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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江霏，就是一位在恶劣条件下，罕见的坚持用昂贵天然食物的厨师。 　　因为对古代美食的热爱，她很早就被“厨神系统”选中，成为了背负美食文化复原任务的宿主。也因为系统的指引，江霏年仅二十岁，就已经名声大噪，成为了宇宙著名的美食大家，甚至主持过许多国家的国宴。 　　不夸张地说，上到领导人，下到明星艺人，都以吃江霏亲手做的私房菜为荣。 　　任何一家小店，只要打出“江氏私房味”的招牌，产品立马就能火爆全星网。 　　然而，虽然一步一步完成了厨神系统发布的任务，做菜，开店，功成名就，她的心头却还是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盘旋着，无法散去。 　　那就是做菜好玩，但是收集食材，真的是太难了！ 　　茫茫宇宙之中，就连种一颗普通的西红柿，都需要科学家运用多重科技的加持才能完成，价格比飞艇还要昂贵。 　　更别说一些早已经灭绝的动植物了，很多连基因标本都没有留下，厨师只能靠想象来找出代替品。 　　这样一来，所谓的美食，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随意消费的，而是变成了上流社会的专属。 　　看不到更多人因为美食而露出笑容，这样的场面，可不符合江霏最初的意愿。即使是赚钱再多，她面对着日复一日的恭维，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幸福和骄傲。 　　因此，江霏才暂停了自己的大厨事业，转而去一个偏远的星球，找人一同研究大规模的克隆和基因修复技术。 　　不过倒霉的是，飞船刚一升空就突然出了故障，直接爆炸了。 　　一阵白光闪过后，江霏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狭小灰暗的破屋子里，身体下面垫着的是硬木板床，又冷又硬，硌得生疼。 　　江霏摸了摸自己的身旁，不由得呆了呆。 　　不应该啊，太空服里又轻又软，还没有重力，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她抬眼一扫四周，顿时浑身一震。 　　这里是“1990年”！ 　　看到了墙上的胖娃娃挂历，江霏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现状，紧接着，就是一阵狂喜的情绪涌上心头。 　　痛觉和触觉都很真实，那自己肯定不是在做梦了。 　　没想到这种穿越的事，居然还真的能被她碰上！ 　　“这个时间好啊！” 　　江霏顿时欢呼出声，抱过了身边的藤编枕头，快乐地滚了一圈又一圈。 　　虽然没有便利的日常科技，但是还未衰败的地球上，有的是她梦寐以求的各种食材。 　　腌笃鲜，蟹黄包，奶油松茸，佛跳墙……那些星际时代早就失传的菜肴，终于可以亲手做出来了！ 　　江霏一个人傻笑了好久，坐起来后，才在一旁的窗户玻璃上照了一下自己的倒影。 　　里面的人，现在是个十七八岁的苍白瘦弱少女，和她原本的面容有些相似，但是不完全一样。 　　同时，一股庞大的信息流也涌入了态度脑海，把这具身体的所有信息都补全给了她。 　　她穿越的原主也叫做江霏，今年刚满十七岁。 　　和预料之中的一样，江霏的“借尸还魂”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事故所导致的。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渔村，原主江霏是家里的养女，小名“来娣”。江家夫妻二人结婚数年，七八年都生不出孩子，父亲江勇就从人牙子手上“收养”了一个女儿。 　　看这个名字就知道，原主的工具人属性一开始就被拿捏的死死的。她的到来，就是坊间迷信的玄学，认为一个有福的孩子能带来更多的孩子。 　　事情也正如江家所料，在原主上小学之后，江勇和刘翠玉马上就生了儿子江小健。自然，原主的地位一落千丈，变成了无条件给家人奉献劳力的垫脚石。 　　就比如说今天……她是被父亲江勇打了一耳光，跳了井，被亲戚们捞了上来。 　　想到这里，江霏笑不出来了，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红印子。 　　尖锐的痛感传来，她连忙斯斯吸气，脑子里浮现出了刚才的可怕一幕。 　　江勇这个利欲熏心的男人，一心想把江霏介绍给本地的一个傻子换彩礼。一听到原主说不愿意，简直是把人往死里打，边污言秽语边扇耳光，最后连棍子都拿上了。 　　除了脸颊，江霏还发现了好几处手臂上的伤痕。 　　幸亏不算太严重，一个礼拜应该就愈合了。 　　她冷笑了一声。 　　要是这个渣爹的力气再大些，原主的反应再慢一些，恐怕牙齿都要被打的松动了吧！ 　　随着回忆的流入，胸口甚至还有一种委屈酸涩的感觉浮现出来，甚至不受克制地掉落了两滴眼泪。 　　江霏眨了眨眼睛，擦去泪珠，很为那个寻了短见的原主可惜，一片大好年华，竟然就这样突兀地断绝了。 　　跳井只能惩罚自己，处置不了恶人啊！ 　　“系统重启，修复失败。”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机械电子音从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世界线发生改变，宿主拥有的厨神等阶和金钱全部清零，一切任务将会从头开始。能否接受？” 　　是厨神系统，它居然还在自己身上！ 　　江霏眼睛一亮，乐观地揉了揉脸颊。 　　虽然有点惨，但总之自己还是个人就行了。 　　她给自己打气。 　　这个系统就是她闯荡“古代”的最大倚仗，能带来许多升级助力！ 　　“接受，现在的世界环境更好了，只要还能动刀和铲子，我迟早能把一切都赢回来！” 　　江霏深吸一口气，点头答应了系统的问话。 　　凭借她的厨艺，大不了是再来一次逆袭之路罢了。俗话说食色性也，世界上没人不爱吃美味的食物，这门手艺，可以说是放之四海，皆有用处。 　　下一秒，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弹窗。 　　系统的声音同步响起。 　　“新任务——在1小时内制作一锅杂豆粥，奖励20元美食基金，1份特殊菜谱！” 　　看清楚要求后，江霏二话不说，忍着疼痛先下了床。 　　这第一个新手任务还挺简单的，煮粥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只不过，她现在睡的这个房间好像很偏僻，什么也没有，这做饭的原材料，还是要去厨房那边找。 　　江家的厨房，是个单独盖在外面的小瓦房。 　　江霏慢慢地走到了厨房里，里面是一个灰黄色的土灶台，还有两个木柜。一个高的是存放米粮和菜的，一个矮的，则是放着块圆形砧板。 　　非常简陋的设施，甚至还要自己从烧火开始做。 　　江霏环顾四周，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样一看，系统给她1小时的时间，可能只是刚好够用而已！ 　　没法再从容观察了，江霏按照模糊的记忆，翻箱倒柜地找到了半盒火柴。 　　然而，她刚动手点燃了松针，背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第2章 杂豆粥2 　　先进来的人是养母刘翠玉，她一看到江霏在点火，整个人就浑身瘫软了下来，好像大松一口气的样子。 　　“醒了！谢天谢地，来娣已经醒了！” 　　这一声颤抖的喊声，让江霏差点烫到手。 　　她一转头，就被刘翠玉的胳膊给紧紧抱住了。 　　听得出来，刘翠玉对原主还是担心的，至少看见她能动弹，表现的非常惊喜。 　　她惊魂未定，揽着女儿看了又看，还捏了捏那湿乎乎的短衫。 　　“还好没事，刚才二姑一家跑来塘边叫我，说你马上就要不行了……给我吓得，浑身都是冷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 　　江霏家和二姑婆家是邻居，不久前她跳井，就是热心的二姑婆听到了吵闹动静，拉着儿女过来帮忙捞人的。 　　将原主捞上来之后，她又飞奔跑去池塘边通知刘翠玉。 　　而打人的江勇，反倒是“呸”了一声，就把女儿扔下走了。 　　江霏顿时有些无语。 　　她可是浑身伤痕，掉进了一口七八米深的井，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没事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家里除了小健之外，母女二人挨打骂，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原主还会偶尔哭闹，但刘翠玉完全是被压制习惯，逆来顺受，她甚至会主动配合和稀泥，让原主“听话”“乖一点”来讨好霸道的江勇。 　　见女儿默然不语，刘翠玉也终于看到了江霏脸上的红痕，心口就是一痛。 　　“你怎么样？是不是又和你爸顶嘴了？” 　　她压低了声音，眼底流露出害怕和恐惧。 　　“都说了天热，他心里燥，这段时间别惹他了！嫁人嘛，你不喜欢陈大傻子，妈再看看，咱们还可以去问隔壁村有没有别家的……” 　　江霏弯了一下嘴角，评价道：“为虎作伥。” 　　刘翠玉呆了呆，突然一阵心慌。 　　这孩子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是在说什么话，她怎么听不懂了？ 　　“算了，现在先不说这个了。” 　　系统的倒计时在跳动，江霏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直接挣脱了她。 　　时间紧迫，目前她的第一要务，还是按照系统的任务做出一锅杂豆粥！ 　　江霏争分夺秒，弯腰去拿地上的瓦罐。 　　“这几个里面哪个是豆子？” 　　以往江霏也不是没挨过打，只是她性格柔弱，事后总要委屈一阵，哭哭啼啼地拉着她抱怨不停。怎么今天一反常态，整个人沉默寡言了起来？ 　　一定是江勇下手太狠，把人都给打蒙了！ 　　刘翠玉眼泪花都没收干，惴惴不安，忙指了一个瓦罐。 　　“这个是绿豆，还有一些陈的红小豆。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饿了，想做粥。” 　　江霏找到了食材，行云流水一般绕过了准备上前接手的刘翠玉。她直奔到院子里，找到了自己方才跳的那口水井。 　　江安村附近没有工厂，最近也没下雨，所以井水的水质是很好的。随着水桶的上升，一大桶冰冷刺骨的地下泉水被倒进了盆子里。 　　江霏克服了心理障碍，尝了一小口。 　　没什么异样，还是和记忆里面一样，清冽甘甜，非常好喝。 　　她舒了一口气，努力安慰自己的内心。 　　一时半会儿，这附近好像也找不到别的水源了，但愿它没被自己刚才的行为污染到吧！ 　　回到厨房，江霏手脚麻利，把大米、绿豆、红小豆依次冲洗干净，看着它们显示出了鲜亮的颜色。接下来，又调配好了一股脑把它们混合在大锅里。 　　刘翠玉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多说话了，闷头在灶台边上加柴烧火。 　　然而，江霏空下手来，却还在翻箱倒柜，最后又找出了一小包碱面，加了一点点在粥里。 　　看到她的这个举动，刘翠玉顿时就奇怪了。 　　“那是从二姑家借来下面条用的，你煮个粥而已，用它干嘛？” 　　“杂豆粥只需要掌握好火候，不夹生不糊底，就算是成功了。不过加一点点碱面，可以让粥变得更加浓稠软糯。” 　　江霏搅动食材，抓紧时间盖上重重的锅盖，终于直起身子擦了擦汗。 　　一回头，发现刘翠玉已经看呆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霏神情专注地盯着锅子时，那眼神变得又坚定又自信。 　　刘翠玉都有点心头打鼓，弄不清受了委屈的女儿怎么能这么冷静。 　　“这么一大锅粥，够大家当晚饭吃了。你……你爹可能是下地去了，等下就回来了。” 　　她嗫嚅着说：“好好讲话，咱不要再惹他发火了啊！” 　　江霏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对于怎么和江勇说话，她早就有了一番打算，一双明亮的杏仁眼只顾看着锅里的粥，似乎闪动着粼粼光晕。 　　很快，系统的倒计时只剩下了五分多钟。江霏再次打开锅盖搅动着，杂豆粥清爽的香气就翻腾了出来，一直满溢到了厨房的外面。 　　江勇板着一张国字脸，大步走进了厨房。 　　他先是注意到了锅里翻滚的粥，闻到热腾腾的香气，肚子里就是一阵饥肠辘辘。 　　这粥烧的不错啊！竟然不是日常吃的米粥，而是加了花花绿绿豆子的粥。 　　烟雾之中，江勇把手上的竹篮一扔，伸手就去拿灶台边上的大碗。 　　“醒过来了？” 　　看起来江霏还算识相，跳井么，受了点惊吓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他自然而然地抄起了大碗准备先吃，脸上还还冷笑着，嘲讽起了灶台前的江霏。 　　“动不动哭着闹死闹活，丢人玩意儿！让你二姑婆家看笑话很好玩吗？” 　　“爹的话都敢反了，有本事了你！我告诉你，嫁人的事情没得商量，等我吃完了再和你算这笔账！” 　　“等一等。” 　　江霏一把抄起铜制锅铲，啪地一声，直接把江勇的大碗按在了灶台边。 　　这一变故，把江勇没说完的话直接砍断了，一大串教训卡在嗓子里，堵得眼珠子都瞪大了不少。 　　“你……你这是干啥？” 　　江霏低垂的眼睫微微掀起，冷淡地说：“这粥我做的少，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我要给二姑婆家里送去。” 　　“来娣！” 　　刘翠玉吓唬的跳了起来，好像草垛里一只受了惊的鹌鹑。 　　她拼命给江霏使眼色，让她不要忘记，好好说话！ 　　“人家赶着把我捞起来，那是救命之恩，不应该报答一下吗？” 　　江霏无视了她的警告，她可不害怕江勇的暴脾气。赶在对方怒发冲冠之前，江霏把大碗扣下，直接揭开了自己想到的计划。 　　“我就开门见山了，你逼我嫁人就是为了那五百块的彩礼钱，是要拿来还债对吧？” 　　“那又怎么样？” 　　江勇黑着脸道：“你也就这点本事，我倒是想收八百呢，人家都说不值这个价钱！” 　　原主的记忆里，这笔钱就是借了村长家的。半个多月前，江勇就是拿着这笔钱修了院子里的地窖和水井。 　　村子里的池塘，上个夏天淹死了好几个顽皮的小孩儿。江家夫妇下地之余，常常让两个儿女挑水打水，一看到淹死的孩子，心里就有些害怕起来了。 　　有了独立的水井，江小健从此不用去池塘边打水了。 　　想到这里，江霏又为原主气愤起来。 　　为了让亲儿子安全一点，江勇就能狠得下心，要把养女“卖”给傻子当媳妇。而修成的水井，却无情地成为了原主这个无辜女孩的葬身之地！ 　　“五百块而已，无论如何，我会在一个月内给你凑齐。” 　　江霏深吸一口气，按下头上突突跳动的青筋，斩钉截铁道。 　　“不过以后，我们的关系就一刀两断，我绝对不会再叫你一声爹了！” 　　江勇震惊了一秒，哈哈大笑。 　　他冲着江霏扔来了鄙视的眼神，就好像她把脑袋撞坏了似的。 　　“那可是五百块，种地半年都赚不到这么多！开什么玩笑，就凭你啊？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大厨。” 　　江霏懒得争辩，直接快速盛了一大盆粥，端着盆子就快步跑了出去。 　　身后的江勇来不及追赶，嗤笑着点了点她的背影。 　　“看到没，这是神经病了！” 　　刘翠玉唯唯诺诺，虽然觉得女儿的性子变得古怪了，但是她什么不敢说，赶忙把剩下的一小碗粥捞出来给了江勇。 　　“还……还是先吃饭吧！” 　　江勇拉过板凳坐下，大爷般地将腿一伸，还在冷笑着摇头。 　　“还和我顶嘴呢，明天的早饭就不给她吃！” 　　可他才喝了一口杂豆粥，抿了抿嘴，脸上的表情就突然变得呆滞了。 第3章 椒盐炸土豆 　　看到丈夫发呆，刘翠玉立马就慌乱了起来。 　　“她做的这粥……该不会还没做熟吧？” 　　江勇手里的勺子“当啷”一下掉在碗里，终于回过了神。 　　“不是，是味道太好了！” 　　这杂豆粥软糯适口，香气扑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甜味儿。炸开花的绿豆红豆，和大米混合在一起，水乳交融，根本没有以往上层轻，下层沉淀的敷衍感。 　　江家哪有什么好豆子，都是剩下的陈年材料，还有些长了蛀虫。江勇还记得，刘翠玉不久前做的绿豆汤都泛着一股霉味儿！ 　　老实说，他哪里吃过这么美味的杂豆粥！ 　　刘翠玉也惊呆了，忙拿过小碗尝了一口。 　　“还真不赖！” 　　她浑身一颤，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来娣平时连烧火都烧不好，怎么今天在做饭上头，突然就开窍了？” 　　…… 　　另一边，江霏端着不锈钢盆子走出了家门，没几步路，就碰见了二姑婆家的孙子，也就是她这个身份的表哥。 　　江霏一看到对方瘦高的身影，就停下脚步叫了一声。 　　“天宇哥，姑婆现在还在家吗？我正准备过去吃饭呢！” 　　二姑婆家是江家几十年的邻居，不但看着江霏长大，甚至连江霏上户口用的正式名字，都是二姑婆翻着字典给起的。吴天宇比江霏大不了几岁，看她就和看亲妹妹差不多。 　　听到江霏叫他，手里端着一大盆粥，他还憨憨地一笑。 　　“吃饭就吃饭呗，又不差你一双筷子，怎么还自己拿饭菜啊？” 　　江霏抿着唇笑了笑，也不多说话，跟着吴天宇进了隔壁的屋子。 　　一头花白短发，精神抖擞的二姑婆正在洗菜，一看到江霏，马上就站了起来。 　　她激动地擦了擦手上的水滴，慈爱地摸着江霏的头。 　　“这么快就没事啦？卫生站的人说呛到了水，起码还要休息两三天呢！” 　　卫生站的人？ 　　江霏听到这个词，禁不住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就弄明白了。看起来二姑婆担心自己，还叫了卫生站的医生过来查看情况，但江霏自从醒过来，根本没见到过什么医生。 　　大约人是被江勇半路赶走了。 　　“我没什么事，现在已经舒服多了。” 　　江霏心里冷笑，面上则是轻轻摇了摇头。 　　“只是心情不好，不想在家里吃饭，所以特意做了点粥过来姑婆家里吃。吃完了晚饭，我还有点事情想找大家商量。” 　　听到她语气低落，脸上还可怜兮兮地挂着一小块红痕。二姑婆马上就收敛了笑容。 　　她把手里的青菜丢给吴天宇，拉着江霏就到了堂屋里坐下。 　　“你爹的打算确实糊涂，我也帮着劝过，可他就是一意孤行要把你给赶出家门，谁劝也不听！唉，你千万不能这么认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啊！为了几块钱毁了后半辈子，不值得！” 　　江霏道：“是五百块钱的债，下个月就必须得还上。” 　　二姑婆看到她这神态，顿时心里奇异。 　　江霏居然没有哭哭啼啼地抹眼泪，眼底反而是一片沉稳，好像平静无波的湖面，只有水下才藏着看不清楚的暗流。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其他的几个家人也围了过来，都在桌子前面坐下，好奇地看着江霏。 　　“是决定不嫁人了对吧？可你爹脾气怪吓人的，要不先去你妈的娘家躲一阵？” 　　不说这个还好，这话一出，二姑婆也生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江霏本身是一介孤儿，说起亲戚都不是亲生的，难道别人还敢违逆江家夫妻，接这个麻烦的烫手山芋吗？ 　　现在这个阶段，她根本就是无处可去！ 　　江霏摇头叹了口气。 　　“亲戚家是没法躲的，我想跟着天宇哥去城里打工。” 　　吴天宇在县城的纺织厂工作，这一次，他是为长辈做寿才回村办事的。 　　江霏打算跟着去城里找点事做，否则她的一身本事，在这个小渔村里根本没法施展出来。 　　打工？这倒是一个自强自立的选择，至少不用不受江勇的磋磨了。 　　可是江霏初中都没有毕业证，能打什么工？ 　　二姑婆想到这儿，面上一僵，连忙劝她。 　　“当保姆，卖力气，那可是很辛苦的活儿啊！你这小身板怕是做不了多久，这听着就不是个办法！” 　　“我可以去街上摆摊，卖点吃的。” 　　江霏道：“齐县人多，摆小摊肯定会有出路。” 　　“这倒是不错，听说这两年愿意干个体的，都能赚的不少。” 　　吴天宇尴尬地说道：“不过县里摆摊的人可多了，这也是需要手艺的。” 　　齐县县城可是个讲究的地方，虽然不大，但城里人逐渐富裕起来，吃穿都比村里细致多了。 　　江村这边的吃食总是以吃饱为主，粗糙的很，根本入不了城里人的法眼！ 　　更可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江家一向穷困，一块肥肉能擦锅吃一月，江霏会有什么好手艺吗？ 　　见这家人都是怀疑的样子，江霏也不含糊，干脆卷起袖子站了起来。 　　“二姑婆太着急问我了，饭菜都还没准备好呢。这样，我来给大家露一手吧！” 　　她知道那一盆子粥虽然不错，但很难给人惊艳的感觉，自然也不能有一锤定音的作用，让所有人都认可她的厨艺。 　　正好，系统刚才奖励给她的“特殊菜谱”，就是一份“椒盐土豆”。 　　一般来说，江霏自己随便做的东西就已经足够好吃，但是按照系统的特殊菜谱做菜，成品则会具有“天下第一”的特性。 　　而且，这样的菜品不但美味程度世上罕见，还带有特殊效果，能够增加人的幸运值。 　　这道椒盐土豆虽然很初级，但是自带5点幸运值，吃了之后短时间内能提升5%好事发生的概率。 　　江霏打定了主意，要让二姑婆一家都吃到这道菜，也算是自己提前“支付”了一部分报酬了。 　　好在土豆这种食物非常大众，江村几乎是家家都有栽种的。 　　吴天宇拗不过她，很快就从后院的地里刨了一筐出来。 　　江霏一看到食材，立刻两眼放光地接过。 　　“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土豆！” 　　这些土豆只有三四公分，假如当饭来吃，那确实是小了点。但在江霏看来，圆圆的小土豆拿来炸一下表面，做成脆皮，撒上椒盐，那作为小吃，其实是再合适不过了。 　　回想起来，她上次做椒盐土豆，还是在一个星际美食综艺上面，当场就吃哭了两个来参加节目的明星嘉宾。 　　这一道菜肴，简约不简单，肯定叫人吃了都过瘾！ 　　江霏动作麻利地开始洗刷土豆，一边的二姑婆皱着眉担忧。 　　“这土豆没肥长得小，削皮时当心，别把手指头给割破了！” 　　吴天宇拉过二姑婆，小声问：“奶奶，你看江霏她会做吗？土豆不削皮怎么炒，只能全部煮熟了吃吧!” 　　语气里是浓浓的不相信。 　　吴家的条件比江家好多了，平日偶尔还吃鱼虾猪肉。单单是白煮土豆，这可算不上是什么大展身手。 　　虽然江霏信心十足，但吴天宇都替她暗中摇头。 　　几天不见，江霏该不会是被打坏了脑子吧？居然还学会吹牛逞强了！ 第4章 椒盐炸土豆2 　　听到这话，二姑婆立刻扭头瞪了他一眼。 　　“多嘴什么，这孩子难得自己有了主意，让她试着做一次怎么了？” 　　“那……那倒也是。” 　　吴天宇呵呵一笑，琢磨道：“今天的小霏口气真硬，我看她胆子也大起来了。” 　　江村的村民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除了他这样正儿八经被分配工作的，根本没几个农民会主动出门去城里打工。 　　城里人生地不熟，干什么都要花钱，对于淳朴的村民来说，那样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江霏却有胆量想出去，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有志气的好事！ 　　“那可不！所以就算是煮土豆，也是小霏的心意，等会儿都给我认真吃了！” 　　二姑婆回头，压低声音嘱咐剩下的几位家人。 　　“可不许说不好听的，小霏既然想当个厨师，那咱们一定要帮上她的忙！” 　　就在几人交谈时，江霏已经把小土豆们煮好了。一锅清水都变得有点浑浊，她用一个大笊篱，把土豆们全部从水里捞了出来。 　　然而面对着好几双眼巴巴的视线，江霏可没直接拿这些土豆装盘，而是飞快剥去了外面的薄皮。 　　只听见“哗啦”一声，小土豆们下了油锅，触碰到了锅底，开始滋滋作响。 　　好香啊！ 　　听到这动静，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吞起了口水。 　　随着油脂的细密小泡，小土豆很快就被炸的外表焦脆，香气四溢。一时间，很多人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油炸食物又香又脆的口感。 　　原来是在做炸土豆啊！ 　　众人食指大动，恨不得把脑袋伸过去，看着锅里的土豆立马出锅。 　　但同时，大家也对江霏的行为多了那么一丝心疼。 　　——加了这么多油来炸，那能不好吃么？ 　　看起来，江霏的厨艺还真的不怎么样。 　　当然，江霏严阵以待，全神贯注地面对着锅子，可没注意到身后众人的神态如何。 　　见火候差不多了，她飞快地切了两条细细的小葱，同时熟练地抓起一旁的辣椒面和花椒碎，沿着锅边洒下。 　　锅铲舞动，拌匀了一切调料。 　　一时间，扑鼻的香料气味就在厨房里面爆炸开来。复杂的香味就像是一条灵活的鱼，直往人的脑袋里面钻！ 　　“做好了吗？我好想吃啊！” 　　“我也是！小霏姐姐快点快点！” 　　两个年纪小的孩子，甚至忍不住趴到了灶台边，激动地盯着江霏的手看。 　　农家土灶虽然香，但调整好火候和时机却至关重要。 　　江霏参考着系统给出的烹饪时机，暗暗数了几个数，一秒钟都不差地把土豆盛出锅。 　　外皮金黄，微微炸裂，每一个圆圆的土豆上都洒满了香辛料。绿色的细葱花是最后放入的，香味被彻底激发，却一点儿都没有被炸焦。 　　超级好吃的椒盐炸土豆出锅了！ 　　来不及看系统的提示，江霏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珠，满意地转过头，把筷子递给了二姑婆。 　　“花椒面没有磨碎，还差了一分到完美，不过我有自信还是很好吃的。大家都来尝尝看吧！” 　　二姑婆又惊又喜，看了看盘子，又看了看江霏，马上接过筷子吃了一口。 　　舌头一接触到表面，就被鲜美无比的焦脆外皮俘获了。 　　二姑婆眯起眼睛，迫不及待地把整个小土豆都吞了下去。 　　“……好，真香！” 　　“我也尝尝！” 　　“给我一双筷子！” 　　吴家人争先恐后，都跑到橱柜前拿了碗筷。将小土豆夹起来，一口咬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震惊，沉醉，惊喜的表情。 　　酥脆的外壳咬下去咔嚓作响，里面的软糯，却是入口即化。 　　更加难得的是，淡淡的咸味均匀分布在每一口里，和土豆的柔和口感完美相融。 　　香辣的刺激感则不多不少，开胃醒神，正好是小孩儿也可以接受的程度！ 　　这道椒盐土豆，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都以为江霏是半吊子，没想到她这厨艺，还真是厉害极了！ 　　短短的几分钟，江霏炸出来的一大盘子土豆就被吃了精光。 　　土豆吃完了，众人才砸吧着嘴回到堂屋，开始吃剩下的几样蔬菜。 　　可是两相对比下，这些二姑婆做出来的菜肴简直一点魅力也没有，吃起来味同嚼蜡，寡淡无比。 　　一顿饭的功夫下来，完全掩盖不了刚才椒盐土豆的美味！ 　　“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二姑婆今天受到的惊喜和惊吓都太多了，吃饱了饭，还有些心惊肉跳地摸着自己的胸口。 　　她看向江霏，眼神里面都是赞叹和同情。 　　“怎么学来的？我烧饭的本事已经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了，这么一看，是完全比不上你嘛！” 　　“看红白酒席上的厨师做饭，自己就学会了。” 　　江霏说了个小谎，笑嘻嘻地把最后一勺菜汤喝掉。 　　“这下您该信我了吧！我换个环境，一定有办法摆摊赚钱。” 　　二姑婆和吴天宇对了个眼神，果断点头。 　　江霏既然有能力，又有决心，去城里面试试看，也是一条好出路。不管能不能成，总比在家里天天挨打挨骂要强！ 　　“既然你决定要走，那事不宜迟，明天一大早就和天宇一起走吧！为了防止你爹那个糊涂蛋闹事儿，我迟点再告诉他，今晚你就住在我家好了！” 　　得到二姑婆的许诺，江霏松了口气，立刻点了点头。 　　“好，那拜托姑婆你去和爹妈说了。” 　　其实，就在刚才炸土豆的时候，系统已经给江霏发布了下一个阶段的新任务。 　　那就是两天时间内，江霏需要卖出十份自制小吃，奖励的内容，则是300元美食基金和另一份新菜谱。 　　300元可不是小数目，江霏模模糊糊地知道，这笔钱放在大城市里，也是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她答应给江勇的钱，只不过是500块欠账而已。 　　只需要拿到这个奖励，自己目前的困难就能得到大大的缓解！ 　　不过这么一看，两天的时间还是很紧张的，江霏是一天也不能多耽误。所以能够得到二姑婆一家的“包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天刚亮，江霏就和吴天宇出了门，悄悄地朝着村外的车站走去。 　　没想到的是，两人刚来到村口，正碰上了等在外头的刘翠玉。 　　刘翠玉头发凌乱，眼泪汪汪的，一看到两人快步走来，连忙就迎了上来。 　　“妈，你怎么在这……” 　　江霏愣住了，她注意到对方手里还有一个大包裹，里面装满了东西。 　　“你要进城打工，妈没本事帮你，但也绝对不拦着你。按你爹的意思，这个家以后都是小健的，本来就没你的位置。你要走就走远点，千万别再回来受苦了！” 　　刘翠玉抽着鼻子，红着眼眶，把大包裹塞给了她。 　　“这些都是你的衣服和书本，还有八十块钱，是我偷偷拿出来的。找到工作后记得和村里说一声……不，还是不要说了，省的你爹只想着问你要钱！” 　　话说到一半，刘翠玉就忍不住哭起来。 　　她心里既愧疚又舍不得，然而面对一个江霏，她还有什么办法呢？连她自己在家都毫无地位，更没有能力给这个女儿更多看护了！ 　　从一开始，刘翠玉就没指望江霏能赚钱回来。她认为江霏走了也是好事，以后自寻出路，总比嫁给一个二傻子当牛做马好！ 　　刘翠玉害怕自己耽误时间，擦着眼泪掉头就走，只留下一个瑟缩的背影。 　　有几户人家打开了门，远远地看着热闹，对着几人的方向指指点点。 　　吴天宇在她身后感慨道：“看来婶婶还是非常照顾你的！” 　　“是啊，这么多年，她也不算白养了我吧。” 　　江霏叹了口气，捏了捏手上的包裹，压下心头一抹酸涩。 　　江勇虽然不是东西，可这个养母只是过于懦弱无能，眼界狭窄，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原主虽然已经不在，但她身上的恩情是实打实的。江霏决定，自己至少也要帮着还上一部分养育之恩，让刘翠玉不必再这么夹着尾巴做人。 　　“这个小破村，我以后肯定会回来的，而且这笔钱，我也会十倍回报。” 　　她看了看四周的土房和荒地，还有远处的海岸线，在心里默念。 　　原本江霏还计划和吴天宇借一些钱，来买最初十人份的椒盐土豆材料。不过这下子，系统给的20元，加上包裹里面的80元，初始资金已经凑齐了，她就用不着开口了。 　　背着包裹，江霏和吴天宇坐着中巴车来到了齐县。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车子终于在车站里停下了。 　　吴天宇在齐县有自己的宿舍，给江霏安排的临时住处，则是邻居家里的一个储藏间。 　　然而，江霏双脚一落地，甚至顾不上欣赏车站附近的滚滚人流，就把东西都交给了吴天宇。 　　“天宇哥你先走吧，路线我都记住了，等会儿自己能找的到地方！” 　　江霏快活地挥了挥手，像一只兔子般飞速溜进了人群之中。 　　进城的第一步，她就直奔菜市场的方向。 　　自己要去摆摊卖货，首先就要购买一个方便携带的小煤炉。 第5章 桂花糖年糕 　　齐县县城的面积不大，加上江霏一开始就拿到了地图，找起路来完全没感觉到生疏和慌乱。 　　她首先来到了菜场，轻车熟路地转了一圈，花十多块钱买了一个现在正流行的煤饼炉。 　　齐县的菜场不大，但摊位密密麻麻，种类繁多。乡下运来的新鲜的蔬菜琳琅满目，各种调料、厨房用具摆在一起，简直快迷花了江霏的眼。 　　作为一个合格的厨师，江霏一进入这迷魂阵，就克制不住地什么都想买。更何况，这菜场里还有些连她也不熟悉的新鲜品种，都是本地才出产的时鲜蔬菜。 　　转来转去，江霏两只手都拿的满满当当的。一直到快天黑了，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菜摊子。 　　这下可好，买了炉子、调料、刷子、盘子、纸盒……江霏数了数手上的战利品，忍不住吃惊地叹了口气。 　　事先准备的100块钱，她一口气，居然就花掉了一小半。 　　“只剩下55元钱了。” 　　江霏苦笑了一声，握紧了口袋里的纸币。 　　原主一直生活在乡下，手里根本没掌握过钱，平日也用不着买什么东西。自然，她的脑海里，也不知道市场上的物价行情怎么样。 　　江霏这时候才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想法，可能过于乐观了。 　　就算她的厨艺再厉害，这个小摊想要开起来，初始资金还是不小的一笔钱。 　　除了最基本的食材和器具，至少还要一辆小推车吧！ 　　这点钱，够买一辆车么？ 　　多半是不够的！ 　　刚才路过了一家自行车店，江霏的嘴角一抽，回想起了自己一眼扫到的价格标签。 　　小心脏一阵颤抖，她对这个年代的物价再次感到震惊。 　　虽然菜场的菜价肉价很便宜，但是，像自行车这样的工业产品，价格可是居高不下。 　　在自行车行里，一辆最普通的杂牌自行车，动辄也要150元才能买到,约等于工人一个月的薪水了！ 　　难不成，她还要挑着炉子，走街串巷去卖吃的吗？ 　　江霏一阵头疼，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可是县城的路就是很短，没多久，她还是走到了门前。 　　临街的屋子里，吴天宇已经和另一个胖胖的中年女子一起，坐在板凳上等她了。 　　“这是房东，我们都叫她沈姐。” 　　吴天宇见江霏走来，立马笑着介绍道。 　　“这就是我的表妹江霏，她刚来齐县找事做，没地方落脚。以后就要麻烦你来照顾一下了！” 　　沈姐是吴天宇厂里的同事，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江霏的这个住处，就是她家新分的房子里空出来的储藏室。 　　看到江霏长得瘦弱秀气，还扛了一大堆东西，沈姐很是惊讶。 　　“小姑娘家家还挺有劲头的。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也拿得动啊！” 　　她语气钦佩，热情地上前来帮江霏。 　　“我听小吴说你要做生意，准备的这么齐全，是明天就可以出摊了？” 　　“嗯，明天就去！” 　　“卖什么？” 　　“椒盐炸土豆吧，还有其他方便的小吃。” 　　放下了几大袋子东西，江霏松了一口气，这才借着昏黄的灯光开始打量屋子。 　　这间小储藏室，看得出来被主人家刻意改造过。 　　不大的地方，从炉灶、桌椅，到洗衣服的小水池，居然应有尽有。只是没有独立的卫生间，需要使用公共的。 　　放在这个年代，这条件已经非常好了。 　　江霏按下别扭的感觉，对沈姐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这临街的小储藏室可不是哪都有的，要是靠租，不知道还要出多少钱。现在对方愿意借她过度一个月，她自知已经占了大便宜，完全没有抱怨的意思。 　　“这房子太好了，谢谢沈姐！” 　　江霏转过身来，正儿八经地鞠了一躬。 　　“也谢谢天宇哥，这么快就能找到住处，实在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不……不用这么客气。” 　　吴天宇忙摆了摆手，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江霏的面前完全没有什么大哥的谱能摆了。 　　这几天的时间，江霏好像懂事成熟了很多，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自己的想法，让他忍不住态度尊敬起来。 　　“刚才我们在聊，要说到适合摆摊的地方，你最好还是选在东门夜市。” 　　吴天宇拿了另一张板凳，让江霏也坐下。 　　“那里人本来就多，还能蹭上夜校放学的热闹。你的手艺这么出色，一定会受到大家欢迎的！” 　　东门夜市？ 　　这个词汇，江霏倒是不算陌生。 　　地图上就写着呢，东门是齐县自古以来的商业区，那地方确实热闹，是个摆摊的好选择。 　　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这个房子太远了！ 　　“这么看来，我还缺一辆车，那地方是不能去了。” 　　江霏无奈地耸了耸肩。 　　“考虑到筹备食材的步骤多半需要在家里完成，大量的时间浪费在路途上，可不是什么好选择。我还是先在家门口附近试试看吧，酒香不怕巷子深！” 　　她在心里估计，自己就算轻装简行地走，去东门夜市也需要一个多小时，更别说携带一大堆装备了。 　　吴天宇的这个提议，很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对啊，缺一辆车……” 　　吴天宇被她提醒，也恍然大悟想到了距离问题。 　　然而，他到底是比江霏更熟悉这儿，随手一指，就指出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小三轮。 　　这辆三轮车也是沈姐家里的，如今积了一层灰，被锁链拴在了排水管上。 　　要不是眼神好，一般人还真注意不到它的轮廓。 　　“沈姐，你的这辆三轮不就闲着吗？” 　　吴天宇讪讪地笑，“能不能借……不是，我是说，租给小霏暂时用一用？她赚到钱了肯定给你付租金，下个月准没问题！” 　　“三轮车？啊，是这辆！” 　　沈姐一扭头，这才看到了吴天宇指着的东西。 　　“你想用它？” 　　江霏也是眼神一亮，点头不停。 　　这辆旧车是闲置的，租来一用，总比让她攒钱新买一辆简单吧？ 　　“沈姐，天宇哥说的没错，我一定会给租金的！” 　　“可以是可以。” 　　沈姐性格开朗爽利，正想一口答应下来，脸上的笑容却突然一僵。 　　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苦恼地改口。 　　“倒不是我小气啊，只不过，这辆车其实是我婆婆的……我不能自己做主决定啊！” 　　原来，沈姐的婆婆两年前才买了这辆三轮，用来帮杂货店运货赚钱。 　　然而，老人家半年前患上了痴呆症，活儿是干不了了，个性还变得极为怪癖、固执，动不动就要哭闹。家里人对她都小心翼翼的，一点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沈姐担心，要是自己擅自把车借给了外人，老婆婆知道了会大发雷霆。 　　听说了原委，江霏也觉得有些难办，但她又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才发病半年，病情应该不是很严重。我想老婆婆应该也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吧？能带我去看看么？我想当面问一下她。” 　　江霏请求道：“真的不行就算了，我会另外想办法买车的！”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江霏长得清秀可爱，乖乖巧巧，据吴天宇的描述，家里也确实是有些困难。 　　沈姐一对上她的表情，就觉得有些心软。 　　谁没有穷的时候呢？她在十几岁时，还未必有江霏这样的胆子，敢自己跑来城里闯荡赚钱呢！ 　　她看了看手上的小手表，犹豫了不到一秒，就点头同意了。 　　“对了，小妹妹也没吃饭吧？今天这么凑巧，你俩就一起去我家吃好了！” 　　江霏非常高兴，脚步轻快地跟着沈姐来到了她的家。 　　然而，门一开，就听见咔嚓一声。 　　一只大碗当着三个人的面，狠狠摔在了地上。 　　江霏的瞳孔一缩，脚步就瞬间刹车。 　　这一大碗菜，看得出来都是白白的年糕，满满当当，一口也没动。 　　“难吃！难吃死了！” 　　愤怒的尖叫声传来。 　　一个盘着头发的老太太坐藤椅上，脸色涨红，正是沈姐的婆婆。 　　老人家用沙哑的嗓音，对沈姐的丈夫吼道：“我要吃妈做的桂花糖年糕，你骗人，根本就不是这个味道！我妈人呢？你把她找来！” 　　一边喊，还一边哭，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沈姐的丈夫看到众人，一下子就尴尬了，忙道歉不迭。 　　“哎呦，对不起，我们家老太太又在发脾气了！” 　　“妈，您先消消气，等下……等下咱就吃你喜欢的哈！” 　　沈姐也面露震惊，马上冲了过去，先把老人扶起来搀进了房间。 　　一番折腾，夫妻二人总算叫老人暂时安静了下来，又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桌面上，摆上家常吃的几碗饭菜，可是桌前的四个人都面面相觑，没什么吃饭的胃口。 　　江霏竖起耳朵，隔着薄薄的门板，她可以听见老人的呜咽声还在传来，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沈姐的丈夫捂住额头，仰天长叹。 　　“对不住两位，其实以前都没这么吓人的。今天也真是邪门了，她就是要吃桂花糖年糕。可我外面买了她不吃，亲手做了也不吃，一个劲儿的要妈……” 　　他抱怨道：“外婆都去了多少年了，我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怎么知道她做的年糕是什么味道啊！” 第6章 桂花糖年糕2 　　其实沈姐夫妻二人，对老人家还是非常孝顺的。平日里，老婆婆有什么要求他俩都会尽力满足，只是这一次，老人的思维好像突然回到了儿童时期，怎么也安抚不下来。 　　看着桌上剩下的一小碗糖桂花，江霏灵机一动，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条信息。 　　“中秋快到了，要吃桂花糖年糕……这风俗听起来有些耳熟。” 　　她摸了摸下颌，鼻尖嗅了嗅桂花的甜蜜香气。 　　“请问一下，老婆婆的娘家是不是在建康附近啊？” 　　“对啊，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 　　沈姐微微吃惊，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老人说话是有明显口音的，江霏能发现她的籍贯也不算奇怪，只是叫人感叹，江霏的思维确实很灵活。 　　确定了这个，江霏就有办法了。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知道老婆婆为什么不满意了。要找到她童年时的味道，现在并非完全不可能。” 　　“你快说说，到底是为什么？” 　　沈姐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焦急地问她。 　　他们知道这事儿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老人家闹起脾气来，可能就犟着脑袋不吃东西。 　　要是这一下把自己给饿坏了，那他们的麻烦就更多了！ 　　江霏站起来，指着垃圾桶里的残渣，微笑着解释给大家听。 　　“齐县和建康两个地方，距离虽然近，但桂花糖年糕的做法完全不一样。你们不管是在外面买，还是自己做，都和她回忆里的口味有所出入。” 　　她虽然不是专业的点心师傅，但脑海里早就储存了数千张研究食谱。加上原主给的记忆，江霏在心底一琢磨，就分析出了桂花糖年糕“正宗”的做法。 　　“按照建康的传统，年糕本身不能太干硬，切片必须要薄。除此之外，浇上糖浆前，还得是表皮先用油煎，这样才能达到外酥里软的效果。” 　　“还真是专业啊！” 　　吴天宇吸了一口气，赞叹地说道。 　　他也认真观察了，江霏说的这些小细节，沈姐丈夫做的这份年糕里都没有。 　　江霏有心传授技巧，帮着老人吃到喜欢的点心，但是几句话之间，总觉得还是说不太清楚。 　　她想了想，干脆卷起袖子准备动手做。 　　“要不这样吧！我看糖桂花还有剩下的，沈姐就先借我厨房，让我试试看？” 　　沈姐和丈夫听她一连串词语，早已经头晕目眩记不过来了。一听到她愿意直接做，两人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点头不停。 　　虽然口头说着“不好意思”，但笑容已经从脸上满溢出来了。 　　其实，早在吴天宇打电话问房子时，他俩人就对这个“很会做饭”的小房客充满好奇了。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江霏年纪虽小，却有一份实打实的真才实学，能把一份外地小吃说的头头是道，还多了一腔乐于助人的心思！ 　　这样的孩子，将来怎么会没有出息？ 　　顿时，沈姐心里一阵舒坦，觉得自己这借房子的决定，做的真值。 　　得到了主人家的许可，江霏立刻就进入厨房动起手来。 　　沈姐一家到底是城市工人，厨房里面，各种调料、厨具都比乡下多出不少。江霏简单看了看，发现食材齐全，干脆就从年糕本身开始做起。 　　大碗里放上糯米粉和粘米粉，江霏把它们搅拌均匀，又加入了一小勺猪油。 　　和水拌匀后，整个大碗都上蒸锅，让里面的米糊被大火蒸熟。 　　这时候，米香味就随着蒸气，热腾腾地飘散开了。 　　屋子里的老太太闻到了这香味，不知怎么的，自己就打开了房门，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没人注意到，她呆呆地看着厨房里的人影，眼底逐渐流露出了迷茫、疑惑，还有熟悉的情感…… 　　江霏把蒸熟的米粉揉搓均匀，又放在冷水里晾凉，没多久，手作年糕就可以用刀切成片了。 　　众人围在一旁，彻底沉迷在了江霏熟练的手起刀落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软绵绵的食材，谁都知道要切整齐是很难的。然而，从江霏的刀刃底下，飞出来的年糕片大小均匀，厚薄相等，居然精美到一点偏斜都没有！ 　　这样做出来的年糕没有添加，柔软弹牙，还带有新鲜的米香气息。 　　放在锅里轻微用油煎，等到年糕片两面发黄，江霏很快就把它们捞了起来。 　　另一个小锅里，提前预热的桂花糖浆此时也恰到好处，宛如一块金色的琥珀。 　　糖浆拉成细丝，一层一层，逐渐浇上脆黄的年糕片。 　　“闻着好香啊！” 　　沈姐激动地搓起了手。 　　“我……我能先尝一下吗？” 　　这一刻，老婆婆终于忍不住趿拉着鞋，快步挤进了厨房。 　　“不行！我要先尝尝！” 　　沈姐一时惊讶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她挤到了一边。 　　老婆婆的脸上挂着微笑，眼神紧紧看着盘子里的甜点，笑容里也满是专注和甜蜜。 　　“老天哪，今天什么日子，居然有桂花年糕吃！” 　　“您试试看，我想这份年糕一定很合胃口。” 　　江霏见她笑得梦幻，全然没有刚才委屈呜咽的样子了，心里已经是舒了口气。 　　她亲手夹起一块年糕，喂给了老人吃。 　　“就是这个味道！” 　　浓郁的桂花香气，口感柔韧不失脆爽的年糕一入口，老人家就两眼发光。 　　她一把拿过筷子，自己直接把盘子端了起来，紧紧护在了怀里大口吃起来。 　　“这年糕我想了好久了，今天就吃这个！” 　　看到她这幅馋嘴的模样，大家先是一怔，接着就都哈哈笑了出来。 　　“真是绝了，小江把妈的口味掌握的这么准确。” 　　沈姐的丈夫满脸轻松，甚至偷偷从旁边“抢”了一块年糕，塞进嘴里，和老人一同陶醉起来了。 　　“唔，真好吃！我去的那家店一份就要卖三毛，我看小江的手艺，值得翻倍！” 　　“就是啊！我们头痛的难题，人家专业大厨一出马就解决了，小菜一碟！” 　　沈姐忙推了一下身旁的丈夫，压低了声音道：“这可得好好谢谢小江。” 　　“对，对！谢谢人家。” 　　老人家一口气吃了好几块，这时候才抬起了头，拿筷子点着江霏。 　　“这位妹妹是哪家的来着？二舅舅家的，还是外婆家的？哎呀……我，我这脑子不记得了。” 　　老人看着江霏美好的面容，显然是被她的身份弄糊涂了，还以为是哪位来做客的姐妹。 　　不过，江霏是谁并不重要，吃到了美味的婆婆非常认真，把必须谢谢她给记在了心里。 　　她马上就转身回了房间，郑重其事地找“谢礼”去了。 　　两分钟后，江霏的怀里，就多了一只胖胖的招财金猪存钱罐。 　　江霏哭笑不得，看了一眼，金猪里面是满满的硬币。 第7章 开门大吉 　　这么一大笔钱，想来也是老人攒了很久才攒下的，江霏只是看了一眼，就果断地把盖子给合上了。 　　老人家糊涂了，这么做只是想要表达好感，她肯定是不能收的。 　　“婆婆，我是来你家玩的，做点吃食当礼物而已，不收你的钱！” 　　看老人家心情不错，江霏放轻了声音，试探着问道。 　　“不过么，我有个小忙想请你帮我。楼下的那辆三轮车你还记得么？要是不介意，借给我用几天怎么样？” 　　老婆婆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不解。 　　“干什么用？” 　　“嗯，我做的年糕很好吃吧？这么美味的点心，当然也要卖给其他人尝尝啦。” 　　江霏笑得温和乖巧，老婆婆看了看她，那好感度是止也止不住。 　　几乎没花时间思考，她就点头同意，眼神温柔。 　　“好，好，什么车都送给你。”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沈姐夫妻二人松了口气，彼此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话是老太太亲口说的，看来江霏确实是得到了她的喜爱。那么，闲着的三轮车就白借给她用，想必也没什么问题了！ 　　江霏揉了揉酸痛的手臂，顿时觉得心满意足。 　　借到了三轮车，一件心事总算解决，几人终于重新落座吃饭。吃过晚饭，江霏神清气爽地摸了摸肚子，告辞准备离开沈家。 　　当然了，最后沈姐送江霏出来，还是塞给她一张崭新的10元纸币。 　　“沈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霏摇头拒绝道：“我只是动手尝试了一下，说起来，这顿晚饭我还是占了便宜呢！” 　　“小江，这点钱你必须收下！这么好吃的年糕你都教会我了，就当是拜师费，不能不收！” 　　沈姐找出了车钥匙，热情地握了握江霏的手。 　　这件事下来，她看待这个小妹妹已经和老朋友一样了，眼底更是多了一抹关心和慈爱。 　　“找到合适的地方摆摊，务必要再叫我一声，我肯定要带朋友们去吃！” 　　“那是当然，我很欢迎！” 　　江霏见盛情难却，有些感动地微微颔首。 　　齐县的棉纺厂是一家老国企，上上下下加起来，至少有四五千人的员工。 　　方才吃饭时，沈姐自我介绍是一位车间小班长。她能带动的客户起码也有好几十人了，这个生意，江霏当然是求之不得要做的。 　　她从对方手里接过车钥匙和钱，放进了口袋。 　　与此同时，脑海里的系统也提示了一声。 　　江霏定睛一看，发现“卖出10份自制小吃”的任务进度条，已经自动变成了3/10。 　　没想到把年糕卖给沈家，也可以算是任务的内容！ 　　江霏略微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样一来，她只要在明天卖掉7份小吃，就足够完成系统的任务了。 　　这个目标，看起来非常轻松！ 　　眼看着300元就要到手，江霏愉快地哼着歌回到了小储藏室。 　　成就感满满地堆满了小房间，她摆出明天要用的材料，连夜就开始处理起来。 　　…… 　　第二天。东门夜市。 　　华灯初上，江霏一早就推着车子来到地点，安静地等待。 　　所谓的东门夜市，其实就是一条二车道的小街，热热闹闹地挤满了小炒店、面店。白天时饭馆营业，晚上时，街道则会自动变身，多出许多卖吃食的非正规小推车。 　　好在这个时间点，本地部门还没有开始规范管理，来得早就能占到好位置。不像未来的夜市，需要摊主另外给管理费和清洁费。 　　江霏选择的位置，就是街道的入口处，距离齐县技术夜校的大门非常近。几乎是一抬头，就能在黑夜里看到闪光的“夜校”标牌。 　　…… 　　铃声一响，张珊珊就拉着童洋，头晕脑胀地从夜校里跑出来。 　　“今天的作业真难，我一看数学书上这么多英文单词，胃就痛起来了！” 　　她连声抱怨，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肚子。 　　张珊珊和童洋都是会计班的，上完课，时间差不多八点钟，晚餐时的能量早就被头脑用光了。 　　她只觉得饥肠辘辘，恨不得马上回家再吃一大碗饭。然而路途遥远，走到家还有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 　　“快饿死了，你有没有带什么吃的。” 　　短发的童洋翻了翻布袋子，为难地拿出了一块高粱糖。 　　“今天我妈忘记做馒头了，我也就没带。要不先吃这个？” 　　看到糖果，张珊珊失望地叹了口气，哀怨道，“我不要吃甜的，甜的东西又不顶饱……”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卷着一股热腾腾的食物香味。两个女孩眼神一对，同时默契地笑起来，伸手就从口袋里掏钱。 　　“都忘了前面就有夜市，还是买点东西吃吧！” 　　童洋问：“我还有5毛钱呢，你想吃什么？” 　　“鸡蛋饼吧，撒上一层葱花和榨菜，别提多香了！来这边，我记得这家鸡蛋饼很好吃！” 　　张珊珊精神一震，立马就雀跃地朝着熟悉的摊位跑去。 　　然而，她刚走了几步路，就被童洋一把拉住了袖子。 　　“怎么啦？” 　　“看那边，好像是个新摊位，以前没见过！” 　　童洋努了努嘴，引得张珊珊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确实，视线所及是个不起眼的小三轮车。车上的油锅滋滋作响，里面正在炸圆圆的小土豆。 　　更让人觉得惊奇的是，摊主看起来和她们差不多大，是个瘦弱白净的年轻女孩。 　　“椒盐土豆？” 　　张珊珊不安地小声道：“她新来的，做的好吃吗？我看还是鸡蛋饼的摊子排队长，吃的人多……” 　　“试试看吧！我看她动作挺麻利的，不像是很差的。” 　　童洋显然对这个新摊位更好奇，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拉着张珊珊快步走了过去。 　　然而走近了摊位，一块小纸板就映入了眼帘。 　　看清了上面的字，两人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个摊子人少了。 　　“一小份土豆5毛钱，大份1块，这也太贵了吧！” 　　这个价格，让张珊珊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夜市上面的小吃，很多都是下岗工人，还有刚来城市的本地农民做的，价格一般都很便宜。 　　不管是拌面还是炒饭，一碗最低能到一毛钱。只有肉菜会贵一点，比如烤猪蹄，羊肉串这种，价格就能够卖的高。 　　但是无论如何，她们这样的穷学生是不可能啃猪蹄的，都是吃点简单的东西垫垫肚子。 　　张珊珊想不到，一碗普通的椒盐土豆还能卖这么贵！ 　　“价格虽然贵，但是你们吃了就知道值得。” 　　江霏看到两人犹豫也不催促，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把调料倒了出来，慢慢地刷在了土豆上。 　　今天是她头一天营业，被人怀疑和冷落都是正常的。 　　但江霏对这份椒盐炸土豆相当有自信，只需开个好头，以高出一倍的价格卖货，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随着她的动作，辣椒和胡椒等香料触碰到热油，激发出浓郁香味，诱人食指大动。 　　“看在你们是第一批顾客的份上，这份就卖3毛钱吧！” 　　江霏将土豆装进小碗，在两人眼皮子底下摇了摇。 　　小土豆上均匀地闪着油光，星星点点的辣椒面好像是一种无言的诱惑，叫人目不转睛。 　　童洋摸了摸口袋里的纸币，一咬牙。 　　“那……那就来一份吧！我们两个先尝一尝好不好吃。” 　　“行！” 　　江霏利落地找了钱，把插好竹签的小碗递给了她。 　　张珊珊和童洋对视一眼，抱起了手臂，哼哼了一声道。 　　“还是你先吃吧，我……我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 　　话虽如此，她的眼神却紧盯着那小碗不放，好像被胶水给粘住了。 　　碗里只有六七个土豆，其实张珊珊不是不想吃，只是不好意思先动手而已。 　　见此情况，童洋也不和好朋友客气，她插起一个土豆就塞进嘴里，含糊说：“我先就我先，你可别后悔——” 　　话语才说了一半，后面的字词就卡在了喉咙里。 　　土豆的香味直窜入头脑，童洋深吸一口气，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外脆里软，满口留香。 　　“哇！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随着她的惊呼声，道上几个路人都看了过来。就连排着队伍，准备买鸡蛋饼的顾客，也忍不住投来了视线。 　　“真这么好吃？” 　　张珊珊被吓了一跳，童洋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印象里，她还从来没这么夸奖过路边小摊。 　　说时迟，那时快，江霏的竹签子也递到了她的手里。 　　“是不是真的，你也尝尝看呗！” 　　这么一来，张珊珊的胃口也打开了。好吃的东西，怎么能碍于面子就不吃了？ 　　她一尝之下，立刻双眼发光，点着头赞不绝口。 　　“好香，好酥！这拌料的调料粉也绝了，又麻又辣。” 　　张珊珊下手飞速，唰唰两下，和小仓鼠一样把脸颊塞满了土豆。 　　第二口下去，舌头才传来了更加详细的信号，让她得以享受这份椒盐土豆的美好。 　　“花椒香正中，好像还有点甜！老板再炸一份吧，这点不够我吃啊！” 　　注意到她的激动，不少路人见状也围了过来。 　　虽然觉得价格略贵，但有人试水，还夸赞不停，众人对江霏这个年轻人的本事立刻就相信了不少。 　　想尝尝到底是什么美味的人，一下子就变多了。 　　“这是新开的摊位吧！那我也来一份！” 　　“小老板的调料一定是有秘方，这可必须试试看了，椒盐土豆本来就是我的最爱！” 第8章 无骨香鸡柳 　　“好，请大家稍等！” 　　江霏见销路打开，笑容满面地点头答应。 　　她纤细的手指飞快舞动，又是拌调料，又是捞油锅，专心凝神下，飞速地炸出了一大锅土豆。 　　张珊珊看见了自己的同学，远远地就招手呼唤。 　　“哎——毛小丽！阿强！这儿有好吃的！” 　　“快过来啊！你们不是来逛夜市的吗？” 　　短短半小时，一传十，十传百，江霏的摊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没多久，椒盐土豆供不应求，前面也排出了一条等土豆的长队，和鸡蛋饼的摊位不相上下了。 　　随着一份份土豆被卖出，前来排队的人，已经不止是夜校学生和好奇的路人，甚至还包括了夜市上其他摊位的顾客。 　　他们本来不想吃椒盐土豆，可是被浓郁的香味和热火朝天的人气吸引，也忍不住加入了排队的行列。 　　“这椒盐土豆，简直是我吃过最好的！” 　　有人吃完了手里的小份，甚至还竖起拇指，陶醉地夸奖。 　　“再打包一份大份的，我带回去给儿子吃！” 　　“别抢啊！后面这么多人在等呢！” 　　身后的顾客双眼发红，还没吃到，期待度就被越拉越高了。 　　大家纷纷着急地嚷嚷起来。 　　“万一都卖光了怎么办？” 　　“老板做的太慢了，我们也想吃！” 　　“你要再买，那就得重新排队！” 　　一番争抢，江霏准备的一大脸盆土豆，竟然很快就被扫荡一空。吃到的人手舞足蹈，没吃到的，则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摇头晃脑，心情低落无比。 　　夜市才进行到一半，土豆居然就卖完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江霏眨了眨眼，再次去拿土豆时，发现装土豆的脸盆已经是空荡荡的见底了。 　　一共三十多斤的土豆材料，居然都被热情的顾客大快朵颐了！ 　　“实在对不起诸位！今天是我第一次出摊，准备不足，土豆已经没有了。” 　　“真的卖完了？” 　　“生意这么火爆啊？” 　　听到她清脆的声音，人群里顿时传来一阵叹气和哀嚎。 　　“不可能吧”，“来太晚了”，抱怨声立刻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真的，我又没骗大家！” 　　江霏心情振奋，拍了拍脸盆，提高了声音道。 　　“最近本店会天天营业，想品尝的可以请明天再来！今天排队没排到的，我都记住了，几位下次可以优先购买！” 　　得到了江霏的承诺，最后几个不满的顾客都舒展了眉头，露出了“这才好”的宽慰表情。 　　这年轻摊主还真会做生意，他们本来只是路过好奇，这下子突然得到了vip待遇，突然有一种骄傲自豪的感觉涌上心头。 　　下次路过这个炸土豆的小摊，还非买一份不可了！ 　　很快，江霏面前的顾客们就记住了位置，各自讨论着散开了。只剩下隔壁的摊主又是惊奇，又是羡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新来的小姑娘。 　　第一天摆摊就备受欢迎，这种例子，在东门夜市上可不多见。 　　更何况，做到这一点的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江霏没在意他人的目光，只是舒了口气，低头数了数钱盒。 　　确认了好几遍数字，她震惊地发现，自己一口气就卖了七八十份炸土豆，收入了40块钱。 　　距离夜市开始，大概才过了2小时吧！ 　　江霏对自己的初次开业非常满意，按照这个赚钱速度，她不但可以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还能攒下很多钱，没多久就能置换更好的住处和装备了。 　　这年头万元户虽不稀奇，但月入一两千，可是小城居民眼里妥妥的高薪人士，吃香喝辣不成问题！ 　　当然，这40元钱还算是小头，今天的收入，主要还是在系统奖励的300元奖金。 　　任务完成后，江霏的口袋里就自动多出了系统奖励的钱。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新菜谱——“无骨香鸡柳”。 　　快速浏览了菜谱，江霏简直恨不得抱着系统亲一口了。 　　无骨香鸡柳是曾经风靡一时的小吃，制作简单，材料单一，还不需要江霏额外添加任何设备。虽然不够高大上，但这样的小吃，正适合在夜市上面按份售卖！ 　　根据系统给的介绍，它和椒盐炸土豆一样，都是可以增添幸运值5点的菜谱，而且，两者还是可以叠加的。 　　自然，这点提升目前还达不到质变的效果。 　　不过江霏相信，只要自己不断解锁新菜谱，系统给的幸运buff就会越拉越高。 　　最后，甚至出现那种吃一口菜，出门就能捡到钱包的神仙美食！ 　　东西卖完，江霏提早收摊，推着三轮车子就去了一趟批发市场。 　　从冷冻店里买了一大箱鸡胸肉，江霏一回到家里，就开始尝试制作无骨香鸡柳。 　　因为有系统给的特殊菜谱，江霏在制作美食时，可以完全不受材料和条件的限制。即使是冷冻过的鸡肉，被她做成鸡柳也会是最美味的。 　　一条条洁白的鸡肉被提前腌制，大概二十分钟后，江霏就把它们夹了出来，分别在盘子里裹上蛋液、面粉。 　　入油锅炸散，鸡柳就变成了一条条蓬松炸毛的样子，貌似硬邦邦的。 　　可是一口咬下，面衣下面的肉还是那么鲜美多汁，柔嫩无比。 　　江霏吸溜一声，唇瓣一缩，迫不及待地吃下了整条热烫的鸡柳。 　　本来只是提前试一下流程，没想到味道这么好！ 　　当下，她就食指大动，忍不住吃完了面前的一大盘试作品。 　　“这无骨香鸡柳真不错，我都快产生幻觉了，还以为自己又有什么突破性的进步了！” 　　擦了擦嘴边的残渣，江霏终于舒服地放下了筷子。 　　按道理说，能让她自己满意，这份美食的制作就已经非常完美了。 　　可是，她心里还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这无骨鸡柳里，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对了，是少了酱汁啊！ 　　灵光一闪而过，江霏兴奋地拍了一下膝盖。 　　之前做的椒盐土豆，自然就是椒盐味为主，能调整的范围有限。 　　不过无骨香鸡柳就不一样了，为了更加适合顾客的口味，除了淡淡的盐味之外，还需要临时加配许多调料的。 　　经过了几次试验，江霏最后确定了，自己的无骨香鸡柳有番茄味、麻辣味、黑胡椒味三种酱料。 　　这些酱料都是提前调制好的，到了摊位上能直接刷，这种多一点，那种少一点，随人而异，搭配自由。能够从三种口味，延伸出许多种不同的味道！ 　　一直到天快亮了，江霏才结束研究，带着哈欠和一身的炸鸡味儿沉入了梦乡。 　　白天用来补觉，到了下午，她便再次骑着小三轮上街出摊了。 　　…… 　　张珊珊和童洋照常一起来上课，只不过她脸上满是期待，也不像以往那么愁眉苦脸，为了自己一塌糊涂的作业头痛了。 　　让她期待的自然是夜校门口的那个小摊。椒盐土豆的香味简直像是刻在了骨头上，从昨天开始，就叫她魂牵梦绕，难以忘怀。 　　说得夸张点，张珊珊恨不得化身后羿，直接把天上的太阳给射下来，那样，自己就能早早去夜市上觅食了！ 　　“有这么夸张么。” 　　半路上，两人碰到了昨天请假的王安娜。 　　王安娜对她的描述嗤之以鼻，嫌弃地摆了摆手，摆出一副轻蔑的神色。 　　她脾胃虚弱，本就不爱吃街道上的小摊食物。加上家里条件挺好，想吃点什么鸡鸭鱼肉，只要回家说了就能马上吃到。 　　“我妈说夜市上的东西都脏，什么椒盐土豆啊，不过是口味重点才叫人印象深。” 　　王安娜嫌恶地皱眉道：“弄不好都是用那种添加剂，是化学药品调出来的！” 第9章 无骨香鸡柳2 　　“你不信啊？千真万确就是有那么好吃！” 　　张珊珊睁大了眼，条件反射地争辩道。 　　“那老板和我们差不多大呢，是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小姐姐。我不觉得她会那么坏！” 　　“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敢断定她是好人？” 　　“用我的直觉啊！” 　　张珊珊胸口一拍，信誓旦旦。 　　“等会儿下课后我带你吃，吃上一口，保证你上瘾……除非你胆小怕肚子疼，不敢吃。” 　　“谁不敢了！” 　　王安娜哼了一声，显然还是不相信她的吹嘘，扭过头把辫子一甩。 　　她虽然有些娇小姐脾气，但最讨厌身边人拿这点说事，唯恐被贴上娇气的标签。 　　因此王安娜咬了咬牙，故意逞强道：“吃就吃呗，我的胃又不是气球做的，一碰就坏！” 　　“你俩先别吵了。” 　　前面的童洋停下脚步，激动地伸手指道。 　　“看，天都没黑，老板今天居然提前来了！” 　　江霏也看到了走来的三人，很快就露出了营业微笑。 　　这个张珊珊，不就是她的首位客户么！不但如此，这些夜校学生，未来还会是她很长一段时间的固定客户，少不了打交道的机会。 　　“是啊，有这么多人喜欢我的手艺嘛，当然要来的早一些啦！” 　　她手上动作不停，摆出了一盘一盘的鸡柳，和处理好的小土豆并排而放。 　　“今天除了椒盐土豆外，还有无骨香鸡柳！” 　　张珊珊捂着嘴惊讶道：“啊，这……这么快上新了！” 　　这无骨香鸡柳看起来就很好吃，可是价格却不便宜，也是五角钱一份。 　　她手上可没有那么多零花钱，可以两种都吃！ 　　“钱没带够么？那两种一起买，我还可以给你打八折。” 　　江霏看出了她的羞赧，爽快地打了个折扣。 　　“当然了，这是希望你能帮忙宣传一下，多多推荐给你的同学们啦！” 　　“用不着打折来收买人心。” 　　王安娜冷哼了一声。 　　这个小老板越是灵活变通，她的印象就越是不好。 　　王安娜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她的妈妈在市中心有店铺，开了一家齐县最时髦的大型服装店。 　　平时看着家人做生意，她心里知道，很多店家会把价格开的很高，然后又随意打折，看人下菜碟。 　　而这种行为，正是弄虚作假的一种表现。 　　江霏一定是看中了张珊珊好骗，才想利用她来给自己拉生意的。 　　“今天我请客，你按照原价就行。这个土豆，还有什么鸡柳都各来两份吧！” 　　王安娜抬着下巴，眼神犀利地说道：“好吃再说，要是不好吃，我还要你退款呢！” 　　江霏当然看出来了，这个新来的女孩身材高挑，眉眼高傲，表情里好像还对自己有偏见。 　　但她是个厨师，厨师只需要拿手艺说话，也用不着多辩解什么。 　　有人愿意多给钱，吃一样的东西，江霏现在是求之不得呢！ 　　其实中午，她一睁开眼睛，系统就跳出了一行新任务提示。 　　“新任务——日销售额超过100元，三天之内必须完成。任务奖励：美食基金500元，特殊菜谱1份。” 　　这一回，特殊菜谱这四个字带上了一层浅绿的颜色，代表等级更高，增加幸运的效果会更好。 　　这个奖励比上次提升了不少，对江霏来说很有吸引力。可是日销售100元，这个数字相当离谱，江霏第一眼还觉得是看错了。 　　比第一天的营业额，整整高出了一倍还要多。 　　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要想用差不多的原材料赚更多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不断提升客单价！ 　　所以从根本上说，江霏一点儿也不想打折，刚才，她只是在看张珊珊顺眼的份上，才给了个八折的特例。 　　可没想到，这个王安娜却压根不领情。 　　江霏也乐得赚钱，直接安安静静地做事，很快就完成了她的订单。 　　“拿好了，小心烫伤！” 　　江霏把炸土豆和鸡柳装好碗，都递给了张珊珊。 　　眼角的余光略微移动，她注意到，后面的路上来了一大群人。 　　“还真的在这儿，你选的位置倒是好找！” 　　眼神在空中交汇，沈姐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小摊，笑盈盈地快步走来。 　　她的身后，还带着一队纺织厂的女工。 　　看得出来，这时候大家都才刚下班，是特意绕路往夜市这里走的，目的就是为了光顾江霏的小吃摊子。 　　“沈姐，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看到她们，江霏的精神也随之一震。 　　今天中午，她考虑到自己凑齐100元的日营业额很难，特意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了沈家的信箱里。 　　纸条上面，写明了江霏卖小吃的具体位置，请沈姐有时间帮忙做点宣传。 　　她本来以为，这个举动能在三天内起效果就不错了。然而，沈姐来的比想象中更加快，一口气，就为她带来了十五六个顾客！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小江，工会那个小吴的表妹。最近这几天，她就住在我家！” 　　沈姐招呼道：“她做的东西可好吃了，感兴趣就都尝尝，算是照顾朋友生意了！” 　　“好啊，我一看这个鸡柳就想吃！” 　　“那我来一份大份的椒盐土豆吧！不要太辣啊，我有点受不了辣椒粉的味道……” 　　大家一下子围了上来，都很热情地点起了单。 　　江霏一边点头，一边飞快地记住每一个单子，手上已经灵活地动了起来。 　　摊位前的位置有限，张珊珊等人见状，都只能退到了一边。 　　“这位小江老板真是受欢迎啊！” 　　童洋喃喃自语，惊奇地看着被人围住的江霏。 　　“才来几天就这么多顾客，以后想吃她做的东西，恐怕都得提前预约呢！” 　　“朋友支持罢了，也不知道能热闹几天。” 　　王安娜无所谓地撇嘴，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看清楚了指针的位置，下一秒，她的眼神立马变得紧张。 　　“哎呀，不好！今天还有随堂小考！我们快点走吧，不然时间要来不及了！” 　　张珊珊吸溜着唾液，本想在路边先吃两口的。 　　突然听到这一句，她才如梦初醒，遗憾地放下了手里的竹签。 　　“那就快去教室吧，到教室里再偷偷吃！” 　　每种小吃，她们都各买了两份。张珊珊一边快步走，一边把其中一份分出，直接塞在了王安娜的怀里。 　　“我又不是你，才不会做偷吃这种事呢。” 　　王安娜鄙视地嘀咕了一句。 　　然而，刚把食物拿在手里，她就忍不住敏感地打了个喷嚏，颤抖不止。 　　哎呀，这两份小吃……真的好香！ 　　事实证明，张珊珊的建议非常有道理。王安娜冷着脸傲娇了半天，最终，还是在小吃面前一败涂地。 　　不管是椒盐土豆，还是无骨鸡柳，江霏都是做的色、香、味俱全。单单放在抽屉里面不管，都散发着一种无言的诱惑力。 　　考试中间，王安娜写题写的头疼，思绪乱跑，还是注意到了抽屉里静静躺着的小碗。 　　“好饿……这两碗小吃，现在应该还是温热的吧？” 　　她忍不住摸了摸，趁着监考老师出门，偷偷低头吃了两口。 　　那美味的口感，一瞬间就直接俘获了她的味蕾。 　　好好吃！ 　　王安娜脸色骤然一变，嘴角不受控制地抖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极品美味，即使是温度降低了不少，鸡柳的酥脆口感也没有任何变化。而椒盐土豆，更是她从来料想不到的神奇调味，堪称是多一分则太重，少一分则无味。 　　舌尖上的味道，直接把她的思维从试卷上扯开了。 　　王安娜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一行字在飞舞跳跃。 　　——我想吃！我现在就要吃！ 　　面对着空下的几道选择题，王安娜根本没心思细细解题了。她烦躁不安，只能胡乱选择了几个答案写上。 　　两场考试的间隙，王安娜避开众人，偷偷走到楼梯间。 　　顾不上被老师发现的风险，她狼吞虎咽，一口气把两份小吃全都吃光了！ 　　“这下子完蛋了！” 　　她苦着脸，擦着嘴想。 　　“我的小考成绩……居然被土豆和鸡柳毁掉了！” 第10章 水晶虾饺1 　　王安娜吃完了东西，心虚地回到了教室。美食进了胃袋，她的精神才逐步放松，能够集中精力认真看题了。 　　之前的一段时间，王安娜请了好几次病假，许多内容都没学到。 　　虽然底子不错，但她还是看到了很多陌生题，写不出的部分只能靠蒙。 　　“看来这一次，我只能考个中游水准了。” 　　铃声响起，王安娜抿着唇，不甘心地交上了试卷。 　　她一向成绩优异，入学时就是班级的第一名。要不是健康原因，王安娜总觉得现在的班长也应该是她，而不是普普通通的童洋！ 　　不过……缺课导致成绩下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包括老师在内，谁也不会因此来责怪她吧？ 　　数学老师喜欢在课堂上直接改卷，刷刷的钢笔声就好像是催命符咒，压制着所有人的心。 　　王安娜在安静中失落了一会儿，就重新燃起斗志，决心一定要把漏洞补上。 　　然而，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把班内的学生全都吓了一跳。 　　“今天的测试第一名是谁，你们知道吗？” 　　数学老师拿着试卷抖了抖，抬眼扫视底下的学生，笑容堆满了眼角。 　　“是王安娜同学！她考了唯一的一个95分，其他的同学都在93分以下！” 　　“哇——” 　　教室里一阵骚动，数十道目光就从前排投了过来，惊讶地看着王安娜。 　　“不会吧，王安娜这么厉害？” 　　“最后三道选择也太难了！就算老师讲过类似的，我连一步都解不出来！” 　　“我怀疑大家上的不是一个学校，牛啊！” 　　王安娜整个人都和被天降馅饼砸到了一样，陷入了呆滞。 　　“第一……怎么会是我？” 　　“不相信么？你可以自己看。” 　　试卷下发到手，王安娜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自己猜测的那几道题，居然运气爆棚，全部都猜对了！ 　　也就是这几道题的分数，让她和其他人拉开差距，以微小优势变成了第一。 　　教室里吵吵闹闹的，数学老师向下按了按手掌，压下众人的交头接耳。 　　“看来安娜即使生病，也没有完全放松夜校的学业。大家之后都要向她学习啊！” 　　“那么今天的考试就到这里，明天我们进行讲解，同学们再见！” 　　这次平常的测试，结果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下课后，许多人都好奇地想借她的试卷看。 　　“安娜，这个数列是什么意思，这题能先给我讲讲吗？” 　　“安娜，你平时是不是写别的练习册啊？有合适的书，也给我推荐一下呗！” 　　这个会计班里，大部分人都是棉纺厂的子弟，王安娜本来就有些格格不入，除了热情的张珊珊外，她没几个真正的朋友。 　　王安娜涨红了脸，她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问东问西。 　　“其实……其实第一名应该是张珊珊的93分，这些难题，我都是乱猜的！” 　　“啊？你……你全是猜的？”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运气，连续好几道题都猜对，这也太顺利了吧？ 　　王安娜说出了实情，心里的尴尬反而减轻了很多。 　　“谁知道为什么！”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书本都收起来。 　　“我在家并没有写练习题，也没有补课，这一次……就是运气突然变好吧！纯属意外！” 　　“但是我知道为什么！” 　　一个男同学故意凑过来，神秘兮兮道。 　　“刚才你肯定是偷偷吃了幸运土豆！我都闻见了，你位置附近香喷喷的，考试时都快馋死我了！” 　　王安娜浑身一颤，仰着头嘴硬，“我……我没有！” 　　对方大声抢白道：“就有！张珊珊的抽屉里也有！” 　　考试期间，教室的大门一直关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四处弥漫。 　　许多人被他一提醒，全都反应了过来。 　　“什么幸运土豆啊？” 　　“好像是有香味，很熟悉很馋人的那种……” 　　“阿强你在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剩下的学生好奇心顿时被点燃，七嘴八舌，就地聊了起来。 　　关注的重点，一下子就转移到了叫做阿强的男生身上。 　　王安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被戳破偷吃东西的羞耻感，叫她恨不得拔腿就走，然而却偏偏走不出密集的人群。 　　“就是夜市路口，新开的那个小吃摊呗！卖椒盐土豆的，吃了就会有好运气啊！” 　　阿强哈哈大笑，炫耀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展示给大家看。 　　“我昨天吃完土豆，一低头就看到了这个——刘德华的磁带！” 　　“也不知道是谁扔的，这一版我正想要呢！店里的太贵了买不起，没想到吃了份土豆，白白地就捡到了！” 　　“这就是撞狗屎运了吧！和吃夜宵有什么关系啊？”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都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那家新开的小吃摊，他们好几个人都一起吃了，确实是顶尖美味，让人一想到就流口水。 　　可是吃个炸土豆就能有好运？骗谁呢！ 　　一定是阿强这家伙牵强附会，满嘴跑火车乱说罢了。 　　“说起来，我昨天也碰见了好事。” 　　这时候，童洋插话进来道：“昨天晚上回家，我刚和珊珊分开，就在路边捡着一大叠新的十块钱呢！” 　　“有这种事？” 　　张珊珊目瞪口呆，一下就跳了起来。 　　“那钱呢？还在你手上吗？” 　　“早上我交给值班的交警了，没想到，那叠钱就是他弄丢的。” 　　童洋骄傲道：“他还说一定要给夜校写一份感谢信，再请我吃饭呢！” 　　假如说阿强的信用度是1分，那童洋一贯乐于助人，性格靠谱，信用度就足足有100分了。 　　连她都这样说，看来这个神秘小摊，还真有点意思！ 　　对于好运气，所有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这种新奇的传闻一冒出来，就连从不吃夜市的人，也对这个小吃摊产生了兴趣。 　　“听说老板今天还卖鸡柳呢，又香又软，老远我就闻到了！” 　　“光是听听都饿了！快走吧，现在就去吃！” 　　“你的零花钱不是得买草稿纸吗？” 　　“不买了不买了，还是拿来买运气吧！也许草稿纸自己会长脚，明天就来找我了呢？” 　　学生们一哄而散，纷纷往夜市的方向冲去。 　　不知不觉间，江霏的名声就在这些同学间逐渐传开了。 　　与此同时，夜市里，时间越晚越热闹。 　　江霏的小摊人气正旺。 　　第一天的不少客人难忘椒盐土豆的味道，都自动变成了回头客。再加上饥肠辘辘的学生也来排队，挤挤挨挨的，别提多叫人羡慕了。 　　卖鸡蛋饼的大婶看着她，眼睛里头，都酸的直冒绿光。 　　这小姑娘看着斯文秀气，做起吃食来还挺能耐！ 　　她一晚上赚的钱，都够别人开张三天了吧？ 　　随着时间流逝，小煤炉里火焰飞舞，江霏很快就把能卖的食材都炸完了。 　　“江老板再见，明天多带点鸡柳哦，我要吃大份的！” 　　没买到的学生后悔的直跺脚，依依不舍地嘱咐着，甚至离开时，还忍不住一步三回头。 　　“下次一定！路上小心啊！” 　　江霏卸下了挥着的手，笑着呼出一口气，低头数了数钱盒。 　　数清楚数字后，她懊恼地摇头，“可惜，差一点点！” 　　虽然已经尽可能准备了，但对食材的计算还是有些不足，今天的最终营业额，正好是99元。 　　这个数字特别巧合，不上不下，叫人的心里直痒痒。 　　就差那么一点点，江霏就能完成系统的单日收益任务了！ 　　好在任务是三天的，她没能一次成功，系统也并不强制一口气做完。 　　如此一来，还有两天时间，江霏可以再多买一些食材，加倍努力地赶上。 　　“看来，明天就连后半夜也得出摊了！” 　　江霏无奈一笑，动手收摊，准备离开夜市。 　　然而，她的小三轮还没开始挪动，一道人影就落在了她的面前。 　　“老板，都……都卖完了？” 　　王安娜抓着书包带子，结结巴巴地问。 　　江霏耸了耸肩，笑得很促狭。 　　很明显，这位安娜同学今天早就来过了，去而复返的原因只可能是一个。 　　——她想再买一份自己的小吃！ 　　先前挑三拣四的顾客，现在，也被美食给彻底俘获啦！ 　　“ 是啊，好吃的东西摆在面前，又有谁能拒绝呢？你来晚了，喜欢的话就明天再来吧！” 　　出乎江霏的意料，看见空荡荡的摊子，王安娜没有一脸失望地离开。 　　相反，她咬了咬牙，直接递出了一张20元面额的钞票！ 　　“这是干什么？” 　　“我承认你做的东西很好吃，吃了一口就忘不了。之前怀疑你，算是我的不对！” 　　王安娜扭着头，眼神都羞耻地不敢直视她。 　　“明天……不！接下来一个月的夜宵，可以帮我预留一份么？” 　　“哈？你要预约一个月？” 　　江霏顿时惊到微微后仰。 　　“不可以吗？” 　　王安娜瞬间就紧张起来。 　　对了，这两天江霏的生意很热门，她想要预约一个月的夜宵，这点钱可能都不够！ 　　王安娜飞速抽回了手，换了一张更大的50元，眼巴巴地看着江霏。 　　这笔钱本来是家人给她买保健品的，不过，在美食面前，保健品什么都不是！ 　　光是吃上几口江霏做的夜宵，王安娜就觉得自己什么病都没有，胃口倍儿棒。 　　甚至她还隐约觉得，自己能像今天一样，多攒点好运气呢！ 　　“也……也不是不行。既然你执意要求，那好吧，我会帮你预留的！” 　　江霏伸手接下钞票，飞快地露出了职业性微笑。 　　“一个月后，多退少补。” 　　与此同时，脑海里的系统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叮——单日营业额超100元，任务完成！” 　　“奖励宿主500元美食基金，特殊菜谱《水晶虾饺》！” 　　水晶虾饺！ 　　江霏惊喜万分。 　　这就是她一直等待的菜谱奖励。 　　虾这种小生物，放在她所在的星际时代可珍贵了。研究书籍上记载的品种，有一大半，江霏连见都没见过。 　　而齐县濒临大海，又有传统的池塘养殖，市场上少说就能买到十多种不同的虾。 　　可以说，这正是江霏最想尝试做的那种菜！ 　　然而，系统好像故意使坏，就是不愿让她太轻松。 　　眨眼之间，又是一行小字飞出，快如闪电。 　　“新任务——升级小吃摊，同时出售五种不同美食（含饮料），限时两天完成。” 第11章 水晶虾饺2 　　“那就是要我新增三种菜品？！” 　　看到系统的要求，江霏的嘴角就是一阵抽痛。 　　好家伙，系统还真看得起她，一个任务刚刚做完，后续立刻就把难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不过，艰难的任务也对应着诱惑力十足的回报，只要能够做到，系统会在任务完成后奖励5000元，以及两张绿色品质的特殊菜谱。 　　为了这笔“巨款”，江霏没几分钟就消了气了。 　　还能怎样，做呗！ 　　第二天，她立刻收拾了小钱包，去商店里购买了一辆更大的三轮车。 　　这辆新车比原来大了不少，售价要200多一点。车行老板态度很热情，知道了是夜市上面用的，还建议江霏加点小改造。 　　“比如刷上名字，或者摊子的招牌啊！就像那种。” 　　车行老板指了指一旁，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另一辆车上用油漆刷了主人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 　　江霏眼神一亮，立马点头不迭。 　　说起来换车之后，小吃摊会变得更加正式气派，自己的手艺在夜市上逐渐出名，也确实需要有个招牌表明真身了。 　　否则慕名而来的客人要找她，在人山人海的夜市里，都会变得不好找！ 　　“那就刷上四个字——江氏小馆。我要用红色的油漆，这样远处看起来会更加醒目！” 　　“好咧！要不要加上卖的东西？” 　　老板笑道：“比如说茶叶蛋、鸡蛋饼之类的菜单也写上，我看很多人都这样做的！” 　　“不用了，就那四个字吧。”江霏思索了几秒，摇头拒绝。 　　夜市上面，确实有许多摊主会大大咧咧地注明自己做什么，然后专注于卖一两样固定的小吃，积累口碑。 　　不过，江霏可不一样。 　　比起固定的菜单，她本人的手艺才是小吃摊最大的特色和保障。 　　以后随着进步，摊位会有越来越多样化的小吃上线，但顾客认准的，肯定是她这个人！ 　　骑着这辆新车，江霏一阵风似的去菜场购买了材料。 　　回到家后，她立刻开始试做水晶虾仁。 　　水晶虾饺是粤菜名点，制作难度大，和夜市简单粗暴的小食们颇有差距。江霏很久没动手做过这道点心了，面对着一大堆活蹦乱跳的鲜虾，心里甚至有点小后悔。 　　早知道就买速冻的虾仁了！剥虾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过程。 　　强忍着飞溅的水花，江霏把虾们一一剥出，小心地切成丁。虾肉拌上肉泥，和葱姜料酒放在一起，轻轻腌制。 　　之后，江霏擦干了手，开始制作虾饺需要的面皮。 　　既然有“水晶”二字，虾饺的外皮追求的，就是透明晶莹的可爱质感。因此，江霏用的材料是澄粉和玉米淀粉。 　　热水浇入，水汽袅袅升起。 　　一小块韧性十足的面团，在她双手的揉搓下，逐渐变得匀称、圆润。 　　没几分钟，外皮就被擀成薄薄的小圆片，虾饺的馅料也刚好腌制完毕。 　　江霏手指捏动，极度专注中，就连呼吸也都变得极为轻微，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一个个半圆的虾饺，就在她纤细的手下逐渐成型。 　　圆滚滚，胖乎乎的，别提多诱人了！ 　　因为购买的蒸笼不大，江霏每种馅料只做了几个试水。小火蒸熟之后，一打开盖子，每个虾饺都变得透明起来。 　　薄薄的水晶皮内，困不住橙粉色的诱人色泽，好像外部笼罩着一层雾气的大珍珠，叫人食指大动。 　　“先尝一口味道吧！我都忘记虾饺是什么样的了。” 　　江霏迫不及待地把盖子扔到一边，夹起一个虾饺，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舌尖上传来的信号，叫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鲜虾的口感细嫩弹牙，因为少量猪肉的加入多了几分层次感。 　　清淡的汤汁鲜美无比，一口下去，瞬间就溢满了整个口腔。 　　很久没吃这么奢侈的点心了，江霏幸福地张嘴，啊呜啊呜吃了好几个。 　　不愧是我，不愧是厨神系统！ 　　有了系统的加持，这份口味堪称完美，叫人一口就上了瘾，还想立刻动筷去吃下一个！ 　　“……对了，今天做的虾饺，还不能自己全部吃完！” 　　盘子里很快只剩下了6个虾饺，江霏猛地按捺住了伸出的手，深吸一口气。 　　她差点忘记了。 　　今天是周六，按照习惯，二姑婆会进城来看望吴天宇。 　　江霏早就答应了会过去一同吃饭，这些虾饺应该当做伴手礼，给吴家人也尝一尝，感谢对方的照顾之恩。 　　吴天宇的宿舍距离只有十多分钟，江霏走着走着，很快就到了。 　　来到门前还没敲门，二姑婆先一步听到脚步声，立马过来打开了门。 　　“来就来么，带什么东西啊！” 　　“看您说的，就是给大家加个菜呗！” 　　江霏笑嘻嘻地递上了虾饺袋子。 　　屋子内，一桌菜已经摆的整整齐齐了，虾饺也被倒进盘子，摆上了桌。 　　二姑婆面露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吴天宇一下就认出来了。 　　“这是水晶虾饺？” 　　江霏点头微笑，“是啊！大家尝尝鲜吧，看这个味道如何。” 　　小巧的虾饺只比手指略大，精致的不得了。吴天宇和二姑婆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意外。 　　没想到，江霏的礼物居然是这种精贵的小点心。 　　齐县里，恐怕只有几家大酒楼才会做吧！ 　　“奶奶你不认得这个？这是水晶虾饺，是南边才吃的点心……我先替奶奶尝尝。” 　　吴天宇脸色放柔，见二姑婆犹豫，自己首先伸出筷子吃了一个。 　　尝到味道时，他瞬间震惊了。 　　这也太鲜美了吧！ 　　吴天宇睁大眼睛，飞速嚼了嚼就吞了下去。 　　齐县虽然没有做虾饺的习惯，但鱼虾之类的，渔村孩子从小不知道吃过多少了。 　　没成想，普通的小小虾仁，还能做出这种花样的美食！ 　　“哟，这虾饺真好吃！” 　　他美滋滋地喝了一小口酒，给二姑婆也夹了一个。 　　“您也吃吧，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甜的饺子呢！” 　　“有这么神？看把你乐的！” 　　二姑婆半信半疑地吃了一个，也露出一脸舒坦的表情。 　　天宇说的不错，这个小饺子不但好看，味道也极好。又嫩滑，又鲜美，鲜的人眉毛都要抖动起来了！ 　　实话说，她还从来没吃过这种菜呢！ 　　不过眨眼之间，二姑婆就收敛了脸上的微笑，为江霏心疼了起来。 　　“这么好吃的点心……不便宜吧？” 　　“啊？这……这个……” 　　对方的脸色转变太快，江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一时间卡住了壳。 　　“你才刚刚落下脚，家里连个收音机都买不起，买这种东西送人真是破费了！” 　　二姑婆见她眨眼，立马放下筷子，严肃地教训道。 　　“独立生活，更要学会勤俭持家，你没有好爹妈帮忙，不小心攒点钱给自己，将来恐怕会难过。下次来这里吃饭，记得什么都不要带了！” 　　江霏一愣，心里涌出一股温暖的感觉。 　　二姑婆的说教，虽有些老气横秋……但这是真心为她担心。 　　自己现在尚且能求助亲友，但未来假如没有出息还大手大脚，迟早会举步维艰，乃至于混不下去了，又要向老家低头。 　　江霏看到了她眼底的关切，不会不知好歹。 　　“我知道这些道理！二姑婆你就放心吧！” 　　她感动地点头，又给二姑婆夹了一个虾饺，塞进碗里。 　　“可这是我自己做的虾饺，材料就是菜场买的，没花费什么钱。” 　　“这是你做的？” 　　听到她的回答，对面的两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吴天宇，直接被酒水呛到说不出话。 　　“咳咳咳……这……这虾饺，难道不是对面酒楼买来的吗？” 　　江霏自然地点头，“是我亲手做的，今天还是头一回呢！” 　　二姑婆目瞪口呆。 　　她还以为这么精致的点心，一定是江霏为了感谢她们家，才特意去店里买来的。 　　没想到，这盘子美味无比的虾饺，居然都是她亲手制作的！ 　　原来江霏的手艺这么高吗？ 　　夜市的小吃，无非是普通的面条饼子之类的，赚的是点辛苦钱。然而，这种外地的高级食谱，一个农村娃又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毫无疑问，这又是靠江霏自己，不知何时从他人那儿偷师而来的。 　　这真的是个做菜的小天才！ 　　下一秒，二姑婆就一把护住了虾饺，露出一副坚决不给的表情。 　　“不吃了，这虾饺是小霏自己做的，那我要存起来！” 　　江霏顿时惊讶起来，哭笑不得道。 　　“您这又是干什么呀？好吃就大口吃呗，喜欢的话我还能再做，做多少都行！” 第12章 新菜单 　　“我在出门前，隔壁老江还在骂骂咧咧，说我卖了他女儿去黑煤窑呢！” 　　二姑婆捂着盘子，嘴边流出一抹冷笑。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自己的孩子有多大能耐都不知道。这么高级的菜，村里哪个厨师做得出来？你要是愿意拜咱们村做席的为师，我看他做梦都要笑得抽筋！” 　　原来，江霏离开后不久，江勇就上门来找她要人了。 　　他满以为自己“容忍”江霏在亲戚家呆了一天，已经是大恩大德，客气有加，江霏再怎么着也该消气了。 　　等他把江霏拉回去骂一顿，她还不是要乖乖听话，放弃自己做梦，一样去嫁人还钱！ 　　难不成这做儿女的，还能造父母的反？ 　　然而，江勇来到了二姑婆家，二姑婆给的回复却很直接。 　　江霏和天宇一起进城，去找地方打工了！ 　　不但如此，人都已经走了半天，现在是追不上也找不到，彻底跑了个没影儿。 　　二姑婆把家门一开，坦坦荡荡随便他看。 　　“小霏这孩子本事大着呢，你就想着几百块的彩礼钱，啥眼力？没本事就别多管人家的前途了，等着她打钱回来孝敬你吧！” 　　听到这个结局，江勇顿时蒙住了。 　　他直到几分钟前，还觉得江霏只是口头说说，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跑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转瞬之间，江勇固执的牛脾气一上来，人就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我不信，这就是你们把我女儿拐卖了！她平时软的和面团一样，哪敢有这个胆子，真是反了她了！” 　　不知为何，他心头萦绕着一种克制不住的恐慌。 　　那就是江霏这一次走了，进城以后，就再也不会回到自己的掌握下了！ 　　江勇气急败坏，一口咬定了是吴家“拐卖”了江霏，抬起扁担就要打人。 　　不过二姑婆早有准备，迅速叫了几个年轻村民拉架。一群人齐心协力，把江勇这个单打独斗的给乱拳赶了出去。 　　不过那之后，两家的关系就彻底坏了。 　　江勇怀恨在心，时时刻刻都在使坏心眼，除了在村里说她的坏话外，不是今天偷扯她的瓜秧，就是明天砸她家玻璃。 　　而江霏的下落，也成了村子里的一个未解之谜。 　　一些愚昧的村民被江勇影响，整天都在窃窃私语，猜测江霏这姑娘是自己要走的，还是真的被骗了？ 　　有的说不是亲生的果然养不熟，有的更过分，声称一个初中都没读完的孩子到了城里，是做的什么活计？ 　　该不会真是被拉去煤窑挖煤，或者干什么没脸面的勾当了吧！ 　　“无稽之谈，二姑婆您不用理会这样的闲话。我现在好得很，心里谢您还来不及呢！” 　　江霏听到这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她也没想到，自己一走，后面居然还给恩人家带来了麻烦。二姑婆好心助人为乐，竟然还要被一些碎嘴子闲言碎语，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 　　“最近这段时间的损失都是我引起的，还是让我来赔吧！他要是再动手，您也不用顾忌面子，直接找到证据报警抓他！” 　　“假如还不行，那我就回去帮您对质——” 　　“傻孩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二姑婆立刻打断了江霏。 　　看到江霏拿出的钱足足有好几百元，她顿时又惊又喜，眼里都飘起了泪花。 　　想想都知道，江霏的手艺超群，都能做出如此美味的虾饺了，那她在夜市摆摊的生意还能差吗？ 　　就算是神仙来了，尝了都会觉得好吃！ 　　“看到你有本事，能赚钱，我这个老太婆也就心满意足了！要整治你爹这个泼皮，咱吃了这么多年盐的还能输？” 　　二姑婆安慰地拍了拍她，抬起脑袋，不服气道：“你放心，就是以牙还牙么，我有的是手段叫他憋气！” 　　二姑婆在村里人望很高，天生一副不服输的犟脾气，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刺头。 　　江霏听她这么说，顿时有些放下心来。 　　想必自己是担心过度了，对方胸有成竹，已经有办法“打脸”回去了。 　　“不过这500块钱您还是得收，再带一些吃的，替我转交给妈吧。” 　　江霏停顿了一下，想到刘翠玉忧伤的背影，坚决把钱塞进了二姑婆的口袋。 　　“无论怎么样，我还欠家里一份恩情呢！走之前，是我自己说过会给家里还钱，那无论如何也要诚实守信，把这个欠债的窟窿给堵上。” 　　二姑婆嫌弃江勇夫妻为人，本想拒绝，但对上江霏坚定的眼神，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你这孩子……还真是实心眼儿。” 　　她叹了口气，慈祥地收起了钱。 　　“算了！我帮你这个忙，以后村里的事儿都让我去做吧！” 　　她心里认定了，江霏这孩子勤劳诚实，心地又好，以后有更多好日子要过。 　　江村的麻烦事儿，最好一点都不要来扯她的后腿！ 　　一番讨论加上吃饭，江霏从吴天宇家中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好在磨刀不误砍柴工，这期间，她也想到了新菜谱应该增添什么菜。 　　由于位置有限，车上最多只能带两个炉子。一个放油锅，另外一个为了做虾饺，必须是蒸锅。 　　这样一来，能选择的新菜就十分有限。最好是方便提前制作，不用加工就可以卖的小吃或饮料。 　　思来想去，除了水晶虾饺外，江霏定下的第一个是“五香茶叶蛋”，第二个，则是用来喝的“银耳莲子汤”。 　　这两道新品，都是可以在家里制作了携带过去的。 　　吴天宇还在放假，听说江霏要筹备新菜肴就自告奋勇来帮忙。多了个人手，江霏很快就备齐了要用的材料。 　　天色渐晚，江霏赶紧收拾东西，信心满满地出摊。 　　她来到最喜欢的路口位置，可是眼前的一幕，却叫人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心生不快。 　　这位置距离夜校近，灯光明亮，一眼就会被看到。可是今天，有人故意赶在江霏前，早早的就来抢占了！ 　　这个人，正是卖鸡蛋饼的胖大姐。 　　她不但把小摊横过来，将位置占的一点缝隙都没留下，还投来一个嘚瑟的眼神。 　　“你来太晚了，没好位置，今天的生意可就做不好咯！” 　　说着，她还叫卖得更带劲了。 　　“鸡蛋饼！又香又脆的鸡蛋饼！三毛一个，夜宵首选，吃了读书好，不香不要钱！” 　　江霏微微一怔，禁不住轻笑了一声。 　　没想到竞争对手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可卖小吃卖的好，难道靠的是占个好位置吗？ 　　不过，夜市的规则就是先到先得，没有限制摆摊的场地，江霏对此也没多说什么。 　　她扶着车，在胖大婶暗搓搓的观察下，直接换到了另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第13章 新菜谱2 　　停下小摊，江霏拿出了准备售卖的所有菜品。 　　椒盐土豆，无骨鸡柳，水晶虾饺，还有装在两个大锅里的五香茶叶蛋和银耳莲子汤。 　　就在江霏动手准备时，好几个路人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哎，这不是前两天卖炸土豆的店么？” 　　“这么快换品种了？厉害呀，咱们等等看她还准备卖什么……” 　　“快点排队，等会儿就太迟了！” 　　虽然被鸡蛋饼占了位，但江氏小摊还是被熟客找到了。 　　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在夜市里宛如鹤立鸡群一般显眼。 　　而且，就凭锅里袅袅不绝的香气，许多吃货的DNA就被激活，瞬间闻香而来！ 　　张珊珊今天没课，但还是特意跑来夜市觅食。她一注意江霏到了，就扬起大大的笑容跑上前搭话。 　　“老板今天来的好晚啊！这都是新添置的锅碗吗？我来帮忙！” 　　张珊珊又是帮着扇风，又是帮着摆桌板，勤快的像个被聘用来的专业小助手。很快，一堆准备工作就被她抢着做好了。 　　对这位死忠粉丝的追捧，江霏自然是心情舒畅无比。 　　“让你久等了！” 　　江霏挂出了手绘价格牌，微笑解释道：“今天是为了准备新品才晚到的。你要尝尝吗？这里的全部，第一份我都不收你的钱。” 　　“我可以吗？” 　　张珊珊惊讶地看了看价格表，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端的锅里到底是什么，喜出望外。 　　“当然可以了。” 　　江霏先拿大勺子，给她装了一杯银耳莲子汤。 　　由于路上，江霏特意在小卖部买了碎冰，一大锅银耳汤现在还是冰冰凉凉的。 　　银耳莲子汤的做法简单，只需要将银耳、无心莲子的材料泡开洗清，煮到微微粘稠即可。等到冷却之后，再精准地加糖调出甜味。 　　为了视觉上更美丽，江霏还加了一些枸杞共同煮熟，作为点缀，好像一条条红色小鱼，在琥珀般的汤中悠闲畅游。 　　银耳汤的口感润滑，甜味柔和，还带着莲子的独特清香。 　　里面的莲子是粉粉糯糯的，特别适宜入口，吃到后还没有觉察出来，舌尖一抿，它就软软地化开了，一点苦涩味都没有。 　　“真好吃！银耳汤就该是这样的，比我吃过的任何一家店都对味儿！” 　　张珊珊眯起了眼，一手托腮，幸福地呵呵笑了出来。 　　“不过么，这个三毛钱的价格也太不合适了！” 　　“是太贵了吗？” 　　江霏微微皱眉，她没考查过同样卖银耳汤的小摊，价格是随便写的，可能一小杯卖三毛钱，是有一点太高了。 　　“不，是太便宜了！” 　　张珊珊吸溜吸溜地喝着汤，根本就舍不得把勺子放下。一眨眼的功夫，她就飞快地把一小杯银耳汤全都倒进了肚子里。 　　夜市的油烟气浓郁，叫人闻多了略感头晕。 　　可是张珊珊整个人就从上到下，瞬间变得清爽放松起来，好像被荷塘上的清风吹过了一般，神清气爽。 　　“真材实料，滋味顶级。别说三毛了，我觉得换个高级饭店，它起码能卖三块！” 　　“我当你是真心夸奖了哦！” 　　江霏十分满意，“其实这是我头一次做，以后还能更好呢！” 　　张珊珊喝完了银耳莲子汤，依依不舍地拿杯子，都不想扔掉。 　　江霏连银耳汤都这么会煮，那剩下的虾饺和茶叶蛋，想必也是美味的不得了…… 　　“让你请客也太不好意思了，还是我付钱买吧。虾饺我也想吃，第一笼熟了就卖给我！” 　　说着，她还站到一旁帮忙吆喝了起来。 　　“水晶虾饺新上市！朋友们来看一看，我们的江老板又出新口味啦！” 　　白色的炊烟从蒸笼上方冒起，没几分钟，小摊子前面就变得热闹起来。 　　熟客们都热情地找到了江霏，迫不及待地要求试试新出的小吃。 　　“这茶叶蛋的香气真是绝了，比我妈做的强太多了！” 　　“小江老板，我有喜讯！我妹妹吃了你做的鸡柳，第二天就被老师选去当运动会的红旗手啦！五百多人里就她一个，报社还拍到了照片呢！” 　　“虾饺是什么样儿的？队伍都这么长了，咱还能吃上吗？我要买两笼，不，三笼！” 　　比起之前来说，周六的客流量只多不少。 　　尽管江霏的摊子在角落里，但来往的路人和熟客都不会错过。他们宁愿绕一段路，也要挤进人群里面排队。 　　彼此之间，还对这家摊子“吃了走运”的传闻津津乐道起来。 　　隔壁摊位上，胖大婶脸色难看，一板一眼地摊着锅里的饼。而另一个小孩子却忍不住抬头，朝着那方向不断张望。 　　潘晓杰是三年级小学生，周末都被妈妈带着，在摊位附近写作业。累了就在车上睡，饿了，一般就吃妈妈做的鸡蛋饼。 　　现在他就挺饿的，可是蛋饼的味道，他早几年就已经吃厌了。 　　这时候，旁边江氏小摊飘来的香味，就好像钩子一样，狠狠地勾着潘晓杰的鼻子和耳朵。 　　“她卖炸土豆、鸡柳，还有什么没吃过的虾饺……” 　　潘晓杰假装写算数，实际上努力竖起耳朵，探听着人群之中的喧闹。 　　“怎么这家的老板还会魔法，做出来的东西，吃了会走运？那我要是吃了，明天弹珠大赛能打赢亮亮吗？” 　　潘晓杰越听越好奇，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起来。 　　刚好胖大婶忙着招呼客人，他就和泥鳅一样灵活地滑下了车斗，伸出小手，从钱盒里悄悄拿了两个硬币。 　　人群里，潘晓杰个子小，挤来挤去就排到了前面。 　　看着近在咫尺的锅，潘晓杰眼巴巴的，非常馋嘴地吸了吸口水，抬眼望着江霏。 　　“姐姐，这个锅里蒸的就是虾饺吗？” 　　“是啊，五毛一大笼，也可以两毛五买一半，小朋友想试一下吗？” 　　江霏一看是个瘦小的孩子，刻意放柔了声音，还揭开了蒸笼上面的盖，露出底下的粉色小虾饺给他看。 　　原来这就是虾饺啊！ 　　潘晓杰有点失望起来。 　　他人小，胃口可不算小，这虾饺的个头，还不到普通饺子的一半，一整笼恐怕也堆不满一个饭碗。拿来当晚饭填肚子，也实在是太不值了。 　　他本想换个东西吃的，可一犹豫，身后的顾客就迫不及待，挥着钞票叫了起来。 　　“小孩子不识货，那我就要这一笼了！” 　　“这分明是我先来的，我就去隔壁借点醋，你怎么能把我的号抢了？” 　　“太好吃了，我还想再加两笼！” 　　这个虾饺也太厉害了吧！居然会这么受人欢迎！ 　　潘晓杰被排队的大人们吓了一大跳，马上扭过头来，急着举起了手。 　　“姐姐，我，我就吃虾饺！再来一杯多加糖的银耳汤！” 　　拿着饭盒从人群中出来，潘晓杰这才松了口气。 　　为了躲开周围人焦躁的视线，他走到路边，夹起一个水晶虾饺直接塞进嘴。 　　“唔……好鲜啊！” 　　从来没吃过这种点心，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眉毛都飞了起来。 　　这饺子虽小，但内里的肉馅极为结实，一口就爆出汁。虾肉脆嫩弹牙，外头的水晶皮薄的好像一层糯米糖纸，入口就化作了一阵柔风。 　　再喝一口银耳汤，冰凉甜爽，潘晓杰的脑袋直接变得晕晕乎乎，整个人都被幸福感填满了。 　　这个江姐姐也太厉害了，她可能真的会什么法术吧！怪不得她一来到夜市，就成了妈妈最怕的人。 　　说句实话，这虾饺的厨艺水平，给十个鸡蛋饼都换不来！ 　　“好啊，我就说人怎么不见了呢，原来是在这里偷吃！” 　　正当他鼓着腮帮，吃的正开心时，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下一秒，潘晓杰的耳朵就被胖大婶狠狠揪住了。 第14章 客户拓展 　　潘晓杰吃的入迷，耳朵突然就被一只大手揪住了，一抬头，原来是妈妈在凶巴巴地瞪着他。 　　“我说怎么没人了呢，原来是趁我不注意在这儿偷吃！” 　　胖大婶郁闷极了，这两天老顾客已经流失了不少，这就够叫人生气的了。怎么就连亲儿子也扛不住诱惑，直接“叛变”到江霏那儿呢？ 　　“买别人做的是要花钱的！你就这么嫌弃你亲妈的手艺？” 　　“对不起嘛妈妈，可是……可是这真的超好吃的！” 　　潘晓杰见她脸色难看，连忙抬起胳膊，心疼地举起最后一个虾饺。 　　“喏，这最后一个留给你！” 　　空空的小碗，配上潘晓杰讨好的笑脸，胖大婶见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再挽回什么了。 　　筷子上的虾饺可爱晶莹，摇摇欲坠，好像马上就要落下。胖大婶见不得食物浪费，连忙不满地拧了一下潘晓杰。 　　“你呀……真是讨打！” 　　她张嘴接住儿子喂来的虾饺，然而下一秒，神情就和被雷劈了一样呆住了。 　　潘晓杰心里打鼓，眼睁睁地看着妈妈和调色盘一样，一会儿涨红了脸，一会儿又流露出灰暗的神色来。 　　“妈，你怎么了？” 　　“原来……夜市上真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品尝完了小小的虾饺，好一会儿，胖大婶才从味觉的世界里回过神来。 　　她还以为江霏大受欢迎，仅仅靠的是好位置、好相貌优先得了路人的关注，所以一直不服气。甚至今天，还特意占了人家原本的摊位。 　　可是这么一吃，她顿时明白了。 　　江霏的手艺根本就不是夜市级别的，只要人的舌头没问题，就得承认她做的东西好吃上天！ 　　什么抢生意，人家那是手下留情了。要是江霏火力全开，也来做鸡蛋饼，那么像她这样的“业余选手”根本不能竞争，绝对是马上倒闭回家啊！ 　　看了一眼远处的江霏，胖大婶甚至有点羞愧起来。 　　“这姑娘手里有真本事啊！” 　　她从口袋里拿出零钱给潘晓杰，“去！再去排队买一笼，你姐肯定没吃过这个新鲜玩意儿，咱带点回去给她吃。” 　　“好嘞！” 　　潘晓杰顿时松了口气，喜笑颜开，蹦跳着去排队了。 　　其实，江霏早就用眼角余光，注意到了他们母子二人的互动。见潘晓杰去而复返，她不由得心知肚明地微笑起来。 　　“怎么样？你妈妈也说好吃，对吧？” 　　“是啊是啊，我要再买一笼水晶虾饺，带回去给姐姐吃！” 　　潘晓杰点头如小鸡啄米。 　　这水晶虾饺好吃又容易入口消化，对于卧床的病人也没什么风险。 　　他的姐姐晓露有严重的肾病，平时都吃的清汤寡水，没滋没味儿，有这样的加餐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霏还是头一次知道他家有一个生病的姐姐，眉尖微微一挑，总算弄明白了为什么胖大婶的敌意这么明显。 　　赚钱养家么，永远是家长头上的巨大压力。 　　“这一笼算我送的，不收你钱了，祝你姐姐早点好起来。” 　　江霏把打包好的虾饺递给潘晓杰，“喜欢吃什么和我说，有时间的话，我再给你做！” 　　一旁的胖大婶看见，马上就急了。她亲自走上前拉住潘晓杰，红着脸推拒。 　　“这怎么好意思白拿！做买卖，那是一码归一码……” 　　江霏这人也太好了吧，别说这虾饺不便宜，她今天一开始，还占了对方的位置呢！ 　　江霏淡定道：“都是一条街上的邻居，不用这么计较。我来这里摆摊靠的是公平竞争，只是希望大家以后相处能简单点，不要想着使绊子。” 　　“毕竟，来这里赚钱才是最重要的目的，不是吗？” 　　事实上，今天一卖出东西，系统的任务就宣告完成。江霏收了奖励，一下子就进账5000元巨款。 　　送一份小吃润滑关系，对她来说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胖大婶的表情十分精彩，最后只能讷讷地答应了一声，低头猛推潘晓杰的肩膀。 　　“晓杰，傻愣着干嘛，快说谢谢姐姐！” 　　潘晓杰哆嗦了一下，喊的大声又响亮：“谢谢姐姐！” 　　江霏微笑着又拿出一个袋子，直接塞给了他。 　　“谢就不用谢了，小朋友你现在要是有空，也来帮我一个小忙吧！” 　　江霏让潘晓杰帮的忙，其实就是送外卖。 　　王安娜作为她的VIP客户，每天都有一份特别预留的夜宵。假如是平时，她会在收摊之前自己来取，但是周六，江霏听其他人说，她一般会在自家的商店里帮忙，未必会过来夜市取餐。 　　不过江霏觉得，自己收了这么多钱，总不能因为对方没空来就不做。反正县城很小，让机灵的潘晓杰跑一次腿也挺方便的。 　　“贵安服饰对吧，我知道！那条商业街我经常走！” 　　头一次被安排做这种活儿，潘晓杰顿时使命感十足，拍着胸口保证完成。 　　他一溜烟地小跑，找到了门脸宽阔，气派非凡的服装店，刚一探头，就被店里面的王安娜给发现了。 　　“小弟弟，你是来找我的吗？” 　　“过来，过来！” 　　潘晓杰悄悄招手，模样颇有些鬼鬼祟祟。王安娜回头看了一眼忙着聊天的家长，好奇地走出店门。 　　一问，她才知道是江霏给自己送饭来了。 　　袋子里有两个茶叶蛋，十几个水晶虾饺，还有一杯银耳汤！ 　　王安娜十分惊喜地吸了口气。 　　这居然全都是新品，以前没吃过呢！ 　　她忙把一整袋食物藏在身后，悄悄地回到店里，准备上二楼去慢慢享受。可刚来到拐角处，就迎面碰上了父母在送客人出门。 　　“安娜，你人到哪里去了！葛叔叔都要去海鲜大酒店了，还不过来送送人家？” 　　王安娜的妈妈高艳红很严厉，当即呵斥道：“他给你带了这么多娃娃当礼物呢，别太没礼貌了！” 　　“我……我是去买吃的了！” 　　被叫做葛叔叔的客人一张国字脸，表情冷硬如同岩石。王安娜吓得一抖，忙把身后的食物给端了出来，给自己解围。 　　“大家聊了那么久，我猜都饿了，所以去隔壁餐厅买了一些点心。” 　　“点心？” 　　葛卫平低头看向她手里的袋子，面色稍霁。 　　他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去大酒楼吃饭，无非是和商业伙伴喝酒应酬，正想拿点小零食垫垫肚子呢。王安娜手中的袋子，刚好飘出了熟悉的香味。 　　“这是茶叶蛋吗？” 　　王安娜“呃”了一声，这才察觉到，自己买的东西多少有些不上台面。 　　果然，高艳红也注意到了袋子里面的食物，连忙笑着嗔怪道：“茶叶蛋有什么好的！这孩子肯定又是去买路边摊了。” 　　“东门夜市那里不干不净，我都说了几次了，叫你少吃，吃了肚子疼！给葛老板买东西能去那儿吗？” 　　然而，葛卫平却心不在焉，好像完全没听出高艳红的嫌弃之意。事实上，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谈话里。 　　葛卫平来王家的店，其实是来借钱的。 　　他的手下开了一家皮具厂，原本红红火火正在势头上。可是突然之间就有一大笔货款收不上来，资金链断裂，正面临破产危机。 　　葛卫平四处求告亲友帮忙，然而，缺口的资金量实在太大，目前来看，根本没有合作伙伴愿意借几百万给他。 　　这个时间点上，哪还有空考虑吃的东西够不够精致。不过是尽己所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看起来挺不错的，我就爱吃这类咸香卤味的东西。” 　　葛卫平一手接过了王安娜手里的袋子，勉强微笑。 　　“谢谢安娜了，真是高姐的贴心小棉袄！下次换叔叔请你吃饭。” 　　“不……不客气！” 　　王安娜笑得和哭一样，眼巴巴地看着葛卫平带着自己的美味夜宵走远了。 　　她馋的恨不得飞去夜市，再找江霏吃上一份！ 　　…… 　　在进入海鲜大酒楼前，葛卫平按了按隐约作痛的胃部，苦笑着打开了这个塑料袋。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叫人精神立刻为之一振。 　　助理抽了抽鼻子，好奇地凑过来。 　　“老板，这袋子里是啥啊，闻着怪香的！” 　　“等会儿恐怕要喝不少酒，先吃点东西准备一下吧！” 　　虽然闻到了诱人的香味，但葛卫平心情不佳，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他扫了一眼，只拿了一个茶叶蛋和两个虾饺，就把剩下的都给了身边的助理。 　　助理见老板这么照顾自己，高兴地在台阶边坐了下来。他拨开茶叶蛋咬了一大口，眼睛里立刻就点亮了。 　　“好吃！” 　　这茶叶蛋极为入味，咸香加上酱香，一口咬下去回味无穷。里面究竟加了什么香料，一时间竟然给人截然不同的冲击感。 　　助理三下五除二，就狼吞虎咽地把茶叶蛋吃了，又喝了一口银耳汤，大呼这味道真过瘾。 　　感觉这个夜市摊子……手艺还不错？ 　　被他的夸张表现带动，葛卫平也专注起来，看向了手里的虾饺和茶叶蛋。 　　他也在路边坐下，低头咬了一口。 　　这一吃到嘴里，葛卫平都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 　　他手里有钱，各地的山珍海味都尝过不少。可这虾饺鲜嫩细腻，茶叶蛋馥郁浓香，两者的味道都是极品之中的极品。 　　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根本停不下来！ 　　葛卫平飞快吃了手里的这部分，感觉还不够塞牙缝的，衰败的胃口一下就被这神奇的小吃给打开了。 　　他干脆一伸手，又把助理手中的给抢了过来。 　　“你别都吃完了，我还想吃呢！” 　　助理：？？？ 　　与此同时，江霏在家数钱，脑海中又多了一条新任务。 　　“新任务：客户拓展，吸引10位从不踏足夜市的客人购买小吃，限时一周。” 　　系统冷不丁地开口，给她抛出了一个大惊喜。 　　“完成后奖励8000元美食基金，蓝色特殊食谱1份，极速种植基地1块！” 第15章 蒜蓉粉丝蒸扇贝 　　听清楚奖励后，江霏眨了眨眼，“什么？你刚才说种植基地？” 　　系统：“没错，一块长十米，宽十米的土地，位于系统空间内，可种植一切植物，生长速度比外界快十倍。并且随着宿主的升级进步，土地的面积会不断扩大，还会增加其他附属功能。” 　　这个奖励，让江霏瞬间高兴地蹦了起来。 　　“这也太棒了吧！” 　　金钱和菜谱的奖励，江霏现在听多了已经没什么稀奇。但是一块种植基地，那可是完全属于她自己，可以种出各种菜的地！ 　　在遥远的未来，一吨无污染的人造土壤价格都能以亿计算。除了科研机构和专业菜园，只有顶尖富豪，才会在自家的飞船和空间站里设置菜地这种奢侈品。 　　而原主在村里，也是没有土地分的。江村的一切都约定俗成给予家族里的男丁，所以江勇虽然有几块薄田，原主也只配挑水干活，而没有任何的支配权。 　　按照系统给出的远景，江霏已经开始想象风吹麦田，波涛滚滚的样子了。 　　一想到那郁郁葱葱的场面，她就由衷地快乐起来，浑身上下的疲惫都一扫而空。要是能拥有这块地，她恨不得立马冲去买种子开动！ 　　不过，吸引从来不进夜市的客人，这种事情又谈何容易呢？ 　　几分钟后，江霏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起了系统开出的条件。 　　东门夜市虽然有名，但范围也仅限于齐县县城内，外地人知道的不多。 　　家中贫困的人，一般都没有闲钱来夜市消费。而有钱人们假如不屑于吃夜市，江霏想把他们拉到摊位上来强行花钱，那也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想要吸引更远的客人慕名而来，江霏必须自己走出夜市，率先打响名声才行。 　　要不要请人发传单宣传一下？ 　　江霏摸了摸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心里暗地琢磨。 　　还是说，在《齐县晚报》上发广告，效果会更好呢？ 　　就在她苦恼的时候，一件意料之外的好事突然发生了。当天晚上，江氏小馆就迎来了两位身穿西装，打扮十分体面的新客人。 　　看到小摊前热闹的人流，葛卫平的脚步不由得一顿，等看清摊主的面容，他更是禁不住大吃一惊。 　　“东门夜市卖水晶虾饺的，只有这家江氏小馆？” 　　助理点头，“是啊，我打听了半天，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江老板。” 　　这摊主也太年轻了吧！ 　　葛卫平顿时心生赞叹，外表看起来不过是十七八岁，秀气斯文，做出的东西却比许多老师傅还要好吃。 　　队伍很长，葛卫平一直看着江霏做生意。 　　她动起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转瞬之间就能把酱料刷齐，打包完美，用微笑双手交给顾客。 　　由于服务态度十足，江霏面前的客人也一反常态，和别家的客人不同。一大群人里，就没有那种急躁不耐烦的，一个个都是满怀期待，最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一直到月上中天，小摊人气才降低了一些，热火朝天的喧闹声也渐渐消了下去。 　　“老板，来两份无骨香鸡柳，再把剩下的茶叶蛋全都包起来。哦，这两笼虾饺我也包了！” 　　葛卫平上前两步，态度已经变得十分客气和尊重。 　　“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是慕名而来，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原来，自从昨晚吃了江霏的小吃，葛卫平的心里就一直回味着，久久难以忘怀。 　　那虾饺和茶叶蛋的味道，一直在抓心挠肝的干扰着他，甚至连生意上的阴云都被驱散了不少，满心满眼都是还想再吃一次的念头。 　　相比起来，好几百一桌的酒席吃在嘴里，那简直就是味同嚼蜡，毫无滋味可言。 　　葛卫平不得不服气，果然老话说得对，高手都藏在在民间。路边摊子可能不体面，可能不干净，但好吃就够了！ 　　扫去烦恼，带来幸福，现在他需要的可不就是这个么？ 　　还记得王家人提过东门夜市，因此今天一天黑，葛卫平就亲自跑来了这条街道找人。没想到，才问了几个人就找到了。 　　江霏的手艺，叫他心服口服，而远观她卖小吃的姿态、方法，更是魅力十足，叫客人如沐春风。 　　齐县的高档酒楼都是场面货，价格贵又不好吃；而他现在囊中羞涩，但还有几位重要的客户要请来吃饭。 　　既然如此，葛卫平就越发坚定了自己的诉求。 　　直接请江霏来厂里做酒席，不是又实惠，又能惊艳众人吗！ 　　“原来是安娜介绍来的客人啊！怪不得是生面孔。” 　　把东西交给葛卫平，江霏眼睁睁看着头上的任务条变成了2/10 ，顿时喜出望外，笑得更加灿烂了。 　　很明显，这两位就是她一直等待的任务对象。从不进入夜市的顾客，现在也开始光顾她的生意了！ 　　由于食物都被葛卫平包圆了，江霏直接擦了擦手，宣布提前关店。剩余的顾客失望地离开，她才转过头，好奇地询问详细情况。 　　“这么说来，葛先生是要请我做酒席请客？” 　　“对，请你去我的工厂里做宴席，锅子灶台都是齐备的，还有人帮忙打下手。” 　　葛卫平忙点头不迭，生怕江霏不答应似的。 　　“这酒席对您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江霏笑眯眯地摊了摊手，“您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夜市摆摊的，做的都是些日常小吃，和专业的大厨比可差远了……” 　　“小江老板就别谦虚了！有眼光的人都知道，这几样菜看似普通，要掌握完美是必须下苦功夫的。” 　　葛卫平还以为她不想去，马上就着急了。 　　什么夜市水平、日常小吃的，都是嘴上客气。他在生意场行走，各地的酒店都品尝了这么多次了，能把水晶虾饺和茶叶蛋都做的如此美味，可雅可俗，江霏绝对是头一份！ 　　以她的实力，绝不止是做点小吃这么简单。 　　难道是嫌弃钱太少？ 　　葛卫平看了看四周，心里升腾起一股奇异的感受。 　　这也有可能，眼前的夜市他虽然从未来过，但光看人流量，就知道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恐怕比市中心的商业街还赚上几分。 　　江霏身处其中，又是颇受欢迎的人气摊主，可能比他想象的还有钱多了！ 　　“这样吧，佣金就按150一天来算，用不完的食材，也全部归你带走。” 　　为了打动她，葛卫平一咬牙，开出了一个叫人惊讶的高价。 　　“用餐的不超过十五人，你擅长什么就做什么，大致照顾到各人口味就行了。我绝对不多干涉！” 　　按照齐县的风俗，红白喜事上请厨师，拿的佣金就属于净赚的收入，不但有佣金，还能白嫖主人家的一大堆食材和酒水。 　　100元以上的价格，别说普通厨师了，那几家大酒店的主厨都要抢着来做。 　　江霏不缺钱花，可钞票当然是多多益善，将来她还要给开店做准备呢！ 　　这位葛老板的态度如此之好，又属于她的第一单“外快”，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没问题，这活儿我接下了！” 　　江霏果断地点头，伸手和葛卫平用力一握，爽快地同意了下来。 　　“不过还有个条件，我的小摊一直在夜市开着，以后您要多带朋友来光顾才行！” 　　葛卫平舒了口气，连连答应，“那是自然的，我肯定会帮忙宣传！” 　　至于他的客户们来不来夜市…… 　　这可就说不准了，说到底，还是要看江霏这顿饭的具体发挥才行！ 　　…… 　　第二天，江霏跟着助理来到了郊区的皮具厂。 　　葛卫平把厂房布置的不错，办公室和厨房都是单独在一栋小楼房里的，设施齐全。只不过工厂这时候停工了，里面除了一个接待员根本没别的人在。 　　看得出来，葛老板在生意上实在运气不佳。江霏注意到接待员小姐姐的脸色，灰心丧气，好像工厂马上就要倒闭了。 　　“果然是资金链断裂，摇摇欲坠的样子啊……” 　　江霏来到菜场，推着小推车一路琢磨。 　　葛卫平出了大价钱请自己做饭，肯定是想用这顿饭为契机，努力解决资金困难的问题。 　　既然如此，她也应该帮一把忙，将能加的幸运值都为他加上。 　　系统之前给予的奖励里，除了5000元的资金，还有两份特殊菜谱，《蒜蓉粉丝蒸扇贝》和《可乐鸡翅》。它们都是和水晶虾饺一样，能增加10点幸运值的。 　　三份绿色的菜谱加在一起，就能够整整增加30点，大概率会有点作用吧！ 　　打定了主意，江霏在一家海鲜摊位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 　　她对着泡沫箱里的虾夷扇贝伸出手去，纤纤细指毫不在意脏污，直接从冰块里捞出了扇贝细看。 　　“贝肉饱满，鲜活度也还行……老板，你这里的扇贝该怎么卖？” 　　“这可是东海新捕的扇贝，整个市场就我家的个头最大，价格当然也最高了。按个算，一个三毛五！” 　　老板娘丢下瓜子皮，笑嘻嘻地拿了个大塑料袋上前。 　　“来来来，小姑娘要几个，我来替你拿！” 　　一边说着，她手脚麻利，一边飞速地把几个扇贝扔进了袋子里。 　　“等一等！” 　　江霏突然开口阻止，眉眼冷冽。 　　“这两边的扇贝品种可不一样，价格当然也应该不同吧？不要你动手拿，我自己来！” 第16章 蒜蓉粉丝蒸扇贝2 　　扇贝的品种也有很多种，江霏看上的是大个头的虾夷扇贝，现在在国内的养殖量还很少。然而刚才，老板娘趁她不注意混入其中的，是几个大小不一，新鲜程度也堪忧的栉孔扇贝。 　　对方单纯地把食材卖贵点，江霏其实不会介意，只不过明摆着坑人就太过分了。 　　“好好好，你……你自己装，我不动手了。” 　　老板娘没料到她能一眼看破小手段，只能放下袋子，尴尬地直搓手。 　　“这些扇贝乍一看都特别相似，连我们都会不小心弄错，你这是怎么看出不同的？” 　　面前的江霏年纪轻轻，可眼力手法却极为老道，简直可以比得上专业的酒店采购了。这样的人一定来头不小，很可能是自己家里有店，或者本身就是大酒店里的学徒！ 　　然而，江霏给出的回答，更是叫人感到震惊。 　　“这还用说么，我可是专业厨师。” 　　老板娘咋舌，“专业厨师？！” 　　“怎么，您不相信？” 　　江霏头也没抬，专心地挑选着食材。 　　“我的江氏小馆就在东门附近，有空来吃就知道了。” 　　她手脚飞快地挑了一大袋子扇贝，又选了四只梭子蟹，都是肥肥壮壮，一看就充满了膏黄的。 　　这样就差不多了，江霏满意地点头。 　　白灼梭子蟹也是一道又好吃又体面的酒席菜，对于她来说，没有团队帮忙，做海鲜能节约不少准备时间。 　　接下来需要采购的，无非就是一些鸡肉猪肉，还有时鲜蔬菜。 　　她准备做一桌四冷八热，一汤一饭的标准席面，有了硬菜打底，剩余的小菜不用太硬核，只需起到陪衬的作用就行了。 　　等到结完了帐，江霏看着手心里找来的零钱，忍不住微微皱眉。 　　“你怎么少收了一块？” 　　“海鲜水多压秤啊，这是扣掉的水钱，我做生意一向都是童叟无欺，绝对没有缺斤少两！” 　　老板娘忙整理笑容，殷勤万分，甚至还替她把口袋扎好了。 　　“我这店一礼拜七天都开着，大杨海鲜，好吃下次再来！” 　　眼看着江霏走远了，老板娘才把挥着的手放下。 　　旁边的摊主见状忍不住嘲讽。 　　“一个头次来的小姑娘，你还给她打什么折扣啊！” 　　“就是，杨大姐不抠门儿了，是早上吃错药了？” 　　“你这一折扣，别家的客人听见了都来要打折，我们怎么做生意啊！” 　　“你瞧见她挑东西的手法没有？” 　　杨大姐心有余悸，抱着手臂一哆嗦。 　　“那眼神准的不得了，几下把这里面最好的都拿走了，恐怕真是个厉害的厨师啊！” 　　“人家随便说说你就信？十几岁的小孩装样而已，还当厨师呢。谁不是当学徒当到二三十了，才有本事独当一面！” 　　杨大姐被周围的人一刺，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是被江霏的自信态度给唬住了。 　　人说的也对，这世上哪有这么年轻的大厨，皮肤细嫩，身材纤细，就和从来没干过粗活似的！ 　　杨大姐越想，越觉得丢人。 　　自己整天演戏坑生客，没想到今天阴沟翻船，反而被别人给反坑了一把，当即就有些下不来台。 　　她涨红着脸，直接甩帘子进冷库去了，身后还不甘心地嘴硬。 　　“老蔡你这就是眼红我，看好了吧！下次你也给她打折，看人买不买你家的死螃蟹！” 　　…… 　　蒋学友是齐县信用社新来的行长。十月份的气温已经渐渐降低，可请他参加宴席的热度，却是不降反升。 　　葛卫平安排的饭局，蒋学友本来没抱什么期待。一落座，他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脸上挂着不冷不热的笑容。 　　连续几天的社交聚会，叫他有些打不起精神来，整个人都有点懒洋洋的。 　　“蒋行长尝这个，蒜蓉粉丝蒸扇贝。” 　　葛卫平热情地抬手介绍道：“我听说您喜欢吃海鲜，这可是我特意请来的厨师，她的手艺是齐县……全国顶尖的！” 　　蒋学友有些不以为然，抬眼瞥了他一眼。 　　“太夸张了吧，论海鲜当然是我老家福城的新鲜又好吃！” 　　“扇贝啊，不是在产地边上，厨师做出来的明显就是差了一个档次。” 　　在他的眼里，被安排来齐县升职当然是好事，可美中不足，就是这地方论起吃喝玩乐，远远比不上他老家更开放的福城。 　　做海鲜的手法，那叫一个大道至简，细微之处见真章。只有常吃的人才会懂得其中的差别。而齐县虽然也是海边城市，却自古就没有扇贝鲍鱼出产，这些外地人是不会明白的！ 　　要不是好几位朋友力邀，他才不会来参加这种乡下饭局，宁愿在自家吃点清粥理理肠胃。 　　蒋学友心里腹诽着，面子上还是勉强夹了一个扇贝放在碗里。可他才吸了一口粉丝，瞳孔就不由得一阵哆嗦。 　　这个味道……也太鲜美了！ 　　对扇贝的记忆被瞬间被激活，前所未有的鲜香刺激着舌苔，好像一瞬间，就把他的灵魂带回了家乡。 　　纤细的龙口粉丝混合着蒜蓉辣椒酱，里面被扇贝的汤汁泡的松软细滑，一吸入口中，多层次的口感就马上占满了大脑。 　　可以说，人还没吃到贝肉，就已经尝到了海风一般的鲜味。 　　“这扇贝还真不错！” 　　蒋学友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夹起了贝肉。 　　扇贝本体雪白圆润，微闪着汁水的光泽，流光溢彩。 　　他一口塞进了嘴里，无法言喻的韧劲荡漾在牙齿之间，甚至越嚼越香，根本舍不得吞下去！ 　　蒋学友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贫困潦倒，和姐妹们每天赶海，亲手抓扇贝蛤蜊卖钱读书。那时候，能吃上一口自己抓的海鲜，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可是，回忆里的蒸扇贝，此刻都比不上面前的这盘子美味。 　　葛卫平的这道菜，叫他精神振奋，心思激荡，甚至忍不住被辣出了两滴眼泪。 　　他这个主客由阴转晴，满桌客人都心情愉悦，渐渐放开声音说笑起来。葛卫平见开了个好头，连忙招呼接待员快些上热菜。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和流水一样，从厨房里被依次端了出来。 　　没多久，客人们的注意力，都从谈论的话题上被强行挪开了。 　　原因无他，这顿酒席，实在是太过好吃了！ 　　饭上的很快，可完全赶不上众人消灭菜肴的速度，每一盘菜落下，就有十来双眼睛盯着，十来双筷子迫不及待地朝前伸去。 　　“哎，这鸡翅真特别，看起来普普通通，怎么就能做出这么酥软入味的口感呢！” 　　“葛老板用心了啊，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爆炒肉片了！又香又辣，配起来能一口气能下三碗饭！” 　　“啊？你说货款的事儿，那没问题！” 　　被葛卫平敬酒的客人，甚至脸色潮红，满眼兴奋，连酒杯放在哪儿都找不到了。 　　“这菜还热着呢，先吃菜啊！生意上的事情我们吃完再聊也不迟。” 　　“扣肉！看，是梅菜扣肉上来了！好香啊——” 　　蒋学友放开了胃口，连往日不爱吃的肥硕扣肉都吃了两大块。 　　“这位师傅真是神了，就连这种最普通的农家菜，也能做的这么适口，一点瑕疵都没有！” 　　他闭上眼，在肥而不腻，香气柔滑的滋味里完全沉迷。 　　不是蒋学友不想吃第三块，而是一睁开眼，一大盘扣肉就已经精光，只剩下葛卫平在委屈地拿馒头擦盘子了。 　　这么快就被抢完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打了个嗝，扭头一看，周围的客人也和自己一样。 　　有的摸着滚圆的肚子，一副吃撑了的满足表情，有的还在添饭，哪怕盘子里只剩下配菜和剩汤了。 　　“这顿饭吃的还真痛快！” 　　蒋学友长出一口气，恍惚地对葛卫平道。 　　“我自从来到齐县，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这位大厨是何方神圣啊，我们这都吃完了，他还不出来见个面？” 　　“对，饭菜做这么好吃，我们都要谢谢他！” 　　“叫大厨出来一起吃吧！屋子里这么闷热，躲在厨房吃饭太憋闷了！” 　　“他在哪家饭店做菜？我以后一定要再去光顾！” 　　其他客人也反应过来，你一言我一语，都兴奋地开始起哄。 　　江霏在门背后听到了，微微一笑。 　　还没等接待员小姐姐通传，她就解开围裙扔到一边，自己走到了客厅里。 　　“感谢各位的认可，我姓江，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厨，一个东门夜市的小吃摊主而已。” 　　“夜……夜市？！” 　　蒋学友看到了来人，忍不住站了起来，整个人都震惊了。 　　夜市摊子，在他眼里就是脏乱差的代名词！然而眼前的年轻姑娘一身蓝色连衣裙，清新秀丽，神采飒爽，看起来又和这个词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他看了看桌上的狼藉，又揉了一下眼睛，不敢置信。 　　“你……你不是哪家酒店的大厨？而是夜市上开摊子的？” 　　“千真万确，吃进嘴的手艺可做不得假。我到底是在哪儿做的饭菜，这很重要吗？” 　　江霏颔首，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几张名片，姿态从容地发给一帮呆滞的客人们。 　　那股狡黠的微笑，就好像一位幼儿园老师，在给小朋友们发超高难度的手工作业。 　　“蒜蓉粉丝扇贝好吃吗？可乐鸡翅好吃吗？” 　　“我的手艺难得一见，还没吃够对吧？” 　　“这些在夜市上面都有售，感兴趣的朋友以后可以自己来光顾。” 　　江霏深吸了一口气，用吊胃口的语气故意鼓动道。 　　“限量供应，来晚了就没有咯！” 第17章 世外鲜蔬 　　市场上有个词汇叫做“饥饿营销”，当然了，现在这个年代还没多少人听说过。但江霏这么一套路，许多客人表面上打着哈哈，心里却抓心挠肝了起来。 　　坦白说，夜市虽然给人不干净不卫生的印象，但这菜……是真的好吃啊！ 　　要是以后尝不到，那无论如何都是一大损失，齐县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合口味的菜品了！ 　　葛卫平的晚宴宾主尽欢，在一片愉快的气氛之中落了幕。然而第二天，远处的东门夜市就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况。 　　天色一暗，本就狭窄的街道被好几辆私家车挤入，直接堵了个严严实实。 　　私家车还真是个稀奇货，这几年来，齐县虽然有新修的马路，可跑着的高级车可没有多少。夜市上常见的，不过是行人和自行车。 　　要是有辆嗡嗡作响的大摩托载着女友来吃串，这就是潮人中的潮人，足够叫半条街的人都羡慕到眼红了。 　　可是今天，人们惊讶地发现，尽是些打扮阔气，西装革履的老板们组团来夜市排队！ 　　这简直就是玄了！他们追捧的店铺，就和约好了一样，竟然还都是同一家。 　　江霏被众人瞩目，一下子就成为了视线的焦点。 　　“蒸扇贝是限量款，一次只能买10个！您拿好了，这还有专门的酱汁可以配着加！” 　　她笑容满面，飞快地收钱找钱，把手边的蒸笼飞速清空。 　　一笼、两笼、三笼……堆成小山的竹制蒸笼，被江霏上上下下，轮换了个遍。 　　准备好的扇贝很快卖完，而炉子上面热着的鸡翅串儿，甚至等不到吱吱冒油，就被着急的客人抢光了。 　　“谢谢老板！” 　　“小江师傅生意兴隆！” 　　排队的车子们“哐当”关门，车主们目标明确，带着小吃一秒不停，纷纷疾驰而去。 　　一时间，整条街的摊主们看着车尾气，都在议论纷纷，震惊不已。 　　而江霏的脑海里，钱盒的叮当声和系统的提示音响成了一片。 　　吸引10位客人的任务很快就被步步推进，最后，跳出了一个“任务完成”的大字。 　　江霏的眼前闪亮亮的，列出了一长串的奖励。 　　8000元美食基金，到账！ 　　蓝色特殊菜谱《川香辣子鸡》，解锁！ 　　还有那块她早就垂涎欲滴的系统菜地，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菜苗图标，浮动着光点，悬浮在她视线的侧边。 　　按照系统的解释，这就代表可以使用了！ 　　江霏喜不自胜，马上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去看看自家的菜田，往里面自己买好的菜种。 　　可是葛卫平姗姗来迟，这时候，正满脸笑容地走到了她的摊位前。 　　比起前两天，他的神采简直年轻了五岁，不再是愁容满脸，而是意气风发，精神振奋，好像回到了刚刚创业办厂的年轻时分。 　　江霏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上次的工钱还没有结，葛卫平找她，应该就是给她送钱来的。 　　“葛老板来点什么？” 　　江霏深吸一口气，嘱咐自己耐心点，地把注意力挪回小吃摊上。 　　她打开锅看了看，刚才的一波抢购后，现在剩的食物已经不多了。 　　“我这儿还有两串可乐鸡翅，两个茶叶蛋……” 　　“都买了，我都爱吃！小江……不，江大厨，我是来给你送红包的！” 　　葛卫平连忙点头，对她递上了一个信封。江霏一摸，就觉得比约定好的酬劳还厚了不少。 　　她挑了挑眉，“这也太客气了吧，不是说好了150元么？” 　　“原本的价格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全是托了你的福，上次的酒席太成功了，还有意料之外的好事发生！” 　　葛卫平中气十足，呵呵大笑地把钱塞给了江霏。 　　江霏的一顿宴席让蒋行长网开一面，最终答应帮他贷款渡过难关。葛卫平苦恼的资金危机解决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另一个好消息又轰隆隆落下了地。 　　之前玩失踪的欠款客户，不知为何，又将欠的钱全还上了！ 　　非但如此，葛卫平的皮具工厂还接到了三个大订单，都来自客人们的介绍，价值比以往的都高。初步估计，一口气就能赚上大几百万。 　　还有，几位纺织厂的高级技术员也在这时辞了职，打算下海投奔他，一起将皮具厂的事业做大做强。 　　这些好事，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起到来的。 　　葛卫平听完了之后，人都傻了。他狠狠地掐自己，痛地眼睛冒泪花，才确定这不是在白日做梦。 　　就和大老鼠带着小老鼠，小老鼠背着金花生一般，财运滚滚，停都停不下！ 　　“我早就听别人说你是福星，做的菜都能带给人好运。原以为是那帮学生瞎说的玩笑话，没想到，竟然在我身上应验了！” 　　葛卫平说完自己的开心事，看向江霏的眼神，已经变成了一种狂热和崇拜。 　　做生意的人多少都是迷信的，有时候时运如此，叫你落魄你就落魄，叫你发财你就发财，人就不得不对虚无缥缈的传闻服气。 　　他找王安娜打听的传闻，此时此刻，已经是一种被证明了的“光环”了。 　　“这夜市小小的破庙，实在是配不上江老板你的手艺。我看……你要不要开个正式的店面？” 　　有了钱的葛卫平说话底气都壮了，他看了看四周的街道，信誓旦旦地承诺。 　　“缺钱不要紧，我来给你投资嘛！” 　　“这倒不用了，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让人没料到的是，江霏面对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干脆地拒绝了。 　　葛卫平被她的幸运buff影响，居然立刻起效走运，江霏也觉得十分开心。要知道，系统加成的幸运值只有百分之三十，起效的概率，效果都不稳定，葛卫平这次真的是凑上了而已。 　　这一切当然归功于她，可是对于开店一事，她还是准备按照自己的步调来走，看下一步的系统要求再决定。 　　“开店的手续太过复杂了，我刚来齐县，对夜市都还没有熟悉，后续还要慢慢计划才行。” 　　葛卫平见她态度坚定，也不好多说，满脸喜气地拿上东西就走了。临走前还给江霏留了电话，说以后有需求，一定会再来请她。 　　最后一辆车开走了，夜市的骚动渐渐平息。 　　顾客们也恢复了正常，除了时不时朝江霏看，大部分人都各自去买自己想吃的东西了。 　　不过在江霏身后，胖大婶却和几个摊主窃窃私语，没多久，就被推出来和江霏搭话。 　　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小江师傅，今天这么多人……都是你的朋友？” 　　“对，在宴席上认识的，也是我的熟客了。” 　　江霏干脆地点头，带上手套，将摊位周围的垃圾收拾干净。 　　“这么些有钱人都信，说明吃了你的饭菜精神焕发，脑子清爽，就是能够赚大钱！” 　　胖大婶感慨了一句，又回头看看同伴们。大家都点着头，脸上流露出一副佩服又忌惮的表情。 　　愈演愈烈的江湖传说，给江霏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许多原本对她不屑一顾摊主，这时候都暗地里觉得自己不够走运。 　　他们有的资格老，有的摊位大，但最近这段时间，确实眼睁睁地看着江霏后来居上，变成了夜市最受欢迎的第一人。 　　甚至，她还招来了很多从没见过的新客人，让东门夜市的档次都不一样了！ 　　所有人都在心里打鼓：要不要我也吃江霏做的小吃，招财改命试试看？ 　　“唉，我现在是心服口服了，小江师傅确实不一般，咱和你就不是一个路子的人。” 　　胖大婶很遗憾地砸了砸嘴。 　　“可这花别人的钱开店，不是做梦都求不来的好事么！那位葛老板这么豪气地要帮你，你刚才为啥不答应啊？” 　　江霏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投资是什么意思，你想一想不就明白了么？” 　　她若是开店，当然是要开属于自己的店。否则所有权不在手里，赚的再多还是在替别人打工。 　　要是被发现了自己的系统秘密，事情就变得更加麻烦了！ 　　离开夜市，江霏终于找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选择进入了系统菜地。 　　眼前白光一闪，她就进入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空间，脚下踩着一大片松软的泥土。 　　江霏尝试着走了走，发现果然只能在小范围内活动。远处好像被玻璃墙阻挡了一般，只能看，不能走远。 　　不过一百平米，已经足够种出日常所用的蔬菜了。 　　为了试验系统所说的加速效果，江霏兴致勃勃，直接在地里插下了几块蒜头和番薯。 　　“这样一来，应该很快就能发芽吧！” 　　江霏擦了擦手上的灰土，喃喃自语。 　　大蒜是手边就要用上的材料，而番薯不但能吃底下的根茎，连地上的藤也是一种鲜美的蔬菜。 　　用这两样东西看看效果，再种大批量的蔬果会比较稳妥。 　　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了，江霏猜测新鲜蔬菜的价格很快就会飞升，这样一来，自己种地肯定能省下不少资金。 　　一觉睡醒，第二天早上，江霏再次进入田地。 　　可眼前的场景，立刻就把她给吓了一跳。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第18章 蒜香炒面 　　事实上，江霏昨天只种植了一小块地，按她的估计，这些大蒜和番薯能发出一段芽苗就已经不错了。可系统的菜地到底是厉害，加成拉满，直接给了她一大片四处蔓延的绿色。 　　单个的蒜苗已经长了一尺来长，翠绿饱满，而番薯藤更是张牙舞爪，四溢到了周围，铺的到处都是。 　　江霏高兴地动起手来，拔了一半，就发现产量足足可以装满一个大竹筐。 　　可是开心之外，她又多了几分为难。 　　这么多的“试验品”，靠自己消耗是不可能的，剩下的扔掉就太可惜了！ 　　系统的功能只有加速，没有自动保鲜，这也就意味着地里的菜蔬必须用掉，否则会越变越老，最后腐烂枯萎。 　　这可不行啊！ 　　江霏做菜一向节俭，原主经历过艰难困窘，对食物的感情更是锱铢必较。光是想想这么多菜可能会浪费，她就觉得根本看不下去了。 　　番薯倒是可以种久一些，可蒜苗……怎么办才好呢？ 　　思来想去，江霏的脑子里灵光一动。 　　她把蒜苗和番薯藤分成两部分，一半送给了沈姐家里，一半则清洗干净，切成碎片，干脆变成了新菜式的原材料。 　　夜市上。 　　这几天，江霏已经发展了自己的顾客群体，变换菜谱也没什么稀奇，反而成了一种个人特色。 　　她打开炉子上的炒锅，熟练地倒油打蛋，还抓入一大把蒜苗。 　　刚刚开锅，摊子前面就来了顾客。 　　聂安刚从报社下班，就急着来到东门夜市找地方吃晚饭，身上还背着台照相机。 　　“老板，来一份蒜蓉粉丝蒸扇贝，打包带走，加辣！” 　　他是从同事那听说这家摊子的，自从办公室的前辈去过了夜市，江氏小吃的虾饺多么鲜美，鸡柳多么酥嫩就常常回荡在他的耳边。 　　原本，聂安对夜市小吃不感兴趣，很有些不以为然。可昨天东门夜市发生了骚乱，一口气来了好几辆车，甚至把主干道的交通都堵住了半小时。 　　他本着职业习惯一打听，居然也是为了这家摊子新上的扇贝。 　　齐县海鲜酒楼可多了，这蒸扇贝不是到处都有的买，魅力有这么大么？ 　　顿时，聂安的胃口就被十足地吊了起来，连班都没心思加了。今天一到了晚上，他的脚步就鬼使神差地朝着夜市跑，很快就找到了亮眼的江氏小吃摊。 　　可是，江霏的反应却是摇头。 　　“抱歉，今天没有扇贝！那本来就是限量商品，并不是天天都卖的。” 　　“你一家小吃摊有钱不赚，还整什么限量款啊？” 　　聂安听了顿时不悦，可鼻子上又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蒜香，把他的脚步硬生生给勾住了。 　　油锅里，金黄色的鸡蛋和翠绿的蒜苗混在一起，“唰”的一声脆响。随着烟火，江霏手腕翻动，如同魔法一般将其搅匀铲碎。 　　聂安的肠胃一下子就咕咕乱叫了起来，口水也克制不住地分泌。 　　“这……这是在做什么菜？” 　　“蒜香炒面，还送一碟配菜，你要不要来一份？” 　　又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夜市小吃！ 　　聂安犹豫着看了一眼。 　　“两毛五一碗，这有点卖贵了吧？” 　　他记得报社楼下也有店卖炒面，价格更加便宜，甚至还提供座位。 　　今天，聂安就是冲着被老板们追捧的扇贝来的，可要是吃不到这道叫马路堵车的名菜，还不如掉头回去，到熟悉的店里吃面呢！ 　　他这一犹豫的功夫，周围的食客就笑起来了。 　　“这位兄弟是头一次来吧？你听我的，小江师傅的厨艺没的说，根本就不是贵不贵的事儿！” 　　“你不买下次肯定后悔！” 　　“虽然我还没试过，但这就是齐县最好吃的炒面了。” 　　一旁的胖大婶也拿着铲子帮腔，“小江做的饭菜，吃了保不定还能吉祥如意，升官发财呢！” 　　聂安惊讶地环顾了四周。 　　在夜市上混熟了，有一棒子死忠食客不难，可连同为摊主的人也帮江霏说话，还点明了是齐县最佳，这他可是没料到的。 　　“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真有这么厉害？” 　　聂安狐疑低头看去。 　　虽然炒面吃过不少，可江霏做的这锅，看起来尤其颜色鲜明，香气熏人。每一块鸡蛋碎都泛着油光，绿色的蒜片星星点点，散发着一股无言的诱惑力，叫人移不开眼神。 　　他摸了摸肚子，斟酌道：“好吧，那给我来一份，来都来了总不能啥都不吃……辣椒可以自己加吗？” 　　“当然可以。” 　　江霏一边点头，一边进行最后的调味，很快将一碗炒面递给了他。 　　刚出锅的炒面还有点烫手，聂安用筷子挑起两根，吹了吹热气送入口中。 　　刚咬下去，脸上半信半疑的神色就顿时卡住了。 　　面条劲道十足，却不显得干柴。每一根都被满满地浸染着蒜香和油香。 　　鸡蛋熟透绵软，彻底入味，却没有一点点边缘被大火炒焦，口感和香味更是直冲脑门。 　　聂安以前也吃过蒜香炒面，一口下去，往往满嘴都是酱油和调料的味，掩盖住了食材本身的口感。 　　可是江霏做的炒面，却入口柔滑弹韧，蒜香浓郁，完全尝不到人工配置的气息，让人舒适不已！ 　　“这真是绝了，我……我得找个地方坐下来吃！” 　　聂安被烫出了一头热汗，兴奋不已，原地转了两圈就在路边坐下了。 　　人来人往的马路边，他顾不上丢人，埋头苦吃，吸溜吸溜着几分钟就把炒面吃完了。 　　中途，甚至连喘气喝水都来不及！ 　　“你这也太着急了，当心把自己噎到！” 　　江霏看到他猴急的模样，忍不住带着笑意调侃，一只手从上方伸过去。 　　“辣椒也没加，还有赠送的配菜忘记拿了。” 　　“呼……我都没顾得上！这面吃着已经够好了，不加辣椒才是对它的尊重啊！” 　　聂安还在擦着汗大呼过瘾，一抬头，就看见一碗小菜就被递到了面前。 　　“这是……凉拌番薯藤？” 　　他迟钝地眨了眨眼，惊讶地认出了碗里的紫红色菜杆子。 　　一般而言，齐县的面馆赠送小菜，都是送一些咸菜或者脆萝卜之类的。聂安万万没想到，江师傅不走寻常路，配给炒面的居然会是番薯藤。 　　对于这种植物，他一个农村娃可是再熟悉不过的。番薯藤在乡下胡乱生长，灾荒年里，简直是叫每个孩子都吃的想吐。 　　可现在这个季节，番薯藤不都是长老了，被当做猪食的么？ 　　聂安一时震惊了，看了看碗底的菜又看了看江霏。 　　最后伸手接过时，人还有点恍恍惚惚的。 第19章 火爆全城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江霏的心里也不禁紧张起来。 　　番薯藤这类茎干看起来普通，可料理起来并不简单。除了腌制调味外，更重要的，其实是剥去外面那层咬不烂吃不下的薄膜，否则会非常影响口感。 　　可系统菜地里的番薯藤，外表都非常纤细、水嫩，完全不像需要处理的样子。因此，江霏在清洗时就没有剥，而是直接切段进行腌制了。 　　“味道怎么样？这时节吃番薯藤，应该没有很奇怪吧？” 　　假如对方不喜欢，江霏就会记下意见，下次再换别的配菜试试看了。 　　“没……没有！” 　　聂安一边嚼着，一边眯起眼睛，比了个大拇指。 　　这道小菜里用了不少鲜辣椒，他被辣的直眨眼吸气，脸上却是喜色一片。 　　“这味道没的说了，鲜、嫩、脆！” 　　这番薯藤小菜里加了不少醋和鲜辣椒，又酸又辣，汁水十足。 　　被醋浸泡过后，原本就脆生生的茎干越发清新，一口咬下去，叫人浑身一激灵。 　　聂安刚才吃了炒面，嘴里还缠绵着蒜香鸡蛋的浓厚滋味，可是吃下这口小菜，顿时就好像席卷起了一阵风暴。 　　眨眼间，整个口腔里都变得清爽起来，原先的味道被一扫而空。 　　“没想到都十月份了，市面上竟然还有这么新鲜、脆嫩的番薯藤啊！” 　　聂安一想到自己方才的怀疑，顿时觉得惭愧起来。 　　江师傅不愧是盛名在外，手艺一丝不苟。这道看似不起眼的小菜，滋味竟然也能爆发出惊艳的感觉。 　　这样向来，番薯藤肯定不是敷衍，而是她特地寻找的材料。为了一份不收钱的赠品，江霏这是下了大成本了！ 　　毕竟是赠送的配菜，数量不多只有浅浅一层，聂安几筷子就把番薯藤给吃完了。 　　酸辣的口感让人胃酸分泌，胃口大开。一碗面下去，聂安竟然是一点儿也没吃饱，反而觉得更饿了。 　　他意犹未尽，舔了舔筷子上的汤汁，又朝锅里张望。 　　“小江师傅，面条还有剩吗？麻烦再给我来份炒面！” 　　“没问题！” 　　江霏一边答应着，一边把剩余的打包好递给顾客。 　　“稍等一下，这里卖完了，我马上就做！” 　　晚饭的黄金时段，购买炒面的场景堪称热火朝天。即使江霏不允许五份十份的大批量购买，一锅炒面做好，还是会被客人你一碗我一碗地光速抢购。 　　没到一分钟，一大锅就见了底，十几个人又要围成圈子惨兮兮地苦等新的一锅。 　　买到的人，有不少直接在街边边走边吃，边吃边聊。 　　“太香了这炒面！你留点回家给孩子吃，小江师傅的菜，据我女儿说吃了会补脑呢！” 　　“我平时最恨吃大蒜，可江师傅做的反倒是越吃越停不下来了。” 　　“我那邻居阿姨每天都来排队，说这里的小吃好吃绝了。说来也神，昨天百货大楼抽奖，她居然随便一摸，就抽到了一台新款收音机！” 　　聂安眼睁睁地看着人越排越多，队伍开始在中间打麻花绕弯。 　　他忍不住手头痒痒的，抽空照了一胶卷照片，也开始好奇地和周围人攀谈。 　　听着大家口中的幸运传说，聂安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小江师傅”的高人气，暗中惊讶不已。 　　在他看来，这些吃了美食会走运的传闻都是道听途说，和美食看不出什么实际联系。 　　可这么多人信誓旦旦，口口声声地把好运算成江霏的功劳，这就足以证明，大家是多么喜爱这个风格独特的小吃摊了。 　　夜市暖黄的灯光下，满是一副充满了烟火气的温馨场面。 　　聂安的心里构思着，今天来这儿吃饭，自己可真是来对了！ 　　江霏的小吃摊不但美味，还能拿出来做一个版面的专题报道。借助这次机会，可以好好宣传一下东门夜市最近的发展! 　　等到聂安排上队时，江霏手底下，又只剩一个锅底的碎面了。 　　江霏用勺子努力刮了刮，卖相十分丑陋，忍不住尴尬地看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面条已经没有了，这就是最后一碗。” 　　“这么快就没了？！” 　　“我准备的量不是很多，毕竟炒面也是很吃力的嘛！” 　　对方满脸失望的神色，江霏不好意思地揉了一下酸痛的肩。 　　连续炒了七八锅，即使是她的手臂也有些累了。摆夜宵摊可不仅要求你有技术，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力气活儿。 　　她看了看这最后一碗炒面，虽然碎了点，鸡蛋和大蒜的料却更多，应该不会影响口味。 　　江霏试探着问聂安，“要不，这碗我就便宜点卖你？” 　　聂安哪里会计较这个，见识到了江霏的受欢迎程度，他觉得自己还能买到，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好事了。 　　“没关系，不过是碎了一点嘛，反倒更入味！” 　　可聂安还没把头点下去，身后就传来了一声高喝。 　　“焦了也没事啊！我爱吃焦的！” 　　一道人影杀了出来，闪电般拦在了聂安的面前。 　　这人居然就是蒋学友，之前在葛卫平宴席上的贵客。 　　可他今天既没有穿西服，也没有把头发整齐梳起露出大脑门，反而是一身背心拖鞋，完美混入了周围邋邋遢遢，吃饱撑着的散步大军之中。 　　“这份炒面我要！卖给我吧！” 　　蒋学友眼巴巴地看着江霏，眼底似乎带着请求。 　　“小江师傅，我本来在外地开会，是特意赶回来吃你这儿的饭菜的！” 　　“凭什么啊？我又没说不要，你这不是插队么！” 　　聂安顿时有点不开心了，忍不住抗议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一碗炒面都能不要脸地动手抢，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了！ 　　“这位先生，你都已经吃过了，就知足吧！” 　　蒋学友焦急起来，紧盯着那碗最后的炒面吞口水。 　　他没好气道：“江师傅生意多兴旺啊，每天买不上的人成百上千，都要看运气！我是从大老远赶回来吃这口的，你给个面子，就不能让给我买吗？” 　　聂安不甘愿地叫道：“可是我也没吃饱啊！” 　　“那边还有别的摊位，我倒贴钱请你吃其他面，你看这样行不行？” 　　听到两人吵闹，江霏先是惊讶，接着微微沉吟。 　　没想到蒋行长对这碗面势在必得，甚至愿意倒贴钱买优先，这么一来，她想提前收摊的念头反而消散了。 　　被人期待，被人赞叹的感觉实在是迷人，江霏一瞬间顾不得疲惫，甚至有了临时买面条来炒，绝不让眼前客人失望的念头。 　　“不行！” 　　聂安看了看江霏，见她没有干涉的意思，干脆一咬牙，使出了自己的绝招。 　　“小江师傅，其实……其实我是齐县晚报的记者，姓聂，平时主要负责生活版的供稿。” 　　“你是记者？” 　　江霏一怔，这才注意到对方带着昂贵的相机。 　　“对，我是！” 　　聂安用力点头，潜台词呼之欲出。 　　“今天来找你的摊子，我就是慕名而来，特地为稿件取材的！所以这碗炒面能不能先卖给我？我吃完了，才能写出稿件来交差呀！” 　　为了一碗炒面，聂安都被迫摆出身份，动用报社的特殊权利来要求江霏了。 　　说出这句话时，就连他自己都克制不住脸红。 　　蒋学友脸色都变了，对方摊牌拿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那他还能怎么办？ 　　这碗炒面，他是注定吃不着了！ 　　空气中一阵火花飞过，气氛顿时僵持住了。 　　几秒钟后，还是江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斗气争抢。 　　“别这样严肃嘛。依我看，这碗炒面就分作两半，你们一人一半不就行了？今天就算我请客，这碗剩下的不收钱了！” 　　她动作轻快，将面前的面条分出一半重新装盘，又指了指远处的胖大婶等人。 　　“聂先生是特地来采访我吗？这我当然很欢迎啊！不过夜市上值得采访的人可太多了，等我收拾完这些锅碗，周围的摊主一起来聊一聊，合个影怎么样？” 　　“这样更好！” 　　聂安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还是江霏情商高，几句话的功夫，大家的问题就都被解决好了！ 　　…… 　　第二天。 　　郑丽丽是刚进信用社的新职员，除了端茶倒水学习做事，还专门负责给办公室领报纸。 　　办公室订的报纸很多，从《人民报》到《经济信息》，加起来一共有五六种。可郑丽丽这些普通职员最喜欢看的，还是自己本地的《齐县晚报》，上面的新闻都很短，简单实用，只要五分钟就可以浏览完毕。 　　这天中午，郑丽丽回到自己的座位，“哗啦”一声打开了《齐县晚报》生活版。 　　一下子，眼前就展开了一片油墨的气息，生活版的第一版上，竟然罕见地刊登了整版专题报道。 　　标题则是《东门夜市日新月异，夜宵小摊也能大放光彩》。 　　“江氏小馆三轮车摊……好像隔壁的丁丁买过那里的炸土豆，老远闻着特别香。” 　　一看到这篇文章是讲解夜市美食的，郑丽丽顿时来了精神。她没有草草翻过纸张，而是挺直脊背，视线专注，随即朝后面的配图看去。 　　等看到搭配着的彩图，郑丽丽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嘴巴张成了一个圆。 　　照片上，年轻的女摊主固然可爱青春，可角落的人却格外眼熟。 　　这个人夹脚拖，花裤衩，满脸红光，手上还捧着一个泡沫塑料碗…… 　　“看起来好像……好像是咱们行长？！” 　　“不会吧？你眼睛一定是看花了！” 　　“不是在说东门夜市么？那种脏兮兮的地方领导肯定不爱吃吧！” 　　所有人听到她的惊呼，围上来一看，顿时都被报纸上的内容惊呆了。 　　真是蒋行长！ 　　可他昨天不是在隔壁市开会么？ 　　那个不苟言笑，吹毛求疵的蒋行长，居然会穿着花睡裤，夹脚拖，衣衫不整地吃着夜宵！而整个画面滑稽幽默，竟然被记者的照片完完整整地刊登了出来。 　　“哪家店铺这么好吃啊？连他的口味都能征服，真是太牛X了！” 　　“这小摊还被传有增加幸运的本事，挺神秘的，我下班了也想去看看……” 　　信用社里，顿时就掀起了一阵讨论的热潮。 　　这年头并不是人人都有电视机，获取信息主要还是靠看报纸。 　　《齐县晚报》在本地有着绝对的主导力，一时间，江霏的小吃摊直接火遍了全城。 　　聂安的报道一写，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小学生，全都知道东门夜市有个特别厉害，特别年轻的摊主。 　　她只用了短短半个月，就成了夜市的大热门，甚至还带动了不少新顾客尝鲜。而这家摊位上没有常设菜单，做什么强什么，靠的都是手头的真功夫！ 　　报道发出的第二天，东门夜市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甚至连交警部门都感到意外，忙派了两三位警察维持秩序，防止挤挤挨挨闹出事故。 　　然而，一大堆馋的流口水的食客赶到，却在夜市遍寻不到江霏的身影。 　　这就奇怪了，不是说江氏小馆就在这儿，从不挪窝吗？ 　　一大群人迷茫不解，最终只能分散到别的摊位。 　　有些人心有不甘，口中还不情不愿地四处打听，问这里的熟客们，报道上究竟是不是真的。 　　之前每日不辍，勤奋出摊的江霏，她为啥突然间鸽了？ 第20章 川香辣子鸡 　　江霏当然不是故意偷懒，实际上，这还是她开业来头一次主动休摊。这事她已嘱咐了周围的摊主，若是有人来问，就让大家耐心等待，下一步还会有更大的惊喜。 　　现在的江氏小馆名声正旺，江霏这样卖关子，反倒是更让人好奇，迫不及待等着她出现了。 　　此时，江霏本人正在菜场挑选辣椒，准备制作第一道蓝色品质的菜肴——“川香辣子鸡”。 　　“这家的七星椒也不行，不够干燥，看来是保存不善，被本地的潮气给浸染了。” 　　搓了搓手指上的干辣椒，江霏站起来，失落的叹了口气。 　　掌握了系统菜地后，她马上就接到了后续任务。这一次，系统要求她在三天之内，把小摊的客单价提升到3元以上。 　　这个价位，已经和许多大饭店的一道招牌菜差不多了。可是在大酒店里，一道菜卖上三五元稀松平常，一家夜市小摊子却没道理凭空涨价。 　　江霏一向注重口碑，绝不会一出名就改变价位，一味捞钱。思来想去，把“川香辣子鸡”这道名菜做出来，就成了现在的不二之选。 　　齐县地处东南，麻辣鲜香的川菜本来就没什么人爱吃，据她所知，能把这道辣子鸡做出名的大厨，更是一个也没有。 　　只要自己上了这道新菜，一定会成为全市独一份，卖高价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霏来到调料店采购。 　　可离奇的是，她找了好几个店铺，都没把三种辣椒买全。 　　在辣子鸡这道菜里，二荆条增香，七星椒定味，小米椒添辣。少了任何一份，这道菜吃起来就会略逊一筹，达不到顶尖的麻辣滋味！ 　　“算了，再找找有没有别的店铺吧！” 　　走出了这家小店，江霏伸了个懒腰，四处张望，试图再找一家没看过的店搜索一番。 　　“这不是咱们的小江师傅吗？” 　　不远处的杨大姐看到她，瞬间一激灵，笑如春花。 　　没等江霏反应，这位海鲜店老板娘就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她面前。 　　“今天还是买海鲜吗？早知道你身手不凡，质量最好的我都给你留着呢！不但有扇贝，还有大青口，大生蚝！” 　　自从江霏上了《齐县日报》，她是比过年了还开心。开店时恨不得见人就嚷嚷，说那个著名的江氏小吃摊知道吗？上报纸的，就是在她这儿进的货！ 　　周围的店主都气得牙痒痒的，可就是没招儿，一整天下来，杨大海鲜卖出的扇贝，比往常都多出了三四成！ 　　杨大姐看江霏，现在就和看店里的财神像一样，充满了热情和期盼。 　　江霏还不知道原委，就被她看得浑身一阵肉麻。 　　她只见过这位老板娘一次，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熟了？ 　　“我是来买辣椒的。” 　　她尴尬地咳嗽一声，伸手指向远处最后一家调料店。 　　“今天不准备买海鲜，请让一下，不然我走不过去……” 　　“你早说是要调料嘛！” 　　杨大姐恍然大悟，用力地拍了一下手，笑呵呵地在她前面带起了路。 　　“不只是海鲜店，那家调料店也是我家开的！” 　　“你有两家店？” 　　听到她的回答，江霏微微一怔，顿时惊奇了起来。 　　这菜场附近的店面可不算多，每家都很热闹。她很早就注意到了，这里一天到晚客流滚滚，无论是开什么店，只要不弄虚作假，肯定都是稳赚不赔的。 　　江霏挑选着干辣椒，好奇地问她。 　　“这店铺面积也够大的，附近的租金想必也不便宜吧？” 　　“那可不！” 　　问题不知道为啥拐到了房租，杨大姐笑容一顿，压低了声音。 　　“一年少说也要六千多吧！” 　　“那还可以，不贵！” 　　江霏财大气粗地点点头，顿时有点小膨胀。 　　没想到这么快，她手里攒的钱已经足租两年多的店面了，鸟枪换炮，小车换店的事儿也可以开始筹备了嘛！ 　　“这还不贵？这条街算是县城里租金最贵的商铺了！” 　　杨大姐被她的“不贵”吓了一跳，转念一想，这说明小江师傅赚得多，人前途远大着呢。保不齐以后各家大酒店都要抢人，那钞票还不是哗哗地来？ 　　为了抓住这个大客户，杨大姐还透露了一个重要的小道消息。 　　“不过以后可就不一定咯！众所周知，明年齐县就要并入省城变成区了，可我还听说啊，东门附近还要成立一所新大学。” 　　“你想想，一所大学得来多少人？那附近的店铺才好呢！” 　　“还有这样的好事？” 　　江霏被辣椒味儿熏得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怦然心动了。 　　看杨大姐鬼鬼祟祟的模样，这个消息应该还没有大范围传开。东门夜市的重要性眼看着就要水涨船高，这时候开店，岂不是大大便宜了她这样的小吃摊主？ 　　…… 　　江霏住在储藏室的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很多事情都仰赖周围的邻居帮忙。比如王奶奶会给她留一盏路灯，陈阿叔会帮她修理不好用的水管。 　　为了庆祝登报的喜事，大家早就商量好了，今天会在江霏家里聚餐，一起开开心心吃一顿好菜。 　　可桌椅都摆好了，先来的却是位不速之客。 　　江勇满脸怨气，偷偷跟着回家探亲的吴天宇，一路来到了小区里。 　　上一次，江霏托二姑婆转交500元钱回家，算是完成了自己过去的承诺。可这钱刘翠玉还没摸热，江勇就一把抢走了钱，还把剩下的几个虾饺都拿走当了下酒菜。 　　实在是太好吃了！ 　　江勇吃完了意犹未尽，嘴边的菜粥顿时就喝不下去了。 　　这美味的虾饺，居然是那个被打了几下就赌气跑走的江招娣做的。对于这个女儿，江勇已经很久听到音信了，想不到她还有这份本事。 　　正当他琢磨着城里是不是真的很容易赚钱，该不该把刘翠玉娘儿俩也赶去城里打工时，报纸上就刊登了一则意外的报道。 　　东门夜市的火爆小摊，可爱亲切的小江师傅，据说全城人都在抢着排队，还为了她的一份炒面大打出手！ 　　照片上的江霏，人长高了，面容也更清新秀丽了，看起来和以前瘦弱干巴的憔悴样一点也不同。 　　一时间，江勇都认不出来了。 　　“没良心的小混球，赚了不知道多少个五百块，居然敢丢下爹妈一个人吃香喝辣！” 　　他撕碎了报纸，看到周围家徒四壁，心头顿时无名火起。 　　吴家人既然不说江霏的下落，那他就自己来找。江霏是他家养大的，赚钱不给爹妈花，这是什么道理！ 　　江勇一路跟着吴天宇来到纺织厂小区，左拐右拐，看见了一间亮灯的储藏室。 　　一辆车上写着“江氏小馆”，他一下子就明白到地方了，眼冒凶光地冲了过去。 　　结果一转到门口，屋子里熙熙攘攘全被人挤满了。 　　还有人大喊“小江回来咯！”“是江大厨来了吗？”。 　　眨眼间，屋内冲出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邻居，像高山一样拦在他面前。 　　江勇瞬间懵逼了，脑袋瓜上一头的汗。 　　江霏在这儿……居然这么有这么多帮手？ 　　他是来找女儿撒泼要钱的，这事儿还能开口吗？ 　　“谁啊？脚步声不是小霏？” 　　屋内的吴天宇也站了起来张望，江勇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连忙把头扭过去躲避。 　　糟糕了，要是被吴天宇认出来，他不怀好意的心思马上就会被看穿了！ 　　然而这时候再躲，已经是太晚了。吴天宇和二姑婆一看到他，就对视一眼，严肃地赶了出来。 　　“江勇，这大喜的日子你干什么还来找小霏，是不是个人啊？” 　　“昨天打听还没打听够？我说了江霏不欠你的，看人出名了就想起谈感情来了！忘了以前怎么打她来着？” 　　原来这个黑瘦的中年男子，就是江霏不靠谱的爹！ 　　邻居们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脸色都变得很不和善。 　　附近住的人都是纺织厂的，江霏的身世不幸，他们早就有听说。所以明里暗里，大家都对这个坚强的女孩儿多加照看。 　　这个江勇双手空空，表情还很心虚，今天就不是来祝贺江霏的，一定是来捣乱的！ 　　“江霏不在！你找她没用！” 　　“今天没请你吧？江老叔，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江勇被大家看到心慌，正打算找个借口先行撤退，背后就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女声。 　　“还真是稀客啊，你来这儿干嘛呢？” 　　江勇一回头，正是江霏抱着一大袋货物，略带嘲弄地看着他。 第21章 一更 鸡汤米线 　　看到江霏出现了, 江勇顿时眼睛一亮。 　　好家伙，江霏手上的袋子装了好几只鸡鸭，都是乡下吃不着的好肉好菜。光这一趟就能看出, 她平时的日子过得是多么滋润了。 　　“你弟弟病得快死了，人还在卫生院躺着借钱打点滴！” 　　江勇一眼红，说话的底气就壮, 神态也流露出一股贪婪的气息。 　　“你倒好，在这里摆酒弄得和做八十大寿似的, 让爹妈在老家喝西北风！今天你不给我2000块钱, 我就不走了, 你就说给不给吧！” 　　说着他就在门口一坐, 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2000块钱这个数是江勇临时想的, 按照报纸上的说法，江霏这么出名肯定能赚到。 　　就算今天要不到, 也必须让她先点下这个头！ 　　“你要我就不给。” 　　江霏把东西递给了旁边的人，呵呵一声冷笑。 　　“上次的500元我是给家里还债的, 可听说你不但没还，还抢去打牌喝酒花光了。现在缺钱, 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 　　江勇一听她还嘴, 整个人就气得哆嗦起来，伸手指着她骂。 　　“没良心的东西, 我是白养你了！别家儿女有钱，哪一个不帮家里买车造房？你翅膀刚硬就忘本, 都敢和长辈叫板了！” 　　“还你养我呢，我以往做了多少农活，多少家务，那点吃饭穿衣的钱早就抵上了！要是换人来我倒可以借, 但你？我就一分都不给。” 　　一提往事，江霏就越发恼怒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以前的日子简直不像个人过的。那些灰暗的情绪每次回想，她都要做上好几道菜，才能在美食的魅力下摆脱出来。 　　来到齐县的每一分钱，都是她用双手，自己一分一分赚下来的。 　　想抢她的劳动成果躺着吸血？门都没有！ 　　“你在这儿耍横也没用，今天不但拿不到一分钱，我还要报警呢！” 　　“报警？” 　　“你扰乱社会治安。” 　　“胡说八道！” 　　江勇瞪大眼睛，一脚踢翻了门口的炉子。 　　“我怎么扰乱了？这是咱家的家务事，警察也不能管！” 　　无辜的炉子被踢倒，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好像地面都震动着抖了三下。 　　江霏眉尖一挑，看向身后的众人。 　　“哦，他说的是真是假？警察真的不管吗？” 　　这时候，江勇才喘着粗气，自觉好像说错了。 　　江霏身后，围观群众早就气得牙痒痒，眼神恨恨的，对他不耐烦极了。 　　这些邻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江勇不认识的陌生人。目光汇聚在一起，让他越发显得势单力薄，心脏也开始七上八下。 　　“沈姐你家近，现在就去打电话报警吧！真想不到世上竟有这样的爹！” 　　“依我看，钱决不能给他，让吴家二姑拿着就好，给他铁定是贪得无厌的无底洞！” 　　“小江不是养女吗？既然老是挨打挨饿的，干脆上法院告他，大家解除收养关系好了！” 　　一时间，江勇耳边被指责声充满了，整个人顿时恍惚起来。 　　“你……你们……” 　　对了，江霏现在不是没人管的乡下丫头，而是上过报纸的大红人了。她在城里的朋友、人脉肯定不少，都在他料想不到的地方！ 　　这么多人都向着江霏说话，那叫警方来抓人…… 　　江勇脸色发白，越想越胆小，腿肚子上的筋都扭住了，痛的直打转。 　　江霏可能真的有这个本事！ 　　察觉到自己落了下风，江勇脑子疯狂转动，眨眼间气势就弱了下来。 　　算了，现在是形式比人强，难道他还能和这么多人对打对骂吗？ 　　总之认个怂，先拿到钱要紧！ 　　心念电转间，江勇马上软化了神色，想站起来打打感情牌。 　　可一旁的吴天宇早就在观察他的动向，他一动弹，吴天宇就以为他是一不做二不休，又要为难江霏。 　　二话不说，他和另外两个邻居上前一步，将江勇狠狠地推了出去。 　　江勇哎呦一声，一屁股重重摔到了地上，嚎叫起来。 　　“反了天了，打人啦！” 　　“叫什么叫，你马上滚开，别再打扰大家吃饭了！” 　　所有人呼啦一下上前，都把江霏护在后面，纷纷上前叱骂。 　　“识相点就快走，别逼人太甚啊！” 　　“要不要我再把记者叫来，也让你这张老脸上报纸？” 　　面对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江勇好像被一千根针扎了一样，脸色都变成了酱紫色。 　　生怕愤怒的群众真的克制不住，围过来将自己暴打一顿，他狼狈地爬起，捂着碎裂的屁股一溜烟跑了。 　　临走前还大喊大叫，跳着脚扔下一句狠话。 　　“江招娣，你眼里就没有爹妈！我不认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儿！” 　　“不认才谢天谢地呢！” 　　二姑婆对他的背影“呸”了一声，看江勇跑远了，这才回头对江霏道歉。 　　“小霏，他一定是跟着我们一路找来的，这次真是对不住啊！” 　　“别这么说，我才该谢谢大家帮忙！” 　　江霏摇了摇头，重新安排大家入座。 　　桌面上早就摆了不少家常菜，江霏看到后微微一怔，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温暖。 　　这顿饭明明应该是她请客，邻居们却不想她太辛苦，自己带来了各色菜肴！ 　　“太丰盛了吧！这菜都差不多齐了？” 　　江霏一卷袖子，露出笑容。 　　“那我给大家露一手，加一个川香辣子鸡怎么样！” 　　“好啊，这我还没吃过呢！” 　　“辣子鸡可是个硬菜！特别下饭！” 　　热闹的气氛再次被点燃，大家不约而同地被江霏吸引了目光，顿时期待了起来。 　　狭小的房子内，很快便飘起了麻辣鲜香的诱人气息。 　　…… 　　一顿饭吃的热闹又开心，邻居们笑着进门，最后都是被辣哭了出门的。 　　这辣子鸡的口味实在醉人，大家一个个嘴都吃肿了，还在大呼美味，恨不得把盘子里的辣椒碎也吃下去。 　　收拾残局时，江霏特意叫住沈姐，递给她一个红包。 　　沈姐打开一看，里面是300元钱，顿时大惊。 　　“江霏啊，我们带的那点红烧肉不值钱，街坊邻居之间帮忙也是应该的！你……你这是干什么？” 　　“您先别推辞，听我说完。” 　　江霏轻轻一笑，按住了她的手。 　　沈姐一家对她好，免费把储藏室匀出来给她过渡，这是一份好意。可她并不想欠太多人情，毕竟这间屋子外租给别人，也值得不少钱呢。 　　“这300元是这段时间的房租，下个月起我就不住在这儿了。” 　　“你这就要要搬走，是担心你爹再来找麻烦？” 　　沈姐拍了拍江霏的肩膀，安慰她道，“不用怕，他吓得腿软是肯定不敢来了！再来，我们大家帮你打他！” 　　“倒不是因为这个。” 　　江霏呵呵一笑。 　　江勇窝里横厉害，可实际上并不是胆大包天。 　　她已经决定了，以后每个月给吴家一笔小钱，让他们直接照看刘翠玉等人，什么钱都不直接给江勇。这样既算是尽到了义务，江勇也拿她没任何办法。 　　“不是怕他……那就好！” 　　沈姐先是舒了口气，又睁大眼惊讶地问：“那你下一步准备搬去哪？” 　　“店里。” 　　“哦！我就说嘛！” 　　沈姐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一定是什么饭店看中你的本事，请你过去当大厨了！” 　　“哪有这么夸张！我是说我自己的店啦。” 　　沈姐的笑容卡住了，脑门上顿时冒出一串问号。 　　这话就离谱，啥自己的店，江霏不是一直推着三轮车摆摊吗？ 　　“瞧你惊讶的，现在虽然还没有，但很快就会有了！” 　　看到她震惊的表情，江霏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道。 　　“固定的客人越来越多了，我准备租一家正式的店面房，尽快招待更多的美食爱好者！” 　　经过海鲜店杨大姐的提醒，江霏已经确定，租店面的事绝对是越快越好。 　　一旦决定下来了，江霏就马上付诸行动，四处打听起消息来。 　　…… 　　“呼——辣死我了！怎么会这么好吃！” 　　聂安眼眶发红，宛如饿死鬼投胎般狂热。 　　“这辣子配的太正宗了，我一吃就知道，一般人没个十年功夫根本做不出来！” 　　江霏今天出摊，卖的食物里又有新品。他头一批赶来排队，刚好买到了第一份川香辣子鸡。 　　麻辣酥脆的味道直入灵魂，堪称味觉上的原子/弹。聂安本来就爱吃辣，一口辣子鸡重重踩在了心头好上，辣的他热汗狂流，好半天才听清江霏在问什么。 　　“你……你刚才是说要开店吗？我没听错吧！” 　　江氏小馆才出现多少天啊，夜市最快的开店记录也不过如此。怎么她说起来，就和菜市场买捆大葱一样容易？ 　　“对啊！大记者的消息灵通，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出租的店铺呗！” 　　江霏点点头，殷勤地给他加了一勺辣子鸡。 　　这事托给聂安最好，他认识的人多，日常还走街串巷，肯定有合适的消息来源。而且经过采访，两人算是结下友谊了。江霏相信，聂安看在吃的份上也会尽心尽力地帮助自己的。 　　火红的辣椒碎里是满满的焦黄色肉块，看得周围顾客忍不住吸气，一副馋哭了的焦急表情。 　　“求求了，老板少拿点啊！后面的都要不够吃了！” 　　“这色泽也太鲜亮了吧，光看着就要香死人了！” 　　“嘿嘿！多谢加餐，我这么专业的包打听当然知道了！” 　　聂安得意地把塑料碗一抖，炫耀了一圈后，又摆出一副护食的神色。 　　“你要店面房，这附近刚好有一间。主人自己开店都快破产了，只不过出租的告示还没贴出来呢！” 　　江霏没料到真的有，“哪一家？” 　　“就是那家卖串串香的！” 　　聂安拿筷子一指，又遗憾地摇头道：“说实话味道不错，也不知为什么就做不下去了，老板和老板娘天天吵架呢！” 　　江霏顺着看去，惊奇地发现这家店离自己不远，只有二三十米。 　　而且一看就是人在，但没营业，大门半开半合，一副冷清的样子。 　　要说位置，这确实是合适至极。 　　江霏摸了摸下巴，琢磨道：“告示都没贴，那租金多少，时间多长都不知道呢！” 　　“要不你这里忙着，我先去替你问问看？” 　　聂安主动要求帮忙，不怀好意地看着剩下的川香辣子鸡。 　　“条件是给我预留一份辣子鸡，我等会儿还要拿来下饭吃！” 　　“没问题！” 　　这点要求，江霏自然是答应了，聂安看起来对那家店很熟，帮忙问问细节，也许比她自己去更方便。 　　顶着众人嫉妒的目光，聂安心情舒畅的不得了，好像捡了个大便宜，走路姿势都变得嚣张起来。 　　呵呵，这就是生活版记者的特权，羡慕不来哦！ 　　聂安虽然不是什么有面子的大领导，但他甘愿被川香辣子鸡领导！ 　　串串香店里，店老板王宏正在唉声叹气地算账。 　　看到聂安进门，他就勉强露出笑容，拉着这位熟客坐下攀谈起来。 　　王宏是蜀地来的人，三年前趁着东门街道新建，就开出了这家串串店作为安身立命之所。后来还娶了县城本地的老婆，两人共同经营着这家小店。 　　可生意原本做的好好的，一眨眼，老婆却突然得了严重的胃病。今天疼，明天痛，反复无常的病情很快就闹得王宏没心思开店了。 　　更糟糕的是，老婆一家人都把锅扣在他头上，认为得病是他做菜太辣，口味太重的错！ 　　“根本就是胡说八道，胃病就是胃病，和吃辣有什么关系！我老家的口味更辣，也没见更多人肠胃变差啊！” 　　王宏苦恼地抓着光头，唉声叹气。 　　现在这店他实在是开不下去了，就连给串串香加点辣油，都生怕遭受老婆的白眼。 　　“我们马上就要去省城看病，假如有人能接手，一个月200元我就租了！” 　　“当然了，这个价格是不包水电的。” 　　他的妻子玉兰在旁边补充。 　　不管怎么说，这价格非常实惠，甚至只有一般店铺的三分之二。就连聂安都被吓了一大跳，觉得捡到了一个大便宜。 　　他把消息告诉江霏，没过多久，江霏就收了摊位自己过来了。 　　“租金这么低，真的只要200元一个月？” 　　江霏一看到店铺内的布置，整个人就喜出望外。 　　王宏的桌椅都是八成新的，打理的也很干净。尤其是那口大火力的炉灶令人瞩目，炒菜绝对是锅气十足，美味程度倍增！ 　　按理说，王宏是打算关店而不是转移，这些设备都是不带走的。 　　这就等于是省下了一大笔装修钱，江霏还可以接着用！ 　　可令人意外的是，老板娘玉兰看到江霏，惊讶之余还露出了几分不满。 　　她的神情倔强，连连摇头。 　　“小江师傅？原来是你要租房！那不行，我不想租给你。” 　　“为什么？！” 　　屋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顿时惊讶道。 　　江霏笑容消失，心里感到十分奇怪。 　　这么低的价格，王宏不就是想快点把店铺转手么？ 　　她可不记得自己和老板娘有什么恩怨，难道……串串香也和鸡蛋饼一样，属于被她抢了生意的竞争对手？ 　　“我对你的意见可大了！” 　　玉兰哼了一声，见江霏震惊不已，她拍开了王宏劝阻的手，眼神变得又爱又恨。 　　“你家的银耳汤是绝顶好喝，我喝了一次就到处给人夸。但你最近怎么不卖了呢？菜怎么越做越辣了！” 　　玉兰说着“辣”这个字，胃部就有点隐约作痛了。 　　一股气涌上心头，她还伸手嗔怪地打了一下王宏。 　　“我有经验，川菜吃多了实在是害人啊！刚才排了半天队，一看是辣子鸡我就只好回来了。夜市的东西追求口感刺激没错，但你这么好的厨艺，可不能一直走邪路！” 　　“那是我手艺不好呗！” 　　王宏委屈道：“你又没吃过。江师傅的辣子鸡也许不辣呢？” 　　“你放屁，江师傅做川菜，味道肯定比你这个蜀地人还正！她的水平我不吃就知道！” 　　这番话，让江霏和聂安顿时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原来玉兰也是江霏的粉丝！只因为江霏不卖银耳汤这样的甜品了，她心里才会怨气十足，故意说这样的气话来刺激人。 　　这绝对是因爱生恨的代表了！ 　　银耳汤这样的日常甜汤，冷热皆宜，以后一定要加入常驻菜单。 　　“我当然知道齐县口味偏淡，这几天做辣菜真的只是试水！最后开店，菜单一定是多元化的。” 　　江霏笑着安抚玉兰，顺便看了一眼系统。 　　就在不久前，客单价3元的任务也宣布了完成。 　　刚好，这次的奖励之中有一张《鸡汤米线》食谱，暖心还暖胃。 　　江霏注意到，玉兰从刚才开始，一只手就按在肚子上，显然是被胃痛困扰的很深。 　　“话说回来，你们还没吃晚饭吧？这样对身体也不好哦！” 　　“啊？对，是还没吃来着。” 　　玉兰微微一怔，顿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她刚刚说话不好听，只顾一时爽快发泄。可江霏却一点儿也没生气，不但笑脸以对，还注意到了自己的胃痛！ 　　王宏也对她使眼色，挤眉弄眼。 　　意思是江霏人好吧？她一个有名气的大厨被你这么说都不气，也不嫌自己害臊！ 　　两人的目光交流，江霏可没注意。 　　她站起来看了看冷柜，里面冷冻菜品还有鸡架骨、鱼肉丸、香菇、青菜等。仔细挑一挑，也足够做这碗用料简单的米线了。 　　“就让我来做晚饭吧！吃完再慢聊。” 　　她对串串香夫妻道：“也许热腾腾的米线一下肚，老板娘就心情爽快了。那咱们商量的时间，恐怕还长的很呢！” 第22章 二更 野山菌牛肉锅 　　江霏取出一口高压锅, 拿了两块鸡肉。先把鸡皮向下烫出油脂，再加入鸡骨架翻炒。 　　短时间内，想熬成浓稠的鸡汤, 用这种方法最为快速。没多久，鸡肉和骨架的表面就被炒成了金黄色，香味四溢起来。 　　“好香！也让我看看怎么做吧？” 　　连王宏这个川菜爱好者, 也忍不住凑过来学习。 　　鸡肉炒到差不多后，江霏在锅里倒入热水, 搭配上少量的花椒、姜片等调料, 开始大火煮汤。 　　第一遍沸腾, 撇去浮沫, 加入腊肉、香菇等增鲜辅料, 盖上盖子转为小火慢炖。 　　高压锅里，蒸汽在“嗤嗤”地上升；炉灶旁边, 剩余三人都饿了，肚子也开始不争气地咕咕作响。 　　真是古怪, 江霏的手好像有魔法一样，随意舞动, 就把一道见功夫的汤底处理的这么简洁迅速。 　　而明明是这么清淡的鸡汤, 香味闻起来，却又是这么的馋人！ 　　大概二十分钟后, 一大锅浅黄色的鸡汤就熬制好了。 　　江霏搅动着色泽透亮的鸡汤，一边进行调味, 一边把米线下到另一只锅里。 　　串串店里准备的是红薯米线，泡发出来粗细适中，柔韧有弹性。江霏下了整整三大把，一煮沸就看准时机捞出来。 　　米线挂在筷子上, 甚至还在调皮地弹来弹去。 　　雪白的米线，和切好的笋片、葱丝一摆，对比鲜明，别提多好看了。 　　“等死我了！最近麻辣吃多了，正想来点清淡的清清肠胃呢！” 　　滚烫的鸡汤一浇，聂安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想接碗，一副抓耳挠腮的焦急模样。 　　可是还有人比他更快，玉兰“唰”地一下，就把第一碗米线给抢走了！ 　　“谢谢小江师傅，还特地给我做这么合适的晚饭，一看就对我的胃口！” 　　玉兰呼吸急促，双眼放光，紧盯着碗里的鸡汤。 　　她先喝了一口尝味道，汤汁入口，浑身上下立刻打了个哆嗦。 　　这个滋味……真是太鲜美了！ 　　玉兰惊讶地抬起眉，脸上的肌肉都抽动了一下。美味的信号迫不及待地骚动着神经末梢，让她除了吸气，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也在店里工作好几年了，知道冷冻过的鸡肉又干又柴，鲜味也会流失不少。可是江霏做的鸡汤没有放一勺味精，香气、鲜度却非常自然，能在口中柔和地混为一体！ 　　再吃一口米线，爽滑顺溜，沿着喉咙一路溜到肚子里，竟然也不需要用力咀嚼。用嘴一抿，刚好就能够把米线压断，淡淡的纯天然谷物气息一下子就被激发了出来。 　　米线……原来也能这么好吃的吗？ 　　玉兰简直要流泪了。 　　她在店里煮了上千碗米线，不是太生就是太烂，要么就是味道全被调料掩盖，没有一碗比得上江霏这一碗！ 　　再看旁边的聂安和王宏，已经连细细品味的功夫都没了。 　　江霏刚把汤碗递给他们，两人就拉过了凳子，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顿时，吸呼吸呼的嗦米线声，在整个小店里面回荡。 　　聂安率先举起了空碗，大声欢呼道：“吃不够，我还要再来一份！” 　　玉兰的碗也空了，二话不说就要拿勺子加米线，王宏见状连忙抬起碗来阻拦。 　　“老婆你胃不好，别吃那么多！这一勺还是给我吧！” 　　“你别拦着我，我现在胃口好的很！”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玉兰一把夺过了汤勺，恨不得将整个锅都抱在怀里。 　　“这米线一下肚，马上就不觉得痛了。好吃的东西我这病胃也喜欢，一点小痛算得了什么？” 　　一大锅米线原本够五六人吃，可江霏只吃了一小碗，多的就被三人反复加量，全部给抢完了。 　　自然，有了这锅米线的助力，租店的商议也飞速被敲定了下来。江霏第二天就签写了合同，以每月180元的价格，租下了这间店铺一整年。 　　至于为什么还降价了？ 　　那是因为玉兰依依不舍，提前预约了自己看病回来的餐饮。江霏这么会做汤，她为了养生，就算得癌症了也要天天来吃米线！ 　　敲定了店铺出租，两天后，王宏和玉兰就很快收拾行李，按照计划到省人民医院看病。 　　可是忐忑不安地做了检查，结果却叫他们懵逼了。 　　“这怎么可能呢？大夫，你说我没病？” 　　拿着检查单，玉兰和王宏都目瞪口呆了。 　　“这不可能吧！我胃痛都持续了三四个月了，其他医生都说严重的很啊！” 　　“你这人真奇怪，没病不是好事吗？” 　　严肃的女医生白了她一眼。 　　“一定是你们齐县的医院查错了！除了一点点胃溃疡的痕迹，你完全就是健康的。当然也可能是运气好，这段时间休养生息，压力降低，你的身体自己就修复了。” 　　得到这个结果，玉兰意想不到地呆住了。 　　齐县误诊是不可能的，她不知看了多少个医生，每个都说她胃肠道坏的不得了。有的还警告她做好准备，去大医院检查后，弄不好会是不治之症！ 　　这除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运气，还能怎么解释？ 　　走出了候诊室，玉兰拿着病历本，转而眉开眼笑。 　　“我知道了，这一定是昨天那锅米线的功劳！” 　　王宏皱起了眉，“这是怎么说的？” 　　“我平时晚上最容易反胃难受，可江师傅的鸡汤米线一下肚，胃里就暖洋洋的，一点都不痛了！感觉比胃药还强些。” 　　玉兰摸着肚子，仔细感受。 　　“好像从昨天起，胃里就确实没怎么痛了。今早吃饭也很正常，我还不小心吃了半个泡椒呢，身体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可要谢谢小江师傅！” 　　王宏想起夜市上的幸运传闻，将信将疑之间，不由得呵呵地笑了起来。 　　“她就和大家说的那样，把运气藏在汤里，都渡给你了吧！” 　　“哈哈哈，没想到我还能蹭到小江师傅的运势。俗话说的好，运强人强，人逢喜事精神爽么！” 　　“那回去后，我们再找她吃一顿吧……” 　　就在两人说笑着，浑身轻松准备返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冷的嘲讽。 　　“一派胡言！吃饭能吃好病，那还要医生干什么？” 　　“你是谁啊？药食同源的道理懂不懂？” 　　玉兰的嘴角顿时一耷拉，回头看去。 　　原来是一个排队的老人鄙视地看着她，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 　　“黄医生是这家医院最好的主任了，你病好了不谢医生，谢什么做米线的？” 　　老人背着手一脸傲慢，不依不饶道：“药膳我也吃过，可就算是省城著名的明月楼，做的也就是个意头，根本没这么神奇！” 　　听口音，这位老人居然也是齐县的。玉兰一反应过来，语气就舒缓了不少。 　　“呵呵……不知者不怪嘛。” 　　她伸手叉腰，摆出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得意神色。 　　“亏你也是齐县人，难道不知道夜市的那家江氏小馆吗？什么明月楼我没吃过，但你连老家的美味都不懂就别来装见识。” 　　“一口一个药膳没用，只会显得你很无知！” 　　“小丫头你说什么？齐县是我老家，好吃的有哪些我当然知道了！” 　　李大光被听出口音，顿时像被撕下了一层皮，脸上马上就涨红了。 　　他是个农大的教授，出身齐县，但多年来定居在省城。最近几年工作繁忙，除了泡实验基地就是四处拉项目，一直都没时间回去老家。 　　玉兰得意洋洋的一笑，顿时就扎中了他内心最痛的思乡之情。 　　也许是年纪大了，齐县的虾酱、腌菜，老口味时时刻刻都回荡在他的梦里。可他看病的时间都是夹缝里抽出来的，哪里知道什么新开的江氏小店！ 　　“那你可得试一试，吃过了就再也不会这么说了。” 　　玉兰可怜地摇了摇头，啧啧感叹道：“齐县人不知道江师傅……嗨，外地工作还真可惜哦！” 　　她说完就拉着王宏走了，时间还紧着要赶车呢。 　　然而，刚才那个“同情”的眼神，却变成了扎在李大光肉里的一根刺。 　　李教授看完病回到学校，越想越不是滋味。 　　“这江师傅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齐县还有我没吃过的好菜？” 　　那明月楼可是御厨传家，号称二百年老字号的药膳房。药效先不说，汤汤水水滋味就是一等一的，算是他吃过的饭店里数一数二的了。 　　自从吃了明月楼，李教授就把齐县各大店铺都看扁了，认为小地方的厨师再好，也比不上老字号的大师水平过硬，传承有序。 　　可是今天，那个年轻女子口气这么大，竟然把那个江师傅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简直是不可理喻！ 　　“不行，总得找时间去看看。人的名，树的影，我倒要查清楚她有几分真本事！” 　　李大光越想越饿，在办公室里嘀咕着，左右踱步。声音大的，甚至吵闹到把隔壁的助教给引来了。 　　徐定无奈地推门进来。 　　“李老师，到底什么事这么心烦啊？说出来别憋着，这楼板都要被您踩裂了！” 　　“小徐，你来得正好！” 　　李大光一看到这位年轻后辈，就想到了对方家里有钱，刚刚买了辆新桑塔纳停在楼下。 　　自己想回老家摸鱼吃饭，总不好申请学校的公车使用吧？ 　　心思闪动，李教授脸上立刻就变得和颜悦色，一副好前辈的派头。 　　“明后天你没什么事儿对吧？和我去齐县吃顿好的怎么样，就当是散散心，我请客！” 　　“齐县，吃饭？” 　　徐定把这两个词重复了一遍，不敢相信。 　　这李教授是抽风了吧！ 　　什么饭店不能吃，非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吃饭。难道是神仙做的饭吗，不吃不行？ 　　…… 　　当然，徐定最后还是开车，送李大光来到了齐县。 　　谁让李教授是他上司呢，徐定想，这就当出了半天差了，吃到好吃的就不算亏！ 　　饭点到了，东门夜市很快热闹了起来。 　　江霏还在筹备新店，就把“江氏小馆”的车停在门口，上面摆着茶叶蛋和银耳汤，都有块牌子上面写着“自取”。 　　熟客们见江霏准备开店，都是兴奋不已，期待十足，一时间，大家竟然秩序井然地排起了队，纷纷自觉主动地给钱找钱。 　　还有人时不时跑到店门口，和江霏打招呼。 　　“小江师傅，五个茶叶蛋我拿走咯！多给一倍钱，就当祝贺新店生意兴隆了！” 　　“这家店啥时候正式营业啊，我都等不及了！” 　　“到时候会有新菜吗？我记得这里是卖串串香的，求求把它也加入江氏菜谱吧！” 　　李教授和徐定来到收银台前，十分惊奇地看着四周。 　　他们光是挤进夜市街，就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没想到这位大厨人气这么高，还不是大酒店的，而是自己开店的个体户！ 　　桌面上摆着一系列蒸笼、炖锅，李教授凑近了打量着，喃喃自语。 　　“这设备专业，专业！” 　　光看这些厨具餐具，就知道这家不是单一的小炒店或者面馆。掌勺的手艺繁杂，似乎什么菜都会做！ 　　“对不起，店铺还在打扫中。” 　　江霏从厨房里出来，面带抱歉，给李教授两人倒了两杯水。 　　“两位是外地赶来的吗？我这里暂时还没有营业。” 　　“我一个齐县人，反倒被认为是他乡异客了！” 　　李教授看了看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是本地人！只不过刚从外地回来而已！” 　　小店不营业，可他的胃口在踏入店门时，就已经被吊了起来。李教授脚步迟疑，就这么离开，实在是心有不甘。 　　厨房里传来了浓浓的肉味，一闻，就让两人拔不动脚步了！ 　　“有什么吃的随便来点就行，我们不挑。” 　　徐定吸了吸鼻子，脸皮更厚，直接对江霏恳求了起来。 　　“老板，我们特地开车来也很累了，你就看在诚心的面子上给点东西吃吧！” 　　“那好吧。” 　　江霏点头道：“现在店里只有我自己吃的牛肉锅，要试试看吗？” 　　“牛肉锅？像水煮肉片一样辣的吗？” 　　李教授刚在门口时，就已经听说了江氏辣子鸡的威名。这时候听到肉，想到的马上就是热辣辣的菜肴。 　　他一皱眉，满脸的挑剔神色。 　　“辣的就算了，我不喜欢吃辣！” 　　“不喜欢没事。” 　　江霏灵机一动，突然勾了勾嘴角。 　　“我也可以做不辣的，比如说加一些菌菇烧汤，会更加符合老人家的口味！” 　　李教授有被好声好气被服务到，面子上顿时舒坦了不少。 　　他没注意到江霏古怪的笑容，大摇大摆地在椅子上坐下了。 　　“咳咳——嗯！既然这样，那就来一锅吧！” 　　这小姑娘还挺和气的，对食客来者不拒，有眼力，有前途。 　　李教授心满意足地想。 　　要是江霏做得不够好，他作为吃遍各大饭店的老牌美食家，还可以勉强提提建议，指点她一番嘛！ 　　“好嘞！” 　　江霏微微一笑，闪身进了厨房。 　　下一秒，她人就踩在了系统的菜地之上。 　　其实店里根本没准备菌菇，只是前几天有邻居送了些野山菌，江霏就好奇地插在了系统菜地里。没想到，这些干巴巴的干菌一落地，瞬间就被激发了活性。 　　黄的黄，白的白，短短半天，地上就发出了一大片不同的菌子！ 　　野山菌的种类繁杂，品名俗名混成一堆，江霏上辈子也没有彻底弄清楚过。 　　因此，这些菌菇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拿不太准。只知道都不是有毒的种类，而且刚长出的味道会很鲜，有非常独特的菌菇香味。 　　“这个是姬松茸，这个是牛肝菌，这个好像不认识……呃，就先拿这两位客人试试水吧！” 　　江霏愉快地在地里薅了一大把，重新回到了厨房。 　　她将菌子们洗干净，每种切片了一部分，都扔进了炖锅。 　　反正随便吃什么都行，这是他们自己要求的！ 　　炖锅沸腾，咕噜噜冒着小泡泡，没过多久，逐渐酝酿出了一阵奇香四处飘散。 　　“这……这是什么气味，真好闻！” 　　坐在外间的徐定好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就浑身一激灵。 　　牛肉锅的味道里，不但有八角桂皮之类的香料卤味，还混杂了甜美浓郁，好像奶油浓汤般的气息。 　　他狠狠吸了几口空气，脚底就开始发痒了。 　　“这一定是多种野山菌的味道，刚好是我的研究领域啊！” 　　徐定本人就是做菌菇培养研究的，托他的福，李教授也吃过不少罕见的菌菇。 　　这类东西不好保存运输，新货在齐县一带，通常会卖的比肉还贵好几倍。 　　要想吃上等的野山菌，只有上海等地的豪华酒店才有，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山珍！ 　　江霏拿来炖汤的，应该是普通的干货汤包吧？ 　　李教授看着被端来的砂锅，摸了摸下巴。 　　“野山菌牛肉锅算是高档菜了，小小店铺能做这个，那还不错！” 　　可江霏一开锅盖，伴随着雾气散开，两个人的眼珠就要瞪出来了。 　　砂锅之中，牛肉片翻卷滚动，油光点点微闪。菌菇更是五花八门地绽放着，硬是把一口锅子都塞满了。 　　必须是筷子压下去，才能看到底下金黄鲜亮的汤汁！ 　　“全都是新鲜的？这……这一大锅要多少钱啊！？” 　　李教授一阵头晕，忍不住猛地按住了腰上的钱包。 第23章 二合一 八大菜系 　　新鲜的牛肉嫩滑入味, 被菌菇汤一泡，更显出滋味鲜美细腻。江霏的刀工极好，精心选材切出的肉片整整齐齐, 完美一致，好像被裁纸刀裁出来的一样纤薄可口。 　　李教授夹起来欣赏了半天，简直舍不得吃。 　　是他想的太浅了, 这顿饭请客，可不比吃明月楼廉价啊！ 　　等到热气快散了, 李教授才依依不舍, 把肉片小心地放入口中。 　　一开始咀嚼, 他就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赞叹声。 　　“唔！好, 好吃啊！” 　　李教授用力拍了一下大腿, 激动地喊了出来。 　　这道菜没有复杂的手法，外表也不显得璀璨惊艳, 唯突出一个“鲜”字。 　　野山菌、鲜牛肉、多种复合香料，在嘴里糅合在一起, 一下子就把他激的叫了起来。 　　“原汁原味，鲜味入骨！这道汤菜的水准, 放在省城里也是屈指可数了！” 　　“李老师的评价这么高啊？” 　　徐定也满脸期待地下了筷子。 　　他吃的是一大块鸡油菌, 里面吸满了炖出来的汤汁。即使对美食没什么讲究，徐定也觉得口感简单却不单调。浓浓的香味, 叫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太好吃了！有白饭吗？这时候应该来一大碗饭配着吃啊！” 　　李教授一边吃，一边不停地点头赞成。 　　两人的嘴都在忙着, 只能用眼神来进行交流，彼此对视一眼，就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共同理解。 　　那就是干饭！ 　　江霏端上了一大盆白饭，两人各自一分, 徐定就直接抱着盆儿动手了。 　　一时间两人都疯狂摄入，稀里哗啦的动静就好像三天没吃饱一样。路过的顾客看到这一幕，顿时全都憋不住了。 　　不是没开业么？为啥这俩人就可以坐下吃！ 　　那可是江师傅亲自特制的菜啊！ 　　许多人闻着味儿，就趴到了江氏小馆门口，对着大快朵颐的二人流口水。 　　“哎呀，憋不住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小江师傅，这汤我也想吃！” 　　“那个大叔看起来吃的好过瘾啊！我这牙齿都开始发酸了！” 　　言语中，都是浓浓的羡慕嫉妒。 　　“这真的只是试做品，没有多的了！” 　　江霏站在门前连连摆手，转念一想，笑道。 　　“大家这么喜欢野山菌牛肉锅，我一定会加入日常菜单的！等开业了就尽情来吃吧！” 　　菌类的特性就是靠孢子和菌丝繁殖，长的很快。系统菜地里剩余的还多的是，足够供应很长一段时间了。 　　一刹那，江霏就打算把它们当做特色，以后开发出多道不同的美食。 　　比如包子馅，饺子馅，其实都可以加入菌类提鲜。这算是无本万利的好生意，不用江霏多出一分钱。 　　这段时间，她虽然攒下了不少钱，但还距离买房差得远。 　　按照江霏的计划，租下店面只是第一步，不久后，她还打算靠自己买到房产呢！ 　　就在她和人说话的间歇，李教授和徐定二人已经比赛似的，把一锅汤吃得差不多了。 　　看着空空的饭盆，徐定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 　　“呼！我都要吃撑了，总结下来就俩字——过瘾！” 　　“这就吃不下了？里面还有料呢！” 　　李教授呵呵一笑，自己则和捞鱼一般，执著地打捞着剩余的肉片。 　　但凡有指甲大的一点，都被他精确无比地捞出来吃掉，一丝都不想浪费！ 　　“你不吃了，那剩下的都归我了！哟，看！这儿还有一块花菇！” 　　勺子里又多了一块深色的菌类，李教授眼神一亮，正要放到碗里。可筷子刚拿起，却被徐定“啪”的一声按住了。 　　“小徐，你这样就不好了吧！” 　　李教授被虎口夺食，顿时就急了眼。 　　“连一点残羹剩菜都要抢我的？硬说起来，这家店还是我介绍的呢！” 　　这个小徐真是不懂尊老爱幼，他能带他吃就很不错了。 　　要是欠缺一点风度，刚才就该直接打包一锅汤，自己回家独吞！ 　　徐定到底是比他冷静一点，没在美食面前彻底丧失智商。 　　此时此刻他夹着那最后的花菇，眼神从贪婪馋嘴，逐渐转为了呆滞和震惊。 　　“这花菇的形态不对啊……菌盖比一般的大，边缘也厚实了不少。仔细一看，好像花纹也不常见。” 　　徐定喃喃自语，突然之间，浑身如同过了电一般激动起来。 　　他研究蘑菇好多年了，绝不会轻易看走眼。 　　筷子上的这一朵，很可能是一种新蘑菇，至少也是全新的品类！ 　　没想到，吃个饭还可以有意外收获！ 　　徐定迅速找到江霏，诉说了自己的发现。 　　江霏也被他惊到了，小小地吸了口气。 　　“还有这种事？” 　　一个信息在脑中闪过，很快，江霏就弄明白了这奇怪蘑菇出现的原因。 　　自从完成了辣子鸡任务后，她还收到了一条奖励通知。系统宣布菜地升级，多了一个“提升产出物品质”的属性描述。 　　这句话不清不楚的，江霏看过就忘了，只顾着研究鸡汤米线，把它扔在一边。 　　没想到，它真正的用途却表现在了这里！ 　　“这就是科学家可遇不可求的缘分啊！” 　　徐定兴奋不已，也不等李教授请客付账了，直接给出了一张蓝色毛爷爷。 　　“同一批的样品还有剩下的吗？我都买了！请让我带回农大去研究吧！” 　　“这个没问题！” 　　江霏爽利地收下了钱。 　　作为一个惨遭生物学虐待的未来厨师，她当然明白研究、培育新品种是多么必要。 　　许多菜蔬本身并好吃，甚至根本就不存在。连最平凡的萝卜白菜，也是历朝历代的农学家们挑选培育，才变成现在多姿多彩，味道可口的模样的。 　　徐定是农大第一线的科研人员，研究成果可以为菜篮子增光添彩。这一点，江霏觉得自己肯定义不容辞。 　　“店里的已经吃完了，但我家中还有。” 　　江霏看了一眼收银台，正想说留电话，才发现自己还没有申请安装。 　　通讯不便真的是太麻烦了，店铺内的设备，看来要抓紧时间布置好了。 　　她挠了挠脸颊，思索道：“要不……您给我留个地址，我直接邮寄到您单位里吧！” 　　江霏愿意给就已经很好了，徐定听了立刻点头。 　　“这样也好，不过要快点，烂了就不好用了！” 　　“还要附上你的联系方式，干脆全部都寄到我那里吧！我办公室就在小徐旁边，也是一样的！” 　　李教授急忙举手要求。 　　对上江霏的目光，他表情一僵，一阵微妙的心虚。 　　“咳咳，我是说有电话更方便，下次来之前能问问吃什么，免得和明月楼撞上了。” 　　李教授硬着头皮擦了擦嘴，装腔作势道。 　　“牛肉锅勉强不错吧，等到正式开店，我肯定是还要来讨教的！” 　　“我知道了，谢谢李先生对我的认可。” 　　等你多吃几次，就再也说不出这样嘴硬的话了。 　　江霏呵呵一笑，对待好面子的客人看破不说破，亲自把这两人送出了门。 　　…… 　　门口的“自助餐”小三轮边，围了一整圈熟悉的顾客。十来个人热热闹闹的，全都是夜校会计班的学生。 　　一学期很快过去，今天是夜校开班的最后一天了。大家都抱着放飞的心情在学校里领了文凭，下一步，就齐刷刷地往夜市来买吃的。 　　这时候不庆祝，马上都要过年了！ 　　从街头扫到街尾，每个人的手里或多或少都拿了些吃的。有的是鸡蛋饼，有的是酱猪蹄，王安娜也混在里面买了一个“油墩儿”吃着，和同学们说说笑笑。 　　这几个月来，她因为偷偷瞒着家人吃夜市，人缘变得好多了。 　　尤其是某一次在江霏的小摊上，王安娜被张珊珊、阿强等人撞破买零食，非常尴尬。但那之后，大家的隔阂感就被扔到了一边，变得越来越熟悉。 　　“江氏小馆怎么还没开啊……哎，大家看！这里还有茶叶蛋，可以自助购买！” 　　看见了熟悉的三轮车，王安娜率先小跑过去，掀开了盖着的锅盖。 　　“我想来两个，你们呢？” 　　“江霏的茶叶蛋当然要了！我也买两个。还有呢，没别的吗？” 　　大家围了过来，把小小的几个锅看了又看，恨不得翻过来检查。可是，最后得出的结果却很叫人失望。 　　小三轮上，江霏只准备了茶叶蛋和银耳莲子汤。其中莲子汤还因为温热可口，已经被之前的顾客们趁热买完了。 　　“最近江师傅筹备开店，可能是太累了来不及做吧！“ 　　“唉，好想吃炸土豆啊！新开的摊子根本不是一个味道，想死我了！” 　　学生们见状，纷纷抱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回忆江霏做出的美食。一时间，竟然连手上的小吃也变得不香了。 　　说实在的，江霏才来夜市没多久，在大家的心里地位可不低。 　　现在天气转冷，整个东门夜市的人流量都变多了，模仿她炸土豆，炸鸡柳的小摊贩也来了几个。可无论如何，新来的就是拿不下这一批挑剔的客户。 　　原因无他，吃过江霏的手艺，其他人做的就怎么比也不对劲了！ 　　吃夜市没有江霏，就好像过春节不等春晚，看庙会不看压轴戏一样。她关店一天，夜市上的念叨声就一天不会停！ 　　江霏回转时，刚好听到这批人在思念自己，唉声叹气，不由得一笑。 　　“我现在有空，帮你们炸一锅椒盐土豆怎么样？” 　　“是江霏来了！” 　　“哇，特意做给我们？你太好了！”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都回过头，惊喜地跳了起来。 　　江霏点了点头，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别的没有，土豆我还是有准备的。每人都要对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江霏默默扫了一眼人群，计算着需要炸多少土豆。 　　可是数着数着，江霏就察觉到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这些学生她虽然不是都能叫出名字，但脸熟是一定的。可往常带头的几人里，无论如何也不该少了那条活泼的人影啊。 　　“奇怪了，你们今天结课，怎么不见张珊珊一起来啊？”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被问住了。 　　“呃，珊珊她……” 　　“她怎么啦？” 　　“她遇到了麻烦，心情不好就没有一起来。” 　　阿强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他扭了扭脚尖，有些别扭地对江霏解释起来。 　　他和张珊珊住的近，知道的也多。没几分钟，江霏就从他口中把事情弄明白了。 　　原来，眼前的这些人虽在同个班级，学习的目标却各自不同。 　　像王安娜学习财务知识，只是想以后帮助家里算账，剩下有的人是为了评选职称，有的人是为了调换岗位。 　　只有张珊珊，她是真的打算借助夜校上进的。原本，张珊珊是计划先取得夜校的文凭，然后再去考大专。可现在读完了书，考大专的事情却被家人否决了。 　　“为什么，读书考试这不都是好事吗？” 　　江霏不太明白。 　　现在这个年代，读大专还是很有含金量的，张珊珊有考试的想法，大家都应该支持她才对啊。 　　“因为她在纺织厂是监理员，平时是很累的！备考就得脱产，家里就少了一份收入嘛！” 　　阿强低落道：“ 张珊珊和她妈妈吵架，大哭了一场，连今天的结课仪式都没有参加。” 　　听到这里，江霏顿时心里一酸，有点同情这个忠实小粉丝了。 　　张珊珊每次见面都是一脸笑容，和个小太阳似的。要让她大哭发脾气，那绝对是被伤透了心了。 　　努力了却得不到家人的认可，甚至因为经济条件失去学习的机会，真的好难啊！ 　　仔细想想，原主不也是一样么？ 　　江霏现在的身份，是初中都没读完的文凭。虽然原主成绩不错，但读书太浪费钱，还浪费她的一身劳动力。所以读了一半，她就被江勇等人强行拉回家辍学了。 　　“原来是这样啊！” 　　江霏沉默了一秒，准备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帮帮张珊珊。 　　“那真是太郁闷了，珊珊一个人肯定越想越难受。不如我做点好吃的，你顺路带去安慰一下她吧！” 　　“好！” 　　阿强用力地点头。 　　回到了店里的厨房，江霏着手开始清洗土豆。可是这个时候，系统叮咚一声响，在她眼前跳出了一条新任务。 　　“这么快又来？！” 　　江霏一惊，差点把土豆扔出去。但是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算算时间，刚好差不多。 　　每次任务完成后，系统都会给一点休息时间，短则几小时，长则两三天，但都不会太多。 　　总之，就是见不得她有时间闲着呗！ 　　江霏忍不住磨了磨牙，一边做菜，一边查看这次的任务内容。然而看清楚了系统的字迹，她拿土豆的手就一松，深吸了一口气。 　　“新任务——学习制作八大菜系菜肴各一道，并进行售卖，限时一周完成！” 　　“任务奖励，紫色特殊菜谱两份，美食基金20000元，系统菜地开放水域空间！” 　　“当前进度：2/8！” 　　好长的任务啊！难度不大，做起来却繁琐又长！ 　　这最后一条，让江霏震惊了一小会儿。 　　所谓的八大菜系，指的是传统上的鲁菜、川菜、粤菜、苏菜、闽菜、浙菜、湘菜、徽菜。 　　现在她的进度已经完成了2个点，那就是说，之前卖的辣子鸡算是川菜，水晶虾饺，应该是被算作粤菜了。 　　剩下的6种菜系，什么茶叶蛋、炸土豆、鸡汤米线都不能算是代表菜。需要江霏自己研发或者学习，制作出新的菜品填补。 　　这就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了。 　　一般来说，每道复杂的正式菜肴出场售卖，江霏都需要仔细思考，提前试验过做法才行。可是这一周她在准备开店，诸事繁忙，限时看起来还是很紧！ 　　心念电转间，江霏马上就看向了角落里的水盆。 　　那里正放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大量的冰块还有生蚝。 　　这是今早海鲜店送给她的礼物。 　　杨大姐作为一位菜场老油条，一听说江霏开店了，就特意跑来祝贺。 　　带着点小小的算计，她在送礼物的同时，顺便还要到了江氏小馆的专属海鲜供货权。 　　也就是说，江霏保证在她那里买海鲜类食材，她保证食材新鲜快速，而且价格会比市面便宜两成以上。 　　这样就算是互惠互利了，江霏对此也感到满意，就把这些生蚝留了下来。 　　原本还没想好怎么吃，不过现在，她有新主意了。 　　“都做成海蛎煎怎么样？我记得这是传统闽菜吧？” 　　海蛎煎又叫做蚵仔煎，在沿海地区足足流行有上百年了。材料只需要生蚝、鸡蛋、香葱、胡萝卜等少量搭配，方法简单又美味。 　　而且杨大姐给的这些生蚝个头不大，看起来肥肥嫩嫩，正适合做成这道菜。 　　江霏微微一笑，打定了主意，立刻就从店里探出头去。 　　“对不起！土豆好像不够用了，我拿新小吃来代替怎么样？你们有人海鲜过敏吗？” 　　“海鲜？！” 　　“对，加量不加价！” 　　听到这个回答，外面等着的学生们都惊呆了。 　　好家伙，开了店的江霏更加大方了，居然要给他们做海鲜！ 　　“我绝对不过敏，我要吃！” 　　“我虽然过敏，但我也要带给家里人吃！” 　　一条条胳膊雨后春笋般举起，快乐地在夜风中摇晃。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是在课堂上抢答呢！ 　　…… 　　“是谁？” 　　眼前的门打开了一条缝，张珊珊露出半张脸，眼眶还是红红的。 　　阿强胆战心惊，低声道：“是我啊张珊珊，我帮你把学校的资料拿回来了！” 　　“多谢你了，进来坐吧，我爸妈出去上夜班了。” 　　看到是熟悉的阿强，张珊珊闷闷不乐地开了铁门，又像条死鱼一样趴在了长沙发上。 　　“哎……证书拿回来了也没有用！谁知道好好的他们会变卦呢？” 　　玩弄着手上的夜校毕业证，张珊珊越说越难过。 　　“之前答应我可以考大专，现在又说爷爷奶奶都缺钱，让我先好好工作……你不知道纺织车间多么吵闹，我呆上一天，脑子都要炸开了！” 　　“这份工作难道要做一辈子吗？我真的好想继续读书啊！” 　　“叔叔阿姨就是脑子轴，以后慢慢说服他们，他们一定会想通的！” 　　这毕竟是张珊珊的家务事，阿强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只能一边安慰她，一边打开了小饭盒放在桌上。 　　“现在咱们先吃好吃的！这可是江霏特意做的海蛎煎，外面都没得卖呢！” 　　“海蛎煎？那是什么啊？” 　　闻到了香味，张珊珊瞬间就弹了起来，揉着眼睛看着桌面上的金黄色。 　　刚才她一个劲儿生闷气，晚饭都没吃。这江霏的小吃新到，饥饿的感觉又突然回来了。 　　金黄的蛋饼上是点点翠绿的葱花，里面还有碎碎的胡萝卜，像花朵般点缀着贝肉。 　　红的红，绿的绿，只看配色，就显得诱人无比，赏心悦目！ 　　“就是牡蛎煎蛋，但是是福建一带的做法。你快试试看，真的好吃极了！” 　　阿强把筷子递给她，热情地推销起来。 　　“江霏担心自己做不好，前后做了好几锅呢！我试菜都快吃撑了，这份是最完美的，专门留给你！” 　　张珊珊一筷子夹起肥嫩多汁的海蛎煎，有点感动地吸了吸鼻子。 　　“没想到好几天没去，江霏居然还在关心我……人是铁饭是钢，你说的对，还是吃饭要紧！” 　　眼前这道菜还真是新奇，她以前从来没吃过，看着就食指大动起来。张珊珊试探着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整个人就瞬间被点亮了。 　　“哇，好嫩滑的口感！” 　　蛋皮的边缘有点脆脆的，又香又酥，可里面的牡蛎贝肉鲜美多汁，一口咬下去满嘴鲜香。 　　只需要轻轻一动舌头，嫩滑的贝肉就咕噜一声吞了下去。 　　这一瞬间，张珊珊甚至大为遗憾，自己一定是吃太快了才没能好好品尝滋味！ 　　天哪，这是过年才配吃的好菜吧！ 　　江霏居然舍得白送给她吃，就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 　　第二口下去，张珊珊嚼着嚼着，甚至在温热的菜肴里尝到了自己的眼泪。 　　“怎么突然变得好咸……” 　　她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在多种情绪的酝酿下，自己是真的哭出来了。 　　“啊？真的有这么喜欢吗？” 　　阿强忙抓起抹布，又慌张地扔掉换成纸巾。 　　“你别哭啊珊珊，要是喜欢这道菜，明天再去求江师傅做就行了！她的店铺开张后，可能还会增添其他新菜呢！” 　　“我……我吃了这么好吃的菜，就是高兴哭了！” 　　张珊珊不好意思地抬起袖子擦了擦脸。 　　一听到江霏的店，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惊人的念头，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张珊珊好像是在问阿强，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说，我干脆辞职，去给江师傅打工行不行？” 　　“你说什么？” 　　阿强被她的突发奇想惊呆了。 　　“你不要纺织厂的铁饭碗，去小店里打工？” 　　“店里需要服务员的对吧？江霏一个人又做饭又招待，这么辛苦肯定会忙不过来！而且店只开晚上半天，剩下的半天，我还可以在店里读书啊！” 　　张珊珊眼神里爆发出一阵亮光。她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脸色都被自己的想法涨红了。 　　确实，按照一般人的想法纺织厂是个铁饭碗，辞职了会后悔死。可像江霏这样的大厨，干个体户还有谁敢看不起？ 　　她喜欢江霏做的饭，要是能给江霏打工，那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不说了，我现在就要去夜市问她！” 　　她说着就要冲出家门，可刚来到门前，迎面就是一声尖叫。 　　原来是张珊珊的妈妈回来了，正面和她撞了个满怀。 　　“大半夜这是在干什么？张珊珊！你要造反啦？” 第24章 蟹粉狮子头（一更）…… 　　爸妈怎么这么快就回家了？！ 　　张珊珊蹬蹬地后退几步, 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可也许是因为吃饱了有劲儿，她一咬牙，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想法。 　　“去饭店打工？你脑子有问题了吧！” 　　何芳夜班回来又冷又饿, 心情烦躁的很。听到女儿还在为了白天的事不依不饶，顿时就有点火大了。 　　“你听听，这丫头还不死心, 都是像你才这么倔！” 　　她转头对张珊珊的父亲张涛冷笑，后者只笑不语, “呯”的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显然也对张珊珊的说法很不赞成。 　　“珊珊啊, 你别总是气你妈了！现在有个稳定的岗位不是很好吗？你都多大了还非要折腾, 我也不同意。” 　　阿强蚊子哼哼般打了声招呼, 小心地缩到了一边。 　　张珊珊见去路被堵也只能坐下，脸上还是愤愤不平。 　　“打工怎么了？我看夜市上赚的不比厂里少, 时间还更自由。你们就知道吃工厂食堂，看工厂医院, 一辈子在圈圈里打转，连外面在发生什么都不明白。这才是死脑筋呢！” 　　“随你怎么说, 就是不准！” 　　何芳讽刺地一笑, 捏了一把珊珊气鼓鼓的脸。 　　她现在可没力气再吵一架了，只想把事情拖到明天后天, 好让张珊珊自己放弃。 　　“都快12点了，阿强你也快点回家吧！我要搞点面吃赶紧休息了。” 　　她一边打哈欠, 一边对阿强催促。可下一秒，就被桌上的小饭盒吸引了眼光。 　　半份海蛎煎金□□人，披着一层油汪汪的亮色光泽。空气中，还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蛋香和葱香, 叫她的鼻子一动，顿时就更加饿了。 　　“这是什么东西？大半夜的，你还特地来给珊珊送饭？” 　　“不是您想的那样！” 　　察觉到这画面多让人误会，阿强顿时慌起来，伸手就要收拾桌面。 　　张珊珊心思重，刚才吃了两口，就把海蛎煎摊着要赶出门。一时间，两人居然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么对待江霏的作品，实在是罪过啊！ 　　“这是大家聚餐的菜，我帮忙带一下而已。现在珊珊吃完了，我……我马上就去倒掉！” 　　阿强飞快地盖上盖子，准备把剩余的带回家热一热自己吃。 　　“慢着！” 　　何芳的肚子刚好咕噜了一声，嘴里也分泌出了口水。 　　她看向张涛和张珊珊，这爷俩都是不会做饭的，真要想吃饱了肚子再睡觉，还得自己动手煮。 　　“不用扔了，浪费！剩下的就给我吃吧。” 　　“啊？” 　　阿强的笑容顿时耷拉下来。 　　“这样你也省力气不是吗？好了，快点回去！” 　　何芳懒洋洋地挥手叫他离开。在香味的驱使下，她拿起旁边的筷子，直接将海蛎煎夹了一大块。 　　生蚝里的热气已经散了大半，可看起来青是青，白是白的，依旧十分讨人喜欢。可何芳只想着垫垫肚子，来不及细看，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它往嘴里送。 　　可是一吃下去，她就不禁深吸一口气。 　　“里面原来是蚝肉啊，好吃！” 　　生蚝肉被鸡蛋裹着，外香里软，鲜美的汤汁顿时弥漫开来。而鸡蛋皮里面混的胡萝卜碎粒又丰富了口感，显得清爽无比。 　　何芳本来就超喜欢吃海鲜，只是经济条件有限，逢年过节才能得到单位的一些福利解馋。而且还多是速冻、腌制的干货居多。 　　这口鲜嫩的海蛎煎一下肚，顿时叫她又惊喜，又疑惑。 　　何芳狂吃的筷子没停下，一块接一块地夹起来送进口中，脑子也疯狂转动起来。 　　她惊喜的是意料之外，自己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而疑惑的，则是张珊珊也太奢侈败家了吧！ 　　原来她常在外面和同学聚餐，吃的就是这么好的饭菜。 　　这一份小吃是要花多少钱啊？它的美味程度，完全可以叫人吃了一次就控制不住去吃下一次，假如是天天尝鲜，要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吃的起？ 　　“你别眨眼！一眨眼我就知道是在算钱了！” 　　张珊珊可了解自己的亲妈了，为了阻止她责怪自己，抢先就夺走了话头。 　　她挺了挺胸，得意道：“这海蛎煎看着贵，其实是小江师傅送给我吃的，这是我作为真爱粉丝才有的特殊待遇，一般人羡慕不来！” 　　“什么粉丝粉条的……你还和人交上朋友了？” 　　何芳边吃边瞪了她一眼，心里顿时拨云见雾。 　　原来张珊珊被这家摊子给迷住了，早有预谋要去给人家打工。这不，她一边读夜校，一边和人沟通打听，暗中都把下家给打听好了！ 　　吃着嘴里的美味，何芳一时间动摇起来。 　　这么看来，张珊珊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的气话，她是真的有下了决心的。 　　假如她能学会这么厉害的厨艺，好像……也不算太糟？ 　　“等一等，你说这是小江师傅做的？东门夜市的江霏？” 　　张涛听到关键词浑身一震，突然放下了拖把。 　　何芳还没反应过来，就他满脸期待地按住了筷子。 　　“老婆剩一口吧！这江师傅手艺可好了，我们主管天天在组里炫耀，我就蹭着一回！” 　　“她做的东西是一餐难求，排队也买不着呀！” 　　何芳：？？？ 　　好家伙，原来你也背着我吃好吃的？ 　　一秒之内，她“唰”地一下，就把最后的残渣倒进嘴里，然后坚定地一拍饭盒。 　　“没有了！” 　　…… 　　第二天，江霏一开门就看见三个人影蹲在门口，起得比早起的鸟儿还早些。饶是她最近早睡早起，生活规律，也不禁被这场面给吓了一跳。 　　“张珊珊，一大早的这是在干嘛？” 　　江霏马上把几人让进门，拿了凳子给他们坐。听完了张家三人激动的讲述，她才明白是来问工作机会的。 　　“你们来的正好，我确实需要招位助手帮忙。平时得帮我收钱算账，再招待一些没有特殊要求的客人。” 　　她摸了摸下巴，向张珊珊笑道。“说起来，这刚好就是你的强项呢！” 　　“那请你务必选我！除了收银算账，其他的活我也都愿意做！” 　　张珊珊在夜校里就是学习财会的。发现专业知识也能用到，她顿时兴奋，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张家父母忙在地下拉她，疯狂使眼色。 　　“详细条件都没谈呢，你着急吹牛做什么！” 　　“就是啊，小江老板还没说工作时间和薪资……你快点坐下！” 　　何芳思考了一晚上，同意女儿过来主要是想让她学江霏的厨艺，未来也能成为受人欢迎的著名厨师。可要是单纯地算账打工，拿钱还不多，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怕就怕江霏和某些黑心大厨一样，带学徒不但没工资，还要学徒自己倒贴钱！ 　　看出了两位家长的担忧，江霏咳嗽一声，问向张珊珊。 　　“你在纺织厂里拿多少？” 　　“不算其他福利，每月200多吧。” 　　张珊珊报了个大概的数字，其实她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平时钱都是爸妈管着呢，她只能拿一小部分自由使用。 　　“那我也是这个数。” 　　江霏略微想了想，决定对首位员工大方一些。 　　“当然了，每个月还有奖金，我会按照当月的销售额来计算，分给你5%。这样店里的情况越好，你拿到的就越多，咱们可以共同进步！” 　　张珊珊心里一动，就知道这绝对是一大笔钱。 　　江霏原本摆摊的时候，她也是旁观过的好几次的。几小时之内，小摊卖出的金额就高达一两百元，这还不是江霏全力所为呢。 　　随着店铺的开张，江氏小店赚的钱只会更多，卖出的菜肴只会更贵，甚至翻出去好几倍！ 　　这个5%，一定会比她的工资还多！ 　　她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只会傻傻地点头嘿嘿笑了。 　　“好好好，我没什么可问的了！以后就是老板说了算！” 　　随着小助理的选定，江霏也不含糊，立刻开始教她自己的店铺规划。 　　江氏小馆面积较大，足足有三十多平米，已经是附近最宽敞的一类门面房了。江霏这两天收拾打扫，心里大概划分出了两块业务。 　　一部分是常驻菜单，她会效仿其他店家，印出一张大海报挂在店里。上面有的菜肴，客人都随时随地可以下单购买。 　　比如说之前流行的川香辣子鸡、无骨香鸡柳、野山菌牛肉锅……通通都在上面。 　　另外虾饺、茶叶蛋，还有各色蒸饺和包子也被列入了菜单，大大满足了老人小孩，还有不能吃油炸麻辣的人群需求。 　　另外一部分，是更加高端的预定菜单。 　　只要是江霏能买到的菜，顾客都可以提前一天预定，不管天南海北，什么风味都没有限制。 　　当然了，预定的价格也会更贵，即使是自带食材，加工费用也会在5元以上。 　　“什么都能做，这口气也太大了吧？” 　　张珊珊扶着做好的广告牌，看到上面的预定规则，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她虽然知道江霏厨艺厉害，可是全国各地的菜肴都接受？这未免听起来太吓人了。 　　大多数厨师都是专精一两门，甚至只会做招牌菜。齐县这两年经济发展，开出了不少主打外地风味的饭馆，价格也多半比江氏小馆便宜。 　　像江霏这样夸下海口，真的有人会来预定吗？ 　　“放心，完全不用害怕没人。” 　　江霏自信十足，拍了拍带灯的广告牌。 　　不久前听说她开店，葛卫平等人已经特地组团来踩过点了。不夸张的说，一大批颇有实力的有钱人早就听到她的名声，钱包在口袋里蠢蠢欲动了！ 　　小摊上不能坐下，又没有舒适的连续用餐氛围，其实限制了江霏的发挥，也限制了很大一部分顾客的购买意愿。 　　很多人宁愿花高价吃饭，可受不了长时间的等待和失望。他们赶来夜市一看，那恐怖的排长队就让人望而却步，最后只能放弃。 　　“小贵但值”——这是江霏写在预定规则上的标语。 　　相信开业之后，很快就会有顾客前来尝试的！ 　　…… 　　明月楼的龚师傅，最近很郁闷。 　　他开发了好几道新菜，正邀请老主顾们上门品尝调试，准备正式登上菜单。可李大光这位老朋友，却偏说有事缺了席。 　　算起来，李教授已经连续两周都不来吃饭了。 　　龚师傅和他是十多年的老朋友，很清楚他风雨不计，每周五晚上都会准时来明月楼吃饭，平日也常常打包带走。可是最近，李教授却摆起了架子，变得请不动了！ 　　这样的老顾客对明月楼至关重要，他们的舌头准，要求高，龚师傅很重视这个群体对自己的评价。见李教授不来，他就几次三番地找人，试图去问问到底怎么了。 　　可就是今天早上，龚师傅在街上碰见了李大光，这人居然微微一呆，选择了掉头就跑！ 　　“老李！你跑什么啊！给我等等！” 　　龚师傅先是一阵迷茫，紧接着就气坏了。 　　老朋友这幅表情，里头绝对是有猫腻，是做了亏心事！ 　　他个子高大，当即就选择了狂奔追上去。李教授跑出没几步，就被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就按在了肩膀上。 　　“你说说，为什么见了我就跑？这是怕我找你兴师问罪啊？” 　　“这不是龚大师傅吗！” 　　李教授浑身一哆嗦，连忙转过身，尴尬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你在喊我啊，我没注意，正急着赶车去老家呢！” 　　“齐县？你都没亲没故了，还回老家做什么！” 　　龚师傅一眼就识破了他的伪装，摇着手指哈哈大笑。 　　“李大光你最爱嘴硬了。我看你肯定是放了我的鸽子，心里发虚，现在不好意思面对我吧！昨晚上的饭局你没来，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做的黄油煎松茸可是个洋气新鲜菜，谁吃了都说好！” 　　李教授被他撕破了脸皮，微微汗颜，可听到他在自吹自擂，又不禁暗地里撇了撇嘴。 　　要是按照往日，龚师傅的邀请他不可能不去。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呀，是那个姓江的小丫头开张大吉的时候！ 　　自从吃了江霏的菌菇牛肉汤，李教授就对明月楼完全失去了兴趣。这段时间，他和徐定一起闷在实验室，光折腾新拿到手的花菇样本了。 　　有空时，李教授还自己在家里复刻那锅牛肉汤，可怎么做，都比不上江霏烧出来的有滋有味。 　　昨天缺席了宴会，其实是他迫不及待想去吃江氏小馆，所以熬夜把工作都做完了。 　　眼看着第一班车马上就要出发，他要是去晚了，岂不是赶不上趟了？ 　　“真不是骗你，你看看，我这车票都买了！” 　　李教授把车票拿给龚师傅看，“不是走亲访友就不能回去？你不知道，齐县现在发展的可好了！吃的玩的别有一份趣味，未必就比省城差嘛！” 　　“真的？” 　　龚师傅一听到“吃的玩的”就明白了，这老馋嘴肯定是看上了别的饭店，要去踩点尝味。他心里一阵泛酸，到底是啥大师，比他的明月楼还有吸引力？ 　　不过偶尔吃点乡野风味也不错，怎么说，也是有益于激发灵感的。 　　眼看着这天没啥大事，龚师傅马上决定了。 　　“走，我和你一块去！” 　　来到了齐县，两人直奔东门夜市街。没想到才到路口，面前就是人山人海，不得不下了黄包车步行才能进去。 　　“老李，我记得这地方不是夜市么？剩下的都是些普通小店，哪来这么多客人想吃啊？” 　　龚师傅被人流裹着朝前走，没一会儿就呼吸艰难，分不清楚方向了。 　　狭窄的街道上，一时间只有人头能数，简直和春节时的集市一般热闹汹涌，充满了吵闹声。 　　李教授呵呵两声，神秘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他话音未落，周围就有人抢着回答了。 　　“两位大叔是外面来的啊？今天白天是江氏小馆的试营业！店里的位置不多，先到先得啊！” 　　“我都等了三天了，感觉好像一辈子那么长！” 　　“据说之前卖过的菜现在都重新上了，天哪！我终于能吃到水晶虾饺了！上次吃了一回，回家后口水都把枕头沾湿了……” 　　“原来是夜市摆摊的人开店了。” 　　听了一脑子称赞，龚师傅头脑里都嗡嗡作响起来，总算弄清楚了原委。 　　他朝两侧看去，发现街道旁边居然还有人挂出了横幅，写着“祝贺江霏开业大吉”，“江师傅生意兴隆日进斗金”等字样。 　　“这个江师傅是女的，还还挺受欢迎？呵呵……小地方的人果然还是没见过世面，高兴成这个样子。” 　　话没说完，龚师傅就趁乱被人踩了一脚。他哎哟地惨叫出声，心情更加差劲了。 　　“夜市是夜市，怎么能和正儿八经的饭店混为一谈啊！齐县真是没人了，这么多大饭店开着，就没一个能压制住这种小店的？” 　　李教授再次咂嘴：“哎呀，这你就不懂了！” 　　“你怎么还是这句话啊？别故意卖关子了，有话就说！” 　　龚师傅正纳闷呢，这老李也真是的，怎么一来齐县人就魂不守舍的，连正常交流都不行了。 　　这时候他灵光一闪，突然惊讶地看向李教授。 　　“等一下，你带我来这里……该不会也是想吃这家店吧？” 　　话语间，两人终于挤到了江氏小馆门口。这下子，龚师傅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因为李教授一把拖住了他，直接上前加入了排队。 　　“试试看嘛，不经过调查没有发言权，你总要吃了才能下结论！” 　　他对着忙成陀螺的张珊珊招手。 　　“小姑娘，给我们来两笼水晶虾饺！还有这个香菇鸡肉大包子，也来两个！” 　　“123号，拿好排队！” 　　张珊珊脆生生地答应着，飞出一个小塑料牌。 　　“抱歉，人太多了招待不周！” 　　“呵呵，这口气还大得很呢，也不知道包子饺子有什么含金量。” 　　龚师傅背起手冷笑两声，一扭头就看到了旁边的预定广告牌。 　　他作为特级厨师，到哪家店铺吃饭都是座上宾，可不喜欢长时间等待。这块牌子上的内容，很快引起了他的兴趣。 　　“接受预定，什么都行？老李你来看这个，今天人多不便，我俩不如明天来吃定制餐吧！” 　　龚师傅恶劣地一笑，顿时来了劲儿。 　　这家店得到了老朋友盛赞，还有路人疯狂追捧。而他这么大一个特级厨师，居然在人群里被人踩来踩去，这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就让她做超级麻烦的蟹粉狮子头，看看我明月楼的压箱底，她到底能做出来几分实力！假如名不副实，这吹牛皮的牌子我就要给她拆咯！” 第25章 蟹粉狮子头（二更）…… 　　“这么快就有人选择预定了？” 　　江霏从厨房里转了出来, 手里还捏了一大把鲜嫩欲滴的青菜。 　　方才店里正热闹着，她不是在厨房忙碌，就是在系统菜地里面挑菜, 整个人焦头烂额的。一段时间不出来，都没注意李大光二人来过店里了。 　　半天的试营业很快过去，收银台的抽屉里, 已经被各种大小的纸币团团塞满了。送走最后几位顾客，江霏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支持！今天的营业时间到啦, 咱们明天晚上见！” 　　她一露面, 旁边的人群里就传来了拍照的咔嚓声, 还有人带头鼓掌叫好。江霏非常配合地挥手致意, 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关上了店门。 　　回头时, 墙上已经贴了好几张红色的预订单。其中第一张价值最高上，列举了一串江霏之前没做过的菜式。 　　“预定蟹粉狮子头、银鱼豆腐羹、红烧小泥鳅, 米饭（2人份），共计32元, 已付款。” 　　这是江霏和张珊珊说好的。一旦有顾客预定菜肴，就用红色的特殊纸张写下订单挂起来, 这样可以防止遗忘。 　　看到上面的字样, 江霏顿时就来了精神。 　　这几道菜式都是苏省的风味，难度不小, 显然是齐县本地很少遇到的要求。相比起来，另外几道预定菜简直简单极了, 都是一些家常的炒菜。 　　这位下单的客人这么大方，还这么会吃，对她来说可是个挑战啊！ 　　“太好了，一上来就是蟹粉狮子头！” 　　江霏喜滋滋地撕下了纸张, 准备立刻出门，购买剩下的材料。这样一来，她的任务进度就能继续推进了！ 　　“珊珊，你先在这里登账，我去去就回来！” 　　“老板，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张珊珊放下计算器，一脸高兴顿时转为了苦涩。 　　今天的试营业很成功，短短4小时，店里就接待了超过二百位客人，几乎每个人都购买了三份以上的菜肴。 　　她作为收银员和传菜员到处服务，忙得团团转，大家也没心思和她计较不熟练的问题。 　　可是，只有这张订单的客人挑剔的很，瞪着她的眼神都叫人心慌！ 　　“狮子头就算了，蟹粉是什么东西？这菜我一次都没吃过，但听说可难做了呢！” 　　张珊珊小声道：“我觉得那两个客人都挺挑剔的，其中一个脸色还很难看，……他明显就是来刁难我们的，要他满意是不可能的吧！” 　　“看似困难，其实只是因为你没亲手试过。” 　　江霏原本都要出去了，这时却停下脚步微微一笑。 　　看来张珊珊对她还不够了解，自信不足，这样可当不好江氏小馆的门面。 　　为了鼓励她，江霏干脆夺走了她手里的计算器，推着她一起出门采购了。 　　“来来来，你也参与一下准备过程。看看到底是不是有这么难！” 　　第二天傍晚。 　　开门之前，江霏安排张珊珊当工具人，把两只肥肥的大闸蟹蒸熟，取出蟹肉和蟹黄备用。自己则拿出了一块五花肉开始切剁。 　　等到猪肉全都变成了细碎的肉粒，红白混为一体，接着就加入姜蒜和调料，拌上鸡蛋和蟹肉，顺时针搅打上劲。 　　在制备这道蟹粉狮子头时，江霏还在抽空备菜，见缝插针地做好了另外几道订单的菜肴。 　　张珊珊心底暗暗称奇，对她越发佩服了。 　　这些流程行云流水，涉及的配菜有十几份，叫人看了就眼花缭乱。她写笔记都来不及，真不知江霏是怎么理清头绪的！ 　　“有人敲门了，你快去看看！” 　　江霏头也不抬，突然开口提醒。张珊珊浑身一震，这才从圆滚滚的肉团子上回过了神，眼看着它们进蒸锅里去了。 　　她跑到门口开门，这才发现，是那两个“难搞”的客人提前到了。 　　“对不起，现在还没开门营业——” 　　“我们又不着急，进来坐着等就好了！” 　　龚师傅哼了一声，率先踏入了店内。 　　今天他还换上了一件白色的厨师装上衣，毫不掩饰自己同行的身份。这幅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让跟在他后面的李大光都不安起来。 　　仔细一想，上回的他不也是这样吗？心里对江霏不信任，可吃了一碗牛肉汤，就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虽然被礼送出门，可那一刻，他分明地在江霏的眼里看到了调侃！ 　　李教授抓耳挠塞，浑身不适地坐下了。 　　他恨不得过了这几天，江霏完全忘记了自己才好。等会儿出来可千万别打招呼，否则，真让人下不来台啊！ 　　当然，事实证明李教授是多想了，厨房里的身影还在微微晃动着筹备。只有小服务员惴惴不安，端出了两道菜给他们。 　　一道是银鱼豆腐羹，一道是红烧小泥鳅。 　　“豆腐羹细腻白净，粘稠度刚好。这泥鳅嘛……酱油的颜色上的也不错。” 　　龚师傅先拿勺子试了试羹，老气横秋地评价道。 　　别看他话说的波澜不惊，实际上这第一眼，江霏的表现就称得上是色香俱全，达到了相当标准的水平。 　　只不过龚师傅带着有色眼镜看人，怎么也不想直接夸奖她。这才装作冷淡的样子。 　　他慢吞吞地喝了一口羹汤，又吃了一筷子泥鳅。 　　不错啊！ 　　龚师傅的眼睛里，顿时有一朵火焰一跳。 　　嫩滑的银鱼和豆腐极为相似，软糯细滑，不仔细尝味简直要融化在汤里。鱼肉的鲜香融化在舌尖，触碰到浓油赤酱的红烧泥鳅，更是爆发出炸/弹般的冲击力。 　　泥鳅身材狭小，处理繁琐，算是河鲜里面最难料理的类别之一。 　　可是江霏的这道菜却清的很干净，连一丝淡薄的腥味都没有剩下。 　　看的出来，她还严格遵守了先炸后红烧的步骤，让泥鳅的表皮充满了空洞，绵棉地吸收了许多酱汤，咸香十足！ 　　“老龚，你觉得怎么样啊？” 　　李教授惴惴不安地问了一句，可是没得到回答。 　　他再抬眼看向龚师傅，发现对方已经卷起袖子，彻底入迷了。 　　只见龚师傅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捞汤时还夹了一大筷子！ 　　怪不得没动静，原来是自己就开始享受了！ 　　李教授顿时大怒，悲愤地举起筷子加入了抢食。 　　“好吃你也不说句话！我可等着你开口评价呢！” 　　“你看我表情不就懂了吗？” 　　龚师傅咳嗽一声，恼羞成怒，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好不好吃的，你这个大美食家还要言语多说？” 　　张珊珊看到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端了米饭给两人。 　　雪白的大米饭蓬蓬松松，加上一勺红烧酱汁拌匀，香味猛地飘飞在四周。 　　龚师傅吸了吸气，甚至开始感到晕头转向。 　　江氏小馆金黄的灯光，此刻宛如一盏聚光灯照着他的脸，叫他眼前空白，只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恍惚！ 　　“真是香极了！”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彻底忘记了还有第三道菜，放开了胃口大吃起来。两双筷子同时使劲，盘子里的菜量飞速降低着。 　　“咚”的一声，一个白色的砂锅瞬间降临，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这是……蟹粉狮子头！” 　　龚师傅抬眼看去，马上恢复了清明。 　　这可是他故意选择的难题，对方难道也能做好吗？ 　　“没错，特制蟹粉狮子头，希望您吃的开心！” 　　眼前的锅盖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揭开，江霏把盖子一放，笑盈盈地伸手示意。 　　“两位请用，你们的菜全齐了。李先生带朋友来吃，我可是用上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但愿结果没让人失望哦！” 　　江霏居然是个年轻女孩！ 　　龚师傅第一次见到本尊，惊讶地打了个嗝，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这科学吗？他内心山呼海啸地大喊着，明月楼的礼仪小妹都没这么小的吧！ 　　刚才吃到两道菜，让龚师傅脑海中的江师傅形象，成了一个一丝不苟，四五十岁的同辈中年女人。 　　可是江霏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又不由得他不信。 　　“你……你就是江霏？太年轻了吧！” 　　龚师傅结巴道：“你的厨艺是什……什么人教的？” 　　可龚师傅震惊的情绪只停留了几秒，一道残影飞过，李教授就饿虎扑食般把一个狮子头给捞走了。 　　他慌忙低头。 　　一大锅狮子头只有4个，中间已经多了个洞！ 　　这锅蟹粉狮子头汤底清澈，肉质扎实，还有几朵鲜美的青菜心作为点缀。 　　每个滚圆的肉团子上是更小的一团凝固蟹黄，随着汤汁的流淌，金色的纹路渗透了半个狮子头，好像花朵在烟雾里盛开。 　　光看外表，这道菜就是十足的精致优雅，完全可以出现在电视纪录片里。 　　蟹粉狮子头是淮扬名菜，从隋唐传承至今，是每个明月楼老派厨师的必修课。 　　龚师傅一看到外形，浑身就克制不住地颤抖，好像通了电线一般酥麻。 　　他挖了一小块吃进嘴里，心里突然冒出了两个字。 　　完美！ 　　龚师傅人虽然傲气，但做菜还是相当兢兢业业的。可如果说，他自己做的狮子头有100分，那毫无疑问，江霏还能再多加1分，超出最标准的模板！ 　　“这汤好鲜！” 　　他惊呼道，“不只是螃蟹和猪肉的鲜香，高汤里还有什么食材？” 　　这多半是系统菜地的功劳了。 　　江霏日常用的葱姜还有蔬菜，现在都是系统出产的，质量上都有提升和加持。 　　她呵呵一笑，理所当然地说道。 　　“高汤里的香菇，还有青菜，都是齐县本地刚刚摘下的。也许这就是人杰地灵吧！” 　　“齐县人杰地灵”的解释，龚师傅一时哑口无言。 　　他这才认识到自己的偏见很可笑，很没有根据。江霏的厨艺水平摆在这里，这就是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啊！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这狮子头的难度可不是夜市级别，随便做做就行，你一定有个好老师吧？” 　　龚师傅不依不饶地追问。 　　他也教导了不少徒弟，可这道蟹粉狮子头没个几年根本出不了师。江霏能做得好，龚师傅还是觉得背后肯定有人指点。 　　“真没有，你看报纸了吗？” 　　江霏指了指桌角的《齐县晚报生活版》，关于她的报道，她还特地框了起来当做装饰呢。 　　“厨艺是我自学的，这点千真万确，我也没地方学。” 　　“你要聊天就好好聊，我先吃了！” 　　李教授也顾不上斯文了，趁着两人对话把帽子一摘，吃的是热汗直冒。一眨眼，两个狮子头都进了他的碗，还把龚师傅那半个也抢走了！ 　　龚师傅顿时胃口全无，一放筷子，突然就站了起来。 　　“高手在民间啊，你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功底，真是才华横溢，天赋异禀！” 　　他握住江霏的手，一副他乡遇知己的感动表情，力气大的，都快把江霏捏出手印来了。 　　“小江，我实话说了吧！其实我就是明月楼的主厨龚海洋，二百年老字号的明月楼，你晓得吧？” 　　“其实这一趟我就是来考验你的，愿不愿意来明月楼当我的副手？” 　　“明……明月楼？！” 　　张珊珊“哇”地捂住了嘴，眼珠子都在颤动。 　　这个名号在全国都是很响亮的。明月楼是本省最好的酒楼之一，建国后有一段时间收归国有，还多次登上新闻联播。 　　那里招待过的国际领导人，加起来就比东门夜市的摊主还多了！ 　　可是江霏却拒绝了，而且态度很干脆。 　　“谢谢，暂时不考虑。” 　　龚师傅的下巴都合不起来了。 　　他想到对方也许会拒绝，可没料到，江霏甚至连欣喜若狂的表情都没有！ 　　她该不会没听说过明月楼吧？ 　　“为什么？明月楼薪水很高的！” 　　龚师傅起了爱才之心，孜孜不倦地劝说道。 　　“这样讲吧，你跟着我，未来还能学到更多经典名菜的技巧，还可以见到不少领导和明星……” 　　“我现在不缺钱，而且我喜欢自己当主厨。” 　　江霏抹去惊讶，甚至来了个反客为主，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龚大师，你故意隐瞒身份还黑着脸，让我这小辈压力很大啊！说实话，今天的其他订单我都没好好准备，光顾着这份蟹粉狮子头了！” 　　她苦恼地看了一眼厨房。 　　“哎呀，这炒芥蓝的菜都忘记买了！辣椒好像也不够……” 　　“呃……那你想怎么做？剩余的订单我赔你一些？” 　　“作为补偿，您既然觉得我手艺不错，不如提个字再走怎么样？” 　　江霏一秒就从抽屉里拿出纸笔，笑嘻嘻地端到了龚师傅面前。 　　“李先生，你也帮着说两句呗？” 　　“题啊！赶紧题！” 　　李教授还在吃饭，连忙举着筷子赞成。嘴下唏哩呼噜，一下子把第三个狮子头也吃了下去。 　　龚师傅简直被老友气死，这是花了饭钱又折兵，是他高攀不起了！ 　　“提个字是不难，但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见江霏三言两语把自己套路了，龚师傅趁机一转眼珠，也提了个要求给江霏。 　　“下个月过年后，省内会有一场大活动，各大酒楼的主厨在太湖边聚会，交流厨艺，比拼后辈。” 　　“我看，我自己的几个徒弟都还青涩的很，手段比不上你。到时候你来假扮我的徒弟，怎么样？” 　　江霏问：“有什么好处？” 　　“你还想要好处？！” 　　“那当然了，主厨是不能随便关店的嘛！” 　　她的店只有一个厨师，这么多客人期待着呢，随意缺席怎么行？ 　　龚师傅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 　　“得了，算我有求于人没办法呗！这一回你要是能帮我长脸，事后我就把明月楼最核心的十道菜式教给你！” 　　…… 　　“特级厨师认证的好店，这又能找聂记者写篇稿子了吧！” 　　送走了两位找茬失败的客人，江霏笑着抖了抖纸张。 　　龚师傅的字迹还挺苍劲有力的，比她写的好看，其中“江氏小馆”四个字，她打算找人做成牌匾来代替店标，更显得古色古香，沉稳大气。 　　而张珊珊还在唉声叹气，觉得她不答应去明月楼很可惜。 　　“哪怕晚几年去，别把话说死了呀！明月楼多有面子，我也想在新闻联播上看见你呢！” 　　“能赚他的钱就足够了，师徒名分顶着也不算亏。可我做饭兼容并蓄，什么都尝试，明月楼的路子其实不适合我！” 　　江霏嗔怪地拍了一下她的头，看到远处走来的客人们，立刻就要转身回厨房。 　　然而就在她回头时，眼角突然瞥见了远处，正有一个人影摔倒在地。 　　“那人怎么了啊？珊珊，你去看看，他好像摔倒不动了！” 　　…… 　　“好饿，腿好重……不行，千万不能被那些人追上了！” 　　白桦一个劲儿拼命跑着，跌跌撞撞，脚上已经少了一只鞋。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饭了，跑出了被囚/禁的地下室，身上的伤就越发痛起来，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几根。 　　话说回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被那些所谓的“兄弟”绑架后，人还在省城里吗？ 　　白桦怀着没有尽头的恐惧，无头苍蝇般乱窜。c穿过了不知道几条小巷，他终于来到了有灯光的街道，人也几乎虚脱了。 　　好香啊……这地方似乎有人在做饭！ 　　沉入黑暗之前，他奋力朝着前方的小店扑腾了几下，沙哑地喊道。 　　“救命……不管是谁……救救我！” 第26章 剁椒鱼头（一更） 　　白桦是宁安大学的大四学生, 学的是正热门的电子信息专业。他生在省城，父母都是高知，自然希望他能深造或者出国留学。可白桦天生有些叛逆冲动, 自命不凡，一门心思想着要下海创业赚大钱。 　　一边是父母挑剔，一面是室友老四的撺掇。最后, 他和室友一拍即合，在快毕业时突然离家出走, 创办了一家录相机销售公司。 　　两人凭借着一头热血, 一开始确实赚到了十多万块钱, 很是过了一阵花天酒地的生活。可没多久, 白桦就发现公司的账目出现了问题, 资金也变得周转不开了。 　　他一调查，才发觉是负责管财务的老四监守自盗, 把他们不多的资金都塞进了自己的腰包！ 　　气不过的白桦没有多想，直接选择了上门质问。他原以为老四是最近飘了, 在歌厅舞厅砸了不少票子导致手头太紧。面对自己的质询，理亏之下肯定会畏惧、认错, 不至于真的闹出什么乱子。 　　可人才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白桦就被套了个大麻袋给了一棍，人事不知了。 　　再次醒来时, 他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处地下室里，周围都是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 仔细一听，外面的声音就是老四。 　　这位“好哥们”正和道上大哥商量，要拿他当人质，来抵消地下赌/场的赌债呢！ 　　白桦过了二十多年顺风顺水的日子, 哪里受过这种社会毒打。他越想越委屈，梦里都要哭出来了。 　　可是很快，一股幽幽的香气就包围了他，像是鸡腿，又像是红烧肉，香喷喷的直往脑子里钻。 　　迷糊之间，白桦想起了妈妈做的菜。 　　耳畔是唰唰的颠锅炒菜声，他就好像回到了久违的家里，隐约看见了家人们的身影围坐吃饭，热闹又温馨。 　　“小桦，来吃块辣子鸡，这块肉最大！” 　　“这麻辣卤牛肉是你妈特意给你买的，好久没吃了吧？就知道你想！” 　　“为什么不在省城读研呢？走太远了大家会想你的……” 　　爸，妈！我后悔了，我现在就想回家吃饭啊！ 　　热腾腾的菜刚吃到嘴里，白桦就流着口水，泪汪汪地醒过来了。 　　入眼的是暖黄色的光辉。他眨了眨眼，耳边的嘈杂人声也越来越清晰。 　　“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桦一下子翻身起来，扯到了受伤的胳膊，龇牙咧嘴。这时他才迟钝地咬了咬嘴里的东西，发现那真的是一块鸡肉。 　　回想了一下自己最后的记忆，白桦的眼神顿时有了光彩。 　　方才他一阵乱跑，拼了命地想找人求救，终于倒在了一处光亮的地方。看起来，那光芒就是眼前的小店发出的。 　　这家店的老板真善良，居然把他捡回来了，不但庇护了他，还给他东西吃！ 　　“可算是醒了。你现在还饿吗？” 　　伴随着脚步，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白桦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眉眼秀气，头顶光环的女菩萨……哦不，女厨师走进了房间。 　　白桦的脑子还有些糊，他本想说句多谢相救，可嘴里的鸡块还没嚼完，滋味极好，唇齿留香。 　　“饿。” 　　白桦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自然而然地诚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辣子鸡是你做的吗？真好吃！” 　　江霏听到动静，一掀帘子走进了储藏间，连手上的锅铲都还没放下。确定刚才捡来的年轻人没事，只是还坐在大米和面粉堆里发呆，她微微松了口气。 　　对方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我在哪你是谁”，而是猛夸饭菜好吃，江霏听见后，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人神志不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肯定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方才她和珊珊赶到时，被这幅惨状吓了一大跳。 　　“还活……活着对吗？” 　　张珊珊颤抖着手指，默默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东门附近的治安有这么差吗？他该不会是被人抢劫了吧！” 　　“应该不是！没听说过抢劫还抢人鞋子的。” 　　这人邋里邋遢，连衣服都划破了好几处，看起来不像是突然遭到意外的。江霏皱着眉想翻翻他的口袋，就看到对方浑身抖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抖出几个蚊子哼哼般的音节。 　　“救命……好香……好饿……” 　　“所以他是饿晕的吗？” 　　江霏和张珊珊对视一眼，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看来只是些皮外伤，人没什么大事，饿的问题能解决，她们就是饭店嘛。 　　眼看开业时间就要到了，这时候也没地方能报警。两人干脆就把这个年轻人抬进店里休息，暂时放在了储藏间里。 　　因为他不停呜呜咽咽喊饿，江霏在做菜的间隙，还跑去投喂了好几次食物。 　　先是喂了点银耳莲子汤，见没有问题，她干脆就拿辣子鸡块堵嘴了。 　　神奇的是吃的一到嘴，这人竟然在睡梦中一派安然，好几个小时都没了动静。 　　外面的顾客来来往往，热火朝天。江氏小馆的每一个位置都排上了好几桌人，眼巴巴地等着吃饭。 　　江霏和张珊珊忙起来，很快就把这人抛在了脑后。 　　一直到凌晨，小店的翻台率还在上升。江氏小馆的第一天营业，简直创下了东门夜市的最高纪录。 　　“加上预定金额，1091，1093……” 　　张珊珊飞快地按着计算器，手上的钞票都数不过来了。 　　她激动道：“老板，我们今天赚了1100元呢！除去预定单也有900元，真不知道这么多客人都是哪里来的。” 　　江霏看到账本，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按照她恶补出来的知识，齐县的餐饮店能做到这个营收，就已经堪称离谱了。更何况她的毛利率是远超出业内水平的，蔬果配菜都是自己种的，不用钱买。 　　这样算来，江霏算是夜市的首富也不为过了。 　　现在，她一天赚的钱就能赶上最初的十倍了！ 　　“有钱的感觉真不错啊！” 　　江霏只觉得前途灿烂，连系统的倒计时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这张预订单是要求吃糖醋鲤鱼的，这是道经典鲁菜，鱼一定要新鲜干净，你记得明早买了带到店里养起来。” 　　江霏伸了个懒腰，吩咐张珊珊明天的安排。 　　推进下一步系统任务刻不容缓，等这趟任务做完，系统开放了农田旁边的水域。 　　那时候，她连鱼虾都可以自己养殖了！ 　　胳膊升到了半空，江霏突然听到储藏室里传来“咚”的一声。 　　是那个倒霉蛋醒了！ 　　两人同时惊醒，这才想到店里还放了一个人，忙一前一后跑去查看。 　　“江师傅太谢谢你了！这帮孙子真不是人，打了我两天两夜……没给吃饭……哇！这个鸡汤米线太鲜亮了，一碗下去真舒服！” 　　自我介绍叫白桦的人恢复了神志，坐在桌前边吃，边开始大倒苦水。 　　“辣子鸡还有吗？加点辣——” 　　他朝张珊珊招手，悲愤道：“多好的哥们儿啊，没想到一沾染赌瘾就变成了败类！敢绑架我，我非把他送去坐牢不可，但公司肯定是彻底完蛋了！——嗯，我爸妈做饭就特别辣，这个对味！” 　　江霏好一会才从语无伦次的狂赞中，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绑架勒索肯定是大范围的恶□□件了，她既然要在东门扎根，就绝对不能对这帮地痞恶棍坐视不管。 　　思及此处，江霏干脆就炒了几碗炒面，交给张珊珊。 　　“派出所肯定有人值班，你带上这些慰问品，先去报警。” 　　她依稀记得附近的东门派出所有两个警官，也特别爱吃夜市，还对自己的蒜香炒面赞不绝口呢。看了看白桦一身伤痕，她还是决定“贿赂”一下对方，叫警方行个方便。 　　“白桦没有鞋子腿脚也不便，最好能让警察同志来我们这儿接人。” 　　张珊珊干脆地答应了一声，飞快地拿着炒面跑出了店门。江霏一回头，正对上白桦感动极了的眼神。 　　“江师傅，你人真是太好了！” 　　听两人刚才的交流，这还是江氏小馆开业的第一天。白桦也是熬夜做生意的，知道忙一晚上的感觉是有多累。 　　可江霏在百忙之中，还能抽空路见不平救了他，特地给他做饭吃，这份热心肠的性格真是比她本人还美。 　　当然了，这不是说江霏本人不美。 　　白桦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之情。 　　“这顿饭应该是多少钱？我再加一个零给你包个大红包，算是祝贺这家新店开业了吧！” 　　“一顿饭而已，我还请得起。” 　　江霏呵呵一笑，加个零？白桦这个吃货已经吃了一份川香辣子鸡，两碗银耳莲子汤，一笼虾饺，一碗鸡汤米线，三个馒头了。 　　这些菜全部算起来要十几块，他现在口袋里还有钱吗？ 　　“那当然是没有。可让你请客也太不好意思了！” 　　白桦擦了擦嘴，忙摆手道：“我没有欠账吃饭的习惯……要不这样，让我父母过来付钱？” 　　提出这个想法，白桦心里就后悔了。他做梦都想着要回家吃饭，可是醒来后，反而胆怯起来了。 　　毕竟当初是大吵一架，发誓不混出头不回家的，现在挨打又破产，落魄成这样，见了爸妈不是自己打脸了吗？ 　　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没有家人帮忙实在应付不来。 　　他还没决定好，天就已经亮了。晨光熹微，张珊珊也带着派出所的同志回来了。 　　白桦情绪低落，一瘸一拐地走出店门，正准备和两位警察一同去警局做笔录，迎面就碰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轿车突然一个急刹，停在了江氏小馆的面前。 　　车窗降下，后面是一张熟悉的中年人的脸。 　　“白桦？” 　　白父震惊不已，看到儿子衣衫褴褛地跟着警察走，推门就下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混小子，你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了？！” 　　白桦：我不是，我没有？！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他这到底是什么狗屎运啊？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爸，你怎么上来就骂人？我才是那个受害者啊！要不是有好人帮忙，我昨天晚上就饿死街头了，你居然还这么怀疑我！” 　　白桦被踩到痛脚大声喊冤，气得声泪俱下。 　　白父和警方沟通了半天，才总算理清了头绪，知道是自己错怪儿子了。他看向不远处的小店，眼神惊讶又充满了感激。 　　“江氏小馆听着真耳熟……咦，这字是还明月楼的龚海洋题的呢！” 　　明月楼的龚师傅不但是大厨，还是书法协会的成员。白父很早就认得他，知道他一般不给人随便写字。 　　没想到这家小店还卧虎藏龙，流露出一股非同一般的气息。 　　他点点头，把感慨和惊讶都记在了心里。 　　“先去派出所吧，我们改天再来找店主道谢！” 　　警车和黑色轿车一同开走后，江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关上了店门。 　　她给白桦吃了那么多特殊菜品，总算有了点作用了。 　　狗屎运？怎么可能，出门遇亲爹这绝对是一种幸运啊！ 　　那辆黑色汽车是相当高级的款式，白家父亲显然身份不凡，这一点，光看那两位警察非常恭敬的态度就能知道。 　　这样一来，白桦的案子很快就能有着落，周围的不安定因素也随之解决了。 　　这个小插曲告一段落，江霏立即回家睡觉休息。她现在已经搬出了沈姐的地下室，在附近租了一间二室一厅的房子住下。只有好好休息，晚上开店的精神才能更足。 　　这天晚上，江霏再次对着点点灯光打开大门。 　　她刚把订单里的糖醋鲤鱼浇上酱汁，店里就哗啦啦来了一大群人，把小小的地盘都挤满了。 　　“5/8了，还剩下一半。这道糖醋鲤鱼可真难啊！酱汁都弄错了三次，现在这种流动的深琥珀色，才算得上色香味俱全。” 　　江霏心无旁骛，把手上的菜肴做完了才长出一口气。 　　面对着系统推进的进度，她满意地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滴。抬起眼去，却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正常情况下，店铺里坐满了人是交谈不断，人声鼎沸的。怎么今天这些顾客都锯了嘴的葫芦一般，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位就是江师傅对吧？认识一下，我是白兴城，白桦的父亲。感谢你昨天帮了我儿子！” 　　白父此时已经换了一身灰色中山装，满脸郑重，手上拿着正式的花篮递了过来。 　　其实十几分钟前，白父就一直在旁边耐心等着。 　　江霏专注至极的态度十分神奇，仿佛身边有一层帘幕隔绝外界，眼前只有锅里的菜。 　　这份用心让他不忍打断，甚至一时间也沉迷地看起了做饭过程。 　　直到江霏抬起了头，白兴城才如梦初醒，走上前去和这位年轻的厨师礼貌握手。 　　而他身后的十几个人，都面带微笑，气质儒雅。 　　大家地看着江霏，频频点头，轻声说笑起来。 　　“古语有云，用心专者收工远，这小江师傅真是个聪明的好姑娘啊！” 　　“齐县果然是个合适的地方，安静的环境最适合做学问了！新校区设置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我相信一定会很有前途！” 　　“主任，我看你是馋江氏小馆的夜宵了吧？呵呵，少来这套，晚上实验室的大家肯定抢着值班呢！” 　　江霏这才恍然大悟。 　　很显然，白家的父亲是一位学校领导，这次是特地来附近考查，才会遇上倒霉的白桦的。 　　很久之前她就听闻了，未来会有大学落地齐县东门，只是一直不了解其中的细节。原来那所学校，就是宁安大学筹建的新校区啊！ 　　眼前的这一批人，那可是未来的大客户！ 　　“各位老师别站着聊啊，请坐。” 　　江霏神色一凛，亲自走出了厨房招待大家，安排座位。 　　“救人只是举手之劳，我在这里开店，怎么能对附近的坏事坐视不管呢？” 　　“既然来到店里就别说谢谢了！先说吃什么，吃的开心，那就是对我最大的褒奖了！” 第27章 剁椒鱼头（二更）…… 　　面对江霏的热情招待, 许多老师教授都坐了下来，美滋滋地看起了菜单。 　　他们从刚才就闻到香味了，只是没人开口, 都有些不好意思率先坐下。现在江霏主动递来了台阶，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这野山菌牛肉汤不错，加两碗面更好吃！” 　　“那我就点这个炒面吧！还有炸鸡柳、茶叶蛋, 有咸菜吗？那也拿一份给我！” 　　“好嘞，我马上帮大家点！” 　　一连串的菜名报出, 张珊珊一蹦一跳地就去跑去记了。 　　可白兴城的表情却变得纠结了, 他看着同僚们, 顿时有点为难起来。 　　其他的人想在这儿吃饭, 他是管不着的。甚至白兴城本来就有替江霏照顾生意的想法, 可他自己，其实是准备送了花篮付了账就走, 不打算在这里吃饭的。 　　原因很简单，白兴城爱吃辣, 江霏店里的大部分菜都不是他喜欢的。关于这点，齐县的接待部门早就安排好了, 要请他在专门做湘菜的酒店吃晚饭。 　　“招待餐是安排国豪大酒店了？” 　　白兴城犹豫了一秒, 压低了声音问自己的司机。 　　“那家酒席是近百元一桌呢，浪费了不好, 我们还是去那边吧！” 　　“安排是安排了，不过他们是看人齐了再上菜的, 可以取消预订！” 　　司机看了看江氏小馆的菜单，笑着劝说道：“书记，我们还是留下来吃吧！” 　　“为什么？” 　　白兴城很意外，这位司机平时都非常随意, 很少对行程和吃饭提意见的。没想到今天，他居然罕见地选择了路边小店，而不是随着自己去吃招待餐。 　　“这东门夜市热闹，有吃饭的氛围。” 　　他看了看周边环境，除了江霏这样的小店铺外，街道上星星点点的小摊贩更多。不同的吆喝声，不同的香气交织在一起，确实很能引发人的食欲。 　　“还是说你也吃厌了酒店，想试试路边摊的风味？” 　　“都不是，您知道我的，我这人又不在乎吃喝，就是图方便！” 　　司机摇头，有些神秘道。 　　“可我刚才听别人说，这家店的饭菜吃了能有好运。昨天小桦能被救到，不也是一种神奇的巧合吗？” 　　白兴城听闻这样的说法，顿时浑身一震。 　　其实，他回去之后就找人问了江氏小馆，第一个听说的消息，就是这家店有“福气店”的市井传闻。 　　听到他的打听，齐县的不少政府人员都哈哈大笑，说慕名来吃过。至于效果嘛，自己只是凑热闹的，没那个福分。 　　可也有人坚称这家店有用，证据就是那位葛卫平葛老板。他品尝了江霏的手艺后，确实走运了不少。现在生意也越做越大了，光是交税，就一口气给县政府交了几百万。 　　白兴城一个高级教授，对这种事本来就是一笑置之的。 　　但白桦的案例摆在那里，让他的心里又模模糊糊的，对江霏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崇敬感。 　　毕竟，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可是差点就遭遇了厄运。要不是江霏解救，他得到的消息可能就是认领尸体了！ 　　白兴城打了个哆嗦。 　　可能世界上就是有一类人，运气特别好，和她沾边的事情都会变的顺利呢？ 　　见他犹豫，司机进一步催促补充。 　　“您想想，咱们明天就要去工地验收了，要是一切都好那还好说，不顺利，部门搬迁的事还有的麻烦呢。” 　　“不如在这里吃一顿，算是讨个彩头，给自己求好运了！” 　　对了，还有他这次来齐县的工作！ 　　白兴城的神态一沉，想到了东门后面的那片工地。 　　新校区的校舍已经修了大半了，他是带着任务过来实地检查的。 　　这要是出了岔子，可不是几顿饭能解决的问题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新校区他投入颇多精力，简直就相当于他的第二个儿子，最好也能和白桦一样走运！ 　　“好，那我们也在这里吃！” 　　白兴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放弃了国豪酒店的那顿招待餐。 　　他看向菜单，放轻了声音询问江霏。 　　“小江师傅，你家的菜单还是有点短啊！除了上面的这些，可以点菜吗？” 　　本来是不行的，不过系统任务的时间只有两天了，要是再不快点凑齐八大菜系，珍贵的奖励就会被取消了。 　　江霏仔细一计算，决定为这个VIP破个例。 　　“现在鸡鸭猪肉都还有，鱼也还养着两条。” 　　江霏把白兴城领到水缸前，指着两条大胖鱼道。 　　“具体想怎么做，您可以自己点！不夸张地说吧，但凡您等的起，我什么菜都能做出来！” 　　“我是湖南人，口味可是很辣的。” 　　白兴城哈哈一笑，觉得她实在是有些夸张了。 　　江霏年纪轻轻，就算得了龚海洋这个大厨的认可，那又怎么样？ 　　明月楼是做药膳和淮扬菜为主的，口味清淡，很多本地人都不爱吃这种养生味。 　　而白兴城的口味，那可是非常吓人的，这点连白桦这个亲儿子都抗不太住。 　　所以，白桦吃午饭时焉了吧唧，直说江霏做的辣子鸡太好吃，弄得他吃什么都没胃口了，白兴城也没认真听在耳朵里。 　　江霏擅长做的，应该只有一些清淡的菜式吧！ 　　可看着那两条大鱼活泼肥壮，白兴城心里又很是喜欢。 　　小店的好处就是能现杀现吃，这还挺新鲜的。 　　“既然这样，这鱼你就拿来做个剁椒鱼头，辣椒尽量多放。另外再来两个蔬菜，一份辣子鸡就行了！” 　　白兴城没抱多大希望，简单地说了自己的要求。 　　剁椒鱼头，这品湘菜倒是非常方便！ 　　江霏见他的要求正合心意，自信地一笑。 　　“没问题，您就去坐下等吧！” 　　言毕，她“哗啦”一声，就把整条胖头鱼拎了出来，转进厨房处理了。 　　江霏准备的这条鳙鱼虽然不大，但鱼头的占比很高，本就是最适合吃鱼头的鱼种。 　　她动作麻利，迅速结果了还在动弹的胖头鱼，将切开的鱼头汆水去腥。 　　只是简单地放下，鱼头就铺满了一个大盘子。在两边配上青菜和粉丝，整道菜就更显得霸气十足了。 　　这中间准备调剁椒，江霏拿出了自己制作的剁椒酱。 　　自从制备辣子鸡后，她就充分认识到了齐县的调料短缺。在不吃辣的地区想要做出更好的辣味，最好还是采取自己培育辣椒的方式。 　　现在的系统菜地里，江霏就种了好几种野山椒和朝天椒，收下来的一部分晒干，一部分则是做了切碎的辣椒酱。 　　平时，她也会提供给需要的客人使用，让他们自己酌情添加。 　　对一般的客人来说，这辣椒太过刺激了，大家最多就是在拌面条时加一点调味。 　　可是现在制作剁椒鱼头，这种辣度却正好派上用场。 　　江霏在锅里加了一大勺青色，一大勺红色，混合后显得更加美观。油锅一响，豆豉和蒜蓉纷纷入场，辅料就在辣椒堆里翩翩起舞了。 　　“这爆炒的声音可真带劲！还有两下子。” 　　白兴城在外面等，忍不住竖起耳朵听起了动静。 　　这期间，其他人的菜基本都上来了，一个个吃的红光满面，都在说过瘾、美味。 　　白兴城的期待度随着时间上涨，心脏里好像被猫挠着。 　　江霏的手艺就真有这么好吃？ 　　他刚才点的菜，是不是还有点太少了？ 　　剁椒鱼头做着不难，可是能对他胃口的可不算多。这新鲜的鱼头要是做差了，那可是件浪费材料的事啊！ 　　蒸熟鱼头只需要十几分钟，可白兴城觉得，自己就好像等了两三个小时那么漫长。 　　“让您久等了！我同时做三锅菜，所以有点忙乱。” 　　铺满剁椒的艳丽鱼头上桌，江霏端着锅姗姗来迟。 　　她一边道歉，一边把热油当面泼在了鱼头之上。 　　顿时，鱼头蒸汽滚滚间，“滋啦滋啦”的爆炸声也响了起来，宛如一道悦耳的交响回荡在饭桌之上。 　　这独特的声音，顿时就让白兴城通体舒适。 　　来意思了！ 　　热油泼出辣香，就是这个味儿！ 　　他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忙不迭地卷起衬衫开始吃了。 　　连厚厚的剁椒都不愿拨开，白兴城第一筷子，就直接对着鱼鳍下方的软肉一夹。 　　瞬间，鱼鳍和一大块白白的鱼肉都被扯了下来，柔滑弹嫩，白玉般可爱诱人。下一秒，它就被按进了辣油一沾，一滴不剩地被吃进了嘴里。 　　辣，纯粹的辣味就像火焰，在神经之上连环地爆炸！ 　　白兴城眯起了眼睛，哧溜一下吐出了鱼骨。 　　只要一口，他的脸色变成了一片绯红，双眼更是冒出了火。 　　“哇啊——这个味道正宗，就像我小时候在老家吃的一样！” 　　这鱼头新鲜水嫩，犹如一块豆腐般细腻。上面的剁椒酱更是一绝，堪称是他吃过最给力的！ 　　一时间，强劲的滋味冲击着思维，他都忘了剁椒鱼头应该是什么样。 　　一切原本的固有印象，都被这道菜给燃烧殆尽了，根本没有东西可以与之比较。 　　白兴城甚至觉得，最好的剁椒鱼头就该是江霏做的这个感觉！ 　　司机也尝了一口，被辣的吐舌头。但没过几秒钟，鱼肉鲜美的感觉又绵绵不绝地回来了，让人痛并快乐着。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 　　他一边抱怨，一边又根本停不下来。 　　“老板，这还得来碗饭陪一陪，否则嘴就不能要了！” 　　“米饭？” 　　白兴城抽出手帕抹了把脸，呵呵一笑。 　　“这道菜外行人才会配米饭吃。最好的吃法，应该是拿粉丝拌剩下的辣油！” 　　刚才的热油泼辣椒，加上蒸鱼头流下来的汤底，已经浓缩了这道菜的多种风味。而和鱼头一起蒸熟的细粉丝，就是这道菜绝妙的副产品！ 　　红红的剁椒辣汤，叫人望而生畏，可白兴城吃的很爽，很过瘾。 　　这道主菜吃了个精光，人的胃口也打开了。原本不怎么饿的胃肠道，现在也自动激活，渴望着更多的食物摄入。 　　等到所有菜都被扫空，白兴城整个人都快要升天了。 　　最后他甚至站立不稳，和喝多了酒一样，是被几个老师扶着走出店门的。 　　从没见白书记吃成这样过！ 　　所有人回头看向江霏，都是又惊又喜又害怕的表情。这顿饭下来，他们甚至产生了一种脚底下生根，舍不得走出去的错觉。 　　“糟糕，我之前说不搬实验室，可现在又想来新校区工作了！” 　　“我也想！组织什么时候开始选人，我等不及了！” 　　“齐县这条件太好了吧，对比省城的食堂，那简直就是大锅饭猪食！这日子以后还能过吗？” 　　这一批教授学者回到了省城，还是对江霏的小店念念不忘。 　　可除了一部分闲人，大多数人并没有时间常来齐县，专程为了吃饭。 　　这样一来，学校食堂的大厨就头痛了。 　　他的投诉率激烈上涨，比过年时的菜价还凶猛了好些。 　　“我是怎么想都不明白，这些教授出去一趟，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更奇怪的是省城的各路报纸杂志。 　　蔓延出来的美食怨念，导致他们这些不相干的行当也遭了秧。 　　有的报纸，迎面收到了一大堆相同主题的投稿，有的教授，则直接鸽了自己编纂的刊物，转而去写论文研究美食了。 　　…… 　　《丁香》杂志社里，主编吕可颂正在大发脾气，对着办公室的一大堆文件挑挑拣拣。 　　“《齐县饮食变迁考》《鱼头颂》《小店藏百味》……” 　　她愤怒地一拍桌面，把咖啡都震动地飞溅出来了。 　　“这最近的投稿是怎么回事啊！全都是关于吃喝的！连谢老师这么一个高雅洋气的人都在说辣子鸡如何如何。老天呐，这日子没法过了！” 　　吕可颂的杂志社位于省城最时尚的新华大街，这里到处都是高楼，双向八车道的马路横穿而过，时常半夜川流不息。 　　她开办《丁香》杂志是满怀情愫的，目的是想搞点风花雪月的浪漫文学，顺便宣扬一下都市女性的时髦生活方式。 　　可这段时间不知怎么了，先锋流派的诗歌，小资情调的专栏都减少了。收到的投稿，居然多了很多乡土味的吃吃喝喝。 　　就连在宁安大学任教的特约作家，也被这种庸俗的氛围感染了！ 　　吕可颂越想越生气，文章里不少都提到了这个“江氏小馆”，名不见经传，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个江师傅突然间声势浩大，该不会是花钱打广告吧？ 　　但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了一瞬。吕可颂又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排除了。 　　不可能！ 　　齐县这么个小地方出的厨师，哪有什么资本收买社会名流啊？ 　　多半就是新鲜，碰巧遇上了宁安大学的教授们搞什么聚会活动。听说那女老板长的可漂亮了，靠脸卖货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吕可颂摸了摸玫瑰红的美甲，不屑地撇了撇嘴。 　　“三妹，你忙着研究什么呢？给我看看？” 　　她刚想找纸巾擦桌子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慵懒的男声。吕可颂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哥哥吕可得打着哈欠走来了。 　　吕可得刚在隔壁沙发上宿醉，睡梦中听到妹妹的尖叫，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看到她手里握着厚厚一叠纸，吕可得马上就来了兴趣。 　　“哟，这是哪位老师的大作？你这杂志社越办越红火了，收到的好东西都看不过来啊！” 　　“去你的，这是杂志稿又不是剧本，你激动什么。” 　　吕可颂拍开他的手，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闻到吕可得身上传来的酒气，她更是皱起了细细的眉头。 　　“一身酒味臭死了，我说，不就是没拿到金兰花奖的提名吗？一点小挫折你就伤心成这样，真没出息。” 　　吕可得脸上一僵，捂着胸口苦笑了两声。 　　“这么烦我就别请我喝酒呀！我这人一激动就控制不了酒量，又哭又闹的，最后受折腾的还不是你！” 　　“我要是不付账，你昨天就会被酒吧保安打断腿！” 　　“就是说你担心我好了，人越长大越不坦率……” 　　和妹妹一样，吕可得也是个大龄文艺青年，只不过他专注的事业是电影。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他，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北电学院毕业，陆陆续续拍了好几个短片。 　　可神奇的是，本以为能大放光彩的明日之星，却没一个片子能赚钱赚名的。吕可得的作品一路走低，全都扑街。最后，连找他合作的的编剧和演员都没有了。 　　上个月，他筹备两年多的电影再次滑铁卢，被电影节评委集体无视。吕可得的心态彻底崩了，只能哭着南下跑来投奔妹妹。 　　现在，他就是一个无业游民，孤魂野鬼，每天除了在街上溜达根本没正经事做。 　　吕可颂嘴硬心软，骂了他几句就出去给他买点心吃了。 　　“这个小妹……不过她说的也是，我不能一直颓废下去，总要打起精神来。大男人让妹妹养着，这像个什么样子？” 　　吕可得坐在了办公椅上，双眼空洞地转了个圈。 　　“首先，要有个剧本……没人来写，那我可以自己写啊！” 　　可是光是凭空想想，他还是觉得了无头绪。迷茫之中，吕可得抓着脑袋，随手拿起了面前的纸张乱看。 　　“齐县……江氏小馆？这是个什么地方？” 　　看到妹妹标红的几行字样，吕可得习惯性地看了下去，可这份资料越看，就越是引发了他的好奇心。 　　好吃不好吃的不知道，可这吃了交好运的传闻，也太过奇怪了吧？ 　　一般来说，这种传闻都不是纯粹的空穴来风。 　　吕可得眯起眼睛，翻开了地图。 　　有很多人相信这位江师傅自带幸运，那必然存在着不止一个例子，因为她而改变了人生才行。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题材，这文章还说江霏‘秀色可餐’，是夜市内‘最温柔的店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吕可得放下了纸张，心里已经掀起了一丝波澜。 　　齐县距离也不远，在省城的边缘，坐大巴半天就能到。 　　“反正闲着没事，我这就去齐县走一趟吧！” 第28章 东坡肉 　　“这就是小霏自己的店啊, 真气派！你看看这牌子，做的多精致哪！” 　　江氏小馆都开业三四天了，吴天宇一家这才头一次踏入这家店门。二姑婆被小辈们搀扶着, 抚摸门口的广告牌。 　　谁能想到，半年前江霏还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呢？这一眨眼的功夫，人连个体户都做起来了。不但独立养活了自己, 还成了全县有名的“江大厨”！ 　　二姑婆感慨不已，啧啧称赞, 皱纹脸上都是欣慰的笑。 　　“再看看这店, 多热闹！才八点多就排了十来桌人了, 一天能招徕多少客人！” 　　吴家人都跟着点头, 对江霏的成绩吃惊不已。 　　可不是嘛, 这么大的一个店，江霏居然一个人就办得红红火火的。 　　不久前还有传闻, 说江霏现在声势浩大，出门都穿金戴银, 前呼后拥。她那不要脸的爹上门要钱，还被跟班的小弟们给打了, 吓得得屁滚尿流躲了回来, 再也不敢找麻烦。 　　现在村里一说起江招娣，谁不比着大拇指夸她厉害？ 　　今天是二姑婆七十大寿, 江霏极力邀请她全家来这儿吃饭。并不大的饭店里，四处都贴上了红花, 挂起了百寿图。 　　这让第一批客人都挺奇怪的，坐下来就唧里呱啦地讨论开了。 　　“这中间的座空着还摆了酒，是有什么大喜事啊？” 　　“江师傅还承办红白宴席？我怎么没听说？” 　　“你弄错了！这分明就是寿宴，也不知道是谁家老头老太这么有福气, 能请到江师傅特地做菜……” 　　羡慕的言语在耳边回荡，二姑婆简直笑开了花。 　　江霏一看见几人身影，马上就走出来迎接，亲手扶着她坐上了主位。 　　“二姑婆，今天您是寿星，这桌菜都是按您的口味做的！假如没有您帮忙，这家店根本就开不起来。” 　　她指了指一大桌丰盛的菜肴，笑眯眯地夹了一块东坡肉放在碗里。 　　“别东摸西摸的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看。大家坐下吃饭吧，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面前的东坡肉红彤彤的，叫人一看就口水直流。江霏准备的八菜一汤十分气派，其中尤以肉菜居多，还都是老人家容易入口的鲜甜口味。 　　“谢谢，谢谢大家！” 　　二姑婆脸都笑红了，不住地合着双手感谢周围祝贺的人。等到把视线挪回宴席，她就更感念江霏的细心了。 　　老一辈的人不挑食，做点什么鱼肉鸡鸭都爱吃。可二姑婆年龄大了，唯独就是怕嚼不动，塞住牙。 　　今天这桌菜有清炖乌鸡、山药排骨、芝麻米糕……都是容易入口的菜式，看着正合她的习惯！ 　　这堆菜中，还真是油汪汪的大块东坡肉诱人。二姑婆用筷子一夹，那东坡肉就从中散开了，红亮的皮和淡色的肉清楚区分，酱汁就顺着缝隙渗透进去，鲜香无比。 　　“好香啊！这大口吃肉的日子可真享福，我就不多客气了！” 　　她顿时来了兴头，大口吃下半块。 　　只觉得“哧溜”一声，香滑的猪肉就带着入骨浓香进到了胃里。舌尖还残留着一丝酱油的鲜甜，回味无穷。 　　二姑婆夸不出什么文采斐然的词，只剩下拍着腿叫好的份儿了。 　　“这东坡肉看着肥吃着香，又软又烂，烧的太入味了！” 　　她这一喊，店里的食客们就更馋了。 　　“这东坡肉看着好过瘾啊！似乎和别家的都不太一样呢！” 　　“做这道菜费时费力，价格肯定便宜不了……怎么办，我预算都不够了，但是好想吃！” 　　大家早就注意到宴席的菜色了，每一道都是美味十足，在店内的菜单上压根没见过。 　　可那是江霏给别人办的定制宴席，价格起码要好几百元啊！ 　　因为这层原因，大家就吞了吞口水没敢多想。可这道东坡肉是越看越好吃，浓油赤酱，香的不得了。 　　光是看二姑婆大快朵颐，客人们就悲哀地发现，手不受控制了！ 　　“江师傅，这东坡肉我们能点吗？”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出声来。 　　“光是看看口水就忍不住了，今天吃不到我都不想走了！” 　　“就是啊，要不我来买五花肉，求求你多做几份吧！” 　　“真这么多人想吃？” 　　“对啊！加入菜单！” 　　“东坡肉我超爱，绝对会大卖的！” 　　江霏故作惊讶，得到山呼海啸般的回复后，她笑着从厨房里拿出了新的一大锅肉块。 　　这道东坡肉里早有预谋，其实她早就准备推出了。把二姑婆找来试吃，正好帮她直接打出了广告。 　　汁浓肉厚，软烂不费牙，这真是孝敬长辈，讨好小孩的不二利器呀！ 　　江霏早就准备了十几份东坡肉，每块都是四五公分见方，规规矩矩地蹲在锅里就等着开卖。虽然价格要5元钱很高，但在座的客人你看我，我看你，几乎都忍不住多点了一份。 　　门外的排队者轮不到买，眼光都绿了，恨不得冲进门内抢肉吃。 　　江霏一边收钱，一边快乐地看到系统数字一变。 　　八大菜系的进度条成了“7/8”，这下子，就只剩下一类徽菜她还没有制作和出售过了。 　　徽菜的类别繁多，食材带有很强的地方特色，口味又很适中。这最后一道菜，江霏挑挑拣拣，最后准备制作的是“铁板毛豆腐”。 　　这种菜肴口味独特，关键就在于豆腐本身是带着毛霉菌的。原本光滑的表面上，会在三天后蒙起一层软软的白色绒毛。滋味呢，则是鲜醇爽口，多了一层发酵过的独特芳香！ 　　江霏早就在系统菜地里种了黄豆，拜托菜场的人制作出了几块豆腐。现在厨房里就放着一锅豆腐块，正在菌液的作用下悄悄“发芽”。 　　算起来，发酵应该进行到后期了吧？ 　　“先生，这是你的东坡肉。” 　　江霏一算时间，刚想回厨房查看，眼神就被面前的顾客吸引住了。 　　她放下手里的小碗，对方“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正在写字的笔记本藏了起来。 　　怪了。 　　江霏转过身，眉头一动，立刻伸手招来了张珊珊。 　　“这最左边的先生你认识吗？” 　　“谁？” 　　张珊珊被她的严肃语气吓了一跳，忙斜眼偷看了一下，也悄悄回答。 　　“不认识，我记性很好，他肯定是头一次来！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这人一身高级皮衣，点的菜肴也很多，明显是位慕名而来的有钱客人对吧？” 　　江霏抱着手臂，用略带怀疑的口吻说道。 　　“可只有他不在好好吃饭，东张西望，甚至还偷偷写着什么！我刚才去送菜，他动作还慌张的很。” 　　这样的表现，可以说是完全不正常。 　　世界上竟然有人三心二意，不好好吃江师傅的饭，这绝对是违反天性的！ 　　张珊珊被她一点，瞬间思路打通了。 　　其实上次龚师傅来“找茬”，江霏就和她探讨过以后会面对同行竞争的问题。江氏小馆越出名，跑来吃饭的专业人就会越多，甚至会有人窥探江霏的菜谱和秘诀。 　　对于厨师来说，菜谱是非常重要的。像明月楼这种传统饭店，内部自有一整套规范作为安身立命之本。流传在外的做法，基本都是打了折扣的注水版。 　　缺乏操作细节，旁人就永远没法做出一样的菜肴。 　　这也是龚师傅求江霏办事，会拿菜谱作为交换的原因，它确实极为珍贵，能够决定一家店的生死存亡！ 　　虽然江霏自称没有，可耐不住别人有心模仿针对！ 　　张珊珊马上就眼冒凶光，认定了这个打扮时髦的男人来者不善。 　　“我知道了，皮衣男肯定是别家派来的探子！哎呀，你瞧他又在写了，真叫人受不了！” 　　她把手里的点菜单一放，义愤填膺。 　　“老板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派出所找人。千万别打草惊蛇，我们得抓他个正着！” 　　说着，她就和一尾游鱼般滑出了门。江霏一时想拉，竟然没来得及拉住。 　　“真是的，麻烦人家警察干嘛！” 　　被人维护的感觉很温暖，江霏原本不想这么兴师动众，见她动作飞快也只能笑着摇了下头。 　　新的客人再次入座，她只能捡起点菜单自己迎接上去。 　　“欢迎光临，几位想吃点什么？” 　　…… 　　“这猪肉真软真香啊，感觉驻京办的餐厅都达不到这种水准。这家店真是绝了，下次一定要带家人一起来吃！” 　　吕可得嘬了一下筷子头，目眩神迷地向牛肉锅伸出了魔爪，然而刚吃了两口，他就强迫自己把筷子放下拿出笔。 　　“不……不能吃了！醒一醒吕可得，你别忘了自己是来取材的！” 　　他来到齐县时已经是傍晚了，从大巴一落地，就赶上了华灯初上，小炒店饭菜飘香。 　　这车好慢，都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吕可得顿时焦急起来，他还不知道江氏小馆具体在哪儿，只能拿着手中的杂志找报刊亭打听。 　　没想到走到报刊亭门前，吕可得才发现这地方根本没人，早早关了，上面挂了个牌子说暂停营业，有事情到某小卖部留言。 　　再一看，隔壁的小卖部也没人，都趁着饭点儿不知跑去哪里了。 　　吕可得呆住了，这啥阵仗，他还真没见过！ 　　“小县城干活都这么随意的吗？这么大一车站在这儿，店主们居然都不想做生意？” 　　“小伙子外地的吧，那是你不懂咱们老齐县人了！” 　　路过的遛狗大爷呵呵一笑，背着手回了吕可得的问题。 　　“他们两人呀，就是馋嘴、爱吃。这个点儿肯定在东门夜市排队呢，都被江家馆子迷得找不到北了！” 　　“那位小江师傅这么受欢迎啊！我就是看了报道来找她的，你说说，她做的饭菜真这么好吃吗？” 　　没想到随便对话也能听到江霏的信息，吕可得一时激动，忙拉着老大爷问。 　　“那可不，咱们齐县的骄傲！上次省城来了一大批领导，也是在东门吃的晚饭呢。” 　　大爷洪亮地哈哈笑起来。 　　“据说那宁安大学的书记就是为了江师傅的菜，才拍板决定把学校搬过来的！他在工地视察时，刚巧有头顶一块砖飞来。 　　可吃过江师傅做的鱼头，这书记是耳聪目明，如有神助，唰地这么一下，他就躲开了！” 　　“大家都说这是福报，江氏菜特有的能力，吃了浑身就能带气运。” 　　吕可得一脸嫌弃，“这都什么跟什么……我问的是味道，你说这一堆江湖传闻，是讲评书呢？” 　　“呵呵……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那你现在怎么不去吃？” 　　“我派三个儿子去了！儿子还带着孙子，肯定能给我打包！” 　　用力地拍了拍脸颊，吕可得努力竖起耳朵，强行把注意力从眼前挪开。 　　说实在的，这家餐馆的味道他现在已经不用旁人评价了。因为吃上一口，味蕾就已经被彻底征服，再多的溢美之词形容都不为过。 　　可是，他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取材啊！ 　　江师傅忙的飞起，宛如脚不沾地的仙女内外穿梭，吕可得根本搭不上话。 　　可周围的其他顾客越吃越开心，还是暴露出了不少趣闻。 　　“隔壁的客人在说自家兄弟出轨的事，这是好素材啊！嗯，还有忘年恋要素，我要赶紧记录下来！” 　　吕可得吃了一口辣子鸡，再次翻出灵感笔记，红着眼写下关键词。 　　短短一小时内，他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走了好几桌，笔记也被填满了好几页。 　　眼看着字迹满满，菜也冷了，吕可得终于舒坦了起来。 　　这次饭店之行还收获不小，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脑变得更清晰了，思维力也好像提升了很多。 　　不同于喝酒时的浑浑噩噩，处于这样温馨的氛围里，吕可得只觉得不断地有灵感点在碰撞，手上也痒痒了起来. 　　这种感觉，好像他马上就要创作点什么，不写就来不及了！ 　　“我还得在这住一晚，等明天白天就来找江霏聊天吧！” 　　他放下笔记开始吃饭，风卷残云般扫荡菜碟。同时，脸上还心满意足地露出了傻笑。 　　“绝了！东坡肉的酱汁冷了也是这么好吃！老板，我还想添碗热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重新整理思路嘛！ 　　吕可得吃的正香，可手臂一举起来，就被赶来的张珊珊猛然按住了。 　　其力道之大，直接把他按趴在了桌面上。 　　“哎哟，你干什么！” 　　“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张珊珊对身后高声叫道。 第29章 铁板毛豆腐 　　一句话震惊四座, 店里店外，所有的顾客都好奇八卦地看了过来。 　　吕可得顿时和戏台上的主唱一般，身上打满了聚光灯！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在店里偷东西啊？” 　　“你看那男的穿这么好, 怎么会是小偷？我看他是占座太久要被赶走了吧！呵呵，活该！” 　　“哦豁，江老板的面子这么大, 警察都来帮她赶人啊？” 　　自从上次白书记来过，东门派出所的警察们就对江霏更加重视了。一听说有人要为难江霏, 偷江霏的师, 两个值班民警立刻就赶着上前。 　　看到张珊珊率先出手, 他们也是一惊, 也帮着过去围住了吕可得。 　　“没事啊大家, 继续吃，我们只是例行盘问！” 　　“请不要误会, 店家和这位先生有点问题要解决。我们到门口去，不影响大家用餐！” 　　吕可得见到警服都震惊了, 筷子叮当落地，人也迷糊了。 　　老天爷,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来到门口, 张珊珊板着脸道：“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其他饭店派来的奸细？” 　　“奸细？我干什么了我就是奸细？” 　　吕可得先是惊讶, 然后是哭笑不得。 　　“我就是从省城来的普通游客，专门来江氏吃饭的嘛！”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不认真品尝, 还拖到饭菜都冷了，反复地偷看偷写？” 　　江霏叹了口气，纠结道。 　　“从刚才起我就觉得奇怪，假如误会了你的意图, 我会道歉。可你最好给个解释，我的菜完全没有吸引住你，是哪里还做的不够好吗？” 　　“老板，你先别听他喊冤啊！” 　　张珊珊大叫道，她完全不信吕可得的话。 　　她平时没事就爱看电影，也知道会演戏的人多得很，装起来是绝对分辩不出的。 　　这时候，笔记本一番挣扎，正好从吕可得的口袋里掉了出来。张珊珊飞速捡起来，直接就递给了两位警察。 　　“我觉得这就是证据，先看看他都写了些什么！” 　　两位警察也顿时严肃起来。 　　东门最近正要变为大学校区，治安是重中之重，警方非常重视。眼前这个男人到底记录了什么神秘信息，他们心里也非常好奇！ 　　薄薄的笔记本在飞速翻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焦虑地等着他们的反应。 　　可在看了几页后，两位警察对视一眼，露出了吃下大苍蝇的表情。 　　“呃……” 　　“吕先生这个笔记没……没什么问题。” 　　“给我看看？” 　　张珊珊连忙凑过去歪着脑袋瞧，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潦草字迹。 　　“甲是个心理变态，心狠手辣的女人……她的丈夫同时沾染着小三小四和一夜/情……暴雨天，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浑身浴血来到了她的门前……” 　　“为了得到爱情，她不惜亲手杀死妹妹，切掉脸上的胎记伪装成她的身份……最终面临法律的制裁……” 　　“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吕可得的笔记词汇劲爆，内容三级，张珊珊的脸瞬间涌起了一阵热血，变得和番茄一样红。 　　这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真是太不要脸了！ 　　“别人在饭店里吃饭，你写什么婚外情杀人案，真的是有病！” 　　“现在信了吧？我是个导演，刚才只是在记录灵感而已！” 　　吕可得这才挣脱了张珊珊的钳制，揉了揉手腕在心里暗骂。 　　这服务员好大的手劲儿，他都被捏青了！因为这种事情被误会，谁能高兴的起来？ 　　两位警察见没什么大事，打了个哈哈就掉头回去了。张珊珊非常尴尬，把笔记本拍给吕可得，哼哼了一句含糊的“对不起”。 　　“你说什么？我还没听清！” 　　“对不起嘛！谁让你一直贼眉鼠眼的……” 　　张珊珊被江霏瞪了一眼，忙闭嘴掉头去干活了。 　　证实了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江霏就翻了翻抽屉，把刚才的饭钱全部退给了吕可得。 　　同时，还诚恳地鞠了一躬。 　　“刚才是珊珊太冲动了，不过她只是担心我，担心这家店才产生误解的。吕先生，我作为店主代她向你道歉了！” 　　“江师傅，你这是干什么。事情过去就算了，这钱你干嘛退给我啊！” 　　吕可得被吓了一跳，他虽然被当做坏人有点不开心，可从头到尾完全没有生江霏的气。 　　眼前的少女言语轻柔，眼神明亮，还有一手神乎其技的手艺，吕可得见她鞠躬弯腰，顿时产生了一种罪过的想法。 　　好像是我咄咄逼人了，小江师傅怎么能受这个委屈！ 　　“这饭钱你好好拿着，我明天还要来光顾的。说起来这家店铺还有很多故事，齐县对你也有很多传闻，我都想找你聊聊呢！” 　　“这么说来，你是想找我采访？” 　　江霏好奇地眨了眨眼。 　　对了，吕可得刚才说自己是导演，说采访不太合适，应该算是寻找素材或者灵感吧！ 　　吕可得呵呵一笑，高深莫测，终于找回了一点点专业人士的样子。 　　“采访说不上，但我确实是在筹备新电影。初步决定是以这家店为原型，写一个警匪悬疑故事。我毕竟是个北方人，对齐县的很多风土人情不太懂，严谨地说是需要你帮助的！” 　　“这听着很有意思。” 　　江霏大为惊异，没想到自己开个饭店，还能和拍电影这么时髦的事扯上关系。 　　在90年代说拍电影，绝对是非常稀奇和光荣的。毕竟电视台都只有这么几十个，明星更是被港台地区的挤占了大部分位置。 　　齐县现在也只有一家电影院，日常放一些港片和黑白片而已！ 　　江霏热情道：“吕先生是北方人，还做电影……那一定是见过不少明星演员了？你都拍过些什么片子啊，我想找来看看！” 　　这个问题一出来，吕可得瞬间就被一箭扎心。 　　他的那些代表作都寂寂无名，有些甚至没能上映，市面上根本就没有录像存在！ 　　面对着江霏的笑容，他张了张嘴，顿时觉得喉咙干涩无比。 　　失落感瞬间又把他淹没了。 　　“我……我是个很失败的导演，没做出过什么成绩。” 　　同一届的不少同学都已经成名了，甚至获得了业内的实力奖项，吕可得当然都认得了。可是他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一句“那谁是我下铺”都变得不好意思说了。 　　失败，确实很失败！ 　　“唉，一说这个我就来气，真是怀才不遇，命途多舛啊！” 　　吕可得摇头苦笑，再次走向身后的店铺。 　　“也不急着走了，你这儿卖酒么？我喝杯啤酒再回去吧！” 　　知道自己问到了伤心处，江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的店里是没有酒，可张珊珊有心道歉，听到了对话后，转头就从隔壁买了两瓶酒回来。 　　“喏，给你，这个就算是特别赠品了！” 　　眼看着后半夜到了，客人都逐渐散去。 　　江霏合上了门见吕可得还没走，就打算给他再做一份下酒菜。 　　食材都差不多用完了，那就用她刚刚“发芽”，还在张牙舞爪的毛豆腐吧！ 　　打开竹制小篮，里面晾着的白豆腐已经有了一层白毛，正在随风微微抖动。就好像一只只胖胖的小仓鼠整齐地趴在一起，等待着主人的安排。 　　这场面假如是第一次看到，还觉得挺吓人的，可豆腐的内部变化比外表更大。 　　大豆的氨基酸被霉菌分解，已经让它多出了一股普通豆腐没有的鲜味儿，只等着热腾腾的炉火来激发了！ 　　江霏捞出一半，熟练地切成小块，顺手点燃了油锅。 　　毛豆腐入锅煎炸，滋滋冒泡，很快就在翻滚里变得表皮金黄。 　　旁边的一口小锅里，江霏倒入底油，则是调制起了自制的香辣酱汁。 第30章 开水白菜（一更）…… 　　浇在豆腐上的酱汁看似寻常, 材料却很丰富。江霏先把五花肉末铺在锅底，煎出一层香浓的油脂，再把葱白、大蒜、姜末加入爆香。 　　等到调料的香味被激发后, 再加入一些火红的小米辣混合。 　　然而这样了还不够，最后的阶段，江霏再添加少量切碎的香菇、笋粒, 用于提鲜。 　　这样一来，酱汁不会过辣, 又显得鲜美无比, 更能激发出毛豆腐本身的特色鲜味。熟练地翻炒了几分钟, 一道浓厚的肉酱就顺利地出锅了。 　　表面金黄的毛豆腐从平底锅里盛出, 浇上热油和几滴香油, 连她自己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啊，火一烧就没有毛了, 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可怕！” 　　张珊珊早就按捺不住了，这锅毛豆腐是她看着长出霉菌的, 原本她还暗暗怀疑，江霏可能是忘记步骤做坏了。没想到现在成品做出来, 颜色这么好看, 香味这么馋人。 　　在江霏点头后，张珊珊第一时间伸筷夹起了毛豆腐。 　　江霏紧张地观察着她。 　　“怎么样, 你喜欢这个口味吗？” 　　“像臭豆腐，气味有点特别, 但我说不上来。” 　　张珊珊眯起眼睛，摇头晃脑，仔细至极地砸了砸嘴。 　　“总之很好吃，又是一道绝美好菜！” 　　颜色赤红, 微微抖动，一道口味独特的铁板毛豆腐就做好了！ 　　毛豆腐做好后，江霏装了一大盘放在了吕可得面前。 　　“油煎豆腐？” 　　吕可得抱着酒瓶，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快睡着了。鼻子突然闻到一阵香味，他浑身一震，勉强睁开了眼睛。 　　“我好像没点这个呀！” 　　“算是赠送的，不好吃不要钱。” 　　江霏微微一笑，大方地挥了挥手。 　　毛豆腐的发酵非常“随缘”，温度和湿度影响都很大。据说在老师傅的眼里，上面的毛就能分出兔毛、鼠毛、棉花毛三四种，风味也不同。 　　这道菜她也是头一次尝试，张珊珊吃了还不算，得找吕可得这样的普通客人再问问意见。 　　见江霏是叫自己试菜，吕可得也不再推辞，随便吃了一块。 　　可这一块豆腐入口，他就怀疑是自己的味觉系统出了毛病。 　　外面裹着的肉酱又香又辣，还带着点麻油的醇厚风味，可以说是美味至极。直接接触到时，一种鲜美的感受直入脑海，让人感到欲罢不能。 　　可是底下的豆腐就奇怪了，好像是坏了，又好像变了个口感。 　　吕可得瞬间瞪大了眼。 　　是自己喝酒喝出毛病了吗？ 　　这味道不像是豆腐，但吃起来还特别带感，越吃越香，层次变得丰富起来了！ 　　“好吃！” 　　他咽下嘴里的毛豆腐，忍不住又伸手拿了一块。 　　“这豆腐吃起来和一般的不同，我刚才想吐掉来着。但一犹豫，偏偏还吃到一股独特的香气，越嚼越有滋味了！”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豆腐，而是长了毛的毛豆腐。” 　　江霏把原材料展示给他看，剩下的豆腐块上毛茸茸的，手一碰，还能拉出一层棉絮状的白丝线。 　　吕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惊讶地放下了筷子。 　　“这是一个东西？这豆腐不就是发霉腐烂了么？”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从‘腐败’的食物中找出美味，其实也是一种重要的功力。” 　　江霏没想到他不认得毛豆腐，想了想才明白，这种菜确实很有地方特色，在大众餐馆并不常见。 　　该不会这就吃不下去了吧？ 　　她咳嗽一声，给了一段容易接受的解释。 　　“毛豆腐和臭鳜鱼类似，都是传统的徽州名菜。别看它的外表难看，甚至像是腐败不能吃了，其实豆腐里正在发生复杂的化学变化。” 　　“有些人第一次见到它会觉得浑身难受，可这不过是少见多怪而已。仔细想想，世界上还有许多食材都是不走寻常路，通过时间发酵酝酿才诞生的。昂贵的火腿、鲞鱼，便宜的酸笋、雪菜，不都是同一个逻辑吗？” 　　“时间的酝酿……确实是同一个道理。” 　　吕可得呆了呆，看向盘子里的豆腐。 　　铁板毛豆腐安静无言，只是散发着温热的香气，抚慰着食客惊疑不定的心灵。 　　他鼻子一酸，突然多了一份浓浓的感动。 　　这毛豆腐外表让人起鸡皮疙瘩，可做成了菜却好吃到上天，让人刮目相看。 　　江霏把话说的很含蓄，但这不就是在劝慰自己吗？ 　　他现在虽在事业低谷，但坚持积累下去，肯定也会暗中发生变化。 　　也许等新的电影产出，他就不再是块毛豆腐，而是咸鱼翻身，变成一道美味的名菜了呢？ 　　“小江师傅，你说的微言大义，道理我听懂了！” 　　吕可得的脑子一阵清醒，就像雨过天晴，乌云散去，再次鼓起了信心。 　　刚才颓废低落的神色都被扫空，他整个人一想明白，就变得打满了鸡血，斗志昂扬起来。 　　吕可得又大口吃了几块毛豆腐，激动地掏出钱包，把所有现金都塞给了江霏。 　　“有你这番话在，我一定能写出好剧本。到时候电影开拍了，我会再回来致谢。你想见哪个明星就告诉我，我肯定给带来！” 　　“还有那个服务员，下次请你喝茅台！” 　　“这人是真的有病吧，还是说搞文艺的就这样？” 　　张珊珊一脸懵逼，她也被吕可得塞了一把零钱，忙着满地捡掉落的硬币来不及还。 　　最后，也只能看着对方欢天喜地，手舞足蹈，一眨眼就跑远了。 　　“什么拍电影的……我看就是个喝酒喝晕头的疯子。他要是能把什么大明星带来吃饭，我名字倒过来写！” 　　嘟哝着打了个哈欠，张珊珊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街上的小摊已撤了大半，行人也变得稀稀拉拉。 　　“都这么迟了？我们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20多个订单……” 　　张珊珊一回头，震惊地发现江霏也不见了。 　　“咦？！真的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吗？” 　　…… 　　在被吕可得塞了一堆钞票时，江霏就听见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系统叮叮当当地发送了一堆奖励，一下子就把她的视线占满了。 　　“恭喜宿主成功尝试八大菜系，任务完成，20000元美食基金已到账！” 　　“系统菜地：水域范围已开放！” 　　“紫色食谱《开水白菜》解锁，详情请看具体内容……” 　　“进入系统菜地！” 　　终于等到新功能拓展，江霏眼神一亮，迅速选择进入菜地空间。 　　果不其然，原本长满了蔬菜的土地边，已经多了一个十多米见方的池塘，从浅到深，各种层次的水域一下子就都具备了。 　　在这个池塘里，江霏可以随身携带各种鱼虾和水生植物，而且生长速度也比一般快十倍。 　　这下她就再也不用每天采购，担心一时买不到新鲜食材了！ 　　有了新的试验田，江霏干脆连觉也不睡了，连夜跑去市场买鱼苗投入池塘。后来又补充了河虾、田螺等多种小生物，还沿着池塘边种了好几片莲藕和芋头。 　　这样布置下来，各种植物错落有致，清香四溢。 　　一眼看去，湖面上水波微动，小鱼畅游，简直像个多姿多彩的湿地公园了。 　　江霏沉迷亲手养殖，张珊珊的跑腿频率也大为降低。 　　张珊珊是不习惯多想的人，见店里的食材从来不少，鱼缸里一直有活鱼活虾，只当老板又找了人送货，开心的不得了。 　　可这么一来，闲暇的时间就变多了。 　　只看备考资料实在太无聊，张珊珊很快又迷上了《大众电影》《东方新地》这样的八卦杂志，有时间就会坐在店里翻看。 　　可才过了半个月，杂志上就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脸！ 　　“这……这不是那个来过我们店的酒鬼吗？” 　　张珊珊哆嗦着手指，指着吕可得的照片惊呼。 　　这本《丁香》杂志特刊上，红色的字体带着爆炸光圈，振聋发聩。 　　《“香江影帝”“甜歌女王”双宣荧幕新作，新锐导演究竟何许人也？》 　　张珊珊整个人都不好了。 　　照片上的吕可得笑得十分嘚瑟，意气风发，头发也新吹了一个发型，手里还抱着一台高级摄像机。 　　他居然真的要拍电影，还找到了好几位知名大明星来出演！ 　　“我看看，这梁影帝是大病初愈，刚好想要个刺激的剧本回归影坛。而甜歌女王葛薇是他半夜英雄救美，在街头意外遇上的……” 　　飞速看完报道，内容比标题更让人惊讶。合上杂志，张珊珊震撼地连连感叹。 　　运气，这套阵容真的是运气到极致才能凑来的，怪不得能变成头条。 　　吕可得这一次是真的要成大导演了，那他可得谢谢老板啊！ 　　作为江霏的真爱粉丝，张珊珊自然而然，就把这件好事归到了江霏头上。 　　她坚定无比地相信，要不是江霏的启发，这吕可得绝对走不了这么顺利的一条路。 　　江氏小馆的饭菜可不是白吃的，走运的活案例，这下可又多了一个！ 　　“老板，你快点来看——” 　　张珊珊兴奋地挥手，朝着正在摸鱼的江霏跑去。 　　“这期杂志的内容是和你有关的！我特地给你折出来了！” 　　然而，江霏的反应出乎意料，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其实我知道，昨天你出去拿货，吕先生就打电话给我了。” 　　张珊珊一哆嗦，“他打电话？” 　　“对，说是两天后有空，要来咱们店吃饭。他还想把葛薇也带过来一起吃呢！” 　　江霏回忆了一下电话内容，吕可得的大嗓门还近在耳边似的，一听就知道最近过的很不错。人逢喜事精神爽，讲话的气势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我记得葛薇出生在上海，后来才去的港岛吧！那海派风味的菜会比较适合……” 　　“啊——” 　　张珊珊后知后觉，捂着脸尖叫起来。 　　“为什么你不紧张，那可是大美女葛薇！我妈妈还有一大堆她的磁带呢！” 　　江氏小馆本来就够挤了，假如大明星来店里吃饭，小店的门槛可能都要被围观的人踩破了！ 　　“因为反正我见不到她呀！” 　　江霏狡黠一笑，忽然掏出一本手写操作指南。 　　她一把握住了张珊珊的手，把指南重重地拍在了她的手上。 　　“还记得明月楼的龚师傅吗？业内大厨聚会的时间到了，他现在就急着找我演戏呢。所以这几天我刚好要去省城汇合，不在店里。” 　　“那店里怎么办？” 　　张珊珊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顿时目瞪口呆。 　　“你都不在，我们要暂时关门吗？” 　　“那当然不可能了，让顾客失望可不是好厨师该做的。” 　　江霏打开了她手上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仔细一看，都是店里的日常菜谱。 　　“我已经写好了注意事项，这几天你来看家。” 　　“可以售卖的东西，我都把半成品放在冰柜了，记得按照方法加工，用服务来打动不满意的客人！” 　　张珊珊一阵晕眩。 　　天啊，江霏不在，居然还让她一个人来开店！ 　　她到现在都是帮忙打下手切菜备菜，还没亲手做过几个菜呢。靠着一本操作指南，真的会有用吗？ 　　“你不用太紧张，我这也是没办法嘛。” 　　江霏无奈地拍了拍她，让她放轻松豁出去做。 　　“尽力而为就好，厨艺会在丢人后磨练出来的！” 　　平心而论，她也不想在这个关键点当甩手掌柜。可吕可得说好不容易抽出一天，想来齐县都快想哭了；而龚师傅那里，则是早就答应要办的承诺，完全推拖不得。 　　最后，还是系统蹦出来做了选择。江霏觉得去明月楼那边，还是相对更加重要的。 　　“新任务：名声大噪——获得三位特级厨师的菜谱传承，限时十天，奖励美食基金100000元，紫色菜谱两份！” 　　这次任务的奖金这么高，可见完成的难度之大。 　　江霏坐上去省城的大巴，默默数了数自己手里的钱，发现加起来已经有了3万多元。 　　宁安大学的新校区已经完全竣工了，她从白桦那里听说，东门周边的区域还会有一大批新建和改造。 　　到那时，江霏想直接买下一间店面房，彻底稳定下来。 　　不知道这笔钱，到底会需要多少呢？ 第31章 酒糟鸭舌 　　苏省, 太湖边。 　　著名的湖鲜餐厅“贵味庄”内，往常都是人来人往，客流不绝。可今天整个二楼里, 却罕见的没有出现一位顾客。 　　江霏坐车太久有些头晕，在洗手间里洗了洗脸，这才专心观察起了这处聚会地点。 　　中庭的葡萄架修剪精美, 种的兰花品种也很名贵，精致的石头池子里, 还有二三十尾火红的大锦鲤在游来游去, 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 　　看得出来, 此地的主人非常大气, 请朋友吃饭居然还清场。要换做她的江氏小馆, 一天不接待顾客，该损失多少赚钱的机会呀！ 　　江霏一路看风景, 一路溜达回餐厅主楼，路上一个外人都没遇见, 心里暗暗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 　　根据龚师傅的介绍, 这家店的大厨和老板是同一个人, 叫做章寿先，也是一位全国知名的厨艺大师。 　　从师承来说, 章大厨更算是龚师傅的师兄，两人从二三十年前就在暗暗比较, 互不相容。 　　贵味庄装修的非常新潮，走的是高端路线。恐怕包厢都只能电话预约，为了这次聚会，章大厨应该早把顾客安抚好了。 　　这次受邀的客人一共有7人, 都是行业内的厨师和餐厅老板。江霏急着去洗脸清醒一番时，他们就已经自顾自聊开了。哈哈大笑的爽朗声音，几乎把楼板都震动下来。 　　“奇怪，方才还在这儿，现在人去哪里了？” 　　江霏回到大厅内，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找到龚师傅，没料到原地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一个瘦高个儿迎了上来，带着她就往厨房走。 　　“几位师傅刚刚喝了茶，现在都祭灶神去了，要一个多小时才回来呢！不过这点时间要做饭很紧，你都浪费好几分钟了！” 　　瘦高个儿拍了拍身上挂的铭牌，语气急促地解释道。 　　“我是这儿的厨房管理，现在就带你去厨房筹备。小妹妹，你是明月楼的学徒没错吧？” 　　“对，我叫江霏，是跟着龚师傅一起过来的。” 　　江霏含糊地点了点头。 　　“那跟上，大家都在等你一个了！” 　　两人走着走着，眼前就出现了厨房的不锈钢大门，里面隐约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江霏进去后，忍不住“哇”了一声。 　　眼前骤然出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厨房，足足容纳了二十来个人。算起来，比江氏小馆整个面积还大了两三倍。 　　奢侈、豪华。 　　江霏看着专业的烤炉、蒸箱设备，狠狠地羡慕了。这家店的设施绝对是当前顶配，她只有穿回自己的世界才能比得上了。 　　这次贵味庄的聚会，每个参与的大厨都带了学徒或者助手，他们自己是不做饭的。 　　江霏等人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准备一桌饭菜给师长们拿来点评。另外一方面，这也是一种炫耀，是给自己的餐厅和师傅争面子的事。 　　因此，厨房里面的人都憋足了劲儿，神情显得杀气腾腾的。 　　一看到江霏进来，大家都愣了愣，脸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不会吧，明月楼今年来的不是六子，是这个小不点？” 　　有人在低声八卦。 　　“你还记得吧，上次龚师傅的徒弟太紧张，把盐都放成了糖。我看明月楼这是自暴自弃了，居然选了个这么年轻的小妹子过来！” 　　“女厨师很少见啊，这细胳膊细腿的，能颠动锅吗？” 　　一个剃着板寸的年轻人走过来，傲慢地把一张白纸放在了桌上。看制服，他应该就是章寿先大厨的徒弟。 　　“小姑娘，我们现在正在选菜呢！要不给你个简单的活儿，来给萝卜雕花？” 　　厨房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嘲笑声。 　　气氛和想象中一样，很不友好。看来这顿宴席，竞争的味道远远大于合作学习了。 　　江霏心里早有准备，充耳不闻地去拿桌上的纸张。 　　白纸上一共有4个大格子，分别对应着凉菜、荤菜、素菜、汤菜。旁边还备注了规则，每个人要做两道。 　　江霏又看了看一旁的蔬菜筐和食品柜，食材看着都很新鲜，调料也齐全。 　　不过重头戏的硬菜，她肯定是抢不到做的。现在她来的晚，最好的炉灶都被占位了，江霏也不想和人在厨房里争吵冲突。 　　“那就这两个吧！诸位尽管发挥，我做点锦上添花的工作就行了。” 　　江霏简单签字，把纸张又放了回去。 　　板寸头一看，心里顿时对她放下了心。 　　果然，这姑娘软绵绵的，没脾气也没本事。估计就是被带来凑数的罢了。 　　“凉菜和汤菜？随便你吧，我要做红焖羊肉，别撞了就行！” 　　江霏微微一笑，没有打碎他的幻想，自己走到一旁去取材料了。 　　她准备做第一道凉菜，就是江浙一带很流行的酒糟鸭舌。而汤菜么，自然是刚刚获得菜谱的开水白菜了。 　　根据系统的设定，紫色的特殊菜谱就不再是几十点地朝上加幸运值，而是百分百会触发好运效果。 　　吃下菜肴的人，会在三天之内解决掉目前最苦恼的一件麻烦，而且是菜到必除，绝无例外！ 　　虽然不知道实践起来怎么样，但江霏对开水白菜还是很有信心的。就算没有幸运加成，这道菜也是国宴级别的汤菜了，低调奢华，层次丰富，可以说是世界人民都喜欢！ 　　…… 　　“来来来，几位老弟，一路都走累了，都过来入座吧！” 　　夜幕降临，一行主客终于从外面回到了餐厅。矮胖的章寿先一马当先，托着肚子大步走来，笑呵呵地把其余几人引向了圆桌。 　　“今年各家行情都不错，口碑好也更发财了。可这晚辈们的厨艺也是紧要啊！我都是六十岁的人了，培养新生力量才是眼前的当务之急啊！” 　　众人纷纷附和，还有夸章寿先拍马屁的。可龚师傅心里七上八下，总是有些静不下来。 　　刚才被同僚们拉着，走得急，江霏她一个人可以吗？ 　　明月楼的风格是清淡雅致，不知道她最后究竟做了什么菜！ 　　大包厢内，一桌豪华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章寿先在看到这桌菜的第一眼，就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这宴席主次分明，每道菜都是用一套的粉彩瓷器装着，光鲜亮丽。凉菜无一不精致小巧，热菜则是以本地的河鲜、时蔬为主，低调之下颇见功力，此时也已经上了一大半。 　　众人入座，章寿先首先拿起筷子，打开了面前的一个小盖碗。 　　“这糯米藕片我就不吃了，粘度高，会粘牙！先看看这道小菜是什么……” 　　淡淡的酒香和酱香飘出，章寿先顿时吸了口气，猛地一眨眼。 　　好香！ 　　鸭舌是冷的，香味不重，甚至不靠近了根本闻不清。可章寿先的距离闻到了，独特的酒香味道就成了一种诱惑，吸引着人立刻分泌起口水来，开胃的不得了。 　　“这是谁做的？” 　　角落里的江霏微微一惊，没想到这第一道菜，就是自己的凉菜被审查。 　　“我做的，这是酒糟鸭舌。” 　　“你是叫小江对吧，嗯，有点可惜啊！” 　　章寿先先是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酒糟鸭舌很常见不假，但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不够让鸭舌入味。一般来说都要在卤汁里面泡上二三小时，滋味才会刚刚好。 　　他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可旁边的龚师傅脸色都变了，当场就要呵呵出声。章寿先并不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挑剔归挑剔，还是夹了一筷品尝了起来。 　　鸭舌一入口，他就有些失望。 　　外表的调味实在普通，他店里随便哪位师傅，做出来的都一样嘛！ 　　可是继续嚼了两口，章寿先就察觉事情变了。 　　章寿先原本觉得，时间不够的鸭舌，糟卤香气必然是停在表面，内部味道单薄。但江霏做的鸭舌，不但十分入味，香气越吃越充盈口腔，甚至还非常软糯。 　　里面两根细细的骨头，只需要一抿就出来了！ 　　章大厨浑身一震，对江霏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种效果，必然是现将鸭舌红烧、蒸熟，烹制入味，再用冰块冷水降温收缩，这才能做到外表完整好看，内里脱骨入味。 　　而且碎碎的酒糟，江霏并没有完全冲洗干净，反而保留了一些粘在表面。这样一来，吃鸭舌时还多了几分颗粒感的小惊喜，让人吃了还想吃，口感牢牢地被鸭舌占据。 　　章寿先的嘴皮子一动，一条鸭舌就吃完了。 　　怅然若失间，他又忍不住夹起了一块，仔细看细节。 　　这一看，越发不得了。 　　鸭舌的结构厨师本应一清二楚，前端肥厚有油脂香气，后端则是带骨精肉，韧劲十足。不过中间，一般会有一小段细毛刺。 　　这毛刺并不坚硬难吃，但江霏做的鸭舌上，毛刺部分都被剪刀细细减除，一点也不剩下，完美规避了影响口感！ 　　“不错啊！海洋，这小丫头有点本事，这么会做卤味。” 　　章大厨的脸颊抽动了一下，强行吞了口唾沫，压住自己再吃一口的冲动。 　　桌子已经转开了，要优雅，要保持体面！ 　　他咳嗽一声，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龚师傅。 　　“我就知道你上次丢了面子，这回肯定会加倍努力。呵呵……这道小菜，教她是付出了不少心血吧！” 　　在座的几人都吃了鸭舌，惊喜地互相点头示意，都把他的话当做没听见。 　　而龚师傅则是动了动嘴角，不再紧张，脸上的表情瞬间松弛了下来。 　　“不瞒你说，这小江我没教过，是她自己悟性好！” 　　“那可真有本事，天下第一的苗子叫你碰见了！” 　　听到这话，章寿先暗自嘲笑一声，心口开始发酸。 　　龚海洋肯定是在装样子，刚才还脸色发白呢，徒弟一道菜好，怎么就抖起来了？ 　　江霏的小菜是好吃，他吃了之后舌头打结，一句话都贬低不了。这道糟鸭舌不需言语，直接就算是凉菜的第一。 　　可是，他章大厨才是业界公认的会教育人，随便哪个徒弟都能独当一面。 　　要比，就比上店里最招牌的硬菜，这才是算数的！ 　　“小邓，你最擅长的红烧羊肉呢？” 　　他一扭头，指向了门口探头探脑的板寸头年轻人。 　　“没做好也先拿上来，热腾腾的直接烧着吃。也叫各位前辈师傅们指点一下你嘛！” 第32章 诱人犯罪 　　这道红焖羊肉软烂咸香, 色泽也是红亮鲜艳。作为章寿先的招牌菜肴，一上桌，它就得到了不少大厨的称赞。 　　“这道菜颇得贵味庄的真传啊！冬吃羊肉最是温补, 口感还做的这么多汁不柴，难得，难得！” 　　“章大哥不愧是名师出高徒, 我一个做西北菜的，都未必能保证把羊肉做成这样！” 　　那板寸头的年轻人被这么多人夸, 一时间脸都涨红了, 呵呵傻笑。 　　后面的几个学徒见了, 羡慕又嫉妒, 连忙把做的肉菜都呈现出来, 叽里呱啦地轮流介绍。 　　“各位师傅，这道是我做的青椒酿肉！” 　　“油炸牛仔骨, 上面的肉汁是黑胡椒……” 　　众人你一口我一口，边聊边吃, 可得出的结果还是红焖羊肉最佳。很快，除酒糟鸭舌外, 这道红焖羊肉就变成了被清空的第二道菜, 大受欢迎。 　　可坐席中，刘震师傅却没怎么吃。他浅尝了一小块羊肉, 就笑着附和周围，同时把筷子放下了。 　　这倒不是说他不懂得欣赏, 实际上，刘震拥有五家高级餐厅，是在座的人中海外人气最大的厨师，日常招待的都是港台和东南亚的客商。他一向也很爱吃肉, 尤其是焖、炖类做法的，精致美味，还显得十分高级。 　　可一礼拜之前，他在做菜时突然手指发麻，摔掉了两个盘子。去医院体检后，报告的结果叫人出了一身冷汗。 　　医生严厉警告他，再不控制就完了。 　　这手脚发麻的症状，就是厨师长期高油盐饮食所导致的，是一种中风瘫痪的先兆！ 　　瘫痪这两个字，就好像一道晴天霹雳，劈的刘震夜不能寐。 　　他今年不过四十岁，在主厨里算是非常年轻了。为了保证自己还能健康工作几十年，刘震只能反复提醒自己这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最后，也许是心理因素，他的胃口好像真的变差了许多，什么兴趣都提不起来。 　　更有甚者，看到油腻腻的肉菜，还会觉得有些厌恶和反胃！ 　　席面上的菜虽然丰盛，但学徒们都有“炫技”的念头，即使是素菜也炒肉加油，做的相当油腻。 　　刘震都只吃了一两口，感觉别扭的不行。 　　一直到后期汤菜上来了，他才勉强提起一点精神。 　　“这是开水白菜，小心烫手。” 　　江霏临时跑去厨房，把还在冒着蒸气的开水白菜取来。托盘放下，上面整整齐齐的一排小盖盅，里面是分好的一碗碗热汤，飘着嫩黄可爱的菜心。 　　刘震顿时就坐直了身体。 　　开水白菜的大名他是早有听闻。传说中，这道菜是清宫御厨为了证明川菜也能走高雅路线，特地为慈禧太后研发出来的。 　　从50年代起，开水白菜就被确定成国宴菜肴，京城的高级饭店无不以此为豪，争着仿制售卖。他吃过一次正宗的，记忆中那味道十分清爽。 　　在刚拿到小盖盅时，刘震就明显感到了这道菜的亮点。 　　江霏做的开水白菜极为精美，每碗只有三颗菜心，比手指头略大一点。汤底和菜心都是淡淡的嫩黄色，干净透明，一丝杂质和油滴都没有。 　　其中还飘着鲜红的小枸杞和火腿片，叫人见之忘俗，好像面对的是一件艺术品。 　　刘震满含期待，迅速地喝了一勺汤。 　　“好鲜！” 　　他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了。 　　这白菜汤底看似清爽，就和带点颜色的茶水差不多，可里面蕴含着的鲜美直击灵魂，层次丰富，一下子就把味蕾都激活了起来。 　　既有鸡汤的清淡柔和，又有火腿的咸香悠长。汤底去除了动物天然的油脂和腥味后，配上嫩嫩的白菜心，回味里还能尝出一丝甘甜！ 　　虽不见肉，但肉的美味都融在了汤里。 　　刘震三两下就把自己那份吃完了，心里还在遗憾没吃够。 　　一转头，却发现章大厨刚好离席去接电话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章大厨的那份动都没动，还静静躺在托盘上散发着香气。 　　刘震不由得眼神发亮。 　　你不吃刚好，这多出来的一份就归我了！ 　　刘震眼疾手快，瞬间就捧起了烫手的盖盅直接喝了起来。 　　开水白菜就像一束光，把他心头的阴云全部照射消散了。这几天闷闷的感受一扫而空。 　　刘震觉得，自己的味觉被清汤一托，就好像是从深深的海底浮出海面，彻底活了过来！ 　　对比而言，前面的肉菜简直就是吃了个寂寞！ 　　看到他这幅模样，周围的其他人都惊了。 　　刘震前段时间入院大家都听说了。为了健康他尽量不吃荤菜，表现的不温不火，众人也都能理解。 　　可开水白菜里面，都是炖煮已久的高汤，同样不健康啊！ 　　好几个人尝到鲜美的滋味，还想替他承担，把他那份也吃了呢。 　　没想到刘震一反常态，自己就喝了两大碗！ 　　“痛快！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汤了！” 　　刘震哧溜一声吞下菜心，一抹嘴角，哈哈大笑。 　　他殷勤地看着江霏，“这开水白菜还有剩的么？边角料也行，我今天就想吃这个下饭了。” 　　“边角料倒是有——” 　　江霏微微一笑，一开口，其他人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相比起这位神奇的小学徒，刘震的反应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两道菜都这么超出水平，惊喜连连，假如她做的东西还有剩，他们也想再来几口啊！ 　　“——可惜白菜只有这么多，我把剩余的高汤都给其他人了。” 　　大喘气后，江霏狡黠地摊了摊手。 　　制作开水白菜步骤复杂，从头开始根本来不及。所以刚才，她本来就是用厨房里的鸡汤鸭汤，二次加工而成的高汤。 　　自己用不完，倒掉太可惜，当然是放回原处给其他人用了。 　　“这就没了啊？” 　　“我还以为厨房有剩下的试菜……你自己做了都不留一份试吃的吗？好自信！” 　　桌面上，众人“哎呀”“嗨”地发出叹息，纷纷表示了自己的失望。 　　见众人的情绪突然反应这么大，江霏的眼神逡巡了一阵，随手揭开了一个盖住的碗。 　　“既然大家爱喝这口汤，我记得着道扣三丝上面也用了同一份高汤的，滋味也许有些类似！” 　　扣三丝的厨师是个小中分，性格有些寡言内向，原本缩在一边不敢随意插嘴说话。 　　看到江霏推荐自己的菜，他不由得投来感激的目光。 　　其实扣三丝的刀工、调味都十分上乘，只是他人低调，菜也被前面的抢了风头。经过江霏提示，大厨们纷纷动筷品尝，都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不过，得到评价最高的还是江霏。 　　一顿饭结束，除了章寿先和龚师傅自己，每个大厨都和江霏握手，姿态摆低了不少，再也不把她当打杂小妹看待了。 　　“小江你千万好好干，我在你这个年纪，连片黄瓜都片不整齐呢！未来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啦……” 　　“老龚，你到底是哪里收来的好徒弟啊？我也想来一个，我家祖传的酱烧猪头肉现在都没人会了！” 　　“哪里哪里，她还差得远，还要继续努力啊！” 　　龚师傅笑成了一朵花，喜气洋洋地和众人交谈，浑身都写着“翻身出头”的快乐。 　　而刘震则更加高兴，他还拉着自己的徒弟，来找江霏道谢。 　　江霏这时才知道，原来刚才那个扣三丝，就是他徒弟制作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开水白菜一下去，我心里就顿时舒服了很多。” 　　刘震笑眯眯地拍着胸口，心情畅快地笑道：“原本我看桌上的菜，总有一股反胃的厌恶感，连油腥都不想碰。这样下去，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当多久厨师。” 　　世界上哪有厨师会厌恶油腻，不想吃东西呢？ 　　不夸张的说，上次住院的结果，已经造成了刘震的心理阴影，假如不能解脱出来，对他的职业影响绝对是非常糟糕的。 　　可江霏的菜肴解决了这个问题，一道开水白菜，冥冥之中发挥了力量，让刘震的烦恼瞬间解除了。 　　现在他看待身体情况，不知不觉就客观了很多。 　　有瘫痪风险怎么了？ 　　多加运动，认真复查，现在社会发展这么快，世上没有他面对不了的问题！ 　　“扣三丝上来我也没注意，完全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幸亏你出来提醒，要不然，我这学生回去肯定会气哭的！” 　　刘震对江霏十分看好，大方地问。 　　“我听说明月楼管理严格，工作忙碌，难得出门一趟，你有什么想吃想玩的？都和我说，我来帮你实现吧！” 　　“谢谢，暂时没有。” 　　“哎呀，我是说真的。” 　　刘震一摆手。 　　“你不用这么客气，小孩子放风是天经地义的么！” 　　“真的，我不喜欢玩，对我来说做菜就是一种最开心的事了。” 　　顶着对方震惊的眼神，江霏摸了摸下巴道。 　　“不过要说有什么愿望……我还真的有一个。” 　　“尽管说！” 　　“刚才的菜我仔细观察了，有不少菜肴都是地方名菜，好吃但是难做，没有专业指导难以复原。我想学你的这道扣三丝，可以教我吗？” 　　刘震呆呆地看着她，目光从震惊，逐渐转为了纯粹的感叹和赞赏。 　　以食为乐，这种专心致志的心态是多么罕见啊！ 　　江霏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坚定的志向。他作为前辈假如还要藏私，反而显得太小气了！ 　　“好！不就是一道菜嘛！我过几天写信指点你细节，要是有空，你也可以来我的‘海晏厅’面对面学习！” 　　“那还是远程指导吧！” 　　江霏呵呵一笑，“您刚才也说了，我们明月楼平时就是很忙的。” 　　看到江霏如此自然地和大厨们交谈，其他学徒也窃窃私语，站的离江霏远远的不敢靠近。 　　他们方才还看不起江霏，结果人一出手，只用两道挑剩下的菜，就把席面上的风头全夺走了。 　　江霏的菜他们是没吃着，可这么多师傅都认可了，他们当学徒的能跳出来不服吗？ 　　被打脸的感觉真不好受，光是回忆一下开头的场面，自己都要尴尬死了！ 　　时间渐渐流逝，聚会结束后，江霏和龚师傅走出贵味庄，两人都是一脸轻松。 　　江霏是得到了龚师傅的手写菜谱，正对着系统提示开心。而龚师傅则是面上有光，对江霏的观感又高了一层。 　　刚才江霏的表现，可以说是比他做梦的还要好。以至于他演戏时都有点心虚，觉得自己不配当江霏的师父了！ 　　幸亏他早有承诺，给江霏送了自己的成名菜谱。 　　龚师傅暗暗擦了把汗。 　　假以时日，以江霏的能力必定会成为知名大厨，甚至比自己还要有成就。能占个师徒的称呼，是明月楼该倍感荣耀才对啊！ 　　“我在国际酒店订了两个房间，天太晚了，你休息一天再回齐县吧！” 　　龚师傅道：“就当放个假，酒店离太湖很近，明天还能游览一下名胜古迹呢！” 　　这建议还挺人性化的，包吃包住还包玩，自己走这一趟是真不亏。可江霏想了想，还是决定连夜就走。 　　“我去买半夜的火车票，店里有事，以后再玩吧！” 　　现在没有移动电话联系，她还不知道张珊珊应付的怎么样了呢。 　　“这样也好。” 　　龚师傅一脸佩服，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他是真的对江霏多了几分照顾晚辈的心态，将她当做是自己人了。 　　“年轻人能打拼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啊！熬夜太久注意力下降，不但对菜品会有影响，还很容易受伤的。” 　　“我知道。” 　　走到路口，江霏笑了笑就要挥手告别。可这时候，从贵味庄的方向飞奔过来一道人影，近了一看，两人才发现是章寿先的那个板寸头徒弟。 　　只见他大步跑来，气喘吁吁，脸上还挂着一个巴掌印。 　　看到龚师傅站在路边，板寸头扑通一声，闪电般的一个滑跪，堪称是标准的五体投地。 　　“龚师傅慢走，我想和您一同回明月楼！” 　　“拜托你，收我为徒吧！” 　　“这是怎么回事？！” 　　龚师傅和江霏都吓了一跳，眼前这人不是贵和庄的学徒吗？ 　　江霏还记得，不久前在厨房里，他还人五人六傲慢的很呢，做的饭菜也还算水平不错。 　　好好的，突然要“叛变”师门是几个意思？ 第33章 老上海炸猪排 　　原来, 板寸头的本名叫韩力，他从小就很热爱厨艺，因此初中毕业就在章大厨身边当了学徒。 　　可是章寿先成名已久, 门徒众多，待遇也很不公平。他入了门才知道，像他这样没身份背景的, 每天就是做切菜洗碗这种杂活儿，不但不能拿工资, 还要忍受师兄们的欺压, 日子过得比狗还不如。 　　为了学习做菜, 韩力把苦头都忍了, 咬牙力争上游让师父注意到自己, 一忍就是五年的时光。 　　皇天不负有心人，前一位师兄跳槽跑路, 章寿先终于开始教他做菜了。只用了两个月，佟大力就把两道菜学的倒背如流, 做梦都在看火候。 　　被选上当众展示时，他觉得春天终于来了, 自己终于能体面当上厨艺传承人, 穿着厨师装在厨房里抬头了！ 　　可现实情况，又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从散会起, 章寿先的脸色就一直很阴沉难看。韩力没注意到这点，满脑子都塞满了刚才的菜肴, 肚子里都是疑问。 　　尤其是江霏做的菜，看似普通，怎么就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肯定呢？ 　　想来想去，韩力还是觉得是自己哪里做的失误了。不是明月楼太厉害, 而是他没发挥出师傅百分之百的教导！ 　　所以看着章大厨的背影，韩力就追了过去，小心地问出了自己遇到的难点。 　　没想到的是，章寿先突然暴躁，回首就是“啪”的一个耳光。 　　“没用的东西，教了五年什么都不会，连个小丫头都赢不了！” 　　“贵和庄不需要你这种酒囊饭袋，得了真传还笨得要死，给我滚！” 　　说到这里，他一个大块头居然哭了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别提多伤心了。 　　这一耳光，把韩力整个人都打蒙了，或者说打醒了。 　　他现在才知道，章寿先只是把他当工具，没人用时勉强拿来一用，从来没有当做可以培养的徒弟！ 　　“原来是这样。” 　　龚师傅忍不住叹气。 　　“我知道这老章最看重面子，可没想到他年纪越大，心眼还越小了！” 　　江霏也翻了个个白眼。 　　“厨艺比拼输赢都常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谁不是一边受挫折一边改善呢？输了就靠打骂徒弟出气，这不成了旧社会老爷了吗！” 　　也就是现在法律还不够完善，否则这种老板应该受到制裁，去蹲大牢才对！ 　　“我加入贵和庄是为了学到真本事，他这样侮辱我，我不走还要脸吗？” 　　韩力点着头，泪汪汪地看向江霏，又看向龚师傅。 　　“龚师傅，我现在知道了。你们明月楼才是底蕴深厚，新人学几年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我也很想学，所以求求你，收我为徒吧！” 　　“收不收徒那是另一回事，你先站起来说话！” 　　“不，这是表达我的诚意！” 　　韩力牛脾气上来了，直接跪着扶也扶不动。 　　“要是您答应，我现在就给您磕头，以后就算是明月楼的学徒了！” 　　“你……唉，其实你跪错了！” 　　龚师傅拉了几次都没让他站起来，顿时哭笑不得。眼看着路边的行人都在往这里看，他老脸挂不住了，臊的一把捂住了脸。 　　“刚才的两道菜都不是我教的，你该拜师的是江霏啊！” 　　韩力彻底石化了。 　　他没听错吧！ 　　原来那道糟鸭舌，还有震撼一桌人的开水白菜，都不是龚师傅教的？ 　　“是不是有点失望？” 　　江霏笑道：“这两道菜都是我临时确定的，龚师傅和我做的未必是一个样子，你去了明月楼也学不到。而且学两三年就出师，你以为人人都有这样的实力吗？哪有这么容易。” 　　“那你就更厉害了！不就是降低辈分吗？我可以！” 　　韩力浑身一颤，顿时从震惊里吗醒了过来。他把身子一扭，就换了个方向对着江霏跪下了。 　　“江师傅，请你收我为徒吧！” 　　江霏：？？？ 　　就劝不动你了是吗！ 　　韩力的态度很坚决，坚持说自己干什么都行，只是想学到真本事。江霏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把他带回江氏小馆跑堂。 　　这样一来，各人就不用身兼数职了，有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在，小店的财务情况也会更安全点。 　　“好吧，想拜师学艺是可以的。” 　　江霏咳嗽一声，伸出手摊了摊，“不过要先给我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做为交换。” 　　韩力大喜过望，“你同意收下我了？交学费，这个简单！” 　　话才说完，一个破钱包就躺在了江霏手心，里面一卷卷零钱鼓鼓囊囊的，甚至还掉出来几个硬币。 　　“我要你的钱干嘛！” 　　这人还真是个铁憨憨，江霏嫌弃地把破钱包丢回去，她像是缺这点钱的人吗！ 　　“我是说先把章寿先教你的那两道菜给我，以艺换艺吧！” 　　…… 　　东门夜市还是车水马龙，除了顾客变多，其余的变化并不大。 　　而吕可得回到这里，心态早已和上次不同了。 　　现在的他一身骚包的条纹西装，皮鞋锃亮，脸色里没有失落和迷茫。一脚踩在街道上，眼底充满了怀念和激动！ 　　“这次可要好好谢谢江师傅。要不是她，我最近肯定不会这么走运！” 　　上一回，吕可得回省城后闭关一周，写出了一个完整的剧本《夜宵夜枭》，讲述了一个荒废小城里，警察与神秘连环杀手斗智斗勇的故事。 　　剧情里为了缓和节奏，安排了一位忧郁美丽的夜宵店女老板，陪伴男主角受伤，帮助男主角破案。当所有人都以为是普通的英雄美人搭配时，推理又发生了反转，揭露出女老板才是真正的连环杀手，而她动手杀人的背后，隐藏了另外一个陈年案件的悲惨原因。 　　这个剧本的诞生出奇的顺利，吕可得一写好，就把它寄给了认识的制片人。才过了两天，就得到消息说有金主觉得很刺激时髦，愿意投资拍摄。 　　而演员的问题则更加神奇，他没花什么力气，大牌就跟不要钱一样往他这里跑。 　　“你说的幸运小店就是这里吗？” 　　身后，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著名歌手葛薇戴着顶宽边帽子，明亮的眼睫一抬，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 　　“看起来好普通，还很吵！我不会被人认出来吧？” 　　吕可得和葛薇是在意外中认识的，那天他和投资人喝酒出来，刚好碰见隔壁包厢有个女孩神志不清，正被人拖着走。 　　他觉得不太对，就上前吼了句你两是一起的吗？对方看到他气势汹汹，心虚地扔下人就吓跑了。 　　吕可得上前捡起人一看，才浑身冷汗地发现这美女……很眼熟，隔壁墙上还贴着海报呢！ 　　这也是巧合。巧合遇上巧合，比中□□还难。 　　醒过来的葛薇不但答应了做他的女主角，更是稀里糊涂成了朋友关系。 　　对于这些，吕可得感觉和做梦一样，好像前些年欠缺的好运，一下子就补回来了。 　　葛薇很喜欢吃本帮菜，但吕可得觉得在大酒店和高级餐厅请她，吃起来总不是最地道滋味。 　　而且，这也不能体现出他的特殊！ 　　分享这家小店，不是更能体现出他把葛薇当自己人吗？ 　　“我觉得不会被认出来。” 　　吕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替葛薇按了按帽檐。 　　“因为今天你没化妆，清水出芙蓉，比舞台上还好看嘛！” 　　“又在夸我了。” 　　他这话有些油嘴滑舌，可葛薇笑得很受用。两人携手走向了江氏小馆，然而，迎接出来的人却只有一个穿围裙的圆脸姑娘。 　　店里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头，一眼看去，吃饭的人不能说不多，但吃的东西居然没有什么新鲜菜式，都是包子饺子之类的简单点心。 　　“我记得你是珊珊对吧？” 　　吕可得有些奇怪，心里咯噔一下，就探头朝厨房看去。 　　“江师傅人在店里吗？我记得我提前说过带朋友来吃饭啊！” 　　“老板刚好有事情不在，不过我按她的吩咐准备好了。葛小姐先坐，等一会儿我就上菜！” 　　一看到大明星踏入店门，张珊珊心里就在疯狂尖叫。可她好歹是被江霏教育了上百遍的，脸上虽然笑得僵硬，但还是保持住了完美的服务态度。 　　替两人安排了角落里的座位，张珊珊咳嗽一声，拿出本子念起了菜单。 　　“老板一早就知道葛小姐的口味，所以今天的主菜是以下这几道。” 　　“八宝辣酱、桂花糯米粥、生腌醉蟹、老上海炸猪排！” 　　“炸猪排？” 　　听到最后一个词，吕可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其他几种菜他都早就听闻过，也吃过，心里大概有了点数，葛薇应该会很喜欢。 　　可这个炸猪排是什么东西，这不是夜市的零食吗？ 　　这也能算个正经菜？ 　　该不会是老板不在，这位服务员随便搪塞自己的吧！ 　　“这猪排可是江大厨师亲手秘制，一点都没含糊！” 　　张珊珊看出来了他的不信任，趁着葛薇去洗手的功夫冷哼一声，气呼呼地丢了个眼刀。 　　老上海炸猪排，听起来有些随意，可确确实实是一道著名的海派风格西餐。一开始，就是糅合了德式炸猪排，加上本地特色改造而来的。 　　江霏提前准备了所有材料，甚至还特地调制了专用的辣味酱油。这种口感，一定能让面前两人刮目相看！ 　　“好不好吃，你吃了就知道了。” 　　张珊珊深吸一口气扎紧了围裙，挺胸抬头，走向了那口大油锅。 第34章 酱肉包子 　　炸猪排的原材料, 江霏早就处理好放在冷藏食物柜里。张珊珊走进厨房，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两块腌制好的猪排。 　　每块猪排都被刀背拍扁捶松，看起来比手掌还要大很多。张珊珊默念着江霏给的要诀, 热油锅的同时，还拿出了一个小闹钟计时。 　　第一次炸时油温低，她先把猪排捏着角, 从油锅边缘慢慢滑入，表面染上金黄/色后, 再用捞网快速捞出。 　　第二次复炸, 则要把油锅烧的更热。这样做是为了把猪排内部的水分尽量烧干逼出, 让口感变得更加香脆。 　　江霏测试过店里的灶台, 现有的火力, 需要数完不多不少的20秒。按照这样的详细步骤，张珊珊憋着一口气, 总算把两块猪排完美无缺地炸了出来。 　　“这么快就好了？” 　　吕可得看见张珊珊手里的盘子，忍不住惊叹。 　　“好大的份量啊！” 　　一大盘炸猪排被端了上来, 不像是两人份，而是足足够三四个人吃了。猪排的旁边, 还非常西式地配上了西蓝花等蔬菜, 另外附带了一小碟酱料。 　　看到这个组合，葛薇的眼神立刻就是微微一亮。 　　没想到这第一道菜, 就是非常丰盛的老上海炸猪排！ 　　圆圆的白色平盘里，金黄的条状猪排整齐排列, 这个场面，对她来说有一种独特的熟悉感。 　　葛薇出身富贵，一直到八岁全家都生活在上海。不过因为父母工作繁忙，日常的小葛薇都由外公外婆代为照顾。刚刚听到这个菜名,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现在看到了实物，突然就有一段回忆被点亮了。 　　这样的炸猪排，小时候外婆就经常做给她吃！ 　　她用筷子飞速一点酱料碟，舌尖一尝，就确定了这是专门调制的辣酱油，顿时眉眼弯弯。 　　“这味道真不错，我很多年没见过这道菜了！” 　　“炸猪排而已，有什么特别的吗？” 　　吕可得奇怪地问道。 　　猪排这种家常菜，很多西餐厅里面都会有，根本就不算罕见。他没想到葛薇竟然还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这可不像见过大世面的她呀！ 　　按照常理，这类西餐她不是应该吃厌了吗？ 　　“你不明白，上海对炸猪排的做法独树一帜，差不多是最早的中西结合菜。” 　　葛薇把长发一拨弄到耳后，兴奋地解释起来。 　　“一般而言，西式快餐的炸猪排是用蛋液、胡椒和盐巴进行腌制，可我记得外婆的做法，是要用到绍兴老酒和蚝油的。总之看起来差不多，但吃起来可不一样了，这种做法在港岛也是吃不到的！” 　　“这么神奇？” 　　吕可得听了之后，对面前的炸猪排就有些另眼相待了。 　　他就不该多加怀疑的，这道菜还真是江霏特别准备的，看似平凡，实际上却暗藏了玄机。 　　“我来尝一下！” 　　他还没动手，葛薇就已经顾不得矜持优雅了。 　　她夹起一小块猪排就塞入口中，牙齿咬下的瞬间，外面的脆皮层层破碎。 　　一声酥脆可口“咔嚓”后，肉排纤维应声而断，顿时渗出了鲜美的肉汁！ 　　葛薇整个人都是一颤。 　　第一口炸猪排入口，她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叫着好吃，美丽明亮的眼睛也一下就眯了起来。 　　猪排酥脆的来源，她一开始以为就是面包糠。可真正嚼了两口，才觉得又和面包糠不太一样。 　　这个又脆又酥，还有淡淡奶香的感觉，不是普通的面粉能够赋予的。 　　葛薇的大脑转了一转，从渺茫的童年记忆里回笼，这才恍然大悟。 　　江霏的猪排外面，包裹应该是苏打饼干的碎末！ 　　以前没有这么专业的裹粉步骤，她的外婆急着做饭时，也是用饼干碎来代替面包糠的。自己那时以压碎饼干为乐，每次都会急着帮忙，然后乱敲乱打导致浪费。 　　家长们的责骂声越响亮，逃跑的孩子就越是乐的哈哈大笑。 　　炸猪排蘸上酱油，越发染上了美妙的滋味。葛薇又飞快吃了第二块、第三块，吃的脸上都渗出了薄薄的汗水。 　　烫，但是停不下来！ 　　“真的太好吃了！” 　　她吸了吸鼻子，感叹地说道：“难道江师傅也有一个上海外婆吗？不然怎么会这么相似！” 　　葛薇下筷子很快，就和小鸡啄米似的，唰唰地不带停，吕可得想吃都不好意思下手。 　　有好几次他差点要夹起来了，对方甚至连看都没看就筷底夺食，飞速把猪排从他的手底下抢走了！ 　　好不容易尝到一块，吕可得忙不迭地送入口中，忍不住摇头晃脑。 　　这猪排的调味显然更加适合国人，没有那种浓重的黑胡椒味，还多了一些微妙的鲜甜。 　　吕可得吃了一块还想再吃，可他又不能和葛薇抢。眼看着美女放开手脚大快朵颐，他只能着急冒火，守在一旁等待时机。 　　平均葛薇吃两块，吕可得才能轮到一块，还是边角料。 　　他就差大喊慢点吃我也要了，脑袋里甚至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荒唐的自己都笑出了声。 　　早知道不带葛薇来就好了！ 　　这两人一桌，根本就不是来约会的，而是来抢饭的吧！ 　　炸猪排看起来多，吃起来却嫌少，很快见到了盘底。张珊珊看差不多了，就把剩余的几种菜式全都端上了桌。 　　八宝辣酱滋味浓厚，酱香粘稠，虽然叫做辣酱，但拌着下饭一点儿也不辣，只有丰富多元的甜咸香。 　　而醉蟹则是江霏提前腌制下去的，用了肥东海花蟹，香料包配入了十来种不同的香料，泡着香气醇厚的黄酒。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月，现在吃起来，可以说正当其时。 　　这份极致的享受，让葛薇简直高兴的快要流泪了。 　　“这么多特色菜，还有醉蟹，这也太过瘾了吧！” 　　要是江霏本人在这儿，她真想大喊着说句对不起。是她有眼无珠看低了这家小店。店面虽然不起眼，但这主厨真是个神仙！ 　　港岛著名的五星酒店都没有这些菜式，可江霏，却把她心里的家乡味完美呈现了出来。 　　新盘子落桌，醉蟹张牙舞爪十分狰狞。吕可得一看就紧张，忙丢下勺子想帮葛薇拆蟹。 　　“这螃蟹割手，你别动！还是让我来——” 　　“不用，我可以！” 　　这醉蟹她也特喜欢，每年都要特地找老家亲戚做了吃。不知道江霏特制的味道如何，葛薇是一想，就已经馋的直流口水了。 　　她迫不及待地捞起一只，熟练地两边一掰。 　　螃蟹内都是香滑的半透明油膏，顺着她纤细的手指缓缓滴落。一瞬间，清爽的酒香和酱料香混杂在一起，飘散到了整个小店。 　　再吸一口腌过的蟹膏，海鲜淡淡的腥味都被鲜甜掩盖，香气四溢，怎么一个美字了得！ 　　两人吃的入神，专注力完全放在了菜肴之上，没注意到身边已经有人察觉不对了。 　　聂安原本下班回家，照例在张珊珊那儿预定明天的晚餐，可一回头，就注意到了店内有两个非常特殊的客人。 　　打扮时髦，气质高雅的女性，不顾姿态地狼吞虎咽着，就好像几天没吃过饭似的！ 　　“又是外地跑来的客人？真是怪了，齐县这么多家饭店吃啥不行，偏要来夜市街坐板凳。有钱人哪，好吃的都吃遍了，有时候还就是这么欠！” 　　聂安调侃地呵呵一笑，心里涌起了一阵自豪无比的感觉。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头一次吃江霏的饭菜，也是这样的顾不得形象，甚至还抱着碗蹲在路边呢！ 　　“聂先生你可小声点，乱说归乱说，别叫人听到了！” 　　张珊珊回头摆摆手，眼神少有的流露出了紧张。 　　这般意料之外的举动，让聂安的脚步刚抬起来，记者雷达瞬间就响了。 　　不对劲！ 　　他秉承着直觉又转了回去，凑近一看，大吃一惊。 　　“这位小姐，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是葛薇对吗？你就是那个顽石唱片的葛薇！” 　　聂安的声音不大也不小，一下子就引起了店里其他人的注意。 　　葛薇这两年正当红，唱片发了一张又一张，因此在全国各地的知名度都极高。一般人走在大街上，时不时都能在广播里听见她的歌声。 　　“葛薇在哪里？她来我们这儿吃饭啦？” 　　“不会吧……齐县这么个鸟不拉屎龟不上岸的地方，应该只是碰巧长得像！” 　　“那位姑娘，你转过来看看是葛薇吗？” 　　一道道眼神汇聚过来，甚至有人好奇地站了起来，甚至连店门口的路人都停下了脚步观望。 　　真有长得特别像的，那也了不得！不管男女老少，这年头谁不喜欢看美女大明星啊！ 　　“搞错了，我们不是！” 　　见到这样的突发情况，吕可得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他这才注意到，葛薇吃的入迷，已经把碍事的大帽子摘掉了！ 　　消息越传越远，一眨眼的功夫，江氏小馆就从热闹变成了爆满。 　　连出去的路，都被围观群众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聂安洋洋得意，对方越是惊慌，就说明他猜测的内容越对。说实在的，这男人看着也挺眼熟，不就是最近才上过娱乐版的导演吗？ 　　他娱乐专栏的同事，昨天就在那儿挑照片做排版呢！ 　　难得遇见这么大的新闻，聂安脖子上的相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导演带着明星，不是为了参加活动和拍戏，而是不远千里，特地跑来江氏小馆吃饭。 　　这写出来多新鲜啊！ 　　他已经靠报道江霏，升职成了报社的副主编，还受到了县里政府的嘉奖。这新闻一出，那岂不是要让江霏再次爆红，自己当上主编了！？ 　　“我们没答应，你随便拍摄是侵犯肖像权的！” 　　吕可得见他握着相机，顿时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 　　“你是记者对吧，拜托有点职业道德！快把相机给我！” 　　“吕可得，算了！” 　　坐在桌边的葛薇这时才抬起头来，不紧不慢地打了个饱嗝。 　　要说人不愧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外面都吵成一团了，她还气定神闲地喝完了桂花糯米粥，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 　　香甜的口感还在心里回荡，葛薇微笑着擦了擦嘴角，挺直了脊背。 　　现在的场面，他们是走也走不了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利用好这次机会，把事情闹得更加大一点呢？ 　　“我们不是正在筹备新片吗？让他拍吧！” 　　“什么？你觉得没事吗？” 　　吕可得一时间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料到葛薇会是这样的反应。 　　“要……要是被误会传绯闻了怎么办？” 　　“要是有人误解，就说我们是来吃饭的！” 　　葛薇理直气壮地端起了第二个碗。 　　“你不吃了对吧，那这碗也归我了。这桂花粥粘粘的超级香，酒酿丸子也甜的刚刚好……唔，好吃！” 　　“对啊！” 　　吕可得顿时恍恍惚惚，看着葛薇喝粥的动作，顿时焦急不安起来。 　　“那是我的粥！我还没喝呢，怎么又被抢走了！” 　　怪了，他刚才是在心虚什么，这次来东门夜市不就是来吃饭的吗？两人已经吃了一大桌呢！ 　　这家小店这么好吃，拍一下有什么丢人的？ 　　…… 　　第二天，江霏一回到齐县，就发现自家店门口挤满了人。明明不是开店时间，人群却把道路拦的水泄不通，连走都不好走了。 　　有许多年轻人举着收音机、抱着海报杂志，围在“江氏小馆”的广告牌前轮流合影。 　　“就是这家店对吧！是葛薇吃过的店！” 　　“和报纸上一模一样，天哪，我和偶像有同款照片了！一想到昨天她还在这里我就好高兴啊！我和葛薇呼吸着一样的空气！” 　　“高兴什么，我都气死了！本来这家店我每天都来，昨天听说江师傅有事不在，我就没来。呜呜呜……果然人不吃江氏小馆就会倒霉，我以后一定天天排队，准时到夜市吃饭上班！” 　　“这是在干嘛？” 　　江霏一头雾水地走过去，耳边还传来了嘈杂的音乐声。好在韩力的个子高，走在前面帮她劈开了一条缝隙，江霏才得以藏回了店内。 　　身后有人看到她进门，呼声更加响亮了。 　　“小江师傅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葛薇来店里啦？” 　　“她在你这儿吃了什么啊？我们也要吃！” 　　“对对，要同款菜式！加入菜单！” 　　呼喊声震耳欲聋，山呼海啸，张珊珊见江霏进了门，反手就忙把店门关上了。 　　“老板，我可想死你了！” 　　她哭丧着脸，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江霏。 　　“你不在的这两天，咱们店又上报纸了！这都怪那个聂记者，现在我连出门拿海鲜都不行。这么多人都是葛小姐的粉丝，锣鼓喧天的，已经把门堵半天了！” 　　“有这么夸张？” 　　江霏眨了眨眼，自己也生出几分惊奇来。 　　张珊珊忙不迭地点头，从桌面上拿了一大叠报纸过来。 　　“你看看，有这么多报纸登了这件事呢！这还不算全部！” 　　江霏翻开一看，上面每一张，都是关于葛薇出没在江氏小馆吃饭的报道，有的夸她亲切和蔼，有的夸她人比画娇。但是无一例外，配图都是以江氏小馆为背景的。 　　葛薇就和拍挂历海报一样，在江霏的小店门口摆出姿势，留下了十几张动作不同的倩影。 　　江霏的广告牌，可能是娱乐圈入镜次数最多的广告牌了！ 　　再仔细一看，这些报刊可不是地方小报，一半以上是全国性的报纸。 　　“根据聂安的说法，港台地区转载的报道也不少。只是他收集不全，也没法拿来给我们看了。” 　　张珊珊一边展示，一边美滋滋地拿剪刀做起了剪报。 　　“这样一来，江氏小馆的知名度就更高了。老板，我现在突然有个建议，你想不想知道？” 　　“说说看？” 　　江霏笑了笑，先安排韩力去派出所找人，把门口的狂热粉丝驱散。自己则坐了下来，摆出了一个愿闻其详的微笑。 　　张珊珊这次独立完成了看家任务，江霏对她的信任度也更高了。她的建议，应该也不算是空穴来风，而是有所考量的。 　　“下个月，我们就换地方开一家更大的店吧？” 　　张珊珊拿出了一封信，上面的落款是白桦。只不过信封已经皱巴巴的，而且被拆开了。 　　她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 　　“这是白桦的正式感谢信，本来该等你拆的，可是不小心打湿了，我只能提前拿出来晾干……” 　　江霏看了看信纸，皱起了眉。 　　白桦的字迹实在是太丑了，就算没打湿也不好认，还不如叫张珊珊复述一遍来的实际。 　　“说重点吧，他都说了些什么？” 　　“东门夜市要被取缔了！” 　　张珊珊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道。 　　“据说就是下个月，因为这里流动摊贩太多，县里决定要清理一波，好给宁安大学的新生创造更好的环境！” 　　这消息听起来十分正当合理，东门要打造大学城，肯定不能让无秩序不卫生的夜市长期存在。 　　更何况，流动的小吃摊越来越多，丢出的垃圾也会产生异味，造成污染。 　　可没了这些流动小推车，夜市还能是夜市吗？ 　　江霏一听就感到了事情的严重。 　　要是东门没有了流动小吃摊，对本地人的吸引力一定会大幅降低，其他饭店的销售额也会受到影响下跌。 　　张珊珊会说搬走，去别的地方开更大的店，江霏也能理解。因为她的厨艺已经打响了，到哪里都会有顾客追随，开一家大店，走向高端，也许反而会更加赚钱。 　　可是其他人呢？ 　　卖蛋饼的胖大婶，爱吃夜宵的学生和普通老百姓呢？ 　　没有了东门夜市这个温暖的美食街，绝对会是生活里的一大缺憾啊！ 　　“不行，你说的不对，我们不能搬走。” 　　江霏心念电转，脑子里就把搬走的提议给否决了。 　　她还是喜欢夜市的氛围，说什么也要想办法保住它！ 　　消息是白桦说的，以他的身份，可信度确实会很高。那他爸爸白书记的意见呢？上次吃的这么开心，想必也不会对夜市抱有恶意吧！ 　　江霏站起来踱步，摸着下巴沉思道。 　　只要能改善周边管理，保持街道的整洁干净，夜市应该也不用完全取缔的！ 　　打开系统面板，江霏数了数自己的钱包，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东湖小学，早读课。 　　“翻开语文书第一百二十页，《挑山工》，我们今天早上要预习课文，大家开始吧！” 　　许老师踏入教室，指挥学生们开始了一天的早读。可孩子们东倒西歪的，睡眼惺忪的模样叫他频繁皱眉，语气也变得略带挑剔。 　　“不要偷懒！吃过早饭了吗？拿出力气大声读！” 　　“我还没吃呢！” 　　“就是！许霸王好不讲道理啊！” 　　学生中传来了蚊子哼一样的抱怨声。潘晓杰也是其中之一，他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委屈地翻开课本，无力地读起来。 　　这家小学就在东门隔壁街道，孩子的父母多数都是附近的小商贩。平时忙碌或者上夜班，难免疏忽了对孩子们的照顾。像潘晓杰这样的则更加郁闷，因为他的妈妈辛苦无比，还都是上的夜班。 　　但是没吃早饭的情况还是很罕见。 　　潘晓杰读着读着，就开始神飞天外了。 　　以往妈妈就算再忙，也会准备点稀粥和烙饼给他带着吃。可从前天起，妈妈就不出摊也不做饭了，记性也变得很差。 　　他问了几次都没得到回答，只听到妈妈半夜起来，对着小车偷偷哭。 　　潘晓杰自己也睡不着，起来想问点什么，还被妈妈打了。 　　“你明天还要学习，快点睡！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潘晓杰快乐的心情很快蒙上了一层灰。他猜测是东门夜市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就在他思考时，同桌的钱远航低下头，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吃了一口早饭。 　　潘晓杰鼻子一动，马上就认出了这道熟悉的香味。 　　“这是江师傅的味道，是她做的酱肉包子！” 　　“嘘——嘘——别叫许魔王听到了！” 　　钱远航猛地吞下一大口，嘴角的肉汁都来不及舔。 　　他拼命抬手示意潘晓杰打掩护，后者迟钝了两秒，才把课本竖起来当做屏障，严严实实地护住了偷吃的小伙伴。 　　“要命了，在早读课吃饭，被他发现了是要罚站两节课的！” 　　江氏小馆出品的肉包真香啊，不管是鸡肉馅的还是猪肉馅的，皮薄个大，鲜美多汁，潘晓杰一闻就能认得出来。 　　同桌一吃，他的肚子更饿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我也怕违规啊！但这包子实在太香了，冷了就可惜了！” 　　钱远航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个，又拿出第二个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 　　“你帮帮忙，好兄弟以后有福同享！” 　　“说什么以后，谁不知道你这人说话不算话。” 　　潘晓杰撇了撇嘴，“一旦被发现了，按许老师的习惯我们俩可是要连坐的！” 　　“那你要怎么样，敢举报我你就是小狗！” 　　“我看看啊……哎呀！” 　　潘晓杰舔了舔嘴唇，低头看了一眼抽屉，眼睛就点燃了一把火。 　　他正饿着呢，而钱远航这个小富豪，抽屉里还有两个包子！ 　　“不揭发你也行，你不是有这么多包子吗？给我一个呗!” 第35章 片儿川 　　江氏做出的酱肉包十分特别, 葱香混杂着肉香，内馅柔糯，饱含汁水。 　　钱远航吃的满嘴流油, 连手指上沾到的汤汁都舔完了。 　　太美味了！ 　　钱远航沉迷地想，要不是自己趁爸妈不在去夜市溜达，还不知道世上有这么好吃的包子。对比起来, 自家楼下的包子铺就和开玩笑一样，又干又硬, 肉也充满了不新鲜的气息。 　　江氏小馆要是能开在学校门口, 那该多好呀！ 　　他忍不住再次伸手, 连远处的巡逻的许老师也顾不上了。 　　可刚摸上第三个包子, 钱远航就听到了潘晓杰在向自己索要。 　　“你也想吃？这可不行！” 　　钱远航想都没想, 缩回手就一口回绝。 　　“这包子每天只出一两百个，价还比一般包子贵。我这两个是……是留着中午吃的！给你了, 那我中午吃什么啊!” 　　“小气鬼，不给我就告老师了！” 　　潘晓杰胃里就和小猫在伸爪子挠一样, 难受极了。钱远航吃的香喷喷，他在一边看着吞口水, 简直都快被馋死了！ 　　说什么当午饭吃, 自己刚才还不是想吃第三个？ 　　潘晓杰故意挺直了背，作势要把书本拿开。 　　“你真的不分给我？我说了啊——许老师这里有人偷吃早饭！” 　　“别别别！” 　　钱远航生怕罚站, 连忙按住他的手，恨恨地掏出塑料袋。 　　“我给你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 　　“我刚刚说的是真的, 这真是我的午饭。” 　　钱远航郁闷地挠了挠脸颊，不舍地看着酱肉包。 　　今天他确实没带饭盒，就准备中午吃包子来着。可这酱肉包太好吃，叫人的脑子都迷糊了, 手也停不下来，一时间忍不住就打算连着吃了。 　　让他分出一个，那可是真的心疼！ 　　钱远航的眼睛一转，“包子我不能白给，你还是要花钱来买。原价两毛五，我就勉强打个折扣，收你两毛好了！” 　　这是啥好兄弟啊，都好几年的同桌了，居然还要收钱！ 　　潘晓杰顿时气愤，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 　　小江师傅的店现在越来越挤，没有预定都很难排上队。他只需花点钱就能吃到，不是还赚了吗？ 　　更何况闻着香味吃不到，那也太折磨人了。这节早读课他饿着肚子读书，恐怕一会儿就要晕倒了！ 　　“那好吧，我记得刚好还有两毛，找找看！” 　　两人缩着脑袋，开始在桌子底下秘密交易。可这样一来，目标就变得过于明显了。 　　许老师一看到这个场面，顿时就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潘晓杰慌乱抬头，已经来不及提醒钱远航了！ 　　一时间人赃俱获，许老师大发雷霆，一手一个捏住两人。潘晓杰钱远航，和他们没吃完的包子，全被提溜进了黑暗的办公室。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在教室里吃东西，也不许在早读课上吃东西！明知故犯，是最近皮痒了吗？” 　　许老师拍着桌子，板着脸对钱远航教训。 　　“罚站，一千字检讨！一件都不能少！”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呢？” 　　许老师没管哭唧唧的钱远航，转头看向被罚站的潘晓杰。 　　潘晓杰表面上低着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二楼一双眼睛却还是在看桌上的包子，双手紧握，馋的浑身摇摆。 　　“潘晓杰，你一向都是很让老师省心的，今天怎么和钱远航同流合污？” 　　许老师见他走神，提高了声音吼道：“问你话呢，别发呆！” 　　潘晓杰浑身一震回过了神，还没开口，肚子就抢先叫了一声。 　　“咕噜——咕——” 　　响动格外清脆，一传出来，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 　　严肃的气氛被突然破坏，周围的老师们都憋不住，哈哈笑了出来。 　　“晓杰，你这肚子已经学会抢答了！” 　　“这说的是啥，饿死了没吃早饭对吧？” 　　潘晓杰的脸上立刻就涨红了，被这么多老师笑，对他来说比写一千字检讨还尴尬！ 　　“老师！我，我确实没吃早饭，我妈今天忘了做了。” 　　他低下头委屈道：“今天是饿得不行了才犯错的，我下次记住了，绝对不在早读课想吃的！” 　　许老师听了这话，刚才的火气反倒消了大半。 　　他除了脾气暴躁外，对学生情况是十分了解负责的，一眨眼的功夫，就联想到了潘晓杰的家庭情况。 　　潘妈妈人胖胖的，个字也不高，在东门摆了个小吃摊。潘晓杰的家里还有个身体不好的姐姐，负担不是一般的重。 　　许老师知道，最近一直传闻夜市要改造，不久前，城市管理局已经开始驱赶这些买吃食的小摊小贩了。也就是说，潘妈妈“失业”了，这才导致潘晓杰没有早饭吃！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再这样下去，孩子的学习肯定会下降的。 　　“钱远航，你自己去教室后面站壁角吧！” 　　许老师想了想，把钱远航赶跑了，直接拉着潘晓杰去他家家访。胖大婶正在家里洗被子，一看到老师上门了，忙不迭地擦干泡泡请人坐下。 　　一说起夜市的事情，她就变得愁眉苦脸的。 　　“都怪我这两天丢三落四，不是饭没烧就是钥匙丢了！可是夜市不许卖吃食了，真愁人哪！” 　　胖大婶这两天都没在夜市出摊，因为她听说有人的车被没收了，有人的炉灶在争吵中被碰坏了。假如乱扔了垃圾，还会被有关部门发现并罚款。 　　这一切风言风语，都叫她没敢出门，只能在家门口的街头巷尾溜达，赚的钱都不够吃饭的。 　　“这样下去怎么行。别说潘晓杰饿肚子了，经济压力一大，下学期交学费都有困难！” 　　许老师听她抱怨了半晌，也觉得非常吃惊。当务之急，还是要帮助这家人稳定下来，才能保证学生的后续学习。 　　他转头一想，就给胖大婶出了个主意。 　　“要不你找个地方打工吧？我们学校食堂也缺人，前几天正在招洗碗工。要不我打个招呼，你暂时在食堂里试试？” 　　洗碗？ 　　胖大婶的眼里露出了一束光，“工资是多少？” 　　“四五百吧，不过福利是和其他员工一样的，好在稳定。” 　　许老师环顾四周，屋子里都是杂乱的锅碗工具，还有一些调料盒之类的，和药盒子堆在一起。 　　他重重叹了口气，“多余的东西用不着就卖掉吧！夜市摆摊日夜颠倒，长期下去，对孩子的成长也不是好事啊！” 　　“这……老师说的有理。” 　　胖大婶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面色青白的儿子，心里充满了愧疚。 　　摆小摊虽然能赚到钱，可终归不够稳定，今天多了，明天可能就会少。还不如找个一般的工作做着，先把难关度过才是正经！ 　　下定决心后，第二天，胖大婶就来到了东门后面的废品站，打算卖掉小摊用的炉灶和钢瓶。 　　可是，她刚和废品商谈好价钱，就被路过的一个熟人拉住了。 　　“潘大姐你在这儿啊！我就说怎么会找不到人！” 　　这个瘦长脸的女子也是个小贩，平时就在夜市上卖烤面筋，和胖大婶是老相识了。 　　“江师傅今天在店里开会呢，两天前就通知了，让夜市摆摊的人都过去。你怎么在这里卖东西呢？” 　　“开会？开什么会？” 　　胖大婶眼神迷茫地呆了呆。 　　自从江霏开了店后，她自觉和对方差别更大了，也很少往江氏小馆门口走。江霏通知了什么，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说。 　　夜市要调整了，好像对江师傅没影响呀！ 　　“你不知道？是一起发财的大会！” 　　对方一脸吃惊地瞪着她，见她是真的不了解，忙拉起了她的胳膊。 　　“你快跟我去吧，详细的等下解释，总之是好事。有了江师傅，咱们的夜市就不会没了！” 　　胖大婶稀里糊涂的，被拖着一路快跑，很快就到了江氏小馆的面前。 　　朝里面一张望，店里已经坐了二三十个人了。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些人都是在夜市摆摊的小摊贩！ 　　可是说好的开会呢？ 　　眼前的这些人分出了三大桌，面前都摆着热气腾腾的大碗，吃的不亦乐乎。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郁的咸香味儿，叫人一闻就感觉饿了。 　　“你们……这是在干啥？” 　　大家正在热火朝天，边吃边聊，一看到来了新人就热情地招呼入座。 　　“哦，这不是潘大姐吗？来来来，午饭时间先吃饭！” 　　“小江师傅出去接人马上就回来了，你也坐下等吧！” 　　“这片儿川真的太好吃了，有醋吗？我也来点……” 　　胖大婶半信半疑地坐下了，张珊珊马上从厨房出来，给她也端上了一碗片儿川。 　　“老板去接另一位大老板了，等会儿有事情跟大家宣布。不用着急，先坐下吃一碗面吧！” 　　眼前的大面碗足有二十多公分，敞着的大口里是一团细面，鲜香无比。 　　胖大婶伸出筷子一挑，还看到面里有鲜嫩的笋片和薄薄的肉片，混着一些雪菜和细葱，香气扑鼻。 　　“这是叫啥，片儿川？” 　　她尝试着吃了一口，顿时就被口感迷住了。 　　大中午的，人本来就有些肚饿，这面条虽然纤细，吃进嘴的口感却扎实爽滑。哧溜一声，就顺畅地滑入了肚子！ 　　再吃一片肉片，这肉极薄，随着筷子夹起来，就自然而然地牵连起了一片汤汁。纤维嫩的不得了，就好像刚刚熟透一般。 　　这就是小江师傅的厨艺吗？ 　　胖大婶不禁猛地喝了一大口汤，长出一口气。 　　更绝妙的是这个雪菜笋片，鲜上加鲜，充满了春天的气息。一口咬下，人的骨头都跟着“咔嚓”了一瞬，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劲头。 　　胖大婶只觉得刚才的颓废，都被一阵清风吹走了。 　　“太爽了！这面真好吃！” 　　事到如今，她心里的顾虑早就抛下了，稀里哗啦地开始扒面猛吃。 　　毕竟，小江师傅免费请客，这总不可能是坏事吧？ 　　就算真的有什么坏事，江霏有这把子厨艺，啥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我最喜欢这里面的笋片了，一点涩味都没有！” 　　“这种大雷笋现在都没上市，也不知江师傅是哪里找来的！” 　　捧着同一碗面，周围的人们都纷纷聊起了天，关系顿时拉近了不少。 　　“她做的菜即使不在时令也特别好吃，要说这供货渠道，真的是神通广大！” 　　“你花钱也买不到！嘿嘿，小江师傅的师父是谁你不知道吗？省城明月楼的大厨，能做国宴的！” 　　“小江师傅假以时日，肯定也能做国宴。你看看这家店多有派头，才开了几个月，什么大明星、大老板……还有宁安大学的校长教授，不是个个都来吃了吗？”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啊？” 　　胖大婶吃着吃着，人都被这些八卦听呆了。现在她彻底不怀疑了，刚才那卖面筋的没忽悠人。 　　小江师傅发发功，可能真的能保住夜市，不被取缔！ 　　“那当然了，这难道不是事实？” 　　聂记者从人群里站起来，满脸通红。 　　他不知为何也出现在这里，还吃完了一大碗面，又跑去厨房自己捞了碗面汤。 　　“江霏不显山不露水，本事可比表面上的更大！你知道她现在是去干嘛了吗？” 　　“有个大老板要来投资，把东门变成一整个美食城！”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美食城？ 　　那是什么意思，把整个街道包下来重新修建吗？ 　　“其实还真的差不多，我和这位白老板商量的结果，就是主动改造东门，配合齐县政府的规划！” 　　江霏从车站回来，身后还跟着许久没见的白桦。 　　她面对着一大群看向自己的街坊邻居，让开一步，先介绍了身后梳着油头，背着大哥大打扮光鲜的白老板。 　　上次白桦吃一堑长一智，跟着白书记回省城后只消停了几天养伤，就立刻又投入了下海创业的热潮。 　　也许是借了江霏的运势，他这次选择了建筑材料行业，运气极佳。很快，人就靠着水泥砖和预制板赚到了一大笔钱，又凭借着身边的资源，开起了正儿八经的投资公司。 　　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啊！ 　　江霏在看到白桦出现时，自己都觉得无法相信。眼前“壕”气冲天的白桦，真是那个饿晕在街边的倒霉蛋？ 　　“小江师傅，我们又见面了！” 　　白桦一看到她就双眼放光，屁颠屁颠地拍了拍腰间的摩托罗拉。 　　“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觉得这事情是个好机会。东门夜市的存在太重要了，宁安新校区一旦开始招生，学生肯定会大大提升整个周边的热度。我也当过学生，太明白那种半夜饿肚子还没地儿吃饭的感觉了！” 　　更何况学生聚会、约会，也需要一个地方能吃到便宜美味的菜。不赚这份到手的钱，那他还算是个好商人吗？ 　　当然，要卖美食，招牌好菜绝对是必不可少的。像江霏这样有手艺有名气的大厨联络他，白桦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心里的计划立刻成了形。 　　他火速赶到了齐县，第一件事就是托人打听，要多少钱才能买下东门夜市的开发权。 　　“房管局放出的口风，我们起码要准备两百万才行。这点钱没问题，我这边已经解决了！” 　　白桦站在店里，对着一块小黑板挥斥方遒，鬼画符一样地画出了一张简陋的地图。 　　他兴致盎然，说了自己的整个宏伟计划。 　　“东门夜市街，以后就改名叫做东方美食城！所有的店铺都将会统一装修，统一管理，安排专人负责清洁和运输工作。” 　　“这样一来，以前污水横流，杂乱无序的夜市就彻底改变了，不但不需要取缔，还会变成齐县的一条特色街道，吸引学生们、市民们，还有更多外来游客消费！” 　　可店里的摊主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满脸愁容，心脏又沉了下去。 　　大家等了半天，还以为有什么大福利呢，没想到最后听到的却是这个！ 　　“说的很好，可白老板，你这方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胖大婶举起手，不甘心地说：“改造的再好，我们这些人也没钱买店面房啊！” 　　“是啊！这附近本来就租金昂贵了。小本生意哪里有这么多资金……” 　　“我家也急着用钱呢！这东门以后还能吃饭是好事，可也轮不到我头上啊！” 　　众人听到她说出重点，都附和着叽里呱啦起来。 　　出于对江霏的信任，场面不但没有失控，反而在一阵沸腾后渐渐安静。 　　一双双眼睛，都期待地看向江霏，等着她考虑自己的困难，给大家指出更好的方向！ 　　“这就是我要对大家说的事了。” 　　江霏等所有人都提了意见，声音渐渐小了，才咳嗽一声，站了起来。 　　“其实白老板刚才说的，只是一个初版方案。不过现在，我决定出资五十万入股，把整个规划重新修改了一遍。” 　　“我的条件，就是大家都不要走，还是卖原来的东西，做原来的生意，一起加入东方美食城！” 　　江霏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这样也行？” 　　“这个意思，就是让我们一起当美食城的员工？” 　　在座的众人水平不一，年龄也有老有少，很多都是找不到工作才来摆摊位的。 　　大家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天降工作岗位的好事！ 　　“是，但也不完全是。” 　　江霏微微一笑，再次对众人详细介绍起来。 　　她的方案类似于分档口，把每个店铺承包出去。美食城负责总体运营管理，规定时间、价格、材料等。而每个档口的负责人交一部分租金，剩余的则多劳多得，按照比例拿自己的提成。 　　这样，顾客进入美食城，买东西的价格有保障，卫生也更安全，可多姿多彩的美食体验并不会变差，甚至还更加舒适顺畅了！ 　　“这个方法新鲜，听着真不错！” 　　众人听懂了后，都纷纷鼓掌叫好。 　　江霏的做法，既保证了他们的饭碗，也实实在在给出了更大的赚钱机会。 　　这种“美食城”的模式，真不知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 　　宁安大学新校区投入使用，时间很快到了开学。 　　随着一件件设备、一车车资料的到来，首先落地的一大批，就是几家理工科的高级实验室。新修的校舍面积大，设施新，分配上面自然是优先给了重点学科使用。 　　可老师们很满意，一部分被迫搬迁的学生就不爽了。 　　“老校区多热闹啊！市中心有吃有玩，我都住习惯了，突然搬来这么个小破地方，该不会连录像厅台球室都没有吧？” 　　成同一是理论物理研究所的研二学生，他拖着行李箱，一路嘀咕着找到了宁安大学的新校区，心里可郁闷极了。 　　学习，没有劳逸结合还学个屁！ 　　对他这样从小生在省城的人来说，换地方读书，简直就是从天上掉到地下。新校区就意味着告别娱乐，告别丰富多彩的社交圈，距离太远，他甚至连女朋友都准备告别了！ 　　“东门……唉，是这条路吗？” 　　成同一边走，边翻了翻手上的精美小地图。这是他同实验室的学长给的，内容详细的不得了，连路边的杂货店都有标注出来。 　　东门附近，还被人认真地打了个星星。 　　“东方美食城，据于导所传江氏小馆为绝世美味，尝之忘俗，闲暇可前往试之。” 　　“这个齐景泽讲话真难受，明明比我还小，文绉绉的倒是和教授越来越像了！” 　　成同一哂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地按着地图转了个弯。 　　美食街特别有名……不过这种夜市，应该挺脏乱的吧？ 　　他最讨厌油烟味了，什么美食美味，一旦配上了嘈杂脏乱，烟雾纷飞的环境都美不起来。 　　夜市谁爱吃谁吃，反正他绝对不吃！新的学校食堂又大又宽敞，去那里吃不香吗？ 　　刚转过弯，成同一的念头还没收回，一阵明亮的灯光就映在了他的脸上。 　　“好亮，这是什么？” 　　他眯着眼一抬头，只见一块巨型灯牌横在头顶，足足有五六米宽。上面流光溢彩，闪动着奢华的彩色灯光，居然照亮了半个头顶的夜空。 　　上面写着五个大字——“东方美食城”。 　　“这居然是夜市？我还以为是上海外滩呢，这么大的灯牌，这么宽的街道，居然是个卖小吃的夜市？” 　　成同一目瞪口呆地仰着脖子，一时间嗓子都哑巴了。 　　耳边渐渐传来了路人的交谈声。 　　“这设计真大气，一看就显得气派十足，恐怕是全国最好的美食街了吧？” 　　“据说这些灯牌，店招，还有门面的颜色，都是小江师傅一手操办设计的……” 　　“她也太厉害了！江氏开门吗？我今天就可以吃到江师傅做的饭吗？一个多月没见了，我真的超级想她的！” 　　几队行人脚步匆匆，热烈讨论着朝着街道深处走去。 　　成同一咽了口口水，突然也觉得有点饿了。 　　这里的夜市还挺体面的……传说中的江氏小馆，真的这么好吃吗？ 　　“跟着看看吧，反正时间快8点，食堂的饭点也早过了！” 　　他把手上的行李箱一托，抬到了人行道上，快步追了过去。 　　“前面的请等等——你们说的江师傅是哪家店？我也想一起去！” 第36章 卤肉饭套餐 　　成同一跟着人群走, 大约五分钟后就到了传闻中的江氏小馆。眼前的小店让他眼前一亮。 　　两扇玻璃店门的门框，都被刷成了清新的浅绿色，挂着暖色的装饰灯串。店内面积虽不大, 却都是原木桌椅配着皮质软垫，看起来十分高档，完全不是传统的小吃店样貌。 　　而且, 一眼看去，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人气这么高啊？这里还需要等多久？” 　　成同一咽了口唾沫, 顿时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按照他的经验, 等的人越多, 就代表这家店的厨师越有实力。毕竟现在还是早春, 这大晚上的夜风冷飕飕的, 一般人可没这个耐心在路边等饭！ 　　可惜店里的客人都忙着吃饭，头也没工夫抬, 自然不可能搭理成同一了。 　　最后，还是另一个男服生走来告诉他。 　　“假如要留下来等位置, 还需要到收银台的服务员那里领取号码。现在都排到20号之后了，这位客人, 你不如选择外带着吃吧！” 　　“可以外带？” 　　“那当然了, 只要不是汤类的，我个人都支持打包！” 　　韩力憨厚地笑了笑, 指出了墙上贴着的菜单。 　　“要是距离近也不急着吃，我们店里还可以提供外送服务呢！” 　　顺着他的手指, 成同一马上就注意到了墙面上的小木牌。这些小木牌每一块都巴掌大小，用红色油漆写着不同的菜名，镶嵌在同样是木质的轨道上。 　　一眼扫去，古色古香, 和店里低调柔和的氛围几乎融为了一体。 　　原来这就是店里的“菜单”！ 　　成同一顿时觉得赏心悦目，这种流水牌一般只在传统的大饭店里出现，根据每天的食材和菜单进行更换，可以让顾客一目了然地知道今天还有哪些菜式。 　　而这家小店也用这样的流水牌，说明菜单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顺应时节、顺应新鲜度进行修改。 　　这越发证明了，江氏小馆会提供更好的美食，不仅安全健康，还很新鲜！ 　　“水晶虾饺、蒜香炒面、粉丝蒜蓉蒸扇贝……” 　　成同一双眼灼热，每念一个菜名，肚子里就更饿了一分。可看来看去，水牌上写的菜单都是以菜和点心居多，没什么方便外带，又包含了米饭的。 　　他的视线一目十行，终于停在了一道“卤肉饭套餐”上。 　　这卤肉饭他当然是知道的，油香浓郁，滋味醇厚，属于街头巷尾常有卖的吃食。有饭有肉，吃起来最是顶饱。 　　而且这里写的是“套餐”，说明还会搭配其他配菜或者下饭汤！ 　　“请问一下，这个卤肉饭套餐里包含了哪些东西？” 　　他敲了敲收银台，问正在按计算器的张珊珊。 　　后者一看是位拿着行李箱的年轻人，抬眼时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几分。 　　“先生你是宁安大学的学生吧？这两天卤肉饭卖的正好呢！就在昨天，我们一口气外送了三十多份进校园，回头客多的不得了，你看身后，这些都是你同学啊！” 　　“全都是？” 　　成同一震惊地回头，一整家店的客人都纷纷点头，脸颊吃的鼓鼓囊囊的。 　　“呜呜，对，我是生物系的！” 　　“我是数学系的！” 　　“原来是校友，这家店真的绝了！我室友昨天带我来，我就和中毒一样一日三餐都想着吃它了！” 　　“卤肉饭套餐包含了卤蛋、青菜，还有一碗紫菜清汤。怎么样，是不是要来个大份的？” 　　张珊珊见他一脸震惊，立刻开始笑眯眯地推销。不过成同一惊讶归惊讶，看了看店里提供的碗，还是选择了中份的套餐。 　　“我怕吃不下积食，中份就行了，吃太多了会影响我晚上看书的！” 　　“那好吧。” 　　张珊珊写下点菜单，对着厨房喊道：“一份卤肉饭中份套餐！” 　　厨房内，江霏刚把砂锅放在灶台上，系统就瞬间弹出了提示。 　　“十天内出售外带套餐100份：进度1000/1000，任务已完成！” 　　“任务奖励：300000元美食基金，紫色菜谱《虾爆鳝》已解锁，详情可查看……” 　　“终于完成了！” 　　江霏长舒一口气，兴奋地数了数系统新到账的数字。 　　“有了这些钱，欠下的账就可以还上了吧？接下来赚到的钱，每一分都等于是净赚了！” 　　最初入股美食城，江霏其实只有三十多万的存款。五十万的金额里，她其实还找葛老板等人借了十多万元钱。 　　这个数字，放在谁家都是一笔巨款。之前的小店虽然受欢迎，赚钱速度显然没这么快。 　　虽然葛卫平绝不收她的利息，但江霏要硬生生赚出来还上，起码还得等一两个月。 　　好在，她身上还有系统这个外挂。系统及时发布了新任务，让江霏有了个快速还钱的机会。 　　这任务就是开发并售卖“套餐”类的食物，且让客人外带或者叫外卖。 　　完成一千份订单，就可以获得巨额金钱和新的菜谱。 　　因此，这几天美食城改建完毕，江霏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投入了任务，迎接新来的一批批客人。而韩力这个新来的帮工也没时间学菜，每天都骑着三轮车，肩负起了全部的外送业务。 　　现在，系统任务终于补上了漏洞，她也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江霏心头的压力顿时减轻，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虽然她很确定，在自己的努力下，整个美食城会越来越好，赚的钱必然比五十万多出很多倍。可手头欠着别人的账，那种感觉，还真是让人心里难受啊！ 　　无债一身轻，江霏看待自己的新厨房，都变得更加可爱，更加顺眼了。 　　“真巧！今天多出的卤肉也只够做一碗了，你运气真不错！” 　　她拉开厨房的小窗，对这位“1000号”客人道。 　　“既然不要大份，那我就多加两个卤蛋吧。汤也多给一碗，可以带回去慢慢喝！” 　　成同一看到传闻中的“江师傅”露脸，顿时就看得呆了呆。 　　这江师傅没化妆吧？怎么忙着做饭还这么清新好看，一点灰头土脸的油烟气都没有？ 　　墙上挂着的葛薇照片就已经够靓了，成同一一进门，就忍不住悄悄看了好几眼。 　　可这位埋头炉灶的店老板也和明星一样，笑起来简直能闪到人眼，这真的合理吗？ 　　江霏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默认，耸了耸肩就回去把卤肉饭装盒。 　　成同一突然就得到了一个天降馅饼，心情都高兴的变迷糊了。 　　送菜虽然是小恩小惠，不值几个钱，但拿在手里，给人的幸运感就是十分的畅快！ 　　成同一掂了掂饭盒，惊喜道：“我今天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对啊，就是这么好呢！多和你的同学老师推荐就行了。我这里还可以预定酒席哦！” 　　江霏又包好了配菜带给他，笑着嘱咐道。 　　“卤肉饭快点打开吃，过了十五分钟，底下的锅巴都闷软了，味道就不够香了！” 　　不知道是江霏的笑容太温柔，还是手里的卤肉饭太香甜。成同一拿到了这份卤肉饭，就连走路频率都快上了好几个度。 　　“小江师傅说的对，水汽把饭菜浸润了，软踏踏潮乎乎，吃起来就不香了！我要快点吃……快点找地方吃！” 　　他看了一眼地图，发现距离宿舍太远，根本来不及去报道收拾。于是直接带着行李，找到了最近的实验楼。 　　物理所的实验室外，成同一脚步急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终于到地方了！” 　　他顾不得走廊外还有人来往，馋的搓手，直接打开了期待度满点的晚餐。 　　纸盖子一揭开，鲜红油亮的卤肉就率先冒了出来，浓香扑鼻。几颗小青菜脆嫩新鲜，微微弯曲地盘卧在边缘，红绿搭配，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十足。 　　“这饭好香！看起来也真是漂亮！” 　　成同一深吸一口气，快速掰开了附送的筷子。 　　卤肉饭的颗粒很碎，就比指甲略大一点，其实不怎么容易夹。但汤汁浓稠入味，已经浸透了底下的白饭。 　　成同一夹起一大团，迫不及待地吸进嘴里。 　　卤肉饭的饭粒上，卤汁香浓，肉粒软烂，一口下去还略微带有甜味。八角、桂皮、香叶、丁香，多种香料融合的香气，让这口肉汁变得越发丰富，甚至是回味无穷。 　　再往下挖，筷子就夹起来了一小片锅巴。 　　只需“咔嚓”一口，米饭的焦脆和米香，又和卤肉的味道产生了一阵奇妙的对比！ 　　“我还以为卤肉饭全都是大同小异，吃起来差不多的呢！没想到还能做成这样，香浓味美，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的水平！” 　　成同一顿时浑身一哆嗦，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 　　江霏做出来的卤肉饭，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吃十倍啊！ 　　打开第二个盒子，里面是两个切开的褐色卤蛋。成同一连认真欣赏的余裕都没了，筷子一戳就拿起来吃。 　　蛋黄粉糯的口感，搭配上更加浓郁的卤味，越发充满了他的整个口腔和大脑。 　　“好爽！这卤蛋也是极品，居然还白送了一个。我这次真是赚大了！” 　　成同一一口气把两个卤蛋都咽了下去，咳嗽着拍着胸口，差点被蛋黄给噎住。很快，他就风卷残云般，把一整碗卤肉饭都吃光了，连一滴饭粒都没有多下。 　　短短三四分钟，看着空荡荡的餐盒，成同一的嘴巴就寂寞起来，好像还想再吃！ 　　这碗卤肉饭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一时间，他甚至眼眶发热，有点想哭的感觉。 　　太少了！早知道就买大份了！ 　　看什么书，装什么象，害怕什么吃多了影响学习？ 　　成同一狠狠地骂自己，他就不该在江师傅面前充好学生的，这说到底，耽误的是他自己的胃啊！ 第37章 虾爆鳝 　　作为从小被选入科大少年班的天才少年, 齐景泽一直以来都过着极为自律的生活，即使是调换了新环境也是一样。 　　他6点吃饭，8点夜跑, 一小时后回宿舍整理内务，按照一贯的规律洗完澡后，才会擦着半湿的短发, 准点来到实验室自修。 　　可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齐景泽一推开门, 就看到成同一对着个烧杯对坐发呆。 　　半晌后, 他居然还小心翼翼地拿起烧杯, 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 　　“你这是干什么？梦游吗？” 　　齐景泽挑了挑眉, 不无嘲笑地扎了一下对方。 　　作为同门师兄弟, 他早就听说成同一今天会来齐县，可这个点儿了, 一向懒散的成同一居然会来实验室，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哇, 是你！吓我一跳！” 　　成同一听到动静，忙放下烧杯看向来人。 　　“我就是心血来潮, 突然想做个实验而已。怎么, 只许你把实验室当家，不许我来偶尔逛逛了？” 　　“这味道有些不对劲, 挺好闻的……” 　　齐景泽眯起了眼，嗅了嗅空气中的淡淡香味, 好像一只危险的猫科动物在检查四周的痕迹。 　　这香味的来源，自然是成同一的位置，不像化学药剂那样难闻，甚至还有点饭菜香, 叫人闻着就觉得肚饿。 　　他刚才到底喝了什么？ 　　这件事一下子就引起了齐景泽的好奇心。 　　“没有理由吗，我只是觉得这很稀奇！你身后到底放着什么？” 　　成同一虽然比齐景泽还大两岁，可一向都对他有些怵头。 　　一对上这黑沉沉的眼神，成同一的心里就是一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呃，是这样的。” 　　他咳嗽一声，尴尬把烧杯从背后拿出，将刚才的经历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我刚才在美食城里买了份卤肉饭，特别好吃，比老校区周围的三家强了不止一个级别。” 　　“那小江师傅简直就是神了，连赠送的汤也格外鲜美，我都不敢相信紫菜汤还能做成这样！” 　　齐景泽这才注意到，烧杯里不是什么化学药剂，而是一杯普普通通的紫菜蛋花汤。 　　蛋花纤细如云，又好像丝线缠绕飘荡，紫菜随着缓缓旋转起舞，里面还夹杂着点点葱花。 　　怪不得闻着叫人觉得香！ 　　电光石火间，他就弄清楚了成同一在这里发呆的原因。 　　“所以你怀疑汤里有特别的毒药，特地跑来检测？” 　　“什么毒药，人家一个著名厨师怎么会在汤里下毒？”成同一没好气道。 　　“我这是调查里面有没有罕见的调味料，仅此而已！” 　　“结果呢？” 　　齐景泽好奇地凑过去查看烧杯。 　　“世上有这种调味料吗？还是说那就是谷氨酸钠而已？” 　　“那当然是啥都没有了。” 　　被他一问，成同一的肩膀颓废地塌了下去。 　　自然，江霏烧汤用的都是天然食材，好喝就是好喝，他的实验什么都没调查出来。 　　“我还是没弄清这美味的来源是什么，可能下次要当面问她才行。但这也许是店里的秘方，江师傅不一定会愿意说吧！” 　　所以这烧杯里剩下的汤，成同一也不想浪费了，随便热了热就打算接着喝。 　　这过程虽然被人打断，他也不打算就此放弃。 　　见齐景泽很快兴趣缺缺，成同一就干脆从抽屉里找了个药品勺，坐下重新喝了起来。 　　原来只是普通的汤而已！ 　　齐景泽没什么新发现，很快就收回了自己发散出去的心思，坐到预备的位置上。 　　能力越高，受到的期待就越大。他的导师准备了一堆国外论文，厚厚的一本等着他通读。 　　成同一愿意在这儿喝汤，那就随便他吧！再不抓紧时间，今天就要过去了！ 　　可齐景泽抱着那堆资料，很快就变得静不下心了。 　　以往规范无比的一行行英文字母，都开始在眼前跃动，就是不愿意乖乖进入脑子。 　　耳边，更是被成同一吸溜吸溜的声音挤满了。 　　他喝的实在太香了！ 　　齐景泽“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夹，忍不住问道：“真有这么好吃？你喝个汤还这么大动静，打扰到我工作了！” 　　“可这江氏小馆的汤就是好喝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氏小馆在哪儿？完全不熟，我怎么会知道？” 　　“那地图不是你画的么？” 　　听到他的否认，成同一顿时都惊呆了。 　　“我还是按照推荐才去的江氏小馆呢。幸亏没错过，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店，我在齐县再蹲三年也值得！” 　　地图？对，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被成同一一提醒，齐景泽才勉强有了点印象。 　　这种小事是隔壁的一位导师拜托他的，听说他画图水平高，就拿了一份自制的简易地图交给他临摹。当时齐景泽急着去开会，没花几分钟就草草画完了。 　　可是地图上写了什么，他早就不记得了。又或者说，齐景泽默认这种事情太鸡毛蒜皮了，根本不值得费精神去记忆。 　　“不会吧——虽然早知道你是个工作狂，除了自己的学习和研究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江师傅的饭菜都没去吃，你也太惨了！” 　　成同一无语地感叹。 　　吃饭穿衣都是人生乐事，美食美景，给人的享受再大不过了。他就弄不懂了，难道齐景泽的脑袋是机器做的吗？ 　　“吃过就不可能忘记，她绝对有这样的资格。” 　　“真的吗？我不信。” 　　“那当然了，我的品味什么时候有过争议？” 　　成同一拿出另一个塑料勺丢给他，勉强让开了半个位置。烧杯里的喝完了，他把另外一小碗汤也拿了出来放在中间。 　　“你不信就自己尝一口呗！” 　　紫菜蛋花汤清澈见底，看起来寡淡的很，真不知道好喝在哪里。 　　可成同一都把位置让了出来，齐景泽也就从善如流，拿起勺子喝了一小口。 　　一瞬间，他脸上平淡的神情就裂开了。 　　成同一得意洋洋，“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 　　齐景泽立刻点头回答，眼眶都微微发红起来。 　　这鲜味直入骨髓，偏偏又像丝线一样，需要味蕾认真捕捉才能找到。 　　海产品的鲜美和蛋花的柔滑混在一起，汤里还有一点点的勾芡。这样一来，汤的流动性就不像白水那么直接、单薄，能更久地停留在口腔中叫人品味，显得风味十足。 　　温热的温度也刚好入口，多一分则太烫，少一分则不够香！ 　　齐景泽顿时胃口大开，揉了揉眼睛，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喂！我好心请你喝，你反客为主是几个意思？！” 　　成同一没料到他居然动手抢碗，气得原地跳脚。 　　可他把塑料碗抢下来时，里面的汤已经一点不剩了，都被齐景泽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啊啊啊啊我的紫菜蛋花汤！” 　　“确实不差，是那种值得特地拜访的饭店。” 　　齐景泽厚颜无耻地抹了抹嘴角，语调里罕见地愉悦起来。 　　欺负师弟真好玩，成同一越是心痛抓狂，他看着就越是有意思，甚至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这汤多少钱？我明天可以还你十倍。” 　　成同一咬牙切齿道，“这是卤肉饭的赠品，你不如请我十顿卤肉饭！” 　　“赠品？那就是不卖钱了，众所周知零的十倍还是零，我看还是免了吧。” 　　“开玩笑！我这还有精神损失呢！得到了又失去是什么感受，谁懂？” 　　两人难得半开玩笑地斗起了嘴，可齐景泽刚说了两句话，喉咙就突然有些发紧。 　　“咦？” 　　他睁大眼睛，摸了摸发不出声的脖子，眼前的一切迅速模糊起来。 　　“这是……怎么……” 　　齐景泽的状态急转直下，脸色一变，人就失去了意识。最后一秒，成同一的表情也从愤愤不平，转为了惊慌失措。 　　“喂，景泽你怎么了啊！你别晕啊！” 　　他慌忙起身，试图把突然扑到的齐景泽扶起来，偏偏对方比他更高更重，怎么也托不动整个身子。 　　“天哪，完蛋了！这汤里真的有毒！” 　　…… 　　“你说什么，有人吃了我们店的东西，差点就没了命？” 　　听到这个荒唐的说法，张珊珊瞬间就瞪大了眼睛，拍案而起。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店里的后厨可干净了，食材也都是最新鲜的，食物中毒绝对是属于诬蔑啊！” 　　齐景泽进医院后，保卫处的人员立刻找到了店里，问她们知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可正准备关店的张珊珊一听，马上就急了。 　　江氏小馆开了这么久了，街坊邻居都是吃惯了的，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今天卖出的饭菜也有八百多份，没有一位顾客说有什么异样。 　　这属于找茬了是不是？ 　　“谁知道对方是发了什么病入院，怎么能算到江氏小馆的头上呢！” 　　“可事实如此呀！进医院的还是个身体健康的大小伙子呢，本来好好的没病！” 　　保卫科大叔皱眉沉声，“我听他同学说，他就是喝了店里的紫菜汤，这才被医院抬走的！” 　　“那就等医生给出鉴定啊！什么都弄不清，那我们要负什么责任？” 　　“珊珊别说了，还是人命要紧。” 　　江霏本来正在擦洗灶台，一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紫菜汤用料简单，制作上更是没有任何复杂的过程会被污染，她的脑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最大的可能性。 　　那就是过敏！ 　　很多人缺乏医疗知识，不知道严重的过敏反应是会要命的。她的紫菜蛋花汤虽然简单，但难保世界上没有一吃这汤，就突发过敏性休克的人。 　　这里是幸运餐馆不假，可有些人就是天生如此背运，喝凉水都塞牙缝，她又怎能保证不出事故呢？ 　　心头一紧，江霏立刻朝对方打听。 　　“这位大叔，人是在哪家医院？我这就过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在中心医院，现在应该还在急诊部吧！” 　　“谢谢您，我马上就去解决！” 　　江霏直接叫了辆电动三轮车，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中心医院。刚到急诊室，她就注意到了坐在长椅上的一大群人。 　　“小齐的新论文刚刚获评国家重点项目，明年还要直博呢！他千万不能有事啊！” 　　一位穿着朴素的白发老人急躁地跺脚转圈，被几位学生团团围住，焦急地渗出了冷汗。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他一向稳重，怎么会馋到喝汤呛晕了呢？” 　　这老人就是齐景泽的导师黄中华，早年是一位功勋卓著的军工设计师，现在更是研究火箭领域的国宝级泰斗。 　　一看见年过八十的老教授都慌了，周围的同事和学生们忙纷纷劝慰，扶着他要往椅子上坐。 　　“不是呛的，可能是不干净的饭菜里有毒素！” 　　“成同一，这都怪你！齐景泽是从来不吃夜宵的，你没事带他乱吃什么！这吃出个好歹，不是咱们宁安的一大损失吗？” 　　“我上次还说过呢，这美食城开在学校边迟早出事。可惜所有人都一个个吃迷糊了，乐不思蜀！现在好了，那个江氏小馆再厉害，谁还敢再去吃？” 　　“这里是医院，请大家不要大声喧哗！” 　　江霏没想到自己还真的成了坏人，咳嗽一声，忙拉着护士过去喝止众人。 　　“这位齐同学送医及时，肯定会转危为安的。美食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一次意外而已。” 　　“意外？这不是你做错了东西吗？”有人尖锐地责怪道。 　　“食物中毒绝无可能，同一锅的汤很多人都喝了，连成同学也喝了，为什么他们都没事呢？” 　　认出了人群中委屈的成同一，江霏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轻轻走到旁边一起等待。 　　“抢救还没结束，给医生们一个安静的环境吧！” 　　众人见她这么快独自赶来，虽有满腹牢骚，但也不好当面骂人了。在场的都是知识分子，克制情绪还是能够做到一二的。 　　“小江师傅说的没错，我失态了，在医院吵闹实在不成样子！大家都坐下来等吧！” 　　黄教授顿了顿拐杖，沉着脸在长椅上坐了下来，看她的眼神仍旧有些不满。 　　“相信医学，看医生出来了怎么说。” 　　江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微笑。 　　果然，还没等她坐热椅子，急救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医生和护士推着一张病床出来，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眉目清隽，个子很高的年轻人。 　　“医生，怎么样啊？” 　　“这样就脱离危险了吗？” 　　众人一拥而上，焦急地问。 　　“看你们着急的，这就是急性过敏症状而已。宁安大学离我们医院这么近，怎么会救不了呢？” 　　熟练的医生一派冷静，挥手驱散众人。 　　“现在人已经没事了，观察一天就能回家。你们不要都围在这里，打扰其他病人就诊了！” 　　齐景泽睁开眼睛，大脑重新运转。 　　刚才被救醒了之后，只花了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弄明白了过敏突发的前因后果。 　　“谢谢大家赶来看我。” 　　齐景泽动了下眼珠，缓缓道：“其实我一直都对虾类过敏，而紫菜蛋花汤里，有少量提鲜的金钩海米……” 　　不愧是闻名齐县的江师傅，原来紫菜蛋花汤是这样做的啊！ 　　齐景泽差点在鬼门关上绕了一圈，心情反倒前所未有地敞亮起来。好像发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正等待着自己前去探索。 　　注意到周围都是不安的师长朋友，齐景泽再次提高声音，有些沙哑地解释。 　　“闹出这样的事故，实在对不起。但这不怪做饭的厨师，只能说是一场意外吧！” 　　“唉，居然是这样！” 　　周围的人都哗然叹息，顿时有一种虚惊一场，浑身冷汗的感觉。 　　“真的是过敏？这么严重的过敏，你吃饭也太不注意了吧！” 　　“那这还真不关店家的事……我们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事情尘埃落定，得到了医生和本人的双重确认，众人才察觉刚才的态度不好。 　　他们是情急之下迁怒，错怪江霏了！ 　　其实过敏这种事很多人都有，只能靠自己注意。无论如何，不知者无罪，事情都是怪不到饭店头上的！ 　　一时间，好几人都投来歉意的目光。 　　“明天休息，我还是要去江氏小馆吃饭赔罪！” 　　“刚才我说话太难听了，小江师傅，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江霏笑了笑，做了个“没事”的手势。 　　“既然你知道自己对虾过敏，为什么还要喝那汤？小齐，你一向都是非常谨慎的，怎么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一旁的黄教授先是舒了口气，庆幸这位优秀的学生没有出事。 　　可紧接着，他又感到十分郁闷，甚至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病床。 　　“你那引以为豪的脑子呢？” 　　这一声喝问振聋发聩，他的问题，也是大家最为哭笑不得的重点了。 　　齐景泽明知道汤里有海鲜，本来就应该少喝甚至不喝才对。或者按照他本来的习惯，不吃夜宵，不就没这场惊吓了吗？ 　　对此，齐景泽的回答也很直白，叫人哑口无言。 　　“因为太好喝了，一时没注意！”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好吃的东西摆在面前，谁能忍住不吃呢？ 　　自制力再强的人也是人，总会有放飞自我，沦陷于心头爱好的时刻。 　　至于风险，吃的时候根本就没在考虑！ 　　齐景泽一脸理直气壮，其他人也彻底没话说了。 　　惊讶之余，大家对江霏的厨艺反倒越发赞佩起来。能让一个根本不在乎吃喝的学术狂认可，这本来就是一种牛X啊！ 　　“真的这么美味，我有时间也要尝尝看了！” 　　黄教授酸溜溜地来了一句，转身扶着助手离开了。 　　“老骨头熬不住咯！等你出院了我再来吧，到时候就去江氏吃饭！” 　　“我可以说……谢谢夸奖吗？” 　　江霏苦笑着从人群中露出一个脑袋，问病床上的齐景泽。 　　她看了看对方苍白的脸色，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后怕感。 　　再好的汤，也不至于好喝到不要命了。 　　没想到这位齐同学刚出抢救室，就这么直率地激赏自己的手艺，她是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微妙的自豪。 　　“你就是小江师傅吗？” 　　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齐景泽顿时顺着声音看去。 　　他挣扎着坐起来，这才发现所谓的小江师傅，只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孩。对方眉眼如画，嘴角微弯，纤细的如同一道映在湖水里的柳枝。 　　话音刚落，江霏点了点头，就听到齐景泽的肚子咕噜一声大叫起来。 　　江霏：？？？ 　　这是几个意思，我看起来就很催化食欲吗？ 　　“刚刚医生给我催吐过，所以好像又饿了。” 　　齐景泽瞬间躺了回去，眼神变得亮闪闪的。 　　“小江师傅，刚才你也听到了，我还要在医院观察一天才能出院。江氏小馆能负责我的病号饭吗？” 　　“可以，应该的。”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江霏马上就点头答应了。 　　虽然这件事她没错，不过到底是因为一碗汤而起的。能送顿饭结个善缘，也算是为自己的店铺提升名誉了。 　　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系统“叮”的一声，跳出来一道新任务。 　　“新任务：社会责任——送出1000份食物用于公益事业。” 　　“任务奖励，500000元美食基金，紫色菜谱两份，系统田地解锁开放海水区！” 　　“这次的要求居然是做公益？” 　　江霏看清内容后一挑眉，忍不住吃了一惊。 　　但仔细一想，系统给出的任务还挺合理。她自从开店以来，都是正常售卖食物，还没考虑过什么社会责任的问题。 　　现在的齐县，已经升级变成了省城的“齐县区”了。她想把生意做大，影响力拓展，肯定是要做一些额外的营销活动的！ 　　江霏环顾四周，找了一位医生打听了几句，很快敲定了计划。 　　医院也是重要的公共事业，她既然必须要捐献，就直接捐献给中心医院，和旁边的儿童医院吧！ 　　江霏回到了美食城，把事情和周边的店主一说，大家就齐声响应了起来。 　　东方美食城的成立，改变的不只是环境和卫生，更多的还是经营模式。原本很多人都在夜市一起竞争，但现在，一部分在早餐时开，一部分在白天时开，只有一半左右的店家是单独在晚上开业的。 　　大家各自占据生态位，互不干扰，生意还比原来扩大了很多，所以心里对江霏更加佩服了。 　　“小江老板说的对，光赚钱不行，还要把名气打响，回报社会！我的拌面馆已经盈利了，我愿意拿一部分出来做公益！” 　　“这是一件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啊！我也要凑热闹，我出300个肉烧饼！” 　　胖大婶也牵着一双儿女来了，她一听到江霏说捐给儿童医院，顿时就有点眼泪汪汪的。 　　她的女儿也曾在儿童医院做理疗，那里的病童们的惨状，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虽然只是一顿饭，但肯定会给很多人带来温暖，带来鼓励的！ 　　“捐赠儿童医院，那我也想参与。” 　　胖大婶看了看举手要帮忙的潘晓杰。 　　“我就负责烙白馍吧，能做多少就是多少。爱吃面食的可以代替米饭，还可以拿来夹菜肉吃！” 　　美食城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列出了一条长长的菜单。 　　商量好后，江霏立刻让张珊珊去找记者来参与这件事。同时，自己则回到了系统的田地之中。 　　这块土地，现在已经被江霏打理的很有条理了。 　　日常的青菜、萝卜、黄瓜、辣椒等都种满了地头，还有少量菌菇按照种类排在角落。 　　池塘里，更是充满了各种家常的小鱼虾，有不少，甚至已经自己繁衍出后代了。 　　江霏拿起一个水桶和长夹子，穿上雨鞋，直接踏入了湿乎乎的池塘边。 　　仔细看去，在池塘边的淤泥之中，布满了许多不起眼的小孔洞，每一个洞穴里面，都暗暗躲藏了一只鲜嫩肥美的鳝鱼。只需要用长夹子伸过去一夹，就能把它们抓出洞穴，变为人类的美餐！ 　　江霏准备制作标准的病号盒饭，用的主菜就是系统的紫色菜谱——虾爆鳝。 　　她希望这份菜能给病人们带去幸运，也许是系统的力量加持下，很多疾病就会被减轻，甚至直接得到治愈！ 　　“这种粗活，还是叫我来！” 　　韩力一看江霏要做鳝鱼了，顿时来了学习热情。 　　他搬出大木盆子，把鳝鱼们加盐用力搓洗，洗清上面的粘液。再拿小刀切掉脑袋，剔干净中央的骨头和内脏，很快就切出了一大盆。 　　“好恶心！假如你不说，我真是想不出这东西能吃啊！” 　　张珊珊在一边清理虾仁，被这场面下了一大跳。 　　细长的鳝鱼花纹繁复，还软趴趴地纠结成团，画面猎奇，同时又叫人兴奋不已。 　　“别看它们外表看着吓人，可吃到嘴里，你马上就会喊真香了！” 　　江霏呵呵一笑，提起了一旁的菜刀。 第38章 好事花生 　　江霏先把虾仁用鸡蛋清上浆, 放进国内炒熟。白嫩的虾仁放到一旁备用，再准备处理最核心的黄鳝。 　　这时候，一大盆的鳝鱼已经被处理好了。江霏把它们排列整齐, 切出四五厘米的小段。 　　第一遍先将鳝鱼段下锅，用菜籽油略微油炸，等到表皮都皱了起来发出了小泡, 再盛出来沥干。 　　第二遍入锅时，就到了爆香的步骤了。这一遍加入的就是猪油, 大蒜、姜末“刷拉”一声进入油脂里, 激发出的香味越发浓郁。 　　“好香啊！” 　　这吵闹的声响就是熟悉的美食信号, 张珊珊吸了吸鼻子, 激动地凑近了观看。她顿时就露出急不可耐的表情, 搓着手等新菜出锅了。 　　“这菜看着就下饭！我要是住院时有这个伙食，保准什么病都吃好了！” 　　而韩力则是眼睛都不眨, 连连点头。 　　他平时很少有空观看江霏炒菜，这下恨不得把她的每个动作都记下来, 牢牢地刻在脑海里！ 　　加入虾仁后，江霏手上的调味料不断轮换, 依次倒入了黄酒、酱油、白糖、盐等。 　　大火煮开, 小火收汁，锅铲翻动之间, 很快就把黄鳝段和虾仁都烧的十分入味。 　　这一番烹饪下来，刚才有些吓人的黄鳝, 浑身上下已经“面目全非”了。 　　鳝段的肉质变得紧实，还染上了一层鲜亮的酱色，而表皮也变得颜色更深，吸满了浓厚的汤汁, 一点儿也瞧不出那种叫人难受的花纹了！ 　　要是不说这是鳝鱼，很多人一眼看去，恐怕会觉得和红烧肉片差不多。一眼看去，最吸引人的还是胖胖圆圆的大虾仁，每个都足有乒乓球大，外香里嫩，弹性十足。 　　再浇上几滴薄薄的香油，热乎乎的虾爆鳝上，一股叫人耳目清爽的香气顿时腾空而起。 　　江霏尝了一口，满意地点头，又让身边的两人都过来试吃。 　　这道虾爆鳝有补中益气的滋养功效，口味虽是浓油赤酱的咸鲜味，所含的油量却不多，非常适合给病人食用。 　　确认这道菜很成功后，江霏立刻开足马力，直接炒出了好几大锅。配合着张珊珊和韩力的协助，天黑之前，三人将饭菜组装完毕，一共凑出了300多份虾爆鳝盒饭。 　　“这样看来，做的还是太少了。” 　　江霏数清了数字，顿时有些失望地摇头。 　　300多份的盒饭，只有系统规定的三分之一，而且光一个医院的住院部，医护人员就超过了这个数。 　　很显然，只送一回，她肯定是够不上完成任务的。恐怕再加上美食城其他人凑来的食物，也不够让医院的每个医护都有分到！ 　　张珊珊看到堆了一整车的盒饭，震惊不已。在她看来，江霏忙碌了大半天，这一口气捐出的，已经是饭馆一天的营业额了！ 　　“这还少吗？老板，原本你是想准备多少？” 　　“怎么也得有一千份吧！否则数量太少了，我也觉得送不出手。” 　　江霏摸了摸下巴，斟酌着道。 　　“珊珊，我记得冷柜里还有明后天要卖的包子、饺子。你现在就去蒸熟了加上，这样一来，应该就够一千份了！” 　　“啊？非得这样吗？” 　　明后天的存货都用了，那江霏不是又要加班加点，重新赶工？ 　　张珊珊一听，顿时对她心疼不已。 　　做慈善是好事，但这段时间江霏本来就休息得很少，人也累的瘦了。这样也太辛苦了吧！ 　　可江霏一向是说一不二。想到就必须做到的，见张珊珊有点迟疑，反倒用眼神斜了她一眼表示了催促。 　　“抓紧时间，否则晚饭要赶不上了！” 　　张珊珊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阻不动，只能听话地去蒸包子了。 　　这时候，韩力却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开口询问。 　　“既然这些还太少……那要不我来多做几份？” 　　“你？做一样的虾爆鳝么？” 　　江霏刚打了个哈欠，手都没放下来，就被他的这句话惊到了。 　　韩力对她提出炒菜的要求，这好像还是头一次啊！ 　　“对，鳝鱼我可以再去市场买，方才的步骤，其实我已经记住七八成了！” 　　韩力眼神一亮，立刻挺胸抬头地保证道。 　　“虽然模仿的差别肯定存在，但既然是江氏小馆在做公益活动，你也未必要亲力亲为吧？交给我，两三个小时还能送一趟夜宵过去呢！” 　　韩力已经来到江氏快一个月了，前半个月都是帮忙整改店铺，清理街道垃圾。后来店重新开张了，他也是兢兢业业地给江霏当跑堂传菜，背箱子送外卖，完全没时间钻研做饭的事儿。 　　可刚才那段近距离观察，江霏手握锅铲，在炉灶面前利落潇洒，挥洒自如的模样，又重新激发出了他的厨师梦。 　　虾爆鳝虽然麻烦，但韩力觉得，自己也可以试着挑战一下。反正不管做的好做不好，捐出去的都是心意，也没食客会故意挑拣江氏小馆的不是。 　　见他这么有动力做菜，江霏也很快地点头同意了。 　　“那你快去吧，花的钱都记载店里的账上！” 　　看韩力兴冲冲地跑远了，江霏等张珊珊做好了剩余的食物，就一起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 　　从手术室出来，邵主任的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嘴唇干裂，两眼发虚，跌跌撞撞到了值班室才稳住脚步，坐下来缓缓舒了口气。 　　“总算做完这台手术了，四个小时啊！我脚都站麻了！” 　　“还是邵主任厉害，81床的孕妇都快没气了，这么快居然就救过来了！” 　　“主任辛苦了！今天就数咱们妇产科的运气差，连续来了三个危重症，每个都要您来动手……” 　　一旁的实习医生们纷纷夸赞，见他凯旋，有人忙拿着干净的衣服递给他换，眼神里都是钦佩和崇拜。 　　邵主任是中心医院妇产科的王牌，全省著名的专家医生。很多疑难杂症的病人从四周赶来，都是抱着最后一缕希望，想要他来拯救生命。 　　这些病人的背后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家庭，本身也关联到两条生命。邵主任仁心仁术，每每遇到复杂的手术，都是亲自上台，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 　　像今天也是一样，来的病人多，他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只是在手术室里喝了两瓶葡萄糖，勉强补充了体力而已。 　　在值班室休息了十分钟，邵主任喘匀了气，饥饿感就抓心挠肝地涌了上来。 　　“都快晚上九点了，真是饿啊！” 　　他低头一看，手边就有一碗打包好的茄汁肉丝面，很显然是手术前，同事从食堂拿来带给他的。 　　医院食堂的饭菜质量不错，面条里面的肉丝很多，口味也很清淡。可是时间放久了，面已经全都坨成了一团。 　　算了，有吃的总比没有的好。 　　邵主任皱了下眉头，也懒得去外面吃新鲜的了。他拿筷子夹了夹勉强塞进嘴里，可没吃上几口，就被黏糊糊的感觉恶心到了。 　　最后，他只能走出值班室问护士们。 　　“还有什么能吃的吗？饼干也行，给我一点垫肚子，吃了再下班回家。” 　　话还没问完，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再定睛一看，护士站的几个值班护士全聚集在一起，一人一只碗，吃的正香！ 　　邵主任一看就生气了，这是在干嘛？ 　　“叫人外送夜宵来吃，这是违反医院规定的！你们居然还聚众吃夜宵，不怕漏听了病人的呼唤，被家属投诉了扣工资？” 　　“查房时间没到，还有两个实习医生在听应急铃呢！” 　　年长些的护士长抬头抹嘴，一向严谨的她，居然也笑眯眯地加入了组团吃夜宵的活动。 　　面对邵主任，她脸上也丝毫不慌，直接塞了一个盒饭给他。 　　“这是附近的东方美食城送的夜宵，院长都说可以吃了。邵主任你也坐下吧，一起尝尝，这江氏小馆的盒饭太美味了！” 　　东方美食城……居然送了这么多盒饭？ 　　邵主任跑到另外几个办公室门口，随意一看，就震惊地发现所有人手里都分到了夜宵。 　　这栋住院楼有十层，值班的医护人员就超过了百人。而且要做公益送饭，一般不可能只考虑住院部，肯定也会给急诊部门送。 　　邵主任暗暗计算，心里顿时涌现出了一阵惊奇。 　　这批捐赠大手笔啊！ 　　他记得东方美食城才刚开不久，这一口气拿出的物资，起码就值得好几万成本。饭店不忙着赚钱，而是忙着给医院送钱，这场面，他活了这么多年都还没听说过呢！ 　　拿着盒饭坐下，邵主任环顾四周，紧接着的便是感动。 　　因为他看到，不仅是医生、护士手里拿着赠送的食物，就连运送医疗垃圾的护工，也分到了好几袋包子和饼。 　　这些护工都是本地的老人或者下岗的妇女，平时要担负最辛苦麻烦的工作，存在感却十分微薄。有很大一部分甚至是临时工，连个加班费和保险金都没能享受。 　　而现在，大家的脸上虽然很疲惫，但也堆满了开心的笑容！ 　　“江氏小馆，做了件好事啊！” 　　他看着手里印着店名的盒饭，顿时感慨地叹息道。 　　“我一直听说那位江师傅做饭好吃，还有不少外地人一群群特地赶来，可从来没空去吃过，今天能以这种方式吃到，也是一种缘分了。” 　　这份盒饭的主菜，是虾仁和黑乎乎的不知什么东西，邵主任快速打开吃了一口，顿时就激动地“哇”了一声。 　　“这口感……是黄鳝啊！居然有人在盒饭里做这么麻烦的菜！” 　　黄鳝片新鲜软嫩，味道浓厚，虾肉脆爽，紧实弹牙，堪称是他吃过的最佳虾爆鳝了。 　　邵主任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把盒饭里塞这么高级的菜，也实在是叫他大开眼界，惊奇万分。 　　一般来说，不是炒个肉片，放两片青菜就算是盒饭了么？ 　　这么好的夜宵，居然是可以免费吃到的！ 　　酱汁鲜美的口感直入大脑，神经都被这种美妙的味道所控制了。邵主任的手臂一哆嗦，顿时就埋头猛吃起来。 　　他左一口鳝鱼肉片，右一口热乎乎的白饭，再加上几片脆嫩的白菜和莴笋，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在手术室累了一整天不假，可在这一刻，邵主任却觉得多累都值了！ 　　护士们见他吃的极快，手上的筷子就和饿了三天一样，纷纷焦急起来。 　　“主任别吃那么快啊，先许个愿再吃！” 　　“对，许个愿！江氏小馆可是幸运小店呢！” 　　“幸运小店？” 　　邵主任勉强抬头，“什么意思？” 　　“您不知道吗？这是一直以来的传闻！” 　　众护士一听他不了解，顿时都七嘴八舌地八卦起来。 　　“我妹妹那个小懒鬼不爱复习，成绩一直时好时坏的。可上次吃了江师傅的菜，连续三次都考了年级第一！” 　　“上个月接的那个残疾婴儿还记得吗？您说是先天性骨骼问题，大概率以后都不能走路的。可是他母亲上次带来复诊时，人已经好大半了！她说就是家人天天在江氏吃夜宵，才招来了好福气……” 　　“真的假的？怪力乱神，没有根据的事我可不信。” 　　邵主任哼了一声，一边嚼着饭菜，一边不以为然。 　　“医学界的谜团还很多，有时候就是这样，病不知为什么病，好了也弄不清为什么好，有啥稀奇的！” 　　护士长摇了摇头，劝说道：“哎呀，你别总这么严肃嘛！大家只是凡事往好处想而已。万一有好事发生呢？” 　　“那我希望手术室的呼吸机和操作台下个月就能换！最好再来个十套电子监控设备，还有超声电导仪，镭射治疗仪……” 　　邵主任呵呵一笑，咽下嘴里的虾仁，闪电般地报出了一长串医疗器械。 　　他堪称狮子大开口，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最好是国外进口的最新款。 　　“这样我们科室的条件就是全国前列了，救治的病人会更多，培养后备医生也会更方便。” 　　“太狠心了吧！我只想办公室多两个沙发而已！” 　　“不愧是主任，想的就是远，能加点夜班费，我觉得就是天下第一好事了！” 　　他这话太过夸张，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就当邵主任是纯粹在开玩笑了。 　　邵主任说的仪器，很多她们连见都没见过，哪一样不要几十上百万才能买到？ 　　齐县中心医院虽然不错，算是全省前列的大医院了。可妇产科的经费一直都是紧巴巴的。别说大规模换设备了，入不敷出都是常有的事。怎么可能真的有钱去买呢！ 第39章 莲蓉包 　　一顿夜宵吃完, 所有人身上又充满了干劲。江氏小馆的盒饭真是神奇，好像一管兴奋剂，让他们还能连续工作好几个小时似的。 　　邵主任拿一块馒头, 把碗底的汤汁擦了又擦塞进嘴里，这才不舍地把空碗扔进垃圾桶。 　　病区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有机器的滴滴声和人们低声说话的声音。他看了看几位比较重要的病人, 正准备离开，办公室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这通电话来自医院的孙院长, 邵主任一接到, 人就一秒都不敢耽搁, 火速跑到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您怎么还没回家休息？这么晚了, 找我是有什么大事？” 　　一路小跑, 邵主任微微喘气，快步踏入了开着门的办公室。一进门, 就看到了头发花白的孙院长背着手，背影沉默地站在窗前。 　　他心里咯噔一声, 顿感不妙。 　　电话里，孙院长的语气很急促地叫他快来, 具体是什么事儿也没说清楚。他还从来没听过老领导这么突然的传唤, 提心吊胆的，都快被吓死了！ 　　然而, 孙院长一转身，却是满脸喜色, 手上还拿着一台移动电话不断挥舞着。 　　“邵主任，好消息啊！上周我得到通知，有位港岛的大客商要回内地捐赠医疗设备和新的诊疗大楼，全省只有两个名额。时间太紧, 我们医院又争不过那些大三甲，我就让你随便写了个申请提交上去，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当然记得。我们没人知道这类申请书该怎么写，最后，还是我和宁安医学院的教授们商量着弄的。” 　　邵主任点了点头，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这件事才过去不久，他当然有印象了。这位爱国商人经常出现在电视上，最是热衷于捐献医疗、教育等公益事业。 　　听说最近他捐献了好几家图书馆和学校，每个项目落地，价值起码会在千万级别以上，不管是设计还是建造，都是直接对标国际一流的水准！ 　　短短几秒钟，邵主任的手心就紧张地渗出了汗。 　　不……不会吧？事情不是他想象的这么神奇吧？ 　　“你也没想到吧！” 　　孙院长开怀大笑，放下手上的电话，用力拍了他两下。 　　“哈哈，这份申请居然通过了！对接的专家组下周就来齐县，县政府也在商量了，准备划一块新地给我们，用来修建新的医疗中心。” 　　“你的妇产科，还有隔壁心血管内科都是医院的特色科室，实力最强，有什么额外的需求现在尽管提，咱们马上就有钱啦！” 　　“真……真的吗？” 　　“那当然了，设备也好，人才也好，你的要求我绝对是放在优先考虑的！” 　　“我……我明天就写一份报告给您！” 　　邵主任一听，激动的连话都说不顺了。 　　他握着院长的手，连连跺脚感叹。 　　“我刚才还在和护士们开玩笑呢，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想什么就来什么。天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巧合的事！” 　　“难道，你也吃了小江师傅送的夜宵？” 　　孙院长听了，面上神态更是一惊。 　　江霏做的东西吃了能有好运，这话他从很久之前就有所听闻，只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如今回想起来，疑点却变得越来越多，很可能是真的！ 　　今天的捐赠活动一上门，他还没考虑好，周围的其他院领导就纷纷同意，甚至双手赞成了起来。孙院长看众望所归，问了几个问题就勉为其难同意了。 　　很快，江霏就送上了第一批的美食，他也被分到了一份虾爆鳝盒饭。 　　孙院长家里是一大家子，还有保姆做饭，晚餐习惯回家一起吃，所以对盒饭没什么需求。他连开都没开，直接就把饭放在了门口的位置上，意思是让其他人随意。 　　可是饭盒才落下，顿时就有七八个人扑过去，马上混着抢了起来！ 　　“老孙不要，那这碗给我吧！” 　　“江氏的饭菜我也爱吃，我先摸到的，归我！” 　　“不行，这运气见着有份，你怎么能一个人独吞呢？我说要打开来，在座的各自分一块！” 　　众人都是白衣飘飘的专家、领导，其实谁也不缺一这口吃的，最后却风度尽失地争抢起一个盒饭来。 　　当时孙院长就十分不解，还以为这是大家嘴馋，又或者是日常工作太枯燥，这才凑热闹闹着玩呢。 　　没想到转头一想，他越琢磨越不对头。 　　那碗出自江霏之手的盒饭，确实有不凡之处。否则这么大的好事，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时候来？ 　　甚至他还以为，得到这种捐赠机会，自家医院肯定是毫无希望的！ 　　孙院长都快后悔死了，早知道今天，他就不回家吃饭了！ 　　现在让出去的那份虾爆鳝早就没了，谁知道还能实现什么离谱的愿望啊！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上传来了咕噜噜的滚动声。 　　四周本来静悄悄的，这声音传来，孙院长和邵主任都被吓了一跳。两人同时一回头，原来是江霏推着一辆小推车走了过来。 　　“这层还有人吗？夜宵有没有需要？” 　　她清脆的声音在办公楼内回荡，一边问，手上的夹子还一边敲着小推车的金属杆。 　　医院的很多区域都有消毒的要求，这次赠送的食物，江霏大部分都是直接给护士们内部分发的。 　　但聂安和几个记者四处搜罗了半天材料，还是不过瘾。 　　“这样的公益活动在齐县前所未有，我看值得大书特书。应该报送给省里，甚至给中央的媒体！” 　　“东方美食城是齐县的一条风景线，正该多出风头才是。江师傅你想，错过了这一次，就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活动是江师傅组织的，我说什么也要多拍一些你的镜头啊！有了你的照片，连代言人都省了，明星效应自动就有了！” 　　被记者们聒噪的头疼，江霏最终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自己也换上消毒好的白大褂，带着口罩，出面发放“慰问夜宵”。 　　她一路走过保安岗亭，走过急诊大厅，一直来到办公楼里，聂安跟在后面拍的不亦乐乎，胶卷都用掉了好几大卷。 　　“小江师傅，原来是您啊！” 　　孙院长认出了来人，顿时转变表情露出微笑，亲切地好像见到了最熟悉的邻居。这态度，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好了不知道多少。 　　他称呼江霏这么个年轻人，甚至离奇地用上了尊称。 　　“感谢您这么慷慨大方，带来夜宵关心医院的发展建设。我代表全体医生护士，先在这里谢谢你了！” 　　聂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顿时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不会吧，这么卑微客气？ 　　这人还是他认识的医院领导吗？这位孙院长可是横眉竖目，一开始就拒绝了媒体入院采访的！ 　　而现在呢？聂安注意到了，这位严肃的老人和江霏握手时，视线还在不受控制地朝小推车飘。 　　小推车上，江霏还有一些包子没有分发出去，正在灯光下冒着一缕缕雾气。 　　聂安暗暗一笑，连忙狂按快门拍下了这个画面。 　　他知道对方转变的缘由了，说到底，原来还是被馋的！ 　　“孙院长，其他地方都已经发完了，您这里还有人没拿到吗？” 　　江霏被他冲上来握手，一瞬间也非常错愕。不过她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当场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一次爱答不理，两次高攀不起，任你地位再高，规矩再严，到了美食面前，还不是要学会俯首称臣？ 　　“这里还有几个酱肉包子，有需要就带回去当早饭吧！” 　　她揭开盖着餐盘的白布，里面的包子不多不少，正好还有三个。 　　三个包子，两个人怎么分？ 　　孙院长和邵主任浑身一震，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底，都看到了一种必胜的信念！ 　　“多谢小江师傅，我需要！” 　　“我也需要！我刚下手术台，现在还没吃饱！” 　　…… 　　隔天，东方美食城助力公益，给中心医院发放夜宵，呼吁关爱医护人员的事就上了新闻。 　　不但是《齐县晚报》这样的报纸在发，连省城电视台，甚至大名鼎鼎的《人民日报》都刊登了一小段新闻。 　　毫无疑问，这些报道的配图都选择了江霏的照片。 　　画面里的女孩身穿着洁白的长外套，戴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可她这幅打扮，给人的感觉却没有丝毫冰冷隔绝，反而是充满了暖暖的温度。 　　在柔和的灯光下，江霏的头上仿佛多了一层光晕，被摄影师拍出了神圣治愈的一种气质。 　　仿佛下一秒，她推着的小推车就会停下，把一份份热气腾腾美食端到你面前，轻声细语地喂着你吃。 　　看到报道的人们都康扛不住这种画面冲击，第一眼就不禁感叹。 　　“虽然只有一双眼睛，但她也太好看了吧！” 　　“齐县医院的食堂员工都这么美？那我也要去医院吃病号餐！” 　　“你们都搞错了，别忙着看照片，先看报道！这位是东方美食城的老板之一，她是个大厨，也是捐赠活动的组织者！” 　　“这么年轻的大厨？” 　　“江霏！我知道她，她一早就很出名了……” 　　消息一圈圈传播开去，很快就拓展出了一大批新的受众。这时候纸媒的传播能力是极强的，全国各地都听到了“东方美食城”这个名字，知道了齐县这个小城，居然还有个规模颇大，味道极好的正规夜市！ 　　不过，在齐县本地，“院长和主任为了三个包子差点打起来”这件事，显然更得吃瓜群众的欢心。 　　从医生护士，到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个听起来就很搞笑的小插曲。 　　“所以到底是谁赢了？聂记者的报道上没写清楚，我简直好奇死了！一个五十几一个七十几，为了吃包子当场茬架……哈哈哈哈！简直是丢人到家了嘛！” 　　病房里，成同一剥着橘子，幸灾乐祸地问江霏。 　　今天是齐景泽出院的日子，他一大早就来医院帮忙，正好碰上了江霏来送最后一次饭。 　　“我猜是邵主任更胜一筹，不知道猜得对不对？” 　　“对，邵主任最后当场吃了两个，孙院长脸都气白了一层。” 　　江霏坐了下来，从饭盒里拿出新鲜的包子递给齐景泽，同时也很好奇成同一怎么能猜到结果。 　　“你怎么猜到的？” 　　齐景泽原本在吃成同一的橘子，酸的两道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见她伸手递来包子，忙把橘子瓣给吐掉了 　　“毕竟他没头发，院长想抓都没地方抓！” 　　齐景泽眨了眨眼，一针见血道。 　　“你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吧？古有二桃杀三士，今有三个包子打破两颗头。这消息可比干巴巴的新闻联播好玩多了。” 　　“只要这两位一直在医院，这个小故事就能永远传下去，每个病人听了，都是一个新笑话！” 　　江霏顿时微微一僵，笑容就在嘴角消失了。 　　这位齐同学也太犀利了吧！怪不得旁人说他是天才，这就是聪明人的思考方式吗？ 　　“不愧是高材生，你还猜的挺准的。” 　　江霏心虚地咳嗽了一声。 　　“我还以为这点小把戏，除了聂安没人会知道呢……” 　　盘子里原本有四个包子，江霏是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才故意吃了一个，留下三个让他们分。 　　这么做的原因么，是江霏听人说了，孙院长没吃她做的盒饭。 　　这可不同寻常，一路走来，完全不吃江霏这一套的人比大熊猫还罕见。不管是什么身份，对江霏抱有什么成见，但凡吃过她做的饭，就没有人能强忍着说不好吃的。 　　江霏很想知道，究竟是自己的手艺没吸引力，还是对方单纯不喜欢鳝鱼，又或者晚饭有别的安排才不吃的。 　　所以，她才故意设置了这样的小难题，想捉弄一下这位看起来就不好沟通的老院长。 　　结果……比她想的还夸张多了，她也没想到对方会真的打起来啊！ 　　“你不用紧张！我的意思是说……说你做的好。你做的包子能吃一个就是三生有幸了，他们还有三个能分，完全没什么可抱怨的！” 　　发现自己一段话下来，江霏的脸上都微微绯红起来，齐景泽忙打了个补丁夸奖她。 　　江霏一低头，他顿时觉得自己做了罪大恶极的事，连手上的包子都不敢吃了！ 　　他说的词汇夸张，江霏本来就只是惊讶，很快就被逗笑了。 　　“那你手上的三个，可是相当于九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还不快吃，吃了告诉我感想如何。” 　　齐景泽低下头去，这才注意到江霏给他的包子有些不同。 　　这三个包子看起来圆圆的，雪白光滑，上面还有可爱的红色小印花。 　　总之，它们的外表更加像是馒头，而不是中间有孔，外皮多褶的传统肉包。 　　齐景泽好奇地拿出一个咬下去，惊喜道：“这里面是莲蓉？” 　　“是的，这就是莲蓉包。” 　　江霏简单介绍了几句。 　　大多数人吃莲蓉，都是从蛋黄莲蓉月饼里面认识的。 　　可是莲蓉包本身，也是广式早茶中的著名点心，内馅是磨碎的去芯莲子，加上油、糖炒制而成的。 　　包子吃起来细腻柔滑，甜味迷人，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莲子香气。 　　齐景泽本来不是很饿，但这莲蓉包一入口，就克制不住地大口吃完了。 　　他只花了两口就吃下去一个，惊讶地发现，面皮也是微微发甜的，隐约还带着奶香气。 　　江霏在制作面皮上，也是细心地区分出了不同内料的包子有不同的搭配。 　　普通的酱肉包是北方口味，发面更松软，讲究的是内部馅料结实成团，汤汁能被外皮吸收。而南方面点加糖加奶粉，半发酵的状态，更能突出甜口内陷的精致味道 　　他再吃第二个包子，里头就不是莲蓉了，而是玫瑰豆沙，但也是甜口的。 　　豆沙和花瓣的香味都很自然，完全不会有香料的粗糙感，也不会叫人发腻，吃了就和没吃一样，越吃越饿！ 　　齐景泽“咕噜”一声吞下口水，手上的包子又消失了一个，舍不得吃第三个了。 　　他双手捧着包子端在面前，那模样正经的，就好像捧着的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奖杯。 　　“太好吃了吧！这些甜包子你家店也有的卖吗？” 　　“这是我新研发的，暂时还没公开售卖。” 　　江霏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系统菜地里种植了许多荷花，本意是想吃藕的，但额外也多了一些莲子之类的副产品。 　　刚好，公益捐赠的任务完成后，系统又开放了一块海水塘，江霏担心自己看顾不过来，就把一些红豆之类的豆子全收了。 　　这些材料凑在一起，她就萌生了做包子馅的想法。 　　江氏小馆里卖包子，但之前的种类不多，也不是重点，假如能做一些甜口的包子上新，也算是她照顾老人和小孩们的口味了。 　　齐景泽一听没得卖，情绪顿时低落下来，看待那最后一个包子的眼神就更加珍惜了。 　　“可惜，太可惜了。我刚才吃的太快，没想到只剩下这一个了！”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几分钟前，再把那两个包子细嚼慢咽，细细品味。 　　自己一时冲动没忍住，一口气吞了下去，简直是囫囵吞枣，糟蹋了这份难得的美食。 　　这可是江霏最后一次来送病号餐了呀！ 　　一想到这一点，齐景泽简直是悲从中来。 　　前面的两顿饭，江霏给他拿了东坡肉和虾爆鳝来吃，都是足以刷新他人生经验的美味。当时香飘十里，附近的病房都被惊动了。 　　为了不被打扰，齐景泽甚至要锁好门窗再来吃饭。否则，敲门的人都多的数不清！ 　　虽然住院只有一天时间，但齐景泽不禁担心起来。 　　离开了医院，食堂的饭菜他还吃不吃的下去？ 　　曾经的他根本不计较饮食标准，不管什么，看起来健康，能吃就行，可现在，他的整个口味都被一次过敏给养刁了！ 　　“也不用这样吧……江氏小馆不会跑，我还会随时接受预定的。” 　　江霏对他的表现哭笑不得。 　　“至于甜包子，我是听成同一说你爱吃甜，今天才拿来叫你试试看的。假如反响好了，以后应该会上吧！” 　　听了她的话，齐景泽瞬间睁大了眼睛。 　　“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 　　江霏暗暗一笑。 　　实际上不管对方反响如何，这几种甜味包子她最终都会做，毕竟都是系统田地多出来的免费食材，扔了也是一种浪费。 　　有钱白拿，她怎么可能不赚？ 　　原来这就是定制服务的感觉！ 　　齐景泽顿时十分感动，他的意见能影响江氏小馆以后的新菜，这也太棒了吧！ 　　“她特意做给我吃的，我没听错吧？江师傅还知道我爱吃什么！” 　　江霏一走，齐景泽高兴地对成同一道。 　　“以后还可以天天去吃想吃的菜，我简直快幸福死了！” 　　“你别这样突然兴奋，我害怕。” 　　成同一被他吓了一跳，幽幽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根本就是出于礼貌随口胡说的？” 　　“怎么可能，江霏是那种说假话的人吗？” 　　齐景泽把剩下的包子撕开，美滋滋地边吃边道。 　　“你就是嫉妒，因为这莲蓉包你没法第一时间吃到。又粉又糯，细腻绵软，还有莲子的天然甜香，哎呀！这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莲蓉包了！” 　　这幅样子也太可气了，没想到自己除了学业，在吃喝玩乐上还要被这个混蛋压迫！ 　　成同一都快馋哭了，他抓起旁边的酸橘子塞了自己一嘴，扎心地爆出了真相。 　　“我当然嫉妒了！因为我压根没说你爱吃什么，我只告诉她我爱吃甜！” 第40章 新疆大盘鸡 　　江霏回到店里后, 没多久就收到了齐景泽送来的预订单。 　　这张红色小纸条的他自己填写的，字迹铁画银钩，潇洒好看的很。可奇怪的是, 上面压根没指定什么菜式，而是叫她自由安排，只要菜够三个人吃就行了。 　　随着预订单到来的, 还有两张50元的纸币。让她不禁感叹，这预订的标准还真高！ 　　江霏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这顿饭应该是齐景泽邀请黄教授来吃的。 　　上次在医院里时, 黄教授就已经说过了要来江氏小馆试试看。而齐景泽住院兴师动众, 惊吓到了导师, 出院后请客吃饭, 也是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谢。 　　“可是这么多钱让我来安排，未免也显得太没头绪了吧？” 　　江霏苦笑着叹了口气, 抖了抖手上的纸币。 　　她只知道这位黄中华教授身份特殊，德高望重, 出身军旅资历很深，连宁安大学的校领导都得对他尊敬有加……可他有什么爱吃的, 江霏可就完全不了解了。 　　不过, 张珊珊倒是很骄傲地抬了抬脖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度。 　　“没规定做啥菜, 这不是说明这齐同学很信任你嘛！” 　　她挤眉弄眼，狡黠地对江霏笑起来。 　　“依我看, 就按照店里最贵的菜准备上就行了，反正咱们江氏做的菜，到现在还没得过差评呢！” 　　“你说的简单，这可不行！” 　　江霏皱着眉头, 不轻不重地给她一个脑瓜崩。 　　“万一做错了菜，不是凭空给人添麻烦么？” 　　多一个顾客或者少一个顾客，对现在的江霏的影响并不大，可要是齐景泽好心办坏事，把这位导师给得罪了，这顿饭倒不如不做。 　　更何况，上次的过敏事件已经让江霏心有余悸了。黄教授的年纪也八十来岁了，忌口的东西恐怕会比年轻人更多。 　　不弄清楚该准备的菜式，她肯定是不敢动手的！ 　　这么一想，江霏的头都大了，忙不迭地去学校想找齐景泽问清楚。 　　…… 　　午饭时间，赵嫣无精打采地来到食堂，犹豫了半天才点了一碗稀粥和两碟小菜。她胃口不佳，看什么都觉得提不起兴趣，只有辣辣的咸菜和粥勉强可以入口。 　　“就吃这么一点点？赵美人你身材够好了，不会还要减肥吧！” 　　她旁边的室友买了个油炸大鸡腿，看到她的餐盘吓了一跳。 　　赵嫣是宁安出了名的校花美人，长了一张线条柔和大气的鹅蛋脸，身材高挑骨感，业余还拍过好多次杂志封面照。 　　看她吃的这么少，室友不禁笑着调侃起来。 　　“虽然说春天要到了，但距离穿裙子的时候还远着呢！多吃两块肉吧，不然这几天风大，我都担心你怎么扛。” 　　“唉，这和减肥有什么关系。高数作业写不完，我这儿正烦着呢！” 　　张嫣嫌弃地撇了撇嘴，愁眉苦脸道。 　　她和室友的专业并不是同一个，所以课程设置有许多不同。今年改换校区后，高数换了个新的教授，出的题难度突然变大，十道有五道根本看不懂。 　　张嫣都快头疼死了，这不是难为她这种徘徊在及格线的学习困难户吗？ 　　好在这门课的助教，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齐景泽，张嫣和院里的所有女生一样，对他既崇拜不已，又有些不好意思接近。 　　这次的难题，恰好就是个合适的搭话机会。她自然而然地心跳加速，就想去找这位英俊帅气的天才学长问问作业。 　　一方面能抱上大腿方便学习，另一方面……说不定还能要个签名或者私人照片呢！ 　　可时机偏偏不巧，张嫣这两天打听来，打听去，哪里也找不到齐景泽。找到研究生们一问，才知道人是生病住院了。 　　交作业的日子就是明天，张嫣的眼前一片灰暗。一想到包里还装着自己没动的作业，她就恨不得双眼一闭晕死过去，哪里还有心情好好吃饭呢！ 　　“要是齐学长在就好了，有他在，你也不至于没人能求助。” 　　室友听她抱怨了一顿很快就明白了，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 　　她知道张嫣一入学就经常被班里的几个男生追，心里可反感他们了。其实求助同班同学也可以完成作业，可她除了问齐景泽，还真拉不下面子去找别人求助。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拿了午餐准备离开。恰好这时，不远处的面点窗口多了一道熟悉身影。 　　“哎，说曹操曹操到，那不是齐景泽吗？” 　　张嫣看到不远处的齐景泽，眼底立刻闪闪发亮，说话的语气都雀跃了起来。 　　室友更是惊喜地“哇”了一声，用胳膊用力推她。 　　“大科学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出现在食堂就已经很罕见了，这次居然还在买点心。张嫣，好机会，你快点过去！” 　　“我听说食堂新出了豆沙包，现在还有吗？” 　　“有！一毛钱一个，同学你要来几个？” 　　“三个……不，四个好了。好吃的话我会再买。” 　　齐景泽看着笼屉里热气腾腾的豆沙包，示意阿姨多拿几个。他今天特地亲自来食堂吃午餐，主要就是为了买这个窗口的豆沙包。 　　上次江霏做的甜包子太好吃了，齐景泽一吃就忘不了，做实验时都惦记着那种细腻甜香的滋味，好像着魔了一样。 　　可惜江霏的店根本不卖午餐，要不要等到晚上再去吃？ 　　齐景泽在桌前坐立难安，脑子里的念头反复摇摆不定，可他越是想到江霏，肠胃里就越是难受，好像有一根羽毛在划来划去，故意挠他的痒痒。 　　才忍了十分钟，齐景泽就放弃了一向很好的自制力，特地来食堂买代餐吃了。 　　白胖的豆沙包被装在饭盒里，一下就塞得满满当当的。齐景泽刚要付饭票，旁边就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助教老师！你现在有空吗？” 　　是个不熟的女生，齐景泽对她毫无印象，只觉得她脸色很红，好像被食堂的温度热的不轻。 　　“你是二班的张花？” 　　他微微蹙眉，从微薄的印象里猜了一个名字。 　　“我……我是张嫣。” 　　张嫣心里顿时有点委屈。 　　她去年入学，没多久就变成了学校里的名人，情书都收到了一大堆。可齐景泽见了她这么多次了，上课也交谈过，居然连名字的印象都没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张嫣眨了眨眼，飞快地把这股委屈压了下去。 　　她注意到齐景泽在买豆沙包，忙把饭盒一揽，拿出自己的饭票递给食堂阿姨。 　　“这些包子让我请吧！我在高等数学课上遇到了很多问题，正想请教一下齐学长呢！” 　　“问问题不用请客。” 　　齐景泽义正辞严地说道。 　　“助教解答问题是应该的——” 　　“那我会不好意思麻烦你的！就这样好了，不要跟我客气。” 　　张嫣脸上绽放出微笑，很快引着齐景泽来到一旁坐下，同时从包里拿出了书本。 　　她指出的页码，齐景泽一看就已经明白了。 　　可他的全副心神还在包子上，好像那包子才是个绝色美女在跳着左摇右摆的舞姿，连多给个眼神都没时间。 　　“这部分很简单的，你不会做是因为前面两章的基础不牢。等我十分钟，吃完了就帮你重新上！” 　　张嫣被狠狠噎了一下，嘴边的一堆话一下就被堵了回去，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齐景泽眼睫低垂，真的在用十二万分的认真吃包子。 　　张嫣一边感叹，好看的人就连吃饭的姿态也很好看，大快朵颐也不显得粗鲁，一边愣愣地端起粥碗，心道这好像不对啊。 　　她想象中的相谈甚欢呢？期待中的和颜悦色呢？ 　　自己的外表和微笑，居然连对方的片刻欣赏都争取不来，这也太没面子了吧！ 　　就在这时，江霏终于找到了宁安大学的食堂，有人说看到齐景泽进来了，她就顺势进入巨大的新食堂参观一二。 　　很快，江霏就发现了齐景泽鹤立鸡群的身影。 　　“总算找到了！齐景泽，我有事要问你！” 　　江霏快步跑了过去，这才发现齐景泽对面还坐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女生，正在惊讶地瞪着她。 　　江霏瞬间就清醒了，这场面一看就明白，显然是她来的不巧！ 　　“对不起，你们慢慢吃，我还是去外面等吧。” 　　江霏干笑了两声，转身就要离开。可齐景泽一看到她就心情好了起来，马上把饭盒一盖，剩余的包子也不吃了。 　　他看向江霏，神色里满是期待和雀跃。 　　“我已经吃完了，江师傅是有什么事找我？” 　　“你们不是在吃午饭么？” 　　江霏好笑地停下脚步，弯了弯嘴角，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张嫣。 　　“我这边不怎么着急的，等会儿再说也可以。” 　　可齐景泽似乎没察觉到她的意思，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只是食堂的厨师做的包子，随便吃两口试试看而已，我觉得没你做的好吃！” 　　江霏甚至可以从他身后幻视出一条尾巴，正在欢快地摇来摇去。 　　她整个人就无语了。 　　这是在说包子的问题么，这位齐同学的脑子不是钢筋做的吧？ 　　后面的女生脸色都变成惨白色了！ 　　一旁的张嫣已经看呆了，她从注意到江霏走来时，心情已经和过山车似的上蹿下跳了好一会儿。 　　说句客观的话，江霏的容貌远胜于她，张嫣一开始以为是别的院系的女生特地来找齐景泽说话的。可她的紧张不安才刚冒头，齐景泽瞬间变脸的态度就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连包子也不如，但眼前的女生立马压倒了包子？！ 　　张嫣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冻住了，半天，才从麻木的感觉里渐渐回神。 　　不过齐景泽的话语，她这下子总算听清楚了。 　　略微一分析张嫣就知道了，原来这位就是江霏，是东方美食城的小江师傅！ 　　“你就是小江师傅吗？假如是有事情找齐学长，你们就先聊好了。” 　　张嫣站了起来，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明白了两人是有正事要说，就准备先走一步。 　　可她刚起身表态，旁边的食堂大厨就兴奋地跑了过来，一把拦在了江霏面前。 　　“天哪，真的是小江师傅来了。你等下，先别走！” 　　“你做菜手艺真厉害，来我们食堂吃饭的老师都变少了！” 　　“东方美食城的手真长，一下子就拉走了不少人心啊！来都来了，有时间交流一下厨艺么？” 　　食堂资格最老，手艺最高的主厨卷着袖子，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和一帮阿姨爷叔一起，就把江霏给围得严严实实的不让走，语气还有些愤愤不平。 　　“刚才这位同学说我的包子不好吃，我也听到了！我李平安是山西人，做面食的手艺不说天下第一，那也是敢和省城的大佬们叫板的。怎么就不如人了？” 　　李平安脸色阴沉，不爽地瞪了一眼齐景泽。 　　今天的豆沙包都是他亲手做的，烧了十几笼都卖的精光。他刚才还在和人吹嘘成绩呢，没想到马上就听到有人说江霏做的更好吃。 　　这句话，实实在在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心。 　　新校区成立，传闻学校的食堂也要改革，以后会用现金代替饭票付账，还可以让校外的人进来吃。李平安是听说了这个消息，才答应来齐县工作的。 　　他本来是想名镇一方，让食堂变成齐县有名的大饭店，自己也能多赚一些钱。 　　可是现在，东方美食城节节攀升的人气，已经快把他踩到脚底下了！ 　　李平安咬了咬牙，对江霏说道。 　　“有本事咱俩比一比，看你有多少能耐来抢我的口碑！”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围观群众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吃瓜看戏是人类刚需，很多学生见食堂大厨和江霏在一处对峙，甚至双眼发亮，瞬间鼓掌叫好起来。 　　“好好好！比一比！我支持！” 　　“小江师傅的菜食堂都没有！李师傅，你也学点东西给我们开眼界嘛！” 　　“快把校报的人找来，有乐子看了！” 　　“我上个月的饭票都没用完，李师傅，今天你要赢了，我们宿舍的这一大叠都归你！” 　　这等无妄之灾，江霏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可是围着的人群越来越多，甚至把路都给堵住了。 　　很快，学校领导就得到了消息，带着很多保安赶了过来。 　　“同学们安静，这是在干嘛！” 　　“吃饭就好好吃饭，不要扰乱校园秩序！” 　　江霏见情势已经架上去了，自己不动手做饭，倒显得有些难以收场，只好深吸一口气，点了下头。 　　“好吧，既然这样，那你说说看比什么？” 　　齐景泽顿时皱起了眉。 　　他知道旁边就有一条消防通道，本想让江霏先出去的。等到事情消弭，他再要求学校管理处，将这个食堂负责人换掉就行了。 　　以他和黄教授的面子，摆平这件麻烦并不算困难。 　　可这李厨师主动挑事，肯定是心里有所计划啊！ 　　江霏这么迅速地答应了下来，这不是正中对方下怀么？ 　　齐景泽担心地戳了一下江霏的背，对方直接凶巴巴地斜了他一眼，意思就是两个字——“闭嘴”。 　　齐景泽马上就把话咽下去了，不但不生气，甚至还有点开心。 　　小场面罢了，江霏她肯定能赢！ 　　“那咱们就比做面条吧！” 　　李平安挺了一下将军肚，自负地表示。 　　“做啥面条都随便，一人一个窗口，到晚上关门时谁卖出的饭票多，谁就赢！” 　　“这么简单，总得有点彩头吧？” 　　江霏一不做二不休，甚至还故意拱火。 　　“我输了，那江氏小馆直接关门，我来食堂给你打下手。你输了可怎么说？” 　　李平安气哼哼地扯下了厨师帽，赌咒道：“那我就不当这个食堂大厨了！马上卷铺盖走人！” 　　江霏摇头，“这还不够，对我来说好处也太少了！” 　　“要不这样吧，我来宣布一个事儿。” 　　在人群外围观了半晌，白书记终于按不住了，咳嗽了一声就走了出来。 　　他一出现，周围的学生和教师们顿时压低了声音，紧张地退开了几步。 　　他们谁也没注意，白书记今天居然也在看热闹！ 　　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自己，白兴城呵呵一笑，说出了一个重量级的消息。 　　“经过学校开会决定，咱们的食堂下半年就会改为承包制，同时对外进行营业。我决定，不管是小江师傅还是李师傅，今天的胜者都可以参与承包权的竞标！” 　　“这也是给广大师生谋福利，大家可以借此表达自己的意见，吃到更加合口的饭菜！” 　　承包食堂，这可是一份大福利啊！ 　　江霏一听，心里的算盘就飞快拨动起来。 　　学校食堂的客源十分稳定，除了假期几乎不会少人，比美食城的营业还要旱涝保收。 　　而且宁安大学还在不断发展扩大，师生人数会因为扩招而变多，自己假如能够把这里包下来，未来的钱途绝对是很可观的。 　　她感激地对白书记一笑，点了点头。 　　“这个规定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 　　李平安一进入厨房，就开始忙不迭地取粉揉面了。 　　他准备做的是最拿手的山西刀削面。面团做好后速度快，出货量也很大，味道更是又香又辣，又酸又鲜。 　　这面条他平日里不怎么做，这下拿出压轴手艺，李平安变得非常自信，他绝对能让外边的学生开开眼！ 　　而江霏这边，被叫来帮忙的韩力和张珊珊都犯了难。 　　听着隔壁的动静，两人心里都有些没底。 　　“江氏店里主营的不是面条，真要比面食，我们能赢下来吗？” 　　“而且他们人多，光揉面就是个力气活儿，后面会越做越累人的！” 　　“这个你俩不用担心，齐景泽说他会操作压面机。” 　　江霏指了指不远处的齐景泽，这位不知道何时换上了一身厨房制服，已经自觉主动加入团队打下手了。 　　她神秘地笑了笑。 　　“食堂本来就有大型压面机，利用起来能省下不少力气，而且我们的重点不在面条本身上，还有其他的配菜！” 　　在面条的好吃与否上，人们一直都有一种误解，就是机器做的比不上人工做的香。但江霏上次收获的奖励里，恰好就有一份紫色菜谱是涉及到面食的。 　　这道菜既好看又好吃，非常适合在这时候拿出来使用，那就是“新疆大盘鸡”！ 　　大盘鸡是80年代才诞生的地方名菜，一开始只是在卡车司机和旅客之中流行，属于实打实的平民美味。现在这个年头，知道的人还不算很多。 　　不过江霏觉得，好吃的东西道理都是一样的。 　　大盘鸡里有大块的鸡肉，有辣椒青椒等提鲜的滋味，还有宽大扎实的裤带面，可以蘸着汤汁吃好几轮。可以说不但材料随处可见，而且性价比超级高，大部分人都可以欣赏到其中的一部分。 　　安排韩力买来了一小车鸡肉，切块洗净，张珊珊也不含糊地处理起了土豆块。 　　江霏自己则打开调料盒，调配起了炒鸡块专用的香料。 　　好在这些材料都很常见，食堂的库存里已经足够了。她看了看一个个麻袋，从中挑选了八角、香叶、干线椒，还有大把大把的红花椒。 　　在大锅里倒入半桶油，加入大量冰糖，江霏一边计算，一边开始挥舞铲子一样大的锅铲。 　　等到糖色已经开始转变，逐步变成甜蜜的焦糖褐色时，再加入香料、葱姜和鸡块爆炒。 　　鸡块的香味，一下子就从大锅里面喷薄而出，叫人闻了飞速上头。 　　“怪了，不是说做面条么，这怎么炒起鸡块来了？” 　　隔壁的李师傅一闻到就打了个喷嚏，奇怪地探头去看。 　　他讥讽道：“做不来面条，就想用浇头取胜？哈哈，你以为做浇头只有你会，我就不会？不快点做出面条，你想都别想！” 　　江霏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自顾自地在锅里倒入土豆，按照固定的方向慢慢搅动。 　　每一块鸡肉和土豆都沾上调味料，颜色变得越来越诱人。 　　大盘鸡讲究的是先炒后炖，看颜色变化差不多了，江霏才开始加入凉水，盖上盖子。 　　大火飞舞之下，一锅肉汤很快就咕噜噜地开始焖炖了。 　　浓郁的香气这时候才从香料里逐渐渗透出来，八角、香叶、花椒，每一种，都在慢慢地改变着鸡肉和土豆，如同春风入夜，悄无声息之中，正酿成一锅极致美味。 　　江霏这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喘了口气。 　　眼看着青椒切好还需要时间，她先凑到了轰隆作响的压面机旁边，好奇地看向了不锈钢的面斗里面。 　　“面团快做好了吗？” 　　“这说明书压根就不准，机器老化磨损了，可能会比预期还慢一点点。” 　　齐景泽嫌弃地看了看挂钟，又看了看手上的纸张，快速计算出了一个数字。 　　“十二分钟后醒面吧，然后再揉五分钟，就可以扯出延展度很好的宽面了。” 　　江霏这才发现，这家伙手里拿的东西，正是一份破破烂烂的说明书。 　　齐景泽根本不会用压面机！ 　　江霏倒吸一口气，震惊道：“你完全就是现学现卖的！？” 第41章 端午之香 　　食堂的压面机是老式的那种, 既没有标示，也没有后世的傻瓜式电子操作板。齐景泽这样随意操作，江霏还是有点半信半疑的。 　　刚才齐景泽没说出来, 也许是照顾到张珊珊他们的情绪，不想叫人担心。可这样做出的面团，真能达到她的标准吗？ 　　没多久, 揉好的面团出锅了，江霏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摸, 惊讶地发现手感上一点儿也不差。 　　她先切了一小块面团, 用擀面杖擀成平平的薄片, 双只手再抻着一拉。 　　一眨眼, 两厘米宽的长面条就顺滑地拉长了, 如同一条白练，轻松地出现在了江霏两手之间。 　　齐景泽哼了一声道：“偶尔也相信我一点吧！” 　　“不好意思, 是我太紧张了。” 　　江霏这才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 　　齐景泽这么相信她，她倒是疑神疑鬼起来了。 　　不过要不是这个小插曲, 她都快忘记了。齐景泽在她面前只是个粗心大意的吃货，但头脑放在普通人里, 就像是开了作弊器似的。这点计算量, 他怎么可能会算错？ 　　“这样吧，等会儿做好的第一碗面就归你！” 　　江霏安抚地一笑, 飞快转身去整理面团，将拉面条的剂子一一切分出来拉好。这时, 张珊珊的青椒和红椒也切完了，纷纷下锅，色彩缤纷。 　　再次打开锅盖时，锅里的土豆和鸡块都被焖煮的十分软烂, 随着减少的酱汤“咕噜噜”跳动着。菜肴的表面都闪动着沙沙的一层亮光，深吸一口气，香味扑鼻！ 　　…… 　　在江霏等人被李平安围住时，张嫣就已经紧张不已。她担心起什么冲突波及到自己，吓得赶紧转身离开食堂，连和齐景泽打招呼都来不及。 　　可走到教学楼，张嫣摸着心口坐下，才突然发现自己的作业本还落在了食堂。 　　“该死的数学作业！” 　　张嫣仰天长叹，烦躁地抓了一把长发。纠结了半晌，她也只能再次回头，不甘不愿去食堂找书。 　　可这一进一出，不过是短短半小时的时间，眼前的场面却让她大吃一惊。 　　新建的食堂面积很大，平时在饭点都是空荡荡的。理论上这栋建筑容纳整个校区的三千多人吃饭，大小也是绰绰有余。 　　可是现在呢？ 　　张嫣抬眼看去，整个食堂里，已经乌压压的挤满了人。那种人头攒动的热闹劲儿，甚至让她幻视成了开学典礼。 　　整个学校的学生、老师，但凡听到江霏在食堂做饭的消息，都已经，放下手头上的事情，飞速赶来看热闹了！ 　　“小江师傅在哪里？她怎么有空来学校做饭了？该不会是我们的食堂财大气粗，把人家请来当厨房阿姨了吧！” 　　“这味道好香啊，是李师傅的刀削面！哇，这可稀奇了，我好久没吃刀削面了，一闻到这个陈醋味儿就觉得胃口大开！” 　　“别踩我！让我过去排队，江霏的面条我绝对要第一个吃到！啊，老师，怎么是你？” 　　“人多成这样，我的书还能找到吗？就算找到，可能也被踩破弄脏了吧！” 　　听着这些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张嫣咽了口唾沫，心里顿时有些发慌。 　　她的书本上除了书皮之外，连个名字和地址都没写，被人趁乱拿走了也是正常的。 　　张嫣心想，要不这次就算了吧？明天大不了被臭骂一顿，再扣几分日常分，就当自己写了……但是不小心弄丢了！ 　　她正想当一回缩头乌龟，拔腿就往外退。可时间已经太晚了，一回头，来时的路也被人堵住了。 　　张嫣不但走不了，还被人潮顺着方向，硬是往食堂里面挤。最后。她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一张大桌子面前。 　　空气中传来了一阵扑鼻的香气，撩得人心里痒痒。耳边也同时多了交谈声，有人正在“哇”“哦”地赞叹不停。 　　张嫣定睛一看，原来是好几个同班的男生围坐在一起，对着面前的一大盆炒鸡块流口水。 　　“这就是江师傅做的大盘鸡？！这分量也太霸气了，不愧是一口气收了我五张饭票！” 　　还有人得意洋洋道：“我抢在最前面拿到的，这才是五张饭票，后面的人买不到，估计还要找人高价买着吃呢！” 　　“那咱还吃刀削面吗？” 　　“不吃了吧！你看，这不是有几条宽面混在里面了么？” 　　张嫣听到他们的交谈，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面前的这道“土豆鸡块”不太一样，闻起来格外香浓，盘子也大了不少。 　　原来这就是江霏刚刚做的菜，叫什么大盘鸡！ 　　这时候，她才察觉自己也饿了。 　　可能是走来走去消耗太大，中午的那两口稀粥，完全顶不住饱腹感。一闻到香喷喷的鸡肉，和若有若无的麻辣，张嫣的脚步就钉在原地，挪不动了。 　　她的眼神也被鸡肉吸引了过去，呆呆地注视了几秒。 　　“这不是张嫣吗？” 　　这样的异状当然被这几个同学发现了，顿时笑了起来。 　　“好巧啊，你也是特地来排江霏的队？” 　　“这队伍长着呢，排刀削面窗口还快一些，但也要二三十分钟了！” 　　“坐坐坐，遇上咱们了就一起坐下吃吧！” 　　“我没有，我不是……” 　　张嫣脸色涨红，刚想开口拒绝，手上就被塞了一双筷子。 　　“别客气，你一个女生能吃多少分量呢！” 　　“这儿还有个小碗，干净的，拿去用吧！” 　　面对着热情豪爽的同学，这下张嫣是彻底卡壳了一秒，浑身的气势顿时一卸。 　　好吧，既然出不去，那她也只能坐着等人群散场了再走。要是坚持不坐，好像又显得很没礼貌了。 　　而且这盘菜好香啊，她也确实很想试试，看它到底是什么滋味。 　　张嫣干脆自暴自弃地坐了下来，伸手夹起了一小块土豆。 　　“唔……这也太好吃了！” 　　一吃到嘴里，张嫣就震惊地哆嗦了一下。 　　这土豆块的口感粉粉的，被鸡肉汤汁浸泡的十分入味。微辣的口感一点儿也不刺激，反而给予了口舌一记响亮的开门锣。 　　那鸡肉块会怎么样呢？ 　　张嫣迅速抬起筷子，一下就扎中了一大块鸡肉塞进嘴里。 　　她一口口仔细咀嚼，鸡肉纤维软烂，牙齿轻轻一咬就断了。而常见的腥味，则全被复合的香料掩盖殆尽，转变为了纯粹的肉香。 　　肉汁渗出后，带出的滋味则是醇厚之中又有一丝甘甜，在大脑中冲击回荡，回味十足，完全展现出了一派老练无比的调味技巧。 　　张嫣之前吃过江氏的虾饺，不过那是室友抽空带给她的，到手时已经不大新鲜了。因此她对江氏小馆的印象，只是好吃，但属于非常普通的好吃。 　　众人对江霏的美誉，她也觉得言过其实，认为是标新立异，故意吹捧的人太多了，才导致牛皮越吹越大。最后，甚至连齐景泽这种不在意吃穿的人，都被流言裹挟进去跟风了。 　　但吃到这份热腾腾刚出炉的大盘鸡，张嫣才恍然大悟。 　　这是她自己见识短浅，对江霏的厨艺，根本没有任何的了解！ 　　鸡肉、土豆、青椒……这些简单的材料，厨师都已经用烂了。然而江霏一动锅，就还能别出心裁，做的这么好吃的菜！ 　　张嫣还在鸡肉的味道里陶醉，桌上的场面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众人动筷后纷纷大呼美味，几个男生甩开胳膊，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把上面的菜扫光了一大半，吃到了下层放着的宽面。 　　张嫣也顾不得矜持了，反应过来了也加入了抢饭之中。可捞来捞去，筷子上只夹起了一小段宽面。 　　这面条看起来怪模怪样的，也和食堂平时卖的不同。 　　张嫣只吃过细面和稍微宽一点点的馄饨面，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宽的面条，就好像一小张薄薄的饼一样。 　　她吸溜一声，就迫不及待地把面条吃进了肚子。 　　“这面条也好好吃啊！” 　　张嫣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麦香味的宽面弹性十足，旁边软，里面韧，还卷着盘子里剩下的汤汁。 　　没吃还好说，吃了一口，反倒更加饿了！ 　　“我刚才听见面没了还能加！” 　　远远的有人在说：“大家想吃的再自己添吧！江师傅说宽面也可以单独卖的！” 　　太好了，这面条还可以单独买。 　　眼看着盘里的配菜和汤汁还有一些，张嫣浑身一激灵，连忙端起碗，小跑去旁边的小窗加面条。 　　可她排上了添面条的队，朝玻璃里面一看，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搞什么，她没有看错吧？那穿着白色围裙，呵呵笑着捞面条的人……那不是齐景泽吗？ 　　堂堂天才学者，黄教授的爱徒，宁安最年轻的助教居然在烧水卖面！ 　　张嫣假如有眼镜，这一刻可能全部碎裂开了。 　　这个齐景泽不是她认识的齐学长，什么少年老成，温文尔雅，智商超群的滤镜，现在还扯得上一丝关系吗？ 　　来到窗口前，张嫣双目无神地僵硬道：“我要加一碗面。” 　　齐景泽认真地提醒她，就好像在课堂上循循善诱，帮助解答疑问难题。 　　“你确定么？一碗面要3毛的饭票，如果觉得多先来半碗也可以的。” 　　价格这么贵？放在平时，这都可以买两大碗饭了！ 　　张嫣微微一怔，可肚子里的馋虫并不在乎这点钱，吱哇乱叫着要求快点吃到。 　　她飞速摇头，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 　　“没事，我可以吃一整碗！” 　　“那好，这是你的一碗裤带面。” 　　齐景泽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手里的长勺一捞，从大锅里缓缓捞出了——两根面条。 　　…… 　　李平安一开始，姿态还有些得意洋洋。他的刀削面一摆出了架势，就吸引到了不少学生和老师来排队。开始动手削面了，更是引得众人鼓掌叫好。 　　“好利索的刀工，我都看不清李师傅的手在哪里乱飞！” 　　“这刀削面是他的一手绝活，从小就练习的，据说每条面片的大小、厚薄、长短都完全一致。” 　　“我上次过节在教工食堂吃了一回，配上红油辣椒那可太好吃了！你看，今天还搭配了两种不同的卤子呢，我打算一份来一样！” 　　一份份刀削面被捞起盛出，有的浇上番茄雪菜，有的浇上了辣肉酱，李平安的窗口前，一张张饭票被不断塞进来，很快堆满了小小的钱盒。 　　可是很快，他就发觉了不对劲，自己的队伍虽然长，但却在不断减少。 　　反而是江霏的窗口人越来越多，有的教授还和健忘似的，来了一趟，两趟，三趟！ 　　“江霏在这菜里下迷魂药了吧？” 　　李平安不敢置信，把面团交给助手来削，自己则飞速跑去观察怎么回事。 　　让他更惊奇的，是江霏的大多数顾客，买的不是刚才看见的炒鸡肉，而是些什么也不加的素面。 　　他们拿着面条回了座，欢天喜地的沾剩下的菜汤吃，还一吃就是两三碗！ 　　这炒鸡块的剩汤有什么稀奇，不就是酱、葱姜和鸡油？ 　　李平安惊讶之余，心中越发不忿了。他见没人注意，干脆悄悄偷了个剩菜盘到一边，自己也拿了碗面条试吃。 　　一瞬间，那感觉就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这是什么味道，也太香了吧？ 　　李平安神思恍惚，手上的动作开始不受控制，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把碗底的汤汁全部舔完了，一滴也没剩下！ 　　…… 　　“饭票已经统计完了，我收到的超出你60%。” 　　最终结果出炉，江霏笑盈盈地看向了李平安。 　　“怎么样，李师傅心服口服了吗？即使是做你擅长的面食，还是我更胜一筹哦！” 　　李平安几乎虚弱到站不住，其实不看这最后的票数，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是输了。 　　幸亏刚才舔盘子的动作没被人注意，否则这么多教授和领导看着，他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他惨白着脸，摇摇摆摆地说。 　　“我……我会按照刚才说的，主动辞职！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齐景泽不悦地咳嗽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看向旁边的白书记。 　　这位大佬一人添了四次面，吃的心满意足，连外套都敞开了。 　　齐景泽的意思是，现在李平安还要不依不饶，你也是时候出来帮江霏主持公道了吧？ 　　被这位前途远大的年轻学者一瞪，不知为何，白书记突然觉得有点如芒在背，忙尴尬地坐直了身体。 　　“你还有什么要求？” 　　“不对，不……不是要求，是请求！” 　　发现周围人的眼神都变得不善了，李平安连忙改了口。 　　“我想知道这大盘鸡的配方，小江师傅究竟是哪里学来的？能不能教给我？” 　　他撇去心头的郁闷，一股脑地倒出了自己的疑惑，一脸渴求地望着江霏。 　　“它综合了多种香料和手法，口味又像是川菜，又像是鲁菜，面条却是西北的做法，我还从来都没吃过这样的菜式呢！难不成是你亲自研发出的口味吗！” 　　“这倒不是。” 　　江霏舒了口气，简单解释道。 　　“其实这道菜的起源并不是我，而是许多长途车进疆路上的小饭馆。为了让卡车司机们吃饱吃好，一口气补充到蔬菜、肉类和面食，当地逐渐自发形成了这样的菜。” 　　“说起来，大盘鸡的出现也只有十来年而已，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原来是这样……唉，我待在食堂这么多年，只有眼界变得越来越狭隘，而技艺却没什么进步，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李平安怅然若失，默默点了点头。 　　一瞬间，他就想好了辞职后要干什么了，离开齐县去外地重新学艺，也许是个更适合的办法！ 　　后辈代有才人出，像江霏这样的，迟早会把骄傲的自己拍在沙滩上。人不继续寻求进步，看来是不行啊！ 　　一场变故尘埃落定，周围的人迟疑了片刻，都纷纷鼓起掌来。 　　掌声一开始还不太整齐，后面却变得越来越响亮，甚至，就连食堂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开始鼓掌庆贺。 　　江霏做出的成绩，实打实地让各方人员都看了个明白，她的名声再响亮，也属于实至名归，完全没有水分可言。 　　而这次食堂比赛，更是叫许多没去过美食城的师生都成了她的真爱粉。 　　以后谁再说江霏的坏话，这些人肯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反驳。 　　“你没吃过，你怎么知道？江师傅可是在我们食堂做过饭的，要说不好吃，那好几千人都是眼瞎了吗？” 　　“谢谢大家！这样已经足够了！” 　　江霏微笑着谢过了众人，带着两个员工回到了自己的店。第二天，她就通知了白桦。两人商量着准备组建新的餐饮公司，用来接手宁安大学的食堂管理。 　　“没想到你真的把承包权赢下来了！这食堂，可是一笔和美食城差不多的大生意啊！” 　　白桦听了叙说后，当场就变得目瞪口呆。 　　食堂要改革的事，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避嫌不敢直接去问白书记，生怕秉公办事的父亲骂自己走后门。可没想到江霏靠着自己的手艺，倒比他这个关系户还利落，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件事拿了下来。 　　“不是承包权，是参与竞标的权利。” 　　江霏笑着倒了杯花茶，“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呢。” 　　“瞧你说的，现在江氏小馆的外卖电话都快被打爆了，连韩力都不得不找了三个小弟，一起送饭才忙得过来。竞标时，谁还会想不通排除你？” 　　茉莉花清香袅袅，白桦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舒坦地眯起了眼。 　　“不过要我说啊，你的厨艺这么厉害，名声也逐渐响亮了。光在店里做点炒菜面饭，这也太浪费了！” 　　江霏顿时有些好奇，“浪费？这从何说起啊。” 　　“你想想，自古以来，人的名望也是一种强大的资源啊！” 　　白桦兴趣十足地看了一圈周围，建议道：“拿你的名字注册一下商标，不管是挂面还是酱料，或者厨具、刀具，甚至是这种碗筷……我看卖什么都是可以赚钱的！” 　　江霏被他一点，这才反应过来。 　　她天天沉迷做饭和种田，都忘了出名就可以变现这回事了。 　　白桦不愧是有生意头脑的人，居然立刻想到要她注册商标，以后不但可以自己经营饭店，还可以走贴牌卖货赚钱的这条路。 　　可是，江霏还是有些顾虑。 　　现在的市场良莠不齐，卖的商品不是她亲自负责，她就放不下心。假如有了什么质量问题，害了消费者，那就麻烦了！ 　　“这个问题我会考虑的，等想好了卖什么，我再找你讨论吧！” 　　她想来想去，只能先敷衍着把白桦打发走了，自己回到系统空间内沉思了起来。 　　宽大的系统菜地旁，现在又多了一片白色的小沙滩，偶尔有螃蟹爬来爬去，就是前段时间开放的海水养殖区域了。 　　这里不但有蓝色的海水，还有若有若无的海风轻拂，江霏空闲时就喜欢在这里发呆，顺便整理思绪，准备晚上营业的菜式。 　　可今天，她刚在沙滩边坐下，耳边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新任务——端午节即将到来，请宿主研发并售卖节庆食品，让销售区遍布20个省市！任务奖励100万元，金色空白菜谱一张！” 　　“端午节节庆食品……那不就是粽子么？” 　　听到消息后，江霏微微一怔，眼神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这次系统给出的信息非常复杂，还多出了新名词“金色空白菜谱”，她没来得及仔细询问那到底是什么，眼前就展开了一张全国地图。 　　系统呈现出的地图上，大部分区域还是灰色，但齐县所在的地区，还有旁边的4个省都已经被点亮，变成了正常的彩色卫星图。 　　这点亮的意思，就是说已经有这些地区的客人来吃过江霏的饭了。没有点亮的地区，则是这次任务中她需要去努力的部分。 　　20个省市，也就是说，除了最为偏远的一些自治区和边境省，其他地区都必须点亮！ 　　这看着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 　　要知道，现在的物流运输很慢，运点蔬菜瓜果出去卖，对于许多小乡镇来说都是来不及的事儿。每年都会有很多蔬菜和资源烂在地里，根本等不到送出家门。 　　新鲜做，新鲜卖，那肯定是行不通的！ 　　江霏一估计，心里顿时就有了灵感。 　　既然是节庆食品，那加工后的零食、配菜，能长期保存的东西当然也算了。 　　她攒了这么长时间的钱，是时候运用科技手段来推动任务了 第42章 糯米蒸排骨 　　制作粽子除了糯米, 最重要的就是外面的箬竹叶子了。现在距离端午节只有半个月，江霏要自己种竹子，那肯定会来不及赶时间。 　　幸亏齐县本地的气候就很适合种竹子, 也能生产不同的竹叶。为了找到量大且优质的箬竹，江霏便在附近到处寻觅，上山下田, 一口气买来了四五种样品作为对比。 　　一时间，江氏小馆的角落里都堆满了一筐筐的箬竹叶。清香的草木味道弥漫四周, 每个顾客一进门, 立马就能闻到这种气味, 头脑之中都为之一振。 　　黄中华走进店门, 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喷嚏, 硬生生从思考中惊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味道？闻着比清凉油还厉害！” 　　他这次是践行诺言，特地来到江氏小馆吃晚餐的。可身后联袂而来的除了自己的学生, 还多出了好几位同僚教授，都是一听到他去江氏就半路跟上的。 　　这就导致黄教授的队伍浩浩荡荡, 就跟组了老年旅游团似的，从三个人突然膨胀成了十几个人。这条队伍看着普通, 可谁也想不到, 队伍里的人加起来，已经占据了省内学术界的半壁江山。 　　听到他这句话, 大家都纷纷笑了起来，调侃不停。 　　“确实, 这种竹叶味道提神醒脑，好闻的很！” 　　“端午快到了，当然是需要驱邪避恶嘛！我们大家都不打喷嚏，怎么只有黄老你不一样？”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恶客了, 黄老你脸色太臭，江师傅都被你吓得不敢出来了！” 　　“那她是应该怕我，这几天不管是学生还是助手，全被她拐跑了！” 　　众人在预留的一张空桌边坐下，黄中华半是嗔怒，半是嫉妒地说。 　　“就连最勤快的小齐也常常找不到人，我一问才知道，他居然是天一黑，就把工作都带到这家店来边吃边做。我就奇了怪了，这世上还有东西比物理和计算更迷人吗？” 　　“黄老师，瞧您说的，小江师傅的饭菜吃了还能促进思考呢！” 　　周围的食客们顿时都反驳起来。 　　“您成天忙研究，不带本科生的课这才发现不了。其实最近大家的成绩都提升了，尤其是我们数学系，小测平均分都高了十来分！” 　　“我室友去年挂了三科，这次就买了三个菜回去给孔老夫子上供，您猜怎么样？今年这三门课他就全部低空飞过，一分都没浪费！” 　　“我们院也是……导师之前还在愁论文呢，一眨眼的功夫，论文产出量比原本多了两倍。这都是小江师傅给的运气强，先前想不通的要点，现在都让人想通了！” 　　黄中华被众人辩驳的说不出话，只能气哼哼地顿了顿手杖。 　　“没出息，真没出息，好好的唯物主义者，现在居然都拜起活菩萨了！” 　　身后的成同一和齐景泽对视一眼，表情都多了些无奈。 　　他们知道黄教授这么说，纯粹是面子上过不去，心里也在闹别扭罢了。其实自从搬到了齐县，宁安大学的发展势头确实变好了，尤其是学术水平，肉眼可见的有了更大提升。 　　就拿黄教授手上的国家重点航天项目来说吧。原本遭遇难点，停滞了两三个月毫无寸进，可最近就突然间突飞猛进，连续解决了好几个卡人的难点问题。 　　据说资料送到中央，上层的专家组听到消息，都快直接乐疯了！ 　　能有这样的改变，黄教授自然也是兴奋不已。 　　他只是还有点气不过，怎么自己埋头苦干花了九十九分汗水，这最后一分，却是由莫须有的运气来推动的？ 　　看见众人都坐了下来，椅子还是不够，张珊珊连忙又从储藏室里拿出了几张备用的椅子。 　　齐景泽指了指角落的箬竹叶，有些好奇道：“江霏是准备做粽子么？” 　　“是啊，正在做呢！” 　　张珊珊拿笔指了指厨房，笑道：“有肉粽、板栗粽、红豆粽，还有蜜枣粽。各种口味都有，只是还没确定最后要怎么卖。感兴趣的下周再来，那时候就有了，还是可以送人的高档礼盒装。” 　　在场的众人一听，恨不得立刻加速时间，直接跳到一星期之后。 　　“礼盒装？这就太好了！江氏小馆的味道这么绝，我早就想寄一些给老家的亲戚吃了，可惜就是路太远不方便！” 　　“江师傅做的粽子是什么样的，想想就觉得好期待啊！” 　　齐县这个南方小城里，粽子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一种点心了。 　　很多人甚至喜欢拿粽子当日常早饭吃，并不是只有节庆时期才会想到它。 　　可是一般的店里，卖的粽子都是使用反复利用的粽叶，又破又无味，馅料又很小，只有勉强填肚子的作用。 　　但江霏的粽子叶，却是新鲜欲滴，香气扑鼻的。光是看着这批箬竹叶，就知道她出品的粽子肯定也是精益求精，美味程度绝对差不了！ 　　这么多人期待满满，七嘴八舌地议论，江霏的责任感就顿时更加重了。 　　“粽子的事还早呢，等到可以预订，我会贴通知告诉大家的！” 　　她连忙端出了今天主菜上桌，招呼黄教授等人快些开吃。而张珊珊也加快手脚，把炒好的几种蔬菜都拿了上来，花红柳绿地摆了一大桌。 　　黄教授打起精神，立刻就拿起了筷子。 　　这中间的一道菜是江霏亲手捧出来的，肯定是本次宴席的重头戏了！ 　　它用竹制蒸笼装着，显得格外神神秘秘，上头还严严实实地盖着盖子，冒着一层淡淡的白雾。 　　“这是什么东西，蒸鱼么？还是饺子？” 　　黄教授也不担心烫手，直接一把掀开了竹盖子。底下露出的菜肴是一片白色，就好像珍珠般微微发亮。 　　他定睛一看，才看出那其实是一层白白的糯米粒。 　　原来江霏给他做的菜，是一道“糯米蒸排骨”。 　　“这道菜好啊！” 　　黄教授一看到菜色，就不禁感叹了起来。 　　他年轻时跟着部队在湘地驻扎，那时就吃过这道著名的糯米蒸排骨，这是湘菜里他最喜欢的一道硬菜了。可惜那时候太过困难，两个月都攒不下钱去吃一趟。 　　而现在，虽然黄教授早已吃的起排骨了，可距离年轻时的工作地又远隔千里，鞭长莫及，根本不会特地想着要吃这道菜。 　　江霏特意做出了糯米蒸排骨，顿时就让他回想到了过去的很多往事，人也多了几分精神。 　　齐景泽给江霏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江霏点了点头，亲自拿了双筷子，夹了一个给黄教授的碗里。 　　“这道糯米蒸排骨是我听说您爱吃，特意在今天准备的。快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 　　她态度摆的这么尊敬，黄教授也变得不好意思了。 　　“那我就先尝一个，大家也随意，别特意等着我吃啊！” 　　他笑呵呵地拿起勺子咬了一口，糯米包裹下，排骨的酱香就瞬间涌了出来。 　　“好吃！不错！” 　　黄教授顿时忍不住叫出了声。 　　江霏在烧制排骨时，不但用上了常规的酱油黄酒等材料，进行了长达两小时的腌制，还添加了香菇碎末用于提鲜。 　　这样的排骨大小合适，肉质薄薄的包裹着骨头，红烧后就已经非常好吃了。再和熟透的糯米饭拌在一起，浇上一点又香又辣的料汁入锅蒸熟，很快就变得软糯入味。 　　只需要轻轻一咬，骨头上的肉就会自动滑落下来，毫不费力，直接给人以浓厚滋味的享受！ 　　黄教授眼睛都被点亮了。 　　这也太美味了吧？ 　　这排骨一入口，他就觉得周边所有的声音都小了下去，世界顿时安静的只有自己的咀嚼声。 　　就连舌尖上的味蕾，都和冬眠刚醒的小动物一样，纷纷打了个哆嗦，开始欢呼、雀跃！ 　　黄教授根本停不下手，又吃了第二个。 　　这下他学会了细嚼慢咽，不急着吃完整个排骨，而是咬了一半，来感受外层糯米软韧弹性的口感。 　　糯米颗颗饱满，但水分并不算太多，吃起来也不粘牙。细品之下，居然还有一股竹叶的淡淡清香。 　　大家这才发现，蒸排骨的笼屉里面，铺的就是一层新鲜箬竹叶。 　　这样的安排越发严丝合缝，一边给这道菜添加了香气，一边还有解油去腻的功效。 　　这排骨明明是一道油荤肉菜，但经过了糯米包裹吸油，竹叶铺底增香，吃起来却毫无负担，清爽至极！ 　　“这排骨味道真好！来来来，诸位配上我带的这瓶茅台，下酒更有劲头！” 　　“这肉沫炒茄子也很好吃啊！” 　　“还有这道小青菜，吃起来还甜滋滋的，火候刚好！” 　　一时间，席面上立刻变得热闹起来。大家纷纷沉浸入戏，都开始大快朵颐地吃饭喝酒。 　　江霏微微舒了口气，心里顿时涌起了一阵满足感。 　　作为厨师，看客人吃饭永远比自己吃饭开心。尤其是这些客人身上有种种烦恼，最后却能在她的饭桌上一顿解千愁，那带来的成就感就更加足了。 　　这道《糯米蒸排骨》也是没有用过的紫色菜谱，不成想正好合了黄教授的个人经历。 　　最近正在换季，黄教授的老毛病鼻炎又犯了。这个慢性病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让人难受又烦躁，一受刺激就会猛打喷嚏，眼眶发痒。 　　可他一吃起饭来，这些症状就不知不觉消失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炉灶上还有一道番茄牛腩汤，江霏搓了搓手，打算悄悄走回去拿。可她刚转身，围裙的边角却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她一回头，居然是齐景泽。 　　“还有什么事？” 　　江霏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道：“谢我就免了，你给的钱足够办三桌酒席了！要不再加两个菜？” 　　“不用忙了，这些就已经够了。” 　　齐景泽摇了摇头，视线却没有看她，而是向下看着江霏的手。 　　江霏的手指白皙纤细，看着就不像个厨师，而像个弹钢琴的艺术家。以往她伸出手的姿态都很赏心悦目，可今天，齐景泽却被狠狠的扎了一下眼。 　　她的食指上面，不知道为何绑了两个医用胶带，弯曲也不顺利，一看着就叫人觉得很疼。 　　齐景泽皱眉轻声道：“你的手怎么了？” 　　“哦，你说这个？” 　　江霏举起手指看了看，恍然大悟。 　　“没事的，刚才处理蜜枣划破了一点皮。这点小伤，不影响我做事！” 　　江霏做的粽子里有蜜枣馅的，而外面买的蜜枣，肯定不如她亲手腌制的好吃。所以刚才在做菜的间隙，江霏和张珊珊买了些大冬枣切开，自己用糖水来腌制蜜枣。 　　动作一快，这手上就不小心受了点伤。不过江霏的力道控制的好，只是破皮，过两天就可以恢复了。 　　没想到这点伤齐景泽还能注意到，眼神也太好了吧！ 　　江霏微微冲他笑了笑，转身就轻盈地飘回了厨房，心里却在碎碎念嘀咕。 　　“怪了，这一桌子菜都拉不住齐景泽的注意力，难道是没他喜欢吃的？这一桌子人，只有他在东张西望不专心，看来是我做的菜式还不够多吧？” 　　“好……决定了，加菜！” 　　…… 　　二天后，江霏突然就收到了一个大型包裹。拆开一看，竟然是一架一人多高，银光闪闪的陌生机器。 　　“这是什么？你确定没送错地方？” 　　江霏迷茫地转了一圈，实在看不出这个古怪的东西是做什么的。 　　它既没有标牌，也没有说明书，甚至连她领先上百年的知识储备都对不上号。 　　江霏第一时间就觉得是送错地方了。 　　“没错啊，就是江氏小馆！” 　　送货的邮政人员信誓旦旦，拍着手上的登记本保证。 　　“这上面写的明明白白的，我也是江氏的老顾客了，怎么会走错？而且寄货人就是宁安大学的，还说这个是专门给你的‘新发明’，估计是您自己忘了吧！” 　　“新发明？这么说来，这是特地做给我用的？” 　　江霏好奇心大增，忙把记录册拿过来看了看，可上面却没有写寄件人的名字。 　　等送走了邮政员后，她绕着机器转了几圈，动手拆开了底下的装料斗，这才终于找到了线索。 　　里面有一张手写的卡片，正面画着一副示意图，反面，则写着“自动蜜枣切丝机”。 　　备注：“插电即用，注意安全，不要再切到手了”。 　　江霏：…… 　　这字好眼熟……这不就是齐景泽的笔迹么？ 　　“怪不得他昨天没来，原来是做这个玩意儿去了，这动手能力也太强了吧？” 　　张珊珊抱着一大筐枣凑了上来，兴致勃勃地问：“自动切枣！亏他能专门做一个机器出来，这样我们做蜜枣就快多了！” 　　得到了这台机器，江霏也非常惊喜。 　　试用之后，她发现这台器械比专门的滚轮小刀好用多了，直接倒入冬枣就不需要动手，机器会自动把枣子排整齐，挑拣大小，顺着队列一口气切成花刀，再飞快地吐出来。 　　“太好了，这样一来，在蜜枣的环节我们还能加大产量，多做好几倍的粽子！” 　　江霏立刻把切枣机送到了食品厂，在这里，她租下了一个厂房车间，还有几口大型加热锅和包装机。 　　一走进车间的门，就可以闻到浓浓的粽叶香气，锅里正在源源不断地煮着热腾腾的粽子。 　　“这锅板栗粽子也做好了！快来尝尝，好香啊！” 　　远远看到了江霏的身影，张嫣忙不迭地抱起了盘子，端着刚出炉的粽子跑了过来。 　　她拉了拉口罩，自己又咬了一大口，这才把剩下的两个递给江霏。 　　“唔……不愧是小江师傅的配方，我以前从来不吃甜粽子的，但这个滋味真的好绝啊！” 　　“她怎么会在这儿？” 　　江霏看清了来人，顿时大为惊讶。 　　张嫣长的太好认了，几乎是第一眼，江霏就想起来了她是谁。 　　这位同学就是她在食堂遇到过的宁安大学学生。而且看情况，她应该是齐景泽的同学或者学生，那就是物院的高材生啊！ 　　宁安大学的理科是全国有名的，每年录取的都是些不折不扣的学霸，将来能成为专家学者的也不在少数。江霏依稀记得，光是两大科学院的院士，就有好几位是从宁安毕业，或者在宁安任教的。 　　这样的一位学生，跑来她的小工厂做帮工？ 　　这不是弄错了什么吧？ 　　可被问的张珊珊也一头雾水，茫然地指了指张嫣。 　　“怎么了，她是我们新来的实习操作员啊！老板，你和这位……是朋友还是亲戚吗？” 　　“操作员？对，是有这么一回事。” 　　两者都不是，她只是很意外罢了！ 　　江霏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心情后，才从张嫣手里接过了盘子。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早就吩咐过张珊珊，要找两个帮工来一起做粽子，否则她们晚上正常营业，肯定会忙不过来。 　　为此，张珊珊还自己写了一张招工启事，贴在了街口公告牌上。上面的内容，江霏还特地确认过好几次呢。 　　可这帮工是临时性的，工作累，薪水低，而且找人的要求是力气大，能吃苦！ 　　这几条要求，怎么也和这位高学历美女搭不上界吧？ 　　“江师傅不用担心，我是看到美食城外找帮工的告示自己跑来的！要说吃苦受累，我完全不怕，而且我还有优势呢！” 　　好像是察觉到江霏怀疑的眼神，张嫣顿时一颤，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什么优势？” 　　江霏感兴趣地坐了下来，想听听她准备说什么。 　　“这份工作的门槛很低，大多数人都能做吧？你的时间不用来好好学习，拿来赚这点钱，我觉得真是浪费了。” 　　“这怎么能算是浪费呢！” 　　张嫣顿时委屈了起来。 　　一听说是江氏找帮工，学校里好多人都骚动起来议论着要竞争了。 　　光是冲着告示上的“包三顿饭”，就有无数同学竞折腰，恨不得飞来江霏面前毛遂自荐。 　　钱算什么，辛苦算什么！这些反正是暂时的，白吃江氏的饭菜不就是另一种赚吗？ 　　要不是她来的早，这份好活儿还未必能抢到呢！ 　　“我自觉学不好高数和物理，已经主动转到隔壁的食品工业专业了。所以这也算专业对口，不管是流程管理还是生产线消毒，我正在学习的知识肯定能用上！” 　　张嫣不服气地解释道，顺便晃了晃手里吃剩下的粽叶。 　　“而且你这里包三顿饭，我……我吃的比较少啊！一锅出炉就试吃一个。要是换成别人，可能一口气，就忍不住吃了三五个呢！” 　　“好吧，既然你不嫌辛苦就无所谓了。但是操作一定要规范，严格按照我的配方和要求来做。” 　　见她如此坚定，江霏也只有哭笑不得地同意了。 　　反正每一种粽子，馅料都是由她亲手调制的，样貌也有固定的标准可以学习。大多数人在熟悉了之后，都可以制作出九成九相似的粽子。 　　她看向正在工作的几口大锅，还有好几位忙着扎粽子的临时帮工，暗暗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制作好的第一批粽子就可以装袋密封了。 　　江霏挑选了一些不同的种类，板栗、红豆是北方口味，蜜枣、猪肉是南方特色，分别拼装进早就预定好的纸盒子里。 　　这些纸盒子也是她自己设计的，上面印了几朵可爱的绿色祥云，还有两个手拉手的胖胖卡通粽子，头顶还顶着一个博士帽。 　　剩下的黑色字体，则是水墨风格的“江氏状元粽”，加上小店的联系方式。 　　这一批粽子不是拿来直接出售的，江霏先专门发给一些老客户进行试吃，准备进一步酝酿出声势再售卖。 　　…… 　　李大光作为农业大学的教授，早就对宁安大学搬迁到齐县心怀嫉妒，酸得像吃了十个柠檬。 　　眼看着端午节到了，街上的不少饭店都挂出了端午特色的菜肴宣传，吸引到了一堆堆新顾客，他这嘴里就觉得更馋了。 　　“唉，都一个月没上江氏小馆了，好想念那个味道啊！” 　　李大光重重地叹了口气，背着手就往家走。 　　最近这段时间，他只听说江师傅越发厉害了，还在宁安大学食堂卖面条，把他们本来的大厨都逼得跪地求饶。可这端午节嘛，最该吃的还是粽子和鸭蛋。 　　江氏小馆远在几小时之外，他就算再忠诚，也只能先就地找店家解馋了。 　　李大光在回家路上溜溜达达，先买了点苏家的蛋黄粽尝鲜，又买了一堆白米凉粽，准备拿来冻在冰箱里慢慢吃。 　　可他一回到家，就被桌上的包裹给吓了一跳。 　　“这……这是江氏小馆做的粽子？” 　　“对啊，刚送到的，我都没来得及拆开。” 　　李大光的两个儿子都凑了过来，好奇地围着盒子看了起来。 　　“爸，你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江师傅么？趁着新鲜，我们今天晚上就吃这个吧？” 　　李大光捧起了盒子，手指都在激动地微微打颤。 　　这盒子上的花纹精美，纸壳的质量也很厚实，更加令人高兴的，是江霏专门写了他的名字，还有一句“端午快乐”！ 　　“没想到这么多客人里，小江师傅还能记得我！” 　　这份突然降临的心意叫人感动，李大光虽然不缺粽子吃，可他作为一个不怎么光顾的外地客人，能被江霏特意想起还是非常激动的。 　　他立刻把手上买来的粽子扔到一边，飞快拆开了纸盒。 　　这盒子里一共有8个粽子，大小都比较适中，分别属四个不同口味。这个组合被叫做“南腔北调”，综合了甜口咸口，让大家不管爱好什么都可以吃到。 　　每个都单独用塑料纸封装着，看起来非常整洁干净。李大光注意到，粽子外面的丝线用的都是五彩的绳子，正合了端午节五彩绳辟邪的说法，显得精致无比。 　　“我喜欢吃鲜肉的，你们妈妈又爱吃豆粽，干脆每种做一个吃好了！” 　　李大光喜笑颜开，对每个粽子都爱不释手，忙不迭地安排儿子去烧水。一转头的功夫，四个粽子就被煮熟上桌了。 　　“说起来这箬竹叶子好新鲜啊，还又肥又宽，没一点破损和脏污，拿这么大张的鲜叶做粽子，这可少见的很！” 　　他首先挑开了那个鲜肉粽，小心翼翼地剥下了青绿色的粽叶。 　　伴随着竹叶的清香味，浅黄色的糯米油光闪动，黏糊糊地抖了一下，整个就被剥了下来。 第43章 脆皮叉烧肉 　　粽子整个都散发着热乎乎的酱油香气, 李教授拿筷子一戳，就把整个粽子都戳了起来。 　　“这粽子包的挺结实，货真价实啊！” 　　隐约可以看见包着的肉块, 李大光猛地吸了口气，对着尖尖的粽子角一口咬下。 　　江霏的粽子不像市面上的一些店家出品的，制作随意, 结构松散，糯米也不够新鲜。这个鲜肉粽子里, 软糯的糯米黏在一起, 早就行成了韧性十足的粽子团, 牙齿之间要微微用力才能咬透。 　　而这种口感, 更是带着新鲜的米香, 嚼在嘴里有一种非常扎实的感觉！ 　　刚出炉的粽子，内部其实烫的不得了。可这第一口下去, 李大光就觉得自己停不下来了。 　　什么烫嘴的感觉，都被舌尖的美味给硬生生压了下去。 　　“好烫, 但是真的很好吃！” 　　李大光眉毛扬起，脸上的神情瞬间便不受控制, 眉飞色舞起来。他用力一啃, 这巴掌大小的粽子，立马就缺了小半个。 　　李大光大口嚼着, 含糊不清道：“趁热吃也太香了吧！” 　　剩下的截面处，顿时露出了一大块鲜肉。 　　这肉块被压在糯米的中央, 表面都是诱人的酱红色，肥瘦大约是三七分。肥肉已经软化成了香浓的猪油，和旁边的糯米融为一体，一点也不显得腻味。而瘦肉却稍有些硬度, 外红里白，肉丝纹路根根分明。 　　嚼在嘴里，这粽子里面的肉既有浓油赤酱的后味，也有软硬相间的口感。搭配着同样调味的糯米，直教人越吃越香！ 　　江霏的粽子本就不大，李大光一时间没忍住，狼吞虎咽地就吃完了。 　　他抬起头来时，发现两个儿子也空了盘，正在眼巴巴地看着剩余的四个粽子。 　　“这蜜枣粽子也太好吃了吧！我从来没吃过这么良心的蜜枣粽，个大味甜还不腻，只吃一个肯定不够啊！” 　　“爸，要不……我们把这些都蒸了吃了？” 　　“没良心的东西，江师傅就送了这么几个，咱怎么能想着吃独食呢？” 　　李大光狠狠地白了两个儿子一眼。 　　可其实他表面上嘴硬，心里也不由得动摇起来。 　　刚才的鲜肉粽就好像惊鸿一瞥，美好的滋味根本没尝清。现在口腔中留下的感觉，只有淡淡的酱香味，给人一种无尽的空虚和惆怅之感。 　　他的肠胃好像也还在大喊：才这么两口，我压根没吃够！ 　　这么好吃的粽子，原本应该等晚饭时全家一起吃。可旺盛的食欲奔涌上来，立刻就压倒了这个念头。 　　李大光叹了口气，心一横，就把剩余的四个粽子里拿出三个。 　　“这样吧，红豆的留一个给你妈。剩下的我们就先吃了吧！” 　　享受完了江氏粽子，李大光躺在沙发上幸福的不得了，特意打电话去找龚师傅炫耀。 　　炫耀自己吃到江氏粽子的同时，他也想打听一下，明月楼今年的粽子什么时候能做好。 　　按照惯例，像明月楼这样的著名饭店，每次逢年过节都会出一些应景的食物礼盒。比如说中秋有月饼，过年有腊肉年货，端午节也肯定会做粽子的。这是为了满足客人送礼和带手信的需要，年年如此，从不间断。 　　龚师傅拿手的招牌粽子，就是板栗肉粽。 　　按照李大光的了解，可以预定的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 　　“小江师傅的手艺越来越出神入化了，这鲜肉粽吃的我余香绕梁，三月不知肉味……哎呀，你这个当师傅的，可不能就这么落后了啊！” 　　李大光兴冲冲地问：“话说明月楼的板栗肉粽什么时候开卖呀？价格还是老样子？我现在馋粽子馋的不行了，赶紧来几个尝尝！” 　　可电话那头的龚师傅听到他的话，却重重叹了一口气。 　　“唉，我今年不准备做粽子了！” 　　李大光一下就坐直了，震惊不已。 　　每年的板栗肉粽是明月楼雷打不动的传统，万众期待，连外地游客这时候来省城，都会特地来店门外排长队购买的。 　　龚师傅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说不做就不做？ 　　“不做了！这是怎么个说法？” 　　“老李，你以为只有你吃到江氏小馆的粽子吗？” 　　李教授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不只是他，许多江氏小馆的老朋友，这次都收到了江霏的粽子礼盒！ 　　电波的另一端，龚师傅挂了电话苦笑一声，换了个姿势坐着，同时，眼神也看向了灶台边的精致纸盒。 　　江霏的试吃品出锅，自然而然也寄给了他一份。 　　比起激动兴奋的李大光，龚师傅品尝过后的心情，则是更加复杂。不夸张地说，就好似打翻了一圈调料罐！ 　　“因为小江师傅的粽子太好吃了，连我也觉得很难相比啊！” 　　联想到刚才那个板栗粽子的滋味，甜咸俱备，粉糯适口，橙黄的栗子是滚圆一大个，新鲜且完整…… 　　龚师傅忍不住再次砸了砸嘴。 　　江霏能把成批的粽子做到这么高的品质，他又是佩服，又是有些惭愧。 　　平心而论，明月楼出的粽子并不是差了一个档次，可他要考虑多种成本，也不可能亲力亲为，未必能比江霏做的好吃。 　　所以龚师傅痛定思痛，很快就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打电话找到江霏，说自己要订购一批粽子礼盒，不少于2000份！ 　　“要这么多啊？” 　　江霏听到数字，惊讶地把声音提了好几个个度。 　　这批粽子送出去后，分散到了上百个不同的客人手中，他们都可以说是江氏的忠实客户。 　　虽然有接到订单的预备，可江霏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第一个大订单居然会是龚师傅打来的。 　　她想了想，追问道：“这端午的粽子，明月楼难道不是自己做么？买我的粽子做什么，送人也送不了这么多吧！” 　　“江氏小馆的粽子品质太好了，一旦上市，绝对会受到热捧的。坦白说，同台竞争，我们明月楼说不定还要被顾客嫌弃呢！” 　　龚师傅诚恳道：“所以我打算今年只出自制的咸鸭蛋礼盒，其他的粽子礼盒，我想代售你的江氏状元粽！” 　　“代售？这个主意不错啊！” 　　江霏一听，顿时就捕捉到了商机。 　　龚师傅人在省城，能扩展到的客户更多也更广。他的明月楼来代销粽子，不是为自己增添了便利，还有很好的宣传作用么？ 　　“没问题，我同意明月楼帮忙卖，你抽空来齐县商量签合同吧！” 　　没犹豫几秒，江霏就一口答应，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先说好，我的粽子用料上乘，价格可便宜不了。明月楼作为分销商，利润至少要有三七分！” 　　“价钱好说，好吃的东西不差钱！” 　　龚师傅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往年他做的粽子都卖一块五一个，从来没人说过贵，江霏做的就更加了。 　　有宁安大学在旁边，再加上江氏小馆一贯的好福气。依他的看法，这状元粽卖翻倍，肯定也会有人买！ 　　他准备明天就派信得过的助手来齐县，马上把这件事给敲定下来。 　　江霏又嘱咐了几句，刚挂掉电话，铃声就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吕可得打来的，对面人声鼎沸，嘈杂的不得了，好像是个大型宴会的样子。吕可得忙着问她能不能预定一批粽子礼盒，用来给自己的剧组团队当假期福利。 　　江霏自然也是一口答应，忙让张珊珊记录下来。 　　很快第三个电话也来了，是葛卫平许久不见的声音。 　　这位日渐忙碌的大老板中气十足地夸赞说粽子太好吃了，自己刚刚收购了一家广告公司，想给江霏的粽子打广告。 　　“只要一个礼拜的功夫，就能让十余个城市的街头巷尾都挂上江氏状元粽的宣传画……当然了，这都是免费的！” 　　葛卫平强调道：“我的要求不高，江师傅给我留五百份粽子礼盒就够了，我全拿来送人！” 　　今年葛卫平的生意越做越好，外贸工厂又开了三家，找他讨教的同行和朋友也变多了。 　　可是每次他说起发家的源头是江霏的一餐饭，都有人不肯相信，怀疑他掩盖了什么真相。 　　世界上哪有这么神奇的厨艺，什么银行行长百万富翁，一吃饭就答应合作了？开玩笑呢，当别人都没吃过饭吗？ 　　这一定是葛卫平在吹牛，甚至是打马虎眼，不愿意说自己发展人脉的窍门！ 　　葛卫平说起这些，语气里都是愤愤不平，也不知道是在替自己生气，还是替江霏的手艺委屈。 　　“这次能出方便保存的粽子，简直是及时雨一样，正和我意！礼盒装方便我邮寄给那些生意伙伴，让大家都尝试一下，将来可以一起照顾你的生意。” 　　“我倒要看看，吃了江氏的粽子，还有谁会认为我撒谎！” 　　…… 　　艾琳娜带着浓重的酒意，从香奈儿包里胡乱摸出钥匙，推开了沉重的房门。 　　客厅里的小狗汪汪叫着迎接出来，被她用拖鞋轻轻推开，一个跟头摔在了地板上，滑出去老远。 　　“去去去，自己到旁边玩。我吐了两回，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叹了口气，晕头晕脑地扑在了沙发上，连满地掉落的礼品盒都没捡就睡着了。 　　艾琳娜刚从美国某常春藤大学毕业，去年和朋友归国创业，在京城组建起了自己的电子设备公司。可这生意蒸蒸日上，独自一人的日子却过得乱七八糟。 　　由于吃饭不规律，她很快就患上了胃病，年纪轻轻就和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样，随身带着七八种药瓶子，不舒服了就嗑。有时候喝了酒，胃肠就更不舒服了，常常痛的满身冷汗。 　　这天艾琳娜回到住处，一头栽倒呼呼大睡，醒来时天色已是凌晨，肚子里更是隐隐作痛起来。 　　“糟了，好像是饿过头了！” 　　她弯着身子坐了起来，大声呼喊道：“小丽姐？冰箱里还有没有——” 　　话音刚落，艾琳娜的嗓子就卡住了。脑子逐渐清晰，她突然发现了今天就是端午节。 　　屋里只有一人一狗，保姆早就请假回家了！ 　　迫于无奈，她只能随手翻了翻身边杂乱的礼物堆。 　　除了一些茶叶和公关小礼品，居然只有一盒能吃的。 　　“粽子而已，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艾琳娜撇了撇嘴，随手把那盒“江氏状元粽”一甩。 　　她虽然是美籍，可从小就生活在一个相当传统的家庭中，母亲的老家是上海某郊区，一直就有吃粽子的习惯。 　　每当在异国想家了，她就会做很多小吃喂饱几个子女，粽子和糯米香菇烧麦是最常见的，这一吃就是二十多年。 　　所以艾琳娜看到粽子，完全没什么胃口，甚至还有点厌烦和恶心。 　　这盒粽子是酒桌上谁送的，她已经完全记不清了。不过上面写着齐县，想来也是差不多的南方口味吧？ 　　艾琳娜本想不动它，找个机会转送给别人，可是冰箱里空荡荡的，一点方便的菜都没有。 　　最后，她也只能折返回来拆了这盒粽子，随便煮了一个吃了起来。 　　这个粽子不怎么起眼，剥开后才能看出是红豆味的粽子，糯米里面星星点点，掺杂有不少粉粉的豆粒。 　　“甜口的也挺好，科学上说吃点甜的，大脑会分泌多巴胺，也许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艾琳娜拿勺子挖了一块，试探着咬了一口。 　　一瞬间，她的舌头就好像被吸住了一样，顿时泛起了一阵香甜的波浪。 　　红豆沙粉的口感入口即化，而糯米被提前浸泡过碱水，吃起来更是格外软绵细腻。 　　粽子的整体甜度很高，但并不是非常生硬地加了很多糖，而是红豆用糖做成了蜜豆的感觉。 　　这热乎乎的粽子就好像刚出炉的糖浆，对于艾琳娜来说恰到好处，吃着吃着，她的胃肠道居然还真的安静了下来，完全不痛了！ 　　发现了这个神奇的功能，艾琳娜很快就兴奋地和当药剂师的好朋友分享。 　　“我昨天才知道，胃痛的时候不喝药也没事，很可能是缺糖饿的！先吃点甜粽子，自然就能把感觉压下来了。” 　　可对方一听到她吃了粽子，居然没有陪着哈哈大笑，而是开始连声责怪她。 　　“你傻啊！糯米不容易消化，你这种玻璃肠胃肯定会越吃越痛的！不舒服时吃粽子最不可取，还有年糕，这些东西都应该忌口才行，怎么还当偏方吃上了？” 　　“不会吧？可我吃的是江氏状元粽，听说这个最近很有名啊！” 　　艾琳娜半信半疑地说。 　　她被粽子救了一命后，立刻就找人打听了这盒粽子的来历。没想到听说的朋友都非常激动，甚至有人问她能不能卖。 　　艾琳娜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神秘的江氏粽子是最近流行的端午节礼物。很多圈子都在互相送来送去，据说连大明星葛薇都非常喜欢，还给不少粉丝推荐。 　　外面想吃但买不到的人多着呢，甚至有黄牛炒作，卖到了七八十块一盒。她能阴差阳错得到这盒，居然算是运气很好了。 　　“再有名的粽子也不行！” 　　朋友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我家研究肠胃病都好几代了，难道不比你懂？不信你再吃一个试试，侥幸心理要不得，肯定会后悔死你的！” 　　艾琳娜有些不信邪，这甜粽子明明很好吃，很治愈嘛！ 　　她回到家后又煮了一个，果然还是非常香糯甜美，同样没什么不舒服的事情发生。 　　这一下子，艾琳娜就更加大胆了。 　　看起来是她的胃病自己好了，居然消化的不错，没有任何感觉！ 　　她最喜欢吃重油辣的菜，见肠胃没有抗议，忙找地方吃了一大碗辣辣的水煮肉片，还配上了一大碗红糖糯米糍粑。 　　可是大快朵颐后回到家里，一阵电击般的痛觉突然爆发，钻心剜骨，叫人冷汗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艾琳娜哎呦一声，满脸惨白地倒在了地毯上。 　　“好痛啊！怎么突然就这么痛！” 　　她捂着肚子惨叫了几声，这才明白，并不是自己的身体转好了，而是江氏小馆做的粽子很神奇。 　　不但甜美好吃，而且还很好消化！ 　　怀念那种暖乎乎，甜滋滋，软绵绵的感觉，艾琳娜再次挣扎着找出盒子，这才发现红豆粽子已经吃完了。 　　怎么会这样？ 　　她的情绪瞬间低落到了谷底。 　　这红豆粽子就好像是安慰剂一样，虽然只吃了两次，却照开了她头上的乌云，让她心里熨帖又舒坦了好一阵子。 　　要是以后吃不到，那就太可惜了！ 　　实在太想吃这种独特的口味，她开始四处寻找，可找了好几处著名的店铺也找不到一样的。时间一长，甚至连黄牛都买不到江氏粽子了，甚至还有故意造假的。 　　最后，艾琳娜干脆一咬牙，直接按照盒子上的地址，找到了齐县本地。 　　…… 　　“老板！完整的报表我做出来了！” 　　张珊珊顶着烈日跑回了店里，对整理炭火的江霏兴奋道。 　　“最后一批粽子也包好准备出货了，明天车间里就会停工。我们这次赚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多少？” 　　张珊珊比了一个“五”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这个数！” 　　“五万？” 　　江霏在心里算了算，这个数字好像有点少了。 　　明月楼一处的销售数据都达到了这个金额，卖出了超过一万个粽子，怎么说，她赚的钱都肯定比这个多吧？ 　　“你说的太保守了，是五十万！” 　　张珊珊激动道：“你忘了最后面那几批要定制包装的订单吗？这些高端礼盒，价格还额外涨了好几倍，半个月里，我们就赚到了五十万啊！” 　　作为最初的老员工，张珊珊能分到店铺营业额的百分之五，一年以来赚的也不少。 　　可这笔钱的数字实在太大，她连见都没见过，自然是高兴雀跃不停。就连脸上的皮肤都随着说话声，变成了红红的一片。 　　可江霏只是跟着笑，并没有她那么兴致高昂。 　　随着粽子礼盒的热销，她的地图也一块块地被点亮，系统的奖励更是在昨天就到账了，那可是足足百万的小钱钱。 　　相比较而言，这五十万的金额还是毛利，没扣除人工和场地费，甚至还有一大笔机器折旧费和电费要付，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你去告诉那些临时工，就说大家都辛苦了，明天就开始结算工资。” 　　江霏拿起扇子扇风，火红的炉膛很快亮起来，喷出一股灰烟。 　　她咳嗽了一声，忙换了个方向站立，躲开飞起来的缕缕烟气。 　　“以后要是再有类似的活儿，我肯定会优先选她们！” 　　“老板……我们能不解散队伍么？” 　　张珊珊微微一怔，有些扭捏地问。 　　“这门生意挺好做的，江氏状元粽的名声都打响了，为什么不能直接作为一款常驻产品一直生产下去呢？” 　　短短的半个月里，蜂拥而至的大订单就没有停下来过。到后来，江霏甚至接到了几个国有大企业的订单，要专门做固定搭配的粽子组合，发给员工们当做福利。 　　因此，她还认识了好几位采购商，可以说销路上是完全不愁的。 　　张珊珊就弄不懂了，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把车间管的井井有条，一点差错都没出。江霏把这个活儿交给自己，不是很省力，也很方便的事儿么？ 　　“你这是迫不及待要升职了？” 　　江霏开玩笑地拿手掐了她一下，刚摸过木炭的手，在张珊珊脸上留了一道黑乎乎的碳痕。 　　跟着她这么久，张珊珊的管理能力进步很大，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可是江霏却发现，她早就把自己要考大专的事情给忘记了。 　　全心全意投入店铺的发展，似乎也很不错，但在江霏看来，张珊珊还是要读书提升自我，才能应付更加长远的问题。 　　而眼下，就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宁安大学的食堂马上就要移交管理了，根据白桦的安排，江霏相当于是幕后负责人，手握一部分分红，但平时不在那里做饭，只需要偶尔去指点厨师工作，研发新鲜菜品就够了。 　　这样一来，她还需要一个代理，代替她在食堂工作，监督众人的行为和作风，顺便反馈一些师生们的要求。 　　江霏就是准备让张珊珊担任这个职位，这样一来，她甚至能在工作之余参加成人教育，就近读一个学位出来。 　　张珊珊听完这番话，顿时眼眶发热起来。 　　她完全没想到，江霏私下里还为她计划了这么多！ 　　“哎，这是好事对吧？你别忙着哭啊！” 　　看着她滑稽的小黑花脸，江霏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连忙拿纸巾又给她擦了。 　　“至于粽子不继续做了，是为了能常常推出新品，保持新鲜感。一直做下去，销量肯定会变动的，人员的来往频繁，也很难保持品质一致，损害口碑。” 　　简单解释完毕，江霏拉着她凑到了燃烧的铁炉前。 　　“过来看这个！” 　　“这……这又是什么？” 　　张珊珊狼狈地抹了抹脸，压住了眼角的泪花，把视线转移到了眼前。 　　从刚才开始，江霏就在鼓捣这个大铁皮炉子，弄得火星乱飞，浓烟滚滚的。 　　要不是这个院子属于东方美食城，外人看着不知道多吓人呢！ 　　“这是一个定制的吊炉。外面是铁皮，里面有一大圈挂钩，底下则是火塘，用来堆放烧红的炭火。” 　　江霏指了指边上的一盆猪肉条，兴致勃勃地说。 　　“你不觉得店里卖的熟食还是太少了吗？而且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动手做，我的时间是越来越不够用了。因此，我就想开发一些制作时不用太复杂，也不用自己长时间盯着的菜肴。” 　　“这个炉子，我准备用它来做脆皮叉烧肉！” 　　“原来是叉烧！” 　　看着一堆堆五花肉条，张珊珊顿时就摩拳擦掌，准备动手开始帮忙了。 　　说起叉烧这个词，她嘴里就泛起了酸甜的梅子酱味道，开胃的不行 第44章 金色的任务 　　制作脆皮叉烧肉, 首先就需要上好的五花肉条。江霏早就和市场的店主们混熟了，很容易就拿到了优质的五花肉，肥瘦匀称, 肉质也很新鲜。 　　把肉条清洗好，下锅煮熟去除了血水和腥味，江霏用铁钎子在每一块上面都扎出了小洞。 　　这样一来, 各种调料的香味就更能进入肉的内部了。 　　接着，就是在盆子里倒上适量的花雕酒和玫瑰甜酒, 拌入白糖、酱油、五香粉、沙姜粉等调料进行腌制。等到炭火都逐渐变红时, 这一大盆的五花肉也差不多腌制完成了。 　　“差不多了, 我们试试看吧！” 　　江霏见没有新的烟雾冒出了, 炉子里的木炭都变成了通体通红, 外表蒙着一层细灰的模样，忙拉着张珊珊一起动手。 　　两人把所有的肉块都重新刷了一遍酱汁, 再用钩子穿起来，挂入炉子里烘烤。 　　接下来, 只需要每隔二十分钟，就转动一下肉块, 好让每一面受热更加均匀。 　　一小时后, 表面金黄，泛着油亮香气的脆皮叉烧就出炉了。 　　“好香啊！” 　　五花肉被勾出炉子, 诱人的脆皮上都是红色，还泛着一层脆脆的泡泡。 　　张珊珊眼睛都直了, 忍不住拿手指摸了一下，轻轻舔上了一口。 　　偏甜口的酱料几乎完全凝固了，她这样尝到的，只有一点点表面的滋味。 　　可即使如此, 张珊珊也觉得非常好吃，鲜甜的口味一直流淌到了心里！ 　　“小心点，刚出炉的你也不怕烫伤。” 　　江霏瞪了她一眼，带着隔热手套把五花肉取了下来。 　　“这外面挂着的都看不出是油脂还是糖浆，颜色红红的，一看就叫人忍不住动手嘛！” 　　张珊珊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讪讪地擦了擦手指。 　　“撒粉和梅子酱都在店里吧？这里施展不开，我们还是把这些肉搬回去好了！” 　　艾琳娜拿着地图，在街道上面走走停停，对照着门牌号。 　　远远地看到“江氏小馆”的灯牌亮起，她总算舒了口气，大步朝着店门跑了过去。 　　自从进入了这条美食街，两边的店铺和人群就弄得她眼花缭乱，看都看不过来。耳边更是充斥着客人们嬉笑打趣，谈天说地的声音。 　　不得不说，艾琳娜一开始很惊奇，但很快就适应了，甚至觉得这样的轻松氛围非常舒服。 　　她生活的小区是一排排整齐的新楼房，靠近新开发的电子工业园区。附近住着的人，不是电子厂的员工，就是开店铺忙着出货进货的小老板，生活节奏是很快的。 　　偶尔遇到的行人，都是来去匆匆，行动如同一阵风一样快速。 　　然而在齐县的这条美食街上，一切就变得截然不同了。 　　人可以东张西望，到这个铺子看看，在那个铺子瞧瞧，店主们都非常亲切。甚至还有人见她是外地来的，特地送了她几串热腾腾的烤串试吃！ 　　找到了江氏小馆，艾琳娜的心情就更好了。 　　总算到达目的地了，这家小店里，就有她魂牵梦绕，一直想吃的红豆粽子！ 　　她飞奔过去，一进店门马上就问：“老板，你们这里还有没有粽子？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都占线，那现场预定可以吗？” 　　可得到的回答，却是假期过去这么多天，粽子已经没有了。 　　“我大老远地跑来，这么快就不卖了？” 　　艾琳娜如遭雷击，顿时就僵硬在了原地。 　　搞什么乌龙，原来联系电话打不通，是因为江氏粽子已经停产了。可外面想吃粽子的人还是很多，一盒粽子供不应求，甚至成了代替烟酒送给领导长辈的高档礼品。 　　这老板突然就不想做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不但店里没有粽子，连车间都已经停产，现在根本买不到了。本店只做新鲜的时令产品，并不是专门卖粽子的。” 　　兼职收银的张嫣迎了上来，笑得有点抱歉，又有点骄傲。 　　今天特地来店里问粽子的客人，她已经碰见了好几个了，说实在的有些见怪不怪。可一想到这么好的销路也有自己的贡献，张嫣顿时就翘起了尾巴，自豪的不要不要的。 　　“这位小姐，你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要试点别的菜呢？想吃什么都可以在这里预定，单独包粽子给你也行。” 　　她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便签本，正是店里常用的预定单。翻了翻页数，居然已经写满了小半本，内容多的厚厚一叠。 　　“不过排队么……可能要排到五天后了！” 　　“五天，这么久？！” 　　艾琳娜听到这个期限，顿时就皱起了眉，深吸了一口气。 　　这家小店是什么热度啊，订餐还要排一礼拜的队？ 　　要知道，现在又不是春节中秋这种大节日，各地饭店都是空荡荡的，除了婚宴之类的大宴席，普通吃饭都不需要预定。 　　就算是京城国营的那些大酒店，也没有特别排队，排一个礼拜就等一两道菜的道理吧！ 　　五天时间，艾琳娜估摸着时间肯定不够用。 　　虽然她的公司不需要天天盯着，可业务还是非常繁忙的。作为领导人之一，抽出两三天时间出来休息，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看来，自己和红豆粽子还是有缘无分啊！ 　　艾琳娜叹息一声，失落地就准备离开。 　　“太久了，等不起！听说省城的明月楼是小江师傅的老师，我还不如去那里碰一下运气呢。” 　　可话音刚落，空气中就飘来了一股甜甜的香味。 　　艾琳娜顿时被吸引了过去，一扭头，就看到街角出现了一阵骚动。 　　“小江师傅，又做了新菜啊？” 　　“哇，这个猪五花看起来就香！这是新研究出来的菜品？” 　　“让我看看，我能试试吗？” 　　人群退开一道缝，更多的美食街商户和客人都看了过去，街上顿时变得拥堵了起来。 　　只见两个年轻女子抬着一个铁盘子快步走来，其中一人尤其年轻，相貌也和报纸上的小江师傅一样出众，正和周围人笑着打招呼。 　　可艾琳娜的视线就好像吸铁石，飞速被铁盘子上的猪肉给吸住了。 　　那是什么好吃的？这么丰盛！ 　　她顿时就有些挪不动道了，脚步一转，又跟着脆皮叉烧肉转回了店门。 　　张嫣忙着拉下了店门的卷帘，没注意到她。几人放下东西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这位客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张嫣一时间非常尴尬。 　　现在还没到正式营业的时间，她是想把闲人都关在外面，别打扰江霏工作。没想到这脆皮五花一出现就占据了注意力，竟然没发现有人还在店里。 　　江霏当然也看到了艾琳娜，见是个衣着考究，还化着淡妆的女白领，不是故意捣乱的那种人，也就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这都是张嫣你不小心，就别赶人家走了！” 　　说着，她又看向艾琳娜，轻松写意地招了招手。 　　“想过来看就过来吧！这是脆皮叉烧，刚刚试做的，我还不知道味道如何呢！” 　　说话之间，江霏手上的小刀就切了下去。 　　一块五花肉顿时被切在正中，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这道声音就好像是开关一样，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喜地“哇”了一声，浑身都被刺激的一激灵。 　　猪肉的外皮早就在烘烤下变得分层，颜色金黄，又酥又脆。而底下的肉又充满了韧性，切开来还带着新鲜的汁水，完全没有被高温烤干。 　　江霏的刀工很稳，手指轻轻按着叉烧表面，飞快地就片好了一大盘。 　　叉烧肉外酥里嫩，颜色分明，躺在小盘子上显得馋人极了。 　　她给每个人都发了筷子，又拿出了一瓶之前准备的梅酱，倒了一碟子放在桌上。 　　“辣椒酱就在旁边，但我觉得叉烧还是要有专门的酱料更好。这梅子酱是我自己调配的，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吧！”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艾琳娜就点着头，飞快地伸出了筷子。 　　她夹起一块叉烧整个往梅子酱里一放，沾着浓厚的酱汁就塞进了嘴里。 　　一瞬间，梅子酱酸甜开胃的味道，就充斥满了整个口腔。而叉烧肉肥而不腻，甜咸皆备，一咬下去就咯吱作响，越发叫人津津有味了。 　　她嚼了几口，就忙着伸出大拇指夸奖江霏。 　　“这个口味地道！” 　　“怎么说？” 　　“梅子酱和我吃过的老店是一个口味，里面是实打实的蜂蜜和腌梅子，而这叉烧烤的火候更是刚刚好，多一分就太干，少一分就不够脆！” 　　华人街上，最老的本地店铺有许多都是闽粤移民开设的，烧腊店更是非常多。甜口的叉烧肉对于艾琳娜来说，也算是另一种家乡滋味了。 　　可做了三五十年烧腊的老师傅，都不一定能做出这个级别的手艺。江霏说是头一次尝试，简直就是离谱！ 　　这真的是头一次做吗？ 　　艾琳娜吃着吃着，克制不住地捧起了脸，满眼都是快乐和满足的表情。 　　江霏真不愧是厨艺天才，这用句俗话形容，是老天爷要追着她喂饭吃吧！？ 　　吃不到红豆粽子的失落感，这时候已经完全消失了。整个江氏小馆里的氛围，就好像是朋友亲人们围坐在一起吃饭一样，充满了轻松愉快的气氛。 　　“我就知道，老板烤了这么多肉肯定不会浪费，不管怎样都是一次成功！” 　　“这一盘不够我们吃吧！我看还要再切两条才行！” 　　张珊珊和张嫣也笑着吃了起来，一边叫着“好好吃”，一边盛出了一大盆白饭配着肉大快朵颐。 　　江霏见三人都吃开了，自己则放下筷子，到一旁泡了一壶乌龙茶。 　　“这五花肉一口气吃太多，感觉还是略肥了一些。不如配上这个，少量喝茶不至于冲淡胃酸，倒是可以起到解腻的功效。” 　　茶水清香扑鼻，温润适口。艾琳娜忙喝了一杯漱口，浓厚的叉烧味立刻就被洗去了。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一旁还有店家自制的辣椒酱，立刻倒了一碟在一旁，重新沾着吃。 　　江霏做的辣椒酱里，掺杂了三种不同的辣椒，既有辣味，也有鲜香扑鼻的气息，炒制的时候还加入了肉末和麻油，滋味复合，拌饭拌面都是一绝。 　　换了一种口感，叉烧的层次就包含了香、辣、甜、咸等多种口味，更加丰富多彩了起来！ 　　艾琳娜一边扒饭，一边赞叹。 　　这也太幸福了吧！ 　　看情况，这样的饮食就是江氏的日常工作餐，两位服务员吃完了也就到上班时间了。 　　这么好吃的东西，连顾客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享受，店内的员工却可以吃个爽！ 　　她吃了一大碗饭，更加舍不得离开了。只觉得屁股就和上了胶水一样，根本不愿意站起来！ 　　“怎么了，还没吃饱吗？” 　　江霏关切地拿过她的碗，又加上了一大勺米饭。 　　“尽管加饭没事的，我的店里添饭都不要钱！” 　　艾琳娜感动地说了声“谢谢”，可她吃了两口，就一咬牙，把碗筷放了下来。 　　“江师傅，我想问个问题……” 　　她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眼神里有光在微微闪动。 　　“你们这儿还缺人手吗？我想留下来打工！” 　　江霏拿勺子的手马上一顿，惊讶道：“你想在店里打工？” 　　张珊珊和张嫣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好家伙，还以为是个普通客人，没想到是来毛遂自荐的！ 　　江氏小馆确实有用工需求，可江霏找人都是从周边的学校熟人里找，看重的是勤快和稳定，还能快速学习上手。虽然缺人，但还是宁缺毋滥为主，不是什么人报名都会收。 　　比如张嫣，她是争取了一个多月，才勉强靠着之前的表现“登堂入室”，变身成临时收银员。像一般的上门求职者，江霏都不出面说话，张珊珊和韩力就会挑剔一番，直接把人给劝走。 　　“你一个外地人，说来打工就来，这能行吗！” 　　张珊珊挑了挑眉，抢先问艾琳娜。 　　“上一份工作是什么，说来听听？还是说你现在就是自由之身，很适合留在店里直接工作？” 　　“我确实不懂做饭，但有两个硕士学位，还实习过花旗银行的后台职位，现在管理着一家电子设备公司。” 　　“啪嗒”一声。 　　张珊珊震惊地看着她，手里的筷子都掉了一根。 　　不会吧？！这家店吸引的都是什么员工，真的越来越卧虎藏龙了！ 　　韩力是特极大厨的徒弟，张嫣是胸无大志的名校高材生，现在还来了个真高学历社会精英…… 　　她这个老前辈的资格，以后要往哪里摆啊！ 　　艾琳娜看着江霏，诚恳道：“小江师傅，不，江老板！虽然是心血来潮的决定，但我的态度是很认真的！” 　　“这家店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很自然亲切，不需要耗费勾心斗角的心力，也不需要扭曲生活规律进行应酬。我并不缺钱，但缺的就是这种家一样的工作氛围！” 　　——还有饭。 　　“所以拜托了，你就让我留下来吧！” 　　…… 　　天气越来越热，而京城正忙着筹备一件前所未有的大型体育赛事，弄得相关人员越发焦头烂额。 　　“筹备了一年多了，这亚运会怎么还没开？我都恨不得一睁眼，时间就变到两个月后了！” 　　林正哲是个康复科的著名医生，整理完上百份运动员的疗养资料，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眼前都是数字在飞。从医院下班时，人早就萎靡不振，和下午六点的阳光一样昏昏欲睡了。 　　眼看着时间还不算晚，他正想找艾琳娜喝杯咖啡，聊聊的最近苦水，可电话一打，才发现人已经不在京城了。 　　“不是说请假旅游吗，怎么半个月了都还没回来？齐县……你跑去那里干什么？” 　　林正哲换了衣服，买了一碗炸酱面回家。他边吃边给对方打电话，可听到电话那头快乐轻巧的声音，简直认不出这是整天胃痛还抑郁的艾琳娜了。 　　“我把原本的职位辞了，现在就是一普通股东，不做管理了！” 　　艾琳娜那头人声鼎沸，嘈杂不清，可还是能听出她语气兴奋，略微带着颤抖。 　　“正哲你猜猜我在哪儿？我现在就在著名的江氏，做服务员！哈哈哈哈，那个小江师傅就是我老板，想不到吧？” 　　林正哲懵逼地咳嗽了一声，把面条都呛了出来。 　　“你开什么玩笑，你？在饭馆里打工？” 　　“打工怎么了，这可是江霏的店铺，一般人能在这里打工么？” 　　艾琳娜马上不满地反问道。 　　她可不觉得做服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前有朋友看她体貌不错，英文流畅，还想发展她去航空公司呢。可空姐也好，服务员也好，性质不也差不多么？ 　　“江师傅不但人很和善，比照片上的还长得好，还天天做饭给我吃呢。一般人都羡慕不来，这是我做过最开心的工作了！” 　　林正哲听着她一顿猛夸，嘴里的炸酱面立刻就不香了。他放下筷子敷衍着艾琳娜的话，自己则琢磨起来了这个传闻中的江霏。 　　鼎鼎大名的小江师傅上了好几次报纸了，林正哲自然是有所耳闻，知道她是齐县的天才女厨师。 　　据说江霏的年纪才不到二十，人就名声远扬，不管是明星还是富商，都有排队去她的东方美食城吃饭的，还一号难求。 　　更有一些传闻，说江师傅运气爆棚，那菜做的是人见人爱，人吃人走运……就连他们医疗界也被波及了。 　　前段时间，林正哲在开会时，还碰见了那个齐县中心医院的院长。 　　孙院长来京城参加会议，身边都带着江氏的粽子到处送人，夸的呀，那是天上有地下无，就差把江霏夸成福星降临，神仙转世了。 　　当然了，江氏的状元粽，林正哲是没有分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还没有成家，“状元粽”嘛，都被想要个好兆头的家长同事们分走了。 　　“这江氏的菜真有这么好吃？连你这个嘴刁的也被征服了，怕不是能进国宾馆做菜的水准了吧！” 　　林正哲好奇地摸了摸下巴，问艾琳娜。 　　“要不你给我引荐一下，我也来尝尝？” 　　“你也想吃？那难倒是不难，可你有时间吗？” 　　艾琳娜先是答应，接着就提出了疑惑。 　　林正哲的工作性质可不一样，她是很清楚的，亚运会眼看着要到了，他作为专家医疗组的成员，那肯定是忙得不可开交，根本离不开京城。 　　人总不能和她一样，说请假就请假，说辞职就辞职吧？ 　　那样，也对身后的运动员们太不负责了！ 　　“说实在的，这还真和运动员有一些关系。” 　　林正哲见她问到这里了，想了想也就透露了自己的目的。 　　这次亚运会是我国头一次在家门口举办，各方面都重视的不得了呢！为了能做好接待工作，无论是运动员的食谱，还是工作人员的饭菜，那都是需要特别设计过的。 　　林正哲所在的专家组也有责任关切这类问题，帮助运动员吃好喝好，调养好最佳状态。 　　“京城有名的一些大厨和营养专家，我们都座谈和邀请过了。不过能帮上忙的人肯定是越多越好。” 　　林正哲道：“这个江师傅如此盛名，我也想找她来谈一谈，看看她愿不愿意出手，为国家队的运动员们定制菜谱，提供新鲜又营养的饭菜！” 　　“原来是这样！” 　　弄清楚了原委，艾琳娜顿时惊喜地捂住了嘴。 　　她怎么也没想到，隔着上千里的距离，江氏恰好能遇上这样的一个机会。给国家队帮忙做饭，这可是非常大的一份荣誉啊！ 　　“没问题，那你快点来齐县吧！” 　　艾琳娜立刻把详细地址告诉了林正哲，还反复强调了几次门牌号，让他别走错去了其他的店。 　　“最好还留着点肚子，到了江氏小馆就能吃上丰盛的晚餐。” 　　艾琳娜激动地笑道：“江霏的实力是绝对可以的胜任的，我这就把好消息告诉她！” 　　“京城的专家要找我给亚运会服务？” 　　江霏听说了这个消息，也被吓了一大跳。她关掉灶台上的火焰，忙从窗口探出头来。 　　“你是说真的，就是九月份的那个亚运会？” 　　“那还有第二个亚运会吗？” 　　艾琳娜一边端上香肠炒饭，一边笑盈盈地说。 　　这可是个相当严肃的任务。 　　江霏的大脑一下子就被激活，忙着转开了。 　　给运动员设计的菜肴第一要求不是好吃，而是营养健康，对身体的恢复和供能有很大的帮助。而且，食材还要天然无污染，不涉及一些相克的负面作用！ 　　她身上自带一个移动食材库，绝对的纯天然无添加。这样看来，这份任务她不就是最适合的人选吗？ 　　几小时后，江霏忙完了夜宵，立刻就来到了无人处。她手上一挥，就出现了一份空白的纸张，上面还和洒了金粉一样闪闪发亮。 　　这就是系统上次奖励的金色菜谱，江霏也是刚刚才弄明白它的使用方式。 　　之前的各种菜谱，都是系统规定好的幸运道具，能让人运气变好，或者幸运地解决自身面临的一个困难。 　　可眼前这份金色菜谱就完全不同了，它多了一个自定义的功能，也就是说江霏写上什么菜谱，这份菜肴就会拥有特殊的功效。 　　而这份功效，不再是针对一个人的“心想事成”，而是能够改变外界的条件，甚至影响到身边的其他人，一起来分享海量的运气！ 　　“这可是我的第一份金色菜谱，写上什么菜好呢？” 　　江霏拿出钢笔，笔尖晃动着犹豫起来。 第45章 清蒸海鲈鱼 　　考虑到不同项目的运动员饮食需求不同, 但都需要高蛋白、高营养还易消化的食材，江霏最后在纸上写了“清蒸海鲈鱼”的菜谱。 　　一阵金光闪过，江霏的字迹就像水流一样渗入了纸张, 然后连同纸张一起消失了。 　　江霏知道，这就是菜谱已经生效的意思。 　　海鲈鱼肉质鲜嫩，刺少安全, 而且不像大规模人工饲养的猪肉、鸡肉那样，存在药物超标的风险。江霏的系统空间里就养了好几十条, 都长得十分圆润胖乎, 正适合拿来做菜。 　　林正哲的动作很快, 两天后就来到了齐县寻找江氏小馆。 　　好在江霏在本地过于知名, 他一说自己想找小江师傅的店, 就有热情的司机开着面包车，直接把他送到了东方美食城。 　　“想不到这么小的县城, 居然还藏着一条如此热闹的美食街！” 　　林正哲一下车就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 　　只见双向四车道的路边，开着三四十家风格类似, 但食物不同的小吃店。从最简单的烤串炸鸡，到可以走进去看着展示区点菜的海鲜专门餐厅, 类型应有尽有, 门口的顾客还都排上了队。 　　“脆皮鸡腿五毛一个！新品上市，又香又脆！” 　　“这家店的炸土豆特别好吃, 据说是江氏小馆以前的配方，除了辣味还有甜口的可以选呢！” 　　“老板！烤面筋还有吗？今天发工资啦, 给我来十串吃个过瘾！” 　　空气中传来了阵阵香气，伴随着吆喝声、说笑声，别提有多热闹了。 　　不愧是著名夜市，闻着气息就好馋人啊！ 　　林正哲深吸了一口气, 被这温馨的烟火气感染，马上就想走过去，看看每条队伍的尽头都有些什么。可脚步一迈，他才突然想到了艾琳娜的提醒，忙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对了，他是来找江霏的，可不能满街道乱转！万一转到其他店里吃上了，停不下来了可怎么办啊？ 　　林正哲咳嗽一声拉了拉衣领，这才朝着前方继续走去。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左顾右盼，隐隐带了一点焦虑，一开始从容不迫的神色几乎消失了。 　　江氏小馆的位置到底在哪里，这也太吊人胃口了吧？ 　　幸亏江氏的灯牌足够显眼，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转弯处。林正哲快步赶去，凑近了一看，才发现整家店的一楼已经被占满了，等候点菜和拿菜的客人，多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现场点菜的请好好排队，不要推搡，有预约的客人请上二楼！” 　　负责点菜的艾琳娜抽空维持秩序，一探头，就和林正哲对上了眼神。 　　“哟，正哲你来的真早！” 　　她笑着拿笔指了指头顶，“快点上去吧，老板正在二楼等着你呢！” 　　如果说艾琳娜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心情好了，那第二印象，就是神采气色也红润了许多。林正哲看到她时，整个人都忍不住一呆，差点儿没反应过来这就是天天亚健康状态的老朋友。 　　做了一份“降级严重”的工作，艾琳娜的表情就好像重获新生一样，鲜活快乐的不可思议！ 　　林正哲打起精神，点头就快步上了楼梯。二楼都是一些新开辟的小隔间，江霏本人已经在桌前整理碗筷了。 　　看到一身长大衣，夹着公文包的男子上楼，脸上还带着陌生和探寻的表情，江霏摘掉围裙微微一笑，主动伸手示意。 　　“您就是京城过来的林专家么？” 　　“幸会，我就是林正哲！” 　　看到江霏本人，林正哲的眼前顿时一亮。 　　他早就知道江霏很年轻，而且长得和电影明星似的相貌出众。可她一开口，那不卑不亢，温和亲切的风度，可完全不像这个年纪可以有的！ 　　林正哲的焦虑不安顿时被抚平了，甚至还有了一种局促的感觉。好像自己大老远跑来和这位著名大厨面对面，心里还有些诚惶诚恐似的。 　　他刚想进一步介绍一下自己，江霏就点了点头，转身端出了一个长条形的鱼盘。 　　“林先生一路辛苦了。我的时间掌握的刚好，还是先来吃吃这道菜吧！” 　　盘子里是一条白嫩肥美的蒸鱼，林正哲一坐下来，马上就认出这是一条刚刚清蒸好的鲈鱼。 　　鲈鱼身上挂着几滴浅色的酱汁，青红的辣椒丝格外鲜艳，和雪白的鱼肉融合成了一幅画，配色十分精美。假如细闻一闻，空气中还缓缓飘荡着一丝迷人的鲜香。 　　林正哲顿时咽了一口唾沫，把想说的话全都憋回去了。 　　自己的来意江霏已经很清楚了，这道菜，就是开门见山，特意为了打动他而准备的吧！ 　　林正哲拿起筷子，仔细看了看这条蒸鱼，越看越觉得有些特别。 　　清蒸的鲈鱼他吃过不少，几乎每个有名的厨师都会做蒸鱼，技术上并不算复杂。只要火候不过分，做出来的鱼都是差不多的滋味，摆盘也简直一模一样。 　　可这条鱼看起来好像更大，表皮的花纹也不太相同，江霏改了花刀的地方皮肉翻卷，又肥又白，不像是一般的鲈鱼！ 　　林正哲一想就明白了。 　　这应该是一条海鲈！ 　　海鲈鱼和淡水鲈鱼长得很像，毕竟生物学上，它们至少都算同一个目底下的物种，外表上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可是众所周知，海鲈鱼的捕捞地点很远，上岸了都不怎么新鲜，腥味也会很重。而人工养殖的么……都是饲料喂出来的，肉质有些木，还有些会十分松散。 　　虽然江霏的厨艺不错，但林正哲看到这里，心里就已经凉了一半。 　　他本来不喜欢吃海鲈鱼的，可手上的筷子都拿起来了，又不能够表现的太没礼貌。 　　要不，就吃一口再问细节吧？也许江霏不是故意用海鲈鱼，而是一时没买到新鲜的好鱼呢？ 　　林正哲犹豫了一秒钟，还是飞快地下了筷子。 　　他对准了鲈鱼腹部的肉挖了一块，浸入底部的汤汁后，小心地吃了一口。 　　可是一瞬间，鱼肉鲜滑的口感就传达到了神经中枢，林正哲忍不住浑身一阵打颤。 　　怎么会这么鲜嫩多汁？ 　　鲈鱼的表皮有一点胶原蛋白的软糯感，和底下的鱼肉已经分开，只有一点点胶质黏在一起。 　　鱼肉比他想象中的好上十倍，不但一点腥味都没有，还有着淡淡的鲜甜和恰到好处的柔嫩。 　　和豆豉一起蒸气腾腾融合出的香气，就好像一阵海风，不疾不徐地溢满了整个口腔！ 　　随着林正哲地咀嚼，这块鱼肉甚至没在他嘴里停留一秒，很快就滑入了食道。 　　“这真的是海鲈鱼吗？我怎么不记得海鲈能做成这个味道！” 　　林正哲震惊了，他还从来没吃过这么高品质的海鲈鱼，原料上细嫩有余，毫无缺陷。而江霏的调味也非常恰当，大火蒸熟的鱼肉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水分和自然的鲜味，一点也不显得干柴。 　　他又夹了一大块背脊上的肉，这个部位的鱼肉，肌肉结构更加紧密，肉丝嚼着口感比肚皮更有韧性。而底下的汤汁虽然很清淡，但也吃得出葱香、米酒香和豉油的香气。 　　林正哲连连点头，双眼都发直了。 　　调料们完美地扮演了锦上添花的角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喧宾夺主，反而衬托出了这条鱼本来的鲜味，显得更加出色。 　　这等技术是难上加难，美味叠加了美味！ 　　“太好吃了！江师傅……你真是名不虚传！” 　　林正哲简直为自己刚才的怀疑惭愧不已，他怎么会觉得江霏弄不到好鱼呢？ 　　这里可是齐县，是厨师的主场！她做出什么给自己，那一定就是最好吃的菜呀！ 　　林正哲匆匆比了个大拇指，动作飞快地吃了起来。 　　沉浸在嘴边的鲜美味道里，他一口气就吃了大半条鱼。 　　这条海鲈可有两斤重，眼看着林正哲吃了一半还没停下的意思，江霏连忙拦住了他想翻面的手。 　　“等一下！这光吃鱼可不行，还不够下饭，我还有另一种吃法！” 　　她回到了厨房，又端出一个小小的砂锅。 　　“这是什么？” 　　揭开盖子，林正哲朝里面一看，眼前是一碗淡黄色的炖汤，还传来一股浓浓的酸辣味道。他拿勺子一动，才看出这是一锅豆腐鱼汤。 　　“这里面用的是一样的海鲈鱼，放了黄灯笼辣椒和泡椒，辣味并不是特别过分。如果有不能多吃海鲜的人，拿这个汤下饭也能感受到鲜美，而且十分的开胃！” 　　江霏笑眯眯地介绍道：“其实刚才我就看出来了，林先生，您心里在想我为什么不用一般的鲈鱼，而非要用海鲈鱼吧？” 　　林正哲脸上一红，顿时尴尬。 　　不会吧！江霏的眼睛可真够尖的，连这都能猜到？ 　　“我一个北方人，对海鲜其实没什么研究……” 　　“医学专家就不要谦虚了。现在市面上的海鲈鱼确实不那么好吃，但厉害的厨师仔细烹调，还是能够拯救一二的。” 　　江霏掰着手指侃侃而谈。 　　“海鲈鱼优秀的点在它的不饱和脂肪酸更多，矿物质元素也更丰富，营养价值比普通淡水鲈鱼好。” 　　“而且它的个头大啊！鱼身大了就更容易分开烹调处理，还可以提前剔除鱼刺做成其他菜式，比如说鱼丸，鱼排之类的……这样一来，买多了也不浪费，甚至还可以招待外宾，打包成盒饭也更便利了！” 　　她肚子里有干货，说起自己的想法速度飞快。 　　林正哲从一开始的点头，到逐渐目瞪口呆，恨不得拿出个本子把这些内容都记录下来。 　　他只是来做个初步的洽谈，没想到江霏如此有心，一口气考虑了这么多！ 　　像什么不浪费材料，做成盒饭，开发其他不同菜式…… 　　这些内容，别说林正哲了，可能连专家组负责统筹接待的同志都没考虑的这么细！ 　　这可是个罕见的人才啊！ 　　林正哲感慨地看着碗里的汤，只觉得自己这次来齐县，真的是来对了。 　　江霏的厨艺，不拉到京城加入厨师团队，他都替那些运动员可惜！ 　　“江师傅，你能跟我一块儿回京城吗？” 　　林正哲吃完饭后，直接发出了邀请。 　　按照他的解释，要加入体育总局的饮食团队当编外人员，肯定还需要办理一下手续。不过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回来了，这期间江霏还是可以自己做生意，不受这个“特聘”身份的影响。 　　两个月后亚运会开幕，江霏再去亚运村的食堂报道工作就行了。 　　这件事情百利而无一害，不但可以拿到很高的补贴，还可以认识许多京城名厨，交流学习厨艺。 　　更何况，江霏也早就想出门转转，寻找一些新鲜的食材和灵感了！ 　　江霏早就考虑好了，爽快地点头答应下来。 　　一天后，林正哲再次来到了专家组的开会地点。 　　一推门进去，就有十来双眼睛看向了他。 　　“小林同志，你这次专门去南边出差，完事儿了吗？这眼看着都快到开幕式了，亚运村都修完了，厨师团队还没组建完，这也太耽误时间了！” 　　问话的人是个白发苍苍，但嗓门洪亮，精神格外抖擞的老人。 　　他就是专家组的付组长，也是医疗保健领域的一位老领导。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相当严厉，扫过来时，林正哲的心脏都好像缩了一下。 　　“已经找到人了！我想把江霏添加进名单，作为外聘的厨师和营养专家。” 　　林正哲小心地笑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寻访厨师组建团队这件事，他本来就是的负责人之一。听到上司嫌弃拖延的质疑，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就是她的申请资料，今天就是拿来找您审批的。这样一来，我们的官方食堂就基本上定下来了，各种地域的菜肴都有，能满足不同运动员、教练、工作人员的需求……” 　　“等一等，你说江霏？” 　　付组长震惊地拍了一下桌子，桌面上的茶杯都嗡地摇了一下。 　　“你之前只说出差是去找一位知名厨师，可从来没说那就是江霏啊！” 　　“您也知道江师傅，她难道不行么？” 　　林正哲被付组长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反对的意思，顿时忍不住后悔起来。 　　这都怪他，没得到确定的答复就把人拉过来了，这样的行为会不会显得很草率？ 　　这位付组长可是保健局的权威专家，前辈中的前辈，做事一向讲究低调保密，安排周全。他要是不同意人选，那林正哲肯定就是白忙活了。 　　没有组长的许可，这名单是确定不下来的。 　　自己这算是自作主张，先斩后奏，付组长不会生江霏的气吧？ 　　林正哲压低了声音，有些为难起来。 　　“可江霏本人现在已经来了……我还要不要叫她进来？” 　　“咚！” 　　“什么？江霏本人就在京城？！” 　　其他专家也很意外，听到这个名字，纷纷惊奇地议论起来。 　　“江霏？就是那个做粽子的江氏小馆是吗？” 　　“听说是明月楼的徒弟……粽子确实好吃极了！” 　　“我之前和刘震吃过饭了，据说她很好，年纪轻轻就是新一辈里的翘楚！比蒋大厨的那些徒弟都强呢！” 　　“我有说不行吗？” 　　付组长咳嗽一声，想到刚才失态的模样，老脸顿时有点微红。 　　江霏这样的大厨想来为亚运会出力，他哪会不同意呢！ 　　其实就在不久前，付组长全家也吃到了江氏的粽子，当时就惊为天人。连一直注重养生的他自己，都忍不住美味，连续吃了三个。 　　可再想吃时，市面上就已经买不到任何一份江氏粽子了。 　　这件事让他的小孙子闹腾不休，一直叫着要去齐县旅游，吃小江师傅亲手做的粽子。 　　可这隔着上千里的远路，十来岁的小孩子怎么受得了呢？这个要求自然是被家人联手否决了，可付组长却不由得挂了心，把江霏的名字给牢牢记住了。 　　这样的厨师，作为厨艺界的后起之秀是当之无愧的。 　　何况林正哲是这块任务的负责人，能顺利办完事情就好，他有什么好反对？ 　　“快请她进来吧，我问几句话就行。这份申请书组织就直接批准了！” 　　付组长拧开了钢笔，直接就在文件上面签了字。 　　可林正哲点着头一开门，众人屏住呼吸探头看去，外面却是空荡荡的。 　　走廊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坏了，江霏人去哪里了？” 　　林正哲一下就懵逼了。 　　“我……我刚才一路走来她都在，我明明叫她跟着一起过来的啊！” 　　…… 　　林正哲的开会地点，是一个著名医院的康复疗养中心，四周闹中取静，绿树成荫。 　　江霏一走进中心的花园，就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细细地欣赏起了这里的环境。 　　虽然是医院，但周围的气氛却很积极。小路上，还有不少护士带着病人做康复操，有的人腿脚不便，有的人戴着脖颈套，但都十分努力，奋力地跟着口号活动着手脚。 　　“听说这家康复中心也是运动医学的研究所，门口挂的牌子都是国家级的荣誉。那么这些人里，是不是就有受伤的运动员或者公安警察呢？” 　　江霏走着走着，和林正哲飞快的脚步对比起来，距离就拉远了不少。 　　她偶然一注意，才发觉林正哲已经风风火火地上了楼梯，看不见人影了。 　　不好，都忘记了要跟紧！ 　　江霏吐了吐舌头，忙加快脚步想追上去。可偏偏这个时刻，却突然有一辆车出现，准确地拦住了面前狭窄的小路。 　　这是一辆食堂的采购三轮车，上面堆满了新鲜的蔬菜和好几个水桶，摇摇晃晃，危险的不得了。拉车的是位中老年妇女，江霏有心让路，只能停下了脚步。 　　然而，车轮却不知为何，猛烈摇晃了一下。 　　顿时，从车上掉下来了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一泼水“哗啦”一下，直接就淋湿了江霏的鞋子。 　　“哎呀，这是什么！” 　　湿湿滑滑的触感瞬间袭来，江霏本来就只穿了一双软底的小皮鞋，脚背接触到了这个东西，立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跳着脚蹦开了好几步，这才看清，那两个掉下来的东西，原来是两条胖胖的海参。 　　“阿姨！你的菜掉了！” 　　江霏连忙捡起来叫了一声。可是那拉车的人似乎是耳朵不好，没有听见，脚步硬是没停，咕噜噜地就往前走了。 　　这下江霏被尬住了。 　　她看了看手上的两条大海参，软绵绵，滑溜溜，还是活体的，放着不管，肯定会马上死掉。 　　可带在身上……她也没口袋可以装活物啊！ 　　而且话说回来，不管是在什么年代，这么大只的活海参可是好东西。丢了的话，负责人很可能要赔钱的！ 　　林正哲要去的会议室在几楼，她刚才已经听到了。 　　江霏一咬牙，抖了抖鞋子飞快追了上去。 　　大不了晚一点再去找他，现在还是还了这条海参要紧！ 　　她追着三轮车转了个弯，这才发现，康复中心的食堂就在眼前了。一个宽敞的大院子里，好几个人正在忙着洗菜摘菜，显然是在准备午饭的食材。 　　看到她前来还海参，一个卷着袖子的女厨师道谢不迭。 　　“哎呀，太谢谢了！今天好多专家在五楼开会，这些海参都是预备拿来做会议接待餐的。” 　　“海参我们准备的本来就不多，要是少了，一条就要赔两三块钱呢！” 　　她拿来一个大碗，笑着让江霏把海参放进去，开玩笑道。 　　“小姑娘胆子挺大啊，这滑溜溜的东西你不怕？” 　　江霏摇了摇头，无所谓道：“我也是厨师，当然不会怕这个了。” 　　不管是徒手杀鱼还是抓虾，厨师看食材那就是一块肉而已。江霏虽然不喜欢厨房血腥脏乱，但对于这些事情也没那么矫情。 　　别说是海参了，世上的软体动物、节肢动物，甚至是昆虫。只要能吃并且没有危险，江霏都觉得没什么可怕的。 　　可她这句话一出来，反倒引起了旁边一个叼着烟的厨师的注意。 　　“你是厨师？什么地方的厨师啊，还逛马路牙子似的，逛到我们这里来了！” 　　他哈哈大笑，完全不相信江霏的话。 　　一个二十来岁，清秀好看的女孩怎么会是厨师？ 　　“厨师这活儿又脏又累，整天在后厨和油污里面待着，谁不是灰头土脸的。你当这是什么好玩的事儿吗？还在这儿吹牛呢！” 　　他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拿着一把大刀片子，随手就切起了海参。 　　江霏倒不在意他的嘲讽，反而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皱眉。 　　“你这是要做海参羹吗？” 　　这人处理海参，居然是直接剪开挖出内脏，就动手切片的。 　　江霏见他手边的海参加起来也只有五六只，就知道这个分量应该是做羹汤来吃，而不是直接葱烧或者白灼。 　　“是啊，怎么样？” 　　叼着烟的厨师含糊不清，满不在乎道。 　　“这海参又不是普通套餐里的，轮不到你来管。去去去，赶快出去，别影响我们工作了！” 　　“这道菜处理的不对，切片之前都没有清洗粘液和沙砾，你这也太不专业了！” 　　江霏顿时看他不太顺眼，刚抬起来的脚步又刹住了车。 　　什么叫和她没关系？ 　　这海参既然是给专家组准备的接待餐，那她是和林正哲一块儿来的，肯定也会有一份。 　　要是在汤里喝到沙子和不干净的内脏，那才是影响极坏，浪费了一份好菜呢！ 　　“我看你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情绪怎么能做好菜呢？既然不耐烦，还不如让别人来做，免得你受累！” 　　“哎，你还没完没了了啊？这里除了我牛三，还有谁会做海参？” 　　牛三把烟头从嘴里拿下来，对着砧板一掐。 　　他带着血丝的眼神朝四周一看，周围的其他员工都避开了眼神，低下了头，还有人对江霏说：“别惹他，姑娘你自己去忙吧！” 　　“他就是个混不吝，你和他说什么道理。” 　　“就是，这牛老三可惹不得……” 　　听到周边的窃窃私语，江霏这才明白。 　　这个叫牛三的厨师这么没素质，还能在著名康复中心当厨师，应该是背后有背景。所以他作威作福，蛮横无理，别人也不敢得罪他。 　　可是这浪费粮食，还用一塌糊涂的做菜手法做给她吃……江霏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 　　“那我来做。” 　　她忍无可忍，上前一步，直接抬住了牛三的菜刀。 　　江霏的手虽然纤细，却极为有力，一下子就把刀柄握住了。 　　牛三震惊地试了试，手上居然动弹不得。 　　这臂力，好像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难道这女的不是在开玩笑？ 　　他瞪大了眼睛再次看向江霏，这一回，语气里总算没了吊儿郎当的不屑，变成了一种怀疑和惊异。 　　“你来做？你真是会做饭的？” 第46章 肉沫鸡蛋海参羹 　　“我自己开饭店, 难道还骗你不成。” 　　江霏一伸手就把他从台面旁挤开，一把夺下了菜刀。 　　她从旁边拿过面粉，直接倒进了盘子里, 揉搓清洗起了所有海参的表面。 　　面粉可以黏住分泌物，在不改变海参味道和口感的同时，带走一些表面的杂质。 　　而随着江霏加入清水冲洗, 水的底部，也确实出现了很多灰色黄色的小细沙。 　　“什么毛病, 抢着做饭……闲的！” 　　牛三想不到江霏是来真的, 又是郁闷, 又是意外, 顿时就觉得很没有面子。 　　周围人的视线看过来, 他都觉得那是在嘲笑自己。整个人就和针扎一样，浑身难受！ 　　可看江霏动作利索, 好像还真有两把刷子。 　　牛三转念一想，顿时有了个鬼主意, 冷笑了一声。 　　江霏既然要做，那就叫她做好了。菜做出来了, 总要有人试吃吧？ 　　那他就说难吃, 绝对不能上桌，最后还要叫她倒赔一把呢！ 　　牛三于是叉着腰, 气愤道：“假如做的不好，这一锅菜可都算在你头上, 你要给厨房赔钱！” 　　“赔多少都行，你试试看吧！” 　　江霏呵呵一笑，眼底似乎还挂着一抹嘲讽。 　　她也不来揭穿对方，反正就快到午饭时间了。 　　根据旁边的配菜, 江霏可以猜出牛三要做的应该是“肉沫鸡蛋海参羹”。这道菜虽然要用的材料多，但等她做好了，上面开会的专家组也就到了。 　　那时候再让她赔钱？她倒要看看，这个小厨师是不是真的这么霸道。 　　…… 　　“可能是我走太快，她跟不上跟丢了！” 　　确定江霏没和自己一起上楼，林正哲顿时挠了挠头，尴尬地对同事们道。 　　“不过这楼下的花园也不大，江霏一定还在等，要不我下去找她吧！” 　　“不用了，差不多也到吃饭的点儿了。” 　　付组长叹了口气，无奈地合上了笔记本。 　　林正哲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好，做事认真负责，对接手的病人也时刻挂在心上，可有些时候顾头不顾尾，也算是美中不足的小缺陷了。 　　江霏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凭空消失，大不了一起去找，肯定能找得到就是了。 　　他摘下严肃的黑框眼镜，插在自己的口袋里，轻松地一挥手。 　　“你来之前，我们今天已经讨论了三四个问题，我看是时候休息一下啦！赶在病人前面先吃饭，最好不要影响了人家的正常作息。” 　　“付老说得对，先吃饭吧！” 　　“是啊，可能到食堂的路上就碰见小江师傅了。” 　　“她是个年轻姑娘，又不穿护士服，走在疗养院里面是很显眼的……我猜一问就能找到了！” 　　专家组的成员们七嘴八舌，都很赞同这个做法。大家一个个都起了身，鱼贯而下，直接就穿过花园朝着食堂的正门走去。 　　可一路上，林正哲问了好几个医护人员，都没人见到过江霏。 　　“奇怪了，这小江师傅总不会临阵脱逃，想到这么多大佬就害怕了吧？又或者是走到外面的大街上去了？” 　　林正哲跟在队伍末尾，一脸纠结地走进了食堂。 　　可是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这食堂里有点不太对劲儿。 　　不但是他，付组长更是面露疑惑。 　　“这接待员都到哪里去了？按照常理，大厅里至少有一个人在等我们，告诉饭菜都放在哪几个房间了吧？” 　　就在众人迷惑的档口，后厨传来了一声爆发的鼓掌声。 　　“哇！出锅了出锅了！好香啊！” 　　“终于做好了，这味道可以啊，我一闻就饿了！” 　　“可惜分量有点少，谁来试吃？” 　　这是食堂工作人员在欢呼？ 　　大厅里的众人都是一呆，更加好奇了。 　　这食堂里天天做菜，有什么菜色这么值得高兴庆祝啊？这么好的菜，他们能不能吃得到呢？ 　　一大帮老专家们也克制不住好奇心，纷纷挤到了厨房唯一的一扇大门前面，透过玻璃窗口往厨房里面看。 　　只见十来个人围在一起，中间是一位穿着裙子的女厨师在端着锅，拿着勺子分汤。还是林正哲眼神好，几乎是一下就认了出来那是谁。 　　“是江霏在里面做饭！” 　　他伸出手指，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 　　“什么，她就是江霏？” 　　付组长顿时有些不敢置信，他眨了眨眼，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江霏穿的不是食堂的制服，而是随意地加了一块围裙。 　　她眼神专注，好像完全没在意身边众人的动作和说话声，一心一意，只看着手里的勺子和羹汤。 　　金褐色的羹汤浓稠闪亮，好像一道瀑布，从勺子里面缓慢流淌滴落下来。 　　伴随着表面的蛋花和葱花，付组长的鼻子，就好像隔着玻璃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气，胃里顿时就咕咕叫了起来！ 　　“那就是我们中午要吃的菜吧？小江有心了，她还特意来食堂做给我们吃呢！” 　　付组长顿时满脸期待，笑呵呵地对身后的众人道。 　　而在厨房里面，江霏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双重围观了。 　　自从她开始动手做饭，厨房里的其他人就纷纷忍不住香味，连着跑来她的炉灶前等着，那眼巴巴的模样，简直连其他活儿都放着没法做了！ 　　到了调味的最后，随着辣椒粉、香醋和葱花的加入，整锅羹汤都咕噜咕噜地沸腾着，香气四溢。 　　江霏关掉炉灶舒了口气，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递过来了四五只碗。 　　“这看着太好吃了！” 　　刚才对她道谢的女厨师先伸了手，害羞道：“我先来尝尝！” 　　“这海参羹的做法好复杂，一看就非常鲜！” 　　“我也想吃！姑娘，你这手艺有来头吧？比我在厨师学校里学的还精细！” 　　眼看着众人都围着江霏，牛三可被气坏了。 　　这锅海参羹的味道绝对不差，这是众人有眼睛就能知道的。可他就是要说不好，否则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了？ 　　“都让开，我还没吃呢！别忘了我才是主管，比你们的职位都高。一个个都这么没规矩，信不信我叫我舅舅开除你们？” 　　见羹汤做好，牛三也拿起一个大碗走向灶台，蛮横地推开了前面的人。 　　他把大碗放在江霏面前，心里暗暗冷笑。 　　“看起来不错啊，给我拿一大碗！我吃了说好，菜才能上桌，这就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被他一吼，食堂员工们果然退却开了，一个个的脸上都惶恐不安起来。 　　他们哪里不知道牛三的恶意。这人显然是想白吃白喝，然后不认账把江霏赶走，甚至还要讹人家的钱。 　　可是牛三的舅舅是谁？ 　　那就是康复疗养中心的副院长，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就是天大的官！万一惹到人家了，牛三跑去告状，这饭碗还有没有机会保住，那可真不好说啊！ 　　牛三见没人敢争先了，脸上顿时得意洋洋起来，斜着眼看江霏。江霏这才给他盛出了一大勺羹汤，慢吞吞地倒在了碗里。 　　还算识相。 　　牛三嘴角一弯，拿起碗来就作势喝了一口。 　　可他刚想口出恶言，海参羹的鲜味就瞬间渗入了四肢百骸，叫人浑身一阵激灵。 　　好鲜！ 　　这一口海参羹汤下去，牛三的脸色都憋成了赤红，然后转为了深紫。 　　海参、肉沫混在一起切的很碎，一番沉浸式的炖汤，里面的鲜味完全渗透了出来，和浓郁的勾芡融为一体。 　　羹汤浓稠之中还挂着微小的鸡蛋花，吃起来是更加饱满丰富。 　　第一层是香葱和胡椒粉的刺激，第二层是酸辣的汤里风味，而剩下的内容，则是带着一点嚼劲的肉沫和海参碎粒，缠绵在唇齿之间，经得起咀嚼好几口细细品味。 　　而海参的味道，现在只有弹牙柔韧，香味扑鼻，完全没有一点点的腥味。和他自己做过的，根本就不像是一种东西！ 　　牛三艰难地咽下热乎乎的羹，舌头已经不受控制了。 　　怎么会这样！ 　　准备好的“难吃”两个字，他竟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江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玻璃窗外的人影。 　　她终于注意到了，外面的那些人里也有林正哲的身影，显然是来食堂吃饭的。 　　现在这个场面，问题就卡在牛三的面前了。 　　“怎么样，到底好不好吃，你给个准话呗？” 　　江霏伸手握住了锅把手，眉眼弯弯。 　　“真的不好吃？那我就倒掉啦！不是说这里的口味要以你为准吗？你说一个不字，那大家都没得吃了哦？” 　　“别！” 　　“不要啊！” 　　“好可惜，我也想尝尝，就一口！” 　　身后的食堂员工都哀嚎起来，一瞬间，牛三觉得自己如芒在背。 　　仇恨的眼神虽然不能杀人，但那里面的愤怒，却好像要化作实质，把他整个人给刺穿。 　　这些人……该不会真的因为一锅海参羹而暴起揍他吧？ 　　“我……我没吃出味道！” 　　牛三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勉强改口道，“你刚才给的太少了，再来一碗，我仔细品尝一下才能做决定。” 　　“好吧好吧，这次给你多一些好了。” 　　江霏一边无奈地松了松手，一边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女厨师去开门。 　　她手上的锅并不是食堂的超级大锅，而是做小炒的普通锅。因为这是招待餐，分量本身只够装两大盆给专家组吃。所以即使烧满了，看起来也挺少的。 　　而刚才牛三喝的“一口”，其实已经是一小碗了。 　　江霏故意放慢了动作，这次给他盛出了满满的一大碗，那动作，好像生怕他不够吃一样，把羹都装的快要溢出来了。 　　在外面看到这一幕，付组长简直是出离愤怒了。 　　这海参羹分明是招待的菜，他们这么多人都等着吃呢，为什么这个厨师还要不依不饶，挡在前面连吃两碗？ 　　那可是小江师傅的菜，他们这些正主都没吃到呢！ 　　气急之下，他随手一拧门把手。 　　本以为是锁住的，可是只听见咔哒一声，门居然打开了！ 　　“够了！你们这食堂还有规矩吗！” 　　付组长放开嗓门，怒喝一声，背着手就踏入了后厨。 　　这一道声响，就好像半空中爆炸的惊雷，让厨房里的人都震动了一下。 　　糟了！ 　　牛三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他慌忙扭头，这才发现有十来个专家正在门口，脸色不善地瞪着他。 　　——主要是瞪着他手里的碗！ 　　付组长指着牛三，脸色沉重，乌云遍布。 　　“你就是这里的主管对吧？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外面等了，你不出来迎接是什么意思？” 　　牛三的腿肚子都开始打转。 　　“对不起，各位领导，我……” 　　“你什么你！江师傅的菜，是你一个人能独吞的吗？” 　　林正哲也急了，直接上前拦在了灶台前，死死地维护住了江霏和那一大锅羹汤。 　　“快把海参羹盛出来上桌！大家都在等着品尝呢！” 　　“江师傅……江……” 　　女厨师缩在旁边，瑟瑟发抖地念叨了一会儿，突然如醍醐灌顶。 　　她震惊地看向江霏，嗓音颤抖。 　　“我好像看到过广告！你不会就是电视上说的那个……那个美食城的小江师傅吧！” 第47章 连锁反应 　　她一喊出来, 江霏的身份就被所有人察觉到了。 　　食堂的不少员工都听说过她，不久前的端午节，他们做的粽子都没人爱吃, 反倒是江氏状元粽成了高档礼品，被一些领导们收来送去，津津乐道, 受欢迎的不得了。 　　虽然还没见过本人，但江霏的照片和头像都出现在广告里好几回了, 仔细一看, 还真是像的离谱！ 　　牛三人都傻了, 结结巴巴道：“原……原来你就是那个江霏啊？是江师傅本人？” 　　“我想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江霏了吧。” 　　江霏微微一笑, 若有所思地抱起手臂看他。 　　“还是说你以为这样的菜, 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做出来的？” 　　牛三顿时被吓得腿软，眼前的视线也一阵天旋地转。他一把扶住了旁边的碗柜, 才勉强站稳了不至于滑倒。 　　天哪，仔细一想, 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早知道江师傅会来到这家康复中心，他就应该夹紧尾巴, 小心应对才是。 　　多嘴多舌的结果, 就是把人得罪了，事情也耽误了！ 　　相比起这些有权有势的大专家们, 自己只不过是个做饭的小喽啰。要是真的被追究起来，怕是连他舅舅也会帮他说话！ 　　牛三紧张地看向付组长众人,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还想再为自己辩解几句，可专家们根本懒得管他，呼啦一声，全都围到了江霏面前。 　　面对热气腾腾的海参羹, 众人就和饿死鬼投胎一样，口水不断分泌，立刻就排队打起了饭菜。 　　这个时候，谁还能顾得上管牛三这个麻烦？ 　　“海参羹要趁热吃啊，快点拿碗筷来，还差三副！” 　　“小江师傅您不用动手了，这汤太烫！我们自己来盛吧！” 　　“我看食堂的炒菜也烧好了，就是米饭还得焖一会儿。大家都先入席吧，别都站在这里吃！” 　　手上端着几碗羹汤，就好像端着价值连城的珍贵宝物，付组长带着头就跑到了隔壁的小包间。 　　众人也不寒暄客套了，直接就随便落座，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专家们早就饿的不行了。肚子饿时，吃到的饭菜也是格外美味，风卷残云般停不下来。 　　食堂准备的菜肴都是鱼和肉，一眼看去油光水滑，那是丰盛的不得了。 　　可是其他的菜，比起江霏的一碗羹还是有很大差距！ 　　林正哲“咕噜咕噜”喝完了碗里的海参羹，舒爽地长叹一口气。 　　“好喝，太好喝了！” 　　“我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海参羹，要不是做的少不够分，还能再来两碗……不，起码三碗！” 　　他看向桌面上的其他菜色，眼里顿时流露出了一阵遗憾的意味。 　　这桌上还有红烧肉、爆炒肚片等荤菜，炒青菜、烧茄子等素菜。 　　可除了海参羹被喝了个精光外，其他的菜肴放在那儿，都没人愿意动上几口。大家都是偶尔才吃一筷子，仅仅作为下饭菜使用罢了。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嘴巴尝到了江霏做的美食，其他的东西自然变得难以下咽了！ 　　这桌午餐，要是都由江霏来做，那该有多好啊！ 　　一时间，几乎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冒出了同样的疯狂念头。 　　他们现在理解林正哲了。为什么放着京城各大名厨还不够用，非要千里迢迢跑去齐县寻访一个小厨师？ 　　很简单，因为江霏的手艺就值得！ 　　江霏好像知道众人会吃不够，特地把锅给拿了过来。 　　她用锅底剩余的汤汁拌了一大碗饭，一一分给了在场的众人。 　　“要不是今天的时间紧张，我很乐意多做几道的。既然大家这么欣赏我，那欢迎以后来齐县玩，坐到店里现场吃我做的菜！” 　　“我一定会去！” 　　“是啊，有时间绝对会拜访！” 　　众人都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起来，这话可不是什么虚客套，而是每个字都真心实意。 　　付组长吃饱喝足了放下碗筷，严肃的面容上，已经是被泡软了棱角，只剩下一派慈祥温煦的微笑了。 　　“小江呀，看情况你应该是明天才坐火车回去吧？” 　　“对，是中午的车次。” 　　“那能不能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 　　付组长恳切地看着江霏，姿态放得很低，好像生怕她不答应似的。 　　“晚饭到我家去做客吧，我的家人都很喜欢你的江氏粽子，早就想见你一面了！” 　　现在，比起整天叫嚷着要吃粽子的小孙子，他对江霏的需要也变得极为炽烈。 　　吃了这份海参羹后，更是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立刻就把人接到家里下厨做饭！ 　　虽然能被这位大佬邀请非常荣幸，换做别人，上赶着打灯笼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但江霏想了想，最后还是拒绝了他。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答应。” 　　付组长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 　　他这个邀请确实不太合适，江霏这次来京城并不是干活来的，只是过审批办手续而已。一路上舟车劳顿，已经是很累了。 　　她刚刚还特地给大家做了一道菜，已经是付出了额外劳动，表现出诚意满满了。 　　接下来，江霏自然是需要好好休息，哪有被逼着继续干活的道理呢！ 　　“惭愧啊，这话是我说的不合适，小江师傅就当没听到好了！” 　　付组长压低了声音，吩咐身边。 　　“司机小李有时间吗？不如晚上带江师傅去逛一逛，到□□广场或者天坛看看风景……” 　　听到这里，江霏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您不用操心安排了，今天晚上，我还是想在这家康复中心做饭！” 　　“什么？” 　　众人听到她的话，几乎都是一呆。 　　原来，江霏从路上的观察就已经发现了，这处康复中心住的都是一些公职人员，还有受伤需要理疗恢复的运动员。这些人虽然有伤，但精神和斗志都很强大，看得出来，对病情的改善还有很强大的信念和动力。 　　江霏做出的菜肴自带幸运buff，紫色菜谱的菜肴，更是能带来最好的运气，实现个人当下最急迫的愿望。 　　上一次，她在齐县的中心医院和儿童医院派发食物，后续的一个月内，两家医院就多次爆出了罕见的恢复病例。 　　有的绝症病人更是奇迹般地开始好转，严重车祸，只剩下脑袋能动的瘫痪病人，也在吃了江霏做的饭后恢复了知觉，重新拥有了能动的双腿。 　　这些案例本来是极端微小的概率，可在江霏的放大之下，却能频繁地出现。 　　换而言之，她的厨艺在这里一定能发挥很大用场，帮助这些伤员和病人好好恢复。 　　听到了江霏的打算，在场的专家们既是惊奇，又是震撼，三观都快被碾碎了。 　　带来好运什么的，这一听起来就很扯淡。要不是江霏亲口说出，他们都以为那只是个传闻而已！ 　　假如吃饭就能治病，那还要他们这些医疗保健专家干什么？ 　　不过，所有人虽然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但对江霏自愿为人民服务的心态还是十分敬佩的。付组长只能夸奖了她几句，有些讪讪地挪开了话题。 　　可是，林正哲僵硬的脑子却突然转动了起来。 　　他见到江霏更早，对她的性格比在场的人更多了几分了解。江霏性格开朗大方没有架子，开起玩笑来也有几分小幽默，可她对待厨艺的态度是绝对认真的。 　　刚才她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完全不像是在自吹自擂或者开玩笑。而且，那个齐县的孙院长，林正哲也认识啊！ 　　两相对照，那些突然恢复的病人肯定是有迹可循的，不可能存在造假或者吹牛！ 　　这么一想，林正哲顿时就心头着火，屁股冒烟。 　　他手底下还照顾着好几位国家队的成员呢，那不得把人叫过来，吃上一顿幸运晚饭添添运气？！ 　　林正哲摸了摸身边，这才发现装着各种资料的公文包落在了厨房，忙离开房间过去取。可他刚急匆匆地闯入了后厨，就看见院子里冒出了一大团浓烟，呛人的很。 　　林正哲趴在窗口一看，背后一阵发凉。 　　是那个姓牛的厨师主管，他好像在点火烧着什么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林正哲顿时就觉得，对方肯定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他飞快地拿起一瓢水冲出门，朝着火堆泼了过去。 　　“嗤啦”一声，水就将火焰给浇灭了。 　　“卧槽！你干什么！” 　　牛三顿时暴跳如雷，满脸惊慌地扭过头来。 　　“这话要我问你才对！这院子里这么多杂物，你在这里烧火，烧的还是书？” 　　林正哲从火堆把书本抢救了出来，随便一翻看，眼神顿时被黏住了。 　　这上面写的都是数字，居然是一本食堂的账本！ 　　“你烧这个做什么？难道这没用？” 　　“关你屁事啊，让开！别挡着我收拾垃圾！” 　　被两人的喊声惊动，众人纷纷赶过来查看，刚好把牛三拦个正着，当场按住。 　　付组长多么老道的人，接过账本，再一看牛三慌乱挣扎的模样，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这人手上恐怕还有其他问题，否则只是招待不周，被他骂了几句而已，为什么要急着烧账本呢？ 　　恐怕他在食堂贪污受贿，偷工减料的活儿干的不少。 　　烧掉日常采购的账本，这就是要毁灭证据呀！ 　　众人把骂骂咧咧的牛三抓住，迅速找人，把康复中心的领导叫了过来。 　　康复中心的院长一听是付老专家找，连忙放下公务赶了过来。 　　看湿淋淋的账本，他眼神颤抖，脸色都开始发绿了。 　　“这……这是个咱们单位的大蛀虫啊！” 　　这些厨房的小事他平时都顾不上管，可里面涉及的钱财还真的不少。 　　上面的条目都是涂涂改改，还有明显的虚报假账，随便一扫，就能看出不对劲来。 　　“酱油十块钱一瓶，一月内就买了一百瓶，还有这肉联厂的赊账二十万……食堂一向肉少吃的清淡，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欠账？” 　　毫无疑问，这些问题，之前都是靠着背后的关系被掩盖了下去！ 　　牛三的小把戏被当场揭破，这才面如死灰，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食堂里的其他员工欢欣鼓舞，趁着这个机会，都在一旁七嘴八舌地告起了状。有的说牛三如何贪污采购费，有的说牛三如何安插亲戚吃空饷，都是些蝇营狗苟的丑事，一下子全被揭露了个遍。 　　院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视线朝向了专家组的众人，又羞又臊。 　　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他以后还能在医疗界混下去吗？ 　　全国一流的康复中心，居然连一个食堂都管理不好，简直就和笑话一样！ 　　院长恨不得当场发作，把挖坑的副院长抓过来暴打一顿。 　　等到大家一走，他马上就要开会，绝对把那个牛三的好舅舅给处置了！ 　　这个大漏洞的发现，等于帮康复中心挽回了不少损失。院长僵硬着脸对众人一一感谢，风风火火地带人把牛三拖走，去找警方报警了。 　　等大领导走了，食堂的员工才围上前来，捂着胸口一阵后怕。 　　“这账本平时都是牛三藏着，除了会计外不给看。要不是林医生遇上，这个关键的证据就被他烧掉了！” 　　“他以前还在病号餐里用腐烂的蔬菜果子，担心弄出事就乱加药粉消毒。我写过举报信都不管用，不知道多少病人都被他坑了。” 　　“对啊，今天的运气真好，终于一口气把这个畜生给赶了出去。林医生，你这下不但是帮了我们，也帮了整个医院的病人和伤员啊！” 　　“凑巧而已，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林正哲都被夸的脸红了，连连摆手，嘴里说着言重了。 　　“要说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我觉得还是付老，还有小江师傅。” 　　“这话怎么说？” 　　江霏明知故问。 　　林正哲吃了她的清蒸海鲈鱼，这应该就是金色菜谱的效果了。他一出手就引发了好运的连锁反应，用一个巧合的事件，改变了整个康复中心的饮食状况。 　　江霏估计，不但他自己会得到回报，而且，这家中心的好运也会持续一段时间。 　　至少这个牛三背后的副院长被处理了，平时的许多弊端都会被一次性扫除。得到好处最多的，肯定是普通的员工和住在这里的病人们吧！ 　　“托了你们俩的福啊！” 　　林正哲笑道：“要不是小江师傅决定留在这儿做晚饭，我怎么会想到找自己的包呢？要是我不来厨房找包，牛三可能烧了账本就跑路了，以后还未必能抓得到他！” 　　回想到了江霏的好运传闻，所有人顿时浑身一震，纷纷对江霏投去兴奋的目光。 　　有点道理啊，看起来，江霏确实是一员福将！ 　　刚才还在讨论运气呢，这运气不就紧接着来了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思都动了起来。更机灵些的，甚至忙着找地方借电话打了。 　　“喂？老婆，爸妈在你旁边吗？快点出门，今天全家都来康复中心这儿吃晚饭！” 　　“老兄，我有个好消息你可别往外面说——江霏江大厨来京城了！对呀，来康复中心！你最近不是运气不好，扭伤了腿还弄丢了猫吗？快点来这里吃饭改运啊！” 　　“你快点打，好了没？后面这么多人等着呢！” 　　……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脚步声缓缓来到了身后，叹了口气。 　　“小晚，叫你过来接电话你怎么不听？徐医生又不是外人，他只是关心你的状况嘛！” 　　“我就是不想接，另外你别和我说什么张医生徐医生的，我看了那么多医生，他们有什么用？” 　　狭小的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床上的一团被子蠕动了一下，传出一个阴郁的女声。 　　向晚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茧子，在一片黑暗中抱着双腿。一想到最近反复不定的体检报告，语气就禁不住变得怨愤不满，压抑着浓浓的黑暗。 　　向晚今年十九岁，是刚刚进入国家体操队的一颗新星。一个月前，她凭借着稳定发挥和刚学会的难度动作，终于成功入选了参加亚运会的代表团。 　　全家人都快高兴疯了，能够参加这样的运动盛会，对于向晚来说是第一次，对向爸向妈更是第一次。两夫妻到处炫耀，对亲朋好友都播报了这个好消息。 　　那个聪明、漂亮又可爱的小向晚，马上就要去为国争光了！ 　　大家恨不得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就能看到向晚舒展着手臂，像只骄傲的小天鹅一样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为了能好好看电视直播，向晚的爷爷奶奶甚至一改勤俭节约的好习惯，用一个月赚的钱，买了一台新的彩色电视机。 　　可就在上周的一次训练里，向晚在做平衡木动作时突然碰伤了脚趾。虽不是什么大伤，但特别的部位让她难以站稳，立刻就无法好好参与训练了。 　　一开始，向晚还没察觉到这有多严重，她求助队医和各大医院，想快点治好回到训练场。可是医生们却说，这样的挫伤并不是外伤，也没有弄伤骨骼，她能做的只有按摩、休息、静养！ 　　静养到底是养多久，有人说一个月，有人说三个月，总之就是没有一个确定的时间！ 　　可是比赛，已经迫在眉睫了。 　　队伍里的教练顿时就改变了态度，甚至私下里开会讨论，想要临时换向晚的师妹代替她。无论如何，团队的胜利为重，他们不可能让一个不确定因素上赛场赌博，毕竟体操队是要去追求金牌的。 　　听到这个消息，向晚的心态顿时就崩溃了。 　　得而复失的痛苦，因为一个小差错就报废的梦想，一下子就把她的信心给完全压倒。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在选上前就受伤，这次干脆不要入选就好了！ 　　她心情抑郁，连今天的康复训练都没去做，早饭更是直接放着没吃，把自己封闭在了小房间里。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着，我现在就不想和人说话！” 　　“就是你们队里之前的顾问徐医生啊！他打电话来的，叫你快点去康复中心吃晚饭。” 　　虽然被骂了，可向妈妈知道女儿只是心情暴躁，并非有意。她不但没有走开，甚至还坐了下来，语气温柔地对着床铺劝导。 　　“那可是江霏江师傅来了哎！你喜欢的《丁香》杂志上，不是才刚刚写过她吗？据说她的饭菜吃了会走运，霉运都会被赶走的，也许你的伤势很快就会好了呢？” 　　床上的茧子沽涌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哼声，没什么反应。 　　“真的？” 　　但向妈妈知道，这样的表现，其实就是女儿有点被说动了。否则以她的性格，肯定还要大叫让自己走开。 　　“当然是真的，谁让你不想自己接电话，现在还怀疑起我来了！” 　　她忙伸手扒拉开被子，拿外套套在向晚头上，不由分说地把人拉了起来。 　　“穿上衣服，我陪你过去。你的队友和教练肯定也在呢，别让大家看扁了你！” 第48章 粢饭团 　　向晚和妈妈坐着小面包来到了康复中心, 一下车就察觉到了周围的人山人海。 　　原本安静的康复中心，今天就和过年的庙会一样，夕阳下到处都是一排排的人, 不断地在往里走。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在办什么演艺活动呢。 　　“这么热闹啊？喜欢江师傅的人真多。” 　　向晚心里顿时被勾起了好奇。 　　她整天忙着训练，社交圈子相对较小, 认识的同龄人就是队里面的那几个，和美食一向搭不上边。对于江霏的消息, 那还是在杂志上看到剪下来的。 　　向晚有一个专门的笔记本, 用来粘贴剪报和杂志上好吃好玩的内容, 目的是为了在训练累的时候鼓励自己。 　　可要说起对江霏的了解, 她还真的谈不上什么。 　　因此, 发现有这么多人和自己一样，都是特意为了江霏跑来疗养院的, 向晚自然感到十分惊奇。她走着走着，居然放开了妈妈的手, 直接跑进食堂里面去了。 　　队伍已经是排得老长老长了，人群挡着视线, 向晚尝试了好几次也看不清江霏在哪个窗口, 只能又扶着墙边退出来一些。 　　“好拥挤啊！徐医生在不在这里我也看不清。” 　　她刚想随便选择一个队伍来排，远处有个身影跳起来, 朝她挥手。 　　“向小晚！看我！我在这边！” 　　向晚眯起眼睛一看，招手的人, 正是她的同门师妹小米。 　　她背后的神经立刻有些紧绷起来，嘴角也微微朝下动了动。 　　两人的年纪一样大，负责教练是同一个，因此关系原本是很好的。可向晚心里知道, 小米很可能代替自己去参加亚运会比赛，多少就生出了一点点芥蒂。 　　不过既然被打招呼了，总不能当做没看见。 　　她犹豫了一秒，马上就拐着自己的腿挪了过去。 　　“你怎么也来了？是教练带你来的吗？” 　　“不是，是徐医生打电话叫我来的，他老说我脑子不好反应慢嘛！让我来吃江师傅的菜，补补脑子。哎，我看你走路还挺顺畅，应该是快好了吧？” 　　小米伸手扶着向晚坐下，又热情地把向妈妈叫了过来。 　　“阿姨，来这儿，这有位置！” 　　可看到小米桌面上的菜，向晚整个人都皱起了眉。 　　她顿时变得语气生硬。 　　“你怎么点了这么多？五个菜！不打算控制体重了啊？” 　　运动员的体能消耗很大，吃的饭量一般比普通人多很多。可小米本就是容易发胖的体质，为了保持体态的轻盈灵巧，平时吃饭都是向晚看着她，坚决不让她吃太多。 　　可是现在，向晚不在旁边，小米点的菜简直就是两三个人的分量了。而且这些菜又香又美，一看就叫人食指大动。 　　“就偶尔放纵一回嘛！” 　　小米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膛。 　　“你看看你，自己都受伤了还要操心别人。平时我多守规矩呀，难吃的水煮鸡肉水煮白菜都吃这么久了，还不能换一下口味？” 　　她越说越嘴馋，拿筷子介绍着每一盘子菜，更加来劲了。 　　“你不知道这江师傅做的菜有多好吃！看看这个东坡肉，这个开水白菜，这个超大的蟹粉狮子头！” 　　“你别看这些菜很奢华，可江师傅和食堂都商量好了，只卖成本价。买一张五毛钱的饭票就能全部吃到，这可是今天才有的福利哦！” 　　“这么便宜？” 　　向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真的，我也不会放弃晚上的加练，跑半个城来吃它啊！” 　　小米的这番话，让周边的几个人都深有感触。 　　别看人人都穿着便服，其实今天特地来这里吃饭的人，除了疗养中的病号，大多数也是某个项目的运动员或者预备队员。 　　他们的时间安排都是很忙的，要是换成平时，叫他们丢下手上的训练或者学习，专门跑来一个食堂吃晚饭，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大家都知道，各种单位的食堂水平参差不齐，难吃就算了，还未必个个都那么健康干净。有的单位，还对外人卖的特别贵。 　　可江霏这块招牌，还是叫很多人心动不已地跑来了。 　　一吃之下才明白，什么叫名副其实的大厨，菜的味道可真是绝了！ 　　一时间，每个人都替没来的朋友亏得慌。 　　有人忍不住大声道：“这么便宜美味的饭菜，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吃不到的也太可惜了吧！” 　　“是啊，一对比起来，队里的饭菜就和清汤寡水一样，给我舌头都吃麻了。” 　　“还挑剔呢？以前的条件更加艰苦。我们这批人能吃得饱就不错了！这种好事只有一次，你可千万别把这标准提高了，以后吃饭都不香，那可就完蛋了！” 　　“不过我听说，这位小江师傅会加入后勤团队，来亚运村里做菜！” 　　“什么？” 　　听到了这句话，向晚浑身一颤，顿时有些复杂地看向了小米。 　　“怎么了，这块肉归你吗？” 　　小米被她看得一睁眼，忙把手上的东坡肉放在她的饭尖尖上。 　　“我已经咬了一口，你不介意就随便吧！” 　　向晚咽下了口中的狮子头，含糊地说：“听到了没有，江师傅要去亚运村了，我真羡慕你……” 　　不但能实现梦想站在全国人民面前，还可以吃上这么好吃的饭菜。不是像今天这样一两次，而是一两个月啊！ 　　向晚看着小米迷茫的眼神，很快就知道了对方还没听到自己被替补入选的消息。 　　她心里酸溜溜的，又把完整的话给咽了下去。 　　哼，她也犯不着提前告诉小米，反正她的脚都已经废掉了，下次上场的机会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向晚泄愤一样，用力地咬下了香浓的东坡肉，眼眶里又泛起了泪花。 　　教练商量的结果，肯定是拿练习相同项目的小米来顶替自己。或早或晚，他一定会说的！ 　　要是可以……假如真的还有希望…… 　　向晚是多么盼望自己的脚能恢复状态，正常上场比赛啊！ 　　这样，小米就自由自在地吃肉去吧，她愿意把所有的肉肉都分给小米吃，再也不管她是不是会长胖。 　　最好，两个人永远都不要产生相互竞争的机会，关系永远都像最开始那么好！ 　　伴随着香浓的肉汁，一大碗饭很快见了底。 　　向晚控制好眼泪，长出一口气，站起来准备穿过人群去还碗筷。 　　可是刚刚起身，她就发觉了异样。 　　自己一直隐约作痛的左脚脚趾，好像没什么感觉了？ 　　向晚之前担心压迫到伤处，走路都是故意翘着一只脚，尽可能不落地。但现在，她试探着踩了踩地面，真的没有了那种胀痛的感觉。 　　不会吧……我怎么突然就不痛了？ 　　向晚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她大声喊了一句，“妈！过来让我扶一下！” 　　向妈妈立刻起身赶来，一脸紧张。 　　“怎么了小晚，又发生什么情况了啊？” 　　向晚摇了摇头，有些苍白的脸上陡然显出光彩来。 　　“让我试试看，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她扶着妈妈的手臂用力地跳了一下，停顿了两秒，又跳了更高的一下。 　　双脚落地，原本会传来震动般的剧痛，可是现在，竟然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向妈妈目瞪口呆。 　　“你……没事了？” 　　“我没事了！” 　　向晚一手捂住了脸，兴奋地都快哭出来了。 　　“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痛了！早上都不能这样跳，但现在突然可以了！” 　　“太好了，看来是江氏料理的好运气帮忙，一下子就把断掉的骨头接回去了！” 　　小米也激动地站了起来，把最后两勺汤“呼噜”一下，喝了个精光。 　　她一把拉住了向晚的手，“走！我们去谢谢小江师傅，她好厉害啊，饭做的这么好吃还会治伤，简直就和神仙一样了吧！” 　　“我的骨头本来就没有断——” 　　向晚都没来得及纠正她，小米就横冲直撞，比她还开心地冲到了队伍的前面。 　　向晚还没说话，小米就夸张地双手合十，对着橱窗后面的江霏拜了下去。 　　“江师傅谢谢，谢谢你实现了我的愿望！” 　　周围人看到这一幕，哗的一声就大笑了起来。 　　这直接拜人也太浮夸了吧！哪来的小姑娘这么狂热，为了江霏的饭菜，居然可以顶礼膜拜？ 　　“哦，你的什么愿望实现了呢？该不会是在食堂里捡到钱了吧！财神干活有这么快的吗？” 　　这还是头一个冲过来对自己行大礼的顾客呢，江霏边开玩笑，边把旁边的蒸锅打开。 　　白色的雾气一下子涌出来，把她包围在了中间，这画面在在旁人看来，还真有几分奇异的“仙气”。 　　“不是不是，是我朋友的腿脚好了！” 　　小米语无伦次，摆着手红了脸。 　　“我的愿望就是她能快点恢复，伤痛全都飞走。没想到立竿见影，马上就实现了，你真的好有效果哦！” 　　她眼神闪闪发亮，一分一毫都没有夸张，全是对江霏的崇拜之情。 　　身后的向晚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浑身一震。 　　她的鼻子再次变得酸涩起来。 　　原来不只是自己在想着恢复，小米的愿望……竟然也是为了自己！ 　　谁能想到，这个傻子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嫉妒过自己，也没考虑过取而代之呢？明明只要向晚受伤退出了，她就会从默默无闻的替补位置，转而成为正式队员的！ 　　看着小米毛茸茸的后脑勺，向晚的内心顿时充满了歉疚。 　　她刚才的小心眼，嫉妒和不安，在小米面前显得那么复杂和阴暗。 　　事到如今，向晚的心里只有“庆幸”这一种感觉，幸亏她的耐心胜了一筹，没有把坏心情直接表达出来。 　　否则现在，小米恐怕要伤心死了，自己也会失去一个好朋友！ 　　“小江师傅，对不起，我师妹有点太兴奋了！” 　　向晚深吸一口气，把小米拉到了自己后面，对着江霏道歉。 　　“其实是我想谢谢你，饭菜真的很好吃，而且我吃了这顿饭，受伤的脚也不觉得痛了。我叫向晚，是体操队的队员，假如状态良好下个月就会出战运动会，这对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江霏笑了笑，由衷地感到开心。 　　这不就是她最直接的目的吗？向晚能恢复的这么快速，主要还是因为伤势轻，加上自己的愿望非常强烈，这才能够让“幸运”在她身上起效迅速。 　　“不过要想在比赛中有好成绩，还是要靠自己顺利发挥，别人能帮的不多！” 　　江霏简短地祝贺道。 　　“那我预祝你一切顺利了。” 　　“肯定会的，我这就和教练说这个好消息！” 　　这两个女孩占据的位置太久，后面的顾客都骚动起来，急着问：“怎么了？这队伍怎么不动了啊？” 　　“我听到有人说什么腿脚好了，真这么神奇？我都等不及吃了！” 　　向晚也知道自己不能霸占这里太久，忙快速补充道。 　　“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再正式谢谢你，还介绍我师兄-——世界冠军黎跃给你认识！他的签名可稀罕了，还能送你队服和纪念品呢！” 　　说着，她就感激地点了点头，准备和小米告辞离开了。 　　“等一下，再等两秒钟！” 　　小米见她转身要走，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江霏打开的那口锅，里面是热气腾腾的两色米饭，一半是紫色，一半是白色，都是亮晶晶的香味扑鼻。 　　小米一看到旁边的几盒配菜，顿时就流口水了。 　　“是粢饭团啊！向晚，你不是最爱吃这种饭团了吗！” 　　“粢饭团？” 　　向晚迈出去的脚步紧急刹车，一扭方向，重新排进了队伍末尾。 　　…… 　　“怎么样，这是我和韩师傅一起做的，好不好吃？” 　　张嫣端着一盒饭团，追着齐景泽一直来到了实验楼。 　　齐景泽拗不过她吃了一个，轻咳一声，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微妙表情。 　　“说实话吗？” 　　张嫣顿时泄了气，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两天江霏不在店里，小店的生意顿时就热度减退，只有原本一半多的客人来吃饭了。韩力是老实人，除了自己擅长的菜其他一律不做，有人问起了就鞠躬道歉，说订单留下，请客人等江霏回来再光顾。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江霏的号召力就是有这么强大，等她从京城回来也就好了。 　　可负责管账的张嫣急了，日流水不断下降，她看着就是个焦虑不安的感觉啊！ 　　思来想去，她觉得要弄点动静出来，比如说开发一点新品之类的拉拉人气。 　　隔壁早餐铺的粢饭团就很不错嘛，又简单又好做。材料就是那么几种，不至于一开始就手忙脚乱！ 　　韩力见她摩拳擦掌，颇有学习厨艺的兴致，也就没有反对这个想法，两人煮了一大锅饭来尝试，最终捏出的成品却是差强人意。 　　只能说能吃，但和好吃沾不上什么边。 　　不是饭粒生熟不匀，就是里头的咸菜搭配不对，油条不够酥脆。小小的粢饭团，里头的细节可复杂着呢！ 　　想到这里，张嫣有些颓废。 　　自己的手艺果然很不过关，粢饭团都做不好，更别提学习更复杂的菜了！ 　　一旁的齐景泽已经不疾不徐，把整个饭团都吃了下去，吃完了还很斯文地擦了擦嘴角。 　　“不好吃。” 　　张嫣双手捂脸。 　　“为什么还要说出来！齐学长，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是没有情商啊！” 　　“看你的表情，我觉得你应该能够接受我说实话了。” 　　齐景泽的嘴角弯了弯，笑容里似乎有些深意。 　　可没等张嫣弄清楚，他就转过了身开始翻找资料，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 　　“另外问个问题，你已经不在物院读书了，为什么还要特意过来找我？这么晚了会不安全吧，等会儿让成同一送你回宿舍，不用谢他，他本来也准备下班了。” 　　“担心你不行么……” 　　张嫣有点尴尬地搓了搓手指尖，低下头说：“原本你每天都来江氏小馆，雷打不动会路过一次。但感觉这几天都没见到，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 　　“因为江霏不在。” 　　齐景泽相当直率地道：“她不在我还来干嘛？” 　　“太伤人心了兄弟！” 　　成同一心头警铃大作，在隔壁疯狂挤眉弄眼，探出脑袋用嘴型道。 　　“你个人渣！看不出人家学妹是喜欢你吗？” 第49章 红烧牛肉面 　　成同一担心张嫣踢到铁板心里难受,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张嫣并没有显得特别震惊或者失望。 　　她只是将桌面上的饭盒一收，发出“啪”的一声响声, 气鼓鼓地站了起来。 　　“我这下知道了，肯定不是我的饭团难吃，是你的味觉只在老板面前生效。” 　　“明天老板就会回来了, 这么好听的话，你还是当着她的面去说吧！” 　　说着, 张嫣就头也不回地自顾自走了, 成同一追到门口看着她远去, 好半天, 才带着一头雾水转了回来。 　　他刚才还担心张嫣恼羞成怒, 两人爆发出什么冲突，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可是现在, 成同一又觉得张嫣并不喜欢自己旁边的齐景泽了。 　　难道是终于意识到对方空有一副好皮囊，内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木头？ 　　“我怎么弄不明白了呢？” 　　成同一惆怅道：“这张嫣以前就爱追着你问东问西, 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可她现在却好像想开了，你这么说话, 居然都没被你气哭！” 　　“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找到了新的目标, 自然不会对我产生错觉了。” 　　“什么错觉？” 　　“崇拜的错觉。” 　　齐景泽的表情十分平静，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张嫣对他根本就没有了解, 也不是什么真实的喜欢。充其量而言，那就是一种学渣对于学霸的崇拜而已。 　　这样的例子, 齐景泽在宁安早就见到过许多了。他最近刚有一篇论文被国际核心期刊登载，一下子又受到了聘书，升级成了宁安最年轻的研究员。 　　他名声在外，人又长得好, 学妹眼里闪动的星星是成片地砸来，可齐景泽心里明镜似的，就好像台风的中心尤其风平浪静。 　　成同一懵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张嫣之前在物院是不折不扣的“差生”，经常需要找齐景泽问问题，开小灶，否则就难以取得成绩。会崇拜他，甚至喜欢他，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一种惯性。 　　可是现在，张嫣已经转院了，课业不像过去那么困难，对齐景泽就没那么大的心理依赖了。 　　另外在江氏小馆打工的经历，也让张嫣改变了很多——至少多了一份工资和荣誉感，她变得更大胆，也更自信了！ 　　“这么说来，小江师傅还真是造福一方，帮上了不少人啊！” 　　成同一一想通关窍，顿时又重新嬉皮笑脸起来。不过一扭头，看到齐景泽奋笔疾书，全神贯注的模样，成同一又忍不住酸了起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刚探讨完感情问题，这人几句话之间又老僧入定，重新进入研究状态了！ 　　“哎，我刚才没听错吧，你是不是承认对江霏有意思啦？” 　　他就蹭到齐景泽旁边，神神秘秘地用胳膊推他。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你喜欢谁呢，真是铁树开花——活见鬼了！小江师傅眼看着也是块木头，整天只知道烧灶台，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她表白？” 　　“瞻前不顾后是你的老毛病。” 　　齐景泽突然抬起头，手上的钢笔一晃，狠狠打了一下他的脑袋。 　　“看后面，你窗户没关，稿纸都被风吹散了。” 　　…… 　　“专利转让书？” 　　江霏一回到齐县，就收到了齐景泽送来的一张纸。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摊开一看，发现居然是那个自动切枣机器的发明专利。 　　齐景泽把她作为共同发明人，直接分了百分之五十的专利权！ 　　这个消息来的非常意外，江霏还记得上次做粽子时，这台机器帮了她不少忙。假如没有这个发明，制作蜜枣的速度起码慢上百分之八十，而且还得另外雇佣工人。 　　这份人情，江霏还没还给对方呢！ 　　“无功不受禄，这完全是你弄出来的发明，我怎么好意思分享呢？” 　　江霏坚决地摇了摇头，把专利书递了回去。可齐景泽却已经转身去看菜单了，故意不接她递回来的纸张。 　　“发明的灵感来源就是你，这怎么能说没关系呢？要不是江氏需要，我也不会突然想到市面上会需要这种机器。” 　　“现在这个专利有商人知道了，准备花五十万来购买，你要是不拿这个份额，我会觉得心理不安的。” 　　江霏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怔，震惊地看向手里的纸张。 　　五十万？！ 　　没想到齐景泽随便鼓捣的专利会这么值钱，那这份转让书，她就更不能收下了。 　　“听我说完！” 　　齐景泽好像猜到了江霏的表情，立刻拦住了她的话头。 　　“虽然有人要买，但因为不确定效果如何还有点犹豫不决。假如你来当这个共同发明人，正好可以打消别人的顾虑啊！” 　　江霏的江氏状元粽行销全国，有不少人都听到过名声，甚至还吃过呢。 　　有这样的案例背书，机器的实用性就毫无疑问了，对于谈判也更加有利。 　　江霏：“是……是这样么？” 　　“那当然了。” 　　齐景泽咳嗽一声，刻意夸大了一点点事实。好在店里的光线有点暗，江霏也根本看不清他微微发红的耳朵。 　　“假如你不收下这一半，这专利卖不出去，五十万我就连一分也拿不到了。你该不会存心让这个好生意黄了吧？” 　　他干脆半真半假，把老师也拉下水。 　　“我们做科研的条件虽然不算困难，但有时候好几年都出不了一个成果，投入和产出不像江氏这么稳定，一道菜就是一份收入。你看黄老师就知道了，他这样的专家来江氏吃饭，每次还需要看账单，小心翼翼地算到分才作数。” 　　这倒是不假，江霏一听，就和脑海中的回忆对上了号。 　　黄教授现在也是江氏小馆的真爱粉丝了，只不过他来的次数少，不是节假日或者庆祝喜事，老人家也不会轻易下馆子吃喝。 　　也许是早年的节俭习惯，他有时候还会打包邻桌的剩菜，一点不剩地拿回家去喂猫狗呢！ 　　齐景泽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霏也只好把专利书收下签字。 　　不过她还是心里不安，总觉得自己没出力就白拿了几十万，占了对方一个大便宜。 　　“这钱我总不能白收，不如这样吧！以后你来江氏吃饭都不用付钱，所有的花销都算是白吃——呃，我是说，算我请客。” 　　想来想去，江霏也只能从厨艺上回馈给他。 　　她在心里拨了拨算盘，自信地许诺道。 　　“反正这些菜的成本价也不高，你吃一辈子也花不了几个钱。带朋友来吃也一样，统统都算我的账好了！” 　　“真的？” 　　齐景泽顿时十分惊喜，好像整个人都被点亮了起来。 　　江霏诚恳的颔首，“真的，而且永远优先。” 　　身后的张嫣用力翻了一个白眼，恨不得大喊出声。 　　老板怎么这么耿直？！ 　　这一看就是对方的套路，是拙劣的阳谋啊！ 　　江霏一回到齐县，江氏小馆的门槛都快被顾客踏破了。得知她要去京城筹办亚运会，江氏小馆的拥趸们都开心到要敲锣打鼓，把这个好消息传播的到处都是。 　　这是什么意思？ 　　江霏能被选用，就等于是得到了“官方”的认证，是不折不扣的顶尖大厨，这可比民间的口碑还要体面多了。 　　张嫣毫不怀疑，假以时日，江氏小馆成为明月楼那样的顶级名店，简直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齐景泽这么简单就能永远吃江霏做的饭，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待遇啊！ 　　更何况，他还别有用心！ 　　江霏人也太好了吧？ 　　可这是老板的决定，张嫣作为员工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嫌弃地挤眉弄眼，甚至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气愤感。 　　她故意咳嗽一声，插嘴道：“老板，都十一点半了，咱们差不多吃午饭了吧？” 　　时间眼看着到了中午了，江霏恍然大悟，暗道自己怎么一聊天就忘了看时间。 　　她查看了一下厨房的食材，探出头问齐景泽：“你也一起吃吧，想吃点什么？” 　　“比较想吃面条。” 　　齐景泽很不识相地直接坐下来点菜，甚至眼巴巴地脱掉了大衣。 　　“食堂的面总觉得没有江氏的香，要是手擀面就更好了！” 　　“那就吃面。” 　　韩力出门采购了不在，江霏就微笑着把准备好的米饭都放到了一旁，转向了张嫣。 　　“去储藏室拿纯净水过来！” 　　张嫣：…… 　　得嘞，他说吃面就吃面？！自己煮好的饭就没用了是吗？ 　　这就是有特殊待遇。 　　张嫣欲哭无泪，这吃江霏亲手做的员工餐，本来是她们这些自己人才有的福利呀！ 　　亏她之前还那么喜欢齐景泽，这人不是在挖她和艾琳娜的墙角吗？ 　　…… 　　吕可颂走在美食城的街上，白天这儿的人流量不大，但也有不少热门的摊子需要排队。她左买一碗酸辣粉，右买一串萝卜丸子，边吃还边津津有味地进行点评。 　　“这萝卜水分多没挤压干净，裹粉的口感实在太面，总的来说相当的一般！” 　　“酸辣粉的辣椒太单薄了！一看就是新手的调味，只有辣，没有鲜，这个汤里要放腌制过的泡椒才好吃！” 　　她一向要求很高，吃了半条街都不甚满意，牢骚不断。 　　好几个店老板都面露无奈，被这位嘴刁的外来顾客给说烦了。 　　这段时间以来，美食城的店主们互相学习，水平都进步了不少，可他们做的东西限制于成本和手艺，那就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 　　可这人每到一处就叽叽咕咕，边吃边说坏话，鸡蛋里还要找骨头念叨一番。这生意还能不能好好做了？ 　　“这位小姐，看您也是个体面讲究的人。我们这些路边小店的水准肯定是比不上高级饭店的，入不了您的口，我退钱还不行吗？就别再唠叨难吃啦！” 　　胖大婶气呼呼地抄着锅铲，叉着腰出来直说了。 　　“要想吃一点儿毛病没有的菜，那你等晚上去江师傅那儿吃啊！保证一个差评都没有，吃的你眼泪鼻涕都流出来满脸！” 　　吕可颂被她一吼，手上的豇豆饼立刻就不香了，顿时变得有些讪讪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这是职业病嘛！” 　　她不甘不愿地擦了擦嘴角，嘀咕道：“还不是因为江氏小馆没开门么……” 　　吕可颂这次是特意来找江霏的。她自从吃了江霏的粽子，就把持不住地爱上了那个口感，还把吕可得手上的粽子也全都抢来了。 　　不久前，她还策划《丁香》杂志出了一个“东方美食城”的专题，找手下的编辑着重介绍了美食城的各家店铺。 　　没想到这期杂志突然大火，销量顿时暴涨到了平时的一倍多，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丁香》杂志社隶属于丁香出版社，自从创刊以来，一直因为小资路线，曲高和寡，客户群体非常有限。突然暴涨的销量，让吕可颂欣喜若狂，顿时尝到了美食探店的甜头。 　　因此，她破天荒地在杂志社开了一场庆功会，还找出版社的领导商量了一个策划案，想再做一本走美食路线的新杂志。 　　这个计划还是比较冒险的，毕竟神州大地才吃饱了没多少年，弄一本专门关注美食的杂志，谁也不知道销售量会高还是会低。 　　可就在这个档口，吕可颂又听说了江霏在京城的一些事迹。 　　这不就巧了吗？ 　　她简直就像捡到了一张大额彩票，正准备跑去兑奖一样开心。 　　江霏都被亚运会的医疗专家组认可了，那找她来参与这本杂志，第一期肯定会大受欢迎。何况江霏长得好看，直接登上封面当模特，还给紧张的经费省下一大笔钱呢！ 　　吕可颂兴冲冲地就亲自上路，立刻赶到了齐县。一路上她甚至打好了腹稿，要怎么通过吕可得这条关系介绍自己，要怎么让江霏产生亲切和信任感。 　　可是一落地，才发现来的太早了。 　　众所周知，江氏小馆中午是不开业的！ 　　无奈之下，吕可颂这才在街道上闲逛乱吃，还说错话得罪了一票店主。 　　“吕编，咱们还是继续朝前走吧！” 　　身后的助理小声建议道：“找个地方坐坐，不然真就是惹人烦了，江师傅都不知道啥时候来呢！” 　　顶着周围人不友善的视线，吕可颂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指点江山的意图灰溜溜地走了。 　　可她才走了几步路，就被一阵香风给吹了个跟头。 　　“这味道好香啊！” 　　吕可颂的语气顿时就激动了起来，追着味道往前冲了好几步。 　　说是香风，却和她平日里闻到的香水香精没什么关系。 　　这股香味纯粹就是肉香，还带了点麻辣的香料味道，暖呼呼的，叫人一闻就胃里饥饿，咕噜噜乱叫起来。 　　刚才的那些小吃，顿时就好像和没吃一样！ 　　“看那边，香味是从那边传来的！” 　　助理眼神更尖，一下子就看到远处的“江氏小馆”，惊讶地大叫起来。 　　“这不对呀！江氏大中午的，这不是有人在吗？” 　　“虽然没有营业，但这个香味也太抓人了，可能是江霏在店里准备食材！” 　　吕可颂咽了口口水，和他对视一眼，立刻就达成了共识。 　　没到吃饭的点儿又怎么样？反正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吃饭来的，而是为了谈合作来的嘛！ 　　假如江霏本人在店里，那硬蹭也得蹭上啊！ 　　…… 　　“呼——这面吃着好爽啊，大块的红烧牛肉也太香了吧！” 　　“是啊，我吃不了太辣的，这个辣度刚好！浑身都热起来发汗，但嘴唇也不觉得痛，只觉得鲜！” 　　店里的众人围坐在一块儿，哧溜哧溜，热火朝天地吃着面条。 　　还是艾琳娜先注意到了门口的人影，依依不舍地把面汤放下。 　　她伸手将玻璃门内的遮光帘拉开一条缝，好看见门外发生了什么。 　　“是谁啊？不是送货的请回，店里还没有开始营业。” 　　吕可颂两人本来趴在门口，听到众人吃饭的声音都快流口水了，正想敲门进去时，却被艾琳娜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我是《丁香》杂志的主编吕可颂，是特地来找江师傅谈事情的！” 　　吕可颂匆忙整理了一下头发，在原地站直，露出微笑。 　　可是江霏上前，把门拉开了一条缝，更加浓郁的牛肉面香味汹涌而来。 　　一瞬间，这股香味就像海浪一样震撼人心，吕可颂的手指都拿不稳东西了。 　　“这是我的……呃……我的名片！” 　　小纸片抖动着掉到了地上，她连忙弯腰去拿，又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门把手上。 　　这一下撞得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吕可颂什么台词都忘了，顿时惨叫一声蹲在了地上，眼花缭乱，欲哭无泪。 　　江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下还没等吕可颂起身，她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看起来你应该是吕导演的姐妹？” 　　长得挺像的，还都是一副看起来聪明，实际上缺心眼儿的样子！ 　　江霏打开门让两人进门，自己则进厨房找来了医药箱。 　　“进来坐下吧，我看看伤的是不是很严重？” 　　吕可颂脸都一片涨红，又痛又丢人。 　　她的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头上被撞出了一个明显的肿包，好在没有流血，过了一会儿就只剩下胀痛了。 　　可旁边的几人看了，都觉得有些不安。 　　像艾琳娜比较谨慎，犹豫着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刚才的声音这么大，万一有什么淤血就不好了！” 　　说着，她马上就要打电话，送吕可颂去医院做检查。 　　“等一下，等一下！我没什么大问题，今天其实是来找江师傅说正事的！” 　　吕可颂连忙拦住她，表示自己不需要去医院。可要说的正事到底是什么，她一时间却卡在了嘴边，说不上来了。 　　都怪这桌上没吃完的面！ 　　吕可颂着急的脑子一片乱麻，一双眼睛直往桌上看。 　　每个人的手上，都是一大碗红彤彤，热辣辣的红烧牛肉面。 　　面条白皙细腻，汤汁浓郁赤红，从她坐的位置上看去，还可以看到麻将大小的肉块混杂在其中。不但扎实大块，而且香味扑鼻，软烂诱人！ 　　吕可颂顿时忍不住口水了，咕噜一声，喉咙微微一动。 　　唉，好饿，这面条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 　　空气中传来了两秒诡异的沉默，众人都察觉到了这份停顿是因为什么，哈哈大笑了出来。 　　想来谈正事？ 　　在江师傅的饭菜前，除非严重到天塌下来，什么正事不得靠边站啊！ 　　“也给她们拿两碗面吧，我记得锅里还有。” 　　江霏吩咐张嫣去盛出面条，吕可颂和助理都得到了一小碗面。 　　“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假如事情特别复杂，你还可以理一理思路。” 　　吕可颂感激地点了点头，这才埋头夹起了一筷子面条。 　　这红烧牛肉面也是手工做的，但面条是那种圆圆的细长类型，非常紧致爽滑，咬起来弹性很强。她几乎毫不费力，就吸溜一口，把整条面都收入了嘴里。 　　好鲜，好辣！ 　　吕可颂“唔”了一声，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浑身就和通上了电一样。 　　面条本身非常劲道，面香味十足。可这不是最重要的，她终于知道，刚才在门口为什么会不断听到吸溜面条的声音了！ 　　随着面条进入口腔，带来的还有浓厚的汤汁。这牛肉味的汤底十分浓稠，甚至还带着炖煮入味时掉下来的肉沫。 　　麻辣味道的香料融化在其中，一时间，辣椒、花椒、胡椒、八角、香叶……多种复合的口味在舌尖爆发，化作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两口面条下去，吕可颂额头上就有了热热的汗意。 　　再吃一大块牛肉，软烂熟透，肉丝都已经变得一咬就松散开来，内外都浸透了汤汁的味道。 　　江霏选的肉里，还混杂有少量的牛筋，胶质感十足。这样的牛筋咬在牙齿之间，除了汤汁调料，还别有一股牛肉的香气，回味竟然还比直接吃肉更丰富了。 　　吕可颂顿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专心投入到了这碗面条里。 　　她吃过的美食天南海北，不知道有多少是名家大师的手笔。可江霏这随便一做的午饭，反倒比精心烹调的什么蟹黄面，虾子面更加鲜香，而且充满了野性和活力。 　　一吃这面条，她的身体里就突然涌现出了许多力量，甚至连吃面的动作都变得粗鲁豪放起来！ 　　“咕咚……咕咚……” 　　吕可颂把面条汤都喝完了，仰起脖子一滴不剩。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吃饱喝足的恍惚微笑，自言自语地感叹。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 　　察觉到旁边的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吕可颂这才逐渐回过了魂儿。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喜欢江师傅的手艺啦！” 　　她打了个饱嗝，勉强扣起了风衣腰部蹦开的扣子，这才找回了一点点谈论公事的心思。 　　“我这次来，是因为我们丁香出版社希望和您合作……出一本美食杂志！” 　　吕可颂斟酌着对江霏说：“江大厨连家常的面条都这么会烧，那把菜式写成专栏文章肯定也不是问题。 　　假如有你来分享自己的做菜小技巧，营养小知识，还有一些创新的小点心，杂志一定会大受欢迎的！” 　　“我？给你们出版社写专栏？” 　　江霏挑了挑眉，重复了一遍，不置可否。 　　“吕小姐，你主编的《丁香》杂志我也看过几期，格调还挺高雅的吧？我记得你写西餐、咖啡之类的评测头头是道，想来客户和读者也是喜欢这套的人群。” 　　她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好笑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围裙。 　　“我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的夜宵厨师，与你的风格不和吧！确定要我来供稿？这做菜和写文章，是完全的两码事哦！” 　　齐景泽立刻不满地摇了摇头，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看向江霏，眼神认真而专注。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别这么快否定自己啊！学历和文笔也是两码事，不要轻易妄自菲薄。” 第50章 八宝饭 　　“我只是说的坦率了一点, 不想连累吕小姐而已。” 　　听到他的安慰，江霏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温暖。 　　话说的虽然有些歧义, 可实际上，她可没有像齐景泽认为的那样自卑。 　　江霏只是觉得，把问题明明白白地袒露出来, 总比凭着一腔热血，随便答应帮忙要好得多。 　　上辈子的江霏深耕厨艺和生物学, 因为重新复原了许多种植物和动物的养殖过程, 还被多所大学颁发了名誉教授的位置。只不过星际世界的科技发达, 她想传播自己做菜的过程时, 只用视频画面, 甚至是全息投影就可以了。 　　算一算，像动笔写文章这样的事, 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了。 　　江霏也很难确定，自己来当专栏作家, 究竟能不能写出合格的文章？更别说吕可颂的期待，是达到带动一本杂志的水准了！ 　　而且, 江霏整天不是忙着做菜, 就是忙着打理系统小菜地，要么就是东奔西跑完成系统任务。大多数人都知道, 她做菜的手艺堪称一绝，可舞文弄墨的水平并不出色啊！ 　　“江师傅你多虑了, 杂志的风险问题肯定是由我来负责的。假如销量不好，退一万步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吕可颂诚恳地摇头，双手合十。 　　江霏能替她考虑她是感激不尽，可这话说的也太谦虚了, 根本就是杞人忧天嘛！ 　　“其实这杂志的第一期，我们社长说能有两万册就可以继续了。以我的口味来看，这区区两万册的数字绝对是很容易的！” 　　江霏在齐县就有这么多固定客户，把杂志摆在店里宣传一下，卖出去的量就绝对少不了。 　　吕可颂非常自信地想。 　　不久之前，吕可得的电影还获得了海外的几个奖项，名声大为上升，可以称得上一句“著名导演”了。他和葛薇互相协助，现在事业都在上升期，在媒体上露面的通告不断。 　　让他也去推销一些，这两万册不就马上完成了吗？ 　　被吕可颂的态度说服，江霏想了想，口风最后还是放松了不少。 　　“既然这样，那我就尝试着写写看吧！不过为了看起来更加具体，文章的内容不会很长，最好还用做菜的过程照片作为点缀。” 　　“你还提供完整的配图？” 　　吕可颂顿时吃了一惊，十分惊喜地点头，就好像小鸡啄米一样激动和开心。 　　“那就再好不过了！这部分我们会单独给算稿费，另外假如不介意，封面能不能也一起拍了？” 　　…… 　　梁虹是跨国企业的一位业务经理，刚刚从港岛搬到上海的驻内地办公室工作。她是从国际大都市过来的，自然要了解和适应本地的生活习惯，找出一些适合自己身份和品味的社交地点，方便发展业务，招待客户。 　　因此，梁虹就预定了许多新杂志，放在办事处的前台，有事没事就会翻上一翻，寻找乐趣和灵感。 　　倡导都市女性生活的《丁香》杂志，就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 　　这天梁虹又路过前台去茶水间倒咖啡，按照惯例，瞥了一眼旁边的杂志架子。 　　可是这一看，她没找到最新一期的《丁香》，反而发现了一本从没见过的新书。 　　这本杂志是硬壳亮面，印刷精致，看起来还比一般的杂志要大了一圈。封面上的《暖意》两个大字，是用了亮眼的橘粉色，微微凸起，显得质感十足。 　　更让人瞩目的，是担任封面模特的女孩。 　　她扎着利落的高马尾，手里还交叉举着专业厨师的锅铲和长勺，就好像女王拿着自己的权杖，笑得自信而又飒爽。一眼睁着，一眼微微合起，wink的姿态又有些俏皮。 　　一身蓝白相间的厨师服十分清新，越发显得她眼神灵动，专业之余不缺青春可爱。 　　“这……这不是江霏么？” 　　梁虹心里顿时一颤，手已经忍不住拿起了杂志。 　　作为《丁香》的读者，江霏的照片她早就看到过很多次了，那是相当的具有辨识度。 　　因此这特别打扮过的封面，梁虹只看了两眼，就轻易认出来了是江霏本人。 　　因为媒体的报道，她早就对江霏这个少年神厨很感兴趣了。身边也有讲究美食的客户，特地去齐县吃过美食城。 　　说起这位江师傅时，客户都是一脸钦佩不已的表情，直叹自己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等退休后一定要搬家去齐县。还说天天吃江霏做的饭菜，一定能延年益寿！ 　　这一切的印象，在梁虹的心里汇聚出了一片神秘的色彩。 　　她早就想看看江霏本人的做菜秘诀了，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江霏还就真的写书了！ 　　怀着迫不及待的好奇心，梁虹咖啡也不喝了，直接靠着墙翻开了这本《暖意》杂志。 　　这一翻开，鲜亮的彩色照片顿时映入眼帘。 　　“哇，这八宝饭做的真漂亮啊！” 　　梁虹的眼前顿时一亮。 　　文章中的配图照片，正是一份圆润可爱，多彩缤纷的糯米八宝饭。 　　红枣、红豆、果脯、桂圆、莲子、瓜子……琳琅满目的材料依次排列，红色、紫色、橙黄色共同组成了图案，白色和紫色的米饭，因此莫名染上了一层华丽的氛围。 　　梁虹是非常喜欢这种好看的点心的，一下子，她感觉世界都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 　　这是一本和美食、厨艺、点心相关的杂志，虽然她并不会做饭，可还是忍不住继续看了下去。 　　原来这开头的第一篇文章，就是江霏亲自介绍了一道“家常八宝饭”的做法。 　　这成品图看着一点儿也不“家常”，可江霏的词句娓娓道来，就好像是一个朋友在聊天似的介绍。这道著名甜点的来源，材料，手法，也在她的讲解下变得十分生动清晰。 　　“八宝饭是浙菜当中的一道著名菜肴，可说是菜肴也不准确，甜美香糯的口感更像是饭后的甜点。可它虽然叫做八宝，放些什么却是丰俭由人，随意即可。” 　　“传统上会有红枣桂圆，豆沙莲子等常客，配合着糯米，食疗上可能带有补中益气，健脾补肺的作用。——当然了，这些只是可能，美食总有剂量，如同药物一样不宜贪多。但治疗小儿哭嚎喊饿，八宝饭则是良药中的良药，一口就能起到绝佳的效果……” 　　“你要标新立异，制作出巧克力口味、麻辣五香口味？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没必要！” 　　看着看着，梁虹就忍俊不禁，被江霏的冷幽默给逗得笑个不停。不知不觉间，她就把制作八宝饭的内容给牢牢记住了。 　　之前一直觉得做饭很麻烦，可是在江霏的指点下，好像也不是很难！ 　　梁虹回到家，手上已经多了一大袋子半路购买的材料。周末，她就破天荒地在家里点火开锅，试做起了这份八宝饭。 　　她翻找出了从没用过的大砂锅，将糯米浸泡到四小时以上，捞出来沥干，然后用大火蒸熟。 　　白色的糯米带着一股自然的清香，一闻就让人心里暖暖的，好像自带了一点甜味。 　　梁虹不由得深呼吸了一次，脑海中回忆起了小时候过年的状况。 　　她的祖籍就是在东海边上的小镇，依稀记得十岁之前，在老家过年时还能吃到奶奶亲手做的八宝饭。可那到底是怎样的滋味，梁虹早就已经不记得了。 　　随着父母离异，母亲带着自己前往港岛讨生活，四处打工，辗转狼狈……这种甜蜜的滋味，似乎就被永远地留在了过去。 　　她和奶奶，已经有好几年没任何联络了。听说她被送进了一家敬老院，不知道现在过得还好吗？ 　　只有这一刻，梁虹才突然从热乎乎的糯米里感到一丝家的温暖，她从自己现在的光鲜亮丽里回看，突然想到了住在敬老院里的奶奶。 　　“接下来拌上白糖，加一点点猪油……” 　　梁虹拿着勺子，别扭地搅拌着大碗里的糯米饭。 　　她又参考着杂志上的图片，找出来一个大碗，在底部刷一点点油，铺上了一圈果干和红枣等配料。 　　这部分可以自由的组合图形，梁虹想了想，用葡萄干和瓜子仁当嘴，红枣片当眼睛，拼出了一个圆圆的笑脸的图案。 　　盖上一层糯米饭，压紧，再在中间加一团红豆沙，用糯米包上，再次压平压紧…… 　　江霏的操作手法每一步都有图片提示，相当简单易懂。 　　梁虹按照指点，把第二次蒸熟的糯米饭放凉，再倒扣在盘子上面，就是一个圆滚滚光溜溜的八宝饭了。 　　“成功了！这八宝饭居然没有走形！” 　　她看着眼前的成品，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就好像本月奖金翻倍一样高兴。 　　拿出筷子戳了戳，八宝饭蒸的非常熟透软糯，甜丝丝的气息直往鼻子里钻。 　　“除了白水煮面，我还从来没有自己做过这么复杂的饭……这样能好吃吗？” 　　梁虹拿勺子挖了一块，里面的红豆沙和糯米、果干黏在一起，看起来色泽鲜艳可爱，格外诱人。 　　她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顿时惊喜地叫了一声。 　　这糯米外表黏黏的，内里却有些Q弹。红豆沙是按照江霏的要求买的牌子，里面加了糖和炼乳重新调味，细腻之余还有股醇香。 　　外边的瓜子仁香气十足，咬在嘴里还是发脆的。而葡萄干被热气泡的软了一些，轻轻一抿，除了甜还有点酸，马上就起到了提鲜的效果。 　　这八宝饭不但不腻人，反而相当的香甜好吃！ 　　“太厉害了吧？这杂志不但精美，还真的能教会人做饭啊！” 　　梁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成果，一下子就忍不住吃了一碗。简直是拿八宝饭当做正餐来填肚子了。 　　她舔了舔嘴唇，有点意犹未尽。于是又兴致勃勃地动手，做了一个小一号的八宝饭。 　　“今天刚好是周末，就拿去给奶奶尝一尝吧？” 　　趁着天色还不算晚，梁虹马上出了门，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找到了敬老院的大门。 　　她生父家中相当有钱，虽然人情冷漠，但找的敬老院却非常高档。连大门都是铁艺雕花的，足足有四五米宽，看起来十分的气派。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看起来条件还挺好的。” 　　梁虹皱着眉，拎着手里的饭盒，试探着走进了开阔的大厅。 　　这样的养老院，即使是在上海也非常少见，不是什么人都住的起的。光是普通的房间费，可能就要花上她一个月的薪水了吧！ 　　那这就很奇怪了。 　　梁虹的心头直犯嘀咕。 　　不说她这个早就断了联系的孙女，老人家有四个儿子，十来个孙辈，事业有成的好像也很多。为什么大家宁愿花钱把她送来这里，都没有一个人愿意照料她呢？ 　　“请问郑小芬老人是住在这里吗？我是她的亲人，现在想探视她。” 　　有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工走上前来，梁虹忙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是郑小芬的亲人？” 　　护工的表情微微一愣，非常惊讶，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我是她的孙女，以前在外地工作所以没来过。” 　　梁虹被这异样的眼神一看，顿时有点紧张起来，忙追着问，“难道她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人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差别。” 　　护工检查了她的证件，松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正常的微笑。 　　“我就是有点意外，其实好久没人来看她了。她就在左手边第一个房间，你去和她说话吧！” 　　说着，这护工就抱着一堆枕套被单匆匆走了，梁虹的心里不知为何七上八下的。 　　她咽了口唾沫，才按照方向打开了面前的门。 　　“奶奶，你没睡着吧？我是小虹，今天放假过来看你了！” 　　房门一开，一个剪着短发的老人就坐在窗前，被开门声吓得浑身一哆嗦。 　　郑奶奶扭过头来，看着梁虹愣了半晌。 　　“姑娘，你走错房间了吧？你奶奶是哪位？” 　　这句话一出，梁虹脸上的微笑顿时就被冻住了。 　　她震惊地看着奶奶半晌，这才发现她的眼神有点直愣愣的，一片清澈，也一片空白。 　　梁虹虽然没怎么和她见面，但长相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不应该认不出来啊！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奶奶应该是老年痴呆，所以认不得人脸了！ 　　找到护工一问，真相果然如此。梁虹又是心疼，又是憋屈，差点就当场落下泪来。 　　“就算是有这个病，也不能丢着她一个人不管啊！” 　　外面阳光正好，梁虹扶着郑奶奶在院子里坐下，反复强调自己就是她的孙女。可郑奶奶就是摇头想不起来，还说自己没有孙女，儿子都没结婚，显然是记忆倒退到几十年前了。 　　梁虹难受地转过身去，伸手抹了抹眼泪。可这一幕，正好被另一位访客撞了个正着。 　　“这不是梁虹么，你怎么会在这儿啊？真巧！” 　　梁璐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来人就是她的一个客户薛磊，是有两家进口食品公司的企业家，也是个特别热爱生活，会吃会玩的享乐派。 　　他手里正拿着好几盒补品，显然也是来这家敬老院探视老人的。 　　“原来是薛总，我来这里看我奶奶。” 　　梁虹连忙收敛了悲伤，摆出了平时春风化雨的服务态度。 　　“您家长辈也在这儿住？” 　　“不是，我就是来探望一下朋友家的长辈，帮人送点东西而已。” 　　薛磊风风火火地找护工交代了一番，很快就重新跑来了小亭子边。 　　他对梁虹这个合作伙伴是很有好感的，平时的梁虹英姿飒爽，办事利落，交流起来谈吐也有很有品位。说起来，薛磊还从没见过她哭红眼眶的样子，心里自然就多了点同情。 　　“来，这纸巾拿着擦擦脸，你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梁虹这才察觉脸上的妆都花了，忙掏出镜子擦了擦眼角。她好像找到了一个倾诉的突破口，叹着气就把奶奶认不得人了给一股脑倒了出来。 　　老年病是没办法治愈的，梁虹也没指望得到什么办法来改变。她只是觉得非常失望，好像自己满怀期待想重温一下天伦之乐，付出的努力却成了白用功。 　　奶奶做出来的八宝饭到底是怎样的，和自己做的相比是不是更好吃……这些琐碎温馨的答案，梁虹是再也得不到了！ 　　可薛磊却很积极地安慰她道：“你对你奶奶真孝顺，还自己做了八宝饭来给她吃！老人虽然不记得你，但看到你也是开心的啊！” 　　“可她刚才说不爱吃甜的。” 　　梁虹顿时有些尴尬。她是刚才才想起来，爱吃甜食的人是她，而不是奶奶。 　　这份八宝饭看来是送不出去了，她正准备等下给护工吃呢。 　　可薛磊的动作则快了一步，没等梁虹说完，他就拆开了梁虹手边的饭盒。 　　“哟，这八宝饭可真好看，饭店里还做不出这个丰富的层次呢！” 　　他拿出勺子，十分感兴趣地挖了一块，伸手就喂给了郑奶奶。 　　“什么不爱吃甜的，这都是病人无意识的胡说。老人家的谦辞你不知道吗？说着不爱吃，其实都是想把好吃的留给孩子们。你做都做了，给她试试就行了。” 　　勺子递到了面前，郑奶奶糊里糊涂地张嘴，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变化了。 　　她平静、木然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连连点头。 　　“这个好吃！好吃！” 　　这一变化，让梁虹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顿时对薛磊刮目相看。 　　这总不会是薛磊的奶奶吧？ 　　怎么一说就准，比她对老人的了解还多多了！ 　　“这是小虹做的八宝饭，特别好吃对吗？” 　　梁虹靠近了一点，小心翼翼地问。 　　“那当然好吃啊！小虹做的嘛，小虹是我们家的乖孩子！” 　　郑奶奶笑成了一朵菊花，摇头晃脑，含糊道：“和神仙做的一样好吃！” 　　这一口八宝饭，居然让老人想起来“小虹”是自己家的孩子了！ 　　梁虹顿时又惊又喜，差点又忍不住眼眶泛起了泪花。 　　虽然老人的回神很短暂，也许只是一个零碎的片段叫她提到了自己，可是这样的结果，梁虹已经觉得非常高兴了。 　　这份八宝饭，看起来也不算白做！ 　　“真的有这么好吃？” 　　薛磊也被郑奶奶美滋滋的样子给惹得嘴馋了，他看向手里的饭盒，刚好旁边还有第二个勺子。 　　“那我能尝尝吗？” 　　得到了梁虹的点头后，爱吃爱喝的薛磊也尝了一口八宝饭。 　　软糯温热的米饭一入口，他的表情顿时为之一僵。 　　梁虹有些心虚了，一口气顿时就被吊了起来。 　　薛磊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客户对于她的业务来说至关重要，要是难吃到他都嫌弃，那就是弄巧成拙了。薛磊身后动辄就是上百万的单子，她一个刚来的小经理可得罪不起啊！ 　　梁虹马上干笑了两声，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怎么样，我的手艺想必非常粗糙，还不能入薛总的眼吧……” 　　“没有的事！这是太好吃了！” 　　薛磊回过了神，看着饭盒里的八宝饭，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 　　“想不到你除了会做事，做饭也这么在行。八宝饭我吃过，但还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 　　他沉醉地点评，滔滔不绝地说道：“这红豆沙碎的恰到好处，甜味和奶味也是刚刚配合在正中央，还有这个米饭，有猪油的香气但是不油腻，有米仁和莲子的味道却不喧宾夺主……” 　　“梁经理，我看你当客户经理都是屈才了，我手下的那些专业的调味师都抵不上你啊！” 　　“真的吗？这是我……我刚刚在杂志上学的！” 　　梁虹涨红了脸，忙把自己被握住的手抽了回来。这薛磊一连串词汇，夸的她十分羞愧起来。 　　“杂志？难道是那本《暖意》？” 　　没想到薛磊一眨眼的功夫，就揭露出了这八宝饭的来源。 　　这下，他就更加开心了，对梁虹的好感度水涨船高，不由得又拉住了她的手。 　　“哎呀！梁经理可真有眼光，原来你也是江师傅的粉丝啊！这《暖意》杂志我也订了，可都没来得及看完就被秘书带走了。模仿了小江师傅的手艺，怪不得这么好吃！” 　　“啊？” 　　梁虹顿时一愣，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想不到她歪打正着，不但没有被薛磊嫌弃，反而让两人的关系更加接近了一步。这小江师傅可真是了不得，怎么哪里都有粉丝！ 　　“那可太好了，薛总，我记得下周就是您的生日吧！” 　　定了定神，梁虹的思考能力也重新回来了。一瞬间，她的记忆里就冒出了诸位大客户的资料，其中就包含着薛磊的各种个人信息。 　　眼看着这个季度就要到了，维护好客户关系，也是她这个经理应该做的工作！ 　　梁虹趁热打铁，面带微笑地提出了邀请。 　　“要不我来请客，就请您去齐县吃江氏小馆怎么样？” 第51章 水煮肉片 　　对于这样的邀请, 薛磊连半秒钟都没有犹豫，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他虽然自认为是个美食家，可吃江氏小馆的次数也只有区区两次, 上一次，那还是一个多月之前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下周六我就有时间, 就选在那天去吃吧！” 　　今天一尝到这份八宝饭，薛磊的肚子里很快就被勾起了馋虫, 又怀念起江霏亲手制作的那种美味。 　　“上次尝到的剁椒鱼头可真是绝啊……江氏小馆算是我吃过最好的私家菜馆了, 绝对值得专门为它跑一趟！你不用着急, 到时候我让司机开车来带你！” 　　“那就一言为定。” 　　梁虹开心极了, 忙不迭地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一直到回家, 梁虹还是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在给养老院留下一笔钱，嘱托他们好好照顾奶奶后, 她很快就拨通了杂志上的店铺电话。 　　江氏小馆的电话很忙碌，梁虹试了好几次才打通, 有些紧张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了一个非常甜美好听的女声。 　　“您好！这里是齐县江氏小馆, 请问客人您有什么需要？” 　　“这是小江师傅的饭店没错吧？那个, 我想提前预约下周六的晚餐……” 　　梁虹咽了口唾沫，立刻拿出了准备好的纸笔, 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她听说江氏小馆的固定菜单经常变动，正想问问有什么推荐的菜式, 可没等她说完，对面就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纸张翻动声。 　　“您是想预约下周六对吗？” 　　梁虹的呼吸顿时停滞了一下，“是的，就是这个时间。” 　　“那对不起, 店里已经没有位置了。” 　　那个悦耳的女服务生提高了声音，略带歉意地表示。 　　“真的很抱歉，不管是下周六还是下周日，一直到下个月月初，我们店里的位置已经订满了！” 　　什么？提前这么多天预约都不行？ 　　听到这个回复，梁虹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这电话已经是未雨绸缪了，没想到多得是人比她还要积极。为了吃一顿江霏做的菜，恨不得今年排上明年的队！ 　　“全都预定不了？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因为自从《暖意》杂志发售，店里的预约量突然增加了两三倍，原本还有一两个时段稍微空闲一些，可现在完全被挤满了。” 　　负责接线的人是艾琳娜，她说起这样的成绩时，简直比自己的公司做出第一批产品还要自豪。 　　《暖意》杂志的那篇文章，影响力比之前预料的大多了。不但销量节节攀升，还直接给江氏小馆带来了超大的关注度。 　　江霏原本是出于礼节留了个地址，说读者们可以给自己写信，询问厨艺上的疑惑。没想到人在家里坐，后续的读者来信就和雪片子一样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两三天的功夫，邮递员的腿都快断了，运来的信件就堆满了四五只大纸箱，足足有三四千份。 　　要不是店里的几人连夜清理，今天连开门营业都困难！ 　　对面的梁虹听到这个事实，除了惊讶，剩下的就是失落了。 　　写信！ 　　她怎么没注意到还有这样的方式，看来所有的信件确实都会被江霏收到，那她也想写一封试试看啊！ 　　《暖意》是一本半月刊，下一次刊登的教学内容是什么，目前可能还没决定呢。 　　“唉，是我考虑不周，怎么没想到会这么挤。” 　　梁虹放下纸笔喃喃道：“江师傅的菜还真不是这么容易吃上的，看来，只能找找看下个月的空档了！” 　　江霏的预约如此紧张，那她的这顿饭，看起来是注定吃不成了。而下个月，谁知道还有没有时间，能让薛磊答应一起吃饭呢！ 　　“谢谢你，那就先这样吧！我以后有空再来。” 　　梁虹说着就要挂掉电话，艾琳娜连忙咳嗽一声，拉住了她。 　　“这位小姐，先等一下别挂！”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江霏。后者还坐在读者来信中，一脸纠结地查看信件，显然是被其中的内容困扰的不轻。 　　见老板没有抬头，艾琳娜连忙尴尬地笑了笑，重新转回了话筒前。 　　要是这话没交代清楚，自己又要被怪罪服务态度不行了。 　　江氏最为讲究的就是对待顾客要尽心尽力，如沐春风，虽然江霏怎么做都不会缺客人，但这服务业的姿态是个原则性的问题，丝毫也马虎不得。 　　“虽然江霏师傅名声遍布全国，每天都要接待上百位顾客定制美食。可是她也不想慢待了齐县的这些老顾客，老街坊，所以预留了一小部分可以外送的名额。” 　　艾琳娜顿了一顿，见电话没被挂掉，立刻补充道。 　　“假如你不在店内用餐，那也可以预定！不管是哪一家宾馆我们都会外送上门，只不过价格还会贵上10%！” 　　梁虹一听就愣住了。 　　她一个远在数百里外的客人，抽空跑齐县吃饭就实属不容易了。结果因为预约不到位置，还要专门定一个齐县的旅馆开房，然后在房间里面等着吃外卖？ 　　这样的安排，在许多人耳朵里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离谱！ 　　不管是什么样的大厨，现在都没有这样操作方式。真的国宴级厨师，只会提升自己预约门槛，或者供职于极其昂贵的高级餐厅，轻易不再做菜。 　　可江霏既想保留一些普通顾客，又想尽可能服务到各地人群，这才弄出了这样奇葩的一条路线。 　　然而，这对于梁虹来说，确实是一条意外之喜。10%的服务费也不过是几块钱，她还能付得起！ 　　“贵点也没问题，有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了！” 　　她真心实意地呼出一口气，兴冲冲道：“我马上去预定旅馆，待会儿再联络。” 　　“再等一下！请问你想点什么……啊，挂了？” 　　艾琳娜拿下话筒，怔怔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声。 　　这位姓梁的小姐高兴过了头，连具体想点什么菜都没说，直接掐掉了电话！ 　　艾琳娜感觉有点哭笑不得。 　　这样的情况，最近已经出现了好几次了。 　　“又是一个丢三落四的客人，他们一听说还能点餐都高兴的把要求忘了。难道说做点什么给他们都无所谓？” 　　这哪里是吃饭来的，就是追星来的吧！ 　　“你还笑，这里多的是可笑的来信呢！” 　　江霏伸了个懒腰，无奈地从纸堆里面抬起了头。 　　她手边攒了一大堆信件，都是张嫣筛选出来的“有价值”的内容。排除了单纯的贺卡和没什么内容的崇拜赞美，剩下来的长信似乎都很认真。 　　江霏把它们留下看，就是为了能获得一些准确的信息，好判断自己的文章写得怎么样，读者们喜欢的菜肴都有哪些。 　　可仔细一看，这些信里有的是“厨房杀/手”交作业，有的是大开脑洞让她从种菜教起。甚至还有人指点江山，一边说这不对那也不对，一边求她多开几家分店，否则就跪下来求她。 　　更有甚者，还有在信封里面寄照片和银行存折，说自己家财万贯风流倜傥，想和江霏谈对象的！ 　　“白日做梦，这也叫风流倜傥？长得还没门口的邮递员小哥哥好看呢。” 　　看到那张夸张的艺术照片，艾琳娜嫌弃地眨了眨眼，甚至后退了一步。 　　“不过吕主编说的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才说明老板你是真的火了！” 　　张嫣跑了过来，一把就夺走了这封带照片的表白信。 　　“这封怎么还在？我记得同类型的我都分出来另外放了啊！看来是条漏网之鱼，交给我，我拿去给齐景泽看！” 　　“为什么给他？” 　　江霏有些不明所以。 　　这些多余的信件她不想扔掉，特意租了个小仓库来存放。没来得及看的，或者不打算看的，一律都搬进了仓库里堆着。这些看完的自然也是一样，和齐景泽又有什么关系了？ 　　张嫣却是呵呵一笑，有些神秘兮兮的不接话。 　　自从知道了齐景泽对自家老板有好感，她的乐趣就彻底转了个大弯，变成了让对方难受。 　　江霏收到的信件里，带有表白内容的全被她分出来交给齐景泽了，一想到现在这位大科学家坐立不安，头顶乌云，还要硬撑着读信的样子，张嫣就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他现在是店里的编外人员了，不能光吃不做，要帮忙干活的！我和韩力把多余的信件都委托给他了，他高兴的不得了呢。” 　　“真的？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江霏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齐景泽平时有自己的课题，还要兼职上宁安大学的一部分公共课，似乎也挺忙的。至少江霏的店里，他只在固定的时间点出现，和部分咸鱼教职工整天蹲守的姿态截然不同。 　　让他处理自己的这些杂事，实在是太屈才了吧？ 　　“那当然是真的，我们江大厨的小文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张嫣努力憋着笑，伸手就把江霏拉了起来。 　　齐景泽开不开心她可不知道，但她现在可开心了。被一大堆信件绊住了手脚，想来也来不了，这不是刚刚好吗？ 　　不喜欢我还要和我抢饭吃，哪有这么容易！ 　　她半是请求，半是耍赖地将江霏推进厨房。 　　“反正今天晚上他绝对是不来了，员工餐也不用准备他的份儿。我把菜都洗净备好了，你快开始下厨吧！” 　　…… 　　周六，梁虹和薛磊一同来到了齐县县城，踏上了东方美食城飘香的街道。天色已经渐渐昏黄，美食城华灯初上，各种彩色的指示灯牌四处闪动，宛如一处刚刚睡醒的不夜城。 　　可是梁虹跟着薛磊，前方的路却越走越黑，最后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旁边窜出一只野猫，梁虹被吓得“啊”地尖叫一声。 　　她捂着胸口，哭丧着脸问前面的人。 　　“薛总，你找的旅馆到底在什么地方啊！这里也太偏僻了，为什么我们不能住那家太平大酒店？” 　　本来为了招待薛磊，梁虹预定的是齐县最大最舒适的酒店。可对方却另有安排，非要她退了房间，说自己知道一个更合适的好地方。 　　梁虹跟着他走，越走越是心慌意乱。 　　他们来到的地方，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小巷子，就在东门最老旧，最落后的社区里面。 　　要不是梁虹对薛磊的人品有些了解，恐怕早就撒腿就跑了。这黑灯瞎火还没人影的角落，还以为他是要杀人越货呢！ 　　“别着急啊，已经到了！” 　　薛磊在拐角处停下，伸手一指前面的门脸。 　　“你看，就是这里！” 　　梁虹定睛一看，这才看清对面是一个相当简陋的家庭旅馆。这旅馆连个名字都没有，只是做了一片广告布，上面印着“吃饭住宿”几个大红字，看起来诡异极了。 　　“这地方适合吃饭吗？” 　　梁虹满脑袋的问号，迷惑不解。 　　可薛磊却高兴地直搓手，快步走了进去。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我还是四处打听才找到这个地方，可不容易了！” 　　他一进门就和前台打了招呼，拉着梁虹直奔上了顶楼。 　　木门一开，梁虹的眼前廓然开朗，这才发现这个诡异的小旅馆位置十分特殊。 　　它虽然很破旧，但却拥有一个空阔的顶层大平台，上面摆满了主人自己种的花草盆景。从平台上看去，方向正对着不远处的美食城街景。 　　而且低头观察脚下，还有一条小巷子是直接连通到江氏小馆附近的，大概几分钟就能走到！ 　　“这地方接近美食城，视野又好，不是比那太平大酒店更合适吗？” 　　薛磊满意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这平台上早就散落这一些桌椅，他亲手搬来椅子，放在一张塑料桌旁边坐下，对着梁虹激动地解释起来。 　　“江师傅做好了菜，送过来只需要五六分钟，这样每一份食物的色香味都可以完整保留，一点折扣都不用打！” 　　“原来是这样！” 　　梁虹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她也没料到，为了一口吃的薛磊能研究到这种地步，完全把什么舒适的环境，高级的氛围都丢到了一边。 　　别说钻小巷子住廉价宾馆了，要是再有空一些，她毫不怀疑薛磊能自己去给江氏当外送员！ 　　“薛总还真……真是个讲究人啊！” 　　“那当然了！我还是那句话，江师傅的手艺，值得。” 　　薛磊满含期待地看着远处，“你定了什么菜？快点通知他们送来吧！” 　　梁虹倒吸一口气，这才匆忙下楼去打电话通知江氏小馆。 　　其实她早就忘了点菜，后来隔了两天打电话补充时，对方又说重新采购已经太迟了，问她能不能接受主厨的自由发挥。 　　这自由发挥是什么意思？ 　　梁虹纠结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是知道一些高级餐厅讲究这种规矩，无论主厨做什么，客人都没得挑剔，只能吃固定的一整套套餐。 　　可是这样的安排，万一有不合口味的菜怎么办呢？不就只能自认倒霉，白白浪费了吗？ 　　恰好江霏亲自来接了电话，梁虹很快就弄清了不是这么一回事。 　　江霏的做法更加灵活，也更加冒险。她是询问了客人的口味，再结合手头有的食材，共同商量着把菜单给选择好的。 　　梁虹打完了电话，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回到了顶楼平台上。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江氏”红马甲的年轻学生就飞快跑了上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客人您是姓梁吗，这是你们预定的菜！” 　　这些临时外卖员都是附近宁安大学的学生，做事规范，而且活力十足。说着话时，他就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了做好的菜肴，一一放在了桌上。 　　梁虹定的菜一共是三菜一汤，每个瓷碗上面都用保鲜膜牢牢盖着，看不清内容物是什么。 　　“闻着麻麻的，有花椒的味道啊！” 　　薛磊早就耐不住性子，亲手拿了把小剪刀揭开。 　　最大的那个汤碗里飘出一阵麻辣鲜香，他深呼吸了一口空气，顿时大喜过望。 　　“这是水煮肉片！” 　　他的声音很响亮，一时间，旁边的几桌人就都看了过来，眼里顿时流淌出了浓浓的羡慕。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来这里等着吃江氏的饭的。 　　店内的位置预定不到，这家小旅店反倒成了江霏的额外领地。饭点儿一到，楼上楼下，聚集的都是天南海北的贪吃食客。 　　“水煮肉片好啊！我也想吃辣辣的川菜！” 　　“当初的辣子鸡还记得吗？我就是从那个时候爱上江氏的，今天也点了辣子鸡！” 　　“好慢啊，我们的菜什么时候来？简直是度日如年，我内脏都快饿的自相残杀了！” 　　听到这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梁虹也开心了起来。 　　有这么多人说好，看起来这水煮肉片很值得期待，江师傅不但会做八宝饭，做川菜也是很在行的嘛！ 　　她看薛磊已经动筷了，忙拿出自己的筷子，伸手夹了一小块肉片。 　　这猪里脊肉滑嫩粉白，切的很薄，但又不显得老。汤汁上的红油格外耀眼，一看就叫人疯狂地分泌起了口水。 　　梁虹连忙塞进嘴里，生怕汤汁滴在桌面上。 　　肉片一入口，就是一股很浓郁的辣味和鲜味，嚼起来非常细腻软嫩。 　　吃的出来，这里脊肉的用料非常新鲜，腌制入味却不失天然的弹性和爽滑。 　　许多饭店里为了让肉更嫩，故意使用大量淀粉和嫩肉粉，把肉片的外部包住，纤维弄断弄软，吃起来毫无嚼头。可江霏做出来的感觉，那是完全超越了十万八千里！ 　　略微等了一两秒，花椒的那种麻麻的触电感就蔓延开来了。几乎整个舌头都充斥着花椒和辣味豆瓣酱的香气，叫人欲罢不能。 　　梁虹觉得，自己的后背之上，宛如被一千只小猫咪的爪子挠着一样，汗毛直立，又忍不住传来丝丝舒爽！ 　　这看似简单的水煮肉片，给人的体验却非常丰富，一小块就彻底唤醒了味觉。 　　更绝妙的是水煮肉片里的配菜。 　　江霏在水煮肉片里加了海带丝，白菜片，还有些许青翠的芹菜。虽然它们泡在了辣辣的肉汤里，却没有被过度烧熟。吃下去时除了麻辣鲜香的口感，还有着内部的水分和结构。 　　一口咬下，汁水清爽，带着蔬菜自然的清甜味道。 　　这也太好吃了吧！ 　　不擅长吃辣的梁虹被辣的不行，可是心里却好像个受虐狂，在尖叫着惊呼不够。 　　江霏的菜肴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虽然嘴唇肿痛，但就是欲罢不能。除了痛觉，更加细腻缠绵的调味，已经牢牢地霸占了她的大脑。 　　吃了一口被吓得不清，可又忍耐不住这种刺激，还想尝试下一口！ 　　“怎么样，好吃吧？” 　　薛磊完全沉醉了水煮肉片里，连外套都脱掉，袖子都卷起来了。他一边大口吃着肉片，一边看着眼角发红的梁虹，“好心”地劝说道。 　　“这菜对你来说是有点太辣了，你多吃几口这个！凉拌木耳，还有炒南瓜，这些小菜不辣！” 　　“不用……我……我受得了！” 　　梁虹抹着生理性的眼泪，边哭边挣扎着，要继续伸出筷子。 　　她一边“嘶哈嘶哈”地吸着气，一边眼泪汪汪，又继续猛吃着肉片。 　　“虽然辣了一点，但滋味太好了，再辣我也可以忍！” 　　也许是她逞强的样子太过凄惨，薛磊都忍不住笑得呛到了。 　　他环顾四周，原本想习惯性找服务员，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饭店里吃饭。 　　“这里也没饮料，我去给你倒杯茶水吧！” 　　薛磊快速擦了擦嘴，放下筷子就站了起来。可他刚走到楼梯口，还没找到开水间，就迎面撞上了另一个人的头。 　　“咚”的一声巨响，两个人同时结结实实地“哎呦”一声。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啊！能不能好好看路！” 　　楼下的人恶狠狠地抱怨道。 　　薛磊也被撞得头晕眼花，耳旁嗡嗡作响。 　　他捂着脑袋，脸色也变得惨白，眼前的雪花点不停晃动。 　　“这话问你自己，你怎么——” 　　等到眼前的人影稳定下来，薛磊看清楚了来人是谁，语气顿时一变。 　　“你是小白……白总？！” 　　急着冲上楼的人正是白桦，薛磊和他有所合作，之前也在饭局上碰过几次面，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圈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新贵。 　　说起来，白桦手头还有个大型商超的项目，他还想参与进去分一杯羹呢！ 　　薛磊刚才的抱怨瞬间就消失了，不过，接下来，看到白桦的震惊就变成了迷惑和怀疑。 　　这东方美食城他早就有所了解，传闻中，它的背后也有一大块白家的投资。这位小白总更是江师傅的忠实拥趸，早就在人前对江霏左夸右夸，恨不得每到一处酒席就炫耀背景。 　　说这位大厨不够专，那位大厨不够精，总而言之，那就是统统比不上齐县的小江师傅。 　　可是以白桦的身份，怎么还需要亲自来这里吃饭？关系匪浅的话，让江师傅去家里开小灶不就行了？ 　　白桦被他打了个招呼，顿时就不好发火了。 　　可他最近见过的人太多，揉着眼眶看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薛磊的名字是什么，只能含糊地补充了一句。 　　“是我，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说着，他就快步越过了薛磊，冲到天台上的另外一桌人里面去了。 　　薛磊倒了一杯茶，又忍不住看向了天台上越来越热闹的酒宴。 　　可这不看倒还好，一看之下，薛磊整个人就如同遭了雷劈，僵硬在了原地。 　　他突然发现，这一天台的客人，有不少他都认识！ 　　左边那个捧着面大吃的是葛卫平，最近刚被评为外贸行业优秀企业家，登上了央视的颁奖晚会。右边的是白桦和白书记一家，这是全家人都出门聚餐来了，甚至还带着家里的两只小狗。 　　更可怕的是花坛边上卿卿我我的那对情侣……他俩端着砂锅粥你一勺我一勺吃的亲热，薛磊都不好意思仔细看。 　　可现在凝神一瞧，这不是那个歌手葛薇和她的导演男朋友么？！ 　　薛磊整个人都恍惚了，有一种世界都变得很不真实，自己好像在做梦的错觉。 　　这么些知名人士……都是排不上队，被迫来这家小旅馆吃饭的？ 第52章 腊肉煲仔饭 　　这一顿饭, 薛磊吃的汗如雨下，如坐针毡，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怎么也没料到, 这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会汇聚这么多的重要人物，说起来，这可是一个卧虎藏龙的藏宝地啊！ 　　吃完饭后, 薛磊立刻来到了楼下，要求见旅馆的老板一面。 　　“先生, 你们只待了半天, 费用是按照小时计算, 一共12元……” 　　前台的小姐姐听到他的话, 惊讶地眨了眨眼, “你找老板做什么？” 　　“你们这家旅馆太好了，地段优质, 气氛也好，背靠着美食城, 每天的客流量也少不了。” 　　薛磊双手撑着台面，整个身体都微微前倾, 态度非常诚恳。可是那严肃的表情下, 还隐约藏着按捺不住的激动。 　　“只不过这栋楼太旧了，要是环境能更高档一点, 经营业绩就会更好了！我也是做餐饮食品生意的，想找老板聊聊怎么投资入股, 把这里经营的更大！” 　　楼上吃饭的名人们，都是他想要认识，或者搭上点关系的。可薛磊思来想去，觉得生硬地凑上去打扰并不合适。 　　不过俗话说的好,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薛磊灵光一闪，马上就出了一个好主意。 　　只要他能变成此地的老板之一，那这份人脉资源不是随时就能归他所用了吗？ 　　齐县的各种房屋还没有开放售卖，不过现在市场上已经听到风声了，民间的买房卖房更是变得热火了起来。投资或者买下这家小旅店应该用不了很多钱，至少在他看来，这绝对是一份稳赚不亏的生意！ 　　可听完了他的解释，前台的女孩却是微微一笑，并不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你就是？！” 　　薛磊顿时一喜，意外地看了她几眼。 　　没想到这旅店的老板这么年轻，最多不过二十五岁，不过这种居民楼改造的小旅馆，也可能是一个家庭来经营的吧！这女孩说不定是父母不在，所以才自称是老板。 　　这样更好，和年轻人聊投资，总比老一辈的好说服一些。 　　薛磊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那你对我的提议有什么想法？这改造和装修的费用，还有方案都可以由我来出，正常经营还是由你来负责，我一点儿也不加干涉……要不，咱们坐下再聊聊细节？” 　　他的饼画的又大又圆，本以为对方肯定会心动不已。可这旅店的年轻老板想了想后，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要求。 　　“薛先生的想法很好，可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 　　在一边听着的梁虹，此刻也忍不住插话了。 　　“这家店夹在小巷子里，连个路灯都看不清楚，门脸也几乎没有。这也太破旧了吧！”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和天花板，伸手比划起来。 　　“这样对顾客来说也不好，我看确实可以装修改造一下。先把大门敞开，然后装个水晶灯，水磨的地板也太灰暗了，可以换成实木和大理石的……当个正经的酒店不行么？” 　　“可是这样一来，价格就必须提升很多倍了吧？” 　　女老板淡然地笑了笑。 　　面对着不解的二人，她不疾不徐地解释。 　　“美食街已经够拥挤了，这附近的居民也常常订不到江氏小馆的位置，只能来我们这种小旅店约个茶座吃饭。他们基本都只是普通工人，甚至是退休老人，收入可不像你们这些外地老板那么高。” 　　“要是我的旅店单价提升，不就是把他们排除在外了吗？” 　　“可是这附近还有别的低价旅馆，顾客自己会找的，你何必考虑这么多？” 　　薛磊被她的表达惊讶了一瞬，忙接着说服道。 　　“提高价格不是好事吗？难道你不想多赚点钱？” 　　这个理由也太奇怪了，为了周边的居民？ 　　薛磊长时间在商场上与人谈判，还没见过这么不考虑自身利益，开口就先说到顾客的店家，简直是理解不了。 　　“没有人不喜欢钱。” 　　对方认真地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 　　“这样可就违背了江师傅做菜的宗旨，你难道没发现吗？东方美食街上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大家不能随意提价降价，破坏市场，恶意竞争。” 　　好像确实如此。 　　薛磊和梁虹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美食街上面的小店。 　　不管是热度高的还是人气低的，价格似乎都很平民，从没有因为好吃就爆出天价，还对客人挑三拣四的例子。 　　也没听说过哪家店铺来不及做，就偷工减料，减少食物分量的。 　　“正是如此，这是江师傅一开始就规定好的。” 　　旅店老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点崇拜的神色。 　　“江师傅为了维护大家享受美食的氛围，自己也从没在基础菜单上加价，更没有抬高门槛，限制谁能吃，谁不能吃，只在额外的服务上收费。” 　　“即使她现在已经闻名全国，到处都是粉丝了，这一点也从来没有变过！” 　　“所以，哪怕是为了赚钱，我也不愿意违背她的想法呀！” 　　其实这家小店能够存在，在旅店老板看来，也是托了江霏的福。 　　原本的老板是她的父母，可一个意外车祸去世，一个意志消沉，不善经营，旅店都快要倒闭了。她一度想把这个位置出租出去，好换点钱来弥补亏空，自己也准备出去打工。 　　可江霏的人气暴涨，在关键时刻拉了她一把，陆陆续续的外地食客到来，小旅馆的生活才得以继续。 　　而且，就算不接受外来的帮助和投资，她现在每天赚的钱，已经比外出打工多了十几倍了。 　　假如要扩建或装修，假以时日，旅店也必然能凭自己的资金完成。 　　被旅店老板的言语所打动，薛磊也从一开始的不能理解，逐渐变得冷静了下来。 　　想不到江霏的影响力，远远不止在美食一个领域。就连美食城周边的居民，生活也因为她而改善，连精神面貌都截然不同，和一般贪图小利的店主不太一样了。 　　“这不仅是带动了齐县的经济，还守护了本地的民风淳朴啊！” 　　他不无遗憾地对梁虹道：“刚想到的生意又黄了，看来想沾江氏的光，我们下次还是要亲自跑来才行。” 　　“我们”这两个字，叫梁虹微微一怔，紧接着就是一阵欣喜。 　　看来这一顿饭，已经让两人的关系飞速拉近，从客户和乙方，变成了可以常常约饭的朋友！ 　　对她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梁虹用力地点了点头，笑着追上了薛磊的脚步。 　　“好啊，下次再一起来。江师傅的好菜根本就吃不完，我任何一个休息日都可以！” 　　…… 　　江氏小馆内。 　　随着时间推移，一桌桌顾客吃饱喝足，带着笑容散去，可新来的客人又挤了进来，兴致勃勃地坐在位置上开等了。 　　时钟划过了九点，可外面的街道上，还有四五位临时外送员在焦急地等着取餐。他们背后是一家家馋的流口水的食客，正在对江霏的美味食物翘首期待，全然不顾早就已经过了饭点。 　　祝贺就是这样的一位临时外送员。 　　他今年刚考入宁安大学，家境并不算差。可因为喜欢美食街热闹的氛围，外加可以包中饭晚饭的小便宜，闲暇之余，祝贺就常跑来勤工俭学。 　　一开始只是帮忙送货、维持秩序，可没做几份工作，就刚好碰上了江氏小馆需要招工。 　　江氏小馆不但薪水高，而且可以管一顿晚饭！ 　　一想到从舍友哪里蹭到过的美味，祝贺顿时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地就跑来报名。凭着自己体育生的速度和体格，他很快就在几百号人里脱颖而出，成功选上了外送员的职位。 　　吃上“员工盒饭”的那天，祝贺简直乐坏了，一晚上都在梦里傻笑着说梦话。 　　“鱼香茄子真好吃，辣子鸡也好！我明天还想吃，不对……是每天都想！” 　　可要成为江氏的固定员工，还有一段漫长的考察期。为了能达到指标，祝有空时就会来跑腿，力争做最态度积极的那个。 　　就拿今天来说，他反复来往于居民楼和周边的茶座、小旅馆，已经不下数十趟了。 　　“这是今天的第三十份了。” 　　江霏亲自走出厨房，把打包好的饭盒交给他。 　　她看着面前眼熟的男生，略微回想了一下。 　　“祝贺同学对吗？” 　　“对，是我！” 　　祝贺没想到会被叫出名字，顿时浑身一震，精神抖擞起来。 　　“老板有什么吩咐？” 　　他一边答应着江霏的话，视线却根本不受控制地看向了那个饭盒。 　　这份盒饭上没有记号和标签，那就是给他的夜宵了！ 　　不用多说，这好闻的香气一闻就知道，里面装的是腊肉之类的菜肴。 　　祝贺见此情形，恨不得感动落泪，顶礼膜拜起来。 　　早就听说过江霏给外送员的夜宵各自不同，有的时候，还会根据各人口味来贴心地变化。 　　他最喜欢吃腌腊制品了，没想到这话只是和店里的其他人聊过一次，江霏这么快就记住了！ 　　祝贺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一角，一眼就看到了饭盒底下的内容物。 　　深红色的腊肉切面整齐，齐刷刷地排了一整排，上面还闪动着七彩的油光。旁边的卤蛋更是茶色深深渗透，浅黄的蛋黄一看就十分入味，香的不得了。 　　“这……这是腊肉煲仔饭？” 　　祝贺深吸了一口气，捧着盒饭，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谢谢老板，闻着也太香了！”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江霏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系统面板。 　　这段时间她除了忙着写专栏，就是在数着日子等待林正哲的再度通知，手上没什么大事可做。可系统好像不喜欢看她太闲，又扔出了一个叫做“人才济济”的新任务。 　　具体而言，就是让江霏在美食城新增就业1000个，奖励内容，则是惯例的百万金额，还有一张金色空白菜谱。 　　不过事到如今，这样的任务对于江霏来说已经十分简单了。 　　美食城开业到现在，各种职位上的员工早就超过了几十人的规模。所以短短的几天，任务进度条就接近完成。 　　眼前的这位祝同学，名字还真应景。 　　江霏看着那个“999/1000”的进度条，笑得好像炉火一样灿烂。 　　他就是任务的最后一块拼图，当然值得特地做一份夜宵了。 　　“恭喜你，你坚持了一个月没有缺勤和失误，客人也很喜欢你。这样一来，你就通过了我们的正式外送员考核。” 　　江霏心情愉快道：“所以这份煲仔饭是特地给你做的，算是我的鼓励。明天记得带上证件来登记，你也是江氏的一员，可以享受更多福利和薪资啦！” 　　“我知道了，我一定记得！” 　　祝贺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端着盒饭就在店门边上开吃。 　　这腊肉飘出的香味，顿时就引来了一大票顾客的羡慕眼神。 　　“煲仔饭？！江氏还出了这款新菜，我看这水牌上怎么没有？” 　　“得得得，你可羡慕不来，没听到吗？这是江师傅特地做给人家小伙子的！” 　　“这真是奇了怪了，我爷爷就爱做腊肉腊肠，每年做几百斤，我吃了三十多年了，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香的腊肉啊！” 　　“这腊肉啊，那可不一般！” 　　一位吃饱喝足的老顾客从店里出来，听到了这些议论，他双手一背，笑得相当不可一世。 　　“怎么就不一般了？难道是江师傅会给腊肉开光啊！” 　　“说说呗？老哥你是已经吃着了？” 　　“这煲仔饭提前预定能吃到吗？” 　　好事者纷纷围上来打探，反正他们还没排上队，这胃口一下就被吊得足足的。 　　就连正在吃饭的祝贺，也放慢了扒饭的速度，竖起耳朵听起了内容。 　　“这可是宁安大学最新研究的产品，据说是综合了明清的火腿制法，还有现代的精确工艺，能对菌群和风味做出最美味的控制……哎呀，就是特别专业，特别高端的腊肉！” 　　老顾客呵呵一笑，咽下了一大堆自己也说不清的名词，洋洋得意地摇头晃脑。 　　“虽然我也只是喝了几口高汤……但这滋味啊，你一吃就知道，那叫一个美！外面买的腊肉，可没有这个好吃！” 　　说起来，这腊肉还是宁安大学的研究成果之一，做给学生吃，那也算是“自产自销”的一部分了。 　　被这么一提醒，祝贺顿时就想到了校报上面的一则新闻。 　　宁安的那位最年轻研究员齐景泽，原本是物理学院的一颗新星。可他最近好像越发不务正业，居然和食品工程的教授联手研究起了发酵方面的课题。 　　而这位教授是专门研究腊肉腊肠的，两人拿了个什么先进科技奖，刚刚一起去省城领奖了！ 　　“怪不得市面上买不到这么好的腊肉！” 　　祝贺看向盒饭的目光更加深情了，他夹起了一大块腊肉，用力撕咬了一口。 　　腊肉是三分肥肉，七分精肉，虽然油光闪闪，吃起来却丝毫不显肥腻。精肉的肉丝根根分明，因为被米饭的水汽蒸熟，变得并不僵硬，而是恰到好处，柔软不失韧性。 　　随着牙齿的咀嚼，浓郁的咸香味就不断渗透而出，越吃越显得滋味丰厚。 　　甚至在肉味之余，这腊肉还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香味，似乎是坚果味道，又似乎是花香！ 　　祝贺顿时后悔不已。 　　刚才他囫囵吞枣，已经把腊肉吃下去了大半，没有来得及仔细品尝。这实在是太可惜了。 　　现在仔细一吃，这份盒饭真是越尝越不一般。 　　“江师傅果真神通广大，连这种实验品都可以拿来做菜吃！” 　　忙完了一整天的工作，祝贺还不愿回去，专门等着江霏打烊收拾店铺。 　　他眼巴巴地凑了上去，问的就是这份特殊的腊肉还能不能再做。 　　“明天的夜宵也能做这个吗？花我自己的钱也行，我感觉还没吃够！” 　　江霏正想点头说可以，张嫣却脸色不虞，气呼呼地插起了腰。 　　“老板，材料已经没有了！齐景泽总共只送来两块腊肉，已经被预定完了！” 　　“是吗？用的这么快！” 　　江霏扭头一看橱柜，这才尴尬地发现确实如此。 　　这腊肉是齐景泽特地给她“试验”用的，本来就没有大规模的产出，所以只有实验室的一点点样品。 　　江霏尝了一点后觉得特别好，就忍不住手头发痒，把各种涉及到火腿和腊肉的菜肴都做了分给顾客。 　　就连明天的份，可能也只够炖汤和做几道预定的菜式了。 　　不过这没什么关系。 　　江霏略为一想，就决定了明天去问齐景泽还有没有多余的。 　　他俩的关系这么熟悉，这点小事只需开口问就好了。 　　“原来真的是实验室里的样品啊！那这还是算了，没有就没有，千万别为了我专门去要。” 　　祝贺一听她的说法，顿时慌乱地挥手拒绝。 　　“按照管理规定，这腊肉肯定是不能拿来售卖的。我听说齐景泽老师可严格了，他能送给江氏样品就不错了，再去问他，肯定会踢上铁板的！” 　　“怎么可能，他不是很好说话么？” 　　江霏略微吃惊，齐景泽哪里严格了？这她可没看出来。 　　退一万步说，刚刚把腊肉送来时，他自己也赖在厨房里蹲守，马上就喝了两大碗腊肉笋片汤呢！ 　　“我这里并不存在违规售卖的问题，和腊肉有关的菜式都是免费的，提供给老顾客尝味而已。” 　　她好笑地看了一眼祝贺，似乎是调侃他一惊一乍的，和人高马大的形象完全不符合。 　　“张嫣也是食品专业的，那位‘腊肉教授’还是她的导师呢。明天你就和她一起去吧，我保证肯定能拿到。” 　　说着，江霏就关上店门离开了。留下张嫣咬着嘴角，一脸吃了苍蝇般的表情。 　　“张……张同学，你这是啥意思啊？” 　　祝贺忐忑不安地挠了挠头，看向了这位漂亮的同校学姐。 　　“是腊肉不好吃，你不喜欢吗？” 　　“没有，江霏做的腊肉超级好吃！别说吃菜了，喝点肉汤，我一个人就能下三碗饭！” 　　张嫣恶狠狠地咬了咬牙根。 　　她这是讨厌腊肉吗？她是讨厌做腊肉的人！ 　　都怪齐景泽的突发奇想，她那温和可亲的导师最近热血沸腾，学术事业又焕发出了第二春。 　　得了奖项的副作用，就是导师自己上进心爆炸，还给手下的学生们疯狂加作业。 　　想到自己还有三份作业没写，张嫣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即使是躲到了食品专业，她还是逃不开这份高难度啊！ 　　有些学长就是彻头彻尾的两面派，在江霏面前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孔，在自己面前，报复心怎么就这么重呢？ 　　…… 　　“阿嚏。” 　　美食街上，齐景泽猛地打了个喷嚏，引来了身边路人的侧目。而前方不远处，江霏也忍不住扭头投来了目光。 　　看到齐景泽的一瞬间，她清透的眼神就露出了一丝震惊。 　　“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夜跑啊？还是说夜宵没吃够？” 　　江霏在几小时前还接到过他的订单呢，当时她清楚记得，自己是做了一碗酸辣米线叫人送去。 　　可现在，齐景泽却大半夜的出现在小店门口，这就有点诡异了。 　　她忍不住想，这可能是用脑过度，一碗米线还不够吃？ 　　齐景泽被她关心的眼神一看，顿时就浑身僵硬，语无伦次了。 　　这该怎么说？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饿，只是因为今天没见到江霏本人，忍不住特意跑来看看的。那碗酸辣粉非常好吃，可江霏这么认真且关爱地看着自己，说这种话又显得很不合适，好像有点怪傻的。 　　万一她又去开店门重做怎么办？ 　　齐景泽毫不怀疑，他要是开口说有关做饭的一个字，江霏就会立刻回到工作状态，兴致勃勃地再做一份夜宵喂他。 　　为了不显得自己像个神经病或者大胃王，他只能干笑了两声，胡乱地点头。 　　“我就是从实验室出来，随便走走。” 　　齐景泽不好意思和江霏对视，只能略微挪动视线，注意到她手上还拿着一个小推车。 　　这又是做什么的？ 　　齐景泽微微一愣。 　　“你怎么还没回家？这是准备去买东西吗？” 第53章 手打鱼丸 　　“都这么晚了, 市场上最迟的店铺也关门了，有什么东西非得今天买？” 　　见齐景泽一脸不敢置信，江霏不由得弯起嘴角, 眉眼间多了几分好笑。 　　她如今在大家的眼里，都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呀！ 　　很多人吃到了好吃的饭菜，又看到江霏取得了不可思议的成绩, 自然就忍不住给她戴上光环，觉得她一定是时时刻刻想着店铺里的事, 努力的不得了。 　　可事实上, 江霏并不是那么拼命地扑在经营上的——至少最近是这样。店里的员工们各司其职, 而她除了工作之外, 也有一些自己的生活乐趣可以做了。 　　这小推车上自带口袋, 江霏弯下腰解开绳子，神秘地展示给齐景泽看。 　　袋子里里面只是一些杂物, 还有一盒店里自制的鱼肉丸。 　　齐景泽第一眼没觉得怎样，第二眼, 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不对劲啊！ 　　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转动起来。 　　江氏小店都已经打烊了，江霏更是早就在店里吃过饭, 那为什么还要带一份鱼丸回家呢？ 　　齐景泽自从常来店里吃饭, 就常常注意到她的一颦一笑，有时候更是会听到她与熟人们的交谈。很快, 他就察觉出了不少关于江霏的“小秘密”。 　　比如说，江霏好像没有父母, 最亲近的亲人是她的吴姓表哥和姑婆。 　　又比如说，江霏是一个人住在美食城后面的小区里，小区的房子很新，是齐县最好的一批分配住房, 租金不菲。 　　但她家里并没有别人在，就连搬运家具，打扫清洁这种事，都是专门请人来做的。 　　这些话，江霏好像从来不会主动提起，但也没有刻意隐藏。齐景泽虽然有点好奇，可出于朋友之间的界限，也从来都没有直接问过江霏。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吃了块酸柠檬，有些话不得不问了！ 　　齐景泽蹲下身，盯着那盒鱼丸两秒，突然幽怨地问。 　　“这鱼丸是给谁带的？” 　　这个幸运的家伙到底是谁？ 　　这人居然能让江霏工作到了半夜，还记得专门带鱼丸给他！无论怎么说，这份待遇也太特殊了吧？ 　　江霏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存在，而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齐景泽略微一想，简直是要嫉妒死了！ 　　“怎么，你也想吃啊？” 　　江霏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笑得很惊喜。 　　“这鱼丸确实不错，是我用新鲜草鱼手打的，明天还不一定有时间做呢！那这一碗等下就分你一半好了。” 　　她说着就系上了绳子，神神秘秘地一勾手。 　　“跟我过来，我介绍你认识它！” 　　领着一脸低气压的齐景泽，江霏来到一片绿化带的角落，眼神左右搜寻着什么。 　　“怎么还没来啊，前几天不都是等在这儿吗？” 　　她有些郁闷地转了一个圈，嘴里喃喃自语地四处找着什么。可齐景泽看到这一幕，脚步凝固在了原地，顿时就更震惊了。 　　好家伙，看情况，这个神秘人还和江霏约定了好几天！ 　　这四周黑灯瞎火的，远离主干道，属于根本没人会注意的角落。江霏就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安全吗？ 　　有一盒鱼丸就已经很过分了，他还让江霏天天专门送饭，不知道吃了多少江氏的好东西。这简直是不可原谅！ 　　齐景泽胸口涌起了一阵怒火，顿时就正义感爆棚起来。 　　假如这种顾客不是别有居心，那他就可以说是六根清净，明天就能放下饭碗，当场出家了。 　　这么危险的接触，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都必须阻止！ 　　“既然没人就先回去吧！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在路上即使是居民区也很不安全。以后要送这种饭，你还是不要自己来了。” 　　齐景泽焦躁不安地追着江霏跑，准备快点将她劝走，语气里满是关切和紧张。 　　“告诉店里的员工，或者告诉我都行！麻烦的单子，我也随时来替你送……” 　　“哎呀！” 　　江霏突然蹲了下去，高兴地叫了一声：“咪咪，在这里呀！” 　　身后被无视的齐景泽：？？？ 　　他这才低头看向江霏前方，黑乎乎的草丛里，突然多出了两只绿油油的灯泡眼。在漆黑的背景下，这两个灯泡眼还一闪一闪的，不停眨动，诡异得像是两盏鬼火。 　　“喵——” 　　随着江霏拿出鱼丸，草丛的阴影里缓缓爬出了一只大白团子，浑身是纠结着草叶碎片的炸毛。 　　白白的一团野兽凶巴巴的，圆脸上警惕性十足，隔着几米就怒瞪着对面两人。 　　原来神秘客人竟是猫？！ 　　齐景泽就好像被它的眼神扎了一下，背后发凉地心虚了起来。 　　他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哭笑不得地捂了捂脸。 　　简直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江霏一定会觉得很蠢吧？他自诩聪明，却总是在她面前智商下线。 　　刚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其实早在江霏不断看向地面时，齐景泽就应该察觉到，这份鱼丸的归宿应该不是人！ 　　江霏一心关注猫咪，当然看不见身后的人表情千变万化。她看到这只大白猫出现，悬起来的心就顿时放松了一大半，脸上也多了一□□哄的微笑。 　　这只大白猫是三四天前偶然遇到的，当时江霏是出门扔垃圾，没想到一道白影迅捷如电，扑上来就把她的垃圾袋子给抢了。 　　大白猫是个美丽的异瞳长毛猫，它抢走了江霏不要的厨余垃圾，马上就警惕地缩到角落里，抱着垃圾袋一顿狂舔。 　　那吧唧吧唧的响动，一听就知道是饿极了。 　　江霏见不得人受饿，自然也见不得这么可爱的猫咪受饿，顿时就动了点恻隐之心，脚步也就离不开了。 　　要不……收编起来，给店里做招牌店猫？ 　　她忍不住想道。 　　硬要说的话，这也算系统规定的“增加就业”吧？ 　　想到就做到，江霏立刻从家里拿了肉排骨来喂它。可这大白猫胆子很小，脾气贼大，一连三天都是光吃不给摸，吃完了就躲进同一团草丛。 　　没办法，江霏只好关了店就来这片草地找猫送饭，生怕它没人管，又去抢别家的垃圾来吃。 　　“咪咪，过来吃饭了！” 　　见猫停下了脚步弓着背，江霏轻柔地呼唤，同时打开了手里的鱼丸盒子。 　　她一边把鱼丸分一半倒在塑料袋上——剩下的一半是按照刚才说的，留给齐景泽——一边轻轻晃动，故意让这鲜美的鱼肉味道散发出去。 　　这份特别准备的美餐果然有用，警惕的大白猫又“咪”了一声，声音变得又甜又谄媚。 　　它的圆眼睛也紧盯着那几个肉丸子，好像充满了兴趣。 　　这是好东西，想吃！ 　　可是有没有危险呢？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呢？ 　　白猫的长尾巴不断摆动着，蓄势待发的爪爪下，又好像有一丝不安和忐忑。 　　看到这僵持的一幕，齐景泽也顾不上自己和猫一个饭碗吃鱼丸了。他担心吓到猫咪，连忙后退了两步，和江霏一起蹲了下来抱住膝盖。 　　“既然是你做的鱼丸，它……它应该会吃吧？” 　　“最好是这样，否则一点进展也没有，就辜负这几天特制的饭菜了！” 　　江霏不敢出声，压着嗓音双手捂嘴，用轻微的气声道。 　　她沉迷地看着白猫。白猫正一步步接近鱼丸，终于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小心地咬了一口。 　　停顿片刻，它的脚爪一并，原地蹲下，猛地大口吃起来。 　　“吧唧吧唧……喵呜！” 　　江霏这才露出了一丝压不住的欣喜。 　　“啊，吃了！这应该是好吃的意思吧！” 　　“太好了，它长得这么好看，我实在太想收养它了！留在外面多可怜啊，你看，它那长毛都打结了。” 　　齐景泽完全没看猫，只是忍不住盯着江霏突然雀跃的侧脸看。 　　平时在店里沟通，两个人无论离得多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愉快，毫无包袱。 　　江霏看见猫猫吃饭，手上高兴地直拍腿，因为太过顺手，拍的其实就是齐景泽的腿！ 　　听到江霏的话语，齐景泽微微露出一笑。 　　江霏的声音近在耳边，他的胸口就好像有一根小小的羽毛在挠，顿时觉得什么都可以为她做。 　　“收养是吗？那我来帮你抓。” 　　话语一落地，齐景泽就直接对着干饭猫猫出手了。 　　江霏大为吃惊，下巴都差点合不上。 　　这猫脾气差得很，她花了三天才稍微弄好了一点关系，齐景泽怎么敢直接动手抓？！ 　　这要是人猫两败俱伤，那就是自己的失误了！ 　　可江霏一句“等一下”刚喊出来，还是没来得及阻拦住对方。 　　齐景泽下手快准狠，一下就捏住了猫咪脖子后面的皮。大白猫果不其然地呜咽一声，嘴里的鱼丸子还没咽下去，就含糊地“呜呜”着挣扎起来。 　　胖胖的身躯，就和弹簧一样猛烈扭动。 　　这一下子堪比武术大师鹞子翻身，鲤鱼打挺，看着很粗暴，但爆发的力道可大了。 　　齐景泽的手根本捏不住它，一手滑，差点就让大白猫给挣脱了。 　　至于为什么说是差点……因为在最后关头，他手指一弯，勾住了猫咪厚厚毛发下的项圈。 　　“喵——” 　　大白猫惨叫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嘴里的半个鱼丸落地。 　　一双大大的圆眼睛里，就和吃不上饭的江氏老顾客一样，全都是郁闷和委屈。 　　太欺负喵了，凭什么不让好好吃完！ 　　“竟然真的抓到了！” 　　江霏火速冲上前来，好奇地看着被齐景泽一招放倒的猫。可注意到了猫脖子上的那条项圈，她的神色就露出了几分迷茫。 　　“咦，它身上怎么会有个项圈呀，还是真皮的！” 　　齐景泽把猫塞进了小推车的口袋里装好，为了压制猫猫不甘心的“嗷嗷大叫”，他还很大方地把自己那半份鱼丸倒了进去，全当赔罪。 　　吃货白猫顿时换了一副面孔，袋子里一动一动的，又传来了急迫的“吧唧”声。 　　“不愧是江师傅，做的菜对猫也是通杀啊！” 　　他把解下来的项圈递给江霏，两人这才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了上面还有一行电话号码。 　　江霏顿时就有些失望了。 　　这漂亮的白猫果然有主人，是一只走丢了的家养猫咪！ 　　“唉，这是一只丢了的家猫啊……那我就不能养了，明天就得联系人家送回去。它这么好看，也许主人正在着急地到处找呢。” 　　“你先别急，这号码也不太对劲。” 　　齐景泽蹙着眉头道：“这个区号我有印象，显然是京城的电话号码。一只齐县的流浪猫，主人居然是住在京城的，这也太奇怪了吧！” 　　这个细节，顿时叫两人都难以理解了。 　　江霏呆了半天，“也许是搬家了忘记修改？” 　　“从京城搬来齐县这个小城，这种搬家科学吗？” 　　齐景泽摇了摇头，“主人是京城人士，带着它一起来齐县办事或者旅游，半路丢失了猫，这个可能性应该更高。” 　　他说的有道理，江霏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可还是毫无头绪，一团乱麻。 　　这样一来，猫的主人可能还在齐县附近，而留下的电话却是京城的座机。短时间内，江霏可能打电话去，也根本联系不上猫的主人。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暂养在我家几天了。它这么爱吃鱼丸，就暂时叫它鱼丸好了。” 　　江霏掂了掂小推车的重量，拉着它就要往家走。没走几步，她突然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齐景泽。 　　“忘记说了，这次真的谢谢你帮我！” 　　“这没什么，举手之劳。” 　　齐景泽不情愿地看着动来动去的小推车，里面的猫咪大快朵颐，吃的可开心了。 　　从刚才开始，那动静就没有停下来过！ 　　虽然知道和猫赌气完全没必要，但齐景泽很没出息的，还是对它产生了一丝丝的嫉妒之情。 　　“这猫完全就是色厉内荏，江氏手打鱼丸真的就有这么好吃吗？” 　　说实在的，在这之前，齐景泽甚至不知道怎么描述嫉妒。 　　历来只有别人羡慕他的一路顺遂，有聪明的头脑，也有极佳的时运。可现在，齐景泽只觉得牙根发酸，喉咙发紧。 　　他恨不得自己跳进小推车里，代替那只快乐的胖猫和江霏回家！ 　　“对哦，刚才答应你的鱼丸你也没吃上，我都忘了这茬了。” 　　好在江霏这次反应很快，马上就察觉到了齐景泽的不满。她就好像幼儿园老师发糖果一样，非常自然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明天一早就吃鱼丸吧！我重新做一锅给你，速度会很快的。” 　　“真的？”齐景泽顿时精神一振。 　　“当然是真的。” 　　江霏眨了眨眼，半真半假地抱怨，“我的信誉有这么差吗？你怎么每次都要问真不真。” 　　齐景泽被她调侃的脸红，只有闭上嘴笑的份儿了。 　　他当然没有说出来，因为这实在是太幸福了，能吃江霏的私人小灶，总是让他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这半份鱼丸倒下去时，他还觉得非常可惜。可对比起一同吃早餐的机会，齐景泽又忍不住感叹。 　　还是让的值！ 　　…… 　　齐县，某新开发的温泉度假村正在举行剪彩典礼，现场人山人海，连市领导都到场参与了。可热热闹闹的会场之后，却有一个中年贵妇焦急不已，在走廊上快步走来走去。 　　“瑶瑶，别生气了，你爸爸都道歉了，你就原谅他吧！” 　　中年妇人叫杨彩云，正是这家度假村老板请来的嘉宾。原本，她也应该在前台，和其他贵客们一起觥筹交错，享受度假村开业的热闹和欢乐。 　　可现在，杨彩云却徒劳地敲着门，一遍一遍地呼喊着里面的女儿。 　　“他已经托人去找了，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你，很诚心地和你道歉了！一只猫而已，你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 　　可房门始终紧闭不开，里面还传来摔打东西的声音。 　　秦瑶带着哭腔大喊：“道歉了就要原谅，谁规定的！小棉花是我的猫，他有什么权利给别人玩！” 　　“说好了这次是陪我出来过生日，一切都以我为主，然后他人呢？现在又去喝酒应酬了对不对？你说他知道错了，那他怎么不敢自己来对我说！” 　　养了三年的猫咪跑丢了，秦瑶心如刀绞，哭的和泪人一样。 　　她把房间里的杯子和茶壶都砸碎了，见门外终于没了动静，顿时哭倒下去，整个人都无力地趴在了床上。 　　秦家是度假村老板的老朋友，生意上一直有所往来。这次，他们全家都是受邀来参加开业活动，顺便在度假村给秦瑶过生日的。 　　秦建业和杨彩云夫妻平时都很忙，生意人家聚少离多，对秦瑶这个中年得来的独女就格外溺爱。不但从世界各地给她买奢侈牌子的衣服鞋袜，进口食品，还配置了豪车接送保护，就连两人不喜欢的猫狗，也是买了一堆养着玩儿，只为了给女儿逗趣。 　　而秦瑶没有父母陪伴，自然就对亲手养的宠物格外依赖，爱护有加。这次是难得全家一起出游，她也舍不得离开自己最喜欢的小棉花，非要带着一起来。 　　可千算万算，也没人料到小棉花会走丢。 　　这年头有人对猫狗这么好，当做家人的一员带来度假村玩，这事本就非常稀奇。加上小棉花长的浑身雪白，威风又好看，秦建业的一位朋友的小孩就很感兴趣，一直缠着要抱猫猫。 　　满足一下小孩的好奇心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建业当时也没有多想，哈哈一笑，就把猫笼子从秦瑶的房间里拿了出来。 　　可不知道是生人太多吓坏了猫，还是久住樊笼太憋闷，笼子门一开，里面的圆滚滚大白猫就躁动起来。 　　它就和安装了火箭发射器一样，弹跳起步，闪电般地跑了个没影！ 　　秦瑶回来之后，一下子就惊呆了。紧接着，便是歇斯底里地大哭和崩溃。 　　这个温泉度假村是齐县最近的重头项目，足足有两百多亩大，没方向根本就找不了踪迹。而小棉花从小就挑嘴，流浪在外，恐怕很快就会因为没饭吃饿死了！ 　　秦瑶简直要恨死爸妈了，事到如今还在说什么“不过是一只猫”，他们没有人知道，小棉花对她而言就好像是亲人一样。 　　甚至比起生病时的陪伴，伤心时的安慰，孤独时的鼓励……它一只猫，为自己做的比亲生父母更多！ 　　“我就知道这里没人尊重我，没人在乎我的想法……” 　　秦瑶边流泪，边咬着枕头发狠。可她已在外面找了一整天猫，又累又饿，在和母亲一顿吵后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已经是夜过大半了。 　　秦瑶焉了吧唧地起身，肚子里饿的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饿死我算了，反正这里也没人管我……” 　　她万念俱灰，拖着无力的脚步出了门，脸上的神采越发苍白。 　　度假村里白天热闹，到了入夜时分，大家不是去打牌喝酒，就是去温泉泡澡了，休息区里一个人也没有。 　　秦瑶叫了几声没人答应，只能朝着记忆里的餐厅慢慢挪动，宛如一条孤魂野鬼一般。 　　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服务员，秦瑶立刻拉住她。 　　“你们这能做夜宵吗？” 　　“小姐，晚饭时间是延续到九点半的，可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服务员被吓了一跳，见她脸色难看，说话更是小心。 　　“真是对不起，我们的厨师应该都下班了，不过餐厅还有一些饼干零食，您有需要吗？” 　　“我想吃热的。” 　　秦瑶冷着脸拒绝道。 　　“你们这这什么破度假村，饼干瓜子蜜饯能吃饱吗？” 　　再不吃点热乎的饭菜，她就真觉得活着没劲儿了。一想到小棉花流浪在外，可能连块饼干都没得吃，秦瑶看着窗外细细的小雨，眼眶又红了一圈。 　　可服务员注意到她的眼神，还以为她是想出去觅食，连忙补充。 　　“其实这条大路直走就是东门了，那里有著名的东方美食城，还有宁安大学，附近吃的很多！距离不是很远的，我帮您叫车？” 　　“东方美食城？” 　　秦瑶无力地念叨了一遍，顿时有了印象。 　　两天前她们的车路过这条街，好像还有人兴高采烈地介绍，说这个美食城非常厉害，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水平。 　　里面有一位很神的大厨姓江，还能给人开光，吃了就会走好运之类的。 　　好运？ 　　我看这齐县就是风水不行！管她江大厨多厉害，还能吹出神力来了？ 　　秦瑶嘲讽地笑了一声，全当这是本地的一种文化宣传，有气无力地挥手。 　　“随便吧，你去找车，到哪里吃饭都行，反正我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一想到不知在哪儿的父母，秦瑶就觉得赌气，憋闷。她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才好，什么亲子旅游，什么生日，她现在都不想管了。 　　可秦瑶到了美食城，迎接她的却是一派热闹景象，衬托得她有些格格不入。 　　“江氏小馆今天有手打鱼丸！这是新菜吗？我第一次来就碰上了，运气真好！” 　　“超好吃的，我刚才已经吃到了，□□弹弹还贼鲜！” 　　“跟你说啊，我上个礼拜生日收到了最喜欢的那辆自行车。这江师傅真准，这次我就是来还愿的……” 　　秦瑶在街道上慢慢走着，耳畔的声音不断略过，逐渐灌满了她麻木的头脑。 　　这家店真有这么神奇吗？ 　　她呆呆地想，这么多人都信，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那……吃这里的饭菜，能不能帮助自己找到猫？ 　　终于来到了江氏小馆前，秦瑶鼓起勇气深呼吸了几次，正要找一个路人问话。 　　可被拍到的路人一扭头，看到秦瑶的样子，却立刻就露出了狂喜的脸色。 　　“怎么，我今天是中奖了吗？！” 　　他高兴道：“小江师傅，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你……你认错人了吧！” 　　秦瑶紧张地后退了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 第54章 爆炒猪肝 　　也许是秦瑶后退的反应太明显, 这位排队的客人一惊，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眼前的女孩同样是巴掌大的瓜子脸，皮肤白皙透亮, 眼睛也是偏圆的杏仁眼，乌溜溜的，十分透亮有神。 　　乍一看下去, 好像是和江霏有四五分类似，可仔细一看就完全不像了。 　　江霏那种自信沉稳, 好像能掌握一切的精气神, 这个女孩身上就完全没有。取而代之的, 则是一种娇憨可爱, 比较幼稚的气质。 　　“不好意思, 是我认错了！” 　　客人呼出一口气，连忙和秦瑶道歉。 　　“你跟江师傅长得还挺像, 我大概是饿的想疯了吧！一眼看去，居然就把你看成江师傅了！” 　　“原来是这样。” 　　得到了对方的解释, 秦瑶紧绷着的神经也略微松了下来。 　　世上有人长得很像，这没什么可稀奇的, 不过这么近的距离都能认错, 这个客人的眼神还真是不怎么样。 　　“这家饭店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看着前方热闹的店铺，秦瑶轻轻哼了一声, 发出了半信半疑的声音。 　　“队伍这么长，好好的客人都被饿晕头了！” 　　“你是第一次来吧？今天这还算少的呢！要说小江师傅的饭菜, 能给个机会排队都是三生有幸，累点饿点算的了什么。” 　　这位顾客见秦瑶蹙着眉头一脸怀疑，也有道歉赔罪的意思，干脆就邀请她和自己一同进去。 　　“你不信啊？要不你也和我一起进去吃？吃一顿就知道了, 那滋味绝对叫你大开眼界！” 　　秦瑶心里顿时有点惊喜，“可以一起吗？” 　　她对这江氏小店确实有兴趣，不过就是人太多了，有点等不住。假如有提前预定过的客人愿意带她，那她就不用排队了！ 　　这样当然很好，秦瑶飞速点头同意了下来。很快，他们就被艾琳娜叫到了号码。 　　江霏的店里允许临时加人拼桌，秦瑶也是恰好凑上了这次好机会。在其他人羡慕的眼神中，秦瑶提前就进入了江氏小馆，那场面，居然还颇有一种万众瞩目，登上舞台中央的骄傲感。 　　不过很快，秦瑶的注意力就全被一桌桌饭菜吸引住了。 　　刚才在外面看不清楚，走到店里一瞧，她才发现这位小江师傅会做的菜式真的是太多了。 　　从各种面条、炒饭，到水煮肉片、剁椒鱼头这样的硬菜，再到虾饺凤爪之类的点心。她的眼神随便一扫，视线里就是琳琅满目的菜肴，还都在散发着不同的香味！ 　　秦瑶的肚子更加饿了，脑子里也变得迷糊起来。 　　等到坐下时，她全部的身心就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好香，好想吃！” 　　同桌客人预定的菜式很快就上了，秦瑶看了两眼，只见那鱼丸雪白地在砂锅里翻滚，迫不及待地就拿起了小菜单。 　　“我也来一碗手打鱼丸汤，再来一份辣一些的……” 　　她眼神一亮，手指停在了一个写着“新”的菜名上。 　　“来这个爆炒猪肝吧！” 　　艾琳娜听到后特地抬起眼，对着秦瑶微微一笑，手上飞快地记录下了她点的菜单。 　　“好的，稍等！” 　　这道爆炒猪肝是新上的下酒菜，说起来，背后还有个小误会。 　　江霏早上嘱咐韩力去买一点猪肝和鸡心，本意是想喂捡来的猫。可韩力还以为是要做什么新菜，兴奋地跑到市场上，就真的买回来了“亿点点”。 　　因此，小店里的菜式就突然多了一种爆炒猪肝，被迫上新。因为是临时加的菜肴，点单的人远不如慕名而来，想吃“名菜”的客人多。 　　江霏一收到订单，就另开一口锅把猪肝炒了出来。 　　没过多久，两份菜肴都呈现在了秦瑶的面前。 　　鱼丸汤青白相间，清新透亮。秦瑶拨开上面的葱花，立刻就捞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大鱼丸。 　　“看起来真可爱啊……” 　　她忍不住又想到了团起身子来的小棉花，吸了吸鼻子，一口就咬了下去。 　　鱼肉Q弹的口感对牙齿微微抵抗，紧致的纤维断开时，居然达到了又脆又嫩的地步。 　　就好像“嘣”的一下，咬到了一块弹性十足的橡皮！ 　　这种感觉可以说是相当新奇，叫秦瑶难以确定自己吃了什么。 　　“这真的是手工做出来的鱼丸吗？质地也太光滑细腻了，好像和假的一样！” 　　可这个念头只在刹那间停留，秦瑶甚至没来得及想完，鲜甜的汤汁从肉丸里涌出来了。 　　属于鱼肉的鲜味和淡淡的甜味，随着调理清淡的汤汁入口。这种感觉，就如同给舌尖做了一场轻柔的按摩。 　　鱼丸吃不出鱼肉的口感，但在滋味上面，却比一般的鱼更鲜美。没有了吃鱼的腥味和麻烦，有的只是纯粹的细腻柔滑。 　　一吃下去，人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手指自顾自地行动起来！ 　　等一等……还有另一道菜没吃！ 　　秦瑶一口气吞下了三四个鱼丸，这才艰难地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她强迫自己挪动视线，转而看向了旁边的炒猪肝。 　　江霏的这份爆炒猪肝，从一上桌就在散发着浓烈的味道，存在感十足。她在吃着鱼肉丸时，鼻子里还反复被这个香味勾/引，真是进退两难，浑身都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大片大片的猪肝被一层红褐色酱料包裹着，配合上青红色的辣椒碎，大蒜叶，形成另外一种风格的赏心悦目。 　　那就是红红火火，热闹猛烈！ 　　秦瑶选了最大的一片猪肝塞进嘴里，忍不住“哇”了一声。 　　浓厚的酱汁爆发开来，席卷出了一片味觉的风暴。猪肝的调味又香又辣，爆炒而来的“锅气”浓的扑鼻，一下子就占据了全部的味蕾。 　　细细一品尝，她越发震惊，眼神也逐渐变得有了热度。 　　这内脏要做的好吃，嫩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环了。猪肝一旦过了火候，口感就会变得有些粉面，容易糊在嘴里，吃起来没那么清爽。 　　可江霏做的猪肝，炒的程度刚刚好，可以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卡在了生熟的边界线上。 　　这样一来，就显得肉片极其的嫩，根本没有一点点需要费力去咬的硬度。几乎是随便一嚼，猪肝就滑溜溜地咽了下去，口中只剩下了满嘴的香气和酱汁的鲜辣，回味无穷！ 　　这实在是太好吃了！ 　　秦瑶这下总算懂了，怪不得这家店会如此受欢迎。 　　从这两道菜就可以看出，幕后的掌勺大厨简直就是神仙中人。她根本没有多费力，只靠着家常菜，就一下就把大家的舌头都握住了！ 　　这猪肝的汤汁浓厚，辣椒和胡椒的口味尤其下饭。 　　秦瑶本就饿极了，埋头苦吃之下，眨眼间就消灭了满满的一碗白饭。而且她喝完了汤，还是停不下来，连盘子里的辣椒和大蒜等配菜，也挑拣着都吃了下去。 　　“有点太辣了！” 　　秦瑶后知后觉地吐了吐舌头，一摸嘴唇，居然辣的有点上火。 　　她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一扭头又叫来了艾琳娜。 　　“你们店里还有没有甜的东西，能中和一下辣菜的口味？” 　　“还有桂花酒酿圆子。” 　　艾琳娜查看了一下菜单，推荐道：“这个甜丝丝的很好喝，也能解辣，每份都是小小的一盅，很受老顾客的喜欢呢！” 　　“那就来这个。” 　　秦瑶连忙点头，生怕她下一句就是卖完了。 　　艾琳娜脚步飞快，没几分钟就端来了一个方形小黑碗。 　　里面的桂花金光点点，漂浮在浅白色的浓稠甜汤里，显出了一种格外优雅的氛围。 　　江氏小馆的桂花酒酿圆子，显然要比别的饭店更浓稠一点。 　　秦瑶心动不已，抹了抹嘴就拿起专门的小勺。 　　她伸手一搅合，沉底的糯米圆子就纷纷飞舞着飘了上来，和刚才的鱼丸汤一样圆滚滚的，非常可爱诱人。 　　由于家里做的生意就是酒业，秦瑶耳濡目染，对于酒很有研究。这碗酒酿圆子，她一口喝下去，眼前就是突然一亮。 　　米酒的口感很好，用的材料是上等糯米，而且时间足，香味浓，酒味偏重，还没有一点刺鼻的添加剂味道。 　　她仔细品尝了一会儿，很快就分析出了不少信息。 　　这一尝就知道，肯定不是市面上买来的便宜酒酿。很有可能，酒酿的部分就是店家自己制作的！ 　　两个字，地道！ 　　这一小碗桂花酒酿圆子，秦瑶三下五除二就喝完了。她长吁短叹，还不甘心地拿勺子刮了刮。 　　“胃已经吃饱了，但嘴还是觉得馋，不够吃啊！这怎么几口就没了？” 　　秦瑶端着空碗发愣。 　　没想到连这么一份小甜汤都精益求精，毫不含糊……这不是比那些大酒店还好吃吗？ 　　温泉度假村的厨师还号称什么三十年名厨，川扬闽浙无所不会，一比起来，和江霏就是天上地下，差的太远了！ 　　秦瑶眼神发直，面前的碗碟都已经空了。隔壁的艾琳娜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走过去轻声询问。 　　“这位客人，请问你还有别的需要吗？” 　　“没有！” 　　秦瑶顿时惊醒，羞涩地摇头。 　　“这些菜都很好吃……我刚才都有些吓坏了！可以说是比我吃过的任何一家店都好吃，江师傅真的是好厉害啊！” 　　“谢谢你的夸奖。” 　　艾琳娜笑着拿出腰上别着的账单。 　　在江氏工作，顾客们的这种反应她早就习惯了，但每次听着还是特别畅快，觉得自己也是被夸奖的一员。 　　她看了看价格，用笔把内容划去。 　　“承蒙惠顾，这里的三道菜一共是18元！” 　　这价格倒是不贵，比度假村里的吃食还便宜了很多。白天的宴席上，好像一桌菜就要好几百元呢，那还只有七八个是现做的热菜。 　　热饭热菜下肚，秦瑶的心里也被填的满满的，连艾琳娜礼貌的“催单”也丝毫不在意。 　　她甚至有空闲，在心里算了算账。 　　这家著名的小店收费居然这么低，吃一顿饭的价格，远远比她一开始预估的要便宜了不少。 　　可是以这位小江师傅的手艺而言，卖上五六倍的价格，她觉得也很值啊！ 　　这样一看，江霏还真是个怪人，每天忙成这样还坚持买低价，走薄利多销的路子，简直是有一种在做慈善的感觉了。 　　这么物美价廉的饭菜，真的是她能吃的吗？ 　　虽然有几分依依不舍，但秦瑶现在对这家店好感度飙升。她也不想耽误后面的顾客吃饭，就打算直接结账离开。 　　“那现在就付账吧，18元对吗？我应该有零钱……” 　　秦瑶挪了挪位置，伸手就去摸自己的口袋拿钱。 　　可下一秒，她脸上的神采就是一僵。 　　什么？ 　　手下的这口袋……居然是空的？ 　　秦瑶顿时就慌了起来，忙低下头在身上一阵拍打。 　　找遍了身上的各个口袋，她终于领悟到了一个残忍的事实，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糟糕，忘记带钱包了！ 　　秦瑶努力回想，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床上打滚哭泣时，已经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扔在一旁了。 　　现在的她身无分文，这顿饭再便宜也付不起账单。 　　这等于是吃了霸王餐啊！ 　　“竟然是忘记带钱？” 　　听到这个回答，艾琳娜也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江氏开业这么久了，似乎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吧！ 　　来这里的客人，哪个不是兴奋不已，隆重到带上大笔资金的。江师傅有让人临时加菜的魔力，吃江氏饭馆随时随地超过预算，这都已经是顾客之中的共识了。 　　而眼前的这个女孩，竟然真的只穿了一件连衣裙，连个硬币都没有带！ 　　“我们到边上说吧！” 　　秦瑶脸色都涨红了，注意到旁人已经在看自己，她连忙站了起来，把艾琳娜拉到一边。 　　“对不起，我这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是司机送我来，我一下车就直接奔着来吃饭了，什么也没多想。” 　　她越说越是沮丧，脑袋都低到了胸口处。 　　“这种事情我也从来没碰见过，谁让我的猫丢了呢……感觉这两天人的脑子都不在状态了，记性比八十岁老人还差……” 　　原来只是一场意外，艾琳娜听着她的碎碎念，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不是故意找茬的就行。” 　　她顿时一阵好笑，也微微松了口气。 　　这女孩看着就面善，应该不是会故意欠钱的人。对这种小错误，艾琳娜选择采取宽容一点的态度。 　　“你现在一边等一下，我问问老板。” 　　她让对方等在角落，自己则去找江霏确认一下怎么处理。 　　这种情况下，是不是要人的亲人朋友过来送钱？还是说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放人走等明天再说？ 　　艾琳娜一边琢磨，一边就掀开帘子朝着后厨走去。可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刚才秦瑶说的丢猫。 　　等一下……她弄丢了自己猫？ 　　艾琳娜的心下顿时漏跳了一拍，她记得江霏也捡到了一只猫啊！ 　　这个消息非常巧合，江霏一听就放下锅铲走了出来。她刚想问秦瑶猫是什么样的，可一看之下，顿时也呆了一呆。 　　这个秦瑶的五官，和自己还真有几分相似！ 　　“我的小棉花是白色的，有这——么大！胆子很小，但是很会吃！” 　　秦瑶看到江霏出现，顿时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双手挥舞着比划。 　　“江师傅您真的见过吗？她身上有项圈的，只是毛太长了，一般来说看不到！” 　　“那真的是同一只了。” 　　江霏定了定神，也为猫咪找到主人而高兴。 　　这只猫咪虽然愿意吃自己的饭，可脾气实在是太别扭了，换做旁人连摸一摸都不行。张嫣看到它很眼馋，正想趁机揉上两把，就被暴跳如雷的猫抓了一下，差点连筷子都拿不了了。 　　所以，江霏只能把猫放在自家的小房间里，给它一个安静安全的环境，免得刺激到对方。 　　没人时，大白猫就蹲在一个沙发下面，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看到她，就跳出来喵喵叫着，霸道又粘人地要饭吃。 　　这样下去，她可就养不起了！ 　　江霏把自己捡到猫的过程一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大概是因为我们比较像吧，所以一开始她就认错了主人。你能来找她实在太好了！” 　　秦瑶开心地差点掉眼泪，抽着鼻子，眼眶也变得通红。 　　原本以为走丢的小棉花失而复得，还被江霏照顾的很好，她最大的压力源头顿时消散。整个人的沉重感都消失了，顿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要不是店里人太多，她真是会软倒在地，激动的哇哇大哭！ 　　“是我要谢谢你才行！小棉花要是真的不在了，我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阴影，简直是没法活了。” 　　秦瑶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感激，双手合十，对着江霏深深一拜。 　　“江师傅你真是小棉花的贵人，做的比我这个主人还称职！” 　　“不用这么客气，这是应该的。” 　　江霏笑了笑没说什么。她伸手把围裙交给了张嫣，让她代替自己先顶一会儿。 　　“我住的不远，现在出发马上就能把猫取来。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吧！” 　　说着，她就立刻离开去家里取猫了。 　　秦瑶看着店里忙碌的景象，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立刻从桌边拿了块抹布在手里，跑到艾琳娜身边跟着。 　　“太不好意思了，我……我也来帮你们干点活儿吧？” 　　“做工抵饭钱？那也行啊。” 　　艾琳娜微微一怔，对着她的脸忍不住笑了。 　　说起年纪来，她是这家店里年龄最大的员工，可平时都是被江霏这个小老板安排使唤。时间一长，艾琳娜都快忘记自己当高管时的状态了！ 　　而现在，和江霏长得很像的秦瑶跟着自己，亦步亦趋，满脸忐忑。 　　这个画面，还真是有一种别样的滑稽。 　　她一时兴起，就对秦瑶提了个要求。 　　“要不你来收盘子擦桌子吧，这顿饭的饭钱，就算是我请了！” 　　“好啊，这样一来正好！” 　　秦瑶顿时面露喜色，高兴地点头同意了。 　　反正她也要在这里等着小棉花回来，付钱的事能自己解决掉，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 　　而另外一边，温泉度假村则乱成了一团，闹哄哄的到处都是脚步声。 　　原本在房间中睡觉的秦瑶，突然就不见了！ 　　秦家夫妻找不到女儿，顿时就慌了神，一下成了两只无头苍蝇。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在房间里呆着呢，这是离家出走吗？是和我赌气吗？” 　　杨彩云哭的妆都花了，礼服上的流苏装饰一抖一抖的，叫人看着更是心如乱麻。 　　“这大半夜的多不安全，你们怎么没一个人注意到她？” 　　秦建业看了一眼大桌上的鲜花和蛋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沉声质问度假村的经理。 　　“还不快点快去找人！你们度假村的人员也太少了，怎么就没人看见她去哪里了呢？这附近的地形这么复杂，要是掉在哪个池塘，哪个沟里，谁能负的起责任？” 　　秦建业越说越生气，语调里都带了点颤抖。 　　“秦瑶要是出了事故，那我肯定是要找你们算账的！这是你们管理上面的失误，严重失误！” 　　“秦总您先别着急，在找了，已经有两队保安去搜寻了！” 　　经理点头哈腰，脸上也已经出了一头的汗，心里叫苦不迭。 　　今天是秦瑶的生日，秦建业本就溺爱女儿，可意外弄丢了猫，对秦瑶的愧疚就更深了一层。他要面子，不好意思直接服软道歉，就在天台上准备了一个派对，张灯结彩，布置了一大堆鲜花和蛋糕。 　　这一番安排，把晚上值班的工作人员全都聚集到了天台上，大家又是拉电线挂彩灯，又是切水果摆鲜花，自然几乎没人在盯着休息区了。 　　经理也是一肚子郁闷，可又不敢说出来。 　　这秦小姐闹脾气当然是想走就走，腿长在她身上，怎么能怪他们这些普通员工呢？ 　　说到底，这家人吵架的事儿，他们也不敢干涉呀！ 　　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经理还是非常心虚的憋住了没说，只在心里叫苦连天。 　　秦总一家是度假村的老板请来的贵客，白天找不到猫，就已经是对不起人家了。现在没了踪影的是人，他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好声好气地安抚着，战战兢兢等着下属们的回报。 　　没几分钟，就有人打着手电赶来，把一个服务员给带到了这栋楼的天台上。 　　“经理，我们找到了值班的小柳，她见过秦小姐！” 　　“她去哪儿了？你最后碰见她是在几点钟？” 　　杨彩云忙直起身子，焦急地问。 　　秦家人原本想的，就是等秦瑶醒来后给她个惊喜，让她的伤心和怨气能化解一些。可天台上的隆重舞台布置好了，一回头，人却不见了！ 　　杨彩云最担心的，就是秦瑶的脾气被自己的一番吵闹激化了，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她口才不好，脾气又有些火爆，现在回想起来，对白天的责备更是后悔不已。 　　她就不该火上浇油，在秦瑶发脾气时去劝她懂事的！ 　　杨彩云今年已经快五十了，在第一个孩子被拐之后，秦瑶就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她全部的精神支柱。一想到秦瑶可能会遭遇危险，杨彩云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眼睛都哭的有些肿起来了。 　　要不是秦建业拦着，她甚至要跟着保安队亲自去爬假山，钻树林，非要第一个见到秦瑶不可。 　　服务员被她红肿的眼睛一看，说话的声音都打起了哆嗦。 　　“大……大概是在11点碰到秦小姐的，我是新来的，不知道今天夜里还有个派对！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叫她出去！” 　　在秦建业和杨彩云的视线下，服务员都快哭了，拼命为自己辩解。 　　“她说饿了，但是餐厅已经下班了，我就推荐她去美食城玩，然后打电话叫了附近的出租车……” 　　“美食城？” 　　秦建业眉头一皱，立刻打断了她。 　　“你是说旁边的东方美食城吗？” 　　“对，就是那里！” 　　服务员忙不迭地点头确认。 　　“这附近方便吃饭的地方也就是美食城了，那里年轻人又多，我以为这样……这样秦小姐会开心一点！” 　　既然是去了美食城，那就没什么危险了。 　　秦建业沉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顿时打消了头脑里的可怕想象。 　　“人没事就好了……真是的，叫那些出去搜寻的保安们也回来吧。秦瑶这个小混球，光会给人添麻烦！” 　　他恢复了一点平时的风度，挥手叫这个服务员下去，还表示自己不会计较。 　　毕竟不知者不罪，服务员本身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错误之处。 　　“太好了！” 　　一眨眼功夫，杨彩云已经收敛了泪痕，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外套。 　　“既然知道了人在哪里，那我们快去把瑶瑶接回来吧？” 　　她上前拉着秦建业就走，两人马上就上了一辆桑塔纳车，飞快开向了不远处的东方美食城。 　　可是，车开到美食城的闪光霓虹灯大门外，秦建业一脚刹车，猛地停了下来。 　　“你这又是干嘛？” 　　杨彩云不解地起身看了看，推着他催促道。 　　“继续开啊！这条路又不是不准开车，你看，里面那么多车呢，大家都是这么开的！” 　　“东方美食城最有名的，应该就是那家江氏小馆了，瑶瑶八成会去那里吃东西吧。” 　　秦建业突然猜测道。 　　这东方美食城的名号他早有耳闻，坦白说，他这次接受宴请跑来齐县，也有在这里游览一番，亲自做点调查的想法。 　　齐县这几年经济发展的势头很好，眼看着“夜宵之城”的美名都传遍全国了，远在京城的秦建业也知道江霏。可是这里的车水马龙，还是让他小小地吃了一惊。 　　杨彩云只关注到有很多车，可秦建业却看到了这些车上，挂着的是附近各省的车牌，型号也不尽相同。 　　别说是普通的夏利、桑塔纳了，里面还有新款式的奥迪，甚至是七八十万的进口公爵车！ 　　光是看这架势就知道了，这家著名饭店，究竟是有多么好吃！ 　　“那我们更要快点去了！” 　　杨彩云听了他的话，越发不理解了。 　　“瑶瑶没带随身物品，身上连个钢镚儿都没有，可能到现在都眼巴巴地流口水，一口都没吃上饭呢！你这个当爹的还看什么车啊，不是该快点去找她才对吗？” 　　“可你刚刚和她摔摔打打了一屋子，跑去说给她买吃的，她真的会想看见你吗？” 　　秦建业揉了揉太阳穴，烦躁问道。 　　“以她的倔脾气，别是弄得心情更糟！” 　　杨彩云一听，也渐渐反应了过来。 　　秦瑶钻起牛角尖来，可能还要当众叫她下不来台，给人家饭店添麻烦。要是为了保险，他们还在在路口等着就好。 　　这条街本质上是死路，美食城的另外一端，就是宁安大学的校园了，普通游客在这里闲逛，一般会原路返回，也不会朝那边走。 　　秦瑶身上没钱，只要他们守在这个路口，没多久就能碰见她灰溜溜地出来了。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都同意了这个猜测，在车上等了又等。 　　可眼睛都看疼了，还是没看见秦瑶的身影！ 　　杨彩云耐不住性子，最后还是下了车，自己跑去江氏小馆门口探看了。 　　这一看不要紧，店里的场景，顿时叫她吓了一大跳。 　　秦瑶人是在这里没错，可她没在吃饭，而是身穿围裙，手拿抹布，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地干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彩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原本以为见到秦瑶，她会是一副愤愤不平，嘴角耷拉的委屈表情，该怎么对女儿说话，她都打了四五个版本的腹稿了。 　　可现在看到的秦瑶……居然还笑着和顾客挥手，那张熟悉的小脸上，满脸都是阳光灿烂！ 　　见鬼了，这人是她的瑶瑶吗？ 　　杨彩云甚至产生了一阵陌生的感觉，秦瑶身上的围裙，更是加重了这种异样感。 　　秦家有三四个保姆在干活，秦瑶从出生以来，就被保护的很好，从来不需要自己动手做事。 　　她竟然还会擦桌子，会清理餐盘？ 　　杨彩云恍恍惚惚，脚步却已经自己动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秦瑶就惊讶地抬起头，叫了一声妈。 　　身后有刚刚进来的客人“咦”了一声，好奇地看向了杨彩云。 　　“怎么，这位就是江师傅的母亲？” 　　“你们认错人了。” 　　秦瑶忙摇了摇头拦在了前面，她一开口说话，对方就讪讪的坐了回去。 　　嘴里还念叨着，“这乍一看还真像……” 　　“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们管你叫江师傅？” 　　杨彩云更蒙了，可秦瑶却笑嘻嘻地，甚至有几分神秘地对她道。 　　“这就猜不着了吧，其实我和那位江师傅长得特别像！这实在是太巧了，小棉花就是脸盲认错人，这才被她给捡到了！” 　　杨彩云伸手把秦瑶扳过来上下看了看，确定全须全尾，这才略微舒了口气。 　　听到猫回来了，更是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 　　“运气还真不错，这都能碰上，说明这猫和你有缘分，就是跑不走！” 　　她慈爱地拉住了秦瑶的手，软声劝道：“我就说嘛，这种事情着急不得的。不生气了吧？那咱们一起回去，接着吃你的生日蛋糕？” 　　“蛋糕？” 　　秦瑶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来今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可是吃过江霏做的菜后，她对什么蛋糕都没有兴趣了。今天的晚饭，已经是她经历过的最好的生日了！ 　　正在这时，江霏抱着毛茸茸的大猫回到了店里。 　　一看到秦瑶被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女子揽着，她就弄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既然家人来接了，你们就一起回去吧！” 　　江霏听秦瑶解释了情况，顿时也直率地露出一笑。 　　她把小棉花往秦瑶怀里一塞，还顺手给了一袋子自己做的猫饭。 　　“原来今天就是你的生日……这也算是一种缘分，生日蛋糕没吃上，但能重新找到小棉花，也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吧。” 　　江霏眨了眨眼，开玩笑道：“它吃的可不比你少，这伙食费么……我就不和你算了！” 　　“这怎么行！你不知道，小棉花对我来说就和亲人一样，打扰了这么久，理应给重金酬谢的。” 　　秦瑶抱紧了咪咪乱叫的猫，把猫粮袋子塞在她怀里，小棉花才安静地用爪子抱着饭菜眯起了眼。 　　她一扭头，就伸手向杨彩云要钱， 　　“妈，给江师傅一个大红包！” 　　江霏刚想拒绝，就发现这位秦太太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表情有几分震惊，几分恍惚，好像很是奇怪。 　　不过这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杨彩云立刻反应了过来，抬手就给了江霏一百块作为谢礼。江霏推拒没成功，也就顺理成章收下来，又跑回厨房去给张嫣他们救场了。 　　可江霏不知道，杨彩云在看到她时，心里就陡然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 　　这位“小江师傅”的样貌，和秦瑶长得只有六七分相似，加上神态，更是最多只有四五分。 　　一般人多看两眼，就能够立刻分辨出来，所以只觉得稀奇有趣，并不特别惊讶。 　　可在她的眼里，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杨彩云的心跳急促，呼吸也变得紧张起来。 　　她总觉得江霏十分熟悉，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好像心脏都被人捏紧了似的，喘不上气！ 　　“真的会是她吗？” 　　杨彩云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个刺猬在滚来滚去，可她看着秦瑶抱着猫的背影，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全家人就坐火车返程，可杨彩云神情恍惚，心神不安样子，还是没有瞒过秦建业的眼睛。 　　趁着秦瑶出去透气的功夫，秦建业咳嗽一声，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这事情不都闹完了吗？你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一副丢了魂的表情。有话快点说，刚才瑶瑶和你说话你都走神了好几次，到底怎么了？” 　　杨彩云纠结了一阵，扭着衣角，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我昨天看见那位江霏师傅了，她和瑶瑶很像……” 　　“像吗？” 　　秦建业翻了翻手里的最新一期《暖意》杂志，内页还是有江霏的照片。这次书上是介绍了老北京芸豆卷的做法，他看着特别顺眼，不免就在路边买了一本。 　　“这么一看，好像是有点像。” 　　秦建业点了点头道：“不过好看的姑娘都有类似之处嘛，这个鼻子还是瑶瑶好看，这个耳朵好像也是咱们女儿的正一些，更可爱。”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彩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更是提高了一倍。 　　“我是说见面的感觉很像！她年纪和瑶瑶差不多，也是这么高的个字，也是这么黑的头发，她会不会是我们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秦建业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眼神甚至有点恶狠狠的，极为阴沉可怕。 　　十几年前第一个女儿被人拐走，是秦建业心里最深的一块伤疤。这么多年来他都试图刻意遗忘这件事，就是要把这段记忆剔除出自己的生活，好让这个家庭能若无其事，继续完美着保持平静。 　　“人贩子早就交代了，孩子半路上就病死了，扔在河里飘走了！” 　　秦建业烦躁地合上杂志，不敢再看江霏的专栏了。 　　他心里一阵拧螺丝一样的酸疼，浑身难受，又忍不住想起了多年前如坠冰窟的那一瞬间。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事情早该闭嘴不提，你现在讲这种话有什么意义？” 　　他警告杨彩云，“正常一点，别在瑶瑶面前说漏嘴！” 　　“我……我知道。” 　　杨彩云浑身一颤，顿时清醒了一些。 　　秦瑶唱着歌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三瓶健力宝，分给夫妻两每人一瓶。 　　她像平时一样笑了起来，再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可杨彩云心里却还是过不去，她反复地想到江霏的模样，越是思索，对那种一瞬间的感觉越坚定。 　　那孩子是真的不在了吗？ 　　会不会有可能是人贩子记错了信息，对拐卖的孩子下落弄混了？ 　　到了京城，她抽了个空儿，再次踏上了寻找线索的路途。 　　…… 　　江霏来到车站时，检票的队伍已经排的很长了，列车也远远地传来了鸣笛声。 　　“就送到这里吧，后面我可以自己来！” 　　她连忙回过头，要去接齐景泽手里的行李。 　　“谢谢你送了这么远……我的箱子很重吧？” 　　这次去京城，江霏带的衣物比上次多了许多，她预计会有一个月时间不回来，甚至连习惯使用的厨刀和剪刀都带上了。 　　每个厨师都有习惯使用的工具和材料。虽然说中餐的讲究没那么多，熟练的刀工也不完全依赖厨具，可说到底，这是参加亚运会的服务工作！ 　　江霏觉得准备的再慎重都不为过，可左挑右挑，这行李箱就急速膨胀，变得鼓鼓囊囊，都快要爆开了。 　　可齐景泽脸上还是云淡风轻，只是吐出两个字：“不重。” 　　他丝毫没有放下东西的意思，还是拿着行李箱，举重若轻。 　　江霏呆了呆，看向进站口，满脸不解。 　　齐景泽这是要送她一直到上车吗？这也太挤了，进出都很不方便，而且也不是什么一去不回的重要场景，没这个必要吧！ 　　可这份好意，江霏又不能直接拒绝。以她对齐景泽的了解，这家伙打定主意要怎样，那是风雨不动安如山，旁人怎么说也白费口舌。 　　她只能随着人群往检票员的方向走，同时放慢脚步，想看看齐景泽打算什么时候掉头离开。可是轮到江霏检票时，齐景泽却从口袋里一掏，同样拿出了一张车票。 　　江霏惊呆了，“你……你也是来坐车的？！” 　　她顿时羞愧地红了脸。 　　一大早在车站碰见对方，江霏还以为齐景泽是来送行的呢。 　　她很自然地就让对方替自己拿行李了，没想到人其实也是来坐火车的！ 　　“一样，也是去北京。” 第55章 蛤蜊蒸蛋 　　“这么重要的事, 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弄清楚了齐景泽也是去京城参加学术活动，江霏又好气又好笑，埋怨着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齐县距离机场很远, 而且现在最便利的交通方式，就是坐绿皮火车去京城。这一路上还没什么好玩的娱乐方式，可以说是又长又无聊, 对人的耐心都是一种折磨。 　　能有个同伴一起度过，那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江霏以为是一个人独行, 身上也就只带了自己的午饭。 　　坐上火车后, 她就查看了一下包里的饭盒。这份扬州炒饭太少了, 还真不够两个人吃。 　　“餐车上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 而且还供不应求, 未必能买到热的食物。” 　　江霏为难道：“要是能早点告诉我，我肯定也会帮你做一份的！” 　　齐景泽没想到她生气的点在这里, 微微一怔，立刻便笑着说不要紧。 　　“平时吃多了江氏小馆的美味, 也是时候‘忆苦思甜’一下了。” 　　“这趟车的盒饭可难吃了……” 　　江霏叹了口气，托着下巴解释道。 　　每到一处地方, 首先就会忍不住观察饮食, 这是江霏的职业病了。上次坐车时她就发现，这趟列车上的盒饭味道很差, 完全就是粗制滥造。 　　米饭是大锅蒸熟的，软硬不均匀, 菜蔬被闷在盖子下，时间一长，到旅客手里就变得焉了吧唧地发黄。 　　还有红烧鸡腿之类的荤菜，也是一副不怎么入味, 做的很敷衍的样子。 　　“应该是你的眼光高吧？” 　　齐景泽反过来安慰她道：“对于一般人来说，这列车上的盒饭比正常价格贵四五倍，少说也要三块钱一份，想吃还吃不上呢。” 　　话虽然这么说，可江霏的描述，还是叫他欲哭无泪起来。 　　谁让他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呢？ 　　他没告诉江霏，这次会议本来是邀请黄教授参与的，和他的领域关系不大，原本也不感兴趣。可这日期，恰好撞上了江霏启程的日子。 　　齐景泽核对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这次进京，江霏要离开一个月之久。 　　那可是整整一个月啊！ 　　这期间，江氏小馆虽然还是开门，可江霏这个核心却不在店里了，一切工作都会由韩力这个辅助来担当重任。 　　别说东方美食城了，齐景泽光是想一想，就觉得齐县的天空也会变得黯然失色。 　　他急忙找到黄教授，表示自己改变想法了，非常愿意代替老人家跑腿，为了说服黄教授，甚至还付出了好几瓶茅台的代价。 　　这次一同进京的机会，本就是齐景泽临时换来的。 　　所以江霏的午饭……他虽然嘴馋，但也不敢提出丝毫觊觎。 　　虽然齐景泽这么说了，但江霏还是看出了他有点口是心非，强撑着面子不想表现出失落。 　　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样一来，难道自己还能独享美味，让他在一边看着吗？ 　　江霏还记得，上一次自己在车厢里拿出餐点，浓浓的酱肉包子香气就引来了一片咽口水声。 　　甚至有不少人馋的向她打听，这包子是哪里买的？餐车上有的卖吗？ 　　得知是江霏自己做的，所有乘客都失落至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江霏吃饭。有的小孩儿甚至哭闹起来，非要父母买了昂贵的饮料才哄好。 　　密闭的车厢里，食物的香味会变得格外浓郁美味。 　　江霏因此也明白了，当着众人面吃好吃的，偏又让人可望不可即，那也太残忍了吧！ 　　等到了午饭时间，江霏就刻意把准备好的“扬州炒饭”分给了旁边的老人和孩子，自己拉着齐景泽去餐车吃饭了。 　　好在这饭菜虽然不怎么样，有人一起吃，倒也不显得难以入口。 　　夜幕降临，火车到站的汽笛随之响起。 　　京城南站，拥挤的人流就好像一大群傍晚的麻雀，嘈杂着飞快涌出了站台。 　　江霏也和人群一起排队下了车。 　　站台的外面，一大群举着各色牌子的人就和马赛克一样，足足有好几百人。 　　“这也太多人了吧？” 　　江霏一眼看去，就被这接站的热闹场面迷花了眼。 　　上次来京城有林正哲带路，她几乎是放空脑袋，什么都没关注。没想到这次需要和人对接了，才发现车站的场面这么拥挤混乱，好像走错几步，就会在人群里完全迷失方向。 　　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有林正哲安排来接她的人，早在出发前就已经沟通无误了。 　　可这么多牌子里，要怎么认出自己的那张呢？ 　　“小心，别被人踩到！” 　　眼看着江霏呆愣在原地，差点被一个背包的旅客撞到，齐景泽快步靠近，皱着眉伸手护住她。 　　“太奇怪了，来接你的人呢？” 　　“你也没找到吗？” 　　江霏微微吃惊，扭头去看齐景泽。就连脑袋撞到了对方的下巴，她都只是抿了抿嘴，没来的及叫出疼。 　　该不会是弄错时间了吧？ 　　江霏暗中郁闷。 　　齐景泽的眼神很好，一下子就看完了周边所有的牌子。听到他这么说，她就可以确定了，这乌压压的人群里，还真没有林正哲安排来接站的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可能是车次信息被弄混了吧！” 　　江霏咳嗽一声，这才发现两人被人群挤在了一块，简直就像两块下了锅还黏在一起的年糕。 　　她忙拉开距离自己站稳，这才发现，身后是齐景泽的手臂一直在维护自己。 　　“呃，谢谢，我自己也可以好好走路的。” 　　江霏捂着自己的额头，眼神顿时就朝着四处乱扫。 　　“没带移动电话，得先找个电话亭……” 　　她话音刚落，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有个挥舞着帽子的人影。 　　江霏：…… 　　向晚隔着一条栏杆，又蹦又跳地叫着江霏的名字，不知道已经多久了。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红色帽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周围噪音太多，江霏没有注意到而已。 　　这也太尴尬了！ 　　江霏捂着脸，恨不得大叫救命。 　　她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居然会是向晚这个熟人。怪不得人群里没有写着“江霏”的牌子！ 　　她和向晚都足够出众，就算套着麻袋站在人堆里，都能被人一眼挑出来。两个人又完全是认识的，那还要什么接站牌呢？ 　　江霏对齐景泽飞速解释了一遍，拿起箱子就朝向晚靠近。两边接上了头，向晚的视线首先就投射在了齐景泽身上。 　　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向晚忍不住流露出一抹惊奇。 　　江霏的这位同伴……长得好帅！ 　　不违心地说，这人比她的师兄，也就是现在的体育明星黎跃还好看几分。不是活泼阳光的类型，而是有一种很规矩儒雅的气质。 　　要是比喻一下，感觉就像是一直帮她复健的医生，表面不苟言笑，其实却非常细心又专心。 　　她刚才里的远了些，没怎么关注到相貌，可两个人的动作却看的清清楚楚。 　　一路上江霏在茫然打转，身后的这位先生却非常小心，一直跟着她防止她走丢，也护着她不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撞到。 　　向晚一下就明白了，笑着伸出手，主动去和齐景泽打招呼。 　　“你好，请问你是——” 　　江师傅的对象吗？ 　　毕竟看起来这么般配，那一定就是了。 　　“免贵姓齐。” 　　齐景泽瞥见了她眼底的好奇和八卦，一秒钟没带停，火速就打断了对方。 　　“既然你们已经碰面了，那我就暂时把江霏交给你了。路上小心，到地方再联络吧！” 　　“没问题，齐先生放心好了。” 　　向晚高兴地伸出拇指，比了比自己答道：“亚运村那边我提前踩了点，现在已经很熟悉了。我一定会照顾好江师傅的！”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 　　江霏不解地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 　　这两人一个托付，一个保证的，是把我当做刚刚进幼儿园的小孩吗？ 　　远处，几位中科院的研究员也朝着齐景泽走来，兴致高昂地打着招呼，齐景泽知道这是黄教授以前的学生，自己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转头对江霏征求意见。 　　“这就走了？” 　　“你不用管我了，快点去忙吧！” 　　江霏忙点了点头，挥手告别。 　　这一路上齐景泽对她帮助颇多，至少这沉重的行李就是对方一直拿着的。态度这么绅士，江霏都觉得有些歉意了。 　　不过以他们两人的熟悉程度，也不需要再说什么谢。 　　江霏想也没想，就开口邀请道：“你在京城待得久吗？据说新修建的体院场馆都很气派，什么时候有空，就来亚运村这边一起玩吧？” 　　“一定会来的。” 　　齐景泽也挥了挥手，提高了声音。 　　“刚才的炒饭我还记着呢！肯定会来吃你做的菜！” 　　江霏看着齐景泽远去了，这才收回目光，和向晚一起走出了车站。可上了车，向晚看着她期待不已的表情，犹豫地说出了一个相当残忍的现实。 　　“江师傅……你刚才说错了。那位林教授没告诉你吗？” 　　向晚小声解释。 　　“亚运村这段时间是封闭的，除了远动员和官方工作人员，媒体记者，其实外面的人都进不来。就连我出来接你，也是打了三四层报告的！” 　　“是这样吗？” 　　江霏顿时笑容消失。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思路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了。 　　在她的概念里，不管是亚运村还是奥运村，似乎都是旅游景点和居民区的结合体，没什么封闭着的观念。 　　但她忘记了，现在就是亚运会举行期间！ 　　虽然这样的国际活动，在未来的华夏大地是司空见惯的。可这一届的亚运会尤其特殊，说是尽举国之力筹办也不为过，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紧张地看着呢！ 　　因此，在管理上面，他们这些后勤人员自然也是十分严格的。 　　“好像又要欠他一次了……下次要做超级豪华版本的炒饭来招待他！” 　　江霏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失言很是后悔。 　　齐景泽发现自己来不了之后，应该会很失望吧？ 　　就好像上次没吃上手打鱼丸那样，虽然不会直接说，但那眼底默默无闻的情绪，看着可委屈了。 　　可这样一来，江霏也没别的办法。 　　规定就是规定，她只能先把齐景泽的事丢在一旁，专心面对目前的挑战。 　　她一来到报到处，就被工作人员分到了宿舍里。放下行李后，江霏第一步就是去查看公共食堂的厨房。 　　“有二十个窗口，四套大型烹饪设备……看来这里就是最大的一处了，林专家还真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我干最多的活儿啊！” 　　江霏一边清点着设备，一边在笔记上飞快记录着信息，把看到的内容统统印在脑海里。 　　亚运村里分布着好几个不同类型的用餐点，有的对应国内人员，有的则是以西餐和日韩餐为主，还有的是专门用于媒体接待的。 　　因此，负责餐饮的后勤团队也十分复杂，大约是分出了八个小组，各自负责不同的部分，都是做自己最擅长的。 　　江霏不知道，为了把她弄来这个最主要的国内餐厅，林正哲是排除万难，快把嘴皮子都说干了。 　　虽然面子上众人不说，但私底下，好多官员和教练都来找关系，想让她来安排自己队伍的餐饮！ 　　训练室内，有不少室内项目的队员都已经入驻，越发显得热闹了。大赛之前的气氛相当活跃，众人兴奋地围坐一团，议论纷纷。 　　“后天就是开幕式了，向晚怎么还能请假出去？” 　　“她要去请那个‘福星’大厨嘛，你没看她们那位教练的脸色？那期待的，简直都要开出花来了。美食保佑，法力无边~” 　　“哎，我说，这江师傅到底是怎么给她‘加持’的啊？向晚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了，就连同队的几个队友也提升了水平，甚至还把旁边的男队都带的更积极了！” 　　“男队可能是看脸加油吧？” 　　“我上次遇见了，还有人在门口的报刊亭偷偷买《暖意》，就是为了把里面的海报撕下来呢！” 　　“哈哈哈哈……” 　　女孩们爆发出一阵大笑，正聊得开心，身后就被人敲了一个爆栗。 　　“又说谁的坏话呢？” 　　一个略带痞气的声音传来，大家一回头，就都紧张地站了起来。 　　“黎跃！这……这里是女队的训练区，你怎么有空来这儿？” 　　“没人说你坏话哦！我们这是在说食堂的饭菜呢！” 　　“就是啊，据说是那个江霏过来了，向晚正跑去车站接！” 　　黎跃是体操队伍的王牌选手，虽然身上挂着数十块金牌，但性子随和开朗，在各个队伍的人缘都超级好。 　　因为一点冠军前辈的架子都没有，他一出现，这些女队员就更是开心了。 　　大家马上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起来，弄得分贝一路走高，俨然是喧闹的菜场一般。 　　钱教练原本在分析比赛录像，听到这动静都忍不住跑来阻止。 　　“安静！你们的项目都做完了吗？笑笑，你的二十套单杠？” 　　他指着最闹腾的几个人怒喝。 　　“还有你，刚才的力量训练做完了吗？我都说了训练要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距离比赛就那么几天了，怎么一个个的还放松下来了？” 　　“果然，我一来这儿就没好事儿……” 　　女队员们都灰溜溜地散开了，黎跃无奈地一摊手，对钱教练抱怨道。 　　“教练，大家只是舒缓一下紧张情绪嘛！你总是这样，我快都不敢和女队员说话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 　　钱教练翻了个白眼，对黎跃的态度就更像个平辈，而不是对小队员们的训斥口吻了。 　　“是来看向晚的吗？她今天不在这儿，你可以先回去了。” 　　黎跃顿时无语了。他虽然常和向晚一同出入，但真就是简单的关心之情啊！ 　　两人是从一个体校出来的，还是同一个启蒙教练，就不能表现的感情好些？ 　　怎么一个个都觉得他没安好心，防他和防贼似的！ 　　“钱大教练你等一等啊！我今天还真不是来看向晚的，我是来问你问题的。” 　　见钱教练要走，黎跃连忙快步追上。 　　他殷勤地看着这位主教练，眼神亮光闪闪，比拍广告时还要有神。 　　“听说那个江霏师傅来了对吧？那我的饮食标准能改了吗？我上周的体检数据就达标了，我也想去食堂吃饭！” 　　钱教练顿时一愣，这才想到黎跃的“惩罚”还没结束。 　　黎跃因为体重超标，前段时间一直被禁止在食堂和大家一起吃饭。就连一碗汤面，都是另外让厨师专门做的少油少盐版本，二三十天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没劲儿了，闻到食堂的香味都感觉走不动路。 　　不过这样的做法也很有成效，减肥立竿见影，配合锻炼，黎跃又达到了最佳的比赛状态了。 　　“对啊，你的数据已经很标准了。” 　　钱教练打开资料册，详细地看了一遍体检报告，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从今天开始就随便你吧。大赛当前，保持好心情也是非常重要的，不过还是要控制好量，不能一放开就暴饮暴食！” 　　“这您放一百个心，我当然有数！” 　　黎跃点头不迭，高兴地马上就要往食堂的方向去。钱教练低头一看手表，这时间正好差十分钟，马上也快到饭点儿了。 　　他一把就拉住了黎跃。 　　“慢着，这江师傅好像是在大食堂工作，位置你知道在哪儿吗？”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你这个人啊，总是这么粗心大意，就连比赛时也改不了这个粗手粗脚的毛病！” 　　钱教练又习惯性地挑剔了两句，看黎跃低着头一副认错表情了，这才慢吞吞地背起手，走在了他的前面。 　　“咳咳，嗯。我看录像也看累了，顺路送你过去吧！” 　　…… 　　另一边，江霏在后厨好奇地查看，很快就被同僚们包围了。 　　“你就是那位小江师傅？” 　　“对，我就是江霏。” 　　江霏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笔记，看向了面前说话的来人。 　　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有统一的制服，主厨、副手、负责清洗和备菜的帮工，还有清洁人员，各自的职务会在小身份牌上写明。 　　江霏也分到了两身制服，只不过今天还不是正式的上岗日，她可以先放着不穿。 　　面前的这个厨师一脸青春痘，趾高气昂，显然也是非常年轻。江霏一看他的身份牌，就知道了这是一位普通的厨房帮工，名字叫做崔波。 　　说起来，这还是她的下属，就这么邋邋遢遢的？ 　　江霏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他带着质问的语气。 　　“今天的晚饭做好了吗？这里的台面还没擦干净，还有面粉掉在地上了。” 　　她面无表情地当着众人的面，对厨房里的事务做出了评价。 　　“另外我闻到了酒味，这里的酒瓶子也没有收拾整齐。刚才做的是红烧肉吧？怎么用的是白酒不是黄酒？” 　　崔波听到她的安排，顿时有些震惊。 　　“哇，传闻没错啊？我们几个一直被安排待命，说是主管厨师会从外面请。你还真的是我们的主管？！” 　　崔波对亚运村的状况挺熟悉的，他的职位虽低，但很久之前，就有在这附近的公职单位做菜的经历，因此顺理成章地入了的后勤团队。 　　因为为人活跃且资历老道，厨房里的众人，好像也隐约以他为主，凡事都让他出面来说话。 　　崔波从一进入亚运村，就四处打听周围人的资料，整理出了一大本履历。 　　钟大成，西餐区主厨，来自京城著名俄式餐厅冰雪天地，从业二十五年，美食口碑遍布京城。 　　沈固安，媒体餐厅主厨，来自中央银行食堂，不但擅长做菜，还是著名的美食家和评论大师，从业三十多年，多次著书立说，撰写的美食评论登上过国外报刊。 　　穆超，第二食堂的主厨，从业三十年，烤肉功力一绝，直接以一己之力带动了西北某驻京办的餐厅爆火，从此成为了京城人气最高的烤肉店…… 　　这些主厨不是名店名厨，就是国有单位的老资格厨师，甚至还有给使馆服务的西餐大厨。 　　可是在这批“领导”里面，只有江霏不太一样。 　　她好像是从天而降的一颗星星，今年才二十岁就已经名满京城，到处都是期待她来做菜的粉丝了。一身厨艺更是看不出多少明月楼的痕迹，简直是什么都会，什么都擅长做的好吃。 　　崔波看着面前活生生的年轻女子，忍不住在心里大喊。 　　这空降的大厨居然真的是她，也太离谱了吧？！ 　　负责找人的专家到底在想什么？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听这个小姑娘的号令。 　　他们受点委屈也就算了，可大食堂主厨的位置，她真的能担当的起？ 　　不会被其他主厨骂吗？ 　　“怎么，你是对这个安排有什么不满吗？” 　　对这样的质疑，江霏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崔波的异样和惊讶，完全没有任何打击到她。 　　反正她加入的名正言顺，是特聘的“美食专家”。这一套人员除了她之外，早就是一一备齐的，缺的只是个主厨的位置。 　　江霏自认为，凭借自己的厨艺，这个职位还是担得起的。 　　“我知道这样的空降对大家来说很难接受，但个人建议，最好快点调整心态，习惯在我的指点下做的更好。” 　　眼看着团队的多数人都在，江霏干脆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对大家坦诚心迹。 　　“因为这几天起，外界的媒体和各国选手都陆续入住了，你们假如随便罢工或者辞职，对整体的服务影响会很大！” 　　“江师傅，你误会了！” 　　崔波尴尬地挥手，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这运动会是全国瞩目的盛会，一个服务不好，往大了都可以说是‘外交事故’。我们怎么会消极怠工呢？” 　　“是啊，江师傅多虑了！” 　　“我们不是对您有意见！” 　　周围的其他厨师也纷纷附和，可是众人的眉眼之间，还是有一种无奈和颓废的神色。 　　一开始被分到大食堂里，大家都是欢天喜地的。听说上司会是外边聘请的大佬，众人更是激动惊喜，对这个主厨期待不已。 　　可是很快，他们就觉得高兴的太早了！ 　　“有一说一，江师傅厨艺高超，但这高级酒店的大厨肯定是占优势啊！” 　　“虽然我知道江师傅你名气大，还有天生的好运气，能给很多人带来心理安慰。可我担心做不好这么大的项目，大食堂的所有人都会被别人嘲笑！”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俗话说众口难调，你是做私人餐厅的个体户，肯定能做出好吃的菜。但这可是关系到国家形象的事儿，压力也太大了……” 　　“是啊，咱们这个食堂是最大的一处。大家都觉得别家好吃，导致来我们这儿的人少了，肯定会被上面的人鄙视的！” 　　江霏知道了他们的担忧，不禁摇头笑了笑。 　　原来这些人，担心的还是她经验和资历不够。他们不明白，大食堂还是小饭馆，对于江霏来说都不是什么障碍。 　　擅长定制菜肴，也不意味着她就不会做食堂菜啊！ 　　饭菜只要好吃，那就是实打实的硬实力了。比经验有什么可比的，足够好吃的菜肴下，许多缺点都会被客人无视，变成浮云。 　　“我的水平，大家来试一试知道了。” 　　江霏卷起了袖子，走向了后厨的食品储藏间。 　　“刚好，你们做的饭菜才刚刚熟透，大家都还没来吃。我就做一道菜，看看能拉来多少人吧！” 　　“这就要试手？” 　　崔波和其余人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跟上了江霏，准备帮忙打下手。 　　江霏今天做的菜式，是一道非常简单的家常小菜。 　　她看到众人已经准备了红烧肉，炸带鱼等荤菜，自己也就不再动手去整理冰柜的肉了。转而看向旁边的几口水缸，里面是一些泡在冷水里面的蛤蜊。 　　这些蛤蜊的个头很大，材质十分不错，一看就是肥肥嫩嫩的。可外表还比较脏，没有一一清洗干净，甚至还带着一些藻类和破碎的海草。 　　“难道是要做爆炒花蛤？” 　　看到江霏的动作，崔波一阵惊讶。 　　这可不行啊！ 　　这批蛤蜊虽然很新鲜，但外表实在是太大个了，爆炒都未必能完全做熟。另外这没来得及清洗的外壳，要是带着异味怎么办？ 　　就算没有什么怪味，看着也是脏兮兮的，很不好看，更不好入口啊。 　　都是采购员太不负责的缘故。 　　崔波一想到就愤愤不平起来，那个采购主管明明能找到其他货源，但就是要提供这种看似实惠，其实难做的食材。 　　这分明就是欺负他们团队没有主厨主持公道！ 　　然而他劝说的话还没说出口，江霏就捞出几个蛤蜊查看，招手叫他过来。 　　“煮一大锅热水，我们把蛤蜊肉都取出来。” 　　“取出来？” 　　崔波微微一愣，“取出肉来做菜倒是可以，但是这么多蛤蜊，容易煮老了……” 　　“你不是自认为经验很足么？” 　　江霏嘴角一弯，斜眼看他。 　　“取出蛤蜊肉有很多种方法，谁说我要用煮的了？” 　　江霏要做的是蛤蜊蒸蛋，一般而言，家常菜的做法都习惯连着外壳蒸，可放在大食堂里，这样的安排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不说这批蛤蜊太脏，就说个头吧，太大。放在鸡蛋液里，也许没等到蛤蜊全部蒸熟，鸡蛋底部就太老了。 　　所以江霏必须取出肉来，小心地掌握时间烹饪。而取肉的部分，她则是选择了利用蒸汽。 　　既然水煮可能受热不匀，还要捞进去捞出来，太浪费时间，那么，利用手边就有的大蒸笼不就可以了？ 　　江霏用大号蒸笼放在热水上，将蛤蜊平铺进去，盖上盖子蒸30秒。 　　这样一来，蛤蜊没有全部熟透，但受热均匀，都微微打开了一条口。 　　蒸笼有很多个，江霏就让厨房的十余人分成两边，一边剥肉，一边放蛤蜊，取蛤蜊，形成了流水线作业。而剩余的人，则负责打匀之后要用的鸡蛋液。 　　这样一来，她就能穿梭在人群中，观察到两边的工作进度。 　　等鸡蛋液和蛤蜊肉都被分好分量，一一装进了小盘子后，江霏就自己开了炉灶的火，调理起了关键的料汁。 　　锅里的热水不需要重新烧，一道道蛤蜊蒸蛋被放在蒸笼里面，上下轮换，就和玩积木游戏一样，很快就熟透了。 　　厨房里热气滚滚，崔波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对江霏的安排佩服不已。 　　他怎么没想到这样的人手安排？ 　　别说他了，就连队伍里的几位老厨师，也没把时间计算的如此极限而准确！ 　　“这些事情一起做，居然才花了25分钟！” 　　而这时，江霏的时刻表一分不差，炒制的料汁也散发出了浓浓的香气。 　　她拿起锅铲，“哗啦”一声，就把料汁铺在了嫩滑的蒸鸡蛋上。 　　一瞬间，伴随着热油的声响，蛤蜊蒸蛋荡漾出了一片金黄/色的波涛。 　　“好浓的香葱味儿啊！” 　　钱教练前脚走进了食堂，后脚就忍不住朝着香味的来源走去。 　　黎跃紧随其后，长腿一伸就跑到了橱窗边上。 　　由于吃饭的时间才刚刚开始，这个食堂里面的人还不是很多。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对大食堂的饭菜兴趣缺缺。 　　前段时间他们已经吃过了，觉得其他几处食堂滋味更好，宁愿走远路去别处吃也不来这里了。 　　所以，黎跃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只有相熟的几个运动员上来打了招呼。 　　“黎跃！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今天这红烧肉一般般，不要点，但带鱼还可以。” 　　“终于解禁了？下次还是去西餐区吃吧！我听说那里的菜比较好！” 　　黎跃含糊地点头答应了，可一眼看去，钱教练是既没有选择带鱼，也没有选择那小山一样堆起来的红烧肉。 　　至于旁边的那些炖排骨、炒蘑菇，他就压根看都没看，整个人扑在了角落处的一个窗口。 　　“钱教练，你刚才说什么东西香？” 　　“蒸蛋啊！这个蛤蜊蒸蛋！” 　　钱教练挤在窗口处，眼巴巴地看着几个工作人员从后厨出来。他们的手里，正端着几盘子新菜，显然是刚刚才做好的。 　　黎跃这才发现，刚才浓郁的香味，就是从这些蒸蛋上面冒出来的。 　　“原来是这个菜……那我还是不点了，我来一份带鱼吧。” 　　钱教练是喜欢吃海鲜的，不过，他对蛤蜊就没有什么好感了。 　　蛤蜊里面的营养虽然很丰富，但吃多了，人容易患上痛风。 　　黎跃有家人深受其苦，对这类小海鲜警惕的不得了，一般来说，都是能不吃，就不吃。 　　黎跃叹了口气，他刚才一问旁边的人，就知道今天江师傅肯定没有做菜。 　　说起来也是，向晚刚刚接人，也就是说江师傅傍晚才来到这个基地。 　　这么短的时间，人收拾行李还不够呢，怎么会来食堂做菜？ 　　黎跃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端着自己的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钱教练还没察觉到他的失落，看着盘子里晶莹剔透的蛤蜊蒸蛋，摩拳擦掌，笑容满面。 　　“这道菜还真的好久没吃了。说起来现在正是吃蛤蜊的时候啊，这肉看起来真大块，应该非常肥美吧！” 　　他细细查看，觉着这蛤蜊蒸蛋和平时见到的似乎不太一样。 　　不但是上面的汤汁非常浓郁，带着爆炒过的葱香和胡椒香味，底下的鸡蛋也格外匀称，好像一块凝固的果冻一样。 　　“尝尝看，也不知道这里的厨师会不会做。” 　　钱教练试探着吃了一小口。 　　他也知道大食堂最近群龙无首，做出来的口味是又多又杂，有时高有时低，因此完全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指望滋味多么惊人。 　　可是这一勺蒸蛋入口，钱教练的瞳孔就震动了起来。 　　软、滑、香、鲜，这是什么样的好滋味！ 　　这鸡蛋里掺入了一点点蛤蜊肉的鲜甜，却不带任何的腥味。可是汤汁又是极其鲜美，充满了独特的手法，甚至还可以说是融合了各种香气，却没有丝毫冲突。 　　里面的蛤蜊肉也是软绵绵的，非常干净，且一点儿也不老！ 　　“这个蛤蜊蒸蛋，绝了！” 　　钱教练一下就激灵了起来。 　　蛤蜊蒸蛋把蛤蜊肉剥出来，本就是相当麻烦的做法，可这份蛤蜊蒸蛋，却嫩滑如豆腐，光滑如镜面。 　　上面的香葱热油一点也不油腻，反而增添了菜肴的风味，让这清淡的菜肴更多了几分烟火气，非常下饭。 　　钱教练抖着勺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一吃就知道，这么精准的把控不是大食堂之前的水平。 　　“小江师傅在吗？这是江师傅做的菜吗？” 　　黎跃夹着炸带鱼，顿时也呆住了。 　　“教练，你说什么？这江师傅不是不在这儿吗？” 第56章 烤鸭烧鸭 　　因为钱教练的嗓门很大, 身边很快就变得热闹了起来。他这么一口咬定这菜是江霏做的，许多人都被这个结论给吓了一跳。 　　“钱教练，这可不兴说啊, 那位小江师傅的饭菜您吃过吗？这是怎么吃出来的？” 　　“是在说杂志上的江霏江师傅？不会吧！原来不怎么样的大食堂里，还隐藏着这么一位名厨？！” 　　“那是你们舌头太麻木了，这做菜的水平差距显而易见。在我看来, 这就像体操队员落地，是用脚还是屁股一样明显！” 　　钱教练被团团围住, 在众人的视线下美滋滋地又捞起一大勺蛤蜊蒸蛋。 　　“你们都没点这道菜吧？那真是亏大了！” 　　说着, 他就要举起手把勺子塞进嘴里, 可手下的碗却没能捧住, “嗖”地一下就被人给夺走了。 　　“我尝一口！” 　　黎跃双眼放光, 顿时急切地抢过了小碗。 　　真的是那么好吃吗？ 　　钱教练的兴奋和享受都落在了眼里，早就把他馋的流口水了。假如这菜真的是江师傅做的, 那他也等不及再去买一份了！ 　　没等钱教练抗议出声，黎跃就自顾自往盘子里倒了一半, 贪心至极。 　　嫩黄的鸡蛋，软滑滑蛤蜊肉都掉落在了白饭上, 被他随意拌了拌就混成了一团, 看得钱教练大为心疼。 　　“一句话不说就抢教练的饭，黎跃, 你还真是没大没小了！” 　　可黎跃吃了一口鸡蛋拌饭，就直接眯起了眼。 　　“唔……好吃！” 　　他露出一副深深陶醉的神色, 看来是完全把教练的骂人当做了耳旁风。 　　“鸡蛋嫩滑细腻，一点蛋白蛋黄的分层都没有。还有这个调味汁，葱香浓郁，微微有一点点咸。” 　　“这个味道很适合拌饭, 而且蛤蜊肉的鲜甜口味也越发突出了，一点都没有被鸡蛋和调味遮掩！” 　　经过了他的肯定，旁边的围观者顿时哗然。 　　反应快的运动员们，甚至是掉头就跑，拿出了比训练还快的速度，直接上演食堂飞人。 　　“黎跃也说好，那肯定差不了！我也要吃！” 　　“冲，快点去排队！” 　　“师傅，我要两份蛤蜊蒸蛋！” 　　冷清的窗口顿时“呼啦”一下，挤满了人。 　　就连原本路过大食堂，没准备进来吃饭的那些工作人员，也忍不住停下脚步，投来了视线。 　　“怎么回事啊，这么多人排在一个窗口干什么？” 　　“那是黎跃对吧？走！上去打个招呼！” 　　“我听到有人在喊江霏！” 　　“不会吧？那个江霏会在这里吗？” 　　江霏坐在后厨喝茶，隔着一扇小玻璃窗，亲眼见证了食堂人气爆发的过程。 　　先是二十几个人都来买了蒸蛋，接着便是消息传播，越来越多的人跑来大食堂凑热闹吃饭。 　　短短的半个小时，崔波等人忙的焦头烂额，手脚都没有一秒钟停歇下来的。他们不但忙着盛饭端菜，每个人还免不了被抓着问同一个问题。 　　“这菜真是江师傅做的吗？” 　　有些更加激动的，甚至从小窗口伸进手来，拉着他眼巴巴的渴望一个答案。 　　按照江霏的吩咐，崔波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菜式都是主厨师傅安排的。可客人们表现出来的热情，还是远远超越了他的想象力。 　　江霏做的蒸蛋不断地卖出去，而其他厨师制作的红烧肉等菜肴，还是满满当当的堆着，完全无人问津！ 　　“太吓人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状况！” 　　轮换回到后厨，崔波摘下白帽子擦了擦汗，语气里的颤抖还没有消退。 　　因为江霏的一道菜，这食堂里陆陆续续变得越来越满，最后几乎都坐满了！ 　　他一眼扫过去，甚至还看到了几个好奇的外国面孔坐在角落，面前也放着江霏做好的菜。 　　媒体记者和翻译人员围坐在一起，兴高采烈地叽里呱啦，过来添饭时，还对着他们频频微笑点头。 　　要知道，外国运动员居住的区域，距离大食堂是最远的！ 　　小江师傅的号召力有这么强大吗？ 　　崔波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江霏，心头打鼓，再也不敢有任何小看的感觉了。 　　江霏依旧那么年轻，那么可爱漂亮，就像个出现在电视机上的少女明星。可是在他的眼里，她的整个形象已经瞬间高大，变得深不可测，金光闪闪起来。 　　“江师傅，你这也太牛了吧！” 　　他自嘲地在旁边坐下，摇头叹息。 　　“以前我们这些做后勤的都是默默无闻，干上一两年都不会被人问到名字。可是你一来，这事情就反了！” 　　居然还有先打听厨师，再决定吃不吃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著名酒店请了外来大厨做活动，谁能想到是在亚运村呢？ 　　江霏不置可否，只是继续拿出笔记本写着什么。 　　崔晓波伸长脖子一看，顿时就尴尬了。 　　他有心讨好两句，可江霏完全没听，只是一心在思考着明后天的菜单内容！ 　　这位江大厨油盐不进，面软心硬，崔波连最擅长的马屁都拍不好了，说话就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对了，外面的客人呼声很高，大家都想看看你，你是见还是不见？” 　　“不见。” 　　江霏撕下菜单，“啪”地一声把手里的笔记一合，语气坚定。 　　她对自己的名声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些热情的“粉丝”里面，真正吃过她做的饭的并不占大多数。 　　在知名度上，吕可颂的《暖意》杂志行销全国，发行量已经达到了三四十万份。杂志的每一期，都是以江霏写的专栏作为主打，配合上一些餐厅介绍，美食考据，异国美食的简单报道。 　　这对于江霏的名望提升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因为整本杂志上，往往除了她之外，就没什么人物的照片。 　　吕可颂请模特请的抠门儿，有时连内页的广告海报都是以江霏为模特拍摄的。 　　累计到现在，江霏出面拍了厨具广告，炉灶广告，大闸蟹广告……她兼职作为模特，赚的甚至比专栏稿费还多了。 　　《暖意》杂志的订阅用户里，除了喜欢看菜的，还有一大部分是喜欢看她的！ 　　也就是说，假如没吃过江霏做的菜，很多人对她的好奇心其实是来源于出众的外貌，而不是厨艺技能。 　　“那个著名的美女厨师在大食堂做饭！” 　　外头的很多好事者，其实是因为这个才跑来品尝美食的。 　　对此，江霏除了高兴之外，更多的还是困扰。 　　“难不成你觉得，厨师的脸会让菜变得更好吃吗？” 　　“一般来说是不能……” 　　崔波干笑了两声，看了看她，马上把剩余的半句话给吞了下去。 　　但江霏的颜值还真有这种可能，俗话里，还有秀色可餐这个词嘛！ 　　不过，他想了想，发现江霏的考虑还是有道理的。 　　他们毕竟是做后勤支持的厨师，而这里，可是大战在即的亚运村。 　　安安静静地保持低调，支援好、保障好四方来客的饮食，这才是食堂厨师们的责任。随便出面和粉丝互动，反而会影响到运动员比赛，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总算明白了！” 　　崔波反应过来，再次送上了一顶高帽，对江霏狂赞。 　　“还是江师傅有大局观，我这就和大家通好气，绝对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其他人骚扰到你！” 　　“那样就最好了。” 　　江霏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决定先回宿舍睡上一觉。临走前，她还没忘了嘱咐厨房员工。 　　“和采购负责人沟通时要严谨，买的鸭子不能太老，更不能过肥。否则这菜单上的三宝鸭子做出来，就达不到最好的滋味儿了！” 　　…… 　　万众期待地运动会终于开幕，电视直播里播放着《亚洲雄风》的歌声，彩带纷飞，一片热闹非凡。 　　而紧接着开始的各项比赛，更是将新闻报道都挤得得满满当当，顿时就凝聚起了全国人民的注意力。 　　像今天有什么项目的比赛，华夏选手们表现如何，拿了什么奖牌……这些内容，街头巷尾随处一听就能听到。小红旗和熊猫盼盼的可爱形象，更是变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印记，深深地刻印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这道捞汁鲍鱼的摆盘要注意，这鸡蛋的形状怎么能歪呢？” 　　媒体接待餐厅里，沈固安大厨正背着一只手，对副手的动作挑挑拣拣。 　　“专门摆出个五星红旗的造型，可是要入电视镜头的！有一点点偏差，弄出来都会显得不够体面！” 　　“对不起，我们马上重新检查！” 　　伴随着他不满的催促，旁边的几个助手都焦头烂额，跑来跑去地检查菜品。 　　等到沈大厨一一过目点头，这些复杂多变的菜式才和流水线上的成功产品一样，被人一一端了出去，送到了招待大厅的人群之中。 　　大厅里，各种闪光灯连成一片，宾客们觥筹交错，相谈正欢。 　　“观众朋友们，除了运动健儿们泼洒汗水的工人体院馆，亚运村基地也同样忙碌不休，为了庆祝第一天的比赛圆满结束，各国媒体都在招待大厅欢聚一堂……让我们看看这里在发生什么。” 　　电视台的摄影师很快捕捉到了沈大厨，镜头飞快地对准了他。 　　“这位是著名厨师，美食评论家沈固安先生。沈老先生，我们注意到您对这次的餐饮设计很用心思。” 　　“是啊，那当然用心了！这是我们期盼已久的一场盛会，我自然要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实力，来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 　　沈大厨声音洪亮，两道粗黑的眉毛微微扬起，十分的气派和精神。 　　他的形象随着电波被各大电视台播放出去，流入了万千观众的眼里。而身后的自助餐长桌，更是琳琅满目，摆满了艳丽多姿的菜品。 　　“大家都知道这第一天的赛程，我们的代表队们获得了一个开门红，几乎每个项目都锁定了突破性的成绩。请问这些菜式里蕴含了什么样的祝福和巧思吗？” 　　只见菜肴里面有做成了熊猫样子的豆沙包，五彩颜色的文思豆腐，更有北京烤鸭等菜式。 　　它们都做了复杂的造型和拼盘装饰，看得人垂涎欲滴，根本挪不开眼睛。 　　摄影师一点儿也舍不得漏拍，缓缓移动着镜头，把一切菜式都收纳了进去。甚至连他本人，都忍不住吸了吸气，咬着嘴唇才强行忍下了不发出声音！ 　　看到这一幕，沈大厨越发骄傲了。 　　这样的待遇，可是所有大厨里面独一份的。他在业界非常出名，和各路媒体的关系也更亲近，要换做旁人，还轮不上这次在电视采访上露面的荣誉呢！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面前的这道菜非常熟悉，就是果木炭烧的北京烤鸭……还有这份鲍汁捞饭，也是相当受人欢迎！” 　　挺直了腰板，沈固安带领着摄影师一一介绍面前的菜式，语调激昂，铿镪顿挫。他在餐桌前游走，身后就有人对他鼓掌或者笑着道谢，那牌面可是足足的。 　　沈大厨满脸堆笑，介绍完了又和记者走出镜头聊天，寒暄了一大圈熟人好友之后，他才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厨房领地。 　　那姿态，活像一位得胜归来的将军。 　　“师傅辛苦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副手顿时迎接了上来，笑呵呵地替他脱下厨师外套。 　　“我刚才听别人说了，这段采访是放在今天的央视A套晚间新闻的。我们组的成员有一半入镜头了，会和各国领导人，今天的金牌选手们上同一个节目，太有面子了！” 　　沈固安点了点头，想笑，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激动。副手越是高兴，他就越是咳嗽一声，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告诫了几句。 　　“虽然荣誉加身，但更要再接再厉！” 　　“对，沈师傅说得对！” 　　“我们一定再接再厉，接下来的日子也要好好干！” 　　周围的团队成员都纷纷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让沈大厨觉得非常舒心。可这时候，偏偏有个刚从外面回来的小帮工撇了撇嘴角，面露不满地嘀咕。 　　“给媒体记者做饭是啥好活儿呀……可人家运动员没一句谢咱们的，都是夸奖大食堂的江师傅做菜好吃，也不知道高兴个啥！” 　　沈固安的耳朵很灵，捕捉到了这句碎碎念，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你说什么？” 　　他眉毛倒竖，立刻就严肃地瞪着这个瘦弱的小帮工，好像下一秒就要射出刀子来。 　　可那小帮工吓得哆嗦了一下，个头小，胆子却不小。 　　他看着沈固安，手上飞快地举起了一份报纸。 　　“这……这是报纸上写的！我又不是在乱说！” 　　小帮工的手上拿着一份《体育日报》，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今天白天的赛况报道，显然是刚刚印刷出来，还带着浓厚的油墨气味。 　　这报纸沈固安也没看过，他也弄不懂这和“江师傅”有什么关系，忙一把接了过来。 　　头版头条就是一个女孩儿举着双手，朝观众席跳起来致意的照片，标题是《完美自由操赢得惊呼，小将向晚首破国际纪录》。 　　这没什么稀奇的，每次国际比赛上，都会爆出几颗超级闪亮的体育新星。 　　沈大厨对向晚这个名字不熟，只是点了点头，对这张精彩的抓拍表示了赞赏。 　　可是继续往下看，这报道的滋味就变得不对了。 　　向晚在预赛第一之后接受采访，激动落泪，被记者问到第一次参与国际大赛为什么能超常发挥时，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到了江霏身上！ 　　“小江师傅的美食就是我咸鱼翻身的开端，要不是她的鼓励和祝福，我可能根本就站不上赛场……有这么好的专业团队提供餐饮，运动员才能保持好状态，以最好的面貌应对比赛。” 　　“江师傅就是那位《暖意》专栏作家江霏吗？” 　　“对，就是她！不但是我很感激她，我想今天拿到奖牌的刘婷婷和何青松也一样。我们都是吃了小江师傅的蒸鲈鱼上赛场的！” 　　向晚特别认真地回答。 　　“刘婷婷原本还担心手腕伤势影响射击的稳定性，但她最终也超越自我，超水平发挥了，一口气赢得了这次亚运会的第一枚金牌！” 　　记者求证了另外两位运动员，回答居然高度一致。 　　“采访结束了吗？我想回去吃大食堂的打卤面了！” 　　“人是铁饭是钢，餐饮水平的提升，对选手的心态、状态，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而世界冠军黎跃的回复更是玄学，他在和记者交谈时，甚至双手合十，满脸兴奋地说预赛成绩好是江师傅的“保佑”。 　　记者开玩笑道：“保佑？这个说法可有点迷信色彩了吧？你都拿了十几个不同比赛的冠军了，还会有这样的习惯吗？” 　　“因为我在换吊环时手滑了一下，在零点几秒的空挡里差点产生了失误。” 　　“但是半空中突然有一阵风刮过，让我的动作没有发生大的偏移，突然就救回来了！” 　　黎跃高兴地眉飞色舞，对记者说：“这完全就是运气使然，要是真的失误了，我的分数进入复赛就很可能垫底。小江师傅一向有福星大厨的美名，这大概就是她带来的好运气吧！” 　　“你们总是说我是‘秘密武器’，钱教练是‘定海神针’，但以我的看法，这次江霏才是幕后的功臣！” 　　离谱，简直就是离大谱了！ 　　沈固安“哗啦”一声，把两面报纸狠狠拍在了一起。 　　这上面的报道真的是官方媒体写的吗？ 　　他甚至怀疑这做报道的记者，是不是收了江霏的钱！ 　　可这样的想法也很快被推翻了，这么多运动员齐声夸赞的菜肴，不可能是都被“收买”了吧？ 　　沈固安沉思起来，他原本以为这个齐县来的江霏能入选后勤组，应该是从林正哲或者付老那里走了关系。毕竟，江霏头上还有个明月楼的龚师傅作为后台，背景应该不差。 　　可现在看来，江霏似乎又完全担得起“福星”的光环，人人都像蜜蜂追花蜜一样追捧她，把各种赞美都往她头上堆。 　　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固安深深叹了口气，把报纸揉成一团，挥手赶走了小帮工。 　　他原本只专注于自己的分内之事，可是现在，顿时有了想去大食堂尝尝菜品的想法。 　　沈大厨一边琢磨，一边缓步进入了后厨。 　　可这一推门，来到众人平时的休息室，他就被吓了一跳。 　　沈固安指着后厨的众人大叫道。 　　“你们在干什么！” 　　团队里的员工听到他的声音，纷纷吓得站了起来。 　　“啊这……这是在吃饭啊沈师傅。”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吗？” 　　饭桌上放着好几只红亮的大烤鸭，有人拆了一个腿，有人正拿着鸭脖猛啃，这下都被沈固安的怒气给吓得不清。 　　“这不是我做的吊炉烤鸭么？” 　　沈固安愤怒地冲了过去，恨铁不成钢地责备大家。 　　“你们几个也跟了我四五年了，我都说了，在这儿要手脚干净！先把手上的活儿干完，让客人们满意为要。你们怎么自己就扣下来吃了！” 　　要说后厨人员“品尝”掉一些食材，放在任何一家单位都是很正常的，甚至都不会被算作损耗。 　　可北京烤鸭是师傅的拿手菜，一批做的本就不多，都是拿来招待贵客的硬菜。这让后厨偷吃了，前面的自助餐可能就不够用了！ 　　“这是我让大家分的。” 　　副手连忙上来拦住他。 　　“你……你让分的？你为啥要这么做！” 　　沈固安更加震惊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差点掉出来。 　　副手点了点头，诚恳道：“晚饭的人都散了，可还有三四只烤鸭没用完。现在不吃，明后天总不能再拿出来热吧？放久了皮肉就不酥脆了！” 　　众所周知，北京烤鸭被做好了之后是不能热的，就该当场片好吃完，才能享受到极致的美味。浪费粮食肯定是不行的，多余的菜肴给工作人员加餐，那也是合情合理。 　　可这个道理是没错，沈大厨却是怎么也想不通。 　　“这烤鸭……为什么会剩下？往常不是还得再烤十几只才够用吗？” 　　他迷茫地看了一圈四周，众人都不敢随便说话，只能你看我，我看你。 　　沈固安又跑到前台去看接待大厅，这一看，就更加迷惑了。 　　大厅里面真的稀稀拉拉的，人员散去了大半，和不久前热闹的景象大相径庭。 　　他简直好像在做梦！ 　　“人都到哪里去了？这不正常！一般来说晚饭会持续到八点半啊，可现在才七点多！” 　　沈固安大感不妙，连忙走出了厨房，拉着一个面熟的记者一问。 　　对方也正准备离开，神情里有一种别样的焦急。 　　“哎呀，沈先生，真的是sorry啦！” 　　这位国际频道的记者匆忙道歉，扭头就把手抽了回去。 　　“真的不是你做错了什么，是大家都说大食堂的三宝鸭子很好吃。江师傅的菜都是限量的，我还想赶一下下末班车，蹭一点运气加身啦！” 第57章 啤酒炖圆蹄 　　看着熟悉的食客纷纷离开赶场, 沈固安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甚至可以说是铁青一片了。 　　副手见状，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道：“这三宝鸭可是国宴菜, 江霏选择做这个，该不是故意和我们作对吧？” 　　“有这种可能吗？” 　　沈固安不忿地道：“她敢？” 　　“我也是随便一猜。” 　　副手干笑了两声，犹豫着继续道：“可是上次我们做了酒蒸蛤蜊, 她就做蛤蜊蒸蛋，今天我们做了北京烤鸭, 大食堂就推出了三宝鸭子, 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副手的语气里透露出了浓浓的怀疑, 而正在气头上的沈大厨, 也有些被他说动了。 　　说起来也真是的。江霏来了基地这么久, 按理说总该来见一见他们这些前辈同僚吧？可她甚至都没在众人面前露面！ 　　单拿人情来说，她也显得太不懂礼数了。 　　“依我看, 这个小年轻就是在落您的面子。她一个没名没姓的民间小厨师，刚来这儿当然要急着表现自己了。这两天多少媒体记者、各界名流都来亚运村吃过饭啊！江霏这时候不抢风头, 那才怪呢！” 　　其他人一听，也在旁边附和起来。 　　“就是这个道理。沈师傅, 我们要不要改一下菜单？” 　　“还是去和她沟通吧, 让她之后的几天避开我们的菜式，两边不要撞车了！” 　　也有人在不甘心地嘀嘀咕咕, 交头接耳。 　　“你让师傅去找她沟通，这不是等于认输了吗？” 　　“这多掉价啊……反正我不乐意……” 　　“掉价？我怕什么掉价, 山不来就我，那只能我去就山了！” 　　沈固安冷笑一声，心里有一簇火苗滋滋的冒了出来。 　　事到如今，这江霏的菜式他是非吃不可了。 　　沈家菜里也有三宝鸭子这一道菜, 他没有做，纯粹是因为今天的北京烤鸭看着更鲜亮，更有名，要真的做同一道菜，还不知道是谁赢谁输呢！ 　　沈固安把衣服一换，带着自己的副手就跑去了大食堂。 　　果然，这边的气氛更加热闹，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教练、运动员们，大家都热情满满地围在一起吃饭聊天，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这砂锅炖出来的菜肴一点也不老，软烂入味，红枣莲子还有补中益气的功效。真不知道江师傅是花了多少心思！” 　　“别全都吃完了，给房间里的那谁带一份啊！他明天还有比赛正紧张呢……吃不到江师傅的菜心态失衡就麻烦了！” 　　“太香了吧这个板栗，我第一口都没吃出来，还以为这也是哪块肉呢！天哪，现在才知道大食堂的饭菜这么好吃，我来的也太晚了！” 　　空气中飘荡的香味好像一把钩子，狠狠地勾动着人的味蕾。 　　沈固安一看菜牌，就知道排队最长的窗口有这道“罐焖三宝鸭”。食堂里的数百号人赞不绝口的，就是今天的这道主打菜。 　　他立马和副手一起排队，总算赶上了最后一批出炉的菜肴。 　　“这队伍可真长，除了咱们之外，还有三十多人买不到呢！” 　　端着小小的砂锅，副手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嘀咕。他们买到了最后一碗三宝鸭，俨然就成了众人眼里的“仇人”，一下子就被数十双眼睛盯住了。 　　买不到的客人里有的酸溜溜，有的唉声叹气，还有的摩拳擦掌，好像马上就要冲上前来搭讪拼桌！ 　　沈固安硬着头皮按了按帽子，努力地在众人眼里假装冷静。 　　虽然出门前换了衣服，可要是在这里被人发现身份，那可就太丢人了！ 　　他忙低着头，一路小跑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见自己的身影被盆栽挡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观察起了面前的小砂锅。 　　江霏的这道八宝鸭，外表看着就是精美异常。砂罐子是通用的煲仔饭用小砂锅，但还配上了一个严丝合缝的盖子，不免多了一些神神秘秘的期待感。 　　桌前的两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只不过副手是馋的，而沈固安是紧张出来的。 　　“尝尝？” 　　他问了句没打算等回答的废话，伸手就捏起了滚烫的盖子。 　　打开锅盖，一股如云似雾的鸭肉香味，一下子就扑了出来。 　　香味虽然清淡，却直往人的神经上面缠绕，浅褐色的鸭肉被整齐地切出小块，分量十足地堆叠在一起。 　　肉块底下的汤汁，甚至还在咕噜噜地冒出小气泡，更显温暖惬意。 　　这道三宝鸭里有板栗、莲子、红枣等炖汤料。经过了数小时的砂锅炖煮，所有食材的口感和香气都已经融合，逐渐化为一体。看起来，就叫人肠胃里面暖暖的，顿时就充满了好感。 　　色香味这三项里，至少有两项可以说是极品！ 　　沈固安深吸一口气，双手并用，他先把鸭肉浸透了汤汁，再放进小勺里送入口中。 　　鸭肉的纤维在舌尖上绽放，咸鲜可口，口感稠密。浓厚高汤的滋味是如此精妙，既有鸭肉的浓香，又有红枣板栗增加的鲜甜。 　　仔细一品，汤汁甚至还有点沙沙的口感，那就是板栗和莲子被彻底炖熟，碎裂后融在了汤里！ 　　沈固安吃了一口，又不敢置信地尝了第二口。 　　他的眼神禁不住直愣愣的，整个人都被江霏的作品给惊呆了。 　　“师傅，这味道怎么样？” 　　“你闭嘴，让我好好感受一下！” 　　沈固安匆忙打断问话，眼神里爆发出了一阵亮光。他不敢置信地端起了饭碗，伸手就将一大勺鸭肉盖在了白饭上。 　　带着皮的鸭肉微微抖动，切面处可见柔软细腻的肉丝，用勺子一压就裂开了。里面的汤汁渗入饭粒之间，瞬间，就给平平无奇的白饭刷了一层金光！ 　　沈固安火速拌饭，激动地一大口塞进嘴里，大开大合地嚼了起来。 　　“这确实好吃！” 　　三宝鸭子作为传统国宴菜，讲究的就是这浓厚咸鲜，却毫不刺激的口味，堪称是老少皆宜。 　　沈固安太清楚了，鸭肉自带一股独特的气味，做的不好，便会显得肥腻腥臊，炖的不到位，则会变得像牛皮一样坚韧难咬。 　　可江霏的三宝鸭却完美规避了所有雷点，甚至比他的水平还高！ 　　“汤底里还有香菇和火腿提鲜，可食材独特的气味却不留痕迹，统统融入了鸭肉作为陪衬。” 　　两人像是比赛一样飞快地大吃起来，沈固安的勺子里，还多了一小片刚刚捞上来的火腿碎。 　　他吃进了口中，禁不住拍着腿感叹起来。 　　“这个细节真是太绝了！” 　　“故意把火腿碎留在汤里，没有过滤除去，一般情况会叫人觉得犯懒。可江霏这么做，既不干扰三宝鸭的整体风味，却又刚好给人突然吃到一点点火腿香的惊喜，调整了较为清淡单一的口味。” 　　沈固安甚至怀疑起来，这是年轻人能有的实力吗？ 　　他还没有见过江霏本人，可光吃着这道菜，他是怎么也没法把这老练大胆的手法，和杂志上那个青春少女联系在一起。 　　这等水准也太逆天了，值得他专门写一篇评论！ 　　沈固安虽然自诩名厨，但也不是那种心思狭隘的人。江霏做的菜太好吃了，他吃了三宝鸭后，很干脆地就丢盔弃甲，放下了一开始的全部成见。 　　人实力摆在菜里，还有什么可说？ 　　要是说不满，那沈固安唯一的不满，就是自己不能和江霏一同工作！ 　　沈固安连掩饰外表都顾不上了，吃完了这一份菜后，马上就眼巴巴地跑去窗口问还有没有多的。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他当场就把江霏做的菜式买了个遍，摆了满满一桌，一一品味起来。 　　“东坡肉肥而不腻，肉皮韧性十足又非常入味，好！虽然有点不够健康，但我又不是运动员，顾不上这么多了！” 　　“这道清蒸海鲈鱼鲜美异常，肉嫩汤清，太可惜了，竟然只有半条！” 　　“哦，还有那边的菌菇豆腐汤，也给我来一碗！” 　　在前台打饭的崔波都惊呆了，他一开始还没发觉，这反反复复来点菜的老人，不就是隔壁的沈大厨吗？ 　　“你愣着干什么，我吃腻了自己做的菜，就不能来换换口味吗？” 　　沈固安老脸一红，捧着饭碗伸长脖子，焦急地催促道。 　　“还有那个爆炒鱿鱼须，那也是江师傅做的？别小气，底下的碎渣也给我吧，我拿了拌饭吃！” 　　崔波浑身一哆嗦，被后面的排队者一瞪，飞快地小鸡啄米。 　　“好嘞，我这就给您拿！” 　　当晚，沈固安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嘴里还都是这顿饭的味道。他睡不着觉，干脆就起身写了一篇美食杂谈，梳理了一下自己品尝江霏的几道菜式的感受。 　　第二天，沈固安就把文章投稿到了自己熟悉的《京城生活报》上。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篇文章，居然被编辑打电话来退稿了。 　　“老包，你这可就不地道了。” 　　刚刚从厨房出来的沈固安很不满，一连串地抱怨。 　　“我俩什么关系啊，以往不是写了就能登的吗？这美食杂谈上次你还求着我快点写呢，怎么这次就不要了？” 　　“沈大厨你先别急，这篇《国宴菜式的健康秘诀》绝不是不好，实际上，你写的精彩极了！” 　　主编急忙安抚，“我看了都觉得午饭白吃，肚子又饿了。这可不是在说假话哄你呀！” 　　“那你说不能登报是怎么回事？” 　　“不是不能登，是要过一段时间！” 　　包主编无奈地叼着烟头，看向了墙上的时间表。 　　最近社会上，最受关注的就是体育新闻了。别说正儿八经的综合性报纸了，就连他们也难以免俗，大部分版面都拿来转载亚运会的相关报道。 　　而这些报道里，提到江霏的已经够多了，几乎天天都有相关的传闻！ 　　沈大厨不清楚的是，外界的舆论上已经风云四起，把“江霏”这个名字当做了财富密码，甚至编造出了很多传言。 　　即使是再不关注新闻的人，也知道这次亚运会是成绩很好，凯歌高奏。而运动健儿们采访谈话，动不动就说到基地的饭菜很好吃，对他们帮助特别大。 　　“江霏这个名字，都快被吹成是食神再世了！人都说是因为她在那基地里呆着，比赛的‘风水’才会变好，你说荒唐不荒唐？” 　　包主编苦笑一声，嘲讽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过度宣传，有给这种迷信推波助澜的味道……所以你这篇文章，还是放到后面吧！” 　　他把话说的大义凛然，可沈大厨一听，就一针见血地撕破了表象。 　　“骗谁呢你！这完全就是在找借口！” 　　沈固安呵呵了两声，毫不留情地扎他的心。 　　“你为了买江氏状元粽到处求购，还特地装病请病假跑去齐县旅游了。要是说给传闻推波助澜，你自己也有一份呀！” 　　“老沈！你……你怎么凭空诬人的清白！” 　　“这不是事实么？” 　　沈固安得理不饶人，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让我想想，我记得你那小儿子相亲十五六次都失败了，年过三十了都找不到对象。可两月之后，就突然说要结婚了对吧？” 　　俗话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沈固安以前没在意这个消息，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一联系到江霏的“好运气”传闻，他就非常肯定，这包主编的儿子能找到称心合意的妻子闪婚，弄不好也是沾了小江师傅的光。 　　“这么好的天赐良缘，你不该谢谢江师傅才对吗？” 　　“嗨——还是瞒不过你！” 　　包主编的脸皮都被沈固安揭光了，连忙告饶，求这位老友别再骂了。 　　“我实话实说吧，是版面不够了。这半个月都不够登载你的文章。” 　　“为什么？” 　　“那个做啤酒饮料的秦安集团，你应该知道吧？” 　　沈固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理所当然地点头。 　　秦安集团专做酒水饮料，旗下不仅有汽水、啤酒获得大众喜爱，还有调味料酒、米酒等产品。这几年国内消费增加，秦安集团也在急速扩张，名声是越来越大了。 　　说起来，他们还是亚运的大赞助商，在央视A套打广告，一条就要上千万呢！ 　　“最近那句‘畅爽欢呼，干杯用秦安’的广告词，到处都跟着体育新闻一齐出现，我家鹦鹉都快学会了！” 　　包主编尴尬地解释道：“《京城生活报》也被买了巨幅的广告，要刊登秦安的相关内容，所以真没什么空余分给你了。” 　　“为了广告，就要挤掉江霏的相关报道？” 　　沈固安一听，眉毛倒竖，牛脾气就上来了。 　　他虽然能理解广告费的诱惑，可对于自己的文字不能按时刊登，还是觉得耿耿于怀。 　　尤其是这文章夸的还是江霏。江霏也是块闻名全国的大招牌，难道不值得一个版面吗？ 　　这样对她也太不公平了！ 　　沈固安眼珠一动，想了个主意。 　　“要不这样，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我去和他们的负责人说！” 　　…… 　　“这里就是亚运村了？房子好大……我喜欢这个栏杆刷的颜色！” 　　秦瑶抱着一大团猫走在街道上，好奇地左顾右盼，时不时还要拉着身边的助理拍照。 　　她指着一栋独立的白色建筑，兴奋地追问。 　　“这里面就是训练馆是吗？在这里能不能遇到何青松、黎跃这些体育明星？” 　　亚运会进行了一大半，秦瑶和普通观众一样，每天都在屏幕前看新闻，为精彩的比赛跳来跳去，激动喝彩。可就在昨天，秦建业突然说要去亚运村办点事儿，问她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参观。 　　“那当然是有了！” 　　秦瑶二话不说，疯狂点头答应了同行。至于秦建业来这儿忙什么，她完全没什么概念，也不打算仔细考虑。 　　这还是她头一次进入亚运村基地，一想到报纸上、电视上的那些名人都近在咫尺，秦瑶开心的连姓什么都忘了。 　　秦建业和几位后勤领导寒暄，说的都是什么供货、什么仓库的话题。秦瑶毫无兴趣，她打了个招呼，就从办公室跑了出来自己溜达，什么都想看一看。 　　秦瑶又蹦又跳，追上来的助理可累的够呛。 　　他听到秦瑶的问话，忙收起了沉重的相机镜头，摸出了一张地图查看。 　　“呃……这一间好像不是运动员的训练室，地图上说这是大食堂。” 　　秦瑶呆了呆，重复道：“大食堂？” 　　“这里是有很多用餐区的，食堂不止一个。” 　　助理还以为她不理解什么意思，忙按照自己的信息解释了一遍。可没想到秦瑶摇了摇头，抬起手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这里就是江师傅做菜的地方。” 　　秦瑶高兴地掂了掂手里的胖猫，一人一猫同时抬头，闻了闻面前的空气。 　　她沉迷道：“好香啊……这似乎是炸肉排的香味！” 　　由于新闻报道的缘故，秦瑶早就知道了江霏最近在亚运村基地供职，可这么巧就能遇上，她的心里还是涌起了一阵意外和激动。 　　说起来，和江霏分别已经有半个月了。可秦瑶的记忆里，那顿幸运至极，彻底改变了她的晚饭好像一点也没有褪色，还是那么香甜美味，叫人忍不住流口水！ 　　她现在手握通行卡，原本是想趁机看知名运动员的。可闻到这股淡淡的香味，肚子顿时就响了起来，脚步也挪不动了。 　　追星……追什么星，找江师傅吃饭更要紧吧！ 　　秦瑶二话不说，直接就放弃了一开始的想法，抬腿就往食堂里走。 　　可惜这食堂不能让宠物进，刚到门口，就有保安看到她上前阻拦。 　　“小姑娘，这里面不能带猫！” 　　“小棉花很干净的，而且她也不会乱动，我手里拿着绳子呢！” 　　“这样也不行！” 　　保安态度坚决，完全是按照规定办事，“猫和人只有人能进，否则你就在外面等，让别人替你买！” 　　秦瑶和猫对视一眼，清楚地从小棉花脸上看到了馋嘴和有恃无恐。 　　大白猫“吧唧”了一下嘴，伸出舌头吸溜一舔。 　　“你很想进去吃是吗？” 　　秦瑶顿时笑了出来，摸了摸猫咪灵性的脑袋。 　　要是换做在外面，她是宁愿加钱甚至和店家争论，也会带着心爱的猫咪一同吃饭。 　　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小棉花再用这种可怜的卖萌眼神看她，也派不上用场！ 　　为了顺利进去食堂用餐，她毫不犹豫地把小棉花放了下来，直接交给了保安保管。 　　“没办法啦。等我吃完了再出来喂你，先酝酿一下胃酸和口水，等会好吃多一点啊！” 　　小棉花：喵喵喵？ 　　人干事？ 　　看着秦瑶的背影，她撕心裂肺地哇哇大叫起来。 　　是好香好香的肉肉，猫也想吃！ 　　保安被带的一踉跄，手里差点没抱住。 　　“亲娘咧，这小江师傅真是厉害死了。怎么连猫也闻着味道就犯馋啊！” 　　…… 　　秦瑶欢天喜地地进了大食堂，眼前的菜肴果然是琳琅满目，丰盛极了。粗略一数，居然足足有二三十种。 　　秦瑶的心脏噗噗跳动，手里紧紧捏着两张助理给的饭票。 　　这基地内部的饭票，每份对应着一荤二素的标准餐。但要是点大份的菜式，则只能折半处理。 　　也就是说，这两张饭票，秦瑶可以点三大份菜，按照小女孩的饭量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不够用了。 　　既然每种菜都好吃，那三个菜到底要怎么选？！ 　　“这么多！都不知道怎么选择了！” 　　“其实也不用选。” 　　旁边有人说：“反正江师傅做的最后连汤都不会剩。” 　　“就是啊，我觉得闭着眼睛点都好吃！” 　　“闭着眼睛肯定是不行的！我们田径队就是想要个好天气，但隔壁扶桑队的人却说太热了不好，嘿嘿……可昨天的决赛偏偏是个大晴天，江师傅最后实现了我的愿望！” 　　秦瑶吃惊地一扭头，这才发现说话的就是几个运动服都没换的选手。 　　有两位甚至还很眼熟，她一定是在电视上看见过，只是一时间对不上名字。 　　他们谈论的比赛，是昨天下午的接力赛吗？ 　　秦瑶清楚地记得，那场比赛因为乌云密布天空闪雷，差点就被取消了。国家队的几位成员都很紧张，电视镜头拍到时，每个人都咬着牙，冷着脸。 　　他们预赛超水平发挥，心态正是斗志昂扬的时候，假如比赛取消或者推迟，很可能会影响这种热血沸腾的状态。 　　那样一来，取得好成绩就更加困难了。 　　以他们平时的水平发挥，在接力赛上拿到奖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神奇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就在比赛前的五分钟，天空居然云开雾散，霞光千道，显示出了一片晴朗灿烂的模样。 　　比赛在取消前一秒重新开赛，而接力的结果，则是我国选手破了历史最佳记录，再创新高。 　　“还是吃三宝鸭有用，我就吊死在这道‘呼风唤雨三宝鸭’上了！” 　　“哈哈哈哈，难道吃辣子鸡就没用了吗？我不信，我今天偏要试试看……” 　　听着身后的聊天声，秦瑶这才明白了原委。 　　她恍然大悟，思路瞬间通畅了。 　　原来，这场激动人心，叫人捏了无数把汗的比赛里，还有江师傅的一份功劳呢！ 　　“江师傅这么受欢迎，真是太好了！” 　　秦瑶也想吃这个有名的“三宝鸭子”，可是很可惜，轮到她时小砂锅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挪开了眼神，看向了旁边的菜式。 　　可是这一眼看去，秦瑶的视线就凝固了。 　　“这是什么肉，居然这么大块？” 　　“要来一个吗？” 　　打饭师傅很是得意，用手里的叉子叉起了红彤彤的一大块肉，秦瑶这才看清，原来那是一大块没有切碎的猪蹄。 　　油亮光滑，红汤粘稠，总之，看起来就很是诱人！ 　　秦瑶吞了口唾沫，眼神都变得直愣愣的。她的视线随着掉下的汤汁移动，差点就跟着掉进了餐盘里。 　　哇，这猪蹄也太过瘾了吧！ 　　见她很感兴趣的样子，打饭师傅立刻介绍起来。 　　“这是本食堂秘制的硬菜，啤酒炖圆蹄！别看它这么大个，你吃起来就不觉得大了，这也是今天的最后一个了，要的话就拿走吧！” 　　“那我就要这个！” 　　秦瑶期待地点头，抬手给了饭票。她刚拿着大猪蹄子转身，迎面就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傅——我拿到冠军了！” 　　黎跃畅快地喊着，一阵风似的冲进了人群。 　　他脸上都是汗水，刹车不及时，差点整个人撞在柜台上。 　　“那个猪蹄——今天的啤酒炖圆蹄还有吗？！饿死我了！” 第58章 黄油铁板虾 　　黎跃的话音刚落下, 食堂里的众人就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鼓起掌来。一时间，恭喜和祝贺的声音到处都是, 热闹非凡，简直快把房顶都掀开了。 　　“黎跃好样的！我刚才听到广播了，好成绩啊！” 　　“第十二个大赛冠军了吧？真的太厉害了, 黎哥牛B！” 　　“谢谢，谢谢大家！” 　　黎跃喘了口气, 靠着身后的柜台朝四周抱拳示意。 　　本来获得金牌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以他的性格, 更是请在座的诸位吃饭都不为过。可他注意到自己期待的啤酒炖圆蹄已经卖完了, 脸上的笑容就瞬间垮台了下来。 　　还是来晚了一步！ 　　黎跃的小心脏哗啦啦碎成了渣, 眼看着空荡荡的餐盘，顿时涌出了无限委屈。 　　这几天以来, 参加比赛的远动员们都承受着高压，神经紧绷的不得了。而江霏的餐食, 就是大家最大的乐趣，总是能舒缓压力, 给人以无限的力量。 　　尤其是肉菜, 比如说清炖狮子头、东坡肉、辣子鸡块、三宝鸭……这些大食堂的饭菜，每次吃完身上的能量就变得满满的, 好像全部关节都上满了发条，什么困难都能突破。 　　就黎跃本人而言, 不夸张地说，一顿不吃就浑身难受！ 　　今天的比赛时间较晚，颁奖完毕，就已经到了中午。教练本来帮他准备了餐食, 可黎跃说什么也不想吃盒饭。 　　他心急火燎，几乎是一下领奖台，就急着往亚运村基地赶了。 　　然而即使如此，最后一份猪蹄却还是没赶上！ 　　黎跃肩膀一塌，失望地就要离开。可秦瑶却脚步一凑，飞快地拦住了他。 　　秦瑶的眼底冒着闪亮的星星，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黎黎……黎跃！” 　　这是真的，黎跃也来这里吃饭了！ 　　在看到他的几秒钟内，秦瑶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整个人陷入了目瞪口呆的震惊之中。 　　黎跃是家喻户晓的体育明星，从出道以来，就因为出众的外形和性格备受追捧，堪称是上到八十下到八岁都有忠实的拥趸。 　　秦瑶也一直都很喜欢黎跃，比赛相关的剪报都收集了一大本，而且，她来亚运基地凑热闹，一开始就是为了看明星的。 　　可眼前这人是活的黎跃，会说话，还会动！ 　　霎时间，秦瑶就连手上的餐盘都忘记了，整个人都陷入了做梦般的幸福感之中。 　　她立刻将餐盘放在了桌角，颤抖着拎起了外套的边边。 　　“我是你的粉丝！可以要个签名吗？笔在这里，就签在我衣服上好了！” 　　黎跃没想到这亚运村基地里还有粉丝，手上犹如条件反射，自然地接过了水笔。可他斜眼一看，就发现了对方餐盘里，躺着一大块红红的啤酒炖圆蹄。 　　那不就是最后一块猪蹄吗？！ 　　黎跃的心里大叫一声，差点就酸哭了。 　　原来他距离这道菜，只有区区一步之遥。这可望不可即的感觉，简直比差了0.01分拿银牌还要痛苦！ 　　他把笔一放：“对不起，用餐期间我一般不签名。” 　　“啊？” 　　秦瑶当场愣住，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传闻中不是说黎跃为人很好，要签名都会给签吗？这怎么和预料之中的不太一样！ 　　“真的不行吗？签名也花不了几分钟的，我肯定会好好保留这件衣服的，不会告诉别人！” 　　黎跃恋恋不舍地盯着餐盘：“——除非让我吃到啤酒炖圆蹄。” 　　秦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完全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自己买走了最后一份猪蹄，这位新科冠军他……记仇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那是要我把猪蹄让出来吗？ 　　秦瑶都快哭了。 　　能得到偶像亲笔签名的机会极其难得，也许这次错过了，以后就再也遇不上了。 　　可要她因为签名就贡献出江师傅做的猪蹄……秦瑶思来想去，居然也舍不得！ 　　“这啤酒炖圆蹄我也是真的很想吃，那我们一人分一半……这样可以么？” 　　她绞尽脑汁，大着胆子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话刚说出口，脸上就涨红了一片，恨不得在周围人的视线下钻到地缝里面去。 　　崔波总是在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立刻就把黎跃和小粉丝分猪蹄的事儿报告给了江霏。 　　江霏原本正在后厨指点做菜，被他一顿叨咕，忍不住大笑出声。 　　“真的？两人吃一份还拿尺子量大小？这也太可怜了吧！” 　　面对着唯一的炖猪蹄，黎跃和秦瑶勉强达成了一致。可谁也不愿意吃亏，在分肉时还专门问工作人员要了刀子和尺子。 　　她光是想象一下，就有些绷不住嘴角。 　　可想而知，这一场面，很快就要口口相传，变成新一轮的坊间逸闻了！ 　　江霏提议道：“要不我再加点班吧，重新做一锅啤酒炖圆蹄！” 　　“可是库房里的泰安啤酒都用完了，您也说了，其他两个牌子的口感都不够清爽，做出来效果可能不好。” 　　崔波已经熟知江霏的精益求精了，连忙提醒道。 　　“依我看不做也没事，前面的剩菜也还有一些，足够应付剩下的客人了。您做的菜式无论有多少，总是会提前卖光，这人气谁还不知道呢！” 　　“可黎跃刚刚拿了冠军啊！他是运动会为国争光的英雄，我也应该给他庆祝一下。” 　　江霏笑了笑，“今天就破一次例吧，你先去忙，我这就单独做一道菜送给他！” 　　让崔波继续出去工作，江霏趁机进入了系统菜地，从海滩边的网兜里取出了一些活蹦乱跳的对虾。 　　她准备做一道铁板大虾，相比起官方采购来的食材，还是用自己养的鲜活鱼虾更好。 　　江霏虽然在后厨忙碌，看不见外面的每个人，但她做菜还是有选择性的。对于比赛日的安排，她更是比大多数人都记得准确，清楚地知道哪些人会来吃饭，哪些人会在外工作和比赛。 　　为了能让系统发挥幸运效果，食堂里的运动员多时，江霏就会刻意多做有菜谱加成的菜式。 　　比如好评极高的“清蒸海鲈鱼”“三宝鸭”，就是被她写上了金色菜谱，给许多人笼罩上了超强气运的。 　　只要有人吃上了这道菜，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不但带飞队友，甚至还能改变天气，让事情都往最期待的那一面发展。 　　可是，相同的菜色总不能一直做下去。 　　在不怎么重要的日子，江霏就会略微调整食堂菜单，多塞一些原创的新菜，让众人感受到新意。 　　今天中午的啤酒炖圆蹄，其实就是这样的安排。江霏按照仓库里的食材临时调制，没想到还是成为了受人追捧的名菜！ 　　可是人太顺利了，系统就要跳出来“捣乱”啊…… 　　江霏看了一眼新跳出来的系统提示，不由得苦笑着叹了口气。 　　就在刚才做猪蹄时，系统就给她安排了一个新任务。这个任务的内容叫人摸不着头脑，居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研究型任务。 　　“研发五道中西结合新菜式，任务奖励500万美食基金，1颗自定义种子。” 　　——这算什么？ 　　江霏有点弄不清楚了。 　　自定义种子很好理解，就是系统会提供能让她自由选择性状的新品种蔬菜或者粮食。可是，什么样的菜式才能叫做中西结合呢？ 　　江霏的大脑中灵感不断碰撞，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她利落地把大对虾开背，挑去虾线，再剪掉多余的尖刺和胡须。大概花了十来分钟，总算想到了一个可以尝试的搭配。 　　将对虾用淀粉和细盐简单腌制，放入油锅滑到半熟后取出。下一步，江霏拿出了一个平底锅，在里面放上了小块黄油和洋葱、胡椒碎，炒制出了一个西式风味的底油。 　　被提前炸过的大虾入锅，很快就爆出了浓厚的洋葱香味和奶香气。江霏再倒入一小勺烈酒，蒸气就“哗啦”一声，从滚烫的平底锅上升腾起来。 　　这样一来，大虾的虾肉就已经熟透了，而且染上了截然不同的复杂香味。江霏没有像平时一样翻炒，而是浇上了一大勺鸡肉高汤，再加入生粉勾芡。 　　关上锅盖3分钟后打开，这一盘铁板大虾就整整齐齐，被底部的脆脆给连在了一起。一面光鲜，一面焦脆，达成了一种锅贴般的二合一状态！ 　　金色和红色交相辉映，视觉上的冲击，气味上的享受，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黎跃是吗？特地赶回食堂吃饭真是辛苦你了。” 　　江霏端着盘子，亲自走出后厨来到了黎跃面前。 　　旁边的秦瑶大吃一惊，差点被最后一口饭给呛到，而黎跃就更夸张了，手里的筷子都“啪嗒”一下，滑落一根掉在了地上。 　　他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江霏。 　　“你就是江……江师傅？！” 　　这么多天见不到人影，所有人都从期待变成死心了。他还以为江霏打定了主意不露脸，就是要在这食堂里当幕后隐形人呢！ 　　江霏摘下口罩，看着满桌空盘子，笑的促狭。 　　“是我没错，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到了！” 　　她递上手里刚出锅的新菜。 　　“这是刚做好的黄油芝士铁板虾，算是我的一份礼物，庆祝你拿下又一个冠军。”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黎跃一把捂住了嘴，忙不迭地点头闭嘴。他生怕有人来抢似的，立刻换了个位置，用背影挡住了面前的菜肴。 　　盘子里的大虾足足有半只手掌那么大，整齐排列在一块，足有十五六只。光是看外表，就知道这份礼物相当扎实，吃起来一定过瘾。 　　黎跃搓着手感叹。 　　“居然是特地给我做的，这也太幸福了吧！” 　　“试试看味道如何？” 　　江霏眨了眨眼，期待地坐了下来。 　　好在她的说话声很小，黎跃选择的位置又在最里侧。江霏端着这道菜式出现，只有秦瑶和旁边的几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黎跃有这么高级的待遇，其他人是羡慕都来不及，眼巴巴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可秦瑶扭捏了不到一秒，就大着胆子凑上前来。 　　“看起来好好吃，我也能尝一口吗？就一小口！” 　　这姑娘怎么还没走？ 　　黎跃倒吸一口气，简直要被她气晕了。 　　刚才吃饭时，他就给秦瑶签好了衣服上的名字。旁边有个助理模样的人上前催促，明明就是叫她抓紧时间吃饭，好快点离开，别让家人担心。 　　可怎么一闻到香味，她就又赖着不走了！ 　　可江霏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对秦瑶点头。 　　“是你啊！你怎么有空在这里闲逛？” 　　“我是跟家里人一起来的，一闻到这里的香味，就忍不住过来支持你了！” 　　秦瑶的姿态十分熟稔，热情似火，眨眼就把黎跃丢在了一边。她紧紧盯着那盘大虾，好像她本来就是江霏的粉丝似的。 　　黎跃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咬着牙根拉开椅子，示意秦瑶也可以坐下。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可不敢怠慢，二话不说，直接抢下了第一口大虾。 　　一口咬下了虾肉，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脆！ 　　对虾的外表蒙着一层薄薄的面衣，一面的虾壳贴在铁板上，早就已经被油煎的酥脆，带着黄油的焦香。而咬破外皮吃到里面的虾肉，还是水分十足，甚至是很鲜嫩的口感。 　　紧接着，嘴里尝到的就是香气了。不同于普通铁板虾的蒜香或者酱油香味，江霏的这道铁板大虾，突出的竟然是很有特色的洋葱香气。 　　这种气息带着一点点甜，一点点奶，不显得刺激和香辣爽快，却有一种浓厚的口感。 　　黎跃是喜欢重口味肉菜的，假如不是大鱼大肉，浓油赤酱，吃下去总觉得不顶饱，支撑不起训练的消耗。 　　可这菜肴明明调味不重，吃在嘴里，却给人十足的分量感！ 　　黎跃的肉食者之胃被一下子打开了，连连点头，含糊不清地喊“好吃”！ 　　见到他大快朵颐，连虾壳都舍不得吐出来，秦瑶的心脏也颤抖不已，就和风中招展的红旗一样激动。 　　哇——黎跃都彻底失去形容能力了，这道菜也太让人心动了吧！ 　　她咽了口唾沫，筷子尖小心翼翼地一啄，飞速夹起了一只最大的虾。 　　在虾背上咬了一口，秦瑶的眼底就亮了。 　　“真的好好吃！” 　　西式材料融合了中式做法，吃起来很有那种异国情调。虾肉的表面，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秦瑶控制不住自己，快速跑去又打了一碗饭。 　　她跑回黎跃面前，可怜兮兮地央求道：“黎跃，我……我回头叫我爸给你钱，能不能再吃一小口？” 　　“不行啊！多少钱都不行！” 　　黎跃瞬间警惕，甚至伸出手幼稚地开始护食。 　　“怎么还来？你这是亿小口吧！” 　　“好小气……你看江师傅都答应了！我可以再请你吃饭的嘛！” 　　秦瑶咬着嘴唇，委屈极了，眼眶边缘发红了一圈儿。 　　对着眼泪闪闪的少女，黎跃脸上的肌肉一抽，良心顿时隐隐作痛。 　　“那就再一只？” 　　他无奈地分给了秦瑶一只虾，后者点头如小鸡啄米，立刻配着汤和白饭大口吃了起来。 　　秦建业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奇异而又和谐的一幕。 　　他被沈大厨邀请来做客，又在采购经理、街道主任等人面前寒暄聊天了半晌，总算后知后觉地发现秦瑶不见了。 　　“这不省心的丫头，怎么又到处乱跑！” 　　秦建业胸闷气短，差点又忍不住要骂人。可他到底是担心秦瑶的，四处打听，终于在抱猫的保安引导下找到了大食堂。 　　“秦瑶！你光顾着自己吃饭，连家都不准备回了？！” 　　秦建业大步走去，伸出大手，对着秦瑶的肩膀就是一按。 　　他脸色难看，刚想训斥女儿，可话还没出口，眼神就直接呆住了。 　　见他脸色不虞，还是江霏早早注意，马上就站了起来。 　　“您就是秦先生吧！” 　　她见秦建业身上挂着邀请牌，是极少数特殊客人才能拿到的凭证，立刻就知道了他身份不凡，非富即贵。 　　这就能解释这管理严格的基地里，秦瑶是怎么“混”进来的了。 　　江霏主动笑着打招呼，“上次没来得及见面，我是江霏。您先别着急，秦瑶在这儿很安全，只是午饭用的慢了一点而已！” 　　秦建业看到江霏本人，顿时也是一阵惊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心口的郁气马上平复了下来，也伸出手来与江霏握手。 　　“不好意思，原来江大厨本人就在这里啊！这孩子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是秦安集团的秦建业……” 　　秦建业自我介绍了几句，给黎跃和江霏都发了名片。 　　他眼神复杂，看了一眼乖乖挪到身后的秦瑶，又转头看了一眼江霏。 　　平面照不显五官，但这么一看，两人的外表还真是像。 　　可是相比起来，江霏的言行举止洒脱成熟，处处都透露出一股大方和自信，自己的孩子却幼稚的很，馋嘴又任性，完全是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秦瑶的嘴角还粘着一粒饭，被父亲一瞪，她努力舔了舔，“吸溜”一下把饭吃进去了。 　　这下，秦建业对江霏的态度就更好了，堪称是和颜悦色，和风细雨。 　　他既然是个游走商场的商人，自然很擅长找话题，见黎跃也在场，顿时针对着最近的比赛和两人开起了玩笑。 　　秦建业一面夸奖江霏手艺超群，运气非凡，秦瑶下周的钢琴比赛，这一吃恐怕能蟾宫折桂。一面又趁着机会，邀请了黎跃这个新科冠军让他有时间一同吃饭。 　　这样是为了先下手为强，好商量合作业务，叫黎跃为自家集团的饮料做代言。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黎跃差点岔了气。 　　眼前这个普通低调的中年男人，原来就是秦安集团的董事长？ 　　怪不得秦瑶“再吃一口”还理直气壮，原来是家里不差钱，随手就能给他分一个代言广告。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江霏，心里肃然起敬。 　　秦家的财富近年来爆发式增长，但具体有多少钱，民间传闻还十分神秘。只知道论资排辈的话，秦建业这号人物，当下肯定能排上前十。 　　江霏应该是早就认识对方了，否则怎么能这么淡定？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果然不错。当厨师的虽然不声不响，可比起他来，江霏的手段和人脉都强大太多了！ 　　“下次一定一起吃饭！” 　　黎跃用力地和秦建业握手，开心地答应。 　　“邀请我的公司很多，但都需要组织批准才能合作。不过泰安集团本来就是最大的赞助商之一，广告邀约应该是很容易被通过的！” 　　“那就好，我等着下次细谈。小江师傅有空也一起来做客，秦瑶太喜欢你了，你也是这次合作的见证人嘛！” 　　秦建业微微颔首，又对秦瑶斜了一眼，冷哼道：“这下怎么样，你快高兴死了吧？” 　　“嗯嗯，谢谢爸爸！” 　　秦瑶敷衍地点头答应，一双眼睛却亮闪闪地看着江霏。 　　她吃了这道铁板大虾，对江霏的看法更加改变了，又多了一层新的了解。 　　原来江师傅不但会做菜，还会做这么洋气的菜，中式西式的口味，那都是伸手就来啊！ 　　“其实下周还是我家的乔迁之喜呢！我知道江师傅你很忙，但那时候亚运会也结束了，就不需要待在这里工作了吧？” 　　她看了一眼秦建业，估摸着他心情不算差，干脆报出了一个非常惊人的决定。 　　“可以去我家帮忙办宴会吗？妈妈说要办花园BBQ，但原定的主厨是使馆的人，最近从使馆离职回国去了，时间太紧，我们也没找到合适的人代替。” 　　“劳务费可以随便你开，我是真的想吃你做的菜！” 　　“BBQ？” 　　这个词汇在当下还是很陌生的，江霏花了点时间，才从字典里面重新翻找出来。 　　和上次见面的印象一致，秦瑶的妈妈果然是很爱追时髦的那种性格，穿衣打扮，甚至是生活习惯也是非常西式。 　　花园自助餐看起来虽然是很轻松，很自由的一种宴会形式，但要筹备的东西可不少。 　　许多菜肴是家庭厨房不能制作的，而且除了主要的主食和肉菜，还得有冷盘、沙拉、甜点等多种类别的小点心。 　　很有挑战性啊！ 　　江霏摸了摸下巴，思索了起来。 　　这个邀请，正好也与系统任务相符合，她是赚不赚这份钱呢？ 　　见她思量，秦建业在一旁也突然插嘴。 　　“这件事虽然突兀，但我也希望你能帮忙。” 　　他看着江霏，眼底有几分古怪的热切和期盼。 　　“江师傅，不瞒你说，我们家的宴会上会有许多名人到场参与，很多都可以说是你的粉丝。多认识一些朋友，对你的事业发展，也是大有好处的啊！” 　　“这……既然您这么相信我的能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核对了一下日期，江霏觉得能安排的过来，也就暂时同意了秦家的这份“外快”。 　　“不过我还有个小要求。” 　　她想了想，对秦建业补充道：“我想带一位朋友一起来参加，可以吗？” 　　“那是当然。” 　　秦瑶连忙道：“不管是几个朋友都行！提前告诉我，我来写正式的邀请函！” 第59章 风云际会 　　江霏想一同带着的朋友, 那当然就是齐景泽了。这个念头也不是凭空而起的，纯粹是因为秦建业的新房位置和齐景泽住的酒店很近，她略为一想, 就觉得能一起参与也挺好的。 　　这顿宴席上，江霏肯定会全力以赴，做出非常好吃的菜式。说起来, 她还欠着齐景泽一次呢。 　　告别了兴奋的秦瑶，江霏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串潦草的数字, 正是齐景泽之前交给她的电话号。 　　江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纸面, 心里顿时涌出了一阵紧张感。 　　这段时间忙着工作, 自己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络过齐景泽。只有第二天时, 齐景泽特地打来了电话，问江霏是否一切安好。 　　而那通电话……两人不过说了几句, 就被江霏定好的闹钟给打断了。 　　眼看着工作时间要到了，江霏精神一振, 顿时变得格外警觉。她满心满眼都是等会儿要做的菜谱，当场就掐断话头, 丢下一句“下次再谈”就挂掉了电话。 　　甚至连一句好好表达歉意的话都没有说。 　　现在回想起来, 电话那头的齐景泽应该是一脸郁闷吧？ 　　江霏苦恼地捂住了脸。 　　唉！齐景泽不能来亚运基地参观，本来就已经很惨了, 而且这个“下次再谈”，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是不是显得太冷淡了……他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吧？” 　　江霏整理思绪, 用力揉了揉脸颊打起精神，拨通了酒店的电话。 　　“喂，您好！请问齐景泽先生是住在这家酒店吗？” 　　“请稍等，1001号房间, 我这就帮忙转接。” 　　前台小姐姐甜美的声音传来，电话里立刻响起了忙音。 　　江霏按捺住心情静静等着，思考着该怎么组织语言，把宴会的事情告诉齐景泽。可过了几秒钟后，前台小姐姐的声音又重新接回，飞快地朝江霏道歉。 　　“很抱歉，您找的这位齐先生并不在房间内。” 　　“不在？” 　　江霏惊讶地挑了挑眉，立马就抬起眼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正是午休的空档。她记得齐景泽说过，晚上和中午都可以联络他。 　　这个时段，按理说他肯定会在啊！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没人就是没人。前台小姐姐软声安慰，表示一定会及时帮她转达。 　　“1001房间的齐先生来去都很着急，似乎要忙碌的事情非常多，不在房内也是常见的。假如您有要事，可以选择先留言，我们前台会及时帮助您转达回复……” 　　“谢谢，还是不用了！” 　　江霏叹了口气，没听完就摇头打断了她。 　　方才有些激动的心情，这时候已经完全低落了下来。 　　她的脑海里突然飘出了一个奇异的念头——原来齐景泽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并不是那么随叫随到！ 　　这个想法让江霏自己都吓了一跳，顿时感觉有些滑稽。 　　“我在想什么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 　　“齐景泽是来京城参加学术会议，拜访师长的，忙一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更何况对方年少有为，必须应付的社交场合肯定也不少，怎么可能每次都能凑上时间啊！” 　　在齐县时，齐景泽不管是有事还是没事，动不动就往江氏小店跑，那叫做为人低调，作风亲切。可这样一来，江霏反而产生了一阵错觉，潜意识地就习惯了他的存在。 　　甚至一时联络不上，还有一种失望难受的感觉。 　　“算了吧，晚上再打一次电话就行了！” 　　江霏甩了甩头，努力把不适应的别扭感甩出脑袋。 　　她放下了电话，想到晚上要做卤大排，厨房里的高汤可能还没做好，就打算再回去检查一遍。 　　可刚拉开房门，江霏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门外，齐景泽正举着手准备敲门，那张俊美的面孔距离她只有几厘米。 　　这一下，两人一个冲着里，一个冲着外，差点面对面撞在一起！ 　　江霏的眼睛顿时就睁圆了。 　　“咦？” 　　她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呆呆地扑闪了两下，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就朝后一跳。 　　“齐……齐景泽？你怎么会来这里？” 　　江霏捂着心口，脑子里顿时被浆糊淹没了。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齐景泽不在电话的那头，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齐景泽摊了摊手，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一身深色西装衬托，显得他格外挺拔，和平时的学生打扮顿时大不一样了。 　　“很惊讶吗？我说过一定会来看你的，你不会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吧？” 　　这样的他，看起来更像是年长了好几岁，有一种优雅的商务气质，隔着一副平光眼镜，江霏看他时，不免生出了一种陌生的距离感。 　　简单来说，就是好看的让人不太习惯！ 　　以前怎么没觉得齐景泽长得不错？ 　　江霏咳嗽一声，努力遮掩住慢慢发红的耳朵。 　　“那我当然是没忘了……不对，这里进出都需要专门的身份卡，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齐景泽伸手点了点胸口的通行身份卡，三分得意，七分骄傲地让她自己看。 　　江霏好奇地凑近了些。 　　“中科院物理所-特别顾问齐景泽……” 　　好家伙，看不出来，齐景泽的头衔原来这么吓人。 　　她这才回忆起来，齐景泽和黄教授一样，在学术界身份非同一般，自带一大堆特殊buff。硬要说影响力，可能连林正哲这样的专家学者也要弱上一截。 　　他想要来参观一下运动会的基地，又会有什么麻烦的呢？ 　　亏我之前还在愧疚不安，甚至觉得他不能来玩很可惜！ 　　江霏顿时就有点气鼓鼓的。 　　在齐景泽的眼里，这不就是一种杞人忧天吗？ 　　可以上想法，都只不过的短短的一瞬间。实际上，江霏的眼神刚读完这行字，身后就突然冒出了一个尖锐的人声。 　　“齐教授，您怎么一下就跑来这儿了！” 　　安静的走廊上好像响起了一个炸雷，紧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在这儿？” 　　“来了来了！” 　　“我就说怎么一会儿就找不到人了……” 　　今天陪同齐景泽一同参观的，有足足七八位工作人员，大家都是一脸的关切和紧张。 　　就在昨天，齐景泽和黄教授的研究刚获得了最高科技奖的提名，出于齐景泽的个人要求，上级很高兴地安排了专家学者来亚运村参观，要求街道和相关单位好生招待。 　　可这位齐教授走到食堂附近，人就神秘地消失不见了！ 　　虽然说一个大活人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可这亚运村附近的道路太复杂，要是迷了路走散了，那就不好了。 　　众人正奇怪地四处找人呢，听到有人喊话，一口气都冲了过来。 　　可他们面前的一幕，就更叫人摸不着头脑了。 　　江霏本就有些心虚，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脚下立刻就是一滑。 　　“咚”地一下，她的额头……就这么直挺挺撞在了齐景泽的身份牌上。 　　好硬！ 　　塑料牌的边角刮过皮肤，尖锐的痛觉，让江霏眼眶里的泪花花顿时飙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而齐景泽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紧紧撑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跌倒。 　　这个场面，就变成了两人亲密友好地靠在一起，江霏甚至还一头扎在了对方怀里，那是十分的小鸟依人。 　　吃瓜群众都屏住了呼吸，视线好像一束束激光一样，打在了江霏的后背上。 　　“哎呀，原来……原来江师傅和您认识！” 　　“这个我知道，宁安大学新区是在齐县嘛！怪不得……” 　　“这就是他……他乡遇故知！懂了懂了，两位慢慢叙旧，那我们就先往前面走了！” 　　脚步声哗啦哗啦，顿时又飞快走远了。 　　江霏抬起头来，欲哭无泪地和齐景泽对视。 　　……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社死！ 　　…… 　　京郊秦家，宽敞的大厅里，十好几人围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叠文件。空气中似乎有暗流在涌动，只需要一阵微风，就能掀起可怕的暴风雨。 　　“彩云，这份资料你能肯定是真的？” 　　当中一位是个穿中山装的白发老人，他就是秦建业的父亲，秦瑶的爷爷。 　　秦爷爷年轻时是军人出身，即使年过七十了，还是精神抖擞，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看着面前的资料目光复杂，既有震惊，又充满了怀疑和不安。 　　“这人贩子被抓都这么多年了，才改口说那孩子没死，只是生病后被他丢在了河边……这话有几分可信度？该不会是为了争取离开劳改场，随便编来胡说的吧！” 　　“就是啊，嫂子。” 　　秦瑜抱着秦爷爷的手臂，在一边帮腔道：“我知道这事是你的心病，但瑶瑶都这么大了，你还在梦里醒不过来。这也太好笑了！” 　　她不屑地瞥了一眼杨彩云。 　　“齐县和资料上的地点远着呢，你说这个江霏可能是咱家的女孩儿？哼……我看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吧！” 　　秦家中间这辈一共有两人，老大是秦建业，老二就是秦建业的妹妹秦瑜。她一向嘴上不饶人，讲话喜欢夹枪带棒。 　　而秦老爷子偏爱小女儿，听到这话也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让她注意言辞而已。 　　杨彩云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这份资料绝对是真的！” 　　上次决心彻查时，她就辗转关系，找到了当初犯下重案的人贩子胡老头。没想到快二十年过去了，胡老头已经从一个面露凶相，獐头鼠目的老恶霸，变成了浑身病痛，只能依赖药物维持生命的瘫子。 　　杨彩云恨他入骨，并不打算帮他离开监狱。可现在的胡老头为了一针止痛药，直说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此时再追问过往的罪恶，他老泪纵横，把许多犯案的细节又重新推翻，揭露出了更多真相。 　　其中，也包括他在杨家老宅拐走的孩子。 　　杨彩云眼含泪水，心如刀割，拿着文件解释道。 　　“姓胡的说宝宝发了两天高烧，留着也是个累赘肯定活不了，就来到清水河边，随便找了个河滩丢了下去。” 　　“可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宝宝有没有死，因为……因为孩子的生命特别顽强，一直在他背后哭……” 　　她说到此处，忍不住捂着脸哽咽。耳边似乎也产生了一阵幻觉，好像真的有片芦苇地里，传来了断断续续，小猫儿一样微弱的哭声。 　　杨彩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哭了出来，眼泪哗哗地顺着脸颊流下。 　　“我第一眼看到江霏，就……就觉得熟悉，这一定是我的宝宝回来了！” 　　秦瑜的脸色白了白，焦虑地皱起了眉头。 　　按照杨彩云的说法，其实可信度是很高的。秦老爷子见状嘴角一抿，似乎也相信了一大半。 　　难道真的要把江霏给认回来？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秦瑜的内心就和油煎一样，难受极了，警报声不断地在脑子里回荡。 　　原本秦建业没有儿子，偌大的秦安集团肯定是后继无人的。而她离婚之后，又故意把儿子改姓了秦。 　　按照秦老爷子的偏心，这份家业虽然是秦建业在管理，但说什么她也可以占一大半。秦瑶就是个没脑子的废柴，将来嫁出去就和秦家无关了。 　　可是江霏假如真的是秦建业的女儿，那就麻烦了！ 　　光看报纸上的各种报道，秦瑜就知道江霏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这位江大厨完全是个天才，年纪轻轻就经营着东方美食城，把生意做得全国闻名。而且她还给无数达官贵人，社会名流做菜，手上的人脉多的，简直叫秦安集团都觉得眼馋。 　　更何况，江霏头上还有一层神秘的面纱，坊间传闻她是神仙下凡，有瑞光千条，福气万端庇佑的！ 　　秦瑜越想越慌，竟然觉得这强悍的气运都能对的上号。 　　要是江霏回来了，她的位置往哪里摆？小昊的位置又该怎么确定？ 　　她顿时一扭头，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秦建业。 　　“大哥，你怎么打算的？这还真的要去认亲？” 　　“别说很可能是搞错的乌龙了，就算退一万步讲吧，人家现在过得这么风光，心里未必看的上咱们！” 　　秦建业冷下了脸，秦瑜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难听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这是好心劝你多想想。” 　　秦瑜咬了咬牙，继续编造话术试图说动秦建业。 　　“听传闻说，江师傅白手起家时也是很苦的，背后没爹没妈，不知道有多少委屈。她要是知道了自己被拐卖的原委，说不定还怨恨你们呢！” 　　这样的案例，在现实当中是很常见的。说到底当初的孩子会被拐走，就是因为杨彩云的疏忽。 　　杨彩云顿时身上一惊，纸巾揉红了眼眶。 　　这话就像刀子一样扎心，但又难以辩驳，实实在在地插在了她的弱点上。 　　是她执意回娘家探亲，还把孩子放在门口和一大群小孩一起玩，才导致她被拐走的！ 　　就在杨彩云心思动摇，愧疚心爆棚时，秦建业却开口了。 　　“但我见过江霏本人了，她绝对不是这种意气用事，是非不分的性格。我们带着诚意去找她聊一聊，她会做出理智的判断的！” 　　“你见过她了？” 　　听到这话，杨彩云着急地差点跳了起来。秦建业安抚地握住她的手，给了一个确定的眼神。 　　其实，不管是江霏举手投足的气质细节，还是秦瑶对江霏的强烈好感，在上次见面时，都已经深深打动了他。 　　即使是作为陌生人，秦建业对江霏也是极为欣赏。 　　谦虚、大方，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热爱和自信……这是一位多么优秀的年轻人啊！ 　　就算不是父女，他也想要努力结交江霏，好以朋友之礼来对待这位大厨。 　　秦建业沉声对众人道：“这次乔迁宴上，我已经邀请了司法鉴定中心的章主任。等江霏过来了，就让章主任这个专业人士出马说服她。” 　　“亲子鉴定虽然还是一项新技术，但以江霏的人品和性格，应该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家庭会议匆匆散去，各人心里，酝酿的想法都不尽相同。 　　秦瑜简直快被气死了，秦建业的安排也太迅速了，让她一点思考的空间都没有！ 　　她一回到家，就看到儿子秦小昊在喂热带鱼，嘴里还哼着歪歪扭扭的流行歌，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还玩，玩你个头！去给我看书背单词！” 　　秦瑜气势汹汹地抢过了鱼食，在秦小昊身上用力拍打了几下。 　　秦小昊被她打的抱头鼠窜，委屈地大喊起来。 　　“妈你干嘛！这鱼两天不喂就完蛋了！” 　　秦瑶上次发飙撕碎了他的杂志，上上次砸烂了他的游戏机，这次连喂鱼玩都不行了，他明明早就把单词背完了，世上有没有这么霸道的妈妈啊！ 　　“你才完蛋了！” 　　秦瑜叉着腰发狠道：“知不知道你舅舅要多个女儿了？这样一来，咱家分到的钱会少好几个亿！你再不好好读书讨爷爷的喜欢，将来连口热乎屎都吃不上了！” 　　捕捉到了关键词，也不知秦小昊怎么想的，瞬间就联想到了最近的一些娱乐新闻。 　　他急忙刹车，八卦兮兮地对秦瑜问道。 　　“多个女儿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舅舅劈腿被发现，要和舅妈离婚啦？” 　　“你这小混球——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秦瑜翻了个白眼，差点岔了气，用力拿指头戳他脑袋。 　　“我说过的，你应该记得舅舅家是丢了一个小孩吧？” 　　秦小昊点头不迭，表示知道。 　　“她找回来了？” 　　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秦瑜的咬牙切齿，禁不住也正了正脸色，嘴角流露出了一丝不满。 　　这消息也太突然了，怪不得妈不高兴。 　　这个神秘的“大妹妹”丢都丢了这么多年，还跑回来做什么，不就是要和他们抢钱么？ 　　一想到会有陌生人加入这个家，秦小昊就觉得浑身别扭，原本他就和任性娇气的秦瑶合不来，这下子直接乘以二！ 　　“对，不但找回来了，而且这个人选还很特殊！” 　　在他思考的空档里，秦瑜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语气里酸气冲天。 　　“就是那个亚运基地的江大厨，最近天天上新闻的那个！我真是不敢相信，该不会是你舅舅一家故意攀关系，看人家长得像就乱认的吧？ ” 　　“说是请她来做下周的乔迁宴呢。别人听了，怕是都要笑死！搞不好还骂秦家就会借机炒作，搬家也要找名人宣传……” 　　她说着说着，身后就没了声音了。秦瑜顿时觉得古怪，一扭头去看秦小昊，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小昊居然换上鞋子，一溜烟就跑了！ 　　“唉？你这是干什么去！” 　　秦瑜跳起来，趴在窗口大叫。 　　“请——假——去——” 　　秦小昊回答的声音和身影一样变小，他狂喜地手舞足蹈，好像一只骤然脱出樊笼的猴子。 　　什么乔迁宴的，他本来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因为有英文外教课也无法参加。 　　可现在从妈妈口中听到了消息，秦瑶家里居然请来了江霏！ 　　秦小昊完全忘记了重点，整个人只剩下了激动。 　　老天爷，那可是江大厨的私房菜！ 　　他之前在疗养中心体检时，碰巧就吃上了一次。滋味绕梁三日，真是仙丹妙药也比不了。 　　也许是托了江霏的福，秦小昊原本中游的成绩突飞猛进，连续两次考试满分，竟然还争取到了罕见的公派出国交流名额。 　　要不是江霏的菜，他根本就不用着急补习英文，那么为了吃江霏的菜，翘了一两节课，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上什么，不上了！我也要去舅舅家吃席—— 　　…… 　　到了办宴席的当天，江霏一离开亚运村，就被秦家的下属给送到了一家西餐厅。 　　“江大厨，秦老板已经把这里租下来了，厨房的东西您都可以随意使用！” 　　一位身穿制服的侍者恭敬地引导着，把江霏带入了厨房。 　　“基本的菜蔬也是有的，您有需要就和我说，采购也会有专人负责！” 　　“谢谢，不过暂时不用了，食材我自己带了。” 　　江霏微微颔首，环顾四周。 　　这家餐厅装修高级，氛围优雅，花瓶里都是专门设计过的鲜切花，厨房的设备更是非常齐全，叫任何一位专业厨师都看着眼馋。 　　她之前没有来过，但看这内部的样貌，就知道这家“蓝色情调”绝对是目前顶尖的西餐厅了。能把这家餐厅包下来给她用，可见秦建业是多重视这次宴会，花出去的资金又是多么奢侈！ 　　不过，江霏的厨艺也值得这样的安排。 　　她在厨房里检查了一圈，就满意地卷起袖子，戴上帽子，换上了洁白的厨师装。 　　可一转身才发现，厨房门口蹲着七八号人，都一脸崇拜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留两个人出去洗菜削皮就行了，剩余的人可以去休息。” 　　江霏温和地提醒道：“我不需要助手也做的过来，所以别怕被秦老板骂。” 　　“不不不，我们都是自愿留下帮忙的！”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都红着脸挤了进来。 　　“多难得见到江师傅本人啊！我们想看看您做菜的手艺，能学上一点点就更好了！” 　　“拜托了，我最擅长管理烤箱设备，能让我给您看火候吗？” 　　“那我来揉面团，这么多人份的菜式，绝不让您累着！将来说出去多有面子啊，我是给江霏大厨打过下手的人！” 第60章 火腿烤芦笋 　　大家的言语都是溢美之词, 但江霏一听，就明白了背后的含义。 　　这些服务员和厨师都没走，并不是因为秦家的雇佣。更多的人是自己想留下来。 　　借着帮她打下手的名义在旁观察, 还能够“偷师”一点技能，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这也难怪，江霏现在太有名了, 不管是街头小摊，还是知名饭店, 几乎所有同行都对她的技能趋之若鹜。就连大会堂的国宴大厨都按捺不住, 在最后一天赶来亚运村, 就是为了吃一口江霏做的菜肴。 　　而外界的重金邀请, 更是从来都没停过。 　　以沈固安为首, 起码数十位知名大厨抛来了橄榄枝，想与江霏开展合作, 江霏都一一拒绝了。见她态度坚定不接受挖角，甚至有人出数万的学费, 打算倒贴自己，拜她为师。 　　这足以说明, 大师的做菜过程是多么宝贵, 经验提点是多么难得。 　　换做是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绝不会轻易答应让陌生人旁观学习。即使是沈大厨这样的人, 在工作时也只用自己熟悉的助手，甚至自带一套班底入驻后勤团队, 不会临时选择陌生人来。 　　可江霏却像没事人一般，轻松地点了点头。 　　“可以啊！假如你们都想见识见识，那就进厨房来吧！” 　　服务员和厨师们听到这话，顿时都惊呆了。 　　这没有听错吧？ 　　他们多数只是看到江霏心情激动, 忍不住在旁边起哄而已，心里没存着多大希望。 　　可是江霏……居然还真的同意了! 　　顶尖大厨的菜谱和秘诀，不都是那种不能透露的“不传之秘”吗？ 　　看到众人手足无措，都是一脸露怯的样子，江霏心里就是一阵好笑。 　　她正要研发新菜式，巴不得这些中西合璧的菜谱带着自己的印记，在民间流传的越广越好。知道的人越多，江霏的名声也就越大。 　　捂着掖着敝帚自珍，除了多拿点眼前的利润，对水平的进步又有什么益处呢？ 　　“愣住干嘛？时间很紧张的，再不过来我就要动手了。” 　　“哎，行！” 　　“江师傅您真的太好了！” 　　“我马上就来！” 　　西餐厅的众人互相看着，都是一阵狂喜。 　　他们只是没想到江霏这么爽快，一时间被吓得愣住了。可转念一想，就顿时感激起江霏的心胸开阔，纷纷洗手换衣，态度严肃地开始工作。 　　江霏深呼吸了一下，收敛心神，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饭菜上。 　　她为秦家的BBQ准备了十来种菜式。除了到场现烤的肉排肉串外，还有一些客人能直接吃的菜品。 　　第一道重点菜式，就是红酒雪梨炖牛肉。肉类和酒类的搭配，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常见的传统组合，存在很多共通之处。 　　江霏精细地选择了较为柔软的牛腩肉，用红葡萄酒来腌渍炖煮，调味则避开了常见的中式辣味香料。 　　牛肉的汤底，她尽可能让其保持淡雅，后期见肉块软糯，再加入雪梨块和红茶包，让汤汁收干，口味更加具有层次感。 　　随着咕噜噜的炖煮过程收尾，雪白的梨肉也浸透了汤汁，变成了红宝石一般的晶莹颜色。 　　从视觉上看，这道菜就美的不行！ 　　成品出锅，西餐厅的众人“哇”地惊呼起来。记笔记的，念念有词的，各种表现不一而足。 　　“这也太漂亮了吧！摆盘处理一下，简直就像艺术品一样！” 　　“刚才是牛肉入锅的第50分钟，雪梨入锅的第15分钟，快写下来！” 　　这道菜柔软细腻，即使是最挑嘴的老人和小孩也可以吃。偏甜的口味，更是叫人振作精神，感到十分开胃。 　　江霏尝了一口，开心地眯起了眼。 　　这道菜的制作，在她脑海里早就模拟了上百次了，也提前在基地食堂里尝试过。 　　现在做出了完全版本，果然和她预料中的一样好吃！ 　　江霏刚想让其他人也来尝味，一转身，旁边就突兀地多了一个齐景泽。 　　他还把所有助手都挤开了，自己穿着一件西餐厅的侍者制服！ 　　“新菜好吃吗？啊。” 　　齐景泽不知是何时出现的，理直气壮地俯下身，直接一副等投喂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下午五点在秦家见吗？” 　　江霏脑子一懵，勺子也就送了过去，上面是一大块软弹弹的牛肉，沾满了鲜美的甜汤。 　　按照行程，齐景泽现在应该在最高科技奖的领奖台上，连黄教授的份一起，对着镜头发表获奖感言！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霏自己也没注意，她的语气里暗藏的惊喜比意外更多。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熟练的叫围观群众开始牙疼。 　　嘶——还没吃就觉得这菜好甜！ 　　能吃江霏的第一口菜，这位先生未免太好运了吧？！ 　　“拿到奖牌后借故溜了，什么奖项也没有这边重要。” 　　这份牛肉简直是绝了，软糯入味，红酒的香气醇厚悠长。牛腩之中的筋膜更是一咬就化开，粘稠的胶质感带着一点甜意。 　　就像一捆绒绒的毛线缠绕着唇舌，回味十足！ 　　齐景泽吃着红酒炖牛肉，平时冷淡无波的表情，顿时变得眉眼弯弯，流露出了一抹暖意。 　　他用力晃了晃手，上下比了个赞。 　　“我看也该有一个最高美味奖，专门颁给你才对。” 　　“是吗？你也很喜欢这个新菜？” 　　江霏眼神一亮，心情雀跃不已，立刻又盛出了半碗递给他。 　　“再尝尝这雪梨怎么样！” 　　“这一份我都吃了不要紧吗？” 　　齐景泽接过了碗筷，反而拿勺子挖起一大块雪梨，又递到了江霏的嘴边。 　　“雪梨润肺还能解秋燥，应该多吃几块的是你。” 　　距离一近，他看得出江霏的嘴唇都有些干，原先红润柔软的模样都泛起了几丝干纹。显然是最近天气变化，京城的气候太过干燥，而江霏又太忙碌了，顾不上好好照顾自己。 　　这般举动，比两人平时的交往还要亲密了不少，也不像齐景泽日常沉稳关心的风格。 　　可他顾不了太多了，几乎是立刻就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二。 　　这还是江霏第一次喂他吃东西呢！ 　　假如齐景泽有条尾巴，现在就能直接摆动起来，旋转着把他带上天。周围人都面露惊讶，激动地小声议论，可事实上，他比所有人更惊讶！ 　　刚才的试探得到了回应，齐景泽引以为傲的智商，在江霏面前也蒸发的差不多了。 　　上一秒：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喜欢我？ 　　下一秒：不管了，她愿意投喂我，那她肯定是心里有我！ 　　他咳嗽一声，正想努力挤出点动听的话，说明自己赶来陪江霏做饭，其实是某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看着喂到嘴边的雪梨，江霏条件反射地摸了摸唇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帘。 　　“这是小问题，给你的你就好好享受吧！” 　　她呵呵一笑，眼底的光芒忽然转变，正直又明媚。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新点子，江霏开心地一拍手，神色突然毫无缠绵悱恻可言。 　　“说起来也巧，齐景泽，你来的时候正好！” 　　她这里的菜做好了，都要装好盒子，再抬上货车送去秦家别墅。而厨房里都满员了，大家为了卫生也不能往外面乱走。 　　算一算，正缺一个能动手搬货的！ 　　看着齐景泽大快朵颐，江霏一挥手，马上指向了旁边的一大堆饭盒。 　　“今天的菜肴还多着呢，后面可不止这一份炖牛肉。俗话说不劳动者不得食，你既然吃了我的饭，那就快点帮忙干活吧！” 　　看向江霏手指的方向，齐景泽的笑容瞬间消失，当场就裂开了。 　　“这么多！？” 　　秦家的宴会究竟有多少人，是打算开代表大会吗？ 　　齐景泽怀疑，这堆着的餐盘和饭盒，起码得有二三百份吧！ 　　“愚公移山嘛，做起来就不多了。现在消耗体力，等会儿肯定能多吃一点啊！” 　　江霏理直气壮地说道。 　　“总是你有道理！” 　　齐景泽苦笑着卷起袖子，认命地动手开干。虽然劳累，但江霏这么不拿他当外人，其实他还挺……甘之若饴的。 　　要是让外人知道了科研大佬在厨房当苦力，怕是眼睛都能从眼眶里掉出来吧！ 　　见齐景泽也加入队伍，一同为了晚上的宴会做着准备，江霏的干劲就更足了。她丝毫没有大材小用的自觉，转身就回到了流理台边上继续做菜。 　　在江霏的运作下，整间厨房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开动起来。 　　系统的任务进度推进了一格，紧接着，江霏又做了火腿烤芦笋，芝士辣炒年糕，口蘑绞花包，蓝莓山药糕……琳琅满目的菜品，甚至让旁边的助手们都看呆了，脑子都差点儿来不及记！ 　　各种菜式和点心纷纷出锅，很快就被送到了秦家的宴会场地里。 　　…… 　　“这怎么还没来啊，这都六点半了！” 　　秦建业在花园外圈踱步，他一身西装，手上还端着一杯香槟酒，对每一位加入宴会的宾客笑脸相对，举杯示意。 　　花园空地上，提前布置好的会场已经堆满了美酒美食，来往客人互相寒暄，端的是热闹不凡。就连乐队也到场，演奏起了轻快活泼的配乐。 　　可江霏本人，却还是没有出现。 　　“这花园真不错，恭祝秦总乔迁之喜！” 　　“听说是江霏大厨准备的晚餐是吗？那我这份贺礼可就显得太简单咯！下次一定再补！” 　　“刘兄您太客气了，欢迎你们一家。里边请！” 　　秦建业再次和两位客人握手，笑着把人送进社交场。可他反手就抓住了一个侍者，压低了声音催促道。 　　“你快跑去餐厅催江大厨，收尾的琐事让她不必着急做，还是快点来这边赴宴吧！这里的大家都等着见她呢，她也是必不可少的客人啊！” 　　“是，我马上就去。” 　　侍者接到命令，匆匆离开。司法鉴定中心的章主任也踱步过来，找到了焦虑不安的秦建业。 　　“十几年都已经等了，秦老兄又何必急于一时啊。” 　　他笑呵呵地举起酒杯，杯子里装的却是橙黄/色的一杯汽水，正在咕噜噜地冒着气泡。 　　“我看尊夫人都比你沉稳些，今天还耐着性子弹起了钢琴，刚才那么大的掌声听见了没？你也不过去给大家助一助兴致！” 　　“唉……我这就是近乡情更怯啊！” 　　秦建业被调侃到，脸色顿时有一点尴尬。 　　这章主任在鉴定中心见惯了生离死别，人间悲喜，说起话来自然轻巧些。可他还是头一次遭遇失而复得的可能，怎么能够不紧张呢？ 　　都不知道江霏最后会不会同意鉴定，要是她很抗拒，这亲无论如何也是认不成的！ 　　两人正在压低声音说话间，一辆秦家的车辆就停在了不远处。 　　秦建业看着这车很眼熟，还以为是自己某位下属开的，心中正是一喜。 　　难道是江霏被送来了？ 　　可车门一开，下来的人居然是秦瑜和秦小昊！ 　　秦建业的面容顿时沉了下来。 　　他对自己的妹妹是很了解的，几乎一对上眼神，就知道秦瑜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很可能是没按什么好心。 　　而秦小昊一下车，就径直跑来了他面前，拉着他兴奋地追问。 　　“舅舅，那个江师傅她人来了吗？我一路上都快饿死了！” 　　“还没有来，不过很多饭菜已经能吃了，就在那边的长桌上。” 　　秦建业眉头一皱，不太高兴地回答。 　　“你问她做什么？先到里面去找瑶瑶吧，她在那里烤肉，饿的话先吃几块，今天时间还长呢！” 　　“让女孩家烤肉玩，大哥你也太不当心了！” 　　秦瑜皮笑肉不笑地推了一下秦建业，不动声色地让他一起进去。 　　“瑶瑶手笨，万一烫伤了可怎么办才好？” 　　一行人走进了花园，很快就来到了摆满自助餐的长桌之前。 　　长辈们忙着和宾客打招呼聊天，可秦小昊的视线，一下就被面前的菜色给吸引了。 　　这一桌食物看起来可真豪华！ 　　不但品类繁多，里面还有好些是他认不出来的菜色，颜色鲜艳的同时，造型也玲珑可爱。 　　秦小昊试探着捧起了一个盖碗，入手温热，打开了一看，这居然是一碗盖着芝士和芝麻辣酱的年糕。 　　“这菜倒是稀奇，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滋味！” 　　他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搓了搓手指就急忙拿起了叉子。 　　一叉下去，年糕块就连着芝士拉出了长长的一道丝，破“土”而出的同时，还带出了底部的红色辣酱，香气扑鼻。 　　仔细一吃，这年糕还是传统的土年糕！ 　　秦小昊“咯吱咯吱”地嚼了几口，大喊好吃。 　　年糕有些偏软粘牙，是用黄米和粳米做出来的品种，它没有普通年糕的那种胶水感，反而十分自然，带着一阵谷物的淡淡香味。 　　然而，外面包裹的酱料又很浓厚复杂，芝士奶味十足，一入口就占据了大部分的味蕾。 　　辣酱则是咸鲜的口感，不重辣度，而重鲜味，有点像是韩式的辣酱，一下子就奠定了整道菜的底色。 　　简而言之，就是好吃！ 　　秦小昊惊叹地吞了口唾沫，又塞了一大块进嘴。 　　仔细一吃，这里面还夹着一些炒过的芝麻碎，一开始没有感觉，但多嚼上几口，属于芝麻的香又浮现出来了。 　　他还从来没吃过这种组合呢，没想到很少吃的黄米年糕，居然还有这种独特的做法。 　　真不愧是江大厨，这菜好怪，但是还想再来一份！ 　　秦小昊很想再拿一碗一样的年糕，可看了看旁边的其他菜色，又不愿意为了一棵树放弃一大片森林。 　　这里的菜式足有十多种，他每种来一份，胃都可能不够用了吧！ 　　可就在秦小昊纠结着左挑右挑时，远处就远远地走来了两道身影。 　　看清楚了其中一人，他瞬间就开心地跳了起来，连手上的餐盘都差点摔了。 　　“是江师傅！快欢迎，欢迎！” 　　秦小昊一拍手，旁边的不少宾客也瞬间注意到了门口的江霏，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那就是江霏……真人也好漂亮啊！原来秦家真的请了她！” 　　“这一桌菜都是她做的？怪不得这么独特又好吃！” 　　“等下记得要签名！我车上有《暖意》杂志，你快点去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小昊带了个好头，欢迎的掌声马上就从人群里响起，而且变得越来越大，几秒钟就和大剧院谢幕一样响亮震撼。 　　江霏吓了一跳，脚步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了。 　　她还以为自己就是来凑个数呢，没想到这秦家的乔迁宴会，还真的有这么多人关注到她！ 　　这样不好吧，到底谁才是主角？ 　　江霏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发梢，眼神在人堆里一扫，就看到了秦建业等人。 　　“秦先生在那里，我们先过去打个招呼？” 　　“你先过去吧，我先自己吃点东西。” 　　齐景泽敏锐地察觉了有些不对。 　　秦家这些人看着江霏，有的表情紧张，有的深沉难测，有的激动莫名，还有一位非常眼熟的中年人混在中间。 　　是谁来着？ 　　齐景泽的记忆力几乎可以算是过目不忘，大脑运转了一两秒，他就回想起了不久前和章主任有一面之缘。 　　他很快就弄明白了，这是个司法鉴定中心的人！ 　　毫无疑问，秦家人找江霏是有要事想说的，可能还涉及到一些比较私密的法律问题。而自己加入进去，可能就让他们变得更不方便了。 　　齐景泽暂时走到一边暗中关注，让江霏自己前去寒暄。 　　江霏点了点头，甚至有点同情。 　　齐景泽也够可怜的了，帮她做了这么多好菜，自己都还没一一尝试过呢。他要是个普通宾客，可能早就在花园里吃上了！ 　　“好好好，你先去吃饭。那边还有烤肉架，千万别饿着！” 　　她拿了一杯饮料，快步靠近了秦家人所在的那张桌子。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秦小昊就激动地上前和她握手。 　　“太好了小江师傅，终于见到本人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小昊，是秦总的外甥，秦瑶的哥哥，那个……其实我也是你的粉丝！” 　　“小昊！你……你太没有礼貌了！” 　　见儿子一脸狗腿，秦瑜的脸色瞬间难看，严厉地叫道。 　　她把江霏看做是敌人，可秦小昊却一点危机感也没有，这不是胳膊肘朝外拐吗？ 　　可江霏不知道她的心思，还以为她只是对秦小昊管教严格。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反而笑得春风和煦。 　　“我对粉丝一向是很随意的，何况今天是受雇于秦家，不用这么拘谨！” 　　她看向此地的主人秦建业，试探着询问。 　　“秦先生，这些菜我做的还行吗？” 　　秦建业心里乱糟糟的，没料到她一上来就忙着问菜肴，顿时如梦初醒。 　　对啊，江霏花大力气做的菜色，他还一口都没吃呢！ 　　眼看着餐桌上的饭菜少的飞快，来往的宾客都满脸红光，一会儿就是一盘，秦建业也慌了起来。 　　江霏还在期待地看着他，他连忙伸手拿了一盘火腿烤芦笋，掩饰地大笑。 　　“这还用说吗？江大厨的手艺当然是很不错了，尤其是这道芦笋，我个人非常喜欢！” 　　一面说着，秦建业一面夹起了一个火腿肉卷往嘴里放。 　　秦建业的本意是缓和一下紧张和尴尬，这盘菜只是随便拿的。可这一口咬下去，他顿时就被舌尖的滋味给惊艳到了。 　　何止是不错！ 　　烟熏味的火腿薄片，就如同一张蝉翼般又薄又软，带着浓厚的肉香。而内部紧紧卷着的芦笋肥壮脆嫩，一口咬下去，就是汁水四溢，带来了一阵清爽的感觉。 　　就好像带人来到了三月的田野，满眼都是春草如茵的绿色。而其中又有一场野炊，他可要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身边充满了朋友们的欢声笑语！ 　　“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秦建业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手上的筷子停不下来，直接吃起了下一个，下下一个。 　　一旁的秦瑜，则完全被他的举动震惊了。 　　在她的眼里，秦建业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偏好和热情。 　　连话都没说完，就失态地自顾自吃了起来，这算怎么回事儿？ 　　这根本就不像是秦建业了！ 　　江霏这是会什么妖术吧？ 　　她脸色阴沉，看江霏的眼神更加厌恶了。 　　秦瑜刚想喷射毒液，在章主任和秦建业开口前先刺一刺这姑娘，让她知道秦家的水很深，掺和进来没好处。 　　最好，江霏会乖乖地知难而退，推让秦家的一切好意。 　　可她刚刚张嘴，话都还没出口，秦小昊就动手了。 　　“妈，这蘑菇包你也尝尝，太好吃了！” 　　秦小昊就和发现新大陆一样，端着一盘子点心快步跑来，他眼疾手快，抓起一个面点就是朝秦瑜一塞。 　　秦瑜差点被他噎死，嘴里被堵住了个严严实实。 　　这死孩子瞎孝顺什么！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好心！ 　　她差点就像个堵住气孔的高压锅，当场就要被气炸了。可是牙关一合，嘴里就尝到了这个“口蘑绞花包”的馅料。 　　热乎乎的，浓浓稠稠的奶油蘑菇流淌了出来，鲜美的汤汁涌出了面皮，瞬间就浸透了秦瑜的思绪。 　　她忍不住用力吸了一下。 　　——嘿，真香！ 第61章 口蘑绞花包与灵田仙种…… 　　绞花包之所以叫绞花包, 首先就是因为外形精致可爱。 　　虽然是一种包子，但它却是由烤箱烤出来的，表皮上刷有一层橙色的蛋液, 造型则是被捏出了小船模样。边缘一圈封口就好像麻花似的，做了一连串的花边。 　　一眼看去，这种点心那是相当的亮眼, 顿时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眼光。 　　而吃到嘴里，滋味就更让人惊艳了。 　　包内的馅料类似于西式咸派, 但又充满了传统风格, 没有什么吃不惯的怪异感。江霏用了口蘑、笋粒、肉粒、火腿, 都切成指头尖大小, 和高汤炖煮入味。 　　利用了猪皮冻的效果, 她先将馅料和汤汁放凉，再全部打碎混匀, 包在了每一张面皮中。 　　这样一来，汤汁就轻而易举地混入了内陷, 还和食材一起在高温下融化加热，合二为一, 变成了一个整体。 　　一口咬下去, 食客就会立马发现，馅料居然不是粘合在一起, 而是可以均匀流淌的！ 　　浓稠鲜美的汤汁一接触到舌头，就掀起了无数波澜。而当你细嚼慢咽品味其中内容时, 脆嫩的笋尖、丰盈的口蘑，Q弹的小肉粒…… 　　这些材料才会和爆开的小烟花一样，在你的神经上跳舞，轮流显示出自己的存在感！ 　　众人再也顾不上说话了, 都盯着两个吃上了的人看。见秦小昊吃的满嘴流油，眼神放光，而秦瑜被堵了嘴，也真的偃旗息鼓大口咀嚼起来，更是心动不已。 　　连秦瑜都吃上了，可见这烤包子的“消音”功能是多么强大！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同时大笑起来。 　　“瞧我们这些人，真会暴殄天物！江师傅一片真心付出，不好好享受怎么行呢？” 　　章主任呵呵笑着，神态十分畅快潇洒地挥手。 　　“吃，吃起来，别等的菜都凉了！” 　　“对啊，还是吃饭要紧！” 　　“我也觉得是这样没错。” 　　众人都跟着点头，可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一瞬间，就全都向长桌伸出了手！ 　　虽然维持着表面的礼节，可餐桌之上，早已是硝烟弥漫。 　　宾客们才开始宴席几分钟，就都修炼出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本事。 　　除了大快朵颐品尝自己的美味，他们还要随时观察着自助餐桌上的变动，力图吃的快，而且吃的全。 　　有好几种菜式都是分量十足，拿多了不合适，显得人很贪婪没礼貌，可拿少了转眼间就吃完，还赶不上第二次！ 　　这样一来，如何把握时机，每次拿多种多样的菜肴，还得保证自己快速吃完又不显得像饿死鬼投胎，就变成了一道算数题。 　　这吃江大厨的饭菜，居然还是得讲究策略！ 　　宾客们都十分敬佩，看向江霏的眼神更加奇异了。 　　有几个年轻人更是蠢蠢欲动，鼓起勇气靠近，试图找江霏多聊上几句天。 　　可他们的脚步一动，就被人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 　　“拦路虎”是个相当俊秀的青年，言谈举止的气质，哪一项都不输这里的世家子弟和青年才俊。而且他眼光毒辣，一开口就能猜中来人的身份，天南海北，适时地开启相关的话题。 　　他挡住了和江霏接近的道路，几乎是人人都很不满的。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路人甲，这里难道就你是江师傅的粉丝？ 　　可耐着性子交谈了两句，齐景泽的底细就被人不经意问了出来。霎时间，全场路人都被他给震惊到了。 　　眼神，低语就像是一层层水波，在人群里悄然扩散出去。 　　“看那位齐先生，原来他就是黄中华的弟子，是宁安的泰斗大师黄中华先生啊！” 　　“黄中华？是前几天拿了最高科技奖的老先生吗？我知道他，央视A套都报道过了！” 　　“好像这个奖项就是黄教授与学生共享的，我记得领奖的人就姓齐，只是为人非常低调，领了奖项后就立刻离开了。电视转播的镜头就是一闪……” 　　“我叔叔就在现场颁奖，这是真的！可齐先生居然这么年轻，看起来也太吓人了吧？” 　　“秦家什么时候和他们拉上关系了？” 　　“嗨，他不是秦建业的客人，而是江霏的客人才对！” 　　“哦——” 　　被知情人士点明了关窍，众人又是一阵浅浅的惊呼。 　　这下子，江霏的头上又多了好几个箭头，上面有的写着羡慕，有的写着心酸，都是被齐景泽人为砍断的好感度。 　　可无论如何，这时也没有人再敢对江霏动心了。那些心跳不已，仰慕万分的年轻男子也退了回去，只能望洋兴叹！ 　　这是位深不可测的真大佬，虽然长得可爱美丽，但一般人都招惹不起啊！ 　　这些细节江霏并没有注意到，她是在宴会快结束时，才被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对了，我都差点忘了。其实我和秦先生还有件事要和您商议！” 　　章主任从旋涡之中挣扎出来，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点心，擦了擦嘴角。 　　都怪江霏的厨艺太过冲击，最重要的正事，他都差点和食物一同咽了下去。这亲子鉴定的事情，到现在还没讲明白呢！ 　　见他神色突然正经，江霏心里也有点困惑，马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现在还受雇于秦家，秦建业拿了上万的劳务费，这钱可不是白花的。 　　“谈不上商议，有什么需求我听着就是，这里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便好了，这件事实在是关系重大……” 　　秦建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颠三倒四，磕磕巴巴地开始了讲述。 　　也许是积压的情绪太多，中间的波折太叫人愁肠百结，一个很简单的丢孩子故事，秦建业足足花了十几分钟，才将前因后果解释明白。 　　而江霏也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秦先生夫妻两人，可能是我真正的父母？”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道惊雷，把江霏浑身都劈焦了。 　　“父母”这两个字，叫她心里五味杂陈，顿时涌出了一阵温暖和酸涩。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谋划工作，独自解决所有问题。虽然早就知道了自己是江家捡的养女，但却从来没有动过心思寻亲。 　　潜意识里，江霏其实是在刻意回避亲情关系。 　　她当然不承认江勇和刘翠玉是父母，可对于二姑婆，江霏也只是将她当做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并不存在多少朝夕相处的亲情。 　　因为她真正的家……早就在遥远的未来，和她永远地分开了！ 　　这时候跑出来一对亲生父母，叫人怎么面对更好呢？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证据链条已经非常详细了！” 　　章主任见她有些忧郁地沉思，忙在一边轻声补充。 　　“案件的资料我们随后就给您送一份，只是这件鉴定的事情，秦家希望先征求您的同意。” 　　“这对于秦先生和杨女士都是一个心结，不管结果如何，他们对你都不会有任何的要求和勉强，这一点你可以完全相信！” 　　“对，章主任说的对！” 　　杨彩云这时也拉着秦瑶，走到了江霏的背后。 　　她眼眶含泪，微微颤抖道：“假如你是真的……我们也绝对尊重你的意愿。让你在外漂泊受苦，秦家只会有补偿的份儿，不会勉强你必须做什么！” 　　这句话克制到了极点，是说江霏认他们也行，不认也行，姿态放得极其卑微。 　　杨彩云只想单方面的获取一个结果，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江霏看着这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子，和她身后刚刚得知消息，眼神都变得恍惚的秦瑶，不禁有些同情起来。 　　“那好吧，鉴定可以做，我没有反对意见。” 　　她对章主任点了点头，算是表达了自己的赞同。 　　章主任和秦建业都很高兴，大大松了口气，浑身紧绷的情绪也放了下来，短短几分钟，就好像坐了一趟过山车一样惊险。 　　章主任飞速采集了江霏的样本，让助理立刻送往实验室做鉴定。 　　说话间，章主任还颇为忌惮地一瞥，看了一眼秦小昊，似乎是生怕他捣乱似的。 　　“我没意见，您别这么看我！” 　　秦小昊吃的脸颊鼓鼓的，被他一看，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他连忙拉起了一旁呆立的秦瑜，含糊不清地摆手后退。 　　“这事儿我们不管，舅舅舅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没什么意见！妈你说对吧？是这个道理吧？” 　　别说是鉴定一下关系了，秦小昊是双手双脚赞成江霏加入大家庭的，假如能经常吃江霏的菜，叫他管江霏叫妈都行！ 　　眼看着木已成舟，秦瑜也毫无办法，只能恨恨地被秦小昊推走了。俗话说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她现在居然有那么一点认命的感觉了。 　　也许江霏认祖归宗，也不是什么非常糟糕的大事？ 　　秦瑜心里就好像长了一从茅草，被风吹的左摇右摆。 　　江霏的手艺可太好了，比她家里的三个做饭阿姨都强，要是能让她经常来家里做饭，那该多美呀！ 　　可秦瑜的幻想泡泡，在两天之后就被人戳炸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戳炸她的还不是鉴定结果，而是最疼爱她的秦老爷子本人！ 　　鉴定报告一出，秦家就把成员召集一堂，连江霏也被叫来了。 　　秦老爷子拿着报告书老泪横流，掉了一会儿眼泪，半晌后，他才沙哑着嗓子看向江霏，语调里面满是愧疚。 　　“小霏，你这些年受苦了！” 　　秦老爷子的这一句话，就是他承认江霏的信号。 　　被秦老爷子这位大家长一盖章，众人都发出了一阵感叹声，互相握手，鼓掌，嘴里说着祝贺之语。 　　杨彩云、秦建业也忍不住掉了泪，和秦瑶一起围着江霏就拥抱了过来，三个人一起抱头痛哭。 　　“太好了！我们终于做到了！” 　　“这真的是上天眷顾的运气，这下子一家人就都团聚了！” 　　突然多了一些亲人，这感觉是非常奇妙的。江霏虽然不想哭，但被众人围着，情绪上不免也被感染，翻涌了好一阵子。 　　“秦叔叔，阿姨，不要太激动了，先擦擦眼泪吧！” 　　江霏吸了吸鼻子，递上纸巾，安慰“新上任”的父母。 　　“不好意思，这称呼我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还要熟悉一段时间才行。” 　　改口不是这么方便的事儿，江霏思量过后，还是决定先叫叔叔阿姨，等关系更好了再考虑其他。 　　而对于这个称呼，秦建业夫妇也没有意见，很高兴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事儿！既然是一家人，以后一定会经常来往的，也不用急于一时。”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相处得来的，靠鉴定报告就强按头，这种缺德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做！ 　　秦瑶开心地抹了抹眼角，羞赧道：“都怪我太笨了，我真的没想到小江师傅……小霏姐姐和我长得像，原来是有原因的！” 　　“那可不，江师傅名气这么大，咱家谁也没有做饭的天赋和本事，这不鉴定谁还敢认呢？” 　　秦瑜呵呵一笑，虽然是笑着的模样，可语气里还是有那么点嘲弄的意思。 　　她亲切地问江霏，“要不要在秦家多留几天，也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啊？” 　　“这次就不了，我离开齐县已经太久了。” 　　说到自己的时间安排，江霏马上就整了整神色。 　　亚运会连着秦家的事，她比预期的时间还多停留了四五天。江氏小馆的客人都快等哭了，纷纷骚扰起了店里的员工。 　　有些激进的疯狂粉丝，甚至在他们上班路上围追堵截，就是为了逼问江霏的下落。 　　就在昨天，艾琳娜还打电话来找她哭诉呢！ 　　“你现在是大名人了，一举一动都被万众期待，赶紧出面救救我们吧！” 　　她夸张地抽泣了两声，简直委屈的不行。 　　“要是再不快点回归公众视线，大家怕是要以为你被坏人绑走，关起来偷偷做菜了！” 　　这话虽然夸张，可也侧面证明了江霏的时间紧迫。 　　她放心不下江氏小馆，也放心不下那些老顾客，京城事了，肯定是要立刻赶回去的。 　　可这个意思一说，秦建业和秦老爷子都不愿意了。 　　“这么快就要走啊？就不能多玩几天？” 　　“我们一家人连全家福都没拍，请客吃席也没准备，你怎么急着要回去呢！” 　　秦建业耿耿于怀，他一得知江霏是自己的女儿，几乎是眨眼间就安排出了一张时间表。 　　把自己的各种出差和会议全部推掉后，秦总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大摆宴席，昭告天下，到处去宣扬这件喜事，狠狠地出一口胸中郁气。 　　这些年江霏没享受到的体面，他得一口气挣回来，面子给足，钱给够！ 　　可没想到，江霏咬定了主意，就是要回那个小城去干活儿，一天都不想多留。只是说过年时一定来秦家团聚，那时再拍全家福，也完全来得及。 　　这么一来，秦建业也没话可说了。他和秦老爷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 　　江霏的性格坚定 ，不是可以轻易动摇的。 　　可她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秦家人也不敢怠慢，更不能真的吧她当小辈随意安排！ 　　“那好吧，你先紧着你的事去忙。但今天召集大家还有一件事必须宣布！” 　　秦建业看了一眼秦老爷子，后者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 　　“无论如何，江霏以后就是秦家的孙女了，待遇得和小昊、瑶瑶一个样子，这大家都认可吧？” 　　在场的众人都点头，没有异义。可秦老爷子后面的话，就是一石头击出了千层浪。 　　“秦安集团的股份，小昊和瑶瑶都是有2%的份额的，那小霏也应该有！我和建业商量了，就由我们两出钱，从诸位手里收一部分回来，赠予给小霏！” 　　“什么？！” 　　有股份的远房亲戚们一下都炸了，顿时抗议了起来。 　　“认亲是一码事，可加入公司是另一码事啊！” 　　“对，我也不同意！” 　　“股份的事情哪能这么草率呢！要分怎么不是直接分两个孩子的？” 　　他们虽然不参与集团管理，但在秦建业创业之初都是出过力气的，手里拿了一小部分原始股份。 　　这些秦家人本身没什么本事，在集团发展壮大后，就是躺在功劳簿上，全靠手里的股份吃饭。 　　分一部分给江霏？这怎么可能！ 　　谁不知道秦安集团的业务越做越好，股票也是价值千金，多少人想要都拿不到呢！ 　　就算秦老爷子和秦建业又说明了，会按照市场价再加价买，但还是无法说服众人。 　　在秦家这几门远方亲戚来看，这是关系到未来养老钱的事儿，还是他们亏了。 　　秦建业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他倒是想直接拿自己的股份给江霏，可秦安集团马上要进行扩展和融资了。他是为了防止股份被外来的资金稀释，失去绝对的管理权，这才出了这个主意。 　　可没料到，财帛动人心，这个决定一出，众人对江霏的好感很快就转为了嫉妒。 　　警惕的眼神也一道道露了出来，看向了江霏，气氛顿时变得很不友好。 　　江霏还真不愧好运的名头，什么都没为秦安集团做过，一来就要分大家的钱！ 　　“我也不答应！” 　　秦瑜站了起来，柳眉倒竖，叉着腰发难。 　　“大哥，爸！你们都忘了，能坐在这里的人谁不是集团的元老？没有大家你一块我一块的凑钱，十几年前你人在低谷，能买厂创业吗？” 　　“小霏初来乍到，没给集团出过力，谁心里都不服！” 　　“但秦家的家业是我在打拼，这件事我有决定权！” 　　秦建业压抑着怒气，瞪着她道：“大家的股份虽然少了几千万，但我出钱回购，你们也根本不亏，未来更不会少赚。” 　　“小霏的聪明才智你信不过吗？看看现在的东方美食城，有她帮助，以后秦安也会更好的！” 　　秦建业对江霏的能力，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信任。 　　他观察家里的两个孩子，不得不说，都没有江霏这种果断成熟，运筹帷幄的性格，不适合接班当继承人。 　　隐隐约约，秦建业的心就偏向了江霏，加上一种愧疚的补偿心态，力争要把这分股份的事情做成。 　　两边谁也不想让步，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江霏一开始还没明白，但掰了掰指头，就把其中的利益给分析清楚了。 　　2%的股份，按照秦安集团的资产看，那就是足足上千万的资产！更别说过两年后股票市场开放，集团会筹划上市，进一步发展业务了。 　　秦建业和秦老爷子这份厚礼，那是真的想为她好，虽然简单粗暴，但都是沉甸甸的爱呀！ 　　江霏原本觉得无所谓，自己手上的资产也有这个数目，根本不用贪图秦家的产业。可看秦建业和秦老爷子脸红脖子粗，为了这件事和股东吵架的样子，心头顿时就软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她总不能在这时候装大度，说自己不需要吧？ 　　这样一来，岂不是辜负了这份心？ 　　江霏想了想，用力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大家。 　　“诸位没必要这么激动，先冷静一下，我有看法！” 　　“你有什么话要说？” 　　秦瑜抬着下巴，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哦，江霏这肯定是害怕了。 　　看见这么多人不欢迎她，她一定是手足无措，不敢要这股份了！ 　　可江霏后面的发言，却差点打碎了她的眼镜。 　　只见江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啪”地放在了桌面上。 　　“大家觉得我不配拿这个股份，不就是因为我没有为秦安做过什么吗？” 　　她微微一笑，“这我就不同意了，我手上刚好有一份礼物，绝对配得上这2%的股份，还能让大家都赚上大钱！” 　　“这是什么？” 　　被江霏的话语一震，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一起，看向了那个奇怪的纸包。 　　秦建业接过来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吸了口气。 　　他双手一摊，眉头紧皱，古怪地看向江霏。 　　“这是……一颗种子？” 　　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吗？ 　　众人面面相看，凑近了去瞧，还真就是一粒平平无奇的葡萄种子！ 　　“江霏，你不要在这里顾左右言它，我不看你做虚弄假的。” 　　秦瑜不满地说：“这不就是一颗葡萄种子吗？有什么宝贵之处啊？” 第62章 菜肉汤圆 　　这也不能怪秦瑜眼神不好, 这一粒种子，从外表看来确实非常普通。不过事实上，它的来源却是神奇的系统, 而不是某一颗葡萄。 　　江霏完成了“中西合璧”的系统任务，获得的奖励里面就有一颗“自定义种子”。这个道具的作用，就是根据江霏的需求自由编辑基因, 可以创造出当下还不存在的植物。 　　比如说生长周期，果实产量等, 这些数据都可以在系统里面进行设定。虽然还不能弄出奇幻画风的植物, 例如让番茄变成肉, 苹果树长出梨, 但比起实验室研究培育新品种, 那已经快得多了。 　　本来，江霏还没考虑好要怎么使用它, 可众人的质疑近在眼前。 　　她脑子一动，就联系系统, 把这颗种子变成了葡萄。 　　“秦安集团的主要业务不是酒吗？我记得从啤酒饮料，到传统的白酒黄酒都有涉猎, 而且还买了大片土地想要发展红酒对吧？” 　　江霏看向了秦建业, 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却是轻松之中带着肯定的。 　　“确实如此。” 　　秦建业微微颔首, 对她的说法表示了附和。 　　随着经济发展，大众对红酒的需求量也在突飞猛进, 进口酒的销售量短短几年就上升了数倍。 　　秦安集团看到了这个商机，就在西部地区买地，准备开发葡萄酿酒基地。 　　这件事情秦建业非常上心，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精力, 细节也是上过新闻报道的。他就是打算做一个自己的红酒品牌，好开发出一块新业务，挣到更多的钱。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有道是欲速则不达，秦建业做的前期调研并不是很完美。他选择的种植基地虽然面积广大，又有适合的温带气候和强烈日照，土地条件却不够肥沃。 　　所以第一批葡萄酿出的酒，不管是什么种类，质量都非常一般。上市就遭遇了冷门，甚至还积压在仓库里卖不出去！ 　　秦建业一想到这件事，头就快疼死了。 　　亏损倒不是最痛苦的，可这大片大片的地……总不能继续荒废下去吧？到底要怎么改善问题，他到处求助专家，还没得到一个可靠的处理方案！ 　　“所以这种子就是你准备的礼物？” 　　秦瑜嘲笑道：“这就好笑了，酿酒的葡萄长什么样你知道吗？那和用来吃的可完全不同！你以为从市场上买一串回来，吐出一颗种子就能用了？不会吧！” 　　“我既然敢拿出来，自然是有所了解的，秦女士不用急着跳脚。” 　　江霏不紧不慢地怼了回去。看着周围人疑惑和不信任的神情，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解释道。 　　“这粒种子是我在采购时偶然发现的，它对应的葡萄大而饱满，果皮风味特别浓郁，而且生长速度很快，对水和肥料的需求都不高。也许它可以帮忙解决秦安在葡萄酒业务上的麻烦。” 　　“秦安集团多得是农业专家吧？完全可以拿去试种看看，反正又不亏。” 　　秦瑜还想说些什么，可秦老爷子烦躁地拍了一下扶手，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你不要再多说了！” 　　被这么多人嗡嗡地吵了半天，老人眉宇间的神情已经有了些疲惫。他当然知道，这给江霏补偿的事情今天是办不下来了，只能把事情先搁着，改天再找机会议。 　　“不管有用没用，这都是小霏的一份心意。建业，你拿去找人试试看吧。” 　　秦老爷子看向江霏的眼神很慈祥，比之前还多了几分欣赏。 　　他虽然也不相信这一粒种子有什么出众之处，但还是直接对秦建业吩咐下去，要按照江霏的要求种出来。 　　这样的表态，也是毫不掩饰对江霏的喜爱。 　　秦建业连忙点头答应了，看秦老爷子要起身，他忙上前两步把老人给搀扶起来。 　　“您小心，这是要回去休息？” 　　“不用扶我，我还没老到这个地步——公司遇到什么问题，建业在为什么事情头痛，这里有多少人弄得清楚情况呢？” 　　秦老爷子手一挥，拒绝搀扶自己站直。他的眼神朝四周一扫，依然和刀子一样锋利。 　　被他瞪到的人，背后就好像刮过了一阵寒风，顿时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秦老爷子神情一凛，“你们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对公司的关心程度，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这一句话，说的很多亲戚都脸色发白，嘴里有茄子堵着似的，一句都难以辩驳。 　　是啊，江霏的“礼物”也许没用，但她表现出来的关心和细心，还是叫人如同喝了一口甜水。 　　尤其是秦建业，发现江霏还关注着秦安集团的发展，提前做了功课，他心口就和熨斗烫过一样，平平整整，舒坦极了。 　　两相比较，好像他们这些元老亲戚才是捣乱的！ 　　秦老爷子大摇大摆走了，家族会议顿时冷场，一分钟也开不下去了。 　　“继续拖呗，我倒要看看这葡萄种出来能不能上天。” 　　秦瑜冷笑了一声，跟着摔门离开。 　　被她的举动震了一下，在座的其他人也忍不住了，立刻就坐立不安地骚动起来。 　　“这还有什么好聊的 ？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得回去了！” 　　“恭喜你们一家团圆，那我也不打扰了！” 　　“反正这业务不业务的我也管不着，我就想每年好好吃分红……” 　　秦建业无奈之下，宣布散会。 　　等外人都走了，他才带着一家人和江霏吃了餐晚饭，就派车送人去车站了。 　　江霏离开后，第二天，秦建业就找到了手下最得力的技术员，慎重地把这颗种子交给了他。 　　“好好种，有什么成果出现了不要等，立刻向我汇报！” 　　…… 　　从办公室出来后，陆新远推了推眼镜，一脸迷茫地看着手心里的种子。 　　他加入秦安集团也有好几年了，种过的谷物不计其数，做出来的研究成果也获得过国家级的专利。可秦建业专门找他谈话，次数还是屈指可数的。 　　一开始，陆新远还以为是葡萄酒酿制失败，让秦建业产生了动摇，打算换掉他的岗位，心理建设都做了好几层。可真的聊完了天，又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迷幻感。 　　特地把他叫来，要求就这？ 　　陆新远回忆秦建业捧着这颗种子的样子，那小心翼翼的交代，就好像它是钻石做的！ 　　这葡萄种子，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陆新远是左看右看也看不懂，只觉得平平无奇。 　　不过上司安排的任务还是要认真完成的，他只能先把种子带回实验室，随便找了个培养皿先放着。 　　“陆老师！你来的正好，快来吃饭！” 　　就在陆新远放种子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呼喊。 　　大门被人推开，原来是女助理满脸笑意，来叫他用餐了。 　　“今天是冬至，我们几个叫了一桌好菜改善伙食，肯定有你爱吃的！” 　　“好嘞，我马上来。” 　　陆新远一听，心头顿时一喜。 　　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冬至日，大小也是个传统节日，正该吃点好的。 　　随口答应着，陆新远转身就追上对方的脚步，来到了外间的办公室。 　　一进屋，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气。再定睛一看，只见几位下属已经摆好了桌椅板凳，桌面上是五六个热气腾腾的菜。 　　有饺子也有肉，红绿黄搭配着，十分好看。 　　“好香啊！这是什么菜？” 　　陆新远眼神一亮，肚子也跟着咕咕叫起来。 　　他忙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掰开，“啪”的一声，立刻就坐在了位置上。 　　“这是红酒炖牛肉，还有芦笋烤火腿，猪肉白菜饺子……” 　　女助理一一介绍着，神情里满是期待。 　　随着她的手，一盘盘菜肴都显露了出来，剥去外面的塑料袋和锡纸，呈现出了更加美味的姿态。 　　“这都是刚刚做好的，今天的这些菜式，都是点了江师傅的菜！” 　　“江师傅？你是说江霏？” 　　陆新远手上一抖，伸向牛肉的筷子差点插歪。 　　他震惊地看向对方，“不会吧……江师傅的菜我们哪里吃得起，而且她不是早就不在京城了吗？这怎么会是她做的菜？” 　　“哎呀，您听错了！” 　　在座的众人都笑了起来，连忙七嘴八舌地解释。 　　“这几道菜都是隔壁餐厅买的，他们有个厨师学了江霏的菜谱！” 　　“前段时间秦总搬家，传闻就是江师傅给做的乔迁宴。这些菜式你看着都挺新鲜吧，因为是独家发明的，全国的餐厅仅此一份，可以叫做‘江氏菜’了！” 　　“那别人是怎么学的呢？” 　　“这说起来就叫人难以相信了。” 　　女助理夹了一块火腿片，兴奋道：“大厨不愧是大厨，心胸宽广，据说是一点迟疑都没有，很大方地把秘方教人了。” 　　“不说我们点的这一家，好像现在有十来家饭店，都说自己能做江氏菜，自认为是江霏的徒子徒孙！” 　　“比如说那家惠民大食堂，最近找了个厨师姓崔的。他就说自己是从公家单位跳槽出来的，得到过江师傅的指点——这两天，那里都拥挤得快要爆炸了！” 　　“那都是骗人的。这话你都信？” 　　听到这样的解释，陆新远顿时有些不以为然。 　　江霏来京城一趟，都是在为亚运会的事情奔波劳碌，根本就没有出来公开做菜。 　　她名声再响亮，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很遥远，根本就吃不到也见不到。 　　这些蹭她名气的人，不过是自抬身价想赚钱而已。 　　因为真正的大师之作非常讲究细节，除非能近距离观察，手把手地学习每个步骤，有材料和菜谱也做不出来。 　　陆新远不以为然，随手就吃了一口牛肉。可这红酒炖牛肉的滋味还真不错，刚一入口，鲜嫩多汁的口感就叫人瞬间惊艳。 　　他顿时深吸了一口气，震惊地看了看筷子。 　　“这……这味道还真不错啊！” 　　这红酒炖牛肉程序不复杂，他自己也会在家里做。可面前的这一道牛肉软烂多汁，口味鲜美醇厚，确实可以算是顶级的手艺了。 　　“就是说吧，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女助理呵呵一笑，隐约有些自得。 　　“我们秦安内部的消息都是最准确的，就算是八卦也一样！杨老师你还不知道吧？说起来，这位江大厨还是我们自己人呢！”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江霏的身份虽然还没公开，但秦安内部，很快就流传起了秦家最近开的那场会。 　　江霏是秦建业早年被拐的女儿——这个消息就和长出了腿脚一样，呼啦一声，就散播的四处都是！ 　　不管是扫地大妈还是刚来的接线员，最近嘴里津津乐道的，都是同一个话题。 　　“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巧合！” 　　陆新远听着周围下属们的谈天说地，什么江霏要认祖归宗来京城开店，秦瑶小姐要出国读书，那江霏肯定也得学习深造，以后好和秦瑶进行竞争……各种猜测，越听就越是离谱。 　　嘴里的菜肴虽然美味，但他吃着吃着，就想到了白天秦建业找他时说的话。 　　“这颗种子是贵客送的礼物，来之不易，也许还有些与众不同……反正你得好好种，种出了成果，马上向我汇报！” 　　这么看来，那颗种子一定是来自于江霏了！ 　　陆新远顿时灵光一闪，终于找到了秦建业那种神色的来源。 　　知道了葡萄种子的来历，他的兴致也提了起来，呼吸则更为急促。 　　“原来这种子是江霏送的……江霏还是秦总的女儿！这要是养的不好，那我不就完了？” 　　他顿时后悔起来，恨不得立马跑回去查看那颗“与众不同”的种子。潜意识里，就觉得和江霏有关的东西都不会平凡。 　　一顿饭匆匆下肚，陆新远焦虑不安，拉着女助理就跑回了实验室。 　　实验室内一排排架子上，都是摆放着各种培养皿，足足有数千个。一眼看去，立刻就叫人放弃思考，眼花缭乱！ 　　“方才我没对种子上心，随手一放，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陆新远着急地要跺脚，马上冲进了里面查找起来。 　　他现在要把这个培养皿拿出来单独看护，不能放在这育苗室里随便怎么长了！ 　　“那个培养皿上没标签，应该和周围的都不一样，你也来一起找！” 　　陆新远一边吩咐，一边上上下下，手头不断地拿起培养皿细看。 　　见他这么着急，弄明白了原委的女助理也紧张了，答应了一声就上前配合。 　　可两人把十几个架子都查看了一遍，居然找不到那颗种子了。 　　“没有？” 　　陆新远一手捂着额头，一手叉腰，脸上都是不敢置信。 　　他喃喃自语：“这怎么会没有呢？我敢肯定就在这个房间里，而且是中间这块架子！按照常理来说，这不是应该很好找吗？” 　　没有标签的培养皿他都看了，确实没有一个是他刚才拿到手的葡萄种子！ 　　“陆老师，你……确定那是一颗种子吗？” 　　女助理犹犹豫豫地直起身子，神态震惊地举起了一株小苗。 　　“这房里多数是高粱和小麦，没有标签的培养皿，还得是葡萄……整个房间里只有这个了！” 　　“这么会这样？” 　　陆新远一把接了过来，只见这颗小苗苗大约有两手指高，翠绿欲滴，还有四张叶子已经展开。 　　他上上下下仔细看了每一片叶子，感觉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整个人都懵了。 　　“这确实是葡萄没错，可这短短的一顿饭功夫就发芽了，还长得这么高？” 　　太空变异也没这么怪吧！ 　　陆新远顿时僵硬地立在了原地，目不转睛，心里翻江倒海。 　　他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实在不愿意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突破常理的葡萄。 　　可这一切又叫他不得不信，毕竟现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任何的扭曲。 　　陆新远都快精神分裂了，他一面觉得这不科学，这不可能，可另一面，还有个声音在内心深处响起。 　　江霏那传说中的运气……搞不好还能催化变异？ 　　…… 　　“阿嚏！” 　　江霏猛地打了个喷嚏，差点滑落了手里的粉团。 　　这是有人在想她，还是有人在骂她？ 　　她捂着嘴忙退到一边，把手里的糯米粉扔掉，转而去找口罩来戴。一旁的艾琳娜察言观色，立刻使眼色叫服务员关门，只留下一条小缝隙透气。 　　“你还是再多穿件衣服吧，别硬顶着，这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冷了！” 　　“没关系，一忙起来就会变暖和的。” 　　江霏整理好了口罩，笑眯眯地又转了回来，举了举胳膊伸展四肢。 　　“不用操心我，今天大家的任务可重了呢！” 　　天气确实转冷，她离开江氏小馆还是九月，回到这里却已经是初冬时节了。但小店的人气只增加不减少，依旧热闹非凡。 　　门口还多了一排花坛拦路，划出了一小片停车区域供客人们停放自行车和摩托车。听说江霏会回归美食城继续坐镇，齐县的各处都有人赶来，飞速把位置占了个满满当当。 　　江霏对于这家店来说，那可真是久违了！ 　　东方美食城里就和过节一样，家家户户都挂出了横幅，摆出了打折促销的架势，简直要把冬至日当做消费节来庆祝。 　　江氏小馆还没开始营业，门口等着排队，拿着相机窥探的人就已经成群结队了。要不是大门紧闭着，可能江霏一出现，就会被汹涌而来的粉丝淹没，当场化为大海之中的一粒沙！ 　　因此，江霏不得不换了个地方，把菜肴的制作挪到后门的院子里来处理。 　　和北方的风俗不同，齐县的习惯是冬至这一天和元宵一样，要吃汤圆，而不是馄饨或者饺子。因此，众人现在在做的，就是圆滚滚，胖嘟嘟的菜肉汤圆了。 　　“可只做汤圆，真的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吗？” 　　韩力搓着手里的粉团，言辞之间有几分犹豫。 　　江霏载誉而归，他身上的担子顿时就轻松了不少，再也没顾客会挑三拣四，指责他比不上江霏了。 　　这段时间京城虽然常有好消息传来，大家都为江霏开心，可不夸张地说，可把他给折磨的够呛！ 　　韩力就和老顾客们一样，对江霏的归来期待度满点，可江霏一回到齐县，准备做的菜色居然是汤圆——而且只有汤圆。 　　这未免显得有点寒酸了！ 　　店里的众人都跟着点头，虽然没有反对江霏，但同样表现出了一丝担心。 　　这偶像包袱人人都有，怎么偏生江霏没有呢？ 　　“大家都在期待你的一场盛大回归，听说京城的许多饭店都在做你的新菜，生意火爆，齐县也跟风开始模仿了！” 　　韩力叹了口气，憨憨地摇了摇脑袋。 　　“咱也不是好面子，就是怕顾客不满意。这人的嘴哪，都是越养越刁的！你这么久没在店里做菜了，总不好叫老顾客们失望的吧！” 　　“这你们可以放心。外面的变化我已经知道了。” 　　江霏耸了耸肩，笑嘻嘻地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有人模仿了，我就必须拿出更好的东西回击，否则就会被打败？” 　　“不是！那肯定不是这样！” 　　下属们纷纷摇头，飞快地反驳了这个说法。 　　“我们都相信你！” 　　“模仿的菜式肯定比不上原版的，学的再好也是一样！” 　　“不过么……我要是不拿出好东西来证明，人气被分走，客人被别家吸引也是人之常情。你们的操心不无道理啊！” 　　江霏语气一转，又像是肯定了这种说法，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 　　这下，周围的人都被弄晕头了。 　　最后还是艾琳娜最为沉稳，被众人用眼神推出来开口。 　　“那你到底为什么只做汤圆作为回归的第一餐？肯定不是因为黔驴技穷吧！” 　　她纠结又好奇，试探着问江霏。 　　“明明可以上一些新菜，来宣告自己的存在感，好让顾客再热情地赞扬一波，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江霏摇了摇头，“这你们就不懂了，删繁就简，这才是美食的真谛。” 　　简而言之，但凡能用一招解决问题，为什么还要做完一整套？ 　　菜肉汤圆是很简单很普通，但那又怎么了？ 　　江霏还没忘记，这条美食街，这家美食小店，走的一直就是最简单的平民路线。 第63章 暖融融的心意 　　菜肉汤圆的做法并不复杂, 用上好的糯米粉做皮，内部的馅料则爱用齐县自己种出的小青菜，加上豆腐、猪肉调制而成。 　　青菜不是完全淡而无味, 而是带着一点清新的苦涩感，有一种非常复古的乡土气息。而豆腐的选择上，则是挑选老一些的干豆腐, 而不是手一碰就碎裂的嫩豆腐。 　　只有这样，做出来的馅料才能有颗粒感和黄豆香, 给顾客的感觉更加扎实、实在。 　　江霏和几位员工一起动手, 很快就做出了好几篮的汤圆。整齐地摆在一起时, 宛如一只只白白胖胖的小猪。 　　“五百, 六百, 七百……好了，和计划中的数量差不多, 马上就拿去下锅吧！” 　　江霏数了一遍数量，满意地颔首。 　　这些汤圆个头很大, 每五个就算作一碗，价格不过区区三元。但是数量上, 已经能让二百多位客人都吃上了。 　　江氏小馆的接待极限也就是这么多, 估计等到做完时，时间也到凌晨, 店铺都该打烊了！ 　　不过江霏想了想，又从里面拿出了十个汤圆, 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 　　“这些先放着别都下锅了，等需要时再用。” 　　有个新来的小员工不解，正想问江霏这是做什么，身后却被艾琳娜一拉。 　　艾琳娜憋着笑, 眨了眨眼示意她闭嘴。 　　“这是老板的吩咐，你照办就是了！” 　　毫无疑问，这些汤圆，江霏是特地留下来准备给齐景泽吃的。小齐教授可以是客人，也可以不是客人，可以被使唤来去，也可以受到江霏的特殊关照，常年处于各种身份的叠加态。 　　这一点，对于江氏的老员工们来说，早就已经是一件常识。 　　艾琳娜负责守店，自然对常来的客人们了如指掌。这段时间齐景泽也前往京城办事，他与黄教授获得科技奖的消息更是传遍了宁安，学校里张灯结彩，热闹了好一阵子。 　　可从成同一等几位熟人嘴里，她却听说了一个有趣的小细节。 　　原来这场重大的颁奖典礼，邀请的是整个物院研究所的科研团队。按照常理，应该是作为团队带头人的黄教授去登台领奖的。 　　可黄教授换季感冒，身体略感不适，年龄大了也经不起长途劳顿。就临时决定，由齐景泽去京城代表整个团队领奖。 　　所有人都觉得只是领个奖而已，最多花上八天十天，整件事也就办完了。可没想到的是，齐景泽居然一去不回，干脆在京城停了下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猜测纷纷，讨论不出个原因。可艾琳娜等人就太清楚了。 　　江霏人在京城，那齐景泽还走得了吗？ 　　这位齐教授往常一天都不能错过江氏小馆，连一部分工作，都是在店里做完的。更何况以他对江霏的用心……肯定是舍不得好饭好菜，才留在那儿不回来的！ 　　这不，林正哲都跟她打电话了，说江霏在亚运基地广受欢迎，还有不少各级官员，社会名流专门凑过去参观。 　　表面上是为了支持运动会，实际上，那是借着参观的机会，就为了去吃她做的饭呢！ 　　同理可知，江霏一回到齐县，这齐景泽也肯定会准时来到店里。为了避开最高峰的人流，他会在店铺将要关门时，再慢悠悠地上门光顾，最后还能与江霏说上几句话。 　　“能有这样的一个人陪在身边，忙前忙后，互相关心，还真是叫人羡慕啊！” 　　艾琳娜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把这十个汤圆用盖碗扣上。 　　这样一来，就可以防止空气带走软糯表皮的水分，让汤圆变得不好吃了。 　　“说起来张嫣最近也谈恋爱了，韩力更是在食客里找到了未婚妻……只有我从北到南东奔西跑，现在还是个单身！” 　　她摸了摸尖尖的下巴，绣眉微皱。 　　“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 　　江霏的回归不需多言，消息一出就点燃了好吃者们的热情，连美食城的客流量都明显变大了。 　　原本宽阔的街道水泄不通，一看去全都是乌压压的人头在攒动。 　　明明是寒冬腊月，人走在路上却一会儿就能出汗，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挤出来的！ 　　而一街之隔的爱家西餐厅，今天突然遭遇的前所未有的寒潮。 　　“老何！您今天怎么不来了？是家里有事？” 　　“本店新开业，免费办会员，会员打九折！” 　　见晚饭时的客人明显减少，老板兼厨师丁阳坐立不安。 　　他忍不住来到门口招呼着客人，每一个路过的人，但凡眼熟，他都要热情地问上一句。 　　“帅哥美女吃饭了没？本店在做优惠活动，要来尝尝新菜吗？” 　　丁阳从省城学艺出师，听说齐县的美食行业发达，西餐厅还较少，就凑了手头的所有资金，来开了一家豪华西餐厅。由于菜式新颖服务热情，开业一周多的时间，店里每天都被顾客挤满，有上千元的进账。 　　可是奇怪了，今天的客人怎么一下子就少了，还没到昨天的一半！ 　　丁阳内心焦虑无比。 　　为了开出这家店，他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连前期打广告的钱都是从妻子家里借的。没想到才热火了几天，生意就有下降的颓势，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刚从医院下班的孙院长从门口路过，身后带着妻子儿女，全家人都急匆匆地朝一个方向跑，唯恐身后有老虎在追似的。 　　丁阳见状，马上认出了他的身份。 　　前两天孙院长一直光顾他的店，吃的是十分开心，还一口气买了十多张会员卡准备送给亲人朋友！ 　　这可是位大主顾，要是能抓住他，餐厅的生意就有保障了！ 　　丁阳一想到这儿，忙下台阶对孙院长打招呼。 　　“孙院长，您怎么也不吃了？今天店里的优惠还没过呀！这么多好菜随便点！” 　　“丁师傅，实在对不住了！” 　　被丁阳一叫，孙院长也回过头来，认出了丁阳本人的样貌。可他不像前几天那样满脸温和，反而是匆匆一挥手，脚上一步也没停。 　　“天大的喜事啊，江师傅回齐县了！江氏小馆今天会上她做的菜，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赶上！” 　　话音渐渐远去，丁阳徒劳地举着手，还摆着姿势没能放下来。 　　“您……您慢走！下次再来啊！” 　　可他脸上的笑容却也消失了，转瞬之间，都化作了一阵颓废。 　　“江师傅江师傅，从早到晚，我听得头都痛了！” 　　丁阳叉着腰转身，一副愤愤不平的语气。 　　“你们说，这江霏在京城混的好好的，干嘛不留在那里做大厨？她这么大的名声，还来齐县盯着这一亩三分地，专门抢我们的饭碗做啥？！” 　　店里的几个服务员都不敢做声，心里却也是牢骚满腹。 　　这丁阳的手艺虽然号称是在省城学的，可接触几天，大家就都看明白了其中底细。 　　爱家西餐厅虽然说是做西餐，但真正的西餐，只有薯条炸鱼等少数几类，餐单上满满的都是家常菜式。 　　做家常菜也就算了，可问题是这些菜式……大多数还很眼熟。 　　假如是江霏的粉丝，有心人一对比就能看出来。它们不是江霏以前做过的菜肴，就是《暖意》上面登场过的教学内容！ 　　要说这丁阳也算是天资聪颖，他没什么文化，但头脑灵活，肯下苦工钻研。虽然是西餐厅的一名小后厨，但拿到了江湖流传的江氏菜谱后，他花了几天时间研究，居然就完全掌握了其中内容。 　　水晶虾饺肉片汤，红酒牛肉山药卷……丁阳做出来的“江氏菜”惟妙惟肖，很大程度上可以以假乱真。 　　虽然他本人不想承认，但爱家西餐厅能爆火的原因，最大的就在这一点。 　　这一个多月来，找不到江霏的馋嘴食客，可不就是在四处寻找代餐吗？ 　　服务员们心知肚明，本就靠山寨模仿过活，能混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可现在江霏回到齐县，丁阳居然还心怀不满地责怪别人，这就叫人心里看不起了。 　　“老板，你在这里着急也没有用啊！” 　　见他还在骂骂咧咧，有个服务生就忍不住出声了。 　　“江霏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大招频出，人人夸奖，那些刚发明的新菜还不断登报，大家都翘首以盼很久了。现在她都到了家门口，哪里有不去吃的道理？” 　　“不过江氏的接待能力就这么大，咱们只要保持特色，以后还是可以接纳很多溢出的客人的！” 　　“嗯……对……你说的有理！” 　　正在踱步的丁阳被他一提醒，突然停住了脚步。 　　爱家西餐厅的特色是什么？ 　　简单来说，那就是一个字——抄啊！ 　　他看着外面的夜空，深吸一口冷气，脑子又活络了起来。 　　其实江霏不在的时候，江氏小馆也在营业，只不过是由副手韩力做菜。江霏的一些经典菜式，比如酱肉包子，虾爆鳝，韩力都做的很好，顾客也会在他手上照吃不误。 　　这一点，并没有影响到他赚钱的速度。 　　所以江霏回城受到热捧，多数跑去江氏的客人，肯定还是想尝试一点新鲜菜的！ 　　这么一来，留给丁阳的选择就很明显了。 　　他的学习领悟能力很强，江霏做新菜，那他马上学会不就行了？ 　　只要卖的比江氏小馆低一点点，肯定会有很多客人买账！ 　　“太好了，就这么办！” 　　丁阳一拍大腿，兴奋地决定了下来。 　　他要去隔壁的东方美食城偷师，江霏今天的新菜，他明天就在店里拷贝，直接做出来抢她的生意！ 　　丁阳火速关掉了自己的店，换了身衣服，打扮成了普通游客。戴着一顶掩人耳目的毛线帽，他一步一回头，有些鬼祟地来到了江氏小馆门前。 　　“呼……热死了，这怎么这么多人！” 　　丁阳挤在人堆里，忍不住扯了扯帽子朝前看去。 　　这排队等餐的队伍可太长了，在街边折了三折还有多，要是再来几个人，人行道都要站不下了！ 　　“这江师傅可真牛X，这么小的门脸，半天怕是赚的比我还多！” 　　他暗暗咋舌，表面上则是陪着笑脸，把前面的人强行挤开。 　　“兄弟不好意思，让一下哈！我到前面不是插队，我就想看看菜单！” 　　“别挤啊！我要掉下去了！” 　　“哎呀，看什么看，今天的菜单只有一行字！” 　　前方几人反感地瞪了他一眼，都不愿意让路，生怕造成更大范围的拥堵。 　　有人为了阻止丁阳乱窜，直接就抬头看黑板，报出了上面的菜名。 　　“冬至日限定——齐县传统菜肉汤圆，就这么多，没别的了！” 　　“只有菜肉汤圆？” 　　丁阳往前挤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江霏大张旗鼓地招摇，他还以为是带着多厉害的席面回来了呢。没想到她是一出名了就飘，开始学会偷懒了！ 　　就算是冬至要弄点特色，也不至于只做一道汤圆吧？ 　　丁阳满脸不屑。 　　更何况，这菜肉汤圆他也吃过，齐县的很多路边大妈都会做，用料和口味都很简单。有时候，卖菜肉汤圆甚至不需要摊子，一个担子挑两头，一边走街串巷，一边煮着叫卖就行了。 　　江霏一个堂堂大厨，还要弄这种东西来搪塞顾客，这不是偷懒又是什么？ 　　他知道了今天的菜单，顿时大失所望，根本就不想试吃学习了。 　　可转身要走时，却发现身后就是人群，居然挤得走也走不了。 　　一看到丁阳似乎要退出队伍，后面的顾客都快开心死了。 　　“有人要出去，快点让路！这样我们又快了一个位置！” 　　“太好了，今天运气真不错！居然还有人快到了还不想排的，看来有希望吃上汤圆了！” 　　有的人甚至眼巴巴地看着他，脚上努力腾挪，踮起脚尖也要让开一道缝隙让他走出去。 　　这一对比，丁阳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他要往前看看，这些客人就和见了贼一样防范他插队，这要退出了，却迫不及待，恨不得把他往头顶递送出去！ 　　凭啥啊？ 　　一碗汤圆，还看得和宝贝一样，那他偏不遂了众人的意！ 　　看此情形，丁阳就是赌气也不走了，硬是收回脚步，顶着身后的道道眼神硬着头皮排队。 　　旁人的眼神如芒在背，丁阳咬牙忍耐着，好不容易才在半小时后排上了队伍，拿到了菜肉汤圆。 　　他赶紧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查看起了这份战利品。 　　这粗粗一看，汤圆是滚圆白皙，如小孩儿拳头般的一大个。五个汤圆放在小碗里，一下就装的满满当当的，汤都快晃出来了。 　　齐县的餐食普遍分量小，不像北方那么豪迈大气。像汤圆这样的糯米制品，通常又比较撑肚子，难以马上消化。 　　外面的小摊子卖汤圆，个头比江霏的这个还要小很多。 　　“分量倒还可以，不知道味道究竟如何。” 　　丁阳点了点头，拿勺子捞起一个沉甸甸的汤圆，小心地咬了一口。 　　汤圆刚刚出锅，热度还是滚烫。吃这种食物为了避免被烫伤，也为了滋味更鲜美，一般人都会采用和灌汤小笼包一样的吃法。 　　也就是说，得先在糯米皮上咬出一个小洞，再把汤圆泡进汤里按一按，让肉馅和糯米皮之间充满汤汁，然后才能捞出来细细品尝。 　　丁阳回忆着流程，手上一一照做。 　　随着酱油汤里咕噜噜冒泡，这汤圆再次灌满了汤汁，变得摇摇晃晃，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他吹了几口气，这才一口咬下，连汤汁带肉馅地咬进嘴里。 　　这一口下去，汤圆就只剩下了一半。 　　而入口的那一半，却在丁阳头脑里炸开了一朵烟花，震撼无比！ 　　好鲜，好清爽的味道！ 　　他瞪大眼睛，舌头不受控制地挪动了一下，牙齿触碰到了肉馅，立刻就快速地咀嚼起来。 　　馅料里的肉粒细腻弹牙，豆腐有股子新鲜的豆香，显然都是精挑细选的佳品。 　　更绝妙的是小青菜，这种青菜是齐县本地独有的品种，叫做“青菊菜”，有一种类似野菜的苦味，滋味浓郁，一入口就像一阵原野上的风，十分清新，荡人心脾。 　　而被灌入的汤汁，也不仅是表面上的酱油汤。 　　因为丁阳本人，还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的酱油！这一定是提前炖出来的猪骨高汤，可能还有些鱼虾混杂在里面，美味异常。 　　总之，单独喝这口汤，也叫人的味觉开花，恨不得被鲜味激的手舞足蹈起来。 　　丁阳顿时顾不得烫了，嘶哈嘶哈吸着气，大口吞吃起汤圆来。 　　他这时候才明白，大佬就是大佬，江霏这么受人追捧，好像……可能……是有原因的！ 　　这手工汤圆制作繁琐，材料比起其他小店，也是极为优良，高出了不知道多少档次。 　　而一碗汤圆的价格，就只卖三块钱！？ 　　丁阳在喝凉水镇痛的时候，也知道这价格亏大发了。 　　这样精细的用料和手艺，就算他经过钻研，能够模仿出□□成的滋味，也根本承受不了时间和原料的耗费。 　　可能非得再提高到六七块钱，才能补上研究时的成本！ 　　丁阳心里的算盘一打，“抄作业”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咻的一下，他之前的看不起，就和被扎破的气球一样，飞了个颠三倒四，不见踪影。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可笑的想法。 　　“江霏做菜，难道是为了搞慈善吗？” 　　“我和这些顾客，又是何德何能，配吃这样高质量低价格的菜？” 　　见丁阳呆呆的不说话，旁边的客人就有些好奇地找他聊天。丁阳这心里话一和旁边的客人讨论，顿时就点燃了众人的心情。 　　“刚好，大家也是这么想的！” 　　“这菜太便宜了吧，江师傅不用这么客气，快点涨价啊！” 　　“这道菜值得卖贵点！再不涨价，我估计全齐县的汤圆店都要羞愧死了！” 　　“就是就是……江师傅都只卖三块钱，他们配卖一块五吗？有本事的人就该多赚钱，来江氏吃饭，我们也不会差这一块两块的！” 　　众人立刻火速附和，当场讨论了起来。声浪一波接着一波，让所有路人都侧目而视，所有排队的人都流下了口水。 　　不止是齐县上下，第二天，就连省里的电视台也来美食城采访，报道了这一道奇闻。 　　被顾客哄闹着涨价的店，这还是前所未闻头一份！ 　　“老板，这价格问题是众望所归，不止是这一次，其实之前就有呼声了！” 　　看了早间新闻后，艾琳娜关掉了电视机，对江霏劝说道。 　　如今的江氏小馆，每个礼拜都能收到一大堆顾客来信。江霏为了能了解真实评价，还雇佣了专人来拆信看信，收集顾客的意见。 　　艾琳娜记得，陆陆续续有“涨价”这样的建议出现，已经长达三四个月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涨价？现在雇员越来越多，店铺的利润率也开始变低了！” 　　“利润率低一点有什么关系？” 　　江霏躺在躺椅上，缓缓地伸了个懒腰。 　　她打着哈欠，刚从补眠之中睡醒，眼里还有一丝慵懒。 　　“我和白桦没说利润低，你倒是先操心起来了……真不愧是新上任的大管家呀，专业！” 　　“别开我的玩笑了，我只是怕自己做的不够称职！” 　　艾琳娜摇了摇头，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 　　给江霏当财务主管，难度可不比她之前创业卖电子产品简单。 　　收音机、随身听都是个物件，没人关心背后的人怎么样，可江霏呢？她是个全国有名的大厨，影响力堪比最红火的歌星演员了呀！ 　　出于负责任的态度，艾琳娜还是要把自己的话说完。 　　“虽然白老板根本不在意，但我们不涨价，美食城的其他店铺也不好意思涨价，这样对于整体发展太不好了！” 　　“唔……这么想来，确实如此。” 　　江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艾琳娜顾全大局的言论不无道理，这个角度……她好像还真没怎么考虑过。 　　虽然美食城的营业额不低，现在还是在上升渠道里，一天内就有大好几万。但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是无限的嘛。 　　大家的工资都在提升，谁不想多赚点钱，好赶上这个时代的新风，买房买车，发家致富呢？ 　　“再说了，你没看到昨天齐教授那脸色。” 　　艾琳娜见她有点动摇，趁热打铁道：“你在躺椅上打瞌睡，人家心疼的跟踩到玻璃一样，还是先给你盖了被子关了灯才吃的夜宵……忙来忙去根本赚不到多少钱，你不在乎，旁人看着，心里也会为你难受啊！” 　　“被子是齐景泽给我盖的？” 　　江霏顿时一惊，关注点走偏，差点当场跳了起来。 　　她昨天忙完了一程，在店员打扫厨房时就不小心打起了瞌睡。一睁开眼睛，才发现天色都快要发亮了。 　　江霏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一块厚厚的羊毛毯子，怪不得没有被半路冻醒，也没人来叫醒她让她回去。 　　她觉得脸颊上有些发烧，热腾腾的，好像店里装了不存在的暖气。 　　这毯子应该是特意带来的吧，齐景泽真是料事如神，这都能提前预备到？ 　　江霏正思考着，自己要什么时候去还毯子比较方便，门外的风铃叮当一响。 　　是齐景泽开门进来了。 　　“是你——你来的正好！” 　　江霏眼前一亮，顿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一举动，却把“悄悄”探班的齐景泽吓了一跳。 　　“怎么了？店里出什么事了吗？” 　　他发现艾琳娜和几个服务员都在，众人还围着电视坐成一圈，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眉宇间顿时皱出了一条沟壑。 　　“没……没有！” 　　江霏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又急忙坐了回去。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只是在讨论菜品涨价。” 　　“你不想涨。” 　　“对，我心里是不太想涨，但艾琳娜说的各种问题也很有道理。” 　　江霏点头，解释了一番刚才的讨论。 　　她转移话题成功，有些佩服地看着齐景泽道：“你猜的真准，我都没开口，心态就被你琢磨透了！” 　　“是你的想法太好懂。” 　　齐景泽一眼就看出了江霏的犹豫，同时，也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其中问题。 　　“你从京城回来，不涨价的念头反而更加坚定了，价格还越定越低，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秦家打算给的财产太多了吗？ 第64章 授人以渔？ 　　“我不讨厌秦家, 但有一件事让我一旦想起，还是觉得非常难受。” 　　江霏幽幽叹了口气，吐露出了自己的想法。 　　京城之行让她收获颇多, 大开眼界，但同时，江霏也察觉到了齐县和京城的巨大差距。 　　在小县城里, 大多数顾客希望一两元就能吃饱，价格涨到三五元就会嫌贵, 把很多人都挡在门外。而秦家的一餐乔迁宴, 耗费掉的菜品和酒水随便算算, 价值就高达数十万了。 　　对比起来, 更是叫人有种割裂的感觉。 　　不夸张的说, 假如留在京城给富豪贵人们做菜，江霏一天赚到的钱, 就比在江氏辛苦一月还多。 　　要是换做别人，大概率会选择在京城闯荡, 而不是回来做汤圆。但这样的现实没有让江霏心动，反而, 让她对自己的小店更加上心了。 　　“美食的本质就应该是好吃, 能惠及更多顾客，让每个品尝的人都能露出开心的笑容, 就不应该分什么高低贵贱。” 　　江霏认真地说：“就从这个角度来说，江氏小馆可以扩建, 但绝不能随便升级，那样会变成普通人吃不起的餐厅。” 　　“而且脑子里一旦保存了‘要高档’的念头，我的研发工作也会受限制，灵感就难以好好发挥了！” 　　艾琳娜等人都说不出话了。 　　坦白说, 她看着江霏线条秀美的侧脸，甚至有一点肃然起敬的感觉！ 　　江霏思考的角度与一般人完全不同，百分之百都投注在了“做菜”这件事上。 　　也许她年纪轻轻就能造诣高深，靠的就是这种专注吧！ 　　“这么说来，大学食堂就是个非常好的例子了。” 　　齐景泽点了点头，目光温柔。 　　宁安大学的食堂被美食城公司承包后，已经成了学校的一大特色。不但价格低廉，菜品美味，还始终保持着很高的运营质量，给不少贫困学生带来了便利。 　　江霏没有辜负师生们的期待，几乎每个月，她都会抽时间去食堂教授厨艺。厨师们从她那里学到的，都是一些“西红柿炒蛋”“青椒酿肉”之类的家常菜。 　　可大家技术水平却水涨船高，能将简单的家常风味也做的越来越好。 　　他就是欣赏江霏这样简单纯粹的性格，她看待不同的食材和方法，就好像看待世上每一朵不同的花。 　　“可食堂终究是食堂，覆盖的人群只有一小类，大家毕业或者离开，就不能再吃了！” 　　江霏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可接着又苦恼道：“所以我就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好好赚钱的同时，还让最普通的顾客们享受到我的手艺呢？” 　　“这个愿景听起来很不错！” 　　齐景泽道：“不过最好的方法，当然还是要授人以渔。” 　　“授人以渔？” 　　江霏好奇地眨了眨眼。 　　这个词汇她当然理解，不过她时间有限，要花在带徒弟上面还是过于奢侈了。事到如今，能算是江霏学生的，也只有韩力、张嫣等少数几人而已。 　　齐景泽这是让她好好写文章，把《暖意》的小专栏再做的精致一些吗？ 　　毕竟这本杂志现在已经很有名了，美食爱好者几乎人手一本，吕可颂还在考虑发行海外版！ 　　可是齐景泽却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些都是细枝末节，效果不够直接。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办一间厨师学校？” 　　“这——你是说，让我来办学校？” 　　江霏目瞪口呆地指着自己。 　　齐景泽的这个建议她从来没有想过，毕竟上辈子科技发达，只要把录好的全息影像放在星网上面，自然而然就收获了一大批“徒子徒孙”。 　　学江氏菜的tag，更是常年霸榜热搜，形成了一个非常庞大的社交圈子。 　　但这一切和江霏本人并没有联系，她只是热爱做饭，所以四处奔波，沉迷在收集新食材上罢了。 　　到出事为止，她也只是个星际名厨，从来没有当教育大佬的想法。 　　当校长是什么样的？ 　　江霏脑海里只浮现出了白书记大口嗦面的样子，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齐景泽说着，马上就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江霏接过一看，这居然是一份长长的校友倡议书。 　　她一边念着，一边露出了惊异的神情，纤细的眉毛都忍不住挑了起来。 　　“关于成立宁安教育福利基金会的倡议……这是你和黄教授的打算吗？把科技奖的所有奖金和积蓄都拿出来，变成一家基金会？” 　　齐景泽笑着点头道：“对。我今天来，其实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 　　“这可真是个大计划呀！” 　　纸张上的内容，让江霏心情激动，越看越是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根据这份文件的说明，基金会不但包含了几位教授的捐款，还收纳校友会和社会各界的资金，规模宏大，已经募集到了上亿的资金量。 　　而它的主要目的，就是兴办学校，资助贫困儿童，还有扶持成人教育和技能培训，帮助更多人提升学历，掌握就业技能。 　　“基金会是受学校和政府支持的，办学的手续可以简化很多。” 　　见江霏若有所思，齐景泽咳嗽一声，进一步撺掇道。 　　“我们合力出资，办一家厨师学校怎么样？就用你的名字来命名，以你的想法为宗旨。” 　　“这样一来，一定能培养出很多好厨师的！” 　　江霏咽了口唾沫。 　　齐景泽的这个提议，就好像在面前铺开了一副连绵不绝的蓝图，实在是叫她难以拒绝啊！ 　　她忍不住“嗯”了一声，用力点头。 　　“好，那我们就这么办！” 　　…… 　　“下面来看一条快讯，昨日秦安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居然揭露了一则惊人事实。著名大厨江霏，就是秦建业失散多年的女儿！” 　　新闻频道上，女主播手拿稿件，语调甜蜜轻松。 　　“……不止发明的菜式广受好评，据传江霏还发现葡萄新品种，令秦安集团的葡萄酒业务出现了扭转亏损的曙光。秦建业还宣布江霏即将继承数亿资产，这是股东和家人们一致认可的决定……” 　　破门“哐当”一声合上，掩盖了外面的风雪漫天。 　　江勇面前突然伸来一只手，一把就关掉了电视。 　　“看什么看，人家早就不是咱们家的人了！” 　　江小健满脸怨气，把手中的书包随地一扔，对着床上的江勇就是一巴掌。 　　“我在外面敲门半天，你是耳朵聋了听不见吗？这电视机才刚修好，要是被你看坏了，我跟你没完！” 　　“玛德，小兔崽子越来越没大小，你敢打我？！” 　　瘸了一条腿的江勇暴跳如雷，马上就要从床榻上挣扎起来和儿子对打。可江小健个高体壮，脾气更是他的翻版加强型，没两下就把亲爹捶倒在地，骂骂咧咧地出门去了。 　　江勇和一条冻僵的野狗一样，躺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忍着疼痛慢慢挪了起来。 　　“造孽！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东西！” 　　只有这个时候，江勇才模糊地回忆起了刘翠玉母女的一点好处，心里浮现起酸涩和凄凉。 　　可是事到如今，他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几个月前，江勇上山采药摔断了腿，家里变得越发入不敷出。听说江霏成了什么亚运会的厨师被选去了京城，江勇就故意趁着她不在，跑去江氏小店里撒泼闹事。 　　可没想到的是，那店里的员工硬的很，不但没有“按闹分配”，还报警抓他，把他拘留了整整两个月。 　　江勇在牢房里吃不饱穿不暖，腿上的伤势更加严重了，壮硕的身躯也飞速干瘦下去，几乎变成了瘫子。 　　等他出了拘留所回到破房里，刘翠玉已经不见了踪影。 　　桌面上留下的只有一张字条，歪歪扭扭地写着“外出打工，勿念”！ 　　江勇打她，她可以忍，江勇虐她孩子，她也可以劝，但在生活的极端压力下，人总得吃饭吧？ 　　刘翠玉受不了穷，终于还是跑了，留下的江家散了大半。 　　江勇这个恶霸，沦落成了村民们人人可以唾弃的笑柄。 　　失去了劳动能力，他只能依赖十多岁的儿子，种田勉强糊口。可江小健也是个暴躁脾气，在学习和劳作的双重压力下，他简直快恨死江勇了！ 　　想到自己悲惨的现状，江勇禁不住老泪纵横，脸上的肌肉不断扭曲抖动。他挣扎着来到厨房，和电视上的华美宴席相比，这里存放的只有一碗稀粥，而且还是昨天剩下的。 　　江勇捧起大碗，对着冷粥猛地唆了一大口，愤愤不平地想。 　　哼，小健这兔崽子居然又打他。那他就要吃完这碗粥，一粒米也不给对方剩！ 　　“江勇，你在家吗？” 　　就在这时，厨房窗户外传来了喊声。 　　“在家！” 　　江勇忙答应了一声，才发现那人原来是村委会的出纳。 　　对方连江家的院子都不进，只是隔着窗大声说。 　　“我来是提醒你一句，你那地里的萝卜要快点收！施工队后天就来了，到时候一铲子推平了，什么都不剩！” 　　“施工队？什么施工队！” 　　江勇目瞪口呆，手上的大碗瞬间滑落，摔成了四瓣。 　　他现在还能够吃上饭，靠的就是村子西边的一片田地，里面种的萝卜是很好的腌菜材料，是要卖了拿来换粮的！ 　　他趴在窗前大喊：“怎么回事——哪儿来的施工队，你说清楚！” 　　可对方已经扭头走了，只有遥遥传来的一句话。 　　“江霏美食学校要地皮……西边的田地都征收了！” 　　后面的内容越发模糊不清，被冷风刮成了碎片。 　　“你儿子……钱都已经拿了！要是耍无赖不认……就再坐一次牢！” 　　江勇白色惨白，脑子里一想明白，就松了拐杖，“扑通”一声跌落在地。 　　“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他总算知道江小健为什么这么趾高气昂了，原来是卖了家里唯一的田地，还冒领拿到了属于他的钱。 　　没了这块地，父子两人吃啥，喝啥？ 　　江小健倒是可以辍学打工，可他呢？不是坐着等死，就是沦落到去拾荒讨饭！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养出这个孽种！江霏又乖又会搞钱，由着她去做菜找亲爹妈，我怕是早就发达了！” 　　江勇扑倒在地，想到自己晚景必然凄凉，捶着拳头痛哭起来。 　　“我真是糊涂啊……太糊涂了！” 第65章 手撕包菜 　　按照计划, 美食学校一通过审批，就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建设。 　　听闻是江霏要建学校，不少建筑商地产商都踊跃的很, 提供的人员和建材恨不得是业界最佳。甚至还有人专门找上门来，争着免费提供设计方案。 　　不过，江霏对这些好意都敬谢不敏, 一一拒绝了。 　　为了避免有心人利用她打广告，她最终选择的设计方案, 还是宁安大学建筑系的学生做出来的。 　　“江霏美食学校”一共包含了三栋楼, 高度5-8层不等, 呈现出典雅的“品”字形。楼房中间的空地, 则是一个开阔的大花园, 包含着人工湖和湖边的亭台楼阁。 　　“这湖面看起来真开阔，视野真好。到时候灌满水再养点鱼吧？养一大群花花的锦鲤, 游起来一定会很壮观的！” 　　秦瑶趴在栏杆上，伸手扶了扶安全帽, 高兴地左顾右盼。 　　她还是头一次来建设工地玩，虽然四处都是泥沙砖块, 灰尘漫天, 可秦瑶一点也不嫌脏，反而充满了兴趣。 　　这里可是她姐姐的学校！ 　　秦瑶看向江霏, 眼神充满了羡慕和敬佩。 　　江霏要兴办厨师学校的事情，一早就闹得沸沸扬扬, 满城风雨。这消息是紧跟着秦建业夫妇认亲的新闻出的，一前一后，让许多吃瓜路人都大呼我看不明白。 　　忠实粉丝都知道，江大厨是个穷出身, 手上的每一份成绩都是自己努力挣来的。 　　在各行各业之中，做厨师的辛苦几乎是人尽皆知，夏天在锅灶前汗流浃背，冬天下厨也极容易冻手伤手。刀工、眼力、调味，没有一样本事，不是下了苦功才能练的。 　　因此，得知江霏是秦家女儿，将来还可能继承秦安集团资产，大家都在感叹好人有好报，江师傅终于算是熬出头了。 　　还有很多人在期待，这下子，江霏手上应该不差钱了吧？ 　　一位大厨不差钱了，后面该怎么样？ 　　那当然是开分店，把美食城的生意继续做大啊！ 　　做到北上广等大城市，让“东方美食城”遍地开花，走出小县城呗！ 　　然而，江霏下一步的选择，却叫众人都大跌眼镜。 　　她的身份虽然在骤然之间改变了，可天翻地覆下，居然还能云淡风轻，与宁安的慈善基金会合力办学。 　　办学就算了，这办的还是个公益性的厨师学校！ 　　根据知情人士的介绍，这所“江霏美食学校”学费低廉，比一般的职业学校收费还少，甚至还为贫困生提供免费的食宿。里面的课程却是非常专业，请了不少有经验的大厨来讲课。 　　更加叫人惊叹的是，江霏不但会亲自担任校长，还会亲自开课，面对面教授学生做菜的技能！ 　　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什么，聪明人一看，便全都明白了。 　　面对巨额财富，面对开阔的道路选择，江霏始终坚持自我，就是要走一条艰难的探索之路。 　　她没有回归秦家，学习继承秦安集团的意思，恰恰相反，江霏要做的是一份自己的事业，一份和金钱无关，却充满意义的美食事业。 　　秦建业夫妇是知道这个消息最早的，一放寒假，他们俩就带着秦瑶赶来了齐县，特地来探望江霏。对于江霏的决定，两人虽然有几分埋怨，更多的却是骄傲和感叹。 　　没想到秦瑶连本科都没毕业，江霏就要当上校长了！ 　　“这孩子真是胸中有丘壑，这么小就想的比我们这些长辈多，真是叫人心里惭愧！” 　　杨彩云看着前方并肩走着的秦瑶和江霏，眼角不禁微微一红，渗出了泪水。 　　她对秦建业小声道：“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一幕，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是啊，小霏确实是不简单。虽然一开始不好，但否极泰来，老天爷还是给了她好运的！” 　　秦建业也跟着点头赞同，看到眼前已经有了雏形的学校，他决定回去就给基金会打钱，用来表示自己的支持。 　　就在两个人低声交谈时，前面的秦瑶却突然停了下来。 　　“看那边！那一大堆亮闪闪的，是窗户吗？这栋楼里有这么多窗户啊？” 　　她拿着手里的规划图，惊奇地伸手指着前方。 　　众人都被这一声给吸引了注意力，江霏走上前对照着一看，马上就笑了出来。 　　“这些玻璃不是窗户，里是学校的温室！” 　　“温室？” 　　秦瑶有几分不解。 　　“对，玻璃房可以保温保湿，方便催化植物生长。” 　　江霏指了指前方，玻璃堆后面正是一块狭长的土地，一眼看去，里面的泥土颜色就和周围不一样，黑色松软，十分肥沃。 　　这么好的地空着可惜，工人们看见了，已经在里面种了一些青菜和辣椒之类的菜。 　　这几间温室，是在江霏的特别要求下细心设置的。 　　“学厨最需要的是经验，为了把一道菜式做的炉火纯青，学生们肯定要自己额外练习的。既然这家学校有教无类，不以赚取学费为目的，那就要考虑贫困学子们不得不出钱购买材料的问题。” 　　江霏一手拿着设计图，对三人解释道。 　　“这一块地就是专门留出来，给学生们种植食材配料的。”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你想的太周到了！” 　　杨彩云叹息了一声，对江霏又是慈爱，又是佩服。 　　这黑土地显然是外面特地运来的，虽然是寒冬，里面的青菜却长得非常翠绿有生机，一看就相当新鲜好吃。 　　今天的中饭，江霏说会下厨招待他们，可时间已经快11点了。 　　不管是临时买菜或者去店里拿菜，好像都挺麻烦的。 　　杨彩云一看到这地里的菜，就想替江霏省点力气，叫她不要再多花心思准备午餐了。 　　“我看这里的菜不错，能直接摘一点回去中午吃么？” 　　江霏自然看出了她的用意，从善入流地微微一笑。 　　“也好，给工人们付钱就行了。” 　　一家人和旁边的工头交代了原委，纷纷拿起篮子镰刀，下地去挑选喜欢吃的菜。 　　对于秦建业夫妇来说，这样亲近土地的机会已经很少了，拿起手里的农具，顿时感觉十分奇妙。 　　“就好像回到小时候的农村老家一样，嘿，这土豆还是太小，我记得家里种的比这个大！” 　　“原来花菜整个是长这样的……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外面的叶子？” 　　“再挖两个蒜头，等下炒菜好吃……” 　　一家至亲此前并不熟悉，可就在这下地挑菜的过程中缓和了气氛，变得更加自然和亲近了。等到江霏和三人一起回家，大家已经是有说有笑，完全是关系融洽的样子。 　　来到自己住的房子内，江霏谢绝了秦瑶跃跃欲试的帮助，自己进了厨房。 　　电视里的情景剧在哈哈大笑，秦建业忙着打起了电话，杨彩云则在替江霏浇花擦桌椅。而秦瑶像只小猫似的上蹿下跳，对什么都忍不住碰一碰。 　　中间偶尔停下，她隔着玻璃，试探着研究厨房里的江霏在做什么…… 　　江霏干净简单的屋子里，因为“家人”的到来多出了几分温度。 　　就算手上摸着冷冰冰的菜，她的心里也和点了炉子一样，一下子变得暖呼呼的。 　　“说起来最近忙着管理工地，都没有认真下厨，给自己做好吃的了。” 　　江霏收回思绪，清点着面前的食材，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那就先做一个手撕包菜，酸辣土豆丝，然后剥出蒜瓣，用来炒一盘农家小炒肉……” 　　可就在这时，久违的系统提示突然出现，在江霏面前刷出了一行字。 　　“感谢宿主的耐心和努力，本系统积攒能量完毕，已启动自我修复程序，即将跳转回本时空。” 　　“鉴于宿主的能力值过高，声望值上涨迅速，已符合厨神系统对于厨神的定义，本次跳转将不会携带宿主一同进行，同时解除系统与宿主之间的绑定关系。” 　　江霏呆呆地眨了眨眼，手上的菜刀缓慢放下。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系统原来是可以回去的！ 　　合着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它时而存在，时而装死，就是在积攒能量，忙着自我修复？ 　　而且最终的结果，系统还是准备自己跑路，不带她一起！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江霏内心翻江倒海，震惊地一时无语。 　　可她缓过来后转念一想，要她一同离开这里，她心里也是舍不得的。 　　在未来，江霏无牵无挂，只有广阔冰冷的宇宙和远隔光年的订单。 　　而在这里，她却拥有了家人、朋友，各种新奇或者普通的食材，还有做不完的美食，试不完的对手，招待不完的顾客…… 　　深吸一口气，江霏捡起了菜刀，继续切着手底下鲜红欲滴的辣椒。 　　底油入锅，蓝色的火焰旋转飞舞，很快就将调料爆出香气。 　　手撕包菜不规则的叶片入锅，只听见哗啦一声，包菜就在翻炒之中沾染锅气，变得油亮喷香，诱人无比。 　　江霏一边炒包菜，一边与系统对话。 　　“其实我也得谢谢你……这段时间要是没有你在，我肯定不会如此顺利，‘江霏’也绝对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这句感谢，江霏不止是替自己说的，也是替倒霉的原主江霏说的。 　　秦家和江霏，本来是两场互不知晓的人间悲剧，可因为她的到来，一切都被彻底改变了。 　　面对着秦家众人，江霏其实也是充满了喜爱和愧疚。从第一天得知真相开始，她就准备代替原主，好好维持这份来之不易，得而复失的亲情关系。 　　而这次认亲的背后，最大的功臣，其实还是厨神系统！ 　　似乎是受到了感染，厨神系统平静无波的语调，此时此刻也变得柔软起来。 　　“系统离开后，将为宿主保留使用特殊菜谱的能力。解除绑定还需一段时日，建议宿主完成本系统的毕业任务。” 　　“该任务没有金钱奖励，但能提供一个特殊的参考，帮助宿主看到未来的路。” 　　怎么让人觉得这么玄妙…… 　　这个任务描述，让江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手上的炒锅差点拿歪。 　　按照系统以往的风格，奖励越高，任务的流程时间就越长，难度也就会越大。 　　毕业任务，这名字听起来就很不简单了。再加上没有金钱奖励，只有玄学提示，江霏顿时就有那么一点小紧张。 　　“是什么任务，该不会特别难完成吧？” 　　她屏息凝神，飞速地将手撕包菜炒好出锅，期待地看着眼前的滚动字幕条。 　　“怎么会难呢？对于‘厨神’来说这肯定不难。” 　　系统停顿了一下，显示道。 　　“毕业任务——为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做一道饱含心意的菜。任务进度：0/10。” 第66章 鸳鸯火锅 　　看清了系统的任务描述, 江霏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个0/10的意思……难道是让她寻找出10个“最爱”她的人吗？ 　　想不到系统居然还有调查好感度的能力。可它偏偏不告诉江霏，还要以任务的形式逼她自己去找，这就非常有坏心眼了。 　　可以说, 这个任务本身，就是一种对江霏的奖励。通过完成这个任务，她就能确定生活中最重要的人有哪些, 自己深受了怎样的深情厚谊，又忽略了哪些没有传达的爱。 　　不过对于江霏来说, 这个任务还真的不算难。 　　她虽有大批忠实拥趸追捧, 但生活中的交际圈并不算太大。能称得上关系密切的人, 数来数去也不会超过一打。 　　在和秦家三人吃完饭后, 江霏拿着3/10的进度条又回到了江氏小馆的店里。 　　她花费了十几分钟, 涂涂改改列出了一张名单，并且打电话邀请名单上的每个熟人都来店里吃晚餐。 　　…… 　　“什么, 你突然要请客吃晚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桦接到江霏的电话时,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众所周知，江氏小馆的位置难定, 预约最多也只能提前三五天。虽然俩人是老合伙人了, 但白桦一向亲自上门排队等饭。 　　堂堂新锐企业家蹲在路边吃夜宵，纯属是被pua惯了, 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反正什么教授明星作家，全都是同一个待遇, 大家一起蹲马路牙子和天台，为了美食，不寒碜！ 　　可江霏这次居然特地打电话来，说要“请”他吃饭, 这可就叫人心情激动了！ 　　“提前庆祝开业一周年而已。” 　　电波里，江霏的声音带着点笑意，略微有些失真。 　　“怎么样，白总有没有时间来店里吃火锅？再过几天春天就到了，天气热了就不合适了！” 　　“有，当然有！火锅我超爱吃的！” 　　白桦高兴地直搓手，恨不得立马飞到东方美食城的街道上，顺着香味冲进江霏的小店里。 　　可一转头，他就看到了秘书推门进来，欲言又止，似乎是要催他去开会。 　　想起自己所在何处，白桦又气得直跺脚。 　　“可我人还在粤省谈项目呢，一点准备也没有啊！” 　　白桦捧着电话，可怜巴巴地央求道：“必须是今晚吃吗？能不能推迟两天等我回齐县？” 　　“那不行，我邀请都已经发出去了。来不来就看你的时间安排吧，不来也没事。” 　　江霏相当善解人意地呵呵了两声，故意强调道：“实在是太可惜咯，你的那份火锅我会存着，但以后再吃，肯定没有今天这么新鲜好吃啦！” 　　“不过既然你这么忙，先让其他顾客吃上也是没办法的事。等我做好了拍照给你，你就用意念品尝一下吧！” 　　江霏说完就挂了电话，白桦欲哭无泪，焦躁地在办公室内踱步跳脚。 　　这是欲擒故纵！绝对是！ 　　他相当失态地抓乱了头发，又是唉声，又是叹气，宛如喝多了在撒酒疯一般。 　　那可是江大厨的火锅宴，他既然知道了，又怎么能放下执着不去？ 　　对比起江霏手下做出的美味，商务餐简直就是味同嚼蜡，一想就叫人绝望！ 　　“白总……还……还有十分钟会议就要开始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过去？” 　　秘书瑟瑟发抖地缩在一旁，勉强对白桦提醒了一句，内心却在紧张地嘀咕。 　　电话里说的到底是什么噩耗，老板这么纠结，不会是被合作方气神经了吧？ 　　完了，这次的收购方案可能要黄。 　　她神情恍惚，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种糟糕的可能，比如说挨骂啦，扣奖金啦，被发配去做更难的调研啦…… 　　会议室里的大家还没察觉，可能又要面对一场暴风骤雨了！ 　　白桦好像想通了什么，突然表情沉重地一拍桌。 　　“小郑，快点去备车。” 　　“是！” 　　被叫到的秘书浑身一激灵，立刻站直了身子。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这会绝对是开不下去了。粤省的这家家具厂全年只有三千多万的利润，这点小生意，老板还是觉得看不上眼，不想再收购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白桦：“备……备车去哪儿？还要再去工厂做实地考察吗？” 　　“去工厂干什么，是去车站买票！时间快来不及了，我要马上回齐县吃晚饭！” 　　白桦的意志力在美食诱惑前不堪一击，一眨眼的功夫，就把生意给抛下了直接赶回了齐县。 　　他痛并快乐着，心里还在唾弃自己未免太过贪嘴，可来到了江氏小馆，才发现和他一样的人……根本不在少数。 　　江氏小馆今日不开门营业，招待的“客人”，只有受到江霏邀请的特别顾客！ 　　店内的桌椅清空，只有一张大圆桌坐满了人。 　　白桦入座后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客人有的像吕可得吕可颂兄妹，太有名了，有的像黄中华教授，太有面子了。 　　这些人的身份，白桦一眼就认了出来，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只想问你们都不工作的吗，怎么能一听到通知，就都能赶来江氏小馆吃晚饭？！ 　　外间的众人已经大致到齐，江霏看了看时间，时钟已经走到了六点半。 　　不等了，还是开始吃吧！ 　　她拿起了准备好的火锅底，里面的太极图还在咕噜噜地翻滚着，一青一红，香气四溢。 　　江霏一推开厨房的门，所有人的聊天声，说笑声就瞬间停了下来。取而代之是，则是吞口水的声音，还有克制不住的感叹。 　　“这个牛油的味道好香啊！” 　　“原来是鸳鸯火锅！这样最好，我还怕口味太辣，连胃药都带好了才来吃的……” 　　“这火锅里要是来点宽粉就绝了，我大概能泡汤吃三碗！” 　　“久等了，大家能来参加我开店一周年的庆祝，肯定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吧？这份火锅，是我尝试了十几次才最后调出的底味，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江霏笑着拿出了各种蔬菜和肉片，一一摆在桌上，足有二十多盘不同品类的菜。 　　“开动吧，在座的都算是亲朋好友，不用和我客气！” 　　火锅的两种汤底，在便携炉灶的加热下持续翻滚，酝酿出了一股又浓又香的麻辣之味，飘满了头顶的天空。 　　有些人根本把持不住，一听到江霏说不要客气，立刻就双眼放光，动手开始夹肉涮肉。 　　可白桦却忍了一手，他没有火急火燎地开吃，反而是先拿旁边的调料，给自己做了个精致的油碟。 　　吃火锅没蘸料可不行。白桦行遍大江南北，对火锅的精髓可太清楚了。就算是江霏的火锅，也得按照流程吃才能享受到顶尖的美味！ 　　调好了蘸料，白桦再细细朝桌上看去，这才发现江霏这桌菜的讲究之处。 　　做火锅看似十分简单，只要一口汤底，就能让十几人吃的痛快舒心。厨师准备火锅，看似好像不用多动手，比炒菜轻松多了。 　　可实际上，事实却恰好相反。 　　火锅里的所有菜，都要靠食客自己控制火候和分量，掌握生熟之间的界限，所以原材料和调味品就变得格外重要。一旦有一点点失败，吃起来的感受就是大相径庭。 　　而江霏准备的蔬菜有冬瓜、土豆这样的常见品，也有茼蒿、茶树菇这样还没到收获时节的新菜。 　　更有冻豆腐、手打鱼丸、肉燕这样的手工制品。一看就和市面上买的不一样，属于江氏出品，食材上等，手艺也格外精湛！ 　　白桦只觉得唾液在嘴里不停分泌，深吸了一口气，就往红汤锅里放了一大堆撒尿牛丸。 　　等待牛肉丸的短短的一分钟，就好像过了一年那样漫长。 　　听着耳边唏哩呼噜的吃东西的声音，白桦简直都快急红眼了！ 　　今天的时钟，怎么走的这么慢啊！ 　　时间一到，他就迫不及待地捞出牛肉丸，放进嘴里一咬。 　　“好烫！” 　　肉丸上的汤汁一碰到舌尖，白桦就忍不住“嘶”地抽了口气，疯狂吸入冷空气降温。 　　可是紧接着尝到的滋味，就是肉丸内层流出的汤汁，又鲜，又辣。 　　在红汤火锅里滚了一分钟的肉丸，表面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红油，自带浓香十足的辣味。而撒尿牛丸内层，用的是虾肉制作的肉馅，一口下去更是不甘示弱，完全把鲜虾的那种鲜美多汁给爆发了出来。 　　太好吃了吧！ 　　这才是真材实料的撒尿牛丸，汤鲜味美，吃起来带劲儿！ 　　顾不上烫嘴，白桦飞快地嚼了嚼，让肉丸的滋味遍布了整个口腔。 　　牛肉经过反复手打，产生了一种张力十足，脆爽弹牙的口感。人吃着这肉丸子，就好像在咬着一小块弹力十足的牛筋。 　　牙齿在披荆斩棘之后，一下子就到达了全所未见的一片桃花源，眼前看到了一大片草地，上面奔跑的全是活泼强健的牛牛！ 　　在之后，就是花椒麻麻的口感姗姗来迟了。独特的香气时有时无，叫人浑身酥软，被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视线里一片模糊，白桦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自己流出了泪水，连锅都看不清了。 　　他居然被一粒牛肉丸吃哭了！ 　　白桦顿时觉得十分丢人。 　　一般人吃火锅可能被辣哭，可他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怕过辣，要是吃个普通火锅，哪里至于被弄出眼泪呢！ 　　吸了吸鼻子，白桦忙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庆幸大家都在埋头苦吃没注意到自己。 　　可这时候他一扭头，眼角余光却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江霏只是拿着碗没在吃，反而一手托着下巴看他，眼底隐约有一点点闪烁的光。 　　这……为什么江霏要看我吃肉丸？ 　　白桦迷惑了两秒钟，恍然大悟。 　　难道是我忙着品味，表现的还不够开心吗？ 　　他连忙比了个拇指夸赞江霏。 　　“江大厨的手艺又进步了，这真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火锅！” 　　“唉，好说，好说！你继续吧，不用顾虑我啦！” 　　江霏挥了挥手，打发他继续品尝其他菜式，自己则去厨房里拿剩下的肉片了。 　　手切雪花牛羊肉太受欢迎，短短几分钟，已经被下锅了一大半！ 　　可江霏眼前的进度条，就这么卡在了9/10，再也不动弹了。 　　这顿饭请的到位。 　　江霏暗中嘀咕道，张珊珊很爱她，二姑婆很爱她，吕可颂这个闷骚靠她赚了大钱，现在都成为杂志界一姐了，自然也爱她在心口难开…… 　　白桦不爱她也是意料之中的，人有自己的家庭和女友了，又是纯种的吃货加财迷，肯定还是把她当好朋友吧！ 　　那最后一个超级爱她的人在哪里呢？ 　　江霏纠结地看了看邀请名单，她这份名单写的很全啊，按理说不存在遗漏才对…… 　　等一下。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人影，江霏立刻把头凑到窗前看，这才发觉了不对劲。 　　齐景泽还没来，从宁安过来在桌上吃饭的，只有黄教授和成同一这两师徒！ 　　这个结果揭开，江霏居然不怎么觉得意外。 　　可问题是，系统用这种方式表示齐景泽也超级爱她，江霏反而多了一分逆反心理。 　　甚至可以说，她有点微微的埋怨了。 　　“这可是江大厨特制的庆祝火锅哎！连打电话请他吃饭都不来，这还算得上是爱我？！” 第67章 美味初心 　　可不管江霏的心里在想什么, 一席热闹的酒宴还是走到了尾声。 　　席上的众人吃的肚皮溜圆，嘴里发出满足的叹息。每个人手边，都堆满了空空如也的盘子, 甚至连事先准备好的高汤也几乎喝完了。 　　“这简直就是国家领导的待遇呀！” 　　二姑婆笑呵呵地摸着江霏的手赞叹道：“什么京城的国宴，古代的御膳，我老婆子这辈子都是吃不上了。可小霏的手艺这么棒, 我估计也和那些大师们差不离了！” 　　“老太太您说的对，这小江师傅做起菜来, 就是这个！” 　　一旁的黄教授比了个拇指, 严肃的脸上, 难得露出了愉快的神情。 　　“我最近越来越相信了, 吃好吃的能心态顺遂, 延年益寿，别说什么吃不上国宴的话, 搞不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您还真能等到江霏做国宴那一天呢！” 　　周围人都哄笑起来, 纷纷为黄教授的这句祝福鼓起了掌。像张珊珊和吕可颂这样的年轻女子耐不住兴奋之情，七嘴八舌地和江霏絮叨起来。 　　江霏被大家围在中间, 夸的都忍不住开始脸红。 　　她一边说着过奖, 一边笑着将众人一一送了出去。 　　看着大家的身影上车的上车，离开的离开, 江霏一直到看不见一个熟人，高举的手才缓缓放下。 　　“好了, 该来想想最后一步该怎么办了……” 　　齐景泽不来吃饭，难道还得是她亲自送到面前才行？ 　　功败垂成，进度条还就差那一点点！ 　　江霏看着系统上显示的最后一小格，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并不是百分百纯度的木头, 自然是知道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仔细回想一下，这段时间齐景泽对她的好感和关心，江霏未尝不能体会到一二。 　　齐景泽的陪伴和照顾，颇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风范。随着获得科技大奖，他的日常工作几乎可以说是密不透风，越来越满，可是论起花在江氏小馆的时间，好像又只多不少。 　　宁安大学内部还有传闻，说齐景泽的事业一片顺利，本该前往京城再进一步。可他拒绝了中科院某团队的邀请，执意要留在宁安大学任教，目的就是为了与江霏待在一起。 　　这个说法，江霏并没有去找传播消息的那一方证实。可不得不说，得到这个传闻时，她内心还是很开心的。 　　这至少说明两人价值观类似，不是急功近利，单纯考虑金钱声望的性格。而且齐景泽平日表现出来的赞同和欣赏，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掺假。 　　可是这样想来，好像就更奇怪了。 　　江霏摸了摸下巴，疑惑不解地沉吟起来。 　　今天的晚餐，齐景泽到底为什么会失约呢？ 　　她难以抑制心底的好奇，正打算去店里打电话亲自问上一问。可刚一转身，就看到一道身影匆匆跑来，从路灯的阴影来到店前的灯光下。 　　来的人正是齐景泽本人。 　　没等江霏开口说话，他就气喘吁吁地看向店内。 　　发现已经是一片安静和狼藉，齐景泽眼底的神色，就变得有了那么一点点委屈。 　　“这就已经吃完了吗？可惜……我还没参与呢！” 　　“想不到一向准时的大科学家也会迟到，如你所见，鸳鸯火锅早就没有了！” 　　江霏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抱起了手臂，食指还不安分地勾了勾。 　　“你是不是该给我赔礼道歉？要是态度足够诚恳，我还能勉强给你下碗面条。” 　　也许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她面对齐景泽的态度总是显得直率和幼稚。和刚才八面玲珑的江大厨比起来，现在的江霏又是另一幅面孔，更加生动，也容易亲近了许多。 　　江霏要求赔礼道歉，其实还是看到了齐景泽手上的东西。 　　他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袋子，也不知道是装了什么，一看就神秘的很。 　　“不是要庆祝开店一周年吗？这就是我的礼物。” 　　齐景泽松了口气，也看出来了江霏有些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他大方地举起了袋子，把提手交到了江霏的手里。 　　“就是花了大半天特地准备它，这才导致错过了晚饭。不管是不是满意，你都理应补偿我才对。” 　　“这到底是什么？” 　　不想继续被卖关子，江霏干脆伸出手，直接撕开了外面的包装袋。 　　可黑色塑料袋下面的“礼物”，却叫她大吃一惊，差点手滑。 　　“这红彤彤的一大捆……是炸/弹？” 　　“我在你眼里居然是这种危险分子吗？” 　　见江霏对着特制烟花瑟瑟发抖，齐景泽只能无奈地摇头，自己拿过来放在地上。 　　这款高空烟花是他特地为了江霏配置的，为此，他甚至还问了不少化工领域的专家，弄得学校里又是一阵风言风语的谣传。 　　有的说他要改行，有的说他有惊天动地的新课题发现……甚至连校长都惊动了，特地给批了一堆爆/炸/物研究材料。 　　可就是没人猜到，齐景泽费尽心思的除了工作，就只有为江霏制造惊喜而已。 　　见周围无人靠近，他直接就点燃了引信，让火花闪烁着飞速燃烧。 　　“后退一点，记得往高处看！” 　　“慢点，我还没准备！” 　　江霏立刻紧张地往后跳，双手捂住耳朵，连呼吸都停滞了。 　　“咻——” 　　一声尖锐的哨响飞上了云霄。美食城的街道上，几乎是人人抬头，好奇地望向了黑漆漆的夜幕。 　　只听得一声炸裂声，被霓虹灯渲染的上空，瞬间绽放开了一大朵金色礼花。 　　有孩子惊喜地大叫：“妈妈快看，放花炮啦！” 　　“好好看的颜色，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注意，第二个也出来了，这烟花还是有形状的呢，好像是个字！” 　　街上的人群静止了，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在同时仰头望天。一双双好奇和惊喜的眼睛，同时将目光聚集到了一起。 　　“还有？” 　　江霏目瞪口呆，努力地仰着脖子朝天空上看。 　　从她的角度看得更清楚，这金色的烟花震天撼地，绽放开的美丽形状，正是她的名字。 　　“江霏”——“No1”。 　　金色的巨型烟花后，是连续炸开的一些小烟花。五彩缤纷，有红有绿，看起来则是串串和包子的形状。 　　“喜欢吗——” 　　在震耳欲聋的声响里，齐景泽双手一笼，朝她大声喊道。 　　江霏捂着脸颊不停点头，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其实庆祝一周年的时间根本没到，从一开始，这就只不过是找人吃饭做任务的借口而已。可她随口一说，齐景泽居然就当了真，还加班加点准备出了这样的一份大惊喜。 　　她用同样的方式拢着双手，也对着齐景泽大喊。 　　“太——喜——欢——啦！” 　　…… 　　一年一度的中考落下了帷幕，结果上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除了考上心仪高中的幸运儿之外，更多的孩子尚且迷茫，还弄不清自己要寻求一条怎样的出路。 　　这天，齐县固定的招生咨询会在体育馆内举行，于蓉儿一大早就梳洗打扮，将麻花辫扎的光光的，还穿上了最整齐的一套衣服出了家门。 　　从村子到县城要坐大巴车，等车的地方，不少同村的村民就在她身后指指点点。 　　“看那个姑娘，她就是于家老二的女儿了！据说中考考的失常了，原本能上一中的，现在差了三十多分！” 　　“咱们老于家就没有读书的种子，要我说认命好了，她家里这么穷，快点打工赚钱才是要紧事吧！” 　　“就是，一个女娃长得不好，脾气又倔，不趁着年轻早点处理人生大事，还想上天呢！……你看她打扮的那个样儿，可能还以为自己是要上学的人……” 　　于蓉儿咬着牙，原本想尽力不去听这些嘲弄的声音，可最后实在忍不住扭头大吼。 　　“关你们什么事，高中以外不是还有专科读吗？老是在背后嚼舌根，小心舌头烂掉！我就是要读书，怎么了！” 　　几个村民被她骂的朝后一退，脸上都露出了惊吓和鄙视混合的神态。这时候车子到了，于蓉儿重重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跳上了车门。 　　她出了胸口的一口气，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一路上都是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期待地紧张不安。 　　可等下了车后，于蓉儿看到招生咨询会的现场，整个人彻底傻了眼。 　　“这也太多宣传摊位了！齐县现在有这么多学校读吗？” 　　县城新修的体育馆里，居然和赶大集一样摆满了桌椅板凳，咨询横幅。甚至还有各个专科学校和培训学校的学生，正扛着不同的展示牌四处走动，笑嘻嘻地到处解答问题。 　　“这分数不错，小妹妹来我们卫校读吧！这肯定够得上！” 　　“我们是齐县高等职业技术学校的，两位家长你们看，这里就是新的宣传册！今年报名学会计的人很多，还有刚刚开的计算机培训班呢！” 　　“正规，绝对正规啊！我们学校分数不高没错，但机械车床专业可好了，老师都是原先厂里的老工程师……那绝对好就业啊！” 　　一声声，一句句的话语不断从四方灌入，于蓉儿行走在人群之中，顿时有种挑花了眼睛的感觉。 　　“这咨询会太热闹了，听起来什么都很好，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她中考发挥失常，本就没想过必须读中专的可能性，因此对自己适合做什么也弄不清。可要摆脱村里的闲言碎语，还有爹妈的失望神色，于蓉儿觉得这学校必须好好挑选，决不能稀里糊涂被人给骗了！ 　　就在她纠结时，鼻尖突然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 　　于蓉儿的肚子咕咕地响了起来，她出门太早，还没吃上早饭！ 　　这股味道并不刺鼻，而是甜甜的，香香的，像丝线一样游荡在会场之中。 　　于蓉儿用力闻了闻，脚下不由自主随着这香气追随而去，一直来到了角落里的一处摊位。 　　这摊位不大，但围观的人却极其的多。于蓉儿好奇地抬头一看横幅，顿时大吃一惊。 　　原来这横幅上面，写的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名字！ 　　“江霏美食学校咨询处”！ 　　江霏江大厨的故事在全国都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的了。于蓉蓉在书本和杂志上看过很多遍，可以说是耳熟能详。 　　比如说她白手起家，给齐县带来了“夜市之乡”的美誉，比如说她不在乎名利，成名后还常常在店里亲自做菜，甚至连路边的乞丐也免费提供粥饭…… 　　她一直对这位少年神厨抱着一种崇拜的心情，而这所由江霏开办的学校，居然这么快就开始招生了！ 　　“同学，你也是今年的考生对吗？” 　　就在她走神的刹那，两名美食学校的工作者就迎了上来，一人给她塞了一份早饭。 　　“这是江大厨自己做的豆沙麻团！” 　　“这个是葱烧肉饼，可以当早饭吃，都是免费赠送给学生的！” 　　“这么好？” 　　于蓉儿接过热乎乎的包装袋，惊喜又羞赧地一笑。 　　“太感谢你们了，我……我还什么都没问，也不知道报考需要什么样的条件。但江大厨的学校，对学生的要求一定会特别高吧？” 　　当然了，学费可能也很贵。 　　于蓉儿囊中羞涩，没敢把关键问题问出口。可两位工作人员都很和善，直说没关系，先吃早饭，等会儿再给她慢慢讲解。 　　于蓉儿只能感激地点头，退到角落里打开了油纸包。 　　豆沙麻团还是脆皮的，一撕开就闻到了浓郁的芝麻香味，让人直流口水。 　　她咬了一大口，甜豆沙的滋味沁人心脾，酥软细腻。甜度恰到好处，居然不会在糯米外壳下显得油腻，还有一股淡淡的牛奶香！ 　　这个好好吃！ 　　于蓉儿的眼睛里差点冒出了火，不敢相信地舔了舔嘴角，细细感受着舌尖的甜味。 　　紧接着，她“啊呜”张大了嘴，几口就把这麻团吃了下去。 　　那急躁的样子，好像胃里有一只手在朝外拽一样！ 　　接下来吃的葱肉烧饼就更绝了。 　　和甜滋滋的豆沙形成鲜明对比，烧饼的内馅就是肉粒和大量的葱花，软烂多汁，油香四溢。不是那种劣质肉搅在一起，变得糊里糊涂的口感，而是肉丝分明，葱花疏松地隔开。 　　一口吃下去，都咬不完饼里的肉馅。 　　在放置的过程中，带葱香的肉汤已经微微浸透了外皮，连外面的光面饼皮也是香的！ 　　于蓉儿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两样早餐，肚子里暖呼呼的，甚至有一种感动到想哭的感觉。 　　因为读书的事，家里人吵了一夜，就是要逼她放弃去打工。 　　于蓉儿赌气不听，清早起床时，妈就横眉冷对，连灶台都不烧，更别提关心她吃没吃早餐了。 　　而吃了江霏美食学校的暖心早饭，她才突然感觉到，吃好吃的东西，对于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低落的心态就好像被打了强心剂，现在的于蓉儿，居然有一种空前自信，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尝试的感觉。 　　“老师，我想读这所学校。你们的分数要求……还有学费，都是多少？” 　　她深吸一口气，鼓着勇气走向人群，坚定的对两位工作人员说。 　　“不管是多么严格的条件我都会努力的，还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分数不够，哪怕是旁听学习也行。假如学费不够，那我就半工半读，绝对会把时间利用好！” 　　“学费不用担心，实在困难，学校会联系社会捐助，肯定能让你完成学业。” 　　两位老师相视一笑，追问她道：“不过你要先说一说，到底为什么报考美食学校？这可是我们第一年招生，光冲着名头来可不行，毕业后的前途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吃了江师傅做的东西，肚子里热乎乎的，心里也觉得非常幸福……坦白说，我刚才差一点就哭出来了。” 　　于蓉儿挠了挠脑袋，斟酌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小声道。 　　“我也想给其他人做好吃的饭菜，让饿着肚子的大家都体会到这种幸福的感觉！” 　　于蓉儿话音落下，手指还在不安地扭动着衣角。这时候，突然有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肩上，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分数合格，想法也合格。你刚才说的很对，让食客们有填饱肚子的幸福，就是做厨师最直接的快乐了。” 　　江霏从展示牌后面转了出来，微笑着点头。 　　“恭喜这位同学，你被录取了！”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