲避,正正好撞上一颗子弹,头部中枪直接化为白光。   逐溪扭头表扬,“云晏从,不错啊,技术突然长进。”   云晏从看着手中飞出从淘汰队员手臂擦过打空了的子弹,莫名其妙道:“不是我。”   “那是谁?难不成还是他们打自己人?”对手淘汰一人,逐溪压力骤减。   云晏从转头,看见了小守卫蹲在城墙上,以极其标准的姿势拿着枪,神情严肃,下一秒他扣下板机,击中地面上一个偷袭将军的敌军,一枪过后立即转换方向对准敌方其他人。   再次击中。   忽地,小守卫举枪对准了他,扳机扣下,子弹从他头顶上方飞过,撞击到了什么后发出叮的一声,两颗子弹落在他脚边。   小守卫脸颊红扑扑的,满脸兴奋,强装严肃地嘱托道:“仙君小心。”   云晏从:......   他一边开枪一边观察小守卫,见小守卫时而向上开枪,时而向下开枪,几乎弹无虚发,他心中一梗,对方才多少岁?跟他现在的水平竟然相差无几。   其他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小守卫,他本不受重视,柒城军校生队伍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此刻他却作为全场MVP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小刀,你干什么呢?”其中一个刚干掉对手的士兵喊道。   小守卫晃着手里的枪,“仙君借我武器,真是太好用了。”   说完一枪击中偷袭士兵的敌军,士兵傻了,周围人也傻了,只有小守卫仍眉飞色舞,一枪带走一人。   过于兴奋的后果就是被柒城队伍的炮兵盯上,小守卫只会开枪不会躲,云晏从不得不上前带着他左右闪躲。   因小守卫突如其来的一手,柒城军队顿时大乱,领头的柒城将军见军心涣散,大势已去,而他带来的所谓的天兵天将也死了一人,他果断下达撤退指令。   见他们撤退,逐溪乘胜追击缠住柒城队伍其中一人,对方队友返身回来帮忙,“拂衣去”队气势满满,四人对准目标只攻击一人。   最终,这场初次对决以柒城队伍失去了两个队友落败而逃拉下帷幕。   黄昏下,陆城民众聚在一起,燃起篝火,空中满是欢声笑语,欢庆着得来不易的胜利,篝火之上有一口大锅,锅中滚着白粥。   将军亲自端了四碗白粥递给小队四人,“城中粮食所剩不多,还请仙君不要介意。”   碗中的粥粒粒晶莹,散发出诱人的米香,而大锅中滚翻的白粥只能算是米汤,几粒米,一锅汤,这四碗粥显然是特意另煮的。   逐溪笑着拒绝,“留给老人和小孩吃吧,我们不吃也没关系。”   饿倒是会饿,但是饿不死。   周边还没学会克制情绪的小孩子们眼睛直勾勾盯着这碗粥,就凭这一碗里的米,都能再分成几份米汤给更多的人。   陆城粮食不多,人人饿得面黄肌瘦,她不好意思独占这样一份珍贵的食物。   “这怎么行,仙君出了力,自然辛苦,这里也没有香火供奉,只有这样一碗简单的米汤。”将军言辞恳切。   施连鱼接过瓷碗,站起将粥倒入大锅中,“等会从里面舀一碗就行。”   将军愣住,“这,这......”   “随她去吧,她这个人面冷心热,你硬要跟她犟也犟不过,她看到百姓受苦,心中不忍啊。”逐溪接话道。   将军苦笑,“好吧,辛苦诸位仙君了。”   “别想太多,我只是不想被特殊对待而已。”施连鱼挑着篝火里的木柴。   逐溪糊弄道:“知道知道。”   几人聊天时,小守卫走近,双手捧着枪递给云晏从,“谢谢仙君借我的神兵。”   云晏从看着那把枪,笑容温和,“这把枪送给你了。” 第37章 强盗VS小偷三合一……   小守卫嘴巴微张,“啊?送、送我?”   “对,你开枪很准,它在你手上能发挥很大的功效,我还有其他枪,这一把就先送你了。”云晏从眉眼弯弯。   小守卫还在愣神,将军一掌拍在他头上,“你这小子,仙君说了送你就是送你,还不快谢谢仙君!”   “谢谢仙君!”小守卫猛地跳起,满脸喜色,冲进人群中跟小伙伴炫耀手中的枪,“快看!这是仙君送我的神兵!可厉害了!”   人群哄闹,要他开枪示范。   云晏从朝队友道:“他射击天赋很强,准度很高。”   没等队友回答,将军爽朗一笑,插话道:“他准头如何我知道,在弓箭手中算是垫底,仙君说笑了。”   “垫底?”云晏从愣住。   小队其他三人同样惊讶,小守卫的能力如何他们今天已经见识过,如果说这都只是垫底,其他人该有多强?   几人讨论时,远处的小守卫已经和周围人玩上了,十几个人围在一起传枪试枪,一人试五枪,开枪射击十几米外的一片叶子。   云晏从给的枪是能量枪,能够吸收环境中的能量变为子弹,优点是不需要更换子弹,也不用花费太多精神力去控制,缺点是杀伤力小,必须打中要害才能击杀敌手,准度也不够高,还需要一点冷却时间。   十几个人逐渐上手,往后的每一枪都能打中原先叶子所在的地方。   逐溪掷出地上的一块木头,木头在天上留下一道抛物线,她喊道:“射击木头。”   正拿着枪的某士兵身形一转,对准木头开枪,细小的白光从枪口闪过,子弹飞出射中半空的木头,木头炸开,木屑纷飞。   “换一个人试试。”逐溪捡起另一块木头扔出。   事实证明,将军说的是对的,在这支名为弓箭手的队伍中,人人准头不差,几乎每人都能击中移动中的木头。   她看向云晏从,忽然觉得对方头上的光环没有那么闪亮了。   云晏从无辜眨眼,真诚赞道:“他们真的很强,几乎每一枪都不会落空,比我厉害。”   “木箭珍贵,每射出一支都要做好损失的准备。”将军解释道,“必定要箭箭射中敌军,才能不浪费木箭,从他们学走路开始,就已经尝试射箭,现在这个水平是应该的,再说仙君掷出的木头速度较慢,若是再快一些他们就没这个准头了。”   逐溪有意试探,开口问道:“我是使枪的,不知道城中有没有用长.枪的人?”   “有的,仙君稍等,我找人去喊他过来。”   两分钟后,一个高高壮壮国字脸的冷面士兵手提长.枪小跑过来,将军朝士兵点头,“仙君有事找你。”   逐溪接话道:“我想跟你比一比。”   “是。”   士兵板着一张脸,听从指令站到空地上摆好姿势,周围群众围过来看热闹,知道冷面士兵要和逐溪对打,顿时哄笑起来。   这些笑声倒不是看不起冷面士兵,而是熟人之间的玩笑话,笑他肯定会输得很惨。   冷面士兵不为所动,仍是面无表情。   “仙君,等会打的时候下手狠一些,他这个人整天顶着一张死人脸,不哭不笑的,最好把他打哭了才好!”   “你自己打不过人家,怎么还怂恿仙君帮你打人?”   “我就打不过他怎么了,你不也一样,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帮我出头,机不可失。”   “有道理,仙君打他!把他打得哭鼻子!”   逐溪抓紧长.枪,掌心冒汗,她都不确定能不能打赢对方,陆城随便一个小守卫都能百步穿杨,她没有稳赢的底气。   “开始吧。”她喊道。   为了以示公平,她没有进入机甲。   两把长.枪撞击在一起,她虎口发麻,抬腿扫过对方腹部,对方枪尖稳稳抵在她脚底,她收腿挑枪横扫,冷面士兵抬枪抵挡。   无论什么攻击,士兵都能全部化解,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逐溪暗自心惊,对方底盘太稳,身型稳健如高山,长.枪挥舞间带着万夫莫开的气势,如翻滚的汪洋大海,竟让她产生难以抵抗的念头。   士兵踏出一步,反守为攻,刺出平平无奇的一枪,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单纯向前刺,枪招仿佛波涛海浪汹涌而来。   逐溪躲避不及,举枪抵御,长.枪粉碎,枪尖抵喉。   这一瞬间,她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几分爷爷的影子,爷爷的枪也像这样干净利落,战意十足。   弹幕满屏,飘过一串串感叹号。   「‘拂衣去’指挥输了?这么轻易就输了?」   「远古背景的赛场为什么要把里面的人建模得这么强大?不过看着真刺激!」   「终于有人给她一个教训了,竟然打不过一个远古人,看她以后还怎么傲」   「上面的,恕我直言,你上你也打不过」   「她会不会恼羞成怒拿出机甲?加上机甲的话肯定能打赢」   「赛场里的远古人招式我们很不一样欸,带入一下这个指挥的视角,有的招我根本接不了,也没见过这样的出招方式」   「远古都距今多久了,有一些不一样也很正常,不过这些招式明明很强,不知道为什么学校不教」   老师办公室内,头发花白的建模老师也在看直播,看到逐溪和士兵的对决后,神色激动,“这场比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建模老师旁边的中年老师接话道:“这支小队总让事情的走向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才有趣,我有预感,这场比赛的建模空间将会变成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它充满了未知,还有了一点点生命力!”建模老师万分感慨。   这次建模充满了不确定性,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远古背景,查阅了无数资料勉强做出这个建模,士兵在和逐溪对决时爆发出的生命力,让他异常惊喜。   这一个赛场不仅是按照他所给予的规则在运行,还有了独属于该赛场的生命脉搏。   虚拟空间建模好后,内部运行时会建造出独特的运行规则,就像这一场赛场中的远古人,原先并没有实力很强这个固定设置,是“拂衣去”队触发了这一点。   建模制造者可以强行改变虚拟空间规则,也可以随其发展,目前军校生触发的设置只是在基础设置上的延伸,所产生的相关BUG系统会自动修复,不影响比赛的大体走向。   相较于热闹的现实世界,虚拟空间则是一片寂静。   逐溪惊愣之后回神,叹道:“我输了呀。”   “承让。”冷面士兵面不改色,朝逐溪行了个礼。   “仙君......”   众人看着逐溪,生怕她因输掉比赛而发脾气,眼刀不停往冷面士兵身上飞,谁让他出手不让着一点仙君,那么死板干什么!?   逐溪笑道:“是我技不如人,往后还需要多请教一番。”   冷面士兵点头。   将军对手下的死脑筋无奈了,出声打圆场道:“粥煮好了,大家都来喝粥吧。”   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喝完粥,施连鱼突然询问城里有没有使鞭的人,问过一圈后发现没有人使用这样的武器。   将军刚松一口气,就听见小守卫喊道:“虽然没有使鞭的,但是后厨的王大娘会使绳子,她用绳子打人可疼了!”   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卡在喉咙,呛得将军连连咳嗽,坐在他身旁的逐溪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将军连连摆手,心道回去再收拾你个小守卫,没见刚才仙君都输了一个吗,要是再输一个,仙君的脸面往哪放,太没眼力劲了!   王大娘被匆忙带过来,手上还沾着水,她把手往衣服上擦,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得知喊她来的原因。   人群中不知道谁塞给她一根长麻绳,将她往前一推。   她和施连鱼面对面站着,紧张得手足无措,“我就是个做饭的,用绳子也是抽抽你们这群臭小子,怎么能跟仙君比?”   吃瓜群众疯狂怂恿,“刚才面瘫的老木都跟仙君比了,你怎么就比不得,输了又不要紧,打就完事了。”   王大娘两手抓着绳子,难为情道:“仙君,我真不会打架,要不你换个人?”   “没关系,你平常怎么用绳子,现在就怎么用。”施连鱼生硬安抚。   两人被人群围在中间,王大娘无奈,只好答应,她手臂轻甩,绳子便如有了生命一般灵活起伏,朝施连鱼抽去。   看两人开始动手,将军在一旁坐立不安,一会担心王大娘赢了,一会又觉得自己不该看低仙君。   逐溪见他焦躁,故意长长叹一口气,将军的注意力被转移,询问道:“仙君为何叹气,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其实我们几个到这来是有要事,天庭出现叛徒偷了重要宝物潜逃下凡,今日柒城带来的那六个人便是其中一部分叛徒。”逐溪声音拉得又低又长,似有说不完的千言万语夹杂其中。   “我们也不是什么强大仙君,只不过是底下跑腿的小仙童,怕你们不给进城门,才没有说清楚,实在抱歉。”   将军恍然,“原来还有如此内情,没想到天庭叛徒竟然逃到柒城,仙君放心,我们一定助你夺回宝物。”   “多谢。”   这边其乐融融交谈时,另一头连连响起惊叹声,转头一看,施连鱼和王大娘的战斗胜负已分。   施连鱼没进机甲,身上红白相间的干净校服留下一道道土黄印子,手中的鞭子被打落在地,原先就冷淡无表情的面容此刻更是冰冷。   周围的起哄声渐渐淡下,众人看着她,表情忐忑,本就紧张的王大娘此刻更是不安,嘴巴张了张,没说出一句话。   席白走上前,捡起鞭子卷好塞进施连鱼手中,拍拍她的肩膀,而后转身朝双手揪着衣角局促不安的王大娘笑笑,“她这人就这样,没有生你气的意思。”   “我输了。”施连鱼酝酿半天,吐出了三个字。   她体会到和云晏从一样的心情,从小被众星捧月养大的天之骄子,被一个自认为很差的人打败,那种复杂的体验,真是人生头一回。   虚拟空间里的人情感丰富,有血有肉,太过真实,以至于他们都下意识遗忘了对方只是一个程序,而不是活生生存在的人。   “既然大家都比了,我也来试试。”席白拿出鸳鸯钺,“也不用找和我用相同武器的人,谁想玩就上来!”   俊朗的少年身姿挺拔,火光映在脸上为他添了几分柔和,众人见他好说话,顿时又喧闹起来。   人群涌动,一个年轻女性被推出来,她嬉笑着骂道:“是谁把我推出来的,看我不把他削成肉片。”   “在仙君面前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文雅点啦!”   “仙君,你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心可黑了。”   “她叫小蛇,人如其名手段跟蛇一样刁钻,祖上还做过刺客,你打她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小蛇细长的眼睛一瞥,人群顿时噤声,纷纷摇头摆手,“不是我说的!”   “让我看看,是谁敢在仙君面前说我坏话。”小蛇低眸,往人群的方向踏出一步,而后身形如蛇,以奇诡的步法眨眼间便出现在席白面前。   铛!   蛇形弯刀和鸳鸯钺撞在一起,小蛇笑魇如花,声音酥软,“哎呀,偷袭失败,小仙君,你下手轻轻一些嘛。”   两人对战,众人围观欢呼。   云晏从抬头关注两人的战斗,施连鱼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盯着篝火走神,逐溪眼睛瞥向站在一旁如同柱子一般的冷面士兵。   他们昨天还觉得小守卫说的城里人厉害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没想到小守卫一语成谶,这下他们真要去请教城里人了。   逐溪把注意力转移到小蛇和席白的对战上,不知怎么地,忽然想到地球上爷爷好友的孙女,她称其为师姐,师姐喜欢用软剑,招式也像小蛇这样诡怪刁钻。   这场比赛有些奇怪,按理说背景是老师建模出来的,无论如何都会带着星际的味道,可她感受到了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是星际不具备的东西,名为传承。   她在地球上习武,学到的东西都是爷爷传授的,而爷爷的武术也是由爷爷的爷爷传下来,一代又一代,传承不休。   星际早就失去了传承,艺术断代。   武术也算是艺术的一种,只是在星际武术也变成了争斗的工具,使用什么样的招式,花多少力气都有固定的公式,提升速度快的同时也更死板僵化。   所以她喜欢竞技场,虽然不喜欢里面斗得你死我活的场景,但是竞技场里有无数种可能,像在腐烂之地顽强生长的野花。   篝火熊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最上方的火焰凝成四行字:   「叁城六人队伍淘汰两人,肆城五人队伍淘汰两人,贰城民众离城数量过半,贰城队伍全员淘汰」   逐溪抬头看火焰,火光映在她眼中,像是两簇跳动的小火苗。   看来白天不止他们陆城发生了争斗,其他队伍也没有闲着,叁城和肆城离得近,对上后发生伤亡并不稀奇,最后两条民众离城数量过半全员淘汰更吸引她的注意。   白天时将军说过,出现在贰城的队伍和城中民众起了冲突,估计是因为昨晚强制睡着之后被淘汰一名队友,于是贰城队伍找百姓对峙。   但百姓似乎不知道半夜发生的事,他们的质问肯定得不出结果,如果冲动一些则会认为百姓在欺骗他们,双方冲突加剧,百姓打不过也赶不走军校生,因此怒而离开贰城也是有可能的。   这句话的信息不止这些,若民众离城数量过半会全员淘汰,那么死伤数量太多会不会也算是离城呢?   这就意味着他们除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之外,还要保护民众,这可比单纯的队伍比拼难得多。   百姓中出了几个能与他们小队抗衡的人,不代表所有人都像这样强大,而且将军曾说陆城最弱小,说不定除了军校生对手之外,他们还要面对一群实力强大的其他城民众。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将逐溪的思绪打断,她看向人群中央的两人。   鸳鸯钺架在小蛇的脖子上,蛇形弯刀也抵在席白心口,席白挑眉,意气风发,“打平了。”   “是吗?”   小蛇甜甜一笑,握住席白的手腕将鸳鸯钺往脖子上扎,尖角即将刺入嫩白脖颈时,小蛇身影一晃,手中蛇形弯刀贴在席白脖子上。   “敌人不死,就不算赢哦,打平也要两败俱伤才算,小仙君,你招式太钝,心也太软,我要赢了噢。”随着话音轻轻落下,弯刀从席白脖子上抹过。   “卧槽!”   “小蛇!”   “等等!”   “住手!”   “仙君!”   凉意从脖子上划过,席白听见周围人的叫喊,看见队友们惊讶站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这样被淘汰,肯定会被笑死的吧?!   小蛇退开半步,举起手中的蛇形弯刀,神情无辜,“不要那么激动嘛,人家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你们怎么那么经不起吓?”   脖子上传来一丝刺痛,席白伸手触碰,指尖沾上一抹鲜红,他的笑脸变为黑脸,这算什么?玩弄他的感情?   他都做好了淘汰的心理准备了!   羞恼上头,他对着小蛇举起鸳鸯钺想再打一场,小蛇后退一步,“小仙君这是怎么了?生气了?哎呀,人家不是故意的,小仙君大人有大量~”   本来没那么气的,听完小蛇的话他更气了。   逐溪按住他的肩膀将其往回拉,他不满地控诉道:“你看没?那个人!恐吓我!把我当玩笑!还不让我生气!”   “好了好了,她诡计多端,你斗不过她,别气了别气了。”逐溪安抚炸毛的席白。   将军也出面打圆场,“小蛇,你怎可戏弄仙君,快给仙君道歉。”   “好嘛好嘛。”小蛇走上前,语气真诚,目光挑衅,“小仙君,对不起,是我实力太强忘了放水,要不然我站着不动让你打我出出气?”   “谁要%@#¥%)&*......”后面的话被逐溪用云晏从的手堵住。   席白一口咬在云晏从手上,看向小蛇的目光.气愤不已,云晏从嘶一声试图抽回手,没抽动。   小队拉回席白,小蛇也回归人群,此事暂时告一段落,等篝火燃尽,众人也慢慢散去。   回院子的路上,席白还在叨叨小蛇的不是,施连鱼打断他的话,“技不如人就承认,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那么狡诈,万一我打她她真不动让我打怎么办?最后还不是我被指责说欺负人!”席白说到一半忽然停下,话锋一转,“反正你们是同性别,不如你去帮我跟她打一架?”   “没空。”施连鱼冷冷丢下两句,快步离开。   席白的吐槽瞬间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今夜,依旧是被迫沉睡的夜晚,逐溪用尽所有方法都没能抵过这阵困意,最终还是睡着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时走出房间,看到了云晏从和席白也从各自的房间走出,三人聚在客厅中,唯独不见施连鱼。   逐溪敲敲施连鱼房间的门,不见对方回应,她推开门,发现里面没人。   三人走出院子,准备去找将军商量下一步的计划,路过城里专门做饭的厨房时看到了施连鱼在劈柴,不过手里拿的不是斧头而是鞭子。   逐溪停下脚步,看着那条比她机甲还贵、施连鱼宝贝得不行的鞭子在木屑和灰尘中翻滚,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条鞭子真的是施连鱼天天擦的鞭子吗?   拿鞭子的人真的是施连鱼吗?   施连鱼也看到三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停下手中动作开口解释道:“我请王大娘教我一些使用鞭子的技巧。”   “三位仙君也来啦?”王大娘拿着一把焉了的青菜走出厨房门口,热情招呼道,“今天大家出去收割麦子,就我一个忙活,还好施小仙君一早过来帮忙。”   王大娘的大嗓门把施连鱼前面说的话盖过,施连鱼又重申一遍,“我只是来学东西的,劈柴是练习。”   “施小仙君人善心好,问我怎么使的绳子,我把一些抽熊孩子的经验告诉她,让她自己去玩,她偏不,非要帮我这个老婆子干活。”王大娘还在絮絮叨叨,可劲夸施连鱼。   施连鱼的声音再次被压过,她看向队友,加大音量道:“帮忙只是学习的报酬!”   正巧王大娘停了嘴,跑到隔壁柴房驱赶一只小老鼠,施连鱼的声音便清清楚楚地回荡在小队四人之间。   这还是逐溪第一次见施连鱼这样大声说话,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她了解施连鱼,说话做事恨不得分得清清楚楚,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就算有交集也是互换,不愿在人际交往中参杂一点感情,也不接受别人无端给予的好意,非要还点什么才能心安。   席白昨晚和施连鱼闹得不太愉快,正要开口嘲笑施连鱼,被逐溪一把拉走。   “你慢慢干活当报酬,我们先走了,等会见!”   两人被逐溪拽走去找将军,却扑了个空,有士兵告知将军去田里收割麦子了,三人又转道去往麦田。   带路的士兵十分热情,“城里剩的粮食不多,幸好新一批的麦子已经成熟,不然大家可能都撑不下去了。”   逐溪接受到一个信息:麦子很重要!   空气隐隐有些躁动,她有种不太好预感,心神不定时听到云晏从的话,“怎么好像有火药的味道?”   她扭头与两人对视,三人立即进入机甲甩下带路士兵往前冲去。   麦田并不在土城围起的范围内,而是在更远一点空气湿润的城外,三人赶到时麦田已经被毁,麦穗倒了一大片,和泥土混在一起。   五架机甲立在麦田旁边和将军等人对战,阻止他们进入麦田,另一批人站在麦田中大肆收割麦子,有一些麦子稀少的角落无法快速收割,机甲便开枪将麦子烧毁。   逐溪远远看见这一幕,心中的种田魂炸开,好好麦子被糟蹋成这样,让人怎能不愤怒!   机甲凌空飞起,借来的长.枪狠狠一挥,风卷着沙土飞起,气浪如墙将麦田中的人推倒,长.枪如雷,直指最中间的机甲。   五人的防御队形散开,蓝色机甲手拿棍子对上逐溪,两者武器相撞时又是一阵气浪,麦子翻滚。   席白冲出一个缺口,让陆城的人进入麦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城民众纷纷拿出各自的武器在麦田里厮杀。   周围没有可遮挡的掩体,云晏从只能开一枪后换一个位置,对方队伍有两个炮兵,此刻全部对着他开枪,他在枪林弹雨艰难回击。   “云仙君!”小守卫小刀手拿一把弓背着一筒箭,举箭射击。   箭没碰到子弹,子弹仍向云晏从飞去,在即将击中云晏从手臂之际,一颗能量弹打中对方的子弹。   云晏从逃过一劫,看到了小刀边上满脸胡子的男人,对方眉眼和小刀相似,手里拿着他给小刀的枪。   “你没事吧?”小刀见云晏从躺在地上,急忙问道,又伸手拽拽旁边男人的手臂,“爹!快去帮云仙君。”   子弹飞来,男人抱住小刀躲避,嘴上叨叨:“没看见这么多比弩还厉害的东西吗?你是想死还是想我死?”   嘴上虽这么说,但他仍是举起手中的枪反击,帮云晏从争取逃开的时间。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他的语气仍是不急不缓,“仙君,你这神兵开起来有点慢啊,还不如我的箭快。”   云晏从惊愕抬头,顾不得解释,拿出几把枪扔给对方,“这个快,但要换子弹。”   能量枪需要一点冷却时间,不过这点时间若是不开连环枪的话,影响不会很大,先前小刀和其他人也没发现这一点,现在却被对方直接点出。   他在反击的间隙中观察对方,看见五颗子弹接连飞出,对准一架黄色机甲,黄色机甲躲过了第一颗子弹,换了一个姿势躲开第二颗,接着是第三颗、第四颗,对方完美躲过。   轮到第五颗子弹时,打中了黄色机甲的大腿,对方直接单膝跪下,被席白趁机一脚踢飞。   老刀咂咂嘴,“还是你们的东西能伤到和你们一样人,我们的木箭一点用处都没有。”   云晏从呆住,小刀父亲的前四颗子弹都在引导黄色机甲做出躲避动作,他预判了对方可能会做的躲避姿势,最后一颗子弹选了个无论对方怎么躲都不可能躲过的角度。   “拂衣去”队共四人,另外三人在同民众纯武力的对抗中都输了,他还以为他是唯一个幸免的,直到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也输了。   不是输在击中目标的准确度,也不是开枪的速度,而是战斗的敏感度。   老刀留下一把枪,将其余的扔给小刀,“仙君送的,拿去分给大家。”   枪被分给弓箭手,陆城军队逐渐占据上风,云晏从给的枪比弓箭更好用,弓箭能被敌城的人砍成两段,子弹却不会。   “拂衣去”队的压力减小,逐溪站在太阳底下,利用机甲外壳优势反射阳光干扰对手的视线,长.枪在手以一敌二。   敌城军队在陆城弓箭手的枪击下出现大规模损伤,敌队略微慌乱,围攻席白的三人留下一人对战,一人退后保护伍城军队,还有一人手拿砍刀在陆城军队中移动,砍刀挥动收割士兵性命。   将军目眦欲裂,挥着大刀向前冲去,挡在士兵们面前,和逐溪对战过的冷面士兵也出现,和将军一同御敌。   这场战从早上打到傍晚,最终两败俱伤,敌城军队死了小半,陆城人员伤亡较轻,但麦子几乎全毁了。   小队三人身上负伤,没能淘汰掉敌队任何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大肆破坏一番后逃脱。   赶过来的百姓在麦田上收拾残局,一点点捡起散落的小麦。   将军站在麦田旁,怔怔望着忙碌的百姓,双眼通红,泪光闪闪,“今天的风有点扎眼。”   老刀和冷面士兵站在将军左右两边,老刀叹道:“他们的盔甲无坚不摧,人数占优势,移动速度又快,实在难打。”   “我们的粮食所剩无几,最多还能撑五天。”冷面士兵的脸更冷了。   将军没有回答,天色已晚,夕阳暗沉沉地挂在天边,金色光线照耀在麦田上,照亮了百姓们愁苦的面容。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同样是一片低气压,逐溪、席白和云晏从聚在一起,逐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火气,问道:“伤得怎么样?严重吗?”   “伤得不重,他们没想和我们打,只是要牵制住我们然后毁麦子。”席白看向一旁忙碌的百姓,“没了粮食他们会饿死,饿死了我们也就淘汰了。”   云晏从:“我听到士兵们说他们是伍城人,离我们很近。”   “柒城来打我们陆城,伍城也来找我们麻烦,真是有意思。”逐溪捡起脚下的一粒麦子,“既然他们做了强盗,那就不能怪我们当小偷了。”   夕阳离去,天空暗下,夜晚的城冷风喧嚣,晚上无灯,城中一片漆黑。   在夜色中,四道身影溜出城,往右方赶去。   “我们晚上去,万一睡着了怎么办?”   “不会的,睡觉时间在后半夜,只要我们回来快点就不会有事。”   “他们的粮食放在哪?总不能一点点找吧?”   “在城中到处点火,哪个地方出现的人最多,哪里就是粮仓。”   四道鬼祟身影来到另一座城下,城门口写着个大大的“伍”字,城楼上方有八个守卫在值班看守。   “每人两个,上!”   进入机甲,释放出精神力,四人一跃而起落到城楼上,迅速将守卫打晕绑在一起,从城楼上往下看,伍城正中央有间屋子散发出微弱的灯光。   “那是伍城将军在的地方吧?竟然还点灯,我们城的将军连灯都点不起,看来他们挺富足的。”   “干完这一票,我们也富足!”   “嘘!小点声!”   四人跳下城楼,往四个方向散开,逐溪刚走两步,便感觉精神力调动不起来,像是生锈的齿轮难以转动,勉强走两步就累得不行。   没想到在其他城中行动精神力竟然会被压制,她只好收起机甲徒步前行,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许多,加上天黑没有精神力探路,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瞎走一通。   她的目的地是伍城将军所在的地方,将军毕竟是一座城的头领,杀了将军之后肯定会对伍城产生影响。   走了一段路后,西边方向冒出些许火光,接着是众人的尖叫呼喊声,“着火啦!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除了西边,其他三个方向也被点燃。   逐溪加快速度,路过一家门口时,门突然打开冲出一个壮汉,她一扭头,壮汉径直冲出撞倒了她。   壮汉要向前跑,她往后倒去,伸出脚正好勾到壮汉的脚,壮汉也正面往下摔。   “哪里着火了?”壮汉坐在地上,双眼迷茫,鼻子流出两条血迹,焦急地抓住逐溪的肩膀疯狂摇摆。   逐溪眼睛疼出泪花,看到壮汉瞪着铜铃大的眼睛,鼻下挂着两条鼻血,忍不住笑出声来,一笑便感觉鼻梁剧痛,她揉揉鼻子,忽然感觉鼻子涌出一股热流,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两个流鼻血的人面面相觑。   逐溪:......笑不出了。   今天打架杀来杀去都没流一滴血,今晚被竟然被撞出鼻血来!   “哪里着火了?你说话啊!”壮汉显然不觉得流鼻血有什么问题,见逐溪呆呆傻傻,又扯着大嗓门喊道。   逐溪鼻子和耳膜受到了巨大的攻击,她虚弱地举起右手,指向其中一个起火的方向,“那头起火了。”   “多谢。”壮汉起身要走。   逐溪从地上爬起,拦住壮汉,顶着鼻血问道:“粮仓在哪?”   “你问这个干嘛?”壮汉很警觉。   “你管我。”逐溪用手背抹去鼻血,血糊了一脸,“告诉我在哪?”   “我不知道!救火要紧!”壮汉推开逐溪往前跑去。   逐溪追上他,一脚踢在他后背,壮汉踉跄两下,正要回头质问,逐溪一拳打在他下巴上,而后又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粮仓在哪?”逐溪扣住对方的手,膝盖压在壮汉背上。   壮汉张嘴大喊,“有贼......”   逐溪收回手,看着被打晕的壮汉,气得给对方补一个手刀,她环顾四周,隐约听到东方传来“粮食”之类的话,立即掉头往东面赶去。   熊熊大火染红天色,众人匆忙搬沙灭火,逐溪身上穿的是王大娘借给她的衣服,随手抢过一个木桶嘴里喊着“灭火”,走在人群中毫无违和感。   火焰燃烧的灰飘到她脸上,她随手一抹,加快了速度。   一路摸索到粮仓的位置,这里有不少士兵在看守,她在外围转圈寻找突破口,精神力受限不能使用机甲,真打起来她不一定打得过这些士兵。   她绕到一个巷子后面,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入门中,她反应迅速,摆手甩开对方,两人在狭小的巷子里动起手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士兵们拿着火把巡逻,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安静等士兵们走过。   借着火把的光亮,她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你?”   昏暗的巷子中,拉住她的竟是使用蛇形弯刀打赢席白的小蛇。   小蛇上下打量逐溪,突然笑得花枝乱颤,引得巡逻的士兵看过来,她带着逐溪往里走,躲开了士兵。   “逐小仙君,怎么是你呀?我差点没认出来。”小蛇嬉笑。   逐溪:???   不就流了个鼻血,至于认不出来吗?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她看着小蛇,问道:“你怎么在这?”   “逐小仙君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小蛇坐在窗口上,点燃一个火折子,火光照亮她的脸,一双眼妖而不媚。   逐溪面不改色道:“城里没粮食了,来伍城‘借一借’。”   至于借了之后什么时候还,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还以为仙君不食人间烟火,不会关心这些。”小蛇笑容灿烂,翻身从窗口跳下,“惊动了伍城守卫,仙君可要小心些,我先走一步。”   逐溪走到窗前,窗外已没了小蛇的身影,倒是有两个伍城守卫正直勾勾盯着她。   “我靠?坑我?” 第38章 小蛇从哪里来   粮仓附近起了骚乱,一排排士兵追在逐溪身后,高喊着“抓贼人”。   逐溪跑往城中方向,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士兵群中传来,“两队去追人,剩下的跟我回去守粮仓,以防调虎离山之计。”   说话者感觉像是伍城将军,逐溪加快速度在小巷间穿梭,叹伍城将军怎么不是个笨蛋?   伍城不再是黑漆漆一片,点燃的火焰和屋舍中点起的油灯照亮了伍城上方,半空划过一道流星,坠落到逐溪前方。   伍城队伍中的一位同学挡去她的去路,浅蓝色机甲在昏暗小巷中散发出淡淡光芒。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对方道。   士兵们立即转身离开,步伐潇洒毫不留恋。   两人对峙,敌队同学是个女生,盯着逐溪看了好一会儿,表情古怪,而后握着武器直接攻击,没有多余废话。   在伍城,逐溪的精神力被压制,她且战且退,找机会开溜。   “你不是很能打吗?你的机甲呢?为什么不拿出来跟我打一场?”敌队女生跟在她身后,庞大的机甲在巷子中笨拙移动。   见逐溪始终不应,也没拿出机甲,她干脆收起机甲和逐溪对决,“我看过你的比赛视频,知道你厉害,但我也不差,你不至于这么羞辱我,既然你不用机甲,那我也不用!”   没了房屋对机甲的阻碍,她在巷子中行动自如,追着逐溪喋喋不休。   逐溪:......   她就喜欢这样自尊心强的小傻子!   梅花飞镖从敌队女生手中飞出散开,镖尖在火光映射下闪过寒光,像是下了一场流星雨,逐溪边跑边躲,速度减慢,很快被敌队女生追上。   长.枪上刺,打中一个回旋而来的梅花镖,武器碰撞的瞬间,梅花镖炸开,热浪朝逐溪涌来,她似乎闻到了头发的焦味。   “有的镖是炸.药,有的不是,你很幸运哦!”敌队女生放出更多的梅花镖。   逐溪被拖住,不得不停下脚步迎敌,她想靠近对方,但数不清的梅花镖挡住了她的去路,偶尔还有一两个梅花镖在她面前炸开。   长.枪快出残影,精准击中每一个飞过来的梅花镖,十几个梅花镖接连炸开,白雾升腾,她趁机转身开溜。   没走几步,听就到身后传来阴魂不散的声音,“我是侦察兵,虽然打架不是很厉害,但是追踪还可以,你今天别想甩开我。”   逐溪闻言加快了速度,飞檐走壁,在屋顶上快速掠过,如同一只疾奔的猫。   今晚真是出师不利!   先是在伍城内精神力被压制,再是被小蛇坑一把,现在又遇上一个甩不掉的尾巴,不知道队友们情况是否顺利。   放粮食的地方是一个小院,院中摆着一张大网,网上躺着七袋麦子,席白往返于屋内的粮仓和院子,将麦子堆在大网中,像只勤劳搬家的松鼠。   粮仓外的守卫都被施连鱼和云晏从引到另一个方向,前头喊打喊杀,兵刃相见,他一个人在后方搬运粮食。   扛着一袋米走出粮仓时,他看见坐在麦堆上的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停下脚步,看着对方,表情狐疑,“你怎么在这?”   “小仙君能在这,我怎么就不能在了?”小蛇娇笑,“方才我还遇到了逐小仙君,她也问了一样的问题呢,你们还真是默契。”   “哦,你也是来搬粮食的?正好我一个人有点慢,两个人一起扛会快一点。”席白走上前,将肩上的麦子递给小蛇,让她放好。   小蛇笑容凝固了一秒,“人家一个弱女子,搬不起这么重的东西。”   “那你去帮云晏从他们引开守卫。”   “守卫很凶,人家好怕。”   席白默默盯着小蛇,他五官本就凌厉,不笑的时候像是冷面煞神,压迫感极强,正当小蛇要说点什么时,他放下麦子,将小蛇从麦堆上拎下来,再把麦子放上去。   放完麦子,他转身进粮仓继续搬,嘴上嘀咕道:“浪费我时间,搬了多少袋来着?”   等他再出来,直接无视了一旁的小蛇,自顾自数着麦子的数量,小蛇打断他,“逐小仙君正被伍城的人追杀,你不去帮帮她吗?”   席白转头,“你怎么知道她被追杀?”   小蛇淡定道:“因为是我引去的守卫啊。”   “哦,你引的......”席白顿住,回头看向小蛇,眼睛微眯。   四周杀喊声萦绕,唯独院中寂静无声。   夜色闪过冷光,鸳鸯钺压在小蛇的脖子上,席白没说一句话,直指小蛇要害,鸳鸯钺要扎进对方喉咙时,原先一动不动的小蛇抬手还击。   她的动作稍慢一步,脖子上拉出一条血痕,血珠渗出,她恼怒道:“你就不问问为什么,上来就直接动手?”   “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席白答,鸳鸯钺带着冷冽的气息朝小蛇杀去,少年冷硬的脸庞也沾染上几分肃杀之意。   小蛇气笑了,“你忘了你打不过我?”   “没忘。”   鸳鸯钺从上刺下,宁静的小院响起兵刃撞击的声音,火光渐渐黯淡,城中喧闹声渐消,周边守卫的骂声却越发响亮。   席白手心渗出汗水,在和小蛇的对战中分神去注意守卫的动静,守卫们像是往这边过来了,不知道云晏从和施连鱼情况怎么样。   “没人教过你,打架的时候不要走神吗?”   蛇形弯刀扎进席白的心口,伤口不深,但仍有血液冒出,染红了周边的衣服,痛感传达给大脑,席白目光怔愣。   上次在人群中的比试当是玩笑,这次在无人的小院却是认真的,难道他最后还是要淘汰在小蛇手中?   “我这人爱记仇,这一刀,就算是你伤我的赔礼。”小蛇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   蛇形弯刀往里扎进几厘米,而后快速抽离,鲜血奔涌而出将席白的胸口染红一大片,指尖的温度随着血液的流逝逐渐变得冰冷。   他目光向上,看到小蛇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留下细细的一道红痕。   “不要怀疑我的意图,我确实是为陆城而来,只是看不惯你们突然出现并成为了陆城座上宾,想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听说其他城也来了像你们一样的天外来客,四处挑动战争,本没有深仇大恨的两个城也开始打了起来,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又是从哪来的?”   小蛇坐在麦堆上,擦去蛇形弯刀上的血液,低眉思索的样子温柔祥和,声音也轻柔悦耳,只是说出来的话让席白的冷意从指尖传到心脏。   弹幕数量在这一刻飙升,接连不停的弹幕足以看出众人躁动的心情。   「这个小蛇是什么意思?怎么她说话让我听得头皮有些发麻」   「先前的比赛建模很少有人存在,就算有也是星际时代的人,建模时的设置会更多更准确,谁知道远古背景的建模人会发生什么事」   「新生提问,都是建模人,有什么区别吗?」   「对建模人的了解越多,在虚拟空间中建模人的自由度就越低,像这样的远古背景,星际相关资料非常少,也就意味的对建模人的设置也很少,虚拟空间开始运行后建模人很可能会做出意料之外的事」   「建模老师太疯狂了吧!」   疯狂的建模老师此刻正对着电脑敲个不停,两眼紧紧盯着电脑上一闪而过的代码,随着程序跳出一个个错误指令,他挫败地靠在椅背上。   “还是不行,这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了。”   旁边的中年老师安慰道:“建造一个世界哪有那么容易,没必要太执着,看小小朋友们比比赛也挺有趣的。”   “就是有点不甘心。”建模老师不服道。   他对建模有着狂热的心态,年轻时就想过能不能创造出一个小世界,这个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也没能做到。   这个远古背景赛场是他花了很多心血建成的,既然星际背景限制太多建模人无法产生自我意志,那他就用限制少的远古背景。   这个赛场放在新生校运会比赛中也是有原因的,他观察过很多人,黎明军校的学生来了又走,数不清的人从他眼中经过,最后他看见了这个名为逐溪的同学。   逐溪看似平平无奇,身上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叛逆生机,他总感觉她会带来意外惊喜,迫不及待地想让她进入虚拟空间看看效果如何,又怕她撑不到最后一场比赛,才把这个背景匆匆整理后作为第三场比赛的赛场。   前期虚拟空间运行结果如他所愿,爆发出了微弱的生命力,但现在这股生命力和虚拟空间的运行规则产生冲突,虚拟空间在自动修复漏洞。   如果修复不了就会将其强行重启,重启后的系统会进行加固,到时候再放十个逐溪也没用。   “虽然没能成功,但这个小朋友不错。”建模老师叹口气后放平心态,伸出手点点屏幕中被三个对手围住的逐溪。   中年老师点评道:“可惜她要输了。”   “未必。”   电子屏幕中,逐溪仍在小巷中逃窜,对手从一个变成三个,她的逃跑之路也随之变得艰难,每经过一个地方,她都会拿出王大娘做的火折子将房屋点燃,然后刚冒起的火点就会被三个追兵扑灭。   如此反复多次,对方其中一人不耐烦了,催促队友道:“能不能快点打死她?”   “附近都是居民,万一开枪误伤百姓怎么办?”   “那你呢?不是侦察兵吗?能不能跑快点逮住她?”   “小巷那么窄,进入机甲施展不开,不进机甲我只能跑这么快。”   逐溪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很好奇,你们第一天不是死了个队友吗?是半夜被伍城百姓打死的吧?如果是的话,说明他们第一天就不怎么待见你们,后来是怎么重新对你们产生信任的呢?”   中间位置的男生怒道:“要你管?有胆你别跑啊!”   “既然你们不说,我就只能赌一把啦!”   前方站着一群救火回来的百姓,逐溪朝他们跑去,途中抽空进入机甲,又从装满鸡零狗碎的空间戒指中掏出不知什么时候积压的喇叭。   她打开喇叭开关大喊:“不是说这些凡人要杀了祭祀吗?都进了城怎么还没动手?难不成要我亲自来?算了,看在你们开门让我进城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偷懒的事了,地府那头还等着吃新鲜的鬼魂呢!”   说完手拿长.枪一挥,一群人顿时倒地,挤在一起吵吵嚷嚷。   她打开喇叭的录音重播按钮,刚才说过的话在再一次回荡在空中,敌队三人追上来,见她奇怪的操作一时惊得放慢脚步。   “她在干嘛?说的什么?”   “我怎么知道,抓住直接淘汰就完事了!”   “她好像要杀民众,快去阻止!”   逐溪没有伤人之意,她把喇叭别在腰上,随后故意在众人眼前晃荡,让他们看清机甲的大概模样,还拿出一条铁链装作要杀人勾魂的样子。   伍城百姓慌作一团,推推搡搡,逐溪收起机甲混迹在人群中,将喇叭随便绑在一个人身上。   对方感觉腰间异动,转过头一看,正好和逐溪四目相对,逐溪拍拍对方的肩膀,“我们有缘,刚一起流完鼻血就又见面了,喇叭送你,不谢。”   说完趁着人群混乱逃走。   伍城队伍失去逐溪机甲的踪迹,走上前来想要在人群中找到逐溪,百姓连连后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是妖怪!妖怪!”   人群更乱了,嘴里胡乱喊着“妖怪勾魂”,逐溪慢慢退到群众边缘,事了拂衣去。   伍城三个军校生慌乱不已,匆忙解释道:“我们不是妖怪,是来帮你们打天下的,别挤了别挤了,万一发生踩踏事故死了就不好了。”   “怕我们死了,难道是要挨个杀人吃魂?”   “他们第一天进来的时候我就不乐意,第二天少了一个肯定是去地府通风报信了!”   “快跑啊!妖怪吃人啦!”   “别挤了,快去找将军!”   三个军校生看着一群四散奔逃的民众不知所措,而逐溪留下的大喇叭绑在壮汉腰间,随着壮汉的离去,喇叭声传遍伍城。   “完了,这下怎么办?”   “不知道啊,打又打不得,先去找指挥商量吧。”   “又要被骂了,第一天进来的时候就该温柔点,谁知道这些远古人晚上会暴走。”   这头喧闹不断,另一头却无比安静。   脚步声哒哒传来,伍城守卫逐渐靠近,小蛇忽地朝席白眨了一只眼睛,“这些麦子就麻烦你快点搬啦,我去引开守卫,顺便看看其他三位仙君可还安好。”   说完爬上院墙,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席白看着她远去,转身继续搬麦子。   离粮仓百米之外的地方,施连鱼和云晏从正同一众守卫和伍城的两个军校生对战,施连鱼手中的鞭子如一条游动的蛇,无声游走时会突然张嘴咬人。   这场战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施连鱼手臂微酸,挡在云晏从身前为他争取换子弹的时间。   “席白怎么那么久都没信号,搬个麦子要这么长时间吗?”施连鱼咬牙切齿。   她的右臂被砍伤,巴掌长的伤痕血肉翻出,鲜血滴落在地被踩来踩去,一呼吸,鼻腔便满是血腥味,她只能用左手攻击,可左手不够灵活,越打越被动。   一颗子弹忽然击中云晏从的脚背,云晏从闷哼一声,说话的嗓音异常低哑,“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四边都是人,我们被包围了。”施连鱼吐出一口气,“我掩护你,你冲出去。”   “鞭子能怎么掩护?子弹才有用,我脚伤了跑不快,你先走,右边防守最弱,准备好了吗?”云晏从快速道。   没等施连鱼回答,子弹已出膛。   伍城队伍的两人预知他们的想法,站在守卫前方挡去枪击,没有精神力加成的子弹一枪打不穿机甲,最多只能打伤,唯一的突破口被挡死。   两人被困之际,空中忽然飞出一堆密密麻麻的东西,伍城队伍的炮兵连环开枪,击中了大部分暗器,暗器在空中炸开,白雾飘散。   一点火星落下,点燃尘烟,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际。   “感谢漂亮女同学赞助的梅花镖!”   嘹亮嗓音回荡。   逐溪出现在火光中,这回不只头发,整个人几乎都要焦了,爆炸之前她扔出机甲挡住施连鱼和云晏从,趁众人没反应过来,她快速收回机甲拉起两人就跑。   他们离开的路上遇到涌过来的人群,三人躲进屋中,观察街道上呼喊着跑过的民众,跟在民众身后的还有三个如丧考妣的伍城军校生。   百姓看到伍城将军,急忙围上前去叽叽喳喳,挡住了守卫追击的路。   三人在混乱中离开,到达伍城城楼下时,席白还没到。   城墙很高,表面没有大的凹陷,进来容易出去难,在伍城范围内不能驾驶机甲,徒手爬上去的成功率不亚于直接淘汰伍城队伍。   一条绳子忽然从城楼上坠下,三人往上看,看到了举着火折子巧笑倩兮的小蛇,小蛇打招呼道:“仙君们,好久不见。”   逐溪拽拽绳子,绳子很稳,“这样的高度摔不死我们。”   小蛇捂嘴笑,“逐小仙君说笑了,我可没有恶意,还要感谢仙君为我们陆城‘借’粮食,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仙君一把,毕竟仙君也没那么‘仙’,不是吗?”   “怎么了?”云晏从问道,他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却能感受到小蛇的语气有些怪异。   “回去再说,先上去吧。”   三人顺着绳子爬上城墙,城墙上被打晕的值班守卫在挤在原来的位置没移动过,四人站在城墙上,无人出声,气氛古怪。   席白匆匆赶来,肩上扛着一张大网,网中是一袋袋麦子,他隐约看见几个人影,低声喊道:“累死我了,快把麦子拿走,这要怎么上去?”   小队三人扔下两根绳子,一根绳子绑住大网将麦子拉上来,另一根让席白自己爬。   席白登上城墙,余光瞥见一旁悠闲坐着的小蛇,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怎么哪哪都有你?”   “这不是在此等候小仙君吗?”小蛇娇娇一笑,伸手指向席白背后,“呀,追兵过来了呢。”   伍城五人队伍飞来,机甲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白光,像是五颗移动的星星,小队四人立即进入机甲跳下城门。   “仙君,我还在呢,人家腿酸走不动了。”小蛇趴在城墙上,声音被风吹散。   “带不带?”席白问。   逐溪:“将军说她是自己人,带上吧。”   将军的原话是,虽然小蛇脾气古怪跟谁也和不来,动不动打伤其他人,看着还特别讨厌陆城的样子,但她是自己人。   席白:“谁带?”   逐溪看向队友,席白肩上扛着麦子,施连鱼和云晏从都受了伤,她长叹一口气,“我带。”   她飞身而上,揽过小蛇的腰,伍城队伍近在眼前,刀片划来,她弯腰直直下坠,快落地时突然飞起,急速向前冲。   城楼上,伍城队伍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指挥,不追吗?粮仓里大半的麦子都没了。”   “强制睡眠时间快到了,安抚城中民众更要紧,这笔帐改天再算。”   小蛇趴在逐溪背上咯咯笑,“小仙君,飞起来的感觉真有意思,能不能再玩一次?”   “不能。”   逐溪声音微哑,从进入伍城开始她就没能停下来歇过一会儿,整个人累得不行,还要抓紧时间赶回去,不然等会到了睡觉时间,他们不在城里在城外,鬼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   “好吧。”小蛇语气遗憾,声音娇娇软软,“那你能告诉我,你们从哪里来吗?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别用糊弄将军的那一套说辞,将军好骗我可不傻。”   “我自东土大唐而来,要去西天取经,途经此地见百姓生活不易,心有不忍决定出手相助。”疲劳过度的逐溪开始满嘴跑火车。   小蛇轻笑,“那为什么是陆城,而不去其他城呢?十个城的百姓生活都很不易,再说大家之间的战斗很莫名其妙呀,没有一个理由,好像有人说要开战,我们就开战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逐溪反客为主。   “这就要问仙君了呀,你们这些外来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逐溪接得十分顺畅,“我来自社会主义国家,我的梦想就是将共产主义发扬光大,让世界充满和谐与爱,当然,还有艺术!如果不用学习能躺着当咸鱼就更好啦。”   “那是什么地方?”   “在我心里,还没实现。”   小蛇一梗,换了个问题:“逐小仙君是头领吗?其他仙君都很听你的话呢。”   “不是头领。”逐溪突然严肃,“我没有这样不省心的手下,一天天除了操心就是操心,他们活得跟我孩子一样。”   小蛇彻底无话,后半路程闭嘴不语。   回到陆城,小蛇离开,小队四人将麦子放到厨房,随后返回住处,刚踏进院子便感觉困意袭来,强撑着走了几步后抵不过困意,直接倒下昏睡。   次日清晨,阳光暖融融地照耀地面,城中百姓已经起来开始做事,细碎的声音传到小院来,小队四人同时苏醒。   收好机甲,另外三人齐齐看向逐溪,盯得逐溪满脸问号,“怎么了?”   席白抢答:“没什么!”   “我去清理伤口。”施连鱼起身。   云晏从:“我也去处理伤口。”   席白:“......我去帮他们处理伤口。”   三人离开,逐溪不明所以,走出院子打算去厨房看一眼昨天的麦子,一路走去,遇到的人都表情怪异,让她疑惑不已。   王大娘坐在厨房门口择菜,看见她后表情惊讶,“仙君,你怎么了?”   逐溪茫然,“我怎么了?”   “您的脸......”王大娘欲言又止。   逐溪走进厨房,找到水缸低头观察自己,水面倒映出她此时的样子,两条红痕挂在鼻子下,左边脸颊被灰涂黑,脸上的其他部份变成灰色,头发又卷又炸。   逐溪:!!!   记忆苏醒,昨晚被撞到流鼻血,然后脸上落灰随手一抹,还有爆炸的梅花镖......   她就顶着这张脸一路走过来,也没个人提醒她,还有她的三个队友,席白爱闹就算了,为什么云晏从和施连鱼也被带坏了?   这指挥没法做了!   她在厨房用水把脸洗干净,整理好爆炸头,强装镇定地跟王大娘聊天,说到忽然出现的麦子,她随口糊弄过去。   两人聊天时,施连鱼从门外走进,看到逐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被逐溪捕捉到。   “你在笑我!”   “我没有。”   “你就有!”   ......   城里的粮食危机暂时解除,小队四人也开始了养伤生活,平时没什么事都不出城,如果有人来打就还手,没人来他们也不主动出击。   施连鱼每天勤勤恳恳跟在王大娘身后帮忙做饭,学习使用鞭子的招式,被逐溪打趣比个赛还能学会做饭,不亏,被施连鱼拿着锅铲赶出厨房。   “鞭子软,不能当刀枪使,你太好强,和鞭子的初衷就相悖了,要让鞭子配合你,而不是你去压制鞭子,什么时候该退要退......”厨房里的说话声和炒菜时油溅起的滋滋声混合在一起。   云晏从时常拜访小刀的父亲老刀,请教如何提升枪法,老刀也常敲他脑壳说他不够硬气,不懂变通,枪里没有杀意,连小刀都不如。   他和小刀比拼,从比枪、比箭再到比弹弓,少年和小孩在城中四处乱跑,树上的叶子、地上的圆圈、扔在半空的石头,都是他们射击的对象。   逐溪偶尔看到奔跑中的云晏从,就会想起云家二姐云语竹说过的话,云家大哥受伤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很沉闷,两个小的拼命学习想要替大哥扛起家庭重任,童年几乎没有娱乐。   “云大哥,你喜欢射击吗?”混熟了之后,小刀的称呼已经从“云仙君”变成了“云大哥”。   “可能......喜欢吧。”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是可能呢?”   “嗯.......”   “我猜你一定喜欢,你每次开枪都很开心啊,射箭也开心,玩弹弓也开心,就像我一样!”   “是吗......”   小队里悠闲的就是席白,每天就在城里晃悠,偶尔逮人跟他打架,不过经常能遇到小蛇然后被嘲讽,于是两人开打,最后席白输了。   小蛇几乎是席白的克星,蛇一样的诡吊身形让只会攻不会守的席白吃了无数亏,他痛下决心一反常态开始练习,练完再去找小蛇打,愈败愈战,愈战愈勇。   逐溪去找冷面士兵说要学艺,对方原先不同意,最后还是将军出面当说客,才让冷面士兵勉强点头。   而她,也从此开始痛不欲生的生活,此刻她才发现与曾经爷爷在训练她时是多么的温柔。   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绑着沙袋围城跑一圈,跑完扎马步站梅花桩练基本功,再反复练习同一个动作直到冷面士兵满意点头为止,她怀疑对方一直不满意的原因是在报复她让将军当说客。   期间遇到其他城来袭,她拿出长.枪御敌,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怀疑是冷面士兵在观察她有没有好好练习,以至于她都不敢耍小聪明,老老实实地迎敌。   比赛期限是虚拟空间内的一个月,随着每天你打我我打你的战斗,时间逐渐过半,军校生也慢慢减少。   陆城里,云晏从把枪拿出来分给大家使用,虚拟空间内使用的子弹有限制,他现实中准备了多少子弹,在比赛中就有多少。   至于比赛中损耗的武器,对现实也会有影响,逐溪碎掉了最后一把长.枪,现实中她的长.枪也会变脆易折。   每打完一场战,将军还会拉着逐溪复盘,教她这个半吊子指挥如何指挥战斗,至于先前小队采用的乱打一通的战术,肯定是不行的。   白天训练,偶尔迎敌,晚上接受将军的头脑风暴,她每天过得极其充实,黄沙凝成的比赛结束倒计时也从十五天走到十天。   某日,打完捌城,逐溪拖着疲惫的身体听将军叨叨,突然问道:“将军,陆城真的是十城里最弱的吗?感觉其他城也没有多强啊?”   将军温和道:“现在你看到的陆城,是你们来到之后的陆城,有粮食,有一次能打死人的枪,还有每次都冲在最前头的几位仙君。”   “我没明白。”   “以前的陆城,缺少粮食,百姓过得浑浑噩噩仿佛行尸走肉,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思考能不能活到明天,后来四位仙君来了,百姓有了盼头,城里才有了生机。”将军看着逐溪,目光透过她看到了曾经的陆城。   逐溪陷入沉默,小队在陆城的这段时间学到了很多东西,陆城人明明很强大却打不过其他城,缺少的就是一个信念和凝聚力吧。   将军一阵见血道:“其他城也有仙君,只是你们把我们当人看,而其他城的仙君把百姓当凡人看。”   逐溪愕然,小队四人和陆城人相处得很好,相互学习,而从几次和其他城的战斗过程来看,其他城的军校生和士兵似乎是割裂的。   “其实一开始其他三位小仙君看我们时,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在看死物。”将军用手擦擦桌子,表情憨厚,“不过逐小仙君没有,慢慢的,另外三个小仙君也没有了。”   “他们一个比一个傲气,打赢他们才能被他们看得起啊。”逐溪笑,“他们起初也不怎么看得起我。”   书房里传来笑声,引得坐在书房顶上的三人向下看去。   席白:“他们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施连鱼:“说你坏话,我听见了。”   席白恼:“也说你坏话了,你怎么没听见?”   云晏从:“比赛快结束了吧?”   一句话让气氛沉闷下来,比赛结束,就意味着要回到现实,现实没有这样一座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实是每天都在忙忙碌碌提升自己,削尖脑袋要进军队。   席白:“怎么,舍不得这里了?”   “没什么舍不得的。”施连鱼停顿良久,又问道,“这个赛场会被保留下来吗?”   席白:“就算保留下来,每一次进赛场都会刷新一次,从头开始,他们不会记得你,你对他们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云晏从:“我舍不得。”   又是一阵沉默,施连鱼突然开口打破寂静,“你们不觉得这个赛场的人都太鲜活了吗?建模的人都这样吗?”   两人齐齐摇头,“不了解/没经历过。”   逐溪走出书房,在下方喊道:“回去睡觉啦,天上又没星星月亮,看什么东西那么入迷呢?”   三人跳下屋顶,和逐溪一起走回小院。   电子屏幕上,弹幕争论不休。   「这样悠闲的生活,有点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简直浪费时间,这算消极比赛吧?」   「陆城不也有打斗吗?哪里算是消极比赛了,这是他们的比赛,他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跟一群建模出来的远古人学东西,也真是搞笑,施连鱼不是挺强的吗,学做饭是方便以后转行开饭馆?」   「陆城的生活不好吗?我就很喜欢,如果让我选,我宁可选择陆城的生活也不要生活在星际」   「我也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没人说王大娘不知上进,民众们去种田也可以得到尊重,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你们看比赛看傻了吧?不进军队,谁打虫兽?谁杀异植?谁保护联盟公民的安全?」   「也不是说不进军队,想进可以进,只是可以给予一些其他选择」   「星际也有开饭店,修理机器,开飞行器的工作,如果喜欢可以去应聘」   「我要的不只是工作,而是对工作应有的尊重,就像漫画里说的那样,每一个职业都值得尊重!」 第39章 崩塌虚拟空间崩塌   比赛结束倒计时:5天。   经过十几天的对战,每个队伍或多或少都有被淘汰的同学,唯独陆城小队从头到尾没少过一人。   随着时间期限临近,其他队伍的伤亡人数没再增加,各城之间的战争也逐渐减少,安逸得像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拂衣去”四人和将军走在街道上,曾经满脸麻木的路人热情同他们地打招呼,同样的场景,却是不同的心境。   将军缓缓说道:“这几天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晚上睡觉会梦到各种鬼神,看见他们手指在奇怪的方形物体上敲打,我便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些动作。”   走在边上的三人脸色微变,沉默不语。   “是吗?可能是将军操劳过度没睡好,正好最近没有敌城来犯,将军可以多休息休息。”逐溪顺畅答道,没有一点不自然。   将军大笑,“仙君说得是,我还要去练兵,先走一步。”   和将军分别后,小队四人也离开街道去往城墙,全城最高的位置就是城墙,上面景色开阔,可以看得很远,如果有敌人出现也能最先看见。   城墙上有值班守卫,他们对于小队四人的到来早已见怪不怪。   大漠浩渺,黄沙延绵至天际,几颗干枯的树木零零散散立在黄土上,两三丛灌木摇摇摆摆,风一吹便带走几片枯黄的叶子。   席白坐在城墙上眺望远方,似随意道:“虚拟空间里的人能察觉到自己所在空间是虚假的吗?将军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好说。”逐溪双手搭上城墙,转移话题道,“这个赛场很奇怪,早点比完早点结束,这两天其他几个队伍都没什么动静,不知道要搞什么大动作。”   “我猜他们已经有意识了。”席白把话题拉回来,“小蛇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逐溪转头看向云晏从和施连鱼,“你们呢?也是这样想的吗?”   云晏从伸手触碰土墙,“我在这里学到了一些东西,和过去所学到的不太一样的东西,这是建模老师故意设置的吗?还是......”   “还是虚拟空间发生了某种不可控的变化?”施连鱼接话道。   逐溪嘴角上扬,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她的视线从队友身上掠过,最后停在遥远的天际,声音飘渺,“别投入太多感情,多想想怎么打赢这场比赛。”   三人看向她,面露惊讶,像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并不解释,目光虚虚落在前方。   在这个赛场中,她不动声色地将另一种生活方式展现在镜头前,三个队友对这样的生活产生触动,看着镜头的人,也不会完全无动于衷。   小蛇的异样、将军的试探,她都知道,也感受到赛场的不对劲,但这只是建模老师创造出来的虚拟赛场,即使察觉到了异常,她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可以,她也想保留下这个赛场,可是赛场中的人只是一个个程序,就连现在的她也是一串精神力聚成的代码而已。   四人站在城墙上,风呼啸而过,又寂静无声。   时间流逝,倒计时:3天。   强制睡眠时间刚过不久,有士兵跑到小队所在的院子来报,说城外有人喊他们出去应战。   小队上了城墙,城外站着十几个军校生,身上的机甲在太阳下色彩鲜亮,逐溪数了一遍,正好十九人,所有没被淘汰的军校生都到了。   今天正好轮到小刀值班,他站城墙上大喊:“你们又来找死吗?”   底下一架黑色机甲站出,浮空而起平视逐溪,完全没把小刀放在眼里,声音平静道:“十个队伍,减去壹城和贰城不算,每个队伍都有人被淘汰,唯独你们‘拂衣去’四人整整齐齐。”   逐溪拿出长.枪,指尖轻敲枪身,淡定回答:“所以?”   “所以你们敢不敢下来?”黑色机甲抬起手,食指点点小刀,“我们不对陆城民众动手,单纯是队伍之间的公平对决。”   “公平对决?”逐溪笑出声来,奇道,“你们那么多人,怎么有脸说出公平决斗四个字?”   “我不想和你废话,要不你们就下来,要不我们就攻进城里伤人,你自己选吧。”黑色机甲冷声道。   逐溪回头看一眼小刀,看到了小刀背后慢步走来的将军和陆城其他人,眼神忽然变得悠远绵长。   她轻轻一笑,纵身一跃跳下城墙,机甲唤出,直直冲向地上的人群。   在她之后,云晏从迅速拿出两把枪,子弹接连飞出袭向黑色机甲,而后跳下城墙滚了个身,朝逐溪周围的敌人开枪,席白和施连鱼也进入机甲飞身而下,一左一右出现在逐溪身旁。   黑色机甲躲开子弹后往下落,对着逐溪后背攻去。   小刀回过神来,见逐溪等人被围攻,他大喊一声:“仙君,我帮你们!”   刚抬起枪,一只粗糙黝黑的手忽然出现将枪口往下压,将军站在小刀身旁,身后跟着小蛇、老刀以及城中的大部份士兵。   “将军?”小刀惊喜道,忽略了刚才将军阻止他开枪的事情,“快去帮仙君,那群坏人又来了!”   将军摇头,静静看着前方奋战的熟悉身影。   “将军?”小刀不解。   小蛇掐掐小刀的脸颊,笑道:“仙君们之间的战斗,我们凡人插什么手,你没看到其他城的人都没来吗?仙君们的恩怨,自然要他们自己解决。”   “可是......”小刀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反驳的话,只好同大家一起观望仙君的战斗。   黄沙漫天,陆城前方的军校生们战成一团,城墙上的陆城众人则静静看着,两者泾渭分明,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   逐溪在人群中快速移动,长.枪置于左手,右手握拳随机往人脸上打去,敌军太多人,像是一个泥潭将她困住,她勉强抵御攻击,但难以还击,十分被动。   一把砍刀落在她小臂上,刺痛钻心,动作停滞了一秒又没躲开攻击,被踢倒摔在地上,众人攻击不停,她提起长.枪和众多武器对撞,气血上涌,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她将面罩打开,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死死护着胸前的能源装置。   鞭影闪过,施连鱼踹开离逐溪最近的两个人,自己却被匕首伤到,匕首直接刺穿机甲,拔开时刀尖上带着血迹。   云晏从同样被围困,其他城的队伍合作,就意味着他们拥有不止一两个炮兵,弹药比他充足,攻击密度比他高,射击死角几乎没有。   周边没有遮挡物,席白站在他前面作为盾牌带着他移动,两人身上都带了不同程度的伤。   城门下方兵戎相见,上方环境同样肃杀,气氛沉闷得犹如七月下雨前的天气,每根头发丝都在叫嚣着烦躁。   “他们受伤了。”小刀语气焦急,捏紧了手中的枪,眼睛看向将军。   “我们和他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将军表情严肃,身板挺直,风吹起他头盔上的红缨,更衬得他面容冷硬。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太阳从东方移动到西方,缓缓落下,红色晚霞照在大地上染红了黄沙,又穿过城中升起的袅袅炊烟,停在王大娘和面的砧板上。   “拂衣去”四人已是强弩之末,攻打他们的军校生联盟也累得气喘吁吁,其中一人怒而喊道:“拜托你们能不能干脆一点直接淘汰了?再挣扎又有什么用?累死我了!”   逐溪嘴唇干裂,喉咙干渴发痒,太阳穴隐隐发痛,四肢疼痛酸麻,她咽下一口血味的口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怎么没有用?我们不是还淘汰了五个人?那五个是哪个队的,有你队友吗?开开心心来打我们,伤伤心心被淘汰,你说别的队一个不死,偏偏就你死了队友,多亏啊。”   “少挑拨离间!”   “我挑拨离间?”逐溪大笑一声,“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有的队队友被淘汰,有的没有,我想知道你们最后要怎么打?”   人群骚动,攻击减缓,众人左看右看,对比自己剩的队友和别队还剩的人数。   一开始站出来说话的黑色机甲开口道:“大家不要听她胡说,先把‘拂衣去’队淘汰了,后面我们怎么打可以再商量。”   某同学喊道:“你说得好听,你们队一个没少你当然不担心,今天我已经没了一个队友,我不打了,谁没少人的谁先上!”   众人打久了早就身心俱疲,又听到这样的话,顿时都心生不满,总感觉自己拼死拼活结果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黑色机甲怒斥道:“他们就快撑不下去了,先把他们淘汰了不行吗?”   “可以啊,你上啊!”   “就是,为什么都是我们冲在前头,你倒是正面打一次!”   “没必要内讧,淘汰他们要紧。”   “闭嘴吧你,你们队也没少人吧?来的时候是四个,现在还是四个,站着说话不腰疼。”   黑色机甲深吸一口气,压着脾气道:“我是指挥,怎么正面打?”   “她不也是指挥吗?”一根手指指向躺在地上喘息的逐溪。   逐溪的机甲破破烂烂,刚修好的光滑平面再次被打凹,她咳嗽两声,露出一口红牙,笑道:“大家都是新生,还没学多少东西,没必要用专业限制自己。”   “大家族会在孩子小的时候进行测试,选择最适合他们的专业,往后便节约时间专注于往这个方向发展,在进军校之前,他们早就被专业所限制。”施连鱼移动到逐溪身旁,状似科普,实则暗讽黑色机甲不能打。   专业刻板印象在星际也存在,指挥不能打,炮兵有手就行,重型机甲兵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侦察兵除了能飞得久一点去探路之外干啥啥不行,机甲师都是沉迷机甲不问世事的呆子。   “噢。”逐溪迟钝道,“我很穷。”   没有大家族的钱,不是大家族的人,不懂大家族的事。   黑色机甲沉声道:“既然你们要谈,那就在这里谈,盯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什么时候谈妥了,什么时候动手。”   军校生们便以奇怪的方式停下战斗,分坐在两头,一头是“拂衣去”四人,另一头是剩余所有的军校生组成的联盟。   军校生联盟时不时会看向“拂衣去”队,一旦见四人有什么动作,他们便如临大敌,全部都转过头来盯着四人,搞得逐溪连哈欠都不好意思打。   那头嘀嘀咕咕,时不时传来几句争执声,黑色机甲把控全场,坐在最中间各种举例子讲道理,声音飘到逐溪耳中,就像是在听唐僧念经,把她给念困了。   小队四人身上皆带伤,云晏从看向城墙,上面的人一个没少,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向。   天色已黑,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他们一动不动像是雕塑,风将他们的衣服吹起,告诉其他人他们还在。   云晏从:“我们要进城吗?”   三人沉默,云晏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安静下来,城墙上的人慢慢散去,只留下几个值班的守卫。   “就这样吧,等他们商量好了,我们又会被围攻,就现在这个状态估计不能多拉几个同学一起淘汰啦。”逐溪语气轻柔,像是咏叹调。   夜色渐深,军校生联盟声音渐小,今天打了一天大家都累了,长时间消耗大量精神力让身体进入疲惫状态,连施连鱼都忍不住躺下闭眼休息。   某个同学走到小队前方,打着哈欠抱怨道:“第一次在虚拟空间里这么困,还要我来看着你们,困死了,你们不会跑吧?”   逐溪坐在沙地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画了一朵小花,三个队友齐齐躺在她身旁,她听到对方的话,抬起头揉了一把脸,“放心,我也累,不会跑。”   “你说你们何必呢,反正都要淘汰,早点出去还能不被打。”同学吐槽道,“你们可真能撑。”   “谢谢夸奖。”逐溪笑笑,“淘汰也要被打到淘汰,自动认输不是“拂衣去”的风格。”   同学左右张望,见没人注意到这边,顿时凑近逐溪压低声音道:“其实你发明的五子棋我有在玩,真是太有意思了!你怎么想到的?”   逐溪:......   对方难道是摸鱼学渣区的躺平朋友?   “其实五子棋不是我发明的,我也只是在其他地方看到。”   “这样啊,我看见好多人都说玩五子棋浪费时间,不务正业,可是我特别喜欢!而且你进校排名那么低,现在竟然撑到第三场,一定是五子棋给的好运!”   “......你开心好。”   “我跟你说......”   深沉夜色下,大地静谧无声,只有两道微小的声音在一问一答。   清晨,强制睡眠时间一结束,战斗再次开启,不知道昨天黑色机甲说了什么,今天的军校生联盟异常团结,闭口不言,一股脑地要把“拂衣去”队淘汰。   城墙上又站了很多人,逐溪在战斗中余光瞥过城墙,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   将军站在正中间,一左一右分别是老刀和冷面士兵,再往左是小蛇和王大娘,小刀站在老刀右边,尚且稚嫩的脸庞懵懵懂懂。   昨天的伤口崩裂开来,砍刀出现在眼前,她心中轻叹,要输了啊。   长鞭出现卷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开,施连鱼挡在她面前,冷声道:“愣着干什么?”   “这不是等你救我......”话没说完,眼前飞过一颗子弹,子弹直直撞到施连鱼胸口的能源装置,白光闪现,施连鱼消失。   “打中了!”众人欢呼。   逐溪握紧长.枪,冲上前一枪扎入开枪的炮兵咽喉,她关闭脸上的玻璃罩,冷冷一笑,“我也打中了。”   而后将长.枪拔起,对方化为白光消散,淘汰前脖子喷溅出几滴鲜血,洒到了逐溪脸上。   鲜血温热,味道浓郁,令人作呕。   她淘汰对方的同时,也将背后留给了敌人,身后风声猎猎,她没回头,躲也不一定躲得过,不如把前面的同学一起带走。   逐溪的想法没能实现,前面的同学没被淘汰,对方反应迅速,她没能击中要害,背后的攻击也没撞上来。   回头一看,袭击者的武器掉落在地,正弯腰去捡,她下意识踢出一脚将对方踹飞。   小刀射出一枪,声音回荡在城墙上方,“我不管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帮仙君,总之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掉!”   “傻小子,你以为他们的死,是真的死了吗?”小蛇远望,正好对上逐溪的眼神。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平静下翻滚着疯狂,理智坚定不为外物所动,感性与理性平均分谁也不多占,从一开始到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到了现在也依然没变。   她缓缓吐出最后两个字,“迟了。”   王大娘悄悄下了城墙打开城门,一个人站在城门下,手里拿着一根绳子,表情悲切,“施小仙君再也回不来,可不就是死了么?”   她冲进机甲群中,绳子像是活物绑在三架机甲的腿上,让对方动弹不得,其中一人用砍刀轻易割开绳子,不解道:“这个人干嘛呢?”   同伴答:“不知道,我们也没打进城里啊,她生什么气?”   另一个同伴嘲笑道:“难不成是帮‘拂衣去’来了?他们跟远古人倒是玩得挺好。”   “杀不杀?”   “杀了吧,又不费劲,建模的远古人而已。”   城门上一直冷脸的将军脸色大变,“王大娘什么时候下去的?快把人带回来!”   没等他们下去救人,军校生的刀已经抵达王大娘的脖子,眼看王大娘即将血溅当场,将军眼眶瞪大,微微发红。   一只手臂挡在王大娘身前,云晏从另一只手将王大娘抱起,他来不及开枪,只能靠机甲硬抗,敌人又要袭来,他在席白的掩护下退离战场。   机甲歪歪扭扭地上升,他快速飞到城墙上将王大娘放下,眼睛透过玻璃罩在小刀身上停留了一秒钟,又从老刀和将军脸上扫过,最终也没说出一句话,转身回到战场。   王大娘在旁边人的搀扶下抹泪,“我一把年纪了,没用啊。”   小刀还在开枪,同样是眼眶红红,躲过一枪的军校生扭头问同伴,“那个人要不要杀了?他老开枪干扰我。”   “杀吧?”同伴犹豫,“反正是他先动手,你别上去,找队里的炮兵开枪。”   “好。”   子弹从战场中射出飞向城墙,众人下蹲小刀却不动,老刀一把拉住小刀,怒斥道:“不要命了?不是教过你怎么躲的吗?”   小刀反问:“谁教的?”   “不就是云......”老刀音量渐小,“本来就是他们无端来到这里,怪不得我们,你帮不了他们的。”   两人对话间,天际泛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向这边移动,地都震了震。   乌泱泱一大片人像是翻滚的沙砾朝陆城涌来,军校生联盟有人停下观察,“那不是我们拾城的人吗?他们过来干什么?”   “什么拾城,那个人我见过,明明就是肆城的。”   “捌城的将军也来了,搞什么,他没说过要过来打陆城啊!”   他们停下,逐溪可没停,趁着他们一心二用的时候,一枪一人,又淘汰了两个同学,有人怒而追击她,也有人察觉到诡异的气氛,停了手。   慢慢的,所有人都停下来,军校生们和十城士兵对立,一方疑惑,一方忌惮。   黑色机甲上前一步,问道:“玖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玖城将军冷笑一声,大声呵道:“尔等不知从何而来的鬼怪,竟然挑拨戏弄我们,今日必要将你们驱除出去。”   人群骚乱。   “尔等是谁?他说话一直都这样吗?”   “就是你们的意思,玖城将军说话古古怪怪,有时候我也听不懂。”   “他什么意思?你们队没沟通好吗?”   “沟通过了,之前挺好的,不知道今天他怎么回事,也没和我们说过要来这。”   “不止玖城,九个城的将军都在,加上陆城城门上的,十城将军到齐了。”   陆城将军走下城楼,身后也跟着一众士兵,他走到逐溪小队前方,和另外九城士兵将军校生们夹在其中。   三方鼎立,气氛肃杀。   小蛇突然笑道:“此方世界是我们的,也许你们是创造者,但在这,你们就是外来者,我们的命由我们定,明白吗?”   阳光灿烂,寒气弥漫。   施连鱼一出赛场立即打开光脑观看直播,本意是想看看队友们的情况,却正好看见了王大娘向前拼杀的一幕。   她愣住,按她的理解,她和王大娘的关系就是以劳动换取知识,小队被围攻,陆城人旁观的时候,她们之间的对换关系也结束了,王大娘为什么还要出来呢?   逐溪在赛场中说过不要投入太多情感,她也以为自己足够理智,可当看到这一幕,心脏为什么有种说不上来的酸涩?   王大娘冲出来是因为情感吗?   建模出来的虚拟人而已啊,比赛结束就会消失,程序也会有感情吗?   创建程序的建模老师此时正极力抢救崩坏的程序,原先设置好的数值崩成乱码,庞大的机器按钮极多,他的手速快出残影。   中年老师也在另一台仪器上进行操作,清除建模中缓存的数据,努力板正走偏的故事线。   建模中远古人的意识觉醒令两人猝不及防,比赛中他们关注军校生的行动,忽视了对建模人的监控。   此时的状况就像一个机器出现BUG,这个BUG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被系统发现,可能还暗中污染了其他正常程序,导致出现更多的BUG,一群BUG一直引而不发,直到现在才一起出现。   系统急忙修正,BUG抵抗系统的修正行为,双方发生激烈的冲突,让整个建模发生巨大震动,具体表现在虚拟空间内的地面开始震动了。   这头建模老师飞快敲击键盘,另一头的观众也在疯狂发弹幕。   「这就是我们军校的校运会吗?建模人觉醒什么的,太刺激了!」   「别误会,我在这四年了也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以前的建模人挺正常的」   「这个建模的老师好像是退休回聘的校长,我直呼好绝!」   「里面的人发现了真相,后续剧情会怎么发展?」   「如果这不是建模老师的设置,那么脱离掌控的建模空间只会被强制重启,如果重启失败就变成失败品被冲进程序流再也找不回来」   观众透过屏幕观看比赛,多了几分旁观者的冷静,而赛场中的众人则没有那么淡定。   小蛇一句话让全场陷入寂静,众人架也不打了,也不因队友被淘汰而寻仇了,皆惊疑不定地看着将军和士兵们。   小刀仍是红着眼眶,看向云晏从,欲言又止。   大地逐渐震动,天上的太阳摇摇欲坠,白天忽然变换成晚上,又像接触不良一样发出滋拉声后恢复成白天。   士兵们略微惊慌,将军们则更为镇定,各自安抚手下。   混乱的场景中,逐溪开口道:“我们会离开,等我们打完自然会走。”   她身上的机甲满是划痕,有的伤口渗出点点血迹,玻璃罩下的表情平静漠然,明明一身狼狈,却给人难以撼动之感。   “逐小仙君,你最会骗人了,上次还夸小刀这个笨小子聪明,你说的话,我不信呢。”小蛇捂嘴轻笑。   “所以呢?你要怎么做?杀了我们?你杀得了吗?”   曾经愉快相处一同欢笑过的人,此刻站在了对立面。   小蛇娇娇笑道:“逐小仙君果真冷血呢,还以为你会喜欢陆城的人,现在看来只是逢场作戏故意讨我们喜欢,让我们去跟你杀其他城的人,其实十城之间的矛盾本就没由来,是你们给的这个设定吧?像逗弄蚂蚁一样逗弄我们。”   她推一把小刀的头,“小子,看清楚了吧?”   地上忽然出现无数根白色线段,将天与地连接起来,晃荡减缓,几根白线编成一行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虚拟空间出现错误,立刻出来」   这行字本应该只有军校生能看见,小蛇却一字一字将其念出,甜美的嗓音读出令人悚然的字句,阳光底下冷风阵阵。   “你能看见?”某同学脱口而出,说完自知失言,闭嘴往人群中躲去。   小蛇盯着逐溪,目光咄咄逼人,“虚拟空间是什么意思?这个世界是假的吗?我们这些人也是假的?”   “我从不逢场作戏,喜欢是喜欢,讨厌是讨厌。”逐溪避而不答,“有目的是真,想保护大家也是真。”   沉默良久的将军插话道:“你和他们不像。”   他们是谁,哪里不像,将军都没说出口,逐溪却听懂了隐含的意思,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星际人,行事作风自然和其他军校生不像。   陆城人和陆城小队还在交谈,其他城的队伍和将军却谈崩了。   众多士兵拉来投石机,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砸向军校生们,士兵们穿着盔甲手拿大刀和盾牌往前冲。   军校生们步步后退。   “他们发什么疯?”   “不是通知说要出去吗?直接出去算了。”   “要出你先出,我留到最后。”   “你想得美,其他人都淘汰了,你在最后不就赢了?”   “又不能还手,万一打到自己城的人,还不是要输。”   “陆城的人在后面,可以去打他们!”   军校生转头攻击陆城人,“拂衣去”队剩下的三人挡在陆城人前面,用伤痕累累的身躯帮他们挡住攻击。   小蛇看着站在她身前奋力反击的席白,莞尔一笑,“席小仙君,你这是真心想帮我呢,还是这也是你的任务之一?”   “随你怎么想。”席白扔出一句话,而后无论小蛇说什么,他都闭口不语。   少年心思轻,心情都表现在脸上,也没经历过前一天还一起嘻嘻哈哈的人,第二天就兵戎相见,他知道从陆城的立场来看,他们没有错,可正因为知道,心情才更五味陈杂。   见军校生袭击陆城人,其他城的士兵涌过来混杂其中,军校生们从不在意城中的将军和士兵,他们的轻视让将军们悄悄摸透了他们的弱点——他们不敢伤害自己城的人。   果然,人群一混,军校生们顿时停下不敢出手。   前段时间还兵戎相向的将军们,此刻握手言和团结一致,不过几天的时间,盟友变敌人,敌人变盟友。   各种石头砸在军校生们身上,砍刀也砍向机甲,竟在机甲上留下一道白痕。   机甲被划的倒霉蛋吼道:“机甲能被砍刀伤到,我还不能还手,老子不玩了!”   说完化为白光闪过,众士兵见大刀有用,立即蜂拥而上追着比他们高上一倍的机甲狂砍。   军校生们有人心存侥幸,想着等别人都走完了自己再走,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导致没几个人离开,一群人被追着往后退。   小蛇被士兵们推挤,手中的蛇形弯刀撞到连接天地的白色线段,白线被割断,稍稍平稳的大地又开始震荡,她目光一凝,眯起眼睛,将身旁的白线斩断。   震荡加剧。   她加快手中速度弄断好几根白线,还拉着旁边不知道哪个城的人喊道:“告诉大家,弄断白线。”   士兵接令,在战场中奔跑,像个复读机一样大喊道:“弄断白线!弄断白线!”   一众士兵转身砍白线,天地震动,大地开裂,某个军校生掉进裂开的缝隙中,眼疾手快按下退出键,成功退出。   混乱之际,天上传来一阵打雷似的轰鸣声,一道仓促的声音时有时无,“裂缝是程序流,千万不能掉进去,不然就回不来了!”   此话一出,白光闪烁,军校生们少了大半。   小蛇仰天笑道:“小仙君,这个世界对你们而言,果真只是一场创造出来的游戏吧?”   裂缝越来越多,军校生越来越少,到最后大地变得浅苍百孔,军校生也只剩下“拂衣去”三人。   “你们怎么还没走?”小蛇愣住。   逐溪左右两边都是裂缝,她站在中间一块小小的地面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你们现在停下,还能活。”   “活,什么是活?是清醒着被迫按照你们的指令行动,还是被洗去记忆浑浑噩噩地陪你们玩?”小蛇声音冷厉,宛若杜鹃啼血。   逐溪声音同样锋利,“你真要斩断这些白线,放弃这份生机?”   “是,我们陆城人,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逐溪的视线扫过一张张脸庞,小蛇、陆将军、老刀、小刀、冷面士兵、王大娘,还有熟悉的但还不知道名字的人,以及其他城的陌生人。   他们还在拼命砍断白线,明知是什么后果,依旧奋不顾身。   “好。”她点头,“我帮你们。”   她让席白和云晏从先出去,而后捡起地上的大刀砍断白线,她不能走,一旦空间里没有军校生,建模老师就会重启系统,必须要将白线斩断完毕,她才能离开。   裂缝数量逐渐增多,随着而来的还有呼啸风声,风将所有人的话吞噬,她游走在每一块幸存的土地上,看见将军嘴巴张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转头不去看将军,集中精神放在白线上。   五根、四根、三根、两根......   最后一根白线断开的时候,她也按下了退出键,白线断开后她是会掉进程序流,还是成功回到现实世界,谁知道呢?   众人的脸渐渐模糊,他们还在说着什么,只是......   她真的听不见啊。 第40章 贫穷做新武器,准备进……   逐溪四肢疲乏睁不开眼睛,身体轻飘飘的,感觉在陌生的地方飘荡,靠不到岸也停不下来,时间仿佛停滞。   手臂忽地传来剧烈的拉扯感,她睁开眼睛,眼前白晃晃一片看不清任何物体,耳边似乎有人在小声交谈,冰凉的液体顺着手背流进血液里。   “她醒了。”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感知归来,她看清了面前两个穿着白色黎明学院军装的女性和摆满仪器的白色房间,随着而来的还有剧痛感,脑中像是有万根银针在来回扎刺,痛得脸都在发麻。   头痛欲裂,大脑像是要炸开,她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手臂僵硬地弯起抱住头,整个人蜷缩在床上。   “注射器。”其中一个看着年纪较长的女性说道。   接过年轻护士递来的注射器,她将透明液体扎进逐溪手背,板着脸道:“你的精神力被撕裂了一部分,为什么不早点出来?就知道争强好胜,现在知道痛了吧,精神力评级还可能会下降。”   痛感渐退,逐溪无血色的嘴唇翕动,“谁赢了?”   年长女医生眉头紧皱,“这时候还想着输赢,不如想想你的精神力会不会掉吧。”   年纪较轻的女护士更活泼一些,解答了逐溪的问题,“裂缝出现之后直播间的屏幕就黑掉了,后面发生的事我们也不知道,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算你赢?”   “赢什么赢,命差点没了还想着赢。”医生训斥道。   逐溪躺在病床上,说过一句话之后再也没开口,默默听着医生的训责。   既然比赛的最后画面没被记录下来,那么她砍断白线的事情应该没人看见,更不会知道她是特意将精神力分割出一小点留在建模空间中。   唯一可能看到她做了什么的就只有建模老师,不过当时连接建模空间和系统的线也没剩几根,被发现的概率不大。   建模空间是一个整体,如果在程序流中没有被撕碎,说不定将来某一天她还有机会找回这个消失在系统中的赛场。   就是分割的过程太痛苦了,她中途昏过去后被吸入程序流,能捡回一条命算是幸运。   队友们知道她醒来,分批次来看望她,脸上表情比她这个伤者还要沉重。   比赛结果也出来了,第三场获胜的队伍是“拂衣去”,理由裁判没有公布,大家纷纷猜测原因,最后一致认为“拂衣去”的人为了赢不要命,三个人都撑到最后才出来。   “拂衣去”凶名传开,逐溪没有解释,任由外界众说纷坛。   第三场赛场的崩塌导致第四场比赛往后延迟,比赛时间暂时还没出来,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一场比赛,关于最后建模人和军校生的对立场面,更是被同学们各种抽丝剥茧地分析。   逐溪躺在医护室里正正经经的养伤,连光脑都没打开过,用头发丝想也知道大家在聊什么,养伤的时候她不想看见乱七八糟的吵架,毁了平静的心情。   她赖在医护室不走,这里有温柔的护士姐姐,医药费还便宜,躺了三天后她被医生无情地赶出去。   回到宿舍,她给绿植浇水,把房间和客厅打扫一遍,再将自己清理干净后瘫倒在床,打开光脑准备接受一番腥风血雨。   进入软件,第一个撞入她眼中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站在表情古怪的小蛇对面,左边脸全是灰,右边脸全是血,往右滑还有其他照片,她满脸脏兮兮顶着一个爆炸头的,流着鼻血和同样鼻子出血的壮汉对视的,还有她站在水缸前看到自己的模样时呆滞的样子。   堪称丑照合集!还是浏览量极高的那种!   她迅速退出软件,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又打开,看到的仍是相同的画面,再退出,打开,退出,打开,到最后她放弃挣扎,去私聊发帖人问能不能删除帖子。   发帖人知道她是本人之后迅速将贴子删除,并表达了一大堆对她造型的喜爱之情。   逐溪:......   喜爱什么?爆炸头吗?   她去其他区逛了一圈,退回来时看到其他放她截图的贴冒了出来,发帖人也不是同一个,她再次私聊发帖人。   有人同意删除,有的人拒绝,但他们非常一致地回复了对她的支持。   看着一张张黑脸照片,她怒而关掉光脑睡觉。   第二天,学校通知说参与第三场比赛的所有同学下午都要到测试中心检测精神力,这场比赛出现了意外情况,要检查每一位同学的精神力是否稳定。   下午,小队四人碰面,逐溪依旧是精神十足的模样,其他三人却略显憔悴。   逐溪奇道:“你们受伤那么严重吗?怎么比我都没精神?”   施连鱼:“赛场......彻底毁坏了吗?”   “坏没坏不知道,总之不在系统里了。”逐溪答,连接系统和建模空间的白线全部被斩断,赛场被吸进了程序乱流。   云晏从:“其实我挺喜欢这个赛场的,还有里面的人。”   “有缘自会相见。”逐溪拍拍云晏从的肩膀,“有的时候不见比相见更合适。”   “啊?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走吧,测精神力去咯。”逐溪大步向前走去。   这次的精神力检测不仅是测试等级,还要对大脑进行全面扫描,看崩坏的赛场对精神力是否产生影响,逐溪作为踩点出来的人,受到了更加细致的检查。   工作人员满脸凝重,盯得逐溪心里发毛。   逐溪目光真诚:“有什么事你直说,我受得住。”   “你的精神力等级掉到了B级。”工作人员目光怜悯。   逐溪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B级会怎么样?”   “操控机甲时更费力,战斗到一半精神力可能会耗光,使用武器攻击也会变得吃力。”工作人员的目光堪称怜爱,“最重要的是,如果往后你的成绩达不到学校要求,会被退学。”   黎明军校作为星际顶尖学府之一,在路上随手抓的十个人里面估计有六个人精神力为S,少数的反而是A级,至于B级那是完全没有的。   她计算力本就不高,靠着强大战力才进入了黎明军校,而精神力对战力影响极大,这也就意味着她失去了唯一的优势。   逐溪点头,轻声道:“这样啊。”   赛场崩塌时,她做选择的时间不多,不能仔细分析利弊列出一二三点好坏来,当时怎么想的她就怎么做了,既然做了她也不会后悔,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以后再说。   出了检测室,小队另外三人没提前走,四人一起去往食堂,难得的在赛后一起吃饭。   食堂菜肴还算丰富,色香味俱全,见气氛仍有些沉闷,逐溪开口问道:“大家的精神力都没出什么问题吧?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等级呢。”   席白:“没有,还是一样的等级,S级。”   云晏从:“我也是S级,检测人员说没受到太大影响。”   施连鱼:“S级。”   “看来我的队友们都很出色啊,都是S......”   等等!她怎么记得以前施连鱼是A级,是她记忆力出错了还是她听错了?   施连鱼看她一眼,停顿一会儿才缓声道:“T-1024星的检测仪器等级不够高,最多只能检测到A级,我进入黎明军校时的检测结果就是S级。”   “是吗?”逐溪笑开,“这是好事啊!听上去就很牛!”   星际有天赋等级歧视,似乎高一个等级就是多高贵几分,A级相当于黎明军校的底层,被S级的同学压得死死的。   在逐溪的插科打诨下,队伍里的气氛逐渐好转。   吃完饭,她带着队友去到她宿舍楼下等待,跑上楼抱了三盆盆栽下来,分别塞到三个队友手中。   席白:“你种异植?”   云晏从:“它会咬人吗?”   施连鱼:“要喂它吃肉吗?”   逐溪:......   “不咬人不吃肉,记得多浇水,每天晒晒太阳,不对,这里没有太阳,那就放在通风的地方,它会开花的。”逐溪认真道,“植物会让人心情变好,还有这是花茶,喝水的时候可以泡在水里。”   她将三包花茶递给队友,仔细叮嘱使用方法,三人在她殷切夹杂威胁的目光下保证会好好照顾盆栽和品尝花茶。   在她喜于施连鱼的精神力等级时,网上关于她等级掉为B级的事也传播开来,热门帖子再次刷新,主人公还是一样,只是内容从“照片真有趣”变成了“逐溪何时被退学”。   逐溪看到讨论贴,随手一点将其关闭,上次的画还没画完,今天就把它完成吧。   夜深人静,房间里亮着灯,笔划过纸张没发出一点声音,热烈灿烂的花海跃然纸上,旺盛的生命力铺面而来。   她拍照上传到学渣区,上次发的雪景图受到了不少关注,她的粉丝量也从零涨到一百多,刚发出去的花海图立即收到了十几条夜猫子的评论。   先前学渣区因她一句“躺平”,让她在这个区火了起来,到现在还有不少讨论声,这次比赛她表现出来的悠闲“种田”生活,使她再次获得极高的讨论度。   可以说,学渣区里大部分人都是她的支持者。   这个号没有登记个人资料,学渣区不知道这个号是她,在她新发的帖子下叫喳喳,发出一张她的爆炸头照片让她画这张图。   逐溪:......   呵,想屁吃!   有人在评论里夸她画得好看,问她是不是“逐溪”的粉丝。   每个赛场的背景并不相同,完全是随机分配,而她画的图都是经历过的赛场中的风景,自然就有人怀疑她是不是因为喜欢“逐溪”,才挑着某个赛场画。   她顺从心意回了个“是”,评论顿时更加热闹,表示喜欢“逐溪”就是自己人。   深夜,她带着一种微妙心情睡去,梦到了“自己”站在竞技场擂台上,另一个“自己”坐在观众席,和周边一群穿着校服的同学一起奋力呼喊自己的名字。   她被吓醒,睁眼时天已经亮了。   光脑传来消息声,显示陌生人请求添加为好友,上面的申请备注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同意添加后,对方发来一句话。   汉纳森:「上午十一点,请到老师办公楼404号一趟」   她想起在哪见过这个名字了,就在入学考核时的电子屏上,对方是前任校长,现在好像回到学校当建模老师了,不过对方找她干嘛?   时间还早,她去吃了个早餐之后回到宿舍画图,她所有的长.枪都已经废了,急需耐用一点的新武器,先在纸上画出想要的长.枪样式,再想办法薅楚越安机甲师的羊毛。   虚拟空间一个月,现实生活七天,酿酒的玻璃罐子躺在阴暗处,时间没到酒还没酿好。   酒不一定能诱惑楚越安帮她造武器,她需要钱。   她如今唯一挣钱的渠道就是竞技场,但今天是周二,离周末还远,军校封闭不让出去,她得想想办法。   图画到一半,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她把纸扔掉重新开始画,一直画到十点半,房间里躺满了废纸,她也没能画出满意的图来。   她抓抓头发,一脸颓靡地走出宿舍,去往老师办公室。   路上遇到了不少同学,他们看见她,十分一致地投来目光,有甚者看着她走路撞倒了路上的扫地机器人。   精神力等级降级的事件持续发酵,她今早还看到有人打赌,赌她什么时候离开黎明军校。   校运会比赛有风险,这一点是在参赛之前就被告知过的事情,当时她看到学校下发让签字确认的“生死状”时还惊了一惊,没想到第一个出事的就是自己。   汉纳森老师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来找她,可为什么是建模老师出面,不应该是招生办的老师跟她谈吗?   到达办公室门口,她敲门进去。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老师,其中一位老师头发微白,脸上却没有太多皱纹,五官慈祥眼神温和,坐在沙发上浏览光脑,另一位中年老师坐在办公椅上对着电脑,空中传来敲击的声音。   看这态势不像要讨论退学这种严肃的事情,倒像是随便喊个学生过来唠唠家常。   逐溪主动招呼道:“老师上午好。”   头发微白的老师抬起头,看到她后放下光脑,和蔼道:“来了呀,先坐下吧。”说完起身给逐溪倒了一杯水。   逐溪接过水杯,“谢谢老师。”   “远古背景赛场是我倾注了很多心血才创造出来的,可惜它现在毁了,即使再做出同样的建模,也没有那么多情感可投入了。”汉纳森坐在逐溪对面,姿态放平像在闲谈一般叹道。   “既然花了大心思,为什么轻易把它作为新生校运会的赛场呢?”逐溪顺着汉纳森的话问道。   “这其中有我个人的原因不方便透露,找你来是想问一问,你在赛场中,感受到建模人的感情了吗?或者说,你觉得他们像人吗?”   逐溪反问:“老师是想创造出一个世界吗?”   “你很敏锐。”汉纳森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建模人是一道机器指令,本该按着系统给定的轨迹运行,如果某个程序忽然产生了自我意识,不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吗?”   “老师想当神吗?”逐溪眼眸清亮,和汉纳森对视,眼中丝毫没有紧张退却之意。   汉纳森摇头,“神学已经被抛弃了,世上没有神,我只是想看一眼奇迹,我年轻时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大家都觉得我疯了,你也这么认为吗?”   逐溪眼珠微动,“是挺疯的......”   汉纳森哈哈大笑,逐溪在笑声中把剩下的话说完,“不过奇迹确实发生了。”   “什么?”汉纳森愣住。   “如果以后我成功了,说不定老师还能再遇到赛场中的人,不过假设他们有了自我意志,可能并不想看见老师。”逐溪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喝了一口水,水温刚好。   汉纳森又笑,“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那么请告诉我,你怎样才算成功?是进入军队成为上将,还是进入联盟政府当上政客?”   逐溪摇头,“我要拥有一颗种满绿色植物的星球,住在这颗星球里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会想办法抵御侵略的虫兽和异植,当然如果它们不主动过来,我也不会去找它们麻烦。”   “你不恨虫兽和异植吗?”汉纳森脸色微变。   “目前不恨,以后不知道。”逐溪老实答,在未上军校之前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努力训练考上军校,关于虫兽和异植与星际的矛盾倒是没有多少了解。   “你很有想法。”汉纳森笑容淡去,兴致缺缺,“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吧,祝你早日成功。”   逐溪一头雾水地来,满脸迷茫地离开,所以今天真就随便聊聊?   她回到宿舍继续画图,这一画就是六个小时,她倒在床上,整个人仿佛被榨干,上下眼皮控制不住地贴合在一起,她干脆顺从身体的意志,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两个小时后,天完全黑透,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她拿出一支营养液吞下肚,饥饿才缓解了一些。   在星际,营养液是最便宜管饱的东西,一顿饭的钱可以买十支营养液,一餐一支营养液,十支可以顶三天,为了攒钱做新武器,她要开始节衣缩食的生活了。   夜深,她换好衣服走出宿舍在校园里疾奔,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唯一的声音只有校内巡逻队的脚步声。   她熟练躲开摄像头,绕开巡逻队,翻墙出校一气呵成,哼着小曲搭上悬浮飞车去往竞技场。   等天空微微泛白,她从竞技场里出来,脸上满是笑容,身上全是伤,步伐虚浮地往前走去,今天收获还可以,赢两场输一场,挣的钱比输的多。   路过熟悉的小路,看到熟悉的人,似曾相识的场面让她止住了脚步。   “喂,你们,对,说的就是你们两个,干嘛呢?”逐溪站在原地,背上扛着一把半人高的大刀,头发凌乱,脸上带伤,比打人的小青年更匪气。   被逐溪打过两次的被打青年猛地回头,色厉内荏道:“又是你!有种你站在这别动等我一会儿!”   “行啊。”逐溪把刀立在旁边,手抵在刀柄伤,理了理杂乱的头发,“等你两分钟。”   被打青年带着旁边的小弟跑开,边跑边回头注意逐溪是否还在原地。   逐溪走上前,看着躺在地上望天的楚越安,放下大刀后蹲下,轻声问道:“要不要免费帮我做一把武器呀?”   “噢,是你呀。”楚越安慢腾腾转头看了一眼逐溪,又把头扭回去,“四千万。”   没醉啊这是,她恢复正常音量,改变战术尝试拉交情,“大家都是同学,便宜点咯,我还帮你赶走了坏人。”   楚越安:“三千九百九十九万九。”   逐溪:......   呵,活该被打!   被打青年很守时,说两分钟就两分钟,带着一大群人冲回来,逐溪看着一脸愤恨的被打青年,站起来指着楚越安无辜道:“等等!我只是路过的,要打你打他吧!”   “现在知道害怕,晚了!”被打青年的表情转愤怒为得意。   逐溪踢踢楚越安,“你不打折,他们就要把你打折了。”   “我们还有个合同吧?”楚越安慢吞吞道,“如果你的酒我不满意,你就要赔我多少万来着,如果你不履行赔偿,我就把你曝光,没人再敢接你的单子。”   淦!把这事忘了!   她立即义正辞严道:“我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当然会酿出好酒给你,而且你是我的校友,校友被打我怎么会袖手旁观,你放心,我一定安全把你带回学校。”   被忽视在一旁的被打青年见他们还在聊天,又怒了,“大家一起上,打他们!”   十几个人围上来,楚越安淡定地坐在地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逐溪挥刀用刀背去砍,把对楚越安的怒气全部发泄在被打青年带来的人身上。   她就不该管这破事!万一楚越安被打死,她的债务还能直接清除!   越想越气,大刀使出铁锤的用法,刀背砸在众人身上,疼得他们嗷嗷叫,十几分钟后,地上躺了一群人。   “楚越安!你竟然还敢带人回来打我!”被打青年站在原地,几根不羁的发丝在空中震颤。   “还没打你好吧?”逐溪反驳,躺在地上的明明都是他喊来的人,他还好好站着,怎么能污蔑她。   她视线在楚越安和被打青年之间来回扫视,“你们认识?”   被打青年跳脚,“谁认识他?我不认识!”   哦,看来就是认识了。   楚越安摇摇晃晃地站起,也不理会叫嚣的被打青年,转身往前走去,手里的透明瓶子在暗淡路灯下微微反光。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瓶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看不见里面的酒,在他倾倒时才能看见晃荡流出的酒。   被打青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骂骂咧咧,见逐溪看他,又马上止住嘴。   逐溪收起大刀,慢慢悠悠跟在楚越安后面。   天比刚才稍稍亮了些,红盾星有自己的星球时间,没有太阳的光芒,星球会利用科技调控光亮,红盾星在早上五点开始天亮,在七点时亮度到达最高,此时五点三十二分,整颗星球还未醒来。   两个人上了同一躺悬浮飞车,车上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他们再次坐在同一排位置。   淡淡的酒气传来,逐溪默默往旁边移了一点。   “你不问吗?”楚越安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逐溪:“与我无关。”   楚越安笑了一声,被自己呛得连连咳嗽,声音沙哑,“咳咳咳,挺好的,比听到什么事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好得多。”   逐溪不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被打青年和楚越安之间的事她没兴趣打听,也不想安慰看上去落寞的楚越安,每个人都有故事,正巧她不爱听。   她和楚越安没那么熟,路过顺手帮一把还可以,其他的她并不想了解。   飞车到站,天还有些暗,她刚想先进校园,踏出一步后又返回来,“你就这样进去?”   走路都走不了直线,学校里那么多摄像头还有巡逻队可不是吃素的,难道楚越安和学校高层有什么秘密关系?否则怎么都没见他被抓的?   “不然呢?”楚越安反问。   好奇心像一根羽毛轻轻挠在心上,她状似随意道:“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楚越安很爽快,“可以。”   大门有人值守,两人翻过围墙,楚越安大摇大摆向前走去,逐溪看向墙上的摄像头,摄像头正好也看向她。   逐溪:......   她不会被楚越安给坑了吧?   追上楚越安,她抱着一丝侥幸问道:“这里的摄像头坏了吗?”   “没有啊,运行得好好的。”   逐溪恼:“那你就这样走在摄像头下面,就不怕被拍到?”   “你担心这个啊?”楚越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仪器,在逐溪眼前晃了晃,“干扰器,经过摄像头时它拍到的是前一分钟录像的重播。”   逐溪手比嘴快,伸手去捞干扰器,“卖我一个?”   楚越安反应不慢,手一晃将干扰器放回口袋里,“仅此一个,不卖。”   “你再做一个新的,把旧的卖我行不?”   “不行,我懒。”   两人讨价还价之际,一道灯光忽然扫过来,楚越安反应比兔子还快,刷一下钻到旁边的建筑后面没了踪影,留下逐溪一人面对校园巡逻队。   遇到楚越安果然没好事!不是钱包被掏空就是被迫打架或被抓!   巡逻队队长抬起手电照在逐溪脸上,“天还没亮,你在这干什么?”   逐溪举手挡住脸上的刺眼灯光,用尽毕生演技哽咽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你就是那个逐溪新生?”巡逻队队长上下打量逐溪,而后放下手电,语气和缓了些,“跟网上的照片不太像。”   如果对方说的照片是她黑脸爆炸头的那几张,那是挺不像的。   “为什么不穿校服?”对方再次询问。   “因为......”逐溪脑子飞快转动,掐住大腿逼出一点泪花,“因为我怕我很快就不是黎明军校的学生了,穿了之后舍不得换下。”   看过她爆炸头照片的巡逻队队长果然是冲浪小达人,很快明白她话中的隐含之意。   巡逻队队长:“精神力等级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你......算了,今天先放过你,下次别让我再抓到你不穿校服鬼鬼祟祟在学校里乱跑。”   逐溪小鸡啄米式点头,“没有下次了。”   下次肯定不会被逮到!   成功逃过一劫的逐溪回到宿舍抓紧时间睡了个觉,八点闹钟一响,她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看着天花板发呆,再磨磨蹭蹭下床刷牙洗漱。   第四场比赛的时间已经出来,定在一周后,她还有时间准备新武器。   今天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弄到一把新武器,由于囊中羞涩,她决定去磨一磨楚越安,或者问问其他同学有没有空接她单子。   楚越安这个人很奇怪,大家都说他技术好,可是好像没几个人找他修机甲或做武器,总感觉他闲得不行,就像现在她敲开机械楼001号房间的门,楚越安躺在材料堆上呼呼大睡。   一路走过来,她隐约看到其他房间的机甲师都在热火朝天地干活,怎么楚越安就那么闲?   她在学校机甲师接单群里问了两遍,没人有时间做武器,比赛期间机甲师都非常抢手,忙着帮人修机甲升级武器,一些口碑好的机甲师完全没有空闲时间。   001号房间从来不锁门,她都不用拧开把手,轻轻一敲门就开了,她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直接进去,最后还是选择先在门口把楚越安喊醒。   楚越安睁开眼睛,双眼朦胧,随手捡起旁边的铁块朝逐溪砸去。   “滚。”   “不要那么暴躁。”逐溪走进房间,站在楚越安身旁同他商量道:“我出材料,再给你二十万星币当加工费,你能不能帮我造一根长.枪?”   楚越安闭着眼,声音从鼻腔哼出来,“你有什么材料?”   “有很多!我攒了好久,都是宝贝!”逐溪拍着胸脯保证道。   楚越安坐起,揉了一把脸,“让我看看。”   逐溪将房间里的材料堆在一起,空出一个角落,再把空间戒指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这么多年增增减减存下的东西倾泻而出。   “你还是滚吧。”楚越安看着小山似的一堆材料目光呆滞,他果然是还没睡醒,才会以为逐溪说的“宝贝”是宝贝。   “为什么呀?”逐溪不解,“刚才不是说好了么?”   楚越安冷笑,“谁跟你说好了,把你的废铜烂铁拿走,浪费我的睡觉时间!”   逐溪气性上头,也冷笑一声,“走就走!”   她没走远,就坐在门口外守着,门外不是楚越安的地盘,这回他没资格赶走她。   从早上守到晚上,饿了就喝一支营养液,她硬是不动弹,在这一天时间里,她终于知道了楚越安为什么闲得慌。   来找楚越安的人不少,但楚越安挑得很,这也不做那也不做,还要送人家一个“滚”字,十几个人里一单也没接到。   黎明学院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天之骄子,哪经得他这么不客气的话,要不就是冷着脸走了,要不就是骂骂咧咧地离开。   一般大家族都会有专门的机甲师,家在红盾星的学生自然可以使唤家里的机甲师,可离得远的就只能在学校里找机甲师专业的学生,或是出门找修理店,不过修理店一般很坑,又贵又做不好。   她摸摸自己的脸,要不是生活所迫,谁还不是个脸皮薄的小姑娘了。   夜晚,到了睡觉时间,001号房间的门悄悄打开,楚越安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坐在一旁悄摸画画的逐溪,顿时愣住。   “你怎么还在这?”   逐溪收起纸笔,拍拍衣服站起来,“等你啊,要出门是吧,正好顺路。”   楚越安瞥她一眼,没说话。   两个两次在校外相遇的军校生这回一起偷溜出校门,逐溪不知道楚越安去干什么,楚越安也不知道她的事。   两个人默契地坐上悬浮飞车,下了站后各自去往不同方向,在差不多的时间内又会在车站相遇。   可惜的是,逐溪没能再看见楚越安被打,否则她一定暗戳戳躲在角落不上去帮忙。   逐溪如此磨了三天,也在竞技场打了三晚,终于磨到楚越安松口,但她的钱还没挣够,只好提出分期付款的建议,楚越安勉强接受。   楚越安在空间戒指里挑选材料,一边挑一边吐槽这是垃圾堆,什么垃圾都有,简直就是在垃圾堆里找材料。   各种材料堆积、乱成一团的房间里,逐溪看着楚越安,不明白他怎么能对着分类得整整齐齐的空间戒指说出这种话。   往后四天,逐溪早上去参与鸽了三天的小队锻炼,还意外地看到席白也在,下午去找楚越安观察武器进度,顺便画个画,晚上则和楚越安搭同一辆悬浮飞车去往竞技场。   七天时间眨眼即过。   第八天,她在床上睁开眼,脑子还没清醒,身体已经根据肌肉记忆起床、洗漱、喝营养液、去操场跑步,她在操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施连鱼,才迟钝地意识到最终决赛好像在今天。   先前的三场比赛都有好几个赛场,每个赛场分配几个队伍,而到了最终决赛,则只剩下一个赛场和十支队伍,这场比完后校运会就结束了。   她匆匆赶往实训室,和队友们进入最后一场比赛。 第41章 耶尔星最终决赛,夺取……   场景变换,金属架构的房间宽敞明亮,一个笑眯眯的微胖男人坐在大厅正前方的座椅上,右手食指带着一只戒指,戒指上的蓝色宝石亮得惊人,在他身后站着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护卫。   “拂衣去”小队站在房间正中央,和另一支参赛队伍面面相觑。   “受我雇佣的勇士们,欢迎你们来到我的星球,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基特星主。”微胖男人开口道,“希望你们可以友好合作,当然,最后的酬金我不会支付两份,你们谁最先完成任务,我的酬金就付给谁。”   这个规则有意思,出现在同一个地点的两支队伍相较于其他队伍来说算是合作关系,但在内部相互又是竞争关系。   逐溪观察着基特星主, 第一个开口问道:“请问星主,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呢?”   “去耶尔星为我取得晶源。”基特星主尽职尽责地解释,“除了我们基特星,还有另外四个星球也想争夺晶源,你们需要在他们之前拿到晶源。”   小队四人交换眼神,看来这次获胜的条件就是拿到晶源,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仅要防其他星球的队伍,还要警惕同在基特星的另一支队伍。   两支队伍中间隔着一段距离,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充满戒备。   另一支小队由两女三男构成,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位男同学,他朝基特星主问道:“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基特星主和善道:“先不着急,你们有五天的时间获取晶源,现在请先到我给你们安排的住处去休息,等到下午我会整理军队同你们一起行动。”   两支队伍都没有提出异议,基特星主身后的其中一个护卫走下来,带领他们去往休息的地方。   途中,刚才说话的男生同逐溪并排走着,微微压低声音道:“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B级精神力的人也能参加决赛,但是既然学校同意了我也无话可说,我只希望你们队不要拖我们后腿。”   逐溪也用同样的音量回复:“我们现在是盟友,我也真心希望你们队能活得久一点,免得我还没开始拖后腿你们已经被淘汰了。”   “若不是规则限制,我宁可单打独斗也不愿意要盟友。”男同学冷哼一声。   逐溪挑眉,勾起嘴角笑道:“没关系,我喜欢盟友,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我提醒你一句,小心基特星主。”   便宜盟友的指挥一脸狐疑,“他有什么问题?你怎么发现的?”   “你猜,到地方啦,回见!”   逐溪给便宜盟友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带着队友们进入休息的屋子,这间房屋的配置和结构跟宿舍差不多,五室一厅,她合理怀疑是建模老师偷懒,直接用了学校宿舍的构造方案。   护卫将他们带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逐溪坐在舒适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基特星主真的有问题吗?”云晏从站在她身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压在心头的疑惑问出口。   逐溪打着哈欠道:“我骗他的,我不知道基特星主有没有问题,但我感觉那一个队的指挥挺多疑的,先让他猜猜吧。”   云晏从:......   即使知道有时候逐溪喜欢胡言乱语,他也总是下意识地相信她说的话,导致他一直努力思考基特星主哪里有问题,想要跟上对方的脑回路。   小队在屋子里待了十来分钟又出来,出门时正巧遇到便宜盟友,对方指挥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见到逐溪也没反应,两队和平地擦肩而过。   四人在街道上晃荡,这个星球的活动范围被固定,他们能够到达的地方不多,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整个星球仿佛只有两只参赛队伍和基特星主以及他的四个护卫。   基特星活动范围极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四人走了一圈后回到休息的屋子,各做各事等待基特星主的指示。   下午,逐溪坐在沙发一角打瞌睡,门被护卫敲响,提示他们该出发了。   她跟着队友们迷迷糊糊地走出屋子,盟友指挥一见到她,立即愤怒地谴责道:“我仔细回想了很多次,都没发现基特星主的问题,你在骗我!”   逐溪一脸困倦,“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提醒过你了。”   盟友指挥将信将疑,刚松下去的眉头再次皱成“川”字。   指挥多疑算是一种职业病,专业要求指挥必须小心判断,所有杂乱的消息都要经过仔细思考再筛选出有用的信息,一旦做出错误的决定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两支小队一起站在星球飞船港口等待,护卫把他们喊来,但其上司基特星主却迟迟不见踪影,问护卫也得不到答案,对方像个哑巴木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拂衣去”四人百无聊赖,席白坐在地上,看着离他们五六米远的盟友队伍的指挥,若有所思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指挥应该是他那样的。”   盟友指挥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静静思索,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紧皱。   “想太多容易少年白头。”逐溪双手插兜远望,看见远处悠闲走来的基特星主。   基特星主带了三十来个士兵,一来就向众人道歉,“实在抱歉,来晚了一点。”   逐溪随口问道:“基特星主好像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我从小性子就慢。”基特星主笑呵呵地跟众人科普背景,“晶源是很重要的东西,能够维持星球的运行,外来人独占了拥有晶源的星球不让别人进入,这次就麻烦大家攻进耶尔星了。”   “请问基特星主,晶源长什么样子?”盟友指挥提问。   基特星主:“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样子,但我父亲曾跟我说过它有光的时候是蓝色晶体,在黑暗的地方会发出紫色光芒,耶尔星遍地都是晶源,等我们进去就能看到了。”   两支军校生队伍和基特星的一支军队进入飞船,踏上去往耶尔星的道路。   飞船外,宇宙一片黑暗,逐溪坐在近窗的位置往外看,一路过去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直到基特星主说快到了的时候,才远远地看见一粒星光。   耶尔星散发着淡淡蓝色光芒,整颗星球像是包裹在温柔的浅蓝色棉花糖中。   飞船刚停下来,驾驶舱便传出耶尔星的警示:   「过路飞船不允许停留在距耶尔星一百光年的范围内,请立即离开,否则我们将会发动攻击」   基特星主仍是和善的模样,无视警告朝众人温和下令,“出发吧。”   进入机甲,船舱打开,防护装置启动,一个个士兵跳出飞船,机甲背后喷出蓝色火焰在太空中移动,像一颗颗闪亮划过的流星。   两支小队落在后面,逐溪起身走向出口,盟友队伍指挥从她身旁走过,身体狠狠撞击她的肩膀,“让让。”   逐溪往旁边退了半步,不气也不恼,“这么急赶着去淘汰啊,让你们先走,正好给我们探探路。”   盟友队伍中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瞪她一眼,“贪生怕死。”   “有勇无谋。”逐溪反怼。   “合作共赢,晶源要紧,自己人就不要起冲突啦。”基特星主站在船舱中,老好人地打圆场道,“耶尔星的防卫很强,如果不快点解决外层的几十个守卫,等一会其他人来了就更难拿到晶源。”   在两队争执的时间里,黑暗的太空开始频频闪过光芒,金属相撞和炮弹出膛声打破寂静。   众人抬头看去,另一架飞船停在离他们略微遥远地方,飞船中不断有人跳下,和耶尔星的守卫起了冲突。   逐溪朝队友们点头示意,脚步错开站在船舱门口的盟友指挥,踏出舱门身体急速下坠,下落了一段距离后启动机甲能源,在太空中留下一道弧线。   她一进入战场就被几个守卫围攻,透过耶尔星士兵们脸上的透明防护罩,可以看见他们每一个人都长得一样。   建模老师真应付,不仅基特星的士兵用同一个建模,耶尔星的士兵也用一样的脸。   一眼看去,一群一模一样的人和另一群一模一样的人在对打,场面荒诞又好笑。   精神力等级下降的劣势在此刻体现出来,逐溪操纵机甲时总有力不从心之感,新长.枪也没那么顺手,无法准确击中预想的位置。   武器也有属于自己的级别,精神力越高,能够驾驭的武器越强,楚越安说过因为材料太差做出来的长.枪勉勉强强,如果她连现在的长.枪都无法控制,更不用说将来使用威力更大的武器了。   脱力感逐渐传来,她调动全部的精神力,眼前的色彩糊成了一片。   面对守卫的攻击,她只使用一个防守招式,艰涩地在凌乱的调色盘中抽色调色,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枯燥又惊险。   在虚拟空间内使用精神力比在现实中使用的消耗更大,阻塞感比在竞技场比拼时更为强烈。   竞技场三层极少有精神力天赋很高的选手,靠的纯粹是技术与力量,她在竞技场能赢,但在虚拟空间内动手却不像处在竞技场那样游刃有余。   队友出现在她身旁,为她引走一部分火力。   她刚测完精神力时没和队友们说过等级下降的事,消息传播到现在想必他们也知道了,但他们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件事。   两支小队的人全部抵达耶尔星外层太空,几乎每个人都被四五个守卫围攻,耶尔星的守卫多得离谱。   基特星主说只有几十个守卫,说的可能是九十个而不是二十个。   战场焦灼,“拂衣去”小队以云晏从为中心散开,另外三人站成三角形的形状,小队成员相互接应,像长.枪枪尖一般慢慢刺入敌人内部。   群战中采用这样的站位方式还是上一个赛场里将军提的建议,小队使用的次数不多,还在磨合阶段,偶尔会被耶尔星人打乱战斗节奏。   盟友队伍则是二字排开,前面三个主攻击,后面站着炮兵和指挥,他们的配和则更为默契,稳扎稳打一点点向前推进。   酣战之际,远方闪过一道光,逐溪看见一架飞船从上方飞过,去往耶尔星的另一面。   稍微走神了一会儿,她转头回来时眼睛对上一个枪口,精神力急速运转想要躲开,身体却像是生锈的齿轮转动缓慢,无力感蔓延开来。   对方即将扣下扳机的刹那,鞭影闪现,枪从对方手中飞出。   她立即补上一脚将对方踢到席白那头,鸳鸯钺干净利落地将守卫解决。   “其他队伍也来了。”她收起心中思绪,看着耶尔星另一头忽闪的微弱光芒,在战斗缝隙中同队友说道,“看来他们是想捡漏,趁着我们引开守卫偷偷潜进去,不过好像没成功。”   话音刚落,两架飞船接连出现在耶尔星外围。   所有的队伍都到齐了,耶尔星每个方向都有不同的小队在进攻,热闹得像是过年在放鞭炮。   逐溪往上一瞥,看见其他的星球的飞船停在基特星飞船旁,基特星主和其他四个星主站在一起交谈,五个星主样貌一致,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有脸上的表情。   她注意到五位星主都带有配饰,身上带宝石难道是星主的标配?   基特星主脸上挂着和煦笑容,右手食指戴着一枚蓝宝石戒指,他右边的星主面色漠然,左耳戴有黑宝石耳钉,再往右的星主表情凶煞,左手缠着一根红宝石手链。   下一位星主笑得春光灿烂,胸前别有绿宝石胸针,最后一位星主气质忧郁,长到脚踝的白发被一根紫宝石发带绑住。   耶尔星外层太空打斗声不断,刀光剑影枪林弹雨,上方五位星主之间的氛围却是岁月静好,静默地俯视着众人的争斗。   这次比赛不需要相互淘汰,谁先完成任务谁就赢了,因此大家都攒足了劲儿要攻进耶尔星,十个队伍竟达成了一致。   没有勾心斗角斤斤计较,所有人齐心协力要将耶尔星打下来。   星主带来的军队像是吉祥物,一个士兵和一个守卫对打,打了半天还是同样的招式同样的人,简直就是两个木头在你打我我打你,谁也死不了,进攻的压力全部在比赛的军校生身上。   时间往前走,耶尔星的守卫在军校生联合杀敌下少了大半。   胜利在望,众人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正要一鼓作气彻底冲破防卫,耶尔星忽然飞出几架飞船,源源不断的守卫从飞船下来,数量几乎是刚才的一倍。   军校生们和熟悉的脸对望,有人小声吐槽一句:“靠,这还怎么玩?”   打完一批又来一批,累死也打不进耶尔星吧? 第42章 归来干饭天大地大,吃……   众人的猜测很快应验,这么多数量的守卫,军校生们根本打不过,某个倒霉小队还被淘汰了一个人。   上方星主们还在看戏,一点不着急,看到军校生们处于劣势也不出声,守卫们只攻击下面的军校生和士兵,把星主们当空气视而不见。   逐溪头部隐隐作痛,一时恍惚被守卫伤到,她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朝队友们快速说道:“先撤。”   队友们点头,四人一起往上飞去。   他们离开了战场,原本围攻他们守卫跟着追出来,逐溪带着三人往基特星主的方向跑去,等距离基特星主还有十米左右时,身后追兵直接放弃追赶,返回战场。   四人一走,军校生的压力增加,盟友指挥看见他们离开,回头看一眼战场,吩咐道:“我们也走。”   随着两个队伍的离开,军校生短暂的结盟也终止了,每支队伍往不同的方向离开,身后跟着十几个追兵尾巴。   众人逃散,五位星主也散开。   在太空中控制机甲极耗精神力,逐溪头痛加剧,眼前事物逐渐模糊,眼看追兵又要跟上来,前方的基特星主也在往其他方向移动,速度还不慢。   她咬牙加快速度冲向基特星主,本是想冲到基特星主旁边就停住,结果冲劲太大一时刹不住车直接撞到了基特星主。   基特星主往后踉跄两步,脸色微变。   逐溪没等他说话,立即开嚎:“基特星主啊!我对不起你的雇佣,没能帮你拿到晶源反而还受了伤,你不会怪我吧?”   基特星主表情更加扭曲,扭了一会儿之后又恢复笑脸,“晶源不好拿,不然我也不会雇佣你们,这次不成功我们下次再尝试。”   “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逐溪露出笑脸,站到基特星主身旁。   基特星主召回士兵,士兵们整整齐齐一个没少,身上的机甲都没有多少划痕,和伤痕累累一脸疲色的军校生们仿佛打的不是同一场战。   散开的军校生队伍身后都连着一条尾巴,有的队伍试图将守卫打退,有的则是加快速度试图甩开追兵,但守卫们就像甩不开的口香糖,紧紧跟在队伍后面。   逐溪落在后方一点的队友们属于后者,正在太空中加速飞行,只是方向不太对。   逐溪喊一声,“往这边!”   三人听到后改变方向,一路边打边跑往她的位置奔去,等三人的距离离基特星主近了些,后面的追兵逐渐放慢速度,最后转道追击其他乱窜的军校生。   有人看见了他们的动作,学着往星主身边跑,有的追兵回去了,有的没有。   “那不是我们的星主,这边!”某个指挥看着像无头苍蝇般在别的星主旁边打转的队友,咬牙切齿道。   星主的移动速度逐渐加快,众人从被守卫追着跑转变为追着各自的星主跑。   逐溪是第一个到达星主旁边的人,虽完全是误打误撞,但也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星主的运动轨迹并不固定,时而直线时而曲线,有的星主速度还时快时慢,部分控制不好速度的军校生根本跟不上星主,快了容易擦身而过,慢了又追不上,最后干脆学逐溪直接猛冲,撞倒星主也无所谓。   第一个这么做的同学撞倒了红宝石手链星主,然后被暴怒的星主一枪淘汰。   看到第一同学惨状的第二个同学已经刹不住车,直直砸向紫宝石发带星主,星主被撞后正要发怒,他急中生智将逐溪刚才的话按记忆重复了一遍,星主面色难看,但没动手。   有了成功案例,军校生们顿时像炮弹一样到处弹射砸向各自的星主。   只要有一个属于星主雇佣队伍的人到达该星主旁边,星主的速度便会慢下。   等大半的队伍都甩开了追兵,作为跑错方向其中一员的“拂衣去”队的盟友队伍才匆匆赶过来。   登上飞船离开,蓝色星球渐渐变小,最后成为一点小点再消失不见,疲惫的两支小队各自坐在椅子上休息,和来时一般安静。   到达基特星,基特星主让小队先回去休息,晚上再出来一起吃晚餐,顺便谈一谈下次进攻的事情。   逐溪一回到小队休息的屋子,同队友说了一声后立即进入自己的房间。   三个队友看着她进房间的背影,面露担忧。   为避免暴露在观众眼前,逐溪一进房间便躺在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头疼的感觉加剧,她可以想象现在自己的脸色会有多差。   为了不让队友看见她这个样子而担心,她忍了一路,此刻精神一松懈,疼痛如暴雨袭来几乎将她淹没。   这种痛不同于精神力撕裂时能让人意识昏迷的剧痛,它细密绵长,让她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子,刚躺了一会儿便出了一身冷汗。   她闭起眼睛,但还是能看到混沌的色彩,仿佛深陷色彩漩涡中不得脱身,脑中场景转换,迷迷糊糊中好像回到了死前的断崖上。   断崖像是一副未完成的画,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她手中有一只笔,笔杆的大小和长.枪一样。   她浑浑噩噩,下意识挥笔在空中描绘,想要将断崖画完成。   敲门声响起,她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打量着周围,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疼痛褪去,意识还略微模糊。   门外又喊:“逐溪。”   大脑运转,听出这是云晏从的声音,她在参加校运会比赛,抬手擦了一把脸,喉咙干涩,她清清嗓子后哑着声音回道:“这就来。”   基特星主的晚宴十分丰盛,桌上的菜肴色泽诱人,香气扑鼻,逐溪饿得胃部隐隐作痛,听到基特星主说开席之后,立即埋头苦吃。   饭桌上,只有她一个人在认真吃饭,其他人动了几下筷子便放下,盟友指挥和基特星主说着什么她也不想注意,满心满眼都是干饭。   基特星主:“今天真是辛苦大家了,晚上请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再出发。”   盟友指挥:“可以晚上去,我们伤势并不严重,只要休息一下就好,还是不要再拖了,速战速决吧。”   说完,盟友指挥瞥一眼干饭中的逐溪,回来的时候他就关注过她,她的脸色非常难看,一定是精神力使用过度,他可以趁此机会先拿到晶源。   干饭中的逐溪浑然不觉盟友的心思,今天她的状态很奇怪,平时就算饿两顿也不会像这样饥饿,而且她已经吃了很多,还感觉胃里空荡荡。   基特星主:“我不喜欢晚上出门,当然,如果你们晚上想出去,星球里有两架飞船可以给你们使用。”   盟友指挥:“为什么不喜欢晚上出门?晚上出门有什么问题吗?”   基特星主和善道:“只是我个人单纯的不喜欢,就像有的人喜欢香菜味的营养液,而有的人不喜欢一样。”   盟友指挥若有所思,看向从头到尾埋头吃饭的逐溪,提问道:“你们今晚出去吗?”   他总感觉“拂衣去”这支小队很邪门,有时候运气特别好,就像下午对战时最先脱身到达基特星主旁边,有时候运气又特别差,总能在赛场中搞出各种幺蛾子。   此刻他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矛盾,既有点想跟对方一起行动,又为产生这样的想法而唾弃自己。   逐溪咽下口中的食物,头也不抬地回答:“不出。”   说完继续吃饭。   “你吃这么多,没问题吗?”施连鱼问道,她坐在逐溪旁边,看着逐溪从开始吃到现在一直没停下来过。   “我饿。”逐溪抬头真诚道。   她夹起一块带汤汁的茄子放到白米饭上,再将一片鱼肉和豆腐叠放在茄子上,再从下方挖起带汤汁的米饭,将其一口吞下。   茄子吸饱了汤汁软烂入味,鱼肉被片得极薄晶莹剔透,夹起来时表面沾着一点巍巍颤颤的鱼汤,豆腐嫩滑微弹,划过舌尖,米饭沾上汤汁滋味十足。   桌上九个人不再聊天,看着逐溪吃了一碗又一碗饭,她前面的几个盘子全空了。   逐溪抬起头,盟友指挥以为她吃饱了,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她来了一句:“你们还吃吗?”   “吃。”看逐溪吃饭看饿了的席白重新拿起筷子,夹菜配米饭一口吞下。   真香!   剩下的两个队友也开始吃饭,盟友队伍见他们都开始吃起来,也端起碗干饭,期间抢最后一个鸡腿时,双方用筷子展开了一场大战。   基特星主看着逐渐变空的盘子和低头狂吃的众人,让护卫继续上菜,冒着热气的菜肴端上来时,其他人已经吃饱了,只有逐溪还在狂吃。   她将所有的菜饭吃干净,擦擦嘴后朝基特星主腼腆一笑:“谢谢款待。”   基特星主关怀道:“吃饱了吗?”   “饱了。”   八分饱也算饱,其实她还想再吃一点,不过所有的东西都被她吃完了,她也不好意思要求说再来一桌。   直播间的弹幕被“饿”字刷屏。   「饿饿饿饿饿,为什么看她吃饭我那么饿?」   「太香了太香了,我忍不住拿出一瓶营养液喝下去,现在处于又饱又饿的状态」   「校运会不是看比赛的吗?为什么都在说饿,没人分析一下刚才的那场战斗吗?」   「饿到不想分析,平时没感觉饭菜那么香啊,难道是虚拟空间里的饭更有味道?」   「给她吃!多吃点!」   「大家都开始吃饭了,但是大半夜的我,去哪里找饭吃!」 第43章 路途不易路再难,也有……   吃过饭后,两支小队分批离开。   基特星的夜晚亮起浅蓝色的灯,灯光逐渐变浓,微微泛出些许紫色,“拂衣去”四人走过寂静街道,飞船停放点离他们休息的地方不远,走几步就能到。   路过停放点,回到休息处,四人进入房屋,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房间简单宽敞,里面只有一架靠墙的床,睡过一觉又吃饱了的逐溪精神抖擞,拿出长.枪在空地上练习。   她练的是最简单的招式,像个初学者一样提枪向前刺,曾经轻易击中的目标在此时却总是打偏。   精神力运转仍旧有些滞涩,她摈弃所有杂念,调转精神力专注于手中的长.枪,第一次不顺就做第二次,第二次不准就做第三次,长.枪招式刻入骨髓,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适应新的精神力等级。   在第三场比赛结束后的时间里,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像现在执拗地练习,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枯燥的事情。   这一晚,她房间的灯亮了一夜,直到天际初明时才暗下。   第二天上午,基特星主的护卫之一来给他们送早餐,并通知说吃完早餐后再次尝试进攻耶尔星。   逐溪接过早餐,朝护卫道:“昨天我们受了很重的伤,恐怕今天不能出发了。”   护卫一言不发,开启手上的通讯器,几秒钟后,基特星主的投影出现在通讯器上方,巴掌大的投影问道:“什么事?”   逐溪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为了显得更加真诚,她努力挤出泪花做出遗憾又难过的表情,可怜巴巴道:“伤势太重实在无法出行,给你添麻烦了。”   基特星主没有立即回答,像是在犹豫。   逐溪的手背在身后疯狂朝队友们示意,席白上前一步,一脸痛心道:“基特星主,实在抱歉。”   逐溪往旁边挪一步,露出身后坐在沙发上的云晏从和施连鱼,两人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一人望天一人看地。   “养伤要紧,离我们约好的期限还有一段时间。”基特星主十分贴心。   逐溪感动点头,“不知道会不会耽误星主的事情。”   “没关系,身体更重要。”基特星主豁达道。   通讯器关闭,谈话结束,护卫离开,逐溪坐到单独的沙发上,左手拿起一杯牛奶,两只脚上下晃悠,怎么也看不出重伤病人的样子。   “我们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样也能骗过基特星主?”云晏从不解道,基特星主怎么看也不像是傻子,他们这么一说他就真相信了?   “他对晶源好像不是很热切的样子啊,这样说也不对。”逐溪思索,“基特星主对晶源,好像热切但又不那么热切。”   这次请假姑且可以当作一次试探,探出基特星主对晶源的态度,对方嘴上说晶源很重要,不过行动却没怎么表现出来。   “另一个队出发了。”施连鱼看向房屋的窗户,窗外有人影走过。   席白:“看来他们昨天晚上没有去耶尔星,我还以为他们要单独夜袭,差点高看他们一眼。”   逐溪:“跟着他们出去看看。”   “拂衣去”四人虽没有跟着基特星主出发,但也没有闲着,在港口看着基特星主和盟友队伍一起离开后,他们返身回来开走另一架飞船。   飞船停放点没有人看守,进出也不需要身份认证,可以直接进入开启飞船,四人凑在驾驶舱观察飞船的操作控件。   逐溪:“谁会开飞船?”   队友摇头。   行叭,那她......她也不会啊!   飞船驾驶舱贴心的在座位上放了一本驾驶手册,她翻看着手册点开自动驾驶按钮,飞船启动,一道女声响起:“请选择目的地?”   星际的地图投影出现在半空,整个星际算上基特星竟然只有六个星球,其中一个是耶尔星,另外五个是军校生队伍所在的星球。   耶尔星在最中间位置,旁边围绕着距离等长的五个星球,这个赛场的建模老师,可真称得上是应付了事。   她点击耶尔星,飞船自动驾驶离开停放点,顺着固定轨迹开往港口再驶出基特星。   自动驾驶状态下的飞船行驶速度很慢,和他们昨天乘坐的基特星主的飞船速度相比,就像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壮年小伙子的差距。   飞船慢腾腾往前挪动,逐溪无聊地研究驾驶控件,虚拟空间的飞船操作控件比现实要简化一些,但还是有无数个颜色大小不一的按钮。   她在驾驶手册上找到一个对应的加速按钮,抬手按下,飞船瞬间加速飞射而出,走了一小段距离突然急刹变回慢腾腾的状态,过了一会儿再次加速。   如此反复几次,小队四人头昏眼花,站立不稳。   席白夺过操作手册,在驾驶台上按了几个按钮,飞船速度恢复稳定,只是不再平直的前行,走两步就要翻转一下,四人头晕现象加剧。   “你比我还不行。”天旋地转过后,逐溪巍巍颤颤地指着席白。   “我来。”施连鱼捡起掉在地上的手册,忍着不适翻了几页,走到驾驶台上动作专业的调控飞船。   两分钟后,飞船动作时快时慢,时而正常时而翻转。   等云晏从想接棒的时候,三人阻止了他危险的想法,飞船再一次晃动过后,他一时没站稳手肘磕在一个绿色按钮上。   飞船突突两声,竟正常地往前行驶。   四人的心刚放下,笑容还没扬起,飞船不再平静往前飞,变成一跳一跳地往前移,先跳得远一点,再跳得近一点,每跳两步就要在原地转个三百六十度的圈。   四人:......   救命!   “检测到飞船行驶异常,是否取消自动驾驶,若选择否则飞船行驶将恢复自动设置。”   宛若天籁的女声响起,逐溪艰难抬起手轻轻点击驾驶台投影上的“否”字,飞船终于恢复正常,像老太太走路一样缓慢平稳地向前开去。   逐溪蹲在地上抱着旁边的金属杆,双目呆滞,她本就晕飞船,在虚拟空间也晕,这么一折腾几乎去了半条命   她再也不嫌弃自动驾驶速度慢了!   直播间内,这一刻的弹幕十分和谐。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笑那么开心,飞行器驾驶资格证拿到了吗?」   「我没拿到,突然笑不出来了,为什么要在这么欢乐的时光里谈这个!」   「飞船和飞行器差距很大啊,我有飞行器驾驶证,但在虚拟空间里第一次开飞船也跟他们现在这样差不多」   「救命真的好好笑,这个飞船它疯了」   虚拟空间内,小队快进入耶尔星的攻击范围时,逐溪点下静止按钮,这一回没出差错,飞船缓慢停下。   前方远远停着五架飞船,同样场景再次发生,一群军校生和一群守卫开打,五位星主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们没敢靠得太近以免被基特星主发现,但距离太远又看不清,逐溪在空间戒指里翻找一遍,拿出一个望远镜观察。   看了半个多小时,战斗场景没有一点变化。   云晏从:“没有新的战术或武器,再来一次也和昨天一样,为什么要来呢?”   逐溪将望远镜传到下一个人手里,“军校生们的状态不一样,昨天拼劲比较足,想打进耶尔星,今天则划水试探较多。”   “耶尔星到底有多少守卫?昨天死了那么多人,今天还有那么多。”席白手持望远镜。   施连鱼:“无法偷袭,每一个地方都有守卫。”   随着军校生们体力下降,他们重复昨天的流程,纷纷远离战场奔往各自星主身旁,而后登上飞船离开。   等所有飞船都离开后,耶尔星的守卫也逐渐减少,逐溪看着耶尔星心念急转,最后看着驾驶舱控件遗憾道:“可惜我们不会开飞船,先回去吧。”   为了不让基特星主发现他们偷摸开飞船出来,他们忍着颠簸,使飞船加速蹦跳回去,万般艰难下终于比基特星主先一步到达基特星。   飞船回到原来的位置,两架飞船的停放点分别在两个仓中,如果基特星主不特意去查看另一个停放仓,大概率发现不了他们开走飞船的事情。   四人回到住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等到中午护卫准时准点来送午饭,告知下午准备好再出发去耶尔星。   逐溪向基特星主提出学习驾驶飞船的请求,理由是方便夜晚攻击耶尔星,这只是一个现编的借口,他们并不打算晚上贸然进攻耶尔星。   基特星主非常支持他们想法,表示会派出一个护卫教他们如何开飞船。   下午,基特星主准点出现在港口,小队四人给基特星主送上凯旋归来的祝福,盟友队伍也在港口,不过这次没和基特星主一起离开。   基特星主带着军队离开后,港口剩下两支小队和一个护卫,“拂衣去”跟着护卫登上另一艘飞船,在基特星外层学习如何开飞船。   盟友队伍看着他们动作,其指挥忽然问道:“你们谁会开飞船吗?”   四人摇头。   指挥反思道:“早上我看到他们没和基特星主一起出发就觉得不对劲,基特星主晚上不愿意出去,要攻打耶尔星只能自己开飞船,他们一定是为了方便半夜偷袭耶尔星所以去学开飞船了!”   “之前我被他们蒙骗,还以为他们不会晚上出门,可惜现在晚了他们一步,唯一剩下的一艘飞船被他们抢先拿到,今晚跟基特星主提一下,让他也找人教我们驾驶飞船。”   他望着上空,庆幸于自己反应快,逐溪怎么会无缘无故学开飞船呢?   一定有问题,他也要学!   晚上,基特星主按固定流程邀请两支队伍一起吃晚饭,对今天的成绩做出总结,并勉励大家继续努力。   他没提及早上“拂衣去”队的请假以及下午两支队伍都没同他出发的事,语气仍是非常和缓,还询问了“拂衣去”队的伤势如何。   今天没有昨晚那样疯狂的饥饿感,逐溪在干饭之余观察基特星主,对方总说晶源重要,每天上午下午准时出发去耶尔星,但没拿到晶源也不见一点着急。   饭桌上众人各有心思,饭后两支队伍交错离开没有其他交流。   回住处的路上,逐溪同队友们商量道:“今天是第二天,还剩三天时间,跟着基特星主没前途,明天我们自己开飞船去耶尔星一趟。”   席白立即反问:“谁开?”   小队四人沉默,三人齐齐看向云晏从。   云晏从:“......行吧。”   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的话题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昏暗的灯光照在脸上,显得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回到住处,见队友们都要各自回房间,逐溪喊住他们:“商量一下明天的计划吧,路上太空旷不好谈,屋子的隔音倒挺好,外面应该听不见声音。”   施连鱼看了逐溪好一会儿,兴致缺缺道:“你决定就好。”说完推开门进入房间。   “好吧,那我们三个......”   席白:“我懒得想。”   云晏从:“我听你的。”   逐溪:......行叭。   看着队友们一个个进入房间关上门,她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感觉今天大家都很不在状态啊?   她回到房间构思了一下明天要做的事,由于耶尔星是个不确定因素,她没把计划做得太详细,只列了个大概的方案。   做完计划,她运动热身,再拿出长.枪开始练习。   屋子的隔音很好,门一关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整间屋子只有她的喘气声,以至于门被敲响的时候,她手一滑将长.枪.刺入墙壁,光滑的金属墙上瞬间多了个洞。   打开门,云晏从站在外面,表情极其复杂。   “怎么了?”逐溪平复呼吸问道。   云晏从站着不动,一双干净的眼睛盯着逐溪看了一会儿,嘴巴轻轻抿了抿,开口道:“施连鱼让我喊你出来......谈谈心。”   “哈?”逐溪嘴巴微张,施连鱼和谈心这件事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吧。   “闭嘴!我才没有!”施连鱼的声音传来。   逐溪移动位置,从云晏从肩上看过去,两颗毛茸茸的头出现在沙发上,席白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施连鱼手握成拳从对方头上砸下。   “谈什么心?”逐溪收起长.枪,一脸疑惑地从房间里出来。   席白和施连鱼两个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她只能望向云晏从。   云晏从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慢慢说道:“精神力等级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这次意外发生得太突然,你......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怎么这个时候要说这个?”逐溪又无奈又想笑,现在是在比赛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大众眼睛下,实在不是个谈心的好地方。   “施连鱼说你之前的状态还可以,本以为没有太大影响,但是你昨天从耶尔星回来后精神好像很糟糕的样子,她说......。”云晏从小心翼翼道。   施连鱼冷着脸,举拳捶在云晏从肩上,止住了他下面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说!”   逐溪一愣,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精神力等级下降不是赛场的原因,是她自己选择的,她在赛场中接触到了那么多鲜活的人,将军和冷面士兵甚至算得上是她半个师长。   赛场崩塌的时候,小蛇说要自由,她便给了他们自由,不让他们被重启成为无自由意志的程序,又不想看着他们消失在无尽的程序流中,一时冲动便将精神力分割了。   她无法看着他们消失,那一刹那也没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世事难两全,保全自己还是留住他们只能选其一。   情感压过理智,她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了。   长久的沉默让施连鱼频频看过来,施连鱼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你一直都很厉害,不怎么努力也能得到第一,上一个赛场中你明明可以直接出去为什么要留到最后?是觉得自己很强所以无所顾忌吗?”   以前逐溪被称为学神,她表面上不承认,但也把这件事当作事实,逐溪的能力配得上这个称号,她以前只当逐溪行事恣意独树一帜,没想到逐溪已经疯到为了赢不顾后果。   上一个赛场结束后,逐溪每天都很忙,也没有和队友们说过几句话,积压的矛盾一下子全部爆发,低气压盘旋在客厅上空。   四人看似关系极好,相互之间却没有真正深入交流过,过得像四匹被迫绑在一起行动的孤狼,只有在第三场比赛中才露出一点柔软的肚皮。   施连鱼和逐溪认识最久,即使彼此不承认,但她们确实了解对方,说话时也更肆无忌惮,在席白和云晏从察觉到逐溪异样的苗头,还在犹豫要不要聊一聊时,施连鱼已经先站了出来。   怒气是真的,关心也是真的,两人相识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地摊开来讲,想知道逐溪到底怎么想的。   席白和云晏从坐在施连鱼两边,头低下来盯着地板,仿佛地板上有什么值得研究的有趣东西,偶尔和对方互换一个眼神,看出对方眼中同样的心酸。   女性之间的斗争,他们还是闭嘴不言比较好。   逐溪小声反驳:“我真的不是学神啊,这不都是别人硬要说的吗?解释了也没人在意。”   再说她也没有不努力啊,从接触到竞技场开始就经常去比赛,她没有计算力,看不见平常人能看见的积木,学校教的东西她能学的很少,她只能自学。   一路从竞技场一层打到三层,输的次数比赢的还多,受伤的次数数不胜数,赢的钱也不敢乱花,一直攒着想买好一点的机甲提高实力。   选择黎明军校的指挥专业,也是因为其他专业教授的都是精神力和计算力的配合使用,对她意义不大,读指挥专业还能学到一些管理知识,方便将来若是买到星球以后可以好好管理。   各种风言风语,捧的骂的她都不在意,她一直都在为梦想而努力啊。   只是在追求梦想的路上出现了一点意外,她要在保持实力和护下第三个赛场里的人之间做出选择,当时她选择了后者,因为做不到看着他们消失,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她,难道做错了吗?   心中万般思绪流转,时间也只是过去了几秒。   施连鱼依旧怒气冲冲,“要说就说大点声!我听不清楚!”   逐溪已经恢复平静,面色镇定平和,缓声道:“去浴室说吧,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的话。”   浴室是唯一个不会被镜头拍到的地方,她可以把所有想法开放给队友听,因为她信任他们,但她并不打算告知给其他人。   四人挤在还算宽敞的浴室里,施连鱼表情难看,大有解释不清楚就不罢休的架势。   逐溪视线从队友们身上一一划过,“从哪里开始说呢,小时候我做过一个很真实的梦......”   直播间内弹幕上哀嚎一片。   「吵起来了!会不会打起来?」   「这个小队矛盾很大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精神力等级下降是小事?不过进攻耶尔星的时候逐溪的状态确实很差」   「队伍矛盾解决不好后续问题很大欸,队伍其他人有事指挥还能控场,现在指挥出问题了,这个队估计要凉」   「他们进浴室说了什么?让我听听吧!」   「我也想听,逐溪是要解释吗?还是重拳出击把队友打服?」   「醒醒吧,她打不过队友了」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难道真是为了赢吗?也太疯狂了!」   虚拟空间内,逐溪的声音慢条斯理,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她把穿越的事情改编成做梦,将地球生活详细地描绘出来,说了自己的梦想,并告知了计算力的事情,这件事施连鱼知道,为了照顾席白和云晏从,她又仔细解释了一遍。   一路走来如何提升实力说了,第三个赛场最后发生的事也说了,说到最后口也干了,夜也深了。   浴室灯光柔和,她清清微哑的嗓子,“这就是我全部的秘密了,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施连鱼:“就为了一个梦?”   “就了为一个梦。”   三人久久静默,逐溪的梦太真实,仿佛真有一个这样的世界存在,可它又毕竟只是个梦,为了一个虚幻的梦境而奋斗,是该说她太傻还是太疯狂?   席白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消失,“这个制度,说出去不是被笑死,就是被联盟扣下。”   社会主义制度的存在就是在挑战联盟政府的权威,精神力天赋和计算力天赋高的就是上等人,怎么可能人人平等?   “嘘,”逐溪把食指放在嘴唇前,眉眼弯弯,“所以请你们不要声张呀。”   “这个梦里的地方很像网上一个叫‘漫画’说的东西,还引起了不少的争议。”云晏从接话道,说完顿住,目光难以置信地看向逐溪。   逐溪笑笑,“文化传播思想的方式可是很强大的。”   这一夜,四人和解,却也注定无眠。 第44章 试探独自进攻耶尔星……   次日清晨,“拂衣去”队内氛围和谐,四人走出住处去往飞船停放点,在门口遇到了正好出门的盟友队伍。   双方都对彼此视而不见,两队一左一右往前走,路线一致。   忽然,盟友队伍猛地加速,五人向前跑去,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盟友指挥跑时还回头看了逐溪一眼,表情得意,目光挑衅。   逐溪:???   一大早得的什么病?   见他们狂奔的方向是往飞船停放点,她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也带着队友拔腿就跑,两个队伍在一天早晨开始了健康的跑步运动。   施连鱼作为常年晨跑用户,很快超过小队其他人追上了盟友队伍,住所离飞船停放点不远,她还没发挥出实力,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她与盟友队伍同时抵达,逐溪等人则是稍慢一步。   盟友指挥指站在停放仓前,面对着逐溪,手臂弯起用大拇指从肩上向后指,“今天这艘飞船是我们的。”   逐溪问道:“你们会开飞船?”   “不会开可以学,总之飞船是我们的。”盟友指挥又指向站在停放仓前像根木头一样的护卫,“他会教我们开飞船的。”   逐溪似笑非笑,“你不会是昨天看到我们开飞船,故意学我们吧?”   “怎么可能,你想到的事难道我就不能想到吗?”盟友指挥双手叉腰,心道逐溪肯定是想半夜偷袭耶尔星,幸好他及时察觉,先下手为强。   逐溪也若有所思,她注意到攻打耶尔星的人数越多,守卫也出现得越多,她本想等基特星主回来后单独去一趟试探一下耶尔星守卫,没想到盟友指挥竟然跟她想到一块了。   两队僵持不下时,基特星主带着军队出现了,笑眯眯地同大家打招呼,对于没人跟他出发去打耶尔星这件事没有任何不满。   他见小队起争执,安慰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合作共赢”后,在众人目送下开走一艘大飞船,基特星只有两辆飞船,此时剩下一艘小一些的。   逐溪抬头看着大飞船离去的背影,基特星的军队和耶尔星守卫对战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昨天下午没有队伍跟随,基特星主离开了三个小时,今天他应该也会在三个小时左右回来。   昨天因为队友们状态不好,她的攻打计划还没来得及说,反正他们的打算是等所有星主都离开耶尔星后再出现,也不急于这一时,现在正好可以回去跟队友们交流一下试探的战术。   想到这,她也就没了和盟友队伍竞争小飞船的心思,浪费时间还浪费精力,不如等到基特星主回来后开走他的大飞船。   “你们开吧,我们先走了。”逐溪收回视线,大方地朝盟友指挥说道。   “不管你说什么,今天这艘飞船都是我......”讲到一半,盟友指挥才意识到逐溪说了什么,他盯着逐溪的脸,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这么爽快就把飞船让出来,一定有炸!   盟友指挥:“你为什么不和我抢?”   “让给你你还不高兴?”逐溪猜不透对方的脑回路,随口糊弄道,“我觉得你机智过人,把飞船让给你,希望你早日学会开飞船。”   盟友指挥立即道:“我不信!”   逐溪试探道:“那我开?”   “不行!”   逐溪:......   对方肯定有什么大病!   逐溪:“我们走了,回见。”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盟友指挥看着她走远,心中纠结,逐溪放弃得这么干脆,是不是昨天开飞船的行为是故意蒙蔽他,她其实另有想法?   上次逐溪说基特星主有问题,他回去研究了半天得出的结果就是逐溪在放烟雾.弹骗他,这次会不会也是一样。   “指挥,我们还学不学?”队友问道。   “学!怎么不学!上飞船。”   先做一遍逐溪做过的事,说不能猜到她的意图。   “拂衣去”小队回到住处,坐在客厅聊进攻方案,将昨天逐溪做好的粗略计划慢慢完善,经过昨晚的事件后,队伍的氛围比之前更为紧密。   四人将机甲表面涂上新的颜色,基特星主没有给他们专用的机甲涂料,这种颜料容易褪色,不过他们也没打算用太久。   先前他们的机甲在耶尔星守卫前暴露过,涂上新颜色,再稍稍把一些易拆卸的设备改一改,只要在今天的试探过程中不被守卫认出他们是曾经进攻过的人就好。   逐溪看一眼时间,估计基特星主差不多回来了,四人又去到港口,他们到时大飞船正好落地。   顺利地跟基特星主借到大飞船,云晏从坐在驾驶位上将飞船开出基特星,离开时还看到了在星球另一端练习开飞船的盟友队伍,其飞船的颠簸程度不亚于他们先前的状态。   昨天练习了一下午飞船的驾驶方式,四人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将主要的操作控件记住,学了最基本的前进后退。   拐弯是不会拐弯的,只能走直线,平直的前移后退和向左向右,幸好建模老师没有丧心病狂地在星球之间设置跳跃点,不然他们根本无法安稳到达耶尔星。   飞船一路加速行驶,很快抵达耶尔星,耶尔星外层停着一架和基特星小飞船外形一样的飞船,飞船外有两个守卫在值守。   四人还在观察时,飞船中下来另外两个守卫,他们走到值班守卫前面,举起左手在左肩和右肩分别点了一下,值班守卫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回应,四人换班。   逐溪进入机甲跳出舱门奔向耶尔星的飞船所在,新换的守卫警觉地看向她,举起手中的枪警告道:“立即停下!”   “救命!”逐溪无视他们的警告,装作飞行不稳的样子躲过一颗子弹,语气惶恐地恳求道,“请帮帮我,我的飞船被人劫持了!”   守卫仍举着枪,“对不起女士,这不是我们的职责。”   “那我能请求你们帮我联系一下我的家人吗?”逐溪还在靠近,右手背在身后握紧了一枚炸弹。   “很抱歉,军用通讯器不允许私人使用。”   “那你们有营养液吗?请给我一支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逐溪离守卫很近了。   守卫又开出一枪,“不要再靠近,我们没有营养液。”   “好吧。”逐溪停下往后看,“你看,他们来了,我很害怕也很疲惫,请问你们能让我进入飞船休息一下吗?”   “不可以。”   大飞船缓缓靠近,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其中一个守卫把对准逐溪的枪口转移到大飞船上,逐溪趁机悄悄往耶尔星的飞船靠近一点,盯着她的守卫对着她又开了一枪。   云晏从在大飞船上开枪射击守卫,两个守卫躲开子弹,但仍在飞船旁没有走远。   耶尔星的小飞船缓缓升起,侧面忽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颗炮弹轰出袭向基特星的普通大飞船,席白坐在驾驶位上手忙脚乱地操控大飞船躲避。   耶尔星的飞船竟然是一架战斗飞船,装备有大炮的那种!   战斗飞船缓缓升起,两个守卫待在原地不动抬枪盯着逐溪,逐溪和他们的距离大约有三米,她朝两人莞尔一笑,随后迅速召出长.枪.刺中左边的守卫。   左边守卫死亡后直接消失,长.枪指向剩下的守卫。   上方的大飞船还在躲避炮击,由于大飞船没有配置大炮,他们只能用人工,云晏从趴在舱门口换上低能炮,想要瞄准却被晃得头晕。   “快往右边!”施连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语气急促,“飞船能不能开稳一点!?”   席白五官微微扭曲,“你开得稳你来啊!”   他不能开得太快以免对方放弃追击,又不能开太慢怕被大炮打中,加速一会儿后要停一会儿,万一战斗飞船有了停下返回的趋势,他还要退回去继续骚扰对方,让他们继续追。   下方的逐溪搞定守卫,抬头时发现大飞船已经走得很远了,她跟队友们联系让他们回来靠耶尔星近点。   接收到逐溪信息的席白此刻苦不堪言,战斗飞船似乎被惹怒了,紧跟着大飞船不放,连施连鱼和云晏从跳下大飞船挑衅他们,他们也不理会。   紧急情况下他只能一直前进,越飞越远,直到和另一架飞船擦身而过。   战斗飞船打红了眼,开炮对着另一架飞船,飞船急忙闪躲,姿势比席白灵活得多,里面的小队怒道:“有没有搞错,刚来就被打?”   见战斗飞船目标转移,席白操控大飞船往回退,于是另一架飞船的队伍就看见了将战斗飞船推给他们的人开着大飞船直直后退。   不是转头后退,而是头在前尾在后径直倒退。   “那架飞船倒着开,有病?”某同学发出来自内心的疑问。   席·有病·白还在急速后退,很快接回施连鱼和云晏从,一同回到耶尔星表面,席白将驾驶位置交给云晏从,自己摊在副驾驶座上。   “我看到有另一队也来了。”席白说道。   “意外太多,计划不够好,大失败。”逐溪反省,“不过没关系,至少我们可以趁机冲进去!”   上次进攻时,他们和基特星主到达的时间刚刚好,只有一个星球的队伍在攻打,守卫还不多,当时耶尔星外层也是停着这样一架值守的小飞船。   小队的计划是云晏从负责吸引守卫注意力,逐溪一人尝试靠近守卫的飞船,找机会把云晏从给的炸弹砸中值守飞船正面的玻璃。   这种炸弹威力极大,只能掷出不能像普通炮弹一样射击,玻璃一碎云晏从便会再射出一枚炮弹轰炸值守飞船,大飞船就可以趁机冲进耶尔星。   可惜靠近是靠近了,但守卫把她盯得太死,云晏从一挑衅,值守飞船直接升起正面刚,即使冲出的范围离耶尔星很远也不回来,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她把守卫杀死想引起值守飞船的注意,只要飞船打开船舱出来新的守卫,她就能趁机把炸弹扔进去,谁知道对方追着大飞船而去只留给她一个飞船屁股,正面的玻璃更是影子都没见到。   计划中,如果靠近失败就直接开大飞船硬撞,只要对方飞船有一点点裂口就能将炸弹扔进去。   他们唯一没想到的是,对方的飞船不是基特星小飞船,而是披着小飞船外皮的战斗飞船,先前进攻时都是单个守卫在作战,战斗飞船一直没出手,加上长相还和小飞船一模一样,导致了她的判断出现失误。   不过幸好现在出现了另外一支小队帮他们引开战斗飞船,他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溜进耶尔星。   大飞船往耶尔星的方向加速行驶,快冲破外层时,耶尔星内部冲出一架战斗飞船,直直向他们飞来,两架飞船之间的距离非常近了!   逐溪心脏一跳,血液几乎凝固。 第45章 脑补是病她好有心机!……   大飞船还在急速直冲,千钧一发之际,云晏从抬手将其中一个操纵杆往旁边一掰,大飞船瞬间平直右移,又因冲劲过大,险险从对方的战斗飞船旁擦过。   惯性让逐溪身体左移,站立不稳头磕在舱壁上,眼冒星星。   大飞船的左侧被蹭到,凹进去一大块,周边留下数条刮痕,它还在以逃命般的速度像螃蟹一样横着走,战斗飞船露出炮口对准大飞船。   云晏从熟练运用上下左右平移的技能,躲开战斗飞船的大炮。   大飞船是没事了,待在里面的人却一脸菜色。   远处另一支队伍的飞船也朝这边赶来,身后带着一架战斗飞船。   没过多久,又出现了一架军校生驾驶的小飞船,这回耶尔星内飞出四架战斗飞船,将军校生们包围住,三架军校生飞船对抗六架战斗飞船。   “拂衣去”队的大飞船作为最不灵活的一员,忙于躲避战斗飞船的炮火,还要小心被不要被其他队伍撞到,在缝隙中艰难求生。   云晏从全神贯注观察周围,越开越兴奋,大飞船上上下下来回晃荡,连续躲开两颗炮弹和一架无意撞过来的军校生飞船,   “先回去吧。”逐溪抓着驾驶座的椅背,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   恶心感从头顶蔓延至脚趾,脑浆几乎都被晃晕,手脚发软,眼前的景物糅杂在一起模糊不清,全身哪哪都不舒服。   另外两个队友的脸色跟她差不多,在云晏从不停地急速转折下,晕得像两颗被太阳暴晒奄奄一息的青菜。   “好吧。”云晏从略微遗憾道。   大飞船试图抽身离开,其中两架战斗飞船紧追不舍,向其发射出炮弹,云晏从面色一喜,操控大飞船猛地向下躲避。   又是一阵猛烈的晕眩,逐溪快克制不住要吐出来了。   她用微微发颤的手全力拉开云晏从,也不管背后追兵的炮击,自己坐在驾驶位上把所有关于速度的按键全部摁下,将大飞船的行驶速度拉到最高。   “我就是被炮打死,也不要被你开飞船给晕死。”她靠在椅背上气若游丝道。   云晏从这才注意到队友们的凄惨模样,不好意思道:“那我去开枪。”   舱门露出一道小小的缝隙,枪口卡在缝隙中,一颗子弹飞出,正正好击中了战斗飞船的炮弹,大飞船直行,追击的战斗飞船也是直线行驶,速度还不慢。   子弹和炮弹撞击发出产生巨大的爆炸,战斗飞船直直前进躲避不及,直接冲进了爆炸范围内,烟雾散去,凹陷掉漆的战斗飞船跌跌撞撞继续跟在大飞船后头。   战斗飞船学聪明了,不再直线跟着大飞船,而是偏移一些距离,投出炮弹后再换个位置继续投,两架战斗飞船一起行动,云晏从无法顾及全部。   大飞船被炮弹轰击,猛地震了一震,先前被打凹的地方出现一丝裂痕。   驾驶舱出现警告,提示飞船受损请求降速,逐溪点击拒绝,继续以当前速度行驶。   此时他们离耶尔星已经很远了,但身后战斗飞船仍紧跟不舍。   云晏从没法阻止他们的靠近,在移动中更不好击中目标,再加上战斗飞船表面坚硬无比,他的炮弹只能让他们稍稍减缓一些速度。   战斗飞船逐渐靠近了大飞船。   驾驶手册在刚才的晃荡中被震到地上,露出了最后一页,逐溪伸手想把它捡起,眼睛随意一瞥,看见纸上的内容后目光定住。   最后一页只有三行字,但其内容可谓是逃命绝学。   逐溪喊回云晏从,让队友们都找位置坐好系上安全带,按照手册上的内容一步步操作。   大飞船咔咔两声后,最上层一截突然断裂,小队所在的大飞船下半截像是屁股被火点燃,嗖一声光速前进。   坐在位置上的四人并不好受,巨大气压像是石头压在身上,过快速度让人感觉身处卷筒洗衣机,被一圈一圈地滚着。   牺牲上半截防护的大飞船空气逐渐稀薄,船舱也缓慢变烫,四人仿佛蒸笼里的包子,被动得由大飞船带着走。   所幸的是后面的追兵被甩开,大飞船一路快马加鞭奔回基特星。   在冲破大气层时,大飞船温度烫得几乎能把人融化,逐溪脸颊酡红额头发汗,意识混沌,花了很大力气艰难抵抗气压,抬起食指开启自动驾驶模式。   大飞船速度减缓,不过还是很热,制冷的设备已随着头顶一截被留在逃命路上,不知道下次去耶尔星时能不能顺路找回来。   大飞船自动行驶回到停放点,停下的那一刹那,四人几乎是冲出大飞船的,踏出大飞船的一瞬间恍若新生。   凉快,太凉快了!   自由呼吸的感觉太好了!   终于赶在成为熟包子前离开了蒸笼!   一下大飞船就看见了基特星主,算算时间,现在正好是基特星主下午出发的时间点,逐溪曾同基特星主承诺过会在他出发前开回大飞船,正好踩点到。   “基特星主,要出发了呀?一路顺风!”汗还在滴落,逐溪抬手一擦,随口打招呼道。   基特星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今天怕是无法出发了。”   “为什么?飞船不是好好的......吗?”逐溪回头指着大飞船,看到了它无比凄惨的模样,音量逐渐降低。   曾经威武的大飞船没了顶上一层,平滑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削掉一截,表面凹凸不平,还有微微融化过的扭曲痕迹,看来在冲进大气层的时候那种热到融化的感觉不是她的错觉。   逐溪道歉,“抱歉,我也没想到会把飞船弄成这个样子。”   “没关系。”基特星主说道,“我可以使用另一艘小一点的飞船,只要带的人少一些就好了,你们要同我一起出发吗?”   逐溪拒绝,“不了,今天很累,改天再说。”   基特星主没再勉强,打开通讯器同护卫通话,护卫开着小飞船回到地面,盟友队伍从小飞船内走出,看到了地面上的逐溪等人和基特星主以及损坏的大飞船。   盟友指挥恍然大悟,他说怎么护卫一言不合就要把小飞船开回来,“拂衣去”队肯定是故意开走大飞船然后以学习驾驶的名义弄坏大飞船。   怪不得他在基特星附近都没看到大飞船的踪迹,因为他们开得很远,目的就是不让他发现他们在背地里搞破坏。   这样一来,大飞船坏了,基特星主只能开走小飞船,他们就不能再进行练习。   他们这么做一定是为了阻止他学会开飞船后夜袭耶尔星,果然心机深沉,今晚吃完饭他一定要抢先夺下小飞船。   基特星主开走小飞船,“拂衣去”队四人也慢腾腾地离开停放点,头晕还有后遗症,不能走快了,会想吐。   盟友指挥跟上他们,朝逐溪道:“我已经看穿你的计谋了,你们别想得逞!”   逐溪:???   看穿什么了?对方知道他们去打耶尔星了?什么得逞?是知道这次他们没成功特意嘲讽还是在诅咒他们下一次失败?   不管是嘲讽还是诅咒都很恶毒,她立即将诅咒反弹,“你肯定不会成功的!”   盟友指挥脑中飞速旋转,逐溪在向他示威,还如此的底气十足,难道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底牌?   不过是练习开飞船而已,“拂衣去”队看上去却焉嗒嗒的,还有些迫切地想回住处,说不定是故意装出这个样子,等他也跟着回到住处后他们就偷偷溜回来在这里守着,基特星主一回来他们就抢先拿到小飞船的使用权!   一定是这样!   他停下脚步,让队友们先回去休息。   队友们一脸疑惑地问他去哪,他瞥一眼走路磨磨蹭蹭的“拂衣去”队,使眼色道:“出去转转,等会儿再回去。”   队友们一头雾水地离开,“拂衣去”队也慢慢往前走,他返身回到飞船停放点,等待基特星主回来。   幸好他善于思考,想明白了逐溪的想法,今天剩下的时间他就守在这里寸步不离,等到深夜直接带队出发去攻打耶尔星。   “拂衣去”小队四人被折腾得不轻,回到住处后立即躺下,四人挤在逐溪的房间本想聊聊下一步的计划,结果没人开口全在闭着眼休息。   逐溪思维发散,想到耶尔星的防卫强到离谱,完全打不进去,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们还是毫无头绪。   越想头越大,干脆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暂时先抛在脑后,休息好了再动脑。   下午时光一晃而过,小队四人休息了半天才感觉恢复过来一些,傍晚照常是一起吃饭时间,饭桌上十个人一个不少。   盟友指挥一脸愤愤,没想到晚饭时间竟然是强制参加,满二十分钟才能走,难道逐溪早就试探过并得知这件事,所以下午才那么轻松地离开?   果然有心计!   逐溪吃着饭,感受到盟友指挥如有实质的视线,实在想不明白又怎么招惹到他了?   吃个饭都不得安生!   这两天她的饭量没有第一天那么大,但仍是平常的一倍,饭量涨得莫名其妙,但她又不知道原因,只能先填饱肚子,等比赛结束后再去学校医护室看看。   基特星主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内容和前两天相差无几,饭桌上的人除了盟友指挥时不时盯向逐溪之外,其他人都在认真干饭,没人搭理他。   他也不恼,脸上笑的几乎没怎么消失过。   逐溪吃到七分饱时,微微抬头观察基特星主,对方没怎么吃东西,右手戒指上的蓝宝石璀璨夺目。   固定时限一到,盟友队伍立刻离开,桌上空了一半。   逐溪把嘴擦干净,朝基特星主问道:“请问我能看一眼你的戒指吗?” 第46章 潜入遇到方块头   基特星主一愣,左手盖住右手食指将戒指拿下来,笑着递给逐溪,“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枚戒指。”   “很漂亮的戒指。”逐溪答道。   小巧玲珑的戒指躺在左手掌心,雕纹古朴大气,深蓝宝石闪亮耀眼,她捏住戒指来回打量,这就是一枚普通的戒指,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她将戒指还回去,“基特星主很喜欢蓝色?”   “紫色我也很喜欢,蓝色纯净,紫色神秘,他们都很值得喜欢不是吗?”基特星主将戒指戴回去。   逐溪看着基特星主,微微点头道:“确实。”   小队告别基特星主,离开餐厅,走在基特星的街道上。   天空微暗,周边灯光是比蓝宝石更浅的蓝,等到晚一些,灯光便会变得像深海一样颜色,夜深时分,便又成了层层叠叠渲染的紫。   路上,施连鱼问道:“戒指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逐溪摇头,“就是觉得有点怪,又说不上来。”   四人路过飞船停放点时,看到了站在停放仓外的盟友队伍,盟友指挥一见到逐溪,脸上便露出警惕的神色。   两队错身而过,没有任何交流。   “拂衣去”队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去,过于轻松随意的姿态反倒令盟友指挥有些不安,怀疑对方是不是要搞什么小动作。   “他们要夜袭耶尔星。”云晏从说道。   逐溪抬头往上看,“基特星主不喜欢晚上出门,那么我们也要不喜欢,他们去打架,我们去睡觉,美滋滋。”   四人回到住处休息,蓝光温柔,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护卫来送早餐时,一直固定的话语变了,“基特星主下发新通知,在耶尔星外围找到一个漏洞,可以暂时屏蔽耶尔星的信号,勇士们可以趁机进入耶尔星取得晶源。”   正在喝水的逐溪顿住,基特星主今天怎么突然改计划了?   她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护卫答:“另一队的勇士已经牺牲,基特星会记住他们曾经做过的努力。”   盟友队伍淘汰了?还是群军覆没?   “晚上出门没什么好事,这可能就是基特星主不爱晚上出去的原因。”逐溪将杯中剩下的水喝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盟友队伍一定是在昨晚攻打耶尔星的时候被淘汰的。   此刻直播间的弹幕一片沸腾。   「‘拂衣去’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是中午去打耶尔星而不是晚上去,成功避开必死局」   「晚上攻打无守卫,飞船冲入大气层就被炸死,果真必死局」   「也不是运气,‘拂衣去’指挥不是说了学基特星主不要晚上出门吗,只能说另一个队对基特星主的话不够敏感」   「这也太难赢了,白天打不进去,晚上必死,还怎么拿晶源?」   「不会最终决赛没有队伍获胜吧?那也太离谱了哈哈哈哈」   「拿不到晶源就淘汰所有同学,这样也能赢」   「肯定有破局的地方,只是信息还没找全无法推测,今天的耶尔星漏洞可能就隐藏着重要提示」   虚拟空间内,毁了大半的大飞船被修好,恢复先前流畅霸气的模样,被盟友队伍开走的小飞船竟也回到停放点,像是刷新过一般没有一点损伤。   基特星主开着大飞船,“拂衣去”队开着小飞船,一大一小一同前往耶尔星。   云晏从驾驶飞船,顺利地从基特星主找到的漏洞潜进去,只有飞船才能冲过星球的大气层,如果是机甲则会被燃烧融化。   一阵颠簸过后,小飞船降落在人类活动区内,由于降落操作是现学的,小飞船蹦蹦跳跳砸了地面数十次才停下来。   小队四人脸色惨白,从小飞船里爬出来。   降落地点周边无人,也没有太多建筑,至于基特星主说的耶尔星遍地都是、一进去就能看见的白天发蓝光的晶源,则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四人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前走,走了十几分钟才看见了一个......人?   对方身材打扮都像人,只是头部不是椭圆形的,而是正正方方的正方形,正方形正面突起的部份就是五官,表情还挺丰富,一开始是平静愉悦,见到他们后变得惊恐慌张。   耶尔星的守卫都是正常人,为什么里面的民众要做成方块头,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方块头站在原地,朝他们做了一个动作,左手抬起分别在左肩和右肩点一下。   这个动作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眼看方块头表情逐渐惊恐,张嘴要大喊,逐溪立即抬手做了一样的动作。   方块头合上嘴,没有喊出声,站在原地怯怯道:“他们是谁?”   逐溪反应迅速,“他们是我的伙伴。”   “他们为什么不打招呼?”方块头又问。   逐溪接得异常流利,“他们大脑有问题,都是小傻子。”   说完转身背对方块头,朝队友做了一遍刚才的动作,低声道:“这个动作应该是耶尔星人打招呼的方式,上次我看到耶尔星守卫这样做过。”   她也是看到方块头这么做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这应该是耶尔星特有的行为,基特星就不会这样做。   等三人把动作重复一遍,方块头的语气显然舒缓了很多,又问道:“你们为什么长成那个样子?”   逐溪:???   耶尔星的守卫不也长这个样子吗?难道在他们正常头的下面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方块头?   逐溪:“因为......我们天生长得丑?”   方块头语气顿时变得怜悯,“真是太惨了,长得跟外面星球的人一个样,丑死了。”   逐溪:???   “不过没关系。”方块头来了个转折,“大家都是耶尔星人,我不会歧视你们的,你们是从哪里来?我在周围都没见过像你们这么丑的人。”   三句不离“丑”字,方块头到底对丑有多大执念?   逐溪忍下吐槽的欲望,佯装可怜道:“我们从另一边来这找亲戚,但是迷路了,现在又饿又累,你能给我们一点食物吗?”   她打算先跟方块头打好关系,把路摸熟再寻找晶源的下落。   方块头友好点头,“我家就在附近,你们跟我来吧。”   四人跟着方块头离开。   这片区域居住的人不多,房子和房子之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路上还遇到不少耶尔星的其他人,他们头型是除了方块,还有棱形、锥形和圆柱形等,头型种类非常丰富。   感觉不像是在比赛中,而是在儿童动漫里。   他们每遇到一个耶尔星人就要打一次招呼,还要经历受到惊吓的耶尔星人对他们的丑来一波同情攻击。   方块头所说的在附近的家,走了三十分钟都没走到。   他热情十足,估计是没见过小队这样的“丑人”,话题一直在安慰四人不要难过和举丑人的例子之间来回打转。   逐溪时不时应和几句,引导方块头说话,从其口中得知了为什么耶尔星人见面打招呼要做那么复杂动作。   这个动作是耶尔星古老的传统,也是他们用来辨别对方是不是耶尔星人的一种方式,因为外星人觉得这是低等种族才会做的动作,他们认为做出这样的动作是一种侮辱。   “虽然你们长相和侵略者相像,但是大家都不会歧视你们的,你们不要太自责,长得丑不是你们的错。”方块头还在叨叨,“我听说星球另一边也有像你们这样长相的人,只是这边比较少......”   “侵略者?”逐溪重复道。   “有什么问题吗?”方块头反问,而后又给逐溪找补,“你们是一直在流浪所以不知道这些事吗?真是太可怜了,这两天侵略者来得很频繁,还好我们有勇猛的军队保护我们的星球,现在好多人去东边参军啦,只有我们这些能力比较低的还住在这里。”   逐溪看向远方,基特星主之前说的是耶尔星有很多晶源,有一伙人侵占了耶尔星强行将晶源据为己有,而现在方块头却说外面的人是侵略者。   所以,到底是谁在说谎?   方块头突然停下话头,眼巴巴看着逐溪,“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刚才一直在走神根本没听啊!   逐溪面不改色,接话道:“我也觉得外面来抢我们晶源的侵略者真是太坏了,我们的军队就是最强的,挡住了恶毒的侵略者。”   方块头盯着逐溪静了两秒,忽然笑道:“没错没错,你说得对,前面那栋房子就是我家,走吧!”   方块头的家门前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停着一架飞行器。   四人走进方块头的家,方块头让他们坐在客厅休息,去厨房拿杯子装水,倒了四杯白水端给小队四人。   逐溪拿起其中一杯,端到嘴边时转身朝队友们动了动眉毛。   “你眉毛抽搐了?”席白问了一句,而后抬起水杯一饮而尽,喝完还咂咂嘴像在回味,“水有点甜。”   “是有点甜。”施连鱼没注意看逐溪,抬手喝了半杯水。   云晏从不明白逐溪的意思,喝了一口后才问道:“怎么了?”   逐溪:“......没事了。”   方块头坐在椅子上同小队聊天,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逐溪在应和,至于小队另外三人坐在沙发上逐渐陷入了梦乡。   “我有点困。”逐溪低声道。   方块头声音柔缓,“困就睡吧。”   逐溪头靠在施连鱼肩膀处,呼吸放匀,慢慢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耳边传来东西的拖拽声,还有方块头的小声嘀咕,忽然,支撑她的施连鱼移动了,她头一歪倒在沙发上。   过了一小段时间,她的右腿被抓住抬起,背部贴在地上,两只手抓住她的右脚脚踝将她拉走,她就这样被拖了一路,还下了楼梯。   途中撞到墙角和椅子,痛得她差点惊呼出声。   等移动停止,脚被放下,她睁开了眼睛,看见站在前方正在擦汗的方块头。   方块头正巧看过来,和她对上了视线。   方块头:!!! 第48章 情报收集信息,遇见小……   方块头惊住,反应过来后转身想往外跑,逐溪一个猛扑将他摁住扣在地上,声音平静,“你想干什么?”   “你们这些侵略者都该死!”方块头尖声叫喊,四肢胡乱扑腾。   方块头情绪异常激动,逐溪完全没法和他正常沟通,只好先将人打晕。   她站起观察周围环境,这是一间方正的银白色房间,墙壁之间严丝合缝,里面什么设备都没有,只躺了她的三个队友和昏迷的方块头。   房间的门是其中一整面墙,她把方块头带出房间,一出去就看到了前方的楼梯。   她站在门口打量这间作为牢笼的地下室,过了一会儿后,一扇墙从上方缓缓下落将房间关起,墙中间有一块像是玻璃一样的透明方框。   她把方块头的手抬起放到方框内,一道红光闪过,墙壁缓缓升起,她又把方块头带进房间,等待墙壁关闭。   关上的墙中间也有一样的方框,能够用方块头的手扫开,她再次带方块头出去,将其放在门口旁,对着方框研究,一通操作后把解锁的掌纹换成自己的。   队友们呼吸均匀,睡得很沉,她根本喊不醒,只好先把队友们挨个拉到门口。   她进入机甲,一肩一个将云晏从和席白扛上楼梯,按照被拖动时的记忆回到客厅,又返回来抱起施连鱼上楼,让队友们排排坐在沙发上。   刚才进屋的时候她看见房子前的空地停着飞行器,她进入飞行器,但无法将其启动。   她回到地下室将方块头带上来,用方块头的掌纹启动飞行器,又如法炮制把飞行器的解锁掌纹也换了,最后将方块头带回地下室暂时先关起来。   飞行器开启自动驾驶模式,方块头说过东边有军队,她随机点击西边的一个地方,飞行器便开始缓缓行驶。   自动驾驶哪里都好,就是速度太慢,飞行器慢慢吞吞地前行,她坐在驾驶位上看向窗外。   曾经,为了画画时更好地体现出人物的心情,她学过一点微表情,也是因此注意到方块头的不对劲。   方块头递水时表情有些紧张,还总是看向门外,脸上的肌肉紧绷像是急着要出门,她猜到水有问题,见他频频望向门外,应该是下的不是毒药而是能让人暂时无法行动的药,想快点出门去报信,因而她没有阻止队友们喝下水,想看看方块头要做什么。   对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自然的?   一开始方块头和她对视眼神坦然热情,好像是从她提到晶源开始才出现了一点变化,目光变得闪躲,她故意提及晶源也有想试探耶尔星人态度的意思,所以那句话哪里出了问题呢?   侵略者恶毒不会出错,方块头也很讨厌外星的人,军队的人很强更不会有问题,方块头很推崇军队,那就是“外面来抢我们晶源的侵略者”这句话出了差错。   这句话能有什么问题,难道方块头也认为晶源是耶尔星人抢来的,所以默认为晶源不属于耶尔星人?   这也说不通啊,哪有强盗会觉得抢来的东西不是自己的,除非这强盗脑子有病。   现有的信息太少完全无法推测,她看向旁边走过的穿着裙子的棱形头女性,决定先判断一下第一个方块头脑子有病的可能行有多大。   停下飞行器,出现在女性棱形头人面前,按照前面说过的话又来了一遍。   对方同样是先惊恐后怜悯,最后邀请她回家吃饭,她把关于晶源的那句话再次重复了一边,跟着对方回了家。   回家路上一切都和刚才一样,棱形头十分热情,一路话不停,唯一不同的是到家之后对方没有倒水给她,而是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偷偷从她在背后拿着一把菜刀偷袭。   逐溪制住棱形头,但对方什么都不说,问不出情报,她将其打晕并绑住后放在沙发上,重新回到飞行器慢慢向前飞。   之后又尝试了两次,对方都想把她弄死或关起来。   每个耶尔星人对她的话都产生了很强大的反应,看来不是第一个方块头脑子有问题,可惜被她反击的耶尔星人情绪都非常激动,她什么都没问出来。   一路上,走过空地也走过居民区,飞行器已经行驶了很久,除了金属建筑和空荡荡的金属路之外,她什么都没看见。   她靠在驾驶座上,恨不得摁着基特星主的头,问他一眼就能看见的蓝色晶源在哪里!   飞行器还在向前,千篇一律的景色让她没了观察的兴致,点击方块头家的位置,让飞行器再慢慢飞回去。   回去路上,她远远看见一架飞船降落在没人的地方,五个人从里面走出来,这是一支军校生队伍。   逐溪若有所思,星主们的行动规律和得知的情报估计一样,先前他们一起出现在耶尔星外层,这次通过漏洞进入耶尔星的方法肯定也不止基特星主知道,只不过比其他星主快了那么一点点。   如果这么说的话,会不会有某个星主信息比基特星主更快,该星球所在的军校生队伍已经进来了?   她没看到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对方被关起或被淘汰了,也有可能降落在别的区域。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耶尔星人家里找有没有被关起来的军校生,还有一个就是跟踪这批新到的军校生。   后者比前者容易,她将飞行器停好,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这支小队的指挥是一个飒气漂亮的女孩子,成员由五位女生组成,姑且称为女生小队。   女生小队一路向北走,很快遇到一个圆柱头,她们做出打招呼的动作,同圆柱头人友好交谈,不知她们聊了什么,逐溪看见圆柱头的手背在身后握成了拳头。   有戏!   女生小队随圆柱头离开,她慢悠悠跟着她们,看着她们走进了圆柱头的家,她进不去只能守在门口。   莫约半个小时后,大门打开,圆柱头从里面走出来,见到坐在门口的逐溪顿时一愣。   逐溪站起,友善地打招呼道:“你好啊。”   圆柱头松口气,“是你啊,我跟你说最近不太平,不要随便出门,长得丑也很危险,侵略者已经进入到耶尔星里来了。”   这回轮到逐溪愣住,她本想把对方扣住或打晕,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友好。   她上下打量面前的圆柱头,勉强从微方的脸上看出几条熟悉的皱纹,对方应该是她和第一个方块头回家时遇见过的中年妇女。   和第一个方块头说到晶源时离对方家很近了,没有再遇上其他人,也就意味着方块头向圆柱头传达的信息是她是可信的,所以即使圆柱头刚搞定了几个军校生,也没有对她产生怀疑。   计划改变,她身上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笑道:“谢谢你的提醒,我刚才看见了一艘外来飞船,正准备过来告诉大家。”   圆柱头:“我已经将她们关起来,正准备去东边找军队过来处理。”   “我能去见见她们吗?”逐溪问道,“我从没见过侵略者的模样,大家都说我长得和她们很像。”   圆柱头语气怜惜,安慰道:“每个人的长相都不一样,这不是你的问题,我现在着急离开,不能陪你去看她们了。”   “没关系,我就看一眼,拜托让我见见她们吧,我真的很想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子。”逐溪请求道。   圆柱头犹豫了一会儿,勉强同意了。   进入地下室,逐溪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女生小队,在圆柱头催促之前抢先开口道:“我可以先审问一下她们吗?说不定能从她们嘴里问出什么。”   圆柱头看着逐溪欲言又止,最后点头道:“虽然我不喜欢拷问,但是侵略者确实可恶,如果你要动手的话,下手的时候轻一些,不要把人弄死了。”   温温柔柔的圆柱头说出“弄死”这两个字,极大的反差让逐溪顿了一顿,耶尔星人对外来者的恨意确实很高啊,无论多么和善的人,都想把外来者挫骨扬灰。   圆柱头离开家,走之前给了逐溪一根有药物的注射器,还把逐溪的掌纹录进地下室的系统中,这样一来逐溪就能在地下室来去自如。   女生小队之前喝的水下了药,若是不注射专门的药物,她们能睡上两天,这种药物和方块头使用的应该一样。   逐溪关好门,将药物注射进女生小队手臂,找来几根绳子意思一下把自己绑住,等听到旁边传来些微动静时,缓缓睁开眼睛装作刚醒的样子。   “该死!我们被骗了。”离逐溪最近的一个短发女生说道。   飒气女生皱眉,“对方一路上都很友好,我们是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   短发女生观察房间,看到了一张略微陌生的脸,“怎么多了个人?你是......指挥逐溪?”   “是。”逐溪眨着眼睛,“你们也被抓了?”   飒气女生:“你怎么进到耶尔星的?”   “星主说发现漏洞,我们就从漏洞进来了,降落后遇到耶尔星的人,喝了杯水醒来后就这样了。”逐溪打量着飒气女生,“看来我们的遭遇很相似啊。”   飒气女生:“你的队友呢?”   “怎么都是你在问我在答?”逐溪靠在墙壁上,“情报不免费提供,但是可以交换。”   飒气女生迅速改口,“可以,我们轮流来问问题,但怎么保证对方没有说谎?”   “观众替我们辨别,这可是赌上了往后在学校的声誉,我相信你不会说谎。”逐溪轻笑,“那么开始吧,从你刚才的问题开始,我的队友们......”   “等等。”飒气女生打断逐溪的话,“我要换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抵达耶尔星的?”   “两三个小时前吧,时间记得不是很清楚。”逐溪答完又问,“你们所在星球的星主每天上午下午准时出发去攻打耶尔星吗?”   “是的。”飒气女生答完立即问道,“你找到晶源了吗?”   “没有。”逐溪摇头。   她心下思忖,星主们确实很像,就像五个一样的程序,只有表情和身上的饰品不同,说到饰品......   停顿了一会儿,她问道:“晶源长什么样子?”   飒气女生愣了一下,疑惑道:“星主没有告诉你吗?晶源白天是黑色的,晚上是白色的。”   逐溪目光一凝,这和基特星主说的可不一样啊,加上今天轻易从耶尔星漏洞进来的事......比赛的难题在于寻找真正的晶源,而不是打进耶尔星!   她挣脱绳子站起来,帮女生小队解开绳子,在女生小队疑惑且惊讶的表情中打开地下室的门,微微笑道:“出去吧。”   浑水才好摸鱼,她需要一点乱子。 第48章 冲突比赛不止,打架不……   女生小队出逃,逐溪也离开赶往第一个方块头家。   三个队友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把圆柱头给的药剂打进队友体内,耶尔星人的绑架方式差不多,用的药应该也差不多,她特意没给女生小队打完留下一点给队友。   队友们悠悠转醒,眼中是沉睡后初醒的懵懂。   席白:“我怎么突然睡着了?耶尔星人呢?”   云晏从揉揉眼睛,“真奇怪,之前没感觉到困。”   施连鱼声音微软:“水有问题。”   “现在知道水有问题了?”逐溪弯起食指在三个队友头上挨个敲一遍,“陌生星球里的陌生人,给水就喝?”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沉默。   “抓紧时间,外面要吵起来了。”逐溪没再追着这件事不放,把刚才经历的事快速说了一遍,提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催队友从沙发上起来。   四人去到地下室,打开门,里面的方块头已经醒来,整个人焉焉地躺在地板上,看到小队四人也没有再大吵大闹,地板上有些刮痕,应该是冲着房间发泄过一遍了。   逐溪蹲在方块头旁边,语气友善,询问道:“晶源在哪?”   方块头突然暴起,惊得逐溪退开半步,他躺在地上四肢胡乱扑腾,像是街上不给买东西就哭闹的小孩,嘴里大喊道:“没有晶源没有晶源没有晶源!你们这些恶毒的外来人都该死!”   “没有晶源?”逐溪重复一遍,“什么意思?”   方块头还在撒泼打滚,完全不理会逐溪,嘴里骂骂咧咧吐出恶毒的诅咒,和先前活泼热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逐溪拿出绳子,小队四人全部上手摁住方块头,将其捆住无法再动弹,方块头冷笑一声,喊了一句:“小笼!”   房间正上空忽然落下一个笼子,逐溪离方块头的位置最远,施连鱼眼疾手快一脚把她踢开,她退后几步,躲开了笼子。   笼子落下扣住小队另外三人和方块头,方块头声音不停,又喊道:“小智!”   一个机器人从门外冲进来,眼睛红光闪烁,电子音从头部传出:“小智在,请主人吩咐。”   施连鱼伸手要堵住方块头的嘴,但已经来不急了,只听见方块头一句“把笼子外面的人杀掉”,机器人瞬间暴走。   它抬起手臂,手指消失变成五个枪口,开枪攻击逐溪。   逐溪进入机甲,边躲避子弹边慢慢靠近机器人,地下室不大,她还要控制方向不让机器人误伤到笼子里的队友,打起来有些束手束脚。   等她离机器人近了些,机器人不再开枪,腰部的金属拆开组装到到两只手臂上,手变得跟锤子一般粗重有力。   它抬手砸向逐溪,逐溪站在墙壁前猛地一跃跳开,铁锤般的手砸在墙上,墙凹陷进去,产生无数裂痕。   这头逐溪同机器人对战,另一头笼子里的队友正盯着方块头让他把机器人停下,席白右手掐在方块头的脖子上威胁他,他脸色涨红,吐出一句:“侵略者都该死!”   三人束手无策,又不能真把人杀了,万一人一死机器人就停不下来怎么办?   施连鱼压下杀人的欲望,冷声道:“我们不是外面星球的人,只是被雇佣者而已,在我还没动手之前,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死,另一个是把事情说清楚。”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耶尔星根本没有晶源,当初外来人利用友善面具骗了我们,杀了耶尔星多少人,简直虚伪!”方块头情绪仍旧十分激动。   他快速给机器人下了几个指令,机器人动作逐渐加快,逐溪只能被动防御,找不到攻击的机会。   施连鱼不得已,只好先把方块头打晕,虽说对方愤恨不平,说的话有些不清不楚,不过耶尔星没有晶源这件几个字倒是吐字清晰。   三人试图将笼子砸开,但笼子不知道是由什么金属制成,十分坚硬,加上笼子里的空间太小无法发挥,用尽全力也没能把笼子的一根金属线砸坏。   他们进入机甲,想要利用机甲的体积将笼子撑开,结果笼子没裂,三人倒是快被挤扁了。   逐溪还在被机器人追着打,机器人没有痛觉,就算她把对方的肚皮打凹也没有影响到机器人的行动速度。   她小心把机器人引到笼子旁,在机器人出拳锤击时迅速躲开,让其砸中笼子,笼子晃了晃,其中两根金属线之间的缝隙稍稍扩大了一点。   机器人没有思想,看不出她的目的,只会僵硬死板的进攻,只要她配合得足够好,就能让机器人的攻击落到笼子上。   这种方式有风险,有好几次机器人的拳头擦着她的脸打过去,如果不是她躲得够快,估计就直接淘汰了。   笼子在一次次击打下,缝隙慢慢变大,从能放进一只手变成能钻进一颗头。   逐溪体力逐渐下降,纯靠硬撑撑到现在,身体机械地运动着,熟悉的头痛感一阵接一阵地传来,每当疼痛在脑中转过一圈之后,她的身体就会更灵活一些。   专注于机器人的她没有注意到身体上的变化,只感觉头很疼,疼痛过去后才感受到身体的疲倦麻木,她都惊于自己能坚持那么久。   随着机器人的辛勤攻击,笼子其中两根杆之间的缝隙被砸到可以通过一个人,三人从笼子中出来。   机器人停了一秒,扫描笼子外的多出来的三个人。   它接收到的指令是杀掉笼子外的人,程序运行计算出最快执行命令的方式,手臂上臃肿的金属回归原位,手腕变为炮口,它站在原地旋转开炮。   小队四人立即卧倒,几根反应迟钝的头发被炮擦到,慢慢飘落在地上,散发出焦味。   云晏从举枪射击,几十颗子弹中有一颗成功避开机器人密集的攻击,击中机器人的眼睛。   子弹炸开,机器人脑子短路,停在原地卡住。   四人舒了一口气,逐溪坐在地上休息,顺便跟队友分析当下的情况。   “我把另一个队伍放走,这片区域肯定会乱,比赛中还剩下的人现在可能都在耶尔星,我们先去找找有没有比我们先到耶尔星的人,确认一些事情。”   没能休息太久,小队四人重新出发。   逐溪站在方块头的家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眼睛透过门缝往外看,外面有不少穿着守卫衣服的耶尔星人在巡逻。   等守卫转到另一个地方去,他们快速冲出,跑到方块头隔壁的圆锥头家里去。   逐溪站在房屋外敲门,圆锥头刚打开门,四人便挤上去,一个捂住圆锥头的嘴,一个将其打晕,一个把人抗走,一个关上门。   耶尔星人家里的构造一模一样,他们轻车熟路走到地下室,用圆锥头的手扫开门,地下室内空无一人。   他们把圆锥头绑住放到沙发上,走向下一家。   一连走了十几家,他们终于在其中一家的地下室里找到了昏迷的军校生,并从该耶尔星人身上翻出一瓶药水。   逐溪按照先前圆柱头拿注射器的房间位置,对应着在这间屋子里翻找,找到了同样的注射器,将药物打进军校生体内。   该队伍一醒来就看见四双明亮的眼睛,有些迷糊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   逐溪赶时间,没工夫跟他们玩交换情报的游戏,直接举枪威胁对方,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后把军校生放走,再赶往下一家。   路上遇到一些军校生,被小队三人偷袭逮住,云晏从在一旁放风,逐溪问出情报后并没有急着把人淘汰,而是放走他们,让耶尔星更乱一些。   她想知道的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不同星主给出的晶源模样并不相同,只是她一直没和其他队伍接触过所以不知道这件事,加上方块头说的话,晶源很有可能不在耶尔星,基特星主从头到尾都是在说假话。   “找到飞船,我们回基特星。”   来时容易走时难,新的军校生进来,原先的军校生逃离,导致耶尔星乱糟糟一片,路上到处有疾奔的路人和追逐的守卫。   逐溪等人十分谨慎,但还是被路人碰见了,四人正要动手,路人却松了一口气朝四人打招呼,“你们怎么还在外面乱走,快回家吧。”   “准备回去了,你路上小心点,刚才我们从那边过来,那里有好多军队,估计侵略者躲在那里。”逐溪露出紧张的神色。   路人感激点头,“谢谢提醒,那我绕路走。”   和路人告别后,四人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压着一个军校生的守卫队伍,守卫看到他们,一言不发直接动手,四人迎战。   刚打了一会儿,刚才的路人匆匆赶回来,跟守卫解释了一通,又回头朝逐溪等人说道:“我听见这边的声音,怕你们和军队起冲突就跑回来了,长得和侵略者相像就是不好,这个长相的都进军队去了,既然你们没去就多待在屋里不要出门。”   四人乖巧点头,不见刚才打架的凶残模样。   被压着的军校生本来是幸灾乐祸,想趁乱逃走,结果事情发展逐渐偏离他的认知,见“拂衣去”队要离开,他顿时喊道:“我跟他们是一起的,凭什么只抓我不抓他们?”   其中一个守卫弯起手肘砸在他腹部,痛得他闷哼一声弯下了腰。   “我们耶尔星的人,怎么能让你们侵略者污蔑。”守卫说完,又对着小队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晶源在哪?”   逐溪反应迅速,“耶尔星没有晶源!侵略者都该死!”   守卫点头,朝小队四人行了一个打招呼的礼,小队四人立即会意,抬手点击左右肩回礼。   望着守卫远去的背影,逐溪松了一口气,继续朝原先的方向前进,去找回先前的飞船,巡视的守卫数量很多,但愿飞船还好好地待还在原地。 第49章 找飞船找呀找呀找飞船……   “拂衣去”一路躲避守卫前进,尽量降低存在感,等快到达降落地点时,远远瞥见大飞船已不在原地,周边还有不少守卫在巡逻。   云晏从:“飞船不见了。”   席白:“抓个守卫问问?”   “暂时先不和守卫起冲突。”逐溪摇头,“我知道有个地方还有一架飞船,去看看它还在不在。”   女生小队的飞船降落在另一头,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怕这一架飞船也守卫被收缴,他们加快速度往目的地赶去。   这条路不如他们来时那么顺利,所有的民众已回到家闭门不出,暂时没回家的也找了个角落躲起来,街道上跑过好几个驾驶机甲的军校生,身后跟着一长串追兵,半空全是来回飞射的子弹。   四人绕开这条路,小心在建筑之间穿梭。   时间紧迫,怕越拖意外越多,他们避开对战最激烈的街道,换了另一条比较近的路,这条路需要先经过圆柱头的家,再往前才是降落点。   路上偶尔撞到军校生或守卫,他们也能蒙混过关。   军校生队伍把他们当自己人没动手,守卫也觉得他们是耶尔星人所以没攻击,他们就在这样的误会下一路有惊无险地靠近女生小队的飞船降落点。   刚从圆柱头的家门前走过,大门突然从里打开,圆柱头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菜刀砍向离大门最近的逐溪。   逐溪躲开,一手掐住圆柱头的手腕,两人对视,圆柱头眼中满是愤恨惊惧,高声叫喊破了音,“他们放走了我抓捕的侵略者!他们不是耶尔星人!”   不远处有守卫在巡逻,听到圆柱头的声音后迅速赶过来。   逐溪松开手,带着队友在街道上穿行,先前她开飞行器的目的除了观察周边有没有晶源之外,还把这片区域的路线记了下来。   逃跑过程中,路线图在脑里回放,他们一路避开死胡同,方向仍是降落点。   他们一边逃,一边将周围的摄像头破坏掉,有时候还绕弯跑。   守卫在后头紧追不舍,拿出一个仪器拍下小队四人的照片传给其他守卫,对着通讯器小声说话,不多时,小队前方也出现了一队守卫。   四人像夹心饼干被堵在中间,立即进入机甲浮空而起,不料天空上方也有一架小型飞行器,里面的人对准逐溪开出一枪。   逐溪躲闪,将先前没扔出去的炸弹拿出,从趴在小型飞行器门口的守卫的头顶上扔过去,飞行器炸开,直直坠落。   云晏从开枪射击地上的守卫,为队伍争取逃离时间,最后一枪射出一枚闪光.弹,刺眼的白光连闭上眼睛,眼球也能感受到灼烧感。   小队四人趁机跑路,冲破守卫的层层包围,终于抵达了女生小队的飞船降落点,原先停在这里的飞船正被守卫慢慢拖走。   拖飞船的守卫有十五个,小队四人分工合作。   云晏从开枪把这里的摄像头破坏掉,施连鱼和席白冲上前对付守卫,逐溪在队友们的掩护下进入飞船。   逐溪站在飞船驾驶舱内,没有驾驶的权限无法启动飞船,看来只能开启所在星球的飞船,他们必须要找回丢失的飞船才能离开耶尔星。   领头守卫被施连鱼缠住,手上的通讯器响个不停,席白注意到通讯器,立即过来支援施连鱼,抓住机会一招将联络器砸碎。   逐溪站在飞船门口,一时犯了难。   守卫们从她眼前走过,她看着他们的机甲忽然灵光一闪。   她跳下飞船,边打边凑到队友们身旁将计划说出,三人不再下死手,而是尽量将守卫打晕,遇到实在不愿意晕过去的守卫再将其干掉。   十五个守卫很快被搞定,领头守卫加上另外八个守卫死了,直接消失什么也没留下,剩下六个守卫倒地昏迷。   四人将所有守卫的机甲面罩上的透明金属划花,使之看不清面部的情况,又选了四个守卫从机甲里带出藏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再收起自己的机甲进入守卫的机甲。   刚做完这些,另一批守卫便匆匆赶到,小队四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另外两个昏迷的守卫旁边,听见了新赶来的守卫的说话声。   “九人死亡,六人受伤,没有找到侵略者踪迹。”   “队长的命令是让我们把侵略者的飞船带回去,地上的六个人先搬到飞船上放着。”   “他们六个的面罩怎么了?太惨了,侵略者这么变态吗?”   逐·变态之一·溪感觉到自己在被人搬动,扛她的守卫在搬动过程中手一滑,她的后背磕在旁边昏迷守卫的膝盖上,疼得她差点发出声音,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机甲大部分结构是使用密度极大的金属制成,在不使用精神力控制时,就是个上千斤的铁块,一个人难以抬起。   为了防止露出破绽,小队四人都没有使用精神力。   搬人的守卫干脆放弃将她扛起,直接抓起机甲的左腿把她拖走,走了一段路后另一个守卫过来搭把手拖起她的肩膀,两人一起用力将她甩进了飞船。   在脱离守卫的一瞬间,她下意识放出精神力包裹住机甲,然后就体验到了脸先着地的感觉。   精神力是人脑与机甲之前的桥梁,如果不释放出精神力,在机甲中就像是被关在沉重难以动弹的囚牢里,放出精神力后才感觉机甲的手指是自己的手指。   忽然背上一沉,不知道谁又被扔了进来,正好压在她身上,刹那间仿佛泰山压顶般重得她喘不过气来,一丝闷哼溢出牙缝。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啊。”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我们来的路上都没遇到侵略者,你说他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谁知道呢?好多摄像头都被破坏了,等会拖这架飞船回去之后,还得出来慢慢找。”   “让一让,最后一个人,重死我了。”   随着最后一个人被守卫扔上来,背上重量翻倍,逐溪倒吸一口凉气,严重怀疑守卫在针对她!   在耶尔星这么久,都没装昏迷的这十几分钟伤得重!   飞船缓缓移动,新守卫们在外面用拖车拖动飞船前进。   逐溪睁开眼睛,她趴在地上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让以免被守卫察觉到,只能微微挣扎提示一下上面的两个人。   她一动,背上的两层山也跟着动,两人悄悄移开平躺在地,她这才看见压在她背上的两人是席白和施连鱼。   席白小声吐槽道:“你怎么那么重,差点没把我砸死,能不能吃少一点?”   施连鱼:“你身体虚,建议多吃点。”   两人低声互怼,躺在一旁的逐溪气若游丝地呼出一口气。   呵呵,还有力气吵,看来是压得不够重。   小队四人安静躺在地上,这艘飞船最终肯定会和他们的飞船放在同一个地方,他们可以安静地休息一会儿,让守卫把他们送过去,等到了地方他们再将基特星的飞船夺回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走了大概二十分钟飞船就停下,正当四人准备杀出去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响动。   四人挤在飞船门前,悄悄将门拉开一条缝,透过这条小小的缝隙,他们看见守卫和几个军校生在打架。   这支军校生队伍逐溪正好认识,就是女生小队,还是五个人一个没少。   外面的守卫比刚才多了一倍,不知道是女生小队引来了其他守卫,还是守卫们注意到军校生想拿回飞船,故意在周边设了埋伏等待。   飞船外打得热火朝天,各种武器碰撞子弹狂射,五人对战三十个几个守卫竟也不落下风。   飞船内安静平和,“拂衣去”四人默默吃瓜看戏,恨不得他们打得再激烈一些,最好是女生小队干掉大半守卫之后不敌,先逃走,等他们跟着飞船到了地方后再出来捣乱。   逐溪的预想实现了一半,随着越来越多的守卫过来,女生小队渐渐不敌找机会跑了,飞船外顿时又只剩下原先的几个守卫,其他的都去追人。   飞船重新慢慢悠悠往前移,这次走了很久都没再遇到敌袭,久到逐溪都小睡了一会儿又醒来,飞船还没到目的地。   她悄悄摸摸往外看,发现守卫竟然在绕圈,还故意走得慢吞吞,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这是个吊人的陷阱。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去到守卫收缴外来飞船的地方啊?   三个队友靠在一起打盹,在她犹豫要不要出去跟守卫干一架然后自己找地方时,一回头和飞船里另外两个不知何醒来的守卫对视。   其中一个守卫愣愣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跟你们说......”她声音放低,慢慢靠近守卫,在守卫注意听她说什么时,迅速出手把人打晕。   等她又回到门缝位置往外观察,发现守卫竟然不绕圈了,按照正常速度向前行驶,估计是知道钓不到人了所以放弃了。   这才对嘛,那么明晃晃的陷阱,傻子才会掉进来,还不如快点赶回去。   机甲在飞船内不好移动,她干脆钻出机甲坐在门缝前观察,看见前方有一栋白色的建筑,上面写有字,由于视角有限她只能看见一个“医”字。   随着飞船愈走愈近,眼看即将被拖进建筑,她退回来喊醒了队友,进入到守卫的机甲中。   四人闭上眼睛静观其变。   逐溪先是听见飞船的门被打开的声音,脚步声逐渐靠近她头部位置,对方......打开了机甲?   逐溪一睁眼,就看见了面前穿着白色衣服的棱形头,双方都是一愣,借助打开的门,她看见了那栋建筑的全名——耶尔星医院。   逐溪:......   受伤了确实要去医院,是她格局小了,还以为守卫会先把飞船收好以防军校生再次来袭,没想到直接来了医院。   站在外面的守卫见护士不动弹,以为对方遇到了麻烦,走上飞船想搭把手,又和逐溪的目光撞上。   守卫先是惊了一惊,而后拔出枪对准逐溪大喝一声:“是你?”   逐溪:“......是我。”   这和剧本不一样啊!不应该是先找到基特星飞船后再打架吗? 第50章 受困找回飞船之路不易……   耶尔星医院门口,“拂衣去”四人同守卫动起手来,几个棱形头护士尖叫着跑开。   拖飞船的守卫有二十个人,周边没有其他守卫埋伏,对付起来还不算太难。逐溪枪身狠狠砸在对手腹部,冷声问道:“你们拖走的其他飞船放在哪?”   守卫痛呼一声半跪在地上,“我,不会,说的。”   枪尖压在脖子上,一用力就能刺穿脖颈,逐溪握着长.枪问道:“你不要命了?”   “就是死,我也不会说的。”守卫眼睛一闭,上半身往枪头的位置压去。   枪身轻轻一转,从守卫前方绕到后方,又是一棍砸在守卫背后,守卫正面扑地倒在逐溪身前。   逐溪蹲下同他对视,“我不想杀你,找飞船就是为了离开耶尔星,走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对你们来说是好事。”   守卫冷哼一声,“我不信!”   “那这样。”逐溪跳上飞船,从机甲中拽出昏迷的人,站在船舱前威胁守卫,“飞船所在的位置和你同伴的命,你选哪个?”   “你!你......”守卫说不出话来。   昏迷的守卫躺在地上,逐溪站着拿出一把匕首,刀尖悬空对准对方心脏位置,打断了守卫的话,“我赶时间,快点选,要不然我帮你选?”   话毕,松开手,匕首在重力作用下直直下落,守卫吼叫一声,“不要——”   匕首在即将刺进昏迷守卫的心脏时,逐溪脚尖轻轻踢中匕首,匕首偏离原有轨道落在一旁,她捡起插进鞘中,收进空间戒指。   有时候恶毒反派的招式还是挺好用的,守卫快速将外来飞船所在地点报出。   “如果我发现你是在骗我,你的这个同伴能逃过一劫,其他的就不一定了。”逐溪朝守卫微微一笑,“明白吗?”   守卫心有戚戚,“我们耶尔星人,从不会像侵略者那样说谎。”   逐溪只当没听见,吩咐守卫道:“快点把这艘飞船也拖过去,路上很可能会受到袭击,记得多找点人一起拖。”   说完,队友们正好从战斗中脱身,四人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守卫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气狠狠地联系了其他守卫队伍,又回头数了数自己的同伴,死的没有晕的挺多,周边的民众倒没有发生伤亡。   得到地址的小队四人正在赶路,逐溪拿出喇叭,喇叭里循环着外来飞船被守卫拖走后的所在地。   他们的目的地已经暴露,飞船收缴点肯定有不少守卫,比起他们四人强攻,倒不如把其他想离开的军校生聚到同一个地方,至于谁能先拿到飞船离开,就各凭本事了。   他们没有直接去到飞船收缴点,而是继续把周围的摄像头都破坏掉,溜着追逐的守卫们跑了一圈。   非紧急情况下,逐溪并不想杀人,虽说这些守卫只是无意识的程序,但过于真实的建模让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地球人总有点下不去手。   路上,他们遇到了其他队伍,军校生之间没起冲突,不过队伍之间仍是气氛紧绷,都在相互提防。   有人想着拿到飞船离开这里,没必要浪费时间在队伍争斗上,万一打着打着不小心两败俱伤被守卫抓住,简直血亏,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二三,逐溪默默数了一下,跟他们走同一条路的共有三个队伍,   其中一个是她熟悉的女生小队,她们原先有五个人,但现在只剩下了四个。   她凑过去打了个招呼,语气轻松得仿佛不是在逃命而是在春游,随后问出的问题又让另外两个队伍的心颤了一颤。   “你们找到晶源了吗?”她看向飒气女生。   另外两队的耳朵悄悄竖起,也不急着赶路了,他们原先走在“拂衣去”的前面,现在放慢了脚步靠近后面的人,四个队伍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不少。   飒气女生反问,“你们找到了?”   “没在耶尔星找到。”逐溪摇头,她想试探一下其他队伍对晶源的了解程度,以及他们掌握了多少情报。   “我们也没找到。”飒气女生语气烦躁,“从地下室一出来就遇到守卫,跑了半天也没看到晶源的影子。”   逐溪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四支小队一路上友好合作摆脱了守卫,赶到飞船收缴点时看见建筑周围站满守卫,一排守卫肩上扛着大口径枪炮,将收缴点全面包围起来。   队伍暂时结盟,大家凑在一起商量要如何冲进去。   逐溪看一眼周围的环境,这里和第一个方块头的家很近,她脑中灵光一闪,小声跟众人嘀咕了一阵。   随后众人散开吸引守卫注意,她孤身一人在建筑之间翻越,最终回到方块头的家,一推开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喝水的方块头。   方块头一惊,整个人猛地一抖,被水呛得连连咳嗽,“咳咳咳,又是你——”   “咦?自己出来了呀?”逐溪脸上带笑快步上前,在他大喊出声前先将其打晕,后半句话才从嘴里溜出,“又来麻烦你啦,借用一下飞行器。”   飞行器的开启掌纹还是她的,看来方块头没有注意到她之前开走过飞行器,飞行器的前后左右键跟飞船有些相似,勉强可以手动驾驶。   她驾驶飞行器往前行驶,很快被守卫围住。   大喇叭里传出她懒懒散散的声音,“为避免过多的伤亡,劝你们把飞船交出来放我们离开,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靠近耶尔星半步。”   “外星人最狡猾,诡计多端,你们今天别想离开耶尔星!”其中一个领头喊道。   打打杀杀多不好啊,她都给过他们机会了,逐溪摇摇头,随后把飞行器速度开到最大,朝着收缴点入口冲去。   按完所有能按的按键后,她跳下飞行器进入机甲刹那间腾空而起,遁入摄像头被破坏的建筑群,迅速消失在众人眼中。   飞行器还在往前冲,守卫不敢硬抗纷纷避开,飞行器撞上收缴点,金属建筑陷进去一大块,和飞行器嵌在一起。   忽然,众人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逐溪驾驶机甲再次飞回来,这次不只有她一个人,其他军校生也冲了过来。   逐溪速度最快,暴力打开变形的门,收起机甲挤进去,走到驾驶台上启动撞毁了大半的飞行器,飞行器突突两声喷出一股灰色浓烟,一颤一颤地往后退。   众守卫不知她又要搞什么袭击,纷纷退开。   飞行器挪开后,露出了被遮挡的收缴点入口,一众军校生们疾奔涌向入口,逐溪一打开飞行器的门,就看见了空无一个军校生的场地,以及对准她的数十个枪口。   逐溪:......   比赛里的结盟,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三个守卫留下看守她,十个守卫各自扛着枪炮一字排开对准收缴点入口,这种枪炮杀伤力极大专门用来轰炸飞船,其余守卫全部进入收缴点去围攻军校生。   守卫们追进去后不久,又有一批军校生出现。   他们从她前面飞速闪过,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任何要出手相帮的意思,一半举炮的守卫放下炮,开枪攻击他们,而看守逐溪的守卫却无动于衷。   所以为什么盯她的守卫不过去攻击他们?头领命令让看住她就真的傻愣愣站这看着她,就不能智能一点吗!?   她双手被特殊手铐铐住,无法使用精神力,只能和三个守卫像柱子一样杵在这里,她尝试和守卫搭话,“你看到新来的侵略者了吗?你的同伴很危险,快去帮他们,我一个人在这里不会跑的!”   守卫像根木头,没有任何反应。   任凭她说得口干舌燥,守卫始终一动不动,她说累了,干脆坐在地上休息。   大部分守卫都进了收缴点,她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等呀等,终于等到他们出来打了。   她的队友们还没有出来,在外面的有女生小队中的两个人,以及几个不认识的军校生。   他们在她面前打来打去,杀机重重。   她坐在他们对面看戏,无聊至极。   弹幕上一片哈哈哈。   「自由的对战和被迫的休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羡慕谁」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逐溪和三个守卫只是局外人」   「这次的建模人好死板啊,不过很好笑」   「建模人基本都这样,之前那个赛场的人才不正常」   「这么多人,他们能逃出来吗?等等,比赛时间怎么只剩下半天了?」   「注意看时间过了多久,耶尔星没有晚上,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了,现在相当于基特星第五天的上午」   「他们好像都没注意到,估计要全军覆没,而且晶源在哪,具体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不,我猜逐溪已经知道晶源在哪了,她运气比较好得到了不少信息,我都猜出来了,现在就看她能不能在比赛结束前回到基特星了」   「猜到了?大佬啊!说给我听听!」   「想听+1」   虚拟空间内,逐溪打了个哈欠,看向面前和守卫对战的飒气女生,“商量一下呗,帮我弄走这三个守卫,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的人情很值钱吗?”飒气女生没看她,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逐溪:“那你想要什么?”   “情报。”飒气女生又补充一句,“值得帮你的情报,你来得比我们快,肯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先给你一个关键词,时间。”逐溪慢悠悠道,“怎么样?”   飒气女生干掉对手,另一个守卫又接上,她换了个位置,调整呼吸道:“如果你要说的是现在是第五天的话,就不用说了。”   “你知道啊?”逐溪轻笑一声,目光清静宁和,“那好吧,我告诉你晶源在哪,这个消息够买你帮我吧?” 第51章 晶源找到晶源,最后一……   逐溪和飒爽女生成功达成合作,对方攻击看守她的守卫,她趁机脱困。   她抢过一个守卫的枪炮往收缴点入口跑去,进去后没走几步,就看见基特星小飞船缓缓驶来,驾驶者是云晏从,施连鱼和席白在后边挡住守卫。   收缴点空间有限,开枪容易反弹,守卫拿着武器和众人对战。   云晏从控制飞船慢慢往前移动,但注意力都在放在后方的战斗上,他看到两个队友被守卫缠住不得脱身,心中犹豫是按照当前速度让飞船自动前进,他下去帮忙,还是先让飞船冲出去。   下去帮忙可以减轻队友压力,但是收缴点外有炮弹,以这样的速度出去很可能会被击中,一旦被击中飞船就无法行动。   逐溪还在外面,他本意是想先拿到飞船再冲出去救人,但没想到进来的守卫有这么多,时间拖得有点久了。   纠结之时,就看到逐溪扛着炮弹从飞船旁边走过,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军校生。   逐溪见到他,朝他笑了笑。   炮自然是从守卫那里“借”来的,在两个盟友的掩护下有惊无险地扛进收缴点。   逐溪看到飞船后边被围困的两个队友,将肩上的炮弹放下,喊云晏从停下飞船,先干掉守卫再说。   “拂衣去”小队四人和女生小队两人通力合作,将一部分守卫搞定,逐溪让云晏从看着飞船,随后带着施连鱼和席白同两个盟友一起往里走。   女生小队的飞船刚被拖来不久,就放在最外边。   又清了一波守卫后,女生小队四人会面,一人上飞船剩下的挡住守卫。   此时守卫还不多,女生小队能够应付,逐溪同队友回到入口通道的飞船上,云晏从站在飞船旁,开枪阻止守卫进来。   逐溪让队友们全部上飞船,等云晏从坐在驾驶位准备好后,她扛起炮弹对准目标。   炮弹开启,弹丸飞出。   弹丸出膛的一刹那,她立即抛下炮弹跳上飞船,飞船启动往前加速行驶,巨大的爆炸声在下方响起,响彻天地,基特星的飞船已然飞上天空,朝着大气层冲去。   烟雾未散,女生小队的飞船也出现了,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耶尔星外不见基特星主的身影,飞船一路加速赶回基特星,逐溪在飞船上将自己的发现告诉队友。   “戒指?”云晏从不解道:“你不是看过基特星主的戒指了吗?如果上面的宝石就是晶源,为什么当时没有提示?”   逐溪解释道:“当时基特星主摘下戒指的时候,左手挡住了右手,我怀疑他偷换了戒指,把一枚普通的给我。”   “在耶尔星,我们从其他队伍口中得到关于晶源模样的信息也是不一样的,我注意过每个星主的饰品,它们颜色不一样,而且正好符合不同星球队伍所描述的晶源的颜色。”   基特星主说晶源在白天是蓝色,他的戒指也是蓝色。   她怀疑晶源就在每个星主身上,女生小队说的晶源在白天为黑色,她猜戴黑宝石耳钉星主就是她们的星主,晶源就是那颗黑宝石。   想清楚之后再返回去推理,就能发现曾经不对劲的地方都有了解释。   基特星主从一开始就不着急找晶源,每天按时去攻打耶尔星,还要喊他们一起去,目的可能就是消耗他们的力量,不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   基特星白天没有灯,但晚上的灯先是蓝色,再慢慢变成紫色,正对应了基特星主所说的由蓝变紫的晶源特性。   每次攻打耶尔星五位星主都会出现,身上还带着非常明显的饰品,这是一个提示,这一次找到漏洞进入耶尔星,也是为了让军校生们收集情报,发现真正的晶源所在。   疾奔的飞船上,四人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最后一战。   时间:第五日,下午17:05。   飞船抵达基特星,并自动飞回停放点,港口空荡荡,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寂静。   四人在大厅找到了基特星主,和来时的场景一样,他们站在下方,基特星主坐在上方,唯一不同的是另一个队伍已经淘汰。   基特星主似乎在办公,看到小队后放下手中的笔,笑道:“勇士们,你们为我带回晶源了吗?”   逐溪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请问基特星主,可不可以让我再看一眼你的戒指呢?”   “当然可以。”基特星回答,又是用左手覆盖住右手食指的方式拿下戒指,递给逐溪时表情一如既往的友善,没有任何被冒犯的不悦。   接过戒指,逐溪随意地将其上下抛掷,眼睛看向基特星主的左手,意有所指道:“我说的是左手的那枚,而不是这一枚。”   基特星主脸色不变,“我从不在左手戴戒指,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是吗?”逐溪将手中戒指随意往旁边一扔,而后召出长.枪朝基特星主袭去,途中机甲闪现,“那我跟你好好解释一下吧。”   在她之后,另外三人也进入机甲各自拿出武器。   云晏从站在原地举起枪,席白握着鸳鸯钺往前冲,施连鱼手中长鞭如影,所有人的攻击同时抵达。   蓝光闪过,一面跟人一样高的盾牌出现在基特星主身前,挡去了所有攻击,一台机甲从盾牌后方走出,基特星主的机甲左半边是蓝色,右半边是紫色。   透过透明面罩,能看见他的表情仍是和善的模样,他一边反击一边问道:“为什么突然攻击我呢?”   声音平和,下手极狠,巨大的盾牌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四人不语,鸳鸯钺抹喉,长.枪.刺心,鞭子缠腿,一颗子弹飞往眉心,经过一次次战斗的洗礼,小队配合日渐默契。   基特星主全然不惧,在夹击中自然腾挪,在四人围攻下仍游刃有余。   平常看他,看见他表情友善,此刻凑近才发现他的笑容犹如面具贴在脸上,虚假又阴森。   大厅动静很大,基特星主也有联络护卫的方式,但到现在都没有其他人出现,逐溪有一种在游戏里打boss的感觉,打boss时周边不会出现其他小怪。   盾牌就是基特星主的武器,看似轻飘飘的盾牌在攻击时,给人一种巨石般的沉重之感,其中带着的精神力,让人动作隐隐减缓。   boss就是boss,真不好打,十几个小兵都没有基特星主一个人这么难缠,对方精神抖擞,在四人围攻下基本没受什么伤。   基特星主攻击力高,血又厚,除了一点点磨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这场战打了一个多小时,逐溪累了,队友也累了,基特星主身上的衣服破了几个洞,露出银色的皮肤,仍是战力满满的模样。   逐溪动作稍慢一秒,整个人被盾牌打飞,落在地上的一刹那灵光一闪,身上的剧痛也抵不过心里的懊恼。   比赛又不是规定要打死最终boss,只要拿到晶源就行了,晶源又不一定是要打死基特星主才能拿到。   小队四人里,武器最灵活的就是施连鱼,她在席白吸引基特星主注意时,小声同施连鱼说了新战术。   施连鱼先是面露难色,在逐溪说到“赢”字后,又变得一脸坚定。   逐溪带着席白和云晏从牵制住基特星主,施连鱼的鞭子落在基特星主的左手上,鞭子起落间带下一片片布条,没几下,基特星主的左手臂便没了衣服遮挡。   基特星主左手手掌微张,掌中没藏东西,左手五指也没有戴戒指,她眉头一皱,让施连鱼继续破坏右手的衣服。   等基特星主身上的衣服变成背心,也没有戒指掉落,逐溪苦恼,基特星主不会有空间戒指一类的东西吧?难不成真要打死对方才能赢?   她把目光放在基特星主的胸口,猜测基特星主的衣服会不会在胸口内部有一个口袋。   只是这回施连鱼怎么都不愿意配合了,用赢作为诱惑也使唤不动。   逐溪反思,基特星主虽然只是个npc,但是建模还是很真实的,施连鱼还小不愿意扒人家衣服也说得过去,那她就自己来吧。   鞭子距离长,动作快时只能看到残影,看不见它的落脚点,但是使用长.枪的话,必须更靠近基特星主,移动的时候也要更快更准。   基特星主身上剩余的衣服在长.枪下被一缕缕地挑破,此刻的画面就像一个恶霸在欺压良民,基特星主如同一个乞丐般衣衫褴褛。   逐溪确定胸口到腹部的衣服已经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了,基特星主的背部也空荡荡没有衣服阻挡。   她的目光移到基特星主腿上,对方会不会把戒指放在裤子口袋了?   直播间内,观众的眼睛随着她的视线而移动。   「丧心病狂!上半身已经光了,难道连条裤子都不放过吗?」   「词句要严谨,还没光呢,肩膀和腰之间不是还有布料连着吗?」   「恐怖如斯,某新生在校运会比赛中被逼疯,竟当众撕去建模人的衣服!」   「刺激!所以为什么要攻击基特星主?」   「上面刚来的吧?当然是为了拿到晶源啦」   「另一个队也在和星主打,到底谁会是校运会比赛的冠军呢?」   「我猜‘拂衣去’赢,输了直播吃东二楼食堂的饭」   「竟然敢吃东二楼食堂,是个勇士!」   「我觉得‘拂衣去’输,猜错了用一样的惩罚!」   弹幕热闹非凡,虚拟空间内,逐溪还在犹豫要不要对基特星主的裤子下手。   天色逐渐变黑,她一咬牙,长.枪一挑袭向基特星主左腿,攻击被盾牌挡住,震得她手一麻。   基特星主后退一步,腰间忽然落下一个微微发着紫光的东西,五人脸色同时一变,齐齐朝紫色戒指扑去。 第52章 指挥职责比赛结束,开……   逐溪离紫色戒指最近,猛地向前扑去,指尖接触戒指的那一刹那,眼前弹出一个提示:「获得晶源,比赛结束」   五秒后,场景从大厅变换成了熟悉的实训室,她从营养舱里爬出,一时间还有些茫然。   这就完了?   长时间的奔波导致她精神紧绷,突然放松下来还有一些不太适应,她左右看一圈,队友们也都陆陆续续推开营养舱站起来,四人一同往外走去。   虚拟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不一样,在比赛中待了五天,现实才过去了一天多,让人有种轻微的错乱之感。   处在虚拟空间内的时间越久,这种混乱感越强,甚至会影响到身体对真实和虚拟的判断,学校一般不会让学生在虚拟空间中待得太久,决赛的时间还算正常,只有第三场特殊一些。   现在是上午,四人约好一起吃晚饭后便各自离开。   逐溪回到宿舍,给植物们浇了水,检查一下藏在角落的酒罐,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陷入沉睡,在营养舱内的状态有点像睡觉,但精神力又在运作,和睡觉的感觉不太像,就好像睡了但又没睡。   一觉醒来,比赛结果已出。   “黎明降至”上的热门帖子有一半是在讨论新生校运会排名,一条直播吃东二楼饭菜的贴夹杂其中异常显眼。   逐溪点击学校通知界面,看到了校运会比赛成绩排名,第一名是拂衣去,第二名看选手信息应该是女生小队,第三名是一个她没怎么接触过的队伍。   晶源是星主身上的配饰这件事也引起大家热议,纷纷表示建模老师太会玩了,一开始星主就在误导军校生,由于先入为主的印象,有的队伍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星主。   对于“拂衣去”这个第一名讨论声小一些,第二名和第三名排名的争议则更大。   逐溪是第一个发现星主配饰是晶源的人,她把这个信息告诉了另一个队伍的指挥,这个队伍得了第二,但第三名的队伍是靠自己推测出了同样的结果。   争议的内容大多在于女生小队的第二名到底是靠自己赢来的还是靠别人给的信息,吃瓜群众分两派,一派认为其指挥与逐溪做交易,是靠能力交换信息,另一派则觉得这算是投机取巧。   两派持续辩论,随着时间推移,前一个观点的支持声逐渐壮大,压过后一个观点。   这一次新生校运会提前举办,所有人都是相对陌生的状态,不存在黑马的说法,由于逐溪起点过低,一路上对她的讨论就没停过,比赛结束后又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不少帖子对她进行了各种角度的分析,也有单纯吹彩虹屁的。   「黎明军校从来不缺奇葩存在,但逐溪矛盾的气质仍极其突出,看似吊儿郎当,关键时候却从不掉链子,像是什么都不在意,又什么都记在心里。」   「又帅又飒还带着点点颓气,虽然路子有点野,但是跟着她能随便玩,反正她会兜回来,有这样的指挥简直爽爆了!」   倒数第一变成顺数第一这点足够吸引眼球,众人掀起讨论计算力重要性的热潮,相反观点的两派再次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延伸出指挥只需要脑子不需要战力的话题,引得指挥专业的同学怒而下场来一波输出。   “专业歧视大可不必,指挥不是柔弱无力的存在,如果有需要我也能打爆一个重型机甲兵的头。”   “所有专业的同学战力都有高有低,专业技能水平也不平均,这一点很难理解吗?”   “逐溪计算力低是事实,战力高也是事实,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逐溪。”   引发风暴的逐溪对网上的争吵毫不知情,她看完排名后便开始私聊名单上的机甲师专业同学,问他们能不能做出摄像头的屏蔽器。   她一直惦记着楚越安的屏蔽器,往后偷溜出校的次数还有很多,有了屏蔽器进出能方便一些,楚越安不愿意卖给她,她只能另找他人。   问了一圈下来,一部分同学觉得这个有违校规不接单,另一部分同学做不出来,还有一些同学报出的价格太高超出她的预算,剩下的同学能做的屏蔽器没有楚越安的好,可以让摄像头的画面糊掉,但不能重播上一秒的画面。   摄像头画面一糊,鬼都知道有问题,这就是掩耳盗铃非常鸡肋,问来问去,诺大的黎明军校竟没有一个又便宜又好用的屏蔽器!   她默默叹口气,给楚越安发了一个笑脸。   醉今朝:「做什么?」   社会主义接班人:「屏蔽器」   醉今朝:「十万」   社会主义接班人:「打个折」   醉今朝:「不接」   逐溪:......狠还是你狠!   发消息的时候看到学校发来通知,说在明天上午举行新生校运会结束典礼和大二学生的开始典礼,还提了一句学院大赛的开始时间。   学院大赛是四大军校和其他军校的学生共同参与的重大比赛,关乎军校之间的荣誉,还是实地比拼,危险比在虚拟空间内大多了。   黎明军校今年的新生校运会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关注,是因为没有撞上学院大赛,等学院大赛一开始,热度肯定会全面压制校内运动会比赛。   逐溪关掉光脑,拿出纸笔画画,第三个赛场的沙漠图已经画好上传到学渣圈。   她现在画的是第四个赛场的基特星,也是最常见的满目金属建筑的景色,顺便再把鸽了好久的漫画更新一下。   星际没有任何关于画画的东西,她只能庆幸纸和笔还没有被淘汰,本想尝试一下开发一个画画的程序在光脑上运行方便作画。   但是她开发不了,暂时也没有找到这方面的人才。   像开发程序这方面的工作不需要耗费计算力和精神力,因此被归类为低等的服务类工作,军校里基本没人学这个,只有一些收纳考不上军校的职业培养学校会教授这方面的内容。   与之相关的电子书少且贵,她对这个也没兴趣,有捣鼓这个的时间还不如多画两幅画。   她尝试在网上找程序员来开发,但不是对方认为她的要求过于奇怪觉得她是个骗子,就是她感觉对方不靠谱像骗子,这件事就一直拖到现在。   这个世界的专业过于极端,似乎只有上军校进军队才是人上人,其他的技能都是低人一等,她也很无奈。   随着手中铅笔的勾画,纸上逐渐呈现出一座城市的模样,再慢慢勾线和上色。   灰暗的天色,单调的建筑,空荡的街景,图画融入她的情感,她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笔下的世界就是什么样子。   等放下笔,她才感觉到身体的僵硬,有时候画画过于专注总是固定一个姿势不变就会这样,她站起走到空地上做了几个放松的动作。   天已黑透,她看一时间,差两分钟就到了和队友们约好的时间,她把沾在手上的颜料洗干净,匆匆出了门。   今天不是周末不能外出,聚餐的地点自然就是食堂,食堂一楼和二楼都是一片连着的椅子,这个时间点吃饭的人不少,闹喳喳的。   三楼有小包间,四人便去到三楼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   点菜时,逐溪看见在云晏从家吃过的特产红玉杆,一盘的价格是八千,作为菜肴而言算是非常贵了,她默默回想了一下它的味道,又看了一眼它的价格,然后默默移开视线。   曾经在地球上她也小有积蓄,想吃什么吃什么,没想到现在吃一道菜,还要想想值不值。   四人每人点一个菜,再一起选出两道菜,她觉得略贵的红玉杆被席白点了。   菜肴上齐,鲜嫩的竹笋表面附着一层油光,在灯下反射出诱人光芒,土豆焖牛肉热气腾腾,雾气升到半空带着香味飘散开,豆角脆爽,玉米鲜甜,还有一些星际特有的她叫不上来名字的菜。   盘子逐渐变空,席白夹走最后一块土豆,笑嘻嘻道:“既然都拿了冠军,指挥不应该请客吗?”   逐溪夹着米饭的手顿住,咽下嘴里的食物,反问道:“为什么是指挥请?”   “这是传统。”席白理直气壮,“不信你去问问其他队。”   逐溪表情狐疑,看向另外两个队友,施连鱼点头,“确实有这个传统。”   “对于传统,我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逐溪眨着眼睛看向云晏从,“尤其是这种压榨指挥的糟粕,一定不能遵守,AA才是传统美德,你觉得呢?”   “我觉得指挥请客挺好的。”云晏从露出两个无害的小酒窝。   逐溪:......   就非要蹭她一顿饭呗!   在三个队友坚持指挥请客的传统之下,逐溪的账户上少了一万二,她数了数余额上的六位数,感叹自己怎么穷,这点钱,修一下机甲就没了。   “给你。”走出食堂的路上,施连鱼扔给逐溪一块巴掌大的绿色石头。   逐溪捧着石头,奇怪道:“送我石头干嘛?”   “武器材料,也许你用得上。”施连鱼答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贵,我随手从家里拿的。”   “噢。”逐溪点头,正巧她准备攒一些好材料留以后打造一把高级点的长.枪,“谢谢啦!”   云晏从和席白也各自送了逐溪一份金属材料,她一头雾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组团给我送材料?”   “怕你太菜被学校赶出去,好一点的武器说不定能提升点实力。”席白轻嗤一声,声音欠欠,“吃你一顿饭,我也还你点东西。”   逐溪一愣,没想到队友还记着她精神力等级的事,非要她请客吃饭,也是怕给直接送材料她不收所以找了理由。   其实他们想多了,直接送她也会收的,手中的材料光是看一眼,就知道抵得上十几顿今天的饭。   高出能力的武器在不好掌控的同时,也能提高使用者的战力,只不过不能把武器的全部威力使出来而已,就像小孩使大锤,也能伤到人。   煽情的环节过去,四人又慢悠悠往前走,快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席白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竞技场?”   “你要干嘛?”逐溪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席白咧嘴:“也没什么,就是没去过竞技场,想去看一眼。”   逐溪下意识看向云晏从和施连鱼,两人同时朝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被强迫的迹象,所以,为什么队伍里最乖的两个队友也被带歪了啊?   近墨者黑,肯定是席白的问题!   “没什么好玩的,别去了,你们还小不适合那里。”逐溪试图打消对方的念头   客观而言,竞技场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过于血腥和暴力像是斗兽场,更何况斗得不是兽而是人。   三个队友都还未成年,三观处在建立阶段,不适合接触竞技场。   “我记得队伍资料上,你年纪最小吧?”席白双手环胸。   逐溪:......   穿越前,她二十有五,穿越后又过了七年,在地球已经是被叫做阿姨的年纪了。   三个队友像是熊孩子,云晏从和施连鱼倒是不说话,全程由席白来输出,但他们站在那里不动,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指挥是掌控全局?   呵呵,明明是给队友当妈! 第53章 有钱任性拉低队伍平均……   “拂衣去”小队四人换了衣服,躲开摄像头,在夜色中身影如风,翻过黎明军校的围墙。   这面墙不高,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装置,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墙,至于为什么学校使用这样容易翻越的墙,逐溪怀疑是因为学校对巡逻队和摄像头以及学生素养很有自信,不怕有人翻墙。   她在网上查过,在聊鸡零狗碎最多的灌水区都没找到关于学生翻墙被抓的记录,不知道是真没人翻过墙,还是翻了学校也不知道。   搭车去往竞技场,带着队友无法走员工通道,只能从正门走进去。   一路上到三楼,逐溪给队友们介绍了竞技场的一些相关规则和休息的地方,能说的东西不多,竞技场主要看点还是在比赛上。   联盟禁止斗殴赌博行为,明面上找不到竞技场的任何信息,不过一些高层或富商应该知道这个地方,竞技场越往上层,观众看上去越富贵,不知道等到了第七层,观众又会是哪些人。   队友们显然不了解竞技场,一路上的状态跟逐溪刚进竞技场时差不多。   她同他们说了今晚自己的要做的事情,让他们先在观众席上找座位坐好,去到交易系统面板上找想要的赌注。   今晚第一场,她对上的是一名在三层略有名气的女性,以速度出名,武器是一把比普通匕首要长一些的匕首,最擅长的招式是用匕首隔开机甲上的精神力防护,慢慢把对手磨死。   她还没上台,站在台下等待工作人员把场地清理干净,写着选手名号的电子屏已经刷新,鲜红的大字显现出她和对手的名号。   刚安静下去的台下观众,在名号刷新的瞬间再次沸腾,喊声此起彼伏,有喊“菜鸡”也有喊“妖匕”,“菜鸡”是她名号里的最后两个字,喊起来比较方便。   她第一次听到观众喊这两个字是在台上,听见后手慢了一瞬,被对手打败,但随着喊的人越来越多,她也就被迫习惯了。   台下,施连鱼、席白和云晏从坐在同一排上小声嘀咕。   云晏从:“电子屏上的名字,哪个是逐溪?”   施连鱼:“你觉得哪个符合她的风格?”   席白:“肯定不是‘妖匕’。”   三人看着竞技台上方闪着红光的“我只是个菜鸡”六个大字,陷入久久的沉默。   他们指挥起名,一向有个性。   选手上台,开始钟声响起,台上两人顿时厮杀在一起,招招不留后手,完全是要赢不要命的打法,旁边观众喊声逐渐热烈,三人却定定坐着望向台上。   云晏从的声音穿过吵闹声,传到另外两人耳中,“她很穷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挺抠搜的。”席白看向施连鱼,“我记得偏远星球一般只有一所学校,你们是一起的吧?”   施连鱼点头又摇头,“我们是一所的学校的,但我也不了解。”   她和逐溪还是同桌,但她没关注过逐溪的家境,T-1024星虽然是偏远星球,也分穷区和富区,除了中间区域是富人区之外,其他区域都属于穷人区。   第一天的自我介绍她没认真听,还一直以为逐溪和她都是在中间区生活,毕竟逐溪自信又爱冒险,从不被拘束,没有穷苦人家的拘谨。   三人不再聊天,认真看着台上的逐溪。   竞技场不是点到即止的比赛,输则意味着失去钱财,有时候输了还可能失去一只手或两条腿,为了赢,每个人都会使出自己最大的实力。   先前逐溪在三层还算游刃有余,可如今精神力下降,打久了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偏偏对手又是走磨人的路线,这场战打得异常艰难。   原先没想过带队友来,免得被看见这样狼狈的模样,可惜还是被看到了。   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她做不到拱手把赌注送出去。   熟悉的头疼袭来,她控制着精神力挥动长.枪,头部的剧痛从连续不断的疼变成时疼时隐,她隐隐感觉到什么,又因急于防守,念头瞬间溜走。   这场战打了很久,她差一点点就输了,最终以比对手快一秒的速度,将其打败。   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她又被工作人员抬下台,这一次身体上的伤不太重,就是头疼,躺了一会后就能站起来走动,对着队友们嘿嘿笑。   “为什么都这个表情?我都赢了,你们不为我欢呼一下吗?”   云晏从表情复杂,“你很缺钱吗?”   “挺缺的。”逐溪没所谓道,“赢一场得到的钱不少,暂时找不到其他谋生的技能,只能先这样啦。”   如果她是机甲师就好了,一定不像楚越安那么挑!   光脑收到信息,显示席白给她转了一万二,她抬头,不解道:“你这是干嘛?”   “请你吃饭。”席白感叹,“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穷,比我家的管理机器人的帮佣过得还不好。”   逐溪:......   看来她拉低了队伍的平均经济水平,如果不是距离限制,她都想问一句席白家里还缺帮佣吗。   这一场打完,她身体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但时间还早,头疼的感觉也逐渐褪去,她还想再打一场,让队友们去吃东西的地方多待待,别老坐观众席等她。   看比赛要下注,亏!   她又打了一场,这次的对手能力不强,就是躲起来比较厉害,滑不溜秋不好打,时间拖得一长,头疼的毛病就犯了,太阳穴突突地疼让她逐渐不耐烦起来,出招越发暴戾。   在猛烈的输出下,对手一次没躲过,之后再也没能躲开她的攻击。   下了台,她却找不到队友,正要去其他地方找找时,看到了朝她走来的三人。   “你们干什么去了?”看着从二楼上来的队友们,她心底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每当她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都没有好事发生。   果然......   施连鱼:“我们去登记了一下。”   云晏从:“成为了竞技场的选手之一。”   席白:“我们认为在竞技场比赛有利于提升战斗实力。”   三人一唱一和,把逐溪说懵了,“对你们来说竞技场风险比收益大吧?”   席白答:“我们有分寸,我看了一下选手们的平均赌注,这点零花钱还是输得起的,实在不打过就认输呗,伤不到哪里去。”   逐溪:......   一把利箭扎入心脏,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时间差不多了,四人从选手通道走出。   竞技场周边有不少倒在路上呼呼大睡的人,一条破毯子盖住脏兮兮的身体,头发出油结块,散发出难闻的味道,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小孩的啼哭。   “红盾星还有这种地方吗?”云晏从看着周边环境,在红盾星居住了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熟悉的星球仿佛一下子变得陌生。   逐溪解释道:“这一片是老城区,建筑也到了居住年限,之前说是要是拆掉,但后来又没拆。”   她做过调查,怀疑最后没拆是因为竞技场,这也是她怀疑竞技场背景强大的原因之一。   当初拆迁通知下达后,很多人离开了这里,又因久久没有动手拆楼,不少流浪汉再次聚集,这里也慢慢成了无人管理的地带。   进入竞技场的通道除了穿过流浪汉才能到达的小门和员工通道之外,还有另一扇供更加富贵的观众通过的门,可惜她的权限不足,并不知道那扇门通往哪里。   离开老城区后,难闻的味道逐渐淡去,在去往车站的路上,逐溪再次遇到了老熟人。   这一次楚越安没有倒在地上被按着打,被打青年两手扯着他的衣领说着什么,表情十分激动,脖子上的青筋突起,口水在路灯下飞溅。   被打青年瞥见逐溪等人,顿时愣住,而后怒气腾腾,“你还敢来!竟然带了人?”   “我路过,你继续。”逐溪往前走去。   “等等。”嘶哑的男声响起,楚越安出声喊住逐溪。   逐溪眉头挑起,“要我帮忙?屏蔽器的事......”   “五十万。”   逐溪:“......再见。”   求助还涨价,先前才十万!   “五十万加帮我个忙,换屏蔽器,你可以再提一个要求,造武器修机甲还是什么随便你,我的材料任你挑一样。”楚越安靠在路灯的柱子上,过长的额发遮挡住大半张脸,露出的小片皮肤白得惊人。   逐溪脚步停住,这个条件非常诱人,先不说楚越安的“垃圾堆”里有多少高级材料,光是一个要求就已经非常划算。   不得不说,非常心动。   她谨慎问道:“要我做什么?杀人越货放火下毒什么的我不做。”   楚越安笑了笑,牙齿在灯光下白得发亮,“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大问题。”   天还未亮,路灯把六人的影子拉长。   “什么时候?”逐溪问道。   楚越安:“明天上午。”   “上午?”逐溪摇头,“上午不行,有事。”   新生校运会的闭幕仪式在上午举行,会有颁奖环节,她还得上台去领奖。   “闭幕不会太久,十点左右能赶到就行,这笔交易做不做由你,我还可以找别人。”楚越安声音微凉,冷淡如寂静的深夜。   逐溪算了一下明天的时间,点头道:“行,我答应了。”   她把五十万转给楚越安,楚越安也把屏蔽器扔给她,她的账户余额瞬间变成个位数,过于刺眼的数字刺痛双眼。   逐溪正要同队友们离开时,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被打青年忽然抬手打开光脑看了一眼,眼睛瞪大,右手握拳砸在楚越安下巴上,“我不要你的钱!”   楚越安弯下腰咳嗽两声,再抬起头,抹去嘴角渗出的血迹,整个人倚靠在路灯柱上,抬头往上看,过于纤薄的身影让他在每一次呼吸时胸膛都剧烈起伏。   被打青年还要动手,攻击在半路被迫止住。   “我现在是他的债主,你把他打死了谁赔我钱?”逐溪抓住被打青年的手腕,一双眼盯着被打青年,“你还想被揍一顿?”   楚越安肤色惨白,身材过于瘦弱,一副不会武力的虚弱技术宅模样,她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打死,那她可就亏大发了。   被打青年甩开逐溪的手,啐一口口水在路边,骂骂咧咧地离开。   逐溪瞥一眼45角仰望天空的楚越安,没理会他,带着队友们离开,在回去的悬浮飞车上,她把楚越安的身份简单地告知给队友。   云晏从:“我听说过楚越安这个名字,比我们高一届,机甲师专业的鬼才。”   席白:“他怎么说也是黎明军校的学生吧,就过成这个样子?”   施连鱼:“技术如何?我想修一修机甲。”   “技术挺高,就是比较挑。”逐溪点评道。   她可一点都不觉得楚越安惨,席白之所以这样是说,肯定是因为没见过楚越安挑剔赶人的样子,如果说被打青年是被楚越安拒绝并嘲讽过所以特地出校寻仇她都信。   回到学校,她使用屏蔽器一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只用避开巡逻队,无惧摄像头。   把云晏从和席白送回男生宿舍后,她和施连鱼才返回女生宿舍。   第二天早上九点,新生校运会闭幕仪式按时举行,台上学校领导一改干脆风格,磨磨唧唧说起话来,逐溪盯着时间,恨不得冲上台帮领导说话。   快到十点,前三名的队伍上台,“拂衣去”队站在最中间,逐溪手里还抱着一个盾牌形状的奖杯。   一位女老师拿着话筒从左边走来,让每一个学生都说几句话,左边的队伍是季军小队,共六个人,每一个人都准备了一段话。   季军小队说完,女老师掠过中间的“拂衣去”,走到最右边的女生小队旁让他们依次发表感言。   队伍说完便可离场,轮到女生小队最后一个人时,“拂衣去”四人相互对视,等女生小队离场,女老师把话筒递给右边的席白。   席白快速道:“我们很荣幸。”   说完把话筒直接递给旁边的云晏从。   云晏从:“获得本次。”说完接着传。   施连鱼:“校运会的冠军。”   话筒传到逐溪手上,话都被说完了,她卡了一瞬后立即道:“学长学姐加油。”   四道声音接得异常流畅,中间的停顿很有领导说话的风范,如此明显的敷衍引得下方嘘声一片。   逐溪笑着把话筒还回女老师手中,四人立即走下台,她目标明确就是要溜到校外,但三个队友一直跟着她。   她不解道:“跟着我干嘛?下午要正式上课了。”   潜台词:不好好休息出去凑什么热闹?   席白:“学校太无聊,跟着你有意思。”   潜台词:出去找事!   逐溪:......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队友们这么黏人?   十点半,四人来到路灯下,看到了坐在灯柱下一口接一口饮酒的楚越安,楚越安见到他们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雇一个,赠三个,可以。”   逐溪沉默,为什么楚越安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她一路上还在焦心这笔交易会不会因迟到而泡汤!   “走吧。”楚越安晃了晃酒瓶,往右边走去。 第54章 打手打手的职业操守   五人来到一家小店门口,上面写着“安韦酒吧”四个字,店铺招牌上的漆有大半已经脱落。   楚越安推开酒吧门走进去,小队四人跟紧其后。   酒吧不大,从门口走到吧台大概十步左右,屋里开着一盏小灯,灯光昏黄,酒吧里没有人,中间摆着几张空荡的桌椅,吧台架子后放有各种酒,酒瓶反射出灯光亮晶晶一片。   酒吧环境很干净,桌子摆放整齐,地上没有垃圾,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香。   楚越安径直从架子上拿起一瓶酒,打开后倒进他的瓶子里,不过巴掌大的小瓶子竟能装下大概六百毫升的酒,倒完后他随手把瓶子扔进吧台旁装空瓶子的回收箱里,坐在吧台前方的椅子上。   空瓶撞击发出清脆声响,吧台右边的门帘猛地打开,被打青年握着钢管气势汹汹地走出来,和逐溪等人面面相觑。   对方凶狠的表情仿佛他们五个人是闯进来的恶霸,被打青年握着钢管架在胸前,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   逐溪看向楚越安,面无表情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既然没那么着急,还要她十点左右到这,现在都十一点了,到了之后又不讲明要她做什么事情,她不想玩打哑谜的游戏。   没等楚越安回答,被打青年抢先呛声道:“你又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还有你们,滚出我的店!”   “酒吧开门做生意,没有赶客的道理。”楚越安回答完被打青年的问题,又慢吞吞道,“要你做的事情,你很快就知道了。”   逐溪无奈,同队友们找了个地方坐下。   无聊观察酒吧时,她注意到被打青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走路时左腿也有一些不自然。   被打青年不搭理他们四人,楚越安也自顾自喝着酒,酒吧太过安静,小队四人低声聊着天,当他们的话题从奖牌由谁保管转移到中午吃什么时,酒吧的门被一脚踹开。   十来个彪形大汉走进来,最后面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扫一眼酒吧里的人,走到吧台边上朝被打青年说道:“考虑清楚没有?你这家店左右干不下去了,还不如卖给我......”   他话还没说完,被打青年破口大骂:“去你的!你才干不下去,老子生意好得很,滚!”   被打青年用力喘息着,脸上的伤在说话时被撕扯,疼痛也无法压下心中的愤恨,楚越安还在事不关己地喝酒,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四个人也在围观,无力的屈辱感几乎将他淹没。   逐溪坐在一旁看戏,莫名感觉这个“滚”字很有楚越安说话的精髓,楚越安不开口,她也不着急,默默吃瓜的同时让队友们把竞技场的面具带上。   她猜,楚越安要她做的事和前面这几人相关,既然相关那必定是打架,被打青年打架技术低,楚越安是个技术宅打不过,找她做这件事确实很合适。   面具戴好挡住脸,她可不想留下偷溜出校去酒吧并打架的证据。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别太不识好歹。”中年男表情凶恶。   “我呸。”被打青年举起钢管,“你听不懂人话吗?你再来几次也没用,老子就是这个态度!”   中年男冷哼一声,身后的彪形大汉立即会意,其中一人伸手拿起架子上最边缘的一瓶酒往下砸,在他触碰到酒瓶的瞬间,楚越安张嘴了。   “我的酒。”   酒没能砸到地上,一只脚的脚背将下落的酒瓶踢起,手接住酒瓶放回原位,面具唯一没遮挡住的双眼清澈澄明。   逐溪声音微冷,“浪费是不好的行为,尤其是你还没付钱的时候。”   队友们默契地将桌子堆到一边,腾出一个空间。   逐溪瞥一眼还在喝酒的楚越安,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大佬的打手,心情顿时沧桑起来。   场上形势瞬间变换,中年男转头过来看她,见到她脸上的面具后露出了然的神色,“你们竞技场的选手还接这个活?”   掉马掉得猝不及防,她在竞技场的事情就这样暴露在楚越安面前,她瞥一眼楚越安,他对中年男的话无动于衷,眼里只有酒,像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中年男接着道:“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三倍!”   这一瞬间,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不过作为合格的打手,她要有打手的职业操守,摸着良心拒绝道:“今天不行。”   “挺有骨气。”中年男冷笑一声,“给我砸!”。   逐溪话都没说完,后面本想说留个联系方式下次约,谁知道中年男那么着急才听半句话就动手,她的打手生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在外不能贸然开枪,云晏从失去最大优势,逐溪想让他站旁边躲好就行,谁知云晏从拿出了一个弹弓,将一颗颗金属球射出。   以他的能力,把人砸骨折也是有可能的,他偏不砸骨头处,专砸肉多的屁股,既能让对方疼,又不至于伤得太重,主要是在心理层面击溃对方。   逐溪和施连鱼以及席白三人都是近战型,冲上去直接开打。   十分钟后,彪形大汉们全部躺地,中年男的臀部也已是鲜血淋漓,他脸色苍白满头是汗,颤颤巍巍指着逐溪威胁道:“你、你们,给我等着!”   逐溪靠近他,低声道:“第一个威胁我的人,现在骨灰都成肥料了,你这张脸我记住了,以后出门在外,要小心些。”   中年男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更是惨白无比,他嘴唇嗫嚅,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   耀武扬威而来的人落荒而逃,逐溪收起面具,眼睛瞥过地上无意碰碎的几瓶酒,看向被打青年,“这不是我弄的啊,要赔找刚才那群人赔。”   被打青年脸色紧绷,看着她时,表情如临大敌。   两人离得近了,她忽然发现对方看上去脸嫩得很,随口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被打青年低声嘟囔了两句,见逐溪又看过来,脑中自动回放对方打架时的凶残模样,立即大声道:“十六。”   “这么小。”逐溪上下打量被打青年,顺嘴问道:“叫什么?家长呢?”   “楚温韦,没有家长。”被打青年老老实实答道。   楚越安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   逐溪没再问,脑中自动联想到他和楚越安的关系,两人都姓楚,还相熟,没点什么关系都说不过去,不过她不爱打听别人的事。   她不想问,不代表没人想问。   席白走过来,坐在吧台前的座位上,随意道:“你和楚越安关系挺好?”   这次楚温韦没有回答,低着头默默擦酒瓶,没有人出声,空气一下陷入安静,楚越安沉默着喝酒。   “时间不早了,还有别的事吗?”逐溪开口道。   楚越安从椅子上站起,“没事了,走吧。”   五人走出小酒吧,楚温韦盯着手里的酒瓶发呆,等关门声响起,他抬起头,看见一片狼藉的地面,放下酒瓶开始收拾起来。   出了门,楚越安看向逐溪,“如果他们还来,这件事就还没有结束。”   逐溪眉头微皱,“你这是让我一直给小酒吧当保安?”   “一个月。”楚越安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可以。”   小队四人和楚越安在路口分别,三人在云晏从的带队下去到一家餐厅,结账时云晏从付了钱,大方表示他请客。   逐溪:“之前不都是平摊吗?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要请客?”   云晏从卡壳,席白接话,“今天是心情好的日子!”   逐溪:“......你们高兴就好。”   回到学校,刚好到了上课时间,黎明军校上课的内容包括理论和实训,两者的比例一样,理论课是在同一所建筑上课,实训课根据专业不同有不同的教室。   指挥专业的教室在五楼,逐溪赶到时,教室里坐满了大半。   新生人数在五千左右,其中指挥专业人数最少,大概有八百个人,整个专业的同学都在一个大教室中,教室使用逐溪看不懂的高科技,不管学生坐在哪个位置都感觉像坐在第一排。   逐溪进来时选择了中间靠后的位置,坐好后一抬头就看见老师清晰的脸,黎明军校的老师基本上都进过军队,台上的青年男老师穿着制服,一身正气。   此等黑科技,对她这个摸鱼选手不太友好,总感觉和老师面对面坐着,一举一动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往旁边一看,看见的又是正常的距离,只有看向讲台时距离才会被拉近。   上课铃声响起,台上的老师轻咳两声,严肃道:“大家好,我叫魏昂,是你们的班导,是你们的带领者也是监督者,离大家进入黎明军校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相信大家都适应了军校的生活。”   “你们都是黎明军校万里挑一的学生,无论你们以前是什么样子,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不再是学生,而是星际的一名士兵......”   魏昂下发了一张排名表,“这是你们在校运会比赛中的排名,在你们还没有真正开始学习指挥课程前,根据你们天生在战场上的敏感度、反应速度、领导能力等综合考察所得。”   “往后每一个月,这张表都会更新一次,依照你们的平时成绩和测试成绩打分,指挥不是一个轻松的专业,你们可以在这个学期里充分了解自己的能力,觉得自己不行的人,趁早离开。”   排名表第一的名字,正是“逐溪”两字,逐溪坐在椅子上,感觉到不少目光落在她背上。   校运会的排名让班里同学记住了“拂衣去”这个队伍,现在他们将以“逐溪”这个名字所在的地方作为奋斗目标。   看着排名表,逐溪脸色平静,学校一直没有找她谈关于精神力等级的事,不过只要她总成绩排名不是倒数,就不会被退学。   右边有道视线过于强烈,强烈到她忍不住转头看过去。   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对方是决赛中和她同在基特星的盟友指挥,此刻表情有点拧巴,她推测不出来对方的心情。   盟友指挥现在心情非常复杂,他回想起逐溪在第一天就提醒他基特星主有问题,但他一心认为逐溪是在欺骗他,没想到最后基特星主真的有问题。   逐溪慷概地把情报分享给他,结果他还一直误解她,处处针对她,恶意揣测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逐溪,是个好人啊。 第55章 酒酒不怕难喝   逐溪坐在特制的椅子上昏昏欲睡,学校检测中心的一个工作人员在她头部贴上各种贴片后,走到一旁调整仪器的数值。   昨天吃晚饭时她突然收到检测中心的信息,让她过来一趟,说是监测器监测到她的精神力出现异常波动。   监测器可以时刻监测她的精神力状态,在第三个赛场结束后也是检测中心察觉到她的精神力波动非常大,怀疑崩塌的赛场对学生可能会产生影响,才召集她所在赛场的学生做了全面的检测。   她每天都好好地带着监测器,只有在晚上溜出学校时才会摘下来,也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常,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会被喊过来。   “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她打了个哈欠,同工作人员搭话。   坐在这里已经一个小时了,正常的检测流程也走了一遍,但是检测还没有结束。   “不好说。”工作人员严谨道,“在没正试出结果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逐溪:......   检测中心的工作人员还兼职哲学家的吗?   “为什么今天把我叫过来呢?是这两天才出现了问题吗?”逐溪又问。   离决赛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这几天里她也没做什么,每天就是上上课,或者逃掉一些没用的课去画画,晚上偶尔去小酒吧当保安,要不然就去竞技场打打比赛,生活非常规律。   除了在竞技场比拼时常常头疼之外,一切都非常正常。   工作人员一板一眼道:“监测器只能记录你的精神力波动,具体情况还需要人为分析,不过我们并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你,其实在决赛中你的精神力波动就有些不太正常。”   逐溪想起在决赛中她经常性的头疼和暴涨的食欲,比赛结束后她去了一躺医护室,身体检查的结果说是没有问题,所以她也没当回事。   逐溪:“你们隔多久看一次监测器?”   工作人员:“正常来说,一周一次。”   逐溪:“那这次?”   工作人员脸上闪过些微的不自然,“新生校运会很有意思,二年级学生比赛前也要进行检测,学院大赛也开始了。”   逐溪了然,就是看比赛太入迷忘了呗,新生校运会结束和学院大赛开始之间有一段间隔,这段间隔又被大二学生的检测占据,加上她先前一直很正常,导致工作人员迟迟没有发觉她的异样。   针头刺入她的手臂,抽走了几毫升血液,她看着手上的针孔问道:“还要抽血?之前怎么没这个环节?”   工作人员瞥她一眼,“我们需要检查你的血液里是否多了不该有的东西。”   这是怕她用了禁药呗。   “都过去那么久了,不会被代谢掉吗?”   “只要存在过,总能留下痕迹。”   逐溪点头,行吧,挺哲学,很科学。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工作人员站到她面前表情严肃,眉头紧皱,双眼紧紧盯着她,本来不紧张的,生生被工作人员盯出紧张感。   她问:“怎么了?”   “你的情况很特殊,我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工作人员语气郑重,“你的精神力等级恢复到A级了,并存在继续增长的趋势。”   逐溪沉默,一双眼看向工作人员,一时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由于精神力的增长,你的身体缺乏足够能量变得虚弱,表面上看没有什么问题,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会垮。”工作人员补充道,“这件事情我需要上报给学校,再同医护室那边沟通一下,给你配置特殊药剂。”   “明白了。”逐溪点头。   “你先回去吧,后续有问题我会再通知你。”工作人员把她头上的贴片摘下后,转身继续在仪器上操作。   逐溪走出检测中心,望着熟悉的校园景色,心中百感交集。   这叫什么,大起大落吗?   无论心情如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她今晚的任务已经计划好,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多愁善感。   黎明军校晚上不安排课程,学生可以去实训楼进入营养舱练习,也可以在操场进行锻炼,不过大二的比赛借走了一些营养舱,现在营养舱比较抢手。   逐溪选择回到宿舍——赶作业。   她以为的指挥专业只是学学如何管理团队,分析战场局势,没想到她要学建模、背资料、学近战、练远攻,其他专业的内容都要懂一点,上能平稳飞行,下能开枪射箭,左能指点江山,右能近战肉搏。   班里对专业有误解的人不止她一个,黎明军校指挥专业添加学习内容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很多没仔细做过功课的学生就这样踏上了指挥专业的不归路。   今天要做的作业是一个小型建模,由于刚接触,老师对作业要求不高,“只用”建一个十平米的小空间,环境没有限制,到时候老师会进入虚拟空间中打分。   她在专业群看到不少同学哀嚎作业太难,时间太短,并出言要整蛊老师,建一片汪洋大海或是建一座爆发的火山,让老师一进去就受到攻击。   这个作业对她而言难度适中,精神力化笔一挥下手作画,画面感很快满足,难的是要有真实感,空间内的东西不能是静态。   她每天抽点时间做一点,一共做了一周时间,今天要做的就是最后的查漏补缺。   做完建模的收尾工作,她走到一排罐子前蹲下。   罐子里是一个月前答应楚越安的酒,从外表上看,酒色泽清亮,打开时能闻到一股浅浅的酒味,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她倒出来尝一口。   噗——   为什么这个酒是辣的?   不是烈酒的辣,而是像辣椒水一样的辣。   她打开其他罐子挨个品尝了一遍,一共八个罐子,两个辣的三个酸的,酸的像是醋,凑近一闻味道直冲大脑,只有剩下的三罐成功了。   明明都是一样的步骤,为什么结果差距这么大?   由于每个罐子装的都是不一样的原料,有很大可能是原料的问题。   成功的三罐里有一罐是果酒,其他两罐是花酒,她把八罐的原料都记下,在一旁写下酿造后的味道,失败的几罐也能喝,就是味道怪了一“亿”点。   找来三个瓶子装下不同的酒,再放进空间戒指中,她溜出学校去往小酒吧。   小酒吧生意不太好,稀稀拉拉坐着四个客人,楚越安坐在吧台边上,吧台另一头,楚温韦正玩着光脑。   “给你。”逐溪走到楚越安旁边。   三个瓶子摆在楚越安面前,他挨个打开闻了闻,闻第一个时表情正常,第二个时眉头微皱,第三个时......咳咳咳。   他举起第三个瓶子晃了晃,把一口的量倒进酒吧的玻璃杯中,微黄的液体流淌进透明杯子里,卷过杯壁时荡漾出诱人的光泽。   其余两个瓶子的酒也被倒出,一杯液体颜色微微泛红,一杯比其他两杯都更清一些。   “这是什么?”他指着泛黄的酒杯。   “都是酒,上次酿的那个,你尝尝。”逐溪怂恿道。   楚越安捧起清一些的酒,一口饮尽,点评道:“口感一般,香气特别。”   接着拿起微红的酒,同样喝光但没有评价,之后是第三杯,正常地吞咽下去没有吐出来,他把第二瓶和第三瓶酒往逐溪的位置推去,“三百万。”   逐溪:......   “这酒你以前喝过吗?”她问。   “没有。”   “新奇吧?”   “嗯,没喝过这么难喝的。”   “……那你还收我那么多钱!”逐溪愤慨道,“我给了你从未有过的喝酒体验,在你贫瘠的酒类中添加了一抹光鲜的色彩,你怎么能不满意呢?”   楚越安呵一声,“是个正常人就不会满意。”   逐溪:你也算个正常人?   “我随机找个人,如果他说满意怎么办?”她问。   “那就按协议说的,支付十万。”   “行!”逐溪目光在小酒吧众人身上扫过一遍,最后停留在楚温韦身上,她敲敲吧台,引楚温韦看过来,“你,过来。”   楚温韦不情不愿地靠近,“干什么?”   逐溪把瓶子里的酒倒一半进杯子中,递给楚温韦,“尝尝味道。”   “我不。”楚温韦神色警惕。   “喝,喝完说说味道怎么样。”逐溪目光如刀。   被胁迫的楚温韦不得不接过杯子,一口饮尽杯中的液体,喝时表情狰狞且痛苦,喝完之后表情恢复正常,甚至还有些茫然,他以为逐溪给他喝的会是什么难喝的毒药,结果就这?   “还挺好喝的。”他点评道。   逐溪上下打量楚温韦,刚才他喝的是辣的酒,她还没开始威胁,对方还挺上道,“下一杯。”   剩下两杯都被品尝过一遍,楚温韦诚实道:“滋味特别,不难喝。”   逐溪这回真惊了,没想到对方骨骼清奇,她都觉得酸得像醋的酒难以下咽,楚温韦竟然欣赏得来。   她看向楚越安,目光挑衅,“看到没,你的品味有问题。”   “他从小就这样,什么都说好吃。”楚越安嗤笑一声。   楚温韦脱口而出:“不知道什么都不吃的某人是怎么长那么大的。”   说完又愣住,低下头不语。   楚越安喝了一口自己酒瓶里的酒,缓了好一会儿,才朝逐溪道:“十万,你的酒送到这来,如果以后再酿,我买下来。”   “送到这来干什么?”楚温韦像只受惊的刺猬,猛然拔高声音道,“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还来这干什么,滚啊!”   过大的音量引得酒吧里的客人都看过来,他站起绕过吧台走到楚越安旁边,一手抓住楚越安的领口把人往外拽。   楚越安踉踉跄跄地站起,跟着他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后楚温韦怒气冲冲地走回来,不见楚越安的身影。   回到吧台,看见逐溪还在原地,他没好气道:“你又不喝酒,坐在这干嘛?”   逐溪把玩着杯子,“怎么说我也给你当了大半个月的安保,总计帮你赶走了五次来捣乱的人,你就这样对我?”   楚温韦张张嘴,没说话,坐下继续玩光脑,只是玩一会儿就要抬头看一眼逐溪,表情.欲言又止。   逐溪没在小酒吧待太久,把瓶子里的酒全部倒入杯子后,起身就要离开,还没走出一步便被楚温韦喊住。   “等一下。”   “干什么?”   楚温韦走近她,表情纠结,“我听上次的人说你是竞技场的人,是不是给钱就能雇你做事?”   “看心情,也看金额。”逐溪双手插兜。   “我想让你看着楚越安让他好好学习最好把喝酒这个毛病戒掉需要多少钱?”楚温韦闭眼一口气把话说出来。   逐溪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两人不是势如水火吗?怎么突然就走相亲相爱路线了?   “不接。”她拒绝得干脆利落,只要她脑子没被门夹过还处于正常阶段,就不可能去管楚越安。   “那算了。”楚温韦也放弃得很快,“你帮我打他一顿吧。”   逐溪:……   少年的心,也像海底针,摸不透啊摸不透,上一秒还是友好和善,下一秒就拔刀相向。   楚温韦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很奇怪,又解释道:“我打他没用,说不定别人打就有用了。”   少年的苦恼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像是久未曾找到人聊天,或是没遇到过像逐溪这样的人,拉着逐溪说了一堆心里话。   逐溪被迫了解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楚越安是楚温韦父母的养子,楚母身体不好很难有孕,某天楚母在路边捡到被遗弃的楚越安,将他带回来当成亲生孩子一样教养。   三年后楚母意外怀孕,想了很久选择生下孩子,在楚温韦五岁的时候,她的身体支撑不住去世了,此后家里剩下三个男人相依为命。   楚父是退役的士兵,开了一家酒吧养活两个孩子,楚越安很小的时候就展示出在机甲师方面的天赋,楚父也一直支持他。   安宁的生活在楚越安毕业、面临进军校还是选择职业学校时被打破,楚父想让他去职业学校,不想让他当兵走自己走过的路,但楚越安执意要上军校,父子俩感情出现隔阂。   楚越安上军校的第一周,回来时正好遇见楚父被人寻仇,满身的血,奄奄一息,当时楚温韦身上伤痕累累动弹不得,若不是楚越安回来得及时,他估计也要没命了。   那天之后,曾经意气风发的楚越安就变了,整日喝酒昏昏沉沉的,也不说要当顶尖机甲师之类的的话了。   “黎明军校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凭什么就这样放弃,天天待在酒吧喝酒,他早把自己的志向忘了吧?”楚温韦越说越来气,“还想管着我,凭什么?他当初不是说要离开这里吗?他还天天过来干什么?”   愤愤地喝了一口逐溪酿的酸酒之后,他稍微冷静下来,话题回到最初的问题,“你打他一顿,要多少钱?”   “你的那些朋友怎么不来了?”逐溪没有直接回答。   楚温韦老实答:“自从上次酒吧被人找麻烦之后,他们就一直躲着我。”   “我很好奇,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好像没有很熟吧?”逐溪又问。   楚温韦一愣,低头盯着脚尖呐呐道:“不知道。”   他就觉得逐溪莫名的有安全感,虽然偶尔威胁人的时候凶了点,打架的动作狠了点,可是只要她站在酒吧里,酒吧就变成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之前来找茬的人在老城区有点小势力,他的朋友们在知道他被那些人针对后,再没有来找过他。   逐溪不一样,行事洒脱无所顾忌实力还强,只要他不故意找事就不会被打,还能被保护,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被护着的感觉了。   “这样啊。”逐溪笑眯眯道,“你喊我一声姐,我帮你打楚越安。”   楚温韦猛地抬头,眼睛微微瞪大,下意识握紧手中的酒杯,“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你的人格很值钱吗?我为什么要侮辱?”逐溪指指他手中的酒杯,“你还喝了我的酒没给钱。”   楚温韦脸色涨红,最后又泄了气,声如蚊呐,“姐……” 第56章 上课上课之后,就是寒……   出了小酒吧,趁时间还早,逐溪又去竞技场待到天快亮才回到学校。   第二天早上按时上课,讲课老师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女士,站在讲台上嘴巴一张一合讲着课,逐溪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把手放在桌上捧着头打瞌睡,充分发挥了坐着睡觉的技能。   “逐溪,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讲课老师面色不虞。   逐溪猛地惊醒,睡眼朦胧地望向老师,“啊?”   “我让你回答这个问题。”讲课老师脸色更加难看。   逐溪满目茫然:“什么问题?”   “计算力的基础激发包括哪些行为?”讲课老师在爆发的边缘徘徊,“这是以前就学过的东西,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计算力是人类出生时便存在身体里的一种能量,能够将大量运算与精神力结合从而达到攻击更精准的目标,其基础激发行为有直接解答算术题、用简单几何方块搭建物品......”逐溪一板一眼地将答案背出。   讲课老师表情依旧阴沉,“总有些同学认为自己会背点课文,就可以无视课堂纪律,不能实际运用提高计算力,背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逐溪装聋作哑,只当听不见讲课老师在说什么,她计算力低这件事早就人尽皆知了,对此她倒无所谓,反正也不靠这个吃饭,讲课老师若想以此为痛点刺激她,可真是打空了算盘。   在剩下一半节的课里,她被提问了三次,每次都能回答上来,毕竟在竞技场的候场时间里她也没闲着。   指挥交流区里提到过这个老师的名字,对方要求学生背下整本书,每节课都会提问,答不上来就会受到一波语言攻击,平时成绩还会打低分,并经常针对计算力低的同学,其变态又刻薄的名声深入人心。   由于早早得知这个老师的秉性,她提前在空隙时间里把课本的一些重要概念背下来,她的背就是单纯的背,确实没理解,像印在脑子的图形,背诵时就是一台莫得感情的点读机。   这门课叫《计算力潜能激发》,还是必修课,如果不是知道这个老师每节课必点名,不来者期末直接零分,她都不会来。   计算力这种东西,对她来说真没用,还不如把这个时间用在别的课上。   她先前尝试过申请免修这门课程,这门课对她而言,先不说计算力不会增长,就是涨了她也用不了,但最后的结果被学校以不能搞特殊为由拒绝。   好不容易熬过了前两节无聊至极的计算力课程,后两节还得换个教室上虚拟空间建模课,这门课的老师她有点熟,对方正好是第三个赛场的建模老师汉纳森。   课上,汉纳森收了课后作业后当场改起来,作业就是先前的建模作品,他进入学生们所建的虚拟空间里去打分。   于是逐溪便有幸看到了五官糊在一起的建模人,和地面夹角为30度但还没倒的建筑,跑着跑着就自我肢解的虫兽,和满身荧光绿、攻击就是闪瞎敌人眼睛的异植。   至于先前看到大家说要做的波涛汹涌的大海,变成一片蓝色的果冻,爆发的火山根本爆发不了,咕嘟咕嘟的声音更像是热水,岩浆从火山口慢慢悠悠地流下。   岩浆流的速度太慢,汉纳森干脆伸手碰了碰它,思索一会儿后评价道:“这个温度泡脚刚好。”   众人:“……”   各种奇形怪状的建模完全没有重样的,其脑洞程度令逐溪大开眼界,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攻击力低,就算有袭击也被汉纳森一眼看穿。   汉纳森自如地出入每一个建模作品中,在虚拟空间内指出作品的不足之处,每个被点评的学生都会露出一丝羞怯,毕竟其他人都在笑啊!   不过这丝羞怯很快就会转移到下一个人身上,教室仍旧充满欢乐的气息。   轮到逐溪时,众同学都悄悄伸长脖子,好奇专业第一做出来的作品会是什么样子。   汉纳森进入虚拟空间,脚下踩着毫无生机的大地,几根杂草立在干枯的泥土上,一眼望去,满目荒芜,萧瑟死寂之感涌现。   他点评道:“场景真实,景物略微单调。”   围观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起来。   “不会吧?逐溪的作业就这样?”   “说不定她建模不行,看她战力那么强,可能比较合适其他专业。”   “突然对自己有了信心,虽然老师说真实感不够,但是有东西很多!”   “我不信就这么简单,肯定有猫腻。”   “别聊了,快看!”   汉纳森的脚边忽然冒出一个小小的尖,一颗嫩绿的小苗苗从土地里破开,绿茎生长枝叶舒展,在众人的注视下长到汉纳森的膝盖处,一朵白色的花苞立在枝头。   一声轻响,花苞绽放,像是一个信号般,地面上冒出更多的植物。   破土,抽条,长叶,开花。   不到一分钟时间,各色花朵铺满大地,高大树木也拔地而起,方才萧条死寂的大地摇身一变,生机勃勃.起来,蜜蜂在花朵中忙碌,蝴蝶扇着翅膀起舞,隐隐能听到几句鸟鸣声。   众人带着头盔虚虚落在虚拟空间内,他们和虚拟空间联系没那么强,只能看见听见,其余观感全部封闭,但花木的鲜活让他们恍惚间闻到了浓郁的花木香气。   身在其中的汉纳森真切闻到了味道,感受到了空气的湿度,以及大地上似有若无的跳动脉搏。   他伸手抚摸一支花朵,植物特有的触感停在指尖,一阵风吹过,花朵微微摆头,浅淡的花香飘散。   下一秒,汉纳森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太好看了吧!好漂亮!”   “好看是好看,会不会有点华而不实?不是要攻击力吗?”   “能做的这么真实,离放埋伏还远吗?我就喜欢这样的华而不实。”   “欸,老师是不是不动了?”   一开始,大家还不以为意,直到过去了十秒钟,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   众人:?   又过了五秒钟,汉纳森从虚拟空间里退出去。   众人:!   他们摘下头盔,跟着汉纳森退出。   汉纳森看着逐溪,略有细纹的眼睛亮晶晶的,宛若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他看向逐溪,“是花粉吗?”   “是。”逐溪点头。   花粉能够让人身体僵硬无法行动,她这是取巧,先是荒原再是植物生长,景色鲜明的变化让汉纳森误以为这就是全部,忽略了暗藏其中的杀机。   “你能做到这个地步……”汉纳森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眼中的赞赏之意愈发浓烈。   这是第一次建模作业,之前学得都是理论,众人的水平都在他意料之中,独独逐溪让他多了几分意外,“这样真实的场景,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构建一个虚拟的东西已经不容易,更不用说真实度和完成度还这么高。   “我知道它是什么样子。”   因为见过,所以它不是虚拟,是流淌在骨血里的故乡景,不必费太多心思,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知道它的模样。   “真实感满分,创意满分。”汉纳森没再追问她话里的意思,“你很有建模的天赋。”   逐溪嘿嘿两声,收下了这句夸奖,当对方夸她画技高超。   两节课的时间,不足以改完所有作业,汉纳森宣布下节课继续改,下课前经过逐溪的同意,把她的作业复制给同学们传阅。   只要是亲自体验过逐溪作品的同学,都不会再说出华而不实的话,整个虚拟空间都是花,无论站在什么地方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花粉。   这样一踏进虚拟空间就是死局的设置和大海、火山类似,只是别人没做出来,而她做到了。   上完课,逐溪回到宿舍把剩下的酒全部打包好,味道正常的给楚越安,辣的和酸的给楚温韦,一点不浪费,再购买一波新原料继续酿酒实验,说不定还能开发新口味。   逐溪:计划通!   敲开机械楼001的门,她看见楚越安坐在唯一的一点空地上正捣鼓着什么。   她把酒放到架子上,“我给你送酒来了。”   楚越安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走近架子,手刚触碰到瓶子,背上顿时受到重击,他扭头皱眉道:“你干什么?”   “我答应我弟,揍你一顿。”   逐溪拉住对方手臂,将其一甩,又是一肘重击砸在他肩膀,楚越安撞到墙上,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无声地抽着凉气,“我认识你弟?”   “小韦,我新收的弟弟。”逐溪甩甩手,靠近楚越安握拳砸去。   拳头落擦过楚越安的耳朵,撩起他耳边的碎发,最后落在墙上,逐溪声音清脆,“不过你还要帮我干活,不能伤得太重,对了,他还说让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楚越安咳嗽两声,推开逐溪的手,“他懂什么?”   他冷着脸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留给逐溪一个背影,还送给她一个字,“滚。”   逐溪明白对方的心情,平白无故被打一顿,还手又打不过,心里肯定憋屈,反正打人任务已完成,她十分自觉地走出房间并关上门。   机械楼还有十六楼,十六楼这一层特别高,几乎是十四楼和十五楼加起来的高度,她往上走去,想瞧瞧十六楼是做什么的。   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十来架机甲,十六楼没有隔开的房间,空间很大,机甲系的同学正整理着机甲。   她默默围观了一会儿,观察哪个同学的技术看上去比较娴熟,考虑要不要上去问个联系方式时,收到学校医护室的消息。   最终她还是没上去问联系方式,带着对自己何时能拥有帅气机甲的憧憬离开机械楼。   医护室里只有一名女医生,也是上次她见过的女医生,铭牌上的名字是“维娅”。   维娅递给她一盒药剂,药剂长得和营养液相似,一盒有十支,“我看过检测中心的报告,你增长的精神力在疯狂吸收能量,身体有透支的风险,这份药剂可以补充营养,具体减缓精神力增长的方式,还需要多研究。”   逐溪看着扎进血管中的针头,多研究的意思就是要她经常过来放血呗?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先前的监测器不够细致,你换上桌上这个监测器。”维娅拔出针头,用眼神示意逐溪。   新的监测器和旧的在长相上没有太大区别,逐溪换好监测器,在维娅的注视下喝掉一支药剂。   维娅把视线放到一个仪器上,“补充营养有用,但补充的速度赶不上消耗的速度,你先将就着喝,新的药剂还需要配置。”   逐溪乖巧点头,基本没说几句话,一直听维娅嘱咐注意事项,各种扎针抽血吃药也相当配合,对于这等性命攸关的大事,她还是很重视的。   等维娅表示可以走了之后,她才抱着药剂离开医护室。   她的生活依旧平淡而规律,上课、溜出学校、被这个老师夸、被那个老师骂,头疼的现象还会偶尔出现,不过维娅给的药剂能够有效缓解疼痛。   维娅就像一个研究狂魔,给她的药剂更新了十几代,还时不时把她带过去研究,她像极了对方的实验小白鼠。   医护室里的女护士说维娅是科研狂人,本来是军队里的医生,但是由于资历尚浅,即使技术高深,做的也是一些简单的基础工作,做了两年后维娅怒而离开军队来到黎明军校。   逐溪也逐渐感受到透支身体的感觉,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感觉到异常疲惫,所幸还有药剂压制。   她和队友们常常联系,校运会比赛让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种友谊的体现就是大家一起溜出学校去竞技场,在周末时则聚在小酒吧吃饭。   楚温韦烧得一手好菜,从一开始的别别扭扭到被迫习惯逐溪的厚脸皮,他现在已经能够非常自然地喊小队里的人为哥哥姐姐。   他真实的哥哥楚越安也常出现在酒吧,两人的关系没有太多变化,仍是冷脸相对,逐溪的一顿打没有让楚越安脱胎换骨……   这当然是肯定的啦!   被弟弟喊校友打了一顿的楚越安,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逐溪这个“朋友”,“朋友”会在大家在小酒吧吃饭的时候把他强制拉扯进来,并时不时试图薅他羊毛。   逐溪扔像松鼠一样收集材料想要做一把好一点武器,她的长.枪在竞技场的多次对战中有了不少磨损,在楚越安的修修补补下还坚.挺着。   时间不紧不慢向前走,学院大赛进行得如火如荼,但关注人的渐渐少了。   因为……到了期末!   一道名为考试的坎出现在寒假前面。   逐溪竞技场也不去了,整日除了复习就是复习,曾经没听过的课此时都化为报应回馈到她身上。   学校还有实训学分,在营养舱的虚拟空间中有几百个规定的赛场,打赢五十场有一个学分,每个学期至少要拿到两个学分。   她去实训室训练的次数只有二十来次,远远达不到要求,而且临近期末根本抢不到营养舱,她只能庆幸当初校运会比赛第一,得了六个学分,才能避免期末猝死的风险。   经过长达一个月的复习,她面黄肌瘦如骷髅,双目无神像瞎子,碎碎念间都是各种专业知识。   队友们比她更快考完,她每天都要忍受他们亲切的问候。   为什么?!   为什么指挥专业要学这么多东西,每当她背不下书时,就忍不住质问老天。   等最后一科考完,她整个人如同沙漠里得到雨露的植物,重新焕发出生机。   黎明学院在学生们的狂欢中,迎来了寒假。 第58章 归家家里突然多了个陌……   离家四个月后,逐溪踏上归程,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回到了T-1024星。   四个月的时间里,T-1024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一切还是熟悉的模样,她在飞船站同施连鱼告别,搭上悬浮飞车回家。   到达i-666区时已是黄昏时分,天色微暗,各家亮起了灯,她穿梭在建筑中,疲乏掩盖不住归家的喜悦。   脚下的路熟到闭着眼睛也能走,到达家门前,脸上挂起笑容,她也不扫描瞳膜进门,而是非常有仪式感地抬手敲门,还要配上响亮的嗓音。   “邵璇女士!我回来啦!”。   喊完后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袋红玉杆和一瓶酒,游子归家,两手不提着点东西总感觉没那味儿。   门缓缓拉开,她把红玉杆往开门的人手里递去,“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这是红盾星的特产,味道很......”   声音在看清面前的人后戛然而止,对方自然地接过红玉杆,静静看着她。   她退后一步,看清了旁边墙上的编号,又转过头打量开门的人。   居家的白T和拖鞋,高高瘦瘦的身材,普通到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一张脸,只有一双像深潭般黑亮纯粹的双眸有那么一点记忆点。   是个干净清爽的少年……不过,这谁啊?   两人相对而视,对方手里还拿着她递过去的红玉杆。   “小溪回来啦?”邵璇女士的声音从少年背后传来,她走到门口一把接过少年手里的红玉杆和逐溪手里的酒,“怎么都站门口不进来?”   少年退开,逐溪走进家门,木着脸问道:“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介绍什么?”邵璇自如地往前走,忽然反应过来,“哎呀,我忘了你们两个不认识,这是小溪,我女儿,这是小路,暂时住在我们家。”   逐溪看一眼少年,礼貌道:“你好,我叫逐溪。”   “路边。”少年说。   他不仅气质冷淡,话也不多,声音如山间溪涧流过石头,微微清凉,给人的感觉也像树木般冷清,全程没有太大表情。   “你们先聊,我的菜还在锅里。”邵璇女士走进厨房,又转过头来举起红玉杆问逐溪,“这是什么东西?”   逐溪趁机进入厨房,“这是红玉杆,红盾星特产,味道超级好。”   久未相见的母女俩在厨房里聊着天,菜肴的香气环绕其中,增添了几分温馨,邵往汤里放盐,逐溪拿起一个萝卜在水下冲洗,陌生少年安静站在厨房之外没有过来打扰。   聊了几句关于学校的伙食后,逐溪随意道:“叔叔呢?”   邵璇讶异道:“什么叔叔?”   “路边的父亲啊。”   “什么父亲?”   逐溪语重心长道:“你想重新组建家庭又有顾虑,我能理解,你一个人把我带大容易,反正路边我也见到了,你不用瞒着我。”   “你想什么呢?”邵璇哭笑不得,“路边是我上个月在路边捡来的,受了伤脑子坏了,过去的事情记不起来,我就想着先收留他一段时间。”   逐溪:......   在路边捡的所以名字叫路边,可以,非常合理。   她强行转移话题,“他说失忆就失忆?还昏迷倒在路边,一看就不安全,怎么能随便收留他?”   “别把人想得那么坏。”邵璇女士抬手点开另一个灶台,岔开话题道,“不说他了,说说你黎明军校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学校环境很不错。”逐溪低眸看着手中的萝卜,没再问关于路边的事情,顺着邵璇女士的话说下去。   邵璇女士安慰道:“你一路回来肯定累了,先去休息吧,我喊路边来帮忙,路边!”   逐溪被赶出厨房,听到呼唤的路边走过来,站在菜板前一手萝卜一手刀,熟练地把逐溪洗好的萝卜切成块状,又拿起一个土豆刷刷刷几下切成丝状,其整齐程度仿佛拿着尺子量好再切出来的。   厨房门口,逐溪没有离开,倚在门框上默默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两人。   晚饭非常丰盛,为了欢迎逐溪回家,桌上的菜有大半都按着她的口味来做,她和邵璇女士两人边吃边聊。   路边话少,基本不怎么开口,只有在特意同他搭话时他才会应答两声,一旦逐溪问他的问题深一些,他的回答基本上都是“不记得了”。   回家第一天,逐溪在复杂的心情中睡去。   次日一早,她洗漱时邵璇女士正好出门,今天是周末,但是星际工人没有双休日,每天都要工作。   桌上放着一份早餐,她穿着睡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手包子一手牛奶去到后院,想看看家里的花过得怎么样了。   得益于星际恒温的环境,植物的花期根本不分春夏秋冬,什么花能在这个温度开放,院子就种的什么花。   因此她一推开门,就看见灿烂盛放的娇艳花儿们,一簇红一簇黄,粉和紫紧挨在其一起,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花香。   被鲜花包围的感觉太过舒适,她慢吞吞吃着早餐,蹲下盯着某一朵花苞观察,当站起后看到不远处多了个身影时,差点被最后一口牛奶呛到……她还没适应家里多了个人。   路边拿着她自制的花洒,在植物根部洒上水,偶尔还会摘下几片生病了的枯黄叶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绿叶,更显五指纤长有力。   对方抬头朝她看来,她挤出一个微笑轻轻招了招手,对方又低下头去。   往日,只要她在家,浇花的活都由她来做,不过看样子邵璇女士已经把浇花的任务分给了路边。   邵璇女士不在,就意味着家里只有她和路边两人,熟悉的地方忽然多了个陌生人,让她不太适应,她回到屋子找到剪刀,返回后院默默剪了几只花,把花放到房间的花瓶里后没再出门。   放假第一天,她决定上午什么都不干,就躺在床上玩光脑。   在刷刷网上的信息、同队友聊聊天之后,她就陷入无聊状态,不知道该玩什么。   星际有电视剧,不,与其说是电视剧倒不如说是纪录片,种类贫瘠千篇一律,讲的基本都是一个机甲师/指挥等,如何学习,稳扎稳打一步步成为一个将军。   没有打脸反派,也没有多少感天动地的战友情,只有不停的学习训练和杀虫兽异植,励志是很励志,不过看得多了只剩下乏味。   实在无聊,她干脆看起学院大赛的视频回放。   等到饥饿的肚子提醒,她才发现时间到了中午,比赛太过精彩,她竟不知不觉沉迷其中。   邵璇女士今天出门时没给她留午饭,她思考是出去吃东西还是委屈一下味蕾吃自己做的饭,或者喝营养液应付一下也行,不过家里还有另外一人......   她走出房间,看见了坐在阳台椅子上看书的路边,对方坐姿标准,腰板挺直,落在光脑上的目光认真又沉静,他的眼型微长,眼珠黑又亮,过于突出漂亮眼睛和普通的脸有些不匹配。   以艺术的眼光看,路边的身材比例极好,比得上地球的超模,姿势又一动不动,让她一时技痒。   说干就干,搬来纸笔,搭好架子,她坐在客厅内开始画画,怕对方动作变化,她画的是一副速写,线条交错,纸上逐渐出现人和椅子的轮廓。   路边注意到客厅的动静,抬起头来。   “别动!”逐溪立即道,“给我十分钟。”   路边没说话,收回视线。   十分钟后,逐溪停笔,告诉路边可以动了,她看着纸上的图眉头微皱,最终还是给摸着良心给自己打了个低分,太久没练速写技术都下降了。   路边起身,走到她旁边,“这是什么?”   “这叫画。”逐溪答。   “你在画我?”   “对。”逐溪把画从画架上拿下来,“这张不够好,下次画张好一点的送你。”   “谢谢。”   “不客气。”   两人的交谈异常简洁,在和谐的氛围中,逐溪肚子不适时的响起,她轻咳两声,这才想起重点,“我们中午吃什么?”   “做饭。”   “啊?”谁做?   事实证明,路边不仅很会切菜,还很会做饭,热腾腾的冬瓜排骨汤和青椒肉丝,还有一份玉米炒蛋,菜肴摆上桌,色香味俱全。   逐溪还得知最近两周都是路边在做饭,昨天邵璇女士亲自下厨是因为她放假刚回来。   “你以前就会做菜吗?”逐溪状似随意般问道。   路边:“不记得,不过大概率不会,因为感觉比较陌生。”   逐溪低头吃饭,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把菜做得这么好吃,她这么多年也没点亮厨艺这个技能,到底是她没这个天赋还是路边天生就是个厨师?   “我能和你学画吗?”吃完饭,路边看向逐溪。   逐溪正收拾盘子,听到路边的话,偏头同他对视,“为什么要学?”   “就是想学。”路边目光澄明。   “可以啊。”逐溪爽快答应。   作为第一个提出要学画画的星际人,路边在她眼中顺眼了不少,至少对方心中有对艺术的追求。   当然,这点追求被邵璇女士认证为失忆患者的特点,就想学点什么,和世界多点联系,就像路边还学做饭学种花一样。   她们家和常规星际人家庭不一样,先不说逐溪爱好广泛,连邵璇女士也是种花人,也就导致了路边走上种花画画等被多数人认为是无用东西的歪路。   回家第一周,逐溪的生活除了画画、叫路边画画、看学院大赛加吃饭睡觉之外,再无其他活动,期间只出门了一次,像棵窝在角落不动弹的蘑菇。   路边生活轨迹同她一样,甚至连一次门都没出过,在逐溪的要求下每天都在练习素描。   唯一不同的是,逐溪收获了邵璇女士的嫌弃,而路边收获了关心。   本来没有路边,逐溪的懒散没那么明显,但路边来了之后,家里打扫机器人顾及不到的边边角角全被他清理干净,一天三顿饭都被他包圆,勤勤恳恳给打理院子,不爱出门浪,兴趣爱好就是看书,简直完美。   逐溪不怨邵璇女士偏心,她对路边也很满意啊!   某天上午,逐溪终于良心发现,打算带路边出门走走,这一走,就走到了T-1024学院,寒假期间学校竟然没关门,不过不让进,她站在大门处同门卫聊天,试图靠刷脸通过。   “叔,还记得我不?我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   门卫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你是......那个逐溪?去了黎明军校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我!我回来看一眼,能放我进去吗?”   “进来吧进来吧,我跟你说,你走了之后学校里还贴着你的照片咧,特别风光!”   大门打开,告别热情的门卫大叔,两人走进学院。   逐溪给路边介绍学校的各项设施,还顺路去了门卫大叔说的贴着她照片的所在地点,照片下写着几行介绍词,上面的赞美让她怀疑描述得如此牛皮的人是否是自己。   看完照片又拐弯去往其他地方,一路上都是她在说路边在听。   途中碰巧遇到了于温文老师和一群学生,于温文便是在第一节 课让大家跑步,奠定了施连鱼每日晨跑基础的那位老师。   她和于温文的师生关系还算融洽,停下同对方打了个招呼,两人刚聊几句,一道略微挑衅的声音从于温文身后响起。   “你就是逐溪?” 第58章 对战熊孩子竟是戏精,……   一个大约高到逐溪下巴位置的女生从老师后边绕过来,圆圆的眼睛盯着逐溪看,一脸挑衅。   逐溪莫名其妙,“我们认识?”   “我认识你,虽然你现在不认识我,但你很快就会认识了。”女生下巴抬高,“听说你很强,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逐溪:……   “你先等等。”她看向于温文,“请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是第一届寒假培训的尖子班,收五、六、七年级的学生,天赋高,也是一路打过来才能拿到名额,都是冲刺四大军校的苗子。”于温文解答道。   逐溪了然,尖子生中有一个自命不凡的人也正常。   于温文压低声音幸灾乐祸道:“这个小同学叫方简,从别的星球移民过来的,现在六年级,精神力为S计算力为A,一来就把六、七年纪的人挑战了个遍,跟你当年一样的闹腾,特别爱跟人比,要是不同意能一直追着你不放。”   逐溪:……   她一直秉承着低调做人的风格,哪里闹腾了?   “你是怕了吗?T-1024星就是个小星球,连个能打的都没有。”方简见他们嘀嘀咕咕个没完,大声喊道:“你到底敢不敢比?”   逐溪:“你比我小两届,我赢了又不光彩,不比。”   “你就那么肯定你能赢?”方简哼一声,双手叉腰,“T-1024学院没人打得过我,你也一样。”   逐溪:手痒了。   S级的精神力,应该是从大一点的星球来的,T-1024星的生源太差,天赋高的学生不多,方简能打过T-1024学院的同学不稀奇。   主要是她这副扬武扬威的模样,确实有点欠揍。   “比也行,不去实训室,就去对练场比,怎么样?”逐溪笑眯眯道,不能去竞技场,在学院里活动活动筋骨也可以。   对练场是实战训练的场地,不去实训室就表示不在虚拟空间内比,营养舱还能调痛觉,实战可没有这样的功能。   “比就比!谁怕谁!”   于温文爱看热闹的心从未改变,听到两人要打,立即转变方向往对练场走去,路上要求同学们打赌谁能赢,赌输的人等会训练加倍。   同学们听到“训练加倍”四个字,脸色顿时一白,盯着逐溪和方简两人的背影看,试图用眼睛瞪出最终结果。   他们基本上都是一直在T-1024上学,听说过逐溪的“光荣事迹”,但没有真实对战过,同方简倒是实打实地打过,知道方简有多强。   到了对练场,方简用的是学校提供的机甲,学校的机甲年龄已经很大了,反应也没有那么灵活,逐溪为了以示公平,没有用自己的机甲,武器则是在对练场上随手拿的一根棍子。   逐溪放出精神力包裹机甲,移动时能感觉到机甲的重量,做动作时手脚有些艰涩感,太久没有使用这样的机甲了,手感略微生疏。   方简手中拿着一把三叉戟,大喝一声后冲向逐溪。   战斗开始,场上两人速度极快,缠斗在一起,场下吃瓜学生议论纷纷,还在纠结谁会是最终赢家。   于温文嘴里叼着颗棒棒糖,眼睛从场上移到场下,观察学生们的状态,余光一瞥看到从一开始就默默跟在旁边不出声的路边。   他靠过去招呼道:“这位同学很眼生啊,不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吧?”   “可能不是。”路边答。   “什么叫可能不是,跟逐溪玩得来的果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于温文吐槽两句,又转头去同其他学生喊话,“开始了啊,觉得逐溪赢的站右边,方简赢的站左边,再犹豫下去比赛都打完了!”   路·不是正经人·边站在最边上,看着台上两人的对抗,一双黑眸古井无波。   一个学生趁着换位置人群混乱时凑近他,悄悄问道:“你是逐溪的朋友?那应该也挺厉害的,客观来说,你觉得谁会赢?”   另一个学生也靠近,“你干什么呢?”   “我参考一下逐溪学姐朋友的意见,现在的训练已经够累了,再加一倍我可顶不住,与其自己瞎猜,不如找个人问问。”   “说得也是,让我听听!”   面对两双求知的明亮眼睛,路边敛眸,“逐溪会赢。”   “你不能因为是逐溪学姐的朋友所以故意骗我们噢!”第一个学生谨慎道,“为什么觉得她会赢呢?虽然不想承认,但方简确实很厉害。”   “直觉。”路边答。   两个学生还要再问,就被于温文喊回去站好,两人小声交流,慢慢磨蹭地走回去,在于温文的眼神压迫下,快速站在了右边位置。   场上,方简爆发力很强,逐溪只守不攻,导致左边的人数比右边的人多。   逐溪抬手将方简的三叉戟打歪,她右手持棍,步伐稳定,神色轻松,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对方的脸面,不让其输得太难看导致自尊心受挫,她现在就能把方简打下台去。   如果她和方简是同一个年级,打起来可能还有些吃力,但经过黎明军校的训练和竞技场的洗礼,面前的方简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方简在同龄人中算是出类拔萃,对战期间稳扎稳打,完全没有先前的嚣张气焰,是个好苗子。   她边打边在心中评价方简,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实力,未来可期,将来肯定也能上四大军校之一。   她的游刃有余显然也被方简看在眼中,方简的攻击加剧,但一直没能找到突破口。   一阵强烈的精神力波动在不远处漾开,逐溪转头看去,路边所在的位置在她眼中其颜色一直在变化,展现出的精神力色彩是她遇见的所有人里最为强烈和鲜明的。   瞬间的走神导致被对手击中,肩膀的痛麻让方简的笑脸看上去异常欠揍,她甩甩手,对战以来第一次主动出击。   她之前还没想好方简输的姿势,既然现在伤到了她,这个时候输就很理所当然了。   长棍一砸,将方简打倒在地,轻轻一挑,方简飞出两米开外,躺了半分钟都没能起来。   场外的学生一片安静,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方简被打飞了,明明几秒前逐溪还受了伤,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形势就逆转成这样了?   “逐溪学姐太强啦!”   不知是谁先出声鼓掌,站右边的同学非常一致地欢呼起来,和左边愁云惨淡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比不加倍训练更快乐的就是看别人加倍训练!   方简坐在地上,克制不住地咳了几下,脸上表情略微惨淡,语气倒是没有先前故作的跋扈:“我输了。”   “输就输呗,不至于这个表情。”逐溪走下台退出机甲,把棍子放好,“我只是个开始,往后你输的次数还有很多。”   更广大的天地,也就意味着更多更强的人,傲骨是好的,傲气就不必了。   方简:……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猛地抬起手,指向路边,“我要跟你比一场!”   她就不信了,逐溪能赢她肯定只是个例,下一场她一定能做得更好。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路边身上,连逐溪都看了过来,路边表情平静,拒绝道:“我不会。”   “骗人!你跟逐溪一起的,怎么不会?”方简站起,心中再次充满斗志,“你不和我比,难道是觉得我太差不配和你打吗?虽然我刚才输了,但是一开始也和逐溪斡旋了很久!”   逐溪:……你的斡旋只是我的放水,倒不必嚷嚷得这么大声。   路边摇头,“我并没有这么想。”   “那你和我比!”   “他不想玩就不玩。”逐溪接话道,“耍无赖也没用,这么有精神,建议训练翻两倍。”   方简眼睛一瞪,几秒钟后眼眶微红,泪水星星点点,委屈道:“我只是想比一场而已。”   逐溪:……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人!是学京剧的吗?傲气去哪了?被吃了吗?   比熊孩子更可怕的是戏精熊孩子,她撤回说方简嚣张的话,对方明明是想嚣张时嚣张,等嚣张没用了又立即变脸,说哭就哭,这演技不拿小金人可惜了。   她可以痛打一个狂妄的熊孩子,也可以强行制止一个大哭的熊孩子,但对着一个抽抽噎噎不哭出声还使劲掉眼泪的熊孩子,她束手无策。   今天最大的错误就是出门没看黄历,她看向于温文,眼中满是死亡威胁,暗示对方管管学生。   来T-1024学院的原因之一是于温文给她发消息,让她寒假有空来指(痛)点(殴)一下学弟学妹,教教他们做人不能太飘。   她本来没想那么快来,结果出门时路边跟着出来,才改变了行程。   于温文回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她把这个眼神传达给路边,让他自己解决这个麻烦。   “比吧,我试一试。”清亮的嗓音响起,路边看着方简,双眸如寒星般漆黑明亮,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气质在说完这句话后,变成锋锐如待出鞘的宝刀。   他站在机甲边上,伸手触碰机甲外壳,正常地进入机甲。   并不是所有的失忆患者都会忘记所有事情,某些日常的行为还是会记得,例如识字、穿衣、吃饭,忘记的只有关于人的部份。   路边动作并不笨拙,控制机甲时行动自如,他曾经一定非常熟悉机甲。   逐溪站在于温文身旁,看着路边的举动,同于温文随意聊道:“好久没回家了,T-1024星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事情?没有吧。”于温文又拆了一颗棒棒糖放进口中,“前一个月星球倒是多了一些人,看着挺陌生的,现在应该走得差不多了。”   “他们来做什么?”   于温文眼睛一瞥,平时懒散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精光,“在大街小巷里乱窜找什么东西,你管这个干嘛,好好上学。”   逐溪垂下眼帘,“老师,我记得你好像曾经也是黎明军校的学生?”   “是啊,还去了五年军队。”于温文笑笑,“怎么了?”   逐溪摇头,“没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于温文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逐溪抬头看向于温文,很久以前她观察过T-1024学院的所有老师,最后挑中于温文,问他怎样才能买一颗星球,并隐晦表明了她将来想当星主的事情。   找于温文不仅是因为他的能力比其他老师高出一截,更重要的是她这样离经叛道的想法,于温文却接受良好,她一直都有种莫名的感觉,于温文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军队那般推崇。   她把视线移回路边身上,对方动作笨拙,一开场便被方简压制,像个不会还手的新人。   邵璇女士一个丧偶女性独自把她拉扯长大,她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傻白甜,既然邵璇女士带路边回家,她也愿意分出一点信任给路边。   方简来来回回试探了五遍,像是看出路边真不会打架但又不敢相信,迟迟不敢离路边太近。   路边的武器是一把剑,一把星际用得最少、又细又长还脆的剑,他挽出一个剑花,等方简第六次攻击时,他抬起了手中的剑。 第59章 礼物送礼物,吃小吃   长剑一挥,澎湃的精神力似浩瀚洪水涌出,压得方简无法动弹,长剑一挑,方简倒地,战斗结束。   T-1024学院众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能和逐溪一起出现的人,实力想必也不低。   逐溪瞳孔微缩,在心中判断如果和路边对战的人是她,输赢会是怎样。   路边的精神力极强,没有使用太多的对战技巧,远程和近战差不多,五米之内她应该能硬扛对方的攻击然后反击,五米之外就有些危险了。   “痛死了!”方简龇牙咧嘴地跳出机甲,揉着左肩走到逐溪面前,露出一口大白牙,“加个好友吗?”   “方便你以后拿我当免费对练?”逐溪收回思绪,看向方简。   “对啊!”方简爽快承认,“学校里的人太弱,老师又要教那么多学生没时间跟我打,你这个寒假都会在T-1024星吧?”   逐溪指指路边,“怎么不找他?”   “他是精神力压制,打起来连个过程都没有,没意思。”方简表情略微嫌弃,抬手打开光脑催促道,“快点快点!”   旁边围观的学生有人喊道:“逐溪学姐别加她!不然你可要被她烦死咯!”   众人哄笑,方简恼怒,回头举起拳头,“闭嘴!想被揍?”   “不加手下败将。”逐溪露出和方简先前一样的欠揍版笑容。   方简一梗,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委屈,眼眶慢慢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和刚才威胁同学的霸王模样判若两人。   这回轮到逐溪心梗,虽然知道对方的眼泪虚假,但方简还是个小女孩,也没多大心思,憋着眼泪要哭不哭的样子非常具有迷惑性,乖巧得可怜。   她打开光脑快速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小女孩的眼睛微微瞪大,一颗泪珠挂在下眼睫毛处,眼睛红红像只兔子,整个人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精灵。   完美的画画题材!   “你干嘛?”方简忍不住问道,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逐溪又看了两眼照片,十分满意,以至于对素材提供者的语气都友好了不少,“加好友吧。”   “噢。”方简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感叹逐溪果然如传闻那样脾气古怪。   加完好友,逐溪和路边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训练,其他人两两对练,方简的对手却是于温文,在T-1024学院内,方简的能力远远超过其他学生。   午饭是在食堂吃的,蹭完于温文一顿饭后,逐溪给学弟学妹们当了一段时间的陪练,等到天色渐晚学生放学,她和路边与同学们一起离开T-1024学院。   她先去了一趟武器店,让路边在门外等待,拿了东西后才回家。   晚饭仍是路边操刀,路边话少,饭桌上只有逐溪和邵璇的交谈声,恬静的温馨弥漫在小屋内。   吃完饭,逐溪收碗,让邵璇女士和路边坐沙发上等她一会儿,等她走出厨房时,路边和邵璇女士一人坐在一张小沙发上聊着什么。   她坐到邵璇女士旁边,拿出一个正方体的小盒子递给对方,“给你带的礼物。”   “这是你的。”她把另一个长方体盒子放在桌上,推到路边前面。   路边抬头,看着桌上的盒子,表情没有变化,语气却有些惊讶,“给我的?”   “打开看看。”逐溪笑道。   邵璇的盒子里是一支红色镯子,晶莹剔透的镯子没有一丝杂质,从外层到里颜色逐渐加深,中间是纯粹的红色,像是一条游动的火焰。   路边的礼物是一条项链,款式简单,项链的吊坠是切割过的墨玉,黑得干净,透过灯光时看见的又是绿色,清澈透亮,有些凌厉沉郁之感,和他淡漠的气质莫名很搭。   星际人对首饰没那么看重,对于穷人而言首饰意义不大,又贵又不能吃,买得比较多的都是一些富人。   没有人会不喜欢好看的首饰,她第一次出远门回家,想着给邵璇女士买个礼物,正巧在红盾星看到了首饰店,就萌生出买漂亮首饰的想法,正好她手里有材料,让店铺加工就好。   本想回来的时候就送,结果家里突然多了个人,路边跟邵璇女士生活了一个月,她不想让路边感觉自己是外人,于是计划延后,她出去买另一个礼物。   i-666区周边没有首饰店,T-1024星唯一的一家首饰店在中心区,离i-666区有些距离,她又懒得跑,只好去武器店专门打造一条项链,差点被老板以为是找故意茬。   两块玉石都是她先前在竞技场赢来的,除了好看之外没有其他作用。   像这样的“虚有其表”不能作为其他用途的物品,在星际说贵也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主要看卖给谁,再便宜穷人也觉得没用,但富人觉得好看会花大价钱买。   虽然她是个穷人,但她喜欢好看的东西,正巧当初这两块玉石是T-1024星竞技场某个选手的赌注,价格开得比较低,被她捡漏赢了过来。   邵璇女士戴上镯子,手不停地换着动作,左看右看,还打开光脑拍了一张照片,兴奋地发了条动态。   与之相对的是路边的冷淡,他看着项链也不说话,墨玉的黑和眼眸的黑映在一起,他的眼睛仿佛也变成了温润的玉石。   “不喜欢吗?”逐溪问道,伸手要去捞他手里的项链。   不喜欢她收回来还能拿去卖,这样的品相卖给红盾星的竞技场估计能赚上一笔。   竞技场也收东西,一些选手不想要的物品可以低价卖给竞技场,类似于当铺,可以卖东西也可以买东西。   路边手臂轻轻一晃,避开逐溪的手,“不,我很喜欢,谢谢。”   他像是不会笑一般,说着感谢的话时表情也冷冷清清,项链被他握在手里,银质的链条从虎口处坠下来。   逐溪看着他平静的脸,开口逗他,“既然喜欢的话,笑一个给我看看呗!”   邵璇女士听见她的话,也不玩光脑了,抬手就往她头上轻轻一拍,“干什么呢?一天天的没个正形,乱开玩笑。”   “哎呀。”逐溪倒在沙发上,大声喊道:“好疼啊!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邵璇轻哼一声,“我打的是你的头,捂肚子做什么?”   逐溪顿了一下,把手放在头上,继续哀嚎。   沙发对面,路边看着她们笑闹,嘴角不自觉地稍稍上扬,泄露出一点点春光。   夜晚,逐溪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脑中回放着今天做过的事情,眼睛看着天花板,明亮的眸子无焦距,半晌,她幽幽叹口气,转头睡去。   一周没去竞技场了有些想念,第二天逐溪起了个大早,无视方简催她去T-1024学院的消息,准备去一趟竞技场。   刚要出门,路边就自动跟在她身后,穿戴整齐不像是要帮她开门的样子。   逐溪:“你干嘛去?”   路边反问:“你不是要出门吗?”   “你要跟着我?”   路边不语,默默看着她,像是看出了她的惊讶,打开门后又退回去,“早去早回。”   逐溪莫名想起队友们说过跟着她有得玩的话,路边人生地不熟,不常出门,一个人在家就是画画和看书,是挺无聊的,想同她出门也正常。   “一起去吧。”她说。   为了照顾生活单调的路边,她临时改变计划,今天的竞技场之旅改成逛街,邵璇女士应该没带路边逛过街,随便走走也挺好的。   T-1024星上某一个区有不少小吃店,她称之为小吃区。   小吃区偏老旧,按星球等级划分算是贫民区,i-666区是中间区,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施连鱼家所在的中心区则是富人区。   这里的人大多得过且过,想开门就开,不想开就不开,也不想着提升计算力、加强战力,奋斗做人上人什么的。   她猜这里被称为贫民区的原因之一可能就是这种过一天是一天的躺平心态,毕竟在星际,不努力拼搏向上就是原罪。   像i-666区这样的中间区都是住宅居多,为生存而忙忙碌碌,像蚁穴里的工蚁,富人区又是另一个景象,首饰店、机甲店、武器店大多集中在富人区。   虽说富人区是中心区,但并不在人类活动范围的中间地带,而是在最北边的地方,离i-666区有点远,逐溪偶尔才会去到那边活动。   逐溪带路边去的地方就是小吃区,这里晚上会更热闹一些,白天只零零散散开了一些店。   小吃区摆着不少小吃店,跟地球上的小吃摊差不多,要说多干净卫生算不上,图的就是味道好价格便宜。   这些星际特有小吃她基本上都不知道是什么,刚开始来的时候还会踩雷,经过多年的大胆尝试,她已经知道了哪些合她口味,哪些不合。   小吃区的店更新换代很快,不少老店倒了,新店又开起来,这里的食物极其便宜,人流量最也大,在白天人也不少。   逐溪走到一家标着T-1024星特产的店门前,和老板打招呼,老板热情回应,相较于中心区的冰冷、中间区疲乏和其他贫民区的麻木,她更喜欢小吃区的烟火气。   她以前就是这家店的常客,店里的小吃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味道有点像地球上的煎饼果子。   在小吃区,有一半店铺都写着T-1024星特产,每一家店的食物还都不一样,她至今不知道T-1024星特产到底是什么。   店铺里有三张椅子供客人坐着吃,此时都被占满,她拿到两个热乎乎的小吃,把一个分给路边,边走边吃。   路边接过食物,抓在手里不知如何下口,在逐溪的催促下才咬下第一口。   “我猜你以前一定没吃过这种东西。”逐溪笑道。   路边:“你怎么知道?”   “猜的呀。”逐溪眼睛弯弯。   邵璇女士一直不喜欢她来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属于贫民区,邵璇女士从不曾提起以前的生活,但她从对方的一些生活习性中也能猜出曾经邵璇女士家境不会太差。   她把周边的食物拍下发给施连鱼,问对方要不要尝一尝,施连鱼没回复,估计又在勤奋训练,这么一对比,她这几天确实懒散了不少。   两人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下午,逐溪出门,这一次没有路边跟随,她顺利去到竞技场。   去过红盾星的竞技场后,T-1024星竞技场里的赌注就有些不够看了,她放上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让系统自动分配对手。   她打了三场后打算去吃点东西,经过后厨门口时无意中听到两个工作人员在闲聊。   “你知道去年我们星球有两个去了黎明军校的学生吗?”   “知道啊,因为她们两个,今年星球的资源好了不少。”   “她们其中一个住在中心区,正好和我姐做帮佣的那家是邻居,听说她得了基因病,计算力崩溃为零了。”   “什么?那我们星球的资源岂不是又要少……”   说话者正好转头,看到路过的逐溪后顿时噤声,继续做着手中的活不再说话。   逐溪眉头微皱,打开光脑看了一眼,早上发给施连鱼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复,而且施连鱼似乎好几天没在群里出现了。 第60章 探望施连鱼不好见……   逐溪离开竞技场时天色已晚,竞技场里开满了灯,亮堂堂一片,如果不特意看时间的话,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想去找施连鱼,又没有具体的地址,发消息问于温文知不知道施连鱼家的地址,等了十分钟没有得到回复,她搭上悬浮飞车先回家。   回到家时邵璇女士还没回来,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她探头一看,路边握着菜刀站在菜板前,切成丝或块状的食材整齐地放在菜板旁的盘子里。   星际有做饭的机器人,各种食材的配比能精确到克,但她们家都是人工做饭,因为机器人做出来的味道实在一般。   光脑响起消息提示声,点开一看,于温文给她回了详细的地址信息。   晚餐丰富而美味,不过今天的声音比起之前少了许多,逐溪因心里有事而沉默,邵璇女士神色疲惫也没有说太多话,路边更是话少。   清晨,逐溪头一次起得比邵璇女士还早,她同厨房里的路边打了个招呼后,拿起两片面包便出了门。   搭上悬浮飞车,窗外景物快速后退,她心里装着事情,再快的速度在她眼中也变得缓慢,恨不得一秒到达目的地。   漫长的车程终于结束,她按照于温文给的地址,在中心区开始找房子。   星球很大,人类数量不多,土地资源不紧迫,基本上都是独栋的小房子,若是说i-666区的房子是农村二层小楼,那么中心区的房子就是大别墅,透出一股金钱的气息。   住宅区很好找,唯一不好的就是……进不去。   挡在她面前的是高达五米的金属围栏,围栏最右边有个扫描瞳膜的仪器,她不是这个地方的居民,扫描失败无法进入。   仪器倒是有探望朋友这个选项,只需要打开朋友的发送的编码进行扫描就可以,问题是编码她也没有啊!   扫了一眼周围,没看到有人路过,她拿出屏蔽器屏蔽周围的摄像头,再进入机甲猛地一跃,刚越过围栏,仪器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她迅速收起机甲,握紧屏蔽器开始狂奔,在住宅区内疯狂跑圈,甩掉了追在身后的机器人和保安。   住宅区很大,她挨家挨户看着门口的编号,再和施连鱼家的编号比对,途中还要小心躲避保安,找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施连鱼的家。   对照地址上的编号,确定无误后,她开始观察如何进去,面前是一个半身高的金属栅栏,她站的位置正对着一扇栅栏门,门口只有一个红色按钮。   栅栏离房屋差不多有十米远,空地中间是一条金属大道,大道两旁也有栅栏,呈半圆形围住里面的……花?   她仔细看了两眼,确定这个颜色红得像血、花苞能有半扇门那么大的植物,是她刚学过的异植课里的大嘴花,也叫食人花。   正常人怎么会在院子里种食人花?!   就算喜欢植物,是不是也有点夸张了?   施连鱼在她心中的形象摇摇欲坠,她实在无法想象施连鱼平时给这些食人花浇水施肥的场面,不对,浇的可能是血,施的肥可能是肉,直接把肉扔进食人花嘴里就行。   有钱人的审美就是不一样,不仅大门是高科技,连种的植物都如此别致。   她带着复杂的心情,试探着按下门口的按键,按键发出一阵红光在她脸上扫过,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响起。   “陌生人拜访,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女性的投影在按键上方,对方套着白色围裙,应该是帮佣之类的职位,中年女性朝逐溪道:“请问您是?”   “我是施连鱼的朋友,来看看她。”逐溪答,想到刚才在小区门口闹出的动静,她打开光脑放出一张小队四人的合照证明自己没说谎。   中年女士愣了一下,“您是二小姐的朋友?请稍等片刻。”   逐溪继续等待,思考刚才对方的表情是不是在表达施连鱼竟然有朋友的意思?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西装头发微白梳得一丝不苟、眼角有细纹的男士投影出现,打扮和语气像个管家,管家问道:“请问您的姓名?”   “逐溪。”   “好的,请等待片刻。”   逐溪:……   施连鱼这么难见的吗?!   又双叒叕等了一会儿,投影变成一个年轻女性的面孔,眼睛明晃晃地上下打量着逐溪,语气尖酸刻薄,“你是来看那个废物的?她竟然还有朋友,真是稀奇,废物不想见她是吧?我非要放她进来。”   随着年轻女性话音落下,逐溪面前的金属大门打开。   逐溪走进金属大道,两边的食人花闻到了人的味道,顿时打开花苞露出黑色花蕊朝她扑去,与其说是花蕊,倒不如说是牙齿,细密的黑牙咬在栅栏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站在原地愣愣看着食人花,像是被吓住了一样。   年轻女性站在房屋门口看着这一幕,嗤笑声刚响起来,就看见逐溪伸手穿过栅栏,一句“不知死活”卡在喉咙里正要说出,在看清逐溪手中的东西后又愣在当场。   逐溪拿着一把菜刀朝食人花狂砍,她对星际上的异植好奇很久了,只是没有机会见到,此时正好遇上,脑中全是把它砍了拿来研究研究。   她每一刀都落在食人花身上,花瓣被锋利的菜刀砍伤,粉色的汁液溅了一地,如果不是栅栏阻挡,只怕她杀红了眼要冲进去。   食人花颤颤巍巍地收缩回去,安安静静待在原地,仿佛什么都都没发生过,花瓣似开未开看不出威胁,具有极强的迷惑性。   逐溪盯着它们看,心中盘算能不能问施连鱼拔一棵食人花给她玩玩,她的目光落在食人花身上,食人花十分人性化地抖了抖,努力缩小降低存在感。   食人花算是战斗力最弱的异植,防御力也不高,攻击力只靠一张嘴,还特别怂,一旦感觉到危险立即躲起来。   见食人花都不动弹了,逐溪遗憾地叹口气,这才想起过来的目的,杀花杀开心了差点忘记正事。   她顺着金属大道继续往前走,在门口处看见管家和年轻女性,她朝年轻女性微微笑了笑,脸上沾着几滴食人花的汁液,滴滴点点像是血一样点缀在脸上,加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惊得年轻女性呼吸一窒。   管家十分淡定,看到食人花张开大嘴恐吓逐溪时没出声,目睹逐溪拿刀砍食人花时也没反应,此时脸上挂着客套地笑容说道:“探望二小姐的话,请随我来。”   逐溪瞥一眼年轻女性,跟着管家往前走去。   别墅内部并不复杂,上了二楼再拐个弯就到了施连鱼的房间,管家抬手敲门,“二小姐,您的朋友来探望您了。”   门内一片死寂,施连鱼没有任何反应,管家又问了几次,仍旧得不到回应。   逐溪喊了一声,“施连鱼,是我。”   空气安静,未有响应。   管家解释道:“自从二小姐生了病,就一直没出过门,也不让人进去。”   “她生了什么病?什么时候病的?为什么会病?你们请医生了吗?”逐溪甩出一连串问题。   管家耐心解答:“是基因病,在三天前爆发的,这种病潜伏在基因里无法探测,医生说这种病无法医治。”   逐溪的眼神似刀子般扫过管家,管家挺直了背脊,脸色绷紧。   “她现在就是个废物。”年轻女性走近,故意放大音量道,“废物不就跟死人一样了吗?以前再怎么厉害,现在还不是不如外面的食人花有用,至少还能用来欣赏。”   逐溪看向年轻女性,轻嗤一声,“长得还没施连鱼十分之一好看,嘴倒是挺能叭叭。”   “你说什么?”年轻女性声音尖利,“好看有什么用,废物就是废物!”   逐溪懒得搭理她,问管家:“她是谁?”   “这是大小姐。”管家答。   逐溪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这么说施连鱼和年轻女性是姐妹,那为什么对方对施连鱼的恶意这么大?   “吵什么呢?”一个娇媚妖娆的女人站在拐角处,身体柔弱无骨般依靠在墙上,穿着精致的裙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五指指甲颜色红得滴血,随着她的到来,空气仿佛都多了一股甜香。   管家微微弯腰,喊道:“夫人。”   “母亲。”年轻女性告状道,“施连鱼的朋友骂我。”   “胡闹。”女人朝逐溪浅浅一笑,“孩子不懂事,让客人见笑了,连鱼最近心情不好,医生说需要静养,还是不要在她门口吵闹了。”   逐溪一阵牙疼,就像一口气含了十斤巧克力,腻歪得不行。   她幽幽叹口气,“孩子不懂就要教,不然别人还以为她无父无母,我好不容易看来施连鱼一回,现在人还没见到,很抱歉没有时间教你如何教养孩子。”   女人脸色一僵,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柔柔笑道:“这说的什么话,连鱼病了好几天都没有朋友看来她,我们还以为她没有朋友呢,今天你能来我们都很高兴,东灵还小,如果做错了事还请不要见怪。”   从管家对女人的称呼中,可以得知对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母女俩都不怎么喜欢施连鱼,估计不是生母,管家却叫施连鱼“二小姐”。   星际执行一夫一妻制,没有娶多个老婆的说法,施连鱼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不知道是重组家庭还是什么其他情况。   逐溪略微同情地往施连鱼房间门口看一眼,她没打听过施连鱼的家庭情况,没想到施连鱼的生活环境这么复杂,每天都在被迫宅斗,怪不得一个劲的要训练,怕是迫不及待要脱离这个家。   不再同对方掰扯,她试着伸手开门,没开成,转头看向管家,“这个门能从外面打开吗?”   管家摇头,“一旦反锁,只能从里面打开。”   逐溪:“那我可以炸开吗?要是门或者周围的墙炸坏了不要紧吧?”   “这……”管家委婉道,“这扇门使用特殊金属制成,难以砸开,还是劝二小姐开门吧。”   逐溪目光如炬,“你只用回答我,要不要赔钱?”   管家:……   管家看了夫人一眼,艰涩地开口道:“您是二小姐的朋友,自然不需要,但是……”   没等他但是完,逐溪已经拿出一把枪对准房门中央,退后两步冷声道:“我要炸门了,不让开的,后果自负。”   三人:……   夫人开口道:“万一吓到连鱼怎么办,还是换个方法吧。”   逐溪充耳不闻,按下扳机。 第61章 新路从头再来   在场的施家三人谁也没想到逐溪说开枪就开枪,离得最近的管家和施东灵脸色一变,在逐溪扣下扳机的刹那立即蹲下。   三人想象中的爆炸没有发生,枪口喷射出一抹银色流体,流体接触到门板后迅速蔓延开来,将整扇门包住,门板逐渐失去原有的光泽,变得灰败。   逐溪手中的枪是昨天刚在竞技场赢来的,唯一的技能就是让金属变脆,这个技能有点鸡肋,不过用在这个时候刚刚好。   她走上前一脚踹开房门,走进施连鱼的房间。   房间没有开灯,窗帘也都拉起来透不进一丝光芒,昏暗的环境中,施连鱼躺在床上像是已经昏迷,脸色惨白,淡粉的嘴唇干裂起皮。   她背起施连鱼走出房间,门口三人还站在原地没走,她抬起头,扫过三人一眼。   “你要带她去哪?”施东灵突然喝道,“你说是她朋友就是她朋友了吗?看你这个样子,说是仇人还差不多,你不能带她走。”   另外两人没有出声,双方冷冷对峙。   逐溪轻呵一声,“你要怎么拦我?”   她正对三人站着,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一双眼睛冷得如同腊月风雪,漆黑的眼珠映出三人的模样,“谁敢拦我?”   在她说话期间,楼梯口上来不少保安,她眼睛微眯,正要放下施连鱼时,一道沙哑得如同沙砾摩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们,做什么?难道,软禁我吗?”   施连鱼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中间的“要”字几乎没了声音。   “连鱼,这可是你自己要走的,出了家门,万一发生什么坏事,别说母亲当初没帮你。”夫人还是娇柔的模样,说话时也是轻轻柔柔还带点委屈。   “滚。”一道气音从施连鱼口中吐出。   夫人冷哼一声,带着施连鱼和管家离开。   她们走后,楼梯上收到传讯匆匆赶来的保安犹豫着看向逐溪,“你是闯进小区的那个人?和施家人什么关系?”   “第一,我不是。”逐溪面不改色,“第二,我和她是朋友,来找她玩。”   施连鱼半死不活地躺在逐溪背上,和“玩”字怎么也沾不上边,不过既然施家人都不管,保安们按流程问了两句后便离开。   逐溪把施连鱼带去了医院,医生说施连鱼身体情况很差,倒不是什么基因病的问题,单纯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   至于基因病,医生表示无力回天,施连鱼体内的一些细胞被破坏殆尽,无法凝聚起计算力。   “为什么没联系我?”逐溪冷着脸站在施连鱼的病床前。   施连鱼目光空洞,没有一个落点,表情不悲不喜,身上曾经那股不服输的倔劲消失了,就像一块冰本来快开出一朵花,结果一眨眼冰就被晒化了。   “没必要。”她说。   逐溪:“发生了什么事?”   施连鱼喉咙又疼又痒,她疯狂咳嗽几声,在病床上卷起了身体,“我的鞭子再也打不准目标了。”   “怎么突然发病?”逐溪又问。   施连鱼轻哼一声,目光落在窗外,神色嘲讽,嘴角冷冷一勾。   逐溪低眸,“是药?”   不能怪她把人想得太坏,今天施连鱼家里针锋相对的气氛,以及施东灵和她妈恨不得除施连鱼而后快的语气,她实在忍不住多想。   人得不到什么就越要强调什么,施东灵三句不离“废物”两字,天赋肯定不高,还非常嫉妒施连鱼,如果是施东灵暗中动手,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哈哈哈哈哈……”施连鱼笑得病床微微震颤,“你怎么,这么会猜,一猜就中。”   逐溪眉头皱得更紧,她和施连鱼第一次见面那天,小施连鱼说“我一定会打败你”,对于骄傲的施连鱼而言,失去了力量就是打碎了她所有的骄傲。   “你父亲呢?”逐溪问。   “在培养继承人吧,毕竟没了我,他还有其他选择。”施连鱼渐渐平静下来,又恢复死气沉沉的模样,“不过季丹蠢了点,她以为父亲只有两个女儿吗,简直可笑。”   逐溪愣住,没听明白。   在施连鱼说的七零八碎的信息中,她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季丹是施东灵的母亲,整件事情简单明了,无非就是季丹母女见施连鱼威胁太大,施东灵比不过,干脆找机会直接下药。   下药这件事,又快又方便,根本不用太多阴谋诡计,只要放在水中或饭菜里让施连鱼吞下去就大功告成,施连鱼在自己家里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时刻防范呢?   至于施连鱼说的施父不仅两个女儿,是指施父在外面还有其他孩子,有一个男孩和施连鱼一样优秀,季丹废了一个施连鱼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当初季丹之所以能进入施家,是因为还有点脑子,可能是多年优裕的生活腐蚀了她的脑子,她才能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施父看中利益,与家里人没有多少感情,好好的一个继承人没了他也会生气,不过在有替代品的情况下生气程度不会太高,总之季丹母女未来的生活不会好过。   此事便这样轻飘飘地翻页,施连鱼成为弃子。   施连鱼躺了一下午,傍晚时医生催促赶紧出院别占着位置,长久未进食的病可以靠高浓度营养液救治,但计算力消失的病,却再也救不了。   站在医院门口,施连鱼突然停下,“你走吧,别管我。”   “你要去哪?回家还是流浪街头?”逐溪定定看着她。   施连鱼抿抿嘴唇,“随便去哪里。”   “这么随便,那你随便跟我走吧。”逐溪扣住施连鱼的手腕。   施连鱼打不过逐溪,就这样强硬地被逐溪带回家,到家门口时天已经黑透,一打开门,热腾腾的饭菜香气铺面而来,温暖的灯光照亮玄关,施连鱼挣扎力度突然加大。   逐溪拿出麻.醉.枪打在施连鱼手臂上,施连鱼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晕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邵璇和路边:……   邵璇:“你什么时候开始拐卖人口的?”   逐溪叹口气,没有打趣的心情,径直把施连鱼扛回她的房间。   家里有四个房间,一间她的,一间邵璇女士的,还有一间是路边的,最后一间是书房,已经没了空房间。   把施连鱼扔在床上,脱掉鞋整理睡姿,再为其盖被子,她才推开房门去吃饭。   吃饭时,她跟家里两人简单说了一下施连鱼的情况,略去复杂的家庭关系不谈,只说了施连鱼非常抑郁,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她把施连鱼带回来以免对方发生意外。   施连鱼的情况太复杂,估计也不想让人知道经历的这些破事,她先帮施连鱼瞒下来,等到施连鱼自己想说时再说吧。   邵璇女士理解地点点头,同逐溪交谈起如何唤醒抑郁少女的生存意志。   夜晚,逐溪躺在床上,看着身旁昏迷(划掉)睡觉的施连鱼陷入沉思,难得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施连鱼睁开眼睛,松软的被子盖在身上,舒适的感觉让人忍不住闭上眼再睡一会儿,她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   抵住困意支起身体,她打量着陌生的地方,浅绿的墙壁与被子,略微凌乱的桌面摆满纸笔,和她纯白整齐的房间截然不同。   她看向床边,一双浅粉色的拖鞋放在地上,她穿上鞋推开门往外走,闻到空气中香甜的味道,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要那朵紫色的花。”   “你素描进步很快,今天就画点别的东西吧。”   “明天早餐能不能做云吞?下午我教你做!”   叽叽喳喳的声音中间,夹杂着一个少年的应答声,她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还没踏过那扇门,就已经看到了满眼的鲜花。   热烈的花朵绚烂盛放,看似无生命,却生机勃发,它们不会攻击人,只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鲜艳色彩,它们不争夺资源,紧挨着依偎在一起。   这样的景色她只在虚拟空间里见过,原来现实中,也会开出这样一片花吗?   逐溪看到了施连鱼,招手笑道:“来走走吗?”   院子不大,走几步就到了尽头,满地姹紫嫣红的花朵对心情有一定的治愈效果,施连鱼跟着逐溪穿梭其间,一直紧抿的嘴也放松了一些。   早餐时间,在逐溪“不吃就灌营养液”的眼神下,施连鱼慢吞吞吃起早餐。   等施连鱼吃完早餐,逐溪带着她挤进路边所在阳台,感受人工制造的光线,逐溪转头看她:“你的精神力还在吗?”   施连鱼点头。   精神力是与生俱来的能量,几乎不会发生改变,也就难以损毁,药物只能摧毁计算力,但无法动摇精神力。   逐溪呼出一口气,认真道:“我想了一晚上,就算没有计算力,你也可以使用其他力量,像我一样,我不也是没有计算力吗?”   施连鱼愣住,“可我……”   “没什么可不可的。”逐溪打断施连鱼的话,“我观察过,你身体的柔韧度不错,身材也刚好,不如学跳舞?”   她会跳古典舞,这是她专门学过的一个的兴趣爱好,从小学到大,虽说没有过于专业的学习,不过从各种兴趣班和培养班里,她也练下了扎实的基础。   昨晚她一晚没睡,在黎明军校的学渣区里问有没有人激发精神力后看到的不是积木,她在学渣区发图画那么久,攒下了一批粉丝,这批粉丝极其活跃,在深夜也热情给她回复。   几乎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积木,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学渣区里放音乐片段的同学忽然评论了一句,让她又看见了希望。   对方说,他看见的是奇怪的符号,可以随意排列,而不是大家所说的什么积木,此话一出,评论区话题偏移,众人激烈起讨论他的神奇。   逐溪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体内的血液好像滚烫了起来,她就知道,偌大的一个星际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特殊。   她看见了色彩,而对方看见的应该是……音符。   “跳、跳舞?”施连鱼把这个陌生的词汇重复了一遍,说完后低下头,自嘲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一直以来,我只会一样东西。”   从头再来谈何容易,更何况,如果为之奋斗、付出汗水过后,最后的结局还是失败,到那时她又该怎么办?   “不试试怎么知道,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可能吗?你在怕什么?”逐溪看着施连鱼的眼睛,不允许她躲闪,“我认识的施连鱼,从来不会犹豫。” 第62章 离家与施家分割   练习需要场地,施家正好有施连鱼专门练习的地方,她带着逐溪和路边一起去到施家。   这一次逐溪不用等待层层传唤,只用拿出施连鱼在门口一扫就能进去,金属大道两旁的食人花张嘴扑来,黑色大嘴咬在金属栅栏上。   对着食人花尖刺一般的黑色牙齿,逐溪忍不住吐槽道:“种花的人审美真特别。”   施连鱼目光冷淡:“本来是家里用来处理剩饭剩菜的。”   “处理剩饭?是个好办法。”逐溪奇道,“不过为什么是本来?”   “现在它们可不吃剩饭了。”施连鱼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自从季丹管理了这片食人花,天天喂肉,把食人花的嘴养叼了只吃肉。”   施连鱼曾同逐溪说过家里的情况,寥寥术语说得很简洁。   施连鱼三岁的时候母亲去世,父亲便把季丹和私生女施东灵带回家,她从施家唯一的孩子变成施家二小姐,她天赋比施东灵更高,因此施父把她当作继承人来培养,引来季丹母女的不满。   施父这个人冷心冷肺,对施连鱼生母没有多大感情,对季丹也是一样,先生下施东灵的原因是施连鱼生母迟迟未能怀孕,但他想要一个孩子。   生孩子肯定要选能力天赋强大的母亲,以免孩子的基因过于劣质,季丹天赋一般,但她会骗人,骗过施父生下孩子,等施东灵出生后,就算施父再失望也不能把人重新塞回肚子里。   后来施连鱼出生了,婴儿时期体弱多病,施父并不看好她的能力,施东灵的存在打开了施父的新思路,他在外面播种,女人拿到钱后离开,他留下孩子来培养。   随着施连鱼长大,测试出强大天赋后施父才渐渐收心,施母死后施家需要女主人,施父身边仅存的女人只有季丹,他便将其带回去当成家里的花瓶装饰。   季丹针对施连鱼的行为施父也知道,他认为这是对施连鱼的磨练,从未插手,也使得季丹越发肆无忌惮。   栅栏间隔很细,食人花太大无法钻过来,逐溪看着啃咬栅栏的黑牙,感叹道:“看着食人花吃肉真的不会恶心吗?”   食人花光从名字上来看就已经令人不适,再联想到它进食的画面,她已经反胃了。   施连鱼没有回答,两人交谈时未曾停顿,很快走到房屋门口。   管家站在门前,脸上挂着假面一般的笑脸,“二小姐,您回来了。”   “嗯。”施连鱼答一声,径直绕过管家往里走去。   施连鱼先前练习的地方在房子地下,面积宽阔设备良多,这是施父专门为她打造的练习室,武器架上除了各式各样的鞭子外,还有不少其他武器。   本应该是施连鱼私人的地方,当下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施东灵双手环胸道:“这里现在是我的地方,你没有资格进来。”   施连鱼脸色紧绷,竟是转身就要往回走,逐溪一惊,伸手拦住她,低声问道:“你干嘛去?”   总不能是施东灵说一句要她走,她就走吧?   “世界强者为尊,弱者只能接受安排,这个地方已经不属于我了。”施连鱼神情平静,接受了这件事情。   逐溪一惊,“这什么破理论?”   施连鱼到底受过什么样的教育啊,难道弱者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弱者就不能拥有自己的权力和尊严了吗?   她拉住施连鱼,认真道:“这里是你家,这个地方曾经是你的,现在是你的,未来也会是你的。”   长.枪唤出,施连鱼忽然按住了她的手,她回头嘴唇微张,话还没出口,施连鱼抢先道:“这个家,我不要了。”   这个压抑的、扭曲的、生活要用尺子衡量的家,她不想要了。   每天规定几时起床,几时入睡,什么时间点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武器不是自己选的,房间的风格不是自己做主的,一日三餐吃什么也被固定,脑中灌输的想法只有训练训练训练,“施连鱼”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提线木偶。   这个房子是她父亲的,如果她要留在这里,就意味着仍要受到他的恩惠,她宁可放弃。   “我去找父亲。”施连鱼说。   三人离开练习室,去到施父的书房,逐溪和路边站在施连鱼身后,看着她敲开了门。   房间无声开启,门内一个着装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坐在电脑桌前,带着一副眼镜面色冷肃,房间里整整齐齐,黑是黑白是白,完全没有介于其间的其他颜色,堪称死板到了极致。   “带朋友到书房来,不是礼貌的行为。”施父开口,声音和表情一样严肃。   施连鱼:“我的训练室被占据了。”   施父头部微偏,眼镜反射出一片白光,“无论你是告状还是诉苦,我都没有时间,现在你应该在训练而不是做其他没有意义的事情,家里还有其他训练室,你要看清自己的位置再和我谈条件。”   “我昨天离开了。”施连鱼同样面无表情,和施父有几分相似。   “你如今站在这里,这就是我所看到的。”施父眉头紧拧,“不要浪费时间,按你的时间表去做你该做的事。”   施连鱼微微提高音量,“我要离开施家。”   “你还要像小孩子一样胡闹到什么时……”   “我没有。”施连鱼打断施父的话,第一次忤逆道,“我从未如此确定要离开这个家,‘施连鱼’已经没有用了不是吗?”   施父盯着施连鱼看了一会儿,一直坐直的身体微微放松靠在椅背上,声音冷静锋锐,“你要和我谈什么?还是你决定此刻离开再也不回来,所以来告知我一声?”   “是,我要离……”施连鱼的话说到一半,被一道声音打断。   “自然是谈谈财产分割。”安静站在一旁的逐溪突然出声,微微笑道,“施家的财产并不全是属于施先生,还有施连鱼生母的一部分,这部分想必施先生不会贪图,对吧?”   走可以,走之前必须要带上钱,不能留给其他人挥霍!   施连鱼还天真,没有意识到金钱的必要性,看施父也不是要主动提钱的样子,她不能让施连鱼被带进沟里。   施父的视线在逐溪身上停留了几秒,又回到施连鱼身上,“我会拟协议,等你法定年龄到达之后便可签署,你母亲的那部分会分给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仔细思考,脑子不是装饰品,并不是有了钱你就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父亲,你教过我,做了选择就没有后悔的机会,没有什么能比现在这样的生活更痛苦了。”施连鱼不卑不亢。   被施东灵嘲讽、被父亲忽略、被帮佣冷待,这是一个连光线都冰冷的家,或许与过去分割,她才能继续走下去。   星际的亲子关系可以通过法律分割,只要双方达成协议,并在法律层面上都成年之后,便可以搬出户口本另起一家,等父母年迈之后也要支付一定的抚养费,只是金额比较低。   谈判过程意外的顺利,如此顺利大概是因为施父根本不在乎施连鱼的去留,钱的话在星际不太经用,买一架机甲做一把武器,口袋里的钱分分钟挥手告别。   施父说的施连鱼现在的生活,是指如果她还在施家,家里就会为她提供一些装备和金钱上的帮助,而施连鱼一旦脱离施家,她就只是一个独自一人的还在上学的学生。   刚才在施父面前,逐溪不好驳了她的面子,现在回想感觉有点亏。   “你怎么不先在家里压榨点钱出来后再离开?机甲武器房子零花钱什么的,有多少要多少。”离开的路上,逐溪越想越亏,这么一走还如了季丹母女的意呢!   施连鱼平静道:“作为一个没有能力的施家人,我的地位会很尴尬,不能做帮佣,也无法给家族带来贡献,给我投入的资金会砍掉大半,没有机甲武器,也没有房子零花钱。”   她能做的,只有和逐溪没来找她的前三天那样,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逐渐腐朽枯萎。   “这样啊,那没事了,早脱离早幸福,等强大之后再回去打他们的脸!”逐溪兴致勃勃。   施连鱼转头看她,“你这么肯定我可以做到吗?跳舞……那是怎么样的一条路?”   “一条和别人截然不同的、没有前者经验可以咨询的、你只能靠自己的路。”逐溪搭上施连鱼的肩膀,“也是一条风险与机遇并存,有可能掀起极大风浪的路。”   做了很长一段时间背景板的路边在施连鱼陷入沉思时,朝逐溪问道:“为什么要我跟来?”   逐溪眼睛弯弯,笑得像一只狐狸,“你画画也学了,机甲也开过,再学学跳舞没什么不好的,技多不压身,反正你在家也无聊。”   其实就是她想让路边当施连鱼的陪练,施连鱼一个人学有点寂寞,加上一个同样不懂的路边至少还算有个伙伴。   失去记忆的路边就像一张白纸,过去的一切全部被擦除,白纸上已经写下“画画”两个字,现在又要多了“跳舞”两字。   “可以。”路边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邵璇女士救了路边的原因,路边对她和邵璇女士提出的要求基本上不会反对,当然,大多数时候提要求的都是她。   关于路边的身份,逐溪没和施连鱼说明路边是捡来的,只含糊说了几句是远房表亲,对于路边很多东西都不知道的事情,则被解释为脑子不好使。   “我们现在去哪里?”路边问。   离开施家之后,他们在街道上乱逛,一直没找到去处,家里太小没有给他们活动的空间,又找不到大一点的地方可以租借。   逐溪瞥了路边一眼,叹道:“没办法了,我们只能去一个地方,不过你要保密,不能跟邵璇女士说我们去那种地方。”   路边点头。   逐溪带着好奇的路边和仍处于茫然中的施连鱼去到了竞技场,竞技场三层有休息室,需要用钱租借,一层也有但面积太小,三层休息室价格不算便宜,不过她还负担得起。   在后台交付钱款后,三人去到休息室。   休息室空间挺大,三个人练习完全绰绰有余,只是里面有一张大床占去了二分之一的空间,床头放着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竞技场不完全是下注看比赛的地方,同时兼顾了黑市等多种功能,休息间也不单纯是休息间,毕竟竞技场里全是脸蛋漂亮前凸后翘和长相帅气肩宽腰窄的工作人员。   上楼入口处就是擂台,休息室在最里层,中间夹着自助餐饮区,逐溪很少去到休息区,毕竟进去要收钱,当她无意中发现竞技场还做这种买卖时,她单纯的世界观崩塌了。   她真以为休息室是选手比赛累了用来休息的地方,没想到竟是观众和选手用来运动的地方。 第63章 天赋条条皆大路,道道……   逐溪扯过床尾薄纱一般的床单,卷起揉成一团盖住床头少儿不宜的东西,再叫来几个工作人员,在他们疑惑的眼神中让他们把床搬走。   等床搬出房间后,她又花钱让工作人员把房间角角落落都打扫一遍,地板拖干净,如果不是条件限制,她恨不得把里面的空气也给换了。   她买下这间休息室一个月的使用权,这个月内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入这个房间,又仔仔细细观察房间里有没有隐藏的摄像头。   做完这些,她才松了口气,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从头到尾看着她忙碌的两人:……   她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感觉少点什么,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发觉少了个镜子,幸好竞技场能当半个市场使用,连镜子也有得卖,她成功买到一面大镜子贴在墙上。   前期准备工作已完成,她一回头,看到两个人傻站在一旁。   “可以了。”她喊道。   两人不知道,在她快乐的呼喊下,等待着他们的是怎么样的痛苦。   汗水滴在金属地板上,恒定的温度本该不冷不热,施连鱼却好像看见自己头顶热到冒烟,同一个姿势练了百遍千遍,休息时间就是压腿,逐溪笑眯眯的脸简直就是魔鬼的微笑。   她第一次知道,逐溪在教导时那么恐怖,脑子里已经没有了到底能不能重回巅峰的纠结,只想着快点学好这个动作别再让她听见逐溪说“再来一遍”了。   “星际人身体素质都很好呀,这个程度不算什么,施连鱼同学,继续加油。”逐溪的语气像在哄小孩。   一次次的重复练习,总是不得要领的烦躁和对未来的恐惧,激起她埋在大脑深处的记忆。   她童年的寒暑假,被父亲请来的教习老师用训练填满,那时她还小,老师总是凶着一张脸恐吓她,说什么学不好就赶出家门,不好好学要叫季丹做妈妈,能力提升不了喜欢的东西会被施东灵抢走。   她去找父亲告状,得到的只有父亲冷冷一句“老师说得对”,施东灵比不过她,但她还是很害怕,因为学校里还有一个逐溪比她强,万一父亲知道逐溪,把逐溪接回家不要她了怎么办?   儿时的她活在恐惧里,焦虑于自己的能力,害怕被父亲抛弃,因此她拼命训练。   训练是痛苦的,血与泪融在一起铸造了她的童年。   所有被刻意遗忘的噩梦在汗水中苏醒,一滴泪无声地混进下颌的汗中,她坐着压胯的动作,紧紧埋着头,说不清是疼出了眼泪还是觉得自己过去太卑微。   逐溪拂过她的头顶,在她抬头时抹去眼角的那滴泪,声音温柔又无奈,“时间没到,不能休息,哭也没用。”   施连鱼:……你是魔鬼吗?!   逐溪心中感慨,果然柔韧度练习是被每个学舞蹈的人每日咒骂的活动,想当年她上去兴趣班时被老师摧残得像条死鱼,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有摧残别人的机会。   想着想着,忍不住又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直看着她的施连鱼:……逐溪疯了!   在教(折)导(磨)完施连鱼后,逐溪分心去看了一眼路边,几个最基本的动作他已经练得非常标准了。   逐溪敛眸,路边学东西很快,画画学得快,跳舞学习也很快,一开始她觉得他是为画画而生,现在她又觉得他是为跳舞而生。   相较之下,施连鱼练习的画面则更为惨烈一些。   路边甚至没出什么汗,动作完美又优雅,逐溪赶紧走上前暗示他学习的速度可以放慢一些,以免施连鱼受到的打击太大一蹶不振。   练习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眨眼间便到了傍晚,大概是酣畅淋漓的运动能给人带来好心情,施连鱼身上颓丧怅然的气质消了大半。   目前施连鱼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跟着逐溪和路边回家。   他们到达i-666区门口时,正好遇到了归家的邵璇女士,四人在光线混沌的傍晚漫步,走回亮堂温馨的家。   晚饭同样是路边主厨,由于家庭人数增多,菜量也要增加,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逐溪进到厨房帮忙。   邵璇女士工作了一天很辛苦,施连鱼也练了一天手脚疲软,唯二生龙活虎的人就剩她和路边。   灶台点开大火,刚倒入油的锅滋滋作响,菜一下锅便滋剌一大片冒出白雾,红红绿绿的蔬菜在锅中上下飞舞。   路边一手锅铲一手锅柄,颠锅技术如火纯青,雾气从锅中飘到他面前,刚落到下巴处又迅速被抽走,他胸前挂着一条项链,挂坠中间的墨玉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薄雾。   逐溪看着他炒菜,先前说他有画画和跳舞天赋还是说早了,明明他做菜也非常有天赋。   洗干净所有的菜放在一旁,逐溪拿起菜刀在菜板上切着圆滚滚的土豆。   她的刀工一向不怎么好,每次帮邵璇女士打下手时也是随便切切,路边看了一眼她的土豆丝,说道:“放这吧,等会儿我切。”   “好的。”她答得非常快速,假装没听懂对方是嫌弃她切得不好,冲冲手后便快乐地走出厨房。   晚饭过后离入睡还有一段时间,四个人挤在邵璇的书房里,邵璇看剧,逐溪和路边画画,施连鱼看书。   地板拖得很干净,可以直接坐下,除了邵璇之外,另外三人都是直接坐在地板上。   说是书房,其实里面没有太多书,只是之前邵璇和逐溪习惯饭后待在这里消遣时间,逐溪便将其命名为书房。   房间分成两个部分,一半是邵璇的桌椅和电脑,另一半是逐溪放画和作画的地方,还有几个抱枕和小板凳。   起初路边没学画画之前,都是安静待在房间从不踏足这里,学画画之后被逐溪强行带过来,即使坐在地上,他的坐姿也是端端正正,腰背挺直。   逐溪画画十分随性,画什么都是随心情而定,画累了就休息,不想画了就不画,但路边是按计划来,说画到什么程度休息,就不会多一分或少一分。   当她不想画了开始玩光脑时,路边还在认真作画。   她点开学渣区自主激发音乐技能的同学的动态,里面有不少对方发的音乐片段,她从头到尾划了一遍,选中其中一首后给对方发去消息。   先前为了防止学渣区有人认出她是谁,她没有使用惯用ID。   上次和对方聊天,还是她问有没有人看不到积木而是其他东西的时候,音乐同学果然同她有缘,这么快又要去找他了。   画某:「同学你好,请问你这首伴奏能完整的做出来吗?我可以支付酬金」   问完发了一条音乐片段的链接,音乐同学秒回。   哼唧唧:「什么伴奏?」   哼唧唧:「你把这个这个叫伴奏?名字挺好的,我决定就称呼它为伴奏了!」   哼唧唧:「你这个人真奇怪,怎么样才叫完整?」   哼唧唧:「你竟然愿意付钱?」   逐溪问了一句话,光脑的消息回复便弹个不停,音乐同学问了她不少问题,她简单回复了几句对于歌曲的看法,并表示他做的东西很有趣,至于什么叫完整……她答不上来了。   画某:「把时间拉长到五分钟,可以吗?」   哼唧唧:「包在我身上!竟然有人如此肯定我的才华,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不收你钱!」   哦豁!还有这种好事?   逐溪愉快地接受了对方的提议,为了表示感谢,她继续发送彩虹屁,暗示对方世界上不只有计算力这条路,她有个朋友没有计算力也很能打,让他尝试使用激发精神力时看到的奇怪符号。   音乐同学表示会好好参考她的意见,在快乐地聊天时,她得知了音乐同学起初是如何注意到音乐的。   在对方的叙述中,那是一个热闹的晚上,很多人在走来走去,长长的桌子上摆满装着东西的杯子,他用勺子敲敲那些杯子,杯子便发出了奇妙的声音,不同的杯子还有不同声音。   即使长大之后,小时候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可是他永远忘不了听到奇妙声音的那一瞬间,他上传的音乐片段,也都是通过敲击装水的杯子而得到。   逐溪听了对方的故事,叹为观止,这个故事里信息量很大。   从音乐同学模糊的描述中,背景很可能是一场晚宴,杯子里的东西可能是酒或果汁,在星际时代,普通人可没有心情喝酒开晚宴,可以猜测出对方家境一定不差。   他的天赋很高,只是点错了技能树,不过也不能说是点错了,如果他生在地球,说不定能成为一个音乐家,而在星际,他是个不好好读书的问题小孩。   音乐同学只是敲了几下杯子,便觉醒了音乐天赋,作为同样看不到积木的同辈中人,她很好奇对方的计算力等级是多少。   能考上黎明军校已经打败了星际大多数考生,他的平均实力应该不低,即使点错了技能树,只要天赋高,整体实力就不会低,这就是高低天赋的差距。   画某:「冒昧问一句,你计算力的等级是多少?」   哼唧唧:「A级,我跟你说,我是炮兵专业,完全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   后面一百字的吐槽被逐溪忽略过去,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看见的东西同样特殊,她的计算力天赋就那么低?   画某:「你有没有想过,你看见的那些特殊符号和声音有关呢?或许你把它重新排列,就能使用这种力量呢?」   她不懂音乐,这条路还得音乐同学自己摸索着走,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总归不会比现在更差。   哼唧唧:「你说得有道理!等我回去研究研究」   此次交流告一段落,两人好友告别。   逐溪目光从光脑上移开,看向一旁的施连鱼,施连鱼无知无觉,仍在看着邵璇女士分享给她的一本将军自传书。   她吐出一口气,条条为大路,道道皆坦途,后面的风景如何,是灿烂是衰败,都得走了才知道。 第64章 成人礼过往随风逝,展……   昼夜转换如驴拉磨,一圈一圈地旋转,在规律又充实的生活下,逐溪长高了一厘米。   竞技场的休息室内,她站在镜子前比划着自己的身高,同站在旁边调整视频录制仪器的路边搭话,“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   虽然她一直没停止过长高,但增长的速度极其缓慢,她现在只有一六六,要知道她以前都有一米七,身为基因优化过的星际人,怎么能比以前还矮!   路边瞥了一眼满脸喜色的逐溪,把“看不出来”三个字咽回去,“是。”   施连鱼站在房间中央热身,闻言笑道:“还会长的,怕什么?”   “快长吧快长吧。”逐溪碎碎念。   “好了。”路边说道,把仪器对准施连鱼。   逐溪打开音乐同学友情提供的伴奏,随着温柔的乐声响起,施连鱼翩翩起舞,她沉醉在舞蹈中,动作变幻时仿佛变成了一朵云。   乐声逐渐激昂,她的动作也随之加快,旋转跳跃间好似拿着长鞭在战斗,杀气伴着孤勇。   录制这个视频是逐溪提出的想法,一来是当个纪念,二来她要把这个视频发给音乐同学看看,说不定能对他有什么启发作用。   生活中处处有声音,只是星际几乎没有人将其组合成为一首歌曲,当她第一次放出伴奏的时候,施连鱼展现出了疑惑和惊奇,反倒是白纸一张的路边接受得更快。   逐溪靠墙,看着施连鱼的动作,不由得感叹星际人基因好学什么都快,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施连鱼已经能完整跳下一支舞,路边的速度还更快。   她能教的不多,能全部记得的舞只有这一支,其他都是些七零八碎的动作,她一股脑全教给了施连鱼。   施连鱼这段时间身上的生气越来越足,连跳舞也憋着一股劲,舞蹈时散发出的浓烈情感,估计连上辈子教她的最挑剔的老师都要称上一句可塑之才。   她很早之前就注意到施连鱼适合跳舞,在地球上那会儿,她画画的模特包括舞蹈生,施连鱼肌肉线条流畅,四肢修长身材比例好,动作轻盈耐力高,符合舞蹈生的身体基本素质。   施连鱼动作流畅,起舞时赏心悦目,每一个动作都踩在节点上,带着强烈的感染力,这支舞的主题是破茧,也是涅槃。   乐声渐歇,施连鱼缓缓停下,脸颊上泛着运动过后的红晕。   “完美!”逐溪鼓掌。   三人凑在一起看视频回放,施连鱼平复了一会儿呼吸后说道:“两天后就是我的十八岁生日,父亲联系我说协议已经拟好,等生日当天发过来让我签署。”   “十八岁?”逐溪注意力全部放在前面一句,“成年礼?”   “什么成年礼?”施连鱼一愣。   逐溪奇道:“你不知道吗?”   “……没有。”施连鱼在脑中反复回想,没有找到有关这个词的信息。   逐溪思考了一会儿,猛然发现在星际真没有听过这个说法,她生硬地把事情圆回来,“……没关系,这是我自己想出来,十八岁举行成年礼,当作你从此以后迈向人生新篇章的起点。”   星际人平均年龄是两百岁,法律规定承担责任的最低年龄却是十六岁,十六岁往下触犯了法律不仅是当事人会受到教育,他们的父母也需要承担一定责任。   星际没有成年的说法,优化的基因使得他们非常早熟,明明寿命比地球人长得多,思维的成熟却和地球古代人一样早。   逐溪当下开始计划两天后要干什么,回家后还兴致冲冲告诉了邵璇女士这件事,邵璇女士对此表示支持。   接下来的两天里,她逛街逛星网,购买了一堆东西,星际没有气球,她买到了一种像气球的会膨胀的植物,这种植物既便宜又不会攻击人,唯一的缺点是只有绿色品种。   路边被她使唤得团团转,两人还商讨了摘后院哪些花过来作为装饰。   作为重要人物的施连鱼看着他们忙活,有些惊讶,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陌生的情绪填入心中。   施连鱼生日当天,房子满是鲜花和“气球”,一大早逐溪便带着施连鱼和路边出去采购食材,等着晚上做一顿大餐,邵璇女士照常上班,说晚上会回来早一些。   买完食材归来后,逐溪又带着两人去到竞技场。   路边问道:“今天也要练习吗?”   “今天的竞技场可是一个重要的环节。”逐溪答,她停在第一层没有再往下走,看着擂台上还在对战的两人。   她转头看向施连鱼,说话时的表情是施连鱼从未见过的认真严肃。   “从今天开始,你将面对无数的困难,你离开了施家,获得自由的同时也失去了庇护,我希望你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而不是一时脑热,你熟悉的作战模式已经不能再用,需要开辟一条新路。”   “这是一条不知道有没有结局的路,请你去证明它的存在,还有两周就要开学,你应当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困境中,跳舞适合你,你也喜欢它,一周的练习或许少了,但是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施连鱼。”   随着逐溪最后吐出三个字,施连鱼浑身僵硬。   她听过逐溪嬉笑着喊她、随意地喊她、紧张地喊她、无奈地喊她,但第一次听到逐溪这样叫她的名字,严肃得仿佛下一秒宇宙就要毁灭。   住进逐溪家里以来氛围一直都很轻松愉悦,连练习都是快乐的,直到此刻逐溪的一番话,好像戳破了美好的泡沫,挡在她面前的还是黑暗的无边宇宙。   她的手颤了颤,脸上的面具遮不住眼中迷茫。   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温热的掌心将暖意传递,逐溪说:“上去,打败你的敌人,我们站在台下等你。”   “好。”沉默了不知多久,她听见自己的回答。   施连鱼上了场,场下逐溪带着路边在观众席落座,一层的环境跟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不一样的是她坐在场下的心情。   侍者过来让观众下注时,她毫不犹豫地押施连鱼的对手赢。   坐在她旁边的路边:“……下注错了?”   “没有。”逐溪理直气壮道,“第一场施连鱼赢得概率不大,何必把钱送给别人。”   不得不说她的决定非常正确,第一场施连鱼确实没赢,有些观众喜欢押新人,让她拿回本金的同时还赚了那么一丢丢。   等施连鱼下场后,她把这一丢丢展示给施连鱼看,不理会对方失落的心情,她语气冷硬,“上去继续打。”   竞技场从来不缺选手和观众,施连鱼从早上打到下午,逐溪像个机器只会说冷冰冰的一句“继续”,她一直没能打赢,从头输到尾,若不是十几年在施家的经历让她咬牙撑着,说不定已经哭了出来选择放弃。   又一次失败下台时,她眼中除了挫败之外还夹杂着一丝不甘,凭什么她要沦落到这个地步,连竞技场一层的人都打不过!   逐溪盯着施连鱼的眼睛道:“现在还没和你父亲签下协议吧?你后悔了吗?”   施连鱼咬牙摇头。   “很好。”逐溪语气放缓,“上一场比赛你差一点就赢了,忘记之前惯用的招数,想想你的优势在哪,这一周的练习学的又是什么。”   逐溪把押施连鱼输所赢来的钱全部拿出来,“这一回,我押你赢。”   场下,路边看着紧绷的逐溪,“你很紧张吗?”   “有一点。”逐溪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再输了,再输下去估计真没了斗志。”   温室种不出参天大树,施连鱼也不会想做一朵温室里的花,种子要想发芽只能自己努力破土而出,发芽才刚刚是起点,嫩芽还会经历狂风暴雨,除了施连鱼自己,没人能帮她。   场上,施连鱼又一次出现,不停顿的对战让她疲惫不堪,台下观众疯狂到喝彩让她下台。   施连鱼握紧长鞭,往事如影在眼前滑过,最后慢慢褪色消散,最后一幕停在逐溪怅然又决绝的双眼上。   这一刻,她仿佛看见了风。   鞭影闪现,曾经所有的彷徨畏缩、恐惧无助全部随风而逝,她也变成了风,速度快出残影,一招将对手绞杀。   台下静了一瞬,疯狂的呼喊声和叫骂声交映,台上施连鱼突然笑开,笑得洒脱又释然。   逐溪松了口气,全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再也无力支撑身体,背脊倒在椅背上,恍然发觉不知何时她的背部已被汗水打湿。   路边偏头看她一眼,略显生疏地拍拍她的手臂。   “谢谢。”逐溪笑了一下。   胜利过后,施连鱼整个人犹如枯木逢春,卸去枷锁,真正焕发出她的光彩,甚至比之前没中毒时还要耀眼。   她身上的气质变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眼看施连鱼跃跃欲试,还要上场比试的样子,逐溪赶紧把人拉住,“今天不是来打一天架的,时间不早了先回家。”   回家之前,得先把身上的伤治一治,施连鱼躺进竞技场的医疗舱,身上的外伤十分钟内治好,至于一些肺腑里的伤只能回去慢慢调养。   到家后,便是路边的主场,他在厨房里忙活,逐溪照常给他打下手,至于从来没下过厨的施连鱼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忙碌。   逐溪递给她一个白萝卜,“削皮。”   施连鱼接过萝卜,一点点摸索着削去萝卜的皮。   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变化,逐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美滋滋,干活还那么开心,难道上午不小心把脑子打傻了?   晚饭时间,吃过丰盛的菜肴,逐溪收完碗后关灯,客厅陷入黑暗,没等施连鱼和邵璇女士反应过来,路边便从厨房推出一个蛋糕,上面插着蜡烛,明亮烛火随着蛋糕的摆动明明灭灭。   “生日快乐。”路边念出逐溪安排好的台词。   逐溪从路边身后蹦出来,“你快吹蜡烛,闭眼睛许愿!”   施连鱼表情惊异,在催促下按照逐溪的说法闭起眼睛许愿,融融火光照在她的脸上,照亮诚挚的表情,她说:“希望我的下一个生日,还能和你们一起过。”   不是永远第一,不是打败逐溪,而是希望下一次大家还在一起,上午逐溪问她离开施家会不会后悔,她庆幸都来不及,怎么后悔呢?   吹灭蜡烛,灯光亮起,邵璇女士奇道:“这是没有切割过的糕点?”   “路边做的,这是他送给施连鱼的礼物。”逐溪笑道。   星际有各式各样的糕点,基本上都是分割后才出售,没有一整个蛋糕的吃法,这个蛋糕是她按照地球上的配方做出来的,作为爱看美食视频的观众,蛋糕的做法早就牢记于心。   鉴于她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做蛋糕主要还是依靠路边,有些星际没有的材料还需要找东西替换,他们两个琢磨了两天,吃掉无数个失败的小蛋糕,才做好这个大概六寸的蛋糕。   肚子上长的肉,都是她对施连鱼的真心。   逐溪问过施连鱼她先前生日是怎么过的,得到的回答是开宴会请宾客,等到晚宴散去再填饱肚子去睡觉。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为了庆祝生日而过的生日。   逐溪拿出一个长盒子,递给施连鱼,“生日快乐,你的礼物。”   里面是一张施连鱼的画像,背景是校运会第三个赛场的沙漠,施连鱼手中握着鞭子挡在民众身前,阳光从她头顶上洒下来,光芒万丈。   “谢谢你,逐溪。”施连鱼真诚道。   “来来来,唱歌啦!”逐溪唱起从小听到大的生日歌,三个星际人从茫然到跟着一起唱,唱完就就到了切蛋糕环节。   逐溪手拿水果刀,手起刀落,蛋糕分成四份,邵璇女士率先拿起一份尝了尝,“味道和外面的不一样,还不错。”   水果刀表面沾上一些奶油,逐溪伸出食指擦过刀上的奶油迅速抹在路边鼻尖上,又转身将余下的蹭在施连鱼脸颊处,而后大笑着退后两步。   施连鱼不服输转身去追她,路边伸手擦去鼻尖上的奶油,看着她们笑闹,眼中溢出丝丝笑意。   笑声传出窗外,飞向了天空,施连鱼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生日,在逐溪说的所谓人生最重要的成年礼上,她没了家人,却拥有了很好的朋友和对未来无限的勇气。 第65章 训练实力,就是在打人……   光脑里方简发的消息已变成99+,她的坚持不懈终于打动逐溪,在施连鱼战力发挥稳定后,逐溪带着施连鱼和路边去T-1024学院训(揍)练(人)。   逐溪把施连鱼的舞蹈视频和战斗视频一起发给音乐同学,说明了施连鱼的战力来源并不依靠计算力,对于看不到积木的人来说,计算力不是唯一的选择。   音乐同学在大为震惊的同时受到鼓舞,励志做出更好的音乐,并表示他在努力排列看到的符号,进展缓慢增长。   施连鱼是天生学舞蹈的料子,先前学的知识和身体战斗本能还在,即使换了一条路也能一通百通,快速掌握新技能并运用于战斗中。   去往学院的路上,逐溪好奇问道:“你现在激发精神力时,看见的还是积木吗?”   施连鱼摇头,“我看见的是风。”   “风?”逐溪惊异。   施连鱼体会到了当初逐溪跟她描述色彩时的语塞,她组织语言道:“风有方向和速度……我能看见。”   逐溪理解这种难以表述的词穷感,没有亲眼看见过,再通俗易懂的话也不能让其他人想象出具体的样子,有点类似于知识的诅咒。   因此她只能说:“牛哇!”   她猜到施连鱼看见的东西可能会发生改变,但没想到会是风,音乐同学看见的是乐符,她看见了色彩,这是除计算力和精神力之外的另一种独特力量。   没有专门的检测设备,无法监测施连鱼如今的计算力如何,她猜应该没有变化,也就是说,施连鱼现在和她一样,计算力低得可以忽略。   “我要换专业了。”施连鱼突然说道。   逐溪:“是该换了,重型机甲兵不太适合你。”   施连鱼自嘲一笑,“其实我本来也没有太喜欢重型机甲兵专业,只因为这是最直观展示出强大的专业,为了让父亲关注我,才选了它。”   无论她做什么,父亲永远冷冰冰的,为了得到肯定她拼命努力,不理会施东灵和季丹阴阳怪气地针对,她赢过施东灵成为父亲明面上的继承人,顺利进入黎明军校,父亲却还是在挑选。   她无意中见过父亲的私生子,不止一个,他们没能进入施家,但也在父亲的选择范围内,她不敢落后一丁点,生怕被放弃,每天的想法就是再努力一点超过他们,活得像个工具。   其中有个孩子,进入了四大军校之一的塞纳里军校,所以当她失去计算力之后直接成为弃子,反正还有选择,并不是非她不可。   在逐溪家借住的几天时间里,温馨的模样冲刷掉她对家的冰冷印象,她听过逐溪的秘密,愿意把这些糟糕的事情和逐溪说清楚。   逐溪咂舌,有点惊讶但不至于太过震惊,毕竟曾经见过不少真实的狗血毁三观故事。   “去侦察兵专业吗?最适合现在的你。”她建议道。   觉醒新技能的施连鱼速度快得离谱,她的飞行课程本就学得很好,加上看见风的轨迹这一点,跑起来简直就跟风一样。   施连鱼笑了笑,犹如冰雪化开沁入土地,再开出绚烂红花,眉间萦绕的乌云散去,晴光映雪。   “好呀。”她说。   飞车到达目的地,三人下车走进T-1024学院,这次的门卫和上次是同一个人,对逐溪的刷脸流程非常熟悉,看到她便打开了门。   竞技场不是正规的训练场地,里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各种攻击也是五花八门,撒泼暗算层出不穷,一直泡在竞技场里不是好事,容易染上一股匪气,还是去正规学校感受一下学术的熏陶。   逐溪同施连鱼说的是来T-1024学院指(练)导(手)一些学弟学妹们,并着重点出了方简的名字。   说曹操曹操到,逐溪刚说完“方简”两字,就看见正主在前方朝她飞奔而来,“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语气之哀怨,令人手痒。   逐溪躲开方简的熊抱,“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训练一个人躲在这里,逃课了?我要去举报你。”   “我跟于温文老师打过报告了,从你说要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开始等了!”方简撇撇嘴,推着逐溪往前走,“快走快走,我这次一定能在你手下撑得更久!”   逐溪指指旁边的施连鱼,“看见了没?认识不?今天她跟你玩。”   方简眯着眼睛看向施连鱼,“施连鱼,我知道,不过我只和第一名打。”   “你还挺挑。”逐溪气笑了,看着牛皮糖一般的方简,她眼睛一眨,清清嗓子道,“你猜你只知道毕业排名但没关注过之前的成绩吧?其实施连鱼比我厉害一些,可惜毕业考试的时候她没发挥好考砸了。”   方简眉头挑起,盯着施连鱼上下打量一番,“你说真的?”   “我不骗人,不信你跟她比比。”逐溪笑得纯良。   她不骗人,牛皮糖又不是人。   方简迅速转移目标,不再缠着逐溪叽叽喳喳,连位置都转换到施连鱼旁边,一张小嘴叭叭个不停。   施连鱼看了逐溪一眼,眼神异常复杂,说什么指导学弟学妹,明明就是把麻烦甩给她!   甩掉牛皮糖的逐溪神清气爽,无视了施连鱼“快乐”的表情,鼓励道:“抓紧时间把实力提上去,方简皮实,等会打架的时候随便下狠手。”   方简:……当着我的面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不得不说,方简是个人才,面对逐溪先是挑衅,发现挑衅技能实用性不强后又改为服软装哭,见到施连鱼,敏锐地使用话痨一面挑起对方的战意。   看施连鱼微微颤抖的手,就知道方简来来回回说的几句废话有多烦人了。   到达对练场,两人立即走上空擂台打了起来,下方正准备上去的两个同学愣在原地,看到场上的人是方简和一个陌生面孔时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不知道方简又缠上了哪个倒霉蛋。   施·倒霉蛋·连鱼和方简走得快,后面两人慢悠悠跟着。   一直当背景板的路边忽然出声问道:“假期快结束了吧?”   逐溪:“是啊,又要开学了。”   之后是一片长久的沉默,逐溪转头去看路边,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见她看过去时还和她对视,眼中带着几分不解,像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看他,平静淡然得仿佛刚才他没说过话。   逐溪:……   路边不仅话少,表情也少,她几乎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只能靠猜。   “你该回家了吧?邵璇女士说过什么时候送你离开吗?”逐溪问道。   路边在她家住了那么久本就不合理,就算有伤也养得差不多了,从路边下意识的言行举止中可看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想必家境不差,那家里人应该会着急才是,邵璇女士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路边垂下眼眸,“没有。”   逐溪盯着他看,努力猜测对方的心情,现在应该是……低落?   低落什么?不想回家吗?什么原因?   “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吗?”她问道,好好的家不回,难道路边家庭和施连鱼一样复杂吗?   路边:“有些模糊片段。”   “是什么?”   “学习。”路边声音放轻,“每个片段都是。”   逐溪了然,原来是学习太辛苦所以潜意识里不想回家,没想到路边这样浑身冒着精英范冷气的人竟然是个厌学儿童。   她苦口婆心道:“学习是比较辛苦,可以偶尔摸摸鱼放松一下,也可以吐槽它痛骂它,但千万不要放弃它,累了就去竞技场打打架,当你打赢的时候就会发现学习还是很有用的。”   几句话的时间里,两人已走到对练场内,她在吵杂的环境中嘱咐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路边应得认真,眼中笑意一闪而逝。   逐溪心情古怪,八字真言竟有这样的能力,能让路边心情转好,似乎还笑了一下,所以……路边竟然不是面瘫吗?   他们进入训练场时,场上胜负已分,方简作为输家,斗志昂扬地下台,不知道的还以为赢的人是她。   逐溪侧身望去,对方简的心态十分佩服,又转头朝路·厌学儿童·边说道:“看看方简的气势,输了不要沮丧,只要下场的姿势够帅,即使满头包别人也会敬佩你。”   路边:“……好。”   眼看方简缠着施连鱼要联系方式,先前被抢了场地的两个同学才从精彩的战斗中回过神来,上台练习对战。   今天带领同学们的老师还是于温文,这个拼凑起来的寒假训练班练习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对打,另一种是身体锻炼,例如跑步之类,简单粗暴,很有于温文的风格。   逐溪走到于温文旁边,笑道:“老师,我们比一场吗?”   她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打人和被打,总是顽强地去挑战于温文,输了之后把于温文的招数学过来,再去竞技场使出来,一旦有人破了她的招,她再记下拿回去对付于温文。   以这种方式慢慢磨练,她进步飞速,同时也与于温文结下深厚的革(被)命(揍)友谊。   于温文坐在新搬来的躺椅上斜了她一眼,懒懒散散道:“怎么说也是有点脸面的人,就不怕在这帮小朋友面前输太惨了丢脸?”   “我怕……”逐溪顿了一会儿,“我怕老师丢脸。”   “说话方式一点没变。”于温文笑了一声,“正好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骨头都酥了,这可是你自己找打。”   于温文从躺椅上站起,挑了一架学院提供的机甲和一条像扁担的扁长棍子,“你用自己的?”   “对。”逐溪拿出机甲和长.枪,对上于温文她大概率打不赢,学院的机甲她又用不惯,自然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周边学生看到他们的动作,架也不打了,天也不聊了,纷纷停下望着他们。   于温文站到台上,气质突然一变,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变成捕猎中的老虎,被他盯着的感觉让人背后一凉。   “来吧。”他说。 第66章 报复被欺负了,就要打……   逐溪和于温文的战斗结果没有任何意外,如往常一样,逐溪没能打赢,相较于在T-1024学院的那段时期,现在的她和于温文动起手来游刃有余得多,至少没被打得太惨。   三人上午待在T-1024学院,下午去竞技场,施连鱼接受了于温文的一些指导,在战斗中汲取养分急速成长,适应体内新的能量。   如此又过了几天,施连鱼宛若脱胎换骨般,呈现出与以前相似但又不同的形象,以前的自信是紧绷着的,现在的自信松弛又活泼。   某日,在难得放松的午后,逐溪和路边在后院花园里作画,施连鱼像只蝴蝶踩在空地上穿梭起舞,忽地飞到逐溪身旁,看到了路边纸上的画作。   施连鱼附在逐溪耳边小声问道:“路边会画画,舞跳得也很好,他看到的又是什么?”   “不知道。”逐溪低声答,“反正不会和我们一样。”   施连鱼恍然想起逐溪似乎说过路边脑子有点问题,难道就是指他天生就无法凝聚计算力,也没有像她和逐溪这样的特殊力量吗?   她朝路边投去同情的一眼,推己及人,没再谈起这个伤感的话题。   路边接收到施连鱼莫名其妙的眼神,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又低下头去继续作画没有把疑惑问出口。   逐溪停笔,站起伸了个懒腰,余光瞥向路边的画纸,画上描绘的是后院争奇斗艳的鲜花。   她只看了一眼,便在心里摇了摇头,路边这个人做事一板一眼,做菜如此,跳舞如此,绘画也是如此,他在各个方面都展现出极强的天赋,也做得足够好,唯一少掉的一点就是灵魂。   绘画有灵魂,每一副画作都透露着作者充沛炙热的感情,舞蹈有灵魂,施连鱼每次起舞时都饱含情绪,或喜或悲,或放松或紧绷。   在路边呈现出来的东西里,她只看到了空洞,作品固然完美却有形无神,想必支撑不起特殊力量的出现。   画画是她终身的事业与梦想,施连鱼说跳舞时很快乐,音乐同学顶着被质疑的压力做出音乐片段,除计算力和精神力之外的这种力量,她目前只知道她们三人拥有,也都是因热爱而激发。   施连鱼跳累了,走到逐溪旁边的椅子上休息,和逐溪一起看路边画画。   逐溪看了施连鱼一眼,判断出对方当下的状态还不错,她问道:“施家的协议你签了吗?”   施连鱼点头,“签了。”   “你还有东西在原来的房间吧,能拿回来吗?”   施连鱼摇头,“那些东西都不要了。”   “既然确定是季丹母女给你投的毒,你生气吗?”逐溪话锋一转。   施连鱼一愣,对上逐溪认真的双眸,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涌现,她点头,“生气。”   当初她刚发现自己无法使用计算力时,家庭医生就已经到达施家,在季丹的吩咐下强制对她进行检查,将她变成废人的消息公布于众。   父亲只出现了一次,在确定她的病无法医治后离开,再未出现。   病毒破坏细胞的同时也抽走了她身体内的能量,饥饿与干渴让她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失去了行动能力,在季丹的刻意针对下,没有人给她提供食水。   失去计算力第一天,施东灵对她动了手,无力反抗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看不见未来,第一次迷茫得不知所措。   失去计算力第二天,她待在房间里不想听那些令人窒息的话,诺大的施家没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也没有食物和水,施东灵站在房间门外耻笑她。   失去计算力第三天,她彻底被人遗忘,没人再来烦她,她和死寂共享生命。   失去计算力第四天,逐溪打破了那扇禁锢的门,将她带走。   恨意在三天内发酵,刻入了骨髓,偶尔午夜梦回,她都能清晰想起季丹母女带着医生来找她,她想反抗却再也反抗不能的噩梦。   怎么会不恨?怎么能不气?   “我们去把你的噩梦清除吧!”逐溪笑眯眯道,语气轻松,“我在竞技场里打听好久,废了挺大功夫拿到了一种药。”   施连鱼怔住,“什么?”   “签署完协议就是两家人了,当初不就因为季丹母女和你是一家人,所以没让你仔细调查并糊弄过去了吗,现在你和她们分割开来后就有理由找茬,不是,就有理由调查了。”逐溪有理有据,“明天我们去施家拿回你的东西!”   季丹精明的脑子早就被美好生活磨掉了,下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精密的安排,直接找个帮佣下毒,她以为施连鱼废掉后施东灵就是唯一的继承人才肆无忌惮,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然,调查大概率得不到结果,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跟她们斗嘴,拉扯来拉扯去最后肯定会不了了之,我们是要让施东灵尝一尝你喝下的药的味道。”逐溪振振有词。   “我们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怎么对你,我们就怎么还回去,非常公平,一点都不过分,路边你说呢?”   突然被叫到的路边:“嗯,下手需要注意一些,不要被发现。”   施连鱼:“……你们没必要为我冒险的。”   星际有法律,T-1024星有政府,施家作为T-1024星上大部分的武器店的供应商,同政府也算有些交情,一旦找事被施父抓住把柄,下场好不到哪去。   “我这是为了自己,防止你再半夜做噩梦掐着我的手臂把我掐醒。”逐溪义正辞严。   施连鱼:……   在逐溪保证有情况就跑,绝不为了报复把自己搭进去后,事情就这样拍板决定。   第二天,三人吃过早餐,看着邵璇女士离开后才出门,施连鱼刷脸进入住宅区,三人顺利抵达施家大门。   栅栏里的食人花依旧鲜丽,帮佣提着一桶肉,血淋淋的肉块穿过缝隙还没落地,便被食人花一口咬住,还极具人性化地做了个下咽的动作。   逐溪看着这一幕,不着痕迹地瞥了施连鱼一眼,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之前自虐一般努力的行为都显得那么正常。   中间区和贫困区的人只是麻木,中心区的人都进化到变态程度了啊!   在门口等待的人又是管家,管家带着他们走进去,一楼客厅中,施东灵和季丹坐在同一个沙发上,两人脸上疲倦的表情如出一辙。   施连鱼无视季丹母女朝楼梯走去,逐溪跟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打量了沙发上的两人一眼。   与上次相遇比起来,这一次她们憔悴了不少,浓妆遮不住季丹眼下的青黑,鲜红的小指指甲上磕掉了一小块,施东灵像只被雨打湿的公鸡,恹恹地坐在季丹旁边。   楼梯转折处,三人与一个陌生男子对上。   对方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显得谄媚也不含任何讥讽,“施连鱼姐姐。”   “施景同。”施连鱼缓缓念出三个字。   施景同惊讶,“施姐姐认识我?真是太荣幸了!”   惊讶的表情浮于表面,行为举止都展现出一种圆滑,虽不至于令人反感,也不怎么讨人喜欢,这是逐溪对这位施景同弟弟的第一印象。   施连鱼语气更加冷淡,“借过。”   等上到二楼,进入房间后,施连鱼才解释道:“施景同比我小两个月,也是他的孩子,在塞纳里军校上学,现在应该是被接进来了。”   他指的自然就是施父,施景同是他私生子里最为争气的一个,按性格来说的话应该比施连鱼更会讨施父欢心,聪明加上实力强,在施连鱼离开后,他被接进施家也很正常。   东西没什么好收拾的,今天来施家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收拾行李,随便装了一些东西后,三人回到一楼。   一楼沙发坐着三个人,和季丹难看的脸色不同,施景同脸上带笑,光看他的表情仿佛一家人正开心聊天,而不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看到三人下楼,施景同招呼道:“这就要走了吗?”   施连鱼无视了他,看向施东灵,“施东灵,敢跟我比一场吗?”   施东灵原先还像被霜打焉的茄子,听到施连鱼的话后瞬间起了应激反应,整个人一秒内变换成敌对模式,“就你现在这样还想和我打,我对击败废物没有兴趣。”   “你给我下了毒?”施连鱼话题一转,紧接着问道。   施东灵话还没出口,季丹抢先答道:“连鱼,你怎么会这么问呢?话可不能乱说,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可不能随口污蔑。”   “我只问了一句话,还没说清楚原由,你这么着急辩解做什么?”施连鱼看向季丹。   季丹心里一紧,施连鱼被带走后她还没高兴几天,施景同便住了进来,她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施景同可比施连鱼难对付得多,加上施父的怒气,这几天她过得胆战心惊,被施连鱼一激就慌了阵脚。   她勉强笑笑,“我只是担心你们姐妹两个因误会起摩擦。”   两人交锋时,施景同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看戏,目光偶尔会从逐溪和路边身上扫过,逐溪看回去,他便会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逐溪观察着施景同面部肌肉的变化,忍不住感叹,施景同真是把皮笑肉不笑练到最高境界,如果不是场合不太合适,她甚至想拍一张照片做素材。   客厅六人各有心思,暗流涌动。   施连鱼不管那些弯弯绕绕,直接问道:“施东灵,敢不敢和我打一场?”   这一次施东灵又被抢了话头,施景同火上浇油道:“施东灵姐姐,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呢?总归不会是害怕吧哈哈哈哈。”   见施东灵脸色难看,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开个玩笑,姐姐不要在意。”   “这个玩笑不、好、笑。”施东灵脸上浓云笼罩,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来,“比就比,谁怕谁!”   “姐姐果然大气。”施景同轻轻拍了拍手,余光扫过施连鱼。 第67章 以牙还牙都说了别喝……   施家地下训练场,施东灵和施连鱼对峙,不远处站着四个围观者。   施连鱼长鞭在手,身形如风般飘渺,招式变幻莫测,鞭子在空中挥舞留下数不清的残影,施东灵避之不及被抽了几鞭。   第一次交锋,施东灵和场下季丹、施景同三人瞳孔震荡。   施东灵喃喃道:“你不是用不了计算力了吗?”   “你的毒确实很有用。”施连鱼手下不停,趁施东灵发愣时继续攻击,“但我没有向你汇报的必要。”   长鞭一甩,落在施东灵背上,向上一抽,卷住施东灵的手臂将其往前拽。   施东灵踉跄两步,背后一麻,整个人扑倒在地,麻木过后剧痛传开,她痛呼一声,也发了狠。   在同一个地方,施连鱼也曾在此被鞭子抽过,屈辱和恨意化为满腔怒火,最终烧干的只有她的躯壳,幸好,她还有一次机会重新来过。   逐溪说得对,以牙还牙罢了,她也不做太过分的事,只是把当初施东灵给她的一身伤还回去。   战斗范围外,季丹嘴唇颤抖,“怎么会?”   “你的药,多少钱买的?”逐溪无声绕到季丹身侧,低声问道。   “五……”季丹猛地反应过来,悚然一惊,看向逐溪的眼神带着惊恐,仿佛在看着一个怪物,“你胡说什么?”   逐溪笑笑,“路边,看到了吗?坏事做多了晚上觉都睡不好,看看季夫人,我和她初见时她可是风光无限,才没过多久就憔悴成这样了。”   “你闭嘴!”季丹声音尖利,她指着场上的两人,“就算恢复计算力又如何,她一样比不过冬灵!”   施连鱼练习的时间还是太短,如今发挥出来的实力不足巅峰时期的一半,以这样的战力上场,施东灵才和她打了个平手。   “施东灵以前是有多差啊?”逐溪小声嘀咕一句,引得旁边季丹怒瞪。   子弹从施连鱼身侧划过,施东灵同施连鱼拉开距离,子弹与鞭影交错,奇异地形成对立之势,施东灵速度上不及施连鱼,炮兵的身份却弥补了这一点。   战况焦灼,施东灵越打越焦躁,枪口也失去了准头,施连鱼则是在战斗中飞速成长,隐隐有压过施东灵的趋势。   逐溪站在季丹旁,往对方心口戳刀子,“炮兵常被诋毁成有手就行的专业,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看到施东灵,我才知道原来炮兵的名声是被某些人毁掉的。”   季丹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你们今天,就是故意来找事的?”   终于发现了,反射弧可真长。   逐溪笑得灿烂,“怎么会呢?我们今天是来收拾行李的,连鱼还小,小孩子打闹很正常,绝不是知道你们过得不好故意来落井下石。”   “孩子还小”这四个字是季丹先前说过的,她把它还回去。   季丹:……   她快气疯了!   来者不善,偏偏施连鱼如今能打能跳,她连嘲讽对方的话都说不出口。   逐溪气了季丹一顿,又把注意力放在对战的两人身上。   战斗差不多到了尾声,施东灵再怎么说也受过施家专门的培养,开枪的技巧还可以,近战实力也勉勉强强,比竞技场一层的选手强上一些。   长鞭落在施东灵身上的同时,一颗子弹也正中施连鱼的胸口,施连鱼所有的精神力在一瞬间全部聚在胸口处,两人双双往后倒。   一颗子弹突然飞出,击中施连鱼的肩膀,如果不是她正好在下落,打中的就是她的心脏。   逐溪反手夺过季丹手上的枪,毫不迟疑地对着季丹肩膀开枪,季丹惨叫一声,血液顺着浅紫的贴身裙蔓延开来。   冰冷的枪口挑起季丹的下巴,逐溪手指压在扳机上,目光冷睨,“别搞小动作。”   空地中央,施连鱼艰难地收起机甲,坐在地上咳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和你打平,真是耻辱。”   疼麻感包裹住施东灵全身,她走出开机甲冷笑一声,“你也不过如此,我还会成长,但你离开了施家,没有物质的支持你什么也不是,先前那么强不就是因为资源的倾斜吗?总有一天你会追不上我。”   “这么多年,你还是只能看见我一个人,真是可悲。”施连鱼抬手擦去嘴角血迹。   和她之前拼命努力,只为得到父亲一句表扬一样可悲。   施东灵从小就爱跟她比,比实力、比美貌、比父亲给的资源,宇宙宽广,天才如繁星,施东灵只能看见她,以她为目标打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施连鱼,接着。”逐溪把一支像营养液一样的东西扔过去。   施东灵的位置在武器架前边,手一伸就能拿到架上的鞭子,营养液还飞在半空时,她迅速抓过一条鞭子甩开,将营养液卷走。   区别于其他透明的营养液,她手中的营养液是浅红色的,打开时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她眼前一闪,鞭影袭来,她忍着疼痛躲避。   “还给我。”施连鱼面色冰冷。   施东灵大笑一声,“这不是营养液吧?让我猜猜,这你是计算力恢复的原因?”   “劝你别喝。”施连鱼轻轻甩着鞭子,鞭身闪着冷光。   “你不让我喝,我偏要喝!”液体在刚刚晃动时洒出去一些,施东灵头一仰,液体下肚,烈酒般热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下滑,腹中发热。   从逐溪扔出管子到施东灵喝下液体,也就半分钟左右,季丹还没来得及理清混乱的思绪,就看见施东灵已经吞下不知名液体。   沉寂已久的大脑发条突然运转,季丹脑子嗡了一声,颤声问道:“管子里的是什么?”   “你们给施连鱼喝的东西。”逐溪轻描淡写道。   她拿到的药有味道,和季丹的药剂应该不是同一种,施连鱼说没有吃下过任何有这种味道的东西,季丹的药无色无味比她的高级一点,不过效果一样就行。   药剂有颜色还有味道,让施东灵乖乖喝下去很难,他们才决定打一架做一场戏,施东灵有两次机会拯救自己,一次是扔药剂给施连鱼的时候她可以不抢,还有一次施连鱼提醒了她,但对方没听。   本打算一次不成功就放弃这个计划,把施东灵打一顿也算消了气,从此跟施家成为路人,谁知道施东灵那么迫不及待地喝下药剂。   施连鱼不说谎,季丹母女却总觉得她谎话连篇,往常施连鱼的无视和忍让使得季丹母女肆无忌惮,这个结果,也算她们罪有应得。   所有的因,酿就了今天的果。   季丹双腿发软,一下跪倒在地,脸上强行维持的淡定破碎,嘶声力竭道:“你们为什么非要不依不饶,施连鱼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们?”   “你脑子有病?”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逐溪最后只吐出这一句话。   害人者不自我反省,反倒怪起被害者为什么要报复,难道被歹徒扎了一刀后把养好伤,歹徒就不犯法了吗?   她也曾想过上诉公堂,不要以暴制暴,可惜这个公堂不公,站在施父那一头,更何况她也没有往施东灵杯子里下毒,是施连鱼自愿抢过去开心喝下。   只能说,命运使然。   “对!施连鱼现在很正常,你们是不是有医治的药?把药给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季丹紧紧盯着逐溪,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逐溪目光平静,“你当初买的时候,卖家没告诉你这个药无解吗?”   “我不信,她刚才不是使用了计算力吗?”季丹指着施连鱼,指甲上整齐的红色被扣得七零八碎。   “爱信不信,没人逼你。”逐溪往前走去。   她拉起施连鱼,脑袋忽然一阵眩晕,脚步一晃就要往下倒去,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眼前色彩浮现,精神力自动运转抵御攻击。   眩晕的感觉消失,她站直身体冷冷看向施景同,毫不客气道:“你也想打一架吗?”   如果不是在施家训练室而是在大街上,这种精神力攻击行为足以构成威胁民众生命安全的罪名。   精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可以不依赖工具就进行攻击,威力会小一些,不过足以攻击人的大脑把人变成傻子,这种行为在星际是严令禁止的,就像不允许私斗一样。   施景同张开双手以示友好,笑道:“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很抱歉,原来你不喜欢开玩笑啊,反正你也没事,请不要和我计较啦。”   如果逐溪现在的精神力为S,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反击,但是A级精神力直接外放时攻击力太小,她又不能直接冲上去给对方一拳,毕竟这是个“玩笑”。   她冷着脸,在记仇小本本上写下施景同的名字。   头部传来痛感,直接对大脑进行精神力攻击的行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动防御开启的瞬间抽掉了她所有精神力,能量大量消耗的后遗症出现,她的身体受不住了。   施连鱼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眼前色彩模糊,抬手摁在路边肩上维持身体的平衡。   “怎么了?”施连鱼察觉到她的异常,忍着肩膀的疼痛退开半步。   逐溪空出一只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药剂喝下,酸甜苦辣四种口味在嘴里轮过一遍,心悸和头痛的感觉才慢慢消失。   虽然药很好用,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为什么维娅要把药剂的口味做得这么丰富!   她还是第一次在精神力层面受到这么重的伤,在竞技场打一天都没这么疼,她已经四天没喝药了,施景同一上来就逼她喝了一支难喝的药。   这笔帐,她也记下了。   抬头看去,施景同脸色惨白,汗珠从额头滚落,看上去竟然比她还要凄惨的样子,施景同目光满是忌惮,看的方向是……路边?   想到路边恐怖的精神力,她手下用力,捏捏路边的肩膀,暗示对方不要真把人弄傻了,毕竟是施家新继承人,他傻了他们就走不了了。   施景同喘着气,脸色好了一些。   路边:“我跟你开个玩笑,你喜欢吗?”   喝了药的逐溪恢复正常,眼也不花头也不痛,朝施景同走过去直接给了他一脚,将其踹倒,在施景同难以置信地眼光中冷笑道:“希望你也喜欢我这个玩笑。”   “逐溪,你是黎明军校的吧,不知道今年学院大赛有没有你呢,我很期待在赛场上看见你和施连鱼姐姐。”施景同站起,擦去头上冷汗,表情自如。   “施景同虽然是父亲的孩子,却不是在T-1024星长大,他的户籍在隔壁星球,实力不差。”施连鱼附在逐溪耳边小声说道。   逐溪轻哼一声,“我怕到时候我上了场找不到你啊,塞纳里不能选你这种小人吧?”   “你会开玩笑啊?”施景同笑笑。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多跟你开开玩笑。”逐溪拿出先前从季丹手里抢来的枪把玩,忽然朝施景同脚尖开了一枪,“不过我不喜欢你,所以还是算了。”   说完,她不再理会施景同,带着两个小伙伴离开。   三人刚走几步,便对上站在训练室门口的施父和管家,不知他们何时出现,又看了多久戏。 第68章 四层升级进入竞技场四……   施景同率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父亲。”   施父没看施景同,目光落在施连鱼身上,“我叫了医生过来。”语气不容置喙,声音同外表一样冷硬。   “协议我已经签署,你没资格命令我。”施连鱼冷声道。   “医生说被破坏的基因链不可修复,我不怀疑他的话。”施父不以为意,接着说道,“我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恢复现在的实力?如果要提要求,我们可以谈判。”   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在施舍,施连鱼心中最后一丝希冀消失,“即使我说了,你也无法复制。”   她在跳舞时沉浸其中忘却烦恼,自由和喜悦充斥心间,练习时的苦累也不能冲淡她对舞蹈的渴望,逐溪说这叫热爱。   逐溪还说,若是没有这份纯粹的热爱,她练得再多也不一定能够觉醒这种力量。   “你还有机会。”施父低头俯视,“不要让离开家成为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离开这个家,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施连鱼平静反驳。   施父摇头,“你还是这样固执。”   施连鱼针锋相对,“你也总这样自我。”   “来看我们的谈判要失败了。”施父移开视线,落在训练室里的季丹和施东灵身上,“东灵身体不适,你做了什么?”   施连鱼转头看去,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施东灵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干燥起皮目光散涣,季丹抱着施东灵正呜呜哭泣,头发凌乱衣裙脏污,不复先前的贵妇人形象。   逐溪抢答:“她这是饿的,建议不要直接大吃大喝,可以喝点稀释过的营养液。”   先前她带走施连鱼的时候,施连鱼的模样比施东灵现在还惨,脸颊凹陷身体干枯,堪称一把骷髅架子,要不是医院的医生确定是饿太久,她都要以为是得了什么绝症。   施父转头视线落在逐溪身上,上次他们见过一次面,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逐溪,“也许我之前应该多关注施连鱼在交朋友上的选择。”   “那真是太遗憾了,毕竟过去的事情无法更改,或许你可以在未来反思一下。”逐溪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施父脸上闪过阴霾,看向施连鱼的表情不善,语气严厉,“你带着外人来伤害自己的姐姐吗?”   “我没伤害她。”施连鱼唇色雪白,神色倦怠,“训练室的监控,你可以调。”   逐溪看着施父,短短两次接触,她还是猜不透施父的想法,到底对方是真心觉得施东灵和施连鱼会相亲相爱,还是找个借口骂人?   施父这个人一意孤行,听不见别人说话,开口闭口都是谈判两字,施连鱼说过很多遍的话都被他当成耳旁风,然后疯狂重复自己观点,这种极度自我的人,她上下辈子加起来还真就见过这一个。   果然活久了什么奇葩都能看到,物种多样性的素材加一,她算是长见识了。   她还在走神时,施连鱼拍拍她的手背,示意道:“走吧。”   三人离开训练室,走出施家一段距离后,逐溪问道:“就这样走了吗?他不会找你麻烦吧?”   施连鱼摇头,“施东灵的价值本就没多大,废了就废了,他想知道为什么我能恢复实力,并坚信我离开施家后活不下去会回去找他,不会因为施东灵的事找茬。”   父亲总认为她在闹别扭,和施东灵起争执是在闹,离开施家也是在闹,轻易放她离开也不过是在等某一天她回去道歉,不过可惜,不会有那一天的。   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念头,她转头看见和路边聊天的逐溪,心中杂念一清。   至少她还有一个交心的朋友,并非孤独一人。   逐溪笑容灿烂,自信和无所畏惧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在她脸上留下阴霾。   三人去往竞技场,近一周内,逐溪让施连鱼在一层挑战时她也没闲着,把积分打到了四百,可以去到四层。   施连鱼在三层休息室内继续练习,舞蹈只是激发力量的一种形式,当她得到这种力量时,逐溪能教她的就很有限,只能靠她自己摸索。   逐溪去到四层比赛,四层收费比三层更贵,她没让路边跟着上去看比赛,路边在回家和留在休息室之间选择了后者。   也不知道为什么邵璇女士一直没给路边用光脑,路边似乎也不在意,没有光脑导致他无法开通个人账户,也就无法购买东西或联系其他人。   逐溪把钱打给施连鱼,如果路边要在竞技场内买东西直接找施连鱼刷钱。   走上四层,她观察着这个四百积分才能进入的地方,四层装潢比三层精致,竞技场建在地下,一层比一层深,也建得更大,不知道第七层会有多深多宽,都快把老城区底下挖空了吧?   她走向观众席,按照往前的习惯,每上一层楼就先看一场比赛。   观众席不再是前几层那样连成一片,座位变成一个个小包间,进包间需要花钱,包间内有下注的仪器,不再需要侍者在人群中穿梭。   她进入包间时对战正好到了尾声,由于比赛已经进行,她可以选择不下注,可惜还没看上几眼比赛就要结束,没能白嫖成功,只能等待下一场。   电子屏上显示的选手名号中竟然有一个是她的熟人——九茅。   说熟其实也不算特别熟,主要对方是唯一一个在她好友列表里的竞技场选手,加了好友那么久,她只看到九茅发过一次动态,是一张仰望视角看城市的照片。   九茅的联系方式当初还是她花钱买的,对方的积分比她多一些,升级的速度也比她快,她每升一层后过一段时间,九茅就会去到上一层。   进入军校后她在竞技场战斗的次数少了一些,没想到在四层又遇到了对方。   四层的伤亡率很高,场上工作人员把其中一位选手从机甲里拖出来,该选手疯狂吐出鲜血,将身下的地面染红,吐到最后身体抽搐再慢慢平静下去,似乎已经死亡。   观众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三层也会出现死亡现象,每当这个时候观众叫得就跟疯狗一样,此刻四层观众的静默竟比叫喊声更令人感到背脊发凉。   逐溪下意识转头往旁边看,看到一堵金属墙后才反应过来四层看不到其他观众。   下一场开始,九茅和另一名选手上台,他们的战斗水平比三层选手更高,各种阴招和下三流手段层出不穷,九茅对手的刀上泛出一抹青黑。   电子屏上,选手的名号旁有一个红色血条,血条内翻滚着液体,上方是一串数字,正不断往上升。   失策了,她看不懂血条是什么,四层的规矩好像和三层不太一样,她应该先去后台转一圈打探一下情况才是。   幸好包间内的仪器有呼唤侍者的选择,她吩咐侍者科普一下选手对战规则,侍者给她发了一张电子传单。   一目十行看过传单,她眸光微暗。   四层可以说是没有规则,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暗器枪炮随便带,不禁各种毒药和禁药,敢吃敢用能把对手打倒就是本事,这里和前三层类似,唯一不同的是四层还会供应各种药物。   如果说前三层是冷眼看着选手厮杀,四层就是在干柴上添一桶油,让火烧得更旺。   九茅对手泛青黑的刀是涂抹了一种针对精神力的药物,这种药物在传单上有介绍,只要精神力防护被打破,药物就会抑制精神力的使用,被伤者只能任人宰割,价格便宜,缺点是有颜色和异味。   场上两人都受了伤,九茅手臂被伤到,行动迟缓了一些,对手身上伤更多却越打越疯,大有弄死九茅的架势。   九茅逐渐势弱,一不留神又被砍了一刀,眼前对手的刀朝她脖子砍来,千钧一发之际,她选择认输。   观众席中响起几道嘘声,和三层比赛到结尾时人声鼎沸的场面全然不同,安静得仿佛不是在竞技场中。   对手杀红了眼并未收手,工作人员还在慢吞吞上台,九茅选择认输的同时往旁边滚去,滚到工作人员脚边,对手这才收手。   场上,九茅跪下给对手磕了一个头,观众席有几个包间传出轻嗤声,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到他们的表情是多么居高临下。   磕头是四层的规则之一,主动认输的人必须给赢家磕头表示尊重,场上判断输赢的时间不再是先躺在地上十秒不能起身,时间延长到了半分钟。   即在倒地的半分钟内,只要不是主动认输,就有可能受到对手的攻击,若是伤势重一些的选手倒地后再被打个半分钟,估计命就没了。   逐溪看向九茅的对手,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藏在面具之下,全身散发出一种暴躁的气息,很明显是磕了药。   药有后遗症,次次上场嗑.药不用花太久时间就能去见阎王。   四层上到五层需要四百积分,选手打得这么疯,赢够四百场的概率太小了,都死在半道上最终能有几个人去到五层?   这个问题冒出的下一秒,她就看见了传单背面上的话。   四层的积分不再是依靠打赢的次数,而是靠观众押下的金额,给选手押的钱越多,选手赢了之后得的积分越多,以万为单位,两万为一个积分,也就意味着赚积分不仅要打赢对手,还要讨好观众打得让观众满意。   至于观众喜欢的……自然离不开“血腥暴力”四个字。   观众也不是一开始下注后就默默看比赛,在比赛过程中可以随意给选手们砸钱,看谁顺眼就给谁钱,电子屏上的红色血条和数字就是观众投入的金额。   砸出去的钱不能收回来,如果愿意不带面具上场,露出一张足够漂亮的面容,观众砸钱率会变高。   竞技场不加掩饰的疯狂感铺面而来,和第四层比起来,前三层还是太温和。   逐溪又看了一场比赛,选手性别为一男一女,期间男性选手对女性选手的辱骂为他的金额池加了不少钱,最后女性选手将他打败,在工作人员宣布结果的前一分钟,她得到的金额急速飞涨。   看着观众们投入的钱,逐溪再次感叹贫富差距之大。   T-1024星只是一个偏远小星球,还有这么多有钱人砸钱在这种地方,是她格局小了。   她走出包间去到后台,在机器上查看了选手们的平均赌注,选手们押的金额和三层差不多,四层主要还是赚观众的钱。   她压着系统的最低标准放下赌注,让系统随机给她分配对手,第一场比赛是试探,她没想过一定能赢。   候场时她看到了对手,对方名号为“旋诏”,穿着一件紧身衣,衣服勒出壮硕肌肉,比她高出一个头,一张猴子面具遮住整张脸。   她一眼便看出对方是个女性,身上的假肌肉略微劣质,肌肉线条奇怪,头肩比不协调,还可能在鞋底垫了东西。   竞技场选手除了面具伪装之外,身上的衣服也是为了防止在外面被认出而做了一些工作,有穿着几层繁复服饰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图案会产生视觉欺骗的,甚至还有穿玩偶服的。   总之各种千奇百怪的装扮都有,至于她和施连鱼以及路边,为了省事直接套上一件黑色的宽厚得能把整个人裹住的披风,这也是选手们最常见的搭配。   时间一到,选手上场。   她拿出竞技场改造版机甲,难看的机甲外形勉强能认出这是早已淘汰的低级机甲,机甲一露面,她的金额池血条便蹭蹭往上涨。 第69章 对手优秀的对手是被打……   长.枪破空朝前刺去,“旋诏”手中九节鞭卷住长.枪,巨大拉力使逐溪向前打了个趔趄,小腿和“旋诏”撞击,坚硬的触感像是撞到一块石头。   对手速度快动作稳,几乎没有破绽,九节鞭软硬兼具变换莫测,尾部的刺刀和枪尖摩擦时闪过火光,鞭身似游走的长龙在逐溪不注意的时候抽打在她背上。   细长的金属棒砸在身上,疼得她的呼吸乱了一瞬。   九节鞭虽然也有个“鞭”字,但不同于施连鱼所使用的软鞭,九节鞭是由九节金属棒制成,中间用铁环连缀,招式奇诡。   “旋诏”使鞭的功夫比施连鱼强上不止一倍,真该喊施连鱼过来看一看,说不定还能学个一招两式。   对手越强,她心中战意越盛,大量精神力从脑中抽出,所见之物全部变为色彩,她盯着“旋诏”的动作,寻找对方的破绽。   一击不中, 第二击擦边,第三击打中对手右臂,同时她也付出了脚踝受伤的代价。   她左脚脚踝处传来阵阵刺痛感,“旋诏”招式精准,打中的地方正好是关节处,骨头受伤不仅是痛,竞技场的医疗舱无法十分钟直接治好关节伤,之后的比赛也会受到阻碍。   对方心思缜密,用右臂上的伤换取她脚踝受伤,对自己下手毫不留情,该谨慎时谨慎,该大胆时大胆,确实是个优秀的对手。   试探步骤结束,逐溪使出浑身解数反击,脚踝受伤不好行动,长.枪便是她的另一只脚。   “旋诏”给了她新启发,她也盯着对方的手肘关节去攻击,长.枪顶部系有一条白缨,在连环拨刺和舞动之下,空中只留有白缨的残影,看不清枪头的位置。   又一次被击中,逐溪险些压不住喉头的腥甜,精神力上下起伏,眼前的景物花了一瞬间,肩膀、手肘、膝盖等几个重要关节处一阵一阵的疼,若是不动还好,一动就仿佛有针在扎。   其中最严重的还是左脚脚踝,同样的地方被不同的招式打中三次,此时已经麻得她感知不到左脚的存在。   再看对手,也被她打中了不少次,不过都是轻伤,唯一伤得比较重的部位就是屁股,这倒不是她有什么龌龊心思,只是因为对方太敏捷,一些面积比较小的部位例如手臂膝盖什么的,她根本打不中。   准头差一直是她心中的痛,每一次打架她都是挑着面积比较大的地方反复攻击,如果对手比她强,她就靠跑得快将对手磨死。   “旋诏”生龙活虎,显然她的战术对实力比她强得太多的人就失效了,如果四层都是这个实力的人,那她可以想象到未来的悲惨生活了。   对方的攻击还在继续,再战那么几百个回合估计最后还是她输,时间拖得久她的伤更重,得不偿失,倒不如先回去多练练,技不如人她认了。   九节鞭再一次袭来,险险擦过她的胸口,她下腰躲避下到一半突然往地面倒去,摔在地上不动弹。   规则是只要躺地上半分钟起不来就算输,如果对方是个喜欢虐杀的变态看她躺下之后还追着攻击的话,她就……在地上打滚拖时间。   幸好对方人格健全,站在旁边盯着她但没有动手的意思,她瞥见电子屏上的金额池,对方的钱已经是她的三倍了,输者倒扣积分,钱越多,扣的积分越多。   也就是说,这一场比赛她得到了负零点五个积分!   四层……好歹毒的规则!   半分钟过去,比赛结束,选手退场。   逐溪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走进选手候场区,面具下的脸龇牙咧嘴,嘶嘶抽着冷气。   下场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医疗舱,脚踝上的伤太明显,万一晚上回家后邵璇女士问起,她不好解释。   照旧使用三寸不烂之舌磨工作人员,让其同意收她一半的钱使用医疗舱五分钟,这种关节上的伤医疗舱不能完全治好,最多起到镇痛和加速修复的效果。   她坡着脚走在选手候场区中,这里也和三层的一片空地不同,有几十间小屋子供选手休息,当然,进去也是要收费的。   并不是所有选手都会花这个钱去休息,屋子外有独立的座位,她一眼便看见坐在最角落的九茅。   九茅身上没有其他的装饰,只带了一个面具,和她第一次见到对方时一样,简单得不像是打到竞技场四层的选手。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手搭在椅子上,手背粗糙有裂痕,衣服洗得发白起了毛边,脚上的帆布鞋干干净净,鞋边开了胶,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郁气。   能打到四层的选手,身上怎么说也有了一些积蓄,大多数选手不说花钱多豪横,至少身上的衣物都是崭新鲜亮,相比之下,九茅朴素得像个异类,   逐溪看了九茅一眼后便移开视线,萍水相逢而已,没有上去打招呼的必要,她走到后台卖东西的柜台处打听一些消息。   工作人员躺椅子上,一顶帽子盖住了脸,声音有气无力,“我不知道选手们的信息。”   逐溪举起两根手指头,“两百。”   “说了不知道,不买东西别挡道。”工作人员轻哼一声。   “五百。”逐溪加价。   工作人员把帽子往下扯,露出一双耷拉着眼皮的眼睛,“随便出卖选手们的信息,这不太合适吧?”   “一千。”逐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工作人员仍是半眯着眼睛,点了点售卖机器上的一瓶充能饮料,“竞技场可是耗体力的地方,多喝点东西补充一下能量。”   逐溪看着售价为一百星币的饮料,抬手点击购买,支付一千一,付款成功。   饮料从工作人员手中扔出,落入逐溪手里,瓶盖处贴着一张小小的芯片,逐溪拿下芯片插入光脑,拿着饮料边走边喝。   回到候场区,她坐下打开光脑查看芯片里的资料,光脑有防窥模式,即使在别人面前打开也只有她能看见投屏内容,不需要顾忌其他人的窥视。   芯片里的内容是一些T-1024星竞技场出现过的四层选手的资料,包括使用什么武器、在四层待了多久、观众喜爱度多高、擅长的招式是什么。   这些都是观察一段时间后就能得出的结果,一千星币还是贵了,两百还差不多!还逼她买了一瓶饮料!   她上一场的对手“旋诏”是在四层待得最久的人,其战力也是四层天花板,每当“旋诏”的积分快够上五层时就会故意打输,以这种方式在四层待了十四年。   “旋诏”并不像她先前遇到过的待在低层是为了坑新人的人,虽然出手狠辣,但并不嗜杀,对战时只要躺下露出认输意愿,她就不会再攻击,口碑在四层中还算不错。   粗略看完选手资料,“旋诏”代表的是四层实力天花板而不是四层平均值这件事让逐溪松了口气,要是人人都是“旋诏”这个水平,她就可以打包行李回三层了。   脚踝痛感明显,她歇了再打一场的心思,离开四层。   三层休息室里只有路边一个人,对着镜子重复练习舞蹈动作,其努力程度和施连鱼有得一拼,他的动作虽漂亮但寡淡。   没有情感的舞蹈就是木偶——来自教逐溪跳舞的老师。   逐溪倚在休息室门口,她决定反驳一下老师的话,精确得像木偶一样的舞蹈也能赏心悦目,像机器人一样漂亮。   路边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停下动作转头看过来,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在灯下闪着光,“你来了。”   看着他眉头的汗珠,逐溪思索了一会儿,勉励道:“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不必勉强自己。”   “我不是为了激发什么能力。”路边失笑。   逐溪:“那你是喜欢跳舞?”   看不出路边喜欢跳舞啊,如果不是羡慕施连鱼,又何必一个人在这里练习,以他的体力跳到出汗应该是练了挺长时间。   路边摇头,“我只是想知道施连鱼在跳舞时的感觉,就像我学画画一样,你画画时的状态和施连鱼跳舞的时候很像,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我有点好奇。”   “我画画的状态……应该是幸福。”逐溪答,为自己能做喜欢的事情而感到幸福。   不过说幸福感觉好像有点奇怪,逐溪换了个词,“你最近不开心吗?”   “不知道。”路边停顿了一会儿,“幸福和开心一样吗?它们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逐溪举例子,“感到幸福就会开心,就像我之前送礼物给你和邵璇女士,邵璇女士挺开心的,你开不开心……我不知道,还有我们在施连鱼生日当天切蛋糕的时候,也很开心。”   路边回想,问道:“幸福就是笑吗?”   “那倒也不是。”逐溪耐心解释,“笑有很多种,不是所有笑脸都表示幸福,这个说不清楚,只能等自己感受。”   路边点头,没有再问,“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几步,路边停下盯着逐溪的左脚,“脚伤了?”   “刚才遇到一个不太好对付的对手,断不了还能走,走吧走吧。”见路边没动作,逐溪玩笑道,“要不然你背我?”   “好。”路边绕到她面前微微蹲下。   逐溪:……开个玩笑而已。   事实证明路边分辨不了玩笑话,认为逐溪就是严重到走不了还硬撑着。   面对路边认真的双眼,她试探地趴在路边背上,上一次被人背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过很快她纠结的心思就“真香”了,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真的爽!   两人去到一层,看到了角斗台上奋战的施连鱼,她逐渐找回状态,舞蹈所激发的力量比计算力更合适她,至少让她在打架方面更得心应手。   二十分钟后比赛结束,施连鱼只受了一些轻伤,从台上走下时身上带着一种厚重的锋利感,像是一柄初绽光芒的重剑。   天色已晚,三人准备回家,路边坚持要背着逐溪,被逐溪疯狂拒绝。   施连鱼:“受伤了没必要忍着,如果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和你们分开走。”   逐溪:……我只是走路像个瘸子,脚还没断呢!   在两个小伙伴的坚持下,她最终还是被背回了家……   又是天黑才到家,逐溪被背了一路,脚踝的痛感像是扭了一下,路边和施连鱼的严谨态度仿佛她是截了肢。   路边拒绝了逐溪进厨房帮忙的想法,独自在厨房里忙活,逐溪和施连鱼坐在客厅交流对战经验,客厅和厨房只隔着一道玻璃门,饭菜香气飘出。   房屋大门打开,邵璇女士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当看到厨房三人的时候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回来的时间刚好,逐溪打饭,施连鱼端菜上桌,邵璇看了一眼逐溪扭曲的走路姿势,问道:“你左腿怎么了?” 第70章 借钱本就不充裕的存款……   脚踝上的伤让逐溪走路姿势不太自然,对面邵璇女士的关心,她解释道:“不小心伤到了,不影响走路。”   确实是不小心伤到的,如果她再谨慎一些提前预判对手出招的目的,就不会总被打中一个地方。   邵璇接过她手里的饭碗,“腿伤了尽量不要走路。”   饭菜上齐,四人坐下吃饭,逐溪注意到邵璇女士的姿势一直在变换,仿佛椅子上有钉子坐不安稳,脸色也很难看。   她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邵璇夹菜的动作一顿,“今天的工作不用站,我坐了一整天有点累。”   “放个垫子吧。”逐溪不了解星际工厂的工作方式,不过她知道久坐不动的难受感,起身拿了一张毛毯叠好当作垫子放在邵璇女士的椅子上。   邵璇接受了女儿的关心,笑容灿烂。   饭吃到一半时,邵璇女士忽然开口问道:“还有十来天就开学了吧?”   “是啊,听说这个学期要去别的星球进行实训,不在红盾星了,不过开学的时候还是要先去红盾星集合。”逐溪回答。   邵璇:“等你走的时候,让路边跟你一起出发。”   逐溪一愣,下意识看向路边,路边常年面无表情,此时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她又看邵璇女士一眼,缓慢点头,“好。”   说完送路边离开的话题后,饭桌上的气氛沉闷了一些。   逐溪思考路边厌学儿童的身份,在吃完饭后给他进行一些教(洗)育(脑),希望他正视学习,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之后几天,家中三位女性各做各事,邵璇上班,施连鱼在竞技场一层打拼,逐溪在四层和人对战,路边似乎进入迷茫状态,舞也不跳画也不画,天天跟着去竞技场独自待在三层休息室用逐溪的光脑看书。   逐溪每当打赢一两场汲取战斗经验之后就去挑战“旋诏”。   天花板没那么好打,一共七场全是败绩,完完全全就是给对方送钱,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的战力也在飞速提高,从一开始最多坚持十分钟到现在能坚持半个小时。   她越挫越勇,百折不挠的韧劲令她在四层名声大噪,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有个绰号“菜鸡”的人天天找死去碰天花板。   几天时间里,她口袋里的钱哗哗流走,除了比赛输掉的钱,她还需要治伤,为了尽量减少医疗开支,她现在对战的路线完全变成苟字流,走的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路线。   战斗中受伤在所难免,四层厉害的不仅“旋诏”,还有其他人,想赢没有那么容易,每次都是一身伤下台。   幸好她提前了解过选手的一些资料,在第一次对战时不用冒险去试探,开始前先定好作战计划,武力不够脑力来凑。   三层的休息室内,逐溪、施连鱼和路边聚齐,逐溪躺在地上像条被捞上岸的鱼,一动不动只有胸膛起伏着。   施连鱼跟着音乐跳舞,每个动作都完美卡在点上,路边拿着逐溪的光脑不知道看什么书看得非常入迷。   逐溪的光脑里有一大堆她没看过的书,全是在星网搞活动大减价的时候买的,说是什么远古资料相关书籍,她只是想买其中一本关于远古植物的书,店家说再加一点钱就翻倍送,于是她就有了无数本很多星际人不看的“垃圾书”。   从地板上翻了个身,艰难爬起,她掏出一支药剂喝了一口又小心收起。   维娅给了她十六支药剂,正常来说三天喝一支,只要不过分使用精神力就可以撑过一个寒假,但是她最近消耗很大,几乎一天一支,药剂库存已见底。   她开始按一口为单位,一支大概五口,头疼时喝两三口可以减轻疼痛,痛意值在她忍受范围之内的尽量不喝药,小心翼翼计算着药剂剩余量艰难度日。   乐声停歇,施连鱼喘着气朝逐溪道:“分我一支营养液。”   “营养液?我没带,自己出去买。”逐溪又摊回地板上,看见路边要出门,赶紧喊道:“帮施连鱼买一只营养液回来!”   路边点头,“好。”   施连鱼站到逐溪旁边,从上往下看逐溪的脸,“你刚才喝的是什么?我看到了,你最近喝得很频繁,我还以为你的饭量又变大了。”   “那个啊,是药啦。”逐溪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坚定表示自己不是饭桶。   施连鱼愕然,“你的精神力……会增长?”   “不增长的话我就打不到四层了,精神力太低真的会限制战力,增长的事我也感觉挺离谱的,你不知道维娅的药有多难喝,她之前还天天拉我去做实验,不过效果还可以,至少我不是天天头疼了。”逐溪絮絮叨叨。   施连鱼快速瞥一眼门口,蹲下附在逐溪耳边轻声道:“这件事有谁知道?这里安全吗你就在这里说?”   “你和我,还有校长和维娅。”逐溪举起屏蔽器,“挺安全的,楚越安出品,监控器录音器什么的都会被干扰。”   施连鱼听言松了口气,双手按住逐溪的肩膀,“不要随便告诉别人这件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没有随便告诉别人,相信你所以才和你说,至于学校那边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逐溪叹气。   “目前星际最高的精神力就是超S,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第一军区的上将,另一个是帝国军校的裴星之,而你将会成为第三个人,甚至有可能超过他们。”施连鱼语气急促。   逐溪:“……你别激动。”   “他们都是有背景的人,如果你被发现,你能想象会有多少人针对你吗?”施连鱼按着逐溪的手加大力气。   “嘶——轻点。”逐溪点头,“我知道,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是星际第一人,联盟肯定会拉拢你,身为强者,保护联盟公民的安全是你的义务。”施连鱼语速放缓,“也就意味着,你想当星主过上和平生活的愿望必然无法实现。”   逐溪消化了一下施连鱼说的话,提问道:“进了军队也能当星主吧?”   “可以。”   “那就行了,我的乌托邦还能建立。”逐溪笑道:“先不说我的精神力会不会增长到一定程度就停滞,虽然我喜欢咸鱼躺,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逃避。”   “你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施连鱼音量变低。   “为什么不能?只要我想我就可以。”逐溪摸摸施连鱼的头,“好啦,没必要为这个不确定的未来担忧,想想好的一方面,我的精神力回到A级了!”   “可是……”施连鱼顿住,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我也要努力跟上你才行。”   施连鱼起立转身打开音乐继续练习,逐溪看着施连鱼的动作,摇头失笑。   和她只在嘴上是理想主义者不同,施连鱼是现实的理想主义者,认定一个目标后便执着地去追求,屏蔽了外界所有杂音,天真又纯粹。   她是嘴上说得理所当然,心里却清晰知道这个世界不会按照她的想法运行,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多少,有的路必须走了才知道通不通。   药剂顺着喉咙流下时微微清凉,进到胃里后又暖融融的,头疼被舒适代替,刚才打了一场有些累,现在又没人同她聊天转移注意力,困意很快袭来。   意识混沌间,她似乎听到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模糊中听到脚步声走近,随后路边声音在她耳朵旁边响起,“我想要买一些东西。”   “我跟你去。”逐溪打了个哈欠,强行打起精神站起。   路边没有光脑,也就意味着没钱,她跟邵璇女士提议过给路边买一个光脑,不知道为什么被拒绝了,邵璇女士给路边的零花钱全部存在她这里,如果路边要买东西只能带着她一起。   售卖物品的柜台前,逐溪和瞌睡作斗争,也没注意到路边买了什么东西,付过钱后回到休息室,她一路哈欠不停。   乐声环绕着休息室,她忍不住困倦闭上眼睛缩在墙角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休息室里没了施连鱼的身影,路边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把小匕首削着什么东西,衬衫卷到小臂处,露出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匕首在修长白皙的指间里来回转换位置。   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她站起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身体,同路边说了一声后去到四层。   光脑不知何时回到了她的手腕,她站在后台设备前,界面上停留着挑战“旋诏”和选择其他人对战两个选项,在她犹豫要选哪个时,光脑忽然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她低头去看,手下意识抬起,指间戳到挑战旋诏的选项上。   逐溪:……行吧,命运使然。   消息发送者是一个很意外的人,内容也令人惊奇。   基本没有联系的九茅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说要借钱,如果不是她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坐在候场区的九茅的视线,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被盗号了。   她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九茅又发了一条消息。   九茅:「你可以挑战我,在场上我让你赢三次」   九茅在四层待了有一段时间,每次出场时金额池的钱数算是中游水平,而一直硬刚“旋诏”还老是输的她属于下游,如果她和九茅对上,九茅的金额池会更高,如果九茅输了,她绝对是大赚一笔。   逐溪看着坐在角落的散发出阴郁气质的九茅,指尖无意识地磕在光脑上,纠结之下还是问了对方理由。   九茅:「我儿子病了」   九茅:「我只有你的联系方式」   逐溪:……第二个理由让她有点胃疼。   她一次见九茅的时候,对方的战斗技巧还很生疏,后来在竞技场待了很长时间,她看过九茅无数场对战,也和九茅打过,甚至见过对方的脸,看着九茅一步步走到这里。   九茅有一张经受苦楚仍坚韧不拔的脸,面容枯瘦眼睛却亮得惊人,在奇葩足够多的竞技场,她的气质仍格格不入。   克制和疯狂出现在同一双眼睛里,九茅不像是会在竞技场打比赛的人,之前她加了对方的好友,没有什么非加不可的理由,只是一时冲动,就这么做了。   把身上二分之一的钱转给九茅,逐溪摸着下巴,反思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做事纯看心情。   她拒绝了九茅提的打假赛的交易,志气满满地走上角斗台,这一场的对手是她的“老朋友旋诏”了,在四层和她交手最多的人就是“旋诏”。   “旋诏”冷得很,打了这么久从没听见她说过话,台下一直待在后台休息间,战斗的次数也不多,神秘得令人好奇。   即使上场前壮志凌云,但这一场的结局毫无疑问。   逐溪又输了。   不过她也成功给“旋诏”留下一些伤,比起上次她又进步了不少,一瘸一拐地下台时,她在心中鼓励自己。   充实的一天结束了,疲惫的两人和一身轻松的路边回到家,逐溪和施连鱼双双摊在沙发上,连复盘都没了心情。   晚上,邵璇女士也回来了,走动时右脚有些不自然。   逐溪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最近邵璇女士不舒服的次数变多了,不是这里难受就是那里疼,难道工厂有什么职位变动?   她问了一声,邵璇女士咕哝了几句,她没听清,看邵璇女士的表情好像不想多谈,她也就没再问。   吃饭时,逐溪不小心磕在桌上,手肘剧痛,今天她被打的地方变成手肘,拿筷子都发颤。   她强装镇定,看着邵璇女士找了个话题道:“你工作的工厂在哪里啊?我都没去过,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我去看一看你吧,顺便送一下午饭。”   “咳咳咳。”邵璇女士正在喝汤,不小心被呛了一口,“工厂又远又吵,别去了,又不好玩。”   曾经逐溪也提出过去工厂看看,都被邵璇女士拒绝,这一次也是同样的结果,按照以往的流程,她应该同意不去参观并嘱咐邵璇女士注意身体。   但这一次不知怎么的,她可能是打架时脑子被打伤了,坚持要去看一眼。   邵璇板着脸,“让你别去就别去,在家好好待着。”   说完迅速把汤喝光起身离开,径直进入卧室,走路的姿势稍微有些别扭。   逐溪:?   桌上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明白为什么邵璇女士今天反应那么强烈,不过是一次女儿去母亲工作的地方看一眼而已。   逐溪若有所思,可能最近邵璇女士工作不顺利,她还是少气对方一点吧。 第71章 是她邵璇女士的秘密   第二天,三人照常去往竞技场,逐溪继续挑战旋诏,对战天花板已经成为她的日常任务,像是不挨一顿打不舒服。   旋诏上台时的速度略微缓慢,作为时刻关注对方的逐溪一眼便注意到她的右脚落地时比平时轻了不少。   她身上有伤!   逐溪眼睛一亮,盯着旋诏这个弱点进行攻击,让对方也体验一下脚踝被频繁攻击的感受。   她从旋诏这里学了一招,即专注朝敌人的一个部位攻击,总能伤到对方一两次,在多次磨练之下,她的攻击准确度提高不少。   带伤的旋诏比平时更谨慎和暴烈,她几次进攻都没能成功,连对方的机甲都碰不到,反倒自己左臂被抽了一鞭子。   又一次躺在地上的逐溪望天,失策失策,天花板受伤了也还是天花板。   她果断认输,旋诏也没再攻击。   比赛结束后,她看着旋诏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莫名有点眼熟。   勇于认输的结果就是仍有余力,她换个了对手继续打,跟旋诏打久了之后,再同其他人对战时就会发现异常轻松,挑战天花板虽然输了不少钱,但是带来的好处也显而易见。   打赢对手后,逐溪走下台,正好看见旋诏从观众包间里出来,对方是觉得她已经能够产生威胁了所以要研究她吗?她摸着下巴做白日梦。   她进入选手候场区时,旋诏竟反常地没有进入私人休息室,而是直挺挺站在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   “干什么?”逐溪止住脚步警觉道。   虽然她频繁挑战的行为可能有点烦人,但是她是给对方送钱啊,不至于烦到要私下警告她的地步吧?   旋诏没回答,手一伸就要往她脸上抓去,指尖从面具上擦过,逐溪后退一步挡开旋诏的手,眉头微蹙。   两人对峙,吃瓜群众看过来,九茅正好也在,立即站起走到逐溪身旁低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逐溪看向旋诏,语气不善,“你想干什么?”   旋诏人狠话不多,继续动手抓向逐溪的披风,逐溪抬手阻拦,两人当即过了几招,双方僵持不下时三名工作人员匆匆赶到,逐溪马上收手。   选手有矛盾可以在角斗台上解决,出了竞技场在外面私下解决也行,唯独不允许在竞技场内部其他地方动手,被抓到是要罚款的!   旋诏看了逐溪一眼,转头往外走去。   工作人员瞪逐溪,“干什么呢?不知道台下私斗违反规矩吗?”   逐溪两手背在身后,没所谓道:“随便玩玩。”   “小心点,别让我抓到第二次。”工作人员扔下一句狠话,离开选手候场区。   逐溪看着他们走远,松了口气,不知道旋诏发的什么疯,有人给送钱还不乐意,话都不说一句就动手差点害得她被罚款。   实在想不通,她干脆提前休息去到三层找施连鱼和路边,跟两人吐槽旋诏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中午,三人聚在一起吃饭,竞技场三层的自助餐味道不错,吃到一半时逐溪的光脑跳出消息提示,她打开一看,是邵璇女士发来的消息。   上面只有两个字:「回家」   没头没尾的两个字让逐溪背脊一凉,仿佛回到当年她因好奇去酒吧结果被师姐发现,师姐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上面也只有这两个字,那时她初一,被打时眼泪落得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还大。   她关闭隐私模式,把消息放出让施连鱼和路边看了一眼,两人对此没什么反应,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草草吃完午餐,三人离开竞技场收起身上的装束,搭飞车回家。   逐溪右眼皮直跳,推开家门时看见邵璇女士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脸色冷硬得仿佛掉了三百万,三人同时愣在门口,别说施连鱼和路边,逐溪也是第一次看到邵璇女士这个表情。   她最近没做什么坏事,应该不是她的原因,路边和施连鱼也很乖巧,难道是邵璇女士被老板拖欠工资了?   三人里,逐溪神色飘忽不定,路边一脸坦然,施连鱼则是在状况之外,满眼茫然。   关上大门,走过玄关,逐溪试探道:“那个……”   邵璇打断她的话,直接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逐溪大脑飞速转动,“没有吧?”   “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邵璇站起走到逐溪身侧,伸手摁在逐溪左边手臂上。   逐溪闷哼一声,脸上血色瞬间全无,邵璇女士抓的正好是她今天被旋诏打到的地方,为了省钱,她一般都是一整天忍着疼直到傍晚回家前才去躺一躺医疗舱,今天中午回来得急把这件事忘了。   不过……邵璇女士怎么知道她手臂有伤?   脑中闪过一道光,她看着邵璇女士的脸,一个猜测在脑中浮现,不……不会吧?   邵璇:“你现在还想找借口糊弄我吗?”   邵璇旋诏,旋诏邵璇,就是把名字倒过来啊!   “你一直都是个乖孩子,认真上学,成绩优秀。”看着逐溪骤变的脸色,邵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能走到四层说明你待的时间不短了,是谁带你去的?”   邵璇女士说话的语气像是发现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背地里竟是杀人狂魔,作为母亲先是不可置信再到生气最后认命,现在显然是处于最后一个状态。   逐溪麻了,她也很难相信,心中温婉大气外表温和内心坚强在工厂辛苦打工供养孩子的单身母亲,竟然是竞技场四层心狠手辣把她虐得死去活来的天花板。   怪不得这几天邵璇女士身体总不舒服,因为她学习对方的对战方法拼命攻击一个地方,甚至像个疯子一样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给对方留下伤害。   还有今天旋诏的反常行为,一切都有了解释。   邵璇女士对她的身份起疑想试探一下,被她挡了回去,回家后又看到家里没有人,心中猜测证实了大半,立即发消息喊她回来,说不定还计算了一下从竞技场到家里要多久,和她到家的时间进行对比来进一步认证猜测。   她越想,脑补的画面越多,心中原先对邵璇女士的认知已经崩塌,对方再牛她估计都不会惊讶了。   地下黑场四层天花板大佬竟是我妈?!   见逐溪双目呆滞,邵璇把目光移到施连鱼和路边身上,“你们两个怎么能被她带偏了?那是什么混乱的地方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   路边:……   施连鱼:???   她看向路边的眼神尤其恨铁不成钢,干干净净的一张白纸在逐溪的带动下,不知道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我妈就是‘旋诏’。”逐溪小声跟两人说道,她和两位小伙伴说过她和旋诏的“羁绊”,他们也知道旋诏有多强。   然后,她成功收获了一张震惊的脸和一双讶异的眼睛,果然不是她看人不准,明明就是邵璇女士隐藏得太好,人设和真实情况一点都不符合啊!   邵璇坐回沙发上,“坐下吧,说说怎么接触到竞技场的。”   三人坐下,逐溪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并着重描述了刚接触到竞技场的谨慎,表示自己并不是无脑被人骗进竞技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进入竞技场的原因也很简单,当时她以为邵璇女士是工厂女工,工资非常低,她想赚钱减轻家庭负担,竞技场又能赢钱又能增长实力,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你只看见了表面的光鲜,竞技场每天处理多少尸体你知道吗?简直胡闹。”邵璇冷着脸,“以前我不管,以后你不能再去了。”   逐溪:……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委婉道:“你为什么也会在竞技场呢?”   “我就是想多攒点钱供你以后买装备,工厂的薪水太少了。”邵璇把话说开,“其实我们家没那么穷,我还有点积蓄,本想在你进入黎明军校的时候给你买架机甲,但是我看了周边其他家都没有钱买,我也就没提出来。”   为了捂紧马甲,她从其他真正去工厂做工的人那里打探了不少情报,早上多少点出发、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厂里午餐提供的菜品有哪些、薪水多少等各种琐碎信息。   每天早出晚归,其实都是待在竞技场里,她对战的频率并不频繁,整天躺在休息室发呆。   早知道逐溪会因为觉得家贫去竞技场,她一开始就不打造工厂工人的形象了。   “为什么一直都待在四层啊?”逐溪又问。   邵璇:“我上过一次五层,五层往上和四层不在同一个地方,四层离家近一点,方便往返。”   逐溪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邵璇女士能在四层当天花板说明不是一般人,就凭这个战力怎么也能进军队了吧?既然那么讨厌竞技场,为什么还要去呢?   她把问题问出口,邵璇女士沉默良久,朝她点头示意,起身进入书房。   这是不想让路边和施连鱼听到的意思了,她心跳加快,一个蒙着面纱的秘密出现在眼前,如果她跟上去就表示选择揭开面纱,若是留在客厅,估计往后邵璇女士不会再提了。   她向来喜欢掌握主动权,看了一眼两个小伙伴后,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书房。   *   那是一段蒙尘的岁月,邵黎是邵家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妹妹邵璇,身为长女的邵黎被当成继承人培养,长久的压力和训练养成她不苟言笑的性格,长大后顺利进入军队。   妹妹邵璇的生长环境比起姐姐要轻松得多,天赋没有姐姐高,家族对她的要求也没有那么严格,她三十岁时嫁给了一个军队里的人,过了幸福的两年。   某天,邵家得罪了一个大家族,生意被抢不说,还起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扣在邵家头上,邵家家境一落千丈,军队里的邵黎也因某个政治因素被开除。   屋漏偏逢连夜雨,邵璇的丈夫被判定跟星际海盗有勾结,联盟开始通缉他,他曾自证清白但联盟并不相信,无奈之下他和邵璇两人逃到T-1024星球。   邵黎请求以前在军中的好友帮忙抹去妹妹和妹夫的踪迹,让他们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邵黎一边苦苦支撑着邵家,一边关注着邵璇的消息,后来邵璇丈夫的踪迹被发现,他为了保全妻子,独自逃到另一颗星球,被联盟的人抓住带了回去。   此时邵璇已经怀孕,因为邵璇丈夫和邵家有关,这股火在大家族的推波助澜下烧到了邵家,邵黎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再关注妹妹。   大家族的人咬得太紧,邵家翻盘的机会几乎等于零,邵黎安排了飞船打算先飞去其他星球躲一阵,结果路上被星际海盗劫持,整艘飞船只有邵黎一个人活了下来。   邵黎改变路线,去T-1024星找到了妹妹,此时邵璇已经生下一个女儿,她因生产时不顺利得了严重的病症,姐妹俩一穷二白根本没有治病的钱,邵黎在找工作的时候发现了竞技场,她厌恶这个地方,但是为了钱她不得不成为其中的一员。   等攒够了治病的钱,邵璇的病已经太重了,即使治疗也只是吊着命,最终在女儿一岁时去世。   邵黎从飞船事件中活下来这件事没有人知道,这个身份已经死去,她变成了黑户,没有再联系以前的旧友,她选择使用了妹妹的假身份,代替妹妹照顾自己的外甥女。   外甥女在出生时被卡在宫口险些窒息,生下来后脑子不太好,医生说和孩子沟通的时候尽量使用夸张一点的语气和表情,这样孩子才能分辨人的情绪。   于是严肃了三十几年的邵黎中尉被迫每天逗孩子,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她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丰富,整个人由锋锐转换为温和,从没下过厨房的手还学会了各种菜肴。   此刻,邵璇女士坐在椅子上,气质沉静,看向逐溪的眼中满是温柔。   她说:“其实,我的名字叫邵黎。” 第72章 开学送别路边,实训生……   邵璇女士和逐溪谈到半夜,一对亲密却各怀心事的母女把话说开,逐溪得知往事,邵璇女士也了解了逐溪的想法。   不过……   第二天,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邵璇女士,三人乖乖地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竞技场是一个混乱的地带,邵璇女士对它很排斥,也不想让逐溪三人接触竞技场,即使和逐溪聊开,一时间也难以纵容逐溪去竞技场。   后面几天,邵璇女士一直没出门,三人便也在家里度过了假期的最后时光。   收假的前一晚,邵璇女士做了一桌饭菜,吃完饭后她絮絮叨叨叮嘱了很多话,最后朝逐溪叹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你有自己的想法,不能事事按我的要求来,出门在外,一个人要多注意些。”   这便是默许了逐溪去竞技场的行为。   逐溪抱住邵璇女士,低声道:“谢谢。”   谢谢从小到大的理解和支持,谢谢允许她特立独行地长大没有过多干涉她的生活,谢谢邵璇女士的坦诚和真心。   邵璇女士拿出逐溪回家时带来的一直没开封的酒,每个人倒了一杯,酒味带着香气,不是一口入喉就知道是烈酒的酒,醉意融在酒里慢慢升腾。   路边只喝了两杯,脸颊爬上一抹红晕,趴在桌上睡去。   清醒的三人:……   酒的口感微甜,被微醺的施连鱼抢过去喝了大半,唯二清醒的逐溪和邵璇女士无奈对视一眼,酒杯相碰。   *   次日临行前,路边送给邵璇女士一个木雕,木雕惟妙惟肖,雕的是邵璇女士的模样,少年声音清冽,“谢谢。”   谢谢照顾,此后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邵璇笑容温暖,递给路边一枚空间戒指,“这里面是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身上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了。”   路边接过,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低头不语。   “走了走了。”逐溪招呼道,“再磨蹭要迟到了。”   邵璇站在原地挥手告别,“路上小心!”   除了不了解路边身份的施连鱼之外,另外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让路边往后常联系的话,逐溪是见邵璇女士没有说,她便保持缄默。   不知是何原由,让邵璇女士收留了路边两个多月,给路边的空间戒指中可能就有关于他身份的东西,这段时间他在星际算是失踪状态。   抵达飞船站,三人依次扫过瞳膜,进入飞船。   飞船起飞,坠入无垠宇宙。   飞船座位是隔开的,逐溪的左边位置是眯着眼睛假寐的施连鱼,右边靠窗位置坐着路边,黑暗像是从飞船外侵蚀进来,路边身体轮廓泛着微微的黑芒,飞船内部的微光打在路边侧脸上,他像在发光。   逐溪瞥过一眼后便移开目光,继续忍受着飞船越过跳跃点时的颠簸,整个人贴在椅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经过漫长的时间,飞船终于抵达红盾星,逐溪又是软着脚飘下飞船。   三人刚走出飞船站点,十来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突然挡住他们去路,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脸型方正,一把抓住路边的手,语气紧绷,“你没事吧?为什么不联系我?”   方正脸说话时,他身后的黑衣人盯着逐溪和施连鱼,目光如有实质,像是要在两人身上盯出一个洞。   路边目光平和,“你是谁?”   “你……”方正脸哑然。   “你们是路边的家人吗?”逐溪出声道,“他先前伤到了脑子,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方正脸看向逐溪,情绪镇定下来,“是你们救了他吗?作为感谢我会支付你们一定的报酬,现在我需要带他离开,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大家都非常着急。”   “报酬就不用了,既然是路边的家人,带走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逐溪说道。   她时刻观察着方正脸的表情,对方在看到路边时目光激动,身后的黑衣人也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方正脸得知路边失忆后的讶异和紧张不似伪装,大概率是真的路边的家人或好友。   路边出现的那段时间有人在T-1024星暗中搜查过,邵璇女士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有人在追击路边,并且势力不小,这才能说明为什么邵璇女士没有把路边上报到政府,直接比对瞳膜找到路边的家人,如果这样做,很可能追踪者比路边的家人来得更快。   让路边跟她一起离开T-1024星,也是为了送他回家,在路边上飞船扫描瞳膜的时候,他出现的消息应该已经被所有找他的人知晓。   红盾星是大星球,加上逐溪熟悉这里且有着过人的观察能力,如果发现先出现的是敌人而不是朋友,能够快速逃走,邵璇女士把一切都算得很清楚。   黑衣人队伍敢在人来人往的飞船站拦截,是友非敌的概率大了一些,加上他们见到路边时的情绪变化,逐溪选择把路边交给他们。   路边看向逐溪,“你觉得他们可信?”   逐溪反问:“你不是能想起一些了吗?对他们有印象吗?”   “有一点。”路边点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玩了那么久,该回家了,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小朋友,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的。”逐溪抬手拍拍路边的肩膀,认真道,“苟富贵,勿相忘。”   路边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脸上抗拒的神色并不明显,身上的低气压却说明了一切,静默良久,他低低“嗯”一声,转身抬脚正要离开时被逐溪喊住。   逐溪张开手轻轻抱住路边,掌心在他背后拍了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祝你天天开心。”   路边:……   在一旁默默旁观的方正脸无声地瞪大眼睛,盯着路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又一脸古怪地看向逐溪,小声嘟囔了一句。   “加油,如果回家以后被歧视就联系我们。”施连鱼走上前一脸正气道,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路边回个家那么大阵仗,但是路边不想回家一定是因为脑子不好怕被人嘲笑。   相处了这么久,她看见路边能够正常生活,只是话少和没有战力,估计是实力原因被排挤因而心理产生问题,却被故意谣传为脑子有问题,跟季丹母女生活了十几年,她对这一套非常了解。   路边:……   方正脸:???   什么歧视?说清楚点!   “再见。”短暂的沉默过后,路边低声说了一句,转身跟着方块脸离开。   逐溪站在原地,看着路边和一众黑衣人搭着私人飞船离开,等飞船消失在天际后,她才和施连鱼搭上悬浮飞车去往学校。   开学第一天,校园的路上有很多学生,恒定的温度和统一的着装让人感觉不到季节的流逝,一切和放假前一样。   用人话说,就是寒假放了个寂寞,感觉啥都没干就开学了。   飞船离开T-1024星时,她瞥见人类活动范围外是一片白色,冰封万里,大半颗星球像是放进冰箱里冻过,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她后知后觉,恍然发现又过了一年,星际没有春节的说法,唯一的法定节日就是八月份的圣军节,这也是每年新兵入伍的时候。   回到宿舍,她遇到了上个学期去参加学院大赛,所以即使同住一个宿舍她也至今没见过面的学姐。   学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光脑,表情略微沮丧,看见逐溪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今年的学院大赛已经结束,军校之间的排名和往年没有太大差别,帝国军校第一、兰利明军校第二、塞纳里军校第三、黎明军校第四、其他军校组合的队伍第五。   其他军校组合队伍通常都是最后一名,一般数排名是都会直接略过,按照第四名为最后一名,黎明军校连续两年垫底,已经有些影响到学校的招生。   下一年的学院大赛是在十月份举行,比赛的学生在二年级到五年级之间选择,每个年级组五支小队,每队六个人。   逐溪这一届会在这个学期里选出五支小队,被选中意味着荣耀和责任,能够代表黎明军校去作战,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当然,沸腾的人里不包括逐溪,她对这个学院大赛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去竞技场多赚赚钱。   逐溪和学姐简单交谈了几句,没提学校排名的事,聊完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在小队群里呼唤大家一起出去吃饭。   今天可以出门,四人去到楚温韦的小酒吧,正巧楚越安也在,六人便围坐在一起吃饭,闲谈在寒假发生的事。   云晏从:“我天天待在家里训练,跟上学时没区别,还没人一起玩。”   席白:“我去了好多星球,有的星球还是很有意思的。”   施连鱼:“我提交了转专业申请,很快就会转去侦察兵专业。”   云晏从、席白:?   “我不在重型机甲兵专业,这回你就是第一了。”施连鱼瞥一眼席白,“开心吧?”   “上次只是意外,下一次就算你在,我也能超过你拿到第一。”席白嚷嚷,“我觉得你就是怕被我比下去没面子,才提出换专业的。”   施连鱼轻哼一声,转移话题道:“这个学期要选出参加学院大赛的人,你们有想法吗?”   “小爷我志在必得。”席白抢答。   两人一见面便叽叽喳喳,逐溪看着他们争论,云晏从认真吃饭,时不时给两人打个圆场,楚温韦还在威胁楚越安要不少喝点要不滚出小酒吧。   逐溪笑了笑,举起一杯酒停下半空,另外几人也举起酒杯和她相撞。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一杯,敬伙伴,也敬明天。   *   时隔一个月,逐溪再次走进红盾星的竞技场,直接走上四层。   她刚进入后台想要选择对手,就在系统界面上看到了一张占满整个页面的海报,海报简洁明了,底色全黑,写着几行白色大字。   逐溪粗略地看了一眼,目光被最后一行的奖励吸引。   海报大致内容就是说竞技场三、四、五层联合举行一个比赛,这三层的选手都可以参加,第一名的奖励是一颗荒芜的星球,第二名奖励一条小金属矿脉,第三名是一百万星币,再往下便是积分奖励。   逐溪眼中只看得见“星球”两字,这可是她想了好久的东西!   荒芜的星球价格也不便宜,没想到竞技场如此大手笔,先前她因囊中羞涩不得不把购买星球的计划搁置,竞技场的奖励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她迅速点击报名。   竞技场的比赛分三轮,积分规则按照三层的做法,打赢一场积一分,在一个月内积分到达两百的人进入下一轮,第二轮是半个月内积分到达两百的人晋级。   最后一轮两两对决,输者直接淘汰,赢的人和其他组获胜者继续对决,直至分出前十名。   竞技场编号上传,很快她便分配到了对手。   场上,站在她面前的对手拿着一把狼牙棒,尖刺闪过寒芒,异常锐利。   红盾星四层选手的资料她没看过,对于一些选手的招式没有了解,只能先试探再找弱点攻击。   长.枪和狼牙棒碰撞,对方力气极大,震得她手一麻,她后退几步观察对手的破绽,两秒后对方手握武器再次袭来,狼牙棒上的锋芒仿佛一匹恶狼张开眼睛狠狠盯着她。   她快速躲避,跳开的位置巧妙,反手将长.枪.刺中对方后心,枪尖在机甲上划出火花,她趁胜追击抬脚飞踹踢中对方头部,柔韧长.枪紧跟其后猛地弹起。   对手连连后退最后站立不稳倒地,倒下后不过半秒钟又立刻站起,大吼着冲向逐溪。   混战规则是倒地半分钟起不来算输,两人你来我往,谁也没能奈何谁。   逐溪喉咙干渴得几乎冒烟,她咽下一口口水,双眼紧盯对手,缓缓地舔舔下唇,对方血厚力气大,她速度快输出强,现在比的就是谁能撑更久。   艰难的拉锯战过后,逐溪双手紧握长.枪压在对方脖子上,汗滴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她没有眨眼,目光似乎也变成了一种攻击。   直到此时双方还在僵持,对方生命力极其顽强,逐溪咬着牙将其死死按住,等到时间限制一到,她才猛地松手。   她手脚酸软,汗水打湿头发,身上的力气耗尽,如果对方再撑得久一点估计倒下的就是她了,这一场赢得太过惊险。   一个月要打赢两百场,平均下来一天要打七场,时间太过紧凑,光是这一场对战她就需要花时间休息,如此高强度的对决就算是钢筋铁骨也难撑下去,竞技场的羊毛可真不好薅。   她喘着粗气慢慢走回选手候场区,抬起发颤的手在系统上点击挑战。   现在受的伤不算重,只消耗了大量力气,休息一会儿还能再打一场。   时间从早晨走到晚上,在竞技场待了一天,上场十次,赢了四场输了六场,逐溪抹去额头的汗水,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四点,天未亮。   逐溪从竞技场走出,身上比较严重的伤被医疗舱治好,一些不能快速修复的伤随着她的走动隐隐作痛,疯狂找存在感。   走在熟悉的建筑和路灯下,她呵出一口气,第一次看到楚越安时就在这个地方,现在楚越安和楚温韦的关系好了一些,她应该没有机会遇到被打的楚越安了。   楚越安还欠她一个要求,武器的材料她已经凑齐,邵璇女士给了她不少钱和材料,足够她打造一把厉害的长.枪。   逐溪边走路,边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   整颗星球还在沉睡当中,她熟门熟路地搭车翻墙躲避巡逻队顺利回到宿舍,宿舍里多了一个学姐,她的各种动作都要放轻以免把人吵醒。   今天是开学第二天,这个学期要去其他星球进行实训,三天后出发,这三天不上课,所以她才有时间在竞技场待一整天。   出发前的三天里,逐溪早上出发凌晨归来,全天不在学校,小队成员上学期去了竞技场几次后便腻了,他们知道她去竞技场参加比赛的事情,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没事不去打扰她。   出发前一天的晚上,逐溪早早回到学校去往医护室。   开学至今,她还是第一次去医护室,这次去也是因为维娅主动找她。   医护室里只有维娅一个人,熟悉的夹片贴在皮肤上,针尖刺入皮肤带走血液,累了一天的逐溪昏昏欲睡,听维娅在旁边叨叨。   “你的精神力怎么长得这么快?已经到了A级巅峰,之前的药没用了,幸好我配置了新的,我跟学校申请和你一起去实训的星球以保证你的安全。”   逐溪手上的监测器在上次来医护室的时候就被取下,学校认为她计算力过低战力却很强和增长的精神力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因此没再时刻监测她。   她的精神力能够增长这件事情只有维娅和校长知道,她见过校长,对方是一个全身上下都透着温和慈祥气质的中年人,说话时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你的药还剩多少?”维娅问道。   逐溪身体一僵,“没了。”   寒假在竞技场对战的时候就没了,这两天的头疼都是她生生忍下来的,没来找维娅的原因就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药的消耗速度过快。   维娅皱眉,“没了?那么多支你喝完了?当水喝吗?喝得太频繁也没用,又不是真的营养液饿了喝两口就能饱。”   “最近头疼,喝的时候效果不大……”逐溪努力辩解。   维娅看着仪器,若有所思,“效果不大是正常的,你的精神力增长速度太快了,最近身体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睡得多算吗?”逐溪答。   除了在竞技场打架和走路的时间之外,她基本上都是在睡觉,还是头一歪一秒睡着,搭车时在睡觉,在竞技场选手候场区等待时也在睡觉,为了节省时间去睡觉她饭都不吃纯靠营养液过活。   “应该是你的身体承受不住,需要睡眠来休息。”维娅说道,“要不然这个学期的实训你先别去了……”   “不行!”逐溪立即道,“我不能搞特殊,实训而已我可以的。”   不去实训难道要待在学校让维娅时刻盯着她吗?   肯定不行啊!   去实训还能找机会去竞技场,打赢比赛才有机会得到星球!   “好吧,这是军校生的尊严,我也不勉强。”维娅沉默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道,“我发现你身上有一些藏在身体里不太明显的伤,这可能也是精神力增长的后遗症之一。”   不,逐溪在心里偷偷反驳,这是她被人打多了的后遗症。   “你的脸色很憔悴,建议你多休息,不过也要保证一定的运动,这是新配制的药剂,一共二十支。”维娅拿出一个盒子。   逐溪接过盒子,没敢说自己天天都在剧烈运动。   维娅沉浸在研究中,打发走逐溪,逐溪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一个香甜的睡梦过后,次日一早,众人聚集在学校门口,按照专业顺序进入飞行器,再去到飞船港口登上开往实训星球的飞船,。   黎明军校一学年里的两个学期分别是在红盾星进行简单训练与文化课的学习,和去到其他其他星球进行实地训练,一、三年级是第二个学期去实训,二、四年级则是第一个学期,每个年级的实训地点也不同。   飞船上,逐溪坐在靠窗位置,透明窗口倒映出她的脸,两个浓黑的黑眼圈挂在眼睛下,双目呆滞无神,脸颊和嘴唇没有血色,头发干枯分叉像一个逃亡的难民。   她只来得及欣赏几秒自己的“美貌”,头一歪便沉沉睡去。   有时候睡得死也是好事,逐溪第一次坐飞船坐得如此安稳,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完全没有晕车的迹象。   飞船停下,班导魏昂站在舱门处指挥同学们下飞船,指挥专业共有三艘飞船,逐溪坐的是第一艘,落地后没能直接离开,还要等待其他飞船到达和老师清点人数。   站久了之后神清气爽消失,她又开始犯困,摇摇晃晃站着,头一下一下地往下点,周围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只有她一个人独自站着。   上个学期她每天都很忙没时间交朋友,每天上完课就跑,在专业里认识的同学寥寥无几,平时也没有同学主动来找她玩。   “你很困吗?”有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逐溪抬头,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有点。”   对方有点眼熟,困意让大脑变得迟钝,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对方是新生校运会比赛最后一场的飒爽女生,叫常雨珂。   常雨珂:“你靠着我站吧,我看你都快站不稳了。”   “啊?”逐溪反应了一下,才慢吞吞道,“谢谢你。”   “不客气。”常雨珂为人和外表一样爽朗。   常雨珂比逐溪高一些,逐溪靠在她肩膀处,身体总算是没那么晃荡,刚闭上眼睛不久,逐溪又睁开眼看向三米之外的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是校运会最后一场比赛跟她是盟友的同学,叫什么她忘了,对方盯着她看很久了,目光热切到她根本无法忽视,她深吸一口气,按耐住睡不够想打人的冲动,问道:“你看什么?”   声音因倦意变得有气无力,还有些发哑。   被逐溪忘记名字的同学噔噔噔几下跑过来,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好朋友,你叫我?”   逐溪:???   什么玩意? 第73章 实训101新星球,新……   逐溪清醒了一点,从记忆深处翻翻找找,终于想起这个同学的名字——贺泉。   贺泉同学非常热情,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主题全部是围绕逐溪是个好人,他见逐溪孤苦伶仃没朋友,他可以勉为其难做逐溪的小伙伴。   逐溪:……   拒绝好人卡!   并且真的不用勉强自己当她朋友!   贺泉无视了逐溪嫌弃的眼神,见她表情恹恹,还贴心地没和她继续聊天,转头跟常雨珂说起话来。   说他和常雨珂聊天,倒不如说是他单方面在说话,字里行间表达了“既然你也是逐溪的朋友,那么我也凑合着把你当朋友”的意思,聒噪又欠打。   叽里呱啦的声音在逐溪耳边围绕,像是催眠曲一样让她晕晕欲睡,半梦半醒间,她模模糊糊想着,刚才贺泉旁边也没人跟他玩,明明感觉到孤独的人是贺泉吧?!   班导清点完人数后,带领众人坐上飞行器去往实训地点,途中常雨珂实在不耐烦贺泉的唠叨,把逐溪交给贺泉后坐到朋友身旁。   以至于逐溪醒来时一睁眼就是贺泉的大脸,对方脸上微妙的表情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顺着贺泉的目光往下看,看见了贺泉肩头湿润的衣服。   逐溪:……我说下巴怎么凉凉的。   “咳咳咳”,她轻咳两声,“抱歉。”   在车上睡觉就是容易流口水,尤其是侧着头倚靠在旁边人肩膀上的时候,她努力绷紧脸,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贺泉并没有表现出尴尬情绪,反倒一脸……兴奋?   他表情扭曲,像是强行压制激动的心情,“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要对我负责!你那么厉害,这个学期带带我呗?我妈说要是我进了前五十,就给我买一辆限量版飞行器,上个期末我就差两名!”   逐溪诧异,没想到对方不是痴汉,而是个碰瓷的!   贺泉成绩不算差,但并不是几百人里顶尖的那一批,按他的说法,校运会时能在那么多人当中杀进决赛很大一部分是靠运气和队友。   运气不能带来限量版飞行器--欧皇贺泉如是说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非酋逐溪咬牙切齿道。   飞行器是星际的代步工具,和地球上的车类似,有平常普通的飞行器,也有比较高级和稀有价格昂贵的类型,就像一些人对买车有着极大热情,星际人对飞行器也是如此。   “衣服脏了洗洗就好,大不了我帮你重新买一件。”逐溪露出一个笑容,看贺泉的眼神像是看一只多毛的小羊,“提高成绩可是大事,让我带你可没有那么容易。”   面对逐溪不同以往的笑脸,贺泉冷静了一点,“这件衣服全星际只有十件并已经售罄买不了新的,我也不要你洗,你只要在这个学期带我一把就行了。”   全星际只有十件的衣服!?   好家伙,她以为星际人每天都很无聊,忙着学习和训练,没想到星际的有钱人玩得这么花!   她眼睛放亮,语气越发和蔼,“带你也不是不行,只是提高成绩这种事又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做到的,既然你这么诚心想让我帮你,这样吧,这个学期的训练我带着你,你给我开薪水,一个月……五万吧。”   “什么!五万?”贺泉脱口而出。   “你要是觉得多,四万八也行,价钱我们可以再聊聊……”   逐溪还没说完,贺泉便激动道:“太便宜了!我家请的老师都是十万起步,你还是专业第一,这个价格真是太优惠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逐溪:……   好人卡+1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现在改价还来得及吗?   两人谈话间,飞行器缓缓停下,众人在班导的带领下走到一片空地上,他们前方是一个简易台子,他们脚下踩的不是熟悉的金属,而是黄色的土地,四周空荡荡一片,只有远方有一栋灰白的建筑。   几十个穿着军装的人站成几排立在一旁,表情严肃。   一位同样身着军装的女性走上台,对着下方的同学开口道:“欢迎大家来到塞姆星,你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塞姆星的北面,这是一颗富饶但还在发展中的星球,南面发达北面荒芜,接下来的五个月里你们将在这里接受严格的训练……”   每次开学老师讲的话都差不多,逐溪已经练出自动过滤废话的技能,站在下面发呆。   “每个专业按人数分成固定几个班级,每个月会有一次考试,考试成绩将会改变你们所在的班级,成绩好进入一班,成绩不好进入最后一个班。上个学期你们待在安全的房子里,而这个学期你们就要出来面对暴风雨,这是优胜劣汰的世界,希望你们能对自己的生存环境有个深刻的认识。”   和惯常开场白不一样的话引起逐溪的注意,细细一听,这就是实训版101啊!   台上说话的老师雷厉风行,又补充了一些实训基地的规则之后,干脆地解散学生。   同学们十分默契,全部往宿舍区走去,因为有空间折叠技术的存在,大部分学生没有拿行李箱,在拥挤的人群里行动时方便一些。   宿舍是早已分配好的,一个寝室四个人,专业全部打乱,住在一起的不一定是本专业的人。   逐溪去到宿舍时,另外三人已经到齐,都在各自整理东西,宿舍内部不像是红盾星校区那样类似公寓的豪华配置,一个房间里四张上床下桌的设备倒像是地球上的宿舍。   区别在于这里更大更精致,墙壁之类的都是金属而不是水泥,同排床位中间还隔着一张大桌子,并没有连在一起。   上下两个学期的宿舍条件差距很大,和红盾星校区的宿舍比起来,实训基地的宿舍算得上简陋。   其中同一排床位的两个女生似乎认识,此时正相互吐槽宿舍环境。   逐溪环顾一周,倒也没觉得宿舍有多糟糕,这个宿舍的面积都是地球宿舍的三倍大,除了没有单独房间之外,其他都没有大问题。   她唯一的烦恼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怎么在晚上溜出去时不被舍友发现呢?   不久后,老师发来的通知解决了这个烦恼,实训基地晚上可以在训练室训练不回来也没关系,她松了口气,回头时发现其中一个舍友正直勾勾盯着她。   对方目光不怎么友好,她收起笑脸,“看我做什么?”   “看看怎么了?难道校运会第一名的指挥见不得人吗?”对方冷哼一声。   逐溪眉头皱起,感觉对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她努力回想,终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关于这张脸的事件,她们在校运会某一场比赛见过,对方好像被她淘汰了。   这件她几乎想不起的事情被对方记到现在,并在一开学就这么明显的要针对她,她只觉好笑。   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她也懒得理会对方的阴阳怪气,秉承着能动手不动口的理念,在对方还没碰到她底线之前她不想浪费时间在无关人等身上,转头继续收拾东西。   宿舍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和逐溪睡同一排的圆脸圆眼睛的同学出声打圆场,“我叫焦思葭,是重型机甲兵专业的,你们呢?”   刚才阴阳怪气的同学脸色缓和下来,瞥了逐溪一眼后,朝焦思葭露出一个笑容,“我叫沢村夏,是炮兵专业。”   “盛纤,侦察兵。”盛纤声音温温柔柔。   见焦思葭看过来,逐溪正要开口,便被沢村夏打断,“你竟然是重型机甲兵欸,太厉害了,这个专业女生是不是比较少?”   “对,确实比较少。”焦思葭看了沢村夏一眼,甜甜一笑,说完又看向逐溪,“同学,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   逐溪笑笑,“逐溪,指挥专业。”   “指挥专业人数最少了,听说你们要学很多东西对吧?”焦思葭开口问道。   “是,什么课都要学一点。”逐溪答。   两人的谈话一来一往,旁边的沢村夏被彻底遗忘,她脸色难看,脸上的笑容消失,看向焦思葭的表情也不再友善。   对于焦思葭的善意解围,逐溪坦然接受,虽然她不在意舍友对她的态度,但有人释放善意总归是好事。   沢村夏拉拢焦思葭孤立逐溪的计划失败,冷着脸收拾东西,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她的床位周边传来,仿佛是在砸东西泄愤。   一众学生早上出发,中午到达,收拾东西睡个觉,下午便开始训练。   训练内容只有一个——跑步。   还不是普通的跑步,身上要穿厚厚的铁衣,腿上绑着铁块,跑步的地方也不是温度适宜的操场,而是出到人类活动区外面。   出实训基地时,逐溪看到有一条金属路往外延伸出去,一片无垠的黄色干燥土地上只有这么一条金属路。   先前老师说实训基地在星球北面,塞姆星人主要居住在南面,这条路可能连接着基地和星球南面,周围的景色都一样容易迷路,她想去竞技场只能走金属路。   温度适宜这个说法只是针对人类活动区,外面温度变化极大,两个小时前还是零下十度,现在就变成了零上四十几度,完全不符合她所知的科学,并且十分变态。   踩着悬浮滑行器飞在同学们身旁的教官则是变态中的变态,教官说:“食堂七点准时关门,今天特别提供的菜式是红烧鱼、排骨和豆腐,去晚就没有了!”   是的,这些人不是老师而是教官,实训简直比军训还像军训。   来实训基地前,他们的包裹受过检查,任何食物包括营养液都不能带,当时她还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定,现在她知道了,这就是食堂搞垄断啊!   她在脑中想象出菜肴的味道,口腔开始分泌口水,脑子和腿分裂开来,前者喊着跑快点去吃饭,后者喊着跑不动要断了。   原先一起出发的人群此时稀稀拉拉地拉开距离,逐溪听见有个教官喊“又晕了一个,送进医疗车,这么弱成绩分直接扣五分”,此话一出,她周边的人呼吸都加重了。   身体越发沉重,她的脚都快抬不起来了,汗水滴进眼睛模糊了眼前的景物,脑子变得麻木,脑中只剩下一个“跑”字。   她的速度基本保持不变,开始时落在最后,慢慢的,她超过的人越来越多,往前一看,一条由学生组成的线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不过她倒是看见了在她前面几米远速度逐渐慢下的贺泉。   几秒钟后,她拍了拍贺泉的后背,贺泉偏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全是生无可恋。   她气沉丹田,调整呼吸道:“继续跑。”   贺泉跑得眼眶发红,喘着粗气道:“我,跑不,动了。”   “你跑得动,跟着我的声音来。”逐溪看着他的步伐,喊道,“一二一,一二一,听我喊,脚步踩在数字上,一二一……”   贺泉一开始手忙脚乱,逐渐适应之后跟在逐溪身后听她喊,硬是又坚持了一段时间。   周围有些听到逐溪喊话的人自觉跟着她一起跑,有规律的跑比乱跑省力些,随着时间推移,跟着她的人越来越多,虽然跑得慢了一些不过一直没有人掉队,甚至还有人让逐溪大点声。   逐溪:……   这个事要加钱!   跑了大概一个小时后,休息站的轮廓出现在众人眼前,能看见来回晃动的人影和瘫在地上的同学们。   说是休息站,其实也就是一个简易的棚子,几个教官站在棚子下稀释营养液,桌上一个个玻璃杯里漾着“兑水”的营养液,看得众人眼睛发绿。   跑了那么久,逐溪早就又累又渴又饿,此时的营养液就像吊着驴的胡萝卜,勾着她往前跑。   酸软的双腿坚强运转,她向前冲刺终于抵达休息站,打颤的小腿慢慢往前挪,在瘫倒在地的同学中间小心穿梭,从桌上拿了一杯营养液。   贺泉跟在她身后,脸上满是运动过后的潮红,硬撑着跟随她,喘息声大得仿佛呼吸困难下一秒就要昏阙。   后面跟着的一众同学也陆续到达,排队去拿营养液。   某个教官喊道:“刚到的别坐下,起来走走,你们这几个时间到了赶紧起来,再躺就按逃兵处理。”   几个同学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站起,动作僵硬又缓慢,像是放了慢动作般磨磨蹭蹭,最后在教官的怒视下抬腿往前跑去。   逐溪找了个角落坐下,一口将营养液喝光,微微清凉的液体流入胃部,五脏六腑都得到安抚,疲劳感微微减轻,舒服得她又开始犯困。   贺泉坐在她旁边吐槽道:“累死了,为什么我们要和其他专业跑一样的距离?我们靠的是脑子,有必要跟他们一样吗?”   “同学,你哪个专业的?”旁边某个同学附和道,“我是机甲师,想法和你一样,这个实训基地真是太坑了,因材施教都不懂。”   贺泉:“我是指挥,真是离谱,我们怎么可能跑得过那些天天都在打打打的人?等我们回到基地,饭估计都他们抢完了。”   某同学:“我也这么想……”   两个不同专业的同学有着同样的苦恼,相互大倒苦水,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成功引起旁边同学的不满。   “你们说够了没有?指挥和机甲师很尊贵吗?要是没有其他人在前方帮你们挡住攻击,你们简直脆得一打就死,哪一次团队比拼时不是先护着你们?能不能对自己的能力有点数?”某重型机甲兵同学喊道。   “没错,看到你们说话我就脑壳疼!多跑几下跟要了你们的命一样!”某侦察兵同学喊道。   贺泉哼一声,“我收回我说的话,你们其实也不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跟我坐在同一个地方,皮也脆得很。”   “你找揍是吧?”   “说不过就动手,果然是你们的专业特色。”   随着争吵逐渐激烈,涉及范围开始扩大,越来越多的同学掺和进来相互嘴炮,骂到最后不知是谁先动了手,演变成为打群架。   太过吵杂的声音让睡梦中的逐溪睁开一条眼缝,看见了面前抱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嘛的一群人,上下眼皮重新贴合,她继续睡觉。   过了一会儿后周围一片寂静,她下意识睁开眼睛,教官正抓着一个同学的手臂将其摔在地上。   这是惹到教官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转了个身不再理会。   等她再次睁眼时,她身边的景物正飞快后退,茫然地看了一眼拎着她后背衣服的教官,一张嘴就是一口大风。   教官踩着悬浮滑行器,这种特殊飞行器是一个大圆金属盘,底下可以喷火让人飞起来,速度最快时可以比得上飞行器,只是非常难掌控,一不留神就会摔下来。   她脚下悬空,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整个人被教官拎着飞速往前赶,风打在脸上有些麻,她身体僵硬不敢乱动,生怕教官一个手滑就是车祸现场。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她不就眯了一小会儿吗?   空气中飘过的尘土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像个稻草人在风中摇曳,眯开一条眼缝时余光瞥见教官另一只手上也拎着一个人,对方好像是贺泉?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落地,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另外几个教官也一手拎一人抵达,一共五个教官,十个同学。   周围环境非常熟悉,她一个小时前刚从这里出发。   某个教官大声道:“还有力气打架说明跑得不够多,那就重新跑一边,顺着定好的路线跑,要是今晚八点之前回不到基地就睡外面吧。”   “再补充一点。”另一个教官接话,“既然你们感情那么好,任何一个人回不去,其他人就陪着他一起待在外面。”   逐溪:???   什么打架?为什么她要重新跑?谁跟谁感情好?在她睡觉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教官们说完后直接驾驶滑行器离开,几秒钟便消失在前方,安静空旷的荒地上,同学们面面相觑。   逐溪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向贺泉,“怎么回事?”   贺泉指着另外几个同学叭叭叭几句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并总结道:“刚才教官差点把你忘了,幸好我及时说明你是我的朋友,才把你一起带了过来。”   逐溪:“……我真是谢谢你了!”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握紧拳头时骨头响了一声。   贺泉摆手,“不客气,都是朋友!”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气生到一半,逐溪想到另一件事,看向贺泉的眼神古怪,校运会那会儿贺泉虽然也是这么傻,但是性格敏感多疑,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贺泉却像个没脑子还低情商的人。   “你注意到我的变化了?”贺泉眼睛亮晶晶,“我这个人输得起,上次输给你之后回去反思了很久,最后决定向你学习,一整个学期我都在观察你,放假的时候还找了两个老师紧急补习,你觉得我进步大不大?”   逐溪:……进步大不大不知道,反正人是变傻了。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被罚!给我道歉!”其中一个寸头同学猛地推一把贺泉。   贺泉回头怒视,“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还嘴硬,看来刚才被教训得不够。”寸头同学一言不合握拳打向贺泉。   混乱又起,其他同学也加入战局,贺泉这边有三个同学帮忙,双方人数差不多,九人你来我往打得火热。   逐溪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整条路线有一百公里,星际人身体素质比较高一个小时能跑三十公里左右,平均要跑三个多小时,还需要算上中途休息的时间,跑快点的话八点之前能回到实训基地,但是食堂可能没饭了。   群架还没有结束,她看向贺泉,对方正奋力打倒寸头同学,打架是一件很耗力气的事情,现在打完等一会儿就跑不动,她还赶着回去吃饭呢!   她在人群中灵活穿梭,将贺泉提溜出来,冷着脸道:“没时间给你玩了,快跑。”   贺泉指指自己被打了一拳微微红肿的嘴角,控诉道:“他打我!”   “再不跑我也要打你了。”逐溪目光如刀。   贺泉顿时噤声,愤愤看了一眼寸头同学。   逐溪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都别打了!再打下去晚上真要被扔外面了!”   实训基地外面温差极大,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还有训练任务,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就完不成任务继续受罚,简直就是死循环,半夜在竞技场抽空休息都比在基地外面休息效果好。   她的声音荡出回声,但是没有人理会她,大家沉浸在打架之中将她彻底无视,唯一看过来的就是寸头同学。   寸头同学看到站在逐溪身旁抬着下巴的贺泉,举起拳头朝其砸去,拳头在离贺泉十公分的地方被迫停下。   逐溪的拳头和寸头同学的拳头相撞,她满脸阴霾,声音微颤,“我生气了。”   好不容易跑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一睁眼莫名其妙的回到起点,还被迫跟一群人绑定在一起,一个人回不去大家一起回不去,既然那么不听话,就打到听话好了。   盛怒下的逐溪行动如闪电,劈开打得不可开交的众人,拳头犹如铁锤般往人身上的穴位打去,任何一个站立的同学都会被她扣摔在地上,动作迅疾,杀红了眼最后连贺泉都没放过。   贺泉:……乖乖站着也要被打吗?   九人躺在地上,除了贺泉之外皆是惊怒不已,站在贺泉这头的人疑惑为什么逐溪打自己人,对立的同学则是因逐溪的武力而惊讶。   逐溪的目光从九人身上扫过一遍,冷笑一声,“还打吗?”   只有贺泉一人疯狂摇头。   除了贺泉,逐溪按顺序每人给一脚,有跳起来反抗的再狠狠揍一顿,走过一圈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问:“还打吗?”   一半人摇头,另一半人仍不做反应。   她又走了一遍,没反应的同学收获逐溪愤怒的攻击+1。   寸头同学怒道:“你是哪个专业的?怎么跟他们站一边,不知道他们指挥高贵得很看不起其他专业吗?”   “我就是指挥。”逐溪冷冷一笑。   寸头同学:……   如此反复几次,众人渐渐麻木,劝起同阵营的同学放弃挣扎,早点服软保平安,到最后嘴最硬的寸头同学也顶不住了,打又打不过,除了认输还能怎么办?   见众人都乖乖听话,逐溪脸色缓和一些,“起来站成两排,每排五个人,一起向前跑谁也不能掉队。”   她站在其中一排的前面,带着众人开始跑起来,尽量让众人匀速前进,嘴里喊着“一二一”,整个队形保持一致不让任何一个人超过或落后。   十个人跑步的画面被一只电子蚊看在眼中,顺着光波传输到仪器上。   先前拎着逐溪的教官把玩着一个方形仪器,学生们的投影出现在仪器上方,他身旁的战友笑道:“本来想第一天拿这几个人杀鸡儆猴,没想到事情还有反转,说不定他们真能在八点前回去。”   “小姑娘有点意思。”某教官点点逐溪的投影,“还挺能打,脾气也大,后面训练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了。” 第74章 惩罚一波刚平又起一波……   从头开始跑步的十人组在逐溪的指挥和胁迫下,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喊向前跑,若是不愿开口的,逐溪也会让他们“自愿”开口。   一路上超过不了不少因跑不动而落下的同学,他们的速度始终如一,星际人的体能和潜力很强,在慢慢适应了这种跑步状态后,后期并没有感觉太难熬。   天色渐黑,他们将最后一个休息站甩在身后,踏着夜色回到实训基地。   下午七点半,十人饥肠辘辘,脚下生风冲往食堂,此时食堂里还有不少同学在吃饭,打菜教官面前装菜的大盆已经空荡荡,只有几个盆里还剩一点纯素菜,例如黄瓜炒黄瓜和白菜炒白菜。   逐溪看向写着菜品的牌子,被上面的菜品名字震惊,不知道是哪个起名鬼才觉得炒白菜或者炒黄瓜太难听,开创了独特的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起名流。   好在白饭和馒头之类的主食管够,她咽咽口水,拿着装好米饭的盘子打了一份所剩无几的青椒肉丝和一份番茄炒蛋,以及一份白菜炒白菜。   跟她一起受罚的九位同学也陆陆续续打好饭菜,十个人坐在相邻的空位上吃饭。   九人经历了教官的惩罚和逐溪的殴打,感情在漫长的跑步之旅中慢慢加深,至少现在已经能够暂时和平共处。   半碗汤下肚,逐溪总算是活了过来,又吃了半碗饭,胃里有了些东西,她才有精力教训今天害她多跑的罪魁祸首。   “我今天什么也没做,无端受罚都因为你们几个,是不是要给我道个歉?”逐溪看向坐在周边的九个同学。   明天可能遇不到这些同学了,有事今天解决。   九人心头一震,纷纷放下碗筷给逐溪道歉,表达了自己实在不应该一时冲动打架连累无辜之人的歉疚。   逐溪点头,“光给我道歉没用,你们今天不是打得挺厉害的吗?怎么说也得给对方道个歉吧?”   众人连续跑了那么久早就疲惫不堪,对其他人的怨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听到逐溪这么说,便乖巧地给几个小时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对手道歉。   唯独贺泉和寸头同学两人梗着脖子不愿低头,逐溪咳了一声,寸头同学立即道:“一开始是他先挑起的,要道歉也是他先道歉!”   贺泉反驳,“凭什么?第一个动手的人是你,你先道歉!”   逐溪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几秒,朝寸头同学道:“你先道歉。”   “凭什么?!”寸头同学不满。   “凭他给我钱了你没给,凭你打不过我。”逐溪淡淡道。   寸头同学:“不就是钱吗?他给了你多少我给双倍!”   “哦?”逐溪来了精神,“贺泉,道歉。”   贺泉冷笑一声,“我出五万,让他先道歉。”   寸头同学嗤笑,“才五万?我出十万。”   “十五万!”   “二十万!”   随着价码逐渐提高,逐溪几乎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即使她现在知道自己家里有点钱,但穷了这么多年早就腌入味了,钱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最终价格停在寸头同学的五十万上面,他非常迅速地给逐溪转了钱,一脸挑衅地看向贺泉。   “要不是之前花得太多,就凭五十万还想比过我。”贺泉小声嘀咕,接收到逐溪的眼神后脸色一拉,硬邦邦道,“对不起。”   “诚恳点。”收了钱的逐溪提示道。   贺泉眼角一抽,“对不起,我不该看不起其他专业。”   逐溪眼神示意寸头同学,寸头同学神色舒爽,语气自然,“对不起,我不该动手。”   “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同学就应该相亲相爱,比来比去没有任何意义。”逐溪总结道,“反正你们哪个都打不过我,半斤八两有什么好争的。”   贺泉:……   寸头同学:……   这边九人相互道歉其乐融融,旁边两桌不知起了什么冲突开始大打出手,桌子被掀翻饭菜散落一地,周围吃瓜群众迅速躲开为他们腾出一个空间。   七八个人混战在一起,吃瓜群众叽叽喳喳,吵杂混乱的环境下,逐溪坐在原来的位置不动如山,心里只想着快点吃完饭回去休息。   其他九人见她没有动作,他们便也没有移动,任由打斗双方在他们旁边走来走去。   逐溪夹起盘子里的最后一块鸡蛋时,头上忽然一凉,汤汤水水顺着她的头发滴下,还有几根碎紫菜啪嗒落到桌上,紫菜蛋花汤的味道在她头顶炸开,她手里的鸡蛋也没能幸免,几滴汤溅了上去,难以入口。   特意留到最后一口的食物就这样被糟蹋!   气血上涌,她手中的金属筷子弯折,一抬眼便看见左侧拿着碗往身后藏的沢村夏。   她周边有不少同学在围观打斗,沢村夏混在人群里,和她的距离很近,对方碰上她的目光后往后缩了缩。   筷子放下,她站起靠近沢村夏,一把将其从人群中拽出按到地上,头部压在刚才几人掀翻的菜肴上,神色平静。   事情发生得太快,从她被泼到她出手不过是几秒的时间,周边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和她同桌的九人。   “夏夏!”原先站在沢村夏身后的盛纤惊呼一声,往前走几步伸手去推逐溪,口中大喊,“你干什么?快放手!”   逐溪声音冷硬如淬了冰的刀,“我最讨厌背后偷偷摸摸的小人,要打就提出来我陪你打,躲在后面净搞些恶心人的事可就没意思了。”   她摸一把自己的头发,满手的油腻,油手顺着沢村夏光滑细腻的脸滑到其脖子上,她以掐着沢村夏脖子的姿势,凑到对方耳边低声道:“我这个人爱记仇,你小心点。”   “呜呜……”沢村夏眼中满是惊骇,泪水溢满眼眶,呜呜哭着说不出话来。   一只手掌出现将逐溪的手打开,力气之大让逐溪的手麻了一瞬,她刚站起,面前一个男生用力推开她,“滚开,夏夏你没事吧?”   逐溪冷眼看着沢村夏躲在男生怀里哭,贺泉等九个同学呼啦一下起身站到她身后,一群高个男生站在一起还是有些威慑力,吃瓜群众默默退后了几步。   男生大喊:“你们想干什么?一个人欺负夏夏还不够,现在是要群体霸凌了吗?”   逐溪还没说话,食堂大门便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仔细一听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丝兴奋,“吃个饭也能打起来,看来你们的生活还是太舒服了。”   人群自动避让出一条路线,熟悉的一张脸出现在逐溪眼前。   “又是你们啊,你们那么喜欢被罚吗?”教官的牙齿白得发光。   上午拎着逐溪飞行的教官出现在眼前,逐溪立即退后一步指着旁边还在打架的隔壁桌,一脸正气道:“是他们打架,跟我们无关,我们已经深刻反思并认识到到了自己的错误,打架是错的,同学之间相互友爱才是正道。”   她身后的九位同学默契地勾肩搭背,笑得一脸和气。   教官不置可否,看了一眼打得火热没有停手意向的几人,又把目光放到坐在地上呜呜哭的沢村夏,“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位同学脚滑不小心摔倒了,脸砸进地上的菜里,牙掉了所以觉得很难过。”逐溪流畅作答。   教官气笑了,“你以为我为什么来?食堂有监控,你们所有的行为我都看见了。”   还脚滑,明明就是暗戳戳骂人狡猾,什么牙掉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内涵人家无耻,乱说一通谎话还接得那么快。   逐溪:……都看见了你还问?   “哦,那教官一定看见她把汤泼我头上了吧?”逐溪长长地叹一口气,语气哀愁,“我最心爱的头发,细心保护了它那么久,每天晚上睡觉我都不敢压到它,没想到它今天竟然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是我没有保护好它,我真是太难受了。”   教官:……   “夏夏不是故意的,她刚打了汤回来,人太多不小心被挤到才洒了汤,我可以给你道歉,对不起,请你不要怪夏夏。”盛纤双眼含泪,楚楚可怜。   “纤纤,是我的问题,我太粗心了才会惹怒逐溪,她骂我打我也是应该的。”沢村夏抽抽嗒嗒。   两人一唱一和,锅瞬间甩回逐溪身上。   逐溪笑笑,“我这个人吧,有一个缺点就是实力太强,刚才反应太快了没来得及听你的道歉,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没打算继续做什么,先走了拜拜。”   吃瓜群众:……这个凡尔赛给十分!   “等等,你叫逐溪是吧?我记住你了。”教官的声音响起,指着沢村夏道,“在实训基地闹事,不是轻飘飘两句话就能解决,逐溪,还有你,别哭了赶紧起来,加上那边还打的那几个,再不停我就动手了,都跟我过来。”   逐溪:……   她捂着心脏伤心欲绝,为什么每次受伤的人里总要有她一个,她只想好好吃个饭,再睡个觉,怎么就那么难?   下午还一起共患难的九人,此刻送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挥挥手送她离开。   她身上的铁衣还没卸下,腿上的铁块让本就酸软的双腿雪上加霜,教官一句话不说往前走去,速度快得她要小跑才能跟上。   被叫出的同学加上她共有八个,隔壁桌打架的六位同学脸上多多少少挂了彩,此时仍是一脸愤愤谁也不服谁,沢村夏气喘吁吁追上教官,跟教官说了什么,结果应该不如她意,她脸色更白了。   他们走出基地,外面的温度正好是最冷的时候,风像刀子一般割过脸颊,呼吸间皆是冰冷的水汽。   越往前走温度越高,走了半个多小时,逐溪远远看见一片红色,众人往红色的地方走去。   等教官停下时,一滴热汗从逐溪的鼻尖滑落。   地上松软的泥土变得坚硬,空气异常干燥,前方的红色也慢慢清晰起来,一大片红橙交杂的食人花从干裂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红色部分像是烈焰,橙色则是火中忽闪的一抹色彩。   一眼看去,仿佛大地着了火,光是看着就已经想象出热浪扑来的样子,施家种植的食人花红得纯粹,这片食人花更为野性。   前者用来观赏,后者则是真正会捕猎的异植。   食人花长得整整齐齐,中间像是有一个透明的屏障将空地和食人花花海隔绝。   “你们今天的任务是铲了这些食人花,把空地往前挪一米,这是工具。”教官掏出八把镰刀,“你们精力那么旺盛,跑步都累不到你们,干脆为基地做点贡献,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回基地。”   沢村夏提问道:“我可以用自己的武器吗?”   “可以。”教官答,“工具只是辅助,你们什么顺手用什么。”   说完,他又拿出一个小罐子猛地往前冲去,在离食人花海两米的时候,食人花伸长花茎张开大嘴咬向他,他灵活躲过食人花的攻击,在一张张红色大嘴中来回穿梭,手中的罐子在地上留下几条白线。   教官退回来,指了指地上的白线,“分好了,八个地方每人铲一块,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来验收,做不完明天白天接着做。”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站成一排的八人看着他远去,教官的身影一消失,六个原先打架的同学再次动起手来,这次施展的空间更大,他们打得更加起劲。   逐溪的目光和沢村夏撞上,沢村夏冷哼一声,拿出一把电子炮朝食人花海走去,逐溪默默捡起一把教官放在地上的镰刀,挑了一个位置杀食人花。   野外的食人花异常凶猛,她刚靠近它们便伸长脖子要咬人,手下意识抬起,一朵食人花的黑色牙齿咬在镰刀的铁片上。   她瞪大眼睛,呆滞地看着食人花细密的牙齿一颗接一颗往下落,她嘴角上扬,正准备大笑几声的时候,手里的镰刀也断了。   逐溪:……   她瞥一眼堆在地上无人问津的七把镰刀,果断扔掉手中的断镰刀换了一把新的,幸好她机智一开始没用自己的武器试探,她的小破枪有一段时间没修了,要是被食人花啃上一口那可是要减寿的。   食人花的弱点很明显,就是它们纤细的花茎,花茎一断直接死亡。   她躲避着食人花的攻击中,手拿镰刀像是丰收时节的农夫割麦子一样认认真真割断食人花的花茎,花茎有她拳头那么大,看似柔软割起来却不太容易,同一个地方至少割上七八次才会断。   食人花不会乖乖站着让她割,移动起来就更难击中。   在她辛勤奋战时,旁边传来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她退到安全位置后转头看去,沢村夏扛着一个火箭炮轰向食人花,尘雾飞扬,火箭炮落地的地方……食人花一点事没有。   逐溪眨了眨眼睛,看着使劲往把自己拉长想咬她的食人花,手轻轻一晃,刀尖在花瓣上留下一个小坑。   她又看看沢村夏,对方还在炮轰食人花。   上学期的异植课说到过食人花的一些相关资料,食人花是星际最常见的一种异植,生命力非常顽强,在不同的环境下能变异出不同的品种,她面前的这片食人花变异的方向似乎在花瓣的防御上。   逐溪收回视线,继续欢乐收割食人花,在她身后打架的六个同学终于打累了,结局是两败俱伤,此时全都坐在地上休息。   过了一会儿,她两边的空地有人过来,一部分攻击她的食人花被引走。   天色渐晚,周围能见度越来越低,她体力逐渐减少,感觉差不多了后往回退,美滋滋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地方,这么久的辛勤劳动,想必食人花们后移了不止一米……吧?   下一秒,笑容凝固。   奋战许久,她割断了无数朵食人花,食人花却一点没挪动,层层叠叠地挤在一开始所在地方。   她茫然地转头去看旁边同学的情况,一看便发现了端倪。   食人花数量非常多,小棵食人花长在大棵食人花身下,一棵大食人花死后,小食人花就会吸收它的尸体养分迅速长成一棵新的大食人花。   如此反复,食人花仍坚守在一开始的位置上。   左边同学的武器好像有点问题,砍在食人花身上好像挠痒痒一般,没在花茎上留下任何一点痕迹,该同学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动作越发快速和用力,不过一点用都没有。   “你为什么能砍伤它?”左边的同学注意到逐溪的视线,余光一瞥正好看见食人花的汁液从逐溪手中的镰刀上滴落。   逐溪晃了晃镰刀,将汁液甩开,“可能是你力气不够大。”   “我已经很用力了。”左边同学从食人花的攻击中挣脱出来,观察逐溪占据的七号场地,“你这片的食人花也没有后退啊。”   “是啊。”逐溪点头,“有点麻烦。”   麻烦的不仅是食人花,还有她抵制不住的困意和头疼,她本该在吃完饭后回到宿舍喝药洗澡上床睡觉,而不是在这里割花。   其他同学也累了,陆陆续续停下休息,反倒是远程攻击的沢村夏还在坚持不懈地开炮。   同阵营的同学小声交流,特意压低的声音传到逐溪耳中只有一个破碎的尾音,她打了个哈欠,眼睛渗出泪水,刚躺下一个喷嚏便紧跟而来。   现在正好是冷热交替的时间,温度还算舒适,再过一会儿就该变热了。   她强打精神,握着镰刀走近食人花,割下一片片红橙相间的花瓣,食人花的形状是一整片花瓣包着中间的花蕊,花蕊也就是它的牙齿。   要割下花瓣必须避开花蕊,镰刀顺着花蕊周边割过,她拿到一个类似圆环形状的花瓣。   花瓣一落地便会被小食人花拽走,她只能割一片抱一片,攒够五片后把手上的花瓣先放到食人花够不到的地方,再回去割五片。   往返几次,她便拥有了一大堆食人花花瓣,这些花瓣又大又厚很适合当毯子,她拿出一些花瓣放地上铺平后躺上去,另一半花瓣当作被子,整个人钻进花瓣堆中。   明天的事情明天说,今天睡觉要紧。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像还有谁推了她一下,她捂起耳朵不去听,但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往她耳朵里钻。   她掀开“被子”坐起,压抑着怒气道:“你们干什么?”   三个同学站在她面前,其中一个问道:“你为什么能弄断食人花的花瓣?”   “因为我厉害。”说完她又躺回去。   对方继续问:“你能不能帮我们拿一些花瓣,外面温差太大容易生病。”   逐溪:“不能。”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拿到花瓣的吗?”对方接着问。   逐溪猛地坐起,目光阴鸷,三人往后退一步,手中握紧武器以防逐溪出手攻击。   “一万星币。”   “什么?”   “星币换消息。”心中似有一把火在烧,大脑疼痛混沌,逐溪几乎看不清眼前三人的模样,拼命压抑着心中躁怒,攥着镰刀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爱换换不换滚!”   逐溪的精神力控制不住地散开,狂暴的精神力令她气质摄人,双眼直勾勾盯着三位同学,三人身体下意识紧绷起来。   “换换换!”站在最右边的同学立即道,以最快的速度扫过逐溪的账户并转好钱。   “镰刀。”金钱的力量让逐溪平静一些,她扔下两个字后又往下躺去。   三人对视一眼,下一秒猛地冲向剩余的六把镰刀,另外四人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想探听见消息,见到他们这个动作瞬间反应过来,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剩余的所有镰刀都被买消息的三个同学抢走,他们敌队阵营的一位同学又惊又怒,“温立!你干什么!镰刀每人一把!”   “刚才是每人一把,现在不是了。”温立呵呵一声。   “你找死?”   “说得好像你能把我怎么样似的,你打得过我吗?”   “你……”   “这位同学,请问你能给我一把镰刀吗?”沢村夏小心翼翼道。   三人交换眼神,温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其中一把镰刀递给沢村夏,“给你。”   “谢谢。”沢村夏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温立神情温和,内涵另外三人,“小心他们抢你东西。”   “没关系!我有枪。”沢村夏笑道。   温立分给两个朋友每人一把镰刀,剩下的三把被他收起,三人学着逐溪去割食人花的花瓣。   有了镰刀并不意味着能够轻松将花瓣割下,食人花花茎扭来扭去难以攻击,牙齿又锋利,镰刀每次攻击造成的伤害也有限,三人忙活了好久才凑齐一些花瓣。   沢村夏习惯用枪炮,近战实力很差,勉强拿到两片花瓣,身上还受了伤,她走近温立轻声问道:“请问你能帮我割一些花瓣吗?我可以付钱。”   “抱歉,我们今天已经很累了。”温立拒绝。   “好吧。”沢村夏低下头。   温立三人躺进花瓣中,外面温度极高里面却是刚刚好,花瓣隔绝了外面的热度,他休息前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帮沢村夏收集一些花瓣,作为一个女生还是炮兵专业,对方收集花瓣估计不容易。   他起身正要喊沢村夏,便看见沢村夏和另外三人说着什么,镰刀便落入了另外三人手里,看沢村夏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不像是被抢。   他心头一哽,低声骂了一句,他就不该做什么好人,她和逐溪起摩擦一定是她的问题!   一把拉过花瓣盖过头部,他憋着一口气闭上眼睛休息。 第75章 过关化身割花机,突突……   夜深人静,逐溪从昏迷般的沉睡中醒过来,离开温暖的花瓣堆后,她被外面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食人花花瓣是很好的保暖工具,摸上去触感柔软,即使这一片食人花花瓣在受到攻击时会变得坚硬,但其花瓣本身柔软的特质并没有改变,在野外可当做被子使用,这些都是上学期在异植课所学到的东西。   老话说得好,知识就是力量!   她所看到的世界并不漆黑,反而还有些亮,前方食人花花海像着了火般散发出红色光芒,燃烧的热焰红彤彤一片,将夜幕烫出一个红色的大洞。   周围有几堆花瓣,所有同学都躺进花瓣里休息,寂静的夜空下,偶尔传来几道呼噜声。   镰刀也已不在原地,看来是被他们分配完毕。   教官给的这几把镰刀应该是用特殊材质制成才能弄伤食人花,她先前在攻击食人花的间隙中观察过其他同学的情况,不管是枪炮还是其他武器,都很难对食人花造成伤害。   她中途把镰刀换成长.枪来做实验,发现确实不是其他同学太弱的原因,而是镰刀有异常。   镰刀很小,用起来不够顺手,其他同学用的都是自己的武器,如果她不是一开始就拿了一把镰刀,估计也不会发现镰刀的特殊之处。   教官竟然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故意想坑他们一把,其险恶心思可见一斑!   寒风凛冽,花海无声燃烧,她看一眼身上的铁衣和铁块,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卸下,站起握着镰刀朝花海走去。   镰刀再次撞在食人花的花茎上,她的身体已经适应沉重铁衣的束缚,手中镰刀一刀又一刀割在食人花上,食人花生长的速度太快,要想让他们往后腾挪,必须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杀死。   大的食人花死去,新的食人花生长,植物更替快速在她眼前闪过,她握着镰刀的手心渗出一些汗水。   她还是不够快!   寂静的夜色中,只有一抹残影在快速飞舞,食人花层层叠叠,晃动时仿佛滔天烈焰在吞噬渺小的蝼蚁。   一批批食人花断裂,落在地上的枝叶和花朵全部被她踹到一边,不留给小食人花一点吸收营养的机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所占据地方的食人花们已经稍稍往后退了几公分,没等她开心几秒,那些食人花又卷土重来,将那一点点空地占据。   逐溪麻了,又重新奋战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无论食人花后退多远,都会在10分钟内覆盖到原来的地方。   长久的战斗使得疲乏感再次涌来,她伸了个懒腰,瞥一眼食人花海们,转身躺回花瓣堆里睡觉。   大约一个小时后她再次醒来,眼中清明得仿佛没有睡着过,她站起来热热身,呼吸一口温热的空气   她在竞技场待了几天,身体已经习惯在间歇性的沉睡中夹杂剧烈运动,竟然能在昏睡一个小时后自然醒来。   醒来之后短时间内睡不着了,她看着不远处的食人花,反正也无聊不如跟食人花玩一玩,她再次握起镰刀朝食人花海进攻。   杀花杀累了就去睡,睡一个小时再起来杀,短暂的身体睡眠让她能够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一整个长夜她就在这样的打打睡睡中度过。   不知道是第几次睁开眼睛时,她迎来了黎明。   天空泛着淡白,嘈杂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她转头一看,昨天向她买消息的三位同学一人一把镰刀正在和食人花对战,另一头的四位同学聚在一起,手中只有一把镰刀。   昨晚付钱的同学所在地点靠近沢村夏,偶尔目光无意落到沢村夏身上时,神情满是不耐。   逐溪眉毛微挑,看来昨天晚上在她睡着之后,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呀。   见七人割花割得高兴,她没急着上去凑热闹,躺在花瓣上双手垫在后脑勺下,望着食人花海出神,抛去食人花吃人这一点不谈,他们作为植物外貌十分出色,一大早就看到这样一片热烈的颜色,她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天色渐明,教官踩着滑行器出现在八人面前。   逐溪朝教官打招呼道:“教官早上好,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我睡得很好,不知道你们休息得怎么样?”教官看向花海,笑道,“没完成任务,不管你们昨晚休息得好不好,今天一整个白天都要在这里继续干活了。”   正在战斗的七人停下,脸上皆是如出一辙的疲惫,这些花死了又长、长了又死,如此反复,根本没有后退一步,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教官说完,掏出一个躺椅放在地上,坐上去后半眯着眼睛道:“你们继续,我坐在这里看着你们。”   淡定又干脆的模样仿佛早就知道他们完不成任务。   “怎么可能做到让食人花往后退一米,光是退那么几十厘米,他们又会很快长回来,我觉得你是在故意为难我们。”沢村夏出声喊道,脸上满是憔悴,被折磨到这个地步她真的忍不了了。   “是吗?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教官敷衍道,“这是可以完成的任务,只是你们太弱了而已,任务就是任务,完不成说什么也没有用,我对你的废话没有兴趣。”   “教官,我铲的那片食人花已经往后退了,你看到了吗?”逐溪面不改色道。   教官睁开眼睛,“说谎戏弄教官,你今天要把食人花往后推两米。”   “我没有说谎,说的是等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我怕你闭着眼睛等会看不见,提前跟你说一下。”   教官:……   教官气笑了,“给你二十分钟,希望你不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做不到今天往后推三米。”   逐溪摇头,“不用那么久,十分钟够了。”   她慢慢卸下身上的铁衣和铁块,捡起地上的镰刀甩了甩,猛地冲向食人花花海,没了铁衣和铁块的桎梏,她身轻如燕,速度比平常快上几分。   穿梭在食人花的攻击里,她速度快到极致,身上的红白校服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所有的精神力都被调动,眼前是一抹抹烈焰的色彩,她行走于焰火当中,一出手便掐断一朵火焰。   她如同一个机器人精确到了极致,又像一个吝啬鬼一样不愿浪费身上的一点力量,每次出招必定要带走一株食人花的性命。   旧的食人花死去,新的食人花还未来得及生长,她像一个割草机无情地斩去食人花的花茎,一点一点往前推进,脚下踏过食人花溅出的汁液,食人花花海所在的地方被她硬生生地往后推。   周围的一切化为虚无,战意燃到了极致,她心中只有眼前这一片烈焰,她已不是在证明给教官看,而是在跟自己比。   一晚上的训练让她收获了什么?她是否比昨天的自己更进一步?   出招要快,下手要狠,落点要准,她专注于一个点去攻击,飞快晃动的食人花在她眼中像是放了慢动作一般任她随意采割。   周边旁观的八个同学心中皆是惊骇,昨天大家的情况还差不多,见她先去睡觉,他们想着要骂一起被骂,干脆学她睡觉,没想到她竟然半夜偷偷吃火箭进步如此神速!   教官微微惊讶,露出一丝笑意。   七个因打架而被罚的同学诧异表露在脸上,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沢村夏,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想不开竟然去跟逐溪作对。   沢村夏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她咬住下唇愣愣盯着逐溪,握紧拳头,指尖掐进肉里。   十分钟一到,逐溪立即停下,目光淡漠地从几人身上扫过一遍,最后停在教官身上,露出一个谦虚的笑容,“请问我完成任务了吗?”   她所站立的地方食人花花海向后推移了不止一米,就在她说完话的一瞬间,食人花再次涌上,她避开攻击跳到前方,双眼直视教官。   教官咧嘴笑道:“你看,它们又长回来了。”   “第一,你之前没说过要维持多长时间。”逐溪平静道。“第二,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些抑制食人花生长的特殊药物,我可以让它们不长回来。”   “什么药物?我怎么不知道?”教官两手一摊。   逐溪指了指地上的土,“我们现在踩的土地加了东西,如果你尝一尝脚下的土,再对比一下食人花身下的泥土,就能尝出区别。”   某个同学一脸狐疑,用手指沾了一点两边的泥土放在口中尝了尝,疑惑道:“没有区别啊。”   “真的吗?说不定是你的舌头不太好,既然教官也不知道的话,要不要尝一尝?”逐溪看向教官,笑眯眯道。   “不必了,算你过关,回去吧。”教官看一眼逐溪,意味深长道,“实训才刚刚开始,往后注意一点别总被罚。”   逐溪轻哼一声,看见那个不信邪还要继续吃土的同学,出声阻止道:“别尝了,土里是加了东西,但是我又没尝过,我怎么知道它味道一不一样。”   该同学瞪大眼睛,看看手里的土再看看逐溪,表情凝固,“你刚才不是说……”   “我骗你的。”逐溪无情打破他的幻想。   吃土同学:……我把你当实力超强不屑说谎的大佬,你竟然把我当傻子!   逐溪表情怜悯,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孩子,她这么说就是想尝试作弄一下教官,没想到教官不上当,反倒坑到了一个傻孩子。   得到可以离开的指令,她朝七人露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朋友们,后会有期,拜拜!”   温立一句“大佬帮帮忙”升到喉咙还没出口,就看见逐溪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进入机甲迅速消失在远方。 第76章 公开处刑看到那个大屏……   逐溪回到实训基地时食堂已经关闭,她默默转道去往医护室。   维娅和另外一名男医生正在医护室里忙碌,见到逐溪进来,男医生上下打量她一眼,问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逐溪还没说话,维娅便塞了一支药剂进她手里,她打开盖子闻了闻,喝下药剂后直白道:“我饿了。”   男医生“哟”一声,“我见过装病来医护室休息的同学,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来医护室找吃的。”   “生活不易。”逐溪叹口气,接过维娅递来的真正营养液,拨开盖子喝下,两种液体下肚使得手脚微微发热,头部的痛感平息下去。   男医生惊异道:“你喝两支营养液不撑吗?”   “不撑。”逐溪答,药剂的饱腹效果很差,跟喝了一口水似的,“我能在这里睡一会儿吗?”   “不能。”   “可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男医生难以置信地看向维娅,“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身为医生要有职业操守,这位同学活蹦乱跳的,不能纵容她逃避训练!”   说完转头朝逐溪道:“虽然你很诚实,但是医护室不是让你睡觉的地方,年轻人该多奋斗,现在大家都在大操场那边分配班级,你赶紧过去。”   “休息一会儿没关系,那头在开会,开会这种东西没必要参加,躺这睡。”维娅招呼道。   男医生正气十足,“不行,开会也是年轻人的必经之路,不能睡。”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逐溪赶忙打圆场道:“我感觉还行,这就去开会,不用担心我!”   说完立即开溜,现在她倒不是很困,就是单纯问一嘴,想着万一医生同意就算她赚到,不过因为这个吵架就没必要了。   告别维娅和男医生,她慢慢走到大操场,所有同学都集中在这里……看割食人花的直播?!   大操场上方立着一个屏幕,屏幕分为左右两个部分,背景都是在食人花海前,一半是昨天晚上的录像,一半是现在的现场直播,她到时正好看见左边屏幕上顶着个鸡窝头怒瞪同学的自己。   逐溪:……   她僵在原地。   后面的录像没有多少内容,因此是快进播放,她看着自己在深更半夜一下跳起割食人花,一下又跑回花瓣堆中,其他人都在睡觉没有镜头,半个屏幕里都是她。   倍速开得很高,她像个神经病一样躺下又起来,起来又躺下。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怪不得教官放心把他们八个人放在外面,原来是一直监控着他们,还录像放出来,恶毒如斯!   坐在最边缘的同学发现了她,惊呼一声后引起其他人注意,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转头看她,慢慢的,所有人都转头看过来,伴随着众人好奇的目光和细微的议论声,她走回专业所在位置,努力克制脸上的肌肉以免被人看见嘴角在抽搐。   空气中隐约传来“疯子”两字,她转头看去,对方一哆嗦马上移开视线,不敢和她对视。   逐溪:……   她这么吓人吗?   人群中,常雨珂和贺泉朝她招手,她坐到两人中间的空位上,周边还是不停有人看过来。   贺泉小声道:“逐溪你太厉害了!刚才你砍食人花的动作真是太帅了!这招能不能教教我?”   逐溪:“……可以。”   常雨珂:“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辛苦的训练,每天晚上为了抵住困意睡一会儿练一会儿,相比之下我还是太懒散了,你比我强是理所当然的。”   逐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因为我有病。   从两人口中,她得知了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教官说要根据上个学期的成绩正式分配班级,喊来所有人后就开始播放食人花花海的画面,从早上七点放到现在。   看着屏幕里奋力割着食人花的七人和坐在躺椅上舒舒服服的教官,她心脏一梗。   现在场面非常明朗,用头发丝都能想到教官是故意抓一些同学来做“示范”,让大家知道违反纪律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简称:杀鸡儆猴。   不幸的是,她就是被杀的鸡之一。   幸好她今早顺利回来,脱离了这场“直播”。   她眼睛微眯,数了一下,屏幕里确实只出现了四把镰刀,其中三把在昨天问她消息的同学身上,另外一把由沢村夏和另外三个同学同享。   想一下就知道,定然是买消息的同学把其中一把分给沢村夏,而沢村夏选择将着镰刀分享给买消息同学的对头。   没有镰刀的另外三人只能做无用功,食人花变异之后防御强得离谱,有了镰刀都不定能砍死几棵。   大屏幕一直播放着七人的画面,众人看着他们从奋战到放弃,从互不干涉到相互开骂,到最后打也打累了,骂也骂了了,坐在地上相顾无言。   沢村夏作为两边阵营都不认识的一方,六人打架时割食人花,打完了她还在割食人花,但食人花花海始终没后移一寸。   大操场内响起低低的讨论声。   “食人花好难杀,防御力也太夸张了。”   “早上逐溪不是成功把食人花往后推了吗?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开始我看逐溪的时候还想着不过如此,现在看其他人发现我才是那个不过如此的人。”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到了中午,大屏幕关闭。   等待了半个小时后,神色崩溃的七人被教官带到大操场,身上还沾着食人花的汁液,一出现便受到全体同学的注目礼。   不知是谁先鼓掌起哄,掌声像是火苗落入干草堆般瞬间扩张,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被教官抓去折磨的勇士们,真是太不容易了!   直到教官出面喊停,掌声才渐渐消下去,站在台上的人依旧是上次的女性教官,她正色道:“我希望大家能够谨记实训基地的规则,在这里没有不痛不痒的处分,只有真实的惩罚,除了食人花还有其他方式等待着你们,这不是恐吓,这是一个需要你们记住的教训。”   逐溪的猜想没有错,食人花之所以没有入侵到其他地方,是因为这些地方都撒上了特殊药水,将食人花往后移的行为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清出空地后它们会迅速长回来。   她也只是维持了几秒钟的后移,能回来是靠钻教官说话的空子。   即使是几秒钟也不容易,食人花生长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在吸收同类的汁液后它们能在短短几秒钟内长大,身体又坚硬如铁,诸多条件的加持下,成功者寥寥。   台上的女教官又说了几句话,分班仪式终于开始。   十分钟就能做好的事情因为看几人的“表演”,硬是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   逐溪被分在一班,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带领一班进行实训的教官竟然就是带她去食人花花海的教官!   而认真严肃一板一眼从没有坏心思的班导竟然成了心理咨询室的老师,班导上个学期没有给学生上课,她以为他会在这个学期带学生。   指挥专业人少,一个小班一百来人,共有八个小班,八分之一的可能性都能和这个教官扯上关系,想想他们之间似乎不怎么好友的两次碰面,她只能祈祷这个教官没有给人穿小鞋的喜好。   “我叫古林西,很高兴成为你们的带队教官。”古林西不像其他教官一样板着脸,笑嘻嘻的模样反倒更加渗人,“希望你们能和我一样高兴。”   一点都不高兴,逐溪在心中碎碎念。   “我不习惯说班级,还是按队来称呼,我们队需要选出一个队长,目前定为逐溪同学,因为我只认识她,如果大家对她不满意就去找她,谁打赢了她队长的位置就是谁的。”古林西说到一半,砸下一个大消息,“队长被选中参加学院大赛的机会更大,大家好好把握。”   众人哗然。   逐溪默然,让她当队长之前能不能问一下大家的意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的想法,现在小朋友都是竞争上岗了,为什么教官还要玩内定那一套?   刚在大屏幕被公开处刑受罚过程,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一班队长,这样做让她很扎眼啊知不知道!   “报告。”逐溪喊道,“教官,我没有当队长的能力,还是让能者居之吧。”   古林西:“驳回,我让你当,你就好好当,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议论声顿起。   “打过逐溪,谁能打过她?我看重型机甲兵的人都不一定能打赢她。”   “为什么要打过她?我们不是指挥吗?靠脑子的好不好,教官明明是故意偏袒她。”   “逐溪成绩一直很好啊,又不是只有战力强,专业成绩也是第一,别酸了。”   “运气那么好能让教官记住她的名字当上队长,她还跟教官说不愿意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那么虚伪呢?”   逐溪:……这运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常雨珂和逐溪同在一班,她拍拍逐溪的肩膀,笑道:“你值得这个位置,恭喜!”   逐溪语塞,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回应“恭喜”二字,她其实没什么好喜的,憋了半天只憋出干巴巴的一句话,“谢谢。”   “我就知道跟着你有前途!”贺泉从人群中跳出来,看着逐溪眼冒星星,“从今往后我出门都要说我是逐溪的朋友,听上去就很有面子。”   逐溪:……大可不必,拳头硬了。   众人聊得再欢,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古林西满意点头,“期末成绩是月考成绩和平时成绩的综合,现在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下午两点四十分到西北训练场集合,迟到一分钟扣一分平时分,队长翻倍。”   同学们散去,逐溪匆匆同常雨珂和贺泉告别,快步跟上古林西,“教官,那个换队长的条件能不能改一改,不是我吹捧自己,我们专业可能真没有打得过我的人。”   她泡在竞技场那么多年可不是去玩的,按照专业性来说其实她更偏向于重型机甲兵,指挥专业大部分人还是专注于专业学习,团队战的排兵布阵她不敢说第一,但纯武力是真找不到能与她抗衡的人。   古林西:“我觉得这个条件挺好的,谁说指挥不能打,你不就打破了故有印象给了大家一个惊喜吗?我期待你带来的其他惊喜,下午见。”   逐溪停下,看着古林西远去的背影,指尖在腿上轻敲。   既然教官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想要惊喜?   好,她送他一个大surprise!   当天中午,逐溪建了个群将一班的同学拉进去,作为队长,她发的第一条通知是:   「队长位置拍卖,十万起价,一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千,只要你拍下并主动找教官,我保证输得十分逼真,物超所值,童叟无欺,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队长能在学院大赛人员选拔中占优势,就凭这一点她就不信没人想挑战她。   任凭教官魔高一尺,她也能道高一丈! 第77章 舍友舍友们都好像不大……   在逐溪吃完午饭回到宿舍的时间里,一班的同学疯狂加价,队长位置的价格已经炒到四十七万。   逐溪添了一把火:   「拍卖即将截止,最后一个小时,下午就可以挑战我获得队长位置,学院大赛在向大家招手!」   这句话发出去后,价格蹭蹭往上涨。   她满意地切换画面,去到“黎明降至”看了一眼,流量最大的灌水区今天讨论的内容是上午直播中受罚的七个半人,出现半个人的原因是早上她成功跑了,后半部分没有她的画面。   相关帖子下的评论热闹非凡。   「这种社死程度,我已经替他们想好换哪个宇宙生活了」   「食人花竟然这么强悍吗?长见识了」   「塞姆星北面开发程度不够高,算得上是建在野外,野生的食人花都这么凶」   「太惨了, 第一天就被抓去示众,上午看他们那么可怜的样子,我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上面的同学,你是魔鬼吗?」   除去各种八卦聊天贴,还有一个专门讨论逐溪战力的贴子。   「上午那八个人里有一个我认识,近战实力不差,逐溪都能成功把食人花往后推,他竟然不能!」   「不要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食人花长得快,防御力高就算了攻击力还不低,被咬一口能掉一层皮」   「逐溪的速度太快了,正常的画面我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   「代入感很强,我是食人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而且她好变态哦,大半夜睡一下又起来割花,看得我都为睡觉的其他同学担心,就怕她突然杀人,太疯了」   逐溪:……你才变态!   果断退出灌水区,她转弯去往学渣区,这里最热门的帖子同样挂着她的大名,与其他或玩笑或认真分析的帖子不同,这里全是一水的吹捧,宛如大型水军控评现场。   她先前发画的帖子下面忽然多了不少评论,私信数量也一直在增加,全是呼唤她这个真爱粉快去给帖子增加热度,顺便蹭一蹭“躺平学神”的力量。   是的没错,她成为了自己的真爱粉,先前她发出来的画有一部分跟“逐溪”的轨迹重合,她便被学渣区众人盖章成为“逐溪”的真爱粉。   至于为什么“逐溪”现在的实力与学渣区众人差距那么大,还依旧被大家喜爱,按照区内众人说法,便是“逐溪”很早之前表达了和学渣区气质相符的“躺平思想”,所以即使实力强也是他们的一员。   作为既躺平又强大的象征,逐溪在学渣区已然封神。   了解前因后果的逐溪:……   她都不好意思说最近自己不仅没有躺平,还在疯狂训练。   躺平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可惜现实很骨感,她面前暂时没有躺平这条路可以走,只能做一个精神上的躺平人。   作为自己的真爱粉,她毫无诚意地在学渣区热度第一的帖子下面评论了一个“好棒呀”,几分钟后成功收获了一堆“毫无灵魂”“太过敷衍”“词语匮乏”的点评。   上次做伴奏的音乐同学也是粉丝之一,仗着跟逐溪有过几次交流,特意过来私聊她,发了一大堆话的彩虹屁过来,表示如果她不会说话可以把这个复制粘贴上去。   逐溪:……你觉得你们这些行为正常吗?   看音乐同学的私信时,她顺便清理了一波之前私信,这些私信的内容基本都是夸她画画好看并问她画不画人像——自从她上次放过一张自画像后,问她接不接稿的同学非常多。   挨个回复“谢谢”和“不接”之后,她看到一条说要学画画的私信,这样的消息她收到不少,大多来问的同学都是三分钟热度,没有一个能坚持下去,跟她学了几天之后就自动放弃再也没来找过她。   按照往常流程,她给对方回复了一个文件,是她整理的关于画画入门的一些基础内容,再布置一个小作业,如果对方真的诚心想学就拿小作业回来找她。   她的粉丝数量上涨了一个,点开一看,是一个原始头像和默认名字,唯一的动态是给她点了一个赞。   将音乐同学发来的彩虹屁复制到帖子下,她退出软件回到一班小群的聊天界面上,最新的一条消息是贺泉发出,上面只有简单的“七十五万”四个字,这是目前的最高价格,后面没有人再加价。   逐溪乍舌,虽然知道贺泉有钱,但是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吧?   他知不知道打擂台容易授擂台难这个道理,其他喊价的同学要不是能说会道在专业混得特别开,就是单兵作战实力强,他一个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当了队长守得住吗?   心中吐槽了几句,她在要不要提醒对方之间摇摆了两秒钟,最后决定让贺泉花钱买个教训,最好可以使他把以前谨慎的人格找回来。   和贺泉相处的时间越久,她越觉得当初贺泉的多疑就是二哈的伪装,现在才是脱下面具展现真我。   时间已到,她一锤定音,宣布这个名额被贺泉抢到。   下一秒,贺泉私聊她,询问可不可以分期付款,他现在手上的钱不多。   她答:「可以」   双方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事情处理完毕,她心情甚好,连看到走进宿舍的沢村夏和盛纤时也没收回脸上的笑容。   “你满意了吗?”沢村夏走到逐溪面前,几乎是嘶吼着开口。   逐溪反问,“我满意什么?”   “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很开心是吧?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那么丢脸?”沢村夏厉声质问,“我跟你没完!”   反怼机制开启,逐溪无缝切换嘲讽模式,“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先动的手,用不着给我泼脏水,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说实话,你还不配作为我的对手。”   “你、你……”沢村夏咬住下唇,“走着瞧!”   逐溪看着沢村夏怒而离开的身影,想不明白对方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遭受无妄之灾的人明明是她好吗?   好端端吃个饭忽然被汤盖了一脸,还去到基地外面过了一夜,想想就来气。   中午,宿舍全部人到齐,逐溪和焦思葭躺在床上准备午睡,沢村夏和盛纤收拾东西,东西撞击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得不行。   逐溪从困意中挣扎出来,“午休时间,你们可不可以小点声?”   “东西都不让收拾,你可真是自私,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感受,晚上有人来检查宿舍,我提前整理一下不行吗?”沢村夏阴阳怪气。   逐溪都要气笑了,这个针对的手段也太低级了,她的睡觉可不是简单的睡,基本上算是昏阙,要不是见焦思葭乖乖巧巧,怕焦思葭觉得吵又不敢说出来,她才懒得管。   她有意起身怼两句,奈何当躺在床上的时候身体就不受她控制了,直接双眼一闭沉沉睡去。   刺耳的铃声响起时,逐溪睁开眼睛,脑子混沌了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慢吞吞从床上坐起反应了几秒钟,看到光脑上显示的时间后几乎是从床上蹦下去。   在洗漱台遇到焦思葭,她指了一下躺在宿舍地板中央的沢村夏和盛纤问道:“她们怎么了?”   焦思葭甜甜一笑,“我也不知道,她们困了就直接睡在地板上,喊也喊不醒。”   逐溪盯着焦思葭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那真是太不注意了。”   她现在才发现,萌妹外表下的焦思葭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天真,芯子里可能装着一个会暴走的人格,沢村夏和盛纤随意倒在地上,还是脸朝下,估计要“睡”上一段时间。   “食人花花海很难打吗?”焦思葭问道,眼中满是好奇,“看上去很好玩的样子。”   逐溪点头,“有点难。”   “你是因为打架去的食人花花海,你说要是我也因打架违规会被罚去食人花花海吗?但是教官又说惩罚的方式有很多,万一让我去食堂煮饭怎么办?”焦思葭看向地上躺着的两人,一双大眼睛闪着光。   逐溪:……   她的舍友……为什么就不能安排个正常人?!   “没必要故意去惹事,说不定真会被安排去煮饭,要不然你跟教官申请一下,说不定他愿意带你去食人花花海呢?”逐溪真诚建议,努力把小萌妹的思想扳回正道上。   “有道理!”焦思葭眼睛亮晶晶的,“下午我问问。”   两人一同走出宿舍,边走边谈,聊得太开心导致逐溪差点迟到,实训基地共有五个训练场,像五角星的五个角分布在基地内,指挥专业在的是西北方向的训练场。   训练场分成同样的八块,每个班在不同区域。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十根横杆、七根悬空平躺的细柱子、二十个炮筒一样的东西、一汪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黏稠物体、一张大网、一排离地面大概一米的钢丝网,以及一堵六米高的大墙和一张小桌子。   古林西吹响哨子,命令道:“队长点人。”   逐溪站出,照着名单念名字。   等她念完,古林西指着训练场道:“我知道你们心有不满,觉得自己是指挥没必要做什么太复杂的训练,但是娇弱的指挥和哑炮一样致命,难道在战场上你们和敌人作战的时候,还要队友分神来保护你们吗?这不是指挥,这是累赘!”   “一个优秀的指挥,必须时刻请楚自己在队伍中的位置,保护好自己才能指挥战友,像你们现在这样的体质一上场就能被人打死,大脑再聪明又能怎么样,能死而复生吗?”   “看见前面的场地了吗?这些是你们这个月考核的内容,现在出来二十个人站到这个地方,等一会儿我进入这个区域的时候你们就按下扳机朝我开枪,子弹用完就拿筐里的补充,我只示范一遍,都看好了!” 第78章 训练关卡好累好慢……   古林西拿出一架蓝得发黑的机甲,进入机甲后站到横杆前方开始跑动,以跨栏的姿势轻松跳过十根横杆障碍物。   第二关卡是悬空的柱子,周边没有借力点,相当于一座独木桥,他在独木桥上健步如飞。   接着来到炮筒发射范围内,二十个同学立即向古林西开枪,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沙包飞出,他整个人悬浮于半空,在沙包之间自如穿梭。   沙包落在地上炸开,溅出各种颜色的粉末。   之后是装满黑色粘稠液体的大坑,从机甲拔腿时液体仍沾在腿上向下拉扯的样子来看,这种液体粘性很强,在这一关卡古林西的速度慢下来,一步步淌过大坑。   下一关是一张悬空的大网,当古林西踩上去时,大网晃荡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   通过大网后,他在一米高的铁丝网前趴下匍匐前进,机甲没有触碰到铁网。   很快,他离开铁网覆盖的范围向前冲,踩在墙上借力,猛地一翻跃上高墙,在跳下墙后继续冲刺一百米左右,最后按住桌上的一个按钮,按钮上方弹出一个投影显示“九分三十四秒”的字样。   跑过一圈的古林西收起机甲回到起点处,脸不红气不喘,“看到最后显示的时间了吗?我对你们的要求是二十分钟内能够到达终点,独木桥掉了回到起点重新开始,中间练习飞行的地方被沙包打中的次数不能超过五次,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众人摇头。   “很好,现在进入你们的机甲,十人组一支小队,第一支小队先出发尝试一遍,后面两支小队进行攻击,轮流换着来,准备——”古林西一声令下,“开始!”   古林西喊得太快,随机组成的第一支十人小队刚站好便慌忙向前冲,在第一关跨横杆上就摔了五个人,第二关独木桥频频有人落下回到起点。   独木桥光滑细长,一根柱子才有一个机甲脚掌的一半大小,光是这一关十人平均下来都花费了十来分钟。   吃瓜群众笑声一片,训练场地满是欢乐的气息。   作为第二队的逐溪手握开关,在第一个人抵达飞行区域时立即按下,拳头大小的沙包飞出,砸到机甲身上后炸出红色粉尘。   “啊——”   被打到的同学慌不择路,在匆忙躲避时撞上后面的同学,现场一片混乱。   大半个小时过去,第一队的同学卡在不同的关卡,用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为同学们提供了笑点。   终于走完全程,和古林西的潇洒帅气不同,第一队的同学以各种扭曲的步伐连滚带爬磨到了终点,出机甲时身上全是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喘得像个拉风箱。   第二支小队接上,第一关,跨围栏。   进入机甲的一瞬间,逐溪便感觉精神力受到束缚,训练场似乎有着干扰精神力的存在,她释放的精神力勉强能够包裹住机甲,就是有点手脚不协调。   第一关跨栏,她同手同脚地冲过去,还算是有惊无险。   到第二关独木桥,机甲难以维持平衡往下掉,她试了两次,快速冲过去会掉,慢慢走过去也会掉,她要稍稍往左挪一点机甲就会挪一大步。   人和机甲的磨合程度就在此时体现出来,在没有多余精神力控制机甲的情况下,一些细微的操作难以完成,在有限的精神力下和机甲磨合可以极大提高攻击时的精细程度,就是练习过程有些痛苦。   独木桥这一关她走了五遍,和其他同学比起来竟然还是少的,同在第二队的其他九个同学反复落下重新开始,在这一关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终于通过独木桥关卡,她刚浮空飞起进入到沙包范围内,几十个沙包瞬间向她砸来,作为第一个踏进这个区域的人,全部攻击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在竞技场打拼多年,躲闪这件事她是做惯了的,在第一个沙包落到身上前,她已经移动到了另一个位置。   第二个同学紧随其后进入这个区域,为她分担了一部分火力。   这个区域大概有五十米,她无法直接往前冲,密集的攻击让她花费大量力气在躲避上,随着进入这一关卡的同学增多,集中在她身上的火力却依旧没有太大变化。   后来的同学已经超过她进入下一关,而她才往前移动了五米不到。   看来大家对她这个队长怨气很大啊,宁可放过其他同学,也要合力把她留下。   她呼出一口气,松松手脚,接着跳跃、下腰、侧身,做假动作迷惑攻击的同学,打架她称不上一流,但是闪避的功夫她也算是精心研究过。   沙包还没有人的拳头快,这点力度想要为难她,还是天真了些。   她灵活穿梭于其中,甚至伸手轻柔地握住沙包,沙包完整地躺在她手中,她掂了掂手中沙包,下一秒将其往回砸,落到一个从头至尾一直盯着她的同学的额头上,沙包炸出一片黄色粉尘。   该同学尖声叫一声,其他同学迅速反应过来,而此时逐溪手里已经有了七八个沙包,她毫不留情地回击,一阵彩色粉尘炸开。   最后一个沙包从某个同学头上擦过,直直飞向古林西。   古林西一伸手,握住飞来的沙包,绿色粉尘在他手中炸开,他看向逐溪,晃了晃绿色的手掌。   “抱歉,教官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沙包竟然不长眼朝你飞去呢。”逐溪毫无诚意地道歉。   此时她还停在半空,古林西轻哼一声,拿过某同学手里的枪筒对准了逐溪,手指扣下扳机,沙包飞出,其速度竟比任何一个同学都要快。   古林西:“注入精神力,沙包速度会更快,力度也能把人打疼。”   沙包朝逐溪左臂打来,她急忙往后退避开,谁知沙包突然转了个方向,直直砸向她的右腿。   疼痛感传来,砸在左边小腿上的沙包触感坚硬如石,沙包里的粉尘炸开,带来痛感的同时也在她的右脚上留下一块紫色的痕迹。   玩砸了……   看着十几个同学精神抖擞握住炮筒的样子,她化为一抹流光极速向前冲去。   她冲出第三个关卡后,还有小半的同学断断续续进入这一关,得知了筒炮正确使用方法的同学们朝第二队剩下的成员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如果说先前超过逐溪走第三关卡的同学经受的攻击是微风细雨,在她后面的同学经历的则是狂风暴雨,他们一路惊呼咒骂着飞过这一关,机甲原先的颜色都已经被彩色粉尘覆盖。   此时导致后面同学承受不平等待遇的罪魁祸首已来到第四关,这一关是黑漆漆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半凝固液体,装液体的大坑长十米左右,只需要从上面走过就可以了。   看似简单的关卡却另有玄机,逐溪一踩进去便再也抬不起脚,巨大吸力将她的脚往下拽,刚踏进来就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刚才看到古林西走过这一关的时候,步伐磨蹭像是行动不便的九旬老人,卡带一般放着慢动作,没想到当她亲身经历之后,竟然慢动作也做不了,直接卡住。   先前超过她的同学也还在这个坑里艰难行走,表情狰狞,像是用脸在使劲。   这一关没有任何技巧,完全依靠腿部力量一步步往前挪,她深吸一口气,腿上用力猛地一下将左腿拔.出来,用尽身体所有柔韧度把左脚落在半米远的地方。   如果不是黑色液体高到小腿处,她都恨不得在地上劈个叉,把脚挪到一米远。   艰难走过这一关,挡在她面前的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大网,她一踩上去,大网便开始疯狂晃动,她完全无法站立。   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她在网上疯狂抖动,像是帕金森病人的手。   她本想保留一点体面,像古希林一样大步如飞冲过去,奈何网不遂人愿,她实在无法直立行走,最后仰天长叹一口气,躺在网上快速滚过去。   虽然形象没了,但是速度很快,她在心中自我安慰。   经历过前几关的摧残,她此刻已是身心俱疲,木着脸来到第六关的铁网旁,看着前方一个比她更快到达的同学奋力前进的英姿,比起古林西匍匐前进的帅气姿势,对方就像一条蠕动的虫子。   她暗下决定,这一关绝不能过得像前面的同学那样狼狈,脑中回放古林西趴下的姿势,她按照脑中的记忆往前爬去。   钻到铁网下,她快速往前移动,臀部不知不觉地抬高触碰到头顶上的铁网,一道细小的电流声响起,她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趴下。   这张铁网竟然连着电!   电流的强度不至于把人电死,但是真的很痛啊!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前面的同学放弃如此帅气的姿势不用,使用狗爬前进了,穿过铁网时身体必须紧贴地面,而古林西的这种姿势很容易抬起身体导致被电。   在形象和快速过关之间,她只纠结了一秒钟便选择了后者,形象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   她刚变换姿势,古林西便走到铁网旁,对着前面的同学说道:“你没看到我刚才是怎么过去的吗?以你这种方式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终点,要是需要你去支援,战友都死完了你还在半道上。”   古林西话虽然是对着前面同学说的,眼睛却是看向她这边,其未尽其意非常明显。   逐溪:……   刚才前面同学用这个动作时古林西不说,现在她学着用古林西就出来叨叨,难道就等着她学习前方同学的姿势,然后再站出来指桑骂槐?   好深沉的心机! 第79章 队长队长位置易主   在古林西的注视下,逐溪和前面同学变换成古林西先前示范过的标准姿势,这个动作匍匐前进速度更快,但也更容易被电。   古林夕在一旁指导,“手臂张开,身子往下趴,每一次动作幅度大一些。”   无数次的电击过下,逐溪一咬牙忍着疼往前冲,将前面同学甩在身后,爬出铁网后四肢微颤,前面的关卡累的都是双腿,这一关倒是一视同仁,她的手脚全部发软。   终于来到最后一个关卡,一堵六米的高墙横在她前方。   站在高墙之下,地面的重力仿佛翻倍,精神力的束缚收紧无法使用飞行的方式过去,只能像古林西刚才那样跳起越过。   机甲本身两米左右,要翻越这堵比机甲高出三倍的大墙并不容易,她现在疲惫不堪,走路都困难更何况是翻墙。   目前仅剩的精神力卡在一个微妙的地方,机甲的存在感很强,却又不至于成为累赘。   她站在墙下尝试着蹦了两下,举起的手掌根本碰不到墙顶。   跳起时所需要花费的力气跟没有机甲时差不多,这一片训练场建成这个模样应该是花了不少心思,才能将束缚的精神力把控得这么精确,人跟机甲仿佛合二为一,有种昨天穿着铁衣运动的感觉。   刚才被她超过的同学此时也来到了高墙之下,对方从远处冲刺过来猛地跃起,勉强够到了墙顶,但是没能蹦上去,脚下悬空挂在墙上仿佛一只大壁虎。   他们这一队的惨样跟第一队差不多,欢笑声从他们一开始闯关到现在就没停过,此时壁虎同学的样子将全场气氛拉到最高潮。   壁虎同学放下手,整个人从墙上落下,站在墙下甩着手。   逐溪眼睛一眯,往后退开几步,微微俯身猛地往前一冲,双手摁在壁虎同学肩上借力翻起,以一个高难度的背越式动作翻过高墙,落地时张开双手维持身体平衡。   欢笑声在一瞬间停滞,而后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   最后100米不成威胁,逐溪向前跑去,手按在按钮上,按钮上方弹出的时间是“31分09秒”,没达到古林西的要求,却是目前所使用的最短时间。   又过了几分钟后,第二队的成员才全部跑完。   后面的同学吸取逐溪的经验,相互帮助,轻松翻过了高墙,和第一队全部被挡在高墙下过不去的场景相比,第二队总体速度快得多。   第二队跑完轮到第三队,按顺序每一队都要跑一遍,平均每支小队花费的时间在三十五到四十五分钟之间,等十支小队跑完,一整个下午也就过去了。   古林西站在众人面前,双手叉腰,“你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劲,黎明军校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最高的成绩竟然是三十分钟,你们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弱?我不想替你们总结,希望你们回去以后能自己想想。”   “今天训练到此结束,这一个月的训练计划是早上跑步下午练这几个关卡,下午我会到训练场坐着,如果你们有问题可以问我,我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你们,一个月后是你们的考核不是我的考核,你们想来练就来练,不想练爱干什么干什么去,现在解散!”   众人有气无力地欢呼了几声,但没有人散去。   贺泉站出来朝古林西说道:“教官,我想要挑战逐溪成为队长。”   古林西眉头一挑,看了逐溪一眼,“你这么不得人心吗?这么快就有人挑战,可以,你们俩比吧。”   一众同学自觉散开,围成一个圆形将逐溪和贺泉包在中间。   逐溪看向贺泉,点头道:“来吧。”   两人都没拿出机甲,也没使用武器,赤手空拳地开始对战。   贺泉握拳打向逐溪,逐溪四两拨千斤地避开他的拳头,脚步以特殊走位绕到他身后,重拳出击砸中贺泉背心。   带着雷霆之钧的一拳看似凶猛,落在贺泉背上时,她轻轻一挥巧妙地化开了力量,拳头砸下时已无多大力气,保证让人看不出破绽。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来分钟,旗鼓相当,谁也没有要输的迹象。   贺泉又一次出击时,逐溪来不及防守被踢中肩膀,被迫后退几步,贺泉紧追不舍跟上再次攻击,一手按住逐溪的肩膀将其往下摔。   逐溪背部与地面相贴,猛地咳了一声,被贺泉摁住站不起来。   这场比试到此结束,贺泉将逐溪拉起,志得意满。   逐溪则是看着教官,一脸的歉疚,“教官,我的实力不如贺泉同学,让您失望了。”   古林西:……   “你当我是傻子吗?”古林西咬着牙,牙龈隐隐作痛,“你之前打架时凶狠的作风去哪了?你就表演这么个东西给我看,演也要演得逼真一点行不行?”   逐溪装傻,“教官我不懂你的意思,贺泉同学非常优秀,值得担任这个队长的位置,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行,既然你们都那么喜欢这个结局,那队长就由贺泉来担任。”古林西嘴角上扬,五官略显桀骜,“一个星期后才把最终的队长名字上报,这段时间内队长位置有任何变动都是合理的,如果有人觉得自己比贺泉同学更强,那就直接挑战他,我等着你们。”   说完瞥一眼逐溪,冷哼一声离开训练场。   剩下的同学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贺泉傻呵呵笑着,对每一句意味不明的恭喜都热情回应,逐溪看着他仿佛智商掉了一倍的样子,叹了口气,天真的孩子啊,还不知道未来等待着他的命运有多残酷。   傍晚,训练完毕的一班同学散去。   逐溪吃完晚饭,看着贺泉打给她的一笔钱陷入沉思,最终良心占据上风,眼睛一闭将一半的钱退给贺泉。   逐溪:「剩下的钱不用给我了」   贺泉;「怎么突然把钱退回给我?队长我都当上了,我岂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逐溪:「很快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总之收太多钱我的良心过不去」   贺泉:「???」   *   晚上八点,实训基地依旧十分热闹,逐溪一连经过三个训练场都看到有不少同学还在训练,五个训练场分配给五个专业,看训练场地的装置,这个月所有专业考核的项目应该一样。   逐溪在基地里晃了一圈,观察了摄像头所在的位置,实训基地没有巡逻队,她避开人多的地方拿出屏蔽器大摇大摆翻过实训基地的围墙。   实训基地外,一条金属大道在空荡的土地上异常明显,她顺着金属路往前走,走出几百米后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无人后进入机甲加速往前赶去。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她到达南面的人类活动区,冷冽的风在进入活动区的一瞬间消失不见,她深吸一口气,将温暖的空气吸入肺中,揉揉因冷风而变得僵硬的手指。   根据在其他星球积累的经验,她成功在赛姆星最偏僻老旧的城区找到了竞技场。   她出示自己的编号,熟门熟路地进入竞技场,直接去到四层,一路上跟回到家一样放松自然。   四楼后台,她查看自己在竞技场内部比赛中的积分,目前她有三十六分,距离两百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塞姆星的竞技场结构和红盾星略有不同,四层的空间分为两层,上层是包间,下层是一排排座椅,此时下层的座位全部坐满,人声鼎沸,声音几乎要冲破地面。   逐溪在下方的座椅上找了个位置坐下,观看角斗台上的战斗。   在内部大赛开启后,三层和四层成为内部赛的专用场地,在这里上场打斗的都是参加内部赛的选手,五层上不去暂且不知其情况如何。   台上机甲撞击的声音几乎要在空中擦出火花,和观众热情的呼喊相互交映。   内部赛的打法比普通比赛更凶残,没有认输的说法,只能在被打到站不起来和自动走下角斗台这两种选择,而一旦主动走下角斗台,也就意味着放弃整场内部赛。   内部塞没有观众下注的说法,挣不挣得到钱纯看观众乐不乐意,如果观众高兴可以在选手身上砸钱,内部赛相当于是竞技场为观众举办的一个活动。   逐溪坐在台下观看了五场战斗后,起身去到后台在系统上报编号,下一秒系统便给她分配了对手,她的时间不多,能打一场是一场。   对手是一个高出她三个头的壮汉,胳膊比她大腿还粗,往那一站像是一座小山。   她不慌不忙,先试探出对方的弱点再出击。   壮汉的武器是一把流星锤,每一次流星锤从她身侧飞过,她都能听到打破空气的声音。   流星锤很好地弥补了对方行动笨重的缺点,逐溪的长.枪.刺去,对方竟不闪不躲,枪尖刺中机甲腹部,竟不能刺破对方的精神力防护。   是个硬茬!   像这样的对手,打消耗战只会消耗她自己的力量,在战斗前期快速对方打伤是最好的选择。   长.枪再次出击,枪身柔韧,猛地弹在对方身上,她没有回头去看击中的位置是否准确,立即跳到另一个地方重复攻击,像打地鼠一般东敲敲西打打后,将进攻目标定在对方右手手肘上。   长期用右手握着流星锤,手肘关节压力一定很大,脑中飞速闪过右手手肘附近的穴位,她盯着一个点去攻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跟邵璇女士对战时的场景。   三次击中同一个地方后,流星锤的速度明显迟缓下来,对方的攻击也越发暴力,流星锤击中她的小腿,坚硬的机甲竟凹下去一大块。   大脑因疼痛空了一瞬间,她额头渗出汗水,紧咬住下唇没有躲开。 第80章 招揽你愿意为竞技场做……   逐溪继续攻击,壮汉察觉到她的目的后转攻为守,对方越躲她的速度就越快,场上形势突变,观众砸给她的钱数猛增。   又一次即将击中壮汉的手肘时,流星锤也往她受过伤的小腿袭来。   犹豫了半秒,她选择硬扛下对方的一击,同时将长.枪往前一推,刺中对壮汉的手肘,流星锤脱手飞出打中她的左边小腿,她半跪在地,额头布满冷汗。   只脆弱了一秒,她忍着疼站起往前走去,枪身狠狠抽打在壮汉背上,壮汉抱着手臂倒地,在地上痛苦打滚。   她手握长.枪,用武器支撑起身体的重量,关节近乎断裂的疼痛她也感受过,但仍是不敢疏忽大意,死死盯着壮汉以防他暴起,直到比赛结束的钟声响起,她才松了一口气,四肢在一瞬间酸软下来。   这招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在心中自嘲。   逐溪走下台,每走一步小腿都麻麻地疼,面具下的脸因疼痛而皱起。   这种外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有严重到要去医疗舱治疗的地步,走路又疼,她最终去了交易处买下处理伤口的药品,坐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给自己包扎。   卷起裤脚,小腿处的皮肤裂开血淋淋一片,她倒吸一口冷气,本来还觉得没那么疼,看到这个伤口后痛感仿佛翻了两倍。   她仔细消毒,慢慢撒上药粉,用绷带小心包扎。   在她低头专注包扎伤口的时候,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精致的皮鞋,抬头往上看,一个戴着普通银质面具、披着灰白色披风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她快速将绷带绑好,甩了甩手,指尖状似无意地擦过贴在喉咙上的变声器,翘起二郎腿问道:“有事?”   对方低头,眼睛透过面具上的两个孔看向她,微微泛绿的眼睛让他的目光看上去异常深情。   两人目光相撞,逐溪暗暗绷紧身体,对方很明显是冲着她来,虽然竞技场内不允许私下决斗,但万一对方是个疯子呢?   “你好。”对方开口道,嗓音沙哑,“有兴趣为竞技场做事吗?”   逐溪一愣,对方的声音不太自然,看来和她一样用了变声器,她拿过竞技场免费提供的毛巾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反问道:“我现在不就是在竞技场里吗?”   “我的眼光一向不错,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对方继续游说,“如果你愿意为竞技场做事,这一次的比赛你想拿到任何一个名次都可以。”   竞技场的黑幕行为如此直白地摆在她面前,让她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就这样告诉她比赛有黑幕真的没问题吗?   “这场比赛的名次是内定好的?”她问。   如果都是内定好的,她拼死拼活还有什么意义,给人陪跑的事她不乐意做。   “不是。”陌生男子摇头,“我查过你的编号,从你进入竞技场到现在的所有成绩我都知道,这一次也是诚心想要邀请你,请放心,我只向你一个人抛出了橄榄枝”。   逐溪双手环胸,语气冷淡,“为什么找我?我并不认为自己厉害到能让竞技场来招揽的地步。”   陌生男子笑道:“我看人不是选最强,若是这样自然可以从更高层的选手中挑选,选你只是因为你符合我心中的预期,我喜欢有潜力的新人。”   “真可惜,这不符合我心中的预期。”逐溪摇头道,“我对为竞技场做事没有兴趣,再见。”   她起身离开,拒绝继续进行这场无意义的交谈。   星球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陌生男子跟上她,不急不缓道:“加入竞技场为我做事,你可以拥有无数的钱财,又何必在这里一点一点辛苦打拼。”   “为你做事,而不是为竞技场做事吗”逐溪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换了个话题,不再抠字眼,“我们都知道竞技场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又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陌生男子不置可否,“你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考虑,有任何想法随时可以到竞技场找我,我是001,很高兴认识你。”   001?   竞技场的编号规则是登记时所在的星球代号和顺序组合而成,“001”既没有星球代号,顺序也是第一位,如果对方不是骗子或傻子,就是在向她说明他确实是竞技场的人。   逐溪没有回答,两人在岔口分开。   她回到观众席上继续观战,刚坐下来没多久,有个侍者端着一个水晶瓶子靠近她,低声道:“这是001先生为您购买的治疗外伤的药品。”   侍者将药膏放在她座位的扶手上,转身离开。   逐溪拿起药品端详了一会儿,这是竞技场内部售卖的一种治疗外伤且效果非常好的一款药膏,售价可不便宜……既然是免费的,不用白不用!   看完一场战斗,她起身去到洗手间,洗好手后尝试使用了一下竞技场顶级的药膏,白色膏体触碰到皮肉时,清凉之感蔓延开来,疼痛缓解。   她将药膏收入空间戒指中,又打了两场比赛后才离开竞技场,反正打输了又不输钱,来一趟竞技场要花不少时间,目前她的积分太低,能打一场是一场。   回到实训基地,她路过训练场时看到几个同学在辛勤训练,还有同学躺在训练场旁休息,不知道是早起起来训练还是在训练场呆了一个晚上。   她摇摇头,感叹现在的学生真不容易。   今天在竞技场睡过头,导致回来的时间迟了,她到达宿舍刚推开门起床铃声便响起,舍友们也已全部醒来。   焦思葭看到她后打招呼道:“逐溪,你昨晚没回来,是去训练了吗?”   逐溪点头,动作自然。   焦思葭感慨道:“没想到你们指挥也这么辛苦,看来我要更努力一点了。”   逐溪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加油。”   简单洗漱过后,逐溪边吃早餐边打开光脑,看到贺泉发过来的一连串消息,主要内容就是说昨天半夜有十几个同学发消息给他说要挑战他,他的战力如何他很清楚,现在有点慌。   逐溪回了四个字:「自求多福」   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这也是为什么把钱退给贺泉的原因,她拍卖队长位置的行为相当于告诉大家她对这个头衔没有想法,昨天教官说的话更是给本就浮动的人心加了一把火,现在大家都跃跃欲试想争夺队长之位。   以贺泉的战力,守住队长位置的几率不高,相当于拿了个队长体验卡。   她本意并非如此,奈何教官见招拆招,虽然没把火点到她身上,但是也让贺泉遭了殃,今天注定不会是太平的一天。   早上是跑步训练,穿着铁衣和铁甲在实训基地外围跑步,和第一天时一样,她一路带着忧心忡忡的贺泉向前跑,盯着贺泉不让他说话,以免又惹什么幺蛾子。   不过今天贺泉好像也没有多少说话的心思,一路上异常沉默,只要开口就是问一些对战的技巧,试图速成。   逐溪目光怜悯,看他的眼神温柔得像在看一个智障儿童。   两人跑完回到基地,正准备去吃饭,十来个同学在基地门口把他们拦住,其中一人对贺泉道:“我要挑战你。”   “可以。”贺泉面容镇定,和刚才的担忧模样全然不同,只有在瞥向逐溪的一眼里透出了些许悲壮。   古林西站在同学们身后,笑眯眯地看着逐溪,逐溪回以冷笑。   逐溪拍拍贺泉的肩膀给予鼓励,在贺泉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她要去食堂吃饭。   一班的小群里实时播报着队长位置的变动,贺泉脑子可以,可惜近战实力太差,从播报时间上来看,打了六分钟左右便将队长位置输出去了。   等逐溪吃完饭去到训练场时,队长的位置已经换了三个人,贺泉蹲在一旁凄惨得像只小狗。   逐溪走到贺泉旁边,安慰道:“输都输了,吃饭要紧,食堂现在还有菜。”   贺泉哭丧着脸,“原来你昨天把钱退给我是因为这个,这个队长我才当了半天呢!”   “半天也是当了,说好分期付款你只给了一期,而且我还退了一半给你,剩下那一点你总不能丧尽天良地要回去吧?”逐溪警惕道。   贺泉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的能力和队长这个位置不匹配,这个结果也是应该的,怎么说也算是当过队长,以后出去也能吹一吹。”   逐溪:“……心态不错。”   这场队长之争一直延续到下午,逐溪睡了一觉起来去到训练场,训练场上围观队长之争的同学比上午多了不少。   一个中午的时间里,队长又换了不少人当。   逐溪拉开看热闹的贺泉,带着他跑圈闯关卡,训练场还是有些同学存在理智没有沉浸在争队长位置的狂欢中,常雨珂和她的几个朋友也在训练。   逐溪跑完一圈,看着常雨珂好奇道:“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难道不想当队长吗?”   “没有必要,以我现在的成绩可以靠实力拿到一个学院大赛的名额,这个队长就让他们去抢吧。”常雨珂自然道。   逐溪竖起大拇指,赞道:“通透。”   她擦去头上的汗水,松了松骨头和肌肉,摒弃所有杂念开始认真训练,让贺泉帮忙录下她跑圈的过程,跑完后看视频观察自己的动作和古林西的区别。   逐溪跑了一圈又一圈,和贺泉探讨着过关的技巧,一遍遍纠正错误的姿势,眼中只看得到二十分钟的限制,任何杂音都被屏蔽。   一个下午过去,她最好的成绩才是26分钟,和古林西要求的时间还有不少差距。   下午训练时间结束,同学们魔怔了一般还在跟队长位置死磕,刚当上队长的一位同学立即面临好几个同学的挑战,被轮着打了一架后,队长之位换人,基本上没人能撑过三轮。   逐溪离开之前看了一眼,摇头道:“至于吗?”   这个队长头衔也只是加大一点得到学院大赛名额的概率,又不是当上队长就一定能参加学院大赛,还不如在这个学期里踏踏实实提高自己。   她的声音很小,没人听到,或许是听到了也无人在意。   接下来的两天里,一班的混乱还在继续,古林西也不管,任由同学们争执吵闹,带队教官的名头对他没有一点约束力,他完全不理会同学们在干什么。   晚上,逐溪照常溜出实训基地,翻过没有任何防御措施的围墙后悄声落地,身后一阵风吹来,她的手臂冒起一片鸡皮疙瘩。   有人在跟着她! 第81章 被抓又双叒叕被惩罚……   逐溪放开精神力,灰暗的世界化为浅色线条,在她身后传来一阵浅白色波动,思考了一秒后,她没有踩上金属大道,而是拐了个弯去往食人花花海所在的地方。   她慢悠悠前行,脚步不急不缓,一路走走停停仿佛是在郊游。   身后的人一直跟着她,她心念急转,去到食人花花海前方和食人花展开搏斗,所使用的武器是上一次教官扔下的镰刀,镰刀没被教官召回,她也就心安理得地收着。   中途故伎重施割下食人花的花瓣当做被子盖在身上睡觉,一睡便睡到凌晨四点。   醒来时跟着她的人依旧没有离开,她余光瞄过一眼跟踪者所在的角落,黑暗的环境下什么也看不清,她收起镰刀慢吞吞走回实训基地,十分自然地翻过围墙。   在她进入基地后,身后的人总算没再跟着她。   之后的两天她一直没出门,第三天一出基地便感知到有尾巴跟着,她只好继续演戏,去到食人花花海割食人花。   食人花:……你礼貌吗?   割完食人花回来的第二天傍晚,她收到了古林西的消息,让她去基地监控室一趟。   逐溪眉头微动,回复“收到”。   到达监控室时,古林西和其他四位教官围在一起盯着一个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逐溪敲敲门,喊道:“教官。”   古林西抬头,招手让她进去,其他四个教官纷纷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好奇地打量。   逐溪:?   “你这几天睡得怎么样?”古林西问道。   逐溪目光真诚,“白天训练太辛苦,我晚上睡得很香,就是早上起床的时候感觉身上腰酸背痛的。”   古林西盯着她,继续问:“这几天晚上有人私自溜出实训基地,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是吗?我都没有听说过。”逐溪摇头,一脸无辜。   古林西啧一声,往旁边退开半步,“来看看这是什么?”   四位教官让开,露出身后的屏幕,屏幕中播放着一个十几秒的视频,画面是一个的模糊身影翻过实训基地的围墙,逐溪一眼便认出那是她自己。   她疑惑道:“这是什么?她在干嘛?”   “你不知道是吧?”古林西打开光脑放出一张照片,“那这个你总认识了吧?”   照片里是晚上,地点在实训基地外的围墙下,基地里散发出微光照亮一个人的侧脸,虽然不够清晰,但也能看出那张侧脸是谁。   逐溪:……   哦豁,完蛋,被抓包了!   逐溪长大嘴巴,继续装傻,“天啊!这是我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   “装,你继续装,能力没见涨,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倒是练得挺到位。”古林西气笑了,自从遇到逐溪之后,他生气的次数越来越多,看着逐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就来气。   监控室里另一个女性教官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破坏了监控,但是实训基地的监测手段从来不止摄像头,还有红外线,你每出去一次我们都会收到警报,这几天因为警报的事情我们一直在忙,就怕是什么东西入侵了实训基地,没想到竟然是你……”   女教官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笑了,“实训基地周边并不安全,这里人类活动迹象少,曾有几次受过异植的入侵,后来才装了红外线探测器,为了你,这几天我们可真是不眠不休地排查。”   逐溪:……   她很抱歉,但她不能承认,并且还要把脏水泼到古林西身上   瞥一眼古林西,她低头小声道:“其实从小我就有一个梦游的习惯,一般都只是在宿舍里走走就躺回去睡觉,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严重,可能是上次被食人花刺激到了,给大家造成麻烦,实在对不起。”   “我不管你到底是梦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既然违反了基地规定就要接受惩罚,今天晚上写一篇千字检讨,明天早上当众念出。”古林西敲敲桌子,“至于其他惩罚,等我们今天晚上商量过后明早发布。”   逐溪乖巧点头,“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教官那么生气她还是不要上去触霉头了,顶嘴也要看时机,千字检讨而已又不是没写过,容易得很,完全可以即兴发挥。   圆润地从监控室滚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楚越安,问他能不能寄一个可以干扰红外线的屏蔽器过来。   楚越安表示干扰红外线很容易,只需要拆开原来的屏蔽器改一改里面的装置,再补充一点东西,将角落的一个芯片拆除,然后就可以得到一个新的屏蔽器。   她看得一头雾水,看了半天只从这一大段话里看出“不寄”两个字。   果然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她果断关掉光脑。   又是一个夜晚,逐溪静悄悄地在基地围墙旁转悠,今天古林西把她抓了,肯定想不到她晚上还敢溜出门,她就是要在对方的盲区下蹦跶!   她释放出精神力去探测,确保周围没有人后拿出一个眼镜戴上,感谢捡破烂的习惯,没想到这个从竞技场里赢来的无比鸡肋的小破眼镜还能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不就是区区红外线吗?   只要戴上这个眼镜就能看见红外线,凭她灵活矫健的身姿从这些红外线里穿梭过去简直轻而易举……个屁!   翻过围墙,数不清的红外线密密麻麻地铺满基地外围,更要命的是它们竟然会移动,虽说移动速度比较缓慢,可当那么多根红外线一起动起来时,要穿过去并不容易。   逐溪活动一下手脚,轻轻一跃跳入红外线的范围内,躲过一根扫来的红外线,在这张红外线织成的大网中上下穿梭,凭借着灵活的身手慢慢穿过红外线的范围。   红外线扫射的距离有5米左右,她在红外线网内翻腾,宛若一只起舞的燕子,动作爽利。   在这个紧张严肃的时刻,她莫名想到地球上的特工电影,里面的主角也是这样穿过红外线,她那时看得有多开心,现在的心情便有多复杂。   慢慢挪到最外层时,一根红外线朝她腿部扫来,千钧一发之际,她迅速跳起躲过这根线,此时上方又有一根红外线即将抵达她的鼻尖。   一步失误后面便全乱了套,她变成一个旋转的陀螺在红外线网里疯狂翻转。   本来已经快走出红外线网的距离,又因为最后一步的失误被生生往回推,她又回到中央。   一滴汗水从下巴处滴落,在落到一半时被她伸手接住,一根红外线静静躺在下方,如果任凭汗水下落就会触碰到这根红外线,堪称步步惊心。   她再次挪到外围,以一个极其违背人体生物科学的扭曲姿势躲过了最后一根红外线,还没松口气,就听到咔哒一声……   她的腰扭到了。   幸好伤得不严重,只是扭到的时候疼了一会儿,还能继续前进赶路。   释放出精神力在周边扫过,确定没有尾巴后她进入机甲踏上金属路,竞技场是她家,谁也不能阻止她对家的向往。   今天依旧是被001招揽的一天,这次001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为我做事”之类的话,跟逐溪交谈的内容基本上是关于竞技场内的选手水平,逐溪莫名有种开小灶的错觉。   她再次坚定地拒绝001,“我对加入竞技场真的没有兴趣。”   “兴趣可以慢慢培养,不用着急拒绝。”001答。   逐溪皱眉,001告诉她一些竞技场内选手的弱点,这种优待很明显,但信息的价值不像疗伤药膏一样可以还回去,001在这里叭叭几句,随口给她一个难以退还的人情,她总不能在看比赛的时候把耳朵捂起来不听他说话。   如果是脸皮薄一点的人,可能这时就会不好意思了,幸好她脸皮厚。   “竞技场的源头在赛姆星吗?”她问道。   她在竞技场待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招揽,如果说是内部赛的原因,她在赛姆星也就待过一个晚上,在红盾星打了几天都没见人来找她,很难不去想竞技场跟赛姆星之间的关系。   001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等你加入竞技场以后,这些你自然会知道。”   “我也没那么想知道,只是随口问问。”逐溪同样露出职业假笑。   一整晚的拼杀过后,逐溪按时离开竞技场,越过交叉纵横的红外线回到基地,时间不算早,现在回宿舍还能休息两个小时。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宿舍大门,犹如一只猫般悄无声息走过地板,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身下触感潮湿,她伸手摸了摸床单,触感湿润。   她起身摸了摸被子,被子中间一块和毯子被水浸湿,用力还能拧出两滴水来,她实在太困,加上焦思葭还在睡觉,她便忍着怒气掀开床单直接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休息了两个小时。   起床钟声一响,逐溪睁开眼睛,看到焦思葭的身影从床下走过,她跳下床去往洗漱台,看向洗脸的焦思葭,“我的床……”   话还没说完,焦思葭打断道:“被人泼的。”   逐溪点头,淡定洗漱好后接了满满一盆水走进宿舍,沢村夏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她一抬手,盆里的水便泼向沢村夏的床。   沢村夏从床上蹦起,尖叫道:“你干什么?”   “我以为你之前已经长了教训,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玩,要是再耍这些小阴招,别怪我不客气。”逐溪冷声道。   前两天她向教官申请过要换宿舍,被教官以“这也是一种磨练”为理由拒绝。   她平时待在宿舍的时间不多,偏偏这一点点的时间沢村夏也不让她过得安心,既然沢村夏没脑子,她可以帮对方长长记性。   手指弯起掐在纤细的脖子上,沢村夏被摁着躺回床上,逐溪冷冷盯着她,脉搏在手心里跳动,脆弱得仿佛一用力就能捏死。   逐溪手腕加大力气,沢村夏用力扒开她的手却没有撼动她分毫,沢村夏脸色涨红,张大嘴巴拼命呼吸。   “好玩吗?”逐溪嘴角上扬,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一只手出现搂住逐溪的腰将她往后拉,她退开两步,松开掐着沢村夏的手,一只手掌朝她脸上飞来,她抬手轻易捏住对方手腕,看向盛纤目光冷淡得像是在看一个无生命物体。   沢村夏拼命咳嗽,呛出满眼泪水,一脸惊惧。   盛纤用力把手从逐溪的桎梏中挣脱开来,惊怒道:“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难道你看不见吗?如非必要,我不想动手,可是我更不想待在宿舍的几个小时里好心情被破坏。”逐溪拿过一张湿纸巾,漫不经心擦着手,“你们,太烦了。”   “你这是在欺负人!”盛纤怒道。   “我一直很佩服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逐溪扔掉湿巾,“我的床是怎么湿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不想和你们多费口舌,今天只是一个警告,如果不长记性,下回大可以再试一次。”   沢村夏表情一变,收起脸上的惊怒,从被子里拿出一个录像机按下开关后嘲讽道:“你做的一切都被录下来了,我要告诉教官你在私底下对我动手,等着被赶出学校吧!”   “我床上的水是不是你泼的?”逐溪淡定问道,手伸进口袋里动了一下。   “是我又怎么样?”沢村夏下床走到逐溪面前,“你有证据吗?我手里倒是有你欺负我的录像!”   逐溪往前一步,踹在沢村夏的膝盖窝,沢村夏脚一软单膝跪下,膝盖碰到地面的一瞬间背上同时遭受了攻击,整个人往前扑倒趴在地面上。   “那这就不叫欺负。”逐溪声音冰凉,她下手并不重,单纯利用一些巧劲让沢村夏往前摔,脚踩在沢村夏背上,她声音放低,“这叫还手。”   盛纤呼吸一窒,没想到逐溪竟然这样肆无忌惮,她脸色难看,站在逐溪背后抬腿便要朝前踹去。   腿伸到一半便被迫停住,焦思葭目光镇定,盯着盛纤道,“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解决,我们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盛纤表情不忿,怒斥道:“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你太吵,打扰到我了。”焦思葭瞬间冷脸,“既然同在一个宿舍里暂住还是谨言慎行一些比较好,你们现在的行为恶心得就像阴沟的臭虫。”   “你……”   咚!   争吵中的两人被打断,焦思葭转头看去,缓缓关闭的门遮住逐溪离开的背影。   逐溪摔门而出,心底压抑不住的怒气几乎将她燃尽,太阳穴突突地跳,精神力增长过快的后遗症越来越多,除了头疼和昏睡之外,现在似乎还多了一个暴躁易怒。   她像是一个燃烧的火球,恨不得将看到的所有东西破坏掉,愤怒在心中沸腾,刚才掐住沢村夏脖子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她是真想把对方弄死。   她联系维娅,去了一趟医护室。   医护室里只有维娅一个人,上次的男医生不在,维娅从空间项链中拿出专门用来检查逐溪身体的仪器,逐溪躺在床上,眼前白晃晃一片让她更加烦躁。   她详细描述当下的感受,维娅给她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维娅:“你的身体好像有点失控了。”   逐溪揉揉太阳穴,镇定剂起了效果,她从什么都想破坏的状态中平静下来,整个人恹恹的。   “上一批药剂需要更换,我的研究也要加快进度。”维娅严肃道,“你的精神力增长得太快了,身体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这几天你都做了什么?”   逐溪略微心虚,“就是训练,还有和大家切磋。”   竞技场的比赛,也是切磋……吧?   维娅眉头紧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尽量不要调用精神力,训练时适当放松一下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   逐溪点头,“好……”好像不行,竞技场的比赛很要紧啊!   和维娅聊天时,她的光脑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一打开光脑,古林西的投影便跳出来,表情不善,“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忘了今天的检讨?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等你吗?”   “我马上就到!”她快速说完,关掉光脑。   匆匆和维娅告别后,她去到大操场,上次她来的时候下面坐满很多人,这次也是同样的场景,只不过她从台下看戏的变成台上唱戏的。   台上的大屏幕放着红外线捕捉到的正在翻墙的人影,她又一次被公开处刑了,人生还真是处处充满“惊喜”。   古林西守在入口处,看到逐溪后把她提溜到台上。   一个微型扩音器贴到逐溪喉咙上,逐溪咳了两声,怀疑古林西在蓄意报复,不然贴个扩音器而已为什么用力得仿佛要用手指头戳死她?   同学们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她看到了人群中施连鱼和云晏从惊异的目光,以及席白举起光脑准备拍她的样子,说来她和队友们只是几天没见到,却好像过了好久。   这才几天她都上台两次了!   她镇定自若,在古林西的示意下开始检讨,“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违反了基地的规定,起因是我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梦游,经常无意识地走出宿舍,这一次甚至离开的实训基地的范围,对此我深感抱歉,努力下次不要再梦游。”   “这是一个错误的行为,也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我经过深刻的反省,对自己进行了三点错误总结,首先是思想上……”   古林西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她真的把这次检讨忘到九霄云外了,不过检讨这种东西她非常熟悉,这不是张口就来的东西吗?   以前在地球上,她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特别喜欢写检讨,班里的同学需要写检讨的都来找她代写,她能以各种口吻来一段痛彻心扉的悔悟检讨,写多了之后总结出检讨模板,随口就能来一段。   她在台上念了五分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如果不是台下古林西在疯狂暗示,她还能再说上两分钟。   还有一点比较遗憾的是,因打了镇定剂的缘故,她说话时声音特别平,毫无情感波动,想做出一个后悔的表情都做不出来,身体和灵魂仿佛分割成了两部分,灵魂再怎么上蹿下跳,身体都是死气沉沉。   她念完后走下台,某位不认识的教官对她的这次事件进行总结,清晰描述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并公布给予她的处罚。   “指挥专业逐溪同学的行为违反了实训基地的纪律,在此给出惩罚,又因不是自我意愿所导致,处罚减轻,以下为处罚方案:一、从指挥一班更换到指挥八班;二、这个月每天中午去食堂做事;三、第一次月末考试如果成绩没有维持在第一名的位置,本次实训期末成绩直接不及格。”   台下同学一片哗然,从一班调到最后一个班,对于争强的军笑声来说无异于羞辱,去食堂帮忙枯燥无趣,还减少了训练的时间,最后对第一次月末考试竟然还有成绩要求。   逐溪对此接受良好,去哪待都是待,能用“梦游”行为蒙混过关减轻处罚已经是一个好结果。   要是能换个宿舍的话她就更开心了,至于后面两个惩罚,只有成绩要求这一点略有难度,她现在跑圈最好的成绩仍需花二十六分钟,还要多多加强。   不合格是不可以的,她在邵璇女士心中的乖巧女儿形象已经崩了,另一个优秀向上的人设可不能再毁了。   她站在台下,等待教官说散会,眼睛一瞥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跑到台下的某教官身边说了什么,教官抬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沢村夏这个人,真是见了棺材也不愿意落泪啊。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沢村夏跟教官说完话,大步走上台,在众人的注视下大声道:“我要掀开逐溪的虚伪面目,她不仅这次违反实训基地的纪律,还经常欺压霸凌同学,我是她的舍友,手里也有证据证明,我请求将她从黎明军校开除出去!”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台下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才窸窸窣窣响起一些说话声。   “逐溪欺压同学?她不像那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私底下是什么人,她的舍友都出来当众举报,还能有假?”   “别乱说,我相信逐溪的人品!”   “我也信!你们了解逐溪吗?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跟逐溪接触过,敢拿人品保证她不是那种人!”   “说不定你也被她骗了呢?话别说太早。”   “你一个什么也不请楚的人怎么敢断定我被骗,黎明军校有你这样的人简直耻辱。”   台下讨论声逐渐加大,沢村夏得意洋洋地看着逐溪,继续道:“我脖子上还有一些痕迹,是她今天早上掐的,我们宿舍的其他人也可以作证!”   盛纤走上台,应和道:“没错,我亲眼看到了逐溪动手,把逐溪的手放上去一比对就知道了,肯定吻合。”   沢村夏:“逐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证据呢?”逐溪神色平静,仿佛众人的议论中心不是她。   “证据自然就是今天早上的录像,你非要亲眼看到才肯承认吗?”沢村夏义愤填膺,似乎真的受到了莫大委屈一般。   逐溪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冷淡,“对。”   “好,那我就放出来让大家一起看看。”沢村夏跑下台,将录像机递给其中一个正在播放大屏幕视频的教官。   大屏幕闪了两下,发出咔咔的声音,之后便不停地闪动,屏幕里的画面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声音也像卡住了一般在两个音节之间来回重复。   沢村夏愣住,“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录下了的!”   “听听这个如何?”逐溪抬脚往她的方向走去,将光脑的一个音频导入到播放器上。   「我床上的水是不是你泼的」   「是我又怎么样」   音频很短,只有这两句话,但明显能够听出问答者正是逐溪和沢村夏,事情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吃瓜的众人又掀起一波讨论热潮。   “这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刚才怀疑逐溪的人打脸了吧?我就说逐溪不是那种人,并且怀疑你们跟沢村夏都是一样的人品!”   “今天真刺激!聚众吃瓜,她们会打起来吗?”   “想什么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沢村夏才是欺负人的那一方,竟然泼水到别人床上,耍这种小心思真的恶心。”   “最主要的是她还恶人先告状,站出来说是逐溪欺负她,如果没有这个音频的话,逐溪说不定就跟霸凌者扯上关系了。”   沢村夏脸色发白,往后退一步撞到盛纤,“你做了什么手脚?”   “如你所见,我什么都没做。”逐溪无奈般叹口气,尾调渐冷,“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昨天古林西找过她后,为了防止被摄像头拍到她离开宿舍,但又不在训练基地,她把屏蔽器随身带着,早上回宿舍的时候也开着屏蔽器放在口袋里,后来因为太累忘了拿出来直接睡着了。   当沢村夏拍下这段视频的时候,屏蔽器是开着的。   这个屏蔽器很好用,不只是摄像头,其他录音或录像的东西都会被干扰,她后面责问沢村夏是否泼水到她床上的时候提前关掉了屏蔽器,录下了沢村夏的这一句话。   台下讨论得热闹,台上却是一片寂静,双方对峙,无人出声,直到教官将三人喊下台并解散同学,才结束了这场荒唐的闹剧。   沢村夏被另一个教官喊走,古林西也走近逐溪意思意思道:“受欺负了?”   看着古林西幸灾乐祸的模样,逐溪点头道:“有点。”   倒也算不上受欺负,毕竟她也还手了,就是有点烦。   古林西奇怪道:“你怎么这么没精打采?打架不是挺横的吗?难不成真被舍友欺负了?我看过她的资料,应该打不过你才是。”   “心灵上的伤害和肉.体上的伤怎么能比,跟我生活在同一宿舍下的舍友心思竟然如此险恶,想要害我,难道我不应该伤心吗?”逐溪声音毫无波动。   当然不应该伤心,她无所谓沢村夏和盛纤的态度,只是镇静剂的作用很强,即使她的心再怎么波动如潮水,表现出来的也只有一张面瘫脸。   古林西难得沉默,看着展现出不同以往的看透世事模样的逐溪,半晌后才勉强安慰了一句,“坚强点,别这么娘们唧唧的,有什么大不了,要不然我帮你打她的教官一顿?”   逐溪:……大可不必!   而且,什么叫“别这么娘们唧唧”,难道她不是个女的吗?!   心中无力吐槽,但机不可失,对着古林西难得的温柔,不提出点要求简直不是她的风格。   “教官,请问我可以换宿舍吗?”逐溪瘫着一张脸问道。   古林西犹豫,“这个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宿舍早就分配好,要换得需要另一个同学同意交换,现在你舍友的名声不怎么样,换宿舍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等会儿我帮你上报试试看。”   “谢谢教官。”逐溪没再多说什么。   异常乖巧的逐溪让古林西有点不适应,他想了又想,开口道:“去了最后一个班也没什么,只要一个月后能好好完成所有要求,还是能回到一班。”   看着仿佛天生和自己八字不合的古林西,逐溪坚定道:“那还是别回了。”   没等古林西反应过来,她迅速溜走。   早上研讨大会开的时间不久,开完会大家还需要继续跑步训练,虽然她去了八班,但她依旧记着自己的小钱钱,不是,是谨记帮助贺泉提升成绩的任务。   联系到贺泉后,逐溪尽职尽责,带着他向前跑去,跑步也有分数,在不同的时间间隔内到达终点可得到不同的分。   逐溪到达终点后,教官给她打了个零分,给贺泉的却是5分。   她诧异道:“为什么我俩的分数不一样?”   记分教官铁面无私,“你需要比第一名快半个小时到达才有分数,因为你还要去食堂帮忙,现在已经有几百个同学在食堂了,而你现在还在这里,今天中午的任务没有完成。”   “这个任务会往后推,下个月的第二天中午你还要去食堂帮忙,抵消这一次的偷懒,还有一件事情,因为你上午把检讨会弄得乱糟糟,本来只有中午要去食堂帮忙,现在下午也要去。”   逐溪:“……上午在会议上吵闹的人不是沢村夏吗?关我什么事?”   记分教官板着脸:“不知道,我只负责记分和监督你。”   逐溪:……岂有此理!?   带着愤怒的心情,她多吃了一碗饭,回到宿舍时只有焦思葭在宿舍里,不见沢村夏和盛纤的身影。   等到睡觉休息时,沢村夏和盛纤才一脸疲惫地回到宿舍。   逐溪闭上眼睛,看来今早在检讨会上捣乱的沢村夏并非没有惩罚,希望给沢村夏的任务重一点才好,让对方收收心不要总想着怎么对付她,简直跟吃饱了撑的一样。   *   下午,逐溪去八班所在的地方。   指挥专业所在的训练场都是西北训练场,只是跑道有多个,并且隔得比较远,整个实训基地非常大,大小跟赛姆星南面的人类活动区差不多。   建得这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有足够的空间让同学们进行实地训练,上个学期的训练都是在虚拟空间内,这个学期才算真正的实践。   八班在最僻静的一个角落,她到时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同学在训练,其他人都坐在训练场边各做各事,不知道是不是同学们气氛颓靡的原因,这边的光好像都比其他地方暗一点。   八班的教官坐在一旁望天,对懒散的众人视而不见,她一路走过来看到了其他班级,除了一班和八班的教官采取放养策略之外,其他教官都盯着同学让其加紧训练。   大家很安静,她的到来也没有引起任何波动,这正如她意。   训练场上的设备都一样,她热热身后,便专注于眼前的训练。   看似轻松的跑圈,跑完一趟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她跑了三圈之后停下来休息,三圈的成绩还是在二十六到二十七分钟之间,一直没能突破。   不知不觉,旁边围观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在她停下休息时,一转头便看见了几十双亮晶晶的眼睛。   逐溪:……   逐溪笑着打招呼:“你们好啊,我是逐溪。”   她的话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寂静的氛围瞬间消弥,某个热心同学高声道:“太强了,这就是专业第一的实力吗?”   “我最厉害的一次是三十六分钟,她整整比我少了十分钟!”   “不愧是专业最强,我们也就只能看看了。”   “看着她跑的时候那么帅,我都忍不住想上场试一试了,谁都别拦我,我今天要跑上十圈。”   “没人拦你,就怕你跑完一圈就哭着喊着不想动了。”   周围同学叽叽喳喳,脸上释放着善意的笑容,某个同学走上前去,朝逐溪爽朗一笑,“你好厉害,能教教我吗?”   “尼本,你干嘛呢?不要打扰人家学神训练。”下面有同学起哄道。   逐溪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学神?”   她怎么又成学神了?   “这是我们私底下对你的称呼啦,不用在意!”   “你是指挥专业第一,又这么能打,肯定是有学神光环加身!”   “别瞎说!其实你在‘黎明将至’里的一个区挺火的,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去这个区。”   众人七嘴八舌,逐溪从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提炼出关键信息,其中一个同学说的区应该就是躺平学渣区,她的成绩确实不像是会在学渣区搞七搞八的人。   她忽然有种面基的微妙感,说不定她和这些同学里的某个人在网上说过话,当他们线下见面时,却认不出对方。   逐溪笑了笑,张嘴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远方跑过来的一个身影,贺泉像是释放了自我一般,不负初见时的谨慎傲慢,整个人变成一只狂暴的二哈,一边奔跑一边喊道:“逐溪,我来找你啦!”   逐溪朝他招招手,“你怎么过来了?”   “反正教官也不管我们,说好你带我,你来八班我就跟着来!”贺泉喘着气道,“我跟你说,现在他们还在因为队长这件事争,烦死了,不知道要争到什么时候。”   逐溪点头,正好她就不用想着要退贺泉钱的事了,“你来得正好,给八班的同学们做一个示范吧。”   贺泉愣住,“什、什么?给谁示范?”   “给八班的同学们。”逐溪重复一遍。   “不用了。”先前还笑哈哈的尼本收起笑脸,当他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有点凶。   八班的氛围安静下去,逐溪看一眼满脸别扭的贺泉,再看看突然冷淡下来的尼本,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黎明军校是顶尖学府之一,对于校外的一些人来说里面的学生都是天之骄子,但在学校内部,也有第一名和最后一名之分,实力等级的尊卑一直存在,她一般不怎么在意这一点所以忽略了,贺泉不愿意给八班同学做示范也正常。   逐溪朝尼本道:“刚刚你面对我的时候也没那么多情绪啊。”是觉得贺泉太傻了所以不想理会?   尼本表情略微尴尬,“刚才是你先向我们打招呼。”   言外之意:如果逐溪没有先朝八班的同学打招呼,大概率没人同她搭话。   “这样啊。”逐溪声音放低,下一秒又变得高昂,“那行吧,你们看我跑,注意看我的动作,有一些地方做对了动作会更加省力,还有跑的时候注意呼吸……”   逐溪说完,不再浪费时间,直接站上跑道,她踏在跨栏位置的前两米时,系统开始自动计时。   贺泉一惊,喊道:“你怎么可以……”跟他们玩在一起?   话没说完逐溪已经向前冲去,姿势标准动作潇洒,八班的同学们瞬间围过去观看,留下贺泉一个人站在原地。   逐溪跑完一圈,回到起点,喘着气朝众人道:“你们看清楚了吗?如果没有我可以再跑一遍,或者你们觉得哪个关卡最难,我动作慢一点。”   众人将逐溪围起来,贺泉被挤到外围,满脸不虞。   为同学讲解了好几遍,又跑了四五次,逐溪才得空停下休息,此时她嗓子已沙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贺泉不满道:“为什么要教他们?你下个月就回去了。”   一只手横在两人中间,尼本把手里的水递给逐溪,看也没看贺泉一眼。   逐溪晃晃手里的水,朝贺泉道:“为了这瓶水。”   她想让贺泉改变能力至上的看法,八班的同学或许战力不够强,但是他们可能天马行空,能做出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音乐同学,又比如没了计算力的施连鱼。   但她不能把自己的观念强行加给贺泉,贺泉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想法,她能做的就是以身作则,至于能不能改变贺泉的想法,她也不知道。   学渣区里的人并不全是真想当咸鱼,至少她看见有一部分只是对生活的自嘲,因为生在大家族,他们必须优秀,花上十倍的努力才勉强达到别人伸手可及的成就。   这还是在黎明军校,其他普通的学校,不知又有多少为精神力或计算力苦恼的人。   “我搞不懂你。”贺泉小声抱怨。   “你在这坐着干嘛,去训练。”逐溪催促道。   她坐着休息时,看到独自坐在角落的一个同学,对方手里捧着一本星际难得见到的纸质书籍正看得入神,外貌清俊,气质温和,与闹腾的八班其他同学泾渭分明,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   有同学在她耳边小声八卦,“他叫裴洲泽,专业成绩垫底,据说能进来是因为是裴家人,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么差的成绩能进我们学校,其中肯定有点什么关系。”   裴家是当今联盟势力最大的一个家族,家中大部分人都参军或从政,联盟公认的优秀学生裴星之是裴家三公子,裴家主系的当权人共有三个孩子,老大是军中小有名气的将领,当年上学时也是风云人物。   至于第二个孩子,联盟中传闻他天赋不高,裴家以此为耻,他也鲜少在外露面,很少有人知道他的长相和名字。   裴洲泽的姓氏和过于格格不入的气质,让众人忍不住猜测他与裴家的关系。   逐溪的视线过于明显,裴洲泽抬起头来,朝她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   笑容温和,略带疏离,浓绿的眸子仿佛装载了一片森林。   逐溪挑眉,回以一个微笑。 第82章 道歉我能打十个   夜晚,逐溪躺在床上玩光脑,今天她去医护室的时候意外听到教官聊天说今晚半夜会做一次紧急集合,因此今晚没有出门。   此时是晚上八点多,吃过晚饭的舍友都去训练了,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学校软件里随意逛了逛,一条私信跳了出来。   私信内容是一张素描图片,整体非常自然,光线明暗对比刚刚好,是一张合格的素描作品。   私信人是先前问她能不能教画画的网友,当初她指点了两句后随手发布一份小作业,对方认认真真地完成,作品完成度高,给了她一个不小的惊喜。   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刚接触美术没几天的新人画出来的画,她上一次看到学画画这么快的人还是路边,这位陌生网友学习的速度和路边一样,比路边更好的一点是他对画画的感悟力更高一些,图画里的情感度更浓。   如果说她的画是奇思妙想,将一切看似不可能组成的东西合在一起,路边的画就是一张普通照片,看到什么就照搬什么,对方的画则是细腻,单从画上看就能感受到对方认真细致情绪。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星际人在画画上的这种情感,先前看到进步神速但情感单薄的路边,她还以为星际人天赋虽高,但没有点亮艺术这个技能,现在看来是路边自己的问题。   逐溪来了兴趣,跟这位网友私聊。   画某:「画得很不错,愿不愿意当我徒弟?」   水州:「徒弟是什么意思?」   画某:「徒弟就是……我作为老师带你,你要尊重我,对我布置的任务认真完成,你现在拜我为师,就是我门下大弟子了」   在星际开宗立派,不对,是传道授业,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全星际只有她一个人会画画,未免也太无聊了些,没有艺术的冲撞,哪里来的灵感进步呢?   像她爷爷收徒只收有缘人一样,她收徒靠的就是“顺眼”二字。   发完消息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她退出界面去看了看其他的帖子,半个小时过去了,对方仍旧没有回复。   她眉尾挑起,没想到创业未半就要中道崩殂了。   只稍稍遗憾了那么一秒,她的注意力便转移到星际交流网站上收到的另一条私信上,点开一看,对方是她新涨的一个小粉丝,动态和资料全是空荡荡一片,一看就是个小号。   私信的内容是一条链接,她随意点开,链接跳到一个下载界面上。   哦豁,在星际网上冲浪那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垃圾广告,正打算把发信人拉黑加举报的时候,对方发过来一张截图和一段文字。   「目前只能做成这个样子,如果还有其他需求再添加,画笔自己做一个带磁的就可以」   她一头雾水地点开截图,图里赫然是她当初在星际网上发布的寻找程序员做画画程序的任务,这条找人广告已经挂了好久,一直没有人接单,没想到今天竟然得到一个意外之喜。   在对方会不会是骗子之间摇摆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点击下载。   几秒后,一个界面出现在她眼前。   当初发布找人广告的时候,她按照地球上用过的画画软件的功能详细描述上去,现在看到的界面和之前用过的软件竟相差无几,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试用了几遍,手感顺畅,各种功能也非常完善,她发消息问对方需要多少酬金,既然对方没有先一步和她谈论金额的问题,而是把软件做出来直接发给她,想必不会狮子大开口。   对方答:「不用了」   回复完这一句后,头像旁边的状态变为离开,说明对方已经下线。   逐溪愣住,立即发消息给楚越安问他会不会检查光脑的病毒,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楚越安对她的光脑进行远程连接,检查了几遍后给出的答案是一切正常。   她心中的惊愕比刚才还要大,既然陌生网友不是来坑她的,为什么不收钱直接发了个软件就走?   世上竟有如此大善人!   她喜滋滋地开始使用画画软件,这回有了光脑程序,她就不必再使用纸笔作画,自从来到实训基地后,宿舍没有独立的个人空间,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画画了。   这一画就是两个小时,舍友们还没回到宿舍,她从喜悦中抽出身来,松了松僵硬的骨头,看到学渣区的同学回了消息。   对方只简单地回了两个字:「老师」   画某:「不用喊老师,喊师父」   看着自己新收的大弟子,她把画画软件给对方发过去,将其备注改为小徒弟,得到软件的兴奋心情还有余留,她给小徒弟的上一副作品进行点评,以及留了一堆作业。   她没有询问小徒弟的名字,小徒弟也默契地没有问她,在网上交流也很好,没必要在线下见面。   小徒弟问了一堆问题,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培养棵小苗苗,教徒弟就跟养花似的,浇浇水、施施肥、晒晒太阳,他就会自己开花结果。   十一点时逐溪关灯睡觉,舍友们依旧没有回来。   凌晨三点,尖锐的警报声响起,急促得让人忍不住心跳加快。   逐溪从床上爬起时,三个舍友还迷迷登登,询问着发生了什么,她拍拍焦思佳的床,喊道:“快下来,要集合了。”   焦思葭:“好。”   沢村夏和盛纤坐在床上,盛纤问道:“什么集合?你怎么知道?”   回应她的只有逐溪的沉默,盛纤咬着牙,又问了一句,“你怎么总是跟我们过不去?夏夏已经知道错了,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不必一天到晚冷着脸给我们看。”   “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逐溪平静道,“你们在我心里的地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与其整天盯着我,不如多把力气放到训练上。”   她穿戴好衣服冲出宿舍门,去到指挥八班所在的位置。   大操场上,其他班级的学生到了大半,指挥八班所在的地方只有她、裴洲泽和八班教官。   裴洲泽表情淡然,衣着整齐,静静站在那里看向远方,有点遗世而独立的味道。   逐溪把视线挪开,看向八班教官,问道:“教官,你不管管同学们吗”   八班同学的肆无忌惮到了让她惊讶的地步,训练时还挺热血的,怎么这个时候又变得如此懒散?其他班级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八班才零零碎碎来了几个人。   八班教官毫不忌讳道:“他们不是我想管就能管得住的,通常来说,最后排在最后的班级都是这样,我还觉得今年倒霉,正好成了最后一个班的教官,带队成绩肯定倒数。”   “那就这样放任他们不管吗?”逐溪皱眉。   八班教官:“说实话,你没来之前他们连训练都不怎么练,我说话他们也不听,要不然你帮我管管?”   逐溪:……   为什么带队教官们一个比一个有个性?   到底谁是教官啊?为什么要她管?   其他班基本集合完毕,各班教官正清点人数,总教官在台上说话:“迟到和没来的同学记下名字全部扣分,只要一个同学没来,全班一起受罚去基地外跑步。”   记录的教官走到八班前,瞥了一眼八班的人数,笑道:“老艾,你要头疼了。”   八班教官抓抓头发,“真麻烦。”   没到的同学需要把他们叫过来,宿舍又不在同一个地方,得挨个去找。   八班教官看一眼逐溪和裴洲泽,“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找人,其他同学站在这里等着。”   三人出发,去宿舍的路上遇到了贺泉,贺泉打着哈欠,看到逐溪后立即跑过来,好奇道:“你去哪?不回宿舍睡觉吗?”   逐溪无奈耸肩,“一个人不到,全班受罚。”   “那我先走了,回见!”   贺泉说完转身要跑,逐溪伸手拉住他的后领,笑眯眯道:“来都来了,一起跑步呗。”   “放开我!我要去睡觉!”贺泉抗议。   “不,你不要。”逐溪把人拖走,三人行变成四人行。   在宿舍楼下,四人分配了三个区域,各自去找人。   贺泉和逐溪一起上到二楼,按照名单挨个敲开宿舍门,此时待在宿舍里的除了刚集合完毕一切顺利、能够回到宿舍继续睡觉的同学之外,剩下的就是没动弹过的八班同学。   逐溪脸色渐冷,将八班同学揪出来。   她不是喜欢强迫别人的人,但平心而论,在加入八班的这段时间里她认真带着大家一起训练,研究如何更精准地控制精神力,提高速度。   今晚的事情却像一根针把美好的泡沫戳破,她气的不是他们的懒散,而是前几天和今晚反差,好像先前她的认真教导是他们在逗她玩似的,有种一片真心喂了狗的感觉。   他们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把训练太当回事,这两天她专注于提升,每天累死累活没注意观察过八班同学的状态,现在细细回想,他们的能力一直没提升过,她总结的各种技巧在他们耳中就是一阵风,吹过一遍就散了。   他们大多家境富裕,随手一甩就能给学校甩出一栋楼来,家里可能也不需要他们做出什么太大成绩,进入黎明军校混个一纸文凭,以后说出去也好听。   这一刻她仿佛分裂开来,一半脑子冷静分析,另一半思绪混乱。   黎明军校是顶尖军校之一,八班同学天赋不上不下,或许在低一等的学校排名会很高,但在全是精英的黎明军校就显得有些不够看。   星际的生存法则是武力至上,他们想要做出成绩,又因天赋的限制被迫将野心收起,变成过一天是一天的样子。   在这种残酷的按成绩分班制度下,作为最末的一个班,只要没有佛到成神的地步,心里总会不舒服。   这种压抑的心情若是在星际当下环境中对人倾诉,得到的可能是“你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别人的计算力可以提高,你为什么不可以”,又或者是一声声叹惜。   她既痛心,又无奈。   她从没有哪个瞬间像此刻这样这般怀念地球,怀念那个条条大路通罗马的世界。   逐溪的冷肃影响到了被她喊醒的八班同学,他们站成一排安静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走完二楼上到三楼,平时聒噪自我的贺泉此时也默默闭上了嘴巴。   将负责区域的同学叫醒完毕后,她带着一众同学下到宿舍楼去等待。   十分钟后,八班教官和裴洲泽带着一帮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的同学从楼上下来,一方喧闹,一方死寂,两者碰撞。   最后寂静占了上风,沉默像是病毒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像龙卷风般将所有人席卷,说话的同学停下,茫然张望后将目光停在逐溪身上。   一时间没人说话,也无人动弹,贺泉抬头望天,裴洲泽带着好似刻在脸上的浅笑,八班教官则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逐溪动了,她抬脚往前跑去,贺泉紧跟在她身后。   而后是裴洲泽和八班教官,前者往逐溪的方向慢跑前进,后者转身离开去睡觉。   剩下的一众同学面面相觑。   “逐溪什么意思?跟我们甩脸色?她以为她是谁啊,不就来跟我们待一个月而已吗?”不知为何,说话者的声音听起来少了一分底气。   “没错,傲什么傲,成绩好了不起啊?”   “脸色那么臭,我们又不欠她什么,教官都没说话呢。”   “那个什么贺泉看不起我,说不定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沉默,又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其实,我挺喜欢她的。”   一句话说完,众人又静默了良久,有人小心开口。   “我觉得吧,她对我们挺好的,还教我怎么吐息运气,帮我治失眠,每次我跟她说话她都认真听。”   “对对对,我说我不想参军,想要当个厨子,她都没有笑我。”   “她很认真在教我们训练,昨天下午她嗓子都哑了。”   “上午跑步也带着我们,她那么厉害,没必要假装对我们好的吧?”   “我前面不是故意那么说她的,哎呀我这张臭嘴,心里不舒服就忍不住阴阳怪气,我这什么怪毛病!”   “我心里也不怎么舒服……”   “那我们现在要干嘛?”有人问道。   “跑步呗,不是被罚了吗?我敢打赌逐溪一定在基地外面跑步。”有人答道。   宿舍楼下,八班同学自觉分成五排,按照逐溪每天上午带着他们跑步的那样,嘴里喊着“一二一”向前跑去。   实训基地外,被罚的同学不少,逐溪和贺泉在人群中并不起眼,本该漆黑的野外,教官举着灯为他们照亮脚下的路。   贺泉终于忍不住了,跑着步也要开口:“你别生气了,往后不理他们就是了,这次月考完你就能回到一班,再也不用看见他们。”   “我不是生他们的气。”逐溪调整着呼吸。   “那你是生谁的气?”贺泉不解道,“他们害你被罚,真是无语。”   逐溪不答,她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就是心里闷得很,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八班的人?”   贺泉:“他们实力低,又不上进,我往后是要进军队的人。”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你周边的人跟你说的?”逐溪停下,夜风微凉,吹得她清醒了一些,她缓缓道,“你也和他们接触了好几天,没有产生自己的想法吗?你因为这个理由讨厌他们,那我是不是也应该不喜欢你才对?”   贺泉愣住,“……可是我挺上进的,以后也能进军队。”   “‘上进’体现在哪方面?他们白天不训练吗?除了今晚没有出来集合之外,他们和你有差别吗?”逐溪又问,语气柔和得仿佛风一吹就散,“又为什么,交朋友一定要能军队的呢?”   “……我,我不知道。”贺泉语气迟疑,“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他的父母和其他长辈都是这样教育他的,他的朋友也是经过多重考虑之后选择的,活了这么多年,他觉得并有什么没问题。   听完贺泉的解释,逐溪微微叹道:“你所说的朋友,万一有一天他生了病,计算力无法使用,那时你还当他是朋友吗?”   “……你说的是万一。”贺泉喃喃,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听见,“我也不知道。”   晚上太容易多愁善感,逐溪也不能免俗,她看向贺泉,眼睛仿佛盛了一汪清泉,干净澄澈,亮得惊人。   “从来如此,便对么?”   *   第二天早上,逐溪一起床便收到了来自班导魏昂的消息,说帮她请好了假,让她去心理咨询室一趟。   她两眼茫然,不明白魏昂找她做什么,这段时间她也没搞出什么大事,如果最近偷偷溜出去又被发现了的话,也应该是教官联系她吧?   星际人对心理问题很注重,军人上前线有时候会遇到非常惨烈的情况,血肉横飞、虫兽异植啃噬尸体、战友死在面前等诸多极端情况很容易对人的心理造成创伤,心理疏导便成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   想想魏昂严肃板正的一张脸,和她印象中温柔和蔼的心理导师怎么也不沾边,那些受到魏昂疏导的人看着他的脸真的不会出戏吗?   带着各种胡思乱想,逐溪来到心理咨询室。   房间是浅浅的绿色,温和活泼,空气中传来淡淡香味,宁静祥和,沙发和房间是一样的色调,软得刚到好处,桌上放着一杯白水,冒着袅袅白气,整体而言是会让人卸下心防的布置。   有那味儿了!   她坐在沙发上,魏昂坐在她的对面抬手把水往前推推,她乖巧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没有任何拘谨。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过来吗?”魏昂露出一个笑容。   逐溪一惊,注意力全部放在魏昂的笑脸上,上学期魏昂没有教学,导致她和魏昂见面的次数不多,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因为开班会,每次魏昂都是板着脸,她给对方打下的标签是不苟言笑的工作狂。   现在魏昂突然笑这么一下还有点吓人,有种老干部转身一变成为一个男妈妈的鬼畜感。   见逐溪表情不对,魏昂神情更加温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逐溪诚实道:“我以为你会很凶。”我怀疑你被夺舍了!   “哈哈哈哈哈,你说这个啊,其实我本来应该是在学校的心理室任职,后来出了一点意外被调去当班导,第一次管理学生没有经验,跟老教师取取经,老教师说要板着脸凶一点才能管住学生。”   魏昂笑起来时斯斯文文,话说得爽朗轻快,身上的气质像暖阳,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逐溪点头道:“老师你演技真好。”   “不说题外话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魏昂声音柔和。   “我不觉得我又什么问题,也猜不到为什么会被叫过来。”逐溪倚在沙发上,“难道是因为上次梦游出基地的事情,要治梦游症吗?”   “不是。”魏昂摇头,“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训练累不累?和同学相处得如何?有没有什么烦恼?”   逐溪依次回答:“感觉还行,挺累的,跟同学相处一般,烦恼是没钱。”   魏昂无奈笑道:“既然还能关心钱,应该没有大问题,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这次喊你过来是因为古林西教官帮你预约了心理咨询室。”   “哈?”逐溪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谁?”   魏昂笑容不变,“古林西教官,他说你因为宿舍关系不太好,可能有点难受,让我和你聊一聊。”   仿佛一道天雷披在逐溪头上,她是真没想到古林西竟然会替她预约心理咨询,可能是当初她打了镇定剂后表现得太生无可恋,才会让古林西产生这种误会。   古林西不是很粗犷的吗?   私底下竟然这么细心!   此刻,她心里只有四个大字:铁·汉·柔·情!   她的大脑空了一瞬间,又好笑又好气,进行心理咨询这种事情,难道不需要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吗?   不过来都来了,她刚好一件略微苦恼的事情,正了正神色后,她看向魏昂,问道:“老师,你有想过改变世界吗?”   魏昂沉吟,思考了一会后认真道:“青年时期有想过,不过后来认识到自己的平庸,就再也没有过这个想法了,你也想改变世界吗?”   “是啊,可是好难啊。”逐溪点头,“不用说改变世界,改变一个人都很难。”   “我不评价改变世界这件事情的难易,我想告诉你的事,如果真心想做就放手去做,你要说难,每天坚持训练不难吗?上阵杀敌不难吗?各有各的难处,只求问心无愧。”魏昂接过逐溪手里的空杯子,起身接了一杯温水。   逐溪换了个话题,“老师,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不是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又为什么问我呢?”魏昂反问。   逐溪摩擦着温热的杯子,“我想知道在别人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在不同的人眼里,你是不同的人。”魏昂目光平和,“我是你的班导,和你的接触不多不少,你的很多事迹我也知道,如果你问我,我的回答是……”   心理咨询室的声音被隔绝在内,舒适的氛围,正正好的灯光,加上和熙的声音与认真的倾听,一些都是那么容易让人吐露心声。   逐溪走出心理咨询室时身心舒畅,一场舒服的交谈确实会让人身心放松,她看一眼时间,现在是中午十点半,她要去上班了。   食堂后厨一片火热,一众机器人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菜、炒菜,她往四周看了一圈,没看到给她记考勤的教官。   她松了口气,去到两袋百来斤重的麻袋前,将一袋拽出来拉到一个大盆前,土豆哗啦哗啦往下滚,她捡起一个土豆开始削。   上次溜出基地有一项惩罚是去食堂干活,而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中午削土豆,下午削冬瓜,这两样是她削了多少食堂就做多少,偶尔削的少了,她就会听到有同学骂食堂土豆和冬瓜也不管饱。   这也算是管理几千人的口粮了,她苦中作乐。   食堂负责洗菜和炒菜的“大厨”都是机器人,只有打菜的才是教官,她是一群机器人里唯一的活人,想聊天都找不到人。   经过多天的练习,她削土豆的功夫已经练到至臻之境,一个土豆刷刷几下就能削的光滑又完美,她给自己竖起一根大拇指,每天鼓励自己是自信的来源。   等时间一到,有教官过来带走削好的土豆,告诉她可以走了,她动动僵硬的身体,在食堂吃过饭后才离开。   到达宿舍时,宿舍里盛纤和焦思葭已经在了,不见沢村夏的身影,沢村夏也是受了罚,就是不知道被罚的内容是什么。   她洗脚上床,点开新下载的画画软件,用手描了几根线,画了一个简笔的图画,用手直接画没有压感笔的效果好,她现在没有笔只能先用手凑合着画。   将画好的简笔画发布到学渣区中,并配文:「改变世界,需要从削土豆开始」   新涨的新粉丝秒赞,并留下评论:   「我相信,你可以」   逐溪挑眉,新来的小粉丝还挺活跃,相信她是可以改变世界的人吗?   和魏昂安慰她的话很像啊……   *   下午,逐溪去到训练场,经过上午和魏昂的一番畅谈过后,她现在心情好了很多,神色如常的跟八班的同学们打招呼。   八班同学表情古怪,一群人聚在一起拉拉扯扯在,最后将尼本推出。   尼本也是昨晚没下来集合的一员,他试探道:“你不生气了吗?”   “我不气呀,为什么会生气?”逐溪反问。   “我以为昨晚我们没有下去集合的事情让你生气了。”尼本盯着逐溪看,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逐溪笑,“我想清楚了,你们想做什么是你们的事情,我不该过多干涉,如果昨晚吓到你们,我跟你们道歉。”   说完她带着贺泉去训练,留下八班一众同学不知所措。   一位同学嘟囔道:“这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我看她表情跟平常一样,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那她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不管我们了吗?”   “都是因为你,你说昨晚你为什么要睡觉不下去集合?”   “怪我咯?昨天你睡我隔壁,我也没看到你来敲门把我喊醒啊!你自己都睡得跟猪一样!”   众人吵吵嚷嚷,最终还是归为一声声叹息。   “现在怎么办?把人搞生气了,谁教我们训练?”   “教官不是在那儿吗?本来带训练的就是教官好吧?逐溪只是一个来这里待一个月的同学而已。”   “我不喜欢教官看我的眼神,还是逐溪好。”   众人默契散开,看着逐溪跑圈,在逐溪休息时不用催促,他们也自觉地开始训练。   下午时光一晃而过,在此期间,若是有同学请教逐溪,逐溪会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但没有再像往常一样主动监督说要纠正他们的动作。   和逐溪稍稍冷淡的态度不同,贺泉反常地主动接近八班的同学。   训练规定时间还没到,逐溪便提前离开,她还要去食堂削冬瓜,留下贺泉跟同学们一起训练。   尼本再次被推出来,他别别扭扭地递给贺泉一瓶水,调整语气道:“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还行吧。”贺泉上下打量尼本,顿了顿后又说道,“如果你们请求我,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在逐溪不在的时候带你们训练。”   尼本:……   尼本语气微妙,“你之前不是不喜欢我们吗?”   “逐溪说我有偏见,让我试一试多和你们接触,虽然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但如果你们真心请教我,也可以勉强帮助你们。”贺泉下巴微扬。   尼本愣住,还是熟悉的傲慢,不过其中又夹杂了一些生硬的改变,他回头看了伸长耳朵偷听的同学们一眼,目光复杂。   他说:“我们去食堂吧?”   众人低声探讨几句后,便浩浩荡荡奔向食堂。   贺泉站在原地看着众人离去,不明白这些人要干什么,看到八班里最古怪的裴洲泽都跟在了其他同学的末尾,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以“去看他们是不是给逐溪找茬”为由也提前离开训练场。   逐溪削着冬瓜,偶尔会抬起头来看看机器人切菜,看机器人切菜十分舒适,刀下的蔬菜形状整齐、厚薄一致,简直就是强迫症的福音。   独自削瓜略有无聊,机器人又没有陪聊程序,她只好哼着歌,向机器人们展示自己的歌喉。   歌曲到了情绪激动的地方,还会挥起手中的削皮器,食堂后厨现在除了她之外都是机器人,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歌喉把人吓到。   说来惭愧,她出生时可能被魔鬼掐过嗓子,师姐说她唱起歌来能把人送走。   削完一个冬瓜,她捧起手中光滑去皮的冬瓜,唱出自己作词作曲的歌,歌颂这颗可爱的小冬瓜,头稍稍一扭,余光忽然瞥见站在后厨门口外的一众同学。   冬瓜落地,她的心也随着咚的一声,摔得稀碎。   时间仿佛静止,她迅速调整好表情开口正要说话时,尼本打开一半的门全部推开,鼓着掌走进来,“天呐,这是什么?真是太美妙了!”   尼本身后的同学也学着他鼓掌,彩虹屁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放。   逐溪:……裂开了。   她的笑容突然卡住,一时竟被哽得不知说些什么,到底是前世师姐骗了她,还是这群同学演技太好她竟看不出破绽?   “你们怎么来了?”她一脸镇定。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尼本捡起滚到一旁的冬瓜,笑容灿烂,“我们怕你做不完食堂的活,所以特地来帮你。”   话音刚落,马上有同学接话道:“你的任务就是要削这些冬瓜吗?”   没等逐溪回答,说话的同学便自顾自拿过一个冬瓜,从机器人手里抢过一把菜刀开始削皮,其他同学不甘落后,你争我抢纷纷捡起冬瓜,两麻袋冬瓜快速被分完,手慢的同学甚至抢不到。   “看!这里还有!”某同学推开储存库的门,又从里面扛出几麻袋的冬瓜。   众人说干就干,热火朝天地开始削皮,看着同学们手里一个个被扒去衣服的冬瓜,逐溪无语凝噎,她一个人削皮,最多削掉一到两个麻袋的冬瓜,现在被削皮的冬瓜有这么多,晚上的菜岂不是全是冬瓜?   她抬头看向跟着八班同学一起过来、手里没拿冬瓜的贺泉,眼神示意:这些人干什么呢?   贺泉回她一个眼神:我也不知道。   逐溪:那你不训练过来干什么?   贺泉:看热闹。   逐溪:?   和贺泉的眼神交流到此结束,她把目光转到另一个同样空手站着的裴洲泽,两人眼神交流无效,她只能开口,“你……要拿一个冬瓜吗?”   裴洲泽:“……不用了。”   削皮大业火热进行中,逐溪手里只有一个削皮器,每次她要去拿冬瓜会被八班同学阻止,无奈之下,她直接说道:“别再削了,再削下去今晚的菜全是冬瓜。”   众人这才停手,放过了剩余的冬瓜。   逐溪提前完成任务,坐在小板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你们今天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求我吗?”   众人支支吾吾,最后又是尼本先开口,“昨晚我们害你受罚了,对不起,其实我们班纪律一直挺散漫的,整体实力也不高,谢谢你没有看不起我们。”   逐溪从容淡定,“不客气。”   尼本继续道:“你今天下午没有说要教我们,我知道你生气了,如果现在还是不开心的话,可以把他们锤一顿。”   “喂喂喂,尼本你可是队长,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说好有难同当,你却想偷偷看我们挨打。”   “就是!你昨晚也没去集合,我就是看你没去我才没去的。”   “逐溪,你要是还生气,就把尼本打一顿吧,或者你说一句话,我们替你锤他也可以!”   逐溪沉默不语,众人也从一开始的吵闹慢慢静下来,盯着逐溪不敢说话。   几分钟后,逐溪缓缓开口:“好啊。”   众人神色各异,却见逐溪站起走出后厨,在她的示意下,众人一头雾水地跟在她离开,规定的训练时间已经结束,食堂外人流涌动,他们逆着人流去到了大操场。   此时大操场上没有多少人,逐溪站在空地上,朝八班同学说道:“我一个人,不用机甲直接打,你们几个人上?”   逐溪站着,微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她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话,自信到狂妄,却又莫名让人信服。   众人惊愕。   不用机甲,就表示难以使用计算力和精神力的压制,只靠身体的力量来对决。   “这样打你不是很吃亏吗?”有同学问道。   逐溪微微一笑,“我一个人打你们十个,信不信?”   逐溪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挑起了同学们的好胜心,有人不服道:“我就不信,不用机甲我还打赢不了你!”   某同学小声嘀咕:“你们忘了逐溪现在的精神力只有B级吗?这都能训练得比我们好,我觉得就算不用机甲,她一个打十个也可能说少了,说不定还能再加十个。”   众人:……忘了这茬了!   当初逐溪精神力等级下降的事仿佛昙花一现,出现了一段时间后便没有人再提起,只因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仿佛没有受到低等级的影响,因此也有人说等级下降完全是假消息。   真真假假的传闻,为逐溪打造了一个十分神秘的形象,现在众人看她,只觉得打架前像放狠话的“一个打十个”仿佛是在自谦。   尼本:“那我们就出十个人和你打一场,不用机甲,我先报名。”   “我也要!”   “加上我!”   “和逐溪打过架这件事说出去多有面子!”   “不用抢。”逐溪气定神闲,“来日方长,以后还有机会。”   众人:……   很快,十个幸运儿被选出,逐溪热热身,微笑道:“开始咯。”   很多年以后,尼本回想起第一次和逐溪打架的傍晚,对方的柔中带刚的攻击、以一挑十仍游刃有余的实力,以及微微含笑的双眼,在记忆长河的冲刷下依旧清晰如昨。   当然,也忘不了十个人被逐溪打得落花流水的惨样,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即使没有机甲,一个人也能强悍如斯。 第83章 小白花路边有朵小野花……   逐溪白天训练,晚上比赛,时间一晃而过,她在竞技场第一轮比赛截止前终于踩点攒够了两积百分晋级下一轮比赛。   两轮比赛之间没有任何空隙,她没有放松的时间,第二轮比赛比第一轮更紧迫和艰难,她的对手也是从第一轮打过来的,对付起来更吃力。   在竞技场一、二轮比赛的交替中,她也迎来了第一次月考,这次考试分为上午和下午两个时间段,上午考跑步,下午考跨越关卡。   跑步时八班的同学连同贺泉都跟在逐溪旁边,大家站成整齐的队列一起向前跑,中途也没有人落下,竟比一些其他班的同学更快到达。   在下午的跑圈测试中,逐溪突破极限,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十三分钟,比起古林西要求的二十分钟要快上不少,但她的目标从来不是二十分钟,而是古林西给他们演示时所达到的九分多钟。   古林西看她跑完圈,点头道:“还可以。”   “不太可以。”逐溪摇头,诚实道,“我的目标是你,但还是慢了4分多钟。”   古林夕“哟”一声,“我比你练了多久才达到这个成绩,你想用一个月赶上我,那我前面那么多年的训练岂不是开玩笑?”   跑圈用的时间越短就越难往上提升,三十分钟到二十分钟容易提高,从二十分钟缩减到十分钟可就没那么简单。   逐溪笑道:“教官你下一学年还带我们吗?说不定明年我就可以超过你了。”   “明年不去参加学院大赛,反倒想跟着我实训?”古林西两手叉腰,姿态放松,看着一班还在考试的其他同学。   逐溪点头,“其实我不是很想参加学院大赛,在学校学习也挺好的。”   “有点志气行不行?”古林西瞥她一眼,“在那里你可以认识到很多优秀的朋友,见见世面没什么坏处,还可以不用考试,难道不好吗?”   “不用考试倒是挺好的。”逐溪笑问,“你就那么笃定我能被选上?”   “现在不好说,璞玉璞玉,还是得打磨打磨才能成玉。”古林西也笑。   逐溪看完八班同学的考试才离开,相较于一个月前,他们有了很大的进步,不过疑似关系户的裴洲泽同学仍是倒数,如果不是花了四十分钟,谁看到他的动作都要称一声优雅。   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成绩公布。   逐溪在食堂削最后一顿土豆的时候收到了尼本的消息,说八班的同学们成绩都还不错,月考之后有两天的休息时间,可以出门去玩,他们请她去南面的人类活动区吃饭,当是这个月她尽心教他们的谢礼。   今天可以出门?   怪不得她说今天的土豆怎么只有小半麻袋,大家都出去玩了,谁还吃食堂啊?   削完土豆,逐溪起身去到实训基地门口,有不少同学都在往外走,基地外竟然还有私人飞行器停在金属路上,坐一趟要花一百星币,仿佛回到高中放假时,学校门口停着的拉客的出租车。   出发去吃饭的人除了她和八班同学之外,还有贺泉也在,她看了一圈,基本上所有的同学都到齐了,只有裴洲泽没来。   到达人类活动区后,他们去了一家好评最多的饭店,这家饭店基本上都被黎明军校的学生承包了,一进去全是穿着训练服的学生。   饭桌上逐溪和大家天南海北的聊着,连贺泉也话多了起来,众人嬉笑打闹,吵吵嚷嚷,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吃饱喝足后,众人在人类活动区闲逛,塞姆星的氛围和红盾星差不多,没什么比较特别的习俗和风景,都是逐溪看腻了的金属建筑。   众人分散开各自去玩,逐溪和他们分别后拐过一个弯去到竞技场,半个月内赢两百场才能晋级第三轮,时间还是有些紧迫。   辛苦了一天的逐溪晚上睡在选手后台的休息室,这两天基地相当于放假,晚上不回去也没关系。   第二天,阴魂不散的001得知她昨晚住在休息室,在后台休息室找到她,送了她一张崭新的被子和一份食物免单凭证,以此证她可以在竞技场自助餐区吃东西而不用付钱。   很贴心,也很烦人。   “你没必要这么做,我的立场不会改变,都跟着我快一个月了,你真的不累吗?”逐溪漠然看着贴心得像冬日小棉袄一样的001,只觉得自己身处盛夏,小棉衣的出现又闷又多余。   001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对有能力的人总是比较有耐心。”   “我加入竞技场能为你做什么事?”逐溪忍不住好奇问道,101的态度很奇怪,竞技场的选手里能人异士那么多,为什么非她不可。   “十岁进入竞技场,七年时间升到四层,擅长观察对手,习惯在对决中磨练提升自己,喜欢挑战强敌,爱财,胜绩是败绩的两倍。”001缓声道,“不仅是我,竞技场更高层的人也注意到了你,等你到了五层,他们会来找你。”   逐溪垂眸,001话里的意思,不是想从别人手里先招揽下她,就是想让她成为卧底进入其他高层手下,可惜001终究不会如愿。   “不管是他们还是你,我都是这个态度。”她语气平和。   001不急不缓道:“如果你去到七层,会拥有很多你现在无法想象的东西,你出自T-1024星球,也许很多东西没体验过所以不知道它的美好,去到第七层,钱财将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困扰,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如果你止步于第5层,我会很遗憾的。”   说完,他随意地笑笑,离开了后台休息室。   逐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竞技场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纯粹,001那么果断地说出她会停在五层,看来六层和七层隐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对解密没有兴趣,来竞技场的目的很单纯,就是磨练一下实力再挣点小钱,有的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她还是继续做她的贫穷人吧。   报名、上场、对决,她在竞技场里度过了一整个白天,次日凌晨才回到实训基地。   今晚的基地静悄悄,没有同学在训练场,经过一个月紧绷的练习,众人难得放松,此时都在呼呼大睡。   基地里黑漆漆的,只有几盏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路过一栋建筑时,她余光瞥见角落里的一团小小的影子在晃动,停下脚步定睛看去,角落里没有任何动静,刚才的晃动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本该继续直行的双腿转了个弯,往黑影的地方走去,暗淡的微光下,她看到了一多小小的花。   小花只有她的拇指指甲盖大小,白色花瓣配黄色花蕊,两片细长的叶子立在左右两边,纤细的腰肢软软地耷拉在地上,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实训基地的建筑都是金属,打扫得也很干净,没有任何一处有堆积的泥土或灰尘,这棵小白花长在金属间隙之中,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白花的根裸露在外,因缺水而微微发干,她小心将拇指和食指伸出掐住小花的花茎,轻轻一扯,整棵小花变轻松拔出。   她将小白花捧在手心上,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确定只是普通的小野花,小心将其放进口袋里,转道再次溜处基地。   基地外,逐溪扒拉着土地,寻找较为肥沃的泥土,她不能把小白花放到野外,小白花长在温度适宜的基地里,一定承受不了外面的温差,她打算挖一点土回去给小白花做个家。   来到实训基地后,宿舍里没有一点绿色,住久了都能让人变得抑郁,种棵盆栽刚刚好。   回到宿舍时舍友睡得正香,她无声地推开门再关上,脚步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在空间戒指的破烂堆里找到一个勉强可以做花盆的容器,她把土和小白花都放进去,再洒上一点水。   摸摸小白花的叶子,她自言自语道:“要好好长大啊,既然是路边的野花,那你以后就叫小野吧。”   生长在建筑间隙里的小野花,生命力坚韧顽强,她喜欢一切有韧劲的事物。   把花盆放在她床头小桌子上,安置好新来的小花伙伴,她伸伸懒腰冲了个澡后躺到床上睡觉,梦里都是小白花长大后变成大白花的样子。   清晨醒来,逐溪揉揉惺忪的睡眼,起床去洗漱时看到小白花的叶子精神了一些,不再像昨晚那样又干又软,鲜嫩的绿色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心情好转。   焦思葭走到她旁边打量小白花,新奇道:“这是什么异植?好小啊,你也喜欢种异植吗?”   “不是异植,在路边随便捡的小野花,感觉挺好看的就带回来了。”逐溪伸手拨一拨小白花的叶子,花瓣轻微摇晃,“我把它放在桌子上可以吗?”   她和焦思葭的床相邻,中间隔着的大桌子分成两个半,每人占一半,平时不放什么东西,不过既然和焦思葭的地方贴得比较近,她还是要问一下的。   “当然可以。”焦思葭:“我家有很多异植,往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一说到家种异植,逐溪就想起施家的哪几棵食人花进食的样子,她委婉拒绝道:“还是不用了……”   后半句话还没出口,身体就被撞了一下。   沢村夏冷眼看她,“别挡路。”   逐溪看一眼身旁还能通过两个人的空间,指尖敲在洗漱台上,“沢村夏,你又想找茬?”   上次的沢村夏受罚过后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开始暗戳戳针对她,大的矛盾没有,各种小把戏不断,比如四处散布关于她的一些谣言,使得云晏从这样老实的孩子都忍不住发消息跟她打小报告,怒斥沢村夏的恶迹。   盛纤捧着水从两人之间走过,脚一歪往旁边倒去,手中的水全部泼到盆栽上,将盆栽打落在地,松软的泥土和小白花一起摔出。   她靠在墙壁,身体微颤,表情惊惶,“对不起,不要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打我!”   逐溪:??? 第84章 围猎场新考试,新方式……   盛纤颤颤巍巍的模样,比地上跌落的小白花还小白花。   逐溪揉揉太阳穴,陌生的头疼感充斥整个大脑,她现在思维混乱,满脑子都是要怎么把两个小强一样烦人的舍友甩掉。   对方道了歉,加上这般惊恐的模样,她动手都仿佛理亏似的。   她无视盛纤,蹲下收拾花盆和泥土,将小白花重新栽回去,又洒了些水保证泥土湿润,才冷冷呵斥了一句:“滚。”   古林西说好答应她上报换宿舍申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实在不行她在竞技场待久一点,早上再回宿舍,沢村夏和盛纤两人高兴见她,她却一眼都不想看见她们。   早晨的小摩擦没擦出大火花,双方各自离开宿舍。   第一个月的考核,逐溪的名次仍排在第一,结束了一个月的削皮之旅,同时也回到了指挥一班,在和八班众人分开时,她拍胸脯保证如果以后有什么学业上的困难都可以去找她。   她离开一班时,同学们还在为队长的位置争吵,一个月过去,队长的人选已经定下,对方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常雨珂。   她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坚定推卸队长的职位。”   常雨珂无奈道:“谁也不服谁,再争下去,一整个班都不用训练了。”   逐溪上个学期的排名是第一,排在第二的就是常玉珂,这个月的排名也同样如此,刚进黎明军校时常雨珂成绩只是中上,一个学期的时间里,常雨珂一直在进步。   常雨珂是最难得的一种人,性格爽朗,落落大方,在大局面前也不会意气用事或犹犹豫豫,身上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领导气质,定下一个目标后坚定地执行,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和想法,相处起来很舒服。   “你当挺好的,省得班里的那些人又唧唧歪歪。”逐溪赞同道。   众人跟随古林西走出实训基地去往食人花海相反的方向,第二个月的考核和第一个月有所区别,跑步和跑圈全部取消,他们现在要去新的训练场。   到了地方后,一个头发微白的教官和一道铁栅栏出现在众人眼前,白头教官和古林西打招呼,古林西笑了笑,给同学们介绍道:“这是保安,负责看守围猎场。”   逐溪愣住,因为对方的职业像保安所以直接用保安称呼吗?这也太直接了!   “同学们好啊,我的名字是保安,很高兴认识你们。”保安站起往前走,脸上扬起和蔼的笑容,脚有些跛,走起路来身体摇晃。   逐溪:……   名字是保安,职业是保安,只能叹一句真是缘分啊。   众人稀稀拉拉应答道:“保安教官好。”   古林西:“看到你们前面的这片围猎场了吗?里面有一些异植和虫兽,我相信你们大部分人都没有接触过它们,不要跟我说你们家里种的小娇花和小动物,那些算不上虫兽异植。”   “这个月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记住一些常见虫兽和异植的长相和习性,在此期间,你们每天能够进入围猎场训练一个小时,下午是固定的答疑课堂,在先前的训练场进行,月末的时候你们将进入围猎场进行求生考核,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应道:“听明白了!”   “很好,今天的一个小时里,由我带你们进入围猎场感受一下真实的野外情况,温室里的娇花是时候感受一下自然的暴风雨了。”古林西咧嘴一笑。   逐溪瞥见他的笑容,第六感提示她,看见古林西这个笑准没好事发生。   围猎场内部是一片稀疏的树林,一踏入树林的范围,一股盎然的生机扑面而来,逐溪深吸了一口气,笑容还没完全展开来,便感觉麻意从鼻腔慢慢散开。   一开口发现发不出声音,宛如蚂蚁啃咬一般的麻逐渐延到四肢,到最后演变成只要动一下,身体便像是窜过一阵电流一般,又疼又麻。   其他同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神色惊异,只有古林西还一脸正常地往前走,见他们静止后转头回来,语气隐含笑意,“你们怎么不走了?”   众人沉默,逐溪尝试着开口,舌头一动,上下牙磕碰时牙龈也会传来刺痛感。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口腔发麻的滋味。   最后还是常雨珂勇敢站出,“教官,我们全身疼麻,一动就很难受,无法正常前进。”   古林西:“你们上学期不是学过很多课程吗?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树林危险这件事情你们作为指挥不应该最清楚吗?解决的办法难道还要我教你们?”   一串四连问把常雨珂问蒙了,她低头思索,眉头紧皱。   麻意加深,痛感越发明显,逐溪也在努力思考是什么东西导致了他们现在这个状态,上个学期的知识经过一个假期的发酵,早就像酒一样挥发了,留下来的也像浆糊似的此时全糊在脑里。   她盯着古林西,发现古林西嘴角处沾着一点绿色,正要细看时,古林西忽然转过头来和她四目相对,她张嘴露出整齐的两排牙齿。   古林西轻哼道:“笑那么开心,你想干什么?”   在古林西说话的时候,逐溪注意到对方的牙齿上也有一些绿色的痕迹,像是吃了什么东西后颜色染上牙齿。   吃?   吃!   逐溪不顾身上的疼麻,伸手在周边开始找东西,发现了缠在树上几乎与树融为一体的褐色藤蔓,她揪下藤蔓的一片叶子擦擦后塞进嘴里嚼了嚼,苦涩的感觉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她吐出藤蔓叶,褐色的叶子经过咀嚼变成了绿色,她的身体也渐渐恢复行动力,疼麻之感消散。   这种褐色藤蔓叫什么名字她忘了,是异植的一种,开出的小花是绿色的,隐藏在林中时很难发现,绿色小花会散发出一种像木头一样的清新味道。   动物闻到这个味道后会身体发麻,最后动弹不得,过段时间等虫兽路过把猎物吃掉后,藤蔓就能分一杯羹,喝到虫兽撕咬猎物时喷溅出来的鲜血。   有同学看到她的动作,喊了一声:“乌枝藤!”   其声音之大,将旁边树上的鸟子震飞了一群。   其他同学也都反应过来,开始扒拉乌枝藤上的树叶,茂密的树藤很快被同学们扯得七零八碎,众人这才得以继续前进。   “反应还不算太慢。”古林西笑道:“现在才过去了十分钟,我们还有五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在里面逛一逛。”   众人皆是一阵哀嚎,亲身去体验异植的危险和攻击是一件最快记住异植特性的方式,同时也是极其痛苦的一种方式。   经过乌枝藤事件后,众人前行时小心翼翼犹如惊弓之鸟,恨不得把嘴巴鼻子堵上不去呼吸,看到任何植物都退避三舍,恨不得绕得远远的。   尽管如此谨慎,他们还是遭受了诸多异植和虫兽的攻击。   此次初探围猎场,逐溪看见并不是色彩艳丽的植物才有毒,有些纯洁无害的小花朵或小兔子也会蹦起来狠狠咬人一口,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被咬的同学反应及时,受伤程度还没有古林西嘲笑他时伤得重,古林西的教育就是奉行亲身经历,有人中招他就开心。   有同学不注意被虫兽或异植伤到时,古林西说的话堪称阴阳怪气大师,似讽似贬,让人听了之后恨不得回去背个几百本书再回来与他争辩。   一个小时走下来,不管是身体还是脑子方面,大家都收获颇丰,每个人身上几乎都挂了彩,只有伤得多还是少的区别,脑子自然是被迫想起了各种异植和虫兽和习性,实在想不起的,今晚也一定会去查查资料。   短短一个小时,众人一起经历了被电、掉坑、中毒,以及各种难以想象的陷阱,原先意气风发光鲜亮丽的一群军校生,此时狼狈得像仿佛在树林的地上滚过一圈,脸上沾有一些白色或绿色的树汁。   众人离开围猎场时,看到了下一个班级走过来,双方对视间皆是神色复杂。   进入的一方:看他们乱七八糟的样子,一定是太菜了,我们绝不会这样!   离开的一方:看他们整整齐齐的样子,一个小时后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从围猎场到基地差不多一个小时,众人在到达基地后原地解散,逐溪走回宿舍,今天在外面她捧了一堆土回来,准备放到花盆里给小白花补补营养。   到宿舍后一眼便看见摔在地上的花盆,泥土全部倾倒出来,小白花瘫在地上,叶子被扯断了一根,剩下的一根边缘卷起,花瓣也无力地瘫软下来。   “我的花!”她快步上前,小心捧起奄奄一息的小白花,在它根部撒上一些水,快速收拾好地板上散落的泥土,将新挖来的土一起填进花盆里。   做完这些,她才有时间质问坐在床上看着她忙活的沢村夏,“是你做的?”   沢村夏双手环胸,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得意,“你有证据吗?凭什么说是我弄倒的?我还说是你的小破草自己从盆里蹦出来。”   “你过分了,沢村夏。”怒到极致,逐溪反而平静下来,“你不该随便动我的东西。”   沢村夏嗤笑,“想故意诈我?又开好录音了?我说我没有碰它,你难道硬要把这个罪名扣在我头上?”   说完,她盯着逐溪,张嘴说了一句唇语:「就是我做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盛纤从门外走进,站到沢村夏身旁,“逐溪,我们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我们哪里做错了……”   后半句话卡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逐溪扼住了她的喉咙,声音低哑,“我、受、够、了。”   膝盖弯起撞到盛纤腹部,一句闷哼还没出口背上又是一记重击,逐溪按住盛纤的手臂将其往地上摔,“我的花是自己摔的是吧?那你现在是不是不小心摔倒了呢?”   沢村夏表情惊怒,“逐溪你疯了?”   “我这个人遇到矛盾,一般不爱说话就喜欢动手,好歹也是快成年的人了,做事之前总要先动脑子想想值不值。”逐溪冷漠道。   她松开盛纤,一把拽住沢村夏的脚踝将起从床上扯下,沢村夏尖叫道:“你真的疯了!为了棵草你至于吗?”   地上的盛纤缓了口气,强忍疼痛道:“在宿舍对同学动手,你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逐溪冷冷一笑,“知道,但我敢赌他们不会把我开除,因为我是专业第一名,可以凭断层的成绩成为学院大赛的一名,你信不信?”   盛纤愕然,直到此刻才恍然惊觉她们惹到了什么样的疯子! 第85章 审讯承担得起动手的后……   银白的金属房间内,逐溪看着坐在对面的四个教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淡到了极致。   坐在她正对面的是先前上台说话的女性总教官,左边是古林西,右边两个应该是沢村夏和盛纤的教官,和她的平静不同,他们此时一脸严肃。   总教官开口道:“逐溪同学,实训基地禁止同学私下斗殴,你公然违反纪律,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宁可受罚也要动手,是因为你的头脑无法冷静,永远处在冲动状态吗?”   冷漠古板的语气以及话尾的冷嘲,让逐溪把目光停在总教官身上,“我偶尔会冲动,但这一次绝对不是,动手之前我已经想过后果。”   “动手的理由是什么?”   逐溪:“她动了我的花。”   “就因为这个?”   “这只是导火线,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冰山之下矛盾早就堆积了不少,上次已经闹出过矛盾,我不知道基地不让换宿舍的理由是什么,但把我和泽村夏继续放在一起可能会发生什么,你们应该想过吧?”逐溪身体坐正,腰板挺直。   “你说你想过后果,得到的结论是什么?”总教官语气不变,同样的语气像个机器人在问话,“现在所有学生都知道这件事,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你可能会被开除。”   逐溪垂眸,最近这段时间沢村夏频频搞一些小动作,她压抑的怒气总有一天会爆发,不是昨天也会是今天或将来某一天,此刻这样的场景,她早想象过。   在沢村夏的宣传下,她横行霸道的形象深入人心,从外人的角度看来她俩是弱者,她和她们之间的矛盾别人无从知晓,教官们也站在沢村夏和盛纤那头。   “沢村夏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如果你们想知道,我可以把很多琐碎的矛盾告诉你们,不过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这只是想告诉你们,我并不是冲动的人。”逐溪语气慢条斯理。   “我的成绩很好,比我们专业任何人都强,黎明军校近几年在学院大赛中的成绩并不理想,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我有能力成为学院大赛的一员,也相信我的存在会为学院大赛添加一点波澜,这次事件产生的影响不好我能理解,我可以再做一次检讨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如果你们实在不满意非要开除我也没关系,反正我还有另外三所学校可以选择,不是吗?”   黎明军校新生年级第一,被开除的原因是和舍友发生矛盾动了手,这两条标签相互比较,当然是第一条重要得多,即使她离开黎明了军校,其他学校也会对她敞开怀抱。   她嘴角上扬,幸好她成绩不算差,这个世界如果说还有哪一点好,大概就是当下在她有能力的时候可以拥有一点话语权。   有点讽刺,她最讨厌的武力至上尊卑法则,在此时却能帮她脱离困境。   逐溪语气平常,仿佛是在聊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话里的内容却让一众教官微微变了脸色。   审讯室一下子安静下来,逐溪没有再开口,抬起左手捧着脸,目光没有焦点地在半空随意划过,仿佛刚才和她尚且稚嫩面容完全不符的镇定和理智只是一场幻觉。   总教官凝神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考虑过后果。”   逐溪笑笑,“从我们开始谈话到现在为止,我没有说过谎,只是你们信不相信的问题。”   “我需要去看一眼被你伤到的同学,你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总教官站起,冷肃的表情和银灰的金属房间很搭。   “慢走不送。”   总教官和另外两位教官一起离开,房间里剩下古林西和逐溪两人,古林西无奈道:“你可真能给我找事,回回出事的都是你,我都数不清因为你的事情,我被训了多少次。”   逐溪反驳:“找事的不是我,是另外两个人,我还想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个学期呢,谁知道她们那么喜欢找茬,之前不是说好给我提交换宿舍的报告了吗?都过去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办法,没人想跟你换宿舍。”古林西坐到逐溪对面的椅子上。   两人相顾无言,古林西双手搭在腹部上双眼微阖,修长笔直的双腿架到逐溪面前的桌子上,轻松惬意的样子仿佛不是在看守一个受罚的人,而是找了个地方偷懒休息。   逐溪盯着天花板发呆,被关在这里真是太浪费时间了,大好的年华和光阴不去竞技场提升自己,竟然坐在这里无所事事。   她的光脑被收走,周围也没有纸笔,想画画打发时间都无从下手,想跟古林西聊聊天,说了几句对方都不搭理她。   太、无、聊、了!   脑中闪过人类的起源,从地上的蚂蚁思考到天上的宇宙,从时间概念神游到空间概念,她胡思乱想把自己给想困了,看一眼古林西,她抬脚架上桌子的另一头边,头靠着椅子开始睡觉。   一闭上眼睛,困倦犹如潮水将她淹没。   *   “醒醒,别睡了。”   一道声音把逐溪吵醒,她一动就感觉身上哪哪都不舒服,错误的睡觉姿势让她浑身酸痛,抬眼一看,古林西的大脸出现在她面前。   “睡眠质量不赖啊,在审讯室都能睡这么香。”古林西伸手拍下逐溪的腿,“把腿放下去,有点规矩行不行?”   逐溪伸了个懒腰,揉揉酸痛的腰背,“几点了?我有点饿了。”   “你还有脸说饿,把你关在这里是让你反思自己的行为,不是找地方给你偷懒睡觉的。”古林西整理自己的衣服,“现在是晚上十点,你可以走了。”   逐溪一惊,这一觉睡竟然睡了这么久,不由得感叹道:“我已经好久没睡得这么好了。”   之前晚上的睡觉时间,就是在竞技场的比赛间隙中小憩一会儿,这样一觉睡十几个小时的体验,她只有寒假在家的时候才能拥有。   古林西冷笑一声,“既然这里这么好,要不然你在这里过夜算了。”   “这里虽好,终究不是家。”逐溪婉拒,“沢村夏和盛纤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快就放我走,不再多问一下吗?这次打算处罚我去做什么?不会又是削土豆冬瓜吧?”   “她们俩没事,你下手倒是刁钻,她们的诊断结果是轻伤,现在估计已经回到宿舍了。”古林西把审讯室的门打开,“至于你的处罚还没有下来,先等着吧,这回可没有削冬瓜那么好的事等着你,你这不是初犯,惩罚会更重一些,到时候不要哭鼻子。”   逐溪姿态放松,“我本来就没有下很重的手,看她们鬼哭狼嚎的样子,我都以为我的能力已经强到碰一碰她们就要骨折了呢。”   古林西“嘶”一声,“你这张嘴不仅吵架厉害,损人也挺能的。”   “过奖过奖。”桌上放着她的光脑,她一手捞起戴在手腕上,摆摆手走出审讯室,“教官再见。”   她没有回宿舍,按照古林西的说法,换宿舍的事情正在进行,还要过两天才能出结果,也就意味着沢村夏和盛纤现在还是和她在同一个宿舍。   径直去往竞技场,001再次过来找她聊天,明里暗里还是在试探她的意思,想找出她想要的东西以此来收买她,可惜001的算盘注定会打空,她想要的东西001给不了。   她最近好像气运不太好,总是有一些人过来烦她,宿舍有就算了竞技场也有,坐在选手休息室的小包间内,靠着柔软的座椅的逐溪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随着竞技场内部赛第二轮的到来,比赛氛围越发火热,她分配到对手后还要等上一两场才能上场比赛。   小包间内有一个屏幕,此刻播放着角斗台的画面,目光瞥过台上打持久战的两个选手,她眯了一会儿眼睛又睁开,白天睡得太久,现在一时间睡不着了。   她走出包间去找竞技场内部机甲师,按照画画程序制作者的说法,定制了一根画笔。   机甲师听完她的要求,小声嘀咕了一句:“这种奇怪的东西竟然有第二个人做。”   “什么?”正走神的逐溪只听了个尾音。   “没什么。”机甲师说,“这个很快就好,你等一会儿。”   成功拿到画笔的逐溪回到小包间,快乐地开始画画,她在网上连载的漫画有很一段时间没有更新了,回去翻翻前面的内容后,她快速将下一话的内容画出并发布。   刚发布没几分钟,很快多了几条点赞评论和转发,她的私信也多了一个红点,点开一看,对方说出钱要她把连载的漫画全部删掉。   语气之高高在上,令她挑起了眉。   默认头像和名字,动态为空,注册时间是几天前,一看就是小号,她直接将此人拉黑。   她又画了一幅简笔画,内容是一个小人在上香,她把这张图发到星网连载漫画的号上,配文:「妖魔鬼怪快离开!」   做完这些也轮到她上场了,关掉光脑站起热热身,她走出休息室去往角斗台。   凌晨,她从竞技场走出,今天比起比以往更晚一些,疲惫的身体让脚步变得沉重,她抬头仰望天空,只能看到漆黑的一片,人类活动区上方保护罩的存在挡住了星星。   进入机甲踏上金属路,她到达实训基地后,在基地门口看到了一众教官,总教官站在最前面,脸上的表情凝重似乎能滴出墨水来。   总教官身后站着古林西,古林西不再是往常那般放松的表情,面无表情的脸让人无法琢磨出他在想什么。   逐溪放缓脚步,和总教官四目相对。   “逐溪,你去哪里了?”声音比吹过的寒风还要冷。   逐溪:“……我说我梦游,你信吗?” 第86章 小黑屋半个月的自由   逐溪坐在禁闭室里望着虚空发呆,这里不是像白天那样的银白色房间,也没有教官看守,她独自待在漆黑一片、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的小黑屋。   被关在这里的理由不是半夜溜出基地,而是半夜时沢村夏和盛纤身上冒出红肿流脓的红包,她们去到医护室,医生诊治出一种从见过的病毒。   这种病毒威力不够大,但如果发现不及时任其发展,两人很可能会丧命。   众教官连夜排查学生寝室, 第一个目标自然是沢村夏所在的宿舍,但没有找到任何病毒遗留的痕迹,其他宿舍同样没有发现。   中毒者也只有沢村夏和盛纤两人,同一个宿舍的焦思葭安然无恙。   作为近期跟沢村夏有摩擦的逐溪,最大的嫌疑落到她头上,沢村夏在医护室做检查时疯狂大喊着逐溪故意释放病毒害她们。   教官们去寻找逐溪时,发现逐溪不在训练场,甚至不在实训基地内,由于逐溪有过半夜私自离开基地的先例,总教官在安置好沢村夏和盛纤后带着其他教官守在基地门口。   站了两个小时,一众教官才等到驾驶机甲归来的逐溪,没人再相信梦游这个拙劣的借口,她就这样被暴怒的总教官扔进小黑屋,连审讯的步骤也一并跳过。   以上这些是逐溪被押往小黑屋的路上,古林西偷偷跟她说的,到达小黑屋后总教官把门关上,隔绝了一切外面的动静。   小黑屋里很黑,像是吞噬了一切光芒,她轻轻喊一声,屋子里连个回音也没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身上的光脑、机甲以及空间戒指都被收走,身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可以拿出来照明或打发时间的东西,她试着躺下睡觉,但在这样寂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方根本无法入睡。   在这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可能过去了很久,又或者只是过去了一瞬间。   她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当初自己是怎么来到星际的,脑中记忆在这样的环境下仿佛被刺激到,坠崖好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   坠崖时石头撞到背部,粗糙的树枝刮过手指,风吹过脸颊的触感和耳边呼啸声,清晰得让她不禁怀疑这段时间在星际的经历是真实的吗?   还是她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在无尽的黑暗中静静待着,不知怎么的,恐惧感从心底袭来,她好像分裂成了两个部分,心脏在疯狂跳动,肢体却冰冷而麻木,这样销毁了时间感和空间感的地方,似乎连空气都被抽取,万物化为尘埃。   她的眼泪不自觉地往下落,抬手一摸满手的温热,她僵硬而迟缓的思考着,为什么会哭?   眼前恍然间出现了一座断崖,她站在山顶往下望,山色苍苍,白云似雾浩瀚飘渺,细看时,云雾之下万分险峻,山峰像是被一剑劈开从中断裂,鬼斧神工到了极致。   她抬手去触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笔,她照着峰峦的形状临摹,一笔一笔像是诗人不愿放弃灵感般近乎痴迷地画下这座断崖。   头痛感袭来,精神力透支了。   她第一次进行精神力测试时,手中也有这样一支似真似假的笔,画出了一幅断崖图,当时她对精神力的掌控还不熟练,画了个轮廓便精神力透支。   而现在她笔下又是一样的断崖,曾经模糊的细节再一次清晰地出现,她不敢停笔,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人疯狂往口里塞食物,拼命揪住这一丝灵感,手下的笔描出一棵棵树,一粒粒石子。   这幅断崖图她画了几次都没能画完,不知道这次是否可以完成。   无尽漫长的黑暗中,她的意识逐渐涣散,剧痛袭来,脑子像是麻木了一般。   当她冲破混沌的思绪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已是亮堂堂一片,微微偏头,看到了身旁不远处忙碌的维娅。   她从床上坐起,思维迟缓,盯着维娅看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医护室。   “我什么时候从小黑屋出来的?”她慢吞吞问道。   “你在里面待了两天,出来后昏迷了一天。”维娅盯着她,神色复杂,“一般人待上一天就会感到难受,还可能会造成精神上的损伤,他们竟然把你关了两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是挺难受的。”逐溪忽略了维娅的问题,思维缓慢运转,昏迷之后像做梦一样特别累,根本没有得到睡眠,她问道,“我的眼睛出什么问题了吗?为什么你动作慢吞吞的?”   维娅一愣,低头道:“恭喜你,你的精神力已经升到S级了。”   “S级吗?”逐溪目光虚虚落在半空,语气半叹然半是唏嘘,“我觉得你的恭喜好像不是很真诚的样子。”   不是维娅的动作变慢,而是她升到S级,能够看到的行动轨迹更清晰了。   S级精神力对环境更加敏锐,眼睛对周围细节的捕捉更加细致,她在A级时需要刻意锻炼才能注意到的一些东西,S级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天赋的压制。   维娅眼眸清澈,“我只是不知道这对你来说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目前而言,实力增强总是好事,往后的事往后再说。”逐溪顿了顿,问道,“我感觉我现在的情绪有点奇怪,想跟你开个玩笑都没有心情。”   “你的精神力在这一段时间内直接冲过了A级到达S级,你的身体在药剂的作用下没有被透支,所以后遗症可能转移到了你的情绪上,你的大脑现在有一块地方无论怎么刺激也没有反应。”维娅耸耸肩,解释道。   “也可能是你先前的情绪起伏太大,现在得到了反噬,总之你的药剂需要再次进行改动,自从遇到你之后,我感觉我的工作量是去年的一倍。”   逐溪平静道:“这样啊,辛苦你了。”   她没出过家,不知道佛门说的四大皆空是什么意思,但她现在的状态可能比出家人还要出家,心里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仿佛看透了红尘,下一秒就要飞升。   这样的情绪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维娅说可能过一天就会恢复正常,也有可能过一年她还是这个样子。   为了让自己在失去世俗的欲望之后也能正常生活,她把要做的事情列了一份计划清单,清单里包括去竞技场打赢多少场比赛、平常的训练计划、以及月考的时候要拿到第一名等一系列事情。   如果不列清单,她可能会因为没有去做一件事情的冲动而导致很多事情都忘记完成。   在做这份计划清单的时候,她的心依旧毫无波澜,不厌烦,也不喜欢。   她和维娅闲谈时,古林西和总教官推开医护室的门走进来。   逐溪和总教官对视一眼,先前她看到总教官的时候还会好奇,像总教官这样一丝不苟活得像个机器人一样的人,平时心里会想什么,现在她好像感受到了。   对方大概就是像她现在一样的状态,四大皆空什么都不想,做事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沢村夏和盛纤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在未调查清楚便把你关禁闭,并且将你留在那样的环境下待了两天是我的失职。”总教官开口道,“这两天就当做是你再次私自离开基地的惩罚,所以不会再给你新的惩戒。”   逐溪点头,有没有新的惩罚对她而已差不多,细微区别只在于她目前的计划表是否要加上多一件事情而已。   她甚至不想过问沢村夏和盛纤的情况,不过她不问,古林西却自觉把她俩的消息说出。   古林西:“基地的医疗设施不够完备,沢村夏和盛纤被送到南面的人类活动区去治疗,医生说这种病毒无法快速去除,只能慢慢休养,这个学期的实训她们不会参加了。”   “哦。”逐溪没有任何反应。   古林西继续道:“我们对你的宿舍进行过全面检查,确定了病毒的源头不在你身上,可能是围猎场那边出现了新物种,目前我们还在查找源头中,这个月在围猎场的训练由教官带同学一起进入,等排查完毕后,下个月你们再独自进去训练,月末考核也移到下个月。”   “嗯。”逐溪的反应依旧平淡。   古林西皱皱眉头,看向维娅。   “在全黑环境中呆了太久,她的精神状态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精神层面的损伤难以调配药剂治疗,不确定何时恢复。”维娅解释道。   逐溪满脸写着“看破红尘”,总教官看着她,语气依然是往常的公事公办,“病毒来得太过突然,这两天我们都在比对星际的病毒库和查找来源,以至于把你留在全黑禁闭室两天时间,你需要什么补偿可以提出来。”   就算是道歉,总教官的语气也生硬得仿佛在下命令。   逐溪思考了一会儿,“可以给我半个月自由出入基地的许可吗?”   “你那晚出去做什么了?”总教官没有直接回答,语气变得严肃,“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酒气,晚上出门就是为了玩乐吗?你怎么也跟楚越安一个样?”   逐溪一愣,回想了一下,那天她在竞技场打最后一场前的状态太紧绷了,喝了点存在空间戒指里的酒。   不过……总教官竟然认识楚越安吗?   “每次都要让我遇到这样的学生,上一届是楚越安,这一届是你,你们就那么喜欢出基地?”总教官还在说话。   逐溪盯着总教官看,对方硬邦邦说着话,生气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大变化,只能从话突然变多这一点感受到对方并不平静的心情。   “可以给我这个自由吗?”逐溪重复道。   她的目的是拿到自由出入基地的权限,这样方便她尽快完成竞技场晋级的计划,至于其他的事情,她没兴趣知道。   总教官话题一收,脸上是与逐溪如出一辙的平静,“半个月?”   逐溪答:“半个月。” 第87章 焉哒哒小白花可能营养……   看着小徒弟发来的作业,逐溪略微失神,小徒弟画作里蕴含的情感充沛,甚至可以盖过尚且稚嫩的技术,但她现在看不出那些隐于笔下的情绪,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份漏洞频出的画作。   她拿起画笔打开软件,认真细致地画一副先前画过的雪景图,下一笔落在哪个地方都心中有数,笔尖留下痕迹时却没了该有的状态。   两个小时后,她看着死板僵硬宛如直接描边而成的画作,既没有和她现在心态相符的平淡清透,也没有之前画作里的奇思妙想。   问题有点大……   更大的问题是她竟然没有任何惊异慌张的心情,曾经热爱的东西不能再激起她的情绪,她捂着头,不能宣泄的感情像是堵在脑子里,让她有点头疼。   随手一点将程序关闭,她没有点评小徒弟的作品,直接把一份先前准备好的资料发过去,让对方有问题再联系。   背脊贴在椅子上,她仰头望着天花板,抬手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或许她应该长叹一口气,奈何实在品不出那个心情,只好站起来走出竞技场选手休息室。   总教官说到做到,给她开了半个月的自由出入权限,这几天大部分时间她都待在竞技场,中间抽空回去训练一下,在实训基地里晃两圈,免得古林西总碎碎念说她整日在外面晃荡。   竞技场内部赛第二轮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要挣够两百积分不容易,她休息的时间很少,还没有站在台上的时间多,为了尽快休息好以便能在台上更好的发挥,她基本上下一次台就会去一次医疗舱。   账户里的钱如流水般离开,她看着账户里减少的金额,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会这么看中钱财,进入医疗舱治疗才是最优选择。   在钞能力的帮助下,身体上的疲乏解决了,至于心理上的疲惫……她完全没有感受到。   力量充沛、精神空净的情况下,她的效率得到了很大提高,再次踩线进入了第三轮,也就是最终决赛,这一轮持续的时间比较长,自由出入基地的权限收回后,她也不用频繁离开基地。   赢到两百积分之后她就停下了,这个程度就能晋级,没必要再打下去。   001无声地出现在逐溪身后,声音微扬,“恭喜。”   “谢谢。”逐溪应答。   “进入第三轮之后你要对上的强者更多,你很有潜力但实力还不够,拿到前三的概率并不高,比你强的人太多,若是没有进入前三,前面两轮的比试就像竹篮打水。”001语调平和。   逐溪看着001,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谢谢。”001接得很自然。   “你在刚找我的时候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后来有一段时间没有再提。”逐溪音调平平,“现在忽然又用这种直白得不像你拐弯抹角风格的方式说话,是因为其他高层准备来找我,所以你要收手了吗?”   “你的话也比之前更直接。”面具隐住了001的表情,“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你很聪明。”   “其他人要来找我,而你不想被他们发现你和我有过接触,加上先前你想让我为你做事,可见竞技场高层并不是一条心。”逐溪自顾自接着道:“我对你们之间的权势争斗没有兴趣,也不会被人任何人收揽,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可以放心离开了。”   没有世俗欲望状态下的逐溪直白到可怕,点破001的目的,用最直接的方式斩断麻烦,甩掉001这个麻烦精。   001静默良久,转身离开。   处理好身上的伤后,逐溪回到实训基地,教官们还在排查沢村夏身上沾染的病毒来源,围猎场非教官带队不得不进入,而教官又是分批带学生,没有练习任务的学生们都自觉在训练场训练。   她去到宿舍,按照计划表上的项目,给小白花浇浇水,水珠落在花瓣上亮晶晶一粒,她忍不住伸手戳戳小白花的花瓣。   小白花上次被扯掉一根叶子后状态一直不好,整棵花总是恹恹的,后来在原先叶子的伤口处冒出一个小小的绿尖后,它才精神了些。   绿尖是新长的叶子,生长速度很快,现在已经有左边叶子的三分之一长,嫩绿的颜色满是生机。   说来奇怪,逐溪画画时心境都没有波动,在小白花旁边却体会到了一种好心情,那是从心底萌生出来的喜悦,就像刚吸饱了雨水后正在接受阳光沐浴的植物,带着一种向上的力量。   原先她的计划是躺床上睡觉,现在这个计划要改变一下。   她席地而坐,将花盆放到地上,拿出上个学期的异植教材书开始背,在小白花旁边,堆积在心中找不到出口的情绪都舒缓了不少。   这一次月考她要拿第一,维持住当下的成绩她才有可能参加学院大赛,至于参加的原因……她在总教官面前大放厥词,不仅说自己能成为学院大赛的一员,还表示能带来变数,总不能打自己的脸。   她小声背诵各种不同异植的样子、攻击技能、弱点,在遇到异植时如何一击毙命,宿舍里全是她低低的阅读声。   背到大脑发胀她才停下,面前的小白花叶子不知何时耷拉下去,她用手指抬一抬小白花细长的叶子,叶子软弱无力,像是被太阳暴晒过。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抱着花盆起身,去到洗漱台给小白花又浇了一些水,小白花看上去更焉了。   什么毛病?   洒水时飞溅起来的水珠沾在小白花身上,反射出细微的光芒,异常漂亮,衬得小白花身上的颜色分外鲜明,叶子青绿,花朵纯白,是干净通透的美。   美中不足的就是仿佛下一秒就要干枯萎缩的叶子和微微卷起的花瓣。   是营养不良吗?   异植书上有关于异植生长营养的部分,其目的是让同学们分辨在什么地方异植出现的概率更高,从而更好地避开。   星际的植物不全是异植,还有普通植物,有些异植会伪装成普通植物来捕猎,还会挤压普通植物的生存空间,因此在人类活动区外分辨异植的技能十分重要。   异植会占据较为肥沃的土地,它和普通植物都是植物,异植所在地方的土对普通植物来说应该也比一般泥土有营养。   去挖点异植丛里的土回来放进花盆里,应该就能补充一些营养了。   逐溪把花盆抱回桌上,伸手拨拨小白花下垂的叶片,低声呢喃:“别死啊,等会儿去给你挖点有营养的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说完这句话后小白花的叶子都绿了一点。   她低头思考去哪挖土,食人花花海是异植的聚集处,可是它们长得太密,死一颗长一颗,总感觉地上全是食人花的种子,万一种出一棵食人花来小白花就不用活了,她还是去围猎场弄点土吧。   看了一眼一班群,今天古林西的带队时间是在一个小时后,她想想独自进入围猎场被发现后可能产生的麻烦,最终还是决定和大家一起进去。   “等会儿再去,我先睡一觉。”她捏捏小白花老叶子的叶尖,感觉小白花的状态又突然颓靡下去。   逐溪:?   咋的,还能听懂人话了?   睡觉时间过得极快,一个小时后,逐溪从床上爬起来,去到基地门口集合,跟着古林西和大部队去往围猎场。   贺泉一看到她,立即朝她靠近,巴拉巴拉在她旁边说个不停,她冷淡地“嗯”了一声,贺泉眼睛定定盯着她,“逐溪,你最近很不对劲,你到底在忙什么?还很冷淡,都不愿意和我说话!”   逐溪和贺泉对视,目光真诚淡定,“我有病。”   贺泉:……   三个字将贺泉的话成功堵住,逐溪终于得到一点安静。   没能安静多久,古林西又走过来,“最近状态怎么样?”   逐溪:“能打能跑能吃,晚上睡得香。”   古林西目光带着一丝郑重,“有什么事就提出来别憋在心里,这种心理上的问题我不了解,实在不舒服就去找魏昂。”   “教官,你的状态才不对劲,为什么突然说这些?”逐溪说话的语气像在念经,她只是对很多事情失去兴趣,情绪过于冷淡,还没有到抑郁的地步。   古林西盯着她看,“我有个战友,他是个天才,每天嘻嘻哈哈,有一段时间非常沉默,后来死在战场上。”   简单几句话,信息寥寥,逐溪自动补足了古林西未出口的话,古林西的天才战友死在战场上,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她和逝者唯一的联系可能只有先前活力四射现在死寂的表现,结合古林西关心她的反常行为,以及当下这种看似抑郁的状态,古林西是在担心她步入逝者的后尘吗?   “维娅医生说过段时间就好了。”逐溪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古林西显然不信,目光复杂,“但愿如此。”   一众同学出发去往围猎场,逐溪周围空出一圈,同学们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没太靠近她。   上次沢村夏被病毒感染后疯狂给她泼脏水,虽然最后调查结果说明了沢村夏的事与她无关,不过她“表面强大和善背地阴狠歹毒”的形象还是给人留下了印象。   她和同学们一起去围猎场的路上,能听到一些细碎的议论声。   “病毒的事真的和逐溪没关系吗?”   “谁知道呢?沢村夏不是说过逐溪成绩好,教官会护着她吗?”   “你们和她又不熟,私下议论别人不好吧?”   “我们聊天关你什么事?你和她很熟吗?你了解她吗?”   “这半个月逐溪都不怎么在基地,听说是教官让她出去,不知道是出去干嘛了。”   “说不定是出去封沢村夏的口,我们怎么知道人家用什么收买了教官,让教官这么护着她。”   闲言碎语飘进耳朵里,逐溪专注前方的路,对纷扰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她和一班同学相处的时间不多,第一个月去了八班,这个月前一半的时间又泡在竞技场,他们对她有误解也很合理。   “说够了没有?”一直安静跟在逐溪身后的贺泉突然喝道,看向某个说话声最大的男同学,“要不然就闭嘴,要不然就大点声,嘀嘀咕咕恶心谁呢?一班倒数擦边进来的,能力不强话倒是不少!”   某同学脸色一变,表情瞬间难看起来,“说话都不给,你以为你是谁?”   贺泉冷笑,“我是谁,很快你就知道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贺泉已经握拳冲了出去,一拳砸在某同学脸上,“你不会好好说话,我教你!” 第88章 训练和狗腿同学的矛盾……   贺泉的拳头落在不知名字的某同学脸上,该同学惊嚎一声,抬手便要回击。   逐溪把贺泉拉开,导致该同学的拳头落空,他恶狠狠地盯着贺泉,呸一声道:“你算什么东西,逐溪的狗吗?听到主人被骂不乐意了是吧?”   “一张嘴就是一股味,脑子不想提高成绩反倒装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怪不得又臭又腥。”贺泉反怼。   逐溪瞥一眼古林西,看到对方往这边走来,抬手摁住又要冲过去的贺泉并让他闭嘴,任凭某同学开口狂喷始终不还口。   “怎么回事?”古林西皱眉道。   逐溪:“这位同学辱骂贺泉,导致贺泉遭受了一些心灵上的创伤。”   “教官,贺泉动手打我,看我的脸!”某同学愤愤不平。   古林西目光停在某同学脸上,见对方嘴角处略微红肿,不耐道:“连点皮都没擦破,喊得倒是挺大声,走个路还能起冲突,你的平时分扣一半,贺泉扣十分。”   “凭什么?为什么我比他多?”某同学叫喳喳。   古林西不耐烦,“凭你话多,从一开始就说个没完,能不能安静点。”   某同学顿时噤声,看向逐溪和贺泉的眼中满是阴狠,动了动嘴巴没出声,朝两人做了个口型——走着瞧。   逐溪和他对视,忽然感觉对方有点眼熟,在哪见过呢……   想起来了!和沢村夏在食堂起冲突的时候,对方也在,还站在沢村夏那头骂她来着。   她意兴阑珊,沢村夏都已经离开实训基地,给她造成的麻烦却没有终止,看该同学的表情,这件事情还有的闹,一个个的怎么净想着找她麻烦?   某同学隐入人群中,一班同学继续前进。   众人刚进入围猎场的范围,便遭受到虫兽的攻击。   挡在众人前方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虫子,一只大概有指甲盖大小,数不清的黑虫子聚在一起成为堆状,活动时像是一只异形。   黑虫子体积小且数量多,不是很好的试炼对象,遇到这样类型的虫兽能跑就跑,跑不过再用火·枪喷。   众人全都记得这一个知识点,在看到移动的一坨黑虫子时立即转换方向,但一个班的人数不少,一起活动时还是引起了黑虫子的注意。   黑虫子飞起扑向众人,一大群黑虫子起飞的场景就像一片乌云笼罩下来,把天上的光都遮挡了一些。   众人和黑虫子的距离太近,改变方向的速度有些慢,原先走在前头的同学变成最后面,而最前面带队的古林西在看见黑虫子的一瞬间已经跑开,站在不远处看戏。   一众同学拥挤推搡在一起,又散开往各个不同的方向奔逃,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批黑虫子在追逐。   基本上所有虫兽都长有锋利的牙齿和坚硬的甲壳,这种黑虫子也不例外,逐溪面无表情地掐死一只趴在手背上吸血的黑虫子,一滴血珠瞬间从伤口处冒出。   这只虫子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是刚才起矛盾的某同学返身用武器把黑虫子打往她身上,她避开了大部分黑虫子,只有这一只落在她手背上。   她实在想不起某同学到底叫什么名字,一班人数太多,某同学也实在太平庸没有任何记忆点,先暂时称呼为狗腿同学,毕竟是沢村夏的狗腿,这个称呼也合适。   血液的味道引来更多的黑虫子,她拿出一把像是水枪玩具一样的枪,按下扳机,枪口喷射出液体击中一小群黑虫子,黑虫子瞬间倒地。   周围的其他同学拿出的全是火·枪,她今天忘了带,只好从空间戒指里拿出这把枪。   火·枪一喷,不一定能喷死几只黑虫子,只能延缓它们的动作争取逃跑时间,而她手里的枪显然效果更好,把黑虫子打落之后它们没能再飞起来。   “捡垃圾”真是个好习惯,幸好她没听楚越安的话把空间戒指里的东西清理了。   贺泉手拿火·枪,凑到逐溪身旁道:“你这是什么枪?这么好用。”   “胶水。”逐溪吐出两个字。   枪口里喷出的黏黏糊糊的液体是胶水,做成枪的形状大概是制作者的恶趣味,这是她曾经在T-1024星竞技场一层赢来的东西,那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类似胶水枪一样的鸡肋,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用处。   “胶水的作用明显比火.枪好用。”贺泉若有所思,“我们都陷入了固定思维,想着用火·枪来解决这些虫兽,没想到你能另辟蹊径,果然厉害!”   逐溪:……   不是,她没想那么多,单纯是因为手里没有火·枪,只能有什么用什么。   “你还有胶水枪吗?分我一把呗。”贺泉开口道。   逐溪眼神一凝,把胶水枪塞到贺泉手里并将他推开,不远处一大波黑虫子朝她飞来,在黑虫子的后面,狗腿同学的身影一晃而过。   她微微皱眉,平静地给当前形式下了个理智的判断——有点麻烦,麻烦的不是黑虫子,而是像难清理的墙面上干涸的口香糖一般,频繁给她找事的狗腿同学。   长.枪在她手中疯狂旋转,所有朝她飞来的黑虫子全被打落在地。   围猎场是教官做过简单清理和检测后划出的范围,一般来说不会有太大危险,加上有古林西带队,危险程度降低,所以古林西不允许他们使用机甲,否则这种威胁度的黑虫子只要进入机甲就没事了。   自从精神力增长到S级之后,她可以将一些精神力注入长.枪使其发挥出更大威力,只是不经过机甲过渡直接灌输的行为会伤到长.枪,减少其使用寿命。   她往旁边退去,前方不断有黑虫子飞过来,又被卷入旋转的长.枪中,发出铛铛的撞击声,她边打边退,跑出黑虫子的攻击范围。   随着众人散开跑远,没有攻击目标的黑虫子重新聚合起来成为一团,慢慢往其他方向离开。   同学们在古林西的指挥下集合,刚才还干净整洁的衣服在逃跑过程中染上脏污,树林里长着不少杂草,很容易沾上一些青绿色的汁液。   众人反应及时,除了逐溪手背被啃了一口之外,其他同学都很安全,众人继续向前行。   来围猎场的目的是锻炼,所以古林西不会避开正在喝水或捕猎虫兽,甚至有点哪里危险多往哪里凑的意思,众人的头发逐渐凌乱,衣着沾上泥泞。   走了一路,遇见的异植不是单棵生长就是会逃跑,一直没遇到异植丛,逐溪又不能一直追着逃跑的异植,私自离队的问题很严重,她处在古林西的眼皮底子下,不敢有太多小动作。   一个小时的实训时间快到了,古林西换了个和上次不同的方向的出口走去。   回去路上,逐溪还在左右观望寻找异植丛,走过一个地方的时候看见不远处一丛暗红色的植物,叶子和花朵都是一样的颜色,花朵左右两片的大花瓣能有一人高,像是蝴蝶的两片翅膀。   她盯着这丛植物看了两眼,没在脑中找到关于这个植物的资料,应该只是普通植物,目光从它们身上掠过,她继续前进。   众人走路速度快,她脚步放慢逐渐落到队列的最后,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周边少了什么,转头一看,时不时凑过来和她说两句话的贺泉不见了。   她仔细数了一遍,确定贺泉不在后走到最前面喊住古林西,“教官,我们少了一个同学。”   众人停下,神色各异。   古林西拿出一个仪器查看,进围猎场时为了防止有同学走丢,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一个手环,古林西可以根据仪器查找同学的位置。   他看一眼仪器,又抬头在周围扫过一圈,淡定道:“他没走远,你们在附近找找。”   逐溪点头,转身离开,难得的自由活动时间,她还是去找找异植丛吧,既然古林西不着急说明贺泉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不用她担心。   她边走边观察,耳朵里全是同学们的走路声和说话声,听不到其他声音。   目光落在四周的植物上,围猎场里的普通植物不少,没什么稀奇的,她看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下一秒又抬起头来,总感觉有点怪,仔细一看又看不出什么。   少了什么呢……   她回忆着一路走来看到的风景,满眼的绿色和先前没什么两样,说到绿色的话……她不久前看到的暗红色草丛去哪了?   定在原地,面前景色收进眼底,草叶的绿色和树干的褐色居多,而像蝴蝶翅膀一样的暗红色植物不见了,原先的它所在地方变成绿色的圆形大叶子。   会移动的异植?   不,不对,异植在移动时也会发出声音,这一路她一直注意着周围,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那暗红色草丛去哪了?   她低眸,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抬腿回到刚才看到暗红色植物的地方,动作和角度复原得与先前一致,一抬头,就看见了出现在左前方的暗红色植物。   往前走去,刚刚还出现在眼前的暗红色植物瞬间消失,她退回原地,植物又出现了。   拿出准备好的铲子,她走近暗红色植物,植物再次失踪,原地出现一根光秃秃的褐色树干,她直接一铲子下去铲在褐色树干的根部。   消失的暗红色植物再次出现,两片大花瓣的颜色变得艳丽,张开要夹住她,她后退一步躲开,手中铲子抬起狠狠朝花瓣挥去。   锋利平滑的铲子边缘割过艳红色的花瓣,一条细长的口子出现在左边花瓣上,汁液伴随着浓郁恶臭传开,站在花瓣最前方的逐溪收到了臭气攻击,呼吸一窒。   这种臭气异植不会像食人花那样移动花茎,它唯一能动的只有夹人的两片花瓣,攻击力依靠难闻的臭气。   花蕊是黑色,喷出的臭气在空中形成一条浅灰色的雾气,这种味道像是腐烂的动物尸体中夹杂着劣质香水,臭出了层次,比单纯的一种味道更令人难以忍受。   味道散开,周边没走太远的同学都闻到了这股臭味,质问声此起彼伏。   逐溪面前的臭味异植丛全部张开,大概有十几棵,鲜艳的红在一片绿色中极其醒目,一个身影从一朵花中倒下,摔在地上一声不吭,倒下的人赫然就是失踪的贺泉。   铲子斩落攻击她的臭气异植,其他异植离她距离较远,无法直接夹击她,只能不断喷出臭气。   味道实在太重,她不想靠太近,屏住呼吸微微蹲下伸手去勾贺泉。   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力道,有人在背后大力推了她一下,她一个站立不稳朝异植丛中倒去,回头时看到了一张一闪而过的脸。   又是狗腿同学……   蝴蝶翅膀般的两片花瓣将她包住,黑暗瞬间袭来。   她被包裹在花瓣里面无法动弹,花瓣合起来后里面形成一个不透光的空间,什么也看不见,空间狭小,束缚感很强,源源不断的臭气刺激着她的眼睛,呛得她眼泪直流。   花瓣的攻击力量有限,似乎只有臭气伤害力大一些,肺部的空气即将告罄,在要不要拿出机甲之间犹豫了一秒钟,最终她还是选择用铲子攻击。   铲子还算锋利,可以割断异植,也算是一把顺手的武器,若是拿出机甲,机甲被熏进味更麻烦。   金属铲子边缘切入花瓣中,逐溪握紧铲柄猛地一划拉,花瓣破开一个大口子,她将口子撕裂后爬出来,肺里的空气因运动而极速消耗。   她吸了一口空气,身上的臭味传进鼻腔,终于忍不住倒在一旁开始吐。   周边没有同学,他们都去到了其他地方,看一眼原先贺泉倒下的地方,没有找到人,除了她刚才割开的那棵臭气异植还是鲜红色之外,其他都变成了暗红色,从这个角度看臭气异植少了一大半。   这些异植并不是真的不见了,它们还在原处,是她的眼睛欺骗了她。   忍受着臭气的攻击,她把臭气异植一朵朵扒拉开,在铲到第七朵的时候找了到被包裹其中的贺泉,将贺泉拽出来后,她才开始做正事。   一铲子铲在异植丛的根部,挖出黑色的泥土装入准备好的盒子中,直到盒子装满才收手。   逐溪拍拍躺在地上的贺泉,把人拍醒。   贺泉一睁眼,半秒后立即翻身到一边狂吐不止,逐溪站起摘下会喷出臭气的花蕊,两片大花瓣已经被她斩断,仅剩的花蕊也被她无情收割。   手里拿着花蕊,她靠近贺泉,还没说话就见贺泉一脸惊恐,“别、别过来,那玩意臭死了!”   逐溪抛抛手里的花蕊,被花蕊震出的臭气熏到,差点也像贺泉一样吐出来,“还能走就站起来,刚才你已经出来了,后面又被人塞回去。”   “是谁?”贺泉从地上爬起,一脸愤怒,“竟然如此歹毒想把我臭死!”   逐溪:“狗腿同学。”   贺泉:“啊?”   “就是你先前打的那个人。”逐溪解释。   贺泉面目狰狞,“好啊,好一个章钧量,对我落井下石,看我怎么打回去!”   “想报复的话就拿好这个,我带你去找他。”逐溪把花蕊扔过去。   接到花蕊的贺泉被熏得又忍不住吐出来,直到吐出的只剩胆汁才停下,他脚步虚浮,匆匆跟上逐溪,絮絮叨叨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异植包住,不就走得微微偏离了一点路线吗,也没看到那些异植,奇了怪了……”   逐溪让贺泉找其他同学打探章钧量的位置,得知方向后带着贺泉在围猎场里无声游走,找到了落单的章钧量。   对方漫无目的地走着,逐溪和贺泉悄悄跟在他身后。   一个东西从天而降套住章钧量,黑暗与拳头同时落到他身上,他奋力挣扎却反抗不过,嘶吼道:“是谁?你们是谁?”   逐溪用手捂住贺泉的嘴让他不要出声,夺过贺泉手中的花蕊塞进套在章钧量头上的植物里,这种植物是刚才找章钧量的路上看到的普通植物,像猪笼草一样有个圆筒形的捕猎器,正好有一个人的头部大小,她顺手摘了下来。   臭气花蕊在摇晃之下再次散发臭气,圆筒捕猎器里的章钧量发出呕吐声。   逐溪一脚将章钧量踹倒,拉着报仇过后一脸爽快的贺泉回去集合。   贺泉兴奋不已,“活该!他想让我臭死,我让他也感受一下什么叫臭气四溢!逐溪你怎么还那么冷静?刚才你不生气吗?现在难道不爽吗?”   逐溪摇头,先前不生气现在也没多高兴,也许她应该有一些情绪,但是内心实在毫无波澜,还手也只是因为“礼尚往来”的宗旨。   找回贺泉,拿到泥土,所有任务已完成,两人回去找古林西。   他们还没靠太近,原先背着他们站立的古林西立即回过头来阻止道:“站在那里别过来,你们去哪了身上这么臭?”   逐溪止步,这种味道沾在身上太久她都闻习惯了,习惯果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让她臭而不自觉。   “现在还很臭吗?”身旁的贺泉低头闻了闻手臂,袖子上的臭味如奔腾的江河冲进他鼻子里,恶心得他差点又吐出来。   他看向逐溪,脑子晕晕乎乎,“我好臭。”   “嗯。”逐溪答,“可能是你被臭气异植包住的时间太长,身上的衣服腌出了味道,也请离我远一点,免得又把我熏臭了。”   贺泉:……   你不也是臭的吗?!   被嫌弃的贺泉把账记在章钧量身上,刚才下手还是太轻了!   掉队的贺泉已归来,古林西把同学们召集回来。   在陆陆续续归来的同学们当中,章钧量显然是最耀眼的一个,身上的红白训练服早就变成了褐色训练服,鼻青脸肿,头发乱糟糟,更重要是的一身臭味,周围的同学自觉与他隔开距离。   逐溪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抬头看去,对上了章钧量的目光,她随意看向别处,像是完全不把章钧量看在眼里。   章钧量几乎咬碎一口银牙,逐溪凭什么看不起他?怎么逐溪就没死在那丛异植里呢?!   众人到齐,古林西开口道:“在野外,吸取他人经验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贺泉,你来说说怎么掉的队。”   “我也不知道。”贺泉小声嘀咕,“什么都没看到,走着走着就被异植包住,被臭味给熏晕了。”   古林西,“逐溪说说在哪里发现贺泉的。”   “那是一种我没见过的异植。”逐溪描述道,“两片巨大的花瓣会将人包裹在其中,攻击手段是臭味,在不同的角度看这种异植,看到的会是不同的模样。”   古林西笑笑,“走,我们去看看。”   来到臭气异植所在的地方,逐溪看着恢复成暗红色的异植,抬手指去,“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了?我怎么没看到?”   “我看到了,暗红色的植物,它们是异植吗?”   “哪有暗红色的东西,我只看到了一根褐色树干,难道那就是异植?”   “不是吧?明明就是一片绿色的草!”   众人站在不同的位置叽叽喳喳,相互转换位置后惊呼出声,热烈讨论着这种异植是什么。   古林西让众人安静,解释道:“这种异植叫蝴蝶草,像蝴蝶一样表面有一层细小的鳞片,从不同的角度看会看见不同的模样,攻击方式就是把人包裹住并用味道熏晕猎物,等猎物饿死再放开,猎物腐化后成为它们的肥料,威胁不大所以负责的人没有驱逐它们。”   看着那丛蝴蝶草,逐溪仿佛又闻到那股臭气,这还叫威胁不大,都能把人恶心吐了。   古林西继续道:“蝴蝶草不怎么常见,应该是从外面新跑到围猎场里来,正好让你们长长见识。”   他手里甩着一块小铁片,往蝴蝶草丛里扔去。   经受过蝴蝶草摧残的逐溪和贺泉在一瞬间往后退开,能离多远是多远。   铁片击中花蕊,臭气刹那间炸开,古林西在扔出铁片时整个人像是兔子一样闪开,正面对着花蕊的一众同学遭受了臭气的暴击。   一时间,惊叫和呕吐声一齐响起。   被古林西坑惨了的一众同学像是枯萎的植物,带着痛苦的身体和心灵回到了实训基地。   逐溪去到宿舍,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小白花换到新的花盆里,倒上新拿到的黑色泥土,她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仍是一股臭气,小白花像是被臭气熏到,轻微颤了颤。   她盯着小白花打量,身上的味道已经重到身为普通植物的小白花也受到了影响吗?   起身正要去洗澡时,焦思葭推开宿舍门走进来,一进门就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逐溪你回来啦,什么东西好臭啊?”   逐溪:“……我去洗澡。”   将自己清理干净后,她把沾上蝴蝶草汁液的训练服直接丢掉,在后勤处买了一套新的训练服,如果不是不能私自点火,她都想一把火将衣服烧了。   原本无波动的心因为臭味又掀起些微波澜,她坐在床上看异植书,先前的异植课本教的都是一些辨别常见异植的方法,星际上的异植数不胜数,课本只算是入门级,她又斥巨资买了几本相关的资料书。   当脑子保持在四大皆空状态时,花起钱来竟然毫无负担,连对挣钱都没有了多少欲望。   小徒弟发来完成的作业,她点评着画作,失去情感的渲染后,画作的漏洞明晃晃出现在她眼前,她挑出了一堆毛病。   改完作业,她按照大纲把新一期的漫画画好,登录星际网去更新。   几乎每天她的漫画都会新增不少评论,她的后台私信数量暴涨,点开一看,粉丝表白没多少,都是一些威逼利诱让她删漫画的小号。   上次她拉黑过一个这样的小号,这段时间又有类似的小号频繁给她发私信。   可能是她有一段时间没有登录星际网,这些私信在她刚拉黑第一个号的时候数量最多,到现在慢慢少了。   随着新一期的漫画发出去,她没等到小号们的威逼利诱,反倒是等来了平台的通知,说她发表的东西含有有害信息,已经把她的漫画删除,如果继续发将会封号处理。   逐溪看着新一期漫画的内容,主角正开开心心学做厨师,这一段是过渡期,连个恶毒反派或者打脸情节都没有,温馨得就像儿童读物,非常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哪里有什么有害信息?   私信最新一条是威胁,如果她不删除这些漫画,将把她的ID彻底封杀,她这个身份再也不能登录星际网,也就是说,她开小号的路都被断了。   都能做到让平台来警示她,怎么威胁人这种事情还要用小号,不敢用大号上场?   对方估计想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毕竟她怎么说也是有点热度的人,若是太强硬地下手会引起粉丝的不满,要她删漫画的人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漫画所表达的内容是自由平等和多元化,和星际这种只有一条路可走的人文理念有所冲突。   漫画这种看似没用但是新奇东西引起星际网民的兴趣,漫画里所表达的内容也掀起讨论热潮,随着漫画的讨论度逐渐增加,她攒下一批支持“参军不唯一”的死忠粉,他们和坚定目前星际制度最好、漫画纯属挑拨的另一派产生剧烈冲突。   在不断的争吵中,漫画的热度水涨船高,看得人也随之变多,争吵声便也越发响亮。   逐溪指尖敲在被子上,一篇娱乐的漫画而已,动了谁的蛋糕呢?   她躺在床上玩光脑,看着四处询问新一期漫画去哪了的网友们,正要重新发布时,看见了某个粉丝发出截图,截图内容正是她刚发布没几分钟就被删除的漫画。   「还好我早有预料,提前把所有的图都截下来,这一期刚出来我就截好了!」   截图博文下方的评论乱糟糟一片,除了夸他机智的网友,还有不少关于原博漫画为什么会被删除的讨论,漫画的黑粉也慢慢出现发表嘲讽,让漫画早点消失。   这篇博文没过多久也被删除,博主把软件的警告界面截图发布,质问软件管理者。   一篇博文被删,更多的博文出现,网上的各种争论使得这篇漫画的热度在短短几十分钟内迅速发酵,还有不少人来艾特逐溪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逐溪没有回复网上纷纷扰扰,关掉光脑去往竞技场,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赢下竞技场内部赛也是必要的一环,漫画的事情可以闹得再大一点,她有时间慢慢等。   竞技场的最终决赛是两两对决,输者淘汰。   比赛间隙,她坐在休息间的椅子上观察漫画事件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几个小时的时间内,星际网上已经有一些影响力较大的人物下场。   包括但不限于某讲解军事的主播、上一届学院大赛的串场讲解员、分析选择军校专业的大V,都是一些粉丝数量不少的个人号。   「漫画是一种新鲜事物,我们不该过分推崇或抵制,这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画这种离经叛道的故事,也可能传播向上的励志故事,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作者传播正向观念」   「我这个人比较激进,对于这个漫画的所讲述的东西不敢苟同,我们当下是什么环境?是谁在守护我们?我不否认进入军队苦,但如果每个人都只想着享乐,那谁来保卫我们的明天?」   「这篇漫画的作者从注册第一天开始就发了漫画,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其他多余的话,我尝试给对方发私信,但是没有得到回应,漫画的背后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队,发漫画的目的又是什么,这种东西的突然出现为什么会引起大家关注,其中的深意需要我们深思」   ……   逐溪的手指在光脑投影上滑动,看着一个个看似中立实则贬低的理中客发言,安静的环境下,她的目光似乎也蒙上一层冷冷的微光。   越来越热闹了……   争吵愈演愈烈,星际网上的热搜第一都是这篇漫画的名字——《蓝星之旅》。   大量的私信涌来,她的评论和私信都是999+,有人的攻击从漫画上升到她本人,各种无端的揣测和谩骂朝她袭来,当然也有一些坚定的粉丝发私信过来鼓励她。   这场混乱持续了一天的时间,她在回去学校的路上偶尔也能听到几句同学们的讨论,在星际网上一些有影响力的人物的引导下,大部分人对《蓝星之旅》产生了排斥。   被删除博文的第二天晚上,逐溪终于回应了。   她回应的方式是继续更新一话漫画,这期比之前长很多,穿越到异世主角第一次和当地人发生极其剧烈冲突,几乎要威胁生命,结束的地方卡在当地人对主角的威胁上。   最后一句话是主角的心理独白:「不一样,就有错吗?」   更新一出,像是往油里点了一把火,将本就不平静的星际网烧得更加热闹,这期漫画和上一期一样,在发出去不到半分钟便被删除。   而一众网友在更新出现的一瞬间立即截图,星际网上关于这条更新的东西到处都是,删除她的原博就像一个笑话一样,反倒令这一次的更新传播得更快。   这一次软件弹出的不仅是违规删帖,还有违禁次数过多禁言五年,她的账号彻底不能发声。   没封账号,只是禁言,别人还能给她发消息和评论,她却不能回复,从外表上看她的账号还是好好的,别人只当她怕了不敢出声。   还真是很有心计的一招。   她关掉光脑,跟着一班同学一起去完成今天的训练任务,还有几天时间就又要月考,她要背书、要训练、要比赛,每天忙得像个陀螺。   从围猎场出来后,她径直溜去竞技场,在竞技场后台买了几个星际网的小号,大部分时候竞技场都是非常好用的,内部的交易场和黑市类似,有钱什么都能买。   她先前发漫画的那个号也不是用自己的ID绑定,在发漫画之前她就想过可能会产生什么后果,机智地买了隐藏IP地址的小号,就算有人去查,也找不到她。   拿到小号后她把被删掉更新再次放上,表示上一个号光荣牺牲,这个新号很快被粉丝们顺藤摸瓜地摸过来。   最新一话的漫画内容在星网上到处都是,她从竞技场出来的时候随手一滑都能看见,不过等她赶回学校一觉睡醒之后,星际网上所有的关于《蓝星之旅》的内容全部不见了,只要是有关于漫画、图画之类的字眼,都被网站屏蔽。   《蓝星之旅》从热搜榜上消失,像是奔腾的水戛然而止,突然得令人惊异。   逐溪点开“黎明将至”,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漫画相关内容,谈论的事情和星际网上的相差不大,学校并没有禁止学生讨论这些。   小徒弟给她发来私信,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作为目前唯一会画画的星际人,小徒弟能猜出她的身份并不奇怪。   这还是他们除了画画和上次拜师之外,仅有的一点题外话交流。   她婉拒了小徒弟的好意,这篇漫画她打算暂停更新一段时间,不是因为群众的讨伐谩骂和背后之人的威胁,而是她需要先把大家的情绪压下去,压得越实,将来炸开的时候更大声。   私信里还有一些同学们喊她去星际网支持《蓝星之旅》的话,有一条奇特的私信夹杂其中,引起了她的好奇。   对方是账户像小号的新粉丝,私信内容简单直白,只有一条转账信息——一百万星币。   只要点击确认,这个钱就会流入她的账户,离谱的转账、离谱的金额、离谱的粉丝,对方是喝多了手在光脑上乱打吗?   她发了一条信息询问对方是什么意思,等了好久都没有得到回复,她退出去在学渣区逛一圈,这里也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漫画的事情,还自发组成一只讨伐小队准备去星际网上骂管理员。   众人没把漫画和逐溪联系在一起,还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去骂人。   逐溪:……   大可不必!   私信收到回复,转账粉丝说这是送她的钱,让她收下。   逐溪:……   这两天漫画闹出的大动静都没这一刻的心情起伏来得大,死寂的心湖微微有些波动,她实在是好奇对方到底为什么要给她钱?   对方隔了很久才回复。   曰生:「你画的画,很好」   逐溪:!?   所以这是打赏?   先前她给这个小粉丝贴的标签是活跃,现在又要贴上一个“人傻钱多”,到底是多土豪才会看了她两幅画就打赏一百万啊?   她在星际网上连载了那么久的漫画收到的打赏都不超过一千!   心情一激动,身体就变得疲乏,脑子慢慢冷静下来,她又摊回一张冷漠脸,直接拒绝了小粉丝的打赏,对方不嫌给的钱多,她嫌烫手。   *   无论星际网上闹得有多厉害,现实生活还是平静地继续,很快,实训的学生们便迎来了第二次月考。   指挥专业的同学全部被扔进围猎场,进行一场三天两夜的荒野求生,一众教官在围猎场的一些角落放置了微型摄像头,根据学生们的表现来打分。   月考期间,光脑和机甲以及空间压缩的设备全部不能带,戴上求救的手环,如果遇到太大的危险可以按下手环上的键,会有教官进去救人。   可以携带的物品只有一把自己惯用的武器和一把教官给的匕首、一个水壶,进入围猎场的时间也间隔开,避免同学们一开场就抱团取暖。   围猎场很大,几乎有基地那么大,他们训练的时候古林西带去的是围猎场的北边,而这次考试范围在南边,是他们不熟悉的地方,考试时古林西连张地图都没给,只在进入围猎场之前让大家看了一眼地图,至于记得多少全靠自己的本事。   逐溪走进围猎场,层层叠叠的绿色涌入她的眼底。   她抬脚往围猎场深处走去,要想在考试中得到高分,苟三天可不行,她必须猎杀一些异植或虫兽来提高分数。   不用她刻意去找,安静走在路上也会有异植突然袭击,匕首太短不好用,她将其别在腰间,手握长.枪反击,打退异植后还追上去把对方老窝端了。   等到体能消耗了一些,她观察周围的环境,转道去找个能遮雨的地方。   古林西说这三天里会不定时地下雨,如果大自然不下,那总教官就会进行人工降雨,湿着身体在这样的环境下容易生病,星际人的体能也扛不住忽冷忽热的天气和淋湿的衣服。   自己搭棚子比较慢,她打算“借一借”虫兽们温暖的小屋住两天。   草木的汁液打湿了她的靴子,站在空地上,她看着体积跟大象一样的野猪,目光挑剔地在野猪背后的山洞和野猪身上的肉打转。   猪肉,不错,这几天的肉食有着落了。 第89章 月考围猎场危机重重,……   野猪看见逐溪, 第一反应不是冲过去攻击,而是站在原地打量逐溪。   星际没有普通动物只有虫兽,人类进行基因进化的同时动物们也没有落下脚步,虫兽和普通动物的区别在于它们更聪明,懂得判断形式,战斗力也比普通动物更强,连打架前都要先判断一下是否打得过。   这只虫兽看上去像野猪,它有自己的名字,叫红鬃兽,脖子上有一圈红色的鬃毛,皮糙肉厚,两根长且硬的獠牙正对着逐溪,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大大的猪眼睛里,逐溪的映像越来越大。   长.枪落空,看似笨重的红鬃兽灵活一闪躲开了攻击,獠牙对准逐溪冲来。   体积相差太大,逐溪不能硬刚唯有智取,长.枪扎在红鬃兽的大腿上,只稍稍划破了一点皮,红鬃兽嘶吼一声,动作加速。   长.枪继续出击,奈何红鬃兽确实皮实,她将精神力注入长.枪再次进攻,这一次扎进了红鬃兽的肉里,红鬃兽猛地甩了一下,她握紧长.枪,整个人被甩起落到一棵树的枝桠上。   红鬃兽在树下猛烈撞击,不够粗壮的树干摇摇晃晃,被撞出一个裂口,随着红鬃兽最后一击,树干彻底断裂,逐溪在树木倒地的瞬间往旁边一跃,在地上打了个滚,没有受伤。   她斟酌着自己和红鬃兽的实力差距,慢慢磨也能打得过,就是消耗的力气比较大。   现在目的是找一个可以在半夜休息的地方,红鬃兽铺着干草的山洞非常合适,新找一个不一定找得到,整个上午她走了那么久只看到这样一个合适的地方。   抬头紧盯红鬃兽,她迅速转换方向逃走,走出一段时间后回头一看,红鬃兽没有跟上。   她又返身回去用长.枪戳了一次红鬃兽,引着红鬃兽往她的方向跑来,跑了一段路红鬃兽后停下,她再一次返回去攻击。   终于把红鬃兽气到发狂,不管不顾地追着她,她将其引到一片乌枝藤的范围内,捂住口鼻,举起长.枪扫过乌枝藤上的绿色花朵后,快速穿过这片区域。   这片乌枝藤是她路过时无意发现的,整棵植物不大,花也比较少,应该是新长出来不久,隐藏在灌木丛后面险些让她中招。   时间过去十来分钟,紧跟在她后面的红鬃兽没有动静,她摘下一片乌枝藤的叶子放入口中咀嚼,涩意包裹她整个口腔,吐掉叶子后,口中的涩转换为苦。   原路返回,她看见倒在地上的红鬃兽,走上前去正要结束它的一生时,看到了它腿部上的一些血液。   红鬃兽躺在地上昂昂叫着,声音凄厉,看向逐溪的眼中满是绝望,甚至流出了两行泪。   逐溪:……   这么通人性的虫兽,有点点下不去手。   她拿出匕首,漠然走近红鬃兽,下不去手挨饿的就是自己,总不能见一只虫兽就放过一只,今天就算不杀这一只也会杀其他只,总有一只虫兽要死。   红鬃兽的哀嚎声越发悲伤,逐溪走近红鬃兽小山似的身躯时,意外发现它的肚子囊鼓鼓的,臀部一直在流血。   这是……要生产了?   逐溪停下脚步,看着红鬃兽的一只后蹄用力刨地,叫声愈发低落和痛苦,她陷入了极大的纠结当中,在红鬃兽生产的时候动手不太人道,红鬃兽只有一只蹄子在动,应该是中了乌枝藤毒,放任不管估计就是一尸几命。   她翻开灌木丛,用匕首割下一段乌枝藤扔到红鬃兽嘴边,红鬃兽张开嘴咬住乌枝藤,绿色的汁液和它的口水混合在一起飞溅到它嘴旁的地面上。   红鬃兽的动作幅度变大,叫声更加有力,逐溪看到它恢复了力气后,转身离开。   红鬃兽在围猎场内,没有冲到人类活动区对人造成伤害,算不上罪大恶极,它又刚好是在生产,还有那两行哀求的眼泪,反正围猎场的虫兽不少,找其他的也行,就先放过红鬃兽一次。   夜晚,坐在打劫来的山洞里,逐溪点起篝火烤兔肉。   一整个白天的狩猎收获满满,经过红鬃兽的事情后,她后面击杀的虫兽都是一些一看到她就攻击的凶兽,这样杀起来没有太大负罪感,就当是为民除害。   点火的工具是一种油脂丰富的草叶,将水分稍稍晒干,在石头上摩擦两下就能擦出火星,至于烤的肉也不是一般兔肉,这只兔子有她半个人高,跑得飞快,她看到一窝这种兔子,追得快吐了才逮到一只。   黑暗的环境下,山洞里闪着融融火光,兔肉的香气散开。   一道粗重的呼吸声在山洞门口响起,逐溪立即握紧长.枪盯着山洞,一分钟后,白天见过一次面的红鬃兽出现在门口,嘴里叼着一只小红鬃兽。   一人一兽对视,红鬃兽慢慢放下嘴里的小崽崽,又退回黑暗中,呼吸声渐远。   刚出生一天的小红鬃兽眼睛还没能睁开,小小一只,全身粉嫩,脖子上的一圈红色也只是比肤色深一点,四肢短小,肚皮圆滚滚的像个球。   火光温暖,原先小红鬃兽是在山洞门口,一路连爬带滚地靠近火堆,眼看它下一秒就要扎进火堆中变成烤乳猪,逐溪一把将其拉回来。   手中触感温暖软弹,脉搏在她手下跳动,她手心有暖意,巴掌大的小红鬃兽蹭了蹭她的手,身体稍稍蜷起缩在她掌心。   逐溪:……   红鬃兽这么心大吗?   把孩子放在她这里,就不怕她直接吃了?   沉重的呼吸声再次响起,红鬃兽又留下一只小崽崽,之后的事情仿佛复制粘贴,很快她身边就躺了一排熟睡的小红鬃兽,肥嘟嘟的小肚皮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时不时还咂咂嘴。   第五只小红鬃兽到达山洞后,红鬃兽不再离开,躺在山洞外没有进来。   逐溪的烤肉好了,她用擦干净的匕首切下一片肉放在口中,兔肉鲜嫩弹牙,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盐,吃起来略显寡淡无味,她只烤了兔子的一条后腿,兔子很大吃不完,剩下的大半随意堆在山洞里。   在她吃晚餐的时候,排排睡的小红鬃兽们动动鼻子,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山洞外的红鬃兽喊了一声当做回应,小崽崽们叫得更欢了,摸索着站起出到山洞外。   凭借火光的照映,逐溪看见小红鬃兽们都走到母亲身旁进食,等它们吃饱后重回山洞里,却没有继续躺在火边睡觉,而是蹭着她的小腿哼哼叫。   逐溪抬腿轻轻把一只推远,另一只又围过来,还朝着她的烤肉叫唤。   她试探着切下一片烤肉递到小红鬃兽嘴边,小红鬃兽一口叼住烤肉往外走去,将肉放到红鬃兽旁边,又回到她身旁继续扒她裤腿。   逐溪愣住,这么小的崽崽就能听懂红鬃兽的话,它们跟她讨要烤肉之后竟然拿去给红鬃兽,小幼崽们不是今天刚出生的吗?   此时红鬃兽正看着她,又看看地上的烤肉,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吃。   随后红鬃兽喊了一声,原先围着她左边小腿的五只小红鬃兽退开,离开温热的火堆去到红鬃兽旁边睡觉。   此时的温度正好是最冷的时候,山洞外冷风怒号,小红鬃兽们被冻得瑟瑟发抖,红鬃兽用鼻子推着它们,它们挤在一起不愿意移动。   逐溪站起,把剩下大半的带毛兔肉扔到红鬃兽嘴边,又坐回原处。   红鬃兽吼了一声,开始吃兔肉,它吃得很干净,皮毛和骨头上的肉一点不剩,吃完将小红鬃兽一只一只叼起放到兔子皮毛上,伸长脖子把它们放得离火堆近一点。   夜色寒凉,逐溪短暂了眯了一段时间后,被山洞外传来的嘶吼声吵醒,起身出去一看,红鬃兽正和一条蛇斗在一起。   青蛇长度无法目测,身体有逐溪大腿那么粗,蛇身紧紧缠绕在红鬃兽身上,红鬃兽也咬住了蛇的七寸,双方僵持不下。   寒芒一闪,长.枪出击,精神力全部注入枪尖,直直刺入大蛇的一块肚皮上,再猛地一拉,将其开膛破肚。   禁锢红鬃兽的力道一松,红鬃兽松嘴,低头用獠牙刺穿大蛇,被前后夹击的大蛇在逐溪出现后没几分钟就咽气了。   逐溪将大蛇剖皮,蛇皮放进空的空间戒指中。   蛇皮坚韧耐用,可以拿去做成武器,虫兽的骨头或一些身体部位可以制成机甲或武器的一部分,这枚空的空间戒指就是用来装这些胜利品,拿到的材料越多,分数自然也越多。   被抛弃的蛇肉扔在一旁,红鬃兽走过去吭哧吭哧地吃起来,被惊醒的五只小红鬃兽摇摇晃晃地从山洞里走出来,围住红鬃兽开始吃宵夜。   红鬃兽进食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逐溪收拾好蛇皮,抬头一望,看见了满天繁星。   她现在在人类活动区的范围外,失去保护罩的防护,天空原本的景色出现在她眼前,大大小小的闪亮星星点缀在夜幕上,可惜以前的行星知识在这里已经不适用,不知道哪颗是什么星。   目光停留在星空上,她当下踩着的,也是一颗星星。   没能欣赏太久,天空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乌云遮住了天上的星星们,雨越来越大,黄豆大小的雨点砸在叶子上发出啪啦的声音。   她躲进山洞里望着雨景,在人类活动区待太久,观赏雨景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雨打断了小红鬃兽们的进食,它们跌跌撞撞地走近她,腿上温软的触感让她从无尽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蹲下摸摸每一只小红鬃兽的大耳朵,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自然的治愈力量难以形容,她似乎成为了这里的一份子,不是由保护罩隔开的人类,而是在自然中单纯的一员。   奇妙的感受让心灵仿佛被洗涤,风穿过她的灵魂,她清楚感受到一朵花在睡觉,一棵草在生长,雨水打湿的土地下,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努力发芽。   波澜过后,她的心又恢复平静,离恢复正常还差点了意思。   揉揉最肥一只小崽崽的肚皮,她回到山洞中去睡觉,有红鬃兽在山洞外看守,她可以好好睡一觉。   她在红鬃兽原来的干草堆上放了一些树叶垫着,干草比她在基地的床还要软一些。   逐溪在雨声下睡去,一夜好眠。   第二天醒来,她旁边躺了五只睡得正香的小红鬃兽,它们没有睡在树叶堆上,而是窝在树叶没有涉及的干草里,有一只红鬃兽嘴里咬着一根草干,吧唧吧唧吃得正香。   她站起伸了个懒腰,不见山洞外红鬃兽的身影,出现在洞口的是一个巨大的蛇头,头顶上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尖角,一双竖瞳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五只小崽崽。   昨天杀了一条青蛇,今天又来一条更大的蛇,树林里的蛇还真是不少。   逐溪在大蛇的注视下转转手腕和脖子,在大蛇目光错开的一瞬间,长.枪出击。   枪尖划过鳞片,闪出一条火花,尖角蛇无视她的攻击迅速窜出往小红鬃兽的方向冲去,她踩在蛇身上借力一跃,翻到小红鬃兽身前,长.枪卡住尖角蛇的嘴。   几滴血从蛇嘴上颚处滴落,艳红的信子从蛇口中吐出,卷住逐溪握着长.枪的手,逐溪另一只手拿出匕首刺在蛇信上。   尖角蛇收回信子,嘶嘶两声,竖瞳对上逐溪的双眸。   蛇瞳深绿,映出她的模样,绿色的镜子中她看见扭曲的自己,脑中一阵恍惚,思绪混沌,眼前闪过很多记忆片段。   脚腕处忽然传来些微疼痛,她猛然从迷惘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低头一眼,五只小红鬃兽正扒着她的脚踝啃咬,面前的尖角蛇像放了慢动作般一点一点张开嘴,腥臭味从它口中喷出,吹到她脸上。   在她清醒的一瞬间,尖角蛇的瞳孔由黄转绿,动作从原先的迟缓突然加快,毒牙对准她落下。   匕首和毒牙撞击,被撞出一个裂口,逐溪看一眼出现缺口的匕首和完好无损毒牙,眼睛微微眯起。   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精神力汇集于一处,枪尖狠狠往尖角蛇的左边毒牙牙根处刺去,她的动作之快,尖角蛇还没来得及合上嘴巴,枪尖已刺入它的牙龈肉里。   逐溪咬紧牙关,双手和枪身触碰的地方因摩擦而发烫,精神力如洪水般涌出,最终汇集到枪尖时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不过,这也够了。   抓住枪身往下压,一阵尖锐磨牙的声音响起,尖角蛇的左边毒牙被她硬生生撬下,掉落在地的毒牙沾满黑色毒液。   尖角蛇发了狂,无视掉落的毒牙,山洞外的另一半身体挤进狭窄的洞里,整条蛇身几乎挤满整个山洞,和逐溪腰身一般粗壮的身体卷起,将逐溪困在其中,巨大的力道几乎把逐溪的骨头碾碎。   逐溪捞起在地上打滚险些被压扁的小红鬃兽放在肩上,长.枪化为长龙狠狠撕咬在三角蛇头身上,蛇身力气加重,勒得她眼前一黑。   她左手紧握长.枪.刺入尖角蛇的鳞片下,将鳞片一片片翻起,鳞片边缘带着血肉掉落,缠绕在她腹部上的蛇身血迹斑斑,将她的训练服染红。   血腥味铺面而来,匕首插入肉里搅成一片碎肉,尖角蛇嘶吼声加大,力气一松,逐溪趁机踩在它身上跑出山洞,将五只小红鬃兽放在山洞外。   蛇血顺着指尖低落,她的胸口隐隐作痛,呼吸间眼前阵阵发黑,肺部灼热。   长.枪插在地上,身体重量都压在长.枪上,右手轻轻抚上左手手环,手环上有一个按钮,可以抵挡一次致命的攻击,同时手环也会发出求救信号,一旦按下就意味着教官将进入围猎场,在获救的同时也结束了这次考试。   右手握成拳,血液干涸变得黏腻,身体里流淌的血却变得沸腾。   尖角蛇扭转方向爬出山洞,逐溪站在山洞门口,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在手中摩擦,擦去手心滑腻的血迹。   这一幕通过摄像头转播到一块屏幕上,屏幕前站着十几个教官,所有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都出现在屏幕上,总教官伸手点开最角落的一个镜头。   镜头放大,屏幕播放的视角在山洞外,只能看到一条巨蛇的后半截身体。   “中尉,有一只A级虫兽冲进了围猎场!”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是一道紧绷的声音。   总教官点点屏幕上的巨蛇,“你说的是这只吗?”   周围教官脸色剧变,古林西眉头皱起,屏幕上的巨蛇还在往山洞里缩进,而另一个小屏幕里的红点仍旧毫无动静,他压抑着怒火道:“还不求救,她想干什么?一个人和A级虫兽对抗吗?”   旁边一个教官接话道:“说不定情况紧急来不及按,中尉,我请求对这名学生进行支援。”   “你们潜进去,没有命令之前不得私自动手。”总教官定定看着屏幕,声音仍旧镇定如常,“她曾说过她有掀起学院大赛波澜的能力,并以此为条件赌我不敢开除她,那就让我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   镜头另一端的逐溪舌尖发苦,这条尖角蛇鳞片坚硬,动作敏捷,一对上它的眼睛还有陷入走神的危险,她先前制造的一些伤口对它而言没有任何阻碍。   星际的虫兽和异植也有等级之分,先前在围猎场看到虫兽和异植都是C级和B级居多,虫兽生来皮实,比人类更强悍,双S级的军校生不一定能打过一只A级虫兽。   她怀疑面前的尖角蛇是A级,不然怎么会这么难缠,围猎场竟然会放进一只A级虫兽,这是给学生的“惊喜”吗?   黎明军校的实训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新生第一次实训就是这样的大场面,等她毕业估计都能进化成徒手撕虫兽。   她的左腿受了伤,被尖角蛇头顶上的小尖角划开一条大口子,鲜血潺潺。   根本没有时间包扎止血,她再次对上尖角蛇。   尖角蛇虎视眈眈,身上只掉了一些鳞片没有大伤,幸好山洞不够大,尖角蛇的移动受限,若是在外面估计她都撑不到这个时候。   长.枪经过多次和鳞片的碰撞,最尖锐的枪尖被磨平了一些,磅礴精神力的灌输下,枪身也变得不那么灵敏,用起来不再顺手。   她避开尖角蛇的猛扑,翻身滚进山洞最深处,捡起原先掉落在地的尖角蛇毒牙,这颗毒牙有她手臂那么长,用来当武器绰绰有余。   毒牙旁边的土地被染黑,她小心移动避免伤口碰到地上残留的毒液,看着从山洞门口冲进来的尖角蛇,她蹲下把毒牙在有毒的地面上摩擦,让毒牙多沾一点土。   盯着尖角蛇身上的伤口,她缓缓站起,不知道尖角蛇被自己的毒液毒到时,会不会中毒?   尖角蛇爬进山洞,逐溪抓紧毒牙往前冲去,精神力聚于双眼上,色彩乍现,尖角蛇的眼睛变了颜色,她闭上眼按照记忆向前扑,毒牙狠狠一扎。   微温的液体溅到她手臂上,睁开眼时,看见了尖角蛇破裂的左边眼睛。   她站在蛇头上,手中毒牙插入尖角蛇的眼睛,愤怒的尖角蛇身体狂甩,她和毒牙被甩飞撞到山洞石壁上,气血上涌,一张嘴就是一口血。   五脏六腑仿佛移位,口腔里充斥着铁锈味,没等她回过神来,只剩一只眼睛的尖角蛇再次朝她咬来,独眼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她在地上翻滚,躲过尖角蛇的攻击,狭小的山洞在尖角蛇的撞击下簌簌掉落一些石子。   过大的蛇身活动不易,逐溪在夹缝中艰难腾挪,引着尖角蛇往先前毒牙掉落的地方爬去,途中再次翻越到尖角蛇身上,用毒牙刮开一些鳞片,留下一道道血迹。   她的血和尖角蛇的血混合在一起,整个山洞都飘散着血腥味。   终于到了被毒液污染过的地方,她用没有伤口的右手抓起一把黑色泥土,左手握着毒牙在尖角蛇身上剜出一个大伤口,将泥土抹在伤口上。   刺入蛇眼的毒液不够强,她就多抹一点,让尖角蛇感受一下中蛇毒的滋味。   毒牙在逐溪手中变成尖刀割在尖角蛇背上,她双腿用力,稳住身形,像一块干硬的口香糖一样死死黏在尖角蛇背上,双手握着毒牙使劲戳。   不知过了多久,尖角蛇动作越来越慢,到最后静止不动。   逐溪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尖角蛇的七寸处,将它的心脏挖出,确定尖角蛇不会死而复生后,才走出山洞躺在门口休息。   红鬃兽回来的时候,逐溪睡得正香,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仿佛一盆血从头泼下,连头发丝都结了一块块的血块,山洞里有一条巨大的尖角蛇尸体,身上到处是被戳烂的伤口,死状凄惨。   五只小红鬃兽围在逐溪身边,伸出小小的舌头舔舐她手上的血,有一只小红鬃兽舔了一口她的脸,正要下第二口的时候被她下意识推开。   沉睡中的逐溪被惊醒,看了一眼归来的红鬃兽后,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太累了,累到完全无法动弹,现在任何一只带着恶意的虫兽路过都能直接把她带走,当正餐吃完了之后还赠送五只小红鬃兽甜点。   红鬃兽放下嘴里的猎物,将五只小红鬃兽舔一遍,又走进山洞里把尖角蛇的尸体拖出来。   死蛇被放在山洞外,红鬃兽在周边转了一圈,对着一个方向发出威胁的闷哼,五只小红鬃兽听到这个声音,立即钻入逐溪的手臂下方,盯着红鬃兽的位置。   躲在树丛里的几位教官:……   “老古,你这学生什么来头?能一个人干掉A级虫兽就算了,怎么让红鬃兽放心把孩子交给她?红鬃兽不是最护崽的吗?”其中一个教官问道。   古林西:“红鬃兽可比你聪明,要是今天逐溪不在山洞,红鬃兽又出去觅食,这几只小的今天都要没命。”   另一个人喊道:“红鬃兽在赶我们了,还是走吧,别让你那个聪明学生发现我们咯。”   “走吧走吧,没想到这一趟白来了,中尉也真是敢,刚才那么惊险她都不让我们出手,万一真出点事怎么办?”   “出事有中尉背锅,你还不如想想为什么围猎场有A级虫兽冲进来了。”   “哎哟,我不就打了一会儿盹,谁知道它那么会跑,这回肯定要被罚了。”   “你该高兴遇到A级虫兽的人是逐溪,要是其他那些学生,出点什么事你就完蛋了。”   ……   威胁消失,红鬃兽钻进丛林里,小山般的身影很快隐没在绿叶中。   逐溪睁开眼睛,看着教官们离去的方向,暗处的保护者们离开了,她也不能再肆无忌惮地睡下去。   从判断出尖角蛇等级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围猎场不可能会把这样等级的虫兽放进来,不管尖角蛇是怎么溜进来的,只要它被发现教官定然会出手。   她一直注意着周围,在教官们出现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她还以为教官会在她和尖角蛇厮杀的时候出手,没想到竟然他们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蹲在树林里看了半天戏。   红鬃兽很快回来,它靠近逐溪,将嘴里咀嚼的东西吐到逐溪受伤的腿上,逐溪毫无防备,黑色粘稠带着唾沫的液体就这样接触到她的伤口。   她勉强看出黑色液体中间夹杂着的树叶是一种止血的植物,这种植物很难找,她一进围猎场就在寻找,一直没看到,也不知道红鬃兽是在哪里找到的。   清凉镇压疼痛,她因腿疼而一直出冷汗的背部也舒缓下来,五只小红鬃兽嗅了嗅液体的味道,也钻进树丛中寻找这种植物,一路嚼回来吐在她身上。   这种植物的疗伤止血效果是真的好,其治疗方式也是真的有点恶心,其实红鬃兽可以把这种植物找来让她自己碾碎敷上去,混合着红鬃兽唾液的植物碎末直接接触伤口真的合适吗?   不知道是这种植物本身的疗伤效果比较好还是因为有了红鬃兽口水的buff,她伤口的痛感极大的减缓了,现在又是一个能跑能跳的好汉。   靠在长满苔藓的山洞门口,她思考着接下去的计划,杀了一只A级虫兽足以证明她的实力,今天和明天她就可以守在这里养伤,等待考试结束出去就行。   在这里休息,不用思考任何事情,没有光脑信息的打扰,不担心外面的任何事情,也不会有人来找麻烦,周围全是野生草木的清新味道,晚上还能看星星,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她心情极好,揉了揉一只小红鬃兽的肚皮,目光瞥见不远处的蛇尸,站起一瘸一拐地靠近,用毒牙将蛇皮剔下,这张皮破破烂烂,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先收了再说。   蛇身上的肉也被剔除,这些都给红鬃兽当口粮,所有蛇肉剔干净后只剩下一副雪白的蛇骨,完整的A级蛇骨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材料,留着能卖不少钱。   忙碌完毕后,她看看身上的脏污,刚才不动的时候不觉得,一动就感觉身上臭味涌动。   先前探查时没看到哪里有溪流或河水,书上教的寻找水源的方法背是背下来了,到用的时候发现和实际还是有一些差别,慢慢去找的话太麻烦,红鬃兽肯定会知道水源在哪里。   她看向红鬃兽,指指喉咙,做了个咽口水的动作,红鬃兽默默把一堆蛇肉分出一点推给她。   逐溪:……   她蹲下,模仿动物在河边喝水的动作,这回红鬃兽看明白了,转头往东边方向走去,甩了甩卷曲的小尾巴示意她跟上。   红鬃兽在前面带路,她在后面跟着,五只小崽崽围在她身边一起往前走去。   这五只幼崽生长速度极快,昨天才刚生下来,今天就会走了,一路哼哼像是小朋友在郊游。   穿过一片宽叶林后,逐溪看到了一条溪流,溪流大约两米宽,她站立的这边河岸有浅滩,对面是一片小断崖,树木生在在石缝间,绿油油一片,树木下方的溪流颜色碧绿,一看就知道其深度不浅。   树林里的溪流处大多危险,不仅是水里的一些动物,还有其他虫兽也会过来这边喝水。   五只小红鬃兽兴冲冲低头喝水,有一只跑得快了刹不住车,直接冲进水里,被红鬃兽一口叼回来,在幼崽们喝水的时候,红鬃兽站在它们后方观察周边环境。   逐溪找了一个不深不浅的位置,进入水中想冲洗头发和衣服上的血渍,刚踏水里身后便有一股力道将她拖拽回去,转头一看,红鬃兽咬着她后背的衣服不让她下水。   她把衣服轻轻扯回来,继续往水里走去,要是让她顶着这样的一身血臭味在围猎场里呆两天,还不如直接结束考试让她回去洗个澡。   红鬃兽再次叼住她的裤脚,伸出舌头舔去她腿上的血迹,像是知道她要把身上的血洗出去,但又不想让她下水。   她婉拒红鬃兽的好意,一身的血迹换成一身的口水她也不能接受。   见逐溪执意下水,红鬃兽松了口,看向水中,身体紧绷,像是水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在水位高到大腿处时,逐溪停下,弯腰让水没过头发,手在拨动头发的时候,红色血迹在水中散开,等头发弄干净了些,再搓搓身上的衣服,将一些结块的血迹洗出去后从水中站起。   她匆匆整理了一下便从水里走出,水中有危险,若不是身上太脏,她也不愿意冒险下水。   红白训练服上的大块污渍洗了出去,剩下一些痕迹不能直接冲干净,衣服脏得像是灰色,整理时衣角处有一根浅浅的细红线,她伸手去拽,细红线抽了一抽。   逐溪瞳孔微缩,下意识释放精神力附在皮肤表面上,这样直接将精神力外放的行为短时间内会产生大量消耗,不过她更相信那一瞬间让她悚然的第六感。   拿出匕首挑起衣角上的细红线,平滑光亮的刀面上,细红线轻微的移动,慢慢拉长,最后落入水中,水下还有一些荡开的血渍,浅色细红线落水后,身上的红更分明了些。   她低头观察,裤子表面上也有几条这样的细红线,她全部挑出放在岸边干燥的石头上,匕首切过其中一条细红线,红色线段断开,一点点红色痕迹流出,干掉后在石头上留下一抹浅淡的粉色。   其他的细红线没被割断,却在一段时间后慢慢消失,先前她把细红线放到石头上时,石头沾了一些水,随着水分蒸发和细红线的消失,原先只有细红线的石头上出现了几条头发丝大小的灰色细线。   细红线不是线,是虫子!   “哼哼哼——”   “昂昂昂——”   小幼崽和红鬃兽的叫声突然响起,声音急促又剧烈,她回过头去,红鬃兽正对着一只小幼崽叫唤,小幼崽翘起一只小蹄子,粉色的小腿肉上趴着一根红线虫。   这只小幼崽先前蹭她手心,身上也沾了一些血,就是这些血引来了红线虫。   红线虫身上的红线是它吸的血,红得像是一条流动的血液,短短几秒过去,红线虫肉眼可见的长了一小段,红鬃兽的声音也越发惨烈。   精神力的巨大消耗让她的头又开始疼,但现在不是可以松懈的时候,她走近小幼崽,一手握住它的小蹄子,另一只手拿出匕首直接削去它腿上的一块肉。   匕首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削去的一块肉干柴得就像一块风干已久的烂肉,红线虫的身体有一部分钻入了小幼崽的腿中,她下刀的时候削断了红线虫,但红线虫还没死,它正努力往肉里钻。   手下的小幼崽拼命挣扎,头疼感越发严重,她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手上却很稳,刀起刀落又削掉了小幼崽的一大块肉。   因为不知道红线虫钻到了哪里,她只能依靠判断下手,直到削掉的肉一半干柴一半新鲜时她才停下,小幼崽腿上涌出大量鲜血,她摁住出血的地方,回头一看,红鬃兽已不见踪影。   没过几分钟,地面微微摇晃,红鬃兽奔跑着冲回来,将口中的植物吐到小幼崽出血的腿上,逐溪摘下旁边的一片大叶子包住小幼崽的腿,又用细藤蔓当做绳子给小幼崽包扎好。   一直嚎叫个不停的小幼崽这才慢慢安静下来,躺在逐溪手里像是累极了一般轻轻哼两声。   地上被削出去的肉已经全部变得干柴,红线虫身上的血线鲜亮无比,仰着头仿佛是在嗅血味,逐溪和红鬃兽们退离水边。   逐溪检查了一遍小幼崽们,确定没有其他红线虫粘在它们身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整理自己。   精神力防护让红线虫无法钻进她的身体,但精神力无法长时间维持在外,她还是需要清理一下自己。   红线虫在资料中有提到过,这种虫子一般都是沉在水底睡觉,血腥味能将它们唤醒,红线虫钻进肉里还能割肉驱逐,若是钻进血管中,那就只能等死了。   她独自返回水边换了个地方装水,再把蛇皮快速冲洗一下后,回到山洞点起火来。   红线虫对于野外的虫兽来说无比危险,因为红线虫一旦钻入虫兽的体内,虫兽就很难把它弄出来,对于人类而言,还有工具可以将红线虫挖出。   红线虫生活在水里,出水之后也必须靠血液过活,她把衣服烤干,基本上就不会有幸存的红线虫,她倒是没那么恐惧这种虫子。   在煮开水的时候,她把身上的衣物脱下来烤干,用干净的蛇皮包裹住身体,等衣服烤干了之后才换上。   逐溪躺在有些缩水干枯的树叶上休息,受伤的小红鬃兽蜷缩在她身旁睡觉,经历了大战尖角蛇和红线虫两件事情,时间才堪堪过去了一个上午。   头痛感时隐时现,她盯着山洞顶上的一颗石子看,整个人仿佛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   心绪异常平静,她闭上眼睛,听到了身边小红鬃兽的呼吸声,山洞外其他四只幼崽的打闹声,以及红鬃兽巡逻时的脚步声,微风吹过,带来草木的特有的香气,混合着浅淡的泥土味道,头痛好像都舒缓了不少。   她举起手,食指在虚空勾勒线条,画出简笔的小红鬃兽形象。   精神力消耗带来的疲惫感比和尖角蛇战斗时更累,她拿起煮过的溪水小口喝了一点,水温还有些烫,再放放才能喝。   有了红鬃兽在外看守,她放松了一些,不用时刻警惕外面的动静,半眯着眼睛神游到快要睡着时,红鬃兽的一声威胁低吼将她惊醒。   睡意彻底消散,她轻轻戳一戳小红鬃兽的肚皮,站起去到山洞外,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过来了,如果是虫兽,说不定还能和红鬃兽一起对战拿到一些虫兽材料。   一出洞口,就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对方衣服上全是脏污,整齐的头发也散乱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她上前拍拍红鬃兽的腿,示意它放松些,朝来者打招呼道:“裴洲泽,真巧。” 第90章 师父突如其来的面基……   裴洲泽紧抿的嘴唇放松下来,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嘴唇因干燥而起皮,即使在这样狼狈的会面下,他也保留了一份独有的温文尔雅。   “逐溪同学,真巧。”   逐溪:“喝点水吗?”   裴洲泽轻轻点头,“谢谢。”   逐溪回到山洞里拿出还有些烫的水递给裴洲泽,裴洲泽克制地喝了两口后把水还给她,她摆摆手,“喝完吧,我再煮一壶。”   等裴洲泽喝完水后,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刚才躲起来的四只小红鬃兽见没了危险,从山洞里跑出围着逐溪蹭,其中还有一只胆大的还靠近裴洲泽,嗅了嗅他的鞋子。   “它们很可爱。”裴洲泽找了个话题,语气十分自然。   逐溪把水壶递给胆大的那只小幼崽,小幼崽叼着水壶跑进树林里,它移动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没影了。   “它们很聪明。”逐溪接话,“需要休息一下吗?山洞里很干净。”   “谢谢。”裴洲泽没有拒绝。   他进到山洞,看到了铺在干草堆上的树叶,又返身走到山洞外砍下差多的叶子,铺在离逐溪的“床”三米左右的地方,还把逐溪有些干枯树叶换成了新的。   逐溪看着裴洲泽忙碌,没有出声。   她和八班同学关系都挺不错,唯独和像是游离在八班之外的裴洲泽没怎么交流过,裴洲泽的实战能力很低,据说他精神力很高,但是天生计算力等于零并且无法增加,比她的情况还要极端一些。   以裴洲泽的能力,别人是在围猎场生活三天,他是生存三天,还不定能生存得下去,仅一天的时间他看上去已经十分憔悴,喝水喝也得急,很可能一整天滴水未进硬生生熬到了现在。   她睡觉地方的干草被重新整理,干净的树叶铺得整整齐齐,裴洲泽在动手的时候小心避开了酣睡中的小红鬃兽,动作刻意放轻像是怕吵醒小红鬃兽。   叼着空水壶离开的小幼崽回到山洞,因为跑太急撞上了裴洲泽的腿,裴洲泽蹲下拿起水壶放在火上煮,把他的空水壶重新放到小幼崽面前,摸摸小幼崽的背。   小幼崽再次出发后,他在山洞周围找干燥木柴放到火堆里,一众小幼崽围着他打转,有一只玩得太开心差点摔进火堆里,他往后退离火堆远了一点,将小幼崽们微微拉离火堆。   聪明,又放得下脸面,处事滴水不漏,逐溪在心中评价。   裴洲泽不愿中途退出比赛,想要她的庇护熬到考试时间结束,他不能为她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还是一个累赘,所以他整理东西、看守火堆,对于小红鬃兽们咬他裤脚的行为没有表现出任何厌烦。   目前裴洲泽所做的一切是在试探她的意思,他看出了她不舒服,没有刻意和她搭话,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就当下观感而言,只要裴洲泽不作妖,她不介意让对方留在这里。   逐溪躺下睡觉,没有药剂补充的情况下,她只能靠睡眠来补充体力,木柴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细碎声音异常催眠,她很快陷入梦乡。   再醒来时,山洞里已经黑下去,唯一的光线只有燃烧的火堆,裴洲泽和小幼崽们都不在山洞里,山洞外有一些光亮传来,逐溪揉揉太阳穴,走出山洞。   天空铺满橙红色彩,渐变的颜色像是一条飘渺的面纱蒙在天空上,塞姆星看不到太阳,但傍晚时分却出现了不逊色晚霞的光芒。   天际交界处是一条蓝紫的丝带,随着时间推移,丝带慢慢扩张吞下橙色的霞光,天空上的颜色变幻美得宛若仙境,任何的词汇都无法表述出它的美丽。   裴洲泽坐在地上仰头望天空,五只小幼崽在进食,前者在观察世界,后者是人间烟火气,宇宙和尘埃并存,看似割裂的两者出现在同一画面下,异常的和谐。   裴洲泽仍未收回目光,“这里的天,很美。”   “人类活动区外虽然危险,但也有它的独特风格。”逐溪站在裴洲泽左侧。   裴洲泽点头,笑得文雅,“天空千变万化,人却只有一种,倒不如变成一朵云,像变成什么形状就变成什么形状。”   “人有不如云的地方,云也有不如人的地方。”逐溪望天,“风吹哪云去哪,没有选择,人不一样,至少还能选一条自己要走的路。”   裴洲泽没有回应,天色染红他的两颊,像是喝醉了一般红扑扑的,他盯着旁边的一棵树干看,过了一会儿后,他指着树干的方向,轻声道:“那里有一只变色龙。”   逐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寸一寸将那块地方扫视了个遍,摇头道:“我没看见。”   “它就趴在正中间。”裴洲泽随意道,“你不相信也正常,没人能看见我所看见的东西……”   话未说完,一把匕首从逐溪手中飞出,刺中树干中间,红色液体顺着树干流下,逐溪凑近树干一看,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裴洲泽站起走近,手在虚空中一抓,随后拔出匕首,以拎着什么东西的动作将“变色龙”举到逐溪眼前。   逐溪:……   如果不是裴洲泽认真的表情和虚空在滴血,她都要以为裴洲泽在开玩笑,伸出一只食指戳戳,指尖碰到了一个东西,但眼睛看到了还是一片空气。   这叫变色龙?   这明明是透明龙……   她盯着裴洲泽的眼睛,对方深绿的眼睛专注看着虚空,瞳孔没有任何变化,她问道:“你能看见它?”   裴洲泽摇头,“我看不见它具体的模样,但是可以根据光线的不同走向猜测出它的大致的形状。”   “既然有这个技能,为什么你还这么菜?”没有情绪感知的逐溪说话十分直白。   裴洲泽笑笑,解释道:“这个技能很鸡肋,几乎派不上用场,你看,连这只变色龙也不是我杀的。”   逐溪看着裴洲泽,那眼神仿佛再看一个空有宝山不会挖的傻子,星际人好像都非常死脑筋,关于战力只有精神力和计算力配合这一条路,就没有想过剑走偏锋吗?   “知道蝴蝶草吗?”她问道。   裴洲泽点头,“上次训练的时候见过一次。”   “你就是一棵蝴蝶草。”逐溪语气笃定有力。   裴洲泽一愣,“什么?”   “既然你能看见光线,为什么不能把自己藏在光影里呢?就像蝴蝶草一样让别人看不见你,这不是绝妙的埋伏吗?”逐溪解释,说完后话锋一转,又问,“你释放精神力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裴洲泽还在思考逐溪的前一句话,听到逐溪的问题,抬眸看她一眼,才说道:“光线,数不清的光线交织而成的世界,它们很多很凌乱,根本无法控制。”   “谁说无法控制的?你尝试过几次?这么独特的技能你就用“无法控制”四个字抹杀它?”逐溪一脸正色,“从现在开始忘掉那四个字,我说可以控制就可以。”   她的色彩可以运用为战力,施连鱼的风能够控制,音乐同学的音符也在逐渐变得规律,世界上有很多不可能,但这一件绝对不属于其中之一。   裴洲泽沉默,儿时家族测试,他被判定为天生没有计算力,能看见光线这件事情变成耻辱,因为没有用处,连鸡肋都不如。   他尝试过掌握光线,但是皆以失败告终,渐渐的他就信了这个命运,放弃在战力上的提升,来到黎明军校也不过是家族塞他进来而已。   十几年的认知被一道有力的声音打破,竟让他一时之间有些许茫然,或许是说话者的语气太过坚定,又或者是说这句话的人是逐溪,计算力倒数、精神力等级下降却还是稳坐第一名位置的逐溪。   少女还在说话,在他眼前画了个大饼,大饼很香,还离他很近,仿佛只要稍稍走出既定的路线,伸头咬一口就能吃到美味的大饼。   “说不定你以后进阶了,不仅能够隐藏自己,还能把环境改变,人的眼睛是会骗人的,就像刚才的变色龙一样,明明看不见却真实存在……”扭转星际人观念的行为已经刻在逐溪脑子里,一发现有同学走错路就忍不住帮忙掰正。   她绞尽脑汁想出一堆话,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慷慨激昂的话,先前不用想就能滔滔不绝的鸡汤,在冷淡情绪的影响下找不到那种感觉,她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怎么做?”沉默良久的裴洲泽出声问道,声音微哑。   逐溪:“锻炼你看光线的能力,天赋不勤加练习也是废的,不过光是盯着看不知道练习的效果,你会画画吗?先把这只变色龙画下来,要它的整体模样而不是轮廓。”   “画画?”裴洲泽反问。   “如果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不用学得太深奥,简单学一下如何展现光影……”在裴洲泽奇异的目光下,逐溪停下,“怎么了?”   裴洲泽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试探道:“师父?”   逐溪:?   一个念头闪过,逐溪木着脸开口:“开山大弟子?”   四目相对,奇妙的缘分仿佛一条细线连在两人之间,让人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怪不得她说为什么小徒弟身为画画初学者,对光影的把握就如此细腻精准,原来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逐溪:……   突然的面基,有点尴尬,说好只当网友,却双双当面掉马甲。   裴洲泽正了正神色,朝逐溪敬了个礼,“师父。”   如果说他先前还对逐溪的话存疑,现在则是信了八分,画画对他而言,是在十几年的时光里找到的不可多得的乐趣,他愿意把信任给予逐溪。   他朝逐溪露出一个笑容,这是他与逐溪相识以来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 第91章 光线从零开始的训练……   霞光退去,天色暗下,逐溪和裴洲泽交谈着关于画画的技巧,以树枝为笔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些线条的画法。   树林并不安静,虫鸣鸟叫声在天空上方缭绕,聒噪不已,枯燥的原理课结束后,红鬃兽吃饱了蛇肉躺在地上休息,小幼崽们也在吃着它们的饭,而他们的晚餐还没有着落。   “去找点吃的吧。”逐溪将手中树枝扔到一旁,朝裴洲泽提议道。   地上的蛇肉还有一些,早上她剔肉的时候下手比较粗暴,把蛇肉卷成一团直接扔在地上,蛇肉表面占满了尘土,红鬃兽刚才在肉堆上进食,说不定剩下的蛇肉里还沾着红鬃兽的口水,她无法接受这样的食物。   山洞周围还算空旷,两人一走进丛林,天空剩余的光线被树木阻挡,视线所及皆是一片昏暗。   逐溪在前方带路,白天她独自回去装水的时候在水源周边逛了逛,看见一个一张床那么大的鸟窝,鸟窝里躺着两个圆滚滚的白蛋,当时大鸟就在旁边她没能下手,今晚她的目标就是这两颗蛋。   两人摸黑在丛林里前进,星际人的优良基因给了人类强大的夜视能力,在这样的环境下勉强能看见路。   很快到达目的地,鸟窝建在一棵大树的中间位置,离地面大概五六米高,上面窝着一只灰扑扑的黑冠鸟,大小跟逐溪体积差不多,一双大眼睛在夜色下亮得发光。   逐溪停下,往回退找了一根藤蔓,将其中一头递给裴洲泽,“绑腰上,你先尝试靠近靠近黑冠鸟,遇到危险的话我把你拽回来。”   裴洲泽低下头,看着掌心里的藤蔓,没有回答。   “防备心不要那么重,师父不会害你的。”逐溪双手抓住藤蔓往两边扯,给裴洲泽展示藤蔓的可靠性,“这么好的练习机会不要错过,两个蛋我也吃不完,不用担心我为了抢你的蛋故意坑你。”   裴洲泽:……   他沉默地把藤蔓绑在腰上,问道:“怎么上去?”   “直接爬上去。”逐溪答。   两人再次对视,见逐溪一脸坦然,裴洲泽开口道:“我从来没有爬过树。”   换而言之:不会爬树。   逐溪:“……那行吧。”   她去到小溪边,捡起十几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回到观察黑冠鸟的地方,举起手中石头往上砸,黑冠鸟偏头一躲,石头落在它的背上。   黑冠鸟的鸣叫声响到一半,剩下的石头接二连三飞出,往鸟窝里砸去。   “呖——”黑冠鸟清呵一声,身上的羽毛炸起,站起低头往下观望。   逐溪躲在裴洲泽身后,继续拿石头砸,最后一颗石头包在藤蔓的一头飞上一根粗壮的树枝,在树枝上转了两圈后停下。   “你拿石头把它砸下来,我上去捡蛋。”逐溪把石头从空间戒指中倒出,忽地一下窜出去,握住缠在树上藤蔓快速向上爬,快到到达鸟窝底下。   裴洲泽捡起地上的石头朝黑冠鸟砸去,多次的攻击下,黑冠鸟把目光转到他的方向,黑暗中鸟喙边缘闪过锐利的光。   他手心有些出汗,此时腰上还缠着一根藤蔓,藤蔓另一头握在逐溪手里,黑冠鸟喉咙发出咕噜声,这是在威胁敌人,他左手搭上藤蔓,强忍着冲动没有解开。   命运由别人支配的感觉,太糟糕了。   在他走神的瞬间,黑冠鸟像是一道黑色闪电般冲往他的方向,速度快得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在黑冠鸟的眼睛里,他看见当下一身脏污的自己,眼中戾气一闪而过,他握紧了匕首。   匕首还没来得及挥出,腰部忽然一紧,眼前一花,他换了一个位置。   黑冠鸟一击不中,又转头盯着裴洲泽,鸟喙微微张开朝裴洲泽啄去。   裴洲泽心下暗叹,逐溪画的大饼终究只存在于虚幻,他根本做不到将自己隐藏,就像一个美梦犹如泡沫般碎裂,恍惚得让人怀疑先前的一切是否真是存在。   腰部再次收紧,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逐溪冷淡得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随之响起,“激发你的精神力,躲在你看到的光影里,我让你练习不是让你陪黑冠鸟玩。”   声音一出,黑冠鸟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逐溪身上,逐溪将蛋收进空间戒指,此时正站在鸟窝里往下看,见到裴洲泽反应迟钝一直傻愣愣站着,忍不住出声提醒。   一人一鸟的视线对上,逐溪毫不犹豫地抓住藤蔓一荡,躲开了黑冠鸟的攻击。   不见了蛋的黑冠鸟速度比刚才更快,两只爪子抓在树干上,生生将树干抓碎了一块,它发出尖利的啼叫声,扇动翅膀追着逐溪。   逐溪像一只猴子在树枝间来回跳跃,专挑一些树木密集的地方冲,黑冠鸟行动受限,飞行时撞到树上发出声音,引得地面的虫兽频频发出吼声。   她溜着黑冠鸟越跑越远,裴洲泽一直没发出声音,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另一头,被惦记着的裴洲泽和一头红眼睛的熊对视,以这头熊的体积来看,他绝对打不过也跑不过。   呼吸放轻,精神力下意识调动起来,他按照逐溪说的方式微微移动,藏进交错的光线中,红眼熊朝他的方向走来,在他所在的位置嗅了嗅,伸出熊掌晃一晃。   他稍稍变换位置,在移动的光线里躲好。   大约半分钟后,红眼熊离开,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   艰难甩掉黑冠鸟的逐溪返回山洞时,裴洲泽已经到了,正和一群小幼崽玩闹,原先被削去一大片肉的小幼崽已经可以站起走路,虫兽的恢复能力比人类强上太多。   逐溪拿出鸟蛋放在火堆旁,在它们顶部砸了一个小口避免等会儿鸟蛋炸开,装了溪水的水壶扔进火里煮开,最后偏头看向自得其乐的裴洲泽,斟酌着开口道:“或许我定下的训练方式有问题,黑冠鸟的等级比较强,你可以先用小红鬃兽练练手。”   裴洲泽点头道:“好。”   吃蛋的时光是惬意的,就算没有盐的点缀,鸟蛋的味道也很不错。   鸟蛋有地球上的鸵鸟蛋那么大,一只手捧不起来,逐溪吃到一半就饱了,剩下一半被她分给小幼崽们,大家一起共享了美味的鸟蛋。   饭后,逐溪照旧走到山洞外看星星,树叶铺在地面上,她躺在树叶上,睁眼便能看见数不尽的闪烁星星,此刻温度正好,清风拂面,再惬意不过了。   裴洲泽坐在她的旁边,开口自嘲道:“昨天的这个时候,我还在树林里行走,又渴又累还不敢停下。”   说话时,他盯着逐溪的表情看,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情绪变化。   “但今晚你吃饱喝足,还有闲心看星星,这说明了命运的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一切皆有可能。”逐溪声音又低又慢,好似吹拂而过不曾停留的微风。   裴洲泽:……   本想卖个惨套套近乎,结果被灌了一盆鸡汤。   宁静的夜色下,逐溪谈性浓了些,“你不是第一个找我说想学画画的人,但却是唯一一个坚持下来的人。”   裴洲泽笑笑,“可能是我这个人没什么能力,也没有兴趣爱好,在哪里都格格不入,只能在画里找找乐趣。”   “我当初学画画的时候,启蒙的老师夸我有天赋,后来有一段时间学得特别痛苦,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天赋,还是老师随口说说哄我的,现在想想,幸好当初坚持下来了。”逐溪神色宁静,仿佛要和这夜色融为一体。   耳畔是小幼崽的呼噜声,身下的叶子传来这种树叶独有的清香,周围环境并不漆黑,像是被天上的繁星照亮,风吹过树叶响起沙沙声。   裴洲泽一愣,逐溪说的每一句都夹杂着似有若无的鼓励和安慰,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忐忑才用这种温润无声的方式来安抚。   他的师父,还真是个通透到极致的人。   “教你画画的人是谁?也是你的师父吗?”裴洲泽问道,“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画画,先前从没有听说过。”   逐溪沉默,教她画画的老师有很多,因为她对各种画画方式都很感兴趣,学过素描、国画、油画、水彩等等,教她的老师有严苛的、和蔼的、暴躁的,要真细数起来,十只手指头可能不够用。   要说师父的话还真没有,因为学得杂,没有哪个老师愿意收她当弟子,很多课程她都是以旁听生的身份学完的。   她摇头道:“我没有师父。”   裴洲泽:“那你是怎么……”   话未说完,树林中传来一阵声响,草木一阵摇晃过后,两个人从树林里冲出来,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两人脸上肿起大大小小的红包,还沾染着一些血迹。   “帮、帮帮忙!”其中一名女生喊道。   在他们身后,几十只大小如银针的细蚊子飞近,逐溪立即退回山洞拿出一根烧得正旺的木柴,木柴在半空挥舞,被烧死的蚊子散发出焦味。   这种蚊子叫针蚊,吸血为生,口水含里一些毒液,两人脸上的红包就是被叮咬过后留下的毒液所致,不致命,但又疼又痒。   木柴在离开火堆后又在空中挥舞,原先的火焰熄灭冒出浓烟,浓烟的威慑力没有火焰大,针蚊被烟熏得摇摇晃晃,但还是坚持不懈地往人身上扑去。   针蚊细长,在夜色下几乎看不见它们的行动轨迹,逐溪的手背不知何时爬上一只针蚊,伸手一拍将其拍死,手背处顿时冒出一个大包。   “别让它们进山洞,我去做点东西。”她把冒浓烟的木柴塞到裴洲泽手里,转身进入山洞。   先前她抓到过一只兔子,兔子大半部分给红鬃兽吃了,吃剩的毛皮扔在一边还没处理。   她把毛皮捡起放在蛇肉中滚了一圈,沾上一些油后撕成两半,绑在两根正在燃烧的木柴上,木柴原先的火焰熄灭,她把自制火把放到火里点燃。 第92章 道歉道歉不是万能的……   空气中时不时闪过一些细碎的火光,伴随着轻微的声响,针蚊的数量少了大半。   明晃晃的火光在空中挥动,火焰席卷针蚊,将它们烧死,烧焦的针蚊尸体落在地上,被烧掉的翅膀发出难闻的焦臭味。   逐溪手中火把挥得飞起,火光在空中快速移动留下一道灿烂痕迹,沾有油脂的兔子皮毛当成火把再适合不过,在挥舞时火苗减弱但不曾熄灭。   她和裴洲泽一人一支火把,像是耍杂一般在空中上上下下来回舞动,火焰将针蚊逼退,不愿退去的针蚊也被烧成了死蚊子。   山洞前的争斗到了尾声,一切归于平静,逐溪举着火把,被叮过的手背一片红肿,痒得想抓但又不能抓,针蚊留下的包越抓越痒,只能等上十几分钟让肿包自行消掉。   她把注意力放到跑过来的两人身上,他们一男一女,还有些眼熟。   还没说话,女生注意到她的视线,抢先开口道:“逐溪,谢谢你。”   对方的语气不太自然,听到这个声音,逐溪想起为什么看他们有些眼熟了,一班一起去围猎场的时候某些同学对她不满,背地里说她小话,其中就有这位女生。   “不客气。”逐溪答。   沉默降临在四人之间,安静下来之后,手上痒麻的存在感就异常明显,逐溪找话题转移注意力,“你还没谢他。”   “他”指的是裴洲泽,裴洲泽在细蚊退去后便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女生打量了一眼裴洲泽,小声嘀咕道:“这不是八班的那个倒数第一吗?”   男生低声道:“是他。”   两人的声音很小,但在静谧的夜色下仿佛被放大,离他们最远的逐溪都清楚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内容。   作为两人议论中心的裴洲泽站在逐溪右前方,像是没听到一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微微垂下眼眸盯着地上的一片落叶。   这种待遇,他习惯了。   “他救了你们。”逐溪出声打断两人的交谈,“你们不愿意退出报平安,把针蚊引到我们这边,如果没有正在燃烧的火堆,我们也会被针蚊攻击,你们虚荣又傲气,祸水东引后还在谈论恩人的能力是否能配得上你们高贵的道谢,或许刚才我不出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直白辛辣的话语让两人陷入沉默,在火把的照耀下,两人的脸藏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令人看不真切,女生的脸有些红,不知是火光的晕染还是身体的反应。   女生咬着下唇,半晌后才开口道:“裴洲泽同学,谢谢你。”   说完又转头朝逐溪道:“逐溪对不起,先前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就算你道了歉,我也不会让你们留下在山洞里过夜,伤人的话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可以弥补,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更谨言慎行一些。”逐溪的话冷漠得有些不近人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生低着头,伸手拽住男生的衣角,说出的几个字轻得风一吹就散了。   男生脸上的几个包掩盖了他的容貌,声音倒是极具少年的活力,“我替小宛再道一次歉,对不起,我们并没有请你收留我们的意思,她做了错事情应该受到惩罚,我这里有一些在围猎场拿到的东西,可以当做赔偿。”   女生晃了晃男生的手,见男生没有说话,才不情不愿地从手上摘下空间戒指递给男生,小声嘀咕道:“我们所有东西都在这呢。”   男生接过空间戒指,上前两步将其放在手上,逐溪一伸手就能拿到。   见逐溪没有动作,男生继续道:“小宛心性不坏,就是太天真才容易受旁人的挑唆,我们真诚地向你道歉并送出赔偿,虽然东西不多,但还是希望能够给你一些补偿。”   逐溪伸手捡起男生手心里的空间戒指,没有看里面的东西,“道歉我收下了,山洞你们还是不能进。”   男生点头,“那我们在山洞外面可以吗?”   “随意。”逐溪扔下两个字后,抬脚走进山洞。   裴洲泽跟在她身后进来,她抬手把空间戒指扔给裴洲泽,“送你了。”   她对两人的东西不感兴趣,之所以收下也是想给女生一个教训,若是事情不轻不痒地过去,下次还是可能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她的不在意是一回事,所需要表现的姿态又是另一回事。   女生的心性的确没有坏到令她反感的地步,男生放低的姿态也刚刚好,多一分显得谄媚,少一分又稍显敷衍,这样的两个人留宿在山洞外,她不排斥。   “里面东西不少,应该是他们所有的战利品。”裴洲泽看了一眼空间戒指。   逐溪:“现在是你的战利品了,就当是送给弟子的礼物,我也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可以给你。”   裴洲泽收起空间戒指,心下无奈,他对这些东西也没有多少占有欲,这一看就知道不是他能拿到的东西,逐溪这么一说,他都找不到理由还回去。   “谢谢。”他说道。   *   次日清晨,逐溪走出山洞外的时候,昨夜的两人已经离开,今天是在围猎场的第三天,等到傍晚时分,此次月考就结束了。   今天她不打算继续待在山洞里,选择出去走走多拿点战利品,在围猎场拿到的东西出去换成分数后会还回来,多拿点东西不会有错。   站在山洞外,她和一众小幼崽以及红鬃兽告别。   她拍拍红鬃兽的前腿,开口道:“我走了,说不定以后没机会回来了,小心点别那么容易相信人类。”   红鬃兽嚎一声,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小幼崽们跟着她走了一段距离,直到最后被她推开才依依不舍地停下。   “你可以带小红鬃兽回去养着。”看着小幼崽和逐溪难舍难分的场面,裴洲泽提议道。   就像有一些星际人会种植改良过的异植一样,也有人会养一些虫兽作为宠物,饲养虫兽需要进行一些简单手续,并不麻烦。   “人类活动区不适合它们生存,它们有自己的生存法则,野外是它们的家,离开则意味着死亡。”逐溪平静道。   她转头看向裴洲泽,“我有一些话想告诉你,如果我们只在网络上交流做一对虚拟的师徒,这些话我不会对你说,但现在既然见了面,认了师,有些话不得不说。”   先前在网上,裴洲泽的地位相当于旁听生,而现在则变成了正式弟子,正式弟子总要守一些规矩,防止以后出去丢她的脸。   “请说。”裴洲泽脸上的笑意消减,表情严肃了不少。   “我对弟子的性格和能力没有太大要求,只有四个字需要你去遵守——心术要正,可以说谎、逃避作业、犯懒,但唯独不能带着害人之心,面对带着善意的人,不可背后捅人刀子。”逐溪正色道。   她不从过问裴洲泽的身世背景,也不管他的能力如何,唯一的要求只有这一点。   裴洲泽绿色的眸子像丛林一样藏着很多看不见的东西,他先前陪小幼崽玩乐,不过是根据她对小幼崽的态度做出的行为,如果现在让他返回杀掉小幼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她这个徒弟能隐忍、擅长察言观色,会不动声色地讨好她,一些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只要不涉及雷区,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才裴洲泽看小幼崽的眼神让她有一丝不妙,若是不说清楚,说不定她一回到基地就看见几只小幼崽出现在她的眼前。   逐溪目光如炬,裴洲泽和她对视,轻轻点头道:“我记住了。”   两人继续前行,围猎场内的虫兽和异植等级不会太高,遇到一些危险性较低的虫兽时,逐溪就把裴洲泽推出去让他多练习新力量,她就拿着一根藤蔓在裴洲泽遇到危险的时候把他拽回。   和逐溪一起走的一个小时里,裴洲泽身上的污渍比一个人行走的时候还要多,勉强维持的谦谦公子形象彻底崩塌。   训练的过程中,逐溪异常毒舌,毫不留情地对他仅存的一点体面进行批评。   “站那么好看做什么,方便敌人砍你的头吗?”   “在地上滚得那么慢,要不是这只虫兽未成年,你已经被消化完了。”   “打架别跟跳舞似的,怎么打得狠就怎么打,那么漂亮是想当异植餐桌上的精致甜点吗?”   在逐溪认(嘴)真(炮)负(攻)责(击)下,裴洲泽的贵公子形象一点不剩,在泥浆里滚过一遍后,他整个人仿佛刚出土的兵马俑。   逐溪:“你好脏,去溪边洗个澡,水里有虫子,洗的时候用精神力覆盖皮肤。”   裴洲泽委婉道:“我感觉你和之前不一样了,当初在八班的状态不好吗?”   “我现在不想照顾你的心情。”逐溪表情冷漠,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训练,唧唧歪歪灌鸡汤不是在教人,是在害人。   裴洲泽:……   裴洲泽去溪水里清洗身上的泥土,逐溪背对他坐着,观察周边环境,开口道:“我们到围猎场和野外的分界处了。”   围猎场还不算是真正的野外,这里的虫兽和异植经过教官们粗略的筛选,能力比军校生们高出一点,就算打不过只要跑得够快也死不了。   野外则是真正的危险区,如果说基地是温室,围猎场是刮点小风小雨,野外便是狂风暴雨。   两人闲谈间,逐溪余光捕捉到一个人影,人影越走越近,竟是沢村夏的狗腿章钧量,围猎场怎么突然变小了,这都能让她遇到这只恼人的苍蝇。   “站着别动,不然我动手了。”逐溪呵止住前进的章钧量。   “逐溪,你今天就死在这里吧!”章钧量大喝一声,朝逐溪扔去一个树叶包裹的东西。   逐溪下意识躲开包裹,包裹落在地上自动解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白蛋,白蛋有四分之一的小指指甲大小,大半部分的蛋被压碎流出一些液体。   章钧量抬手洒出一把白蛋,小粒的白蛋像是沙石坠落在地,逐溪躲开了大部分的白蛋,但是仍有几粒落到她身上,在移动间,她踩碎了一些地上的部分小白蛋。   白蛋还在往下落,也不知道章钧量从哪里得到的这么多蛋,白蛋像是小粒冰雹一样袭来,这么多数量的蛋,他是把谁的巢穴端了吗?   章钧量不主动出击,逐溪追上要反击他就逃跑,等到白蛋数量逐渐减少后,章钧量毫不犹豫地转身跑进密林中,很快消失不见。   回到原先的地方,裴洲泽已经从水里出来,踩过一片狼藉的地面和逐溪回合。   树林里传来爬动的声音,数不清的蜈蚣往逐溪的方向爬来,将绿色的草地都覆盖成了黑色。   看看破碎的白蛋再看看蜈蚣,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章钧量,真是要跟她不死不休了! 第93章 虫兽暴动危机升级,混……   数不清的蜈蚣朝逐溪和裴洲泽两人爬来,移动间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前方的路都被蜈蚣挡住,逐溪拉着裴洲泽跳入水中洗去身上蜈蚣蛋的味道,一只走在最前头的蜈蚣站在岸上晃了晃头后,低头头部朝着水中的两人。   蜈蚣跳下水,先是第一只,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它们沉入水底,挣扎着往两人的方向爬去,黑色液体从它们口中流出,一条长着细密牙齿的小鱼在经过染黑的水流时,直接翻起白肚皮。   逐溪拉着裴洲泽往上游游去,他们当下位置的溪流比较深,蜈蚣所在的一边河岸是平地,另一边河岸是长满茂密树木和青苔的断层。   到达一个水浅且两边都是平地的地方后,两人起身跑到蜈蚣的对岸。   身后的蜈蚣群紧追不舍,还在岸上的蜈蚣在逐溪游动时也跟着移动,它们站在对岸上晃着身体像在交流,原先下水的蜈蚣还在水下爬行,追不上逐溪二人。   岸上一只最大的蜈蚣率先进入水中,一众蜈蚣跟在它后面从溪流底部横穿而过,像是一条移动的黑蛇。   它们的速度不慢,嘴里还会吐出黑色毒液,数量又多如繁星,将大部分的去路堵住,逐溪和裴洲泽一时竟被困住无法脱身。   逐溪在后退的过程中观察周边的微型摄像头,如她所料,这些摄像头全都被破坏掉,章钧量那么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自然会先销毁对他不利的东西。   在硬撑和求助之间,她毫不犹豫地摁下手环上的求助键。   刚才路过的一只鹿被蜈蚣咬了一口立即毙命,她可不希望等她被咬后再按下救助键,等教官来给她收尸。   手环发出信号,但教官不会立刻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还是要自救,坚持到教官出现为止。   她和裴洲泽所在地方离真正的野外非常近了,围猎场和野外之间只有几十根通电铁丝和一片驱赶虫兽的草地。   蜈蚣们数量太多,已经把回围猎场中心的路堵住,他们要跑只能往野外的方向。   驱赶虫兽的草地赶不走失去无数白蛋的蜈蚣们,它们紧紧跟在两人身后,追逐的过程中死了一些同伴也无所谓,它们喷出黑色毒液,普通花草触碰到这些毒液当场枯萎。   围猎场这一片像是发生大灾难一般,地上的植被这里秃一块那里秃一块,蜈蚣们追得累了还会相互撕咬吃掉同伴来补充体力。   两人继续逃跑争取教官过来救援的时间,他们一路向前,周围慢慢多了一些虫兽,先前遇到的虫兽一般都会避开蜈蚣群,但逐渐有些虫兽无视蜈蚣群,直直朝他们攻击。   现在的场面十分混乱,后有蜈蚣群紧追,前有虫兽发疯,逐溪的速度被迫放慢。   蜈蚣毒液随之到来,毒液从她的脸颊险险飞过,落到一只虫兽背上,把带毛的虫兽烧成了斑秃。   随着第五只发疯的虫兽从两人身旁经过时,逐溪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分神朝裴洲泽道:“这些虫兽不太正常。”   裴洲泽把长相似蜥蜴的虫兽引入蜈蚣群,答道:“这个区域的虫兽很兴奋,蜈蚣之间的厮杀也比先前更激烈。”   逐溪躲过一只新冲过来的虫兽,眉头微微皱起,这些虫兽一直冲着他们来,可是她又没动过它们的蛋或幼崽,一群蜈蚣还跟在她身后,虫兽们这么疯狂地冲过来显然不正常。   她踩过一片叶子,叶片上荡起一阵薄薄尘烟,呛得她打了个喷嚏。   浅淡的香气传入鼻腔,她眉头皱得更紧,快速道:“是玄藤花碾成的粉末,这里很危险,我把东边破开一个口子,你在我身后跟紧一点。”   玄藤花,两年开一次花,花朵的香味可令虫兽们陷入疯狂,一般玄藤花的花期在七月份,这个时期星际所有的野外作业都会被叫停。   现在不是玄藤花开放的时候,这一片也没有玄藤花,显然是有人有意为之,至于是谁她心里有了人选,毕竟恨不得她快点死的人,目前只有一个——章钧量。   叶子上的粉末味道比较淡,当下不是玄藤花的花期,收集大量玄藤花比较困难,这些应该是叶子或枝条碾成的粉末,不过这也足够让虫兽的大脑沸腾失去一些理智。   章钧量不可能准确预测她的方向,把玄藤花洒在这里也不会是侥幸地下赌注,万一她没出事,有事的人就会是他,章钧量会不会在其他地方也洒上了这些粉末?   如果是的话,章钧量一定是疯魔了。   味道太浓的玄藤花味道极有可能引发兽潮,她在的这片区域是野外和围猎场的交界处,围猎场里还有很多学生,一旦味道飘到野外去,引起外面危险虫兽的注意,产生的后果将难以想象。   脑中思绪飞转,手中长.枪.刺死一只蜈蚣,她回头张嘴刚要和裴洲泽说话,便看见了不远处的章钧量。   她话未出口,章钧量抬手一扔,又是一个树叶包裹的东西落在蜈蚣群中,炸开一片粉尘,浓郁的味道瞬间散开,蜈蚣群像是疯了一般相互啃噬,毒液四处喷溅。   蜈蚣群涌动,草木凋零,周边不断响起虫兽的嘶吼声,大地震颤。   逐溪瞳孔一缩,眼睁睁看着章钧量再一次溜走,若不是她被蜈蚣群拦住去路,恨不得现在就把章钧量捆了吊在基地门口晒两天。   驱逐虫兽的草地被践踏,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数不清的野外虫兽冲进围猎场,空气里全是电流灼烧虫兽的烤肉味。   一层层的虫兽冲进来,将第一批被电死的虫兽踩死,蜈蚣群也被碾碎。   逐溪拉着裴洲泽快速逃开,速度快到了极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能阻止的了,好在她先前发出过求救信号,教官应该会派人出来救援,早一点发现这边的异常,就能快点做出应对措施。   她返回小溪想洗去身上沾染的玄藤花味道,但如今的小溪已经不是刚才的清澈宁静的小溪。   溪水被染红,红线虫在水中来回翻滚,像是一根根光滑的细线,两根手指大小的鱼在水面上来回跃起,咧开嘴露出洁白细密的尖牙,让整条溪流透出丝丝森冷之意。   溪流的上游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非就是虫兽厮杀流血,让活在小溪里闻不到外面味道的虫兽们也陷入疯狂。   两人在树林间穿梭,小心避开争斗中的虫兽。   逐溪寻找着蝴蝶草的踪迹,既然不能洗掉身上玄藤花的味道,就另辟蹊径用臭味掩盖,奈何蝴蝶草不是想找就能找,这种异植本就稀有,她也只是试试运气。   上一次蝴蝶草损失惨重,被她砍掉了大半的花瓣,后来再去训练的时候它们就跑了,也不知道到底跑到哪个地方。   玄藤花的味道不仅让野外的虫兽冲进来,围猎场里的虫兽们也都往这个方向涌来,远远看去就像奔腾的河流,很快涌到了两人的前方。   这样数量的虫兽,硬刚只会被踩死,不能打只能躲。   “虫兽太多,围猎场进不去,往外走。”逐溪迅速下决定。   两人正好处于边界,围猎场方向的虫兽比野外的更多,不知道章钧量又动了什么手脚让围猎场的虫兽都往这边来,完全断绝他们穿过围猎场回去的想法。   此时去往野外是最好的选择,野外再危险,也不会比此时更惊险。   在她下决定的几秒钟里,无数的小型虫兽被踩成肉泥,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树木被撞倒,天上的鸟儿也俯身冲下加入这场狂欢炼狱。   “嘶——”在逃跑途中,逐溪左边裤脚被锯齿草割破,小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流出。   锯齿草贴在她的小腿皮肤上,血液顺着锯齿纹路往下流,浅绿的颜色逐渐加深变成深绿,普通锯齿草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死去的虫兽变成它们的肥料,让它们加速生长。   逐溪拿出匕首挑开紧贴皮肤的锯齿草,新鲜的血腥味引来水蛭,原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水蛭慢慢蠕动,从身体里拔出两根触角一般的东西想要钻进她的伤口中。   她收脚往后退一步,锯齿草再次贴上来,看似柔软的叶片韧性十足,割都割不开,水蛭的触角再次延长,像两条黑色细线缓慢地靠近她。   加大力气挑开锯齿草,逐溪冷着脸换只脚踩死水蛭,压下心中的恶心感后继续赶路。   兽潮还在继续,源源不断的虫兽往这边跑来,异植们摇晃着身体等待献血的灌溉。   逐溪跑得急,没时间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当裴洲泽察觉到不对开口喊她时,她已经冲进了一只透明虫兽的嘴里。   透明虫兽把嘴合上,透明的保护色因它的动作慢慢消退下去,一只巨大的青蛙出现在裴洲泽身前,大青蛙伸出舌头一卷,将裴洲泽也塞进了嘴里。   *   基地的监控室里,几个教官正在忙碌,总教官看着围猎场的画面,表情阴沉得几乎要下起雨来。   “西北方向一百米有两个学生。”   “前方大型虫兽,避开往南方走。”   “目前救出多少人?伤亡如何?”   “报告,共八百九十二个学生,目前找到七百二十一人,暂无死亡人数,轻伤二百一十人,重伤一百零九人,摄像头失效的边界处虫兽密集无法进入。”   总教官拳头攥紧,看着仅剩的一个放在边界处的摄像头,那么多大型虫兽聚集在边界处,逐溪和裴洲泽两人生存机会渺茫。   另一头,围猎场内,也有一人看向边界处。   古林西一接到逐溪的求救便立刻出发,像逐溪这样的人不到危急时刻不会求助,加上先前摄像头突然故障失去逐溪的踪迹,一切都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赶到中途的时候,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围猎场内的虫兽暴动,混乱四起,他不得不先救起周边陷入危机的学生,一救就是半个小时,边界处已经沦为虫兽狂欢的乐园,无法进入。   逐溪命那么硬,一定不会出事的,古林西咬紧了牙。 第94章 围猎场外荒野求生,等……   围猎场外,逐溪和裴洲泽两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不愿动弹。   身上这些血都属于大青蛙,他们从大青蛙的肚子里杀出来,捅破青蛙肚子的后果就是被泼一身血,或许还沾了肠子里某些不可说的东西。   那个画面光是想想已经令人不适,逐溪转移思绪,抬头看一眼周边。   青蛙把他们吞下肚后还跑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像搭了个便车,一睁眼就到达围猎场外面,冲出青蛙肚子后,两人累到不行直接躺地上睡了一觉。   周边很安静,虫兽大多都跑到边界处去,一身血躺着也不怕有虫兽过来袭击。   逐溪是被饿醒的,醒来后四肢酸得动都不想动一下,脸上干掉的血迹有些发痒,抬手想擦去血污,但手上也全是血,她干脆放弃,缓慢站起后喊醒地上的裴洲泽。   裴洲泽睁开眼睛,满眼的迷茫。   “别躺了,快起来。”逐溪环顾四周,“不想被异植围攻就找个地方洗干净身上的血。”   裴洲泽迷迷瞪瞪地站起,跟在逐溪身后。   逐溪在前方带路,根据植被的分布和地面的情况寻找水源,幸好她考试前不嫌辛苦地背下一些野外求生方法,才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在林子里乱走。   成功找到一条溪流,这条小溪是先前在围猎场看到的两倍大,说溪流不够准确,这都能称之为小河流。   各自清理干净后,逐溪把一个空鸟窝从树上拽下摊平,铺上干净叶子当做床,两人暂时先在小河的不远处安营扎寨。   她对这里的路况不熟悉,野外生存经历也不够,打算就在此生活到教官来找他们为止,若是自己找出路,万一走错方向越走越往里,到时候哭都不知道找谁哭。   整理好休息的地方后,她又找到材料点火,脱下身上的长袖和靴子放在火堆旁烘烤,套着背心和训练裤跳下水打算抓一条鱼当晚餐。   水里的鱼哪里都好,肥美大条,运动起来十分有力,一看就知肉质十分紧致弹牙,唯二的缺点是游得太快抓不住和性格太凶要咬人。   她在水下辛苦抓鱼,裴洲泽在岸上看她辛苦抓鱼,她憋着一口气把长.枪当鱼叉使,沉入水下在肺中氧气耗尽前终于逮到一只肥美的大鱼。   之后的杀鱼、去鳞、掏内脏等事情都是她做,裴洲泽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摘下叶子洗干净就是他最大的能力。   坐在火堆旁,穿上干燥的长袖,她把烤鱼架到火堆上,怕裴洲泽不会看火把鱼烤糊,她连给鱼翻身都是自己动手。   火光融融,她转动着手里的木签,看着仰望天空的裴洲泽,如果不是生活在星际,裴洲泽可能会是沉浸于阳春白雪里的公子哥,不接触任何人间烟火气的东西。   很潇洒浪漫,也有些固执和傲气,裴洲泽一定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如果不是的话早就饿死了,星空填不饱独自,只有吃饱才能踏上天空。   她没找话题聊天,裴洲泽便也沉默,两人一左一右坐着,一人烤鱼一人望天。   鱼香味渐渐飘出,火烤得鱼身滋滋作响,逐溪看着鱼身上冒出的热气,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路边炒菜时冒出的油烟。   路边做菜技术很好,烤的鱼也外焦里嫩,只需要搭配一些简单的调味料就能得到一份香气四溢的菜肴,汁水包裹在肉里,一口咬下去鲜嫩弹牙。   逐溪默默咽下口水,给烤得有些干的鱼翻个面,用匕首在鱼身上划两刀。   不知道现在路边身在何处,还会不会自己下厨做饭,她低头盯着烤鱼,思绪飘远,并不静谧的夜空有些沉闷。   鱼烤熟后,她和裴洲泽一人一半,吃完她给裴洲泽上课,教授一些画画上面的方法和技巧。   夜色已深,离开的虫兽们还没回来。   晚上在这样空旷的地方点火容易引来虫兽,逐溪把火扑灭,和裴洲泽分工守夜,她守上半夜,裴洲泽守下半夜。   野外虫鸣声很大,吵得人睡不着觉,但白天的疲乏盖过吵闹的声音,逐溪为了抵住困意,站起来打太极。   她打完休息了一会儿后又开始犯困,干脆拿起长.枪练招式,她学枪法的原因是小时候看电视,看到一些武侠影视里耍枪的人又飒又帅,便缠着爷爷说要学。   以前学的武术都是用来强身健体,毕竟没什么打架的机会,没想到在星际还有用上的一天。   喧闹的夜景下,枪身划过空气的呼呼风声和虫鸣一唱一和,像是在演奏一首歌曲,天上的繁星为演奏打着灯光。   撑过前半夜,把裴洲泽叫醒后,逐溪躺在树叶上一闭眼便睡着了。   第二天,她被鸟鸣声吵醒,鸟儿们开会般喊个不停,3D旋绕版的鸟叫声让她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目光定定落在高树上,那里有一只黄色的鸟儿叫得最大声。   她从地上坐起,看到旁边的裴洲泽眼眶青黑,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面色无比憔悴。   揉揉脸,她站起挖开昨天埋在泥土下的炭火,重新点起火堆,又拿起一旁空荡荡的水壶,朝裴洲泽说道:“我去打水,很快回来,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裴洲泽点点头。   说是去一会儿,逐溪打完水回来时却被绊住。   小河边有不少树,树上有鸟窝,鸟窝也就意味着鸟蛋,在一天的清晨,吃两颗蛋补充一下蛋白质还是很有必要的。   一条细如手腕的褐色蛇爬上一棵树,身体在树干上行动时几乎和树干融为一体,它钻进大鸟不在的鸟窝里,身体抽动,过了一会儿后身体凸出一块拳头大小的圆形。   褐色蛇吃了两个蛋后慢吞吞从树上下来,逐溪走近它,抬起左脚压在褐色蛇的七寸,匕首在蛇肚子上的凸起处轻轻敲一敲,“吐出来。”   褐色蛇没有动静,匕首移到蛇的尾巴处,在尾巴尖尖戳了一下。   “不吐的话,我就把你肚子剖开。”   褐色蛇尾巴疯狂晃动,逐溪松开脚,看着褐色蛇爬到地面,手中匕首悄悄握紧以防褐色蛇突然攻击,褐色蛇张开大嘴,肚子的凸起在身体里移动,最后吐出两个带斑点的鸟蛋。   逐溪用脚把鸟蛋往她的方向一推,鞋尖轻轻踩在鸟蛋上,朝褐色蛇道:“再去一个窝。”   褐色蛇像是听懂了她的话,重新爬上另一棵树去偷鸟蛋,她站在树下观察褐色蛇,树干的颜色将褐色蛇的身体隐藏住,周边忙碌的鸟儿都没看到它。   她可以自己爬上树,不过她的面积太大,被大鸟发现又是一个麻烦,不如找一个苦工干干活。   褐色蛇之所以听她的话,是因为她释放出精神力将褐色蛇包裹,朝其传输了她的意思,这招只能对一些和她精神力等级差距比较大的虫兽使用,否则会反噬回来。   褐色蛇算是星际里最出名的笨虫兽,战斗力不强也没毒,唯一的攻击力就是用牙咬人时有点疼。   虫兽通人性,据说虫兽王还可以口吐人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星际有人类跟虫兽谈判过的历史,后来虫兽偷偷对人类动手,协议作废,战争重启。   这次褐色蛇带回来四个蛋,一眼看去,褐色蛇像一个“串”字,身体移动速度更加缓慢。   一共六个鸟蛋,逐溪拿走四个,给褐色蛇留了两个,蛋上有褐色蛇的口水,她拿着蛋返回小河边洗干净后才回到休息处。   裴洲泽躺在树叶上睡得正香,一只蚊子正趴在他脸上吸血,蚊子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肚子囊囊鼓鼓都是血,吸饱后慢悠悠飞起,飞一下又往下掉,像是翅膀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身躯。   这只蚊子可能是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一吸就停不下来,逐溪走上前去直接将缓慢飞行的蚊子拍死,蚊子肚子里的血溅满她的手心。   这些都是裴洲泽的血……   她看向裴洲泽,裴洲泽两眼紧闭,抬手抓抓脸上被蚊子叮过的地方,一个大红包在她的目光下肿起,裴洲泽左右两边脸极不对称。   被蚊子叮一口,肿得像是被蜜蜂蛰了,这到底是蚊子的问题还是裴洲泽的体质问题?   她无视脸肿的裴洲泽,转身往火堆里加柴,水壶扔进火里开始煮开水,敲开四个鸟蛋的顶部后围放火堆旁,之后便没有什么事情可干,她盯着鸟蛋看它们什么时候熟。   烤蛋的香味飘起,她喊醒裴洲泽起来吃早饭。   裴洲泽脸上的包在烤蛋的时间里并没有消下去,反而更红了,裴洲泽没有问关于脸的事情,这个包应该不疼不痒,就是有点影响美观。   吃过早饭,裴洲泽练习对光影的把控,逐溪则思考着中午吃什么,最后决定带着裴洲泽去打猎,找到什么吃什么。   裴洲泽脸上的红包格外吸引鸟儿,他们走出几百米后,地上的虫兽没看到几只,天上的虫兽倒是反复来攻击,还是只攻击裴洲泽一个人。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再次从鸟喙下躲过一劫的裴洲泽茫然道。   逐溪淡定摇头,“没有。”   两人一路向前,遇到今天第一只地上走的虫兽,逐溪道:“千里兔,肉质鲜嫩,胆子小,奔跑速度极快不好抓,你试试能不能靠近它。”   千里兔是她第一天进围猎场时的晚餐,当初抓兔子废了她好大功夫,跑到差点窒息也没能追上,要不是最后千里兔跑太快不看路撞树上,她现在也无法点评它的肉质。   裴洲泽抿抿嘴,往前走去。   逐溪眨眨眼睛,眼前的裴洲泽在她的视线下突然分成两截,下半身像是凭空消失,只剩上半身在移动,随着他的走动,整个人都慢慢消失不见,她只能靠精神力波动的方向判断他的位置。   脚踩在地上发出声音,千里兔谨慎回头,嘴里地咀嚼听下,长耳朵动了动。   被发现了!   逐溪握紧长.枪准备出击,千里兔虽然眼睛看不见裴洲泽,但是耳朵可以听到,这些响动足以吓到它。   又一次细微的声音响起时,千里兔原先的位置只剩下一道残影,逐溪在它有动作的瞬间立即出手,身影似一道流星飞出。 第95章 回归回到基地,昏迷不……   逐溪的速度提到极致还是追不上千里兔,只能做到跟在千里兔身后勉强不被甩开。   在树林里穿梭的千里兔身形像是水里畅游的鱼,唰的一下便没了影,逐溪依靠它经过灌木丛时带起的风来判断它的方向。   她舌尖顶住上颚,奋力向前追逐,今天倒不是非吃兔肉不可,就想看看拼一把能不能逮到千里兔。   一人一兔越跑越远,逐溪速度逐渐减缓,目送千里兔跑远,裴洲泽还在后面,她不能再往下追,万一裴洲泽独身一人遇到大型虫兽就危险了。   眼前慢慢失去千里兔的踪迹,她停下脚步,正要原路返回时听到千里兔的方向有声音响起,像是人的惊呼声。   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看见看守围猎场的保安,保安将千里兔按在地上,双手揪着兔子的两只耳朵,嘴里骂骂咧咧,“跑那么快差点撞死老子……”   保安的话在看到逐溪后中止,脸上的表情舒缓下来,随手扯过周边的藤蔓绑住千里兔的双腿,一手拎起千里兔耳朵,朝逐溪道:“走了一路总算是找到人了,你怎么跑得那么远?”   逐溪扬起一抹笑容,把跟“顺风车”青蛙的纠葛说了一遍,问道:“只有你一个人来找我们吗?”   “他们对塞姆星的环境没我熟,只会拖后腿还不如我自己来,加上大家忙着清理围猎场,我这不是抢不上活干只能来找你。”保安提着千里兔走近逐溪,“还有一个同学没找到,他和你在一起吗?”   保安的跛脚让他走起路来一高一低不太平稳,敢一个人进入野外找人实力肯定不低,应该也是进过军队的人,腿自然也就不是天生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伤了腿之后没有退休,在塞姆星做围猎场的看守者。   逐溪点头,“他在后面。”   “正好,不用再花时间去找。”保安举起手中的兔子,“这只兔子是你的?”   逐溪:“不算我的,我抓不住它。”   “这种千里兔可不好抓,我教你一招,你在追它的时候弄出一些大动静,千里兔胆小,一听到大声音就慌张,容易撞树上。”保安把千里兔递给逐溪让她拿着,“这是我的经验总结,别人我都不说的。”   逐溪笑笑,手里拎着千里兔,和保安往回走去找裴洲泽,“那我很幸运得到这个宝贵的经验。”   “古林西那小子不是说你这两天闷得很吗?现在不是挺好的?”保安哈哈大笑。   逐溪笑笑,没有回答,这三天在丛林里她遇到很多危险,但舒服也是真的舒服,久违的虫鸣鸟叫和生机蓬勃的大自然,让她的心灵被治愈。   两人去到一开始追千里兔的地方,四周只有绿色的树木,看不见裴洲泽的身影。   逐溪调动精神力,色彩的世界中有一个地方发出波动,她收回附在眼睛上的精神力,看向保安,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看见裴洲泽了吗?”   “直觉告诉我,这里有东西。”保安收起笑脸,“你站到我后面去。”   逐溪往出现精神力波动的地方看去,顺着保安的意思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保安拿出一把枪,枪口并没有准确定位到精神力波动所出现的地方,但大致的朝向是一样的。   眼前色彩再现,她看到蓝黑色的线条波动逐渐靠近保安,保安的身体也变得紧绷,枪口突然一转对准线条波动的地方。   在扳机扣下的前一秒,逐溪扔出匕首,射出的子弹正好撞上匕首,匕首断裂落地,子弹微偏击中旁边的树干。   保安的第二颗子弹已经飞出,和第一颗的方向不一样,他惊讶地看向逐溪,没有再连续射击。   第二颗子弹没有中途偏离轨道,但也没有打中什么东西,空地上忽然显现出一个身影,正是他们要找的裴洲泽。   “你……”保安讶异。   裴洲泽微笑点头,“抱歉,我正在尝试使用新技能,希望没有吓到你。”   保安盯着裴洲泽脸上的大红包看,裴洲泽只肿了一边脸颊,看上去极不平衡,配上裴洲泽说话时的文雅表情莫名有种喜剧感,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   “怎么了?”裴洲泽茫然,看向逐溪的眼神充满困惑,“我很好笑吗?”   “没有,不用管他。”逐溪表情平静,转移话题道,“你进步很快。”   “但还是没能瞒过你们,移动的时候也必须十分小心,走路发出声音这件事也没有解决。”裴洲泽无视哈哈笑的保安,注意力被转移,“刚才如果不是那把匕首,子弹已经穿过我的肩膀。”   逐溪:“饭要一口一口吃,没有一步登天的道理,至于走路有声音这个问题,或许你可以试着把声音融进树林里,让它和自然成为一个整体,就像画画,局部不能太突兀,整体要和谐。”   裴洲泽若有所思。   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保安笑够了,开口接话道:“会隐身的虫兽和异植我见过,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人能隐身,不用因为我发现了你而感觉沮丧,我见过无数隐身类虫兽,感知对这个很敏感,说不定换一个人就没法发现你。”   “你在隐藏自己的时候,如果可以,把周围的环境也稍稍改变,我在某种会隐藏的虫兽手里吃过大亏,它对旁边的东西做出一些改动,我完全没有发现它。”   过来人的经验是一笔宝贵财富,裴洲泽认真聆听,三人边走边闲谈。   保安来的时候一人赶路速度很快,回去的时候要照顾两个经验不足的青涩学生,赶路的速度就慢下来。   从早走到晚,直到天色暗下三人才停下休息,夜晚不适合树林里行走,有些虫兽会在夜晚出来觅食,人的夜视能力有限,加上走了一天全身疲惫,对上虫兽百害无一利。   周边树木茂盛,挡住了天上的光源,保安生起火,逐溪拿出放在空间戒指里的千里兔去皮去内脏,裴洲泽在近处摘下一些树叶铺在地上。   三人围坐在火堆边上,今晚不同昨天的沉默,保安的到来像是往平静的湖面砸下一颗石头,他同两个沉默的新生诉说着过去的故事,说到激动时会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兔肉烤熟,在香味缭绕之下,保安咬下一大块兔肉,吞下后继续道:“我的腿就是在那场战斗中出了意外,战况非常惨烈,很多战友死去,也有很多像我一样受了伤后离开军队。”   逐溪:“你现在有工作,其他战友也和你一样吗?”   “我当年可是大队长,他们没有我优秀,哪来的工作?”保安大笑,脸上不见任何悲意,“我看守围猎场,每年挣一些钱,分成几份寄给那些生活困顿的战友,偶尔有假期就去找他们聊聊天,过得也挺好。”   逐溪眉头轻皱,“联盟没有给退伍军人的退休金和受伤的抚恤金吗?”   英勇守护家园的军人在受伤后退役,穷困潦倒还要靠战友接济,怎么会过得好呢?   “一开始是有,后来没了。”保安语焉不详。   逐溪追问:“为什么?”   “就是一些上面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安安心心上你的学。”保安转移话题,“不说这个,跟你们说说当年出任务都见过什么特别的虫兽……”   保安很健谈,一个人也能叭叭叭说下去,逐溪抱着一根骨头慢慢啃,听着保安讲故事,无数的新奇虫兽和异植让她看到世界更广袤的一角,窥见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人生。   她在星际经历得还是太少,所见也仅仅是世界一隅的景色,要见到更多的东西,她还要站得更高。   后半夜,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三人挤在在一片一人高的大叶子下躲雨,雨越下越大,雨点大得像是鸡蛋,啪啪啪砸在地面上。   逐溪伸出手接了一滴雨,水花在她手中炸开,砸得手心生疼。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地面上一片泥泞,大雨淋湿三人身上的衣物,生火的地方也完全被雨水泡湿,这场雨温度冰凉,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体上带来阵阵寒凉。   地上的所有树木都被雨打湿,无法再生火,此时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保安决定出发赶路回基地。   刚下完雨,出来觅食的虫兽不多。   赶路途中,逐溪从保安的口中得知她和裴洲泽进入到野外外层和内层的边界,内层是几乎没有人涉及过的地方,存在强大的虫兽和异植。   如果他们再往里走一些进入内层,保安就不会再深入寻找。   他们先前在兽潮最激烈的地方失踪,手环的定位也在监控中消失,基地传闻他们已经死了,保安此次前来也只是碰碰运气。   逐溪看向空荡荡的手腕,她的手环在青蛙肚子里时掉进胃液中坏掉,裴洲泽的手环也在争斗过程中被青蛙踩碎,彻底报废。   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教官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围猎场会发生虫兽暴动,他们在清理围猎场的时候,玄藤花的粉末已经被虫兽们踩进泥里再无踪迹。   人类活动区和实训基地只占了塞姆星不到十分之一的土地,其他范围都属于野外,其虫兽数量可想而知。   章钧量为了致她于死地,还真是费尽心思。   保安:“快的话再走三天估计我们就能回到基地了,这里的信号不好,不知道发给基地的消息他们有没有收到。”   “三天?”逐溪抓住重点,“为什么要三天?你来找我们不是才花了一天时间吗?”   保安诧异地看向她,“我找你们花了快两天时间,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找人哪有那么容易,要是不因为我是学侦查的,一路追踪过来,估计现在都还找不到你们。”   逐溪沉默,她以为从青蛙肚子里出来后只睡了一小会儿,没想到睡了一整天,怪不得刚醒的时候那么饿。   那只青蛙到底什么品种,跑得那么快?   她和裴洲泽才在青蛙肚子里待上一小段时间,它就跑得这么远,难道和千里兔是近亲?   不管她在心中如何揣测青蛙,青蛙终究不能死而复生再把她带回围猎场,她只能老老实实走路,走上个几十公里才能回到实训基地。   三人从天色未亮走到天空暗下,四周的植物还是和先前看到的一样茂盛,仿佛兜转回到原点,不过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同。   有大佬带队,逐溪安心抱大腿,不用时刻绷着神经警惕树林里的动静,只用想每天的早午饭吃什么,体会到了裴洲泽的快乐。   不过现在裴洲泽就没有那么快乐,逐溪想吃什么就会指使他去抓,在百般的折磨下他进步飞速。   保安也很舒心,这两个新生都很安静不会叽叽喳喳像郊游一样,其中一个实力很强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和他先前带过的吵闹又自负爱惹事的学生完全不同,让他非常放心。   三人气氛融洽,在又一次天色渐黑时找地方休息。   逐溪望向头顶上的巨大鸟窝,朝裴洲泽道:“鸟窝比较舒服,你去把鸟窝拿下来,要是里面有蛋就当做饭后点心,我们今晚的晚餐就是鸟窝上的那只鸟。”   裴洲泽没有反对的权利,默默找一根结实的藤蔓,藤蔓一头包裹一根又湿又重的木头往树上仍,木头卷住树枝,他扯扯藤蔓,整个人消失在树下,藤蔓微微摇晃。   他还是不愿意学习爬树,非要麻烦地拽着藤蔓踩树上爬上去,逐溪把这种行为归于公子哥的自我修养,绝对不做一些可能会毁掉形象的事情。   毕竟爬一棵光溜溜的树时,动作不会太优雅。   这种独特气质与坚持,和天天自称“小爷”的席白完全相反。   树上一阵摇晃,大鸟发出嘶鸣,一颗绿色带斑点的鸟蛋从天而降,逐溪眼疾手快伸手捞住,她抬头看去,肉眼看不见树上的裴洲泽,只见鸟窝在抖动。   大鸟找不到眼前的敌人,目光落在地上拿着鸟蛋的逐溪身上,一个俯身飞下,双爪的指甲又黑又长。   逐溪往旁边一跃躲开攻击,把鸟蛋扔给站在不远处的保安,大鸟转换方向朝保安飞去,翅膀扇动时在地上卷起一阵风。   猝不及防接到鸟蛋的保安拿出枪支按下扳机,子弹击中大鸟打的羽毛,厚厚的羽绒阻止子弹的前进。   大鸟受到攻击,仰头厉喝一声,声音穿透力极强,在天空上方缭绕久久不散。   林子里忽然多了一些响动,天空上方出现十几只长相相同的大鸟,它们在空中打开翅膀飞行,将本就暗淡的天光全部住挡住,仿佛一下进入黑夜模式。   保安将鸟蛋塞回逐溪手中,进入机甲拎起逐溪,把她仍到一边,又朝树上喊道:“快下来,这种鸟是群居虫兽,我们该走了。”   回应他的是落地的鸟巢,站在他面前的大鸟发动攻击,拍打翅膀掀起地上的一层落叶,飞起后猛冲露出锐利双爪朝他抓去。   裴洲泽脸色苍白,抓着藤蔓从树上极速降落,没有机甲过渡直接维持透明状态是一件极其消耗精神力的事情。   在他落地的瞬间,逐溪将鸟窝收进空间戒指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开始逃。   盘旋在天上的大鸟群们收起翅膀,一只只像是利箭般朝两人袭去,逐溪抓着裴洲泽在地上滚一圈,躲开无数鸟爪。   两人在林中逃窜,专挑树木密集大鸟行动受限的地方跑去,枝桠越来越多,追逐的大鸟翅膀卡在树木的缝隙间。   逐溪返身试图用藤蔓把大鸟勒死,但大鸟厚重坚硬的脖颈羽毛让她用尽力气也没能成功,还差点变成大鸟的口中粮。   这种鸟报复心极强,他们进到茂盛的荆棘区,以大鸟的体型在这里行动非常不方便,它们却仍紧追不舍,身上的羽毛帮它们挡去荆棘的尖刺攻击。   逐溪和裴洲泽没有这种防御能力,他们不仅要防备大鸟的攻击,还要注意身旁的荆棘,一路十分小心谨慎,但还是被一些荆棘刺伤手脚。   越往里深入,荆棘的枝条越粗壮,尖刺也从浅紫色变成紫黑色,坚硬锋锐,大鸟已不能随意将其打碎,行动越发困难。   最后大鸟们实在无法穿过相互交错空间狭小的荆棘丛,扇动翅膀飞上天空离开。   奔逃的两人终于能够停下来喘口气,他们站在荆棘丛中,身边的荆棘不再是一开始的细且密,手腕粗壮的荆棘条生长得较为稀疏,留下可供他们穿梭的空间。   荆棘丛里没有其他植物,一眼望去全是看不到头的荆棘,这里倒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荆棘替他们过滤了一些敌人,他们不用担心有大型虫兽的攻击。   天色完全黑透,逐溪拿出先前备好的生火材料,让裴洲泽捡一些干枯的断荆棘作为木柴,蹲在地上开始生火。   她倒是不担心保安的安危,敢单枪匹马进到野外来找人不是自负就是有本事所以自信,保安在她心中属于后者,她只需要点好火等待保安找过来。   荆棘燃烧时很响,时不时会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在一众不知什么昆虫的歌唱声相互交映。   拿出鸟窝在地上铺好,这里没有树叶可以铺在鸟窝上,只能这样将就一晚,裴洲泽拿到一个鸟蛋,加上原先掉落的一个,一共两个鸟蛋。   在鸟蛋烤熟的时候,保安也找到两人。   逐溪招呼道:“今晚有烤肉吃吗?”   保安轻哼一声,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只清理干净的大鸟扔给逐溪,“要不是你非得吃这只鸟,我们至于遭这罪吗?”   “都是裴洲泽的错。”逐溪甩锅,“要不是为了让他多多练习,我怎么会想去招惹那只鸟,而且他的任务根本没完成,大鸟最后都不是他杀的。”   裴洲泽浅笑着把扣到头上的黑锅甩开,“这是师父的发布的任务,我自然要完成,只是师父不够清楚我的能力,下发一个我做不到的任务,尊师重道是师父的要求,我不敢提出意见。”   “你明明是故意把鸟蛋扔下来,祸水东引。”逐溪继续扔锅。   裴洲泽摇头,“是师父不清楚我实力不济。”   看着相互甩锅的两人,保安无奈摇头,他撤回先前的话,这两人一点都不省心,把鸟肉扔给逐溪后,他坐到火堆旁休息。   逐溪接过保安手里的鸟肉,用削掉刺的荆棘串起鸟肉架在火上烤,鸟肉被清理得很干净,表面没有任何脏污。   保安杀了鸟之后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来找他们而是先把鸟清理一遍,真不知是对他们太过放心还是太不关心。   大鸟去掉厚厚的羽毛之后,剩下的肉只有先前外表的一半,在火的烤制下缩水得更加严重,三人平均分配鸟肉,吃完胃里才半饱。   还剩下两个鸟蛋,逐溪看一眼保安和裴洲泽,一个是特意来救她的前辈,一个是她唯一的徒弟,此刻她忽然有种上有老下有小的错觉。   她把鸟蛋递给保安和裴洲泽,一个人一个,至于她,也不馋这一颗蛋。   保安快乐地剖开蛋壳开始吃,裴洲泽则是剖壳之后把鸟蛋递回来,“给你。”   逐溪:“给你吃你就吃,不用还我。”   “师父请。”裴洲泽没有收回手。   烤得微黄的鸟蛋散发出阵阵香气,逐溪无奈,从裴洲泽手中接过鸟蛋,分了一半回去又被裴洲泽拒绝。   裴洲泽性格固执,她又比较强势,身边的朋友还真就只有裴洲泽一个人是这种性格,相处起来偶尔有点别扭。   吃饱喝足的三人躺在铺平的鸟窝上,鸟窝是干草制成,躺上去有些软,今天一天都在赶路,傍晚时还和大鸟进行一番生死时速的追逐战,这会儿已经累得不行。   逐溪打了个哈欠,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半夜,她迷迷糊糊听到一些声音,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从狭窄的视线里看见晃晃悠悠站起去往某个方向的裴洲泽和保安。   她重新闭上眼睛睡觉,耳边仍旧环绕着声音,不是裴洲泽和保安起身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唱歌,让她不由自主地想站起来。   困倦抵过这份站起来的意愿,声音越发低沉婉转,令人沉醉其中,美妙的乐声中,她的表情从舒适转化为痛苦,乐声依旧悦耳,但她的头和耳朵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刺。   她猛地从鸟窝上坐起,抱着头在地上滚一圈,精神力不受控制地涌出。   疼!   太疼了!   脑子像是要爆炸一般刺痛,她仿佛陷入无底洞,精神力逐渐被抽空。   她狠狠咬一口舌尖,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嘴里全是血腥味,她忍着头痛环顾四周,裴洲泽和保安都不在原地,耳边的声音就像念经的唐僧,她就是痛到恨不得用力捶打脑袋的孙悟空。   双手捂着耳朵不愿意去听那些歌声,她照着先看见到裴洲泽和保安离开的方向找去,越走听到的声音越大。   她的手松了松,头疼突然一下子缓解,她怔怔望着前方,脸上的表情茫然,嘴角却向上勾起笑得甜蜜。   往前踏出一步后,她直接单膝跪在地上,膝盖压在一棵鲜嫩的荆棘上,压碎荆棘的同时膝盖也被刺痛,她从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头比起刚才更加疼痛。   她往前走了十几步,看到缓慢行走的裴洲泽和保安,他们面部神态时而微笑平和,时而又狰狞抗拒,在昏暗的夜色下显得尤为吓人。   逐溪伸手拽住两人,他们停下,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裴洲泽!保安!”她喊了一声。   微微嘶哑的声音没有打破飘渺的歌声,歌声继续,两人也挣扎着想要脱离她的禁锢,歌声越来越轻,她不知不觉中又恍惚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像是上课打瞌睡时难以抵制的困意。   手里拽着的裴洲泽和保安挣脱开来,继续往前走去,她在舌头上的伤口处又咬了一次,疼痛让她额头渗出冷汗。   呼——   她呼出一口气,调用为数不多的精神力攻击裴洲泽和保安,这些精神力原先是在抵制入侵大脑的歌声,在抽离的那一刻她脑中被歌声完全侵占。   面前是一片青青草地,草尖上的露珠反射出彩色的太阳光,小溪流淌而过发出欢乐的声音,水底的鹅卵石光滑洁白,天蓝水清,微风醉人。   小朋友在草地上奔跑着放风筝,几个学生打扮的少年少女在溪边写生,他们呼唤她。   “一起来画画吗?”   “想放风筝吗?一起来玩吧!”   “这里真好,溪水好凉快,你要泡一泡脚吗?”   逐溪带着笑容,不自觉地抬脚往前走去,想奔跑在蓝天白云下,想自由自在地画画,还想和大家在一起玩。   刚走出两步,天空突然坍塌,周边变成一片空白,所有色彩暗淡下去,世界变成了灰白色调,所有人都定格住并逐渐裂成碎片。   她心脏一抽,熟悉的头疼感再次袭来。   她是谁?   她在哪?   眼睛睁开,她看到保安长短不一的胡子和亮得发光的双眸,保安一手拎着她的后领将她甩来甩去。   耳边袅袅歌声已经消失,她的头痛得以缓解,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上胡乱飞舞的……荆棘?   保安见逐溪醒了,随手把人扔到一边,“醒了赶紧帮忙,看看你找这个鬼地方,这都什么鬼东西?”   逐溪怔愣,见裴洲泽的身影时隐时现,一根荆棘即将打中他,她下意识地拿起长.枪上前格挡,所有意识这才回笼,一边防御漫天飞舞的荆棘一边问道:“这是什么异植?”   “我没见过,应该是精神攻击类型的异植,刚才差点着道。”保安答,“在我们睡着的时候攻击而不是一开始就出招,精神攻击应该不会太强,赶紧找路出去。”   荆棘条不会拐弯,只能直来直往地抽人,裴洲泽的技能在这个时候失去作用,荆棘完全是靠枝条多胡乱抽打,看不见裴洲泽也可能打中他,逐溪不得不带着他一起行动。   头痛还是给逐溪带来不少影响,她的速度慢上不少,再加上带着一个人移动起来更加艰难,勉强能自保,至于找路出去就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直沉默当腿部挂件的裴洲泽出声道:“往那走。”   逐溪看一眼他所指的方向,“那里是荆棘条最多的地方,”   “我看不清楚,但是那里有问题。”裴洲泽坚持道。   逐溪抿抿嘴,抓紧裴洲泽往他所指的方向跑去,繁茂的荆棘枝条带着尖刺朝她袭来,她刚躲过这一条,面前又出现另一个条。   旁边都是挥舞的荆棘,要是避开这一条荆棘的话,站在她身侧的裴洲泽势必要跌入最密的荆棘丛中,她咬咬牙,没有移动。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荆棘竟直接从她身上穿过,而后碎成一片光影。   裴洲泽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低声道:“荆棘没有那么多,有一些是虚影,我猜这棵荆棘异植刚长出来不久,实力没那么强。”   “你能看到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吗?”逐溪快速道。   面前的荆棘条数量极多,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如果不确定哪一条是真的话,在其中移动还是非常困难,简直就是用生命在当赌注,谁也不知道打在身上的荆棘是真是假,只能全部躲避。   裴洲泽摇头,“它们移动得太快,我看不清,知道这里有问题是因为这里的光线最简单,其他的我看不出来。”   “看不清就直接杀出去。”逐溪带着裴洲泽在荆棘丛里穿梭。   她没有把荆棘条有真有假的事情告诉保安,在不能准确分辨之前,说出来只会让人产生侥幸心理。裴洲泽的能力并不是每一次都有用,大部分时候都是靠逐溪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   两人好不容易离开荆棘丛,逐溪松开裴洲泽后转身要进去帮保安。   裴洲泽拉住逐溪的袖子,冷静道:“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他出来。”   逐溪皱皱眉头,抬手想把裴洲泽的手甩开,却没能成功,“放开。”   “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他,你何必进去冒险,保安比你更强不是吗?”裴洲泽没松手,反倒握紧了些。   “先前我们的精神力都受了伤,刚才保安很吃力只是为了让我们先走才没表现出来。”逐溪漠然地看着裴洲泽,黑亮的眸子像是能看穿一切,“我不管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没看出来,你还有最后一次自觉放手的机会。”   裴洲泽松开手,两片薄唇抿紧,绿色的眸子黯淡下去,脸色苍白得仿佛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他说道:“小心。”   逐溪转身就走,裴洲泽站在原地目送她。   她背后的衣服上有点点血迹,那是刚才出来时被荆棘刺到受的伤,宽大的训练服被风吹得鼓起,更显少女身形纤瘦。   逐溪穿过摇摆的荆棘回去找保安,裴洲泽对她的态度算得上尊重,但他没把保安当成太重要的人,完全不在意保安的死活,像是人类不会在意路上的蚂蚁一样。   当她找到保安的时候,保安手臂正往下滴血,他咧嘴朝逐溪笑道:“这些荆棘条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   “我知道。”逐溪点头,“所以要更谨慎,你不会因为这个被伤到吧?”   “我杀过的异植比你见过的还多,区区这点小伎俩还奈何不了我。”即使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保安仍是一脸乐观,“要不是前面被荆棘蛊惑伤了一点精神力,我都能把它连根拔.出来。”   逐溪长.枪一斩,挡去了一条荆棘的攻击,面色沉静,“走吧。”   保安向后退,靠近逐溪时前方一条手臂粗壮的荆棘条抽来,他手拿一把长砍刀向前挥,砍刀直直从空气中穿过挥了个空,“又是假的。”   两人相互掩护,一路退到荆棘丛外,有惊无险地与等待在外的裴洲泽回合。   荆棘无法延长,退到一定距离后便安全了。   凌晨三点,三人退离荆棘丛从前走,周围环境静悄悄,大部分动物都在沉眠,偶尔有几只夜行的虫兽跟在他们走身后,也被保安驱赶。   逐溪紧绷的神经仍旧没有松懈,天还未亮,黑黢黢的丛林威胁比白天更大,谁也不知道黑暗的前方会突然蹦出什么。   走出一段路后,三人停下轮流守夜休息,等待天亮之后再继续赶路。   没有点火,并不宽敞的空地响起三人的呼吸声,逐溪第一个守夜,靠在树干上看向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虚空,身体内的血液仿佛变得滚烫。   她的意识很清醒,甚至可以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看不见前面的景色,却能清晰感觉到哪里长着什么草,又是什么形状。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身体里喷出一股热气,将上嘴唇部分的皮肤吹热,她抬手手背贴在额头上,没感觉到身体的温度有多高,她将身体的异样忽略过去,警惕地观察周围。   凌晨四点,保安换班,她直接坐在地上靠着树干,精神稍稍放松,炙热的倦意把她卷入睡梦中。   她睡得并不安稳,身体仿佛漂浮在空中落不到实地,脑袋胀胀的疼,体内忽冷忽热,好像有谁在推她的手臂,想睁眼看看谁在叫她,却像是被魇住一般睁不开眼睛。   勉强睁开一条缝,模模糊糊看到裴洲泽和保安的脸,随后眼皮支撑不住再次闭上。   “她的身体很烫。”保安眉头皱成“川”字。   “可能是生病了。”裴洲泽指尖贴在逐溪手心里,“昨晚她受了伤没来及处理又跑了一路,生病也不奇怪。”   天光大亮,两人围着逐溪观察她的脸色,今天他们要出发时发现怎么也叫不醒逐溪,这才察觉她的异常。   躺在地上的逐溪嘴唇艳红,脸颊又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两者的对比带着一丝破碎的美感,令人触目惊心。   “受了伤?在昨天你们撤退的时候?”保安眉头皱得更紧,“这丫头,昨天一副没事的样子,受了伤也不说非要逞强,现在遭罪了吧?”   对于保安的絮叨,裴洲泽没做任何回应,保安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接着道:“在丛林里生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接下来我们要走快点赶回去,累了也尽量撑一撑。”   说完,保安背起逐溪,在周边找一些藤蔓把逐溪固定在他背上。   裴洲泽垂下眼眸,“好。”   两人加快赶路的步伐日夜兼程,保安也没有先前边走边教导的心情,他们在中途吃饭的时候稍作休息后又继续赶路,把两天的路程压缩到一天。   临近围猎场时信号变好,一众教官收到求助信息后立即进入野外支援,救下正被大型虫兽追赶的三人。   逐溪躺在保安背上,嘴唇的红色爬上脸颊,像是和脸上的颜色进行交换,脸红得像一个西红柿,嘴唇却苍白无比。   维娅最先冲到逐溪边上,针尖扎进逐溪的手臂,针筒里的液体进入体内,逐溪脸上红到吓人的颜色才慢慢退去。   她直接将逐溪带走,和她一起来的几位医生带着保安和裴洲泽离开,他们两人也要进行一次身体检查,剩下一众教官做收尾工作,把追逐的虫兽驱赶,禁止它进入围猎场的范围。   逐溪意识仍未清醒,来看她的人一波又一波,她全身的皮肤每一寸都惨白无比,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几乎都要让人以为躺在床上的是一具尸体。   “她已经睡了一周,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古林西站在病床前,看向坐着玩光脑的维娅。   “她需要休息。”维娅漫不经心道。   古林西皱皱眉,维娅不是原先基地的医生,也不是塞姆星请过来的临时医生,而是这个学期从主校区塞进来的驻校医生,平日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东西,检查学生的任务都压在其他医生身上,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其他医生的抱怨。   他的语气微微不耐,“你就是这样给病人看病的?”   “我是医生,怎么看病我比你清楚。”维娅抬头,“再重申一遍,病人需要休息,请你离开。”   古林西盯着维娅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见古林西走远后,维娅站起给逐溪注射一针新的药剂,医护室里的风言风语她不是没有听到,只不过是不想理会,她现在相当于是逐溪的私人医生,但这件事情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逐溪精神力受到重创,加上受了伤免疫力下降开始发烧,一直昏迷不醒,从保安口中她得知事情的经过,那样危险的情况下连经验丰富的保安都中了招,若不是逐溪精神力会增长这个特质,说不定他们三人全都回不来。   现在逐溪的精神力还在成长期,不稳定且脆弱。   她的精神力就像一个刚发芽不久的幼苗被掐断了一半,能不能活下去、是否可以继续生长都还是未知数。 第96章 小野我是个好人   逐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变成了云,在天空飘呀飘,从地球飘到各种星星上,正要飘回地球时小腿被一根凭空出现的荆棘缠住,尖刺扎入肉里怎么挣也挣不不开。   疼痛蔓延开来,荆棘在吸她的血,她的手脚慢慢变得冰凉,思绪迟缓呆呆望着上空,身体往下坠落。   一朵巨大的白色花朵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愣愣看着那朵花伸出左右两条叶片包住荆棘往外扯,小腿的伤口在白花和荆棘的撕扯间越发疼痛,却不见有血液流出。   她的意识逐渐清醒,面前的大白花和她种的小白花模样相似,体积大约是小白花的十倍。   “打它呀!”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逐溪环顾四周没看见人,是谁在说话?   “打它呀!你是笨蛋吗?这个丑东西太可恶了!难道你要让小野自己解决这个丑东西吗?”童声再次响起。   ……小野?   近乎凝固的思维开始运转,随之而来的是难以遏制的颤抖,随着她的抖动,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摇晃,腿部的荆棘仍死死缠着她不放。   虚空中好像有谁按住她的肩膀,肩上一阵细微的刺痛后,她慢慢冷静下来,回忆浮现,围猎场、章钧量、裴洲泽、保安,最后定格在挥舞的荆棘丛中。   这又是哪里?   “笨蛋!快打它呀!”不知来处的童声催促道。   她手里出现一把长.枪,枪尖挑起荆棘猛戳,荆棘被扎出几个洞,大白花的叶子将挑飞的荆棘包住,再打开时荆棘已无踪影。   童声打了个饱嗝,欢乐道:“继续!继续!”   腿上的荆棘再次长出,长.枪重复着挑起和戳刺的动作,虚空没有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后,她脚上已没有了荆棘,头部莫名的疼痛感也逐渐消失。   她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飘在虚空中的自己,试探着开口同童声交流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你的精神力构建出来的世界,那些丑东西一直跟着你才害得你痛痛。”童声回答,“你很快就可以醒啦,记得感谢我哦!”   想起刚才从耳边一闪而过的名字,逐溪打量着面前静止的大白花,继续问道:“你是小野吗?”   童声没有回答,世界静悄悄,过了一段时间后,童声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先祖说过,人类是最狡猾的生物,让我不要和人类交流。”   “你现在不就是在和我交流吗?说一句也是说,说好几句也是说,为什么不多说几句呢?”逐溪嘴角勾起,语气像是在诱骗小孩。   “先祖说得对,你们人类最擅长说话骗花花了,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童声听上去有些愤怒,说完一句后便再也没有出声。   面前的大白花仍旧静静漂浮在半空,逐溪伸手去触摸,手下的触感真实。   在她构建的精神力空间里,这朵花是真实的吗?   逐溪缓缓睁开眼睛,久违的喜怒哀乐重归心脏,不知为何,她像是被戳中笑点般莫名地大笑起来,医护室里没有人,她的笑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没过多久,大门被推开,维娅、古林西和总教官三人站在门口,被这略为癫狂的笑声定在原地。   逐溪看见门口的三人,想停下但根本停不下来,笑到嗓子微微发哑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之意从心底爬上,刹那之间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哈哈声转变为呜呜声,哭到不能自已。   等哭够了开始打哭嗝,悲伤转变为浓稠的怅然,心里闷闷的感觉少了什么,想哭又哭不出来,看着门口的三人唉声叹气,眉间阴云笼罩。   “你们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她抬头仰望洁白的天花板,“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活着能不能为了点别的东西?”   站门口还没进去的三人:……   叹了十几分钟后,逐溪转哀为怒,“我跟你们说话你们为什么不理我?站在门口为什么不进来?我饿死了你们怎么不拿点吃的过来?没看见我是病人吗?会不会做事?”   各种挑剔的吐槽声充满医护室,从服务态度到仪器不够专业,一点琐碎的事情都能让她怒上心头,看到站在门口无动于衷的三人就来气。   一直骂了十来分钟,心里的怒意才慢慢平息。   浓烈的情感退去,她两只眼睛对上三道目光,一道忍笑,一道冷淡,一道平静,名为尴尬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望着天花板缓慢地躺下,用被子盖住了头。   噗嗤——   万分寂静的医护室里响起一道笑声,而后又归于寂静,细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病床。   最先响起的是总教官的声音,“逐溪同学,请问你对围猎场发生的虫兽暴动了解多少?”   见总教官一开口就是谈正事,逐溪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强压下心中的尴尬情绪,细致描述当时章钧量所做的恶行,严厉谴责他的恶毒心肠,并强烈建议送他去坐牢。   总教官:“你说的事情我们会进行调查,围猎场内的摄像头在你进入边界之后遭受到破坏,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不是我弄坏的,我是不会赔的。”逐溪立即道,“我怀疑章钧量一早就盯上我,故意破坏摄像头是为掩盖他的踪迹。”   逐溪把她和章钧量的恩怨从头到尾捋一遍,时间线从来到基地分配宿舍开始,其实最早的恩怨大概产生于校运会时她淘汰了沢村夏,可惜她实在没有印象。   总教官问完话,象征性地慰问一句后便离开。   医护室里剩下三人,古林西神色轻松道:“你的命还真是大,在兽潮里都能活下来。”   逐溪回想起当初是怎么离开的边界——大青蛙把她和裴洲泽吞下肚子,带着他们跑出边界。   她在青蛙胃里进行攻击,青蛙痛到抵制住玄藤花的诱惑往外跑而不是朝边界跑,这算是唯一令人庆幸的事情。   那段在青蛙胃里的记忆并不愉快,她转移话题道:“保安和裴洲泽怎么样了?”   古林西:“和你一样精神力受到攻击,他们身体里遗留的精神力比你的容易祛除,比你提前两天醒,你还真是哪哪都和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才正常,要是处处和别人一样,那我还是我吗?”逐溪露出一个笑脸,“裴洲泽醒了,说明你们也知道虫兽暴动是章钧量的原因,打算怎么做?”   古林西脸色略微沉重,“他目前不能出基地,但是可以在基地里自由活动,没有实质的证据不能随意扣留他。”   逐溪垂下眼眸,没有多失望,这是她料想过的结局,摄像头都被破坏掉,她也没有任何录像或录音可以作证,光靠两张嘴就让大家相信兽潮是章钧量所为不太现实。   “兽潮伤到不少同学,这件事肯定还会继续查下去,你好好休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一次的月考成绩作废,离学院大赛的人员选拔不远了,加把劲。”古林西安慰道。   逐溪点点头,没说话。   等古林西离开后,维娅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没想到,情绪恢复后会产生这种效果,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真是我遇到过最有意思的病人。”   逐溪:……   刚把这件事情忘掉,维娅又提起……   她黑着脸生硬地换了个话题,“我睡了多久?”   “八天。”维娅笑累了,喘口气道,“大脑被其他精神力入侵需要进行祛除,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你的精神力特殊,祛除起来理应更麻烦,前几天祛除的时候跟抽丝一样,后面这几天又特别快,是什么原因我还没找到,不过目前而言对你是件好事。”   逐溪想到精神力空间里出现的大白花,低头思索着没有说话。   维娅继续道:“你的体质真的非常特殊,昏睡醒来应该很虚弱才对,但是数据显示你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完美,精神力在短暂的回缩后也继续增长。”   “有惊无险,看来我运气还不错。”逐溪笑道。   她在医护室躺了一天,尝试到各种口味的新药剂,第二天中午,她从维娅手里拿过新药剂后,不顾维娅的热情挽留,头也不回地离开医护室。   回到宿舍,她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小白花,在见到小白花的第一天,她给小白花起了一个名字叫“小野”,而精神力空间里的童声自称小野,这让她很难不联想到小白花。   小白花和大白花除了体积不同之外,其他地方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放大版的小白花。   她戳戳小白花的叶子,低声喊道:“小野?”   小白花没有任何反应,她又叫了几声,仍旧无回应,她坚持不懈地继续同小白花唠嗑。   在她自言自语时,宿舍门被推开。   焦思葭站在门口看着逐溪和小白花的互动,表情复杂,轻轻开口道:“逐溪你回来啦,在跟小野聊什么呢?我什么都没听到,不用担心哦,如果想找人聊天的话也可以找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话的表情透出另一种意思:逐溪已经寂寞到只能找植物聊天,一定是被先前的舍友伤到不敢交朋友。   逐溪:……   如果我说这朵花会说话你信吗?   焦思葭的神色越发和蔼,从宿舍角落翻出一堆零食递给逐溪,“这是我出去的时候买的,你尝尝。”   “谢谢”,逐溪拿起一包零食打开,朝焦思葭露出一个笑容。   焦思葭也打开另一包,“你前段时间都不笑,整个人冷冰冰。”   “先前身体有点不舒服。”逐溪笑笑,没有多解释。   “那就好,看来你现在是健康状态了。”焦思葭把零食对嘴倒下,吃完后收好垃圾,抱怨道,“困死了,下午还要训练,教官整天说什么学院大赛,搞得大家都很紧张。”   逐溪:“加油。”   “我会努力的,你是指挥专业第一名对吧?学院大赛的名额肯定有你一个,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参加学院大赛啦。”焦思葭躺到床上。   逐溪笑笑,学院大赛么?   她本来没有多少想法,当下却是必须要去,都当着总教官的面夸下海口,去不了的话下一年的实训如果再遇到总教官多尴尬。   自己吹下的牛,含泪也要实现。   那么多学生都向往的比赛,倒也让她有点好奇了。   焦思葭在睡觉,她坐在床上安静画画,画到一半困了直接躺下睡觉。   一觉醒来时已是傍晚,焦思葭早已不在床上,光脑的消息弹个不停,她随手点开,看到很多人给她发来关心的信息。   挨个回复完天已经黑透,时间最早的一条是邵璇女士的消息,也是信息最多的发送者,她给邵璇女士发了个视频通话,视频很快接通,邵璇女士身后的背景还有些眼熟。   “你……”   刚出口一个字,话便被邵璇女士抢过去,“你身体怎样了?难不难受?”   逐溪摇头,“不难受,挺好的,已经出医护室了,医生说没有大问题,让我多休息,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塞姆星的飞船站,前天实训基地给我发消息说你快不行了让我去看看,他们说话就是喜欢夸张,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逐溪:?   她看着光脑投影上的邵璇女士转身买票,等待十几分钟后直接踏上回家的道路,在等待的时间里,邵璇女士叮嘱了很多话,她根本插不上嘴。   飞船即将起飞,邵璇女士看着逐溪道:“我回家了,你自己注意点。”   说完关闭视频,最后的画面是邵璇女士登上飞船。   逐溪:……   都到塞姆星了也不来看看她吗?   理智告诉她,邵璇女士不来看她是担心在实训基地看到以前的战友,黎明军校的学生毕业以后去得最多的就是第七军区和第八军区,教官们也都来自这两个军区,给他们训练完毕后会回去继续执行其他任务,   邵璇女士之前就是第七军区的人,实训基地的教官男女老少都有,数量还不少,碰上以前战友的几率很大,邵璇女士不过来也可以理解。   逐溪哭笑不得,理智上理解邵璇女士的行为,感情上却还是有一丝难言的情绪。   基地不到危急时刻不会给家长发消息,前天她的状态一定很差,邵璇女士接到基地消息的时候很着急吧,T-1024星到塞姆星没有直达飞船,必须中途转车,刚才邵璇女士买的也不是飞往T-1024星的票。   不知道邵璇女士是以什么心情来到的塞姆星,又是以什么心情离开。   光脑有消息弹出,打断了她的思绪,发来消息的人是裴洲泽。   内容大意是章钧量的事情找不到实质证据无法定罪,章钧量的父母认为基地禁止章钧量外出是侵占人权的行为,已经来到学校找总教官交涉,要求给予赔偿。   虫兽事件很可能不了了之,实训基地会把这件事定为意外。   其中还有一句是说家族不愿意为了他对学校施压,逐溪一眼便捕捉到这句话,看来裴洲泽的家族背景很强,竟然能对黎明军校施压吗?   联想到关于裴家的传闻,裴洲泽是裴家人这件事有大概率是真的。   需要家里出手时得不到帮助,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做了十几年的透明人,不知裴洲泽现在是何等心情。   章钧量的事情一时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逐溪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安慰了几句裴洲泽,鼓励他好好训练,等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偷偷去找章钧量暗中把他打一顿。   看到消息的裴洲泽打出感谢的话语发送出去,字字句句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温顺。   随后,他关掉光脑,看着下方角斗台上厮杀的两人,深绿的眼眸毫无情感,他抬起手往前一伸,手掌顿时消失不见。   试着移动桌上的杯子,杯子像是从中间切开一般,一半看得见,另一半无影踪。   他站起,进入专门定制的机甲,整个人直接消失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镜子,他嘴角微微勾起,收起机甲后打开光脑发出几条消息。   坐回椅子里,桌上的杯子躺在他手心,被他上下抛动,杯子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章钧量送他这么一个大礼,怎么能不拿点报酬,他这个人最不喜欢亏欠别人,也准备一个礼物要还给章钧量。   另一头,苦思章钧量事情无果的逐溪又开始跟小白花交流,说到口干舌燥也没得到一点回应,最后怒上心头威胁道:“我辛辛苦苦帮你挖土浇水,跟你说句话你都不理,明天我就把你丢掉。”   尾声在房间里缭绕,她忽然被自己逗笑,跟一棵植物有什么好生气的,说不定小白花只是普通的小野花,是她魔怔了才会幻想出精神力世界里的大白花。   她给小白花洒了一点水保持泥土湿润后,站起走出宿舍,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竞技场了,竞技场内部赛夺冠的计划还没完成,现在不是可以懈怠的时候。   翻墙这个动作已经十分熟练,她一路狂奔到塞姆星南面的竞技场中,兴冲冲上了场。   这次昏迷醒来,她的精神力似乎又增长了一点,原先差不多等级的对手现在已经打不过她。   在场上撂翻对手后,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走下角斗台,原先的兴奋心情在场上消耗完毕,她认真计算着还要赢多少场才能得到第一。   竞技场分布在不同的星球,选手的战斗也是在不同的星球赛场,等各个星球只剩下最后一人时,所有人都要集中到红盾星竞技场进行最终的决斗。   为什么最后战场在红盾星呢,逐溪站在电子屏前看着内部赛的规则,难道红盾星是竞技场的源头?   面前的屏幕除了有塞姆星目前剩下人员外,还有其他星球的选手名单,这些名单每一秒都在变动,不停地有人被淘汰,也有人不停地在往上爬。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号——九矛,星球是T-1024星。   一些偏远小星球的本地选手人数会比较少,有些人为了争夺最后决赛的名额便会去到这些偏远星球比赛,现在T-1024星上的选手数目和塞姆星不相上下,不知道九矛能走多远。   在她认真观看各星的选手时,身后传来一阵精神力波动,她转头看去又什么都没看见,那一阵精神力波动也很快远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精神力会增长的缘故,她对精神力波动非常敏感,一些平常人感觉不到的细小波动在她眼中就是海中翻滚的波浪,非常明显,不一样的人精神力波动还是不同的颜色。   一般而言,只要不调动精神力便不会有波动,竞技场不允许台下私斗,她完全没有在台下看到过精神力波动,这还是第一次。   这股波动很强烈,一些精神力较高的人应该也能察觉到,只是没有她那么敏锐,竞技场的看守者中高手不少,他们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这些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继续看向面前的屏幕,反正竞技场的守卫比她厉害得多,用不着她操心。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是从刚才精神力波动离开的那个方向传来,她回头一看,看见了001。   自从上次把话说开以后,001再也没来找过她,不知今天是意外路过还是特意找来,她转身离开,从001身旁擦身而过。   一只手忽然袭来,她侧身躲开,目光冰凉,“身为竞技场管理者,你是要亲自打破竞技场的规则?”   回答她的是一把光滑的折扇,她提手挡在001的手腕处,折扇从001的右手滑到左手,带起的风掀起她的碎发,浅淡又冰凉的像是冷冻金属般的味道散开,给这片空间沾上一丝冷意。   扇片外表像是玉,边缘处锋锐如刀,001左手灵活接过折扇再次挥出,逐溪后背是墙无处可躲,在折扇靠近时抬手一拍,头微微偏开,折扇刺中墙壁后在金属墙上留下一个小洞。   001一言不合就动手,连个理由都没有,偷袭不成功后立即进入机甲,手中小折扇扇骨延长放大,变得有半米长,比刚才更薄更利。   逐溪也进入机甲拿出长.枪,忍不住斥道:“当初我都说了不会被你招揽,是你非要给我一些乱七八糟的我不需要的恩惠和消息,现在是嫌我知道太多事情决定灭口?你是不是有病?”   她思来想去,001对她动手的唯一理由就是她知道一些高层之间勾心斗角的龌龊事和内部赛的黑幕,最后还没被001招揽成功,所以001觉得她不是自己人,想让她彻底闭嘴。   这些事也不是她主动想听,001整天在她耳朵旁边叭叭,目的就是用这些来威胁她——要不加入001麾下,要不就带着秘密永远无法出声。   歹毒,实在歹毒!   可惜她反应有些慢,当初只觉得001烦人,倒忘了深思其中的含义。   吃一堑长一智,001倒是给她上了一堂课。   001没有回答她,折扇张开出击,银白色的折扇上雕刻着一些图案,扇片展开后薄如蝉翼,反射出一丝微光,如果不是在这样在的情况下,她都要夸一句漂亮。   折扇扫过逐溪的机甲外壳,在机甲上留下几道擦痕,长.枪.刺中扇面却不能再前进分毫,枪尖从扇上划过时流畅得像是在光滑冰面上溜冰。   长.枪直接划远,根本刹不住车,受到攻击的扇面气味更重,整个空间的温度都好似降低了一点。   逐溪一击不中继续出手攻击,仿佛一个不会停止的旋转陀螺,长.枪在空中闪过留下一道道残影,才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001迅速落于下风。   她眉毛轻挑,001的实力这么弱吗?怎么当上的管理者?还敢一个人来杀她?   001往回退两步,合起折扇在墙壁上敲两下,两边通道顿时涌出十几个人,他们的机甲是统一的黑色,气质骇人。   逐溪脸色微变,怪不得她说这条路平时人很多,今天怎么无人经过,原来是001控制这条路不让人走,还喊来这么多人,这么大动干戈也不怕被人知道,想要她命的决心很大啊。   这样的情况下,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手心微微出汗,她握紧了长.枪。   混战一触即发,各种兵器相撞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抵挡着竞技场看守者的攻击,还要分神注意001的动向,001实力弱但心眼多,说不定憋着什么坏招。   她余光盯着001,视线中忽然一下子失去他的踪影,001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原先001所在的地方传来一阵精神力波动,其频率和先前从她身后经过的人很像,那么明显的精神力波动都无人注意的原因找到了——对方是001。   精神力波动的颜色有点眼熟,青蓝色系的波动她在基地见过不少。   在她思索的时间里001逐渐靠近,她被看守者缠住抽不开身,背后生生挨了一扇。   薄薄的扇边割破她附在机甲上的精神力防护,疼痛直击大脑,前方伸出来一条腿,直接将她踹倒在地。   看守者们停手将逐溪围住,001现身站在逐溪前方,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逐溪垂眸,重重咳一声,心念急转,为什么001的精神力波动颜色如此熟悉?刚才他所使的那一招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抬头看向001,透过面具看见001的深绿眸子,星际人什么样的瞳色和发色都有,绿眼睛并不少见,001的绿眸却比一般人更冷更深。   时间过去半分钟,001抬抬手,他身后站出一个人拿出枪对准逐溪。   “这种新型枪支子弹很细,能够穿透机甲扎入你的身体里释放出毒素,你不会立刻死去,只会在痛不欲生中挣扎到没力气也无法解脱,因为那时你连杀死自己都做不到。”001轻声说道,声音温柔得像是恋人间的呢喃。   逐溪轻笑一声,没等她出声,001抬手动动手指,看守者立刻按下扳机。   “小徒弟……”   看守者手指按下的前一秒,逐溪吐出一道气声,声音又轻又柔,三个字飘飘渺渺回荡在半空,杂声若是大一些都能把它给砸碎。   裴洲泽瞳孔微缩,刹那之间侧身移动挡在逐溪面前,子弹击中他的肩头,他闷哼一声后退几步倒在逐溪身前。   逐溪眼眸微暗,藏在身后的手收起,手心里的烟雾.弹和刀片也被藏匿,背后因克制逃离本能的冲动而微微冒汗,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下来,背部抵在墙上不出声。   “药。”裴洲泽嗓音沙哑,身体微颤。   机甲挡住看守者的脸,无从得知他们是什么表情,在裴洲泽说完话之后,开枪的看守者立刻把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瓶子和注射器递给裴洲泽。   裴洲泽命令道:“都出去守着。”   看守者们离开,裴洲泽收起机甲,把药剂注射进手臂中,震颤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逐溪也收起机甲,两人面对面再一次相顾无言。   “也许你刚才应该让子弹击中我,那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良久,逐溪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她现在不仅知道竞技场内部的一些事情,还知道001的身份,以及竞技场的背后藏着的某个大家族是哪个,她知道得越多,对裴洲泽的威胁越大。   看着低头不语的裴洲泽,她实在无法把杀伐果断的001和八班性格温和的倒数第一联系起来,命运还真是奇妙,她收的第一个徒弟计算力为零,是裴家的二公子,还是竞技场的管理者。   一切联系的初始,是裴洲泽在网上问她能不能教他画画,她布置作业随意敷衍裴洲泽,而裴洲泽认真完成了任务,还很有天赋,后来的一切便顺理成章,又如此戏剧。   “我是裴家人,但竞技场并不全由裴家掌控。”裴洲泽转移话题,没有接逐溪的话。   “我手里有一点实权却没有根基,在红盾星上学,就管理一些红盾星竞技场的事情,实训基地在塞姆星,我就变成塞姆星的管理者。”   “我实力不强,因为是裴家人才能坐上这个位置,视我为眼中钉的人数不胜数,我想找一些苗子来培养,手底有一些人让我不用担心有一天突然死在路上。”   逐溪抬头看向天花板,上面嵌着一站灯,明晃晃的亮着,刺得她眼睛有些难受。   “我的地位不允许我交家境太低的朋友,而和我差不多家境的同龄人又不屑与我玩乐,从小到大我都是孤身一人,大哥意气风发忙于各种事情,三弟生来性格孤僻话少,我想找一个交心的朋友,又不敢相信任何人。”裴洲泽声音嘶哑。   逐溪没有说话,裴洲泽也安静下来,空气几乎化为实质包裹挤压着两人,连呼吸也变成一件困难的事情。   半晌,裴洲泽站起,拿出一条鞭子递给逐溪,“每当我做错事情,父亲的惩罚都是鞭子,错得越多,鞭数越多。”   逐溪转头看他,他的脸色比刚才的折扇还要苍白,深绿的眼眸夹杂着一丝紧张,攥着鞭子的手指指节发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在静谧的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时间的流速变得极为缓慢,裴洲泽的手因定在半空太久而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一些细密的汗水。   “你进步很快。”逐溪移开视线,脑中莫名浮现出当初001招揽她时说的话——我只向你一个人抛出了橄榄枝。   现在想想,她跟这个唯一的徒弟之间的缘分全是孽缘。   裴洲泽呼吸放轻,低头道:“我有在努力画画。”   逐溪站起,突然出手按住裴洲泽的肩膀把他往下摔,裴洲泽下意识防守,被她一脚踢中膝盖窝整个人往下倒,本来是背贴地,他稍稍一挣扎便成了脸着地。   “有能耐了啊,在竞技场装模作样就算了,今天还想弑师,要不是我冰雪聪明可真就被你弄死了。”逐溪双手环胸站在裴洲泽前方。   裴洲泽先是一愣,忽而又笑出声来,躺在地上咳嗽不已,“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今天的暗杀一定不会成功,你不会死。”   “你就那么笃定?”逐溪挑眉,“万一我真死了呢?”   裴洲泽坚定道:“你不会的。”   “啧,赶紧起来,我不会扶你,别想讹我。”   逐溪的语气漫不经心,若是裴洲泽当时没有挡在她前面,最后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总之吃亏的不可能只有她。   说出“小徒弟”三个字也算是试探,如果001不是裴洲泽,或者是裴洲泽听见了但无所谓,他们两人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愉悦”地交谈。   当晚,逐溪受到贵宾一般的待遇,去到裴洲泽专属的豪华包间,品尝专属精致甜点,最后因为吃太饱困了,直接在又软又大的沙发上睡着。   她又做梦了,或者说她又来到精神力构建的空间,先前她从没在梦里来到过这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来得很频繁。   精神力空间是她的,理应全部受她控制,可面前这朵大白花是怎么回事?   是她对大白花的执念太深所以幻想出一朵大白花吗?   在她打量大白花的时候,先前出现过的童声再次响起,这回不是说话声,而是嘤嘤嘤的哭声,哭声在空间里缭绕荡出回音,好似魔音贯耳。   她挣扎着想逃离这个梦境,空间里有一股力量死死地按住她不让她走,来回拉扯好久都没能离开,她逐渐不耐烦,干脆召出精神力凝结的长.枪朝大白花打去。   如果大白花是她臆想出来的,那就打碎它,如果大白花是真是存在入侵到她精神力空间里的,那就毁灭它。   长.枪当成棍子用,往大白花身上打去,在快要碰到大白花的一瞬间哭声变大,大白花躲开她的攻击,她一击不中再次出击。   不把这朵莫名其妙的花搞明白,她睡觉都睡不安心!   精神力空间里,她手持长.枪追着一朵巨大的白花,伴奏是哭个不停的童声。   童声哭得抑扬顿挫,中间没有任何休息和停顿,其肺活量之大令人惊叹,她把声音来源锁定大白花,不把这朵花的花瓣全部揪下来难解她心头之怒。   她的精神力空间所展现出来的场景是宇宙,大大小小的星球点缀在周围,平静的宇宙中忽然闪过流星,一颗颗星球开始移动,朝大白花砸去。   在精神力空间里构建场景可比空间建模简单得多,她动动手指控制星球的方向,看着大白花左右逃窜。   童声逐渐变得惊慌,哭声越来越小,最后转换成小声啜泣,“先祖说得对,人类真是太恶毒了!”   逐溪冷笑一声,“你先入侵我的地方,现在反倒骂我恶毒?”   “我……我只不过想来跟你谈一谈,结果你就这样对我,你还说你不恶毒?”童声质问道。   逐溪:“你跟我交谈的方式就是哭?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用跟我谈了,反正我也听不懂。”   “才不是!”童声委屈道,“先祖说人类听到幼崽的哭声会温柔地哄幼崽,我也是个小苗苗,你为什么不哄我?还拿大石头砸我!”   逐溪打了个响指,流星雨停下,她靠近大白花,看见大白花瑟缩了一下。   “你是谁?”   大白花摇摆着两条细长叶片,“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嗷。”   “嗯。”逐溪点头。   大白花:“可是先祖说人类都是不可信的,你会不会骗我?”   见逐溪又要打响指,它急忙道:“我相信你不是那些坏的人类!”   “没错,我是个好人。”逐溪面不改色。   大白花声音放低,“我是小野。”   “我今天跟小野说话,它没有回答,小野是一棵普通植物,但你不是。”逐溪冷漠脸。   “你听我解释!”大白花语气急促,“我在现实世界不能说话,只能摇摇叶子,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才不敢回答你。”   “哦。”逐溪继续冷漠脸,“你是听到我说要扔了你,所以才来找我的吧,毕竟我辛辛苦苦给你找有营养的土,而你对我不闻不问呢。”   小野心虚,“有一点点这么想而已啦,你不要丢了我好不好,外面都是很大的植物,我打不过它们只能在人类住的地方转一转,这里又没有土,我好饿好饿。”   逐溪仍旧冷脸,“要我养你可以,那我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我可以吃掉之前那个有刺的东西,还可以让人说实话……”小野绞尽脑汁,“对了!我还会吐口水,以前和我们住在一起的那两个讨厌的人就是被我吐口水吐走的!”   “讨厌的人?”逐溪目光一凝,“是打翻你花盆的那两个人?”   小野:“嗯嗯!”   逐溪轻笑,打翻花盆、离开宿舍的两个人只有沢村夏和盛纤,她们离开的原因是感染了不知名病毒,基地教官排查好久都没找到源头,没想到竟然是小野的“口水”吗?   欺负一朵花结果反被报复,病毒感染的真相简单得令人诧异。   “说实话是什么意思?”逐溪捕捉到小野话里的另一个词。   “我也不太清楚,是先祖告诉我的,就是像现在这样进到一个地方后就可以把人变傻,问他什么都会说实话。”小野不解道,“难道人类都不说实话?”   逐溪没有回答小野的问题,继续问道:“你可以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我发现吗?”   “像这样?”小野问完,整朵花消失在逐溪面前。   逐溪调动精神力去寻找,没找到任何的精神力波动,肉眼看不见,精神力无迹可寻,简直天衣无缝,她勾起嘴角,看着小野消失的地方,一个计划在心中成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知道章钧量准备好承受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了吗? 第97章 好意来自粉丝的关心……   逐溪抱着一个箱子从基地的快递收发点出来,这是楚越安从红盾星寄来的东西。   她和裴洲泽醒来之后,章钧量又被教官喊去询问了几次,他一直死咬说自己对兽潮一事并不知情。   这两天教官们在做兽潮事件的收尾工作,古林西说每个教官都需要写一份报告交上去,教官们精力被分散,对章钧量的关注也就少了一些。   没有证据无法定罪,章钧量跟个没事人一样丝毫没有受到指证的影响。   昨天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教官带走关了两天禁闭。   兽潮一事被定性为意外,等教官们的报告全部交上去之后,再指证章钧量就难了,因为这意味着质疑一众教官的侦查与判案能力,就算最后事件源头指向章钧量,说不定也会被瞒下去。   是人都有私心,她不敢赌。   手里的快递是加急送过来的,也是她翻盘的唯一机会。   回宿舍的路上,一男一女突然冲到逐溪面前,女人指着逐溪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小贱人!都是因为你,钧量才遭了那么多罪,你怎么不去死!”   一个巴掌朝逐溪脸上袭去,逐溪不躲不闪,抬起手来掐住男人的手腕,纤细瘦长的手指扣在男人的手腕关节处,虎口一用力,男人便疼得大声斥骂起来。   “疼疼疼!”男人表情凶恶,“快松手!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你是聋子吗?”   男人抬腿朝逐溪踢去,逐溪轻轻往旁边移动一步,抓住男人的手臂向后一拽,男人的脚来不及收回,直直踢中站在旁边的女人,两人站立不稳同时倒地。   女人哀嚎几声,坐在地上便是一阵叫骂:“你还敢动手,真是无法无天了!黎明军校竟然会维护你这种人,污蔑我儿子还打我,真是没有教养的东西!”   逐溪低头看着两人,女人的声音太大,引得过路的学生都停下来观望,看的人越多女人喊得越起劲,恨不得把嗓子变成喇叭。   在星际那么长时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蛮不讲理的无赖。   听女人话里的意思,他们应该是章钧量的父母,上梁不正下梁歪,父母都是这个样子,章钧量为什么长那么歪也有了解释。   章父章母前几天就来到基地,她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不知他们是怎么得知她的身份,还敢光明正大过来找她闹。   走了一个沢村夏,出现一个章钧量,章钧量还没解决完,又来一对章父章母,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她表情不耐,抬腿往前走去。   章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怒骂转为哭喊,“我苦命的儿啊,好不容易考上黎明军校,被人随口污蔑两句就要被关起来,年级第一就了不起吗?我儿子的尊严不是尊严吗?”   周围围观群众逐渐增多,对着三人窃窃私语。   章父再次动手,只不过打的人不是逐溪而是自己,一掌掌拍在脸上,将脸拍得红肿,“我对不起儿子,我没有本事,不能为他讨个公道,是我没用。”   一唱一和,真是一出好戏!   逐溪眸色加深,微微攥紧了拳头,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对章父章母动手,这样做只会让她落人口实。   “这次兽潮有多少人受伤你们知道吗?罪魁祸首是谁你们不清楚吗?这件事情里受到伤害最多的难道不是学生们吗?你们不知道也不愿意去了解,脑子里只有和你们一样自私阴毒的儿子。”   逐溪声音平静,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比起两人波浪起伏的精彩表演,她淡定得近乎冰冷。   “数不清的虫兽涌进围猎场,大型虫兽踩死小虫兽,骨头和皮肉贴在地上变成薄薄一片,异植晃动身体钻进伤口里吸血,虫兽咆哮着相互厮杀,你该庆幸没有学生死亡,不然就是杀了章钧量也无法弥补他的罪恶。”   寥寥几句,把人拉回当初的炼狱。   周围其他专业的同学脸色微变,而曾经身处现场的指挥专业的同学脸上已无血色,凡是亲身经历过的人,都不会忘记那是怎样惨烈的场面。   章母哆嗦着嘴唇,目光怨毒,“不是钧量做的,这些都不是钧量做的,你在胡说!”   “我有什么胡说的必要?”逐溪反问,“你放心,事情真相很快就会查出来,干净的人不会被冤枉,不干净的人自然也逃不掉。”   “我不信!”章母死死抱着逐溪的腿。   逐溪逐渐不耐,准备动手时五个军装打扮的人从人群里走出来,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抓住章母的两只手把人拽开,左边的人往哭号的章母嘴里塞一块布,地上的章父也被另外两人拉起。   章父怒斥道:“你们干什么?黎明军校还有没有规矩了?”   无人理会章父,站在最前头的是一名女性,她朝逐溪敬了一个军礼,逐溪下意识回礼,还没想好要说点什么,五人直接转身把章父章母带走。   逐溪看着他们离去,他们身上的衣服和教官们不一样,不是黎明军校的人,他们是谁?   是特意来找章父章母,还是来帮她解围?   周围学生有人看出来者的身份,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第一军区的人为什么会来我们的实训基地?”   “这次兽潮伤到不少同学,罪魁祸首又没找到,说不定受伤的人中有谁家里跟第一军区沾点边,气不过才找人来这里插手调查的吧?”   “第一军区基本上都是帝国军校的人,既然有人和第一军校沾边,为什么不去帝国军校上学?”   “这我哪知道?”   ……   交谈声飘进逐溪耳中,她抱着快递盒子向前走去。   和第一军区沾点边又在黎明军校上学的人,她只能想到裴洲泽,裴家在联盟的地位算得上顶尖,裴家当权者,也就是裴洲泽的父亲是联盟总统,和第一军区关系密切。   星际目前的军区共有十三个,按顺序来称呼,军区的总体实力与顺序排名无关,帝国军校的学生毕业后大多进入第一军区、第三军区和第四军区。   裴家人几乎都在帝国军校上学,估计也只有裴洲泽这一个例外。   回到宿舍,逐溪拆开包裹拿出一个头盔,头盔上方有一个小夹层,打开夹层,她看向小白花,“躺进去试试。”   小白花动动细长的叶片,把自己从花盆里拔.出来,乖乖躺到夹层中,棕色的根须一晃一晃,和人抖腿时的姿势有点像。   逐溪:“难受吗?”   小白花左右摇摆叶片。   这便是否定了,逐溪伸出两根手指夹起小白花放回花盆中,“头盔里没有土,你先在这里待着,我找个人来实验一下。”   打开光脑,在联系人列表找了一圈,最后手指停在云晏从的名字上,会乖乖配合她还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就只有云晏从这只傻白甜。   给云晏从发去消息,暂时没有得到回复。   她又发信息给裴洲泽询问第一军区有人来实训基地的事,裴洲泽先前说过他家里不管,现在又插手,难道是他家里人喜欢口是心非?   裴洲泽给了她否定的答案,表示此事他并不知情。   找不到原因,她便把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在等待云晏从回复的时间里,她进入“黎明将至”逛一圈,在首页看到关于她的帖子,帖子的配图是刚才她和章父章母起冲突的画面。   帖子完全是以吃瓜人的角度来写,没有故意歪曲事实,图片从头拍到尾,连他们三人说的话都基本上复原回来,后面第一军区的人出现后的画面也拍了下来。   发帖人是个人才,她默默跳过讲述事情的内容,看向下面的评论。   「是谁把第一军区的人招来的?我们之中出现了叛徒!」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不是指挥专业吧?没亲眼看到兽潮,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我在现场!太恐怖了,一个同学直接虫兽被撞断腿,现在还在养伤,幸好还能走路」   「这件事情是意外吗?我听说有人被教官找了?」   「就是指挥专业的那个,帖子里那对夫妻的儿子,听说兽潮的事跟他有点关系」   众说纷坛,第一军区的相关内容只在开头一点谈到,后面越聊越歪,逐溪随意看了一眼后便退出。   后台显示收到私信,发消息的人就是之前豪气冲天要给她打赏百万金额的粉丝,这次所发信息的内容和上次一样让她惊了一惊。   「找不到证据,要定章钧量的罪很困难,如果章家人再去找你麻烦,你可以联系这个人,她会帮你」   这条消息下面是一个联系方式,她点击添加,看到对方的头像,对方赫然就是今天带走章父章母的其中那位领头女军。   她没有提交好友申请,直接点击返回。   第一军区的五人并不是为裴洲泽而来,而是与这条信息对面的陌生人有关,她眉头微皱,给对面回复消息。   画某:「你在窥视我?」   上一次的打赏,这一次的帮助,每次在她情绪低谷或是遇到事情的时候,对方总能及时出现,还知道她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以及今天被章父章母骚扰的事情,让她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目的。   曰生:「我离你的生活很远,请你放心,关于你的一些消息也只是在网上看到,至于今天的事情是迪安告诉我」   迪安?   应该是领头女军的名字。   逐溪心中防备放下一些,要是对方是个冲浪高手,那确实能知道她经历的一些事情,每当有点她有点什么事,首页的帖子都是她,她的存在给大家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带去不少乐趣。   曰生:「之前在星际网上的漫画是你画的吧,我能看出来,现在它被封禁了,需要我帮忙吗?」   逐溪眉头微挑,对方竟然能看出星际网上的漫画是她的手笔,她在学渣区里发了那么多画,都没一个人把她和星际网上的漫画联系起来。   因为漫画被封禁的缘故,学渣区还多了不少模仿漫画的图画帮她混淆视听,就是画得比较稀碎。   画某:「封禁的事情,我有自己的计划和想法,谢谢你的好意」   曰生:「嗯」   曰生:「我是你的粉丝,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画某:「谢谢」   交谈到此结束,云晏从也回复了消息,逐溪的思绪从“曰生”身上收回,在询问云晏从在哪里后,把小白花从花盆里拔.出来放到头盔的夹层中,抱着头盔出了门。   炮兵训练场上,逐溪和云晏从碰面。   逐溪把头盔递给云晏从,“戴上。”   “这是什么?”云晏从乖乖戴上,戴好后才问道。   “能让人说实话的头盔!”逐溪笑道,“你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要是有的话就别戴了,我怕万一问到会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云晏从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逐溪站在云晏从面前,敲敲头盔和小白花对暗号,“小野,准备好了吗?” 第98章 诚实头盔你最喜欢的人……   审讯室里挤着十来个人,说话声吵吵嚷嚷,让并不宽敞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大前天章钧量被关进审讯室,今天是他解禁的日子。   逐溪去到审讯室时,审讯室的大门半掩着并没有完全关上,里面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她一推开门,争吵声便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她身上。   她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总教官、两个实训基地的教官、第一军区的五人、章钧量父母以及章钧量,再加上她,所有主动或被动牵涉兽潮事件的人员都已经到齐。   逐溪的到来让审讯室安静了一瞬,章钧量一看到她便露出仇视的目光,他旁边的章父章母则是满眼愤恨,看向她的眼睛要喷出火来。   她好心情地朝他们笑笑,事情还没有结束,章钧量的结局不会是从这里安然走出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总教官开口问道,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来给大家还原一个真相。”逐溪晃晃手里的头盔,“这是楚越安做的头盔,戴上后能让人说实话,既然章钧量不愿承认自己做过的事,不知道敢不敢戴上这个头盔试试?”   章钧量冷笑一声,“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能让人说实话的头盔,你大可以在头盔里做手脚让我承认是兽潮是我的原因,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手法未免太过幼稚。”   “如果不信,可以找人尝试一下。”逐溪无视章钧量,看向总教官。   总教官认识楚越安,自然知道楚越安有多天才,给头盔的来处安上楚越安的名字,头盔的功能就能让人信了三分。   事实上,这个头盔并没有什么让人说出实话的功能,有这个作用的是藏在头盔夹层里的小白花,这个头盔是她昨天让楚越安加急随便寄过来的普通头盔。   她和楚越安通过气,就算总教官去问,得到答案也会是头盔出自楚越安之手。   “我觉得可以试试。”上次帮逐溪解围的第一军区的领头女军出声道。   总教官的目光从领头女军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头盔上,“那就找个人来试试。”   “不行!”章母突然喊道,声音尖利,“这个东西一看就是假的,她想陷害我们家钧量,我不同意用这个什么头盔。”   “没错!万一戴上头盔之后钧量出了点什么事情,你们谁能付得起责任?”章父帮腔道。   逐溪忽略吵闹的两人,问总教官道:“头盔没有副作用,找谁都可以,不过如果用我来做实验的话,我怕你们不相信,所以人选需要你们来定。”   总教官微微偏头,朝她身后的某教官说道:“去把前天打架斗殴的同学带来。”   某教官点头,拉开审讯室的门走出去。   骂声回荡在审讯室中,章父章母嘴上不停,各种词汇不带重复地吐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逐溪想害他们儿子,而黎明军校维护逐溪。   审讯室里只有章父章母的声音,逐溪看向章钧量,正好对上对方的视线,她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章钧量心中一紧,自然垂下的手臂有些紧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逐溪,仿佛逐溪是什么洪水猛兽。   能让人说实话一听就像是精神层面的控制,精神控制对攻击方和承受方的精神力伤害都很大,逐溪精神力等级不高,竟然敢对他进行精神控制,她为了揭发他宁可两败俱伤吗?   不,不对,逐溪不是这种鲁莽的人,她到底要干什么?   逐溪看向吵闹不休的章父和章母,走到他们面前淡漠道:“其实一开始我和章钧量没什么仇怨,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并不是我,章钧量告诉过你们他都做过什么吗?你们想知道为什么他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不祥的预感充斥在章钧量心中,他头皮麻了一瞬,话语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你瞎说什么?到现在还想挑拨我和我爸妈的关系!”   他的厉声质问没有阻止住逐溪出口的话,逐溪的声音清脆又坚定。   “可能总教官也不知道章钧量为什么会这么恨我吧?其实我也不太懂怎么会有人这么没脑子,头放在脖子上只是一个装饰品。”   逐溪看向章父章母,他们想要的不是所谓的公平正义,而是金钱,不知道章钧量清不清楚自己父母的属性。   她停顿一下后继续道:“章钧量喜欢一个女生,喜欢到为了她要置我于死地,只可惜那个女生现在活得好好,而你们的宝贝儿子很快就要去坐牢。”   “我脸皮厚,骂我我也不痛不痒,要是动手你们也打不过我,若想用舆论攻击我,也先看看你们和黎明军校谁的可信度更高,但是那个女生不一样,而且她还是造成现在这个场面的元凶哦,你们想知道她是谁吗?”   在说到“动手”两个字的时候,精神力瞬间外放将章父章母包裹,让他们感受一下窒息十几秒钟是什么样的体验。   她面带微笑,笑意未达眼底。   大范围放出精神力的后果就是有些头晕,但这是警告章父章母最简单直观的方式,让他们知道她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你闭嘴!”章钧量大喝一声,声音急促,脸色微白。   章父章母神色慌张,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后,章父色厉内荏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本来就要结束了,我也不要你给什么赔偿金,只要你告诉我那个女的是谁。”   “是谁勾引我家钧量?我一定绕不了她!”章母也转移骂人目标。   果然,章钧量很清楚章父章母来基地的目的,知道矛头转移到沢村夏身上之后,沢村夏会受到章父章母的骚扰,所以才会急着要她闭嘴。   “爸,妈,你别听逐溪胡说,她这个人心毒嘴坏,你们别上她的当!”章钧量喊道。   章父没有理会章钧量,看着逐溪问道:“那个女的是谁?家住哪里?”   章母则是抱着章钧量哭,怒斥世道艰难,章钧量竟被小狐狸迷住了眼睛,章钧量则是疯狂反驳,奈何没人听他说话。   三人一出戏,吵吵闹闹,整个审讯室里都是章家人的声音。   逐溪没把沢村夏的名字说出来,冷眼看着章家人之间的争闹,章钧量对沢村夏还真是爱护到了极致,这个时候也不忘维护沢村夏。   某教官带着打架斗殴的同学回到审讯室,还没推开门,同学的大嗓门先透过门缝传进来,“不是受过罚了吗?怎么又带我过来,我最近老老实实,抓我干什么?”   声音有点耳熟,随着大门被推开,逐溪看见似曾相识的一张脸,联系到打架斗殴的关键字眼,她终于想起在哪见过对方。   这位同学就是先前跑步时和贺泉打架,害得她从起点开始跑的寸头同学,当初分别后她没再见过对方,没想到再次相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寸头同学一进门看见满屋子的人,退回去看了一眼门口的标识,迟疑道:“打架也要被审讯吗?”   某教官伸手把他推进去,他往里走两步,看见人群中间的逐溪,脸上的疑惑变为兴奋,“逐溪你怎么在这里?真巧!”   “是挺巧的。”逐溪笑笑,把手中的头盔递过去。   寸头同学毫不迟疑地接过,继续叙旧道:“我有好几次想找你一起吃饭来着,但是都找不到你,加你好友你也没有通过。”   逐溪微笑不语,她的社交账号每天有99+的申请好友信息,这些她一般都不看直接删掉,如果不是提前说一声再加她好友的话,以这种申请方式根本不可能进入她的好友列表。   “这一次既然有机会见面,等一会儿加个好友呗!”寸头同学满脸喜色。   逐溪打量一眼寸头同学,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兴奋,她礼貌性地敷衍过去,“先做完事情再说吧。”   “什么事情?”寸头同学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审讯室里的其他人身上。   在两人交谈的时间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寸头同学身上,连章父章母也安静下来看向他。   逐溪给寸头同学解释头盔的作用,并询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内容,如果有一些比较私人的事情不能说出来,她会避开这些问题,有总教官作证,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被问出来。   寸头同学摇头,“我坦坦荡荡,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好,请你把头盔戴上。”逐溪点头道。   寸头同学将头盔带上,众人看着他的动作。   头盔慢慢盖住他的脸,头盔正面能看到他的眼睛,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和没戴头盔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逐溪借着整理头盔的机会转移到寸头同学的后面,挡去众人的视线。   她小声道:“小野,准备好了吗?”   “啊?”寸头同学反问道,他听到逐溪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话,但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安静的审讯室里响起一声“啊”,紧张的氛围被打破,总教官看向逐溪,问道:“这个头盔真的有用吗?”   逐溪:“有没有用,很快就知道了。”   众人盯着寸头同学唯一露出的眼睛,一开始寸头同学还能和他们对视,慢慢的,目光逐渐涣散,眼中的神采消失。   逐溪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乔昆。”乔昆说话的语速慢慢吞吞。   “你今年多大?”   “十八岁零五个月。”   “你为什么要打架?”   “是他们先挑衅我,说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逐溪问了三个问题,随后用眼神示意总教官,让对方来问。   总教官:“在基地私下斗殴是错误的行为,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这是基地的规则,但是没有人遵守,私下打架的人很多,只是我不小心被抓到了而已。”   “私下斗殴的人都有谁?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发生?”   乔昆乖乖地把人名、时间和地点念出,总教官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些名字记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有好几个名字对得上,其余人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逐溪:……   怎么感觉总教官不太地道?   一直当背景板的第一军团的领头女军在乔昆交代完信息后往前走一步,观察了一下乔昆的状态,问道:“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乔昆迟疑一会儿,把全场气氛吊到最高后才缓声道:“逐溪。”   逐溪:……   逐溪:???   她怀疑这个头盔有问题!   领头女军意外地看一眼逐溪,眼中兴趣更浓,赶在逐溪阻拦前快速问道:“为什么?” 第99章 承认罪人伏诛   乔昆无知无觉,顺着领头女军的问题答道:“上次她把我暴打一顿,我发现她比我厉害,性格又有趣……”   “……别说了。”逐溪出声道,对上领头女军的眼睛,目光坦荡,“这个问题测试不出来他说的是真是假,没必要再听下去。”   领头女军耸耸肩,神态比古林西还要痞,“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你怎么认为?”   逐溪:……   逐溪木着脸,“戴上头盔的人说的都是实话。”   “哈哈,有意思。”领头女军意味不明地笑一声,转头看向总教官,“我相信头盔有让人说实话的作用。”   总教官没有表态,示意某教官再去找同学来实验。   章钧量脸色一白,看一眼凑在一起嘀咕的父母,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第一军区的人,抬腿往门口跑去。   在他手指接触到大门的一刹那,领头女军轻轻抬起手臂,子弹从她手中的枪口飞出,击中章钧量碰到大门的右手手背。   “事情还没有结束,着急去哪里啊?”领头女军笑容灿烂。   第一军区的另外四人上前按住章钧量,将他从门口抬回禁闭室中间,章父章母见到章钧量受伤,立即伸手朝领头女军打去。   领头女军抓住章母的手臂,将朝她而来的巴掌送到章父脸上,再伸出腿踹在章父腹部,莞尔一笑,“双天赋都很低啊,知道偷袭第一军区的人会是什么后果吗?”   章父章母双双倒地,看着领头女军的眼神满是怨恨。   章母转身扑到脸色煞白的章钧量身上,用手捂住他手背上的伤口,哀嚎道:“我可怜的儿啊,你说你好好上个学,什么错事都没做过,怎么就是人不愿意放过你呢呜呜呜……”   禁闭室内,无人理睬哭闹的章母和痛呼的章父。   这头章家人吵得热闹,另一头逐溪已经把头盔从乔昆头上拿下,正好听到领头女军说章父章母双天赋低。   她瞥一眼逃跑失败的章钧量,章钧量的双天赋可不低,不然也进不了黎明军校,还在这次实训开始分班时进入一班。   章父章母为这样实力强的儿子感到骄傲可以理解,但是眼里只看得见章钧量的好,无视所有的坏,未免也太瞎了点,说不定章钧量变成如今的模样,他的父母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摘下头盔的乔昆双眼从涣散中渐渐找到焦距,他看着面前低头的逐溪,自动将其他杂音屏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我感觉好像睡了一觉。”   乔昆的声音让逐溪从思绪中抽离,她抬起头,看见乔昆正咧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朝她笑。   逐溪:“……你可以回去了。”   “这就放我回去了?”乔昆看一眼旁边的总教官,见总教官没有说什么,又把视线移回逐溪脸上,“那个加好友的事……”   “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逐溪打断乔昆的话,“年轻人就该拼搏向上,其他的事先放到一边。”   乔昆一愣,“加个好友也不行吗?”   逐溪:“不行,你快回去休息吧。”   逐溪在领头女军略显戏谑的眼神下,打开禁闭室的门把乔昆推出去,现在的场面已经挺混乱了,乔昆就别再来掺和一脚。   乔昆离开后没过多久,某教官又带回两个同学,这次没再闹出什么令人啼笑皆非的意外。   多次实验证实诚实头盔的可靠性,送走一头雾水的实验同学后,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章钧量身上。   章钧量挣扎着想要逃离,被第一军区的人按住,逐溪将头盔戴在他头上,低声跟小野对暗号。   十几秒钟后,章钧量动作变小,呆呆地坐在地上。   章父章母被阻拦在三米开外,他们嘴上贴了特殊胶布不能出声,手被第一军区的人扣住防止他们撕下胶布,出声大喊破坏审讯过程。   总教官上前一步问话,逐溪站在一旁打开光脑录像对准章钧量。   总教官:“你叫什么名字?”   “章钧量。”   “家住哪个星球?”   “U-489星。”   问了两个简单的问题后,总教官直接问到今天的重点:“上个月月末导致围猎场发生兽潮的元凶是谁?”   章钧量停顿许久,脸上神色挣扎,像是和自己做着斗争,每次快清醒时又会陷入迷蒙。   良久,章钧量开口道:“……是我。”   总教官:“你的目的是什么?”   章钧量:“杀死……逐溪。”   “你做了什么?”总教官继续问。   “训练的时候,我在围猎场里找到一株玄藤花,把它连根拔起磨成粉末,考试时远远跟着逐溪,看见她进入边界处,利用蜈蚣拦住她的去路,再把玄藤花洒在地上引来虫兽弄死她。”   总教官停止发问,在光脑上快速做着记录,章钧量的口供和逐溪以及裴洲泽给出的一致。   “为什么这么想要逐溪死?”逐溪问道。   “她该死!”章钧量表情狰狞,“夏夏怎么会无缘无故被病毒感染,一定是逐溪暗中下手,逐溪阴险狠毒,夏夏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女孩被她逼到休学,她就该去死!”   逐溪转头看向总教官,语气镇定,“看来真相很明了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为爱复仇?合理的动机。”领头女军笑笑,“希望黎明军校能够改进一下你们设备,不要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如果这次我们没有来,这件事早已结束,真凶逍遥法外对该校的学生来说可不太安全。”   总教官语气淡漠,“不劳关心,想必第一军区任务忙碌,军校的事情我们会自行解决。”   这话便是赶人的意思了。   逐溪的目光从说话夹枪带棒的两人身上划过,四大军校之间是竞争关系,与军校联系紧密的军区之间也都相互看不顺眼。   实训基地的教官大多是第七、八军区的人,这件事情本来就要结束,结果第一军区的人横插一脚,如果说总教官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偏偏第一军区以家里的子侄受伤为理由进来调查,赶又赶不得。   不过领头女军有一句话说得对,如果不是他们的到来延缓结案的速度,她今天也没机会在这里让章钧量认罪。   章母趁看守者不注意,猛地甩开对方的手,撕下嘴上的胶带哀求道:“钧量是被人蛊惑才做了错事,你们放过他吧!要罚的话就罚我,是我没有好好教他!”   对于章母的请求,总教官满脸漠然,领头女军则是一脸不耐。   见两个地位最高的人都没理她,章母转移目标,跪在逐溪身前,“伯母跟你道歉,求求你放过钧量吧!我知道一开始是你指证的钧量,只要你不再追究就没有事了对不对?”   逐溪低头看章母,章母刚才还用尽恶毒词汇咒骂她,现在见到形势不利说下跪就下跪,翻脸比翻书还快。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她不追究就能轻飘飘翻页过去,从第一军区掺和进来的时候,这件事注定不会顺利解决。   如果今天她没有带着头盔出现,第一军区会以办事不力抹黑黎明军校,即使她来了,第一军区也可以说因为他们的到来才使得事情顺利进行。   总之在这件事上黎明军校占下风,憋屈和怒火自然会发泄到章钧量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章钧量认罪视频已拍好,摘下头盔的章钧量看到章母的态度变化,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抬头看向逐溪,目光黯淡,语气第一次这般平静,“你告诉我父母她是谁了吗?”   “没有。”逐溪目光坦荡,章钧量说的“她”是指沢村夏,一个说出来后极有可能被章父章母缠上的名字。   章钧量缓缓点头,“我相信你,我们谈一个条件吧,你不要告诉他们她是谁,作为交换我可以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包括一些细节,现在就凭这个头盔问出的话作为证据不够可信吧?”   此话一出,审讯室里的氛围瞬间安静下去,章父最先反应过来,拉住章钧量的手臂抬手就是一巴掌,“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章钧量苍白的脸颊染上一丝红色,过于削瘦的身体晃了一下,没对章父的话做出回应。   “钧量,你怎么了钧量?你别吓我,是不是发烧了?怎么乱说胡话呢?跟你同学认个错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好不好?你跟我说那个勾引你的女人是谁?我去找她!”章母拉开章父,颤抖的手抚上章钧量红肿的脸。   “不关你们的事,不要管我行不行!”章钧量突然爆发,用力甩开章母的手,声音又急又哑。   他深吸一口气,稍稍平静下来后朝逐溪再次问道:“这个交易做不做?”   “做,怎么不做?”逐溪挑眉,“你现在怎么清醒了?我还以为你笨得不行。”   如果不是傻子,怎么会为沢村夏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如果是傻子,又怎么会说出这种一针见血的话?   戴上头盔后说出的证词显然不够有力,星际从来没有过诚实头盔这种东西,可信度不一定高,以兽潮造成的伤害程度,章钧量必定要走上法庭接受制裁,头盔的力量不足以说服法官。   头盔是她用来诈章钧量的一个媒介,后期还需要进入围猎场边界和章钧量的宿舍等地方寻找证据,既然现在章钧量提出一个对她来说有利无害的条件,她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听到逐溪回答后,章钧量整个人像是被抽走力气般双肩垂下去,他避开章父章母的触碰,往前挪了一步,开口说出作案的一些细节。   少年毫无生气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想上去按住他的章父章母被第一军区的人赶出审讯室。   所有的事情说完后,总教官和第一军区的领头女军去到总教官办公室,逐溪也被带着一起离开。   办公室里,总教官刚要开口,逐溪便举起手中的头盔往下砸,头盔摔在地上发出一道重重的声响,一些零件被摔飞。   总教官难得愕然,“你干什么?”   “这个头盔不稳定,最多只能用四到五次,后面再用会对使用者的大脑造成损伤,楚越安跟我说用完马上毁掉,不然被人误戴就不好了。”逐溪解释道。   反正楚越安现在不在这里,把锅全部盖到他头上也没问题,若是总教官去找楚越安,就让楚越安自己糊弄过去。   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总教官、领头女军和她,被叫来办公室的目的她大致能够猜到,无非是为了头盔。   能让人说实话的头盔,这种黑科技在星际第一次出现,其诱惑力可想而知。   头盔没有能让人说实话的能力,有个技能的是头盔夹层里的小野,要是让人知道她利用异植来对人类进行精神控制,先不说人类对异植的恐惧和猎杀会不会增多,她一定会先被带走来个牢里几日游。   刚才过来的路上,小野被她从头盔里拿出,此刻正待在她裤子的口袋中。   领头女军哈哈两声,伸手搭在逐溪肩上,“小同学很不错,考不考虑将来去第一军区?第七、八军区都没意思,新人还容易受欺负,不如去我那我罩你。”   “当着我的面挖人?”总教官语气微凉。   领头女军笑笑,“你也可以去帝国军校问有没有人愿意跟你走,帝国军校热情好客,还非常大方。”   这是在暗戳戳骂总教官小气,逐溪默默观战,站在一旁努力缩小存在感。   总教官脸色更冷,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周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几度,总教官不回怼反倒看向她是个什么意思啊?   “……暂时没有去第一军区的想法。”逐溪朝领头女军说道,脸上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聊。”   说完退到门边,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再不走她就要变成夹心饼干,总教官是自己人,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不给面子,领头女军又似乎是为她而来,人家对她笑脸相迎,她也不能冷脸以对。   想来想去,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第100章 选拔学院大赛人员选……   实训基地恢复往常的热闹,兽潮事件平息,实训继续,唯一意外的事情是押送章钧量去U-489星的飞船中途出了事故,章钧量身亡,其他人受轻伤。   这件事情没有掀起多大波澜,经调查后被定性为飞船事故直接结案。   章父章母又来实训基地闹过几次,不过章钧量的事情已定案,基地没有让他们进来,逐溪也信守承诺没有告诉章父章母关于沢村夏的任何信息。   三个月多过去,基地内的氛围越发紧张起来,临近学院大赛的人员选拔,基地里的同学都在加紧时间训练,逐溪仍旧神出鬼没,在基地和竞技场之间往返。   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午,总教官把所有同学召集到大操场上,宣布学院大赛的选拔正式开始,每个专业分开选拔,按照先前的成绩和选拔赛中的表现来进行总成绩排名。   学院大赛的人员组成是每一届选五支小队,一队六人,从二年级到五年级一共四届,即黎明军校会选出二十支队伍去参赛,其他三所学校也是这个数量。   每年的学院大赛除了四大军校之间的比拼之外,还有其他学校的参与,这些学校共有十所,每所学校出两支小队凑成一支大队伍来和四大军校进行比赛。   如果十所军校的成绩压过四大军校里的某所军校,那么十所军校里表现最好的小队所属的学校将会成为第五所知名大军校,不过从没有哪所学校做到过,十所军校凑起来的队伍一直是倒数。   人员的选拔需要专业的老师来评定,上学期的建模老师汉纳森特意从红盾星校区赶过来,说要亲自把关,一来便拉着逐溪唠个不停。   指挥专业考核的内容比其他专业更多,包括武试和文试,武试内容比较单一,就是比单兵作战战力,目的在于考察指挥的身体素质,以保证上到战场不会拖后腿,这场考核的第一名毫无意外属于逐溪。   文试内容就多一些,第一场考核是拿笔考试,试卷内容是班导魏昂出的心理测试卷,魏昂说卷子没有固定答案,让同学们想象试题中的画面后诚实作答。   逐溪对着卷子试题陷入沉思。   1、如果你的队伍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际,你的队友们突然争吵,其中一个队友生气离队,你会怎么办?   2、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每一条都有优缺点,你还在思考时有队友骂你无能,有队友说往左,有队友说往右,你该怎么办?   3、当你不得不和另一个队伍合作,但是你们产生了分歧,你的队友觉得对方说得对,你会怎么做?   4、你的队伍战斗了一整天,到晚上大家都非常累疲惫,挡在你们面前的是巨大的困难,你要怎么做?   ……   大部分试题看一眼都能让人血压飙升,逐溪在维持友善表面和做真实自我之间犹豫不决,最后选择听从魏昂的建议写下真实反应。   一些队友不听话一意孤行的题目答案都是抓起来打一顿,非要出去送人头的队友就绑住找个地方藏起来,不信任她的队友先无视,就算对方看不惯她也打不过她。   至于部分需要鼓励队友的题,她更是信手拈来,不就是灌鸡汤吗,作为地球上的新时代新青年,谁还没喝过几吨鸡汤?   最后一题是主观题,要解释这么做的原因,前面的题和最后一题相结合,只要逻辑自洽就算写得再离谱分也应该不会太低。   逐溪挥笔洋洋洒洒写下几百字。   「指挥最重要的一点是判断力,判断力体现在面对一些干扰时能够果断地下决定,当队友打扰我的思考时,就需要果断地让队友冷静下来。如果短时间内无法靠大脑说服队友,使用武力征服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几百字有大半都是自夸,重点突出她的战力和“说服”队友的能力强,不会发生以上试题的情况,万一真的发生,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   如果有,那就打两架。   考试场地是在基地的某个大教室,逐溪写完要走时抬眼一扫,教室里基本没几个同学离开,都在对着卷子冥思苦想。   为什么她走得那么快?是写的答案太简单了?要不要回去补两句?   没等她想好,老师先一步把她赶出教室。   她走出大教室后径直去往竞技场,基地气氛变得紧张的同时,竞技场内部赛的战斗也逐渐焦灼,实力差一些的人都被筛选出去,留下的都是硬茬。   打完一场后她去到裴洲泽的专属观众包间,正巧遇到裴洲泽在包间里练习画画,裴洲泽已经从指挥专业转到侦查兵专业,因为学院大赛的事也在努力提升实力。   对于裴洲泽而言,画画和他的隐身能力相辅相成,练习画画的过程就是他感悟光影的学习。   逐溪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头靠着软垫,懒散道:“学得怎么样了?”   “进步缓慢,还有太多东西没有掌握。”裴洲泽抬起头,抬手擦去刚画好的一根线条。   “你的进步已经很大了,加上技能特殊,我相信会你给大家一个很大的惊喜。”逐溪晃着脚尖悠闲道。   裴洲泽基本上能够完美隐藏自己的身形,现在练习的是改变周围的环境,就像制造一个幻象一样,将猎物困在布满危机的陷阱,而猎物只能看到平静的表面。   逐溪打开光脑把一个联系方式发给裴洲泽,“侦查专业第一的施连鱼,你平时没事可以去找她练练,你们一个要观察环境得出正确结论,一个要制造虚假环境蒙骗其他人,正好可以合作。”   “谢谢。”裴洲泽道了一声谢,目光落在下方的角斗台上,“你其实不必辛苦去比赛,想要什么东西我可以直接给你。”   “又玩黑幕?”逐溪笑笑,“你帮我盯着竞技场的其他高层,不让他们玩黑幕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她想要的东西会自己去争取,前三名得到的奖品价格都不便宜,他们这对师徒的关系还没有熟到她可以随便收下徒弟送的贵重礼物。   裴洲泽点点头,没再谈这个话题,“指挥专业的选拔进展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行吧。”逐溪双手背在脑后,“就是要考的东西多了一点,一支队伍六个人,你加把劲,到时候可以来我的队伍。”   “我对自己没那么有自信。”裴洲泽转头看逐溪,脸上带着轻微的自嘲。   “所以让你加油,队伍的成员我都拟定了,有你一个。”逐溪拿起一旁的糕点咬一口,“你的能力用在刀刃上,可是一个大杀招。”   每个专业选出五个参加学院大赛的人员名单,名单内的不同专业学生可以自由组队,每一个队伍只能有一名指挥,一共五个专业,队伍中必须包含所有专业的学生,多出来的一个名额一般是重型机甲兵。   在裴洲泽的包间里蹭吃蹭喝完毕,她准备出门再去比一场时想到一个问题,转头回来问道:“你是怎么出的基地?”   为什么她被逮到过,但是裴洲泽没有?   “专门定做的屏蔽装置,只要不是军队里机密探测级别的技术,一般不会被发现。”裴洲泽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屏蔽器。   逐溪:“很贵吗?”   “不贵,三千多万。”   逐溪:……她和裴洲泽对金钱的评估可能不太一样。   她淡定点头,走出包间后默默攥紧口袋里的屏蔽器。   虽然这个屏蔽器功能不够高级,但是它能用又便宜,便宜就是王道!   再次上场,逐溪转转手腕,漠然地看着面前的对手与台下观众互动,对方发出的吼声像是动物园里的猩猩,台下观众嬉笑怒骂皆有,众生百态。   她并不喜欢在台上表演对战给观众们看,尤其是在这种相对密闭的空间中,让她有种被关在笼子里的感觉,但她的对手显然不这么觉得。   对方气质凶煞,穿着一件夹克背心,古铜色的手臂上肌肉鼓起,上场后没有立即进入机甲,而是先朝台下展示一身的肌肉。   开始铃声响起,逐溪率先出击,长.枪从手中飞出直直刺向对手的咽喉,对方进入机甲后不闪不避,枪尖刺中他的喉咙却无法破开附着在机甲表面的精神力。   长.枪翻转,换刺为挑,对手全然不防守,任由长.枪击中机甲。   逐溪放缓攻击速度,观察对手的机甲,看到几道暗光从机甲表面闪过,她对准没有暗光的区域攻击,抬脚飞踹正中对方胸口,对方后退几步,她乘胜追击枪尖刺向机甲关节处。   一只手握住枪头位置,白樱被扯断了几根。   长.枪被死死控制在对方手中动弹不得,刹那之间逐溪抓住机会,抓着长.枪一头侧身往前一步,手握成拳砸中对方的头部。   精神力汇集于长.枪再次出击,爆裂之气在对方机甲的手臂处炸开,坚硬的机甲出现一条缝。   这一击,让对手惨叫一声半跪在地,场下的观众疯狂叫喊着逐溪的名号,逐溪却还在怔愣中,她的全力一击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机甲都能打裂?   联想到自己增长的精神力,她忍不住感叹一句S级精神力恐怖如斯!   对方防御太强,她想的是速战速决,先用尽全力攻击一次后再慢慢耗,没想到攻击效果那么好,这场战斗直接以一个出乎她意料的方式结束。   下了场,绕过人多的地方,走出机甲的那一刻她脚一软直接摔倒在地,身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冷汗瞬间浸湿她的后背。   逐溪:……   她打架时发疯,打完累到不行的毛病好像更严重了。   勉强走到少有人经过的走廊,她坐在地上靠着墙,拿出一支药剂倒入口中,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走廊回荡,短短几步路,她像是背着一座山在行走,无比吃力。   等到力气恢复一些后,她才慢吞吞地站起离开。 第101章 对决选拔的最后一场……   中午,微风吹进宿舍带来一阵清凉,风儿温柔吹起逐溪额前的碎发,她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念念叨叨。   “寒光草,生长在阴凉潮湿处,叶片边缘带大锯齿,全身有毒,被割伤地方会红肿化脓……”   前两天教官下发一份星际常见异植和虫兽的资料,说是考核包括这部分的内容,她没日没夜背了两天,上午刚考完,回到宿舍后脑子还残存着相关知识点。   其他专业的考核都已经结束,只有指挥专业还在考,她下午还有一场考核,这场比较特殊,是通过操纵建模人物来进行对抗,类似于下棋,又比下棋更像真实战场。   逐溪躺在床上碎碎念,看着焦思葭空荡荡的床露一丝羡慕。   考核完毕的学生可以自由出入基地,焦思葭一早就跑出去玩,而她还要继续考试。   除指挥专业之外的其他专业考核成绩都已经出来,焦思葭在重型机甲兵的排名是第三,和她校运会时组队的队友们也都非常顺利,施连鱼、云晏从和席白毫无意外地拿到第一。   学院大赛参赛的每支小队伍人数为六人,除了指挥只能有一名之外,其他专业的同学都有可能出现两人。   队伍的人员选择目前还不固定,等到指挥选定后,再由指挥选择想要组队的同学。   最近“黎明将至”很热闹,大家都在聊侦察专业和炮兵专业突然杀出的两匹黑马。   侦察专业的黑马技能特殊,虽然他不能控制机甲起飞观察周边环境,但是他能够改变环境,精妙到侦察第一的施连鱼也不一定百分百找到漏洞。   炮兵专业的黑马据说能够像异植一样用音频攻击,就像炮兵的武器有各种枪.械一样,他也可以使用多种不同的攻击方式。   用声音攻击的能力在人类身上从未出现过,特殊的技能让他在“黎明将至”讨论热度极高。   两匹半路杀出的黑马路子极野,前期从未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后期他们靠着实力一路厮杀拿到学院大赛的名额,让众人惊讶不已。   逐溪在紧张的选拔赛期间摸鱼刷帖子,一眼便看出侦察专业的黑马是裴洲泽,至于炮兵专业的……不会是音乐同学吧?   事实证明炮兵专业的黑马真的是音乐同学,对方在学渣区给她发来私信,讲述他一路过来的心里路程和对逐溪的感恩,他发的是语音,五分钟的语音里都三分钟都是激动的呜呜声。   至此,她也得知了音乐同学的名字——巴渊。   在网上摸鱼完毕的逐溪紧急复习几页对战中的战术守则,便闭上眼睛开始午睡,下午的考核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场,她需要养精蓄锐。   中午睡得太沉的结果就是差点迟到,她到达考核场地时全场都是人,汉纳森站在人群中讲解着考核的内容。   考核方式很简单,随机一个模拟场地,两个同学按照学院大赛中队伍的人员安排制造虚拟人来对战演练,规则是双方都有自己的旗子,谁选夺得对方的旗子则获胜。   在场的不止汉纳森一个老师,还有其他在学校见过但是不知道名字的老师,一众老师会观察同学们的对战过程并进行打分,这意味着最后赢的一方不一定分最高。   逐溪按照心中预想的队友配置,在选择完所有专业的虚拟人后,又选了一个侦察兵。   她的对手是一个短发女孩,短发女孩抬头看她一眼,多出来的名额选了一个重型机甲兵。   一般而言,重型机甲兵单兵作战能力最强,六人队伍里都会有两个重型机甲兵,以保证在正面对敌时不会落于下风,而逐溪剑走偏锋,选择两个侦察兵。   在指挥专业的同学进行考核的时候,考场上方的摄像头开启,学生们操控虚拟人进行的一切行为都传到某个直播间中,其他专业的学生可以进入观看。   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学生们了解不同指挥作战风格,后面组队作战的机会有很多,了解得越多,可以避免往后组队时遇上性格不合的指挥产生矛盾。   直播间刚开启,弹幕便十分热闹。   「有意思!我来啦!」   「指挥专业的考核真特别,怪不得要准备那么久」   「挑指挥啦挑指挥啦!大家都来看看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大家的人员选择都很一致,我重型机甲兵专业果然抢手」   「逐溪选择两个侦察兵,探查环境而已,她要两个人干什么?」   「她自己都能当个重型机甲兵用,要是再选一个,武力简直无敌!」   「指挥看脑子又不看武力,三个重型机甲兵都不一定玩得过一个指挥」   弹幕热热闹闹,另一头的“拂衣去”小队三人也聚在一起观看直播。   席白:“逐溪怎么选择两个侦察兵?我都准备好给她推荐我的某个同学了。”   “她心里已经有队友人选。”施连鱼看着屏幕中被逐溪操控的小人,“不过你的同学还是能进来的,谁也没说队伍里的重型机甲兵是你对吧?”   席白不满,“什么意思?想赶小爷我走?要走你也是你走,我不走!”   两人一见面就要吵,云晏从熟练地插话道:“你知道逐溪想要的另一个侦察兵人选是谁吗?”   施连鱼:“黑马裴洲泽。”   她认识裴洲泽也是逐溪的缘故,裴洲泽的能力很特殊,她偶尔会和裴洲泽讨论一些侦察方面的知识,裴洲泽的技能练好后用处会很大,这一点她和逐溪一样清楚。   前段时间里,她在裴洲泽制造的幻象中锻炼能力,裴洲泽也在她的帮助下找到漏洞和不足点进行改进,算是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屏幕中,逐溪的虚拟人小队留下炮兵在营地附近看守,其余人全部离开去往短发女生的营地。   在作战的时候,逐溪并不是上帝视角,进入虚拟空间后能掌握多少信息纯看小队的能力。   同个专业的虚拟小人的能力一样,胜负纯粹依靠指挥的计谋,旗子立在营地上方不能变动,人员如何安排是一个问题。   逐溪扔下一个炮兵看守旗子,带着剩余的队友一同冲往敌队的营地。   她的路线并不是直直冲往敌队营地所在,而是一路慢悠悠地走过去,悠闲得仿佛是在郊游。   短发女生蹲在一棵树上听着侦察兵传回来的消息,眉头紧紧皱起,虚拟地图并不大,逐溪跑过来大概二十来分钟就能到,当下逐溪带着四个人离开又不直接冲过来,在四周乱逛是想干什么?   逐溪的思路与别人不同,她完全无法揣测对方的想法,最后她选择和逐溪相反的保守方案,所有人埋伏在营地附近等待逐溪过来。   观众里有不少人在关注逐溪这一队的对抗。   「一方几乎全部出动,一方按兵不动就地埋伏,逐溪的对手选择的方式逐溪完全不同,不知道最终谁输谁赢」   「逐溪只留一个炮兵看守旗子,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   「这样的模拟赛场里个人战力会被压制吧,逐溪又不能一打三,一旦落入埋伏就完蛋了」   「完全不一样的风格,一个大胆直接,一个谨慎保守,谁赢谁输还真不好说」   「逐溪这样肆无忌惮的行动,对方肯定知道她留了几个人在营地,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逐溪带着四人在短发女生的营地周围来回走了十来分钟,他们所在的距离离短发女生所安排的埋伏点有些远,短发女生让队友不要暴露先看看逐溪要做什么。   逐溪一行人一直没遭受到攻击,五人终于朝营地逼近,在两个侦查兵的合作下以极快的速度找到第一个埋伏者,埋伏者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击,就遭到围攻不幸淘汰。   干掉一个埋伏者后,逐溪仍是不紧不慢向前走去。   收到消息的短发女生攥紧手,手心微微出汗,逐溪只留一个炮兵在营地,这个时候她要是派几个人偷偷冲往逐溪的营地,完全可以抢下旗子。   她心中天人交战,在继续守着和派人暗中攻打之间摇摆不定,最终选择派出侦察兵赶去逐溪的营地先探查一下。   在她发布命令后没过多久,一名埋伏的炮兵报告道:“指挥,他们少了两个人,还剩下三个继续朝营地靠近。”   “哪两个走了?”   “两个侦察兵,他们现在往我这里走来,请指示。”   短发女生心中一跳,舔舔微干的嘴唇,“动手。”   随着短发女生一声令下,逐溪失去一个重型机甲兵小人,开枪的炮兵小人在射出一颗子弹后也被逐溪反杀。   激烈的炮声突然响彻天地,声音源头在逐溪营地附近,短发女生失去和侦察兵小人的联系,系统提示侦察兵已死亡。   两个侦察兵和带着炮兵一起归来,逐溪统计炮弹剩余,目前她这头还有五个人,敌队还剩三个。   两个侦察兵的力量是一加一大于二,刚才她派出两个侦察兵回去提示守在营地的炮兵,三人合作干掉对方唯一的侦察兵。   指挥的作用不全是对战场的把控,还有和对方指挥的心理博弈,她闲逛那么久都不见短发女生出击,对方不是非常能隐忍就是太过于谨慎。   知道对方特点之后,一切就变得容易起来,她露出那么大的空子就等着短发女生钻进去,一个需要冒点险就能拿到的胜利,其诱惑力可想而知。   她赌的就是对方会派人前去探查,而且还不会是派出好几个人。   如果短发女生的性格如她所料想的那样,她的招数一定会奏效,如果不是,两个侦察兵和一个炮兵也能够周旋一段时间。   她猜短发女生派去的人应该是侦察兵,队伍中小人的回答肯定了她的猜测,侦察兵在整个赛场中非常重要,现在短发女生的队伍相当于瞎了一只眼睛。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得多,在小人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人数占优势,逐溪直接带人碾压过去拔下旗子。   比赛结束,逐溪和短发女生离开虚拟空间,回到考场上,其他同学还在考试,老师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两人一同走出考场,短发女生感叹道:“逐溪你怎么那么厉害?每一门都那么强。”   逐溪认真道:“定个目标,多看书,多训练,熟能生巧,我努力的时间并不少。”   当然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她多活了二十几年,上辈子被爷爷带大,小时候孙子兵法之类的兵书是她的启蒙读物,后来又读过某伟人选集,学到的东西比星际人多得多。   “我记住了,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短发女生点头,“之前我听说你很凶,没想到你这么随和。”   逐溪笑笑,“我的风评这么差吗?”   “也没有啦。”短发女生急忙摇头,“我知道以我的成绩拿不到学院大赛的名额,这次比赛对上你我还挺开心的,以后我也能说我是和逐溪正面对决过的人!”   逐溪:……   倒也不必这么自豪吧?! 第102章 序幕要比赛,先训练……   指挥专业的考核告一段落,成绩排名揭晓,几家欢喜几家愁。   逐溪实现了曾经对总教官夸下的海口,以第一名的成绩拿到学院大赛的名额。   一个学期的实训生活结束,所有学生坐上飞船离开塞姆星回到红盾星,学生们可以选择回到各自的星球或留在学校学习。   获得学院大赛参赛资格的名字已经出来,这次的赛制和去年有些不同,不再受限于年级,不同级别的同学可以自由组队。   一年级获得参赛资格的指挥是逐溪和常雨珂,以及德尔克、松原、琼李,一、二、三、四年级所有得到参赛名额的指挥都被拉进一个群里。   魏昂是群里的管理者,也是今年的带队老师之一。   加群第一天,逐溪看见魏昂发出一则通知,内容大意是二年级的楚越安是机甲师专业第一名,但是目前二年级的指挥没人愿意接收,问有没有其他指挥愿意接纳。   黎明学院有一条比较奇葩的规则——专业排名第一的同学必须参加学院大赛,无论他个人是否愿意。   老生基本上选好了队友,只剩五个新生指挥还在选谁之间犹豫不决。   魏昂发出这条消息后,群里无人应答。   看到这条消息的逐溪:……   楚越安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那么多老生指挥竟然没一个人愿意把他加入队伍中。   魏昂的消息下方,同年级的指挥德尔克问出她心中的疑惑。   这个问题一出,把潜水的众人纷纷炸出,一众学长学姐绘声绘色地描述上一年学院大赛时楚越安所做过的“恶行”,包括但不限于赛场喝酒误事、不听命令做事随心所欲、紧急时刻磨磨唧唧。   其中情绪最激动的人还属上一届和楚越安组队的指挥学长,他深刻反思自己当初的不谙世事,选择楚越安成为队友,并怒斥楚越安纪律散漫,字字泣血。   「天赋高、能力强,怎么就不能好好做事,一个队伍里唯一的机甲师开场差点被淘汰,前进时醉得路都走不直,你知道我有多胆战心惊吗!!!」   最后一句带着三个感叹号的句子,让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在咆哮。   全程看下来的逐溪:……   确实是楚越安做得出来的事情。   看完学长学姐们愤怒的“批.斗”过后,最先出声询问楚越安事迹的德尔克不再出现,一年级其他指挥也沉默着当没看见,毕竟一个猪队友可比一个神对手难对付得多。   逐溪的队友选得差不多了,侦察专业的施连鱼和裴洲泽,炮兵专业的云晏从和重型机甲兵专业的席白,还差一个机甲师专业的同学还没找。   她和机甲师专业的同学不太熟,正被准备去联系一下,就先看到了魏昂发的消息。   群里一直没有人站出说要领走楚越安,消失一段时间后的魏昂再次出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再没人选就抽签决定。   逐溪手指在光脑上轻点,发出一句话。   社会主义接班人:「我这里还差一个机甲师,进我的队伍吧」   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下面的“祝你好运”四个字便刷了屏,众人纷纷夸赞逐溪舍己为人的精神。   逐溪心下无奈,要是楚越安不进她的队伍,无论被抽签到哪一组肯定都会是被排斥的存在,她跟楚越安的关系也算是有一点点熟悉,相处起来不会太困难。   一年级的指挥接收了二年级的机甲师,作为交换,二年级还没找好机甲师的队伍需要从一年级的学生中挑选,上一年和楚越安组队的学长美滋滋地答应,表示只要不是楚越安,是谁他都热烈欢迎。   队伍选择在一周后结束,每个队伍的人员都是专业内顶尖的同学,其中逐溪的队伍配置最为豪华,五个专业第一加上一匹横杀出来的黑马,同年级其他四个指挥想挖她的墙角都挖不动。   红盾星的竞技场内部赛还在继续,有些星球的内部赛已经结束,星球唯一的胜者准备来到竞技场进行最后的比赛。   在实训基地最后的一点时间里,逐溪几乎整天泡在竞技场中,终于拿到塞姆星唯一的名额,进入总决赛。   太拼的后果就是好几天都没能缓过来,回到红盾星主校区后睡了两天才醒,一醒就看见群里分配楚越安的事,把楚越安收归于自己的队伍后,她去找小酒吧找到楚越安。   上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她请楚越安打造一把武器,现在时间过去那么久,她的武器应该也做好了。   楚越安扔给她一把破布包裹的东西,她将武器握在手中,语气复杂,“你就用这个包我的东西?”   “嗯。”楚越安语气随意。   逐溪按下心头想打人的冲动,伸手掀开破布,一把通体红色的长.枪出现在她面前,红得像是藏着暗火,光看着就觉烫手,枪身散发出的气势却是带着一丝寒凉。   枪尖是用她攒了好久的稀有金属制成,黑得纯粹,灯光打到上面没有反射出任何光芒。   枪尖下方位置系着一条红缨,比枪身的颜色更亮些,细线在空中微微飘摇,细看才发现红缨丝并不是丝线制成,而是细如牛毛的金属丝。   指尖触碰红缨枪的枪身,触感微凉,她握住长.枪随手一划,残影在半空一闪而逝,余留带着冷气的凉风。   这是一把极好的长.枪!   刚才的些许不满全然褪去,她拍拍楚越安的肩膀,夸赞道:“很厉害,希望在学院大赛中你也能保持这样的水准!”   楚越安瞥她一眼,伸手将肩上的手掌拍下,又回过头去自顾自喝酒。   逐溪的好心情没有被他的动作打搅,想到群里学长对楚越安的控诉,她好奇问道:“你不想参加学院大赛吗?”   控诉楚越安的学长语气太过真诚,不像是排挤楚越安后把锅扣到楚越安头上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楚越安参加学院大赛就是纯粹划水。   “想啊,我这不是又要去了吗?”楚越安随口回道。   逐溪追问:“既然想参加,那为什么又不好好比赛?你的事迹我都听说了,划水也得有个理由吧。”   “我是想参加,更想早点被淘汰。”楚越安举起酒瓶,“参加学院大赛能够免去一年的学费,我想着去去就回来,谁知道有个脑子不好使的非要拉着不让我淘汰,不知道这次我又要跟谁组队。”   逐溪眼神微妙,为尽心尽力组织队伍却被楚越安认为脑子不好的学长默哀一分钟,她看着楚越安,情绪异常复杂,“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这次你的指挥是我。”   楚越安饮酒的动作顿住,扭过头来看逐溪,动作慢得像是卡住了一般,眼睛透过长且凌乱的头发和逐溪对视。   四目相对,一者镇定,一者惊疑。   “我没骗你,你可以问问带队的魏昂老师。”像是看出楚越安在想什么,逐溪微微笑道。   手中的酒瓶重重敲在桌上,引得吧台另一头的楚温韦看过来,楚越安抬手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我要换队伍。”   “你觉得就凭你上一次的表现,除了我谁愿意和你组队?”逐溪保持微笑。   楚越安:“那我不参加了!”   “第一名必须参加,你不会不知道吧?”逐溪继续泼冷水。   楚越安抓抓凌乱的头发,“自从遇到你之后就没好事!”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坐在这里会被酒吧老板赶出去。”说到一半,逐溪转头看向楚温韦,开口喊道,“楚温……”   “行了行了!你烦不烦!”楚越安打断她,抬头猛地灌了一口酒。   逐溪深吸一口气,“作为队伍的指挥,我希望队伍里的机甲师有一些团体意识,这是为学校的荣誉而战,你懂不懂?”   “我不懂!”楚越安趴在桌上。   很快,逐溪就让楚越安懂了什么叫团队精神,在没有月亮的夜晚,逐溪把队伍成员喊到训练场上,正式介绍两位新加入“拂衣去”小队的新成员——楚越安和裴洲泽。   楚越安和原先的老队员早已相识,目前队伍里除了逐溪和施连鱼与裴洲泽认识之外,其他人对裴洲泽还是比较陌生。   今晚是众人的第一次团建活动——在训练场跑两圈,楚越安要是不愿意动,就让裴洲泽去跟他聊天。   裴洲泽温柔得像是没有脾气且不带重复的劝说话语,足以让楚越安烦到不得不起身,并被迫了解什么叫团队精神。   暑假期间,参加学院大赛的二十支队伍不能回家,要在主校区进行训练。   逐溪每隔几天就给邵璇女士打个电话,聊一聊最近的生活。   她有队友陪伴,生命中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经过,但邵璇女士隐姓埋名,背负着秘密独自在T-1024星生活,生命里的人太少,她想和邵璇女士多分享一些有趣的事,把对方拉入她的世界。   训练的生活过得很快,新学期很快来临。   随着新生的到来,他们这些曾经的新生也变成二年级的老生,在新学期开始的同时,学院大赛也即将开启。   逐溪走在路上,看着和她擦肩而过的新生们,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刚踏入黎明军校的校园,学院大赛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词,而此刻她就要带着一份责任踏上学院大赛的战场。   大赛的举行地点由抽签来决定,抽签者是去年的第一名,也就是帝国军校。   抽签的结果是科多亚星球,在正式开始比赛之前,所有军校的学生需要提前半个月抵达科多亚星球进行训练。   在即将离开红盾星的时候,竞技场内部赛结束了,逐溪错失第一宝座只得到第二名,失去心心念念的星球,在出发时情绪有些消沉。   坐在离开红盾星的飞船上,逐溪看着窗外发呆,裴洲泽温和道:“如果你想要一颗星球,我可以送你。”   逐溪摇头,她只是懊悔,如果当时再谨慎一点点结局就可能会不一样。   身后的红盾星逐渐变为一个小点,又慢慢消失在宇宙中,众人谈论已久的学院大赛终于拉开了序幕。   *   科多亚星有五分之四都是沙漠,飞船行驶到科多亚星上空时,往下看能看到一个土黄色的星球。   科多亚星的星主带着一众士兵站在港口等待军校学生到来,逐溪一下飞船,就看见笑得满脸褶子的星主。   学院大赛的过程会进行直播,全星际的人都可以观看,这对考试所在的星球会带来一些宣传效果,就像科多亚星,以后科多亚星的星主就可以搞个牌子说这里是进行过学院大赛的星球,必能引来不少旅客。   黎明军校的带队老师除了魏昂之外,还有一男一女另外两位老师,以及两个跟队医生,其中一个是维娅。   在魏昂和科多亚星星主寒暄时,另一艘飞船也抵达港口,一众穿着浅蓝色的军校学生从港口走出,全是清一色的女性。   兰利明军校,只收女生,上一次在学院大赛得到第二。   在逐溪看向她们时,对面也有十几个人看过来,其余人都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她左右看了一眼,黎明军校们的学生也是差不多,左看右看的大多是新生,老生则是一脸漠然。   见兰利明的学生到达,魏昂和科多亚星星主朝兰利明的带队老师打了个招呼,三人聊了几分钟后,魏昂带着学生登上飞行器离开港口。   科多亚星的人类活动区和其他星球没有太大区别,逐溪看向窗外,看见一个写着“星球体验馆”的店铺。   这种店铺是让外星旅客感受本地星球的特色,也就是安全版的野外,能够进去体验到人类活动区外面是什么样子,又不会有生命危险。   也只有类似科多亚星这样的环境特殊的星球能够有这种东西,像贫瘠的T-1023星、野外没有特点全是虫兽和异植的塞姆星和红盾星就没有体验店。   军校生住宿的地方在人类活动区边缘,透过厚厚的透明屏障,能看见外面翻滚而过的风滚草。   宿舍是一栋六层高的楼,一所军校住一层,一支队伍住一间宿舍,宿舍里有六个独立小房间,楼层的顺序按照上一届的成绩排名来数,一楼是大厅不住人,六楼是帝国军校,黎明军校的位置在三楼。   当天晚上,所有的军校学生到齐,科多亚星主举办了一个洗尘宴邀请各大军校的师生参加。   宽敞的金属大厅里,柔和的白光洒在众人身上,逐溪和楚越安两个人默默坐在角落吃东西,穿着不同颜色军装的学生在他们前方走来走去。   能进入四大军校的学生家里大多非富即贵,上层人士的子女之间相互认识也正常,交际对于是他们而言也是一种必备技能,连施连鱼也遇到认识的人被喊去聊天。   逐溪看着来往的学生,在心中把衣服颜色和军校名字对上,浅蓝色的是兰利明军校,黑色的是帝国军校,塞纳里军校是暗绿色,青灰色则是十个其他军校凑成的一支队伍。   她看见帝国军校最有名的联盟之星裴星之,黑色的制服勾勒出修长的四肢,身姿挺拔如松,眼睛和裴洲泽一样是绿色,又比裴洲泽的绿更浅更清。   裴星之的名气来源之一是他超S级的精神力,还有一个是他十二岁的时候上战场,在一场战斗中落单,最后孤身一人从虫兽群中杀回来。   说起来,她在星际的第一张素描人像画的就是裴星之,当时是在网上随便刷到的照片。   和她笔下的裴星之相比,现在的裴星之脱离稚嫩,又同时兼顾着少年的青涩和青年的稳重,黑色军装更添一抹锋利沉郁。   目光从裴星之身上移开,她拿起一个糕点咬一口,宴会的食物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过于精致小巧吃不饱,今天一整天没怎么吃过东西,她早就饿得不行。   她往嘴里塞食物,旁边的楚越安忙着品尝宴会里的不同酒种,等楚越安喝到微醺靠在长椅上时,她有点吃撑了。   起身跟楚越安说一声后,她走出辉煌明亮的大厅出到外面散步消食,暖黄的灯光照亮院中的景物,一座两人高喷泉立在她面前,流淌着的不是水而是细腻的黄沙。   不知道是不是科多亚星独特环境的缘故,就算人类活动区中有科技的调控,也能感受到温度比其他地方高一些。   她绕着喷泉走一圈,正要回去时余光瞥见远处的角落站着一个侍者,对方站的地方灯光被建筑挡住,她看不清对方的动作,只能模糊地看见侍者正捣弄着什么。   几分钟后,侍者从暗处走出,神色自然,手里也没有拿东西。   逐溪闪身躲在喷泉后面,看着侍者走进大厅后悄悄跟上。   侍者的动作没有引起大厅中众人的注意,他路过桌边时抬手从某杯饮品上拂过,一些白色粉末从他手缝间飘落到饮品中。   他将饮品和两杯酒放到桌上的托盘里,在拿的过程中手腕微微摇晃,饮品上薄薄一层粉末瞬间化进液体中消失不见。   随后他拿起托盘,面带微笑朝一个方向走去。   逐溪将侍者的全部动作收入眼底,星际人在开战前会让士兵饮一点酒提升士气,因而军校并不禁酒,宴会上的酒度数也不高,不过星际的酒味道一般,除了楚越安之外她还没见过爱喝酒的星际人。   侍者一路上小心避开想从托盘上拿走杯子的人,到达手中空荡荡的裴星之面前,微微弯着腰将托盘往前递。   “你就拿一杯在手上,不喝也无所谓,这都第几个人了。”裴星之身旁的男生晃着手中的酒杯,语气无奈。   裴星之的目光在三个杯子上掠过一遍,两杯是酒,一杯是柠檬水,他伸出手,手指接触到柠檬水的杯子上方。   一只手突然出现,比他更快一步握住杯子拿起,三人齐齐愣住。   逐溪拿起柠檬水,笑道:“不好意思,我有点渴,这杯可以给我吗?”   “请便。”裴星之收回手,语气礼貌又疏离。   “你……”旁边的男生说出一个字后又顿住,他看清逐溪的脸,表情从微怒变成惊讶,“你是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   逐溪拿起柠檬水放在嘴边作势要喝,鼻子轻轻一嗅,清新的柠檬味道散开,听到男生的问话后顺势将柠檬水放下,挑眉道:“抱歉,我想我没有向你汇报的必要。”   男生眉头皱起,看了一眼裴星之后又没有再出声。   眼看侍者要溜走,逐溪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微笑道:“你要去哪里?现在宴会不忙,不如来聊聊?”   侍者微微挣扎,神色抗拒,“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要做……”   柠檬水递到侍者面前,逐溪用力按住侍者的肩膀,声音温和,“你忙了那么久,一定渴了吧?这杯柠檬水我还没喝,给你。”   “我不渴,谢谢你。”侍者脸色微变,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逐溪眉头微挑,“柠檬水而已,你这是不给面子了?”   侍者没有说话,神情紧绷。   裴星之旁边的男生眉头皱得更紧,看向逐溪,“你要干什么?”   四人的互动引起周边一些学生的注意,裴星之看向逐溪,问了一句:“水有问题?”   侍者瞪大双眼,正要说点什么时,发现身体逐渐发麻,想说话都张不了嘴只能呜呜叫,他转头看向逐溪,眼中满是惊恐。   逐溪:“出去说。”   大厅里都是学生,她不想在还没查明之前把事情闹大。   裴星之微微点头,没问任何问题,等逐溪“扶着”侍者出到大厅后,他看向身旁的好友,“去叫科多亚星星主。”   说完抬腿穿过人群往门外走去。   习山鸣:?   习山鸣带着满心疑惑去喊科多亚星的星主,科多亚星星主正和一众军校老师聊天,听他说完事情的经过后,一众军校老师纷纷表示要跟着科多亚星星主一起出去。   人多容易引起注意,在习山鸣强调要低调之后,一众老师发挥技能,从人群里走过不留一点痕迹,大厅里的学生们继续闲谈,没人发现自家老师刚从身旁经过。   习山鸣刚要跟着出去就被人拉走,只能朝门外投去一道目光。   黄沙喷泉下,逐溪脸上带笑,捏着杯子摇晃柠檬水,杯中的一片柠檬和薄荷叶在水中沉浮,站在她面前的侍者脸色发白。   裴星之静静站在逐溪身后,像是一个旁观的局外人。   魏昂跟着其他老师一起出来,看见逐溪的那一刹那心下一咯噔,脑中浮现出出发前校长的谆谆教导,让他盯好逐溪不要惹事。   这才到科多亚星没一天,逐溪又干了什么事?   裴星之注意到靠近的星主和老师们,朝他们微微点头,老师们自动忽略名头闪耀的裴星之,目光全部落在逐溪身上。   一双双眼睛的注视没能让逐溪从审讯中抽离出来,她盯着侍者威胁道:“刚才只是小手段而已,你要是不说,我这里还有很多东西等着你。”   刚才为了防止侍者耍花招逃跑,她在拍对方肩膀时把一些乌枝藤的花粉拍到他身上,量不大,不用嚼叶子过个十来分钟就能恢复。   这些乌枝藤是她离开实训基地时去围猎场收集得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侍者沉默不语,看向逐溪的眼神中满是警惕。   逐溪张嘴正要继续劝说,余光瞥见往这边走来的星主和老师们,也看见夹杂在人群中目光质问的魏昂,她朝对方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   双方会面,没有一个人先开口,在老师们观察逐溪的时候,逐溪也在打量老师们。   最后还是魏昂出声问道:“逐溪,你在这里做什么?”   逐溪把所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伸手将柠檬水递出,“你们可以拿去化验一下,看看多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师们脸上的表情各异,其中一位帝国军校的男老师接过柠檬水,沉声道:“这件事我们会去查证,今晚你看到和听到东西全部忘掉,别让我听到任何讨论声。”   对方的语气高高在上,命令的口气理所当然。   逐溪的视线转移,目光直直对上男老师,“我不会透漏任何内容,如果外界响起讨论声,不一定是我的原因吧?”   男老师眉头皱起,“对于我的命令你只需要点头说是。”   “我不是你的学生,更不是你的下属,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命令?”逐溪看了一眼四肢依旧僵直的侍者,把一片乌枝藤的叶子塞进他口中,“想动就嚼。”   侍者冷冷瞥她一眼,开始咀嚼嘴里的叶子。   “你干什么?”男老师厉声道,“你给他吃的什么?”   “我只是把他本来的样子交给你们,他一开始什么状态,现在就什么状态,毕竟我忘了刚才发生过什么事。”最后一句话咬字加重,逐溪拍拍手,“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就先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要去睡觉。”   “你……”男老师看着扭头就走的逐溪,怒火转移,“她是哪个学校的学生?竟然这么目中无人!”   魏昂看着把男老师气到跳脚后飘然离去的逐溪,无奈摇头,出声道:“她是我黎明军校的学生,年轻学生有点小脾气很正常,卢克老师不会跟一个学生置气吧?”   卢克:“看看黎明军校都教出什么好学生……”   话没说完,异象突生。   一直僵直不动的侍者突然冲往别墅大门的位置,在中途又跪下抱着头在地上翻滚。   裴星之的手微微抬起,转头看向科多亚星的星主,“麻烦将他抓起来。”   科多亚星星主点头应答,亲手把人摁住,一众老师看着裴星之惊疑不定,他的反应比所有人都快,精神力还能够外放到这么远的距离攻击侍者。   裴星之到底有多强?   帝国军校整体实力排第一,今年又多了这么一个强大的新生,这次学院大赛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短暂的小插曲结束,晚宴过后的第二天,参赛学生们开始为期半个月的训练。   考试赛场在科多亚星的野外,环境和先前逐溪所接触过的都不一样,半个月的训练任务以快速适应科多亚星的野外环境为目标。   学生宿舍不远处有一个训练场,不同学校的学生都集中在此训练。   逐溪一进入训练场,一阵热浪朝她涌来,几乎将周围的空气都卷走,让她呼吸都略微困难。   训练场在室内,黄沙铺满地板,像是真正的沙漠般形成波浪的纹路,不知从哪吹来的风仿佛被炭火烤过,热得惊人。   逐溪放慢呼吸的频率,呼吸困难并不是她的错觉,这里的空气含量和外面不太一样,她身旁好几位同学脸上都泛起异样的潮红,呼呼的喘气声像个破风箱。   老师们像是习以为常,只在进入的时候脸上有些表情变化,几分钟后便恢复自如。   科多亚星星主派来接待军校生的军官站在一个小坡上,朝众人说道:“科多亚星环境特殊,人类活动区外全部是沙漠,带来热风的同时,氧气的含量也会无规律地改变,譬如当下的氧气就比正常值低,训练场的温度和氧气一共有五个等级,现在是第一级……”   逐溪脑袋突突的疼,她蹲下抱住头用力呼吸了几下,身体逐渐适应当下环境后才坐在黄沙上认真听军官讲话。   精神力越高,适应外界环境变化的能力就越强,她起抬头往旁边看去,大部分同学的脸色没有刚开始时那么难看。   一名女性走到军官身旁,接话道:“我是本次学院大赛的训练监督员,你们可以叫我玛拉,想必第一级对大家来说不困难,既然都适应了,不如我们来玩个小游戏。”   “看到见那头的旗子吗?按一支小队为单位,每个学校派出所有小队在旗子和起点之间来回跑,前面小队全部碰到旗子并回到起点后,下一支队伍才能开始跑,最后一支队伍拔下旗子带回起点处,用时最少的学校获胜,奖励是今天减少两个小时的训练时间,最慢的学校多训练一个小时。”   训练场吵闹起来,学生们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玛拉大喝一声:“安静!给你们三秒的时间排好队形。”   三秒倒计时响起,一众学生在各色人群中穿梭,找到学校队伍所在的位置站好,五支队伍之间泾渭分明。   逐溪站起时一阵头晕,困顿感袭来,她打了个哈欠,氧气含量太低让她总想睡觉,脚下踉跄两步站到队伍的最末尾,头一下一下往下点。   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这样的困扰,一眼望去,学生们的状态和刚才进来时相比显得萎靡不振。   手臂的衣服忽然被人扯住,她睁开眼睛,看见魏昂示意她往前站。   她警惕道:“我不要第一个跑。”   魏昂:“你的队友都在前面,并且同意第一个出发,你身为队伍的指挥难道要和队友分开?快点站好,第一棒多给学校长点脸。”   逐溪被迫移动到队列前面,看到五个没心没肺的队友。   楚越安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席白坐在他旁边同站着的云晏从聊天,施连鱼斗志满满看着远方的旗子,裴洲泽目光愣愣看向前方。   快抵达队友所在位置的时候,她脚步顿住,这一看就知道是谁答应第一个出发,施连鱼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带着楚越安和裴洲泽两人,他们小队还能跑第一棒?   跑第一棒的人可是万众瞩目,要跑得够快,不能菜得太明显,他们队伍里可是有两个人技能点完全没有点在个人身体素质上。   裴洲泽最开始就在身体锻炼上划水,后来沉迷画画和控制环境,更加懒得动弹,至于楚越安更是离谱,技术宅不说还爱喝酒,她都怕哪天他突然猝死。   她不想让队伍直接出名,在队列中间出发还有可能浑水摸鱼,跑一棒那不是妥妥地揭短吗?   对此,施连鱼的解释是:“这是一个挑战,为了不让自己丢脸大家都会努力,可以把所有人的潜力逼出来。”   席白参与聊天,“丢脸的又不是我,谁慢谁丢脸呗!”   裴洲泽笑容谦逊,“我尽量不拖后腿。”   云晏从照旧打圆场,“我们多带带他就好,没关系的。”   楚越安冷哼一声,“你们都当我是聋子是吧?”   逐溪:……   逐溪心力交瘁。   队友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她询问其他队伍有没有人想跑第一棒,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连一向爽朗大气的常雨珂都拒绝了她的请求。   在所有人的实力都没展示出来之前,黎明军校的众人还是偏于保守,不愿第一个冒头,黎明军校本身就比较传统,连学生都仿佛少了一些血性。   看着旁边为了争夺跑一棒差点要打起来的塞纳里军校,逐溪心中暗叹,黎明军校逐渐式微不是没有原因的。   魏昂安排完接力的顺序,回到第一排,看着逐溪队伍的人员配置,拍了拍逐溪的肩膀,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逐溪看懂了他未出口的话。   裴洲泽作为黑马,实力可能还不够稳定,楚越安是一个个性过了头的机甲师,加上靠傻出名的云晏从、开局全靠莽的施连鱼和少爷脾性的席白,她的队里简直什么人都有。   一声哨响,全场寂静。   玛拉让众人准备好,讲明不能进入机甲的规则后又是一道哨声。   随着尖锐的哨声落下,训练场里的氧气含量又一次下降,风沙卷起扑面而来,冲出去的五支小队速度放缓。   逐溪把帽子按紧一点,防止沙子飞进头发中,有一些细小的沙子混进靴子里,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转溜的小沙粒。   脚下的沙子滚烫,如果埋下一粒鸡蛋,可能过一会儿就熟了。   她看向跑在最前面的帝国军校的队伍,对方黑色的军装和快速移动的姿势像是一颗颗要从糖炒栗子机里逃跑的板栗。   过于炙热的温度将她眼前的场景扭曲,喘气声呼呼地在耳边响起,旗子看着就在不远方,却怎么也跑不到,嗓子因为过于干渴反馈出灼烧般的痛意。   眼皮不自觉往下掉,她忍不住闭上眼睛,两秒后又强行睁开,肺里的空气在运动下逐渐“入不敷出”,心脏怦怦跳着像要蹦出来。   头疼、困倦、疲乏,所有感觉一起涌上,三重buff叠加让她脚一软跪在沙子上。   0.01秒的时间内,为了挽回岌岌可危的形象,她迅速做出决定,在跪地的一瞬间往前一滚又站起继续向前跑。   这一滚使得她的背部贴在滚烫的地面上,烫得她清醒了些,她这才想起自己队友。   在黄沙上扫过一圈,前方有一个红白军装的人在往前跑,应该是施连鱼,席白落在她后面一点,再往后依次是云晏从和裴洲泽,至于楚越安……不见踪影。   帝国军校的人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其他学校的进度跟她差不多,队伍基本上散开,有跑得快的同学也有跑得慢的。   平均而言,落在最后面的是十所学校组成的混合队伍,个人而言,倒数的人是楚越安。   逐溪:……   她就知道!   她返身回去,和一个个错愕的人脸擦身而过,跑到最后把慢悠悠走路的楚越安提溜而起往前跑去,比赛的规则是全员全部触碰旗子再全部回到起点才算结束,只要楚越安还在跑,她跑完了也没用。   刚才说好照顾楚越安的几个队友不见人影,在氧气含量下降和温度上升的夹击下,只记得往前跑都忘了回来拉楚越安。   楚越安几乎是被拖拽着往前跑,在这样艰难的姿势下他还不忘喝酒。   逐溪一气之下抢过他的酒瓶,喉咙在听到水声的一瞬间干渴加倍,她举起瓶子就要往口中倒,被楚越安一把抢回。   “这是我的你别动,你喝这个!”楚越安赶在逐溪生气之前把另一个崭新的瓶子塞到她手中。   逐溪瞥他一眼,喝下瓶子里的酒。   火辣的液体在舌尖炸开,逐溪呛了一口,不顾楚越安的劝阻喝了个饱,喝饱后瓶子里的酒还是满的,她脸颊微红,疑惑道:“你这酒怎么回事?你刚才说什么?”   说罢又要将酒倒出,楚越安将酒瓶夺下,无奈道:“我说这酒很烈你别多喝,瓶子是空间容器,里面的酒能淹死你。”   逐溪打了个嗝,摆手道:“不喝了不喝了,快走吧。”   说完拉着楚越安继续往前跑。   楚越安拽住逐溪的手不让她跑,还试图把逐溪的手掰开,奈何手腕上的手指像是铁钳一般死死将他扣住,他盯着逐溪的脸,声音紧绷,“你喝醉后不会发酒疯吧?”   逐溪不悦,“不会啊,而且我又没喝醉,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再不动我们就要变倒数了!”   “那你好好看看旗子在哪里!”楚越安深吸一口气,“旗子在后面!”   “啊?抱歉,太热了眼睛有点花。”逐溪转身嘿嘿两声,拽着楚越安开始狂奔。   楚越安:……   他就不该来参加这个什么学院大赛! 第103章 训练训练结束,大赛……   楚越安被逐溪带着往前狂奔,凌乱的步伐在地上留下一道长痕,一张口就是一嘴风沙。   逐溪越过原先倒数第二位的同学,她满脸兴奋,身体里的酒精与环境的热意撞击在一起,碰撞出一双跑得飞快的腿。   她的脸颊染上绯红,身体像是泡在滚烫的温泉中,只有跑得快一点才能凉快下来。   两三个同学被逐溪甩在身后,逐溪返回末尾拉着楚越安反超倒数几位同学的行为刺激到他们,他们也开始发力向前奔跑,势要超过她。   逐溪一回头,就看见好几个跟在身后的人。   “哈哈哈哈,来追我啊!你们追得上我吗?”她大笑着,清脆的笑声在训练场上回荡。   楚越安:……   他看着逐溪发疯般哈哈大笑,突然加快速度向前冲,他被拽着的手臂扯得生疼,试图跟上逐溪的脚步,得到的结果到只有满满一鞋的黄沙和逐溪更用力的钳制。   最后他干脆放弃挣扎,任由逐溪把他往前拖。   除了手有点疼,以及大腿和沙子摩擦时有点烫之外,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和谐。   逐溪在黄沙上一骑绝尘,笑声在并不吵杂的训练场上荡起回音,所有的视线都移到她身上,连站在边上观看训练的老师们注意力也被她吸引过去。   其中一位老师问道:“那位同学手里的是……黎明军校的那个机甲师?叫什么来着?”   几道目光看向魏昂,魏昂看着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正常状态的逐溪和一直没谱的楚越安,心中深吸一口气,面上则十分淡定,点头道:“是的,他叫楚越安,旁边的女生名字是逐溪,这届的新生。”   另一位老师半是感叹半是揶揄道:“黎明军校这两年的学生倒是有个性。”   魏昂语气平淡,“塞纳里军校的学生今年和去年表现差不多,我都要以为这些学生和去年是同一批,今年收的学生资质不好吗?”   “这就不用你来担心。”该老师轻哼一声,“我们今年也有好苗子,不知道黎明军校还能不能保持上一年的‘好成绩’。”   魏昂:“谢谢关心,去年我们军校的位置,今年就让给你们了。”   这头老师说话间夹枪带棒,另一头逐溪带着楚越安追上裴洲泽所在的位置,在和裴洲泽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抬手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裴洲泽对上楚越安生无可恋的的目光,下一秒,楚越安在他面前被拽走。   裴洲泽:……   突然庆幸队里还有一个跑得比他慢的人。   训练场看着不大,旗子就在不远处,但跑了很久之后远处的旗子看过去还是一样的距离,逐溪的速度逐渐慢下,亢奋的眼神逐渐平静下来。   逐溪松开楚越安,目光清明,“我带着你跑得太慢了。”   楚越安抬起眼皮瞥她一眼,“清醒了?”   逐溪自顾自说着,完全不理会楚越安,“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头有点疼,还非常想睡觉。”   “哦。”楚越安冷漠地应一声,从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黄沙,无视身旁的逐溪向前走去,“氧气含量没变,是你跑得太快,要是再不休息等着送医护室吧。”   “要想个办法跑快一点……”逐溪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热风将她后面的句子融化,楚越安向前走去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没走两步便感觉身后的衣服被人扯住,他回头不耐烦道:“你又要干什……”   “么”字在半空中被拉长,在呈抛物线飞行的两秒钟里,他开始思考死在队伍指挥手里和死在对手手中哪个概率更大。   他落地的姿势不太好看,脸先着的地,微长的头发在黄沙上滚了一卷,直发变得微卷,还混着几粒沙子。   “逐溪!”   怒喝声刚出口,逐溪便出现在他眼前,语速极快,“这个办法好多了!”   挡在前面的头发被风撩开,他看见逐溪黑亮的眸子,里面哪有什么清明可言,明明全都是令人生寒的兴奋。   他没能跑开一步,逐溪抓住他的脚在原地转了一圈,随着脚踝处的力道消失,熟悉的失重感传来,他从某位同学的头顶擦过,再一次往前飞去。   再次落地之后,他立即站起来往前跑,宁可跑断这双腿也不要再被逐溪当成沙袋一样往前扔!   稍稍落后两步的施连鱼看着这一幕,心中欣慰,默默加快了速度,体能最差的楚越安都那么认真跑,她更不能落后。   训练场的队伍基本上都散开来,最前头的同学一身黑军装,在触碰到旗子后返回来帮助队友。   楚越安第五个碰到旗子,他在旗子边弯腰喘气,脸和脖子都因剧烈运动而变得通红。   逐溪接在楚越安后面第六个触碰旗子,随后一把拉过楚越安又要将人甩飞,楚越安死死摁住她的手,说话一喘一喘,“我都,碰到,旗子,你,又要,干嘛?”   逐溪:“碰到旗子之后还要回去。”   “你先把他们带过来,他们速度慢,我先走回去等你们。”求生欲使楚越安语速加快。   逐溪歪头,看向还在后面奔跑的队友们,点头道:“好吧,我去接他们。”   热浪滚滚,吸入肺中的空气稀薄,低氧环境下的不适体现在身体上,裴洲泽低头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手掌拖着有些发胀的脑袋。   他抬头往前看,逐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前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凉气爬上后脊,楚越安的经历在脑中回放,他一咬牙猛地向前跑去,这一刻他与楚越安产生奇妙的共情,那种不愿意被逐溪“送走”的心愿非常一致。   见当下的吊车尾有了斗志,她把目光转移到其他三位队友身上,云晏从和席白默默加速,施连鱼则是到达旗子所在,正往回赶。   施连鱼跑到逐溪身旁,张口刚要问,就闻到逐溪身上的酒气。   “你喝酒了?”施连鱼眉头皱起。   逐溪嘿嘿笑,抬起手指,拇指和食指紧贴,“一点点,你先回去,等我放完羊就去找你。”   施连鱼:放……羊?   她看一眼狂奔的队友们,在心中为他们点起一根蜡烛,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逐溪定然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奈何现在逐溪不太清醒。   在逐溪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下,她和整支小队都超常发挥,以第二名的成绩回到起点,黎明军校第二支队伍立即出发。   队伍六人坐在一个角落休息,席白平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朝楚越安抱怨道:“你也喝醉了吗?为什么要给她喝酒?”   楚越安的声音只有一道气声,“我怎么知道她那么能喝,一口喝掉那么多,还发酒疯。”   小队众人的目光集中在逐溪身上,逐溪浑然不觉,看着帝国军校的方向出神,嘴角微微上扬,喃喃自语道:“糖炒栗子,糖炒栗子……”   众人:……   云晏从:“她要多久才会恢复正常?”   楚越安咳嗽两声,把混着沙子的头发拨开,“别问我,我不知道!”   “芜湖!飞人!”逐溪大喊一声,伸手指向训练场中一个飞快移动的身影。   青灰色的衣服在黄沙上奔跑,溅起一片尘土,他的速度极快,隐隐有压过帝国军校的趋势,边跑边喊:“为了自由而奔跑!”   坐在地上的逐溪拍手而起,跟着喊道:“为了自由!”   施连鱼起身将逐溪按回去,看着该同学的方向,“前几年的学院大赛我看过,没有看见这个人。”   “和我们一样是新生吧。”席白接话道,“混合军校今年有这么一个学生,平均实力被拉高不少。”   混合军校是对十个组队学校的统称,十个实力稍弱一些的军校凑出一支和四大军校一样数量的队伍,每个学校出两支小队,小队全是校内最厉害的人,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一次能赢过四大军校中的任意一所。   两人交谈的时候,逐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混合队伍的中间,按住一位同学的肩膀前后摇晃,低氧环境下,该同学苍白的脸被她摇得微红,脚步踉跄两下。   逐溪突然的出现令混合队伍出现一些混乱,众人挪开一个空地,面色不善地看着逐溪。   “小……”逐溪开口刚吐出一个字,嘴便被人捂住。   施连鱼捂住逐溪的嘴,云晏从和席白一人抓着逐溪的一只手将其往后拉,裴洲泽被推出来顶替云晏从往常干的活——出面与人交涉和给队伍收拾烂摊子,成为队伍中新一任交际担当。   裴洲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推到最前方,众目睽睽之下,他缓慢开口道:“她脑子不太清醒……”   “呜呜呜……”逐溪疯狂挣扎。   最新一趟的队伍刚出发,来回一趟至少八.九分钟,原地等待的学生无事可干,听到这边闹出的动静后转头过来看热闹。   原先逐溪按住的人被混合队伍的学生挡住,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站到混合队伍前面,“黎明军校的学生冲撞了人,都不用道歉的吗?”   裴洲泽脸色不变,面带微笑,“刚才是哪位同学被吓到,我替队友向他道歉。”   “你跟我道歉,我帮你转交。”大高个双手叉腰,手臂上的肌肉鼓起。   裴洲泽和大高个面对面站着,前者清瘦后者健壮,混合队伍的人站在大高个身后,齐刷刷盯着逐溪小队的人。   常雨珂看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想看一下逐溪,她一动队员们也跟着动,黎明军校其他队伍看着她走过去的方向,正好和混合队伍的人看了个对眼。   双方气氛紧绷,战火一触即发。   裴洲泽和大高个继续交涉,大高个语气咄咄逼人,裴洲泽亦是寸步不让,随着大高个的语气越发急促,混合队伍看向黎明军校众人的眼神越发不善。   “施连鱼姐姐,你们这是干什么?”一道声音突然插入,“既然黎明军校先有错在先,为什么不道歉呢?”   施连鱼看向说话者,艳丽的眉眼附上一层寒霜,“施景同。”   “又见面了,姐姐。”施景同笑笑,“我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怎么每次和你相遇,都碰到你在欺负人?”   施连鱼的注意力被分散,手下的逐溪挣开她的束缚,目光直愣愣看向施景同,“小白茶?你怎么穿得跟水草似的?”   白莲属性和绿茶属性来回交替,说话阴阳怪气绵里藏针,姿态不扭捏也够不上大方,暗戳戳使刀子不敢正面刚,不是施连鱼的便宜弟弟小白茶还能是谁?   “噗嗤。”席白忍不住笑出声来。   施景同脸色不变,“姐姐,别跟父亲闹脾气离家出走了,大家都很担心你,母亲也时常念叨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和我们团聚一次呢?”   “我现在没有跟你聊天的兴致,请你离开。”施连鱼摁住张嘴要喊的逐溪。   施景同浅笑,“对哦,我忘记姐姐又在和别人起冲突,姐姐还是这样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   暗绿色衣服的施景同加入战场,水草的形容词让塞纳里军校的学生纷纷看过来,这场小矛盾冲突程度逐渐加剧。   随着施景同的话音落下,三方齐齐安静下来,刚发出的队伍已经跑回来,新的队伍接替后,原先的队伍也加入这场沉默的对峙。   逐溪被队友抓住不能动弹也无法说话,亮晶晶的眼睛把眨着看向兰利明军校的位置,浅蓝色的军装清新干净,像沙漠里的一片蓝海。   在一片寂静之下,她突然甩开牵制着她的两个队友,扒开施连鱼的手后朝兰利明军校的方向吹了一声口哨,随后兴奋地戳戳施连鱼的肩膀,“看!是美人!那里还有栗子!”   指尖的朝向是兰利明军校和帝国军校的位置,响亮的口哨声在半空传开,坚定有力的十个字荡出一阵回声。   全场死寂。   施连鱼略显僵硬地后退几步,将躺在地上睡觉的楚越安拉起,“你造成的后果,自己收拾。”   不到半个小时,能把所有军校都得罪完,不知该说逐溪天赋异禀还是天生欠打。   楚越安被推到逐溪面前,逐溪盯着他看了两眼,随后低头摸摸口袋,又抬起头来内疚道:“对不起我没有带钱。”   楚越安:……   他不是乞丐!   逐溪还说她不会发酒疯!   几所军校的学生之间气氛紧绷,没有一个人说话,众人的跑步比赛彻底中止。   学生们的异常引起老师的注意,老师们走到学生中间,玛拉开口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高个抢先道:“黎明军校的人挑衅我们,还拒绝道歉。”   混在老师当中的魏昂看见逐溪面朝兰利明军校的方向,红扑扑的小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脑壳已经开始痛了。   随后,心中不好的预感成真,最终的矛头指向逐溪。   某位老师意味不明道:“黎明军校的学生,是不是个性过了头?”   魏昂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没有作答。   玛拉拧眉道:“既然是黎明军校的学生先打扰到其他同学,就让黎明军校的同学站出来道个歉,为了这点小事中止训练,这就是你们偷懒的借口?”   玛拉不知事情的全部经过,没听到逐溪两句话得罪三个学校的事情,只当学生们年少气盛起摩擦爱看热闹。   裴洲泽立即点头应答,“好。”   先前被逐溪按住的学生蹲在角落,脸上是低氧环境下被逼出的潮红,他突然成为众人的焦点,脸上的颜色更红,略显茫然地望着众人。   逐溪看到他,猛冲过去一把摁住该同学,声音响亮,“小胖!”   该同学一愣,脸上泛起同样的兴奋,“学神?学神真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进入学院大赛,昨晚找不见你我还以为你没来,施大神也在!”   小胖同学朝施连鱼疯狂挥手,全然不顾周围近乎凝固的气氛。   施连鱼:……   似曾相识的脸,熟悉的傻气,和逐溪熟稔的语气,脑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浮现。   在T-1024学院时,逐溪有一个玩得比较好的小跟班,小跟班傻里傻气天天追着逐溪喊学神,和逐溪独特的性格一样,他的天真傻气在班里也非常特别。   她对他的印象不深,隐约记得当初他受到欺负,逐溪出手帮忙,此后逐溪就多了个小尾巴,没想到在学院大赛中又遇到对方。   能进入学院大赛实力怎么说也是校内顶尖,小胖同学已不是当初需要逐溪保护的小尾巴。   小胖同学站起抱着逐溪呜呜哭,诉说过去一年有多不容易,逐溪则是哈哈大笑,哭声和笑声混杂在安静的训练场里。   施连鱼:……   收回刚才那句话,小尾巴还是小尾巴。   玛拉脸上的表情更冷,看向大高个,“这就是你说的挑衅?”   说罢不等大高个回答,回头看向其他学校的同学,“你们都不用训练了是吗?是想现在就出去开始比赛?”   蕴含怒意的声音压过其他声响,她最后的目光落在裴星之身上,“你是第十七队,刚才已经轮到你的队伍了。”   裴星之微微低眸,“抱歉,我的失职。”   “今天所有的训练时间延长一小时,刚才的比赛继续,惩罚和奖励不变。”玛拉回头看一眼逐溪,“这位逐溪同学,取消今晚的自由活动时间,把训练场收拾干净。”   见逐溪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玛拉把目光移到魏昂身上,眼睛几乎要淬出冰来。   旁观全过程的魏昂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对于这个惩罚我没有意见。”   一场大乌龙到此结束,军校生的摩擦才刚刚擦出火花,之后的比赛众人都用尽全力,午饭时间食堂的气氛也十分紧绷,除去集体对黎明军校的敌意之外,其他军校之间也并不和谐。   逐溪赖在训练场不愿意挪动,中午一睡不醒,成功翘掉下午的训练,所以她明天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也没了。   晚上,逐溪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一阵一阵的疼,她坐在床上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不是宿舍吗?   她之前不是在比赛吗?   喉咙干渴,腹中饥饿,她咽咽口水试图让干到发痛的喉咙舒服些,起身走出房间去找水喝,一开门就看到五个队友都坐在客厅里各做各事。   她接水喝下,清凉的水流过喉咙,像是干裂的土地得到润泽,她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胃部的饥饿感也更加明显。   在她喝水的时候,客厅里除楚越安之外的四人全部转头看向她,她每走一步,他们的视线就随着她移动。   逐溪:?   她找到放在客厅里的营养液,打开一支喝下肚,又回到房间拿出药剂喝下,再次推开门时,五人的目光都定在她脸上。   “你们看我做什么?”她摸摸脸,“我的脸很脏吗?”   裴洲泽:“你还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逐溪摇头,表情无辜,“楚越安的酒有问题,我有点头疼。”   “头疼?不疼才奇怪!”楚越安撩开被沙子烫卷的头发,“我的酒被你喝了多少你知道吗?!”   “你的瓶子看上去就那么点,谁知道怎么也喝不完?”逐溪抬头拍拍额头,“还是有点头疼,我要再去睡一会儿。”   施连鱼:“现在是七点十分,你该出发了。”   “出发?去哪?”逐溪一头雾水。   施连鱼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着重强调逐溪引起其他军校不满让她无法收场的部分,以及玛拉安排的收拾训练场的惩罚。   听完全过程的逐溪:……   酒后吐真言,古人诚不欺我。   她辩解道:“我说塞纳里军校和帝国军校的衣服像水草和栗子,他们生气就算了,兰利明军校的人夸一句也不行吗?”   “兰利明军校的学生都很讨厌别人谈及她们的美貌。”裴洲泽解释道,“这个禁忌最早可以追溯到兰利明建校时期,军校创建者因美貌被看轻,因而兰利明军校的宗旨就是实力比样貌重要。”   逐溪按按太阳穴,脑壳有点痛。   “下次见面的话我给她们道个歉吧。”逐溪揉脸,朝人家吹口哨还喊美人什么的,确实有点轻佻了。   光脑上的消息跳出,是魏昂喊她去收拾训练场,她和队友们告别,一脸沉痛地离开宿舍。   到达训练场时,场地里多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玛拉和裴星之站在离门口七八米的地方,比裴星之矮半个头的玛拉一脸严肃正说着什么,看到逐溪后停下,示意逐溪去拿门后面的钉耙。   钉耙有两把,逐溪拿起其中一把,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钉耙奇重无比,她用一只手最多能让它悬空十几秒。   见两人还在交谈,她带着钉耙走到一旁的魏昂边上,好奇问道:“老师,你站在这干什么?”   魏昂无奈道:“监督你。”   “啊?”逐溪愣住,略微心虚道,“抱歉,牵连你了。”   “我来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魏昂玩笑道,“做你的事吧,用钉耙把场地的沙子都翻过来。”   “翻这个干什么?单纯的折磨我吗……”逐溪碎碎念,随手把地上的沙子往上翻,新翻上来的沙子有点湿,越底下的沙子越湿。   黄沙下面是金属地板,训练场建在人类活动区里面,和野外不同,训练场里的沙子不会自然风干,白天同学们在这里训练温度升高,等到学生休息时温度调回正常,温度的变化使得下层的沙子变得湿润。   逐溪看着宽敞的训练场,心肌一梗,看向魏昂,“老师,我觉得我翻不完。”   魏昂:“不用全部翻完,翻一半就算完成任务。”   逐溪:“一半也翻不过来啊!”   魏昂微笑不语。   讨价还价失败,逐溪认命地开始翻沙子,魏昂禁止她使用机甲,只能靠双手翻动,好在现在不是上午训练时低氧高温的环境。   这个念头刚浮现,下一秒呼吸就困难起来,周围的温度也随着升高,她看一眼玛拉所在的方向,对方正好看过来,完全和温和搭不上边的脸上写满四个字“你在偷懒”。   逐溪调整呼吸,余光瞥见裴星之拿起门口的另一把钉耙,她凑近魏昂,一边翻沙子一边八卦道:“裴星之也会被罚?他干了什么事情?”   魏昂瞥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他不够优秀。”   逐溪:……   不够优秀也要被罚?这就是联盟之星的压力吗?   魏昂补充道:“这也不是惩罚,这是训练。”   逐溪小心瞄一眼玛拉,小声嘀咕道:“玛拉偷偷给裴星之补习,这算不算开小灶?他们是什么关系?”   “玛拉通知了所有学生,愿意训练的都可以过来。”魏昂摇头,“玛拉是裴星之的小姨,算半个裴家人,裴家的人对后辈要求都比较严苛。”   逐溪的注意力都在前一句话,“为什么没人过来?”   这不符合军校尖子生内卷的特性,他们不应该全部涌过来训练吗?   魏昂:“可能下午训练太累。”   短短一句话,让逐溪立即警觉起来,先前实训的时候她看到的学生可都活力四射.精力无限,恨不得上天入地,闹腾得不行,再累也不可能磨灭他们对训练的热情。   先前在宿舍的时候施连鱼提过几句下午训练的事情,说训练场内多了一些帮助训练的设备,没说太清楚是什么。   一层层抽丝剥茧,真相逐渐浮现在眼前。   她试探道:“今天下午的训练很难吗?”   魏昂催促道:“你明天也要练,别想东想西,赶紧翻完沙子回去休息。”   逐溪“哦”一声,握紧钉耙认真翻沙子。   诺大的训练场只有四个人,翻沙子的细碎声音响起,显得训练场有些空荡,汗水从下巴滑落,衣服被浸湿,眼前偶尔会还因呼吸困难黑成一片。   这肯定不只是第二等级的环境吧?   她来翻个沙子而已,不想和裴星之一样辛苦训练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女声喊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明天逐溪的惩罚依旧。”   逐溪眼前一亮,玛拉的声音仿佛天籁之音,让她的身体涌出无限能量,她迅速把钉耙扛到肩上往回跑,将钉耙归位后冲出门口,深深吸一口外面清凉的空气。   从玛拉说话到逐溪冲出训练场只有四五秒的时间,三人只见一片尘烟泛起,原先半死不活翻沙子的人一眨眼就出现在门口。   魏昂:……   他永远猜不到逐溪的极限在哪里。   玛拉关闭训练场模拟的极端环境,推开训练场的侧门开出一辆前面有十几根金属棍子的车,在训练场内来回开几遍,所有的沙子便都被翻一遍,包括先前逐溪翻过的地方。   从低氧环境乍然进入正常环境也需要一定的适应时间,逐溪靠在门上休息,回头时正好看见这一幕——玛拉用四分钟干完她四个小时的活。   现在这部分才是对她的惩罚吧?!   辛辛苦苦翻半天的沙子,被大车一次碾过,所有的辛苦在几分钟内全部被抹杀,重点是大车翻得比她还整齐!   凌晨十一点半,玛拉关闭训练场,四人在门口分开去往不同的方向。   魏昂和玛拉去的是老师宿舍,而裴星之和逐溪和他们的方向相反,去往学生宿舍。   夜色静谧,裴星之和逐溪一前一后向前走,黑色的训练服在夜空下几乎消失,少年清瘦的背影直挺,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学霸气质。   两人走了一路,直到在宿舍三楼楼梯处分别时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逐溪推开宿舍门,客厅没有人,只有一盏小灯亮着,她关掉灯进入房间,洗澡后躺在床上,白天睡得太久现在没有丝毫睡意,干脆坐起拿笔画画。   第二天,训练继续。   训练场上尘沙四溅,逐溪看着打中肩膀后炸开一片黄沙的沙包,感受着肩上传来的疼痛,明白了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人来训练。   今天的训练内容简单,就是在训练场里待着。   不简单的是时不时凹陷下去的沙坑、训练场顶部射下的沙包、地面上踩到就会炸开的炸.弹和黄沙下突然冲出的巨大金属拳头,以及比昨天更高一级的低氧高温环境。   被任何一样击中都是一阵剧痛,她的肩膀现在肯定是一片青紫,沙包砸中之后不仅疼,还会爆开一片尘土,一不留神就会被其他东西再次打中。   她因沙包的巨大推力被迫往后退两步,踩中一个比黄沙更硬的东西。   心中刚响起一声“糟糕”,下一秒炸.弹炸开,她踩中炸.弹的左脚一片酥麻无法走动。   这种炸.弹释放出的是一阵电流,电流会在沙子上蔓延开,她周边五米瞬间清空,被电到同学匆匆远离她。   作为踩中电流弹的人,她受的伤最重,腿太麻只能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左前方的黄沙下冒出一个巨大的银色拳头,拳头直直朝她砸来。   她艰难挪动两步,被拳头的小指和无名指打中,往后退了四五米后被绊到直挺挺倒进一个沙坑中,沙子开始移动,慢慢没过她的后脑勺。   求生欲让她疯狂挣扎,沙子却越陷越深。   身下的沙子松散,周围没有着力点难以变换姿势。   她双手举起胡乱扑腾,也许是这片地方有流沙的原因,周围根本没有同学。   训练场里的同学刚开始还是按照学校聚在同一个地方,随着越来越密集的攻击,同学们都被打散,她望眼一看,周边穿什么颜色衣服的同学都有,但就是没有一个穿着红白军校服的学生。   她还在慢慢往下沉,沙子蔓延到耳后,短暂的慌张过后她迅速冷静下来,不再挣扎以延缓下沉的速度。   往旁边一看,离她比较近的人都是黑衣服比较多,她像是掉进帝国军校的老窝一般被黑衣包围。   她从空间戒指中拿出出门必备的绳子,这一动又让她往下沉了一点,双手快速把绳子一头做成一个圈,再打一个活结,随后抬手将绳子举在半空甩动,甩两圈后抛出绳子。   绳子抓不抓得到人,抓到了谁就只能交给命运来选择。   感觉到绳子落地,她扯扯手中绳子,没能扯动,说明绳子套到了人,她抓紧绳子把自己从流沙里拔.出来。   双手使力,上半身得以从流沙中脱离,腰部以下却是全部陷进去,她死死抓住绳子一点一点往上爬,心中庆幸还好套中一个有点力量的人,不然还真拖不动她。   腰部从流沙中脱离,手中绳子的力道突然一松,她落回流沙中又开始往下陷。   逐溪:……   对方是挣开了绳子吗?   没等她收回绳子继续套人,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正对着她,黄沙飞舞、吵闹不堪的混乱环境下,裴星之脸上仍旧是不曾有过变化的镇定与清冷。   逐溪的目光从对方腰上套着的绳子一直延续到自己手里,最终陷入沉思。   真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不好,随手一套就套中了裴星之。   身体还在往下陷,她顾不得那么多,重新抓住绳子往上爬,流沙坑里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她只能靠双手把自己往上拉,绳子磨得手掌通红,还有些灼烧般的痛感。   裴星之忽然动了,伸手搭在紧绷的绳子上。   逐溪心中一紧,对方不会要割断绳子吧?   虽然她说帝国军校的衣服像栗子是不对,但是在这种紧张惊险的时候就不能有一点同学之间相互帮助的友爱之心吗?   手中的绳子绷得更紧,她的身体从流沙里出来小半截,这次她看向裴星之的目光不再是警惕,而是满满的欣赏。   不愧是帝国军校最闪耀的新星,为人果然大气!   在裴星之的帮助和她的挣扎下,她终于从流沙坑里爬出来,爬坑几乎耗尽她的力气,每一根手指头都在呼喊着劳累,她躺在平坦的黄沙上喘气。   余光瞥见身旁的黑色还没有离开,她抬高手举起大拇指:“你真是个好人!帝国军校就是需要像你这样慷慨帮助他人的好同学!”   裴星之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后她偏头去看,对方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没能休息太久,天花板上砸下的沙包逼着她站起来。   吸取前几次被击中的经验后,她逐渐适应这个到处是偷袭攻击的训练场,变得游刃有余起来,自如地游走在训练场时还能顺手帮一把队友,尤其是楚越安和裴洲泽两个体力运动困难户。   一天的训练过去,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她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但是七点半一到魏昂准时喊她去训练场干活。   训练场里的人和昨天一样,她又遇到裴星之和玛拉,而其他同学不出所料的没人出现。   裴家人的严苛果然名不虚传,白天的训练都累得跟条死狗一样,晚上裴星之还要来训练。   她一边翻沙子,一边看着裴星之训练,玛拉对他的要求不是避开攻击,而是抵抗攻击。   指挥专业对精神力的要求更严格,指挥的攻击一般都是使用精神力外放的方式,攻击力度不大,但跟使用精神力包裹机甲或武器的人相比属于降维打击,精神力攻击可以轻易打穿被包裹的机甲。   她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攻击,不过这样做没有直接动手来得酣畅淋漓。   裴星之的精神力是超S级,他的攻击应该要比其他人强得多,她从没遇到过单纯使用精神力攻击的对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跟裴星之比上一场。   她看着裴星之的方向,脑中思绪活跃。   脑子想得太多的结果就是手上动作变慢,玛拉在盯着裴星之的同时,也不忘回头看她有没有偷懒。   逐溪对上玛拉的眼神,立即抓紧手中钉耙加快速度。   玛拉是她在星际遇到的第一个有教导主任气质的人,选择玛拉作为训练监督员的人,眼光真是太毒了!   训练的时间一共半个月,五个不同等级的低氧高温环境全部体验一遍,各种训练手段层出不穷,军校生们几乎被磨掉了一层皮。   在外界和军校生的共同期待之下,万众瞩目的学院大赛即将开始。   在学院大赛开始的前一周,有不少人来到科多亚星布置场地,在比赛场地中放置微型摄像头,各种高科技全部搬来,为接下来的直播做准备。   学院大赛直播开启的一分钟内,人数急速上升。   「开始了开始了!今年帝国军校肯定又是第一!」   「押学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多看看几大军校的学生哪个更出众」   「说到学生有哪个比得过裴星之,这有什么讨论的意义吗?」   「不一定,听说今年的新生质量都很高」   「快看!那不是去年黎明军校的卧底机甲师吗?今年黎明军校还敢让他来?」   「求科普,什么叫卧底机甲师?」   「就是只会帮倒忙,拉低黎明军校的效率,帮助别人夺冠」   「据说他是黎明军校二年级机甲师专业第一,黎明军校是不是一直在走下坡路?」   「啊啊啊啊啊,我看到裴星之了!」   「四大军校的制服都好帅,希望我明年也能穿上其中一件!」   热闹非凡的弹幕作为学院大赛开启的前奏,随着一个个军校生的镜头闪过,学院大赛正式开启。 第104章 入场 第一场大赛正式……   学院大赛直播间开启,镜头从军校生们身上划过,最后停在四个人的脸上。   “又是一年学院大赛,上次我来当裁判还是五年前的事。”坐在最中间的男人说道,“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本次学院大赛的裁判之一,埃德加。”   “我是谷川颖。”坐在埃德加左边的女性接话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当裁判,和学院大赛的接触只有十年前来参赛的时候。”   最右边的女性在镜头转过去时开口吐出两个字:“蓝艾。”   “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成烁,很高兴能够作为飞行裁判来见证第一场学院大赛。”坐在最左边的男性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固定裁判还是一样的人数,飞行裁判竟然是成烁!他每次解说战斗都非常有意思!」   「埃德加现在的职称是少校,平时应该很忙吧,没想到竟然会把他请来当裁判」   「这次的裁判都是熟人,蓝艾也是上一场的裁判,她是兰利明军校的老师,为人很严格,说话也是一针见血」   「这次的赛场在科多亚星,我去过一次,那里全是干燥的沙漠,呼吸都很困难」   「就是要特别才有挑战性,哪一次学院大赛的赛场不是在一些特殊环境下?」   “今年军校的学生们都很优秀,尤其是帝国军校的裴星之,不知道这一次的冠军会花落谁家呢?”谷川颖朝埃德加问道。   埃德加爽朗一笑,“我说的可不算数,不如问问观众们最看重哪一所学校?”   谷川颖和埃德加在镜头前聊天调动气氛,蓝艾坐在一旁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成烁在镜头转过来时熟练地与观众互动,性格鲜明的裁判们对比赛的解说也是看点之一。   镜头切换到场地入口处的军校生们身上,在进入场地之前,军校需要派出代表抽签选择入场顺序和物资。   和逐溪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学姐也参加了这次学院大赛,她是四年级的其中一位指挥,据说手气非常欧,这次抽签由她去抽。   军校队伍进入场地的时间间隔为半个小时,越早进入势越大,在赛场内猎杀到的虫兽和异植可以换成积分,积分可以用来换购下一场比赛的物资。   比赛规则是抢旗子,赛场内共有五只旗子,分别对应不同军校,旗子所在的地方不一样,哪处地方对应哪所学校的旗子也是未知。   先拿到属于自己军校旗子并走到终点的军校队伍获胜。   黎明军校抽到的入场顺序是第三,物资是每人一瓶一升的水和够一天吃的干粮,比起只有小半瓶水没有干粮的塞纳里军校和两瓶水翻倍干粮的兰利明军校来说,他们的运气不好不坏。   第一个入场的队伍是兰利明军校,淡蓝色的队伍走进无垠的沙漠中,就像一滴墨水没入海里,一开始还很明显,随后便消失不见。   混合队伍第二个进入赛场,黎明军校还需要再等待半个小时才能进去。   逐溪打了个哈欠,在这种干站着什么也不能做的情况下,她很容易犯困,身旁是站得整整齐齐一脸严肃的同校同学,她不好太过放肆,偷偷摸摸捂嘴打哈欠。   她刚打完,站在左边的楚越安也开始打哈欠,下一个是看过来的云晏从,他们这一支站在队列最末尾的队伍你看我我看你,一个接一个打哈欠。   最后轮到裴洲泽时,五人齐齐盯着他,他面色镇定,没有做出任何破坏形象的行为。   五人对他的偶像包袱示以强烈的目光谴责,裴洲泽不为所动,神色镇定。   魏昂悄无声息地走到小队旁边,朝暗流涌动的六人低声道:“认真些,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要损毁我们军校的形象。”   六人立即立正站好,逐溪余光瞥向不远的一个摄像头,暗自祈祷时间过得快一些,她实在不想继续站军姿了。   随着两个军校学生进入赛场,直播间也分成三个,每所军校有一个单独的直播间,还有一个是拍摄站在赛场入口处的军校生,裁判也会来回穿插在不同直播内。   逐溪小队的行为被镜头捕捉,将其传送到直播间内。   「黎明军校今年的新生这么狂吗?这样紧张的时刻竟然还能打哈欠?」   「打哈欠也要你也要管?等累了不行吗?」   「帝国军校的人真是太有魅力了,兰利明军校的人也都好有气质,黎明军校好活泼,塞纳里军校也很强,我的天,明年我该去哪所军校呢?」   「当然是去塞纳里军校,塞纳里军校就是最厉害的!」   「最厉害的当然是帝国军校,和旁边的黎明军校相比,简直就是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   「前面拉踩的过分了吧?说得好像你去得了黎明军校似的」   在争论不休的弹幕中,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结束,黎明军校一行人终于可以进入赛场。   一进入赛场,迎面而来的热风便将逐溪抱了个满怀,她被风刮得往后退两步,地上的沙子隔着鞋还能感觉到一些温度。   前方是广袤无垠的大沙漠,几丛枯草堆稀稀拉拉地点缀在沙土之上,波浪的纹路像是翻滚的海浪,只是将深色的海水换成无尽的沙粒。   她看向头顶上又大又圆又刺眼的东西,那是……太阳?   久违的词汇在她脑中浮现,让她一时愣在原地。   “逐溪?逐溪!你在看什么?”某个学长的声音把逐溪从思绪中拉回。   “啊?”逐溪回过神来,“抱歉刚才走神了,天上那个是什么?”   裴洲泽解答道:“科多亚星的卫星,金乌星,体积不大,上面全是不停爆炸的物质,散发的热量全部投射到科多亚星来。”   逐溪眼睛微亮,这和太阳差不多,意味着她可以在这里看到日出和日落?   “这里有五份地图,抽出五支队伍一起行动猎杀虫兽和异植为下一场的物资做准备,剩下每三个小队组成一支大队伍来拿地图,每支大队伍去往不同的方向找旗子。”最先开口的学长迅速分配队伍。   他把逐溪的队伍和另外一支二年级队伍与自己的队伍合并,剩下的新生队伍也都和老生队伍组队。   小队每个指挥都有一个耳机,是用来方便队伍之间相互联系,进入赛场前他们身上都被检查过一遍,除了耳机和手上的求助手环能带进去之外,其他任何电子产品都被收走。   逐溪看着学长有条不紊地安排队伍,脑中调出对方的资料。   景剑波,五年级指挥专业第一,已经确定好毕业后去第八军区,在暑假特训时就表现出成熟稳重的一面。   黎明军校的队伍在入口处分开,分成六批去往不同的方向。   逐溪一行人前进时,景剑波忽然转头看向她,认真道:“魏昂老师让我看着你,我知道你是个成绩很好的天才,但是赛场很危险,不能大意。”   逐溪:……   这么正经的一张脸说出“天才”两个字的时候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她在魏昂心中是有多不省心,还需要委任景剑波来看着她?   对着景剑波如此正经的脸,她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只好面无表情地点头,“知道了。”   众人继续前进,队伍行走的脚印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烈日当空,氧气越发稀少,行走两三个小时后周边的景色仿佛和刚才一样,一眼望去仍旧是不见边际的黄沙。   机甲需要能量来维持,这场比赛不知道要进行多久,能尽量不用机甲就不用。   “这里的路跟刚才有什么区别?累死了,我走不动了。”安静的队伍中,楚越安出声问道,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弯着腰喘息,蹲下坐在沙子上,下一秒又立即站起来,“烫烫烫!”   逐溪抓起一把沙子,沙子滚烫,鞋底有隔层感觉不到真实热度,若是用身体的其他部位接触久一点估计都能被烫伤。   施连鱼环顾四周,“没打转,这里和刚才不一样。”   景剑波:“再坚持一会儿,往前面走有一片可以休息的树林,树木有阴影会凉快些。”   “树林?”逐溪重复一遍,“沙漠有树林?绿洲?”   “不清楚,地图上这么写的。”景剑波把地图递给逐溪。   地图无比简陋,上面只有几根简单的线条和圆圈,表示他们所往方向的线条旁画着一个小圆圈,简单直接地写上“树林”两个字,其他任何提示都没有。   逐溪大力拍拍楚越安的肩膀,“前面真有树林,继续走吧,如果你想像上一次一样用淘汰的方式逃避比赛,我保证你会非常后悔。”   楚越安被她拍得重重咳嗽两声,抬头看一眼逐溪,板着一张面瘫脸甩开逐溪的手向前走去。   短暂的插曲没耽误太长时间,众人继续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众人之间的气氛逐渐低迷,持续的高温和稀疏的氧气带来负面影响,疲惫充斥四肢,他们还未到达树林所在。   一点点绿意出现在天际,逐溪兴奋道:“看!树林!”   众人没有说话,默默地加快速度,逐渐靠近“树林”后,逐溪这才看清所谓的树林是什么。   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巨型仙人掌出现在众人面前,每一株都有三四人高,巨大的尖刺有手臂长,红色和黄色的花朵开在叶片边缘,拳头大小的绿色果子立在枝头。   这就是地图上所写的树林……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巨型仙人掌的影子投在地上形成一片阴凉地,挡住天上热辣的阳光。   众人坐下休息,逐溪拿出长.枪去挑仙人掌上的果子,绿色的仙人掌果味道清甜,冲散了烈日带来的炎热。   进入赛场的时间是上午,经过一整天的跋涉,他们到达仙人掌林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众人商议决定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前进。 第105章 好忙她是一块砖,哪……   金色的晚霞铺满整个天空,天上的云像是着了火,浅色光辉洒到众人脸上,镀上一层温暖柔光。   随着灿烂晚霞的到来,温度逐渐降低,但仍旧是比人类活动区更热一些,逐溪小队的人全部坐在地上欣赏晚霞。   逐溪和裴洲泽是喜欢景色,席白、云晏从和施连鱼是被逐溪带着渐渐开始欣赏美景,楚越安则是单纯的懒得动弹。   另外两支队伍都在忙着探查环境,确认周边暂无危险后聚在一起休息。   逐溪转头朝队伍里的三位机甲师问道:“你们能点个火吗?”   晚上在沙漠里还是点起火比较好,谁也不知道半夜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来袭击,火光可以驱散一些怕火的动物,例如狼之类的虫兽。   楚越安躺在地上闭起眼睛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五年级的机甲师摇头,“我没带打火的工具。”   二年级的机甲师点头附和,“我也没有。”   “机甲师不应该有点火的工具吗?金属摩擦起火什么的也不能吗?”逐溪诚恳问道。   “我们机甲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请不要侮辱我们的专业,我们是专精机甲的制作与维修,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只会影响我们的发挥。”二年级机甲师义正辞严。   直播间中,机甲师专业的同学们纷纷表示被冒犯。   「这是低等技能师做的事情吧?请不要侮辱我们机甲师」   「逐溪对机甲师有误解,机甲师真不是什么都能干,不要把所有琐碎的事情都推在机甲师身上好吗?」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厉害的机甲师会随身带点火工具,使用金属摩擦生火的想法简直无厘头,希望这位同学回去补一下常识」   「不要恶意那么大啦,专业之间有壁也正常!」   逐溪翻译了一下二年级机甲师的话,对方话中的主要思想就是“虽然我不会,但是我还是很牛”。   她忍住吐槽的冲动,拿起地上一个磨去小刺的仙人掌果扔中楚越安的额头,“别躺了!起来干活!赶紧点个火!”   楚越安睁开眼睛看一眼逐溪,双目呆滞,如行尸走肉般坐起拿出几个黑色的东西在一起相互敲敲打打。   逐溪拿出储备武器——一把大斧头,砍下一根长且粗的尖刺,再用各种锋利的武器将尖刺分解,尖刺变成一堆薄薄的长木条和碎木屑。   全程看着她的两个组队队伍:……   身为指挥,身上为什么随身带着那么多武器啊!?   从一开始的长.枪,到斧头、匕首、美工刀、刀片,大的小的长的短的应有尽有。   景剑波问道:“你平时都带那么多武器吗?”   “多吗?”正在忙活的逐溪反问,“我还有砍刀、长剑、狼牙棒、流星锤什么的,你要借吗?”   景剑波:“……不是,我就问问。”   逐溪:“哦。”   她把几片薄如蝉翼的木屑堆在一起,开口喊一声楚越安,楚越安拿着两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混在一起的黑色金属相互摩擦,每摩擦一次都会闪过几颗火星。   落在木屑上的火星越来越多,木屑堆渐渐冒出一阵烟,逐溪轻轻吹一口气,拨一拨其他木屑,一个小火苗出现在众人面前。   逐溪把细薄的木片放在火苗上,等火苗燃大一些后再把先前砍下的尖刺当做木柴加到火上,火光随着浓烟燃起。   刚才说机甲师不能生火的两个学长:……   弹幕上批评的声音消失不见。   「刚才是谁说厉害机甲师不能生火的,说这话的人能力比得过楚越安吗?」   「有一说一,楚越安虽然是卧底机甲师,但认真的时候能力还是很强,上一次我就被他修机甲的画面帅到!」   「那个指挥带那么多武器是想干什么?我一个重型机甲兵武器种类都没她多」   「这个队伍绝了,经常废物偶尔天才的机甲师和热爱武器的指挥,还带着两个侦察兵,这支队伍能撑过三天算我输!」   「上一个看不起这支小队的人刚被打脸,前面说这话的就不怕到时候脸疼?」   「这个指挥好不一般,有个性我喜欢!」   篝火赶在日落前燃起,天上火球一般的烈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数不尽的漫天繁星,星星连成一片,流淌成一条璀璨银河。   一些干枯的仙人掌扔进火堆里当柴火,时不时会响起一两句爆裂的声音,沙漠上一片寂静,空气还余留着白天的温度。   晚饭是上午抽到的干粮,他们今天走了一路没有遇到任何一只虫兽,在顺利前进的同时也意味着没有食物。   猎杀的虫兽或异植可以兑换成积分,工作人员会将军校生杀死的虫兽或异植带走,猎杀成功后会出现光柱和广播来提示,不同军校的光柱颜色不相同,在告诉其他人某所军校的进度时也会暴露该军校的位置。   赛场中军校生可以相互淘汰,战斗时机甲上的能源装置被关闭则代表死亡,死亡也会出现广播提示,入场第一天,暂时没有同学被淘汰。   白天其他队伍收获都不少,光柱基本上没断过,在他们点起篝火的同时又一道黑色光柱出现,还伴随着一句广播声:“帝国军校猎杀二十六只C级虫兽、两只B级虫兽、一只A级虫兽。”   逐溪看着光柱亮起的方向,黑夜中,黑色的光影连接天地,黑色光柱外层是浅浅的白光,在黑夜下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在我们后面一些。”景剑波同样朝光柱远望。   逐溪:“他们是捅了虫兽窝吗?一路没见他们停过。”   真不知道他们这一队路上没遇见任何一只虫兽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黎明军校的其他队伍或多或少都碰上几只。   施连鱼:“遇到A级虫兽,没有死亡人数,他们实力不弱。”   “我们也不弱啊!”逐溪立即道,当初她一个人靠地理优势反杀一条A级大蛇,现在她有多个队友在,两只A级虫兽都不在话下。   几人随意闲谈着,天上繁星闪耀,地上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篝火照亮地上的几米土地。   到了晚上,氧气似乎更加稀少,真实的野外氧气变化比训练场更无规律,深吸一口气却没有充足的氧气供应,困倦和头疼悄悄将众人包裹起来。   景剑波安排同学值班守夜,两人一组,剩下的人抓紧时间休息。   逐溪拨弄沙子,尽量把地面弄得平整些,躺下后还没过几分钟,便沉睡过去。   黑暗中,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逐溪试图睁开眼睛,但没能成功,眼皮像是磁铁上下粘在一起,头部昏沉且胀痛,手脚使不上力气,只想闭眼睡去。   随着细碎的声音变大,她强行把眼睛睁开,面前一条带着钩刺的尾巴让她瞳孔放大。   她悄悄转动眼珠,看到身旁走来走去的半人高巨型蝎子,星际的虫兽跟打了激素一样,基本上没有哪种动物是正常大小。   身旁的蝎子移动到另一头,她慢慢起身,上半身刚支起来,原先背对着她的蝎子立即回头,她看不见蝎子的眼睛在哪里,定在原地盯着蝎子的两只大钳子。   一人一蝎面对面,谁也没有先动弹,悉索声持续响起,在蝎子后面又陆陆续续出现几只大蝎子。   在逐溪目光移开的一瞬间,蝎子的钳子带起一阵风朝她袭去,她翻身在地上打了个滚,机甲和长.枪同时召出,枪身与蝎子尾部的毒针相撞。   蝎子力气之大,震得她的虎口微微发麻。   篝火的木刺烧尽,红色的木炭冒出些微的亮光,原先守夜的两个同学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低氧的环境下太容易令人昏睡不醒,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人醒来。   黑暗中,越来越多的蝎子从仙人掌林走出,逐溪捡起地上的几个仙人掌果往队友头上砸去,队伍里的几个重型机甲兵和施连鱼醒了,其他人则是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某位学长大喊道。   “虫兽来给你送积分了。”逐溪答道。   她引走所有蝎子留给几人反应的时间,几人在惊慌过后立即拿起武器加入蝎子大战中。   “他们怎么没醒?”有人问道。   逐溪挡去蝎子的毒刺,举起长.枪朝蝎子肚皮刺去,顺带挑飞左边的一只蝎子,“他们敏感度和反应力没有重型机甲兵强,晚上氧气含量骤然降低,睡不醒也正常。”   某学长看见逐溪的动作,一声“我靠”脱口而出,“你不是指挥吗?你的侦察兵怎么也醒了?”   指挥不是应该躺在地上睡不醒吗?为什么逐溪杀虫兽的动作比他还熟练?现在的新生都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吗?   无数的为什么充满学长的脑袋。   施连鱼看一眼“为什么”学长,提示道:“小心背后。”   话音刚落,为什么学长就被蝎子的大钳甩到,整个人往前扑,脸着地啃了一嘴沙,“到底,为什么?”   “别废话,砍一些仙人掌刺把火点燃。”逐溪跳上一只蝎子的背部,将蝎子捅了个对穿,“蝎子数量太多我们打不完,想办法把炮兵弄醒,炸死它们!”   “想什么办法?”为什么学长砍下几根尖刺扔进火里,“这火不燃怎么办?”   逐溪深吸一口气,这帮学长还真是除了本职专业之外其他什么也不会!   她从对战蝎子的前线抽离,退到火堆旁将堆成一摞的木刺重新摆好,底下留有空气通过的地方,再猛地吹两口气,烟雾冒起,火堆重燃。   点起火后,她再把地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其他队友拖到火堆旁,他们要是醒不来就等着被烤熟吧。   在她忙活时,为什么学长大喊:“为什么它们的攻击突然变得猛烈,刚才站在最前面的人是谁,别想偷懒,快回来!”   逐溪:……   虽然她会的东西比学长们多一点,但也不能拿她当牛来使吧?! 第106章 蝎子王死得很快,还……   随着火堆温度升高,离火堆最远的云晏从被热出一头汗,他略显茫然地睁开眼睛,看见远处和逐溪等人争斗的蝎子后,下意识拿出枪支扣下扳机。   炮弹在击中蝎子腹部的一刹那炸开,蝎子摔倒在地尾巴一抽一抽。   为什么学长从蝎子群中抽身,回头一眼看到坐在地上拿着枪支还没完全清醒的云晏从,心脏猛地一抽,没醒就敢开枪,真不怕误伤自己人啊!?   爆炸声和温度的双重作用下,躺在地上的人纷纷转醒,剩下一个离火堆最近的楚越安仍睡得正香。   蝎子数量还在增多,众人合作消灭掉不少蝎子,代表击杀虫兽的光柱不停亮起,红色的光芒像是初升的太阳。   晚上的氧气含量比白天少,众人动手时也更加吃力。   裴洲泽坐在后方和三个机甲师待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他们打斗时光影的变化,两个机甲师学长则是默默看着裴洲泽这个混在机甲师当中的异类。   逐溪站在最前方,手持长.枪挡住一批蝎子,光柱的红色流光在老旧得十分明显的机甲表面闪过,施连鱼和席白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云晏从在他们的攻击缝隙中开枪射击,四人配合默契。   两个学长队伍的成员不甘示弱,像是憋了一口气要和逐溪竞争一般,下手毫不留情,快速收割着蝎子的性命。   倒下的蝎子越来越多,出现的蝎子越来越少,光柱亮个不停。   在天际初明时,一只A级的蝎子王从仙人掌林里走出,它的体积是刚才蝎子的两倍,脚步在地上留下一个深坑。   逐溪眼睛发亮,一只C级虫兽一积分,B级虫兽五积分,A级虫兽二十积分,干掉一只A级虫兽的收获比杀其他虫兽积分多几倍,材料也能归队伍所用。   相较于逐溪的兴奋,其他人则要谨慎得多。   景剑波大声道:“大家小心,机甲师走远一些,炮兵埋伏好。”   他的话音刚落下,逐溪便猛地向前冲去,在半道悬浮而起控制机甲加速前进,长.枪在空中闪过一道流光,她整个人像是一颗流星飞射出去,重重砸在蝎子王的背上。   撞击声响起,蝎子王背部出现一个小坑,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逐溪面前窜过,她下意识伸手去抓,掌心触感毛绒绒,没等她合起手指,毛绒绒已从她手心下跑远。   毛绒绒的出现是个意外,在她怔愣之际,蝎子王狂吼着摇晃身体,将她摔落在地。   精神力包裹机甲时会将真实的感受传回大脑,机甲受损人也会感觉到疼痛,她在落地的一刹那在地上打几个滚,将落地的力道卸去。   她为队友们夺得先机,一时间所有的炮兵同时按下手中的扳机,炮弹在蝎子王身上炸开,尘烟散去后蝎子王仍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A级虫兽的防御力强得可怕。   蝎子王挥舞着尾巴,毒针四处乱刺。   原先胡乱攻击的蝎子们慢慢聚在一起,抬起尾巴朝众人进攻,比起先前散乱的攻击,现在的蝎子们显得更有章法,也就更难击败。   天色渐渐变亮,斗了一晚上的众人都有些力竭,蝎子们仍旧生龙活虎,毒刺像箭一般朝众人刺来。   炮兵们射出的炮弹对蝎子王无用,只能炸死一些小蝎子,炮弹数量并不是无限供应,这样耗下去后期的弹药可能会不够。   逐溪调用精神力想靠近蝎子王,但蝎子王比她大腿还粗的尾巴挥动速度极快,她根本无法近身。   和在围猎场遇到的A级三角头蛇比起来,蝎子王更难对付,上次三角头蛇是单打独斗,在山洞里她又有地理优势,现在优势则是全部在蝎子王那头。   A级虫兽,果真不好对付。   再一次被蝎子王的尾巴击中,她直接飞离战场中央,落地时砸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她伸手一抓,将其按住。   手下的毛绒绒疯狂挣扎,她在短暂的眩晕过后低头看去。   毛绒绒是一只毛色金黄的兔子,眼睛是深海般静谧幽深的蓝色,她抓住兔子两只耳朵将其提起放在眼前打量,兔子像是被吓到,身体一动不动。   她没看出兔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身上的精神力波动也非常微弱,应该是最低等的D级虫兽,攻击力不高,杀了也没有积分,先收好当做储备粮。   掏出绳子将兔子的双腿绑住,拎着兔子耳朵把它带回队伍所在,蝎子的事还没完,兔子就先交给两个机甲师学长帮忙看着。   安置好兔子后,她把坐在地上看戏的裴洲泽拉入战场中,和云晏从拿了一个炸.弹塞进裴洲泽手里。   她看向施连鱼,“你带他过去,我引开蝎子的注意力。”   施连鱼点头,拉着裴洲泽浮空而起飞往蝎子王的方向,在半空时两人突然消失不见,逐溪穿梭在几个重型机甲兵中,让他们吸引蝎子的注意。   几分钟后,一道尖利哨声响起,逐溪朝身旁的众人大喝一声:“往后退!”   席白快速后退,剩下几个学长皆是疑惑转头,在逐溪的又一次催促下磨磨蹭蹭往后退。   其中一个学长正要开口问原因,一道巨大的爆炸声比他更快响起,蝎子王的整个蝎头炸开,血肉飞溅,炸.弹的余波涌向众人。   逐溪和席白退得最远,余波没能对他们造成多大损伤,撤退比较磨蹭的几位学长离蝎子王比较近,硝烟味的热浪将他们的机甲表面熏黑了一层。   A级蝎子王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死亡,它的外壳坚硬,弹药落在它的外壳上所造成的伤害有限,要炸开它的整个头,唯一的方式就是把炸.弹塞进它嘴里,但没人看见炸.弹是如何进入蝎子王口中。   蝎子王一死,剩下的蝎子也就不成威胁,不用众人动手,它们已经散成一团跑开。   战斗结束,天光大亮,工作人员乘着飞行器前来计数并带走蝎子的尸体。   后半夜他们小队的光柱基本上没暗过,其他队伍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不同颜色的光柱在各地亮起,大家似乎都受到袭击,不过距今为止还没有人被淘汰。   工作人员清点蝎子时,队伍其他人坐在旁边休息。   现在轮到机甲师开始忙活,机甲在沙漠中战斗容易进沙子,会妨碍机甲的灵活度,机甲师们需要将机甲里混进去的沙子清理干净。   楚越安快速干完自己的事情后,悠闲地坐在一旁看两个学长忙活。   施连鱼和裴洲泽归队,裴洲泽脸色苍白,左臂血流如注,他们的物资里有一些绷带,逐溪匆忙为他包扎伤口。   “你去哪了,怎么突然受伤?我刚才也没看见你在战场里。”一个重型机甲兵学长疑惑道。   逐溪看向学长,“你平时不上网吗?”   她还以为裴洲泽是黑马以及技能特殊的事黎明军校的人都知道,毕竟期末那段时间“黎明将至”有大半的帖子都是在讨论裴洲泽。   见学长摇头,她开口糊弄过去,“蝎子那么多,可能是被小蝎子伤到。”   学长脸色微沉,整理措辞道:“我不太了解为什么你要带两个侦察兵,不过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也会尊重,不过我要提醒一句,战场很危险不能儿戏。”   “我知道,下次会多注意保护队友。”逐溪笑笑。   为什么学长看向蝎子王的方向,疑惑道:“我没看见谁把炸.弹蝎子王它嘴里,它的头怎么自己炸开了?”   逐溪:“说不定是它觉得打不过我们,干脆自爆。”   为什么学长:“……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逐溪笑笑,炸弹当然是施连鱼带着裴洲泽去放的,想必观众们肯定也很疑惑,但现在不是把裴洲泽的能力公布出来的最好时机,一些让对手料想不到的招式是他们的底牌。   至于学长们的疑惑,她只能等第一场结束后再同他们细说。   又是新的一天,昨夜休息过后的裁判们重新回到直播间。   谷川颖:“看来昨晚的斗争很激烈啊,大家的收获都非常丰富,趁着清点战利品的时间,让我们看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的画面开倍速重播在直播间内,埃德加爽朗笑道:“晚上的科多亚星极其危险,白天的炎热天气导致大部分虫兽都是在晚上行动,一些警惕心不够的同学要吃苦头了。”   “让我们看看黎明军校这一边的战斗如何。”成烁的声音在另一个直播间响起,“大部分小队的战斗过程都大同小异,让我们随机观看某个队伍的画面,现在我看到一个很糟糕的开场,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全部人睡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蓝艾的声音出现在同一个直播间内,“白天没有遇到任何危机,夜晚还能全员沉睡,这支队伍所有人都不合格,换一个队伍。”   “等一等。”成烁阻拦,“不如我们打个赌,昨晚没有人淘汰,你猜是这支队伍运气太好安稳过了一夜还是靠能力躲过一劫呢?”   “科多亚星夜晚不会太安宁,我选择后者。”   “既然这样,说明这支队伍还是有一些实力,不如再猜猜,遇到危机时会是谁先醒过来?”   在两个裁判猜测的同时,弹幕里也纷纷发出自己的想法,猜测的人员都在几个重型机甲兵里选择,随着时间推移,结果很快揭晓。   「???我怀疑我瞎了!」   「她是指挥吧?我没记错吧?」   「为什么这个指挥打起架来比重型机甲兵还帅?太飒了我爱了!」   「啊啊啊啊啊!我喜欢这个指挥,三分钟内我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她是我们黎明军校的人,名字叫逐溪!」   战斗场面很快播完,末尾蝎子王头部炸开的画面又引得弹幕一阵爆发,没人看清炸.弹是什么时候到达蝎子王身上。   成烁:“看来大家都猜错了,黎明军校今年的新生还真是出乎的大家意料,蓝艾,你刚才看见炸.弹是谁扔到蝎子嘴里吗?”   蓝艾:“没有。”   搭档的冷淡没有打消成烁的热情,他继续道:“这支队伍给了我一个惊喜,相信不久之后这个炸.弹的秘密就会揭晓,让我们一起期待,现在我们去看看其他队伍的表现如何。”   镜头里,逐溪拎着逮到的兔子耳朵,揉着兔子背上的毛,金色的长毛油光水滑,手感极好。   工作人员清点完毕后,看向逐溪手中的兔子,“这只要兑换吗?可以兑换0.1积分。”   逐溪垫垫手中巴掌大肉嘟嘟的兔子,摇头道:“不换,留着当储备粮。”   当成食物留在赛场内的虫兽不能被兑换成积分,这只兔子的积分有跟没有一样,还不如留着万一等会饿了可以烤来吃。   兔子像是能听懂人话一般,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一双幽蓝的大眼睛定定看着逐溪。   逐溪对上它的眼睛,兔子的眼神让她恍惚间想到红鬃兽,星际有一些虫兽只剩下兽性,但有一些虫兽很通人性。   看着手里的兔子,她在香喷喷的烤兔腿和可爱的兔子之间来回纠结,最终拿出一把匕首对准了兔子。 第107章 意外意外接连不断   最后逐溪还是没能吃到烤兔腿,在匕首即将刺入兔子身体时,仙人掌林里突生异变,一个拳头大小的仙人球朝她飞来。   她抬手一劈,匕首将仙人球切成两半。   仙人球落地后从中间滚出一只白色肥胖的大虫子,大虫子快速钻入地下,没过多久,地面下冒出无数的仙人球朝众人砸来。   “嘶——”楚越安拨开刺入小腿的仙人球,骂道:“什么鬼东西?”   密密麻麻的仙人球在地上跳动,它们通身绿色,身上布满坚硬的尖刺,颜色深浅不一,一些嫩绿色的仙人球轻轻一割就能切开,深绿色的则坚固得多。   在场还未完全撤走的工作人员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快速回到飞行器上,飞行器启动飞上上空,在天空上方注视着众人的战斗。   逐溪眉头微动,将兔子捆得严严实实后放在地上,数不清的仙人球朝她砸开,长.枪快速旋转像是一块盾牌挡去大部分攻击。   一个仙人球从天而降,击中她的小腿,刹那间的感觉像是无数根银针来回扎刺在腿上,机甲表面附着的精神力将疼痛传输至大脑,痛感深刻入骨。   仙人球已经被击碎,疼痛仍如附骨之疽无法甩脱。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到这种疼痛,疼到恨不得将腿上那块肉剜下来,她现在明白为什么被打时都懒得吱一声的楚越安会骂出口,真的是太疼了!   她又不能停下,一停下就会有更多的仙人球砸过来,一时间竟进退不得。   火堆还未完全熄灭,她将仙人球挑进红色炭火中,火堆噗噗两声后开始燃烧,将仙人球卷入火光中。   被烧死的仙人球里不再滚出大虫子,逐溪憋着一口气加快手中动作,将周边的仙人球全部挑进火里,仙人球外壳炸开,里面的虫子飞出后被火一撩立刻死亡,表面变得焦脆。   随着火光变大,一阵鲜香的味道传开。   仙人掌数量太多根本杀不过来,一旦被打中又是一阵让人恨不得把自己埋在沙子里的疼痛,这种痛意绵长又磨人,她小腿上的伤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痛意传到大脑,让她的脸颊都微微发烫,整个人一直在发热。   机甲的面罩使用特殊物质制成,一般的呼吸不会在上面留下痕迹,但当下她呼出的热气在面罩上形成一层浅浅的白雾。   仙人掌的刺可能有毒,还是作用于精神力方面的毒素。   手中的长.枪越发沉重,她听到景剑波在喊撤退,可是她处在仙人球最多的地方无法脱身。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仙人球们好像格外喜欢她,疯狂往她旁边凑,她所在地方的仙人球数量是周边其他队友的一倍。   长.枪在打飞一个仙人球时,枪尖划过仙人掌表面,仙人掌飞溅出一些透明的粘稠汁液。   透明汁液有几滴落在她肩上,清凉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让她的双目为之一清,从炎热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抬手砍下一些仙人掌,将汁液涂抹在机甲被击中的伤口处,躁动的精神力瞬间被安抚下来,清凉压过先前的难安的燥热与疼痛。   仙人球唯一的攻击方式被破解,磨人疼痛消失后,仙人球撞击的疼意可以忽略不记,她抱着一片一人高的仙人掌行走在仙人球中,任由仙人球怎么砸她都无动于衷。   这种仙人球的攻击方式太单一,能力不强,杀了得到的积分也不会太高,没要浪费力气在它们身上。   将仙人掌汁液的效果告诉队友们后,众人每人拿着一片仙人掌往前走,离开仙人掌林前逐溪不忘把金毛兔子带上,顺便检查一下兔子有没有被仙人球扎到。   兔子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它在那么多仙人球的攻击下没受一点伤,难道是毛太厚了?   她没再纠结兔子的事,快步跟上前方的队伍。   仙人球又跟着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到后面离仙人掌林的距离远了些,它们才蹦蹦跳跳地返回。   他们离开后,飞行器里看戏的工作人员重回地面,下来数死亡的仙人球数给他们计算积分。   众人昨晚睡到一半被蝎子袭击,早上想休息一会儿又蹦出一堆仙人球,队伍基本上没得到什么休息,又在灼灼烈日下前进。   这个赛场的难度估计在于无法休息,白天太热,路上也没有遮挡物,晚上又是虫兽的活动时间,找不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点和时间。   逐溪抱着金毛兔子,也不知道这只兔子是什么奇怪品种,长且厚的皮毛抱起来不仅不热,还有一丝凉意,像一个凉快版的热水袋。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仙人掌果塞进兔子手里,兔子紧紧盯着她,没敢动弹。   “吃吧,不杀你。”她揉揉兔子脑袋。   兔子只有巴掌大,身上的肉不多,先前说吃兔肉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现在兔子有更重要的作用——让她凉快一些。   没走多久,众人就遭到虫兽的袭击,打完一波又一波基本上没有停的时候,大家从一开始的奋力攒积分变成看见就绕路走。   攻击他们的虫兽数量实在太多,打都打不过来,昨天一只没碰到,今天虫兽们又像疯了一样涌现。   这些虫兽大多等级不高,但是数量太多也吃不消,众人一路连打带跑,到下午太阳最热辣的时候,力气基本被消耗得差不多。   逐溪和两个指挥学长讨论是再坚持往前走远一点还是直接原地坐下休息时,前方出现一颗大树的轮廓。   众人咬咬牙,继续前行。   望山跑死马,大树看着不远结果走了好久还没到,一行人又累又热,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大树所在的地方。   满地的黄沙上立着唯一的一棵树,树干粗壮,两个人都围抱不过来,高度大约九到十米,枝桠异常的茂盛,抬头往上看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树叶。   大树的形状像是用尺子画出来,左右十分对称,一半树叶和树干是紫色,另一半是红色,两者从中对半分开。   树荫挡去灼热阳光,带来一丝凉爽,众人躺在树荫下休息。   逐溪松开金毛兔子腿上的绳子,把它往外推推,有气无力道:“走吧。”   一路过来金毛兔子让她凉快不少,她也不想杀死兔子,路上虫兽的攻击一轮接一轮,她实在没工夫再分神照顾它,就让它回归大自然吧。   金毛兔子瞪着一双大眼睛定定看她,沙漠里的风吹起长长的兔毛,她伸手揉揉兔子脑袋,“仙人掌果你就别想了,赶紧麻溜地滚蛋!”   施连鱼坐在逐溪身旁,伸手摸摸兔子光滑的皮毛,“不留着吃?”   “不吃了。”逐溪语气懒散,看向金毛兔子,“刚开始拼命想跑,现在让走又不走,想被我烤了?”   兔子耳朵竖起,试探地伸出一只脚,见逐溪没有反应后快速跑出树荫外,金色的毛发和黄色的沙土融为一体,很快消失不见。   逐溪双手压在脑后,闲谈道:“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棵树?”   密密匝匝的叶子挤在一起,阳光穿不过树叶的缝隙,热风吹过大树边缘的叶片时,能闻到浅淡的草木香气,一紫一红的颜色来回摇晃,像是一棵种在童话里的树。   施连鱼的回答她没有听见,困意袭来,她眼睛一闭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浅淡的薄雾笼罩在前方,逐溪支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按在地面上的手心触感潮湿绵软,数不清的紫色大树出现在她面前。   她站起打量周围,广袤的沙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云雾笼罩的密林,天光穿过雾气,抬起头看不见上方的颜色。   “施连鱼?”她轻声呼唤一句,声音荡开,没有得到回应。   轻轻吸一口气,清凉的空气进入肺里,周边的精神力波动数量多却又微弱,有不少虫兽在她附近,但构不成威胁。   手腕上的求助手环还亮着,分配给军校每个指挥联系用的耳机还能使用,这里的信号没有被屏蔽。   手指抚上耳机,她按下景剑波的频道,“景剑波?”   “喂喂?逐溪&*(*0……你在哪&*)&”   刺耳的电流声从耳机里传出,她一下子把耳机摘下拿远。   耳机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我在一片红色树林里,先前在一起的队友都不见了,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逐溪把耳机带好,“和你一样在树林里,这里的树是紫色。”   她用长.枪拨开前面的紫色草丛,顺着比较亮的方向走去,耳机里景剑波的声音时断时续,目前的情况太诡异,景剑波靠不上,她只能靠自己。   越往前走,树木逐渐稀疏,地上高到大腿处的紫色杂草倒是茂盛起来,她脚步顿住,看着前方的一条紫蛇。   蛇的颜色和草地一样,它趴在地上,若是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紫蛇吐出紫色的信子,一双竖瞳对准逐溪。   突然间,长.枪出击,从地上弹射而起的紫蛇被锋锐枪尖刺穿,紫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往下落,一道代表黎明军校的红色光柱亮起,她站在原地耐心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工作人员过来算积分。   光柱亮起说明她的位置可以被定位,没有人过来是觉得紫蛇的积分太少,还是因为这里环境特别,如果工作人员到来会干扰比赛秩序?   目前所知的信息太少,暂时得不到答案。   紫色的树、紫色的草、紫色的蛇流着紫色的血,连她身上都似乎蒙着淡淡的紫雾,如果不是红色的光柱,她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继续向前走去,看到一条小溪,一米宽的溪流朝左方流淌,发出潺潺的流水声。   从树林过渡到草原,这一路并不安静,叽喳的鸟叫声和躲在暗处的小虫子叫个不停,要是先前没有身处沙漠,这里不是一片紫色,看上去就像是正常的林子。   她跟景剑波描述一遍所看到的溪流后,顺着水流往上游走去。   靴子踩在小腿高的杂草上,她脚步顿住,意外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第108章 紫叶步步危机   草地上,裴星之和一位陌生的同学面对面站着,前者安静,后者叽里呱啦说着话,语速快得逐溪没能听清任何一句。   她走路发出的声音引得裴星之看过来,陌生同学也随着转移视线,看见她后兴奋道:“我记得你!你是那个黎明军校训练第一天就被罚的人,你怎么也在这里,我是一睁眼就到了这个地方……”   逐溪:……   我宁愿你不记得我!   陌生同学的话太密,她插不上嘴,朝裴星之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抬脚要往前走去。   “你去哪?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等一等,带上我们两个呗!”陌生同学喊住逐溪,“我叫齐宝,他叫……欸,你叫什么名字?”   逐溪停下,回头略微诧异地看一眼齐宝,“我们不是同一所学校的吧?”   齐宝:“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带着竞争队友一起行动,正常情况下我应该趁机把你淘汰了吧?”逐溪偏头问道,对方如此自来熟的语气让她一时间难以判断对方是真傻还是装傻。   齐宝:“大家都是落入这个鬼地方的难兄难友,当然该相互帮助,做人要有义气,就比如我旁边这位小兄弟遇到困难时,我一定会出手相帮,大家上学的目的都一样,是为了联盟的未来!”   “你不知道他是谁?”逐溪语气微妙,要是真遇到困难,他们俩还真不知道是谁帮谁。   “我知道啊,他说他叫裴星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齐宝挠头,“我们一起走吧,这里这么诡异,你一个人走不安全,大家一起行动还可以相互照顾!”   逐溪:……   齐宝眼中的真诚没有任何伪装成分,简单直白到让人可以一眼望穿。   逐溪看一眼裴星之,对方对齐宝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她犹豫片刻,朝齐宝点头道:“可以,还有,我叫逐溪。”   对方两人没让她感觉到威胁,在这样形式未明的情况下,多两个没有坏心的同行者不是坏事。   临时结成盟友的三人顺着溪流往前走,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两只虫兽,虫兽等级基本上都是B级,三人相互帮助按照顺序分收割虫兽,谁也不抢谁的积分。   溪流没有尽头,周边的景物却发生一些变化,及膝高的杂草越来越矮,到最后渐渐消失,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片荒漠。   荒漠再往前,就是他们熟悉的沙漠,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你们来到这个地方之前,周边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吗?”逐溪问道,“我最后的印象是一棵树。”   齐宝:“那棵树是不是半红半紫?沙漠上只有这么一棵树,当时我就觉得有古怪,但是他们不愿意继续走。”   “我出现在这里之前,休息在半边紫色的树荫下。”走了一路,裴星之第一次开口,“我的队友现在在长着红色树木的地方,正好对应红色树荫。”   逐溪和裴星之对视一眼,“看来我们的想法一致。”   大树和这个地方有联系,在紫色树荫部分休息的人就会在全是紫色的树林醒来。   “什么想法?我怎么不知……”齐宝的话还没说完,被一道嘹亮的声音打断。   “学神!”小胖同学从另一头跑来,身后跟着大高个。   小胖同学其实不胖,高高瘦瘦面容清秀,逐溪称呼他为小胖是因为对方小时候是个肉嘟嘟的小正太。   大高个看见三人,脸上的表情一变,开口就是一声质问:“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   他质问的对象是齐宝,齐宝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这里危险,大家一起走更安全。”   “跟他们一起走恐怕更不安全。”大高个看向逐溪的眼神不善。   逐溪没空理会大高个,注意力都在小胖同学身上,“小胖!你怎么也在这里?”   小胖同学:“不知道,睡一觉醒来一睁眼就在这里了。”   两人凑在一起叙旧,大高个呵斥小胖同学道:“她现在是你的对手,你要把所有情报都告诉她吗?”   小胖同学话语一顿,表情不悦,“你的话太多了。”   大高个正要反驳时,异象突生。   紫色的树叶不知从何处出现,尽情地在半空起舞,一片树叶飞过逐溪脸颊旁,隔断她的几根发丝,凑近了才看见叶片边缘全是细密的锯齿。   树叶数量剧增,无风飞扬,数不清的树叶卷成一团朝众人袭来,周边的光线都似乎暗了几分。   逐溪下意识将旁边的小胖拉开,精神力注入长.枪挡在身前。   树叶似瀑布倾泻而下,她被猛烈的树叶流冲得后退两步,余光瞥见齐宝手握流星锤挥得飞起,大高个拿着一块厚盾抵挡冲击。   至于裴星之,树叶太多已经看不清了。   她抬头往上看,在她这边的树叶似乎比旁边几个人都多?   大家都是一起的,凭什么搞区别对待?   离她最近的人是裴星之,她将周边密不透风的树叶挥开,一丝光亮和裴星之的面容同时出现。   裴星之手里拿着一把剑,剑未出鞘,他静静站着,眼眸垂下,树叶自动绕开他,在他身后铺成一张紫色幕布。   很轻松啊……   逐溪提溜着小胖,朝裴星之所在方向靠近。   裴星之指尖微动,树叶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通道,叶子翻滚时发出哗啦的声音,将他的发尖和衣角吹起。   逐溪和小胖进入裴星之的保护圈内,长.枪从里向外穿过精神力防护罩,将周边一圈的叶子震飞,露出荒漠的景色。   一道金色的身影似流光般闪过,长.枪飞出,从流光的身侧擦过,飞起几根金色的细丝。   金色身影去往沙漠的方向,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要去追吗?”裴星之轻声问道。   逐溪看向长.枪所在的位置,那里全部是黄沙的范围,树叶逐渐遮挡住她的视线,她拍拍小胖的肩膀,“准备好出去了吗?”   “什么——啊!”   逐溪伸出手把小胖推出防护罩的范围,“看了那么久也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再依靠对手就说不过去了啊。”   小胖早已习惯逐溪突然间的动作,在被推开的瞬间拿出一颗圆形珠子,按下开关后身体附上一层金属防护,这层防护比机甲更薄更轻,树叶撞击到金属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逐溪见他有自保的能力后移开目光,朝长.枪所在的地方走去。   裴星之跟着她移动,前方的树叶被无形的力量挡住,周边飞舞的树叶像是一个茧将两人包裹住,地上的杂草无风涌动。   收回长.枪,逐溪蹲下捡起地上的几根金线,细线表面泛着光泽,像是某种动物的皮毛。   “逐溪,逐溪,你听得见吗?往前看。”   耳机里传来景剑波的声音,她抬头向前看去,看到前方远处漫天飞舞的红色树叶,以及跑在最前头的几人,其中一个正是景剑波。   在她身后,几组人也从各个不同的方向赶过来,紫色树叶追赶着他们,树叶数量之多像是汪洋大海翻滚着滔天巨浪,几乎要将众人淹没。   她回头看去,看见队友们、对手们、以及慢慢消失的树林和草原,仿佛一个看不见的橡皮擦在把纸上的画作抹去,消失的地方都变成一抹纯白。   “橡皮擦”越靠越近,疾奔的几人也抵达她的面前。   景剑波带着几个队友往这个方向跑来,他们后边的景物也逐渐被抹除。   快接近逐溪时,他们忽然顿住没有继续前进,景剑波急促的语气通过耳机传达到她耳中,“过不去了,前面有东西挡着。”   双方靠得很近,红色和紫色的树叶分别占据在两边,两者泾渭分明,中间像是隔着一个看不见的屏障。   小胖站在她不远处张口说着什么,她却一个字也没听见,原先嘈杂的人声不知不觉中全然消失,只剩下树叶飞过发出的呼呼声。   逐溪仍处在裴星之的保护范围之内,不用费力抵抗树叶的攻击让她拥有更多的精力观察周围。   几个帝国军校的人朝这边走来,中途又停下,看向她的眼神不怎么友善。   她抬腿向前走去,身后的裴星之也跟着移动,她回头看一眼裴星之,目光疑惑,刚才的保护行为还可以解释成裴星之的好心,现在这样的情况裴星之还要帮她,是不是对对手过于友善了些?   裴星之接收到她的眼神,脚步顿住。   她继续往前,却没能再走出一步,脚尖撞击到一个透明的东西,让她无法继续行动。   手掌轻轻搭在透明屏障上,一片树叶轻易穿过看不见的屏障割伤她的手指,一滴殷红的血珠渗出。   透明屏障像是把空间隔开,又仿佛一个笼子将她和裴星之关在同一个地方,她无法听见小胖的话,笼子似乎连氧气都隔绝起来,让她的呼吸变得困难。   屏障阻止他们移动和进出,紫叶却能飞进来割伤他们。   她被推挤着往后退一步,透明屏障还在往里压缩,氧气越发稀少。   深吸一口气后,逐溪握紧长.枪,转瞬间进入机甲,枪尖带着爆裂之气向前刺去,生生将透明屏障打穿,一道细微的惊呼声混合在树叶的哗啦声中,被她捕捉到。   看向隔开红色和紫色的屏障,她奋起一跃用尽全力朝其砸去,长.枪锋芒尽显。   在她身后,裴星之微微仰头,手中长剑稍稍出鞘,漫天的树叶几乎连了天,铺开一抹绚烂到极致的色彩。   直播间内,弹幕皆是疑惑不已。   「他们什么时候转移到这个地方?我少看了一段?」   「大家竟然都出现在这里,他们走的明明不是同一个方向」   「怎么突然变成第一视角?摄像头坏了吗?」   「机器出故障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裴星之怎么会帮其他人,不是说他性格很冷吗?」   「淘汰对手的最佳时机就这样错过了!」   “直播间的机器一直都在正常运行,这一点不用怀疑。”成烁看到弹幕,笑着朝蓝艾问道:“看来大家都很想知道科多亚星沙漠的秘密,不如蓝艾裁判来解答一下大家的疑惑怎么样?”   蓝艾没有情感波动的声音响起:“科多亚星有一种异植,这种异植会移动,相互之间可以搭建一个空间用来保存水分,让它们在沙漠中存活,如果人类误入这个空间,会被异植驱赶或杀死。”   成烁接话道:“工作人员在安置摄像头时没有找到这个地方,幸好还有学生们肩膀上的微型摄像头,不然大家可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部分了,让我们看看,他们会怎样度过难关。” 第109章 兔子又见面了   透明屏障包裹的空间里空气稀少,逐溪肺部火辣辣一片,喉咙干得发疼。   她握紧长.枪,枪尖带着雷霆之势砸在屏障上,反震的力道让她虎口处发痛,裴星之的精神力防护因这一击被打散了一瞬,紫色树叶朝逐溪席卷而去。   咔哒一声轻响,屏障破裂,前方红色树叶带着猛烈气流同样朝她涌来,紧急时刻她只来得及防御前方的红叶。   一道白光闪过,像是晴天里的一道闪电,像阻断水流一般将厚重的紫叶劈开,余留的精神力往前散开,吹起逐溪耳后的一缕碎发。   裴星之拔了剑。   红叶全部被长.枪阻隔,逐溪回头朝裴星之笑道:“谢了,人情我记下了。”   随着屏障碎裂,红叶和紫叶混合在一起,大地开始微微摇晃,一些红色或紫色的虫兽从各地冲出,疯了一般不要命地攻击众人。   逐溪进入机甲,眼前混乱的图像变成线条,她在人群中穿梭,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在最混乱的地方,长.枪忽然飞射出去,穿过几根金色毛发后扎在地上,冷淡的声音随之响起,“再跑,下一次扎的就不是地上了。”   一只毛绒绒站在地上,金黄柔顺的毛发被风吹起,原先幽蓝的眼瞳变成一红一紫,像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你看,你又让我逮到你,看来是上天要我吃烤兔腿。”逐溪站在金毛兔子前,见兔子一副茫然无神的模样后冷笑道,“装不认识我是吧?没关系,等你进我肚子之后就认识了。”   她伸手要去抓金毛兔子,手指刚碰到它的皮毛,一道稚嫩的声音带着诡异的腔调响起,“不要吃我呜呜呜。”   逐溪的手顿住,眨眨眼睛打量一眼周围,确定这里不是她的精神空间,她回头看向兔子,“你会说话?”   “我可以跟任何动物说话。”奇怪的语调再次出现,别扭得像是外国人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   逐溪转头看一眼队友们,大家都还撑得住,她可以先跟兔子唠嗑两句。   “这是哪里?”她问。   兔子警惕地看着逐溪,“这里我是家!”   逐溪:“送我们出去。”   “出不去,你们把红和紫平衡打破,要刮大风了。”兔子的皮毛扬起,“要是刮完大风还没死,你就能出去。”   逐溪:“是你把我们带进来的?”   “你自己进来的还怪我?”兔子翻了个白眼。   逐溪将兔子提溜起,席卷而来的树叶叶片锋锐,像长着细密的牙齿要咬破人的皮肤,她将大部分叶子挡住,留下几片叶子穿过她的防护,再拎着不停挣扎的兔子往前一递。   叶子在经过她身旁时放慢速度,轻轻柔柔从她手上飘过,和正常的叶子没有区别。   “刚才的树叶是怎么回事?”逐溪拨开落在手臂的叶子,纤瘦有力的手掌逆着兔子的皮毛慢慢往上抓,最终停在兔子的喉咙处,手下的脖颈脆弱得一用力就能捏碎,“你想杀我?”   兔子的异瞳颜色加深,半空中飞舞的轻柔树叶忽然静止,它在逐溪手心中挣扎,“是你先想杀我的,我没死是我命大,你现在不也没死吗?”   沙漠里卷起巨大风浪,沙子飞起像是雨点一般砸在机甲上,兔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忌惮,挣扎的动作更加剧烈,“放开我!”   “怎么出去?”逐溪收紧五指。   “出不去出不去出不去!你听不懂人话吗?”兔子两只后腿在半空狂蹬,“风要过来了,快走啊!”   天色似乎暗了几分,沙漠上出现一道连接天地的龙卷风,沙子从地上飞起,一些来不及躲避的小型虫兽被卷入风暴中,没过一会儿天上便掉下一些细碎的血肉。   逐溪握紧兔子,朝队友们大喊一声,“快走!”   这一片都是空地,他们无处可藏,逐溪抬腿往来时的树林跑去,两种颜色的树叶还在攻击她,机甲上多了数道伤痕。   “你还不把树叶停下!”风声太大,逐溪几乎是吼着说出这一句话。   兔子以更大的音量回答,“你以为我不想啊?这里又不完全受我控制,你是瞎吗,没看见这里的动物都被卷上去?要不是你们进来,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逐溪避开愈发狂暴的树叶,紫叶和红叶聚在一起之后力量翻倍,割过机甲时能感觉到明显的疼痛。   龙卷风的出现中止了地上的战斗,虫兽和军校生纷纷找地方躲避。   逐溪朝前看去,原先像是被橡皮擦抹去的树林重新出现,她原路返回去到紫色树林所在,树木上光秃秃一片,只剩下干净的枝桠,树叶全部落下化为武器攻击众人。   目光从树干上划过,脑中浮现出半紫半红的大树,她先前躺在大树下休息,一睁眼就到了这里,那棵树和这里有什么联系?   屏幕之外,蓝艾眉头微皱,和埃德加对视一眼。   他们都是深入过战场的人,看到的东西比普通人多一些,从对方眼中看见同样的疑虑后,埃德加离开裁判席,几分钟后面色如常地回来坐好。   成烁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这是一只会说话的兔子,造物主真是神奇,现在有好几支不同军校的队伍都被困住,不过没有人发出求救信息,大家认为兔子说的话可以相信吗?他们到底要如何破局呢?”   「竟然还有会说话的虫兽,涨见识了!」   「感觉兔子有点不对劲,我第一次听说还有会说人类语言的虫兽,之前都是人类去破解兽语」   「兔子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要怎么出来啊?」   「有的队伍已经抵达旗子所在地点,被困住的队伍还不知道在哪」   「虫兽说的话当然不可信,它们就是星际害虫,逐溪怎么还不杀了它?」   众人议论中心的兔子正被逐溪抓在手里,眼睛的颜色忽然变得温柔,像是荡漾着盈盈水波,奇怪的腔调也变得悦耳,“放开我。”   逐溪晃晃手里巴掌大的毛绒绒兔子,“不放,你该减肥了,拎得我手酸。”   兔子诧异道:“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我什么要听你的话?”逐溪收起长.枪,拿出一把大斧头,用绳子把兔子的两条后腿绑住,绳子另一头系在腰上,将兔子放在肩头,“别乱跑,除非你想加快变成烤兔的速度。”   兔子乖巧蹲下,正面朝向逐溪的背部,一双异瞳对上逐溪身后的裴星之,一人一兔对视,瞳孔再次发生变化。   “让她松开我。”兔子嘴巴微动。   裴星之朝逐溪的方向靠近,兔子眼神激动,下一秒,裴星之伸出手提起兔子,把兔子换了面,让它和逐溪正面朝向一致。   兔子:……   旁边两棵大腿般粗壮的树木倒地,代表猎杀成功的光柱亮起,斧头被精神力牵制飞回逐溪手中,感觉到身旁的动静后,她看向肩头安静如鸡的兔子和裴星之收回去的手。   她犹豫片刻,开口道:“你想要这只兔子?”   裴星之:“它有点吵。”   逐溪目光落在兔子身上,“你又干什么了?”   “怎么会一个两个都不听话……”兔子目光闪躲,嘴里不停碎碎念。   逐溪移开视线,往前走一步手一挥,又是几棵大树倒下,随着树木数量减少,天空似乎坍塌了一小块。   利落的白光闪过,前方十几棵大树齐齐倒下,逐溪诧异回头,见裴星之也在砍树后,快速拿出另一把斧头握在左手,两只手同时出力砍断双倍的树木   裴星之想跟她抢异植的积分,那就看谁更快!   裴星之看到逐溪的反应后顿了顿,放缓手中的动作。   不远处龙卷风咆哮着,像是一个巨兽一般将天地吞噬,它所在的地点周边皆是暗沉沉一片,飞舞的树叶已经让不少人受伤。   众人看到逐溪往树林里跑之后也跟着跑来过来,现在看到逐溪和裴星之砍树,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动起手来,光柱在上方不停亮起。   兔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过于吵杂的环境下逐溪听得不太真切,正要偏头质问时,就看见朝她走过来小胖。   小胖的目光没有焦距,走路也是慢慢吞吞,她定在原地看着小胖的动作没有出声。   小胖靠近她,伸手将她系在腰间的绳子解开,又抓下她肩头的兔子割开兔腿上的绳子,再把兔子放回她的肩头,转身慢悠悠离开,走两步后顿住,恢复正常的走路姿态。   肩上的兔子又在碎碎念,“笨死了,笨死了!”   “小胖。”逐溪开口喊住他。   小胖回头,“怎么了?”   “你刚才在做什么?”逐溪问道。   小胖挠头,“没干什么啊,就……砍树?”   逐溪点头,“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她看向肩头松开了绳子但未曾移动的兔子,脑中闪过一幕幕画面,蝎子王的头上的兔子,要杀兔子时蹦出的仙人球,抓住后兔子攻击他们的虫兽一波又一波,加上刚才兔子说过的奇怪的话……   用一只手拖起兔子,她玩笑道:“看来大家都很喜欢你这一款的虫兽,拿去卖的话应该也值不少钱吧?”   将一动不动的兔子放回肩上,在镜头捕捉不到的地方,她嘴唇微动,以极轻的气声问道:“你能命令虫兽?嘘,小点声。”   “有的听我的话,有的不听,比如你就从来不听我的话。”兔子飘渺的声音在耳边轻喃,仿佛远古遗留的一声轻叹。   逐溪垂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砍树,心中思绪万千。   兔子的能力太过逆天,先前的A级虫兽都能使唤得动,如果它的能力再强一些,能够号令万兽,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而现在,它还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幼崽。   杀,还是不杀? 第110章 离开离开神秘空间,……   纷飞的树叶铺成一道底色,逐溪摩擦着手里的斧头,看向金毛兔子,问道:“你之前为什么要让蝎子攻击我们?”   “不是我让它做的,它不愿意听我的话,我都说了不要去肯定打不过,它还非要去,果然死了吧。”兔子话里带着一丝不满。   逐溪继续问:“你讨厌人类吗?”   “人类?什么是人类?”   “就是我,以及我的伙伴们。”   “你们和我不一样吗?”兔子语气中满是困惑,“虽然你想杀我,但是后来又给我吃的,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讨厌你,其他动物之间也会打来打去,和你杀蝎子一样。”   逐溪嘴唇微抿,在兔子眼里人类和虫兽没有区别,可在人类眼中却不是这样。   现在星际人和虫兽之间的关系很尖锐,战场上打得你死我活,他们这些军校生培养出来以后也是要上战场杀虫兽和异植,说到异植,她宿舍里还偷偷种着一朵小白花。   她微微呼出一口气,低声跟兔子说了几句话。   突然间,兔子从逐溪肩头跳下,一下子窜出好远,金色的身影如同闪电穿进树林,逐溪将斧头掷出,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她走上前查看时,地上只剩下一些血迹和金色皮毛,兔子已不见踪影。   紫色的树木逐渐稀少,不远处红色树林朝这边移过来,两片树林之间的距离像是被缩减,越靠越近。   随着最后一棵紫树倒下,天空塌了一半,龙卷风将一个混合队伍的同学卷上天空,半空中,代表着求救的光线亮起,一条链子忽然从天空的漏洞中伸出卷住该同学。   该同学被链子拉走,淘汰的广播声响起。   一道身影飞上天空,施连鱼控制着机甲试图从天上的裂口冲出,在天上盘旋一会儿后她回到地面,落在逐溪身旁,“出不去,他们应该是有特殊装备。”   工作人员有特殊的装备可以来去自如,他们这些军校生可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红色树林还在压近,中间的沙漠部分只剩下不到三米。   逐溪两手各握一把斧头,冲进红色树林里砍树,狂卷的树叶割过机甲,比刚才疼上一倍的痛意传输到大脑。   一片树叶从机甲能源处擦过,她立即后退两步,能源装置熄灭就表示被淘汰,她还不想这么快就求助让工作人员拉她出去。   在一众军校生众志成城专心砍树下,红色树林渐渐倒下,天空的裂口变得更大。   半空中的树叶变得更加狂躁,沙子混合着树叶变成一个个沙球,砸在机甲上能砸出一个凹陷,没了树木可以砍伐,有同学趁机淘汰对手,塞纳里军校一个同学被天空上的链子带走。   地上混乱加剧,不仅要防备树叶沙球龙卷风,还要小心对手偷袭开冷枪。   某位同学飞上天,身影穿过天空后消失不见,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逐溪拽住楚越安往上飞去,风沙将她吹得摇摇晃晃,一个沙球朝她砸过来,她下意识将手上的东西往前甩挡去攻击,沙球在楚越安的背部炸开。   楚越安:……   两人跌跌撞撞躲避着攻击,艰难地从天空上方飞去。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一抹金色身影一闪而逝。   逐溪拉着楚越安穿过天空,目之所及先是一片白茫茫的云雾,失重感忽然传来,炙热奔涌,肺部的氧气骤然减少,机甲在一瞬间像是发生重大故障失去控制,两人齐齐往下掉落。   身下是温热的沙子,熟悉的热风吹拂而过,他们又回到先前看见大树的地方。   半红半紫的大树此刻已是光秃秃一片,原先两人无法环抱的粗壮树干也变得只有一个人的腰身大小,树叶洒落一地枯萎皱缩,红色和紫色仍在树干上各占一半。   大树周围躺着十几棵形状相似大小不一的树木,有一部分树木的树干处被砍断,切口平滑,一看就是逐溪用斧子砍下的。   在树木的旁边,还有一些死去的虫兽尸体,和他们所杀的数量吻合。   逐溪看向直立却已干枯的大树,她的猜想没有错,这棵树确实和奇怪的地方有关系,把里面所有的树都砍断后,这种奇妙的联系断开,他们得以走出正在崩坏的空间。   他们上次在这里休息时时间接近傍晚,现在的天色正好是傍晚,天上挂着火烧云,将地平线上的黄沙点燃。   “过去一天了。”逐溪看向远处亮起的光柱。   如果时间只是过去一会儿,其他队伍的移动速度不会那么快。   景剑波:“我们今晚要连夜赶路了。”   本来大家的进度都差不多,结果现在他们无缘无故少了一天时间,和他们去往同一个方向的队伍已经快接近目的地。   工作人员乘着飞行器而来,开始清点他们的战利品,红紫色的树木被评定为一种稀有且宝贵的空间材料,一棵树定为五积分。   他们这里的树不少,尤其是逐溪一开始两把大斧头齐上阵,以一己之力拉高他们这个队伍的积分。   众人皆是兴奋不已,神秘空间内虽然危机重重,但收获同样不少,他们的积分数一直属于倒数,现在突然有一种穷了很久的人乍然暴富的感觉。   不过主要目标还是放在旗子上,队伍收拾好心情迎着夕阳前进,走到晚霞尽散,星河流淌。   晚上的氧气更低,众人不敢再随意休息,万一又出个蝎子王之类的A级虫兽偷袭,他们的运气不一定像上次一样好,能够及时醒来。   夜幕低垂,闪烁的星空仿佛就在头顶上,伸手就能触碰。   众人行至夜深,遇到了一群眼睛绿油油的狼。   狼群等级普遍不高,也不怎么聪明,和其他狡诈的虫兽相比像是未开化的纯粹野兽,凶猛嗜血,疲惫的众人被刺激得纷纷清醒过来。   最后的力气消耗在狼群身上,众人往前又走了一小段路后停下休息。   守夜的人从两人一组变成一队一组,三支小队轮流守夜,人多可以相互注意队友的状态,避免意外发生。   月落星沈,一点点白色从天际浮现,逐溪闭着眼睛打坐,施连鱼靠在她的背上打盹,另外几个队友都睡得正沉。   她睁开眼睛,看着流光一样扑进她手心里的毛绒绒,余光瞥向膝盖旁的楚越安,她将毛绒绒塞进楚越安凌乱微长的头发下,乍一看仿佛是她在为楚越安梳理头发。   “不是让你走远点吗?又过来干什么?”她用手堵住收音装置,轻声问道。   金毛兔子躲在楚越安头发下一动不动,声音带着委屈,“人类要杀我,他们在到处找我,我的腿在流血,又不知道去哪里,我的家也没了。”   逐溪垂下眼眸,树木死亡,奇怪的地方随之消失,兔子确实是无家可归。   她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液体,手上动作顿住,以更像给楚越安梳头的姿势慢慢俯身,拿出一些工具悄悄帮兔子包砸伤口。   赛场中发生的一切外界都能看到,微型摄像头会在赛场中不停移动,现在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在拍摄。   学院大赛的裁判其中三个是真的上过战场,能看出来兔子的能力意味着什么也不稀奇。   对兔子的追杀在她意料之中,兔子来找她却是意料之外。   先前在紫色树林中,她就犹豫过要不要杀死兔子,最后她选择让兔子陪她演一场戏,偷偷放走兔子,若是正大光明的放走兔子难免落人口舌。   脆弱又有力的脉搏在手心下跳动,她感受到兔子带着温度的身体在颤抖,以及对方怪异腔调里隐含的一丝恐惧。   她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在兔子背上,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她?   兔子的回答是:“我只认识你一个人类。”   逐溪语塞。   天边泛起鱼肚白,昨夜没有工作人员来收走沙狼的尸体,她站起往回走,割下沙狼的一些柔软皮毛织成一个毛球系在腰间,把兔子塞进毛球中。   空间戒指不能放进活物,她身上也没有可以藏兔子的地方,只能用这种手段来遮掩兔子的存在。   逐溪走回去唤醒队友们,天已亮,该出发了。   楚越安摸着头上整齐的小辫,朝逐溪质问道:“我头发怎么了?”   没了凌乱头发的遮挡,逐溪第一次看见楚越安的整张脸,苍白的肤色衬得嘴唇粉红,带着精致又脆弱的美感,和先前的他完全不是同一个风格。   逐溪面不改色道:“守夜无聊,顺手帮你扎两个小辫,说好一起守夜,谁让你昨天睡着了?”   “你有病啊!”楚越安怒道,抬手将辫子打散。   “你这是干什么?”景剑波指着逐溪腰上黑色的毛绒圆球。   逐溪:“狼的一些皮毛,带在身上方便生火,挂在腰上显得时尚。”   景剑波:……   他没再和逐溪讨论时尚这个话题,拿出地图看了一眼,“今天就能到这个地方,不知道这里的旗子会不会是我们军校的旗子。”   逐溪:“就算不是我们的旗子,知道这面旗子属于哪所军校也是一个重要信息。”   “走吧,不要让其他队伍抢先了。”景剑波收起地图。   一行人刚出发不久,代表工作人员的飞行器从天上降落,挡住众人的去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性走下飞行器,朝众人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过一只金色的兔子?”   景剑波摇头,“没有。”   男人看向逐溪,“你呢?”   “之前在紫色树林看到过,后来它跑了。”逐溪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地打听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男人的目光落在逐溪腰间的毛球上,“这是什么?”   逐溪微微一笑,手搭在毛球上,“这是狼的一些皮毛,在沙漠没有点火的东西,带着它方便生火,毛茸茸的挂在腰上看上去比较好看,也不重,不会妨碍我的行动。”   “拿过来。”男人面色冷硬。   逐溪挑眉,“凭什么?”   男人冷声道:“这是命令。”   二者对峙,热风从两人之间吹过,逐溪对上男人的视线,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第111章 大鸟看不见他   听到男人“命令”的话,逐溪勾勾嘴角,眼中没有任何笑意,她把毛球摘下随意地扔给男人,看着对方将毛球捏住,蓬松柔软的毛发被捏成一个小团。   “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了吗?”她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她,将毛球扯碎后随手一扔,带人在周围开始搜查,也没找到任何东西,最后扭头就走丝毫不理会一头雾水的众人。   星际里的军人并不全是为星际公民服务,军队和一些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导致军人的素质参差不齐,前来搜查的男人显然属于傲慢得不把他们这些军校生看在眼里的一类人。   逐溪将撕碎成几片的毛球捡起,用小钩子重新把毛球拼回去,溜进长袖里的兔子顺着宽大的衣袖回到毛球中。   “这些人的态度也太恶劣了。”为什么学长小声吐槽道。   “慎言。”景剑波瞥一眼肩头的摄像头,压低声音道:“你目前的地位还不能够支撑你随意对他们评头论足。”   “为什么不把那样的人剔除出去呢?星际军队不缺认真严谨的人才吧?”逐溪问道,星际目前的军队制度,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景剑波不置可否,“如果有一天你成为将军,自然可以改变军队的规则。”   他语气轻松,像是没把逐溪说的话放在心上,回应也像是小孩过家家一般的安抚,就像大人糊弄小孩,一切问题都能用“长大你就懂了”这个答案来敷衍。   逐溪没太在意景剑波的态度,继续问道:“虫兽和异植都是坏的吗?就没有任何一个特例?”   小孩子一般的问题引得几个学长笑出声来,其中一人答道:“它们当然都是坏的,自从百年前虫兽撕毁和平协议开始,它们就从未对人类有过友善,凶恶的本性流淌在它们的骨头里,异植也是如此。”   “是吗?”逐溪下意识地反问,声音极轻。   可她看到的不是这样,当初在围猎场有友善如红鬃兽的虫兽,也有弑杀的三角头蛇,有主动出击把人臭晕的异植,也有从没伤过她的异植小白花。   呢喃般的声音被为什么学长捕捉到,他点头道:“是啊,你可能看到有一些人种植异植所以会产生误解,人类培育的异植经过改良不会伤人,如果看到野生的一定要立即杀死。”   对方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逐溪目光一顿,除了知晓她秘密的三个队友之外,其他人都在嘲笑她的天真。   这种嘲笑不带恶意,只是单纯地觉得她异想天开,却比任何打击都来得更令人心中生寒。   众人闲谈几句后继续去往旗子所在地点,走了大概五个小时候,周边不再是纯粹的黄沙,多了一丛丛枯黄的野草和巨大的枯树。   天上盘旋着巨大的鸟儿,它们羽毛是干净的黑色,鸣叫声在上空环绕。   一行人在地上行走,一只大鸟俯冲而下,尖利的爪子对准众人袭来,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凶恶,显然是把他们当成猎物。   众人散开,施连鱼飞身而上用鞭子缠住大鸟的爪子将其牵制住,子弹击中大鸟的两只眼睛,重型机甲兵们提着武器向前冲。   多次共同对敌下,众人的合作越发默契。   在众人的围攻中,大鸟失去性命,黑色的羽毛被打得七零八碎,无力地垂在地上,鸟爪从羽毛下伸出,上面粘着一个小木筒。   逐溪伸手要将木筒摘下,木筒粘得很稳固拿不下来,她直接拨开木筒的塞子,探出两根手指将木筒里卷起的东西拿出。   木筒里的东西是一张空白纸,逐溪将白纸递给队友们,看向远方展翅飞起的鸟群,“有人比我们先到了。”   景剑波接过白纸,“旗子在木筒里,木筒绑在鸟爪上,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只鸟,其他队伍先到不一定是坏事,我们可以浑水摸鱼。”   众人朝鸟群靠近,看见和鸟群对战的两支队伍,机甲面罩下的面容都是女性,她们是兰利明军校的队伍。   大鸟成群飞舞,天上的光被大群的飞鸟遮蔽,鸟爪抓过兰利明某个同学的机甲,在其机甲外壳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   逐溪等人远远看着没有靠近,几只飞过来的大鸟被他们猎杀,几个粘在大鸟爪子上的木筒里同样是空白纸。   放眼望去,数不尽的大鸟在天上盘旋,在他们右前方有不少枯树,枯树上建着一个个鸟窝,这一片是大鸟的领地,若是把大鸟一只只杀了再查看木筒,不知道要杀到什么时候。   “炮兵想办法把木筒射下来,侦察兵上去拿木筒,尽量不要和大鸟硬碰,重型机甲兵一起行动,主要目标是拿旗子,过程中赚点积分也可以。”逐溪说完,转头看向两个指挥学长,“两位学长就守在旁边指挥全场,可以吗?”   “我们没问题。”景剑波答,“那你呢?”   逐溪进入机甲,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自然要去捡漏啦。”   前面有兰利明军校的人在开头,反正都是对手,不趁机做点什么都亏了这个大好时机。   她冲进兰利明军校队伍和大鸟的战场中,看着某个同学击中大鸟后,如风一般从大鸟身旁经过,在交错的瞬间匕首抵在大鸟的爪子上,将上面的木筒剜下。   又是一张空白纸,她把木筒和白纸扔到一边,继续跟兰利明的人抢木筒。   一旦大鸟被牵制住,她就趁机上前抢走木筒,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把兰利明的同学惹毛了。   “逐溪,你干什么?”某个女生大喝一声。   逐溪扔掉手里的又一张白纸,好奇道:“你认识我?”   “我们军校所有人都认识你,找旗子各凭本事,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该女生冷声道,“给你一个自觉离开的机会,我们现在还不想和你动手。”   逐溪大笑,“我现在不就在凭本事找旗子吗?我们有三支队伍在这里,如果你觉得你可以,当然也能像我这样抢木筒。”   说完几句,她转身要离开时又回头补充道:“上次的事跟你们道个歉,我不是故意的,其实你们也不用那么忌讳,好看就是好看,要是有人能夸我好看,我能乐上好半天。”   上次她就想着要跟兰利明军校的人道个歉,毕竟她之前确实唐突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特意找她们说话她们也不理睬。   当下不是一个很好的道歉机会,不过非常合适,至少她们现在听得进她说的话。   “射击。”清脆的女声吐出两个字。   子弹从枪口.射出,逐溪侧身躲过,子弹擦过她的手臂落在一只大鸟的背上,大鸟呖喝一声,张开嘴朝逐溪袭来。   抬腿飞踹,逐溪停滞在半空踢中大鸟的头部,大鸟哀鸣着往后飞,她一把抓住鸟爪,快速打开木筒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依旧是一张白纸。   又是几颗子弹朝她飞来,她连忙闪躲,前方几个女生一同飞上天空手拿武器朝她袭来。   兰利明的人鸟也不打木筒也不拿,十几个人攻击全部对准她,她在心中暗道一句“要遭”,这波玩笑开得太大,竟然把仇恨值全部拉满。   她躲进鸟群中,任何攻击她都往大鸟身后躲,被击中的大鸟愤怒地朝兰利明的人回击。   多了一个捣乱的逐溪,兰利明军校队伍的节奏被打乱,有个侦察兵想学逐溪的方式去给黎明军校的队伍搞破坏,没等拿到第一个木筒,就被地上的云晏从一枪淘汰。   兰利明队伍的攻击对象已经从大鸟变成黎明军校的人,队伍众人不仅要抵挡来自大鸟的攻击,还要防备兰利明队伍的偷袭,一时间手忙脚乱。   为什么学长头疼道:“为什么逐溪这么能惹祸,指挥不该安静站在后方吗?”   听到他抱怨的云晏从看向逐溪,开枪击中她身后大鸟爪子上的木筒,“她一个人目前所拿到的木筒比我们所有人都多,她的警惕帮我们度过不少难关,她可能不像一个真正的指挥,但你不能要求她事事都做到完美。”   施连鱼一挥鞭,缠住大鸟的双腿,她冷冷睥睨一眼为什么学长,“有时间抱怨,不如多看几个木筒。”   席白跳上大鸟的后背,鸳鸯钺割过大鸟的脖子,又翻身拿下大鸟爪上的木筒,再一把抓住施连鱼的鞭子降落到地上,一连串的动作做完才有时间说话,“如果逐溪安静站在后方,你现在已经淘汰了。”   “什么……”为什么学长一开口,背后一阵凉风传来。   他一转头,血液近乎凝固,一只鸟爪的爪尖离他的机甲只有几厘米,如果不是正好抵在爪尖上的长.枪,他估计已经被大鸟抓住捏碎。   “走什么神呢?”逐溪收回长.枪,将大鸟打飞,“聊什么那么开心,让我听听。”   席白挥动手中武器,“在说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旗子。”   “这有几百只鸟,也不知道主办方放旗子有没有什么规律,慢慢找吧。”逐溪跳上一只大鸟的鸟背,揪着大鸟头上的羽毛飞上天空。   为什么学长看着逐溪离开的方向,再看看地上逐溪扔了一地的白纸,刚才逐溪小队三人说的话仿佛还停留在耳边,让他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小队三人也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默契地去拿另一只大鸟爪子上的木筒。   三个机甲师和一个侦察兵坐在战场之外,楚越安悠闲吃着之前存下的仙人掌果,两个机甲师学长焦灼望向战场,裴洲泽站起拿着折扇随意拨动地上的沙子和草堆。   三个兰利明军校的人往这边走来,两个机甲师学长立即要站起找地方躲藏。   裴洲泽止住他们的动作,低声道:“别动,也别说话。”   两人脸上表情疑惑,出于对队友的信任,勉强按耐住心中的不解安静待着不动弹。   “人呢?我刚刚还看见他们在这里。”兰利明队伍中的一个女生奇怪道,“他们什么时候躲起来的?你们看见了吗?”   “没有。”她身后的两人齐齐摇头。   女生皱紧眉头,“算了,先回去。”   三人转身,走在最前面的女生突然侧身做了一个躲避动作,旁边一人紧张道:“怎么了?”   “不对劲,有什么东西从我旁边过去了,你们小心点……”最前头的女生道。   话没说完,刚才紧张问候的女生胸前的能源装置突然熄灭,像是被武器直接击中,代表淘汰的广播声响起。   “搞什么……”被淘汰的女生话说到一半,广播声便警告淘汰者不能出声,否则扣分处置。   队友淘汰来得太突然,剩下两人面面相觑,神情紧绷。   浅蓝机甲的女生手拿弯刀在周边随手一挥,撞到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她下意识反手将其按住,由于看不见对方只能凭感觉胡乱攻击,感受到手下人的挣扎后呼叫队友来帮忙,“快来抓住他!”   深蓝机甲的女生上前帮忙,伸手在半空瞎摸索,顺着浅蓝色机甲的手摸到地上看不见的人。   “啊!”一阵剧痛传来,深蓝机甲收回手,机甲表面多了一道伤痕。   浅蓝机甲松开手站起看向周围,目光警惕,“他跑了,这里很诡异,我们先回去。”   两人奔逃着离开这片区域,回到大鸟和众人的战场中,两个机甲师学长看得目瞪口呆,明明裴洲泽就在那里,为什么兰利明的人像是看不见他,还被淘汰了一个成员?   直播间的观众们和他们一样疑惑。   「兰利明军校的人是瞎了吗?那么大个人站在那怎么看不见?」   「啊啊啊,这个小队真刺激,各有各的本事和脾气,今年的学院大赛太精彩了!」   「太神奇了,他怎么做到的?这个侦察兵一开始什么用都没有,没想到也是深藏不露」   「他叫什么来着?裴……裴洲泽?」   「裴家人?怎么好像没听过裴家有这个人?」   「别再聊了,裴家人不是能在直播间随意讨论的,当心被禁言,还是安心看比赛吧」 第112章 薅羽毛织一件羽绒服……   大鸟掉落的黑色羽毛被风吹起,吹到安逸的四人这边。   裴洲泽捡起贴在身上的羽毛,手一松,羽毛随风远去,他语气温和,朝两位学长解释道:“一点小技能而已。”   两位学长目光惊异,看看裴洲泽,再瞥一眼地上安然躺着睡觉的楚越安,其中一人总结道:“你们队伍……人才挺多。”   裴洲泽笑笑,“还好。”   “裴洲泽,你去鸟巢里看看。”远处传来一声呼唤,是逐溪的声音。   “你们尽量不要走出这个范围,尽可能少做一些大的动作。”裴洲泽站起,用手比划一下大致的区域,又拿出折扇整理周边的沙堆。   他的动作落在两人眼中,就是无聊地将一处的沙子移动到另一处,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不过刚见识过裴洲泽的能力,他们没有出声质疑。   眼看裴洲泽走远,两个学长没敢做太大的动作,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最后实在无聊,其中一位学长凑近楚越安问道:“他那个技能怎么回事?”   楚越安眼皮不动,翻了个身,“我不知道,别烦我。”   高冷的姿态将学长后面的话堵住,他悻悻停嘴,和旁边的学长对视一眼,两人看向远处活跃在鸟群中的逐溪。   “新人队伍,挺有个性。”   “确实确实,多才多艺,能力不弱。”   战场中央,逐溪踩在一只大鸟的背上,从另一只大鸟的身下飞过,她一伸手将木筒里的东西拿出,木筒仍好好待在鸟爪上。   腰上的毛球随着她的移动来回摇晃,两只小小的爪子从毛球里探出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兔子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要我帮你吗?”   逐溪拒绝,“这是比赛,你帮我是作弊,我不是那种人!”   “我好晕。”兔子语气委屈。   逐溪拿下腰间的毛球塞进大鸟的颈部羽毛下,低声道:“你先下去,等我找到旗子后再去找你。”   “那你快点。”兔子晃晃粉嫩的小爪子。   逐溪从大鸟背部跳下,下落时抓住另一只大鸟的爪子,大鸟被拽着往下落,她拿出木筒里的东西,瞥一眼后将其扔到地上。   匕首在大鸟的指甲上画一个记号,表示这只大鸟的木筒已经被查看过,让队友们避开不再探查。   这样做的目的是干扰兰利明军校队伍,她们忙活一通最后可能只拿到一个空木筒,作为敌对方,自然要在能使绊子的地方尽情阻碍对方。   她落到地面,长.枪飞出挡住一个鸟喙的攻击,伸手一抓,将裴洲泽从透明状态里拉出。   裴洲泽无奈道:“为什么我再怎么进步,也挡不住你的眼睛?”   “如果你的目标是在我面前隐藏起来的话,那你不太可能达到。”逐溪诚实道,手中长.枪将面前鸟爪上的木筒挑开,以奇诡的身形抽出木筒里的东西。   只要裴洲泽进入光影,必然要激发精神力,只要精神力被激发,她就能感知到,裴洲泽想凭技能在她面前隐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裴洲泽没有追问理由,换了一个话题道:“有一些鸟巢是空的,有些有幼鸟和大鸟,它们腿上有木筒,但我无法靠近有幼鸟的鸟巢,母鸟比外面的其他鸟更敏感。”   “我去看看。”逐溪朝最近的一个鸟巢跑去。   沙漠里的枯树枝桠密集,整体却不高,一个由树枝和杂草编成的比她的床还大的鸟巢立在一棵树上,一只大鸟立在枝头正警惕地看着她。   她健步如飞,双脚在沙子上留下一排小小的凹痕,长.枪挥动惊得大鸟飞起,她趁机窜进鸟巢中。   机甲在进入鸟巢时收起,就凭这个鸟巢的质量,机甲一压估计就散了,鸟巢一散外面的大鸟怕是要一直缠着她攻击,她的目的是木筒,至于大鸟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鸟巢里有两只幼鸟,身上的羽毛还没长齐,这里秃一块那里秃一块,体积和她差不多大。   她溜进鸟巢后两只幼鸟便叽叽叽开始叫唤,左边那只张开嘴朝她啄来,浅灰色的鸟喙尚且稚嫩,落在身上有轻微的刺痛感。   逐溪伸手去拿幼鸟爪子上的木筒,她的动作激得幼鸟们又一阵狂叫。   左边幼鸟摇摇晃晃站起想攻击她,这一站还方便了她拿木筒,手指刚碰到木筒,上方的幼鸟就往下倒,整只鸟重重压在她背上。   逐溪:……   刚才和大鸟打架都没受那么重的伤,建议幼鸟减减肥,没事不要吃太多。   把挡在眼前的幼鸟绒毛拨开,看清手下的空白纸后,她用力将幼鸟推开,伸手去够旁边那只一直在傻叫的幼鸟。   大鸟发出一道尖利的鸟鸣声,俯身快速冲下,在即将冲进鸟巢时又止住,站在鸟巢边上发出哀鸣声,声音急促哀痛,和幼鸟们的声音混在一起。   逐溪躲在幼鸟身后,一旦大鸟看过来就把幼鸟往前推。   鸟巢不大,大鸟不敢随意进行攻击。   另一只幼鸟爪子上的木筒里也是空白纸,她抱住一只幼鸟的背部把它往前推,自己则躲在没几根羽毛的翅膀之下,幼鸟腰身粗壮,她一只手抱不过来。   她推着幼鸟在鸟巢里一点一点往前挪,最后停在大鸟脚边,悄悄伸出一只手将大鸟爪上的木筒打开——又是空白纸。   收回手,她的目光落在鸟巢里掉落的羽毛上,她从幼鸟头上薅下几根为数不多的羽毛,不顾秃头幼鸟的交换,低头把地上的羽毛捡起凑一凑。   再拿出压箱底的胶水枪将这些羽毛粘好后套在身上,她穿着“羽绒服”快速从鸟巢里跑出去。   大鸟的鸣叫停止,它站在树枝上看看鸟巢,又转头看看飞奔的逐溪,歪歪头。   逐溪神经紧绷,分神注意身后的动静,如果大鸟扑上来袭击,她就……   后面的事情还没想好,大鸟先一步将她抓起,她还没来得及反击,大鸟就已经把她放回鸟巢中。   她和两只秃头幼鸟面面相觑。   逐溪:……   大鸟的眼神好像不太好。   她伪装成这样是想装成幼鸟好让大鸟不攻击她,不是为了回到鸟巢里啊!   后面多次尝试逃跑,皆以失败告终,每一次都会被大鸟抓回鸟巢中,她看向远处被大鸟攻击的某个同学,一个计划在心中成型。   这些鸟有领地之分,兰利明的一位同学经过这个鸟巢的范围时是这只大鸟去攻击,另一个同学往旁边多走两步,攻击她的就是另一只大鸟。   逐溪再一次从鸟巢里逃跑,这一次的目标更明确,速度也更快,跑进另一个鸟巢所在地点。   守在对面鸟巢的大鸟俯身飞下,她拿出长.枪身体绷紧,新的大鸟没有直接靠近她,因为原先的大鸟也抵达她身后,叼着她头上的羽毛将她往后拉。   对面的大鸟见状,也叼住她头上的另外几根羽毛,还不小心勾住她的头发,扯得她头皮生疼。   两只大鸟分别往两边扯着她,她伸手护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头发,往对面大鸟的位置移动,身后大鸟却更用力地把她往后扯,她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护住身上的“羽绒服”。   来回拉扯无效,两只大鸟一言不合开始动手,趁着两只大鸟打架的时机,逐溪赶紧跑到对面鸟巢中。   这个鸟巢里面有三只幼鸟,她全部检查完一遍,没有找到旗子。   趁大鸟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她快速溜出这个鸟巢去往另一个鸟巢,凭一件“羽绒服”游走在各个鸟巢之间。   鸟巢集中在一个地方,相隔的距离不远,她故意引开守在鸟巢边的大鸟,让它和另一只大鸟起冲突,她就在大鸟互殴的缝隙间溜走。   不过偶尔也会翻车,被大鸟抓回某个鸟巢去,大鸟看幼崽看得很紧,难以找到逃离的机会。   遇到这种情况,她就把鸟巢里的幼鸟扔出去,趁大鸟叼回幼鸟的时间快速逃跑。   她凭借各种手法,在鸟巢内来去自如。   其他军校的直播间内不是不同军校碰撞时的针锋相对,就是队伍遇到袭击惊险异常,只有黎明军校逐溪这一支队伍直播间的弹幕是一片欢笑声。   「哈哈哈哈哈,到底是什么脑子才会想出这种方法,装幼鸟什么的太有意思了!」   「逐溪总是能给人惊喜,黎明军校是目前为止最有意思的直播间!」   「在搞笑和帅气之间切换自如,这个指挥好有魅力」   「我宣布从今往后逐溪就是我的从军标杆,明年我要黎明军校去报道」   「今年的新生都好猛,黎明军校的逐溪,帝国军校的裴星之,塞纳里军校的伊诺克,兰利明军校的露西亚,连混合队伍都出了一个实力不低的齐宝」   一众老师聚在一起看直播,魏昂看着直播间里的弹幕,松了一口气。   逐溪的招式太稀奇古怪,身上套鸟羽毛的事情也太过滑稽,一开始他还担心这样做会毁坏黎明军校严谨的形象,没想到观众反响还不错。   或许有时候他过于保守了,魏昂在心中反思。   今年新生质量都很高,相比于前几年的平平无奇,天才像是在同一年全部冒出来。   因为新生代太出色,联盟已经划分了新的精神力标准,在S等级之上多加一个2S级,目前2S级的人数只有零星几个,刚才有一条弹幕点出来的几个新生都属于2S级,除了逐溪和裴星之。   大赛前并没做精神力检测,公布出来的数据还是上一次的等级,逐溪仍旧顶着B级精神力的名头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事。   裴星之的等级比2S还要高,众人仍未探知出他的极限,目前被暂定为超2S级。   带队参加学院大赛之前,魏昂从校长口中得知逐溪的真实精神力水平,以及逐溪精神力会增长的事情,他看着屏幕中的裴星之,心中的天平朝逐溪歪去。   今年最强的新生,是不是裴星之还未可知。 第113章 夺旗支援其他队伍   这一片是大鸟的栖息地,抬眼望去鸟巢多不胜数,不知翻了第几十个鸟巢后,逐溪倚靠在树枝编织的鸟巢内休息,反思自己的思路是不是发生了错误。   难道幼鸟爪上不会有旗子?   这会不会是工作人员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队友们还在和大鸟们奋战,兰利明军校的人也和他们一样在翻看大鸟爪上的木筒,目前为止还没人找到旗子。   逐溪看向左边大约一百米处的一个鸟巢,和其他鸟巢不同,这个鸟巢里躺的不是幼鸟,而是一只羽翼丰满的成年鸟,她看了那么多个鸟巢,还是第一次见到鸟巢里有成年鸟。   她把目光放在成年鸟躺的鸟巢里,手搭在鸟巢边缘奋力一跃跳出鸟巢,脚刚落下便被大鸟抓回去。   大鸟动作迅速,她眼前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就回到了原先所在的地方。   她朝左边的幼鸟伸出手,抱起幼鸟往外扔,幼鸟叽叽叫着扇动两只羽毛没长齐的翅膀滚落在地,等大鸟去抓回幼鸟时,她立即翻出鸟巢往外跑。   没能跑出几步又被大鸟抓回,这只鸟是她见过速度最快的一只,每次都抓着她绑在身上的羽毛,差点把她抓秃了。   披着“羽绒服”,她最多会被一只大鸟抓回巢里,要是这身羽毛没了,她估计要面临无数大鸟的围攻。   多次尝试之后,她身上的羽毛被抓掉一些,不得不在鸟巢里捡一些新的羽毛来修补,但是这只大鸟似乎格外爱干净,鸟巢里没有一根落下的羽毛,连从她身上揪下的羽毛也被大鸟叼到鸟巢外。   目光落在身旁的三只幼鸟身上,它们的羽毛基本长齐,只有一些部位还有些秃。   她伸出手,从幼鸟身上拔出一些绒毛,一些已经变硬难以拔下的大根羽毛就用两把刀拼成剪刀剪下来,在“羽绒服”上缝缝补补。   在她拔羽毛的时候,幼鸟在鸟巢内挣扎,还张开嘴要啄她,她握拳打偏其中一只幼鸟的头,幼鸟尖利地叫一声,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征服三只幼鸟后,她快速将两只幼鸟扔出巢穴,分别扔往不同的方向,再扛着一只幼鸟跑出鸟巢。   大鸟将两只羽毛参差不齐的幼鸟带回巢穴后,又朝逐溪飞去。   在大鸟临近时,逐溪抬手一递将扛在肩上的幼鸟塞进大鸟的爪子里,突然加速往前面跑去,猛地一跳滚进成年鸟所在的巢穴里。   鸟巢里没有幼鸟,只有一只成年大鸟,她顶着一身的凌乱羽毛和成年鸟对视。   下一秒,成年鸟伸出爪子将她踹出鸟巢。   逐溪:……   这只成年鸟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看到她这只“幼鸟”不应该急着把她抓回鸟巢里吗,她已经自觉进入鸟巢,怎么还把她踹出去了?   她坐在鸟巢之外,周边没有其他鸟过来抓她,她站起爬回成年鸟的鸟巢中,伸手去扒拉成年鸟的爪子。   大鸟忽然张开嘴咬她,鸟巢很结实,空间也不大,大鸟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她在鸟巢内无法灵活躲避,只好一手摁住大鸟的头,一手去拿它爪子上的木筒。   羽毛飞舞,大鸟扑腾着翅膀欲飞上天,逐溪刚打开木筒还没来得及查看,下意识抱着它的爪子,结果直接被带上天空。   大风将细沙吹起,糊了她一脸,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看到下方黑点一样大小的队友们。   她两手抓着大鸟的爪子,在半空中艰难地伸手去打开木筒,还没看见木筒里的东西,先从手上的触感察觉到与先前的不同。   快速抽出木筒里的东西,一张三角形的旗子出现在她手上,上面的军校名字是——塞纳里。   不是黎明军校。   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去,她将旗子塞回木筒中。   比赛有一条规则是拿到不属于自己军校的旗子后,要将旗子放回原处不能带走也不能藏起。   她看着大鸟慢慢落地后找到一个更大的空鸟巢躺进去,再次伸出爪子将她推到鸟巢边缘,随后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逐溪:……   这只大鸟的力量和速度都比其他鸟巢旁的大鸟要强得多,刚才飞上天的行为只是为了换个更大的鸟巢?   一个白色半圆形像是蛋壳的东西从鸟巢外跳进来,逐溪挣扎着从成年鸟爪子上挣脱,用长.枪顶住蛋壳,只有一半的蛋壳被掀开,一只绒毛杂乱只有手掌大小的幼鸟出现在她眼前。   幼鸟体积和她差不多,前面这只这么小的是什么东西?   枪尖戳中类似幼鸟的不知名东西上,一道熟悉的声音微颤着响起,“是我!”   是兔子的声音。   她伸手拨弄身上的羽毛,将肩上的摄像头遮挡住,俯下身体让鸟巢外的摄像头拍不到,声音放轻,“你这身打扮是干什么?”   “学你啊!”兔子理直气壮道,“这样伪装就不会被发现。”   逐溪:“……你没发现你和幼鸟的体积差别吗?没有人会瞎到把你当成幼鸟。”   躺在一旁的成年鸟忽然睁开眼睛,朝逐溪咕咕咕了几句,伸出爪子把逐溪挤回鸟巢边缘,再次闭上眼睛睡觉。   逐溪被鸟爪摁住无法动弹,看向兔子道:“这只破鸟说什么呢?”   “它说你这只幼鸟太烦了,打扰它休息,换了更大的巢穴还那么闹,要是再不安静就把你扔出去。”兔子尽职尽责地翻译。   在其他大鸟和军校生对战和在巢穴旁看守幼鸟的行为比起来,这只成年鸟简直懒到离谱,工作人员把旗子放到这只鸟的爪子上,也真算是别出心裁。   逐溪再次从鸟爪下逃脱,伸手捞起兔子,把兔子身上乱七八糟的羽毛扔掉后将其塞回腰间的毛球中,低声道:“事情已经完成,准备离开这里,你待着别乱动。”   她离开鸟巢的区域,没有直接告诉队友让他们停手,而是又追了几只大鸟混淆视听后才喊队友们离开。   兰利明军校的某个同学喊住逐溪:“你们找到旗子了?”   “没有。”逐溪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我不信,要是没有找到你们怎么会离开。”某同学质问道。   逐溪耸耸肩,“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先前的事既往不咎,我们从现在开始可以合作,你告诉我们这里的旗子属于哪所军校,或者说旗子在哪一只鸟身上也可以,作为交换,在这个赛场中我们会帮你一个忙。”另一个同学站出来。   逐溪一口回绝,“不需要。”   某同学看向景剑波,“你的想法也是这样吗?新生不懂事,你应该知道合作的重要性,我们也可以自己寻找旗子,只不过要花一些时间而已,你们黎明军校难得抢占先机,确定不与我们合作吗?”   “新生未必不懂事。”景剑波温和地回怼,“我对逐溪的做法没有意见。”   双方谈判不欢而散,逐溪一队人离开这一处旗子所在地点。   逐溪在军校队伍频道内告诉其他队伍这一处的旗子属于塞纳里军校,除了她这边找到旗子之外,其他队伍暂无收获。   她收到另一处旗子所在地点队伍的求助信息,一行人往北方赶去。   广袤的沙漠像是没有尽头,相比于具有攻击性的虫兽和异植,一直赶路的疲惫和看不到目的地的烦躁才是最大的挑战。   他们这一路遇到的虫兽数量不多不少,既没有第一天一只没遇上的运气,没有第二天被虫兽追个没完的窘境。   被虫兽追个没完这件事是兔子指使的,在逐溪的威逼利诱之下它终于承认是它所为,并怒斥是逐溪先想把它烤了,它只是反击。   一行人行至中途,滚烫的阳光让众人停下休息。   大家拿出逐溪提议收集的羽毛,用机甲师常备的原材料和指挥必备的武器搭建一个临时小棚子,以上两样由楚越安和逐溪友情提供,其他人并不常备。   这片区域长有一种矮小的植物,几厘米高的褐色枝茎头上顶着一个深绿色椭圆形的东西,像是花苞又像果子,随手一摘还摘不下来,需要用力才能掰下。   椭圆形的东西外壳坚硬,需要用东西砸开,砸开后里面是黄色的花蕊,这种植物暂时判定为没有威胁。   等到太阳稍微偏移,众人收拾好东西继续前行,越往前走地上的椭圆形植物越多。   逐溪在耳机里问需要支援的队伍椭圆形的植物是否有危险,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去往北方的队伍走的并不是这一条路,路上没有这种植物。   星际中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实在太多,进来这么多天她看到不少认识的异植,也看见更多不认识的普通植物或异植。   一般遇到不明植物,他们都会选择绕道走,但是需要支援的队伍正被塞纳里军校的人追着打,淘汰的四名队员全是他们那一队的,若是再不快点赶过去,只怕被淘汰的队员会更多。   行至深夜,众人再次停下休息,睡眠在持久的比赛中尤为总要,他们需要小睡一段时间来保持精力。   晚上所有人都会休息,不用担心塞纳里军校对另一支黎明军校队伍的袭击。   依旧是繁星闪耀的夜晚,天上不是黑色的夜和白色的星光,而是流动般的橙红色星河,透着微微的紫和蓝,只有离星空足够近,才能看到这样的色彩。   逐溪小队第一个守夜,逐溪打坐,队友们半眯着眼睛打哈欠,楚越安则是光明正大躺下睡觉,从进入赛场开始,他一有机会就躺下睡觉,懒散得好似没有骨头。   地上长着的一丛丛椭圆形植物,在星空下悄然开放,花瓣浅红,黄色的花蕊像是沾了天上的星星,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   夜色静谧,逐溪不下心打了个盹。   中途睁开眼睛,她看到椭圆形的植物枝茎拉长,花朵压在她腿上,黄色花蕊变得尖利,小腿传来轻微刺痛感,殷红的颜色滴在黄色沙子上。 第114章 树根又去到奇怪的地……   灰暗的夜色下,椭圆形的植物一朵朵盛开,它们散发着浅浅的红光,沙子的纹路在光芒的照耀下像是水中的波纹。   逐溪轻轻一动,波纹便朝外荡开。   腿上的花朵在她移动的瞬间猛然抬起,花心像张开的嘴巴,和周边静静开放的清丽花朵全然不同,诡异又危险。   远处一朵红花拉长枝茎,像一根移动的藤蔓慢慢爬到施连鱼身边,俯身贴在施连鱼的手背处。   匕首飞出,将红花钉在地上。   逐溪一跃而起,踢飞身旁吸血的红花,高声喊醒周边的队友,长.枪.刺中绿色枝茎正中央,枪尖往上一提,将红花分成两半。   在众人惊醒的同时,更多的红花拔地而起,地面上一丛丛的椭圆形植物全部绽开,张开深红色的嘴朝众人咬去。   “这是哪来的?”有人惊呼。   逐溪:“这些是原先地上像石头一样的植物,白天看上去没有危险,晚上却会悄悄偷袭。”   红花枝茎坚韧难以砍断,移动速度快难以击中花朵,它还会缠在机甲上把人往沙子下拖去,力量极大,缠绕机甲时可以几乎可以把机甲压出凹陷。   长.枪.刺中红花根部的沙子,将红花挑起,云晏从抬头射击,将红花和枝茎打碎。   红花之下连着的枝茎非常长,逐溪拉了好几下都没把它全部拽出来,没有花朵的枝茎依旧可以攻击人,像蛇一般把人缠绕住。   淡淡的清凉味道传开,花香并不浓郁,闻起来像是坐在山崖上嗅到微风带来的花香。   逐溪打开机甲防毒模式,星际很多异植都会使用花粉来进行攻击,在战斗时闻到奇怪的味道可不是好事。   她挑飞一朵红花,余光看见被缠住的裴洲泽和三个机甲师,眉头轻皱,裴洲泽的隐藏能力对红花竟然没有用吗?   转身要去帮裴洲泽解围时,站在裴洲泽旁边的楚越安机甲头顶上忽然喷出一股水,像一个小型喷泉在他头上喷洒,他身上原先缠绕着的红花全都主动退开。   楚越安靠近裴洲泽,头一歪,水花溅到裴洲泽身上,驱散红花后又以同样的方式靠近另外一个机甲师。   其中一位机甲师学长被紧紧缠住拽到几米之外,膝盖以下已经陷入沙子中,见楚越安忙不过来,逐溪上前几步斩断机甲师学长身上的红花。   把队伍中的三个机甲师凑一起后,逐溪看向楚越安头上喷水得像漏了的水管一样的东西,问道:“你这是什么?还挺有效果,给我来一点。”   楚越安甩甩头,将不明液体洒向周围,一些蠢蠢欲动的红花往后退一些,“我从你的酒里得到的灵感。”   他按了一个键,头顶上的喷泉开始旋转,“这就是一些比较辣的辣椒水,再加点别的小料,万一虫兽要吃我,能辣得它把我吐出来,没想到对异植也有点效果,就弄了一点,要也没有。”   “行吧。”逐溪视线落在两位机甲师学长身上,“你们有什么自保的手段吗?”   要是有的话,她就不用时刻费心照看。   两位学长:……   其中一人艰难开口道:“我们一般都是修修机甲,不做别的事。”   另一个学长附和道:“安全方面由队友保护,实战能力……比较弱。”   “也许你们可以尝试一下自我保护。”逐溪委婉道,“有的时候队友照顾不过来,比如刚才的情况就很危急,像楚越安这样就挺好。”   两个学长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崩溃。   等逐溪离开后,两人凑在一块看着楚越安嘀嘀咕咕,其中一人低声感叹道:“我在黎明军校四年,第一次看到楚越安这样的机甲师,你说这还叫机甲师吗?”   “可是他修机甲的专业能力也不差啊。”另一人唏嘘,“专业做得好,还不拖队伍的后腿,这样的人放哪不是被抢的人才?”   “还有那个叫裴洲泽的侦察兵,平时看着没什么用,但又有点邪门,现在的新生了不得。”五年级学长叹口气,“对了,为什么楚越安那么强还要跟新生组队,他去年的队伍呢?”   “听说楚越安从来不服从安排,才被换到新生队伍。”   “那他现在不是挺听话的吗?”   “你说他为什么听话?”   两人的视线从楚越安移动到旁边泰然自若的裴洲泽身上,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不远处对着红花狂刺的逐溪。   “这个指挥……也挺了不得。”   众人边打边前进,越走地上的红花越多,逐溪还在和两个指挥学长商议要不要绕路走时,红花花瓣上的红光飞起,在半空中飘动,花朵不再散发微光,变成了普通模样的异植。   虫子散发着莹莹红光,在空中来回飞舞,如梦似幻的场景像是一场的美梦。   一只红虫子朝逐溪飞来,她伸手一抓,亮光在手心中熄灭,掌心微微刺痛,打开手掌,掌心中间的金属机甲像是被烈焰灼烧一般融了一小块,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手掌蔓延至四肢百骸。   开启机甲自带的微弱灯光一看,掌心里躺着一只花粉大小的虫子。   她瞳孔微震,将手中的虫子甩掉。   红色的光不是红花自带的荧光,而是一种细小的虫子,漫天的虫子聚在一起移动,像是一盏夺人心魄的鬼灯。   “往后退!”景剑波的声音刚响起,虫子便一窝蜂地朝众人扑来。   虫子数量太多,在半空的飞行速度又快,地上的红花也没有闲着,继续攻击众人,双重夹击之下,众人避无可避。   被红虫子叮咬的刺痛感并不重,和被蚊子咬一口差不多,不过虫子的温度很高,能把机甲融掉。   逐溪所操控的机甲是和邵璇女士相互扒下马甲后,邵璇女士给她买的,比她原先的小破机甲不知高级了多少倍,外壳的防御能力也更强,即使是这样也被虫子融得坑坑洼洼。   楚越安的辣椒水对虫子不怎么管用,在无数虫子的前赴后继下,楚越安的防护被破,红花缠绕住四人将其拖入沙子中。   虫子带来的灾难并不仅仅是对机甲的腐蚀,它贴在机甲上时会带来一阵酥麻,像是混合着让人瞌睡的药剂,令人昏昏欲睡,越打越迷糊。   长.枪挑开一支缠上云晏从背后的红花,逐溪摇晃云晏从的肩膀,只见对方眨眨眼睛,眼皮一下又一下往下掉,最后闭上眼睛失去意识。   几十支红花涌过来缠绕她,将她往后拉扯,无数虫子贴在机甲后背,她的手脚逐渐酸软无力,看着云晏从被红花卷住拖入地下。   红色的虫子漫天飞舞,温和的柔光像是铺上一层柔软的梦境,让人恍惚间以为自己在睡梦中,忍不住闭上眼睛再享受一番香甜的睡眠。   一条枝茎卷过机甲面罩时,她微微挣扎,而后又无力地垂下手臂。   沙漠上空无一人,风呼啸而过,将原先凌乱的沙子恢复成平常的波纹模样,散发着红色光芒的花朵静静盛开。   黑暗席卷而来,像是溺在海洋中,逐溪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   忽然,她猛地睁开眼睛。   胸膛剧烈起伏着,噩梦的余韵还未消退,面前是一片红色荧光,照亮地上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她动动手脚,周边镶嵌着红花的树根也随之颤动。   她的手脚被绑住,全身捆得像个粽子,还是以倒挂的姿势被吊在半空。   这是一个空旷的洞穴,她旁边挂着不少动物的骨头,密密麻麻的树根铺满整个空间,红色虫子聚在一处变成照明的灯。   她呼吸略微困难,胸前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难以呼吸,低头一看,几根粗壮的树枝将机甲缠住,被束缚的感觉传输至大脑。   “施连鱼?席白?云晏从……”她把队友的名字挨个喊一遍。   空荡荡的空间里只有回音传来。   她收起机甲,突然收缩的体型让树根一下反应不过来,她从树根的缝隙中头朝下直直坠落。   周边有一些坠下来的树根,她伸手抓住其中一根,下落的速度减缓后双脚揪住旁边一根更细更长的树根,原地转一圈把双脚缠住。   几根树根微微动了动,其他都没有反应,红色虫子也安静待着,她的动作并没有引起树根的注意,仿佛是笃定她出不去一般任她挣扎。   她慢慢落到地面,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的出口,不知道这些树根到底是怎么把他们拉进来的。   整个空间不大,有两个蓝球场那么宽,最中间立着一棵褐色树根,直径大约两米,高度七八米左右,像是撑起了这片空间。   她的队友们横七竖八地被树根束缚在周边,除了队友之外,她还看见一些意料之外的人,看衣服颜色是塞纳里军校的队伍。   空间里弥漫的淡淡的香气,令她的大脑昏昏沉沉,身体在逐渐适应这种气味,让她陷入一种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状态。   施连鱼被卷在树根编造的墙上,歪着头睡得正香。   她把缠在施连鱼身上的树根全部扒拉开,轻拍施连鱼的脸,“施连鱼?施连鱼!”   声音在空间里回荡,施连鱼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就在她考虑要不要使用一些较为暴力的手段时,施连鱼醒了。   仅仅醒了一小会儿又沉沉睡去,只来得及问一声“这是哪”。   逐溪把施连鱼抱下树根后放在地上,又在空间里挨个找人,等把所有人找齐放在一起,她又转身去扒拉塞纳里军校的人。   塞纳里军校的人不用将其完整地拉出来,只要露出他们胸前的能源装置就可以,她一连淘汰了三人,到第四个人的时候,对方眼睛睁开一条缝,眸光锐利,“你干什么?”   逐溪微微一笑,拿着匕首抵在对方胸口处。   “拜拜。” 第115章 聊聊动不了口,只能……   逐溪的匕首没能扎入塞纳里军校同学的胸膛,对方在匕首即将刺中的瞬间收起机甲,从禁锢的树根中挣扎而出,手里拿着一把弯刀反击。   两人在不算空旷的空间里动起手来,没有机甲的辅助,纯粹依靠战斗素质来进行搏斗。   长.枪和弯刀碰撞,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金属摩擦时产生的火星更添几分火药味,整个空间只有两人的打斗声在回荡。   双方旗鼓相当,弯刀擦过逐溪的手臂砍在爬满树根的墙壁上,树根被斩断,粘稠的褐色汁液流出,断裂的树根颤动。   大地震颤,空间里回荡着风吹树叶的声音,几十根树根从墙上脱离攻击两人。   对战中的逐溪一时不察,被树根卷住手臂。   每一根树根的尖上都长着一朵红花,树根卷住她的手臂后,红花贴在她手上吸血,长.枪一划将树根折断。   逐溪见对方要躲避,长.枪伸出抢先挡住对方的去路,树根缠住对方的脚踝,枪尖点地借力往后跳开。   树根将对方包裹成一个球,打斗声消失,空间逐渐安静下来,一根树根仍不依不饶跟着逐溪,无论她如何躲闪都死缠着不放。   她拿出机甲,等到树根将她包裹起来后再收起机甲,故技重施从树根的缝隙中逃脱。   被她放在同一处的队友们因刚才的震动翻了个身,她这才看见趴在施连鱼后颈处的几只红虫子,走上前去伸出手正要将红虫子拨下,又犹豫片刻,拿出空间戒指里留存的铁片慢慢将红虫子挑下来。   细小的红虫子趴在铁片上,她抓着铁片将其往一根粗壮树根上抹去,红虫子被压死,粘连着铁片和树根的地方像起了火一般,将树根灼烧出一个黑炭的凹陷,铁片尖被烫得微红。   被烫到的树根胡乱在半空鞭打,逐溪一边闪躲一边检查施连鱼身上有没有剩余的红虫子。   又将两只红虫子挑起摁在树根上弄死后,树根越发暴躁,又是好几根树枝一起出动来攻击她,她放下施连鱼,在空间里来回奔跑,撑到树根平静下去。   这些动静给了刚才的塞纳里同学挣脱的机会,他摆脱树根的纠缠,落地后冷冷看着逐溪。   两人对峙,气氛紧绷。   不远处传来细碎的响动,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被放大,原先躺在地上的施连鱼扶着额头坐起,看着前方的两人,目光带着刚醒来的懵懂茫然。   在塞纳里的同学移动的刹那,逐溪也动了。   长.枪挡在施连鱼面前,抵去弯刀的攻势,逐溪踢中对方的腹部,让其不得不往后退。   施连鱼站到逐溪身旁,收起机甲露出冰冷的面容,手中的鞭子像一条红色的细蛇,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的敌人。   气氛再次僵持不下。   上方红虫子聚成的灯忽然散开,一些红虫子飞进花朵里,亮着荧光的花连着树根移动到躺着的十几个人身旁,红花伏在他们的四肢上,红光一点点融化机甲外壳,黄色花蕊形状的尖牙啃噬机甲。   除了黎明军校的队伍,周围零散的塞纳里军校的人也遭受到红花攻击,他们站着的三人反倒没有被袭击。   被逐溪淘汰的三个人身上弹出透明防护罩,数不清的红花贴在防护罩上啃咬,一时间空间里都是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三位被逐溪淘汰的同学闭着眼躺在防护罩中,这是为了军校生安全而打造的防护罩。   军校生被淘汰之后工作人员不一定能及时到达带走学生,淘汰者受到攻击时防护罩会自动开启,缺点是开启后被淘汰的同学不能随便移动。   三人各自转身去驱赶队友身上的红花,在这个空间内树根的攻击性没那么强,只要他们不做出一些伤害树根的行为,基本上不会收到攻击。   逐溪把围着几个学长的红花赶走后,走到楚越安身旁,正好和楚越安的目光对上,对方还非常友好地朝她挥挥手。   逐溪:……   她转头看看其他队友,确定他们没有苏醒迹象后看向楚越安,“你怎么醒了?”   “你们打架的时候我就醒了,吵死了,睡个觉都不得安稳。”楚越安把手搭在脑后,透明面罩里的脸满是颓靡,“我在机甲上做了一些改装,虫子和花对机甲没用。”   逐溪看着聚在楚越安机甲腹部认真啃咬的红花,比起其他有一点小凹陷的机甲,他的机甲确实完好无损。   “醒了不知道起来帮个忙?”逐溪拍拍他的机甲头部。   楚越安理所当然道:“打架时我能唯一能帮上的忙就是不添乱。”   “懒得跟你争,快起来。”她伸手把楚越安拉起,“检查他们身上有没有红虫子,要是有就弄死。”   看着暴力拽起他的逐溪,楚越安叹口气,“我就知道醒来要做事,你说有这个时间在学校好好躺着不行吗?非要在这里受罪,只要按下退出键,大家都能拥有很多快乐。”   “我不知道退出后快不快乐,但是我知道你要是再不动弹,你一定不会快乐。”逐溪冷笑一声。   逐溪这边有三个劳动力,队友又聚集在一个地方,很快将红花驱赶,一些藏在机甲上的红虫子也被找出杀死,黎明军校的人全部醒来时,塞纳里军校唯一的清醒者还在忙忙碌碌。   “伊诺克?”景剑波看着忙碌的塞纳里军校同学,脸上露出几分警惕。   逐溪在空间内游荡,试图找到一个出口,听到景剑波的话后随口问道:“认识的人?”   景剑波点头,“比赛前做过一些调查,塞纳里的伊诺克,重型机甲兵专业,能力很强,和裴星之一样,个人能力甚至可以压过一些有经验的老生,只是一直被裴星之压着,名气没有那么大。”   安静的空间里,两人的小声交谈被放大成大声交流,谈论中心的伊诺克朝这边看一眼,随后又面无表情地找队友。   逐溪看着伊诺克的动作,握紧手中长.枪朝伊诺克冲去,“既然这么厉害,现在的时间又刚刚好,不如就在这里把他淘汰吧!”   在她冲出去的下一秒,施连鱼和席白也跟着往前冲,三人围攻伊诺克。   景剑波愣住,看向逐溪小队里的其他人,楚越安仍旧躺在地上,丝毫不忌讳地上长着红花的树根,裴洲泽盯着花朵里的红虫子出神,唯一看上去正常的人就是云晏从。   “你们的指挥一直这样吗?”他朝云晏从问道,停顿片刻后组织词汇道:“这样……有活力?”   云晏从找准时机朝伊诺克开枪,子弹从对方腿上擦过,逐溪趁机挥动长.枪打中伊诺克的腹部。   开完枪,云晏从转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温和道:“逐溪说有活力的队伍才能走得长远,正常的指挥就应该是她这样的,我相信她说的话。”   景剑波:……   他盯着云晏从,想起关于对方的传闻,目光变得奇异,“我记得你好像不会在别人背后开枪?”   云晏从点头,“以前是。”   在学院大赛开始前,老师找他谈话,他是炮兵专业第一名必须要参加学院大赛,但如果不能改掉这个毛病的话就不能和逐溪组队。   黎明军校为了保证一些特殊的同学不分散在各个队伍中拖后腿,会把他们凑在一起组一个划水队伍,先前暂定的特殊同学有两个,一个是只想被淘汰不想修机甲的机甲师楚越安,还有一个就是他这个不愿开冷枪的炮兵。   他想和逐溪组队就必须违背自己的原则,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不过后来逐溪帮他改掉了这个毛病。   景剑波:“……说话说重点,中间过程呢?”   云晏从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中间过程很简单,逐溪不知道利用什么手段让他做了一场梦,梦里他回到当初的噩梦中,亲眼看着大哥快被叛徒袭击,而他站在叛徒身后,手里握着一把枪。   他朝叛徒扣下扳机,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打破他立下的原则,梦结束后,他醒来时看见大哥坐在他身旁,真实又鲜活的大哥,和梦里一样。   噩梦就这样被破除,当年的叛徒早已落网,是他一直禁锢着自己,这一枪,打穿了纠缠的梦魇。   后来他问逐溪是用什么方法让他做出这样真实的梦境,逐溪没告诉他答案,只让他看一棵盆栽和买一些肥料送给名为小野的小白花。   他的思绪突然被打断,面前的树根挥舞,狂躁着往众人身上抽来。   逐溪的队伍仿佛带了三个重型机甲兵,三人围攻伊诺克的动作十分默契且娴熟,伊诺克受了一些伤,在他们越发猛烈的攻势下被迫后退,最后干脆转身攻击树根。   塞纳里军校的同学醒了七八个,他们刚醒来还处于茫然当中,伊诺克还要分心帮他们挡去攻击。   树根断得越多,攻击他们的树根也越多,红虫子飞起像先前那样贴在人身上,狭小的空间内人与树根挤成一团。   “这样下去出口还没找到,人就先被耗死了。”席白吐槽道,鸳鸯钺挡在施连鱼身后,斩去一根树枝。   逐溪在树根间翻腾,余光瞥见伊诺克还在砍树根,“我去跟伊诺克聊聊。”   枪身和弯刀相撞,逐溪一脚踹在伊诺克受伤的左腿上,周边几个塞纳里的同学围过来,一边砍树根一边朝逐溪反击。   景剑波听到逐溪说的话,朝她看去,看到的是更加激烈的战斗场面,心中万分语塞,“你就是这样聊天的?”   “我这不是想让他停下来之后再好好说话吗?谁知道他像个疯子一样不停手。”逐溪答复完,朝伊诺克喊道,“先停战行不行,等出了这个地方再打呗?”   伊诺克充耳不闻,继续朝逐溪进攻。   “你们看到了没?是他先拒绝我,还攻击我,我这是自我保护!”逐溪轻哼一声,握枪打在弯刀上。   景剑波无奈扶额。 第116章 敌对偷偷藏起什么东……   树根的挥舞引得地面轻微颤动,原先分散在花里的红虫子飞出,见人就攻击。   景剑波在小队的保护下靠近塞纳里军校的人,塞纳里军校的队伍也是由三支小队拼凑而成,他跟对面三个指挥交谈几句,对方同意先停战。   塞纳里军校的某个同学喊道:“伊诺克,回来。”   景剑波也喊住逐溪:“别玩了,正事要紧。”   弯刀钩住长.枪往前一扯,伊诺克听到呼声后动作稍顿,逐溪手指握拳打在他肩上,随后往旁边退两步,语气遗憾,“要是再给我两分钟,说不定我就能把他淘汰了。”   伊诺克伸手拍拍被逐溪触碰过的肩膀,仿佛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他盯着逐溪,“我没听说过你。”   “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没听说过也正常。”逐溪收起长.枪,避开抽来的一根树根,伸手扯下树根上的红花扔向伊诺克,“我叫逐溪,初次见面,送你一朵小红花。”   被摘下的红花露出黄色尖牙,被伊诺克举刀切成两半,他抬眼一看,逐溪已经跑到黎明军校的队伍中去。   树根还在活动,几个同学不小心被树根卷走,其他人也不着急去救,等到树根慢慢平静下去,他们才将被捆成球的队友救下。   逐溪的头顶上飞起一只小小的蚊子,蚊子盘旋在上空,将所有画面收入眼底,并传输到直播间里。   谷川颖切换直播间,正好看到这一幕,笑道:“这一队的同学又去到奇怪的地方,上一次电子蚊没有跟上,导致直播看到的画面很模糊,这一次就清晰多了。”   “这个空间像是一个密闭的地方,树根的攻击也变得温和,看来这棵异植是想把猎物圈起来等待死亡,黎明军校最受瞩目的新生和塞纳里军校最有潜力的新生相遇,不知道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埃德加接话道。   「逐溪太敢了吧?竟然想淘汰伊诺克,那可是伊诺克啊!」   「伊诺克怎么了,逐溪就是最牛的!」   「这个指挥越看越蛊,完了,我好爱她」   「沙漠也太危险了,还动不动就移动位置,这里又是哪?」   「你刚刚没在这个直播间吧?他们是被树根带进去的,至于从哪里进去,你猜呀」   树根撑起的空间里,众人也在思考他们是从哪里进来的问题,知道怎么进来,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两个军校队伍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既能观察对方的动机,又不至于太过靠近,双方相互防备,偶尔对视一眼,目光交错时都能冒出火花来。   被淘汰的三个同学依旧在防护罩里睡得正香,防护罩表面似乎有什么驱赶异植的东西,刚才树根并没有攻击他们。   两个军校都分出一些人在墙上、地面上和头顶上寻找出口,双方各干各的,相互不干预。   逐溪坐在地上观察周围,随手搭上腰间的毛球。   毛球底部是比较粗硬的狼毛,能够撑得起兔子的重量,平时兔子躲在毛球里时底部会有一点凸起,但现在手感却非常平滑。   她捏捏毛球,毛球轻易陷进去,她的几只手指头都碰能在一起。   兔子不见了……   她站起,以找出口的名义四处巡查,目光在地上进行地毯式搜索寻找兔子,她从众人所在的一方绕到巨大树干的另一面,终于在两根树根交叉的墙上看到一抹金色身影。   地面是交错的巨大树根,这些树根有大腿粗细,盘根错节,没能完全贴合的树根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坑。   脚下忽然一空,她踩进一个小坑里,在倒地的一瞬间手按在坑壁上,指尖抹上一点绿色黏腻的树苔,手一偏把树苔抹在肩上的摄像头中。   她拍拍手,站起猛咳两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向前走去。   树干对面传来席白的惊呼声,“快来看!这是什么?”   几个在周围查看的同学全都跑回去,在他们往回跑的同时,逐溪加速前进,伸手抓起趴在树根之间的兔子,飞快找出兔子身上的两只红虫子后将兔子塞回毛球中。   “你在干什么?”一道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她转头看见伊诺克,往旁边移动半步露出刚挑出来放在树根上还没来得及杀的红虫子,她神色自若地弄死红虫子,平静道:“我做什么关你屁事?”   伊诺克无视她的话语,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毛球上,“那是什么?”   “我没必要向你汇报吧?”逐溪往左边走去,“与其关心我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不如找找出口早点出去。”   她没走出几步,伊诺克快步上前,伸手朝毛球抓去。   逐溪抬手格挡,毛球却被先一步拽下,她抬起小腿用脚背接住下落的毛球,在伊诺克袭来之时将毛球往上抛,一个回旋踢踢中伊诺克的胸口。   毛球下落,她伸手接住,将其挂回腰间,毛球里响起兔子低低的咳嗽声。   伊诺克盯着逐溪,“什么声音?”   “你把我当导游吗?什么事都要问我。”逐溪朝周围看去,手指抚上墙壁的树根,指节在树根上敲敲,“这里出现什么都不奇怪,当心中招。”   “我看见你私藏了东西。”伊诺克笃定道,“是一只金……”   他话未说完,逐溪长.枪已出,长.枪划破空气朝前刺去,伊诺克弯腰躲闪。   这边的动静引起树干另一头众人的注意,一群人哗啦哗啦跑过来,看到的场景就是逐溪和伊诺克在打斗。   景剑波揉揉太阳穴,无奈问道:“又怎么了?”   长.枪从伊诺克腰间擦过,逐溪抢先道:“是他先动的手,你们塞纳里军校的指挥能不能把自己的队员看好一点,动不动就偷袭,让我们怎么和你们安心进行合作?”   伊诺克挡住攻击,退开半步,冷冷注视着逐溪。   席白抢先开口道:“塞纳里军校也不过如此,只会背地里偷袭,完全不可信。”   “不要污蔑我们军校的声誉。”塞纳里军校某个指挥皱紧眉头,“伊诺克,你要做什么?”   “我看到她藏了东西。”伊诺克语气平静。   逐溪扯下毛球扔给伊诺克,“看,随便你看,我倒想知道你看完还能找出什么借口糊弄过去?”   伊诺克没有接住毛球,而是手握成爪朝逐溪袭去。   众目睽睽之下,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动进攻,鹰爪一般的五指扣在逐溪手臂上,手指按住的地方有一个凸起。   手上的长.枪变为匕首,逐溪刺向手臂上的五指,在即将刺中伊诺克时,伊诺克收回手,匕首攻势不停直接划开红白长袖,露出包扎的伤口,先前伊诺克按住的位置正好是绷带打结的地方。   手腕一转,匕首朝伊诺克的脖子刺去,伊诺克快速避开,匕首却还是在他皮肤表面轻轻划过留下一道细微的红痕。   逐溪看着被划出一条裂缝的衣服袖子,冷声质问道:“给我一个合理的动手理由,不然我看大家就都不用出去了,在这里耗到比赛结束吧。”   两个军校之间的气氛紧绷,塞纳里没有人出声应答逐溪的话。   伊诺克看着逐溪被划开的手臂,脸上的表情有些迷惑,再看一眼正气凛然仿佛收到莫大侵犯的逐溪,脸上的不解加深。   良久,他出声道:“我看错了。”   “是吗?”匕首换成长.枪,锐利枪尖锋芒尽显,逐溪提枪上前,“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现在身上藏有东西呢?”   伊诺克举刀防守,又被逐溪一脚踢在小腿的伤口处,他弯刀挥动,将逐溪逼退。   “这个时候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要针锋相对,不如这位同学向我们的指挥道个歉,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怎么样?”在万分压抑的气氛下,裴洲泽忽然开口。   他出声是逼不得已,再不说话席白就要把他的背戳穿了。   裴洲泽唱完红脸,席白唱白脸,“不行,是塞纳里军校挑衅在先,要是道歉就能了事,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随便欺负我们军校的人。”   裴洲泽:“现在是特殊情况,伊诺克也是担心大家的安危,他不懂逐溪的人品良善,有误会也正常。”   两人一唱一和说了半天,把塞纳里军校的人脸色越说越白,最后裴洲泽“说服”了席白,黎明军校这头委屈自身,表示只要道歉事情就能翻篇。   被迫看完他们全部表演的塞纳里军校学生:……   奈何伊诺克动手在先,没找到任何东西也是事实,只能让伊诺克开口道歉。   伊诺克硬邦邦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没关系,我这个人向来大度,不过提醒你一句,年轻人做事不要太浮躁。”逐溪捡起地方刚才万众瞩目现在又无人问津的毛球,将其撕碎后随手一扔,狼毛轻飘飘落地。   上次搜查兔子的人就检查过这个毛球,现在伊诺克又针对这个东西,毛球再戴下去太引人注意,只能给兔子另找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她和席白对视一眼,悄悄给对方竖起大拇指,先前她就和席白说好以咳嗽为暗号,让席白出声把众人以及摄像头吸引过去,方便她把兔子塞回毛球中。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只是没想到出了伊诺克这个岔子,伊诺克不知道是一直跟着她还是无意中撞见,总之她往后需要更谨慎一些,以免露出马脚。   兔子目前藏在她后腰处,宽松的衣服掩去它的踪迹。   幸好刚才她反应及时让兔子走的是受伤的左臂袖子,绷带打结的地方为兔子掩去身形,伊诺克非常敏锐,兔子差点被抓住。   众人各自散开,席白拍拍裴洲泽的肩膀,称赞道:“好兄弟,很有默契,够阴险!”   队伍里其他人不是不愿意搭理他,就是太实诚没法演戏,逐溪又不能时刻跟他打配合反倒需要他的帮助,现在总算有一个能一起玩的队友。   裴洲泽:……   这个夸奖大可不必。 第117章 出树洞要么死在里面……   小插曲结束,围观的众人散去,逐溪离开时故意激起几根树根让其移动,再悄悄捡起地上的狼毛,做出狼毛被树根掩盖的假象。   她坐到躺着的楚越安旁边,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周围,见无人注意后,伸手去触碰楚越安凌乱的头发。   “你干嘛?”楚越安睁开眼睛,看向逐溪的目光满是警惕。   逐溪笑容真诚,一字一顿道:“帮你梳梳头发。”   两人对视,楚越安不耐烦地“啧”一声,重新躺好,“你要是再给我梳小辫我就把你机甲拆了扔进垃圾堆里。”   逐溪点头随意敷衍两句,双手在楚越安的头发间来回穿梭。   楚越安的头发长到肩膀下面一点,发量浓密,看上去乱蓬蓬摸起来却柔顺不油腻,她借助梳头的动作快速使用胶水枪将狼毛粘在一起。   她的奇怪举动众人早就习以为常,因而没有引起黎明军校队伍中其他人的注意,至于塞纳里军校的人,只要往这边看过来一眼都会被瞪回去。   狼毛被粘成一件袖珍斗笠的模样,兔子藏在她手心下,借用楚越安的头发遮掩动作,将兔子塞进斗笠中。   把一身黑的兔子放在楚越安的头发下,她低头在楚越安耳边轻声道:“帮我看着我的兔子,回头请你吃饭。”   “什么兔……”楚越安话说到一半,逐溪直接撩起一缕头发糊他一脸,成功止住他接下去的话。   “好好待着,别乱跑。”逐溪说完便站起离开。   楚越安听到兔子应答的声音,脸上的神色不曾变化,小声嘀咕道:“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他随手在收音的机器上拨动几下,机器传出细碎的电流声,他嘴上碎碎念“劣质机器”“怎么坏了”,最后以懒得修的借口放任机器“坏”下去。   “他们要抓的是你?”他躺在地上跟兔子聊天。   兔子声音郁闷,“就是我,要不是你们闯进我的家,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不仅要求助于讨厌的某个人类,竟然还要套上狼的皮毛把自己弄的一身黑,并藏身于人类的毛发之下,身为兔子的脸都丢光了。   “真是有本事,什么东西都敢收留。”楚越安念叨一句,翻身换了个睡觉姿势。   逐·有本事·溪动作很快,只在楚越安身旁停留一会儿便起身搜查出口,伊诺克的目光仍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   她无视伊诺克,自顾自找寻出口。   整个空间都被树根包裹起来,四周的墙、地上和天花板都是交错纵横的树根,根本找不到可以出去的地方。   顺着树枝爬上天花板,她扒开一个地方的树根,手臂钻过缝隙碰到干燥的沙子。   头顶上都是沙子,他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沙漠下方,问题是他们怎么进来的,难道是树根硬生生把他们拉进沙子,又一路从沙子中穿过来?   她试图在天花板上挖出一个洞,挖好的洞刚刚能穿过一只手,沙子便不停往下掉,树根也重新移动将洞口封住。   跳到地面去周边的墙壁查看,墙也是同样的情况,树根之外只有沙子,整个空间由树根支撑而成。   去到正中间的大树干处,树干表面缠绕着数不清的树根,这些树根倒是没长红花,她将其中一根树根砍断,其他树根没有任何动静。   围在大树干上的树根和其他树根不太一样,它们像是普通植物,而不是会移动的异植。   她砍断好几根不会动的树根后,周边其他树根将她卷起倒挂在天花板上,她身体晃动,眼中的巨大树干像是变成了儿童公园的滑滑梯。   从树根中挣脱,她落到地面上,忙碌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有用信息。   众人一无所获,聚在一起休息,在这个地方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唯一光源也只有聚在一起的红色虫子,钟表显示从他们遇袭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个多小时。   逐溪和两个指挥学长讨论道:“你们觉得放火烧了这里的可行性有多大?”   “我怕这样一来我们不是被烤熟就是被沙子盖住。”景剑波谨慎道。   “那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逐溪问道。   两人摇头,“暂时没有。”   “那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熬下去吧?”逐溪指指塞纳里军校努力砍树根的一群人,“他们还会主动出击呢?虽然没什么用。”   塞纳里军校队伍的思路和她前面的想法一致,想挖出一个可以通行的通道出去,不过这个办法显然行不通,除了在空间内积一堆沙子和引起树根震动之外没什么用。   她看向一堆被挖出的沙子,拍板道:“坐在这里干想不是办法,我们先挖一点沙子备用,再尝试点燃一小块区域试试效果,要是感觉不太行就用沙子把火扑灭。”   见两人还有些迟疑,她干脆让黎明军校的其他人举手表决,小队的人自然全部支持她,其他人零零散散举起手,最终赞成的人数比反对的人数多两个。   至于塞纳里军校的想法不重要,反正对方在疯狂砍树根之前也没和他们商量,还导致树根反击误伤他们。   火光在地板的树根上燃起,红虫子还趴在红花上,逐溪揪下几朵花扔进火里,花朵皱缩烧焦,红虫子在火中炸开,为小火苗的燃烧添砖加瓦。   空间戒指里还有先前保存的枯萎仙人掌,她将其放入火中,让火堆烧得更旺。   火苗爬上树根,火光渐渐蔓延开来,树根的剧烈颤动让整个空间都随之摇晃,天花板上的沙子纷纷下落。   塞纳里军校的某个同学冲过来质问道:“你们干了什么?”   树根愈发狂躁,燃烧冒出的浓烟熏到花里的红虫子,它们飞起胡乱冲撞,黎明军校的众人远离火堆所在地,逐溪在躲避树根的间隙中抽空回道:“做了和你们一样的事情。”   都是攻击树根,虽然方法不一样,但都殊途同归。   树根在挥动时会打中红虫子,红虫子死亡的时候会炸开火花灼伤树根,本该是伴生的两者在混乱中相互攻击。   大火越烧越旺,上方不停有沙子落下,但不足以将大火掩埋,树根扑腾着,连巨大的树干都颤了颤。   逐溪在狂舞的树根中上下翻越,慢慢退到树干旁,余光瞥见树干下方露出的一个小口,她砍下一根正在燃烧的树根,用长.枪挑到树干处。   树干颤动加剧,浓烟充斥在整个空间里,树根的攻击失去准头,红虫子被熏得纷纷落地。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她面前,她弯腰钻进树干中,里面漆黑一片,她往上摸索,手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树干中间竟然是中空的。   她退出树干,呼唤队友一起往树干的洞口中爬去。   被火焰波及的树干疯狂晃动,树根钻进周边的沙子中,四周传来沙子摩擦时的响动,树干从原先的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   火势越发剧烈,树根仿佛干柴一般碰到火星就烧得停不下来,往下坠落的沙子逐渐增多,仍是不减火势。   这样下去他们真要被烤熟或活埋,不管树干要跑到哪个地方,他们现在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树干向上生长,内部通道的直径大约一米,人直直站着时周边还有一点空间可供攀爬,众人向上爬去,中空的树干内测长满滑腻的树苔,手抓上去就会往下掉。   逐溪拿出两把匕首扎在树干中,每上一步再把原来的匕首拔开重刺,她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排队友,塞纳里军校的人走在最后面。   带火的树根冲进树干中,通道内温度上升,众人不仅要防备树根的攻击,还需要小心不能掉下去。   一根纤细的树根移动到逐溪身旁,树根尖上的红花咬在逐溪受伤的左边手臂上,尖利的花蕊刺穿绷带,红花贴在她的伤口处吸血,洇开的血液将绷带全部染红。   她随手扯下手臂上的树根,匕首一割将其砍成两半,两脚抵在树干两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弯下腰斩去下方缠着楚越安的树根。   树干里的空间可供两人并排站立,她一手抓住楚越安肩上的衣服将其往上拉。   等楚越安超过她,再将身后的其他学长一个个拉上去。   狭小的空间内无法使用机甲,树根的攻击让她身上多了无数细小的伤口,脸上有些痒,她伸手去摸,脸上不知何时沾上了血,她一碰干涸的血液就往下掉碎渣。   她固定位置不动,让队友们先过去。   最后一个黎明军校的同学离开,她看见紧跟在后面的塞纳里军校队伍,确定没有队友落下之后,她往上爬去,脚踝却被一只手抓住。   昏暗带着白烟的通道内,她根本看不清对方是谁,匕首插在树干上借力,两脚腾空踹在抓她的人头上。   对方不甘示弱,将她向下扯去,凌厉的拳风从她耳边擦过。   下方传来一道喝声:“伊诺克,快往上走!”   伊诺克攻势更猛,逐溪把脚卡在周边的树根上,拔下一把匕首朝他刺去,他扣住逐溪的手腕正要反击,逐溪弯腿膝盖磕在他腹部。   他被迫松开手,逐溪像一只松鼠般快速往上窜去。   通道很长,逐溪爬到一个地方后,天地仿佛倒转,她开始“往上掉”。   明明是向上,她的头发却倒过来,像是倒立着往下坠落,耳边风声呼啸,仿佛从高处掉落,手中的匕首插在树干中减缓下坠的速度。   匕首在树干上划出两道长痕,眼前忽然一片亮光,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随着亮光的出现,匕首失去着力点,她的身体从树干中离开往下坠去,最后落到一个柔软的身体上。 第118章 地鼠一劫接一劫   逐溪眼冒金星,极速降落的晕眩还环绕在脑中,她手指微动,摸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等眼睛逐渐适应亮光之后,她扶着头坐起,睁开眼看到身下的……地鼠?   她从类似地鼠的生物身上跳下,围着体积大概有两个她那么大的虫兽转一圈,浅棕色的毛发,两个圆圆的小耳朵,以及吐着白沫的嘴巴上两颗突出的大白牙都显示这是一只地鼠。   被她砸中的地鼠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逐渐失去光彩。   逐溪拍拍地鼠的圆肚皮,感谢这位鼠兄舍己为人的行为,让她免去砸到地面的灾难,还给她送来积分。   她脚下踩着的依旧是黄沙,比起赶路途中空荡荡的沙漠,这里多了不少杂草,杂草颜色青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没等她好好为鼠兄默哀一番,周边忽然窜出一只地鼠攻击她,和她头部差不多大的白牙朝她咬来,长.枪撞击在地鼠的大白牙上,竟然没有撬掉它的牙。   地鼠吱吱两声,见打不过转身就跑,不给她任何反击的机会。   她看着地鼠逃窜的背影,拿着长.枪正要追上去,余光瞥见死去的地鼠脚上缠着一个木筒,熟悉的木筒让她停下脚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白纸。   抬头眺望远方,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只能看见逃跑的地鼠跑动时圆滚滚的臀部。   她这是到了另一处旗子所在地点?   耳机中传来一阵杂音,而后是景剑波的声音,“逐溪你在哪?听到请回答,树干移动让大家分散到不同的地方,我现在正在找回队员。”   逐溪:“我到旗子所在地点了,不知道是不是求援队伍在的地方,我跟他们联系一下,顺便找找旗子。”   景剑波:“好,行动时注意安全。”   切换频道,逐溪和求援的队伍进行联系,往这边方向的三支队伍其中一支是常雨珂和焦思葭的小队,她直接把频道切到常雨珂的耳机。   耳机中传来各种嘈杂的声响,她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干脆往前走去,边走边找人。   地面上有很多洞穴,时不时会跑出一两只地鼠来攻击她,只要她一反击,地鼠便会溜回洞中,不给她任何正面对决的机会。   这一片不像大鸟聚集地,虫兽就在那里直接开打就行,当下地鼠藏在洞里根本不出来,想找旗子都没法找。   她试图走进洞里抓地鼠,地下洞穴四通八达,地鼠的移动速度极快,她追着追着就把自己给绕晕,不仅没追到地鼠还迷了路。   最后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洞口爬出去,得以重见天日。   地鼠数量不少,只是不好抓,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到两个木筒,还全是空白的。   她走了一路都没遇到人,这一个旗子地点范围极大,路上只有窜过的地鼠和杂草,她一路追着地鼠,每次从洞口出来看到的都是陌生场景。   又打死一只地鼠后,逐溪把地鼠从洞里拖出来放到地面上,距离上次进食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天快要黑了,今晚的晚饭暂时定为烤地鼠。   景剑波和她保持联系,知道她安全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刚生起火堆,一群不速之客就慢慢靠近,一支穿着深绿色军装的队伍朝她走来,不是她在树根洞中见过的熟悉面孔,应该是先前淘汰常雨珂等人的塞纳里军校队伍。   学院大赛共三场,一般而言第一场都是试探,大家会先争夺旗子和积分,相互淘汰至少要等到第二场,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今年塞纳里就不按套路出牌。   塞纳里的队伍在逐溪面前站定,站在最前头的人看着逐溪,“你是自己认输还是我们把你淘汰?”   逐溪镇定自若地摆弄火堆,“有什么区别?”   “自己认输不用吃一些苦头。”说话者朝旁边同学示意,四个人走上前将逐溪围住。   逐溪站起,长.枪闪过,枪尖即将刺中说话者时一颗子弹将枪身打偏,枪尖从说话者脸侧险险划过,斩断几根碎发。   长.枪在众人之间来回挥舞,逐溪数一遍人数,塞纳里军校的队伍竟是四支小队组合而成,看来是早计划好要淘汰掉这个旗子地点的其他人。   双拳难敌四手,她以一敌二十几个人,还是塞纳里军校的精英,再强也未免落于下风。   她退后几步,跳到“晚饭”地鼠身上俯视众人,哈哈大笑两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本事能把我淘汰。”   说完猛地一跃,冲向塞纳里军校的队伍,长.枪对准他们队伍里的机甲师。   在对方防守之际,她做了个假动作,直接从机甲师身旁跑过去,溜进一个地鼠洞里逃之夭夭,只有声音还回荡在地面上。   “我一个打你们二十几个,当我傻啊?拜拜嘞你们!”   留在原地的众人看着她离去,一时没反应过来,先前的说话者暗骂一声,带队追上逐溪,“敢戏弄我,我要让你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逐溪穿梭在地鼠洞中,经过白天的摸索,她对这一小片的地鼠洞勉强算得上熟悉,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后回头看去,眉毛微挑。   他们还真的追上来,萍水相逢而已,对她的怨念就这么大吗?   她往左边走去,在地鼠洞里来回兜圈子,并趁机绕到他们队伍后面淘汰落在最后的同学。   说话者愤怒的叫声在地鼠洞里回荡,“躲躲藏藏,和洞里这些懦弱胆小的老鼠有什么区别,敢不敢出来正面比拼?”   “我把你当正常人,你怎么倒把我当傻子?”逐溪反驳道,“你们那么多人,以多欺少还感觉非常正义是吧?我就是不出去,你要是真厉害,怎么不把我找出来呢?”   地鼠洞里都是逐溪的声音,分辨不出她在哪个方向。   来回玩了几局猫捉老鼠的游戏后,塞纳里军校有人出声劝阻说话者,他们内部商讨几句,朝逐溪放下几句狠话后离开地下通道。   逐溪在地鼠洞内游荡,找到一个地鼠的家。   这是一个往里凹陷的洞穴,里面有不少存粮,包括谷物和坚果,也不知道地鼠是从哪里弄来的。   她拿一点地鼠的存粮填饱肚子,正要离开时扭头看见一只的地鼠,地下很暗,地鼠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她能听见地鼠愤怒喷气的声音。   看见自家存粮少了一部分的地鼠异常暴躁,一改先前偷袭的作风,追着逐溪正面刚。   长.枪无法一次刺穿地鼠厚实的皮毛,生气buff加成下的地鼠战力提升,抬起两颗大门牙朝逐溪咬去,没有光源的地下对地鼠完全没有影响,却苦了看不清路的逐溪。   地下空间狭窄无法使用机甲,她打不过就跑,随机找一条路往前跑去。   漆黑的地下,逐溪和地鼠进行着一番生死追击。   再一次冲进一个死胡同后,她举起长.枪挡住地鼠的大门牙,牙和枪声接触的地方嘎吱嘎吱响。   她一脚踢中地鼠的腹部,长且柔软的皮毛缠住她的脚,让她往下倒,她直接和地鼠的大眼睛来了个四目相对。   地鼠并没有被她深情的目光感化,张开大嘴就要朝她的头啃去,她举起长.枪和地鼠僵持,举到手酸时终于把自己的脚从地鼠的皮毛中解脱出来。   这一条通道格外的窄,她钻进地鼠和墙壁和夹缝,努力把自己挤出去。   本以为地鼠看上去肥胖是因为毛发太过茂盛,挤进缝隙中后才感受到它肉感十足的小腰,想到下肚的存粮,她不得不感叹地鼠伙食丰富,吃得圆滚滚的她都快被挤死了。   她艰难地从缝隙中穿过,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跑回地鼠放存粮的地方,她抓起一大把放进空间戒指里,余光观察地鼠回来了没。   等到地鼠回来,她又在地鼠面前演示一遍偷粮的过程,确保地鼠看见她的动作后,她扭头就跑,地鼠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跑到地面上,她四处寻找塞纳里军校的队伍,远远看见他们后脸上一喜,大声喊道:“我来啦,你们要的东西我拿来啦!”   生起篝火围坐成一圈的塞纳里军校众人齐齐转头看来,逐溪加快速度,把空间戒指里的存粮抛出洒在他们身上。   身后的地鼠喘着粗气,突然止住脚步,盯着众人的目光不善,随后转身往回跑。   逐溪看着逃跑的地鼠,表情一愣,本以为地鼠被偷粮之后怒上心头,战力爆表可以给塞纳里的人找点麻烦,没想到它怂得直接跑掉。   她和一众塞纳里的同学对视,朝他们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来给你们送吃的,不客气,我走了,不用送。”   转身快步离开,塞纳里军校的人立即追上来,她正要跳进地鼠洞里,就看见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越来越近。   地面微微震荡,她退后两步,看到一只地鼠从洞口窜出来,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无数只地鼠从地下冲出来。   她找了一天都没看见那么多只地鼠,现在倒是一窝蜂出现,地鼠群冲向她和后面的塞纳里队伍,乍一看像是滚滚而来的巨大石头。   逐溪往回跑去,想要躲在塞纳里队伍的身后,用他们拦住地鼠的攻击,结果被几人缠住无法移动。   地鼠群涌过来,逐溪、塞纳里军校队伍和地鼠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逐溪只有一个人,行动起来更灵活,她在地鼠的冲击下脱离塞纳里军校的牵制,一边避开地鼠一边躲在塞纳里军校的人后面捡漏,见到有地鼠受伤倒地就立即上去补刀抢积分并查看木筒。   反正坑的人是塞纳里军校的队伍,她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谁让她对这个学校的印象很不好,先前在树根洞里遇到一个伊诺克,现在又被围攻,不趁机做点什么简直就是浪费良机! 第119章 找地鼠小样,还挺聪……   地面上零零散散铺着先前逐溪撒下的地鼠存粮,塞纳里军校的队伍在移动过程中踩到这些食物,地鼠们成群从地洞里涌出,围攻塞纳里军校的人。   被偷粮的地鼠紧跟着逐溪不放,呼朋引伴喊来几只地鼠一起攻击她。   逐溪查看了八个木筒,得到的都是空白纸,在地鼠的牵制下没能继续跟在塞纳里军校的人后面捡漏。   耳机里再次响起景剑波的声音,“我看到这边的虫兽们都在往一个方向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尽量避开虫兽群,站在原地别动我们过去找你。”   看着面前恨不得把她头啃下来的地鼠,逐溪无奈道:“怕是避不开……”   话还没说完,耳机的频道被切掉,常雨珂的声音传来,“逐溪你在哪?这边的虫兽突然暴动,我们在这里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景剑波说你们散开了,你报一下现在的位置。”   “你朝虫兽们移动的方向走过来就能找到我。”逐溪快速道,枪尖敲在面前地鼠的门牙上,左边地鼠猛冲过来,她在地上打滚避开,“现在没时间,下次再聊。”   常雨珂后面说的几句话,她已然听不清,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地鼠身上。   地鼠皮毛厚实,长.枪.刺进它的身体中,没等扎进肉里先被厚厚的皮毛缠住,枪头的红缨和棕色的皮毛缠在一起,她费劲力气把长.枪拔.出来。   长.枪离开时带走地鼠身上的一撮毛,它的背部出现一个小小的斑秃。   地鼠嚎叫一声,十几只一起攻击她,她进入机甲浮空而起。   地上的地鼠抬头看她,圆溜溜的眼睛略显呆滞,她猛地往下冲去,经过地鼠身边时将它脚上的木筒扯下。   难得遇到这么多只地鼠一起出现,不用她再花费功夫一只只去找。   这么多的地鼠出现在这个地方,引来的不仅是她的队友和常雨珂等人的队伍,还有另外四所军校的人以及先前见过一面的伊诺克。   旗子所在点一般会有所有军校的队伍,地鼠旗子点范围广,她来得又晚,其他军校的队伍已经全部到达此地,没有找到旗子的原因估计是地鼠太会躲,他们没有找旗子的机会。   逐溪远远看见朝这边走来的队友们,想靠近他们,又地鼠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一道鞭影闪过,施连鱼出现在空地中央,鞭子缠住其中一只地鼠的脖子,她往上飞去,手中鞭子绷得极紧,生生将体积硕大的地鼠拉起吊死。   逐溪找到机会,长.枪狠狠朝另一只地鼠的门牙上敲去,终于弄下地鼠的小半颗门牙。   随后乘胜追击,一连杀死三只地鼠,剩下的地鼠愣愣和她对视一眼,转身就跑。   她拿出绳子朝逃跑地鼠的脖子上套去,想像施连鱼一样把地鼠吊起来,奈何绳子质量没有施连鱼的鞭子好,直接崩断让地鼠逃之夭夭,她只来得及留下地鼠脚上的木筒。   周边的地鼠见势不妙纷纷逃跑,看似笨重的身影在跑动时却十分灵活,窜进洞里后便消失不见。   所有地鼠都溜进洞里,地面上只留下一众军校生和几十只地鼠尸体。   地鼠皮糙肉厚防御点满,还非常会审时度势,一见形势不利就开溜,要猎杀并不容易。   军校队伍站成一个五边形,混合队伍的齐宝热情地朝逐溪挥手打招呼,站在他身旁的小胖则更收敛一下,朝逐溪点点头。   五支军校生队伍之间气氛凝重,相互防备,齐宝被旁边的同学拉住,大高个站在他前面当去逐溪的视线。   众人没有说话,默契地散开,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   黎明军校队伍往东南方走去,路上常雨珂说了一些她们到达这个地方后发生的事情,和逐溪猜测的内容大致相同,地鼠狡猾躲在地下难以追捕,她们至今也才看了五十来个木筒,运气不好没找到旗子。   经过一番折腾,夜色已深,众人找了个地方休息,将刚打死的一只大地鼠烤了。   吃饱后六个指挥凑在一起商量,关于如何把地鼠逼出来这件事,原先到达这里的队伍可谓是用尽各种办法,烧火烟熏、下去追捕、将一部分洞口炸了埋起来……   没有一次能把地鼠逼出来,今天这样盛大的地鼠“聚会”场面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造成这一切的逐溪:“……你们去到地洞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地鼠保存的食物?”   “看到了。”   逐溪:“拿了吗?”   “拿了。”   逐溪:……   看来是她运气太好,偷存粮时被地鼠逮个正着,说不定地鼠如此愤怒的原因还包括先前一直抓不到“小偷”,所以迁怒到她身上。   她提议晚上先休息,地鼠一般都在晚上活动,不好追捕,等明天再尝试下到地鼠洞里找地鼠。   目前商讨也得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原先抵达这里的两个指挥学长苦笑几声,其中一人点头道:“也只能先这样了。”   星河灿烂,逐溪躺在地上双手垫在脑后,周边有很多队友,细碎的讨论声在半空低低回荡,人多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这是她进入赛场以来第一次如此安逸。   不过今晚也不能放松警惕,谁知道地鼠会不会记仇,晚上活动的时候突然出现偷袭她。   她看着天上的星空,慢慢闭上眼睛。   一夜无话。   难得安稳的一觉让她醒来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过了两三秒才意识过来在赛场中。   昨夜非常平静,没有奇怪的异植出现,地鼠也没来偷袭,队伍更没有莫名其妙地少人。   天空微微亮,太阳还没有正式升起。   她从黄沙上坐起,抖抖身上的沙子,周边的队友都陆陆续续醒来,机甲师在为队伍里的人调整机甲,昨晚天太黑不好操作,只能等天亮再动手。   其他人各自站起锻炼,以保持精力充沛的状态,指挥凑在一起,两个学长说着地下洞穴的情况。   一个学长总结道:“下面的洞穴四通八达,更多的还是死胡同,虫兽有地理优势,一旦遇到碰上我们容易吃亏,如非必要我们也不想下去,总之大家小心行事。”   逐溪昨天亲自下到过地鼠洞里,在地洞中遇到地鼠确实比较麻烦,不过队伍一起下去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困难吧?   她问道:“你们很少下去吗?”   某个学长点头,“我们下去过四五次,第一次差点找不到路出来,第二次遇到虫兽折损一位队员,后面几次也没什么收获,后来我们便在上面想办法把虫兽逼出来再攻击。”   逐溪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总得多尝试几次才能找到地鼠的弱点,风险与机遇并存,总待在舒适圈里也不是办法,怪不得他们进度缓慢。   她和常雨珂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想必这段时间常雨珂处于被动地位,被两个学长牵制着走。   伸手拍拍常雨珂的肩膀,她站起,朝两个学长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要有点冒险精神才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出发吧,我打头阵。”   留两支队伍在地面上守着,剩下的人陆陆续续进入地洞,地洞内无法使用机甲,也没有光源,逐溪拿着一个电筒走在最前方。   通道大约两米高,能够让人直立行走,不过没有太多反转腾挪的空间,不是一个适合战斗的地方。   逐溪带队去到昨天地鼠存粮的地方,原先堆满食物的坑洞已是空荡荡一片,看来地鼠带着存粮换了个住处,他们扑了个空。   众人在洞穴里行走,迟迟没有看到地鼠,昨天出现的那么多只地鼠,今天不知道都躲在什么地方。   “吱——”   安静的洞穴里传来一道声音,众人加快速度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一只肥硕的地鼠正对着他们,眼睛乌溜溜地转,转身跑开。   逐溪立即追上去,众人正要跟上时,旁边三条通道也出现地鼠的身影,落在逐溪后面的众人分成三波去往不同方向追地鼠。   地下洞穴通道密集,往前走个几十米就能遇到好几个往不同方向去的通道。   重型机甲兵和侦察兵速度快,很快将其他人甩在身后,众人前后间隔的地方突然坍塌,一只地鼠从上方的通道快速跑过。   这片区域下方并不是疏松的沙子,而是团在一起坚硬如石的沙块,沙块隔在双方中间。   某同学拿出一把铲子正要把堆积的沙块挖开时,一只地鼠从背后袭击他们。   不仅是他们这一边,对面也传来嘈杂的打斗声。   旁边的其他通道也出现地鼠,地鼠们围攻众人,眼看队伍里的人就要往不同方向跑开,景剑波阻止道:“别散开,大家走同一个地方。”   早已跑远的逐溪听不到这边的动静,她追着地鼠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地鼠在洞中跑得太快,她失去地鼠的踪迹,转头看去时身后也没有队友跟上来。   她站在原地观察周边环境,随后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返回去。   地鼠还挺聪明,想把他们隔开逐个击破,她离队伍有些远,不知道队友们情况如何。   没能走出几步,通道上方传来细微的响动,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反应,她快速往后退两步,下一秒前方坠下一大堆坚硬沙块。   头顶上方露出一个通道,一只地鼠的小短腿在她视线中消失,她眉头微皱,没有追上去。   地鼠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不想让她回去,这里的通道通往不同方向,乱走说不定会越走越远,她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把锄头,打算把沙块挖开。   锄头刚落在沙块上,她的动作顿住,微微偏头往后看一眼,对上斑秃地鼠不怀好意的眼睛。 第120章 出洞猎物变猎人……   狭窄昏暗的地下通道里,逐溪和一只地鼠面面相觑。   地鼠扑过来的一刹那,逐溪举起锄头朝它的头部砸去,随后弯下腰捞起地鼠腿上的木筒塞进空间戒指里。   “吱——”   地鼠大喊一声,它身后五个通道里都出现地鼠,一只只比她还大的地鼠将她围堵住。   地下环境昏暗,团战对她不利,她当机立断爬上先前因坍塌露出来的通道。   身后六只地鼠紧追不舍,跑在最前头的地鼠张开嘴朝她咬去,大白门牙磕在她的头盖骨上,她蹲下在地上打个滚卸去门牙的力道后站起继续跑。   目前她的情况就像一个地道版逃亡游戏,她在前面跑,地鼠在后面追,看不清周边的环境导致她无法分辨前面的洞口哪个是死路。   她拿着手电筒,在奔逃过程中只来得及照一眼前方的洞穴,是不是死路的思考只在一瞬间。   要是跑进死胡同里,她一个人在地道中单挑六只大地鼠,不敢说一定打得过。   地下通道里进行着生死时速,逐溪努力寻找出口,昨天她下洞穴时研究过通往地面的通道的特质,沙子会松一些,空气也更加干燥。   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她可以快速地找到正确出口,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一慢下来她的头盖骨可能就不保了,只能边跑边找,错失好几个可能通往地面的通道。   地鼠追不上她,低哑的威胁声从她身后传来,显得有些愤怒。   若是没见过地鼠的样子,这样的声音可能还有一些威慑力,但她一想到地鼠圆滚滚的憨厚模样,这个声音就被她自动忽略。   她已经十分小心谨慎地选择通道跑,最终还是被地鼠堵住。   平直的通道内,她看着前面和后面的地鼠,拿出长.枪松松手腕,叹道:“不就吃了你一点粮,至于这么死追着不放吗?”   身后一直紧追不舍还在她头上啃一口的地鼠正是丢粮的那一只,背上昨天被她揪掉一块皮毛的斑秃仍旧显眼。   地鼠吱吱吱大喊几声,直直朝她冲去。   她往前跑,前方的地鼠张开嘴正对着她,在快要冲进地鼠口中时长.枪点地,她一跃而起踩在地鼠鼻头上,再往上爬趴在地鼠头顶。   身后冲过来的斑秃地鼠刹不住车,和她脚下的地鼠来个了脸贴脸。   脚下的地鼠把头往墙上顶,逐溪换了个位置避免被挤成人肉饼,长.枪.刺中挡路地鼠的眼睛,在地鼠挣扎的时候拿起它脚上的木筒。   斑秃的地鼠朝她的小腿咬去,她收脚不及时被咬住,额头当即疼出一层冷汗。   长.枪卡在地鼠口中,她握紧长.枪往下压,把地鼠的嘴撬开一些,地鼠的大门牙没有啃断她的腿,倒是嘴里的小牙刺进肉里。   把腿收回的时候地鼠嘴巴用力往下咬合,长.枪和牙齿摩擦,两者不分上下。   逐溪的小腿艰难地从地鼠嘴里离开,在最后时刻地鼠一甩头,上下牙齿一磕,长.枪从它的耳朵上擦过,地鼠耳朵流出鲜血,她的鞋子也留在地鼠口中。   地鼠吧唧吧唧嚼了两下她的鞋,又吐出来扔在地上。   她看着被咬烂还沾满口水的鞋,放弃拿回鞋子的想法,她没时间为逝去的鞋默哀,匆忙躲避被戳瞎一只眼的地鼠乱咬的嘴。   独眼地鼠先前因疼痛而蜷起身子趴在地上,露出上方的一点空间。   斑秃地鼠再次扑来,她光着的左脚踩上独眼地鼠的背上,快速从它背部爬过跑到另一边去,落地时被打滚的地鼠一爪子抓到,没受伤的右臂袖子被撕开三条口子,手臂多了三道血痕。   通道狭窄,独眼地鼠躺在地上发疯挡住其他地鼠的追逐,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时间。   逐溪顺着通道往前走,一只脚穿鞋一只脚光着,走起路来一上一下,千算万算没算到参加比赛会丢鞋子,她根本没有准备多余的鞋,比赛后半场她不得不以这种形象继续参与。   趁地鼠没有追上来,她细心观察前方四个通道,找到向上的一条路。   远远看见前方的亮光时,身后响起地鼠行动时的哒哒声,她加速向前跑去,地上有些细碎的小沙块有些扎脚,减缓她前进的速度。   人鼠追逐战继续,这次跑在最前头的不是斑秃地鼠,换成另一只皮毛完整的新地鼠,新地鼠脚上绑着的木筒还没被拿下。   她犹豫片刻,最终停下脚步。   富贵险中求,万一这个木筒里面有旗子呢?   通道里战斗重启,手电筒被她放到地上以免砸坏,刚才的战斗中手电筒被独眼地鼠狠狠踩一脚,光芒已经有些黯淡,经受不起更大的打击。   长.枪在通道里挥动时像一道闪电,成功拿到木筒后,逐溪毫不恋战抓起手电筒就跑。   这一次的逃跑比较顺利,她直接跑到地面上,在冲出地洞的时候用手挡住眼睛,在黑暗的地方待太久突然看见亮光眼睛有些不舒服。   她遮眼往前奔跑,这个地方没有太大的障碍物,不怕撞到东西。   身后的声音变大,从地洞里出来的地鼠肯定不止一两只,她止住脚步进入机甲,回头大笑一声,“有了机甲我还怕你们?”   调整机甲的面罩,她模模糊糊能看到面前的十来只地鼠,手中长.枪换成大锤,她飞起将大锤朝地鼠头上砸去。   “让你吃我鞋!让你啃我头!让你追着我跑……”她砸一锤便喊一声,将地洞中的憋屈统统还给地鼠们。   面罩调为正常状态,眼睛看到光已经不会产生刺痛感,她看着面前倒地的地鼠,上前将它们脚上的木筒摘下,加上先前拿到的几个,她现在一共有十六个木筒。   不幸的是,没有一个木筒里有旗子。   她跑了一路,早就累得不行,光着的左脚也有些疼,她坐在地上伸手去触碰耳机却摸了个空,耳机不知何时掉落,怪不得她说怎么都没人联系她。   耳机扣在耳朵上,固定性很强,可能是先前在地洞和地鼠打架太激烈把耳机蹭掉了。   抬头环顾四周,周边的风景和先前有了很大不同,矮小的树木稀稀拉拉立在地面上,树叶黄中带着微微的青。   她在地下洞穴中先是追着地鼠跑,后面又被地鼠倒追,东奔西逃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来,耳机丢了也无法联系队友们。   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地下肯定是地鼠横行,她孤身一人还是暂时先在地面上行动。   她判断一下位置,随意朝一个方向走去。   越走树木越密集,一看就是走错了路,她转道往回走时,余光瞥见地上几根紫色的草。   紫草叶片纤细,和韭菜有些类似,叶片向内环绕,模样像一株菊花,显眼的紫色在黄色的沙漠和青黄的小树林中格外显眼。   头部突然传来阵痛感,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锤她的头,她恍惚间看见前面又跑出来几只地鼠。   长.枪朝前挥去,没有触碰到地鼠,地鼠群还在向她靠近,一颗颗大白牙在阳光下晃得她眼晕,头部的剧痛让她渐渐看不清地鼠的方向,只能胡乱地挥动长.枪。   这种痛感很熟悉,她曾经在荆棘林也遭受过这种精神力攻击。   没来得及细想,她眼睛一闭,直直倒在地上。   无数的紫草悄悄进入比赛场地中,它们游走在各个有生命的地方,吸食虫兽异植或人类的精神力。   *   地洞中,黎明军校的队伍终于聚集在一起,地下是地鼠的世界,他们无法完全施展技能。   地鼠数量逐渐增多,受伤的人数随之增加,众人拿到十几张白纸后一致决定先离开地下,侦察兵在前方探路,重型机甲兵在前后位置将其他人围住。   他们出去时意外遇到混合队伍和帝国军校的队伍,三方在同一个地方碰面,要走的通道是同一条。   帝国军校某同学神情倨傲,出声道:“我们先找到这条路,你们换个方向走。”   景剑波脸色微变,地鼠的反扑太激烈,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帝国军校的人起冲突,让步道:“既然我们到了这里就不会再回头,路这么大,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你们先离开再出去。”   帝国军校的同学轻哼一声,“我们不是去给你探路,这条路只能我们走,懂吗?”   无人出声应答,帝国军校和黎明军校的同学对峙,旁边的混合队伍一身不吭,这场冲突只属于帝国军校和黎明军校,至于混合队伍,一般都是被四大军校排除在外。   景剑波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一定要在这里动手吗?”   “如果你们听话自然不用手动,黎明军校年年倒数,今年也不会有变化,与其在这里生闷气,不如早点找其他路离开,免得在这里全军覆没。”   明嘲暗讽的一番话令黎明军校众人握紧武器,只要有一点点火星,都能将这场战斗点燃。   没等双方动起手,头顶上方先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地鼠不管人类之间紧绷的气氛,直接将上方的沙块打碎想要活埋众人,一只只地鼠像巨大圆球一般朝众人压来。   三支军校队伍各自反击,混合队伍趁机先从通道跑出去,帝国军校的人紧跟其后,还留几人在后面拦住黎明军校队伍的去路。   直播间内,弹幕满屏。   「逐溪鞋子掉了哈哈哈,虽然很惨但是我忍不住哈哈哈!」   「她看鞋子的眼神太好笑了,怎么不把鞋子捡起来,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   「鞋:我脏了」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军校之间终于要对决了吗?」   「这些虫兽在地下优势很大,这里的旗子怎么还没有人找到啊?」   「逐溪是没有和大家在一起吗?怎么看不见了,能不能给一个逐溪的镜头!」 第121章 紫草意外发生,失去……   宇宙形态的精神力空间内,逐溪漂浮在半空,慢慢睁开眼睛。   先前小野教过她进入精神力空间的方法,在这里她可以自己动手将入侵的精神力赶出去,会比等待别人解救更有效。   身体无法直接抵挡精神力攻击,上次被荆棘袭击,裴洲泽和保安残留在身体里的精神力是由医生们一点点拔除。   茫茫星空中,一朵大白花的身影静静漂浮着,这是小野留在这里的投影。   小野除了能够进行精神力攻击,还能够号令其他异植,控制方法就像现在这样将精神力投影到异植的精神力空间中。   刚才见过的紫草趴在一颗星球上,星球在它叶子的包裹下越变越小。   逐溪走过去抓住其中一片叶子,将其从星球上扯开,右手抓紧叶子,精神力凝结成匕首把叶子斩断。   躺在她手中的叶子迅速生长为新一棵小一点的紫草,她收紧五指,在空间中调动精神力想把它粉碎,紫草挥动着叶子在她手中挣扎不休。   紫草像是入侵大脑的异物,她无法将紫草消灭,也没办法把它排斥出去。   被原先大紫草包裹的星球还剩下一半,头部隐隐约约传来刺痛感,被压抑在身体内的痛苦时隐时现,痛意不够明显,手脚逐渐无力的状况倒是越发清晰。   身体失去控制,眼睛睁不开,她暂时无法离开精神力空间。   醒不来就代表不能按下退出键,她又无法把紫草杀死或赶走,紫草可以啃噬精神力空间里的星球,这些星球是她精神力的幻化而成,要是这里崩溃,她的精神力可真就彻底降为零。   她忍受着身体上的不适感,走到大白花旁边伸手拍拍它洁白的花瓣,试着喊道:“小野,醒醒,吃饭了。”   将紫草贴在小野的绿色叶片上,小野抖动叶片将紫草包住,紫草叶子扭动,奋力想挣脱小野的束缚,最终还是慢慢变小直至消失。   沉睡的小野醒来,语气异常兴奋,“好吃好吃!我还要!”   不用逐溪吩咐,它已自动伸长叶片去攻击另外一棵紫草。   逐溪手拿镰刀朝紫草割去,割下来的部分扔给小野当做零食,紫草实体攻击能力不高,松开只剩小半的星球在精神力空间里奔逃。   这是逐溪构建的空间,随着她精神力的提高,空间里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先前小野还能隐藏在空间中,现在也已经做不到。   一人一花的合击之下,紫草很快被消灭,原先压在她脑中昏昏沉沉的感觉也消失。   小野打了个饱嗝,“好吃!”   逐溪的脸色并没有因解决掉紫草而好转,反而变得更加凝重,紫草的实力她亲身体会,如果没有小野,她说不定真会栽,如此强悍的异植怎么会出现在赛场?   逐溪:“你先别睡,等会说不定还有得吃。”   她不确定外面还有多少这样的紫草,也难以想象会有多少人中招,这种依靠个人几乎无法抵抗的异植不应该出现在赛场中。   小野:“好啊好啊,我等你!”   告别小野,逐溪离开精神力空间,意识回到身体内,身下是依旧炎热干燥的黄沙。   紫草静静待在原先的地方,颜色和模样没有任何变化,头部再次受到攻击,她恍惚了一下又看见前方有地鼠袭来。   仅愣神一会儿她便反应过来,头部的刺痛一阵接一阵,她捂着头走上前将紫草拔起砍碎,碎裂的紫草在太阳的照射下渐渐褪色,最后干枯死去。   在她搜寻旁边还有没有紫草的时候,前方传来一阵强烈的精神力波动,她朝其走去。   紫草频繁的攻击让她逐渐适应头部的疼痛,一路拔着紫草前进。   突然间一道攻击扑来,是比紫草更猛烈的招式,白光掀起地上的沙尘席卷而来,逐溪侧身躲避并反击,长.枪出击朝前方刺去,在看清攻击者之后动作微顿。   裴星之站在一棵树旁,手中长剑离鞘,目光时而混沌时而清明,长剑并没有对准她,而是胡乱地朝周围攻击。   长.枪击中裴星之身旁的树干,裴星之瞬间出击袭向她,庞大的精神力在瞬间压制得她不能动弹,她眸光微闪,精神力被激发与裴星之抗衡,长.枪从树干中脱离再次打向对方。   她的精神力不过比裴星之,但她的战力可以弥补这一点点差距,枪身朝裴星之后背打去,被长剑抵住的瞬间转换招式击中裴星之的小腿。   两人对战时,摄像头将所有画面传输到直播间内。   赛场中大部分同学都陷入昏睡,被虫兽和异植攻击后直接淘汰,负责将淘汰同学带回的工作人员忙个不停。   其中一人问道:“怎么回事?突然淘汰那么多人?”   另一人答:“可能军校之间起冲突了吧,东南方向有两个同学,赶紧过去。”   直播间内,埃德加和蓝艾在看到紫草的时候脸色微变,随着后面一个个同学倒下,埃德加几乎是跳起来喊道:“这是九紫草没错,九紫草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蓝艾声音紧绷,“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快组织救援。”   另外两个裁判还处于茫然中,成烁不解道:“九紫草是什么?为什么要救援?”   没人解答他的疑惑,埃德加和蓝艾同时站起离开直播间,同样疑惑的谷川颖收到通知后也匆匆离去,直播间还没关,弹幕里同样是一片问号。   成烁开口努力安抚观众,随后打开光脑搜索九紫草,没有搜到任何相关内容。   另一头,控制直播间和拍摄设备的工作间也乱成一团,各种通讯不停打进来,负责人擦去额头上的汗,喊道:“快关了直播间!”   工作人员关闭直播间,转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负责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在空地上来回走动,嘴上碎碎念,“完了完了……可千万别出事啊。”   直播间突然被关闭,无数观众一头雾水,星际网上关于学院大赛的相关词条冲上最前面。   「到底怎么了,能不能给个解释,直播间说关就关,比赛还没完呢」   「学院大赛举办了这么多年还能出现意外事故,藏着掖着不公布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直播间关闭之前你们听到埃德加说的话了吗?谁能告诉我九紫草是什么?」   「我搜不到任何关于九紫草的东西,是我的问题吗?」   「搜不到+1」   「我在几个直播间来回切换,看到好多军校生都陷入昏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最后有一幕是逐溪和裴星之打起来了,我还想看看结局,啊啊啊最后到底会谁赢?」   黄沙上,逐溪看着被打晕的裴星之,拿根绳子将对方绑住,看一眼自己左臂上崩裂的伤口,无奈叹气。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裴星之这样的对手,精神力方面的压制对战斗的影响非常大,要不是她有极其丰富的对战经验,躺下的人是谁还真不一定。   周边也有一些紫草,她把紫草全部拔.出来弄死,看着渐渐失去颜色的紫草,她陷入沉思。   从裴星之耳朵上拿下通讯用的耳机,她随便调了个频道喊几声,没有得到回应,来回切换好几次都没有人回答。   风轻轻吹过,沙漠静得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猎杀的光柱不再亮起,代表淘汰的光柱倒是一直亮不停,不过淘汰时的广播不再响起,只有光柱静静亮着。   她按下裴星之的淘汰键,没发生任何事情。   紫草死后裴星之也没有醒来,精神力攻击会遗留在人的大脑中继续进行破坏,她又不能进入对方的大脑驱逐紫草。   盯着裴星之思考片刻,她返回精神力空间。   空间里,小野的花苞正在往外吐出一个个浅紫色的光球,光球融合在一起后变成一颗星球,和她空间里的其他星球模样相似。   随着星球逐渐变大,她的精神力隐隐有增长之势。   “你在干嘛?”她问道。   周边的星球上趴着一些紫草,她将紫草拽下扔给小野。   小野吞下紫草,随后又吐出一个光球,“我好撑,分一点给你。”   她快速将紫草全部收集好,一股脑塞给小野,“外面有个人,你试试能不能进入他的精神力空间。”   紫草能够吞噬人的精神力,看裴星之先前的状态显然是敌不过紫草,要是联盟万众瞩目的新生在学院大赛中失去精神力,不用猜也知道这个的新闻会在星际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民众肯定会对军校产生质疑,这么重要的比赛发生如此大的纰漏,主办方和负责监督的军校都难辞其咎。   小野:“我试试。”   小野消失在精神力空间中,她站在原地等待,看着空间里再次出现的紫草,一边收集紫草一边等待小野归来,没有小野的制衡,头脑又开始有些昏沉。   沙漠上方,十几架飞行器在半空穿梭。   “报告,赛场中剩余的三百七十二个学生目前找回三百七十人,他们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九紫草诛杀一百零三株。”   “没找到的两个是谁?”   “帝国军校的裴星之和黎明军校的逐溪,他们的定位不明,可能是定位手环产生损坏,裴星之的通讯器无法接通,逐溪的通讯器无人接听。”   “继续找,出动更多的飞行器,必须尽快把裴星之找到。”   “可是我们没准备那么多飞行器。”   “去找科多亚星星主借,去买,用什么方法都行,快一点!”   飞行器在沙漠上空忙忙碌碌,进行地毯上搜索,要在广袤的沙漠上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但没有人敢停下。   裴星之是联盟新星,身后站着裴家,他要是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多拖一秒钟,裴星之就多一分危险,他们的前途也多一分黯淡。 第122章 合作不知外界纷乱,……   逐溪待在精神力空间里,看着手中的紫草犹豫片刻,试探着将一片叶子塞进口中轻轻咬下。   苦涩率先填满整个口腔,苦得她身上的汗毛都立起,随后辣味袭来,仿佛吃了满口的辣椒,又苦又辣的味道导致舌尖微微发麻。   她满眼嫌弃,把紫草拿远一些。   吃是能吃,就是太难吃不乐意吃,还是留给小野吃吧。   小野的投影回到空间内,“他的精神力防御受到刺激,固防加强,我进不去。”   逐溪把紫草扔给小野,问道:“你能吞噬紫草,不应该比紫草强吗,为什么它们能进去而你不能?”   “就是它们的攻击才导致防御加强。”小野吃完紫草又开始往外呕光球,“现在那个人吃不掉里面的东西又丢不出来,估计会变得像你一样笨。”   逐溪:……   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开始人身攻击?   逐溪:“他为什么吃不掉里面的东西?我都能吃,就是比较难吃。”   “你能吃?”小野的语气诧异,“人类怎么能吃得下吗?你不是人?”   逐溪:……   她陷入沉思,目光落在空间里浩瀚的宇宙中,大大小小的星球散发微光,数不清的星星构成这片星海。   “可能是我的精神力会增长,别人的不会?”逐溪试探道,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小野:“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人。”   “那现在怎么办?”逐溪叹口气,虽然说她跟裴星之不怎么熟,不过好歹先前在紫色树林里对方也算帮过她一点点小忙。   小野:“既然你能吃,干脆你去把紫草吃掉不就好了?”   逐溪:“你都进不去,我怎么进去?”   小野:“你是人,说不定能进去。”   它吐出一个光球后直接把逐溪带出空间,眨眼间场景变化,一人一花踩在纯黑的地板上,头上顶着纯白的天空,天和地的颜色十分纯粹,不沾任何杂色。   刚落地,一道攻击便朝他们袭来,小野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纯色的世界中,“你先试试能不能过去,我站远一点看着你。”   逐溪躲开攻击,远远看见前方一个躺在地上的身影,往前走去时撞到一个透明的障碍物,她伸出手在障碍物上摸索,手中的触感微凉,像是触摸到一块玉石。   指节在屏障上敲敲,她朝裴星之喊道:“喂!”   回应她的是一道剑影,她放出精神力抵挡,剑影直接破开防御朝她袭来,在即将击中她时变成一道微风,轻柔拂过她的脸颊。   前方的人影没有动静,她直接拿出一把大锤朝屏障砸去,用上十分力却砸了个空。   突然的扑空让她刹不住力道,身体朝前倒下,在地上滚了半圈。   坐在地上往前伸出手,挡在前面的屏障不知何时被消除。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眼前,抬头往上看去,裴星之正微微俯下身子低头看她,清俊的容颜难掩疲色,眼眸却仍旧清澈澄明,薄唇微抿。   纯白的天空忽然染上颜色,微微的红点缀在大块的橙色上,黑色地板生长出一朵朵花苞和绿叶,一眨眼的时间里,裴星之的精神力空间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逐溪看着手边的粉色花朵微微愣神,把手放在裴星之手上。   “你怎么来了?”裴星之把她拉起,垂眸看向周边的景色,锋锐的眉眼略带疑惑,“这个地方……”   “这里是你的精神力空间,在你没有主动去控制之前,展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你的潜意识,我可不是闯进来要偷窥你的隐私,是你打开放我进来的。”逐溪解释道。   虽然说要是裴星之不自觉开放空间,她也会硬闯,不过这不是还没闯吗?   见裴星之沉默不语,她找话题缓和气氛道:“景色很漂亮,现在心情很不错?”   确实很漂亮,花草和天空都很真实,不是浮在于表面的想象,精神力空间会反应一个人的目前的情绪状态,比起当下鸟语花香的场景,刚才的纯黑和纯白更符合裴星之的形象。   裴星之看她,眼睛清亮得仿佛月光下的溪流,丰富这片花草的景色,他没有回答,眼中映出她的身影。   “开个玩笑啦。”逐溪忍不住笑,眼睛弯弯,两手放到身前比划,“说正事,你有没有看到一种紫色的草,叶子是一条条的,大概这么高。”   “这个吗?”裴星之露出另外一只手,手里抓着一堆摇摆叶片的紫草。   逐溪伸出手,点头道:“给我吧。”   裴星之没问为什么,异常配合地把紫草交给逐溪,“我出现在这个地方之前,在路上看到过几株这样的草。”   “就是因为它你才会被困在这个地方醒不过来。”逐溪把紫草塞进嘴里,苦辣的味道令她五官皱起,“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草,总之威胁性很强。”   不管吃多少次,紫草的味道都一样令人上头,她像兔子一样慢慢咀嚼紫草,眼眶辣得微红。   裴星之静静站在一旁,目光从逐溪被辣出的泪花中转移到紫草上,最后看向周边的花草,手微微抬起,树木拔地而起,飞鸟低空跃过。   逐溪艰难吞下三株紫草后,顶着微微发麻的嘴唇问道:“你现在能出去吗?”   裴星之闭眼,片刻后睁开眼睛,摇头道:“不能。”   他伸手从空间里抓来另一株新入侵的紫草,扯下一片叶子放在口中咀嚼两下,又将其拿出,紫草没有任何变化,他低头道:“果然,我做不到。”   逐溪:“……这就不用攀比了吧?这个很难吃!真的!”   裴星之:“你可以直接把我淘汰,工作人员会把我带走。”   “我试过,没用。”逐溪继续往嘴里塞草,“你的定位手环好像有问题,这个方法行不通。”   她按下裴星之的淘汰键,但光柱没有出现,淘汰广播也未响起,她的手环又在先前的树干洞中被红虫子弄废了,要出去只能自己走到终点或等人救援。   周边没有跟拍的电子设备,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跟丢的,他们的情况外界知不知道还是一个未知。   比赛中有同学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工作人员也会强制将伤者淘汰并带走,如果直播还在继续的话,有人看到她按下裴星之的淘汰键就会发现淘汰失效,会来探明情况。   她和裴星之不是一般的倒霉,通讯器、定位手环、肩上的摄像头、跟拍的电子蚊,多种防学生失散的东西没一个能用,不是丢失就是无法使用。   紫草的能力太强,她就算有人发现情况不对派来救援,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他们,就怕救援赶到前裴星之的精神力被吞噬太多先变成傻子。   两人面对面站着,逐溪急着要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忍着味蕾被折磨的痛苦将紫草咽下。   紫草一棵棵减少,她手中还剩最后两株。   裴星之抬手,手指轻轻搭在逐溪的手腕上,止住她的动作,“可以了,出去吧。”   “还剩两棵,吃都吃完了干脆把它吃完,留着它你也不舒服。”逐溪把两棵紫草卷两圈一起塞进嘴里。   把所有紫草消灭干净后,她离开裴星之的精神力空间,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世界。   周边再次出现一些紫草,它们的攻击更多是朝着裴星之去,她靠近紫草将其杀死,看着还未醒来的裴星之若有所思,难道是这些紫草更喜欢精神力高的人?   下一秒,裴星之睁开眼睛,正好和逐溪对视。   逐溪移开视线,把其他紫草也拔.出弄死。   在她忙活的时候,裴星之突然站起挥出长剑,剑在中途又停下,长剑插在地上当成拐杖,裴星之倚靠在剑上,一手捂着头,神情挣扎。   逐溪加快手中动作,在周边巡查一番,将看见的所有紫草全部消灭后返回裴星之身侧,问道:“还难受吗?”   裴星之微微摇头,“比赛还在继续吗?”   “不知道,你的通讯器不能用,我的又丢了,现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逐溪感受到前方传来的精神力波动,走上前去把移动中的紫草杀死,语气无奈,“你也太招这个紫草了。”   裴星之:“我们去终点。”   逐溪点头,“好。”   紫草的出现总令她觉得不太对劲,数量多会移动,只要不杀死就会一直发动攻击,能力如此逆天的异植怎么会出现在学院大赛的赛场中?   两人往前走几步,裴星之突然开口叫住逐溪,“等等。”   “怎么了?”逐溪回头。   裴星之看向逐溪光着的左脚,黄色的沙子上,白皙的脚趾和脚背亮得有些晃眼,脚背上的红痕异常明显,他把左脚鞋子脱下,走到逐溪面前微微下蹲,放下鞋子,“沙子烫脚。”   “不用。”逐溪往后退一步,无所谓道,“光脚久了就习惯了,这个时候不用费心照顾我,赶紧走吧。”   裴星之一改往常好说话的风格,同样光着左脚,定在原地不动弹,“你的脚伤了。”   “一点小伤。”逐溪动动脚,脚背上几条红痕是走路时被周边的尖锐小树枝刮到,一开始还有点疼,现在已经麻木了。   见裴星之坚持的模样,她再次拒绝道,“你的鞋太大,穿了不好走路。”   裴星之半跪在逐溪前方,脱下黑色外套折一折,伸手抬起逐溪的脚放在外套上,用袖子打一个节,随后站起穿好鞋子,平静道:“走吧。”   逐溪没有挣扎,愕然看着脚下的外套,再抬头看看穿着黑色长袖内搭的裴星之,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裴星之穿两件黑色衣服,不热吗?   莫名其妙的想法被她甩在脑后,她踩着衣服做成的临时鞋子跟上裴星之,两人并排往前走去。   两人赶往终点,源源不断地紫草一直跟着他们,攻击裴星之的紫草被逐溪吃掉,攻击逐溪的紫草被小野吞下后又吐回给她。   她的精神力在短短半天时间里获得极大的增长,过快的速度胀得她有点头疼。   去往终点的最大阻碍不是挡路的虫兽和异植,而是受到紫草刺激的裴星之,紫草的攻击一多,裴星之会就陷入混沌状态,时而清醒时而疯狂。   如果裴星之只是出手攻击她的话还好说,她可以用武力制服对方,就怕裴星之一言不发突然转身就跑,她还要返回去追。   本该两天就能走完的路程,走了一天才走到三分之一。   天色渐黑,逐溪把紫草扔进火里,脸上是深深的疲倦,她进赛场至今所有的运动量加起来估计都没今天大,跟裴星之动手和追逐实在太耗费心神。   她手里拿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系在裴星之的腰上,目前的裴星之处于清醒状态,她还能好好休息一会儿。   天黑后紫草比白天更多,快乐的时光并不长久。   裴星之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她看着面前目光清醒又疯狂的裴星之,一脸冷漠。 第123章 出去他为何那样   沙漠的夜色下,裴星之的手掐在逐溪脖子上,他使用的力气并不大,但仍是有一些禁锢感。   没等逐溪回击,裴星之松开手往后退,两人之间的绳子随着他的移动变得紧绷。   逐溪叹口气,拉着绳子在周边找到几十株紫草并杀死,进入裴星之的精神力空间继续啃草,她的舌头在吃了太多紫草后已经麻木。   吃完又苦又辣紫草,逐溪回到现实,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紫草的原因,她体内像是蕴藏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精力在折磨她。   走了一路都没遇到可以打一架的大型虫兽或异植,紫草的精神力攻击被她化解后其战力不值一提,压抑的烦躁变成一把火,时时刻刻灼烧着她的肺腑。   裴星之双目清明,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满脸写着“别惹我”的逐溪,   他观察着逐溪的状态,起身道:“今晚不休息连夜赶路,你的状态很不好,吞噬紫草对你来说并不是全无影响。”   逐溪坐在地上休息,抬头望天,“可是我好累,我要休息。”   裴星之:“好,半个小时后我们再出发。”   逐溪侧头看裴星之,越看越觉得对方莫名欠打,她移开目光,努力克制这种迁怒的想法。   半小时后,裴星之拉起嗷嗷叫唤不愿动弹的逐溪继续前行,茫茫沙漠上,两人的身影渺小又坚韧。   “你觉得紫草的事是意外吗?”安静的沙漠上,逐溪的话被风吹得有些碎,走路实在太无聊,她随机找话题聊天。   裴星之微微摇头,“不是意外。”   逐溪沉默一会儿,风从两人之间吹过,她继续问道:“上次在晚宴,下毒侍者的身份查清楚了吗?当然如果不方便透露可以不说,我随便问问。”   “侍者死了,线索中断,往下查也没有查到什么。”半晌,裴星之又补充道,“紫草可能也是朝我来,还牵连这么多人。”   想到紫草更喜欢攻击精神力高者的特性,逐溪安静片刻,说道:“说不定就是个意外呢?”   这句话并没有多少底气,先前可以明目张胆地当面下毒,现在暗戳戳放紫草来害人也不是不可能。   紫草的存在对整个赛场的学生都有影响,如果真是为了针对裴星之而故意散播紫草的话,幕后之人的手段未免也太过很辣。   这个话题较为隐秘,触及到裴星之的一些私人事情,逐溪无意探寻,又不知道聊什么话题好,干脆闭口不言。   行至天蒙蒙亮,中途裴星之又逃跑一次,逐溪含泪又吃下一波紫草。   她像在押送犯人,还是待遇很差的那种,犯人时不时疯狂逃跑,简直操碎了心。   红色光芒染红天际,两人正好往日出的方向走去,天空一开始像是少女娇羞时脸上的粉红,又慢慢渐变成温和的金芒。   逐溪拿出两个仙人掌果和一把坚果扔给裴星之,仙人掌果放在空间戒指中,经过几天的跋涉它已经变得皱巴巴,不过聊胜于无,勉强可以补充一点点水分,坚果则是地鼠藏在洞里的存粮。   裴星之接过皱巴巴的仙人掌果和坚果,撕开仙人掌果的外皮放入口中。   吃完简单的早餐,裴星之拿出一个东西递给逐溪。   这是一个硬币厚度巴掌大小的透明晶体,看上去有点像玻璃,手指触碰后晶体上闪过一排金色字体,最上方是五个大字——星球产权证。   上方的五个字固定,下方小一些的金色字体会滚动,点击后会投影出全部的内容。   星球产权证类似于地球上的房产证,只不过拥有的不是一间房子而是一颗星球。   逐溪嘴巴微张,表情讶异,“你给我这个干嘛?”   炫富?   裴星之:“一颗荒芜星,送给你。”   他的手指在投影上轻点,密密麻麻的文字往上划去,最后一行是签字的地方,他点击签字的空白处,“流程我会处理,在这里签下名字就好。”   逐溪:……   逐溪:!!!   裴星之的语气很像在推销保险,还贴心地帮忙解决繁复的流程,突然送她星球是有什么阴谋?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她注视着裴星之的眼睛,直白问道:“为什么送我星球?”   “因为我有,正好你要。”裴星之语气诚挚,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嘴角微微上扬。   “什么?”风声太大,逐溪没听清。   裴星之的笑容如清辉映夜,稍纵即逝,简短的话又像风无声拂过,她的注意力全部落在对方难得的笑脸上,忽视了后面的话。   “就当是感谢你没有抛下我独立离开。”裴星之又恢复平常模样,“正巧我带了这个,希望你喜欢。”   逐溪看着手里的晶体,这个礼物她可真是再喜欢不过了。   她踩在一个沙堆上,正好能平视站在凹陷处的裴星之,她手里的晶体上下抛动,眼中各种情绪交织。   裴星之自然垂放的手掌微微握拳,手指朝里用力,和逐溪对视的眼神坦坦荡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不想要吗?”   “要,当然要,为什么不要?”逐溪无表情的脸忽然绽出一个笑容,她将晶体抛起,再伸手接住放进空间戒指中,“谢了。”   “不客气。”裴星之点头,眉间一份冷峻似雪花消融。   两人继续前行,清晨红日的映照下,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一条绳子系在细长变形的影子之间,向下弯成一个弧形。   从早走到晚,踏过朝霞和落日,夜晚也不停歇,披星戴月地赶路。   途中逐溪有几次想爆锤裴星之,他精神正常时是一个优秀的合作伙伴,在不正常状态下则变成只会捣乱还实力强横的熊孩子,如果不是看在星球的份上,裴星之已经被暴打一顿。   每当进入裴星之的精神力空间内啃草的时候,她就会揣测裴星之给她送星球的意图,是不是怕她动手所以提前给些好处?   在赛场待得越久,她吞下的紫草越多,体内多出一股力量在冲撞,令她头脑昏胀。   裴星之看向逐溪,眉头微微拧起,“你的脸很红,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这不是累的。”逐溪摆摆手,“早点回去早点解脱。”   现在她眼中的裴星之五官模糊不清,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和她对话。   这种症状和发烧有些类似,她嗓子仿佛在冒火,手背贴在脸颊上能感觉到一股热意,呼吸时鼻腔内一片滚烫,如果再严重一些,她的鼻子估计都能喷出白汽。   紫草的存在让这个赛场变得无比死寂,所幸一路上没有遇到威胁性比较大的虫兽。   她现在手脚酸软无力,裴星之的精神力需要用于抵御紫草,要是跳出任何一只强一些的虫兽或异植,他俩都得变成开胃小菜。   “逐溪?逐溪……”裴星之面带忧色,上前一步挡住逐溪的去路。   “啊?”逐溪稍显茫然,抬手揉揉太阳穴,“抱歉,我有点晕。”   她看着面前肤色白得有些晃眼的裴星之,揉揉脸颊努力保持清醒,他们没有进入机甲,机甲需要调用精神力去控制,一旦使用精神力,紫草便会加快吞噬的速度。   裴星之站在逐溪前方,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微微弯腰,“上来。”   逐溪一愣,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裴星之用这样语气的说话,与之前的尊重与疏离比起来,多了几分莫名的熟稔和不容置疑。   她抬头望一眼前方仍未看得见终点的沙漠,以这样的状态走下去不是最优选择,她需要保持精力以便在裴星之处于混沌状态时将其唤醒,现在也不是逞强的时候。   伸出手环过裴星之的脖颈,她轻轻趴在他背上。   裴星之站起前行,逐溪过高的温度像是往他身上转移,沙漠的风变得更加炎热和寂静,静得他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   逐溪不开口,裴星之也不说话,安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   没有生人之间接触的尴尬,只有高升的太阳照在相互扶持的两人身上。   逐溪的额头抵在裴星之背肩,黑色的衣服上传来干净清凉的味道,好似山间的清晨,云雾笼罩,万物将醒未醒,溪涧潺潺。   喷出的热气拂过裴星之的耳朵,他的身体微僵,稍稍呼出一口气后放松下来。   周边稀稀拉拉跟着一些紫草,他的目光在紫草上扫过一眼,抿紧嘴唇,尽量平稳地加快速度向前走。   他额头渗出一些热汗,紫草的攻击让他牙关紧咬,精神力像是被无形的东西缠住,减缓他前进的脚步,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眼前隐隐约约出现无数只嗜血的虫兽。   满是腥味的大风,被血染红的松软土地,十二岁那年意外掉队被虫兽包围的场景重现,午夜被惊醒的噩梦再次上演。   难闻的气息笼罩天地,棕黑的身体、鲜红舌头、微黄的獠牙,虫兽咆哮着扑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抗,精神力难以控制地朝前方涌去。   “裴星之……”   如玉石落地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他从梦魇中拖出,心神恢复清明,他呼吸略微急促,深吸了一口气后将浊气吐出。   逐溪:“你还撑得住吗?”   裴星之轻咬舌尖,痛意让他保持清醒,全部精神力都用来压制紫草的攻击,他轻轻点头道,:“可以。”   “别逞强。”逐溪声音虚弱。   裴星之止住逐溪进入他精神力空间的动作,“相信我。”   “好吧。”逐溪嘟囔一句,伸手捂住裴星之的眼睛,以哄小孩般的语气道,“别害怕。”   黑暗之中,少女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紫草好像会让人看到一些东西,引诱人去攻击,我先前看到好多地鼠在追我,吓我一大跳。”   心脏轻轻一抽,裴星之看向地上的黄沙,“我并不害怕。”   逐溪立即改口,“好的,请不要紧张。”   她看着眼前裴星之的耳垂,想到对方十几年来的成长经历,孤身一人被兽群围攻,从死神手中逃脱后一战成名,此后生命里便只剩下训练,为了家族,为了联盟,他扛起名为责任的旗帜。   不知当初的十二岁少年,在面对虫兽围攻时是何种心情,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又付出了多少汗水。   他们仍未靠近终点,后面几个小时里裴星之硬抗下紫草的攻击,没再让逐溪去吃草,他背着逐溪一步步前行,竭尽全力保持理智。   半空飞来一架飞行器,直直朝他们而来。   他抬头望去,轻轻喊一声:“逐溪……”   开口时嘴唇轻微刺痛,唇部不知何时干裂起皮,他一张口裂口便撕开,舌尖触到点点腥甜。   逐溪没有回应,他将逐溪放下,这才发现她脸颊通红,不知何时陷入昏迷。   工作人员逐渐靠近,他眼前的人影逐渐模糊,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第124章 是他与裴家家主的谈……   学院大赛中途发生的意外事故还是传开,寻找裴星之的队伍不仅是原先学院大赛的工作人员,还和科多亚星星主借了一部分人。   三天的时间足以让联盟内部乱成一团,裴家已经备好军队,要是再找不到便让军队的人进入沙漠寻找。   裴星之的失踪令众人慌乱,负责人没有仔细筛选搜寻队伍的人员,一个记者趁机混入其中,拍下找到裴星之的时刻。   这段时间星际网上都是关于裴星之的词条,紫草的身份也被人扒出。   紫草名叫九紫草,能力是吞噬精神力,一旦它入侵人的精神力空间后无法靠个人驱逐,还习惯攻击精神力高者。   这种异植非常稀有,即使是在联盟和异植打仗的战场上也很少见,不然联盟在战场中也不会位于上风。   裴星之的失踪前期被瞒下,普通民众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在记者拍下找到裴星之的画面并上传星际网后,裴星之失踪三天的消息才被爆出来。   据说放出消息的人是一个顶级黑客,不怕裴家人的报复,公布这个消息公布后又消失不见。   这件事给民众带来一定的恐慌,科多亚星有那么多九紫草,如果连裴星之都不能抵御它的攻击,联盟将来的安全将岌岌可危。   找到裴星之后的第二天,裴济,也就是裴星之的大哥,带领第一军区的队伍进入赛场中消灭九紫草,他们装备齐全训练有素,九紫草被一株株杀死。   这个过程全程直播,以安抚民众的情绪。   民众安心的同时,裴济的声望也达到最高,有隐隐盖过裴星之的趋势。   在比赛中止之前的最后时刻,摄像头拍下黎明军校在地鼠洞中的情况。   当时情况混乱,三方争夺出口,裴洲泽的身影凭空消失在镜头前,追在最前头的地鼠一只只倒下,他才一身血地出现。   他第一个回到地面,拨动沙子,在另外两个军校的学生出现后,靠一己之力淘汰掉十几个学生,凭借神出鬼没的招数一战成名。   此事过后,裴洲泽被眼尖的人扒出裴家第二子的身份,先前他被裴家老大裴济和老三裴星之的光芒遮挡,几乎让人想不起还有这号人。   这次裴洲泽在学院大赛中大放异彩,裴家三子一时风头无两。   星际网上的热门几乎被裴家人包揽,出现在热门上的逐溪像是个异类,搜寻队伍找到裴星之时她就在旁边,跟着裴星之一起入镜变成照片传到星际网上。   先前裴星之背人的画面也被拍到,距离比较远,只有一个较为模糊的身影,不过这也足够让民众议论纷纷。   安全问题得到了保证,又有消息说裴星之的病情得到控制,民众便有闲心把目光放在裴星之和逐溪身上,关于两人关系的揣测热度逐渐上升。   讨论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裴星之作为联盟新星,和逐溪团结友爱,体现出军人之间危难中见真情的精神。   另一派则认为裴星之一个人找救援会更快,没必要背着逐溪行动,还有照片里逐溪左脚上显眼的黑色衣服,两人之间关系过于亲昵一定有问题。   两派吵吵嚷嚷,竟把相关词条推到热榜第一。   网上热闹非凡,安静的白色病房内,逐溪看着手中的晶体发呆。   紫草的出现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不是刚醒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她都想现在马上去一趟星球,有一个独属于自己不受联盟制衡的地方能够给予她多一点安全感。   新兴星球可以选择和联盟合作,上交一定税收受联盟保护,也可以自己发展半独立与联盟之外,她要选择的是后者。   维娅说她昏迷了一周,其实三天前她的意识就清醒过来,只不过睁不开眼睛。   她在精神力空间内看着幻化出的宇宙再一次增大,磅礴的精神力估计和裴星之比也不在话下。   意识清醒的两天里,她让小野去吞噬其他同学精神力空间内的九紫草,这些提前被救出来的同学依旧昏迷着,至于她,继续进入裴星之的精神力空间内啃草。   在精神力空间内,她没有再看见裴星之,小野说没有大问题,她也就没有太在意。   这一次的九紫草数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也不知道裴星之是怎么坚持背着她走那么久。   她收起晶体,下床去到隔壁病房,裴星之躺在床上,眼睛闭起,长且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   九紫草已消除干净,裴星之却仍未醒来,她又去看一眼队友们,他们和其他同学被救出的时间比她更早,此刻也仍是昏睡着。   回到病房时,房间里站着一群穿着军装陌生人,最前方的男人开口道:“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逐溪垂下眼眸,跟着他们离开。   他们去的是医院的检测处,她漠然地看着几个医生们给她戴上头盔,在她皮肤表面贴上金属薄片,冰凉的针尖刺入她的血管带走血液。   醒来两天,她只在睁眼时见过维娅一面,后面照顾她的人换成这家医院的医生。   她精神力能够增长的事已经瞒不住,评级为B的精神力在比赛中的表现引起各校和各军区的注意,在她被带到医院时便被强制检查过身体,目前精神力为超2S的事情在军校之间已不是秘密。   从A级掉落为B级,又从B级升到超2S级,可与裴星之比肩,这样的事情过于出人意料,违背联盟常识,他们再次把她叫来做检测这件事也就不足为奇。   整个流程走完,她被送回病房。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走廊也静悄悄一片,正当她思考下一步的计划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抬眼看去,“请进。”   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面容不怒自威,也许是常年皱眉的缘故,眉头舒展时也有几道竖线的痕迹,五官轮廓和裴星之有几分相似。   对方走到她面前,站在病床边,开门见山道:“我是裴仲。”   裴仲,裴家家主,也是裴星之和裴洲泽的父亲。   逐溪微笑道:“您好。”   裴仲微微低头俯视逐溪,“你现在是黎明军校学生,离毕业还有几年,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顺其自然就好。”逐溪不卑不亢。   她背靠床头,抬头和裴仲对视,心中思绪急转,对方是因为她的精神力等级而来吗?   超2S级再厉害,也不至于让裴仲这样的人物亲自来找她。   “我喜欢听实话,撒谎没有意义。”裴仲的目光瞬间变得严厉,“如果要在军队发展,就要专心提升实力,你打算如何处理星之送你的星球?”   逐溪神色自然道:“还没想好。”   她脑中疑惑更多,裴仲怎么知道裴星之送了她星球,一颗星球对裴家人来说应该不算什么,裴仲为什么会专门提及这个东西?   像是看出逐溪的想法,裴仲自动解答:“他从不主动去获取某样东西,这颗星球是例外,星球拥有者名字变动的时候我正巧看见,我对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不感兴趣,但我知道一个超2S级军人对联盟意味着什么。”   停顿片刻,裴仲盯着逐溪的表情变化,直接道,“我希望你忠于军队,你毕业之后进入第三军区或者第四军区,如果要发展你的小星球,我可以给予你一定的资源。”   逐溪了然,这是想控制她呗?   “这是你第一次来医院吗?”她问了个不相关的话题。   “是。”裴仲眉头皱起,忍着脾气道。   他表情略微不耐,前半生在战场上厮杀的经历让他染上冰冷的肃杀之气,空气里都仿佛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逐溪意味不明地“呵”一声,刚才裴仲的脚步声是从左边传来,而裴星之的房间在她的右边,说明裴仲来医院是冲着她来的。   作为一个父亲,裴仲掌控着裴星之的动向,却又对躺在病床上的裴星之无比漠视,提起裴星之的语气和姿态就像在说一个掌控于手心的提线木偶。   “星球的发展我自有规划,不劳费心。”逐溪开口道,“至于学业我也会好好完成,按照学院惯例,我将来会进入第七军区或第八军区,至于到底去哪里我还没想好。”   病房里安静下去,没有人说话。   良久,裴仲才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计算力似乎很低。”   逐溪:“就算我不说,你心中有确定的答案吧?”   裴仲深深看一眼逐溪,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病房。   之后两天,其他同学纷纷醒来,逐溪这两天几乎都是在床上睡觉度过,小野吐出的光球让她精神力增长的同时,也让她昏昏欲睡。   清晨,逐溪睁开眼睛,先前的疲惫和无力全然消失,身体轻得仿佛跳一下飞起,她将九紫草的能量全部消化,眼中的世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一睁眼,就撞进一双眼睛里。   裴星之坐在她床边正静静看着她,脖子上系着一根项链,吊坠是漆黑如墨的玉石。   她伸手触碰玉石,玉石贴在裴星之胸前,染上几分温热,感受到指尖的温度,她轻轻笑道:“我还以为路边死了。”   “死了一半。”裴星之垂眸,瞳孔映出的逐溪的面容。   逐溪:“啧,所以呢?过得像个苦行僧一样的联盟新星心乱了?打算不再努力,过上咸鱼富二代的快乐生活?”   “没有。”裴星之摇头,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认出的我?”   “从宴会开始吧,我也说不清,就是一种奇怪的直觉。”逐溪拿出晶体在手里晃晃,“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收下这个礼物?”   逐溪说话时有几根头发落到她脸颊上,裴星之下意识伸手去撩。   “逐溪听说你醒了……”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席白的话卡在喉咙里,“拂衣去”小队的队员站在门口,看见病房里的两人后齐齐愣住。   席白:“你们……继续?” 第125章 破晓星因为你来了……   逐溪看一眼挡在门口的队友们,似乎没感受到病房里古怪的氛围,朝席白问道:“什么继续?”   “没什么!”席白走进病房,身后的五人依次走进。   裴洲泽看向裴星之,笑道:“三弟,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裴星之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裴洲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病房内一片安静,队友们刚醒来不久,身上穿着病服,齐齐站在逐溪的床尾处,目光在裴洲泽和裴星之以及逐溪之间来回打量。   “我看她挺好的,手脚都没断,有什么好看的?”楚越安开口打破沉默,他一进门便找椅子坐下,手里抱着酒瓶,完全不在意病房里多出来的裴星之。   裴星之低头朝逐溪道:“我先回去了。”   他朝周边几人点点头,推开病房的门走出去。   裴星之离开后,病房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席白看一眼走廊外裴星之消失的身影,调侃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裴星之关系这么好?”   “你知道什么?”逐溪嫌弃道,“明天就能出院,我打算后天去我的星球看一看,你们要不要一起?”   学院大赛后有半个月的自由活动时间,本次比赛第一场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后续还不知道怎么安排,不过魏昂来看她的时候说这段时间可以自由支配,第二场比赛的通知还没有下来。   席白莫名其妙道:“你哪里来的星球?做梦做傻了?”   逐溪拿出晶体在手中上下抛动,“就说去不去吧。”   “你还真有?”席白伸出手夺过晶体,语气惊异,“去,不去不行,可以啊你,什么时候搞到的?”   逐溪笑笑没说话,众人插科打诨几句。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九紫草导致赛场中止,众人被攻击陷入昏迷,但有惊无险,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裴星之醒来后弄好星球转让的一些事宜,她现在是这颗无名星的正式星主,星球命名为——破晓。   关于紫草和星球的事,她全部告诉远在T-1024星的邵璇女士,邵璇女士表示也要去看一看星球。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越传越广,楚越安的弟弟楚温韦、常雨珂和焦思葭,以及混合军校的小胖和齐宝也表示要一同前去。   齐宝之所以混入这个行列,是因为他在逐溪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成逐溪的“好战友”。   裴星之作为赠送星球的人,自然是要去的,一直跟在他身旁的习山鸣虽不明所以,但也要跟着去,这样一来帝国军校也有了人。   塞纳里军校的伊诺克表示也要去,理由是观察逐溪,逐溪作为第一次正面和他对抗时赢了的人,他一定要扳回一局。   四个军校都有人去看逐溪的星球,被排斥在外的兰利明坐不住了,为了搞清楚其他人到底在搞什么,兰利明军校最强新生代表露西亚出面跟逐溪交谈,获得跟随的名额。   逐溪把此次事件定义为一众精力旺盛的军校生在出院后无事可做,要找点事干所以盯上她。   出发当天,各种熟的不熟的同学全部跟在逐溪后面,因为人太多,逐溪不得不包下一辆大飞船载他们过去,这笔费用由豪气冲天的席白所出。   如果要逐溪自己掏钱,作为一个合格的穷人,她绝不会让这么一大批人跟着,还要管吃管喝管路费。   他们从科多亚星乘飞船去往破晓星,破晓星的位置在一个偏远星系,早上出发,第二天下午才抵达。   在这颗星球不远的地方有一颗小型行星,和太阳类似,上面的物质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反应,放出光和热,人类无法居住。   “四季更替,日升月落,这是我目前找到最符合的一颗星球。”裴星之站在逐溪身侧,两人并排前行。   逐溪一愣,当初她闲谈时随口提及的地球特征被裴星之记在心中,本以为有一颗T-1024星那样的星球就是所能达到的极限,与地球类似的星球她从没想过真的能够拥有。   裴星之仿佛还是那个没有过去的少年路边,真诚干净。   众人抵达破晓星时,季节正好是冬天,他们降落的地方是一片空地,地上铺着厚厚一层雪花,周边是繁茂的树木,雪落在树上,天地一片洁白晶莹。   “这就是你说的荒星?”逐溪看向裴星之。   冬日万物沉睡,这并不代表荒芜,在白雪之下,植物沉眠,周边的树隐隐透出一丝绿意,来年春日一定是生机盎然之景。   “对我而言,它就是荒星。”裴星之答,“不过现在不是了。”   “星球的防护罩价格昂贵,你有钱吗?要不要小爷借你一点,不收利息。”席白跑在最前头,开口时呵出一口白汽,脚踩在雪上咯吱咯吱响。   逐溪摇头,“我不打算用防护罩。”   防护罩的作用是抵挡虫兽和异植的攻击,以及调控人类活动区的温度,使之定格在固定的度数,在她的星球上不需要这种死气沉沉的东西,她要春去秋来,四季变幻。   至于虫兽和异植,有她和小金、小野在,安全问题算不上大问题。   落在后面的齐宝好奇地看着周围的雪,拍着小胖的肩膀激动道:“我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这是什么?”   小胖被他拍得连连咳嗽,往旁边挪一步,“这是雪。”   “雪?雪!”齐宝大叫一声,将众人吓一跳。   只见他冲进松软的雪层中打滚,雪花沾了一身,边滚边喊,像一只疯狂的哈士奇。   逐溪:……   走在齐宝后面的是伊诺克等人,伊诺克盯着前方并排走的两人,跟旁边人说道:“逐溪和裴星之如此亲密,黎明军校和帝国军校肯定暗中达成什么交易,接下去的比赛绝不能掉以轻心。”   他的声音很大,毫不避讳左边的习山鸣和帝国军校的几人。   帝国军校的几人都露出一副“你在胡说什么”的模样,习山鸣看向前方裴星之,却是无声地叹口气。   他在红盾星见过逐溪一次,那时裴星之已经消失了两个月,他用尽手段也没能探查到裴星之的踪迹,最后根据瞳孔比对,查到裴星之进入一架飞船,他立即出发赶往飞船终点。   红盾星的飞船港口上,他找回名为“路边”的裴星之,也看见以保护姿态挡在裴星之前方的逐溪。   后来裴星之找回记忆,一举一动却也和先前有了区别,他也不知这个改变是好是坏,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裴星之贴身佩戴一个不值钱的项链,还因此第一次忤逆裴父。   相识多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另外一面的裴星之。   他摸摸脸,裴星之失踪前是在战场上,为防止出现意外情况,身上随身佩戴可以改变容貌的装备,他当初去接裴星之时也戴着同样的装置。   比赛开始前见到逐溪,裴星之的态度稍显冷淡,他还以为是不想和逐溪相认,现在看来也许是裴星之在挣扎。   逐溪代表着无数的意外与未知,而裴星之有他既定的路线要走。   他无从得知裴星之消失的两个月经历了什么,也就无法揣测裴星之当下的想法。   前面的一众同学心思各异,跟在最后的露西亚则是疑惑不解,本以为众人有秘密瞒着兰利明军校,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她多虑了,这群人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逐溪停下,弯腰捡起一捧洁白的雪。   身后众人也停下,施连鱼警惕地望向周围,“怎么了?有危险。”   逐溪把手中的雪捏成一个小圆球上下抛动,将圆球轻轻朝施连鱼扔过去,笑得开怀,“别那么紧张。”   施连鱼稍稍一躲,圆球落到旁边的齐宝身上,齐宝瞬间来了精神,抓起一把雪捏成一个大圆球砸向逐溪,逐溪往旁边挪一步,雪球便砸中席白。   雪球大战一触即发,先是逐溪小队几人,随后蔓延到其他军校的人。   雪花从天空飘下落到地上,又被众人捏成雪球,雪地变成一个游乐场,互砸雪球的行为不带任何敌意,也没有使用精神力去对抗,只是一场单纯的游戏。   跟随逐溪过来的人几乎全是新生,军校之间的隔阂并不深。   快乐会感染,在伊诺克加入战场以后,最不苟言笑的露西亚也被拉入,总是板着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符合这个年纪的笑容。   雪地上,一群少男少女尽情玩乐,裴星之没有进入这场雪球大战,他站在一旁静静观看,出于他的过于强悍的能力和背景,以及出了名的冷淡性格,没有人敢将雪球砸在他身上。   逐溪躲在裴星之身后拍下这一幕,欢乐定格成照片。   她拍拍裴星之的肩膀,替他拂去落在肩头的雪花,拉着他拍了一张照片,大大的笑脸与温和的面容装在小小的方框里。   远处有几道精神力波动传来,玩闹中的众人无知无觉,裴星之抬头望远方看去,低头道:“有东西在靠近,我去看看。”   逐溪拉住他,微微摇头,“不着急。”   她从口袋里掏出小野和兔子,让他们去跟周边的虫兽和异植聊聊。   兔子跟着楚越安溜出赛场,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躲开搜查,跑到她病房里来,还每天叫喳喳说要吃果子。   虽说兔子看上去很废,能与虫兽聊天的技能也仿佛很鸡肋,但当初在赛场上一波又一波来给她送积分的虫兽足以证明兔子的能力比她想象中的更大。   有小野和兔子在前,她对虫兽和异植的敌意没有那么大,也不想把它们赶尽杀绝,若是它们愿意被她收服,大家就能和平相处,要是不愿意,再出手也不迟。   她背对着众人,眺望远方,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第126章 私心我的兔子,我护……   众人玩闹过后原地休息,经过一场雪球大战,各军校同学间的隔阂消弥不少。   逐溪坐在旁边看着,忽然想到一件事,转头朝裴星之喊道:“曰生?”   裴星之与她对视,目光坦荡。   “在‘黎明将至’里要给我打钱的粉丝是你吧?”逐溪双手插兜,走近裴星之,“我还真以为有人如此看重我的画,白高兴一场,你给我打钱干嘛?”   裴星之知道她在黎明军校上学,她在学渣区又发了不少图画,裴星之能找到她并不奇怪。   “你那段时间状态不太好,画的画很浮躁,色调阴暗低落。”裴星之轻声道,“你说金钱会让你感到开心,正好我有,正巧你需要。”   逐溪:“你什么时候能看出作者情感了?”   明明自己画的画像是毫无情感的临摹,竟然还能从她的画里分析出感情色彩。   裴星之:“我只能看出你的画,你教二哥画的那些,我看不出。”   逐溪一愣,裴星之的二哥,就是她的大徒弟裴洲泽,当初她拍了不少裴洲泽的画发出去,没想到裴星之可以辨别出画风的差别。   “星际网上我被禁言之后,给我发消息说要帮忙的也是你吧?”逐溪换了个话题,“我怎么没发现你有那么多小号马甲呢?”   裴星之:“我没玩过,都是新注册的账号。”   逐溪好气又好笑,当初“路边”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联系过她,她还以为对方是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牵扯,没想到对方背地里在诸多平台找到她后默默关注。   她不再说话,抬头看太阳落下。   冬季白天时间短,他们下午到达,没走多久天就黑了。   她先前听裴星之说这里是冬天,因而做好了准备,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帐篷和炭火以其一些零零碎碎的锅碗。   开飞船的司机在把他们送达后便离开,后天早上才会过来接人,他们晚上只能休息在帐篷里,当然,帐篷也是由席白友情提供。   天黑得很快,太阳匆忙下山回家,漫天繁星升起。   兔子跑回逐溪身旁,在她耳边骄傲道:“我跟它们谈好了,他们说会听我的话不攻击人类,有一些种族一开始不听话,我把它们的头领打死,他们就变乖了。”   逐溪盯着兔子看一会儿,神情微妙,把兔子捧在手中让它面向前方的众人,另一只手微微盖在它头上挡住其他人的视线,问道:“如果要你和前面这些人动手,你能打得过多少?”   “我要是动手,这里的人只能活两个,就是你和那个讨厌鬼。”兔子信心满满道,“我很厉害的,演示给你看看!”   兔子说完,前方尝试使用原始方式生火的席白放下木头,站起走近逐溪,手里拿着一把砍刀,在离逐溪半米时伸手一挥,砍刀便对准逐砍去。   逐溪用手捏住砍刀,看着席白松开刀柄,慢慢走回去。   回到木头堆旁的席白忽然转身看向周围,随后跑过来从逐溪手里拿回砍刀,“你拿我刀干什么?”   逐溪把砍刀递过去,“给你。”   席白继续回木头堆旁边生火,她目光微沉,短短的时间里,兔子的能力又升级了不少,前不久还控制不了席白这个等级的人。   现在兔子控制人的时候,被控制者的神态和动作还不太自然,若是等兔子再长大些,它能做到的事情堪称可怖。   听说现在还有人在赛场中搜寻兔子,有这样能力的虫兽,若是与人类为敌,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抚着兔子背上的毛,问道:“小野呢?”   “跟草打架呢,我说要帮忙它还不让。”兔子哼哼两句,“对了,为什么那朵花有名字我却没有?我也要一个名字!”   兔子简直是一个话唠,不停在逐溪耳边叭叭叭,逐溪被吵得没办法,根据兔子的皮毛颜色给它起了一个“小金”的名字。   逐溪离人群有些远,没人看见她和兔子的互动,除了无声靠近的裴星之。   小金爬上逐溪的肩膀,冬日下它的皮毛显得更加臃肿,两只蔚蓝的大眼睛和裴星之对视,它伸出爪子拽拽逐溪的头发,一改先前说话的嚣张气焰,“讨厌鬼看见我了,他的眼神好可怕,他要杀我!”   毛绒绒的皮毛贴在逐溪脖子上,小金四只爪子都抱住她的脖子,她身后将其抓下放到地面。“自己玩去。”   小金回头看一眼裴星之,撒开腿就跑。   裴星之坐到逐溪身旁,目光落在白色雪地上翻滚的金色身影。“百年前,有一只会说万兽之语包括人类语言的虫兽,它成年后能够控制虫兽的行动,是虫兽的王。”   他说话时,口中呵出浅淡的白汽,“它的存在让联盟损失惨重,古籍记载说虫兽的王不会死,它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杀死一只,就会有另一只新生的王出现,联盟想将虫兽王抓住,但在最后一场战役中虫兽王选择死在炮火下。”   逐溪沉默半晌,问了个不相关的话题:“你觉得计算力或精神力低下的人就该低人一等吗?”   “以前我习惯这样的生活。”裴星之抬头望向天空,“但现在我不清楚。”   “如果有一条和平的路摆在眼前,有什么理由不去选择它?”不远处众人升起火,火光映照在逐溪脸上,显得万般柔和。   裴星之:“你能控制得住它吗?”   逐溪声音坚定,“尽我所能,至少我不会在事情未发生之前就随意去定它有罪或无罪。”   小金有可能是幼年期的虫兽王,它将来可能会带领虫兽群攻击人类,也可能不会,她从来不相信命运的安排,只知道事在人为。   还有吞噬太多九紫草而实力大涨的小野,其精神力几乎与她相当,小野口中频频出现的“先祖”似乎也在证明它并不简单。   她自嘲一笑,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奇体质,她养的宠物和种的盆栽都极有可能带来灾难。   裴星之:“如果有需要,我会帮你。”   他语气平静,似乎并不为职责与情感之间的冲突而苦恼,作为一个上过战场的军人而言,看到疑似虫兽王的虫兽必然要下手诛杀,但逐溪又挡在小金面前。   “我不会让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也不会让你为难,这说不定是一条和平的路线。”逐溪语调变得轻松,“你要为我担责,我可担待不起。”   话题转向较为轻松一些的方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后,逐溪站起去把小金弄死的虫兽带回来烤了。   相比于赛场中只是把肉弄熟的纯烤肉,这次她带上各种调味料,凭借精湛的烧烤手艺把肉烤得香气四溢,众人从各自烤肉变成等着吃她烤好的肉。   夜色下,众人吃饱喝足。   露西亚擦去嘴角沾上的辣椒粉,收收吃饱的肚子,努力保持兰利明军校的良好形象,抬头在周边环顾一周后问道:“我们来到这里这么久,为什么一直没有虫兽或异植靠近?”   一般而言,未经过开发的荒星上,虫兽和异植都具有极强的野性,攻击力很强。   逐溪笑笑,半真半假道:“当然是因为在你们玩的时候,我偷偷去把周边的虫兽异植都清理干净。”   此话一出,全场慢慢安静下来。   逐溪:“……开个玩笑,其实是裴星之动的手。”   她去清理虫兽是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   伊诺克站起,朝逐溪直接道:“我想跟你打一场。”   “刚吃饱饭就运动,不好吧?”逐溪婉拒,“胃会下垂,不如改天再约?”   伊诺克走到逐溪面前,“上次在地下我们未分出胜负,现在时机刚刚好,你敢不敢和我比一场?”   “你一个重型机甲兵,非要跟指挥打什么?”席白站起凑热闹,“不如让我来跟你玩玩。”   伊诺克表情惊愣,“你是指挥?”   逐溪:“……看不出来吗?”   事实证明除黎明军校的人之外,没人看得出来她是指挥,不过伊诺克脸皮厚,就算逐溪是指挥他也要挑战,无奈之下,逐溪勉强同意跟他打一场友谊赛。   上次在树根洞中交手时,她和伊诺克算是旗鼓相当,经过后来的九紫草事件后,她的精神力猛涨,和伊诺克的对战也变得轻松。   为了给伊诺克留点面子,她一开始没有出全力,把时间拖久一点后再把对方打倒。   伊诺克一脸心满意足地站起,“父亲曾与我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以前以为最强者寥寥,能排在我前面的只有裴星之,现在我的目标又多了一个人,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   逐溪:……   有点中二,不过你开心就好。   她本以为伊诺克是个冷酷无情的打架工具,经过今天短短的相处时间,她发现对方只是一个武痴,就像露西亚其实是一个吃货一样。   先前的固有印象被打破,联盟新生一代在这一刻异常的团结和谐。   席白把这一幕拍成照片上传到星际网上,作为比赛中的热门选手之一,他的粉丝数众多,照片一发出便再次在网上掀起热议。   「不是说军校之间水火不容吗?我现在看到的什么?」   「新生的种子选手都凑在一起,真是难得一见,这个背景是什么?怎么没见过?」   「这是雪吗?他们在某个赛场的野外?看上去好漂亮,呜呜呜我也想跟逐溪去玩」   「不务正业,不想着如何在下一场比赛中提高成绩,竟然出去玩耍,联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这样的氛围很友好啊,赛场上打不还够,非要私下也针锋相对吗?」   「我在星球网上看到一个名为‘破晓’的星球在找人去建设星球,不过薪酬很低,星主名字是逐溪,是我想的那个逐溪吗?」   「我让去报名!只要让我和逐溪打一场,不要薪酬也可以!」 第128章 刺杀冲着她来的黑色……   去破晓星探查一遍后,逐溪正式开始建设星球,将一些物资运往破晓星。   学院大赛第二场比赛时间仍未公布,主办方在对赛场进行细致的搜查,确保不再发生和科多亚星一样的事情。   星球的开发速度很快,没有异植和虫兽的阻碍,开发靠机器人推进,很快清理出人类活动区的范围。   房屋建筑逐溪重新规划,不使用星际惯有的一模一样的金属房子,做好大概的城市规划后,邵璇女士表示平时没事干,从T-1024星飞到破晓星揽下建设的活。   建设资金来源主要是逐溪和邵璇女士多年攒下的小金库,以及施连鱼的离开施家时拿到的一笔钱,施连鱼把钱全部投入星球建设,成为破晓星的第三个居民。   一些其他零零散散的钱款是队友们的友情资助,他们家里在各自的星球都有根基,不可能像施连鱼一样说改星球籍就改。   楚温韦倒是快速关闭基本没有生意的小酒吧搬来破晓星,把一部分积蓄送给逐溪后名正言顺地成为破晓星负责人之一。   自家弟弟带着店跑了,楚越安没地方去,也跟来破晓星蹭吃蹭酒喝。   目前破晓星有五个居民,逐溪、邵璇女士、施连鱼、楚越安和楚温韦。   在星球建设阶段,五人搬入破晓星,除了吃吃睡睡的楚越安之外,其他四人每天都在为星球建设而忙活。   夜色降临,不知疲倦的机器还在工作,逐溪坐在唯一的房屋天台上看日落,两边分别坐着施连鱼和邵璇女士,三人抱着热茶,悠闲惬意。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弄到星球。”邵璇喝一口热茶,目光放在天际交界处。   天空往下飘小雪花,逐溪打开伞形防护罩放在头顶上,看着雪花飘落,“我也没有想到,惊喜总是来得很突然。”   邵璇侧目,“你哪来的钱?”   “这要感谢你捡来的金主啊!”逐溪依靠在施连鱼肩上,“当初路边出现在T-1024星的时候有人去追查,知道路边有问题还把人带回家,亲爱的邵璇女士,你有什么目的?”   邵璇伸出手敲在逐溪头上,“我能有什么目的?见到路边的时候他穿着一身军装,脸还那么年轻,一看就是跟父母上战场锻炼的军校学生,至于搜查的那些看着不像好人,我就顺手帮一把。”   “军装?”逐溪想到什么,“当初路边离开时,你给他的空间戒指里放的就是他的军装?”   “不然呢?我还能装一把金子?”邵璇吹吹茶杯上的热气,轻抿一口,“那只兔子怎么回事?你偷偷藏着它就不怕被发现?”   逐溪看向门边欢乐啃白菜的小金,“不藏着能怎么办?一只会说话的兔子,多稀奇啊!”   邵璇轻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你知道你种的那朵花会动吗?”施连鱼忽然问道。   逐溪:“怎么了?”   “如果你知道的话,最好快点去阻止它,我刚才见它往你房间里拖一棵蝴蝶草。”施连鱼一脸冷淡,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逐溪跳起匆匆往楼下跑,“我跟它说了让它找到后告诉我就行,拖回来是想臭死我吗?我的房间不能住人了!”   天台上,邵璇大笑两声,朝施连鱼举起茶杯。   施连鱼举杯对碰,袅袅白汽升起,模糊了一双笑眼。   没过多久,下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邵璇往下喊一声,“干什么?拆房子呢?”   “家里进贼啦!”逐溪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她话音刚落,一台黑色机甲漂浮到邵璇面前,抬起手中的枪按下扳机,子弹刚飞出枪口之际,邵璇的手已经按在对方肩膀处。   对方表情愕然,邵璇在暗红色的机甲内,直接将黑色机甲的手臂扳断,把人从机甲里拖出来。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十分自然。   没等她盘问,一颗子弹朝她头部射来,长鞭卷住她的腰部将她往后拉,施连鱼一跃而起,身形如风。   几十架黑色机甲不知何时出现在周边,破晓星的外围防护还没有做好,给了这些人可乘之机,他们下手狠辣,招招致命。   一道轻微的响声响起,而后七彩灿烂的火光在两人面前绽放,黑色机甲当着她们的面炸开。   房屋下方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不知道人死了没有,星际可不准随便杀人,这个武器还是太强了,再改良改良把威力弄小点。”   两人:……   金色机甲从房子前方飞起,长.枪在房子溢出的光线下像一道白色流星,打中其中一架黑色机甲。   “你要是改良,能不能改成一次发十弹的炮?一枪一枪地开也太麻烦了。”逐溪一人对战三架黑色机甲,完全不落下风。   楚越安语气恼怒,“你是不是有病?见过一次能发十弹的炮吗?”   “所以说让你发明嘛,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星际武器的改革者。”逐溪同楚越安玩笑道,在一众黑色机甲的围攻中游刃有余。   精神力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抽出,她能清楚看见黑色机甲运动的轨迹,他们的动作在她眼中像是放了慢倍速。   “闪——开!”楚温韦扛着一架大.炮站在远处的地面上。   天台附近的三人立即离开,下一秒,炮弹出膛的声音响起,一声声爆炸声在天空炸开,像是机关.枪一般不曾停歇,黑色机甲被击中后爆发出白色光芒,热闹得像是过年放鞭炮。   小金从天台门口探出一个头,头上趴着小野,一兔一花看着眼前的一幕。   小金:“人类真是太可怕了。”   小野的白色花苞上下晃动,以示赞同。   一些没被炮弹击中的黑色机甲想要逃离,被邵璇和施连鱼联手留下,逐溪在附近巡查,找到一架降落在远处的飞船。   飞船进入需要权限,她让机器人把飞船搬回房子旁边,拉出黑色机甲里的人对比瞳孔,成功进入飞船后把信息改成自己的,将飞船充公。   黑色机甲共二十四架,把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人齐齐绑好后,黑色机甲扔给楚越安拿去玩。   临时清理出来的审讯室里绑着一个黑衣人,其他剩下二十三个被关在同一个地方由楚温韦暂时看守,禁止他们之间相互交流。   审讯室里,三名女性盯着一身黑的中年男性。   逐溪:“你们是谁?不请自来有什么目的?谁指使你们过来?”   黑衣人冷哼一声,闭口不言。   施连鱼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鞭子抽在黑衣人身上,这种鞭子是星际常用来审讯的工具,打一下能痛进骨头里,黑衣人硬是不吭一声。   又尝试几种常用的审讯工具后,黑衣人直接晕过去,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   施连鱼学院派的审讯手段宣告失败,又拉来一个新的黑衣人后由邵璇女生出马,先用语言艺术威逼利诱,同样没能撬开黑衣人的嘴。   最后逐溪眉头一皱,直接抓来小野带回的蝴蝶草放在黑衣人腿上,用匕首轻轻一扎,蝴蝶草顿时释放出浓烈的臭气。   臭气仿佛有实质,浓稠得几乎把人裹到窒息。   黑衣人吐了又吐,生生臭晕过去,全程只说了一句“好臭”,其他什么也没有透露。   把黑衣人全部弄晕并关好后,五人坐在客厅里,气氛沉重。   邵璇:“他们受得住各种审讯手段,一定经过专业的训练,看他们的手法有点像军队但又不完全一致,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他们是冲着谁来的呢?”逐溪托着下巴,目光在周边四人身上转过一圈,“你们都看我做什么?要是他们朝我来,总得有个理由吧,我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值得大费周章地来刺杀?”   “他们一进来就在找你,你自己反思一下到底做了什么?”楚越安瘫在沙发上。   逐溪指尖无意识地轻敲在沙发扶手上,最近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最大的一件应该只有精神力升到超2S级,知道这件事的人基本都是各军校的高层,到底是谁那么不待见她,要对她下死手呢?   线索太少,无法分析,她的星球没有和联盟合作,这些人无法让联盟去解决,只能暂时先扣押下来从长议计。   当天夜里,在众人入睡之后又来一批黑色机甲。   逐溪看着这些人,得到星球后的好心情蒙上一层阴霾。   第二天清晨,星际网上爆出一个重大消息,一个视频被疯狂传播,几个小时后视频被星际网封禁,逐溪作为冲浪达人在看到视频的第一时间便将其下载保存下来。   五人再次相聚于客厅,一起观看逐溪保存的视频。   视频里,一个儒雅的中年男性正对着镜头说话,语气缓慢,内容惊世骇俗。   “看到这个视频的你们可能不会相信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但是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以及荣耀保证,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第一件事,这个世界上不只有精神力和计算力的搭配,还有其他各种不同的能力,它们同样可以和精神力一起发展成为战力,甚至比计算力更强,但联盟却在追杀这些拥有其他力量的人……”   “第二件事,百年前撕毁平等条约的人不是虫兽王,而是联盟,联盟高层为了一己私欲,蒙蔽民众……”   言辞辛辣地将联盟痛批一顿后,他缓了缓,继续道:“联盟对精神力等级进行新的划分,目前大家所知道的超2S级只有裴星之,但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她就是学院大赛的选手逐溪,而她此刻正面临某些家族的刺杀……”   观看视频的逐溪脸色逐渐凝重,“他是谁?”   视频里的中年男人共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情的前半部分她知道,至于联盟追杀和第二件撕毁协议的事情,不知是真是假。   邵璇紧紧盯着视频里的人,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她用力抓着逐溪的手臂,眼神里各种情绪交织。   逐溪关心道:“怎么了?”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逐溪:!? 第128章 寒冬不速之客的到来……   视频在网上掀起一阵巨大风浪,星际网的管理员将视频删除,发视频者封号处理,其他相关词条也变成屏蔽词。   星际网上的声音被封禁,其他地方地偷偷交谈却不曾减少,有人扒出发视频的人是二十年前军队中战功赫赫的人物——逐显。   逐显打过无数胜仗,是军队的风云人物,后来被爆出勾结星际海盗背叛联盟,最后死在一颗不知名星球上,当时联盟还公布了他的死讯。   本该死去的人再次出现,还爆出这样一个和星际人过去多年常识相违背的信息,逐显的视频像一颗落入平静湖面的句子,掀起巨大波浪。   原先处于弱势的虫兽和异植突然猛烈反扑,夺下一颗位置重要的星球。   民众关于逐显和虫兽的讨论就没停过,此时,曾经被封禁的漫画再次出现,还多了后续内容。   漫画后续剧情大转折,一改前期温馨的故事发展。   异界而来的主角渐渐习惯蓝星的生活方式,这里没有地位高低之分,科技不够发达但人们的生活很安宁。   主角打算好好在蓝星生活下去的时候,她突然从梦中惊醒,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只是梦境太真实,在星际世界,主角想推行蓝星一样的生活,结果却被视为异类,抑郁而终。   漫画后面的篇幅很长,对比星际和蓝星的两种生活,背景贴近现实,画风尖锐,压抑之感扑面而来。   在主角死的时候,无数读者疯了。   他们无法在星际网上发表关于漫画的看法,但漫画的后续还是在各个软件中传播开来,为了防止被封号,他们用一套暗语来代指漫画。   逐溪躺在沙发上,看着又一个被封禁的小号,切换页面到线上的地下黑市,打算再买十几个小号。   小号的价格涨了五倍,卖家说最近星际网管得严,小号不让卖了,这是最后的库存。   地下黑市是竞技场的一个分支,竞技场又与星际一些大家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画的漫画内容触及到大家族们的利益,看来他们已经坐不住了。   如果逐显说的话是真的,那上次来的两批黑衣人是某些大家族派来杀她,黑衣人的招数和军人有点相似却又有所区别也有了解释,他们被暗中培养,是某些人手中的暗刀。   这些黑衣人她还没想好如何处理,先绑好两天喂一瓶营养液吊着性命。   在虫兽和异植的猛烈反扑下,联盟抽人手去战场,学院大赛第二场再次延期。   她继续待在破晓星加强建设,其他黑衣人也没有再过来找打。   目前破晓星已经多了一些建筑,城市的未来模样已见雏形,她还没有正式开启居民入住的申请通道,目前破晓星的居民还是五人。   她将来大概率会和联盟有一个正面冲突,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在本该开启第二场学院大赛的时间里,发布视频后便消失的逐显再次出现,他带着一众军队和虫兽异植与联盟爆发战争,并呼吁所有没有计算力的人团结在一起。   先前的虫兽没有王带领,异植也没有统一的领导者,两者都是乱打一通,逐显出现将它们组织在一起,三者拧成一股绳。   第一场试探战,联盟输了。   联盟和反联盟组织在小小试探战过后,破晓星迎来新客人。   并不狭窄的客厅里挤满人,破晓星的五个居民和逐显等人坐在还算舒适的沙发上。   逐溪看着完全陌生的亲生父亲,一时不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打招呼,她在星际生活那么久,早已融入这里,逐显的出现却又在提醒她,她是个异世来客。   破晓星的外围防护还没做好,她想着要是黑衣人再敢来就直接把人打出去,没想到先来的不是黑衣人,而是逐显一行人。   最先看到逐显的人是邵璇,破晓星有一座议事大厅,不过还没有完全建好,她就把人先带回家中。   邵璇的脸色不是太好,毕竟逐显十几年来没有任何消息,就跟死了一样,作为逐溪的父亲、她的妹夫,逐显显得太过理智和冷静。   双方对峙,逐显的目光在逐溪脸上扫过一眼后,没再有任何动作。   今天逐显不请自来,还带着一批人,自然不会是来认亲的。   他看向邵璇,声音有些气虚的微弱,语气却又十分坚定,“先前的视频想必你们也看过,这个时候和联盟起冲突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我剩的时间不多了。”   邵璇一愣,“什么意思?”   “上次在联盟军队手下逃走的时候受了点伤,硬撑着活了这么久,现在是真撑不住了。”逐显自嘲一笑,“我筹划了二十年的时间,我不想输,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   星际人的寿命很长,逐显按理说还处于壮年,头发却已微白,身体枯瘦,全身透出一股老朽的死气,完全没有视频里看上去的那般精神。   逐显把目光移向逐溪,“我今天来是为了拉拢你们,我们一直监测着联盟的动向,知道他们最近在对你下手,破晓星没有和联盟签订保护条约,这就是要独立于联盟之外的意思,而联盟高层不会允许一个超2S级的人脱离他们的控制,尤其是一个计算力极低的强者。”   最后几个字他加重语气,逐溪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她的能力强但计算力低,一看就知道觉醒了其他力量,而联盟一直很排斥这样的其他力量者。   逐显继续道:“当初他们污蔑我,也是因为我的能力太过强大,被查出掌控的不是计算力而是另一种力量,他们恐惧这种力量,因为他们害怕无法掌控我,像是要修剪所种植的异植一样,植物必须长成他们要的样子,人也一样。”   他的话说完,客厅陷入安静,没有人开口。   小金从楼上跑下,爬到逐溪的肩膀上,逐溪伸手快速把小金捞下,小声呵斥道:“你下来干嘛?”   万一小金的存在让逐显看出现点什么,双方在谈判桌上的筹码就不一样了。   她和逐显现在不是父女关系,而是一个势力的头领和一个星主,两个人都要顾及身边的人,对方有出生入死的下属,她也有需要保护的破晓星居民。   小金:“我听到了,听到我的子民在呼唤我,他们在哭,叫我快去拯救他们。”   小金的语气是逐溪从没听过的慌忙无措,她把小金放在腿上,轻拍它的后背以示安抚。   逐溪抬头与逐显对视,“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你加入我们,一个超2S级具有超强作战实力的指挥对我们而言是一大助力,星际网上画漫画的人是你吧,我发现这件事算是个意外,因为一点私心,我一直关注着你。”逐显临危正坐。   “就算是用了小号,联盟花点时间把你查出来也不是难事,你和联盟的冲突已经产生,在这个时候反击是最好的选择。”   逐溪:“我能得到什么?”   “星球建设的资源,一支自保的军队,或者胜利后的战利品分配,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尽力满足。”逐显说完,目光落在小金身上。   “一只幼年虫兽王,看起情况不太好,虫兽王在生长时尽量多于虫兽待在一起锻炼能力,不然活不到成年便会死亡,幼年虫兽王大概会有几十只,只有一只能活到最后,统领万虫兽。”   逐溪摸着小金的头,“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这件事风险很大,你可以仔细想想。”逐显点头,他重重咳嗽几声,身体剧烈颤动,脸色一瞬间憔悴下去。   邵璇倒一杯温水递给逐显,面无表情道:“你倒是厉害,二十年前就开始筹备,当时你才刚到T-1024星吧,那么多年没见,一见面你就让女儿上战场。”   逐显苦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就看着联盟内部一点点腐烂下去吗?”   作为一个反联盟组织的头领,他希望逐溪同意合作,从父亲的角度看,他想让逐溪平平安安永远不要掺和进这些事。   可世上没有两全的事情,他只能选择其中一方。   逐显站起,“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你们之前抓到的人可以交给我,我会处理好。”   客厅里的其他人也起身,把逐显送到门外。   门口前,逐显站定,看向逐溪,“你成长的速度很快,我很开心,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头还没有我的拳头大,一眨眼,你都这么高了,这个送给你。”   逐显的礼物是一个拨浪鼓,逐溪拿着拨浪鼓,手轻轻一晃,它便发出当当的声音。   逐溪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这一刻逐显不再是一个头领,变成一个愧对女儿的父亲,他脸上有愧疚,疲惫与愁思萦绕在他的眉宇间。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眉眼与对方有几分相似。   逐显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这个是很多年前买的,今天终于可以送出去,不要因为这个礼物而改变对合作的想法,这不是我的本意。一个合格的星主,责任要放在第一位,我很庆幸,看着你成长为一个很优秀的人。”   逐溪张张嘴,心中好像有很多话挤在一起,要出口时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也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你和你妈妈很像。”逐显露出一个笑容,随后他转身面对邵璇,深深鞠了一躬,“姐,这么多年,谢谢你替我照顾逐溪。”   邵璇垂眸看他,“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帮我的妹妹。”   逐显直起身体,脚步微微踉跄,点头笑道:“我知道的,三天后我还会来一趟,希望你们已经做好决定,无论你们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尊重。”   说完,他转身离开。   其他人跟上他一起前行,过于单薄身影走入漫天风雪之中,在一群身轻力壮的跟随者里,他显得消瘦又孤独。   他一挥手,风雪便被挡在头顶上方,他微微弯腰剧烈咳嗽,身体颤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散开,瘦弱的肩膀为身后人撑起一片天。   在逐显离开的第二天,又一批黑色机甲出现在破晓星上,这一次他们没有和逐溪等人正面对抗,而是在房子里翻找一番后离开。   第三天小金和小野的照片便出现在星际网上,它们的身份与能力被人扒出来,逐溪从星际冉冉升起的新星变得人人喊打。   一时间,各种勾结虫兽和异植、吃禁药涨实力才会那么强的理论瞬间席卷整个网络。   联盟的攻击来得又快又猛,令逐溪措手不及,逐显立即派人进入破晓星加强防护,破晓星十分被动地成为反联盟势力的一处据点。   与此同时,席白给她发来消息,说裴家事变,裴济和裴洲泽闹翻,裴星之没了消息。   一时之间,坏消息像破晓星的漫天大雪一样纷纷袭来。   这是一个寒冬。 第129章 谈判我要带他走   比起逐溪勾结虫兽异植的消息,联盟最大家族裴家的事情显然更引人注意。   星际网上都是关于裴家事变的揣测,各种小道消息四处散播,说裴仲重病,裴济带着第三军区的人脱离裴家,目前裴家是裴洲泽掌权。   裴洲泽的突然崛起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一个在裴家当了十几年透明人突然越过名声更大的裴济和裴星之,成为裴家的掌控者。   他先前在学院大赛中就展示过强横的实力,这个名字从学院大赛结束后一直待在热门中没有下去过。   裴洲泽公开声明自己也是无计算力者,和其他没有计算力的人一样经历过很多痛苦的遭遇,在知道大家族之间的隐秘内幕后决定抵抗父亲。   震惊的吃瓜群众里不包括逐溪,她从一开始知道裴洲泽的能力和野心。   裴洲泽骨子里还是和星际大家族相似,和某些家族暗中培养非正规军队一样,他也早在竞技场收拢一波衷于他的队伍。   他作为一个无计算力者,突然展现的实力定然会引起某些家族的注意,冲突必然会发生,只是没想到裴洲泽的手段会这样激烈。   逐显发布的视频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不仅是裴洲泽加快了夺权的步伐,连逐溪的计划也被迫加快。   逐溪联系裴洲泽,没有得到回复,发给裴星之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星际战场的争斗越发激烈,一些军区全部被抽调到前线,连还没正式进入军区的景剑波也跟着上了战场,裴家的混乱牵连到军区之间的合作,联盟边界线岌岌可危。   与此同时,网上爆出不少没有计算力的普通人,他们给破晓星发来转籍申请,逐溪接受了这一批人,这批人目前在逐显的手下学习如何开发和掌控自己的力量。   星际气氛紧绷,联盟高层也不出声,沉默之下暗藏漩涡。   逐溪踏上去往帝都星的飞船,裴星之迟迟没有消息让她有些不安,破晓星现在有很多人,建设不用她亲自盯着,她决定裴家去找裴星之。   星际的航线审查点变严格,她又进了联盟黑名单,这一趟不能走有航线标注的大路,她开着飞船另走一条路。   不走大路的好处时不会被人发现,坏处就是路上会有很多碎裂的陨石障碍,这些陨石在真中空中移动,开飞船时必须十分小心。   这是她第一次到达帝都星,帝都星的氛围很严肃,街道上只有来回巡逻的队伍,没有民众。   家家户户大门紧关,空气中弥漫着冷肃之意。   她打开通讯设备,和远在破晓星的同伴联系。   逐显手下有一个擅长电脑网络之类的技能的人,相当于地球上常说的黑客,在星际这类技能都被认为是低一等的职业,虽然厉害但不够受尊重。   对方入侵帝都星的摄像头和网络监控,在他的指示下,逐溪躲过巡逻的队伍找到裴家所在。   她站在门口耐心等待,耳机里传来细碎的敲打声,过了一会后大门无声开启。   抬脚走进去,周边的摄像头全部移动镜头位置,为她腾出一个安全通道。   深入裴家内部后,墙上不再放置有摄像头,零丁几个守卫者也只是守在最外层,里层空无一人,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过道上传出回音。   裴家的建筑就像她曾经看过的未来科幻片里的监狱,墙上光秃秃没有一点装饰,她四周都是银白色的金属,走在地板上时身体都会不自觉紧绷起来。   这里没有一点作为家的温馨感,空气干燥又冰凉,温度和金属墙壁组合在一起,严肃冷冽之意扑面而来。   天天住在这种地方真的不会抑郁吗?   裴家内部没有监控,耳机对面的人也无法给她指导,她在巨大的建筑内来回搜索,想抓个人问问都找不到人。   前方隐隐传来一些声音,她放轻步伐快速向前走去,在一间没有彻底关紧的房间里,看到了正在说话的裴洲泽和裴星之。   “裴济现在跑了,裴仲也躺在床上,三弟,你和我一起合作会是一个双赢的结局,你想要什么?军区的掌控权?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其中一个军区全权交给你。”裴洲泽穿着一件黑色军装,衬得整个人沉郁又锋锐。   他旁边是一个巨大的机器,机器连着一个透明玻璃柱,裴星之被关在里面,身上的衣服还是当初在医院时单薄的病患服。   “为什么?”裴星之像棵竹子一样直直挺立着。   “为什么?”裴洲泽重复一遍他的话,轻笑道,“我忘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塔尔丽并不是我们的母亲,她只是一个漂亮的联姻工具,裴济、我,还有你,我们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我们只是裴仲用精.子和无数不同卵.子相结合,再经过基因改造和挑选,经过数年的筛选,最终留下三个培养顺利的胚胎,三个胚胎顺利长大,第一和第三个都很成功,实力响彻联盟,第二个虽然活了下来,但成长后才发现是个没有计算力的失败品。”   逐溪瞳孔微震,站在门外控制着呼吸。   没想到裴家内部还有这样的隐秘,见裴星之没有太大危险,她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是先离开还是继续听下去。   裴洲泽继续道:“第二个胚胎沦为苦力,做了很多事情,功劳却全都归属他人,这很不公平不是吗?同样是被一起创造出来的人,命运却如此迥异,鲜花和掌声只属于另外两个胚胎。”   “大哥也知道吗?”裴星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裴洲泽笑,“你心里不是早有判断了吗?十二岁那年为什么会被遗忘在虫兽群中?一年前为什么会失踪?只攻击精神力高者几乎灭绝的九紫草为什么大批出现在赛场中?”   还有晚宴上偷偷加料的侍者,逐溪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先前裴仲对待裴星之的姿态就像一个上位者要控制下属,他根本没把裴星之当成自己的孩子,在他眼中裴星之,不,是裴家三个孩子都只是他的工具。   裴济对裴星之下手也有了原因,对他而言裴星之不是关系亲密的弟弟,而是一个比他更出色的未来要跟他争夺权利的另一个继承人。   裴洲泽知道这件事,冷眼看着裴济针对裴星之,他在众人的印象中就是一个废人,对裴济而言没有威胁。   他认真经营竞技场,暗中培养一支自己的势力,在有实力之后突然爆发,作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的黄雀,以最后赢家的身份站在最后。   裴仲估计也不会想到裴洲泽会发生逆转,所有人都中了裴洲泽的局。   逐溪在门口静静看着房间内两人的交谈,对于裴洲泽的这般姿态她并不意外,隐忍的疯狂和野心她曾在对方的画里见过,步步忍耐,步步杀机。   作为同样没有计算力的人,他们也不算是站在对立面,只是现在出现裴星之这个夹在中间的人。   尚且不知裴洲泽像如何处理裴星之,她耐着性子站在门口继续听下去。   “我先前还在思考他的动机,原来是这样。”裴星之仍是平静无波澜的表情,五官完美得像是女娲精心雕刻而成,“你想要做什么?”   “三弟,我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裴洲泽脸上带着从未改变过的微笑,“简单,纯粹,干净,你优异的基因决定你是个天之骄子,所以不会有痛苦的烦恼,你不需要想太多,带着一支军队帮我打仗就好。”   裴星之抬眸直视裴洲泽,“你和他们一样,他们站一方,你站一方,无论谁得势都会打压另一方,你掌控星际,遭受不平等待遇的人就变成有计算力者,这同样称不上公平。”   “公平?”裴洲泽笑容加深,“对你的性格再补充一点——天真,天真到以为这个世界会有公平,我先前没有实力的时候被践踏到泥里,我认了,当我站起之后,当初踩踏我的人不该品尝一下我当初的滋味吗?”   裴星之:“你不相信,而我信,我相信蓝星的存在,也相信星际会有蓝星出现。”   “蓝星?漫画里的蓝星吗?看来裴仲还没有教会你什么叫现实,我现在的时间并不多,来不及慢慢等你,第一军区的人很喜欢你,你需要出面指挥一下。”裴洲泽按下一个按钮,玻璃柱里喷入一些白烟。   白烟笼罩下的裴星之脖子青筋暴起,他半跪在地上,表情挣扎,五指紧握成拳紧紧压在地面上。   敲门声响起,逐溪推开门,“大徒弟,好久不见。”   裴洲泽愣住,脸上的表情混乱了一瞬,最后定在一个无害的笑容上,“逐溪,你怎么会在这里?”   “联系不上你,只好亲自过来找,你家门没关,我就进来了。”逐溪进入房间内,走到裴洲泽身侧的巨大机器旁,在刚才裴洲泽按下的按键中再按一次。   白烟停止喷入,玻璃罩内仍是烟雾缭绕,她指指玻璃柱,示意裴洲泽把白烟弄出去。   裴洲泽无动于衷,笑道:“抱歉家里最近出了点事情,过段时间我就去破晓星看你,正好我准备了一些星球建设的设备,等一会你离开的时候一起带走吧。”   逐溪盯着裴洲泽,摇头道:“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星球建设需要人,我要把裴星之带走。”   “你想要其他什么都可以,唯独他不行。”裴洲泽收起脸上的笑。   逐溪伸手敲敲玻璃柱,精神力无法穿过这种类似玻璃的物质,看来这是专门为裴星之定制的东西,也不知道裴洲泽到底筹划了多久,东西都这么齐全。   她微微笑道:“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 第130章 带回 美色误人   房间里陷入寂静,裴洲泽和逐溪对视,前者目光如炬,后者坚定微笑。   “你的根基没有裴济深,他带走第三军区的人对你来说不是没有影响,现在战场局势紧张,才导致裴济抽不出手,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和我起冲突?”逐溪两手环胸,微微歪头。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让虫兽和异植暂时冷静一段时间,凭裴济的能力,一周的时间足够给你造成大麻烦了吧?”   裴家人被裴洲泽阴一招,最大的原因在于对裴洲泽隐藏得太深,突然的爆发才会令他们措手不及。   只要有一点机会,裴济一定会抓住并反扑。   裴洲泽脸上的笑意退去,“逐溪,我并不想和你为敌,我们可以好好合作,互利互惠,你要其他任何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为什么非他不可?”   “超2S级的指挥,谁不想要呢?”逐溪语气散漫,左手指尖敲在右手手肘处,手臂的肌肉紧绷。   裴洲泽盯着逐溪的眼睛,忽然笑一声,打开玻璃柱将裴洲泽放出,“我需要人手,裴济带走的并不止第三军区的人,他的手伸得太长,第四军区的人也离开大半,我需要第一军区的帮助,当然,还有你说的虫兽和异植。”   玻璃柱里的裴星之往前踉跄两步,逐溪上前扶住他。   剩余的白烟扑到逐溪脸上,烟雾像是细密的针顺着她的鼻子和耳朵进入大脑,将她的脑子绞做一团,刺痛不已。   裴星之直挺如松的背脊微微弯下,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像是暴风雨中靠港的船只。   逐溪扶着裴星之,裴星之比她高上一个头,她把他的手放在肩膀上,以半抱的姿势将裴星之搂住。   她看一眼站在旁边的裴洲泽,吐出两个字:“成交。”   上次实训期间,虫兽暴动事件是裴星之叫来第一军区的人拖了一段时间,她才能顺利把章钧量送进监狱,裴星之和第一军区关系密切。   裴洲泽想要调动第一军区的人,只能让裴星之出面。   想到章钧量,对方意外事故身亡的结局再次浮现,她看向裴洲泽,问道:“章钧量是你杀的?”   飞船失事的概率极小,每次的意外基本上都是另有隐情,只是伪装成事故的模样,就算有出事的概率,又怎么会刚好是章钧量乘坐的那一架有事?   裴洲泽一愣,思考了一会儿章钧量是谁,点头道:“他不该活着。”   任何伤害过他的人,他又要他们付出代价,章钧量害他差点死在围猎场,不能活着。   逐溪没再说什么,带着裴星之离开房间。   裴洲泽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极端,她以为对方只是对联盟隐藏无计算力者的秘密感到不满,没想到他对世界的恶意已经如此之大。   章钧量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会在阴暗的监狱里度过余生,她尊重法律,而裴洲泽蔑视法律。   她与裴洲泽的观点不同,或许她不该放任裴洲泽争夺联盟政权,如果裴洲泽成为联盟的掌权者,星际也不过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不过她现在暂时无力阻止,要带受伤的裴星之离开帝都星不容易,裴洲泽放他们离开,她与他合作,双方还能暂时维持和平表面。   进去时偷偷摸摸,出来时光明正大。   外面的守卫没有拦她,她光明正大地从正门离开。   飞船启动,飞往破晓星。   裴洲泽并没有完全掌控裴家,裴仲先前对她下的禁令还没有完全撤除,她返回时走的路依旧是小道,避开站点的守卫者们。   快到破晓星时,前方一段路不再有守卫,她将飞船开到平缓的道路上,开启自动驾驶模式后进入飞船内部。   飞船里有一个休息的小床,很窄,勉强能躺下一个裴星之。   裴星之的脸色并不好,白烟仍旧留有后遗症,这种烟雾像是一种病毒,她无法帮他驱逐白烟,只能等他自己扛过去。   逐溪递给裴星之一杯温水,“好些了吗?”   裴星之坐起接过温水,“嗯。”   “我答应裴洲泽把第一军区的人借给他用,你不会生气吧?”逐溪站着,低头看向裴星之,“生气也没用,你要是反悔要去跟他打,赢就算了,要是输了我可不会再去捞你。”   “没关系,你的话,都没关系。”裴星之靠在狭小的床板上。   飞船内的灯光很暗,外面的星球发出淡淡光芒,微光映在他眼睛里,一双黑亮的眸子像是盛下整个宇宙。   在宇宙之中,浅浅映出逐溪的面孔。   逐溪注视着他黑色的眼珠,注意力偏移,先前她还奇怪为什么裴洲泽和裴星之是两兄弟,一个眼睛是蓝色,另一个却是黑色,听到裴家的隐秘后才了解。   裴济她没见过,先不做评判,裴仲的眼睛也是蓝色,裴洲泽是和裴仲最像的一个儿子,容貌像,心计也像。   黑色的眼睛犹如蕴藏亿万星光的宇宙,当她回过神来时,指尖不知何时停在裴星之的眼皮前方。   裴星之眨一下眼睛,密长的睫毛扫过她的指腹。   指尖上传来轻微的痒意,飞船外突然传来一道声响,裴星之微微偏头,嘴唇从她的食指擦过,她身体僵了一瞬。   裴星之:“是一颗陨石碎片,这颗星球位置很好,一直没有开发的原因是周边有陨石带,过路时需要小心,尽量手动驾驶,自动模式下飞船不够灵活。”   他把目光从窗外重新移回逐溪身上,目光微微疑惑,“逐溪?”   逐溪已经把手收回去,听到声音后“啊”了一声,胡乱点头道:“嗯嗯嗯,我下次注意,我去开飞船,你好好休息。”   坐在驾驶座上,她操控飞船躲开前方的陨石,脑中都是刚才裴星之的模样。   先前她看到的裴星之都是坚韧且强大,刚才在昏暗灯光下,裴星之苍白的脸多了几分易碎的脆弱感,模糊的光线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   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飞船落地,逐溪带着裴星之回到建设进度过半的城市,目前的房屋建筑不多,土地上立着零星几栋,城市区域规划以及道路修缮已经完成。   民居区还是一片空地,等到更多的人来到破晓星后,再按照他们的喜好建房子。   邵璇站在港口,和裴星之打了个招呼。   她心中感慨,当初知道路边的身份不简单,身上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是从战场上来,她带回路边的目的很单纯,就顺手帮一把。   没想到路边的真实身份是裴星之,更没想到她当初的顺手改变了当下的局势,把联盟新星裴星之拉到联盟的的对立面。   一年前蝴蝶扇动翅膀,一年后刮起一阵风暴。   邵璇对裴星之的态度很友好,仿佛他仍是失去记忆懵懵懂懂的路边,而不是裴星之。   施连鱼在此刻才知道路边和裴星之的关联,先前裴星之给逐溪送星球和逐溪冒着极大风险去到帝都星带回裴星之的行为都有了解释。   她看着沾染上几分帝国军校独有的骄矜气质的裴星之,还是不太能接受路边就是裴星之的事实。   其他人对于裴星之的到来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楚越安从一而终,该睡睡该喝喝。   楚温韦对于裴星之并不了解,见逐溪的态度和对待其他人一样,他就随便把裴星之当成逐溪朋友团里的一个人,有逐溪在前,多强的实力都是浮云。   所有人里唯独对裴星之态度不是那么友好的人就是暂住于破晓星的逐显,他看裴星之哪哪都不顺眼,动不动就要阴阳怪气地挑刺。   见逐显又在跟裴星之进行“友善”地交流,站在楼下的逐溪一脸不解,与一直跟着逐显行动的罗副官道:“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频繁给一个有合作关系的还是小辈的裴星之找麻烦,动不动就使唤裴星之做这做那,完全失去作为首领的风度,这是什么中年男人的更年期吗?   罗副官语气意味深长,“你不懂。”   逐溪:……   确实不太懂。   逐显和裴星之站在天台上看着下方施工的机器人们,逐显手里拿着一杯花茶,白汽从茶杯中袅袅生起,和身旁的裴星之相比,他身高略矮一些,过分消瘦的身影多了几分暮色,裴星之则像是蓬勃生长的植物。   逐显:“第一军区在所有军区中一直居于首位,你如果现在和裴济联手,还有打压裴洲泽的机会。”   “曾经我不了解,但现在真相被揭开,联盟的制度或许需要一些改变。”裴星之语气平淡,像是落到地面然后融化的雪。   逐显:“你就不担心我所说的话都是杜撰出来的?”   “我信她。”裴星之目光落在楼下和施连鱼对练的逐溪身上。   逐显轻哼一声,“你是先前制度的既得利益者,要我们怎么相信你是真心的想合作?要是你中途反悔,把武器对准我们,我们所有的准备都会前功尽弃。”   裴星之:“我以联盟军人的名义起誓,绝不背叛。”   如果说联盟军队中有谁还坚守着古老的军人守则,那个人一定是裴星之,干净透明到一眼就可以看穿,活得更像一个程序分明的机器,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逐显瞥他一眼,再看一看下方的逐溪,张口嘟囔一句“什么眼光”后转身离去。   天台上,大雪中,裴星之打开光脑联系第一军区的人,“整顿完成后所有人分两支队伍,一支到破晓星,带上建设星球的工具和食物,另一支暂时听从裴洲泽调遣。”   光脑上方的投影应答道:“收到。”   裴星之关掉光脑,伸手回应楼下朝他挥手的逐溪。 第131章 臣服小金的成长之路……   人类与虫兽异植的战场上,联盟军队稳稳守住边界,裴济带着第三军区和第四军区的人去到战场,在民众中的声望逐渐高涨。   裴洲泽虽控制了裴家,但他动手的速度太快,一些联盟高层并不承认他,他现在所有精力都放在联盟高层上,至于裴济来带的的压力全部被他抛给逐溪。   逐溪带着小金和小野进入战场,去到虫兽后方。   异植相对于虫兽而言杀力较低,小野在吞噬大量九紫草后能力上涨,可以轻易控制战场上的异植,小金则困难得多。   虫兽后方出现的虫兽王预备役不只小金,还有其他几只不同的虫兽,同样是虫兽王幼崽,自然法则要求优胜劣汰,最终活下去的只能有一个。   虫兽王较量的方式也不是正面对决,而是比拼谁能更多地号令百兽。   战场上的虫兽血性极强,被控制时几乎带着鱼死网破的毅力在挣扎,虫兽王幼崽的控制方式是使用精神力,一不注意就会被反噬。   在临时搭起的帐篷内,逐溪正在给小金清理耳朵里的血。   以小金现在的能力来说,一次控制五只A级虫兽的压力还是有些大,将暴躁的虫兽彻底打趴后,小金身体也受到一些损伤。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往后还有更多数量、更加强大的虫兽等着它,流血是虫兽王幼崽的必经之路。   金色顺滑的毛发染上灰尘和血液,团成一个个纠缠在一起的结,难以梳理。   周边暗红色的血液散发出难闻的腐臭味,一些被驯服的虫兽安静在周边徘徊,虫兽王的烙印一旦打下,他们都会听从小金的话。   不同的虫兽王有不同的烙印,身上带着不同烙印的虫兽会起冲突,如果其他虫兽王幼崽的动作和能力比小金更快,那么小金很可能死在这场争夺中。   当下有一只千足虫打下的烙印是小金的两倍,要想抹除虫兽身上原有的烙印,会比第一次打下更加艰难。   今天是他们到达这里的第三天,小金的能力和身体快速成长,从巴掌大的小小一只,变成一个五岁的小孩那么高。   “我好累啊。”小金瘫在地上,说话时奇怪的腔调已消失,声音仍如孩童般稚嫩,“我想回家,我想躺在床上睡觉,想吃人类的零食。”   逐溪用水擦去它身上沾染的血迹,“你如果现在回家,会死。”   几十只虫兽王幼崽,最终只有一只能成为最终的王,而其他幼崽会在虫兽王进化完成后会慢慢死去,死亡的速度比普通虫兽快得多。   小野晃着白色花朵,两根枝条像人叉腰一般压在枝茎两边,“你放心,他们欺负你,我叫花花们帮你打回去!”   花花们是战场上的异植,异植的统领者不像虫兽那样是随机挑选并竞争出来,而是世袭制,先前小野提高过的先祖就是上一任异植统领者。   随着小野的能力逐渐变强,传承会在体内醒来。   接受先祖记忆的小野也证实了逐显先前并没有说谎,当初撕毁和平条约的一方是联盟而不是虫兽。   人类的突然反悔另虫兽措手不及,战场再次爆发,虫兽王也是在当时为了守住虫兽而死亡,异植也被牵连进去。   逐溪吸一口浑浊的空气,“我们帮你按住虫兽,把他们打到不能反抗,你再打下烙印。”   这是目前她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小金和千足虫的差距太大,她先前把小金带回人类社会,延误了它的生长,若是放它和虫兽待在一起,说不准现在会是谁落于下风。   她或许不该干预虫兽王的之间的竞争,但既然一开始就插入了,现在再说这个也没有意义。   她有私心,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小金坐等死亡。   来到战场的除了小金和小野以及她之外,还有裴星之,偌大的战场上,两个渺小的人影混在虫兽和异植之中。   周边没有会发光的星球,以至于这颗星球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他们脚下踩着的地面发出淡淡的白光,将周边全部照亮,深夜虫兽都在休息,小野挖了个坑跳进去睡觉,小金趴在逐溪脚边安眠。   逐溪抬头仰望,天上只有零星几颗星星。   “你会害怕吗?来到虫兽群中。”逐溪突然出声,声音在静谧的空间中传得很远,“你之前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场景吗?”   六年前的裴星之孤身一人,被落在虫兽的包围圈中。   裴星之坐在逐溪身侧,“那个时候我一直再跑,不敢停下,很多虫兽追着我,日夜不停,它们挡在我前面,又一只只倒下,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   “那为什么要来?再次看到类似的场面,即使虫兽没有出手攻击,也会有阴影的吧?”逐溪转头看向裴星之,细碎星光下,裴星之的五官温柔得过分。   裴星之摇摇头,“没关系。”   逐溪看向发着微光的地面,十二岁的裴星之第一次上战场,便独自被虫兽包围,当时也会害怕吧?   再强大的人,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少年。   听到她要去战场的消息时,施连鱼和邵璇女士是要跟来的,连逐显想一起过来,但是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虫兽王在战场后方的战斗必定会影响到前线,其他军区的人都已经到达战场,杀了一批批虫兽和异植。   她现在不能留给裴济喘息的时间,单单靠第一军区和裴洲泽的暗中培养的那点人去抵抗显然不现实,所以她把一些劳动力打发去前线支援,和加强破晓星的防卫。   原先是想把裴星之也赶过去的,他说第一军区的人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硬要跟过来。   目前裴家分裂,裴洲泽掌控裴家大权,裴星之带着第一军区与逐溪等反联盟势力合作,裴济带走第三军区和第四军区的人离开去到前线,这件事在群众当中已不是秘密。   裴洲泽之所以能够快准狠的拿下裴家,除了裴家人没有防备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有钱,竞技场基本被他控制住,六层和七层的高手又被他笼络,可以说算是藏在暗中的另一个军区。   曾经消失的漫画换了个名字再次出现在星际网中,这一次没有人急着封禁,同时逐溪也公布了漫画作者的身份,这件事再度在星际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她在“黎明将至”学渣区中的身份被扒出,学渣区一改往常的热闹,变得死寂。   黎明军校那边她鲜有联系,她走的路已和众人分隔,也没有什么再联系的必要,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还可能在战场上碰面。   她想了很多,脑中塞满各种杂乱的信息,挤得她头昏脑胀。   目光放在前方休息的小野身上,白色的花瓣在微风下静静摇曳,地面的光芒为它铺上一层浅浅的白光。   即使是能力提升,传承复苏,它却没有太大变化,仍是朴素的两片细长叶子和小白花。   “裴家分裂,你会难过吗?”逐溪轻轻问道,语气飘渺。   父亲控制欲极强却又漠不关心,大哥觉得他是竞争者想将他除之而后快,二哥知晓一切站在暗处冷眼旁观,在需要时毫不留情地下手。   他们三人都是如出一辙的狠辣,也不知道裴星之是如何在这样的家庭下长成这个样子。   裴星之摇头,“我不懂开心幸福是什么样的情绪,也不明白紧张难过是怎么样的感受,我曾经以为这样的家庭关系很正常,父亲曾说感情是弱点,如果不是后来掉落T-1024星,我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的母亲呢?”逐溪问道,她很少听人提及裴仲的夫人,仿佛这个人不存一般。   裴星之:“她忙于在各个舞会上和其他夫人交际,我很少看见她,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   裴洲泽说过裴家的隐秘,裴夫人并不是裴家三子的亲生母亲,只是一个用来联姻的工具和花瓶,裴家三子的母亲也各不相同,裴家人之间感情淡泊也正常。   逐溪抬起手轻轻搭在裴星之头上,手下的头发蓬松柔软,是和小金皮毛完全不同的手感。   她往下按按,指腹压着头发接触头皮,掌心微晃,五指轻挠,“裴星之小朋友,你现在才开始长大啊。”   晚风温柔,星光醉人。   天还未亮,地面便传来阵阵野兽的吼声,千足虫带着一波虫兽朝这边涌来,将一些醒来后还未来得及躲避的虫兽碾碎,血肉混进泥土中。   小金瞬间睁开眼睛,湛蓝的双眼变成一红一紫,昨晚丧气的模样不见,它身上已有王者的几分风骨。   这边的虫兽也怒吼者朝前扑去,血肉碰撞溅出血花。   小野驱使异植上前帮忙,困住或迷晕一些虫兽方便小金打上烙印,逐溪手持长.枪混入战斗前线,打伤一些虫兽后呼唤小金。   裴星之手持长剑跟在逐溪身侧,精神力外放攻击虫兽,他的长剑不轻易出鞘,攻击全靠精神力。   长.枪挑飞一只皮实肉厚的虫兽,精神力瞬间入侵将虫兽镇住,实力大涨的逐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武力和精神力融合,小金打烙印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她。   不知过了多久,虫兽不知疲倦地进攻令逐溪有些力竭,咬牙忍下去。   小金打下的烙印越多,能力越强,最后千足虫带着所剩不多的虫兽撤退。   在千足虫离开后,小金瞬间从神采飞扬霸气侧漏的王者模样瞬间转变成一只丧气兔子,跑到逐溪怀里嘤嘤嘤诉苦,还伸出有力的后腿将旁边的裴星之踢远点。   裴星之:……   逐溪摸摸小金的头,目光放在俯首臣称的虫兽们身上,安慰道:“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要赢了” 第132章 来人感谢你们的到来……   逐溪和裴星之在战场的虫兽后方待了五天,五天里几乎没有完整的休息时间,虫兽王幼崽不止一只,时不时就会有虫兽过来偷袭。   后面三天里,一些虫兽王幼崽陆陆续续死去,王者争夺之战越发激烈,虫兽兽性极强,战斗时仿佛不知疼痛一直向前冲撞,两人一花一兽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战斗。   这一段时间虫兽的互相残杀让战场前线的联盟军队有机可乘,再次处于上风。   几乎所有虫兽都被小金掌控,剩余一些被其他虫兽王幼崽打下烙印的零星虫兽已掀不起风浪,逐溪重新安排前线的虫兽战术,不要正面对决,只需频繁骚扰敌军,只要对方一反击就立跑。   小野所带领的异植也是同样的战术,他们要做的就是牵制住前方的联盟军队,让裴洲泽有足够的时间从内瓦解联盟高层。   凭裴洲泽深沉的心计,逐溪并不担心他会完不成这件事,他私底下还不知道藏了多少后招。   新晋的虫兽王小金和异植王小野尚且稚嫩,它们面对的是联盟的精英,虽然实力足够但战术不足,需要有人指导。   前期虫兽异植立于上风的原因是联盟没有出动太多的人,而当下几个军区的人全部合力,压力剧增。   虫兽战场后方没有信号覆盖,逐溪无法联系到破晓星的众人,她已经在这里花了很多时间,需要回去一趟。   裴星之先留在这里指挥小金和小野,一个超2S级的指挥完全有逆转局势的能力,有裴星之在,她不用担心没什么脑子的小金和小野的生命安全。   她登上飞船,与三个小伙伴告别,去往破晓星。   穿过宇宙的漩涡陷阱和几个跳跃点后,她抵达破晓星,走出飞船时被面前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先是空地的地方现在多了几栋建筑,她离开时还空荡荡的街道如今来往人员变多,这些人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有的眼熟但叫不上来名字。   破晓星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人?   她去到议事大厅内,这栋建筑里倒是没什么人,她没找到邵璇女士或者施连鱼。   打开光脑看一眼星际网上的新闻,热门词条全部被一个裴洲泽的视频占据,视频里裴洲泽痛心疾首地表示裴家以前的过错,并决心要改变先前不合理的制度,没有计算力的人也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他把自己的经历润色,抑扬顿挫的演说话煽动性很强,语气中情感层次丰富。   每条相关视频下都有无数人的点赞和评论,关于无计算力者是否该被尊重的言论在网上争议不断。   一些头脑冲动的无计算力者举着电子屏上街游走,要求给予他们同样的公平,人和人都一样,就像漫画里的蓝星,他们也要得到应该的权利。   这些人大部分都未经过能力的开发,个人实战能力低微,在游行过程中和拥有双天赋者起冲突,造成一死七伤。   网络上以及现实中,双天赋高者和无计算力者的冲突不断。   事情发展速度之快出乎逐溪的意料,裴洲泽这一招算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的本心并不是要煽动有无计算者之间的冲突,而是和平共处,发展多样化,当下这个局面和她想象中的相距甚远。   光脑上有裴洲泽发来的消息,显示在四天前,当时她身在虫兽战场后方收不到消息,就这样错过了他的信息。   她眉头皱起,裴洲泽是只联系了她一个人吗?   若是邵璇女士或施连鱼知道他要这么做一定会阻止,裴洲泽在她去到虫兽战场后方时才发单独消息给她,她没回应后也没有在找其他人交流,第二天立即发布视频。   要是说他没有什么小心思,她都不信。   这件事裴洲泽做得不漂亮,但是她无法指责,她去虫兽战场后方的事情没有告诉裴洲泽,他可以说不知道她不在破晓星,当她默认了这个行动。   她知道裴洲泽心思多,用在敌人身上的时候她没什么感觉,当裴洲泽把这一套反过来对付她,她心里可就有点憋屈了。   现在视频已经发布,事情无法挽回,她只能再想别的办法弥补一下。   邵璇女生和施连鱼都不在,她转道去往另一个地方。   在宽敞且杂乱的工作间内,各种零件和机甲配件散落在地,楚越安坐在一堆金属之间,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逐溪:“破晓星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不知道。”楚越安声音懒散。   逐溪:“施连鱼呢?”   “不知道。”楚越安头也没回。   逐溪:“小金和小野不在的时候,破晓星的虫兽和异植没有捣乱吧?”   “不知道。”楚越安语气逐渐不耐。   逐溪:“……你知道点什么?”   “等会楚温韦过来送饭,有事问他。”楚越举起一小片金属碎片,不再搭理逐溪。   说曹操曹操到,楚温韦正好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看到逐溪后惊喜道:“姐,你回来啦?”   逐溪点点头,把刚才问过楚越安的话又问一遍。   楚温韦把饭菜放到楚越安身旁,带逐溪出去吃饭,边走边解答,“连鱼姐和邵阿姨去战场前线,说联盟抽出手要分军队过来攻打破晓星,他们去星系外面挡着。”   “新来的人是来找你的,都说是你的粉丝,我也不太懂,见他们没有捣乱就留他们在这里,我找逐叔叔借了几个人盯着他们,安排他们建设星球什么的,没有出大问题。”   “虫兽异植都很安分,没有过来找麻烦,不知道是不是小金的缘故,上次有一只虫兽难产跑进城市里,最后还是一个来找你的叫维娅的医生帮它接生,后来它就一直留在城市里跟着维娅医生。”   楚温韦把一些零零碎碎的琐事全部交代一遍,等回到家里才止住了嘴。   这个家是一开始破晓星最早五个人的居住地,当时只有一片平坦的空地,逐溪就把房子建的比较高和宽,五人都住在同一个家里。   这栋建筑有七个房间,除去他们最开始的五人,剩下两个房间分别由逐显和裴星之居住,不过当下大家都不在。   逐溪坐下,拿起碗筷,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热饭,感叹道:“辛苦你了。”   要不是今天楚温韦说这么多,她都没意识过来破晓星现在目前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守在后方的管理人员,逐显虽是她父亲以及合作伙伴,但毕竟不是破晓星的人。   邵璇女士和施连鱼天天往外跑,她和裴星之实力强,也不能时刻待在破晓星,至于楚越安更不用说,就是一个问啥啥不知的技术宅。   最后管理者的身份就落到最小的楚温韦头上,楚温韦有些管理天赋,破晓星的一些建设进展都井井有条。   楚温韦挠头道:“不辛苦,平时都是你们在做事,我帮不上什么忙,除了做做饭也就只能管一管这些琐事,也不是很难。”   “千万别小看自己。”逐溪正色道,“这也是很重要的能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管理工作,正因为琐事太多才更需要耐心和细心,你真的很厉害,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如果不是楚温韦在这里管着基建的发展,安排突然涌进破晓星的人,还给沉迷工作忘记吃饭有可能饿死的楚越安送饭,现在破晓星说不定乱糟糟成什么样子。   楚温韦傻笑着,招呼道:“快吃饭吧,等会要凉了。”   逐溪吃完饭后去了一趟医护室,医护室之前就建好,不过破晓星一直没有医护人员,这次维娅过来正好可以进去。   医护室外面,维娅穿着一件白色常服,正给一只长得像猫但体型像老虎的虫兽梳理毛发,旁边一只长相一样只有大虫兽头部一半大小的小虫兽在旧衣服堆成的窝里打滚。   逐溪走过去,跟维娅打了声招呼,“你怎么会来破晓星?”   上一次看见维娅还是在医院,她刚从赛场出来,昏迷醒来后只匆匆见了维娅一面,后来她没回学校,也不知道维娅的消息。   维娅:“在学校待不下去了,学校那些人天天开会,每次开会都要吵,烦都烦死了,来你这里还能清闲地休息,班都不用上。”   逐溪笑道:“我这里可不清闲,现在破晓星是反联盟基地,外面的人都要打过来了。”   她作为一个无计算力的强者,百年前是人类先撕毁和平协议的事情被爆出后,她勾结虫兽的罪名仍未完全洗清,众人的态度从“逐溪是反叛者”变成存有争议,目前形象处于不黑不白的位置。   “那你可要努努力,早日让我过上清闲的好日子。”维娅抓抓虫兽的头,“汉纳森听说也要来,还跟学校闹了一通,你说他本来就是要退休的年纪了,还瞎折腾什么?”   逐溪一愣,“汉纳森老师也要来?”   她先前想到的最好的场面就是黎明军校不插手她和联盟之间的事,在一旁默默旁观就好,维娅的到来她已经很吃惊,没想到汉纳森也要站在她这一方。   维娅:“是啊,估计这几天就能到,上次跟我联系时高兴得很,说联系不上你,还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开放星球居住权,他要搬过来。”   逐溪:……   倒也不用那么着急。   先前的院运会中,汉纳森老师认为是她激活建造的赛场中那些建模人的生命,后来赛场消失在数据流中,汉纳森老师没了“观察工具”,就经常找她唠嗑,还逼迫她多练习建模。   想到曾经给过她温暖的老师,她嘴角上扬,笑容晴朗。   她看向维娅,笑道:“谢谢你能来,破晓星欢迎你们。” 第133章 友人友人汇聚而来   冬天依旧继续,今天天空放晴,没有温度的太阳照耀在大地上。   回去的路上,逐溪遇到曾经在T-1024星竞技场有过接触的九矛,说来九矛还欠了她的钱没还,要不是看到对方,她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枯瘦的身影蹲在雪地上,正为一个小女孩拍去衣角沾上的雪花,女孩面孔苍白,几乎和身后的雪地融在一起。   她张口刚想喊一声,忽然意识到这里不是竞技场,她能认出九矛是因为无意中看见过对方的脸,但她从没在对方面前露过脸,九矛不一定能认出她。   正当逐溪要往前走时,九矛忽然转头,看见逐溪后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站起牵着小女孩的手朝逐溪靠近,“好久不见。”   “你能认出我?”逐溪说完一顿,改口道,“不对,你认识我?”   “‘我只是个菜鸡’是你吧?”九矛的笑就像周边树上挂着的一片雪花,有点透明,又很漂亮。   逐溪不否认,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在什么时候暴露了吗?   “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就觉得你是逐溪。”九矛摸摸小女孩的头,轻声道,“叫姐姐。”   小女孩躲在九矛身后怯生生地看向逐溪,听到九矛的话后露出一个笑容,两边脸颊出现两个小小的酒窝,乖巧道:“姐姐好。”   “你好。”逐溪回以笑脸,“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她上一次看见九矛还是在红盾星竞技场最终决赛的赛场上,当时她忙于训练和比赛,基本上没和对方有什么交流,之后去参加学院大赛就更加没有联系。   九矛在竞技场的排名不差,在T-1024星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怎么会来当下众矢之的的破晓星?   “计算力的事在T-1024星闹得很大,无计算力者在街上游行,联盟一方也有些排斥无计算力者,如果要站在联盟一方需要做检测,确定拥有双天赋后才能得到庇护。”九矛的笑容淡了些。   “我是个无计算力者,既不想游行,也不想加入联盟,正好看到破晓星开放,我就过来了。其实我是在进入竞技场后才觉醒了自己的能力,在那之前我就是一个废人,想着拼死一搏拿点钱,却阴差阳错得到强大的能力。”   逐溪一愣,想到逐显说过的无计算力者会比有计算力者实力更强的事情,这件事她之前都没怎么在意。   除去她自己不算,她比较了解的无计算力者只有施连鱼,施连鱼在拥有计算力的时候也很强,她就没往这个方向想。   按照九矛的说法,她从进入竞技场开始才拥有其他力量,错过激发能力的最好时间还能成长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一般的强大可以形容。   这样似乎也能说明为什么联盟要抹杀无计算力者的存在,这类人是少数,联盟高层本身还是双天赋高者更多,更强大意味着会对联盟现在的制度造成威胁。   九矛:“先前孩子生病跟你借的钱还没还,现在正好有机会当面还给你,我知道现在破晓星面临一些困难,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上战场。”   “你要是上战场,是我赚了,怎么会介意呢?”逐溪笑道。   两人交谈几句后,逐溪的光脑弹出消息提示音,点开一看是楚温韦发来的星球目前居住者身份登记文件,她同九矛告别,继续去往议事厅。   她边走边查看文件,看到很多完全没听过的名字,原星球籍也是各个不同的地方,他们为什么会来到破晓星?   这些人的申请理由内容都很相似——为逐溪而来。   很离谱的理由,却让逐溪灵光一闪。   她打开光脑进入“黎明将至”的学渣区,曾经热闹非凡、在她身份被爆后一片静默的学渣区,在她没时间注意的时候出现一条极火的帖子,现在又归于平静,没什么人聊天。   先前区内置顶的五个帖子现在只剩下两个,第一个是大家玩笑地奉她为学神.的帖子,另一个帖子她没见过,是新帖。   她点开新帖子,里面的内容有小半部分在说自己没有计算力,要去投靠“学神”,另外大半部分是在吐槽前半部分的人竟然把消息瞒得那么紧,要不是视频爆出他们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存在。   「虽然我计算力低,但是我其他能力也没有觉醒啊!」   「据说是要经过专业引导?你都这么大了,还能觉醒其他力量吗?」   「不是吧!计算力超低是个学渣就算了,现在多了无计算力者,难道在这个人群里我还是垫底吗?」   「以前你们怎么不说,我还以为大家都一样,我每天都小心保守秘密,就怕别人知道」   「家里人不让说出去,我有什么办法?」   「我那么菜?是不是因为我也是无计算力者?是不是只要我觉醒了就能变得很强?」   「其他力量也是跟精神力相关,请问你精神力有多高?」   「现在学校挺乱的,大家有什么打算?我准备去投靠‘学神’,反正她也有星球,应该不会赶我走吧?」   「‘学神’保佑让我不要再垫底了,我也要去破晓星,你们什么时候去记得带上我」   学渣区里依旧一片和谐,没有外界的腥风血雨,有计算力者和无计算力者友好相处,甚至出谋划策为这些不知道是真菜还是无计算力的同学出谋划策。   无计算力者是少数,双方之间的矛盾被挑起后,吃亏更多的还是无计算力者。   逐溪关闭光脑,现在她知道破晓星那么多人是从哪里过来的了。   在这个多事之秋,他们有胆量来到破晓星,家人里也没阻拦或者是没拦住,真不知该说他们勇气可嘉还是缺心眼。   目前战火还没有燃及破晓星,这里暂时很安全。   楚温韦毕竟是第一次开展管理工作,可能觉得人多就是好,简单的审核身份后就放他们进来。   破晓星的建设工作框架已完成,剩余的基础建设工作都由机器人来完成,他们没事干就在周边赶赶虫兽,踩踩雪。   不过她从虫兽战场回来,接替楚温韦的一些工作后,楚温韦就有时间找事情给他们做了。   维娅说现在外面都在做双天赋检测,民间检测机构的费用都翻了两倍,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快到达议事大厅的时候,她远远看见席白和云晏从,以及站在席白身后高矮胖瘦年龄不一的一群人,他们全都直勾勾看着她。   她停下脚步,看向席白和云晏从,“你们怎么来了?”   问完被自己逗笑,最近她说的最多的话好像就是问别人为什么会来破晓星。   破晓星外围的守卫是逐显带来的人,他们的审查好像有点松啊,来破晓星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多,当下的破晓星不应该是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吗?   席白嗓门极大,“没了我,你这个小破星球能行吗?不仅是我,我爸妈爷爷奶奶叔叔舅舅全来了,都是来给你充门面的。”   逐溪:……   她盯着席白口中的亲戚,从他们脸上看出与席白的几分相似后身体一震,席白不靠谱就算了,难道他一大家子都不靠谱吗?   像是看出逐溪的惊讶,席母上前一步,温声道:“你好,我是席白的妈妈,你就是逐溪吧,比直播间里的模样更好看。”   席母气质婉约,容貌漂亮得很普通,让人记不住脸,有点配不上她淡然高雅的气质,说话时温温柔柔,听着像是水流动的声音,一下子便把逐溪的好感度拉高。   逐溪:“阿姨你好,外面有点冷,进去里面说吧。”   走进议事大厅的时间里,席白快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席母年轻的时候实力极强,家里人知道她没有计算力但也没在意,从军时检测出计算力为零,联盟还是收她进入军队。   在一次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她突然受到战友的袭击,拼死逃过一劫。   她想去举报战友时,听到联盟高层关于计算力的对话,才知道要她死的人不是战友而是联盟。   关于计算力者的事情非常隐秘,除了少数高层之外没人知道,她把这件事告诉家人时,全家都被震惊,最后演了一场假死的戏,她换身份躲过联盟追查,现在这张脸也是经过整形。   在知道逐溪的情况后,一家人选择来到破晓星。   他们如果不来也能安稳生活,若是说有什么非来不可的必要,大概就是席母的愤怒。   既然真相已揭开,她想让联盟高层付出代价。   如果说席家人是冲动,那么云家人就是随便,云晏从说想过来就来了,还说他的大哥在练习演说技巧准备拍摄视频,帮助逐溪揭露联盟真面目。   逐溪:……   她看着席白和云晏从,心中感慨万分,她曾以为这是一条艰难且独孤的路,到了此刻才发现,她的家人和朋友一直陪伴在她旁边。   席白的一大家子去了待客厅休息,逐溪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热茶后带着云晏从和席白去到议事室。   议事室里,施连鱼和邵璇女士以及逐显、罗副官、楚温韦几人已经坐好,众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谈论下一步的计划。   逐显:“你的那批同学已经开始进行训练,有几个觉醒了能力,现在还在练习,他们的家人我们可以拉拢过来。”   逐溪点头道:“裴洲泽那边差不多了,联盟高层被逼得足够紧即将反弹,联盟军队的力量不容小觑,我们需要备好武器,组织好人员,虫兽和异植会是我们的助力,在此之前我需要录一个视频。”   星际这样混乱的状态不能再持续下去,她想要一个和平民主的世界,而不是一个内讧过后千苍百孔的星际。 第134章 软的不行来硬的   “我是逐溪,计算力低微,觉醒了其他力量,和我在一起的亲朋好友,有拥有计算力者,也有无计算力者,对于当下大家相互敌视针对的行为,我感到很痛心……”视频里的人一身浅灰色军装,声音坚定有力。   逐溪看着光脑里的视频,点击发送。   她用的是一个新的小号,账号动态中说明自己的身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涨粉千万。   星际网管理员发现这个账号后想要封禁,幸好跑来破晓星的学渣区同学里有一个精通网络。   这个同学精神力很高,计算力极低,其他力量也没有觉醒,因极强的网络天赋,目前跟着逐显手下一个同样擅长网络的大神学习。   在星际搭建网络需要精神力的操纵和计算力的配合,一般而言这样的角色都会选择双天赋高的人,网络同学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视频发出后,身旁的网络同学对着电脑敲打,屏幕上的背景是黑色,偶尔有几条代码闪过,其他时候都是一片黑屏。   “我们的地址暴露了,不过他们又不能打过来,想删号也删不了!”网络同学抓抓乱蓬蓬的头发,露出两排大白牙,“视频的发布顺畅吗?”   逐溪看着缓慢上传的视频,将其展示给网络同学,“这算顺畅吗?”   “这么卡?等我一会儿。”网络同学把头凑近电脑屏幕,十指在键盘上敲得飞起。   没几分钟,剩下三分之二上传进度条迅速拉满,显示发布成功。   逐溪拍拍网络同学的肩膀,“谢了。”   “小事小事。”网络同学摆手道。   逐溪笑笑,走出城市的总监控室,现在联盟的局势逐渐紧张,第一军区的人被裴洲泽调动,其他军区的人集合听联盟高层指挥。   裴洲泽并没有和联盟高层闹翻,只是替换裴父的角色进入联盟高层中,表面上和逐溪还是敌队关系。   巴渊,也就是音乐同学也来到破晓星,他上面有两个较为出色的哥哥和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先前他一直是家里用来教育弟弟的反例,后来觉醒其他力量后也没有告知家里人。   他参加第一次学院大赛的视频传回家里,令家里人大吃一惊,后来知道他是无计算力者后要他隐瞒下这个消息。   巴渊的家族在联盟中地位不高,家里的新一代虽然出色,但在人才济济的星际中也算泯然众人,家族算是某个大家族的附庸,靠看人脸色过活。   在计算力事件爆发后,联盟高层几乎是明示着要针对无计算力者,家里人为了不惹祸上身,宁可把巴渊先前的能力胡编成吃了禁药才有的力量,也不愿承认他拥有强大实力。   他一气之下脱离家族,跑来破晓星。   在和逐溪“面基”前不久,他刚得知逐溪就是学渣区里常跟他聊天并鼓励他往音乐方向发展的人。   作为逐溪的死忠粉、天天在学渣区里高喊“学神.保佑”的人之一,他见到逐溪时第一个感受不是见到偶像的激动,而是想到自己天天喊逐溪去吹“逐溪”彩虹屁,尴尬之感从头发丝蔓延到脚趾。   比如现在,逐溪笑着跟他打招呼,他僵着脸回应,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逐溪来看一眼学渣区跑来的同学们现在都训练得怎么样,在逐显的引导下,有一些同学已经觉醒能力,他们的家人也在偷偷往破晓星转移。   她看着面前眼神躲闪的巴渊,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看到她就整个人就不自然,明明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表情很丰富,她看上去很吓人?   巴渊来到破晓星之后,她得以了解音乐是如何发动的攻击,巴渊不像小说里那样吹吹笛子或是弹弹琴就能杀人于无形,而是靠唱。   大嗓子一开,惊天地泣鬼神,真·唱歌要命。   想到巴渊的攻击手段,她的耳朵下意识一疼,看着表情僵硬的巴渊,她同样僵着脸微笑着打招呼,抬脚继续去往训练基地。   破晓星建设的训练场基本上都是逐显在使用,学渣区的同学也是逐显在培养,竟也把在网上嗷嗷喊上学累训练累的同学们培养成有模有样的新兵。   除了这些学渣区的同学之外,T-1024星也来了零星几个人,重点是她还都认识。   他们基本上都是小吃街的摊主,她在T-1024星的时候常年混迹于小吃街,和摊主们算得上熟络,其中一个将菜刀挥得飞快的女性是卖麻球的。   她以前只知道他们做小吃厉害,没想到打架也不在话下。   麻球阿姨说她们以前也是军人,后来知道联盟高层的秘密,她们敌不过也做不到抛弃家人揭开秘密,所以心灰意冷,几个交好的朋友一起退出军队,找个小星球混日子。   如今联盟的秘密被揭开,破晓星正好需要人,她们就来了。   逐溪心中感慨,联盟高层的事情并不是密不透风,早有很多星火散落在不同的地方,等这些星火聚在一起,足以燃起燎原大火。   *   距离逐溪发布视频已经过去一天,网上对她的话反响很大,很多人都在呼吁和平共处,但多数星球的居民还是争斗不休。   联盟高层对于她的视频没做任何回应——除了坚持不懈依旧要封她号的星际网管理员。   视频在网上传得很火,先前被封禁的漫画也重新出现,并不再禁言讨论者,逐显的视频也再次被传播——这些都是网络同学的功劳。   在网络同学的努力工作下,网络上全是争论的声音,吵架一直没停过。   为了不让大家的矛盾继续激化,逐溪跟逐显借了几十个人,在夜晚强行进攻隔壁星系的星球。   可能是安逸太久,该星球的防卫工作做得并不好,处处是漏洞,他们轻而易举地打进去,还没有在军校训练来得辛苦。   清晨,该星的民众醒来时,满大街的屏幕都是逐溪的脸。   逐溪坐在该星球的总控制室中,对镜头微微一笑,“大家早上好,星球上最近游行的人很多,听说还爆发冲突伤到了人,为了让大家和谐相处,我特地过来监督教导,团结友爱才是快乐星球,你说是不是?”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被拉到镜头前,身上还穿着睡衣,恒定的温度下,他的汗水把浅色睡衣浸湿。   “对对对,我邀请逐溪星主来做客,逐溪星主感觉大家的行为太粗鲁,我为此感到很抱歉,并请逐溪星主和我共同管理星球,在此以星主的名义呼吁大家和平共处。”男人强笑道。   男人从镜头前消失,逐溪一脸和善道:“大家可要听星主的话,共建和谐家园啊。”   街上,看到这个视频的民众皆是一脸错愕,一个壮汉站在街道的屏幕前大声喊道:“逐溪也是无计算力者,这么低贱的身份也配当星主,什么其他力量,我看都是吃禁药吃出来的!”   “你胡说什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要是厉害怎么没在学院大赛见过你?有计算力怎么了,还不是弱鸡一个。”某位路人怒斥道。   两人的对话引起街上其他人的围观,争吵者从逐溪吵到联盟,从两人吵到一群人,最后怒气冲冲地动气手来。   七八个人打在一起,周边围满吃瓜群众,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一个老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经过,嘴里念叨着“造孽”。   壮汉忽然被围斗的几人推出来,他一身横肉,后退时直接撞到老奶奶。   撞到人后他看也不看一眼,满目戾气,回到打群架的边缘,抓住其中一人就握拳往对方鼻子上打去。   老奶奶即将摔到地面之时,一只纤瘦有力的手托住她的后背,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没事吧?”   “没……”老奶奶抬起头,看到面前比视频中还要英气明艳的脸时,剩下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没事就好。”逐溪把老奶奶扶好,转身冲进正在打架的人群中。   她没有使用机甲,精神力的提升也会反应在身体中,她的身体素质更强,拳风猎猎,出招更快,动作更灵敏,在混战中占据优势。   将八个人全部放倒后,逐溪站在中间,揪出刚才撞到老奶奶的壮汉,压着对方走到老奶奶面前,“道歉。”   逐溪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不达眼底的笑意和加重的力气,令壮汉哆嗦了一下。   壮汉嘴硬道:“道什么歉?我干什么了要我道歉,你没吃错药吧?到我们星球来撒什么泼?”   “如果你忘了,我现在可以再提醒你一句,现在这颗星球的星主让我跟他一起管理,如果你不想因寻衅兹事进监狱蹲两天的话,我也不介意送你一程。”逐溪的语气漫不经心。   她的目光从周边扫过,每一个和她对视的人都移开视线,她朗声道:“大家不要担心,每一个干扰社会稳定的因素我都会处理好,让大家生活在安定有序的星球上。”   温和的呼吁没人听,她只能采用一些较为暴力的手段。   星球上的人那么多,情绪激动的暴动者只是少数,不出声的大多数还是想好好过日子,毕竟安宁的日子比战争好上太多,她也不怕引起众人的愤怒。   旁观者各式各样,男人、女人、衣着精细的、外套破烂的、有计算力的、没有计算的,众人围成一圈看着逐溪和壮汉。   逐溪:“我并不是要逼迫大家做什么,破晓星上的居民有我这样的人,也有双天赋高低不一的人,我要的只是和平和公平,并希望得到你们的信任,接下来我会在这里住几天,希望不会再有任何冲突出现。”   她松开手,把壮汉往前一推,身后两个人立即上前按住壮汉的手臂要把人往前拉。   “等等,我道歉!”壮汉脸色一变,“我都说了要道歉!你还要带我去哪里?”   “时机总是很重要,我给了你很长一段时间,你现在才说要道歉。”逐溪头也不回,语调微凉,“晚了。” 第135章 反击打下星球   接下去的几天时间里,逐溪带走的壮汉天天在星球街道的屏幕上出现,作为反面例子来提示大家和谐共处。   逐溪的手段很温和,既没有对他进行刑罚,也没有故意饿着他,逼迫他去录“忏悔”视频。   她大大方方地将两条路摆在对方面前,要么和会散发臭味的蝴蝶草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要么在大众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最终壮汉选择了后者。   民众不知蝴蝶草的存在,见壮汉毫发无伤,只是精神有些萎靡,猜不出逐溪对壮汉做了为什么才令壮汉如此听话。   未知会带来恐惧,民众畏惧逐溪的手段。   在壮汉的视频播放一遍又一遍后,星球爆发冲突的次数骤降。   逐溪入侵星球的事情在星际网上曝光,她并不限制这颗星球居民的网络,他们依旧可以在星际网上畅所欲言。   刚开始时她的行为引来很多骂声,随着时间的流逝,先前双天赋低下、生活困难的工人得到此星政府的救助,低人一等的工人得到逐溪以及她带来的人的尊重。   星球民众生活比她到来之前更加和谐,这些变化都被此星居民发布到网上,有很多人骂她没事找事,也有人支持她。   网上的骂战逐溪没时间关注,她留了几个人“借住”在星主家后,离开此星回到破晓星。   匆忙回去的原因之一是这次攻打隔壁星很顺利,她总结了一些经验准备用在其他星球上,联盟耀武扬威了那么久,总要给它个面子反击一下。   她需要强大到能够震慑很多人,至少让他们可以好好听她说话。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收到了保安的消息,自从离开实训基地后她没再和保安有过联系,对方第一次主动联络她,就给她带来一个大消息。   飞船平稳地向前驾驶,灵活躲开道路上的障碍,她现在已不是先前开飞船开得摇摇摆摆的模样,即使是当初一起学飞船时开得最好的云晏从,现在可能也没有她开得好。   落地后,她从飞船走出,去往破晓星最高的一栋建筑——议事大厅。   远远看到穿着深蓝色军装的一群人,他们之中有些人失去手脚,有些瞎了一只眼睛,他们表情严肃,站得方方正正,身板挺直,仿佛一把未出鞘却已露锋芒的重剑。   肃然之感扑面而来,仿佛战场冰冷血腥的味道溢散,薄如轻烟的血色漾开。   他们是兵,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老兵,是血浸战服气势不减的悍兵,也是身有残缺远离战场的残兵。   这就是保安带来的惊喜——一支从联盟军队精锐中退伍的残兵队伍。   在逐溪远远走来时,一众老兵也在看向踩着夕阳而来的纤薄身影,满是生机又沉稳的气度、挺拔的脊梁、清明坚定的眼眸都让他们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的老伙伴保安没有欺骗他们,他跟随的星主至少不是一个草包,看上去也不像心思狡诈之人。   青年时期辉煌灿烂,壮年战场受挫被迫退伍,缩在某个角落苟且偷生,没人看见他们,也没人在意他们,他们这群老伙伴没到暮年,却已染上暮色。   或许,这个叫做破晓的星球,真的能够破开黑暗。   逐溪走到保安前方,扬起笑脸,“好久不见,怎么突然要过来?现在这个形势,要到这来不容易吧?”   “我上战场的时候,联盟现在的人还不知道在哪上学,他们想要抓我可没那么容易。”保安双手叉腰,往旁边挪一步,“我把这些老家伙都带来了,你不介意吧?”   逐溪:“我高兴都来不及,现在破晓星正缺人,像你们这样有实战经历的老兵我可是求之不得。”   虽然是残兵,但他们是实实在在感受过战场的腥风血雨,知道打仗是怎么样一件事。   逐显暗中培养的人可能个人能力很强,但打仗看得还是团队协作能力,因为担心惊动联盟,他们很少进行大规模的实战演练,要和联盟几个军区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保安等人的到来正好填补这个缺口,带领一群尚且稚嫩的新兵走上战场。   两人交谈几句后,逐溪带着大家往住宿的地方走去,幸好当初建居民区的时候多建了一些房子,不然破晓星这么多人都没地方住。   至于个性化的房子设计,只能等到这些事情结束才能开展,只有和平才能带来自由。   保安看着前方介绍破晓星基本情况和建筑的逐溪,心中百感交集,他上一次看见逐溪的时候,对方还是一个被困在野外连大鸟都打不过的小姑娘。   才短短一段时间不见,她成长了太多,先前他是教官,她是学生,他的身份比逐溪高,逐溪跟他说话时礼貌客气。   现在逐溪的地位和能力都远远超过他,她说话还是这样亲切温和,他没有任何被疏忽或冒犯的感觉。   逐溪一直没变,即使站在联盟的对立面,她还是当初那个听完他和一众残兵的故事,回到基地后拖给他送钱给老兵的学生。   “每一个士兵都是英雄,守护百姓的英雄不该受到冷待。”   这是逐溪当时说的话。   *   安置完保安等人后,逐溪组织众人开了个会议,开会的人员相较于刚开始时又多了几个人。   众人商议下一步的计划,逐溪也顺势把楚温韦担任管理者的事情提出来,她是名义上的星主,实际上的管事人员是楚温韦,楚温韦会一直守在破晓星,有事直接找他。   楚越安是兵器库的主管人,一些机甲师全部分配到他手下,副主管由保安带来的一个机甲师老兵担任。   楚越安又一次缺席会议,他估计不愿意担任这个职位,不过没关系,没反驳就代表默认,先把人员分配好再说。   众人没有异议,又谈好几件琐碎的事情后,会议解散。   逐溪离开会议室,马不停蹄地驾驶飞船去到虫兽战场后方,刚落地一个金色的身影便朝她扑来。   她下意识要反击,又因一句撕心裂肺的“逐溪”而停下手,不反击的后果就是她被一只壮硕的兔子撞到,连连往后退步,喉头血气上涌。   看着面前胖了不止一倍的兔子,再看看旁边体积完全没有变化的小野,她忍不住吐槽道:“这几天你是吃激素了吗?”   巴掌大的兔子很软萌,高到大腿处的兔子勉强算得上可爱,和她一样高的兔子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小金无视她的话,扯着嗓子嗷嗷道:“你下次走的时候带我一起吧,要不然把他带走也行啊,他好烦!我不想跟他玩!”   逐溪顺着毛绒绒的爪子看过去,看到一脸平静的裴星之,她转头回来,问道:“他干什么了?”   “他欺负我!说我打不过他!”小金的声音还是如孩童般稚嫩。   逐溪:“那你打得过他吗?”   “就是打不过才生气!”小金倒在地上打滚,“我要叫我的子民把他的头啃下来。”   逐溪听前半句话时嘴角忍不住上扬,后半句话又成功让她的笑容凝固,她盯着小金,目光危险,“你想杀人?”   小金注意到逐溪语气里的一丝杀气,打滚的动作止住,小心瞥一眼逐溪,心虚道:“我不想杀人,要是你能把他变成‘不是人’的话,就更好啦。”   “不能杀人。”逐溪严肃道,第一次如此正经地教育小金,还顺便把一旁睡觉的小野拔.出来一起教育。   “人类和你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很深了,我不希望看到你们恶意伤害人类,加深人类与你们之间的隔阂,同时我也会保护你们不受人类的伤害,明白吗?”   小野乖巧点头,小金左看右看,最后在逐溪的注视下点头。   逐溪把计划同裴星之说了一遍,又让小金和小野带着各自的臣民出发,他们要去打一些星球,人手不够,只能先让虫兽和异植凑数。   至于星球居民的安全问题,她会先礼后兵,要是对方不愿意和平相处,那虫兽异植可能会“不小心”伤到他们。   虫兽和异植不能杀人,不过要是在执行命令的过程中无意磕碰到人类,那只能说对方是个倒霉蛋。   虫兽和异植不需要经过战前培训,直接就可以出发。   在逐溪的“礼貌探望”和裴星之的保驾护航下,虫兽和异植撒欢似的跑进一个星球内,由于不能伤人的命令,它们就在人类活动区外围活动。   战场后方的虫兽血性更烈,更也通人性,它们十分听话,甚至会在某个居民恐惧地摔倒时伸出尾巴扶一把。   一般而言,虫兽不喜欢吃人,他们更喜欢吃草或者一些未开智的低级虫兽。   顺利打下几颗星球后,原先战场遗留的部分异植开始疯狂进攻某星球,逐溪只好匆匆改变计划先去救人。   小野的生长速度比小金慢得多,它不是经过辛苦竞争变成王,而是生来就是异植的领导者,能力只与年纪有关,以至于它现在还不能完全控制异植们。   先前它在战场后方,还可以利用血脉压制一些较为强大的异植,在它离开后,部分强大的异植便自作主张攻击人类。   原先被攻击的星球有联盟的人守护,可能是想把锅扣在逐溪头上,联盟竟直接撤兵,逐溪不得不去保护该星球。   逐溪带着虫兽异植攻打星球和保护被异植入侵的星球的视频被传到网上,这两个视频下方的网友吵成一片。   「作秀也有个度好吗?」   「我相信逐溪不是作秀,她每去到一个星球都只是让人和平共处,眼瞎能不能去医院看看?」   「那些异植看上去很疯狂,和逐溪不像是一起的,联盟为什么要撤兵?我现在对联盟越来越失望了」   「最近星际越来越乱了,真不知道往后还会发生什么」   「学校停课了,联盟一直在做计算力检测,糟糕的情况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第136章 熟人再见面时,已是对……   联盟和破晓星的战斗正式打响,破晓星的众人和逐显一起对抗联盟。   裴洲泽在明处属于联盟一方,派人来攻打破晓星,暗中却悄悄放水,大一些不轻不重的仗,在联盟中落了个垃圾领头的称号。   在逐溪守护一些偏远星球不被失控异植入侵的时候,联盟军队也有了动作。   曾经在赛场上是竞争对手,比赛结束后还一起去探查过破晓星的一众各大军校的学生出现在逐溪面前,站在她的对立面。   齐宝、小胖、露西亚、伊诺克……   逐溪看着一众熟悉的面孔,上一次见面时她和他们还是在一片荒芜的破晓星上,现在再碰面,只觉恍如隔世。   人群里没有黎明军校的人,她轻哂一声,联盟还是有做不到的事情吧,至少不能强硬要求黎明军校里曾经和她并肩作战的队友出现在这里。   军校二年级学生本不该上战场,虽然这里不算是正式的主战场,但他们也不该来。   只能说联盟高层太懂得掌控人的心理,先前她和他们在破晓星一起玩闹的照片发到星际网上引起热议,照片里明显展现出他们之间关系不差。   她几乎可以猜到联盟所使用的话术,无非就是为了正义,为了联盟未来,或是以联盟集体利益压迫这些学生的家人,再由家人向学生们施压。   曾经一起玩闹过的人现在站在对立面,这是她想象过的未来,从一开始,她要走的路就与众人背离。   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恍惚了一些,仿佛心中悬着的大石重重落地,又像亲眼看见一个噩梦成真,令人叹然。   露西亚站在最前头,表情是惯有的冷淡,她看向逐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反抗联盟,但如果你现在选择回来,还来得及。”   “来得及?联盟高层的手段你不了解吗?不过是说点好听的先安慰一下,再扣一盆脏水到人头上,就可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正千错万错都不是他们的错。”逐溪手握长.枪,枪头红缨飘动。   露西亚嘴唇微动,良久才道:“看来这一战我们不得不打。”   “别用那种惋惜眼神看我。”逐溪微微笑道,“谁赢谁输还说不准。”   伊诺克站在露西亚身侧,一把三叉戟对准逐溪,神色冷凝,“你认为你会赢吗?”   “我认为我不会输。”逐溪一人站在最前方,身后是数不尽的虫兽和异植,身前是尚且青涩的军校学生。   联盟高层把伊诺克等人推到这场战争中的意图很明显,如果伊诺克等人赢了,可以展示出联盟新一代的强大实力,顺便挫伤反联盟势力的士气。   如果伊诺克等人输了,联盟高层也可以把她塑造成心狠手辣的反联盟势力,将她在民众中收集到的一点好感打散。   战斗开启,虫兽和异植站在原地不动,逐溪手持长.枪冲上前去,对面来的人不多,三十来个联盟的新生力量,她一个人对付也绰绰有余。   其中齐宝和小胖很明显地放水,打打又歇歇,要不然就是满场乱跑,总之是不与她正面碰上。   她带来的虫兽和异植能力都属于上等,但面对这些新一代的天才们还是有一些不足,她不想造成任何虫兽和异植的伤亡,它们都是小金和小野的子民。   更何况,在这颗星球上的人不只她一个,还有裴星之。   裴星之在处理一些和星主相关的事宜,再过一会儿就能赶来。   长.枪在一众新兵中穿梭,金色的机甲犹如夏季正午的太阳,明媚又灼热,楚越安专门定制的长.枪质量很好,跟任何武器正面对决都不会输。   新兵中有炮兵,子弹却无法瞄准逐溪的轨迹,她的速度太快,身法太诡异,打起架来带着一种拼命的疯狂感。   对手并不弱,逐溪微微有些吃力,一个人单打独斗还是略为冒险了些。   这样的感觉很久没有出现过,上一次有这样的体验还是在竞技场,最近过得太顺利,她都要忘了在战斗中被打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体内源源不绝地精神力运输到机甲上,她原地腾空起飞,将半空中的几个侦察兵打下。   她脑中飞快计算着下一步的动作,以及如何打散对手的队形,让他们无法凝聚在一起,前者是每一个重型机甲兵的本能,后者是一个指挥必备的技能。   黎明军校带给了她很多东西,她努力汲取养分,一点点变得强大。   幸好黎明军校的学生没有出现,否则她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们,毕竟受过学校的恩情,总不好直接翻脸不认人。   伊诺克的三叉戟和长.枪撞击到一起,清脆的声音炸开,震得逐溪虎口微麻。   逐溪引着伊诺克离开原先的位置,像一根细小的银针插.入对手的队伍中,再悄无声息地将他们的队形打散。   长.枪和三叉戟不停碰撞,逐溪翻身踹在伊诺克的腰腹上,若说最开始她和伊诺克打平是因为精神力不够高,靠的是战斗经验和技巧,那现在的她算是完胜伊诺克。   “伊诺克,你去哪?回到你原来的地方!”某个同学喊道。   伊诺克充耳不闻,像是看到糖果的孩童一般直接被逐溪引走。   对手的阵型,破了。   不再压抑自己的精神力,逐溪大喝一声,长.枪高举,早已似沸腾海洋般的精神力倾泻而出,她的速度更快了,快到炮兵都无法凭借肉眼捕捉。   伊诺克倒地,长.枪停在他脖子前方,只需稍稍往里推进一些,尖锐的枪头就能割断他的脖子。   队形被打散,还未受过太多战场训练的一众新兵停下手,盯着那反射出骇人光芒的长.枪,气氛一时间冷凝,所有人都无声地注视着伊诺克和逐溪。   枪尖停在伊诺克的皮肤表面,将他的脖子轻轻划出一条红痕,只破了点皮,甚至连血都没有。   伊诺克看着逐溪,喉结滚动,“你不杀我?”   “不杀。”逐溪答。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拧断对手的脖子。”伊诺克眼神坚定。   逐溪将伊诺克上下打量一番,星际人的观念果然不能以常理来了解,说杀人跟说切瓜似的。   地球的行为准则基本上刻进她的骨子里,她还是做不到轻易杀人这件事,再说对着这样熟悉的脸,她也下不去手。   “我能赢一次,就能赢第二次、第三次,下一次我的武器就不会只停在这个地方,反正你们为联盟卖命,联盟也不在意你们的命,死了好像也不可惜。”   逐溪收回长.枪,似笑非笑地看着伊诺克,“我没杀你,算不算给了你第二条命,想不想来破晓星发展一下?破晓星可比只会口头上民主的联盟更真实。”   伊诺克一愣,低下头没有回答,在逐溪转身的一瞬间突然间站起向前冲。   长.枪挥动击中他的肩膀,还没用力,他脸色猛地一白,身体剧烈颤动,而后半跪在逐溪面前,抬头紧盯着逐溪身后。   裴星之从远处靠近,手中的长剑有一节出了鞘,寒光乍现。   长.枪攻势不停,枪尖从伊诺克的脖子上划过,在刚才的红痕上面再次擦过,这一次皮肤撕裂,渗出的点点血迹组成一条细长的红线。   裴星之的到来给本就压抑的气氛增添几分压力,一滴豆大的汗水从伊诺克脸上滑落,他颤动的身体逐渐平息,脸色苍白得像是破晓星冬日的雪。   几个新兵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一个逐溪他们都打不过,更不用说现在多一个裴星之。   露西亚看向裴星之,不解道:“你为什么也要背叛联盟?”   “联盟存在了太久,规则臃肿,专.制横行,我以前不知道,但现在我看见了。”裴星之答。   逐溪:“你们是选择现在离开还是想再打一次?”   一众新兵看着逐溪,最终选择离去,逐溪和裴星之联手,两个超2S级不是他们几十个人可以抗衡的,即使还有余力,打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众人退去,伊诺克离开前回头深深看一眼逐溪,脖子上的轻微刺痛感在提醒他,他又输了一次。   飞船启动,逐溪没有追逐,坦坦荡荡地放他们离开。   飞船里的气氛沉重,难言的沉默把每一个人笼罩住,前方的路暗沉沉,看不清方向。   伊诺克在飞船落地后直接被送进医院,和逐溪的对战中他没受伤,但最后裴星之的精神力攻击让他吃了大苦头。   暴戾且盛气凌人的精神力攻击,和裴星之外表的淡然截然不同。   逐溪没有用尽全力,若是她全力以赴,他在她手下可能撑不过半小时,联盟让他们前往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利用联盟也不知道逐溪有没有的那点同学情谊吗?   他在医院躺了三天,听说逐溪和裴星之去到战场最前线,把一支联盟精锐队伍打倒。   也听说黎明军校有很多人都生了重病,无法应召联盟的指使上战场,还有一些被逐溪侵占过的星球展现出蓬勃的生机,破晓星的声望发生天翻地覆的逆转。   他离开医院回到家里,第一次与家里人展开正式的商讨,谈未来的路,谈这一次经历,也谈破晓星。   家里人口杂乱,在联盟排不上名号,若不是新生一代突然出现他这个人,家族里的人说不定早已沦为平民。   联盟每年都有很多优秀的新人,少了一个他不会运转不下去,他在联盟中的地位并没有那么高,家族是应该继续受联盟调遣,做最脏最累的活,还是……另寻他路呢?   最后,老当益壮的爷爷拍板定案道:“跟着联盟打赢了也没多少功劳,不如自己动手打一片天,收拾收拾,明天全家搬去破晓星!” 第137章 对战碰上裴济   星际迎来最激烈的一场战争,破晓星和反联盟势力、还有虫兽异植合作,同联盟抗衡。   伊诺克在离开联盟去到破晓星的时候,看到了一些熟人,都是一些家族在联盟中可有可无,只能放低姿态依附联盟的熟人。   在联盟高层被打得越发不冷静的状态下,选择继续背靠联盟,不是一个好的方案。   四大军校新生翘楚有三个人出现在破晓星,还有当初在学院大赛中表现出色的齐宝也来到这里,只有露西亚仍坚守联盟阵线。   齐宝仍如初见时般活泼,他家里人只有一个爷爷,原住星球太闹,作为自认的逐溪朋友,他直接收拾包裹带着爷爷来投靠逐溪。   除了一些军校里见过面的人,还有一个从T-1024星过来的,令逐溪感到略微意外的人——方简。   方简是当初寒假时,她在T-1024学院碰到的一个颇有天分的学生,当时方简还缠着她对练,若是正常发展,方简将来一定会成为星际出色的新一代。   很多逐溪曾经无意给予过他人的温情现在全部反馈给她,破晓星来了很多她都没想到的人。   或许是联盟这批高层统治太久,不关注下层人民的生活,正好出现她这么一个反叛分子,所有对联盟有怨的人都过来支持她。   战争早已打响,战况愈发激烈。   逐溪上了战场,去到冲突最猛烈的地方,这是一个关键的地理位置,只要打下这里,联盟坚硬的防守就会破开一个大洞。   战斗飞船围绕着一个被战火烧得荒芜的星球外,双方人员在飞船里发射炮.弹,从地面上看就像一颗颗划过的流星。   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没有几根植物,逐溪和裴星之、施连鱼在机甲内,看着对面的队伍。   逐溪第一次看见裴家长子裴济长什么样子,和她见过几个裴家人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不同于原家主裴仲的威严冷漠,也不像裴洲泽的谦和狡猾,更与裴星之的清澈淡然相去甚远,裴济眼睛细长上挑,薄唇唇角天然上翘,整个人透出凌厉邪肆之感。   裴济看向裴星之,微翘的嘴角在他即使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像带了三分笑意,眼中流转着漫不经心,不把所有人放在眼中。   裴济:“三弟,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不和裴洲泽一路也就算了,倒是开始毁自己的根基,你是裴家人,裴家倒下,联盟分散,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做我想做的,这就是意义。”裴星之语气平淡。   裴济把视线放在逐溪身上,轻笑一声,“一年前你消失不见,我找了你好久,真以为你丧身虫腹,没想到你后来又回来了,害我白高兴一场,就是她救的你吗?机器一样的人也有情窦初开时候,真是稀奇。”   裴星之没说话,他向来不会阴阳怪气地争吵。   “裴洲泽现在掌控裴家,与联盟其他人一起把你打上异类的标签,被迫妥协的滋味怎么样?”逐溪接话,笑眯眯道,“曾经的合作伙伴叛变,从没放在眼里的人压你一头,想必你心胸宽广,一定不会憋屈吧?”   她字字珠玑,句句致命,一开口就往裴济的痛处上猛戳。   失去裴家庞大的关系网和资金供应,即使裴济带走第三和第四军区的人也无法翻起太大风浪,他捏着鼻子和联盟高层包括裴洲泽进行合作,先打她这个反联盟组织。   “倒是挺伶牙俐齿。”裴济眼睛微眯,轻哼一声,重新看向裴星之,“你命大,那么多次都没死,倒还遮住我的眼睛让我看不见裴洲泽的小动作,要是你早一点消失,现在就不会是这种情况了。”   裴星之:“我从没想过争夺什么。”   “你没想过?”裴济大笑一声,“你当然没想过,生来便受尽宠爱,你什么东西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材料制造的机甲和武器,最厉害的启蒙老师,最强的第一军区,你还想要什么?”   “你想要的东西不用开口也会有人送上,我想要的只能动手抢,你生来就压我一头,这很不公平不是吗?看裴仲把你培养得多好,就像一把没有感情的刀,可惜他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不然真该让他看看他精心磨的好刀,最终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逐溪看着裴济的越发激动的面容,心中轻叹。   裴洲泽是个小透明,不满哥哥和弟弟都受关注,裴济也嫉妒裴星之生来强大,受尽宠爱,可这本就是无解的局,裴星之是被创造出来的,即使把怒火发泄在他身上,也没有任何意义。   “与其怨裴星之,倒不如怨联盟畸形的制度,你作为裴家人是利益既得者,所以不愿意改变联盟的制度,只能将最没用的愤怒转移到裴星之身上。”逐溪语气平静,“裴济,你还真是无能。”   裴济一怔,怒意几乎从眼中溢出,“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的身份也敢同我搭话?”   他手一挥,身后的军队立即向前涌去,脚步声令大地微微震颤。   长.枪出手,金色流光往前冲,无数高等级虫兽异植随之出手,天空上方的飞行器出动,往下投掷炮.弹。   战斗开始不过几分钟,原先本就不平的地面出现深深浅浅的坑洞,异植受伤时流出的绿色汁液溅了满地,为沸反盈天的星球增添几分肃然。   这颗星球的重力比起人类最适宜的重力来说有些小,轻轻一跳就能飞出很远的距离,战斗时不好掌控力度。   逐溪小心控制精神力,操纵机甲在人群中穿梭,长.枪幻化成死神的镰刀,无数次的战斗中,她早已染上一手的血。   在各色机甲中,逐溪看到一个熟人,还是关系不怎么好的那种。   按理说裴济的军队应该都是联盟军区的人,对方的出现令她有些意外,一般而言,军校未毕业的学生不会上前线,对方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她大喊一声,“施连鱼!你的便宜弟弟来了!”   施连鱼回头,目光诧异,“施景同?”   深绿色队伍里的某个人正是施景同,他看向施连鱼,露出一个笑脸,“姐姐,真巧,又遇上你了。”   长鞭挥出,施连鱼冷淡道:“真不巧,在这里碰上,算你倒霉。”   施景同表情不变,侧身躲开长鞭的攻击,“姐姐什么时候回家?父亲偶尔还会说起你,想让你回去探望一下。”   “他在你面前经常提起我吗?也是,毕竟珠玉在前,瓦石也入不了眼,看见你时说不定心里叹息你怎么不再强一点。”施连鱼轻呵一声,“你比不过我,之前是,现在是,往后也是。”   施连鱼说话从来不会明贬暗讽,只会坦荡地骂,用最直白的语言扎人心窝。   逐溪在一旁火上浇油道:“凭你现在的能力,上到前线来是想送人头吗?我先为破晓星感谢你的付出,不过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想要军功也不能这么着急,吃相太丑容易被上司讨厌。”   “你们的话太多了。”施景同脸上的笑淡去,“联盟不会倒,你们是在自寻死路,既然我的劝导你们不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原先站在逐溪肩膀上的小野跳到施连鱼头上,帮施连鱼挡去施景同的精神力攻击。   施连鱼与施景同缠斗在一起,裴星之和裴济之间也有心结要解,逐溪带着小金指挥虫兽按照队形向前推进,无数破晓星的人站在虫兽和异植身旁共同对敌。   人类与虫兽异植和谐的景象被逐溪快速拍下,她要向人们证明人类与虫兽异植并不是敌对关系,也可以友好合作。   随着小野的传承复苏,它告诉逐溪异植们并没有侵略人类居住的星球,是人类垂涎本属于异植的星球上的资源,才编造出一个借口。   联盟高层欺负虫兽异植不会说话,肆意将脏水泼到它们头上,蒙骗了星际民众。   干硬的土地像是干旱的农田,被激战的众人打裂,泥土被碾碎成细小的沙尘,地面上弥漫着黄色的尘烟。   裴济带的人都是精锐,他本身也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这一场战打得并不容易,机器的残骸和破碎的弹壳散落在地上,这场战斗打了一整天才稍稍停息。   类似这样的战斗发生在很多星球上,这些星球的原著居民都被迫迁徙,去到联盟专门安排的一个新星球上,也有一些人在转移的时候偷偷逃跑,去往破晓星。   “逐溪”两字在星际民众中已是无人不知,甚至盖过原先的联盟新星裴星之。   深夜,双方停战休息。   机甲师们忙着修理机器,虫兽和其他士兵在进食,异植则是静静扎根在土里。   逐溪坐在地上,收到裴洲泽传来的联盟下一步的计划,裴洲泽表面上属于联盟的人,跟联盟要兵要钱,暗地里与她合作,又跟她借人安排她做事。   裴洲泽夹在破晓星和联盟之中两头讨好,破晓星和联盟的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算是最终胜利者最后也一定会元气大伤,唯有裴洲泽可称得上是这场战斗唯一的赢家。   偏偏现在她没办法中止与裴洲泽的合作,破晓星人少,要赢只能靠作战技术,裴洲泽的消息对她而言是一个极大的便利。   当然,消息也不会太过详细,以免引起联盟的怀疑。   消息的传输方式不是光脑,战斗时期,各种擅长网络的人士纷纷上场,拦截各种传输的消息,现在发个消息都要使用专门定制的仪器。   逐溪看完消息,把目光移到旁边的裴星之身上,把消息复述一遍。   裴星之的头发有段时间没修剪,额前微卷的碎发盖过眉毛,脸上有擦伤的几道红痕,一滴汗珠悬在下巴上,易碎感和坚韧感交织,矛盾又和谐。   两人商量两句后,逐溪给邵璇女士发去信息,而后仰面躺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看向平静的夜空。   天很黑,但快破晓了。 第138章 倒伐最后一战   联盟与反联盟势力之间的战斗从冬天打到夏天,又打到下一年冬天。   战争带来的是硝烟飘荡的星际,无数的钱财与人力投入,这是一场双方谁也不想输的战斗。   破晓星来了更多的人,从始至终,逐溪的理念不曾改变,她平等对待每一个人,保护每一个来到破晓星的人,自愿纳入破晓星势力范围的人越来越多。   或许是多年的志得意满腐蚀了联盟高层的脑子,他们毫不在意军人的生命,军队分等级制,用最低等级的军队去堆人命才生生抵住破晓星的进攻。   经过一整年的战斗,破晓星的人才越来越多,已不再是最初的小破星球。   不过破晓星最大的财力来源还是来自裴洲泽。   暗中给破晓星传递消息的裴洲泽非但没有被联盟高层怀疑,地位反倒越来越高,他在内部慢慢排除异己,用一年的时间去布局。   直到昨天,裴洲泽才明示时机已到。   裴洲泽的倒伐令联盟高层猝不及防,僵持已久的战场出现巨大的缺口。   驾驶着小型战斗飞船的逐溪看着对面突然有些混乱的队伍,带着人冲进裴济的军队当中,丝毫不心疼地把楚越安新研制的武器到往对手身上招呼。   她和裴星之以及小野组建的精神力网在真空中将敌人笼罩,无数的炮弹朝敌人袭去,飞船炸开的模样像是一场盛大的烟火秀。   裴济挣脱出束缚,带着一小支队伍逃离,剩下的大半飞船被破晓星的军队围住。   在这个星系的战斗已经僵持了三个月之久,破晓星众人在战斗中变强的同时,裴济也在飞速进步着,可以说若不是裴济站在这个地方,破晓星早将联盟打下。   裴家三子没有一个人是庸才,裴济在裴洲泽崛起时失意了一阵,后来捏着鼻子跟裴洲泽“归好”后,迅速爬上将军的位置,手下带着一大批人。   更不用说裴洲泽和裴星之,前者心机深沉能隐忍,做事滴水不漏演技极好,联盟高层那么多人都被他骗过去,后者在打仗时几乎没输过,最差也是打平。   裴济逃跑后,剩下的人就构不成什么威胁。   巴渊扯着嗓子唱道:“你们的头领都跑了,再挣扎也没用,现在都给我关闭所有的武器口,把飞船舱门打开,不然我就动手了!”   他的语调带着奇妙的韵律,声音时尖时哑,莫名的刺耳,听得人心神一震。   逐溪揉揉耳朵,跟旁边飞船里的裴星之吐槽道:“这个时候好好说话不行吗?非要显摆一下,每听一次我都感觉自己的耳朵受到巨大的荼毒。”   巴渊的音乐攻击是针对精神力层面,即使把耳朵捂起来也没用。   对敌人而言这个声音是夺命利器,对队友而言虽然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但是难听也是一种折磨。   裴星之安慰道:“再忍耐一下,他击垮敌人的心理防线后,就可以回去了。”   “他确实可以快速劝服敌人。”逐溪看向缓慢从飞船里走出的联盟军队,“都是怕再听到他唱歌所以选择投降。”   平日里巴渊唱歌不难听,还能唱唱慷慨激昂的歌鼓励大家,也不知道到为什么一变成攻击手段时,他的嗓子就像被魔鬼掐过。   因为昨天的裴洲泽的警示,今天逐溪没有出动全部人,也就没有去追逃跑的裴济。   将战俘关好后,逐溪直接飞回破晓星。   因为这场战斗,她已经有半年没回破晓星,裴洲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联盟必定大伤,近段时间里联盟不会再打过来。   这些战俘先带回去进行一番思想教育,他们不一定是自愿跟着联盟一起战斗,可能也有一些家在联盟中,不得不上战场的苦衷。   联盟前期给民众疯狂洗.脑,给逐溪打上反叛.分子的标签,她在联盟军队中的名声并不怎么好。   能教育就教育,教育不了就扔给裴洲泽,破晓星不留死脑筋的隐患。   破晓星的开发程度已经很高,整颗星球有五分之二的区域都是人类活动区,城市建筑并不密集,房屋也是各式各样,实现科技最大程度地为人类服务。   半年的时间,破晓星再次发生大变样,街道上行人来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她还记得刚到星际时,T-1024星上的人们的表情,冰冷又麻木,每个人在金属路上走着,一模一样的路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黑洞。   笑容与漠然重叠,原先的样子渐渐被抹去,涂抹上新的颜色,逐溪笑了笑。   在战场期间,星际网几乎是废掉的,因为前期舆论的战场太激烈,过多的精神力加入直接导致网络炸掉,后面即使恢复过来也很少有人上网。   沉寂已久的星际网因为裴济的落败再次热闹起来,无数人在询问着战斗事宜,以及,未来会怎么样。   星际网上吵吵嚷嚷,谁也说不出正确的答案。   联盟突然之间安静下来,没再有任何动作,若不是时不时出现的哪个联盟高层死去、哪个家族破裂的新闻提醒着逐溪,她都要以为过去的一年只是一场梦。   她久违地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床头种着一棵像向日葵的小型异植,她拨拨异植的叶子,才打开楚温韦发来的破晓星民生报告。   眼睛看着报告,心思却早已飘远。   这两天她又联系不上裴洲泽,竞技场那边倒还是给她打钱,不知道裴洲泽到底在偷偷搞什么鬼。   联盟高层不是退位就是残废,要不然就是去投胎,新上位的一些人都是一些好拿捏的小家族,现在联盟可谓是裴洲泽一家独大。   离上次战斗过去好几天了,裴济也没有消息,像是消失在茫茫星际中,一切仿佛恢复最初的模样。   她没有再攻打其他星球,星际网上关于战斗停止的传闻层出不穷,还有人在她的账号下留言询问,她的账号只发布了一个视频,还是一年前的,这段时间这条视频再次火起来。   战斗突然中止,星际风平浪静,联盟高层也没有闹出大动静,安静得有些匪夷所思。   又过了小半个月,平平无奇的一天,逐溪原先打下的几个星球突然被联盟军队包围,破晓星也遭受到攻击。   逐溪带人驾驶飞船去到星球外层,看见了裴洲泽。   裴洲泽在一架战斗飞船里,曾经的几分青涩已然消失,只有嘴角的弧度仍与当初一模一样,温和的气质略微沉淀,夹杂着几分冷冽。   逐溪环顾四周,破晓星外围全是飞船,黑色的飞船静静漂浮在半空,像是暗中蛰伏的毒蛇。   光脑通讯响起,她接通,裴洲泽的投影在光脑上出现,“逐溪,好久不见。”   “大徒弟,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这么多人,是来给我送飞船的吗?”逐溪笑眯眯道。   送飞船有两个含义,其一是每当她打赢一场战斗,都会把敌人的飞船收缴,其二自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说不定裴洲泽良心发现,来给她补充战斗设备。   裴洲泽表情不变,“你现在所占据的地方都可以给你,不过破晓星目前的制度需要一点改变。”   “联盟那么大还不够你管?小小的破晓星也要插手吗?”逐溪笑容淡去,“裴洲泽,适可而止。”   裴洲泽不置可否,继续道:“我们都知道目前的破晓星对民众的吸引力有多大,我不想和你动手,希望你能仔细考虑。”   逐溪摇头,“很久之前我就说过,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破晓星的制度不可能改变,否则她那么多年的努力就变成了一个笑话,这个时候硬刚不是一个好选择,但退一步一定会后悔。   她所定下的人人平等法则对于目前的联盟来说仍是个挑衅,裴洲泽想要的新联盟和旧联盟一样,人依旧分为三六九等,唯一不同的就是上位者变成无计算力者。   破晓星的存在会变成裴洲泽心里的一根刺,联盟民众向往破晓星,不利于裴洲泽的统治。   逐溪:“我不需要考虑。”   “这又是何必?”裴洲泽反问一句后,把目光放在一旁的裴星之身上,“其实我该感谢你两次,一次是你把裴星之救了,转移裴济的视线,还有一次是你教我画画,画画确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我很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变通一下呢?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   “不会和以前一样了。”逐溪坐在驾驶座,指尖轻敲在某颗按键上,“为什么不是你变通呢?就算我改变了制度,这种生活方式早就变成一颗小种子种在民众心里,你能控制得了所有人的心吗?”   “只要破晓星消失,一切都会归回原位。”裴洲泽手指放在光脑投影上,轻轻一点,话音随着投影消失,“你后悔吗?后悔教会我画画,可惜,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逐溪驾驶机甲躲开裴洲泽的攻击,战斗点燃。   她并不后悔教会裴洲泽画画,激发了他的能力,她不会后悔曾经做过的任何事情。   裴洲泽从没变过,她也没有看错人,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固执,强大的执行能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演技,说不上多恶毒,只是执念太深。   只能说她与裴洲泽的理念不和,当朋友的时候裴洲泽有多贴心,当敌人的时候就有多扎心。   她拿出战场上使用的通讯仪器,吩咐了几句,几分钟后星际中飞来几十架飞船,以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虫兽和异植。   实力强横的虫兽异植可以在真空中生存一段时间,它们尖利的牙齿可以咬开飞船的外壳,扯出飞船里的人,这是它们在星际战斗中的优势,也是先前为什么没有被联盟抹杀干净的原因。   裴洲泽瞳孔微缩,“怎么会……”   逐溪打开自带的大喇叭,“吃惊吗?吃惊就对了!真当我是傻子,天天吃亏?破晓星周围早就布下埋伏,防的就是你这个逆徒!” 第139章 全文完梦想实现   数不清的虫兽和异植将裴洲泽的队伍围住,中间的破晓星像是一颗糖果,外面包了一层又一层糖纸。   大喇叭还在继续发出声音:“裴洲泽,你以为你只出六分力,我就看不出来你藏的那三分准备用来对付我的人?小金和小野的照片是你拍的吧,当初把我推到风尖浪口上,迫使我跟你合作,还想把锅甩在联盟身上,真是好手段啊!”   声音停顿片刻,又中气十足道:“但是!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别总想着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逐溪挂掉裴洲泽的通讯请求,裴洲泽没有喇叭也没有巴渊的技术,不能靠嘴巴跟她对话,她痛痛快快骂了一通后缓口气,将话题绕回原始的起点,语气稍稍平静下去,“你现在还想改变我的规则吗?”   裴洲泽注视着逐溪,几乎将手中的控制器捏碎。   良久,他开口道:“是我低估你了。”   “做人不能太膨胀。”逐溪这次接通了裴洲泽的通讯,“我知道你厉害,但是眼睛放得太高容易摔倒。”   裴洲泽:“受教了。”   逐溪目光冷淡,“星际的未来如何我们可以再商谈,我对你的子民和土地没有兴趣,或许你会介意破晓星的存在,民主的制度确实会挑战你的权威,但你现在控制不了民心,也无法直接打下破晓星,没有和我谈条件的权利。”   裴洲泽沉默,没有直接回答。   两个首领对峙的时候,外层一圈又一圈的飞船和虫兽异植静静停在半空中,飞船隔绝了交谈声,浩荡宇宙中一片沉寂。   当下联盟已被裴洲泽吞下,经过一年的战斗消耗,破晓星和此时的联盟实力相差不大,如果裴洲泽选择动手,无论是对联盟民众还是对破晓星的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战争太漫长也太痛苦,可能昨天还一起战斗的战友,今天生命可能就会永远暂停。   逐溪坐在驾驶座上,背脊闲散地依靠着椅背,如果裴洲泽还没有被权势腐蚀掉脑子的话,他会知道怎么才是最优选择。   战斗对联盟来说不是没有影响,上一场战争刚刚停止,若是现在再次开战,必定会引起联盟民众的反感,尤其是裴洲泽无法一击得手的时候。   仿佛变成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的裴洲泽微微低头,手指在飞船的控制界面上轻点两下,破晓星外围贴得极近的飞船顿时像潮水般退去。   裴洲泽没有说话,驾驶飞船离开。   他们来时有多快,离去时也有多迅速,没几分钟,破晓星周围只剩下虫兽和异植以及破晓星的军队。   战争结束了,却又没有完全结束,逐溪看着裴洲泽离开的背影,即使裴洲泽现在停手,将来某一天极有可能再次带着军队出现在破晓星外。   破晓星的军事防御还不能停下,不过现在破晓星有很多能人,这些也不用她去费力操心了。   裴洲泽带着军队而来,又无声离去后的第三天,联盟来了个“外交官”,是裴洲泽派来和她扯皮的,商讨一些关于贸易和制度方面的问题。   一些琐碎的小事里夹杂着各种问题,对方巧舌如簧,一张嘴叭叭叭全是各种道理,她一看见对方就头大。   再艰难也是要继续谈下去,原先她打下的一些星球裴洲泽并未收回,而是将其划分到破晓星的区域中,这一片星际直接改名为“破晓”。   在一些小事上面,裴洲泽还是很大方的。   破晓星系并没有完全独立于联盟,而是以一种相互依靠但又不完全融合的姿态半独立于联盟,在破晓星制度的影响下,联盟的法律也做出一些改变。   裴洲泽又另外派人过来请教关于法律的一些事情,以及一些管理制度。   在某些重要事件上,裴洲泽的脸皮厚度堪称子弹都打不穿,明明前段时间还爱搭不理,在有需要的时候又能立即变出一张笑脸。   在无数人的努力下,联盟过去的一些东西被废除,没有计算力的人在激发能力后,也可以像双天赋者一样正常上学。   至于竞技场,逐溪也不知道它是否还存在,裴洲泽切断了她和竞技场的联系,那么大利润的黑市裴洲泽应该不会放弃,不过这也与她无关了。   联盟势力大洗牌,各种能人异士冒头,有着奇怪能力的人才也层出不穷。   战争过后,笼罩在联盟上方的阴霾被吹散,裴洲泽做了几次公开讲话,将民众的心笼络住,即使不用打压和排挤的手段,他也能稳稳当当地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坐下去。   销声匿迹已久的裴济再传出相关消息时,他已经变成星际海盗的首领,据说他带着一众精兵从战场上撤退后直接去往星际海盗横行的地方,投靠一支海盗队伍站稳脚跟后将原首领杀死。   裴洲泽原先还想抽出手清理一下星际上横行的星际海盗们,但由于裴济的存在,海盗们被收整,想清理就难了。   裴洲泽掌控联盟,裴济管理海盗,裴星之守护破晓星,裴家三子分布在三个星际的不同势力上,都是势力顶尖的存在。   换个角度看,裴仲的培养还不算太失败,这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庸才。   裴济的消息传来时,连带的还有施景同的信息,施景同福大命大,既没有死在和破晓星的战斗上,也没有死在各种海盗势力的火拼中,一路跟着裴济,倒也混得还不错。   不过施家的根基在联盟,施景同跟随着裴济,也就意味着脱离联盟,据说施父已经将他的名字从家族名单上剔除。   在一个优异的女儿离开施家后,施父又失去了一个还算优秀的儿子。   *   万物复苏的春天,春雨在太阳下山后细细密密地落下,雨滴打在植物的叶子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开饭啦!”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从客厅飞往各个房间。   几分钟后,热气腾腾的火锅旁围着一圈人,逐溪第一个下筷子将烫熟的毛肚捞起,席白阻止道:“再煮一会儿,还没熟。”   逐溪松开筷子将毛肚放回去,下一秒毛肚就被捞起落入席白的碗里,“现在应该熟了我替你尝尝。”   逐溪:!?   正要据理力争时,她碗里多了几片毛肚,裴洲泽往回撤回筷子,“吃吧。”   逐溪表情由怒转喜,乐滋滋地将毛肚夹入口中,举起大拇指道:“楚温韦同学,你调制的火锅底料味道越来越好了!”   楚温韦咧着一口大白牙,谦虚表达几句后,再下筷子时锅里已没了东西。   见楚温韦抬头,逐溪立即把矛头指向楚越安,“都是你,吃吃吃就知道吃,都不知道给弟弟留点东西,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楚越安头也不抬,埋头苦吃,气得逐溪叨叨几句,又赶忙下筷免得等一会儿没得吃。   白色蒸汽带着香气笼罩在一大群人头上,暖意和窗外微凉的雾气碰撞,在窗户上凝结出几滴水珠,水珠滑落,在被冲刷过的干净痕迹里,隐隐能看见外面亮着灯的家家户户。   仔细聆听,笑声从房屋跑出,飞上天空。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