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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明朝当皇帝》 作者：你个小老头子
　　文案：
　　一梦过后，李天竟然穿越成了皇帝！
　　我的个乖乖，后宫佳丽三千啊！
　　那可是李天的梦想，这一刻，梦想成真，三千佳丽排队吧……
　　作者自定义标签 争霸流 豪门 轻松


第1章 皇帝梦成真了
　　“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昏迷中的李天缓缓回过神来，耳边便传来了七嘴八舌的欣喜声。
　　“皇上？”
　　李天一脸懵逼，自己刚刚的确是做了个皇帝梦。
　　“哦，自己还在梦中。”
　　李天呢喃自语。
　　还没等李天有所动作，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了，肌肤相亲的真切感觉，吓的李天猛的惊坐而起。
　　“陛下，你终于醒了，臣妾...臣妾吓死了。”
　　惊魂未定的李天，有些发蒙的看着眼前满脸憔悴的绝色佳人，下意识道：
　　“这...这还是梦？”
　　绝色佳人泪汪汪的双眼里满是心疼，不顾身份之别，一把将李天揽在怀里，如泣如诉道：
　　“都怪臣妾侍奉不周，可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李天没听清佳人后面说的什么，只觉得香气扑鼻而来，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字。
　　软！
　　太特么软了！
　　如果这还是梦，他愿意一梦不醒。
　　不过一鼻子的芳香和柔软的触感做不了假，从美人怀中抬起头，李天开始打量四周。
　　雕满纹样的檀木席案...古色古香的鎏金香炉...还有自己身上盖的明黄绸被。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李天脑子里冒了出来。
　　我了个大槽，老子该不会美梦成真了吧！
　　顾不得其他，李天看着眼前的美人急切道：
　　“掐我一下。”
　　绝色佳人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有些担心道：
　　“陛下可是龙体不适？”
　　不适个蛋，李天强忍着狂喜，再一遍催促道：
　　“快掐我一下。”
　　绝色佳人轻咬嘴唇，一番踌躇之下还是不敢违背圣意，大着胆子轻轻的掐了李天一下。
　　“没吃饭吗？使点劲啊！”
　　“臣妾放肆。”
　　在李天强烈的要求下，绝色佳人不再犹豫，狠狠的掐了李天一下。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李天只觉得疼的不要不要的。
　　但李天由内而外狂喜却在此刻变成了真的。
　　自己居然真的成了皇帝！
　　穿越了，绝比是穿越了！
　　“哈哈哈哈。”
　　回忆着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苦逼生活，畅享着以后三千佳丽环绕的幸福明天。
　　李天激动的放声大笑着，笑到开心的地方，鼻涕泡都笑了出来。
　　他三流的身高长相，三流的家庭背景，从一个三流的大学毕业，进了一个三流的小私企打工，活了二十多年，别说谈女朋友，就连酒店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般，在社会上混迹了二十多年。
　　不过谁能想到他居然穿越了，还穿越成了万人之上，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
　　亢奋的不得了的李天满脸涨红，着实把绝色佳人给吓了一跳。
　　“太医，太医何在？”
　　绝色佳人惊慌失措的大声喊道。
　　一直在宫殿门外候着的老太医闻声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惶恐不已的拜道：
　　“老臣拜见陛下，淑妃娘娘。”
　　绝色佳人焦急的摆了摆手，示意老太医平身，努力镇定道：
　　“吴太医你快看看，陛下这是怎么了？”
　　脸色惨白的吴太医颤颤巍巍的凑上前来，他片刻前刚给皇上把过脉，皇上的脉象可谓是九死一生，看着皇上现在满脸涨红的模样，他只觉得是回光返照。
　　看着吴太医哆嗦的样子，绝色佳人没由来的一阵怒火，寒声道：
　　“不管皇上如何，本宫保你无事，你实话说来便是。”
　　被说中心思，吴太医老脸一红。
　　但淑妃的话还是很管用的，没了性命之忧，吴太医身形自然了许多，再度搭上了李天的脉搏。
　　吴太医浸淫医道大半辈子，医术高超，搭了一下脉便发觉皇上的脉象跟先前截然不同。
　　如果说先前的脉象是将行就木的死脉，那么现在就是生机勃勃的生脉。
　　心中虽然疑惑皇上的脉象怎会如此多变，但当下吴太医还是赶忙拜道在地，双手作揖道：
　　“娘娘无需多虑，皇上脉象一切正常，许是最近情绪起伏太大，一时犯了疯症。”
　　“疯症？”
　　绝色佳人闻言脸色大变，一国之君犯了疯症，这传出去还不得天下大乱啊。
　　见淑妃娘娘的脸色又变，吴太医不敢卖关子，急忙道：
　　“娘娘不必担心，一时而已。”
　　“当真只是一时？”
　　绝色佳人追问道。
　　被太医摸了把脉，李天一颗心也悬在了空中，听说古代的太医一个个牛的不得了，该不会看出什么来吧。
　　吴太医见皇上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惶恐拜倒，低眉垂眼道：
　　“老臣不敢哄骗娘娘。”
　　绝色佳人微微点头，语气一变道：
　　“皇上若是再犯什么疯症，本宫定斩你不饶，还有，今日的话若是传了出去，本宫诛你九族。”
　　吴太医神色一僵，只觉得脚下发软就要跌倒。
　　皇家的话果然不能信啊。
　　“咳咳”李天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道：
　　“吴太医你别怕，淑妃逗你玩的，你诊治..我...朕有功，朕不会亏待你的，先下去吧。”
　　“老臣告退。”
　　吴太医深躬一礼，落荒而逃，生怕皇上再变卦。


第2章 什么叫绝色佳人
　　绝色佳人发现皇上终于恢复正常，高兴的满脸带笑，欠身道：
　　“让陛下看臣妾笑话了。”
　　“爱妃哪里的话。”
　　狂咽着口水扶起了佳人，李天摈退左右，本相毕露，两眼放光。
　　先前光顾着高兴了，现在他可得好好瞧瞧这位绝色佳人。
　　啧啧啧，这前凸后翘的身段，这盈盈一握的柳腰，虽然穿着长裙，但不用想也知道裙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
　　绝色佳人被李天看的两腿发软，几愈跌倒，羞愤道：
　　“陛下怎能如此轻薄臣妾。”
　　李天嘿嘿笑着，现在诺大的寝宫内只剩下两人，他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一把将绝色佳人搂入怀中，感受着温软满怀，李天不由得暗暗羡慕起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来。
　　如此娇滴滴的美人，那王八蛋真是好福气啊。
　　贪婪的吸吮着美人身上诱人的体香，李天当即就有了反应。
　　肌肤相亲，绝色佳人明显感觉到了皇上的异样，又羞又气道：
　　“陛下，现在可还是白天，白日宣yin，陛下就不怕朝中御史弹劾？”
　　李天现在不但继承了原主人的记忆，也慢慢开始接受皇帝这个新身份，放声道：
　　“朕要做什么，那群卖嘴皮子的管得着么？”
　　发觉皇上手愈发不老实，淑妃也明白今日定然是难逃此劫了，羞愤道：
　　“那陛下也不能让人听着啊。”
　　李天闻言一愣，明白过来，对着门外大声喊道：
　　“朕与淑妃有要紧的事说，你们都滚远点。”
　　“臣等遵旨。”
　　....
　　“这下总行了吧？朕的好爱妃。”
　　李天猴急的不行，话刚说完，便将娇滴滴的大美人直接推倒了龙床上。
　　一声娇呼倒在床上，淑妃更羞，一双美眸微闭，做出了任君采摘的模样。
　　李天见状，只觉得浑身难耐，伸手就准备为淑妃脱去束缚。
　　艹，这古代女子的衣裳怎么这么麻烦。
　　李天解了半天，解的满头大汗，也才解开最外面的披裳，急得不得了。
　　淑妃也不明白皇上今日怎会如此急切，她进宫数载，皇上可从未临幸过她一次，光连环画上的那些知识，还不足以让她应付眼下的局面。
　　刺啦一声响。
　　淑妃没想到，皇上竟迫不及待到了这份上，直接撕破了她的衣物。
　　默然一声叹息，淑妃的心境有些复杂。
　　她进宫数年皇上都不曾宠幸于她，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是疯症？
　　一想到皇上是因为疯症才向她求欢，淑妃心中一酸，若是皇上没疯的时候也如此急切，那该多好？
　　李天可不知道身下美娇人乱七八糟想了许多，他只想赶紧尝尝美人的味道。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殿门老远外，死太监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正在兴头上的李天哪还想着见人，破口大骂道：
　　“不见，谁也不见，谁再求见，朕诛他九族！”
　　淑妃听闻此言，愈发确定皇上这会儿犯着疯症。
　　后宫谁不知道皇后和皇上感情甚佳，皇上若不是疯症，怎会说出要诛了皇后九族的疯话。
　　李天嗓门大的吓人，远在殿外候着的群臣内侍听的一清二楚。
　　皇后脸色一滞，自从皇上昏倒，先帝的后事都是她在一手操办，虽说重病之后性情大变的帝王不在少数，但皇后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不过短短五日，她就失了帝心。
　　殿内李天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把淑妃的宫装褪下。
　　看着这一幕，李天只觉得气血上头。
　　难顶！
　　难顶的很呐！
　　看着皇上狰狞的脸庞，发红的双眼，淑妃已然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但身为处子，她对那事是一窍不通，只是强忍着颤抖，细弱蚊蝇道：
　　“陛下，臣妾还是完璧之身，还望陛下怜惜。”
　　气血上头的李天哪听的清淑妃蚊子哼哼般的话语？
　　“啊...”
　　娇声如歌，婉转动人，琴瑟和鸣……
　　....
　　一片狼藉的龙床上，心满意足的李天紧搂着淑妃，看着那抹鲜红，李天满足之余有些内疚。
　　他确实没想到淑妃还是完璧之身，先前他粗鲁的冲刺可把淑妃给折腾坏了。
　　“陛下一点都不怜惜妾身。”
　　躺在李天怀中，浑身酸痛不已的淑妃娇愤的抱怨道。
　　李天心情畅快，咧嘴坏笑道：
　　“朕若不是体贴你，定让你三日下不了龙床。”
　　又被李天轻薄的淑妃俏脸通红，一头钻进了被子里，再也不敢抱怨。
　　刚经历过大战，李天自然不可能再让群臣进来观光。
　　穿戴好龙袍走出殿门，李天给离最近的内饰太监大总管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向群臣沉声道：
　　“朕先前与淑妃有要事相商，让众卿久等了。”
　　侯在殿门外面的几十个大臣心中有苦难言。
　　感情皇上您还知道久等了，整整一个时辰，皇上你是在跟淑妃造孩子吗？
　　不过表面上，一众大臣谁也不敢愣着头接话，大臣中官职最高的薛禄站了出来，作揖道：
　　“臣等担心陛下上龙体，陛下休要折煞臣等。”
　　李天已经承载了朱高炽的记忆，知道说话的是太子太保，阳武候，守卫边防的大将薛禄，快步上前搀起道：
　　“薛少保这话说的朕心里舒坦呐。”
　　“陛下...”
　　李天正准备再夸赞薛禄几句，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怨气十足的丽声。
　　是皇后，转身看去，李天有些紧张。
　　这戊守边关的大将他不担心露馅，可碰上与朱高炽朝夕相处的皇后，他难免心里打鼓。
　　“诶呀，是皇后，皇后近日操劳父皇丧事，想必累坏了，来人呐，送皇后娘娘回寝宫歇息。”
　　说罢，李天便头也不回的背手而去。


第3章 皇帝难当
　　随着皇上的快步离去，皇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
　　她可是皇上的结发之妻，皇上先前的话是何用意，难道是要将她打入冷宫吗？
　　一旁的薛禄见状，赶忙上前作揖。
　　“皇后殿下切勿动怒，许是陛下大病初愈，不想让皇后殿下担心。”
　　当真一众大臣的面，皇后是有气也没法撒，微微颔首，缓声道：
　　“本宫相信陛下。”
　　....
　　寝宫之中，内饰太监总管江保，正指挥着一群宫女收拾“战场”，
　　李天推门而入，江保赶忙腆着笑凑了上来：
　　“皇上，臣已经命人将淑妃娘娘送回去好生歇着了。”
　　穿着一身龙袍，李天也算是有个三分皇帝样，不怒自威道：
　　“传朕旨意，着淑妃迁居含春殿，赏白银万两，宫女百人。”
　　江保是侍奉皇帝的内臣，早就学会了应声接旨，但今天那个喏江保却是怎么都应不出来。
　　李天见江保发呆，以为是自己露馅了，当即怒道：
　　“是朕的话不好使了？”
　　李天一怒，吓的江保赶忙拜道在地：
　　“皇上恕罪，臣绝没有忤逆皇上的意思，实在是....实在是...”
　　李天眉毛一挑，看来跟自己没关系，神色稍缓道：
　　“有话直说。”
　　江保心里头这会儿乱的很，自太祖爷时算起，皇家的内库就没富裕过，皇上怎会不知。
　　可皇上金口一开，还是要赏淑妃万两白银。
　　莫非？
　　江保后背一阵冷汗，莫非是他侵吞皇产的事情被皇上发现了？
　　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李天，江保小心翼翼道：
　　“皇上，实在是内库无银呐。”
　　啥玩意？内库无银？
　　李天愣住了，内库是什么他知道，那是他身为皇帝的小金库，可内库没钱这事，他可闻所未闻。
　　看了眼满脸惶恐的江保，李天心中一突。
　　难道是朱高炽那个完蛋玩意的记忆他没继承完？
　　江保人老成精，察言观色的水平炉火纯青，见李天一愣，就明白自己那事没出岔子。当即大着胆子道：
　　“皇上，内库无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皇上既然开了金口，老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淑妃娘娘凑出万两白银来。”
　　砸锅卖铁？
　　李天眼皮子一翻，毫不客气的给了江保一脚。
　　这皇宫上上下下都是他的，这老太监居然还想又砸又卖？
　　江保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揉着屁股起身作揖道：
　　“皇上恕罪，是老奴糊涂了。”
　　内库没钱，那自然是赏不成了，将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李天当务之急要考虑的，是如何快速适应皇帝这个新身份。
　　这具身体年富力强，他可不想荒废朝政，还没做几年就被人造反送上西天。
　　打定主意，李天开口吩咐道：
　　“宣六部尚书觐见，给朕摆驾御书房。”
　　....
　　御书房中，李天高坐上位，六部尚书坐下下首。
　　第一次当皇帝，李天也不知道从哪问起，随口道：
　　“朕昏迷这几天，朝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李天话音刚落，吏部尚书钱义便站了起来，恭声道：
　　“陛下，先帝归天，朝野势必震荡，为防生变，臣恳请陛下下旨将京中亲王，全部遣往其各自藩地，三年之内不得回京。”
　　李天点了点头，他虽然已经登基，但兵权还在自己的两个弟弟那，为了避免谋权篡位的惨祸发生，让他们全都滚出京城确实是个好办法。
　　李天正要开口，却见礼部尚书吕震站起了身。
　　“陛下万万不可，将一众亲王留在京中，才能防止生变，若是全部遣出京城，岂不是放虎归山？”
　　琢磨着礼部尚书的话，李天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再怎么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比在自己看不着的地方强。
　　见吏部尚书又要开口，李天轻咳了一声，不容置疑道：
　　“传朕旨意，让所有在京亲王全部进宫，去灵寿寺给先皇守灵三个月，三个月一到，全部遣出京城。”
　　“陛下英明！”
　　钱义和吕震同时起身恭声说道。
　　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李天继续问道：
　　“还有什么事，继续奏来。”
　　....
　　一场漫长的小廷议结束，李天身心俱疲。
　　吗的，做皇帝好难。
　　兵部掌管天下军事，戊守边关，张嘴就是要钱要粮。
　　工部掌管天下工程，水利营造，张嘴也是要钱要粮。
　　刑部掌管天下司狱，维稳治安，张嘴还是要钱要粮。
　　礼部，吏部也是一样，四个字，要钱要粮。
　　等问到掌管国库财政的户部，李天还记得户部尚书夏元吉铁青的脸色，一句话，没钱。
　　当然，李天也预想过可能是这些大臣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毕竟朱高炽新皇登基全仗着一个长子身份，毫无根基。
　　总而言之一句话，皇帝难当。
　　摆驾回了寝宫，李天是倒头便睡。
　　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翌日一大早，李天便被守门太监刺耳的叫声给喊醒了。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李天这会儿正闹着起床气呢，听见皇后又来了，烦的不行。
　　“朕今日龙体不适，谁也不见。”
　　守门太监看着面若寒霜的皇后，一脸小心的摇了摇头。
　　皇后嘴唇一抿，气的直接推门而入。
　　一阵冷风灌进来，着实让李天清醒不少，见是皇后，李天只得耐着性子道：
　　“皇后一大早就来找朕，可是有要紧的事？”
　　皇后姓张，是彭城伯张麟的嫡女，也是朱高炽的结发夫妻。
　　看着自己夫君熟悉的脸庞，却陌生的话语，张皇后心里酸楚，悠悠道：
　　“陛下可是厌倦妾身了？”
　　李天最见不得人女人掉眼泪，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赶忙摇头道：
　　“怎么会，朕何时也不曾厌倦皇后。”
　　张皇后顺杆爬上，直接偎身钻进了李天的被窝，低头抽泣道：
　　“那陛下昨日让臣妾回寝宫歇是何用意，臣妾的寝宫，不就是这吗？”
　　李天闻言哑然一笑，昨天光顾着跑了，倒是没想起这茬。
　　张皇后见李天面露尴尬，心神一松，十分熟练的钻进了被窝。
　　李天只觉得身下一紧，随即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
　　吗的！
　　果然御女有御女的好处啊。


第4章 东厂与锦衣卫
　　被带着怨气的皇后好一番折腾，李天只觉得腰膝酸软。
　　这具身体年富力强不假，就是虚胖搞得腰子有些亏空。
　　还是得练啊，李天心里暗暗想着。
　　昨个儿他专门问江保要了后宫妃嫔的册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整个后宫贵人品级以上的妃子，居然有百人之多。
　　而且因为新君更替，除了张皇后和极个别从太子府里升上来的妃子，竟都没见过皇帝。
　　皇帝选妃，模样身段自然不会差，一想到还有百多位美人等着自己，李天只觉得腰子愈发酸痒。
　　“陛下，臣妾伺候你更衣。”
　　确定皇帝没有变心的张皇后，心情大好，柔声道。
　　顺势起身，任由皇后摆弄。
　　李天随口道：
　　“伶儿，朕看你脸色不太好，最近让御膳监多传些补品吧。”
　　听到皇上叫自己的闺名，张皇后脸色稍顿，心里甜成了蜜，也没想着是皇帝想补，恭顺道：“臣妾都听陛下安排。”
　　永乐大帝魂归于海，依照祖制，新皇可以半个月不用上朝，但尽管不是繁琐的朝服，便服也把李天折腾了个够呛。
　　半晌过去，终于穿好戴好，李天有些不耐道：
　　“又不用上朝，朕为何要受如此折磨？”
　　张皇后细心抚着龙袍上的褶皱，抿嘴笑道：
　　“陛下是一国之君，保持帝王之仪理所应当，至于折磨，天下不知多少人做梦也想受上一回呢。”
　　“哈哈哈，那依伶儿所言，倒是朕矫情了。”
　　李天被张皇后揶揄的哈哈大笑，朗声道。
　　“陛下，司礼监秉笔，黄严殿外求见。”
　　殿门外江保尖细的声音响起。
　　听着江保一板一眼的禀报声，黄严脸色瑾然。
　　身为司礼监秉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东厂提督，他应该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才是。
　　毕竟身为内侍宦官，他所有的权力都来自皇帝，可江保毫无感情的禀报声让他明白，新皇对东厂似乎并无好感。
　　听到江保的禀报声，李天脸色一肃。
　　明朝两厂一卫的特务制度他还是知道的，东厂西厂锦衣卫，几乎贯穿了明朝的历史。
　　其地位之高，行事之狠辣，让无数朝臣百姓噤若寒蝉。
　　“让他进来。”
　　李天不咸不淡道。
　　后宫不得参政，这是祖制，张皇后十分自觉地退到后殿，不打扰李天与黄严会面。
　　年不过五十的黄严，一进殿门就跪在了地上。
　　“老奴给陛下请安。”
　　“起来说话。”
　　黄严一丝不苟的行礼起身，身子微躬，生怕皇帝有半分不满
　　“谢陛下，陛下，您可还记得半月前福建延平府治下尤溪县山民造反一事？”
　　李天点了点头，福建山民造反一事，他是知道的。
　　福建有两个山民被当地乡绅欺辱，举着状纸要来京城告御状，可刚出发，就听说皇帝死了，山民不懂什么叫父死子替，新皇登基，竟然直接在原地造反了。
　　说来邪门的很。
　　区区两个山民的造反，尤溪县居然镇压不了，还把县令折进去了。
　　县令虽然只是个七品芝麻官，但毕竟是朝廷委任的一方父母官，延平府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出兵镇压。
　　但更邪门的来了，延平府居然也镇压不了，最后还是掌管一省军事的福建指挥使李敏出马，亲自带兵剿灭了所谓的山民造反。
　　见皇帝点头，黄严不敢卖关子，倒豆子般说道：
　　“陛下，经老奴调查，那两个山民造反虽是真的，但杀了尤溪县县令的却是延平府知府张忠清的二公子。”
　　黄严的一番话可谓是石破天惊，把李天吓了一跳，
　　御书房就有大明全域地图，他昨天闲着没事数了数，整个大明也不过二百一十八个州府，一府之尊的儿子领头造反，不亚于一场政变！
　　李天双眼微眯，沉声道：
　　“那延平府的其他官员呢，都跟那姓张的穿一条裤子？”
　　黄严有些犹豫道：
　　“老奴不敢妄加论断，但当地乡绅，绝对出了不少力气。”
　　得，黄严这话一出口，李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天高皇帝远，又正好碰上先帝死了，延平府知府的傻儿子以为机会来了，就拉上当地乡绅，准备搏一搏，把他那破自行车换成摩托。
　　只是没想到摩托没换成，还把小命丢了。
　　但李天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既然福建指挥使李敏已经平叛，为何不如实上报朝廷？
　　黄严见皇帝陷入沉思，心中也是天人交战，纠结的很。
　　山民造反的事情早结束了，他一大早来自然不是为了山民，但摸不准新皇对东厂的态度，他也不敢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就在这时，殿外江保的声音突然响起。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刘纲殿外求见。”
　　“让他进来。”
　　锦衣卫是朱元璋时期就有的特务机构，权力通天，只对皇帝负责，每一任指挥使都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刘纲自然也不例外，永乐四年的武举人出身，身高八尺有余，一手长刀使的出神入化。
　　一进殿内，刘纲便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黄严，一声冷哼，半跪在地道：
　　“启禀陛下，卑职已查明南直隶兵部尚书张仪良涉嫌造反，其一家八十三口已被卑职全部押入诏狱，这是张仪良的认罪书。”
　　说着刘纲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纸，双手呈到了李天面前。
　　伸手接过一扫，李天心中了然，随手扔到了地上，看向黄严道：
　　“黄公公，看看吧。”
　　自打刘纲一进来，黄严便觉得不妙，眼下皇上这番姿态，更是让黄严如坠冰窟。
　　扫了一眼地上的状纸，黄严当即泣不成声道：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求陛下责罚。”
　　李天冷冷一笑，黄严身为内侍太监，东厂提督，居然在他的面前犹疑半天。
　　张仪良是张忠清叔父的事情，恐怕黄严早就知道了。
　　看着黄严痛哭流涕的模样，李天也懒得再说什么，不咸不淡道：
　　“朕也不想为难你，东厂自今日起并入锦衣卫，以后你就在刘纲手下做事吧。”
　　“老奴谢陛下开恩，老奴谢陛下开恩。”
　　黄严脑瓜子磕的砰砰响，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第5章 金枪不倒功
　　赞赏了刘纲两句，将其送走后，李天转身看向黄严，眯眼道：
　　“算你聪明。”
　　刚才还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黄严，此时不见半分狼狈，只有满脸的谄笑。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将功赎罪，把锦衣卫查个明明白白。”
　　没错，自从先前刘纲进来之后，李天便领着黄严演了一场好戏。
　　道理很简单。
　　东厂虽然密探高手众多，但都是为了监察百官，势力范围只在南北二京。而锦衣卫在各省有十三个分部，眼线遍布天下。
　　论消息传递的速度，锦衣卫可比东厂要快的多。
　　如果说黄严是担心失了圣眷，不敢和三品的南京兵部尚书对线情有可原。那么刘纲可没有半分后顾之忧。
　　可今日却是东厂先来禀报，其中缘故，自然不必多说。
　　至于将东厂并入锦衣卫，这便是帝王之道了。
　　明面上锦衣卫实力大增，实则以后再想玩小动作，必是难如登天。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在李天看来，掌控没有卵蛋的太监，可比掌控锦衣卫容易太多了。
　　做戏做全套，一脚将黄严踢出殿门后，李天陷入了沉思。
　　听见动静，张皇后从后殿踱步走出，见李天眉头紧皱，贴心道：
　　“陛下，还没用早膳呢。”
　　看着身旁风韵十足的美人，李天咧嘴一笑，将烦心事暂时抛到了脑后，一把揽过张皇后的细腰，放声道：
　　“传膳。”
　　“喏。”
　　侍候在殿外的江保赶忙应上。
　　没人敢让皇上多等，不一会，一道道美食佳肴便呈送而来。
　　有苏杭的甜食糕点，也有淮扬的精致小炒，更有自辽东进贡而来的八宝参汤，往来传送不息，不一会儿便摆满了两丈余长的紫檀木席案。
　　揽着张皇后的细腰落座，闻着诱人的菜香，李天食欲大开。
　　他奶奶的，感情皇帝过的是这种神仙日子。
　　美人在怀，连饭菜都有人送到嘴边。
　　就是这偌大的席案只坐两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尝了一口淮扬小炒，李天随口吩咐道：
　　“江保，去佳丽院给朕找十个妃子来陪朕和皇后吃饭。”
　　明朝的后宫妃嫔一共有十个品级，自上而下，分别是皇后，贵妃、妃、昭仪、婕妤、美人、才人、贵人，选侍、淑女
　　昨天看过后宫妃嫔册子的李天已经知道，除了有封号的几个妃子外，剩下的美女全都挤在佳丽院，等着自己哪天心血来潮，一晚麻雀变凤凰。
　　而佳丽院位于皇宫的东北角，说是院，其实是一座座独立的阁楼，每个阁楼中，都住着一名佳丽。
　　当然，昭仪婕妤美人什么的，住的离皇帝寝宫更近。
　　一听皇上传膳，一众佳丽都疯了，掏出大把的银子，往来传话的小太监怀里塞。
　　小太监来者不拒，怀里塞的满的不能再满，最后把美人以上的佳丽全领走了，至于那些才人，贵人的钱，自然是不退的。
　　“陛下，诸位娘娘来了。”
　　江保对每一个妃子都是面带笑容，尖着嗓子禀报道。
　　听见来人了，李天恋恋不舍的把手从张皇后的肚兜里伸了出来，放声道：
　　“都进来吧。”
　　江保身后的妃子自然不可能个个上桌，回想着淑妃娘娘的模样，江保迅速挑出了十个皇上可能中意的。
　　“妾身唐昭仪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李天看见美女就高兴，唐昭仪声音糯糯的，脖颈粉白修长，身材好似弱风扶柳，李天是听着顺耳也看着顺眼，笑道：
　　“朕安的很，快入席。”
　　又是欠身一礼，唐昭仪大着胆子坐到了皇帝身边。
　　“妾身徐婕妤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李天吞了口唾沫，这个徐婕妤长的真是高挑，这腿得有一米多长吧，还有这拒人千里之外的声线，听着就让人有征服的念头。
　　“妾身宋昭仪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妾身赵美人给陛下......”
　　“妾身.....”
　　莺莺燕燕处处环肥燕瘦。
　　随着一个又一个美女进来，李天看的是大饱眼福。
　　有天生丽质的，有丰乳肥臀的，有媚眼如丝的，还有宛若少女的.....
　　一会儿得问问这些美女都是哪个人才选进宫来的。
　　重赏，必须重赏！
　　张皇后在一旁看着李天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模样，有些醋意道：
　　“陛下何不把她们都留下侍寝。”
　　李天正美呢，下意识的就想说好主意，但感受到直勾勾醋眼，李天装傻充愣道：
　　“诸位爱妃都快吃呀，别愣着，谁吃的最多明儿早上还来。”
　　李天这话一出，一众美女更是百态顿生，都拿出了玩命的架势争取明天的席位。
　　当然，李天面前的菜盘子是没人敢动的。
　　一顿秀色可餐的早膳结束，李天赏给每位美人了一个早安吻，然后便喊着江保进了御花园。
　　江保正式的官职是司礼监秉笔，御马监总管，掌管皇帝的御用兵符，地位仅次于司礼监总管，排在宫内十二监第二位。
　　当然，现在的司礼监总管之位还是空缺。
　　江保不知道皇上到底有何要事，居然要去空无一人的御花园说，但心中，还是暗暗得意。
　　咱家果然还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呐。
　　“江保，朕问你件事，你给朕如实说来。”
　　李天一开口，江保的腿肚子便开始发软。
　　难道皇上早就发现了他侵吞皇产的事情，只是念他劳苦功高，才专门到御花园来说？
　　江保心一横，发誓只要皇上问起皇产，他就全部实话实说。
　　“陛下请问，老奴...老奴绝不隐瞒半分。”
　　看着江保一脸慷慨赴义的模样，李天皱了皱眉，但正事要紧，李天也没在意，低声道：
　　“你给朕说实话，你有没有房中术，金枪不倒功之类的秘籍。”
　　江保神色一顿，随即满脸幽怨道：
　　“陛下为何要消遣老奴。”
　　李天闻言一愣神，随即哈哈大笑。
　　他真是昏了头，居然问一个太监有没有金枪不倒功，太监连枪都没有，哪来的不倒。
　　江保笑不出来，只是默然道：
　　“陛下，文渊阁应该有不少类似的秘籍，老奴听闻太祖往年收藏了不少。”


第6章 皇帝之怒
　　御书房。
　　李天正饶有兴趣的翻找着江保从文渊阁搬来的江湖秘籍。
　　“龙精虎猛大法？”
　　李天眼神一亮，这名字听上去就很威猛。
　　翻开书册，随便扫了几眼，李天眼神一暗，什么狗屁龙精虎猛大法，居然还要喝黑狗血才能修炼，真垃圾。
　　随手扔到一旁，李天继续耐心翻找。
　　“飞龙采阴功？”
　　飞龙采阴，这名字起的含蓄又霸气，应该不错。
　　翻开首页，日御五女，金钩倒挂八个字顿时映入了李天的眼帘。
　　心中一喜，李天迫不及待朝后面的修炼篇翻去。
　　一眼扫过，李天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
　　练这个居然每天都要给雀儿做针灸，还尼玛两个时辰？
　　看着图文并茂的飞龙采阴功，李天只觉得下身一紧，罢了罢了，这种又是扎又是刺的功法还是留给江保用吧。
　　江保从堆成小山的书堆里抽出一本小册子，兴奋的呈到了李天跟前。
　　“陛下，老奴找到一本合适的。”
　　固阳九式？
　　看着又薄又破的小册子，李天挑了挑眉，伸手接过。
　　仅看了两页，李天的嘴角便勾了起来。
　　这特么才是自己要找的好秘籍呐。
　　江保在一旁也说道：
　　“陛下，这固阳九式以内修为主，外补为辅，最适合陛下不过了。”
　　李天点了点头，美滋滋的将小册子放入怀中，笑道：
　　“你这老小子倒还有几分眼力。”
　　江保顺着杆子往上爬，恭声道：
　　“陛下，老奴妄自安排今日早膳的十位娘娘移居到了露华殿，还请陛下治罪。”
　　伸腿给了江保一脚，李天踱步出了御书房，轻笑道：
　　“说你胖，你还给朕喘上了，给朕滚蛋。”
　　江保揉着屁股嘿嘿笑着，心中十分自得，赶忙跟在了李天身后。
　　“陛下可是要去灵寿寺？”
　　李天点了点头，目光微冷道：
　　“不错，朕昨日就下旨让亲王们进宫，朕倒要看看有多少人奉旨到了。”
　　见皇上没有要摆驾的意思，江保也明白皇上这是准备来个突然袭击，随手招来一个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
　　灵寿寺距离御书房仅有两墙之隔，李天领着江保，不消片刻便到了灵寿寺大门处。
　　灵寿寺是朱棣给宠爱的妃子所建，规格虽然不高，但占地却有上百亩，而且紧邻太庙，向来是一众嫔妃礼佛供香的首选歇脚之地。
　　江保提前打过招呼，拱卫灵寿寺的皇宫内卫不敢大声喧哗，噤声恭迎行礼后，便打开了寺门。
　　一进门，李天就闻到了浓浓的禅香，不知道是不是这香的缘故，李天感觉脑子里那些龌龊的念头都少了。
　　“他们人在哪？”
　　“陛下跟着老奴就行。”
　　江保贴心的在前面带路道。
　　三停五转，七拐八拐，在李天快要不耐烦的时，终于到地方了。
　　离着老远，李天便听到了嘈杂的逗乐声，时不时的还传来女子的声音。
　　李天的脸色急转直下，朱棣这才死了几天呐，他的儿孙就成了这幅德行。
　　看到皇上的脸色，江保自觉清了清嗓子，尖声喊道：
　　“陛下驾到。”
　　江保一嗓子出去，喧闹声一滞，随即愈发嘈杂。
　　李天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等着，这些亲王都是一人一处独院，他倒要看看哪个玩的最疯。
　　随着时间流逝，一个个亲王匆忙而来，李天回忆着脑海中的记忆，挨个记下。
　　看着面前一个个身穿蟒龙袍，头带封天冠，吃的脸圆肚肥的亲王，李天扫视而过，转身看向江保道：
　　“来了多少个？”
　　江保能坐上御马监总管的位置，他非凡的记忆力功不可没，只见江保沉吟片刻，高声道：
　　“回禀陛下，太祖本脉十九位藩王，九位在各自封地，剩下的十位中，沈王朱穆，定王朱业，宪王朱松未到，除此之外，汉王殿下和赵王殿下也未到。”
　　李天知道朱元璋生了几十个儿子，没死的全都封王了。
　　但建文帝朱允炆削了一波藩，永乐大帝朱棣又削了一波藩，活下来的除了酒囊饭袋，就是软蛋怂包，根本不足为虑，他真正的担心的是朱高炽的两个弟弟。
　　汉王朱高煦跟着朱棣南征北战，在军中威望高的吓人，到现在还手掌天下兵马之权。
　　赵王朱高燧虽然没有兵权，却靠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大肆敛财，在朝中笼络了不少官员。
　　听到最关键的俩人没来，李天勃然大怒，指着一众亲王借机发火道：
　　“先帝尸骨未寒，朕让你们来守灵，你们竟然敢带着家眷前来嬉闹玩耍，你们眼中可还有先帝？可还有朕！”
　　一众亲王看着李天发火，胆战心惊，但他们除了皇亲的身份，已经没有任何依仗，只能倒头就拜，恳请皇帝恕罪。
　　李天刚发完火，得知皇上驾到的灵寿寺主持也领着一帮光头姗姗来迟。
　　灵寿寺的主持法号妙安，已经任灵寿寺的主持两年有余，吃了不少香火，身材浑圆，拜向李天双手合十道：
　　“妙安不知陛下驾到，接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李天正在气头上，摆了摆手道：
　　“朕在处理家事，你先退下。”
　　妙安看着惶恐不已的一众亲王，口中喃喃佛语，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条道：
　　“陛下，这是汉王与赵王两位殿下交由贫僧的请罪书，还请陛下过目。”
　　江保接过纸条，转呈到了李天手中。
　　扫了眼纸条，李天脸色一沉，痢疾之症不能前来？
　　好胆！
　　一张破纸条，窜稀拉个肚子就想应付自己？果真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转身看着还匍匐在地的一众亲王，李天两眼微眯，寒声道：
　　“江保，拟旨。沈王朱穆，定王朱业，宪王朱松三人欺君瞒上，抗旨不尊，至先帝尸骨于不顾，即刻起，革去藩王身份贬为庶民，其家中财产，全部抄没充入内库！”
　　“喏。”
　　江保大声应道。
　　定了定神，李天继续道：
　　“至于你们，朕也不愿再多勉强，凡是带了家眷的，通通滚回家去，三日之内每人给朕交上来十万两银子，此事就此作罢，如若不然，沈王三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
　　被吓得肝胆俱裂的一众亲王，惶恐呼道。


第7章 不想翘班的皇帝不是好皇帝
　　皇帝愤然离去，惶恐不已的亲王们面面相觑，只觉得有苦难言。
　　他们虽然贵为藩王，但大多都是从父辈那继承而来，所谓的封地一削再削，仅剩一县之地罢了，若不是因此，他们也不会赖在京城。
　　十万两白银，要他们怎么凑的出来，皇上这明摆着要逼死他们呀！
　　李天喜忧参半的离开灵寿寺，一路上都在琢磨如何整治一下朱高煦和朱高燧。
　　这两个王八蛋，居然狂妄到让一个和尚给他递条子。
　　回到御书房，李天二话不说，直接命人通传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
　　明朝自朱元璋起，就废除了宰相制度，由皇帝本人直接控制六部，但没了宰相，光靠皇帝一个人哪批阅的过来整个天下的奏折，也只有工作狂人朱元璋有那份精力。
　　所以到了朱棣时期，为了分担政务压力，朱棣会让大学士替他先挑选一遍奏折，将比较重要的奏折原封不动的呈上御案，其他奏折都会由几名大学生先审阅一遍，划出重点，然后再交由皇帝批阅。
　　大学士品阶并不高，只有五品，但其做的工作却和宰相没什么不同。
　　所以明朝大学士的位置很特殊，属于没权没品，但地位又特别高的一群人。
　　受皇帝传召，杨士奇匆匆赶来，身为首辅大臣，杨士奇有自由出入的皇宫任何一处地方的权力，当然，后宫不包含在内。
　　身披白麻丧服，杨士奇躬身一拜，尊声道：
　　“陛下召臣来，可是有要事？”
　　看着杨士奇身上穿的板正的丧服，李天赞赏之余对于那些亲王更是厌恶。
　　先前他去灵寿寺，可没有一个亲王身上披麻戴孝。
　　命人赐座后，李天看向杨士奇推心置腹道：
　　“士奇，你对汉王掌天下兵马总督一职有何看法？”
　　杨士奇身为首席大学士，知道皇上这是忌惮汉王手中的兵权，稍加沉吟，缓声道：
　　“我大明官职中，本没有天下兵马总督一职，是先帝为了嘉奖汉王而为其特设，陛下可借边疆不稳为由，将兵权收回。”
　　李天一头雾水，朱棣五征蒙古，打的蒙古都快跑到欧洲去了，哪来的边疆不稳。
　　见皇上面露疑惑，杨士奇一笑，暗示道：
　　“陛下，我大明幅员辽阔，虽有八百里急递，但边疆消息往返一趟也要月余。”
　　杨士奇这么一说，李天就明白了，不就是骗呗，整的这么玄乎干啥。
　　见皇上一点就透，杨士奇不再卖关子，推盘而出道：
　　“陛下可以用率军出征为理由，宣汉王进宫，汉王若是进宫，则万事大吉；汉王若是不进宫，陛下也可用出征为由，问汉王索要掌军大印。”
　　看着杨士奇宽厚正直的脸庞，李天不由得感叹人不可貌相。
　　看上去满脸宽厚的人，居然能想出怎么诛心的法子。
　　“不过陛下也可等待几日，先帝毕竟....”
　　李天微微颔首，现在确实不用太着急。
　　毕竟朱棣的骨灰还没凉透呢，就是给朱高煦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他爹的坟头上摇旗造反。
　　起身微躬，杨士奇再度开口道：
　　“陛下昏迷五日，又歇息了一日，内阁已经挤压了许多奏本，敢问陛下何时批阅？”
　　李天愣了愣神，顿时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但看着杨士奇忠心耿耿的眼神，李天也不忍心马上回绝，无奈摆手道：
　　“让人都送到御书房来吧，朕有时间会批阅的。”
　　杨士奇点了点头，转而说道：
　　“陛下，还有一事，内书房有许多御史谏言陛下流连后宫，荒废朝政的折子，皇上可要留中不发？”
　　“朕流连后宫？朕何时流连了？”
　　李天有些懵逼道。
　　杨士奇老脸微微发红，如实道：
　　“御史说陛下与十女共用早膳，还让十女一起搬到了露华殿。”
　　李天翻了个白眼，这些御史真是闲的蛋疼，让十个女的住在一起，又不代表他一次就要睡十个。
　　杨士奇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浪费时间，只是提了一嘴，然后继续道：
　　“陛下，还有一事，敢问陛下何时率领百官拜祭先帝？”
　　李天并不想太早和百官会面，他现在除了三品以上的大官和历史人物，好多大臣他连名字都还没记住。
　　“过段日子，朕最近龙体不适。”
　　杨士奇点了点头，沉声道：
　　“陛下，还有一事，今年的中秋赏月节可能与先帝的丧期相冲，是否要拟旨推迟赏月？”
　　李天摸了摸鼻子，他突然有些后悔叫杨士奇来了。
　　看杨士奇这慢斯条理，不动如山的模样，恐怕还有很多件事说。
　　想到这里，李天直接一把扶住额头。
　　“诶呀，士奇，朕的脑袋疼，朕就知道还没痊愈。”
　　杨士奇脸色一变，也没想着皇上做假，连忙起身道：
　　“陛下，臣去传太医。”
　　传太医？那特么不露馅了吗？
　　李天赶忙一把拽着杨士奇道：
　　“不必不必，朕歇息几日就好了。”
　　“先帝刚刚仙逝，陛下当以龙体为重啊。”
　　杨士奇脸色严肃，满脸担忧道：
　　见杨士奇已经上钩，李天心中暗喜，用力抓着杨士奇的手，郑重托付道：
　　“那国事奏本，朕就都托付给你和其他几位学士了。”
　　杨士奇脸色一正，斩钉截铁的摆手道：
　　“陛下万万不可如此，我等只有审阅之职，绝没有批阅之权。”
　　看着杨士奇本分不容置疑的脸庞，李天急的嘴角直抽抽，诶呦一声道：
　　“不行了，不行了，朕疼的不行了，士奇你快答应朕。”
　　杨士奇被李天拙劣的表演刺激的满脸尴尬，但皇上确实昏迷了五日，没办法，杨士奇只得长叹一声道：
　　“微臣至多答应陛下三日，且所有奏本，微臣都会让皇后代陛下过目。”
　　杨士奇一答应，李天立马站直了身子，嘴也不抽了，头也不疼了，感动道：
　　“士奇，你真是朕的臂膀啊，要是没了你，朕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皇帝可以不要脸，但臣子不能不要。
　　杨士奇躬身一拜，转身就出了御书房，临走时，口中还振振有词的念着克制二字。


第8章 戏水
　　看着无语而逃的杨士奇，李天浑身通泰，悠哉坐在软塌上，从怀中掏出了固阳九式，开始认真品读。
　　双腿盘坐，食指轻扣拇指指肚，气沉丹田，引导气息向下用力....
　　感受着后腰处微弱的热感，李天兴奋异常。
　　卧槽，这玩意真的有用。
　　为了以后幸福生活，李天一练就是一上午，一直练到日上三竿才收功起身。
　　用午膳时，李天依旧严格的按照小册子上的食补，命御膳监直接列入每日食谱。
　　而且李天还让江保去皇家宝库里找了几丸丹药，据说是早就失传了炼制方法的宝丹。
　　几枚宝丹下肚，李天更是进步神速，到了晚间时候，清早的腰膝酸软感已然完全消失。
　　而且不知是不是练功的缘故，李天总是想到今早一起用早膳十位美人，特别是那个声音糯糯的唐昭仪，还有那个长腿高冷的徐婕妤。
　　与皇后一起用完晚膳，李天菜足饭饱，本想在宫中溜达几圈，谁知道鬼使神差的就到了露华殿。
　　李天没带着仪仗坐龙辇，大摇大摆着就进了露华殿。
　　朱棣四年前把都城从金陵迁到了帝都，皇城建好也不过两年，没有太监宫女领着，李天在楼台阁榭，露台山水一应俱全的露华殿还真迷了路。
　　虽然路上也碰见不少宫女，但李天不开口，愣是没一个敢上来主动问安的。
　　不知不觉间，李天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李天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循着声音，李天很快便找到了传来水声的房屋。
　　明朝时，把铁皮水箱挂在屋外，然后用牛皮缝制管子，通入屋内淋雨的洗浴系统已经十分成熟，当然，高昂的造价只有皇宫或者豪族才用得起。
　　看到蒸汽飘散而出的洗浴房屋门没关，李天没由来的一阵兴奋，难不成今日还有美人出浴的眼福。
　　轻声小步的进了房间，李云看到搭在一旁衣架上的飘然衣裙，心跳陡然快了几分。
　　转身看去，只见薄如蝉翼的纱账内，身姿诱人的美人正肆意的舒展着身体，似是在自我欣赏。
　　光影上透出的美女总是带着几分梦幻的朦胧，别有一番风味，李天也不打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正当李天看的如痴如醉，却听浴中的美人丽声道：
　　“萍儿，你愣什么呢，还不把门关上。”
　　听见美人的声音，李天心有一热，竟然是那个徐婕妤在洗浴。
　　可李天扭头看去，却见身后空无一人。
　　浴中美人见萍儿不但不吭声，还左顾右盼，佯怒道：
　　“好你个萍儿，竟作哑，亏我那么疼你，只把你带到露华殿来。”
　　浴中美人这话一出，李天顿时反应过来，感情是说自己呢。
　　莞尔一笑，李天转身关上了门，轻笑道：
　　“看不出来，徐婕妤你脾气还不小呢。”
　　听到男人的声音，徐婕妤吓的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跳进了一旁的浴桶，惊慌失措道：
　　“你是何人？别过来，你若是看了我的身子，皇上定不会饶了你。”
　　李天轻声笑着，一把掀开了纱账，莞尔道：
　　“你可是天下第一个命令朕关门的人。”
　　发现来的人是皇上，徐婕妤声音颤抖不已。
　　“皇上...皇上您怎么来了。”
　　泡在浴桶里，只露着香肩的徐婕妤被蒸汽缭绕着，宛如仙子一般。
　　被男人直勾勾的看着，徐婕妤羞的身子通红，脸欲滴血。
　　但想到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能就在今夜，徐婕妤又莫名有些期待。
　　矜持和期待在徐婕妤的心中交织个不停。
　　看着宛如仙女图般的画面，李天一狂咽口水，只觉得浑身发热，坏笑道：
　　“怎么，朕不能来吗？”
　　徐婕妤贝齿轻咬着粉唇，红着脸道：
　　“皇上当然能来。”
　　“那朕来了。”
　　说着，李天把自己身上的龙袍脱了，直接跳进了浴桶。
　　与男子共浴一桶，又要……
　　徐婕妤紧张的几乎快要昏倒过去。
　　近距离看着徐婕妤明眸皓齿的绝美脸庞，李天轻轻拨开了水面上的花瓣，目光灼灼。
　　察觉皇上的眼神，徐婕妤的全身宛如火烧云般，红了一片又一片。
　　一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李天便离开了露华殿，毕竟水中交合这种事太过荒唐，一旦传出去，那帮御史只会拿公家的纸不当钱，疯狂上折子。
　　当然，皇帝留宿露华殿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因为次日一早，封徐婕妤为惠妃，赐居梨花宫的圣旨就传到了露华殿。
　　“陛下，您可千万不能再乱跑了，要不是露华殿的宫女向老奴禀报，老奴非急死不可。”
　　江保看着一脸淡然的皇上，急切的说道。
　　李天坐在龙辇上打盹，听到江保的声音，撇了撇嘴道：
　　“要不是你给朕找的什么固阳九式，朕也不能这样。”
　　江保闻言一愣神，那叫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看着江保一副受了内伤的模样，李天哈哈一笑，随口道：
　　“灵寿寺那些亲王银子筹的怎么样了，你给朕盯着点啊。”
　　江保郁闷归郁闷，但皇上的话还是要应的，挤出了个哭脸道：
　　“陛下放心，老奴一直盯着呢，不过老奴听说有的藩王去找太子借银子去了，也不知道谁出的损招。”
　　太子？
　　李天的困劲儿一下子去了大半，他怎么忘了朱高炽还有一堆儿子的事了。
　　不行不行，这件事必须解决。
　　不然以后要让他的种去给朱高炽的儿子磕头么？


第9章 小小一笔进账
　　心里胡思乱想着，李天随口道：
　　“太子不是应该每日来给朕和皇后请安吗？怎么这两日都不见他。”
　　小心瞧了一眼李天的脸色，江保低声道：
　　“陛下，七日前，太子便领着诸位殿下在太庙附近住下了。”
　　太庙是皇家最高级别的祭祀之地，估计是自己还没穿过来之前，朱高炽就下旨让儿子们去给朱棣吊唁了。
　　李天心中一跳，看来他果然没有继承朱高炽的全部记忆。
　　瞥了眼面色惶然的江保，李天面不改色道：
　　“许是大病初愈，朕总觉得有好多事记不清了。”
　　难不成皇上落下病根子了？江保不由得惶恐想到。
　　皇帝的隐疾向来是天底下最大的忌讳，李天越是平淡，江保便越是惶恐。
　　“陛下放心，老奴绝不会多嘴。”
　　江保的反应李天还算满意，轻笑道：
　　“朕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摆驾东宫，让太子回来。”
　　“喏。”
　　....
　　东宫，省身殿。
　　“儿臣拜见父皇。”
　　看着身前披了三层麻衣的黑小子，李天砸吧着嘴。
　　这就是那个开辟仁宣之治，在明朝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明宣宗？
　　放下手中茶盏，李天努力挤出一个父亲的笑容道：
　　“起来说话。”
　　父子之间不言谢，朱瞻基站起身吗，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大牙一呲道：
　　“爹，你身体咋样，没事吧。”
　　微微颔首，李天说不出的别扭，他也是第一次给人当爹，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扯拽着身上的麻衣，朱瞻基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一旁的软凳上，抱怨道：
　　“爹，皇爷爷都葬到长陵去了，为啥还要我去太庙吊唁啊。”
　　“你个兔崽子这叫什么话，你不去吊唁，难道还要朕去吊唁？”
　　朱瞻基呲溜着茶水，撇嘴道：
　　“本来就该爹去的。”
　　李天眼睛一瞪，下意识就扬起了巴掌。
　　“你个兔崽子，还敢顶嘴。”
　　说着李天就开始朝朱瞻基的屁股上招呼。
　　朱瞻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快及冠了，还要挨打，当即求饶道：
　　“爹，别打了，别打了，儿臣知道错了。”
　　李天挥舞着巴掌，打的十分过瘾，根本不听朱瞻基说什么。
　　侯在殿外的江保，也有些愣神，他依稀记得太子上一次挨打，好像还是八年前捉弄朝中大臣。
　　李天打完收工，只觉得神清气爽，当爹的感觉真不错，就是手有点麻，下次得找个趁手的玩意。
　　揉着红肿的屁股，朱瞻基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倒没觉得委屈，只觉得有点丢脸，
　　他再有两年就20岁及冠了，居然还被打屁股，这要传出去，他还有个屁的太子威严。
　　“兔崽子，知不知道你爹我为什么打你？”
　　无意识间换了自称，李天沉声道。
　　朱瞻基也不喝茶了，老老实实回话道：
　　“儿臣不知。”
　　说实话，李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动手，只是朱瞻基一顶嘴，他就手痒。
　　诶，不对呀，李天突然发现自己怎么好像接受当爹这个身份了。
　　算了，不管了，正事要紧。
　　“朕问你，你那些叔父为什么找你？”
　　朱瞻基扶着屁股愣了愣神，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
　　“父皇明鉴，儿臣绝对没有要为他们求情的意思。”
　　撇了撇嘴，李天淡淡道：
　　“谅你也不敢，朕问你，你东宫典藏监还有多少银子？”
　　朱瞻基没多想，如实道：
　　“银子似是还有一万多两，宝钞还有七八万两。”
　　“别留着了，都交到朕的内库里，朕给你存着。”
　　李天一副为了儿子的模样，大言不惭道。
　　朱瞻基闻言神色一顿，急忙道：
　　“父皇，东宫属官众多，儿臣还有亲军要养，父皇怎能全部拿走。”
　　李天老脸一红，问儿子要钱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但他内库一毛都没有，不坑儿子坑谁。
　　想到这里，李天巴掌一扬，佯怒道：
　　“胡说八道，朕什么时候说要拿走了，朕说的是给你存着。”
　　朱瞻基有苦说不出，不死心道：
　　“那东宫的属官怎么办，儿臣的亲军怎么办？”
　　李天嘿嘿一笑，他既然决定坑儿子，早就想好了对策，轻笑道：
　　“属官去都找户部领俸禄，至于亲军，你留二十个当亲卫，剩下的全部解散，就这么说定了，朕还有事，你记得早点把银子交给江保。”
　　话音落地，李天再不给朱瞻基说话的机会，大步出了省身殿。
　　看着父皇轻快的背影，朱瞻基只觉得吃了两斤秤砣，他怎么摊上这么个爹啊。
　　....
　　踩着软梯上了龙辇，李天躺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向一旁的江保叹气道：
　　“太子体恤朕，非要把东宫典藏监的银子给朕填补内库，朕很是感动啊。”
　　江保嘴角抽搐的厉害，他虽然没有刻意偷听，但太子最后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非要给的意思。
　　但江保身为皇帝的内侍，拍皇帝的马屁是天性索然，只见江保连连点头道：
　　“太子如此慧敏厚德，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教育所至，陛下心生感动乃人之常情。”
　　听了江保的话，李天心中原本的那点内疚顿时消散，盘算道：
　　“到时你记得先把淑妃的赏银送去，至于那七八万两宝钞，朕另有他用。”
　　“老奴记着了。”
　　江保赶忙应上。
　　七八万两宝钞听上去不少，但李天清楚，至多换一万两银子就顶了天了。
　　宝钞虽然是朱元璋时期就有的纸币，但将其发扬光大的，还是永乐大帝朱棣。
　　朱棣好大喜功，喜欢开疆拓土，光远征蒙古，就去了五回，国库其实根本无法支撑如此频繁的军事活动。
　　而可以当银子用的宝钞，也就顺理成章成了朱棣最大的凭仗。
　　朱棣在位期间，每一次出征都会印发大量的宝钞充作军费，而宝钞泛滥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不值钱。
　　十年前一两宝钞还能通兑一两银子，而现在，十两宝钞才能换一两银子。
　　吐槽着朱棣，李天也在心里暗暗开始琢磨如何改变，毕竟现在他才是大明的皇帝。


第10章 出宫
　　回到御书房后，李天照旧开始修炼固阳九式，江保在一旁护法。
　　练功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晌午。
　　待李天收功起身，江保恭声道：
　　“陛下，可要传膳？”
　　李天挠了挠头，有些疑惑道：
　　“江保，今天上午怎么这么清静？”
　　在李天看来，现在虽然是国丧期间不用上朝，政务奏本也交给了杨士奇和皇后处理，但自己可是皇帝啊，也不能清闲到这份上吧。
　　江保躬身一礼，开口道：
　　“上午定国公，杨首辅，淑妃娘娘还有太子都来过，只不过一听陛下在修功，都不敢叨扰罢了。”
　　“原来如此。”李天微微颔首，转而道：
　　“那就传膳吧，用完膳你陪朕出宫走走。”
　　听见皇帝想要想要出宫，江保嘴唇翕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出去传膳去了。
　　....
　　与李天的清闲不同，就在距离御书房不远的内阁处中，杨士奇正领着一帮翰林忙的七荤八素。
　　原因无他，七下西洋而归的尚宝监总管，郑和要回来了！
　　“仲常，这是郑总管交由陛下的密旨，劳烦你走一趟。”
　　脸色瑾然的杨士奇低头快速审阅着奏折，头也不抬道。
　　“好，我这便去。”
　　与杨士奇官服无二的大学士站起了身，接过烫着金漆的密旨转身而去。
　　....
　　“宗于，郑总管已经沿福建北上，下发于各省道，各州府的通文撰写的如何了？”
　　杨士奇一心二用，不紧不慢的随口问道。
　　“已交由六部复审，加印之后便可下发各地三司了。”
　　“好，这是吾刚审阅完的奏本，劳烦宗于往坤宁殿走一趟，奏请皇后娘娘批阅。”
　　....
　　“嗝~”
　　舒舒服服吃完的李天打了个饱嗝，换上江保先前备好的湖青色锻袍，一步三摇道：
　　“江保，你看朕这一套如何？”
　　皇帝身系社稷和天下安危，依照祖制，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出宫的。
　　江保也想劝说皇上，可想想自己不干净的屁股，江保还是选择遂了皇上的意，陪皇上出宫走上一遭。
　　咧嘴一笑，江保新鲜的马屁顺嘴奉上。
　　“陛下英姿勃发，丰神俊朗，这苏州的锻袍穿在陛下身上真是太合适了。”
　　江保这马屁拍的李天很是受用，毕竟谁会不喜欢好话呢。
　　“行了，你也赶紧换身皮，朕已经等不及了。”
　　李天有些心急的催促道。
　　江保哪敢让皇上等，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衣裳，赶忙带路。
　　找了个小门，出了宫城。
　　相比较宫外的人潮涌动，车水马龙，李天是真心觉得宫里太他娘冷清了。
　　感受着秋阳的暖意，呼吸着与宫里截然不同的空气，李天心情大好道：
　　“江保，带朕去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出了宫城的江保江公公，不复宫里的阴柔谄媚模样，一口真气提到胸口，锐利的一双老眼如同弯钩般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听见皇上要去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江保脸色微变道：
　　“陛下，永定大街三教九流混杂，老臣担心....”
　　一扇子敲在江保脑袋上，李天佯怒道：
　　“江大公公，朕现在是京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少爷，谁会闲着没事盯我。”
　　江保不敢和皇上顶嘴，只得顺着说道：
　　“陛...少爷说的有理。”
　　.....
　　走在熙熙攘攘的永定大街上，李天这才算见到了真正的明朝。
　　只见足以让二十辆马车并排行驶的永定大街两旁，全是最低两层的各行商铺。
　　金银行，布行，典当行，脂粉行等等，一应俱全。
　　而在各行商铺的前门不远处，则是各种挑担小商贩，叫卖声，争吵声，喧闹声，不绝于耳。
　　大街上的人也应了江保先前的话，三教九流混杂。
　　有搞中介，专门坑骗外地人的牙人掮客，也有穿金戴银，身后跟着好几个家丁奴仆的小姐少爷。
　　江保紧紧的跟在李天身后半步远，忍不住说道：
　　“少爷，这儿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李天摆弄着路边小贩兜售的木制玩具，随口道：
　　“我知道啊，这不有你呢么。”
　　李天这话一出口，江保登时愣在了原地，心里仿佛突然多出了一块铁秤砣。
　　“嘿，小爷，您真有眼光，这玩意就剩这一个了，您要是要，我吃点亏，两百文卖给您了。”
　　兜售小玩意的小贩见李天驻足，腆着脸凑上来道。
　　见小贩离皇上越来越近，江保眼神一变，寒声道：
　　“退回去！”
　　江保身为掌皇帝兵符的御马监大总管，那是杀过人的，小贩被江保锐利的眼神吓的汗毛倒起，蹬蹬后退，但嘴上仍是不服输道：
　　“一个奴籍的下人，牛气什么。”
　　李天见状，脸色一沉，看向江保道：
　　“你干什么，本少爷还没吭声，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江保也知道自己先前放了杀气，脑袋一垂，任由皇上斥责。
　　小贩见江保吃瘪，得意的哼了两声，看向李天咧嘴道：
　　“小爷真敞亮，啥也不说了，这玩意您要是要，一百五十文，我白送给您。”
　　看着面前滑头滑脑的小贩，李天也是玩心大起，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宝钞，皱眉道：
　　“唉，我是真的想要，可你看看，我这最小的宝钞都是五百两的，你找的开吗？”
　　小贩常年混迹于市，看出李天在寻自己开心，也不生气，嘿嘿笑道：
　　“没事，小爷您告诉我，您住哪条胡同，我一会儿给您送府上去。”
　　李天闻言哈哈大笑，笑骂着小贩滑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十两的宝钞，拍到小贩手里道：
　　“永定门大街最北头，别忘了。”
　　说罢，李天拔腿就走。
　　看着手中崭新的十两宝钞，小贩激动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李天已经淹没人潮的背影，大声道：
　　“爷您慢走，小的一定给您送到府上。”
　　....
　　路边一茶楼的三层雅间里，一男一女全程目睹了小贩和李天交谈的全过程。
　　男的满脸络腮胡，手上老茧粗厚，紧盯着李天没入人群的背影道：
　　“那小子似乎不是一般人。”
　　女子美眸连闪，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轻声道：
　　“像是宫里的。”


第11章 明教
　　李天还不知道已经有人看出了江保的身份，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蒸豆腐道：
　　“江保，你也来一碗。”
　　江大公公摇了摇头，眼神飘忽不停。
　　“少爷你吃，不用管老奴。”
　　看着化身人形自动摄像头的江保，李天莞尔道：
　　“难不成你准备把这来往的百姓，都记到脑子里？”
　　李天本意是逗个闷子，谁曾想江保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没错，少爷，只有记住每一个来往的行人，老奴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
　　李天正准备继续享受美食，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喧闹声。
　　“滚开！都滚开！”
　　女人的尖叫声和小孩的哭喊声接连响起，李天抬眼望去，只见一辆驾双马的马车正在热闹的永定大街上横冲直撞，还特么是逆行。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江保脸色急变，一个挺身把李天挡在了身后，快速道：
　　“陛下小心，那两匹马受惊了。”
　　看着被马车掀翻的小贩和撞飞的行人，李天心里一阵不爽，沉声道：
　　“去拽住那两匹马。”
　　“不行，陛...少爷，老奴不能离开你。”
　　稍加镇定的江保掷地有声道。
　　李天皱了皱眉，再度开口：
　　“这是圣旨，你快去快回。”
　　察觉皇上不容拒绝的口气，江保暗叹一声，快速道：
　　“那少爷站在此地不要动，老奴去去便回。”
　　说着江保已经开始调转全身真气，准备出手。
　　可谁知就在这时，一名壮汉从突然人群中窜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把长。
　　飞身出刀，一刀把两匹马的马头都旋了下来。
　　两匹马没了头，轰然倒地，马车也因为惯性狠狠的撞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将马车里的人甩了出来。
　　李天看的目瞪口呆，这个壮汉真他娘的生猛，民间果然还是有高人拿。
　　江保也是看的老眼一缩，飞身一刀便能砍下两个马头，这是一流的高手。
　　围观的百姓也是纷纷叫好，要是没有这位勇士，还不知道这两匹疯马要伤多少人呢。
　　可任谁都没想到的是，四分五裂的马车里突然窜出了一个黑袍老者，一脚将壮汉踢出去老远，对着闻讯赶来的巡街武侯道：
　　“敢伤赵王世子，将此僚绑起来！”
　　赵王世子？
　　围观百姓的笑声戛然而止，谁不知道赵王是当今皇上的胞弟，敢伤皇上的侄子，这壮汉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巡街武侯也不是傻子，但看到四分五裂马车上的残缺的赵字，和老者身后两个满脸是血的华服少年，不敢再犹豫，马上动手将倒地的壮汉绑了起来。
　　李天在一旁看的怒火中烧，这老头比先前的壮汉还厉害。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马匹受惊，而是纵马行街！
　　“江保，认识吗？”
　　李天寒声道。
　　江保感受到皇上的怒火，赶忙道：
　　“认识，确实是赵王府上的供奉。”
　　看着脚边因为行人拥挤，而打翻在地的蒸豆腐，李天怒极反笑道：
　　“江保，如果动手，你有几分把握杀了这老头。”
　　江保没想到，皇上居然会为一个陌不相识的人动杀意，沉声道：
　　“如果陛下想，老奴有十成的把握。”
　　“那就动手，别跟朕打哑谜。”
　　“老奴遵旨。”
　　江保两手勾成了鹰爪，作势就要出击，可让江保没想到的是，他又一次被人抢先了。
　　只见人群中突然钻出了十几名衣着各异的百姓，分工明确，有搀扶壮汉的，有解开绑绳的，有对付巡街武侯的，更有两个悍不畏死的，直接朝先前动手的黑衣老头冲去。
　　李天没想到今日出宫，居然能看到这么一波三折的戏码。
　　只见先前动手的黑衣老头丝毫不顾光天化日，直接一手捏死了一个，而巡街武侯则是被打翻在地，壮汉也被那群人救走。
　　发觉壮汉被人救走，黑衣老者气的睚眦欲裂，但身后两个华服少年已经有一个晕了过去，老者也不敢再追，只留下一句此事没完，然后提着两个少年进了一旁的药铺。
　　围观的百姓哪见过当街杀人的，吓得四散而走，只剩下几个巡街武侯在慌忙善后。
　　“呼。”
　　李天长吁了一口气，这特么跟看电影似的，还跌宕起伏的。
　　碰见这档子事，李天也没心情再逛了，开口道：
　　“走吧，回宫。”
　　“陛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保老脸微眯，低声说道。
　　李天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幕，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说那十几个百姓有问题？”
　　江保点了点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道：
　　“不错，如果老奴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明教的人。”
　　明教？那不是金庸小说里的吗？
　　李天有些傻眼，不过在搜检了一番脑海中的记忆后，李天想起来了。
　　这个明教跟金庸小说里的那个明教还真不一样。
　　这个明教发迹于元朝末年，是北方抗击元朝最大的民间组织，朱元璋当年能灭了元朝，就有明教不小的功劳在里头。
　　但等朱元璋当了皇帝，朱元璋也害怕明教这种扎根民间的组织。
　　所以就授意锦衣卫对明教教徒大肆捕杀，而明教教徒又多是百姓，锦衣卫的赫赫名声也是在那时深入人心。
　　明教对朱元璋的背叛非常愤怒，但作为开国太祖，朱元璋当时已经是万民所归，明教无法颠覆朱元璋，一直等到朱棣篡了自己侄子朱允炆的皇位，明教才再开始在民间发展，而其最终目标，依然是推翻明朝。
　　回想起了这些，李天对先前那十几个百姓的好感一扫而空。
　　他奶奶个熊的，居然是奔着推翻老子的人。
　　“我看也像，江保，你马上传旨顺天知府，让其在一炷香内封城，绝不能让那些反贼跑了。”
　　江保也知道此事兹大，拱手一拜道：
　　“还请陛下以国体为重，尽快回宫，老奴这就去顺天府传旨。”
　　看着江保脚尖点地，腾飞跃走，李天眯了眯眼，内有朱高煦朱高燧虎视眈眈，外有明教搅乱局势，自己这个皇位，好像还真不太稳呐。
　　不过，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第12章 狗血桥段
　　李天拔腿就准备回宫，一名长的五大三粗的壮汉却挡住在了前面。
　　“公子留步，我家小姐对公子十分感兴趣，不知公子可否赏脸到那边茶楼一叙。”
　　说着，壮汉朝身后遥指而去。
　　李天面色不善，天底下对自己感兴趣的人多了，再说了..
　　诶呦，美女！
　　顺着壮汉手指的方向看去，李天一眼便看到不远处茶楼二层的隔间里，一位长得倾国倾城的美人正对自己颔首微笑。
　　李天脸色一转，当即换上了一副笑容：
　　“当然可以。”
　　壮汉在前面带路，李天不着痕迹的整了整衣角，心中有些自得。
　　没想到咱还是有几分魅力的嘛。
　　进了茶楼，上了二层雅间，一进门，李天便看到美女正欠身等自己。
　　“小女子夏清欢见过公子，还请公子落座。”
　　美女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李天拱手回礼道：
　　“清欢姑娘有礼了。”
　　李天自觉落座，打量着雅间内的装潢，主动挑起话头道：
　　“这雅间从外看平平无奇，没想到这里头倒是别有洞天。”
　　李天这纯粹是没话找话，这茶楼的雅间虽然整的还行，但比起宫里，那差了得有十万八千里。
　　夏清欢知道李天是在挑话，掩嘴一笑，亲自给李天斟满了茶水，开门见山道：
　　“还入公子的眼就行，清欢斗胆，敢问公子可是宫里的人？”
　　李云闻言心中一跳，自己的身份居然被识破了，可自己今天一袭便衣，啥都没带，这美女怎么看出来的？
　　李天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似笑非笑道：
　　“姑娘何出此言，难不成姑娘认为本公子是个太监？”
　　一旁的壮汉见李天出言不逊，脸色一黑，作势就要开口，夏清欢用眼神止了壮汉，看向李全再度开口道：
　　“公子真会可玩笑，其实是清欢看到了公子那奴仆脚上的登云靴。”
　　登云靴？
　　李天脸色一滞，顿时无话可说。
　　登云靴是宫里太监独有的玩意，唉，都怪江保那个铁憨憨，居然在这种小事上出了差错，等回宫里，非得罚他光脚围着御花园跑十圈不可。
　　见李天沉默，夏清欢心中了然，赶忙起身拜道：
　　“小女失言，请王爷恕罪。”
　　王爷？
　　听见夏清欢对自己的称呼，李天心中一松，还好还好，这美女虽然眼神好使，但格局太小，没敢往上再猜。
　　既然已经被看破身份，李天索性将错就错，轻咳了两声道：
　　“不错，本王受命进宫吊唁先帝，最近都一直住在宫里。”
　　见李天承认了自己王爷的身份，夏清欢心中激动不已，跪地便拜：
　　“王爷，小女有天大的冤情，还请王爷为小女做主。”
　　李天嘴角抽搐，民女含冤进京，好狗血的桥段。
　　“你们先起来，先跟本王说说到底是何冤情。”
　　夏清欢情难自已，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半天才平定下情绪，开口道：
　　“小女本名张清欢，小女的父亲本是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
　　不敢哄骗王爷，我父身为朝廷三品大员确实时常收受贿赂，但我父绝无忤逆之心，可就在半月前，锦衣卫以伺机造反一罪将我父押入诏狱，屈打成招，致使我张家八十二口，全部身陷囹吾。
　　小女含冤进京，不敢抛头露面，暗中四处打点，以求为我父伸冤，可小女带来的银子全都使出去了，那些答应小女的官员却无一人为我父说话。”
　　听完张清欢的话，李天紧紧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美女居然是张仪良的闺女。
　　刘纲可是前两天才刚向自己禀报过，福建山民造反，尤溪县县令惨死的幕后靠山，就是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猫腻？李天有些恼火。
　　他可以当一个什么都不管的享乐皇帝，但他决不允许有人拿自己当傻子哄。
　　定了定神，李天随口道：
　　“张尚书一事，本王倒是有所耳闻，可本王听说的跟你说的可不一样。”
　　张清欢见李天没有撒手不管的意思，心中泛起一丝希冀，急忙开口道：
　　“小女知道王爷听了什么，可王爷明鉴，我父和延平府知府张忠清虽有族亲，但从未有过走动，更谈不上图谋不轨伺机造反，王爷若是不信，小女愿用项上人头担保。”
　　看着两眼决绝的张清欢，李天现在有一肚子的问号问刘纲，沉声道：
　　“本王知道了，回宫之后，本王自会奏请皇上，你稍安勿躁。”
　　说罢，李天便起身，准备尽快回宫。
　　听着与先前收银子官员别无二致的话语，张清欢脸色有些发紧，慌乱之下，一把拽住了李天的胳膊道：
　　“王爷可有信物留给小女。”
　　李天眉头一皱，张清欢赶忙松手，俏脸上掠过一抹绝望之色，哀声道：
　　“小女失礼....王爷，小女自认还有几分姿色，王爷若是能为我父平反，小女愿意...愿意枕席相迎。”
　　虽然一个大美女说躺床上等你，很是让人心动，但李天现在还真没什么心情扯淡。
　　现在他还不知道是张清欢被他爹骗了，还是他被刘纲骗了。
　　前者还好，若是后者。
　　他恐怕今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平复着情绪，李天尽量用平和的口气道：
　　“本王说会上奏，自会上奏，你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住下，照顾好自己。”
　　听着李天不咸不淡的语气，张清欢脸色一暗，不敢再强要信物，只得躬身道：
　　“小女恭送王爷。”
　　待李天出了房门，一旁跪地的壮汉从地上窜了起来，憋闷道：
　　“就算那王爷真能为老爷伸冤，小姐又怎能如此轻贱自己。”
　　张清欢倚在窗边，看着李天快走的背影，无力道：
　　“阿七，我们还有多少盘缠。”
　　被张清欢唤做阿七的壮汉闻言神色一暗，低声道：
　　“只剩下不到五十两了。”
　　张清欢看着街上热闹的景象，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唉，以她的聪明才智，她怎么会不明白先前的王爷只是敷衍之语。
　　毕竟真正有权有封地的王爷，哪会窝在着京城，被皇帝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第13章 内阁议事
　　一回到宫里，李天便直奔内阁处，若问这天下群臣，谁还能让他放心，那便唯有内阁处的几位大学士了。
　　皇帝一袭便服，独自一人驾临内阁，一众翰林被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恭迎，
　　听到动静，杨士奇也匆忙从后阁出来迎驾。
　　“老臣恭迎陛下。”
　　“都平身，士奇，跟朕到后阁说话。”
　　李天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平身，直入后阁。
　　皇帝这番急匆匆的赶来，众人不用想也知道必是发生了大事，但全天下的奏折都会先到内阁，众人也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何事。
　　后阁中，刚牛饮了几大口茶水的李天已经稍加冷静，看着尽数落座的四位大学士道：
　　“朕匆忙而来，还请诸位爱卿见谅。”
　　端坐下首首位的杨士奇一看李天衣着，就知道皇帝私自出宫了，身为首辅，他已经得知皇帝下旨封锁京城，接话道：
　　“陛下不必客气，敢问陛下可是为城中发现明教一事前来？”
　　李天摇了摇头，看向另一位大学士杨荣道：
　　“子荣，你把福建山民造反一事，尽数说来。”
　　福建山民一事已经结案，延平府的官员换了一茬，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也已经认罪伏诛，杨荣不知道皇上为何又提起此事。
　　但看皇上脸色凝重，杨荣还是将福建山民造反一事，尽数而言了一遍。
　　内阁的大学士一共有四位，除了华盖殿首辅大学士杨士奇外，还有谨身殿大学士杨荣（字子荣），武英殿大学士黄准（字仲常），文华殿大学士任瑾（字宗于），都是一等一的能臣，而其中又以杨士奇最为善政，黄准最为机敏。
　　杨荣话音刚落地，黄准便蹙起了眉头。
　　“不对，福建指挥使李敏既然已经抓捕了张忠清，为何没有查出张仪良是张忠清叔父一事？”
　　李天点了点头，沉声道：
　　“仲常所言不错，朕也一直有此疑问。张忠清既然能对锦衣卫招供，为何没有对李敏招供，还有，李敏为何要在奏本中隐去张忠清，只说山民造反已被平叛。”
　　文华殿大学士任瑾是个急性子的，当即道：
　　“陛下，窥一斑而知全豹，就此事而言，福建乃至南京绝对是出了大问题。”
　　虽然同为大学士，但四人也不是穿一条裤子的，杨荣便跟任瑾在政见上多有不和，只见杨荣皱眉道：
　　“宗于怎能如此武断。”言罢，杨荣拱手拜向李天道：
　　“陛下，就老臣看来，应是锦衣卫的问题更大些，刘纲如此急切的给张仪良定罪，其动机耐人寻味，而且据老臣所知，若不是国丧期间不准行刑，刘纲早就动手了。”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李天频频点头，转脸看向杨士奇道：
　　“士奇，你怎么看？”
　　杨士奇轻捻胡须，沉吟道：
　　“陛下，依臣所言。应先派遣金吾卫将福建山民犯案人员，全部押送京城。然后召锦衣卫指挥使刘纲，福建指挥使李敏进京重审此案，在此期间，福建布政使，按察使应停职避嫌。”
　　不愧是有“善政宰相”美名的杨士奇，一番话听的李天心中大定。
　　虽然这个使那个使，听的李天有些头蒙，但跟后世一对比，李天也就明白了。
　　按察使掌管一省刑法，司法，监察，简单来说就是省公-安厅厅-长，省法院，检察院院长，省纪-高官，省政-法书-记，六合一的大官。
　　而指挥使掌管一省军事，说白了就是后世的省军-区司-令员。
　　至于布政使，则是掌管一省民生政务的高官。
　　听到杨士奇说让布政使和按察使双双停职，李天脸色微变，沉声道：
　　“有必要让按察使和布政使都停职吗？”
　　李天也就是随口一问，却听四位大学士异口同声道：
　　“陛下，若是一省的指挥使出了问题，那其余二使不是与之同流合污，就是视而不见。”
　　抿了口茶，李天拍了板子道：
　　“那就依杨首辅所言拟旨，还有再下一道旨意，让南直隶布政使汪泉也进京。”
　　皇帝一声令下，整个内阁都忙活了起来。
　　毕竟一道圣旨不但要送到地方三司，还要送到六部六科，更要抄写一副副本，一下子这么多道圣旨，足够一众翰林学士忙活一会儿了。
　　后阁中。
　　任瑾出去安排翰林学士们拟旨了，只剩下三位大学士依旧端坐。
　　看完手中的金漆密旨，得知郑和七下西洋而归，李天心情很是舒畅。
　　一方面是因为很快就能见到大名鼎鼎的郑和，另一方面则是郑和此次下西洋的收获。
　　看着密旨中罗列的几十个国家俯首称臣，和上百种的南洋贡品，李天不由得飘然道：
　　“郑总管没坠了我大明国威，待郑总管回来，朕定要好生迎接。”
　　随手将密旨递给杨士奇过目，李天随口道：
　　“让宗于再拟一道旨给郑总管。告诉他，他奔赴千里远洋，扬我大明国威，朕心甚慰，让他在沿途州府好生歇息，不必急着回京复命。”
　　“喏。”
　　后阁不许任何人靠近，只有大学士可以出入，杨荣起身领命，转身出了后阁。
　　杨士奇也看完了密旨，老脸上满是喜意道：
　　“我大明白银匮缺，全靠郑总管每次赚回来的这么多白银，有郑总管这样的大家，当真是大明之福，陛下之福。”
　　杨士奇说罢便准备将密旨递回，李天满脸笑意的摆手道：
　　“让仲常，子荣也都看看。”
　　....
　　与内阁的一片欢声笑语不同，京城通向城外的七座城门处，满是百姓的抱怨之声。
　　“诶唷，兵爷，这还没到点呢这么就封城了。”
　　“是啊，是啊，你说这好好的没事封什么城，真是耽误事。”
　　“肯定是衙门里的哪位官爷丢了贵重物件。”
　　“唉，还是做官好哇，丢了东西都能封了城门找。”
　　....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脑洞大开的乱猜封城的原因。
　　而就在城门的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正爆发着激烈的争吵。
　　“老子都说别救那个憨货，这下好了，把咱全关这了。”
　　“少主让救的，雷老三你不服气你找少主说去。”


第14章 意外收获
　　顺天府作为京城，居住着上百万人口，每天都会有数万的各色人等进出京城。
　　卖菜卖柴的乡下农户，经商拉货的各行商贩，投亲访友的外地人，路过京城的赶路游子等等，所以城门一封，很快便有大量的百姓聚集在了城门处。
　　当然，这里头也不全是本本分分的百姓。
　　就在城门不远处的一处酒楼客房内，一位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俊公子，正满头大汗的给人疗伤。
　　只见他调转真气，双掌抵在受伤之人的背上，用尽全力为其灌输真气。
　　若是有普通百姓见了此番情景，定会误以为是仙君下凡。
　　“少主，那老东西下手太狠了，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看着俊公子吃力的样子，旁边的老者叹声劝道。
　　“宋叔，你别劝我，今日我林无缺不把他救回来，我林无缺就自废内功。”
　　虽然俊公子说的坚定，但老者仍是摇头道：
　　“少主，他的五脏被震出了血，就是救回来，也活不了多久。”
　　俊公子闻言脸色一滞，旋即咬着牙道：
　　“宋叔，喂他吃八宝丹。”
　　老者闻言脸色一变，头更是摇成了拨浪鼓。
　　“少主，八宝丹何其珍贵，用一颗就少一颗......”
　　“我撑不住了宋叔，快。”
　　俊公子帅气的脸庞因为内气枯竭显得有些狰狞，急声道。
　　见俊公子执意要救这个陌不相识的人，老者也只能一声暗叹，从怀中掏出了一颗泛着荧光的丹丸，塞进了伤者的嘴中。
　　俊公子见状松了一口气，指尖连点，顺势起身道：
　　“多谢宋叔。”
　　....
　　内阁处，后阁的小廷议仍在继续。
　　李天抿了口茶，阴沉着脸将今日赵王两个儿子纵马行街的事说了一遍，引的几位大学士皆是愤慨不已。
　　不过大学士们愤慨的不是有人在天子脚下当街杀人，而是赵王的嚣张跋扈。
　　任瑾升任大学士前就对汉赵二王没有好感，听闻此事更是不满，沉声道：
　　“陛下，依臣之见，应该尽快让汉王，赵王，外出就藩，久留京中，必然生变。”
　　这件事李天已经和杨士奇商量过对策，李天之所以拿出来说，为的只是让内阁宣扬，好让群臣百官都知道知道。
　　看到几位大学士都十分配合，李天也不再火上浇油，沉声道：
　　“待先帝丧期过后，朕自会降旨。”
　　“陛下英明。”
　　杨士奇带头，四人齐声呼道。
　　后阁好不容易逮着皇帝一次，自然不愿意轻易放皇帝走，一连让李天把最近挤压的重大奏本批阅外，才让内侍监来迎驾。
　　坐在柔软的龙辇上，李天止不住的打着哈欠。
　　太，太特娘累了。
　　一个下午，他喝了八杯茶，上了三回厕所，画了不知道多少个朱笔红圈，到现在胳膊还是酸的。
　　“江保怎么还没回来？”
　　没有江保那个老家伙在身边，李天还真有点不习惯，随口道。
　　“回陛下的话，江公公还在顺天府衙，说是一会儿就回来。”
　　一旁的小太监赶忙回话道。
　　李天翻了个白眼，暗骂了声艹，这个老东西也真是的，出去逛个街能把鞋穿错，让他传个旨能传一下午。
　　“让他赶紧给朕滚回来，顺天府没有知府吗？”
　　李天这边一发火，江保屁颠屁颠的连忙往宫里赶，他倒没想着自己犯错了，只觉得皇上挂念着他，心里舒坦的不得了。
　　一进宫城，江保便直奔御书房，离的老远就高声喊着老奴回来了，那口气，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正在御书房品读固阳九式的李天听见动静，推门而出，看着小跑而来的江保，佯怒道：
　　“江保，你可知罪！”
　　江保吓的一个急刹车跪倒了李天面前，惶然道：
　　“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那你告诉朕，你犯了什么罪！”
　　李天继续佯怒道。
　　其实正常情况下，江保一眼就能看出皇上是真发火还是假发火，但这次回的急，又正好赶上夕阳照在李天脸上看不起表情，一来二去之下，江保还真以为皇上是真的动怒了。
　　“老奴...老奴不该瞒着陛下侵吞皇产，陛下，饶了老奴，老奴知错了。”
　　看着一脸老泪，哐哐磕头的江保，李天懵逼了。
　　我擦？竟然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怪不得自己的内库一直没钱，感情偷钱的老鼠就在自己身边呢。
　　李天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将错就错道：
　　“江保，你太让朕失望了。”
　　听着皇上失望的语气，江保后悔的不等自已，他怎么就那么蠢，竟然忘了能待在皇上身边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老奴错了，老奴真的知错了陛下，饶了老奴吧。”
　　江保哭的鼻涕横流，懊悔道。
　　“那你告诉朕，你侵吞朕了多少银子。”
　　李天沉声问道。
　　“不多，陛下，不多，老奴胆子小，拢共就贪了三万两。”
　　李天这下是真的不爽了，他忽悠太子半天才搞了一万多两银子，这老东西居然贪了三万两还说不多。
　　诶，不对，李天两眼一眯，沉声道：
　　“你说你胆子小贪的不多，那你跟朕说，谁是那个胆子大的？谁又是那个贪的多的？”
　　江保现在为了获取李天的原谅，是什么也不管了，当即激动道：
　　“老奴知道，老奴知道，吴太妃胆子最大，她贪了八万两，还有王太妃，她胆子也大，贪了五万两。”
　　吴太妃？王太妃？朱棣的老婆？
　　李天搜遍了脑海也没想起来这俩人是谁，不对啊，就朱棣那个唯我独尊的性子，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老婆在自己死后还活着。
　　李天可是看过给朱棣殉葬的后妃名单，从才人美人，到婕妤昭仪，再到嫔妃贵妃，朱棣可是一个没落下。
　　见李天一脸困惑，江保急忙解释道：
　　“陛下，先帝在世的时候，吴太妃和王太妃都是贵人，还...还够不着殉葬的资格。”
　　小小的贵人都敢染指皇产，胆子确实不小，李天眉毛一挑，寒声道：
　　“江保，朕给你三天时间，把朕的皇产一分不差的跟朕收回来，差一分，朕要你的脑袋。”
　　一听皇上给时间了，江保激动的浑身颤抖，脑袋把地砖都磕出了裂缝。
　　“老奴...老奴万谢陛下...”


第15章 处置江保
　　明朝皇宫的官制，有四司八局十二监一说。
　　四司八局说白了，就是负责皇帝和后宫众妃衣食住行的部门，有负责宫里烧煤烧炭的惜薪司，也有负责洗衣服的浣衣局，更有银作局，膳食局，针工局等等。
　　简单来说，四司八局就是皇帝和众妃的专门保姆团队，事务繁多，地位不高，但因为是为皇帝服务，所以说出去也算是个体面人。
　　至于十二监，就没那么简单了。
　　像掌管着皇帝兵符的御马监，掌管着皇帝玉玺的尚宝监，都是唯有皇帝心腹之人才能担任的重要部门，其地位不言而喻。
　　而江保，便是御马监总管，虽然按照外朝官衔只有四品，但谁也不会真把他当成四品的官看，就是正二品的六部尚书见了，也得平辈相交，喊一声江总管，江大家。
　　“吴太妃，咱家今天把话撂着了，一天之内见不着那八万两银子，咱家亲自送您去东厂。”
　　反正贪墨皇产一事已经败露，江保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恶狠狠道。
　　说是吴太妃，其实也就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见江保这般作态，脸色大变。
　　“江公公何出此言，难道...难道皇上都知道了？”
　　江保现在做梦都想获得皇上的原谅，冷声哼道：
　　“不然你当咱家这脑袋上的包哪来的？”
　　见江保承认，吴太妃顿时面如土色，一个仰身瘫在了软凳上，抽泣道：
　　“都怪王月那个老贱人，要不是她，本宫何至于此。”
　　江保现在已经把什么上下尊卑，前后礼仪扔了个干干净净，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王太妃不用跟咱家在这演戏，谁拿的最多，恐怕没人比王太妃更清楚了。”
　　王太妃闻言脸色一抖，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躲过了朱棣的殉葬，还没享福，就又到了砍头的境地，指着江保愤懑道：
　　“你算什么东西，本宫是先帝的妃子，论辈分皇上也要向我执礼，本宫犯了错，认错便是，你在这里三番五次恐吓本宫，你心里可还有先帝，可还有陛下？”
　　江保才没心情看吴太妃在这撒泼，转身便走，悠悠道：
　　“咱家话已经带到，要如何做，吴太妃好自为之便是。”
　　一把将席案上的攒银茶盏尽数打碎在了地上，吴太妃恼羞成怒：
　　“滚，给本宫滚得远远的，你个死阉人。”
　　.....
　　御书房中。
　　原本江保的位置已被印绶监总管王福代替，打量着御书房的角角落落，王福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侍奉皇上。
　　对于宫里的太监而言，资历排序极其重要，若不是江保出了事，王福就是再等十年也站不到这个位置。
　　得来不易，王福格外珍惜，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李天，生怕出了差错。
　　打坐修炼固阳九式的李天察觉王福一直盯着自己，睁眼道：
　　“王福，你一直盯着朕干什么？”
　　王福闻言倒头就拜：
　　“陛下龙颜威朗，老奴心中敬仰不已，还请陛下恕罪。”
　　李天一直觉得江保的马屁已经够油腻了，没想到这个王福更甚，抿了抿嘴，随口道：
　　“行了行了，朕问你，你觉得江保怎么样？”
　　见皇上问起江保，王福心头警铃大作，皇上这是在怀疑他跟江保的关系，还是在试探他对江保的看法？
　　心思千回百转，王福觉得皇上八成还是念着江保的好，恭声道：
　　“回禀陛下，老奴觉得江公公足智多谋，豁达大度，虽小节有失，但忠心耿耿，皇产一事，老奴认为江公公定是被奸人所惑。”
　　恰好走到御书房外的江保，一字不差的听到了王福对自己的评价，心中很是感动，看来自己往日没白疼他们。
　　想着，江保顺手推开了御书房的房门。
　　王福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皇上的脸色，见皇上皱起眉头，话锋急转：
　　“不过陛下，江公公能被奸人所惑，说明江公公本身就贪欲满心，不然怎会.....”
　　江保闻言，刚还感动的心一下子凉了个底透，悠悠道：
　　“老奴参见陛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福脸色一滞，话锋戛然而止，僵硬的转过身，挤出了一丝笑容：
　　“江公公。”
　　看着满脸尴尬的王福，江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躬身拜向李天道：
　　“陛下，老奴前来领罪。”
　　李天瞥了一眼尴尬到无以复加的王福，莞尔一笑，看向江保道：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吴太妃将老奴轰出了宁福宫，而王太妃自知罪大恶极，已答应老奴两日内将五万两银子尽数归缴内库，待陛下治罪。”说着，江保从怀中一叠银票，五体跪地道：
　　“这是老奴贪墨的三万两，还请陛下过目。”
　　江保现在是戴罪之身，不敢往前凑，王福接过江保手中的银票，恭敬的呈到了李天御前。
　　点算着厚厚的一沓银票，李天气不打一出来。
　　这特么的都是老子的钱呐。
　　看到皇上明显的脸色变化，江保懊悔不已，王福心中暗喜，一张张的点完了银票，李天挑了挑眉，沉声道：
　　“江保，你不是跟朕说你只贪墨了三万两，这为何有六万两的银票？”
　　江保咣咣磕了三个响头，一脸恳求之色。
　　“回禀陛下，其余三万两是老奴这两年的积蓄，老奴自知辜负陛下，罪孽深重，但老奴恳求陛下念在以往的情分上，容老奴在皇上身边做个引马开道的小厮，老奴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白得三万两，李天心情好了几分，但李天不打算就这么原谅江保，沉吟片刻道：
　　“御马监的大总管你是做不了了，引马开道有清道监，还轮不到你，但朕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你就去东厂给黄严驾车牵马吧。”
　　听到皇上让自己去东厂，江保黯淡的老眼一亮，陛下果然还念着几分情分。
　　他在宫里一路爬上来，不知道踩下去了多少人，若真成了引马开道的小厮，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拿捏他。
　　“老奴万谢陛下开恩。”
　　江保哐哐磕着头，真切道。


第16章 高处的风景
　　虽然才当了几天皇帝，但李天也明白萝卜加大棒的道理。
　　一味的施恩或是施威，都只会适得其反，唯有恩威并施，才能让下面的人忠心不移。
　　江保办事能力是有的，人也听话，李天一开始就没打算整死江保。
　　毕竟一个贪财忠心的下属，可比一个两袖清风不忠心的下属难得。
　　看着江保垂头丧气而去的背影，李天心中暗叹，让江保去东厂也是他给江保的一个机会，希望人老成精的江保能理解他的用意。
　　从尴尬中缓过神来的王福，从皇上脸色看出了舍不得，心中一跳，当即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修补与江保的关系。
　　回过神，李天突然感到有些倦怠，开口道：
　　“王福，朕休息一会，你出去吧。”
　　王福闻言赶忙应声：
　　“老奴遵旨。”
　　出了御书房，王福不由得感叹江保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非凡，但看到不远处路过的小太监，王福马上挺直了腰杆，开始假装咳嗽。
　　太监没有雀儿，没法传宗接代，活得就是这一辈子，所以格外重视面子。
　　看着熟视无睹自己而走的小太监，王福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小方子，你过来。”
　　王福朝一旁的小太监摆手道。
　　小方子是御书房的值守太监，也是江保的亲信，但王福现在成了皇上的贴身内侍，小方子也不敢臭脸，赶忙堆满了笑：
　　“二祖宗，您叫孙子？”
　　听到小方子叫自己二祖宗，王福舒坦的不得了，只觉得骨头都轻了二两。
　　宫里的祖宗老祖宗遍地都是，但带字号的祖宗可不是乱叫的，一般只有司礼监，尚宝监，御马监的大总管才有此殊荣，王福虽然也是一监的总管，但还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使不得，使不得。”王福满脸受用的摆着手道：
　　“咱家虽接了江大公公的班，可还担不起你这一声二祖宗。”
　　小方子顺杆就爬，点头哈腰道：
　　“不打紧，孙子以后在私底下叫，保管不让人听了闲话。”
　　听了这话，王福心里更是舒服，一脸平和的拍着小方子肩膀道：
　　“先前过去那小太监，你可认识？”
　　小方子闻言一楞，随即反应过来王福是想找那人的麻烦，点头道：
　　“回二祖宗的话，好像是织染局的张三。”
　　“行，咱家记住了，你继续值守吧。”
　　说罢，王福便准备前往织染局找其算账。
　　看着王福急不可待的背影远去，小方子满脸厌恶的往旁边啐了一口，自言自语道：
　　“什么玩意儿。”
　　....
　　“江保，朕饿了，给朕传膳。”
　　从睡梦中渐醒，李天随口朝门外喊道。
　　门外王福听的牙根直泛酸，赶忙高声道：
　　“老奴这就去。”
　　草草用完晚膳，李天伸了个懒腰，捏了一枚剥好的龙眼放入嘴中，随口道：
　　“王福，去内阁问问，有没有顺天府的折子。”
　　皇上先前睡醒那一声江保，王福嫉妒的不得了，眼下皇上一发话，王福也不指使小太监了，准备亲自上内阁问去。
　　江保和后宫两位太妃贪墨皇产的消息，经过有心人的发酵，已经在整个宫中不胫而走，甚至传到了宫外。
　　坤宁殿。
　　张皇后正一边为皇上绣着金丝香囊，一边听着贴身侍女有模有样的禀报。
　　听到皇上罚江保去东厂给黄严驾车牵马，张皇后一笑，转而自怨道：
　　“本宫若是懂个几分商贾之道就好了。”
　　一旁的侍女跟随张皇后多年，大大咧咧道：
　　“商人娘娘可没有宰相娘娘招皇上喜欢。”
　　听到宰相二字，张皇后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笑骂道：
　　“你个死丫头，还不去把没批阅完的奏本搬过来。”
　　侍女早就习惯了张皇后的平易近人，扮了个鬼脸，转身朝放着奏本的前殿跑去。
　　张皇后出身世家大族，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批阅奏本，也深得内阁一众大学士赞赏。
　　批阅着一道道的奏本，张皇后打了个哈欠，恍然一抬头，却发现殿里的红烛不知何时已经点上，放下朱笔，揉着发酸的胳膊，张皇后随口道：
　　“盈儿，去让膳食局传道莲子羹过来。”
　　“喏。”
　　莲子明目益气，张皇后已经习惯每晚喝上一碗莲子羹。
　　....
　　“皇后娘娘，您要的莲子羹来了。”
　　张皇后专心于奏本，闻声随口道：
　　“先放一边吧。”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你个....啊呀，陛下你怎么来了。”
　　张皇后听着不对劲，顺嘴就要骂上一句死丫头，一抬头却发现皇上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张皇后急忙搁笔起身，欠身一礼，拽着李天坐下道：
　　“陛下快跟妾身一起批阅奏本，还有不少呢。”
　　看着玉案上堆成一摞的奏本，李天皱起了眉头，内阁怎么把这么多奏本搞到皇后这里来了。
　　张皇后见状，心生喜意，笑着解释道:
　　“都是些只差朱批的奏本，陛下何必起怒。”
　　翻开几道奏本一一看过，李天抿嘴笑道:
　　“晾他杨士奇也不敢累着朕的伶儿。”
　　言罢，李天顺手揽过张皇后的细腰，肆意爱抚起来。
　　发觉皇上的手越来越不老实，张皇后也明白今晚定是批阅不完了，索性搁笔起身道：
　　“陛下可是想让妾身侍寝？”
　　李天闻言脸色一怔，心里顿时生出了被调侃的感觉。
　　熟女果然不一般呐，自己不过是摸了把腰就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但李天也不怕，反正自己现在也不是生瓜蛋子，真在床上打一架，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直接将张皇后一把横抱起，李天抿笑道：
　　“果然还是朕的伶儿知道朕心里想的什么。”
　　被皇上一口一个伶儿叫着，张皇后的眼神也变得魅惑起来，身为一个女人，她懂得什么样的模样能让皇上难以把持。
　　上了龙床，李天直接翻身将张皇后压在身下，一双大手将张皇后抚的意乱神迷。
　　张皇后可不是只会蜷缩在男人怀里的小姑娘，一把握住小李天，吐气如兰道：
　　“陛下，今晚妾身也想看看高处的风景。”


第17章 帝后出宫
　　一夜恩爱不必细说，清晨而起的李天只觉得神清气爽，看着还在揉眼的皇后，李天十分得意。
　　一心想让皇上忘记江保的王福，一大早就侯在了坤宁殿外，听见里头动静渐响，王福恭声道：
　　“陛下，可要传膳。”
　　后殿内。
　　李天一袭便衣，正对着银镜自我打量，听见王福的声音，哑然一笑，这王福倒是来劲，一大早就守在坤宁殿外。
　　“不用了，朕要和皇后出宫一趟。”
　　王福闻言赶忙搭腔道：
　　“陛下可要老奴通知顺天府？”
　　“不必。”
　　王福闻言顿了顿神，自以为贴心道：
　　“陛下可是要微服出巡？可要老奴召集金吾卫？”
　　听着没完没了的王福，李天深吸了口气，大声道：
　　“王福，你现在马上去南城门外给朕带回来一捧湿土，马上！”
　　王福不明白皇上一大早要湿土干什么，但还是恭声道：
　　“陛下，南城有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敢问陛下要哪个门的。”
　　我擦，没完了是不是？
　　李天把脸一拉，作势就准备臭骂王福一顿，却听皇后缓声道：
　　“王公公，既然陛下没说要哪个门的，那便是三个门的都要，这些小事，王公公也要本宫教吗？”
　　王福闻言茅塞顿开，当即高声道：
　　“皇后娘娘学识渊博，要教老奴的还有很多，老奴不敢尊大。”
　　王福这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马屁给李天整笑了。
　　他奶奶的，这个憨货是不是听不懂好坏话？
　　张皇后听见王福的话也是哑然一笑，回想起了盈儿昨天的话，掩笑道：
　　“看来王公公对御马监总管一职，确实心有所属呢。”
　　李天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就王福这智商水平还想升官？拉倒吧。
　　将王福那个憨货抛之脑后，看着换上一身鹅黄色长裙，身姿甚是窈窕的皇后，李天心意大动，一把将皇后环抱在怀中道：
　　“伶儿，朕着一身川绣的浅青袍与你可还般配？”
　　看着银镜中的一双妙人，张皇后俏脸微红，细心的为李天抚去锻袍上的皱褶，娇怒道：
　　“先帝仙逝才不过七八日，陛下就急着要出宫，要朝中御史知道，可如何是好？”
　　亲手为皇后插上低调又不失华贵的玉簪，李天满不在乎道：
　　“区区言官，何足挂齿。
　　待早朝恢复，朕非要给那些御史们下道旨，上一次折子五十两白银，朕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家产上折子。”
　　张皇后闻言笑的花枝乱颤，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皇上还有如此逗趣的一面。
　　帝后微服出巡，可谓是一等一的大事。
　　但李天懒得从宫门惹人注目的出去，领着皇后，驾轻就熟找到上次江保领他出去的暗门。
　　八月的清晨，带着几分微凉，秋日的晨光虽然还有暖意，但还没落到地上，就被徐徐的清风不知道吹到哪去了。
　　张皇后进宫数年，这还是第一次便服出皇城，对皇城外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好奇。
　　李天看着张皇后宛如孩童般的模样，不由得感叹深宫院墙的残酷。
　　“陛下，那是什么？”
　　张皇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贩，看向李天问道。
　　李天知道张皇后从南京搬来北京后就没出过宫，莞尔笑道：
　　“这是顺天府独有的街厨，一些人家有的时候不愿做饭，又嫌酒楼花销不费，就会自备材料让街厨做上一顿，只花个柴火钱......”
　　李天领着张皇后一路闲逛，不知不觉间便又到了永定大街。
　　没办法，永定大街就是自皇城永定门起始，离皇城的偏门仅有不到一里。
　　现在还是清早，永定大街两边全是卖早餐的小贩，闻着空气中各种早食的香味，李天食欲大开，咽着口水道：
　　“伶儿，尝一尝百姓的吃食如何？”
　　张皇后虽然对那些带着豁口的瓷碗有些难以接受，但看皇上这么有兴趣，也只能点头附和。
　　李天拽着张皇后找了个干净的小摊坐下，小摊的主人便赶忙凑了上来，腆笑道：
　　“两位贵人吃点啥”
　　李天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十两的宝钞，学着纨绔子弟的架势，啪一声拍在了矮桌上，放声道：
　　“小爷有的是银钱，你看着上。”
　　摊贩的主人一把将宝钞揣进怀里，仰头高喊：
　　“得嘞，您等好。”
　　小贩一早上也就赚个几百文钱，李天的一张宝钞让小贩宛如打了鸡血，不一会儿便有数十种吃食端上了桌。
　　炒肝，豆汁，焦圈，面茶....
　　看着这些熟悉的玩意，李天笑出了声，谁能想到几百年后北京人吃的还是这些东西。
　　豆汁李天是受不了的，这玩意又臭又酸，他确实驾驭不了，但炒肝面茶，李天却是吃的兴起。
　　张皇后也从未见过这些吃食，但一口豆汁下去，张皇后便被其独特的味道所吸引，也学着一旁的百姓，沾着焦圈呲溜起豆汁来。
　　....
　　“小姐，你看那是谁？”
　　与周围百姓格格不入的李天，一眼便被人看了清清楚楚。
　　看到李天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大早退房，准备换个便宜客栈的张家护院张阿七。
　　顺着壮汉手指的方向看去，张清欢一声轻呼，她也不敢相信，她居然还能见到李天第二面。
　　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张清欢快步走到李天身旁，低声道：
　　“王爷，可还记得小女？”
　　李天一转头，见是张清欢，也十分意外，这永定大街足有十里之长，能再碰面，属实有缘分。
　　“清欢姑娘也是来吃早食的？”
　　李天随口问道。
　　张清欢听到李天问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发现李天身旁这次多了一个人，虽穿着简单的长裙，但依旧不能掩盖其雍容华贵的气质，想来是王妃吧。
　　张清欢暗叹了口气，有如此动人的王妃，怪不得上次自己枕席自荐，都没能打动这位王爷。
　　张皇后也瞥见了张清欢，见张清欢身姿苗条，举手投足间不像是普通百姓，张皇后误以为是皇上在民间的风流债，低声道：
　　“陛下，臣妾来处理吧。”
　　陛下？
　　听到这两个字，张清欢脑海空白一片，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


第18章 皇权之威
　　好半天，张清欢终于冷静下来，踉跄着跌坐在了矮凳上，心中复杂难言，深吸了口气，大着胆子道：
　　“小女敢问陛下，为何要将我父打入诏狱？”
　　张清欢出身宦官世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老百姓，她知道全天下的锦衣卫都只对一个人负责，那就是当今圣上。
　　看着眼神决绝的张清欢，李天尴尬的擦了擦嘴。
　　这事闹的，恐怕现在在张清欢眼中，自己就是个是非不分的昏君吧？
　　张皇后也反应过来，眼前女子似乎真不是什么皇上的风流债，放下手中的焦圈，开口道：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父若真有冤情，拿着这信物晚些来宫里说吧。”
　　看着玉佩上御率六宫的字雕，张清欢再傻也明白眼前坐着的，就是母仪天下，统率六宫的当朝皇后。
　　努力镇定着情绪，张清欢颤抖着接过了玉佩，胸口起伏不定，好看的眸子中登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小女谢过皇后娘娘。”
　　张皇后看出了张清欢外表之下的憔悴与心酸，不想再多说什么，温声道：
　　“晚些过来便是。”
　　张清欢用力点了点头，不再打扰皇上皇后二人体恤民情，起身施了一礼，转身快步而去。
　　看着张清欢明显轻快了几分的背影，李天叹了口气道：
　　“南直隶兵部尚书张仪良的女儿，他爹涉嫌前些日福建山民造反一事，被刘纲抓起来了。”
　　最近一直帮着李天批阅奏本，张皇后对福建一事也有所耳闻，接腔道：
　　“福建之事臣妾也觉得有几分蹊跷，似乎有人故意想要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转而捏起了张皇后没吃完的半个焦圈，一口塞进了嘴里，转而道：
　　“朕心里有数，不必担心，快吃，吃完了朕带你去别处逛逛。”
　　张皇后也不想把珍贵的二人世界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抿嘴一笑道：
　　“若是以后能常跟陛下出来转转就好了。”
　　反正政务有杨士奇和黄准几个大学士顶着，李天也不着急回宫，吃饱喝足罢便带着皇后继续闲逛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匆忙过去，活动着有些发酸的脚踝，李天不由得感叹，女人逛街的本事，果然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提着十几个装满各式各样东西的包袱一进皇城，李天赶紧扔给一旁的小太监，瘫着身子躺到了龙辇上。
　　“伶儿，你先回坤宁殿吧，晚些时候朕去找你。”
　　逛了一个上午的张皇后脸上丝毫没有疲惫之色，满脸笑意道：
　　“妾身遵旨。”
　　正在印绶监休息的王福，得知帝后二人回宫，一个猛子从软塌上窜了起来，拎起一旁的三大包湿土，推门而出，撒丫子就跑。
　　在一顿玩命的疾跑下，龙辇刚进内宫，王福便追上了。
　　“陛下，老奴接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看着一脸涨红还提着三包湿土的王福，李天扶额暗笑，这个王福还真特么来劲。
　　自己让他挖南城门外的土，他还真给挖回来了。
　　是真不明白自己啥意思，还是装不明白？
　　“行了，是朕没有通知你，起来吧。”
　　王福闻言口中连呼不敢，起身赶忙从怀中掏出了一道折子，恭敬呈到了李天面前道：
　　“陛下，这是顺天府孙知府的折子，昨日陛下就寝坤宁殿，老奴未敢打扰。”
　　点了点头，接过奏本，李天快速扫看着。
　　在看到昨日封城一个时辰都未在京城中发现明教的字眼后，李天不置可否的合上了奏本，他本来就没对顺天府的封城抓捕抱有多大期望，京城这么大，顺天府才多少巡捕，几百个人巡捕想在上百万人中找几十个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之所以还是下了令封城，李天只是想看看这天子脚下到底有多少明教信徒，毕竟就朝廷对明教教众的抓捕力度而言，若是京城中教众足够多，一个时辰的封城已足够挑动他们的神经，促使他们走而挺险。
　　结果当然是让李天松了口气，京城中的明教教徒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那日他们当街救人，应该只是一时兴起。
　　此事暂且翻篇，李天揉了揉太阳穴，转口问道：
　　“王福，灵寿寺那帮王爷的银子交上来了没有？”
　　“回禀陛下，老奴还未收到一家王爷的银子，不过王太妃已将贪墨皇产的银子交上来了。”
　　听到又有三万两银子进账，李天心情好了几分，敲打着龙辇的扶手，沉声道：
　　“去告诉朕的那些好兄弟，每差一万两银子朕就削他们一级，藩王差一万两就削成郡王，差两万就削成国公，差三万两就削成侯爵，若是一万两银子都交不上来，那就革去藩王身份，统统贬为庶民。”
　　李天说的语气飘飘，王福却听的心惊肉跳，区区五万两银子就把贵不可言的藩王削成庶民，陛下好狠的手段。
　　当然，表面上王福是不敢发表任何意见的，只有恭声应下。
　　安排完了一众亲王，李天也没忘了那个头铁的吴太妃，沉声道：
　　“一会儿你再去一趟宁福宫，告诉吴太妃，朕有意再从先帝妃嫔中挑几位给先帝殉葬，让她自己斟酌。”
　　看着皇上行使皇权，王福这才对君威难测四个字有了深刻体会，脑袋几乎埋到了地上，恭敬无比道：
　　“老奴谨遵圣喻。”
　　......
　　宁福宫。
　　仗着太妃身份而又舍不得银子的吴太妃，此时正命侍女埋头写信，找朱棣的旧臣帮忙向上奏求情。
　　看着侍女微微颤抖的手腕，吴太妃一巴掌招呼了上去，厉声道。
　　“给本宫把字写的漂亮点！”
　　侍女被打了一耳光，小脸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却也不敢停笔，忍者痛重新找了一张绢纸抄写。
　　吃着自广西柳州府快马进贡而来的荔枝，吴太妃心中暗暗盘算着还要给谁写信。
　　虽然先帝在位的时从未宠幸过她，但她毕竟现在是荣登人极的太妃，想来那些旧臣念在先帝的恩情上，怎么也要帮她上本折子。


第19章 七王会谈
　　就像张清欢说的那般，留在京中的亲王确实都属于没权没封地，只剩下一个名头的空架子。
　　圣喻传进了一座座亲王府，一众亲王皆是吓的两股颤颤。
　　他们确实没有实权，封地也只剩了一丁点，但靠着亲王的名头做买卖，数十年来也都攒下了不菲的家财。
　　五万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真正让他们担心的，是罚银背后皇帝的削藩之心。
　　留守京中的亲王基本都是朱元璋一脉，而其中地位最高的晋王朱济喜府上，此刻坐满了一脸担忧的亲王。
　　朱济喜是朱元璋三子朱栋的大儿子，依照祖制继承了他爹的晋王王位，坐在上位，朱济喜敲了敲檀木的高脚茶案，脸色低沉道：
　　“想必诸位都收到了宫里的圣喻吧，都说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楚王朱孟晚叹了口气，接过话茬道：
　　“皇上若真是缺银子也就罢了，可皇上要是准备削藩，那可如何是好，没了藩王的身份，本王的买卖怕是就做不下去了。”
　　楚王朱孟晚的一番话说到了一众藩王心里，他们靠着藩王的身份在京城乃至北直隶各地，开青楼，开赌场，开当铺，开钱庄，谁也不缺那五万两银子，他们真正担心的，就是自己这身上的四爪金蟒服。
　　这身衣服虽然没了权力和封地，但光免税这一项特权，就能让他们每年净入十万两白银。
　　蜀王朱悦谦见众人皆是哎嘘叹气，站起身道：
　　“本王听说皇上拿了太子典藏监的钱，还查出了御马监江总管和吴王两位太妃贪墨皇产一事，你们说，皇上会不会就是单纯的缺银子花了。”
　　朱悦谦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众人脸色好了不少，却见简王朱逊瑞腾的一下起身道：
　　“朱悦谦你怕是把那狗皇帝想的太好了，要本王说，我等不如联合汉王反了算了，汉王有兵我们有钱，何愁大事不能成。”
　　朱逊瑞的话听着让人解气，却没一个亲王出来附和。
　　他们的都是历经朱允炆，朱棣，两次削藩留下来的幸运儿，靠的就是老实听话，心里早就没有了登高夺权的宏愿，只想过奢靡的富贵生活。
　　朱逊瑞见众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恨铁不成钢道：
　　“我的诸位好哥哥好弟弟们，麻烦你们动动脑子，那狗皇帝缺一次银子就要五万两，我们就是产业再多，又有几个五万两能给他？”
　　朱逊瑞话音落地，不少亲王脸上都有些意动，他们之所以还没给皇上交银子，担心的就是以后隔三差五就要交银子。
　　朱济喜看着欲言又止的一众亲王，给朱逊瑞使了个眼色，长叹了一口气道：
　　“逊瑞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本王也不愿同室操戈，不如这样，我们暂且交一次，若是还有下次，我们就另寻出路。”
　　朱济喜这话一说，除朱逊瑞外，一众亲王皆是连连点头，七嘴八舌道：
　　“晋王所言甚妥，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确实是我等不该在给先帝吊唁之时，带着家眷玩乐，简王你何至于谋逆啊。”
　　“是啊，简王，也就是我等跟你是兄弟，若是别人听去了，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
　　商定好明日一起上交罚银，朱济喜招呼着送走了一众亲王，看着独留下来的简王朱逊瑞，毫不留情的斥责道：
　　“你先前说什么疯话，信不信那狗皇帝明日就知道你今日所言？”
　　朱逊瑞自知失言，老老实实的低头挨骂。
　　“今日你也看到了，朱悦谦那个憨货巴不得交银子，朱孟晚等着本王带头，还有朱瞻焰，朱晖夜，朱赋灼那也是三个没卵子的玩意，逊瑞，你到底要本王说多少遍，静待时机，慎言慎言。”
　　“三哥，我知道错了。”
　　朱逊瑞低声道。
　　看着朱逊瑞低头垂眼的模样，朱济喜也不好意思再加斥责，毕竟不管怎么说，朱逊瑞和他都同为亲王，更是他唯一的盟友。
　　深吸了口气，朱济喜摆手道：
　　“先用饭吧，昨日汉王殿下送来了两条岳州江鲟，本王已经让厨子做了。”
　　见朱济喜消气，朱逊瑞也抬起了头，点着头道：
　　“三哥，赵王殿下的俩儿子昨个儿摔着了，你看我要不要去看望看望？”
　　朱济喜闻言眉头紧锁，沉吟片刻道：
　　“朱高燧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派人送点东西过去得了。”
　　“都听三哥的。”
　　朱逊瑞点着头道，跟着朱济喜进了后堂。
　　....
　　宁福宫。
　　刚刚得知圣喻的吴太妃面色惨白如纸，皇帝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算把她吓得够呛。
　　虽然大明还没有殉葬的贵人，但吴太妃已经想明白，她殉葬与否不过是皇帝的一道旨意罢了。
　　看着转身就要离去的王福，吴太妃急忙出声道：
　　“王公公留步。”
　　王福知道吴太妃基本上已经玩完了.
　　一个不受先帝宠幸的贵人居然敢贪墨皇产，忤逆陛下，吴太妃除了现在从肚子里拿出一个先帝的龙种，除此之外，任谁都救不了了。
　　“敢问太妃可还有事？”
　　王福面无表情的问道。
　　吴太妃虽然看不惯阉人在自己面前摆脸，但现在她也只能挤出一丝笑容，掏出一叠银票往王福手里塞道：
　　“王公公，能不能给本宫透个底，皇上是怎么处置王太妃的？”
　　王福眼观鼻鼻观心，任由吴太妃把银票塞进了自己怀里，不咸不淡道：
　　“王太妃虽罪孽通天，但陛下念其是先帝妃子，又及时补上了贪墨的银两，只判了失仪之罪，责令其廷杖三十，迁居幽兰苑。”
　　听到姓王的只是廷杖三十迁居幽兰苑，吴太妃松了口气，自己不过是多贪了三万两，想必也是廷杖几十，迁居偏苑吧。
　　想到这里，吴太妃身子硬了几分，伸手将塞到王福怀中的银票抽出了几张，沉声道：
　　“本宫三日之内便会将八万两银子归还内库，你退下吧。”
　　王福做了十几年太监了，就没见过还有人塞完了票子往回拿的。
　　但王福并不生气，他只可怜吴太妃居然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明白，就敢贪墨八万两白银，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第20章 户籍改革
　　御书房内。
　　李天刚练完功，正奋笔疾书得写画着什么，王福轻扣房门，推身而入，恭声道：
　　“陛下，老奴回来了。”
　　看着自己如同狗爬一般的毛笔字，李天不忍直视，搁笔抬头道：
　　“吴太妃怎么回复朕的？”
　　王福躬身一礼，直接掏出了怀中的银票道：
　　“吴太妃给老奴了两千两银票，希望老奴能在陛下面为其美言几句。”
　　把一张百两面值，一共二十张的大明通宝發财通兑银票放在了御案上，王福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吝啬如鬼的吴太妃自然不会给他两千两银票，这二十张里，只有五张是吴太妃给的，其他都是他自掏腰包垫的，回忆着吴太妃前倨后恭的模样，王福巴不得吴太妃早点死。
　　看着皇上渐渐皱起的眉毛，王福心中暗喜，再度恭声道：
　　“不过吴太妃也说了，三日内只要陛下去宁福宫，她自会将所贪墨的银子归还内库。”
　　听了王福的话，看着桌子上的一叠银票，李天可谓是怒火中烧。
　　都到这份上了，还敢贿赂王福，让自己去宁福宫找她要，这是一天吃了八个豹子胆吧。
　　李天当即拍案而起，怒声道：
　　“摆驾宁福宫，朕亲自找她要。”
　　王福见状心中一跳，赶忙凑到李天跟前，满脸愤慨道：
　　“陛下息怒，老奴这就去宁福宫，不拿回陛下的八万两银子，老奴誓不为人。”
　　自从今天早上王福真去城门外挖了三包湿土，李天现在是看见王福来劲就想笑，重新坐下道：
　　“行，朕就再等你一趟。”
　　王福风风火火的出去了，李天继续写写画画起来。
　　如果有后世的人看见李天现在画的东西，必定会大吃一惊，古代版的身份证！
　　不错，在经过六部廷议和明教一事后，李天已经动了改革明朝户籍制度的心思。
　　明朝的户籍制度是朱元璋定下来的，很多地方都参考了前朝，比如秦朝的连坐制和唐朝乡保制。
　　朱元璋规定每一百一十户为以里，由众人推选的德高望重之人担任里长，管理这一百一十户人家，里长会直接对县衙的户科主事负责。
　　而且朱元璋规定“农业者不出一里，朝出暮入，作息之道互知，不得远游，凡出入作息，乡邻必知，如出百里，即刻勘验路引。”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凡是种地的农户，统统不得离开家乡，就是外出了，你的邻居也必须知道你去哪，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而且你若是离乡百里，那么还得要里长，县里开具的证明信。
　　在古代这个百分之九十五的百姓都靠种地谋生的社会，朱元璋此法可谓是彻底掐灭了民变造反的可能。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到了现在，虽然一户犯法，邻居同罪的制度依旧坚挺，但百姓离乡百里，即刻勘验证明信的制度却是形同虚设。
　　而这，也是几十个明教教众能混进京城的根本原因。
　　看着白纸上已经初具雏形的古代版身份证，李天陷入了思索，这职业，家庭住址什么的都好说，就是人像一事不好搞。
　　自秦以来的各朝路引，都是用文字描写，比如身高几何体重多少，脸上哪里有痣，身上哪里有胎记，是丹凤眼还是绿豆眼，是鹰钩鼻还是蒜头鼻，虽然已经比较精准，但在李天看来，还是不够。
　　琢磨了半天，李天在图纸上画了个圈，只得写下画师二字。
　　没办法，在这个没有照相机的时代，技艺精湛的画师是唯一能替代的法子了。
　　打定主意后，李天便让侯在门外的小太监通传内阁四大学士。
　　皇帝通传，杨士奇等人自然不敢怠慢，交代了一众翰林几番后，便急忙朝御书房赶去。
　　杨士奇有自由出入御书房的权利，黄准杨荣任瑾三人可没有，杨士奇只得在御书房外领着三人站定躬身道：
　　“陛下，臣等受召前来。”
　　“诸位爱卿快进来。”
　　李天放声道。
　　守门太监小方子闻声，赶忙替几位大学士推开御书房门，恭请诸位相公进去。
　　待四位大学士尽数落座，看茶完后，李天清了清嗓子，沉气开声道：
　　“朕召诸位爱卿前来，确有要事相商。”
　　说着，李天把手中几增删改的图纸递给了杨士奇，继续说道：
　　“顺天府孙荣平递上来的折子，想必诸位相公也都看过了，朕思来想去，深觉朝廷政令荒废，民纲不振，此次召尔等前来，也是想听听诸位的看法。”
　　杨士奇打量着纸上所画的图案，顺手递给了黄准，恭声道：
　　“陛下这纸上所画，似是路引？”
　　李天抿了口茶，摆手道：
　　“士奇勿急，让仲常三人看看再说。”
　　杨士奇拱手一礼，老实坐定，准备先打个腹稿。
　　待四位大学士一一看罢，李天放下了手中茶盏，开口道：
　　“纸上画的是朕为天下黎民百姓设计的身份证，诸位觉得，可有不妥之处？”
　　身份证？身份证明？听着这个新鲜的词语，众人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含义。
　　只见文华殿大学士任瑾率先开口道：
　　“陛下所构之图，囊括百姓住址身份方方面面，更有画师所绘之衣冠相貌，微臣以为大有可行。”
　　任瑾当然看出了让画师给天下百姓绘制相貌，不知道要耗时多少年，但任瑾没有说出来，他相信皇上既能画出此图，早就想好了应对办法。
　　上次小廷议，李天便领教过黄准的机敏，这次李天倒想看看黄准是否还那么机敏，沉声道：
　　“仲常，你怎么看？”
　　黄准被点到名字，立身而起，恭敬无比的跪在地上给李天行了个大礼，泣声道：
　　“陛下，此法若能推广，当为陛下千秋万代之功，我大明千秋万代之福。”
　　黄准这么多反应，着实把李天和杨士奇等人吓了一跳。
　　不过身为一名合格的皇帝，李天赶忙拾级而下，亲手将黄准从地上搀了起来。
　　“仲常有话直说便可，朕焉能受此大礼。”
　　黄准固执的摇了摇头，一双老眼满是光彩道：
　　“陛下此法若是能推行，臣敢保证，市井之间犯法之事将大为减少，国库财政秋粮税收将大幅提高，户部人口普查核验将轻而易举。”


第21章 户改局成立
　　黄准一连说出了户籍改革的三大好处，听的杨士奇，杨荣，任瑾三人也是目放光彩。
　　李天再一次领教了黄准的机敏，不得不说，黄准看待事物眼光极为毒辣，一眼就看出了身份证制度最大的几个好处。
　　明朝的户籍制度虽然仿照前朝做了许多改进，但其本质依旧是各里的里长上报县里，县里再向州府上报，最后由州府上报户部，录入全国户籍花名册。
　　这种由下自上的好处是成册极快，且死者和新丁的更新很是快捷。
　　但坏处也显而易见，自县一级，就多有瞒报，很多人为了逃避徭役征税，宁愿变成黑户。更有的县中官吏，会直接抹去一部分百姓的户口，将这部分百姓的税收全部贪入私囊。
　　这也是为何人口一年比一年多，国库税收却一年比一年少的根本原因。
　　有了黄准的一语中的，整个内阁小廷议的氛围迅速热烈起来，任瑾起身拱礼道：
　　“陛下，依臣之见，此法就是耗时个三五年，也必须推广开来，但如何推广，还请陛下教授我等。”
　　杨士奇是做过户部侍郎的，知道此法推广下去阻力不小，也拱手道：
　　“仲常一语中的，已将好处一一点明，老臣就不再拾人牙慧了，依老臣之见，朝廷应新设立一衙门，专门统筹此事，至于负责人，老臣看仲常便可胜任。”
　　待杨士奇言罢，杨荣也起身附和道：
　　“臣也赞同由仲常负责此事，至于推广一事，臣建议可由顺天府先试行，待补缺完善后，再推广至天下二百一十八州府。”
　　众人拾柴火焰高，李天也算是见识了一把古代文人的高智商，杨士奇直接言明特事特办，杨荣居然想到了先搞个试点。
　　满意的点着头，李天看向黄准沉声道：
　　“仲常，若是朝廷新设户改局衙门统筹户籍改革一事，你可愿做首任局长？”
　　黄准感激的看着三位同僚，躬身拜向李天道：
　　“如此千秋功业之事，仲常岂有不做之理。”
　　“好。”李天大声叫好，直接下旨道：“武英殿大学士黄准听旨。”
　　黄准闻言脸色一正，恭敬拜道：“微臣侯旨。”
　　李天不会说内阁翰林学士拟旨时的那些漂亮话，言简意赅道：
　　“朕今为户籍改革一事，新设衙门户改局，授你户改局局长一职，配紫纹金印，暂定三品，直接向朕负责，你可愿意？”
　　黄准一脸庄重之色，手作接旨状，恭声拜道：
　　“微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像模像样的授职仪式结束，李天脸色一松，闻声笑道：
　　“黄局长，还不快快起身。”
　　杨士奇也在一旁附和打趣道：
　　“黄局长荣升三品大员，可让老夫这个五品学士好生羡慕啊。”
　　“陛下和首辅休要取笑于我。”
　　黄准摆着手佯怒道。
　　看着黄准被揶揄难堪的模样，李天几人相互对视，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见窗外日落西山，李天顺势道：“反正朕也该用晚膳了，诸位爱卿不如就跟朕一起在这御书房用膳如何？”
　　几位大学士闻言皆是一愣，在御书房与陛下共同用膳，这可是比宫宴还要荣幸的恩宠。
　　得知皇上要在御书房宴请四阁大学士，御膳监火力全开，不到半个时辰，一道道只有宫宴才会制作的美味佳肴便传送到了御书房。
　　如此高规格的御膳私宴，御膳监总管包述自然是亲自出马，每有一道佳肴送进去，包述便要站在门口唱一次名。
　　松江鲈鱼，金丝膏蟹，东坡牛肉羹，炙烤鹿小腿，龙井虾仁，当季鲜蔬海菜大盘....
　　待八热八冷的御膳私宴全都送了进去，包述这才呼礼告退。
　　御膳私宴之所以比宫宴规格要高的多，原因很简单。
　　就宫宴而言，往往都是皇帝高坐上位，群臣端坐下首，一条条席案规整摆放，分餐而食。私宴则恰恰相反，所有人都与皇帝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连凳子都是平起平坐。
　　所以自古以来能吃上皇帝私宴的，都必是皇帝最心腹之人。
　　看着四阁大学士放不开手脚的模样，李天莞尔一笑，朗声道：
　　“宗于，这松江鲈鱼可是你家乡的名菜，快尝尝。”
　　任瑾是太子太师，也是四阁大学士里年龄最小的，闻言就要起身说话。
　　李天见状，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佯怒着笑骂道：
　　“好你们几个老东西，朕好心请你们用膳，你们就是这么坏朕胃口的？”
　　杨士奇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跟皇帝抢菜吃，他们是真不敢呐。
　　“行，那咱们就都看着，朕陪你们看上一宿。”
　　皇帝这话一出口，四阁大学士皆是脸色微变，首辅杨士奇只得拱手道：
　　“要不陛下先用，等陛下用完了，臣等再用也不迟。”
　　李天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计上心头道：
　　“你们要是再不吃，朕就让御膳监送酒来，待你们喝得酩酊大醉，洋相百出，朕就一人治你们一个失仪之罪。”
　　想了想自己在御书房喝醉酒的模样，四位大学士皆是面露苦笑，只得拿起筷子，老老实实的吃起菜来。
　　当然，只要皇上一伸筷子，四位大学士的手便仿若灌了铅，在空中悬停不动。
　　李天看的哑然发笑，也不再勉强，自顾自的吃着，随口道：
　　“仲常，依你之见，顺天府推广户改之法，需要多久。”
　　黄准闻言赶忙放下筷子，拱手道：
　　“陛下，顺天府下治二十四个州县，共计人口近两百余万，依臣所见，若是能全力推广，三个月便可。”
　　李天点了点头，在这个照相机靠人力代替的年代，三个月的速度已经不算慢了。
　　“如此甚好，朕会命六部及各地三司就户改一事，一概听你调度。”
　　李天还想再问点别的，但他一说话四阁大学士就同时放下筷子，鉴于这种尿性的情况，李天决定还是先把这顿饭吃完了再说。
　　毕竟他今天的目的是让四阁大学士感受到他的爱，而不是折磨。


第22章 大幕拉开
　　晚饭吃完了，李天不知道四位大学士吃的怎么样，反正他自己是吃的挺美。
　　虽然明朝没有味精，但宫里的厨子早就发现海菜能让菜肴变得鲜美，所以就味道而言，李天觉得今个儿的菜肴和几百年后没什么差别。
　　待御膳监的人撤下餐盘，重新摆上新鲜的时令水果，李天终于放开嗓子，看向黄准道：
　　“仲常，趁士奇他们都在这，朕想听听你准备如何推广户改一事。”
　　黄准没想到考验来的这么快，沉吟片刻道：
　　“臣准备先在京城中征集技艺精湛的画师，用三日的时间统一其作画风格，臣还想问陛下借一支禁卫，专用于户改一事推进，最后便是与顺天府三司六科还有宫内银作局协调，从一里一户开始绘制百姓衣冠相貌。”
　　李天听的频频点头，黄准的推广方案思路清晰，有理有据，这件事交给他负责，真是找对人了。
　　抿了口茶，李天转而看向杨士奇三人道：
　　“士奇，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杨士奇应声拱手道：
　　“老臣先前还担心以铜包铁的方式制作身份证太过耗费，但若是先从一府一县开始，老夫就放心了。”
　　李天顺位看向杨荣，却见杨荣眉头紧皱道：
　　“陛下所构之图确实精妙非常，但若是有人仿制，那该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李天早就考量过了，只是他画图的水平太烂，才没有画到图纸里。
　　“子荣不必担心，朕先前所绘图纸只是简略，实则身份证会在打造之时掺入宝钞所用的川纸，并在身份证正反两面都盖上不易仿制的钢印，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防伪手段。”
　　李天一说宝钞，杨荣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大明自太祖时期就发行宝钞，坊间虽多有仿造，却无一人能靠此发家致富。
　　任瑾也接腔插话道：
　　“陛下所言极是，臣曾参观过宫里的宝钞司，其制作之繁杂，绝非坊间之人所能仿制。”
　　此事就此敲定，又闲聊了片刻后，李天亲自将四阁大学士送出了御书房。
　　回到御书房，李天刚坐定不过片刻，便见王福兴致冲冲的推门而入。
　　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沓子银票呈上了御案，王福拜倒在地道：
　　“陛下，老奴幸不辱命，将吴太妃所贪墨八万两银两尽数追回，敢问陛下如何要处置吴太妃？”
　　一张张数着银票，李天满意的眯起了眼，算上江保和王太妃上交的银子，他的小金库已经有二十万两银子了。
　　半天把八万两银票一张张数完，李天脸色一变，吴太妃可是贪墨皇产的头号重犯，决不能轻饶了。
　　“传朕旨意，吴太妃贪墨皇产，胆大包天，即刻起剥去太妃身份，廷杖八十，打入早春园，三年之内，不得踏出早春园一步。”
　　王福听闻皇上对吴太妃的处置，心中暗喜。
　　早春园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御花园早就荒废依旧的一处花圃，进了那地方，与进了冷宫何异，而且还有廷杖八十，就吴太妃那个身子骨，怕是过后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老奴这就去传旨。”
　　王福强忍着喜意，恭声拜道。
　　看着王福出了门，李天一把将八万两银票尽数塞进了怀中，感受着金钱的厚实，李天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高兴完，李天没忘了正事，张皇后可还答应了张清欢倾诉冤情，不管如何，他也要去看上一看，而且李天真心觉得，张清欢和自己的龙床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摆驾，朕要去坤宁殿。”
　　到坤宁殿下了龙辇，李天直奔后殿，张皇后得知皇上驾临，匆忙出来迎接。
　　一番见礼，李天随口问道：
　　“张清欢呢？”
　　张皇后闻言一愣，几分醋意萌发，摇着头道：
　　“妾身不知。”
　　要在往常，张皇后万万不会有这种小女儿姿态，但今早出宫激发了张皇后的少女心性，所以不自觉就耍起了性子。
　　听着张皇后发酸的语气，李天哑然一笑，一把将张皇后揽到了怀里，嬉笑道：
　　“原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会吃醋呢。”
　　张皇后羞愤的瞪了李天一眼，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娇嗔道：
　　“妾身就知道陛下对那张氏女念念不忘。”
　　李天逗趣着安慰了张皇后几句，脸色一正道：
　　“张清欢做梦都想为其父伸冤，今日没来，定是出事了。”
　　张皇后也知道张清欢他爹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收起了娇嗔之态，正声道：
　　“陛下可要宣刘纲，命锦衣卫寻找？”
　　李天摇了摇头，双眼微眯。
　　他现在几乎已经肯定，张清欢肯定是落在了刘纲手里，毕竟除了锦衣卫，可没人敢抓一个手持皇后信物的官家之女。
　　不过也正是因为张清欢手中的信物，李天目前倒不担心张清欢的生命安全。
　　思前想后，李天还是决定宣刘纲觐见，他倒要看看这个刘纲，心里还有几分他这个皇帝。
　　坤宁殿有前殿中殿后殿等七个大殿，李天把见刘纲的地方安排在东偏殿后，便让宫女找太监前去传召。
　　锦衣卫衙门并不像东厂那样在皇城内，而是在京城一个普通的胡同里，当然，有锦衣卫衙门所在的胡同，早就不普通了。
　　锦衣卫衙门的正堂内。
　　刘纲正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座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看着前来传召的小太监，刘纲咧嘴笑道：
　　“认识这块玉佩吗？”
　　太阳已尽落西山，摇曳的烛光照在刘纲脸上，明暗相交的光线让刘纲的脸变得有些骇人。
　　小太监根本就看不清刘纲手上的玉佩，摇了摇头，有些急切道：
　　“刘指挥使，皇城一会儿就要关门了，皇上急着见您，你就跟小人走一趟吧。”
　　刘纲嘿嘿笑着，将玉佩放入了怀中，起身三两步闪到了小太监跟前，阴声道：
　　“小公公，你先前若是说认识，你的脑袋此刻就已经在本指挥使的刀下了。”
　　小太监被刘纲吓的汗毛炸起，哆哆嗦嗦道：
　　“刘指挥使，您就别吓小的了。”
　　刘纲咧嘴一笑，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出了正堂，拽了一匹马便直奔皇城。


第23章 突发事件
　　坤宁殿，东偏殿。
　　刘纲身穿金丝镶边的飞鱼服，腰佩长刀，单膝跪地，拱手恭声看向李天道：
　　“卑职参见陛下。”
　　看着威风十足的刘纲，李天摆了摆手示意刘纲起身，似笑非笑道：
　　“你可知朕找你何事？”
　　刘纲起身站定，从怀中掏出了刻有御率六宫字眼的玉佩，恭声道：
　　“陛下召我可是为这玉佩？”
　　李天两眼微眯，打量着一脸恭敬的刘纲，寒声道：
　　“张清欢身着皇后信物，你为何要将其抓走。”
　　刘纲躬身拜道，不卑不亢道：
　　“此女家奴冲击宫城，卑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要将其抓捕问，况且，此女乃是谋逆之臣张仪良之女，卑职已经找她许久了。”
　　抿了口茶，李天缓缓起身，绕着刘纲走了两圈，沉声道：
　　“刘纲，你可还是朕的锦衣卫指挥使？”
　　“卑职一直都是陛下的指挥使，从未改变。”
　　李天闻言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将刘纲手中的皇后信物攥在手中，淡淡道：
　　“那好，朕命你马上将张仪良一家八十三口送至宫中。”
　　刘纲闻言脸色微变，咬了咬牙，两手抱拳道：
　　“张仪良谋逆朝廷，陛下恕卑职难以从命。”
　　“刘纲，你现在可是在抗旨不尊？”
　　“卑职不敢。”
　　“那朕就再说一遍，朕命你立刻将张仪良一家八十三口送入宫中。”
　　刘纲脸上掠过一抹挣扎之色，再度拜倒在地道：
　　“张仪良谋逆朝廷，意图谋反，陛下恕卑职难以从命。”
　　李天闻言勃然大怒，这还是他做皇帝以来，第一次有臣子顶撞他两次。
　　“刘纲，朕再问你一遍，你送还是不送。”
　　见皇上已然盛怒，刘纲不敢再顶撞第三次，咬着牙道：
　　“卑职遵旨。”
　　言罢刘纲便站起身来，转身朝殿外走去。
　　看着刘纲离去的背影，李天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记忆里，刘纲无儿无女，想来也不会是受人胁迫，而且自己让刘纲佩刀进殿，刘纲要是有不轨之心，那么自己恐怕早已惨死其刀下了。
　　一条条推论被推翻，李天怎么也想不明白，刘纲为何要执意抗命。
　　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未有太监禀报刘纲押解张仪良全家进宫城，李天心中狂跳，顿觉不妙。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刘纲带着张仪良跑了。”
　　黄严喘着气直接冲进了东偏殿，倒头拜向李天快速说道。
　　跑了？
　　刘纲居然敢跟他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强忍着冲天的怒火，李天看向黄严厉声喝道：
　　“怎么跑的，跟朕如实说来。”
　　“回禀陛下，刘纲先前说奉陛下之命要押解张仪良进宫，老奴也没在意，可谁知道刘纲带着张仪良直接从南城出了京城，若不是南城有老奴的人，老奴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妈的！
　　这个王八蛋，居然敢玩老子。
　　李天气的脸色铁青，当即寒声道：
　　“传朕旨意，锦衣卫指挥使刘纲妄图刺杀于朕，事情败露，仓皇逃窜，命各州府三司全力抓捕，谁若是抓到刘纲，官升三级，赏银万两！”
　　看着皇上怒火冲天的模样，黄严不敢打岔，赶忙应声后便一路小跑的出了东偏殿。
　　见黄严匆匆而来又疾步而走，张皇后知道定是发生了大事，急步进了东偏殿，看到李天毫发无损，松了口气，忙问道：
　　“陛下，发生了何事？”
　　李天深吸了口气，把玉佩递还给了张皇后，冷声道：
　　“刘纲带着张仪良跑了。”
　　听到堂堂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带着犯人跑了，张皇后大跌眼睛，但李天现在正是盛怒，张皇后也不敢多问，只是温声道：
　　“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他刘纲再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李天闻言微微颔首，情绪也由刚才的盛怒平复了不少，交代了张皇后几句后，李天快步出了坤宁殿，上了龙辇直奔内阁。
　　宫城现在已经关闭，除非是边疆告急，皇宫夜间禁止任何人出入，当然，锦衣卫和东厂不包括在内。
　　一到内阁处，李天便直奔后阁，放声喊道：
　　“今夜是哪位相公当值。”
　　今夜值守内阁的大学士不是别人，正是熬夜编写户改之法的武英殿大学士黄准，听到皇上的声音，黄准赶忙搁笔，推门而出道。
　　“微臣参加陛下。”
　　摆了摆手，李天快步进了内阁，待黄准坐定，沉声道：
　　“仲常，锦衣卫指挥使刘纲带着张仪良跑了。”
　　黄准为官二十余年，还是第一次碰见锦衣卫指挥使带诏狱犯人跑的事情，拱手道：
　　“敢问陛下刘纲为何要带着张仪良匆忙逃窜？”
　　李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转而道：
　　“朕来内阁是想让你帮朕拟一道八百里急递。”
　　八百里急递是明朝速度最快的圣旨通传，与宋朝时的十二道金令一般，但与宋朝不同的是，明朝只有兵部和内阁才有拟八百里急递圣旨的权力。
　　听到皇上居然要拟八百里急递，黄准当即脸色一肃，执笔铺纸道：
　　“陛下请言。”
　　“拟给福建指挥使李敏，让他火速进京，不得在沿途州府休息片刻。”
　　一句话而已，黄准顺手便写完了，交由站大老远候着的翰林学士，黄准回身问道：
　　“陛下让李敏火速进京，可是担心路途遥远，途中生变？”
　　李天点了点头，眉眼之间满是担忧道：
　　“刘纲为何无故抗命，朕还不清楚，但张仪良，朕可以肯定，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联想到福建延平府山民造反一事，黄准沉声道：
　　“陛下，依臣之见，张仪良很可能只是被人诬陷出来背黑锅的，关键还在于福建指挥使李敏，他不如实上奏，到底是在替何人隐瞒。”
　　黄准一语中的，李天不住的点头道：
　　“这也是朕最疑惑的地方，李敏堂堂福建指挥使，还有何人值得他隐瞒不奏？”
　　李敏？李敏！
　　黄准心头一跳，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传闻已久的事情。
　　看着欲言又止的黄准，李天沉声道：
　　“仲常，你有何话要说？”
　　黄准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道：
　　“陛下，如果臣没记错的话，福建指挥使李敏似乎是建文二年庚辰科的二甲进士。”


第24章 建文往事
　　建文二年的进士？
　　李天一时还真不知道黄准想表达什么，抿了口茶，沉声道：
　　“建文二年的进士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要放在以往，黄准是不敢说起那件秘闻的，但经过今日户改一事和御膳私宴后，黄准觉得自己也算皇帝的心腹之臣，放开了几分胆子，稍加沉吟道：
　　“陛下可还记得靖难之变后，建文帝并未身死？”
　　听到靖难之变四个字，李天恍然大悟，脑海中的思绪，瞬间拉回到了后世的历史课本上。
　　这档子破事，还得从朱元璋说起。
　　公元1368年，朱元璋在南京登基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册立长子朱标为皇太子。
　　朱标宅心仁厚，深受朱元璋喜爱，朱元璋也一直把朱标当成继承人培养，让徐达，刘伯温，李善长，常遇春等一众开国功臣，都兼任太子东宫属官。
　　而朱标也没让朱元璋失望，体察民情，监国理政，备受群臣和百姓拥戴。
　　但天不遂人愿，洪武二十五年，朱标从陕西回京后，大病一场，于当年五月病逝。
　　太子朱标壮年而逝，白发人送黑发人，年近七十的朱元璋悲痛欲绝，当日便立朱标之子朱允炆为皇太孙，也就是后来的建文帝。
　　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驾崩，朱允炆以皇太孙的身份登基称帝，改年号建文。
　　继承朱标温厚性格的朱允炆，一登基，便大力改革朝政，废除了大量残酷的刑罚，致使天下一片政通人和。
　　年轻人嘛，看到自己的功绩难免会骄傲自满，所以朱允炆在登基几个月后，便一连废除了五位举足轻重的藩王。
　　朱允炆疯狂的削藩举动，让剩下的藩王人人自危，其中便以燕王朱棣最为惊恐，人在惊恐之下，难免会做些疯狂的事情。
　　于是在建文元年七月，燕王朱棣在北京宣反，史称靖难之变。
　　靖难之变持续了足足四年，最终以朱棣奇袭南京，破城而入结束。
　　但攻入南京城后，朱棣掘地三尺都没找到建文帝朱允炆的踪影，勃然大怒的朱棣赫然将屠刀挥向了建文旧臣，仅受方孝孺，黄子澄二人牵连致死的，就有三千余人，其余充军，流放的更是不计其数。
　　而后，朱棣又设立锦衣卫，监视百官，搞特务统治，称帝执政二十余年间，不知道有多少良臣忠臣惨死于锦衣卫的诏狱之中。
　　也正是因此，不管是民间还是朝中，都万分怀念朱允炆执政的时候，梦想失踪的建文帝有一天能皇者归来，重登大宝！
　　拉回飘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李天放下手中已经冷掉的茶盏，起身踱步道：
　　“仲常你的意思是建文现身福建了？”
　　黄准闻言一愣，赶忙拱手辩解道：
　　“微臣只是猜测而已，陛下大可不必当真。”
　　见黄准一脸紧张的样子，李天哑然一笑，随意摆手道：
　　“仲常不必紧张，朕对建文没什么忌讳的，你尽管说。”
　　黄准闻言连连应着，嘴里却再没有一句下文，皇帝心里到底忌讳不忌讳，鬼才知道，他可不敢拿自己的仕途去赌。
　　见黄准打定主意三缄其口，李天也懒得勉强，转而道：
　　“行了，仲常你继续忙，朕就不打扰你了。”
　　言罢，李天拔腿就走，黄准见状松了口气，口中忙呼恭送陛下。
　　回到坤宁殿，装了一肚子的事儿的李天，也提不起兴趣再颠龙倒凤，跟张皇后耳鬓厮磨温存了一会，便解衣睡下。
　　一夜无话。
　　清晨，初升的秋阳将暖意撒入殿内。
　　睡意渐消的李天也打着哈欠从睡梦中醒来，伸着懒腰下了龙床，早有宫女端着盛满热水的铜盆在一旁侍候，简单洗漱过后，李天便安排王福传膳。
　　吃着色香味俱全的早膳，李天心情愉悦，一把揽过张皇后的细腰，温声道：
　　“伶儿今日要忙些什么？”
　　张皇后已经习惯皇上搂着自己用膳，盈盈一笑，掰着葱白的玉指道：
　　“妾身一会儿要去奉先殿为先帝上香，上午妾身准备去趟司礼监，点查皇产名册，下午妾身约了阳武候夫人和定国公夫人赏菊，稍晚妾身还要.....”
　　“陛下，晋王与肃王，简王等七位王爷在承天门外求见。”
　　王福高声禀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张皇后。
　　李天闻声神色一顿，随即大喜，起身快步道：
　　“伶儿你先自己用膳吧，朕要去收银子了。”
　　说完，李头也不回的出了殿门。
　　殿外，王福早就备好的龙辇等候，上了龙辇，李天满眼笑意道：
　　“快点，别让朕的银...兄弟们等急了。”
　　承天门外。
　　晋王朱济喜等七位藩王皆是身穿四爪金蟒服，胳膊和腰间系着白色的细麻带，挺身站定，一脸郑重。
　　在七位藩王的身后，是上百两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地上满是压的极深的车辙，上百匹马鼻间喷涌着淡淡的白气，其场面之宏大，让来往的六部官员，皆是目露震惊。
　　若不是每辆马车上只有一名马夫，任谁都会以为晋王是准备造反，冲击宫城。
　　李天坐着龙辇一出端门，便看到了承天门外的马车车队，一旁的王福脸色大变，急声道：
　　“陛下，怎会有这么多马车？”
　　李天看着填满视野的马车，宛如看见了一座银山，哈哈大笑道：
　　“一辆马车吃重两千斤，三十五万两白银一百来辆马车，不多不多。”
　　在李天的授意下，龙辇直接出了承天门，坐在高高在上的龙辇上，看着自己面前的七位王爷，李天一脸歉意：
　　“诸位兄长还请海涵，朕手脚酸麻，下不了龙辇。”
　　听了皇帝的话，朱济喜嘴角抽搐不止，内心腹诽不已。
　　好个狗皇帝，老子们来给你送银子，还要吃你的下马威。
　　但明面上，朱济喜却是吭哧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羞愧道：
　　“臣等在灵寿寺惊扰先帝骸骨，内心懊悔不已，特来向陛下请罪。”
　　朱济喜一跪，其他六位亲王也赶忙接连跪倒，齐声拜道：
　　“臣请陛下治罪。”


第25章 国之栋梁
　　皇帝内库，皇室皇产，一般都是由十二监之一的司礼监总管负责，但司礼监总管一职空缺已久，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皇帝的贴身内侍代为掌管。
　　这也是为何身为御马监总管的江保，能贪墨皇产的根本原因。
　　坐在回宫的龙辇上，回想着朱济喜等人肉疼的衰样，李天只觉得浑身通泰，畅笑道：
　　“王福，你说朱济喜那几个兔崽子，这会儿是不是恨不得活剥了朕。”
　　李天刚把三十五万两银子的处置一事交给了王福办，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御马监总管一职，王福感动的恨不得把脑袋栓到李天裤裆上，当即正色道：
　　“谁胆敢对陛下有半分不敬，老奴就是不要这条老命，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来劲了，王大公公又来劲了，看着马上就要冲天而起的王福，李天赶忙摆手道：
　　“朕就随口那么一说，王总管不必动怒。”
　　王总管？
　　王福闻言，踉跄着打了个激灵，心中狂喜，皇上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一脚踹开了一名肩抗龙辇的小太监，王福作势就要撸袖子上阵。
　　龙辇是由横四竖八，十二根朱漆大木担着，少了个人也不影响龙辇稳定，但李天见状还是忍不住问道：
　　“王总管，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天话刚出口，王福已经担上了龙辇，大声道：
　　“那厮偷懒不使力，老奴实在看不过去！”
　　被王福一脚踢出去的小太监满脸委屈，王公公想讨好陛下自己让他便是，为何要冤枉自己偷懒。
　　李天瞥见了小太监委屈的眼神，无语至极的摇了摇头，失笑道：
　　“王总管亲自给朕抬辇，让朕怎么好意思。”
　　王福现在听见王总管三个字就来劲，用力扛着辇木，带着几分颤声道：
　　“老奴愿为陛下抬一辈子的龙辇！”
　　听着王福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李天赶忙闭嘴，他可不想跟王福传个什么君明臣恭的煽情戏码。
　　抬着龙辇大步走着，王福自己都给自己感动了，擦着挤了半天的都没挤出来一滴泪的老脸，脸色一正道：
　　“都给咱家抬稳了，谁敢偷懒，咱家要他的命！”
　　一众小太监闻言皆是深感无语，他们抬龙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用王福在这里教。
　　龙辇自端门进了内五龙桥，又过了承天门，最后在御书房外停下，一众抬辇的龙辇太监皆是松了口气，终于到地方了。
　　再抬一会儿，他们怕不是要两耳生茧。
　　王福是印绶监总管，不比武功高强的江保，抬了一路，也是累得够呛，但想想皇上今日对他的频频暗示，王福心里只要两个字。
　　值了！
　　进了御书房，李天照例开始打坐修炼固阳九式，任他外面千变万化，练功还是不能停的。
　　有道是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皇帝和四阁大学士确认推行户改之法，可把下面的六部忙了个够呛。
　　千步廊户部衙门内。
　　已经换上三品大员红袍，腰佩紫纹金印的黄准，正和同为三品大员的户部尚书夏元吉扯皮。
　　“夏尚书，户改一事乃是陛下亲自下旨，你凭什么就给我五万两银子。”
　　夏元吉是洪武二十三年的举人，辅佐过朱元璋，朱允炆和朱棣三位皇帝，可谓是三朝元老，资格老得很。
　　看着朝自己吹胡子瞪眼的黄准，夏元吉也不动怒，耷拉着老眼道：
　　“户部没有银子了。”
　　黄准闻言，将手边的茶一饮而尽，摆出了持久战的架势，开口道：
　　“秋粮秋税已经开始在各地征收，运抵入京，夏尚书凭什么说没有银子。”
　　夏元吉依旧是耷拉着老眼，面无表情道：
　　“疏通松江水道，整修太庙社稷坛，发放军饷赏银......”
　　见夏元吉又要开始长篇大论，黄准赶忙伸手叫停道：
　　“户部有多少出账不是我该过问的，我就问夏尚书一句话，还能再给我多少银子。”
　　夏元吉眯着老眼翻看着手上的账册，时不时蘸一下口水，过去了好半晌道：
　　“老夫最多再腾三十间房给你办公之用。”
　　黄准耐着兴致等了半天，见就多出了三十间房，深吸了口气，讨价还价道：
　　“老尚书，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这样，户部再拨一万两银子，其他我户改局自己想法子凑。”
　　夏元吉闻言抬了抬眼皮，见黄准一嘴的火刺，咳嗽了一声，淡淡道：
　　“可以。”
　　黄准没想到夏元吉居然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一下子愣住了神，但随即，黄准便反应过来，户部肯定原本就给自己准备了至少六万两银子。
　　想明白这茬，黄准只觉得牙根疼，腆着脸道：
　　“老尚书，再给一万两吧，就一万两。”
　　夏元吉手中捏着兔毫制成的细毛笔，唰唰写了张条子，头也不抬道：
　　“一个时辰内去广惠库领银子，过期不候。”
　　“五千两，老尚书，就最后五千两，我黄准以人格担保，绝不再要了。”
　　夏元吉充耳不闻，在条子上又添了几笔，见夏元吉修改条子，黄准还以为夏元吉答应了，作势就要拱手谢礼，却听夏元吉淡淡道：
　　“黄局长，你还剩半个时辰了。”
　　原来是改时间，黄准硬挺挺直起身子，冷哼了两声，捏起条子头也不回的出了户部正堂。
　　看着黄准怨气十足的背影，夏元吉摇了摇头，押了口茶。
　　时任户部左侍郎的姜海，和怨气冲冲离去的黄准擦肩而过，跨步进了正堂，姜海拱手拜向夏元吉道：
　　“夏老，先帝才逝世不久就停修太庙，士林言官恐有非议。
　　夏老何至于为了那个什么户改局，挪了修太庙的银子，下面很多官员都在猜测，户改局是不是陛下为了制衡户部才设立的。”
　　夏元吉闻言轻笑了两声，开口道：
　　“去通知工部，太庙先别修了，老臣自会向陛下请罪。”
　　言罢，夏元吉话锋一转，寒声道：
　　“户改一事乃奠基国本之法，户部上下所有司科，务必全力配合，谁要是敢暗中使绊子，别怪老夫不念人情。”
　　姜海已经很久没见过老尚书动怒，吓的赶忙拱礼：
　　“下官谨记在心。”


第26章 你不中用啊
　　皇帝官员的大事小事，向来是市井坊间百姓最感兴趣的饭后谈资。
　　崇文大街，东巷胡同口的一处茶馆内，七八个闲汉，五六个商人，三两个秀才，正听一嘬茶的老汉，唾沫星子满天飞的谈天说地。
　　“要说这顺天府内最近发生的大事，里里外外，老汉我可全都知道。不说别的，就说五日前赵王的儿子在永定大街坠马受伤，老汉可就是亲眼所见，你们可不知道赵王那两小子胆子多大，骑着五尺多高的大马，还一个劲的抽马屁股，诶呀，老汉在大老远都看的手心出汗...
　　”
　　老汉正说得兴起，却听一秀才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道：
　　“宋老二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那日我可就在永定大街海狮楼上吃饭，亲眼瞧见人赵王俩公子坐的是马车。”
　　被秀才喊作宋老二的老汉闻言，乐的哈哈大笑，笑的牙花子都呲了出来。
　　“都听听，都听听，马秀才去海狮楼吃饭去了，钱掌柜的，快把马秀才请出去，这地方可不是去过海狮楼的人待的。”
　　小茶馆的掌柜是一个圆白的胖老头，早就习惯众人在这打嘴仗，插话道：
　　“马秀才去没去海狮楼我不知道，但那天我去永定大街抓药，倒是见了赵王府上的马车。”
　　掌柜的一开口，宋老二顿时笑不出来了，不过宋老二被人拆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脑袋一晃，继续飞着唾沫星子道：
　　“行行行，这事是我宋老二记差了，不作数，我给你们讲个更厉害的，锦衣卫都知道吧。”
　　锦衣卫三个字一出口，茶馆里的众人皆是脸色微变，宋老二见状又开始拍着桌子大笑：
　　“我就知道你们都没胆子听，得，我给你们换一件儿。”
　　马秀才还记得宋老二刚才揶揄自己，拍着桌子道：
　　“宋老二你要是不敢讲就直说，别老拿我们说事。”
　　一旁的茶客也乐得看热闹，七嘴八舌的说着就是就是，宋老二见状两眼一翻，嘬了口茶，开口道：
　　“只有你们不敢听的，没有我宋老二不敢讲的，三天前大半夜的，南城城门开了半宿你们不知道吧？”
　　京城向来是太阳下山一个多时辰就闭城，一众茶客还真不知道城门开了半宿的事。
　　宋老二见状清了清嗓子，故意卖弄道：
　　“这碗里没茶，说不出口啊。”
　　宋老二话音刚落，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华服公子便出声道：
　　“掌柜的，今个儿来的茶客花销，我都包了。”
　　虽然是个陌生脸，但宋老二依旧顺杆就爬，呲牙道：
　　“公子真敞亮，来年肯定能找十个八个大屁股婆娘。”
　　有人管茶，宋老二更是起劲，拿腔捏调道：
　　“你们猜城门为什么开了半宿？”
　　这次宋老二不再卖关子，顿了下神便继续道：
　　“因为啊，锦衣卫的头儿带着犯人跑啦，皇上让东厂和禁军亲卫追了半宿，你们是不知道，那天半夜有多少兵娃子出了城，我估摸了一下，起码得有五万。”
　　宋老二这次讲的事，可谓是石破天惊，彻底镇住了众人。
　　锦衣卫的头儿带着犯人跑了，大明开国这么些年，可从未有过。
　　宋老二看着被镇住的众人，得意洋洋的笑着，却听角里的华服公子出声道：
　　“皇上禁军一共二十二个亲卫，按编十一万人，实则十万人都没有，按你所说，皇上岂不是把一大半的禁军都派出去了，左安门那么小，半宿就能放出去五万人？”
　　“那可不咋地，爷您还别不信，都是我亲眼所见，我宋老二还能骗你不成。”
　　宋老二一脸自得拍着胸脯道。
　　但马上，宋老二的脸便变成了惨白色，半点笑声都发不出来。
　　马秀才正想着怎么揶揄宋老二呢，一抬眼见宋老二满头大汗，当即笑道：
　　“宋老二，我们都还没被吓着呢，你咋脸白的跟狗肚子似的。”
　　一众茶客也是纷纷大笑起来，丝毫没发现茶馆里少了个人。
　　宋老二扶着打颤的腿，跌坐到了长木板凳上，一个劲的用袖口擦着汗，两只眼直勾勾的看着角落里的空位。
　　众人也循着宋老二的眼神看去，去发现先前答应买账的华服公子不见了，只有枯败的茶案上，放着一张百两的宝钞。
　　宝钞虽然贬值的厉害，但一百两宝钞怎么也能换得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够这些茶客喝上一百顿茶了，一时间众茶客吵闹起来，都想要那一百两宝钞。
　　唯有宋老二对宝钞不感兴趣，跌跌撞撞出了茶楼，看着已经淹没在人群中的华服公子，长叹了口气。
　　茶馆里，茶客们缠着掌柜的分钱，一人分了几百文钱，轰然四散而去，生怕茶楼掌柜反悔。
　　同样分了几百文钱的马秀才，也喜形于色的出了门，想回家显摆一番，见宋老二瘫坐在街边，上前打趣道：
　　“几百文钱呐，宋老二你都不放在眼里啦。”
　　宋老二见马秀才高兴的跟吃了屁似的，毫不客气的嘲笑道：
　　“你可真是个蠢秀才啊，几百文钱也能高兴成这样。”
　　嘴仗归嘴仗，可没有人身攻击的，马秀才脸色一怒，当即拽起了宋老二的领子道：
　　“宋老二你想挨揍不成？”
　　宋老二脸上嘲讽之色愈发浓厚，干声道：
　　“先前我宋老二说南城门开了半宿，可没说是哪个门，可那位爷人一张口就是左安门，傻秀才，左安门呐。”
　　马秀才闻言一愣，松开了宋老二的衣领子，随即反应了过来，却听宋老二还在说道：
　　“除了那些当官的，平头老百姓哪个会叫左安门，傻秀才你不一直说自己缺个贵人吗？今贵人送上门来又能怎么样，你不中用啊。”
　　马秀才怔住了神，怀中铜钱掉了一地，脑海中只有宋老二的五个字。
　　“你不中用啊。”
　　....
　　在小茶馆听宋老二吹牛逼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天。
　　从他在承天门外收了三十五万两银子算起，又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他不是在御书房修炼固阳九式，就是在坤宁殿，含春殿，梨花宫，佳丽院实践修炼成果，可把他累坏了。
　　掰着指头算了算再有两天就要上朝，面见群臣，李天还是决定再出宫一次，好好乐呵乐呵。


第27章 青楼之行
　　走在宽阔的崇文大街上，李天脑海中思绪翻飞。
　　他目光所及之处虽然尽是繁华之景，但在巷口街尾，仍有大量乞丐聚集，身为大明的皇帝，李天总觉得自己有义务为这汉人的最后一个王朝做些什么。
　　一路走来，李天进过小茶馆，也看过大钱庄，看遍众生百态之余，李天也对洪熙元年的大明，有了更深的体会。
　　李天正胡思乱想着，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麻杆瘦子突然窜到了李天身旁，嘴跟连珠炮似的说道：
　　“这位爷，今个春凤院的头牌紫烟姑娘免费唱曲儿，爷可有兴趣去瞅瞅？”
　　李天闻言一愣，突然想起今天去了那么多行当，偏偏就青楼还没有去，两手一拍道：
　　“带路吧。”
　　麻杆瘦子见李天答应，高兴的前窜后跳，嘴闲不住道：
　　“爷可是第一次来京城？”
　　李天早就听说京城有坑外地人的习惯，故意作出了几分犹豫的姿态，开口道：
　　“算是吧。”
　　麻杆瘦子闻言心中暗喜，可算逮着一个外地的有钱少爷了，笑容更甚道：
　　“敢问爷是从哪来的？”
　　“应天府。”
　　“南都？”麻杆瘦子两眼一瞪，张嘴就来：
　　“那可是个好地方啊，小人听说江南那边的婆娘都是水做的，敢问爷可是真的？”
　　看着极力想跟自己攀谈的麻杆瘦子，李天点了点头，抿笑道：
　　“不错，十里秦淮绕河堤，楼台亭榭画舫里，金陵秦淮河里的美人个个都是水做的。”
　　麻杆瘦子做出了一副向往之极的神色，突然转声道：
　　“爷您是南都来的，肯定瞧不上春凤院里的货色，小人带您换个地儿如何？”
　　李天大概也明白，麻杆瘦子带自己去越贵的地方花钱，他的赏钱就越多，不过李天也不介意，反正是去青楼，去哪家都一样。
　　“带路吧。”
　　“爷您真敞亮，小人先前打远一瞅，就知道爷您不是一般人。”换个地方能多拿两百文钱，麻杆瘦子当即就是一句马屁奉上。
　　李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任由麻杆瘦子继续说。
　　“爷，小的带您去的地方叫画眉楼，不是小的跟您吹，京城比画眉楼还好的地方绝对不超过五个，去画眉楼的那不是侯爷就是豪富，特别是画眉楼的头牌梅珠姑娘，小的曾远远瞅见过一眼，那身段，啧啧.......”
　　一路听着麻杆瘦子扯淡，李天也不觉得无聊，不一会儿便到了麻杆瘦子口中吹上天的画眉楼。
　　麻杆瘦子亲自领着李天到了门口，待李天进去后，便跟门口的老妈子开始一顿挤眉弄眼。
　　一进画眉楼，李天便感到胭脂香粉的味道扑面而来，不过李天对这种淡淡的香粉气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很是好闻。
　　画眉楼的老妈子也是看人下菜碟的，见李天穿着名贵的苏绣锻袍，赶忙凑上来道：
　　“公子一个人来的？”
　　李天点了点头，沉声道：
　　“听说画眉楼有个才貌双绝的梅珠姑娘，在下特来一见。”
　　听到李天是来找梅珠的，老妈子心里暗暗鄙视了李天一番，满脸堆笑道：
　　“真是不巧，梅珠今个儿身子不舒服，公子要是信得过老身，老身给公子找个姑娘相陪如何？”
　　老妈子这话一出口，李天哪还不明白是自己不够格，当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宝钞放到了老妈子手里道：
　　“在下只想见见梅珠姑娘。”
　　老妈子长满老茧的手一抹，便知道李天给了多少银子，见钱眼开道：
　　“公子还请上二楼，梅珠休息好了，一会儿就唱新排的小曲。”
　　说着老妈子朝身后招了招手，叫来一个身姿绰约的姑娘，安排道：
　　“月如，这位公子可是我们画眉楼今个儿大贵人，你可得伺候好喽。”
　　说完，老妈子把李天给的宝钞往胸脯里一塞，屁股一撅堆着笑，转身招呼别人去了。
　　看着眉清目秀，略施粉黛便十分勾人的月如姑娘，李天不由得暗叹，这才是一楼了，看来那麻杆瘦子倒是没骗自己，这画眉楼的姑娘水平还真不错。
　　“奴家月如，给公子请安。”
　　月如欠身一礼，顺手挽了下鬓角的碎发，柔声道。
　　“姑娘请起。”李天学着一旁人的做法，亲手把美人儿扶了起来。
　　月如恰如其分的红了红脸，尽显魅人之态，领着李天款步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修风格与一楼完全不同，如果说一楼走的是个富丽堂皇，那么二楼便是清雅素净。
　　看着四散而坐，搂着姑娘们吃酒逗弄的嫖客，李天哑然一笑。
　　这帮读书的还真是闷骚，就喜欢在这种素雅的地方做些龌龊的事情，当然，李天也很喜欢。
　　找了个闲桌落座，李天先抿了口酒，看着紧贴自己坐下的月如，随口道：
　　“你们画眉楼的老妈子是不是见谁都说是大贵人？”
　　月如被李天逗的咯咯直笑，剥了枚荔枝放入李天口中，掩嘴笑道：
　　“公子倒是幽默风趣，月如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美人在旁，李天心情很是舒畅，微笑道：
　　“在下姓朱，姑娘叫我朱老八就成。”
　　“朱老八？”月如捂嘴惊呼了一声，随即嗔怒道：
　　“公子何必逗弄人家，公子哪会像是叫朱老八的人。”
　　李天翘着二郎腿，饶有趣味的欣赏着临近几桌的画面，随口道：
　　“我大明的开国皇帝都能叫朱重八，在下有什么叫不了的。”
　　李天话一出口，月如便吓的赶忙捂住了李天的嘴，急声道：
　　“公子不想要脑袋了不成，竟敢直呼太祖的名讳？公子不想说姓名就罢了，奴家不问了还不成吗？”
　　闻着软香的玉手，李天下意识就舔了一下，吓的月如赶紧抽手，见月如瞬间羞红的耳根，李天撇了撇嘴道：
　　“朱老八是爹娘起的名字，姑娘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月如进画眉楼也有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吃豆腐，不过看李天丝毫不像作伪的意思，月如只得告饶道：
　　“朱公子，朱公子，奴家信了。”


第28章 你也配姓朱？
　　“朱公子是金陵人士？那朱公子可曾去过秦淮河？奴家听说秦淮河上画舫相连十里不绝，敢问公子可是真的？”
　　听到李天自称是金陵人士，月如十分感兴趣的一连三问。
　　已经聊了一时半刻的李天，这会儿已经把月如搂进了怀中，闻言沉声道：
　　“金陵人哪有没去过秦淮河的，你是没见过府试的时候，大半个江南的士子在秦淮岸边吟诗作对，秦淮河两岸画舫里姑娘闻诗奏曲，识曲和鸣，那场面，毕生难忘啊。”
　　李天自然没去过金陵，这些话都是他胡编乱造出来的，他对金陵最大的记忆，还是后世学的那首杜牧的泊秦淮。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不过月如当然是被李天给哄住了，只见月入满脸憧憬的喃喃道：
　　“奴家要是什么时候能去一次金陵就好了。”
　　李天上二楼算是晚的，已经有不少人上来等半天了，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富商用扳指敲着桌子，不耐烦道：
　　“赵夫人，老子都等了快两个时辰了，顾梅珠人呢？”
　　夫人算是对老妈子的雅称，听到二楼有人吵闹，赵老妈子赶忙蹬蹬的上了楼，满脸歉笑道：“方掌柜别急，老身这就替诸位贵客问问梅珠准备的怎么样了。”
　　被赵老妈子称作方掌柜的胖富商，冷哼了两声，拍着桌子道：
　　“老子在你这画眉楼花了几万两银子了，每次都说顾梅珠要唱新曲，老子一次都没见着。”
　　只见赵老妈子进了二楼最东边的一间房，不过片刻便沉着脸出来了。
　　当然，赵老妈子是不敢对客人沉着脸的，脸色一转，堆满了讨好的笑道：
　　“诸位贵客真对不住，梅珠姑娘身子难受的厉害，今日怕是唱不了新曲儿了。”
　　赵老妈子这话一出，整个二楼便骚动了起来，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公子哥，当场便把精美的茶碟摔在了地上，拍案而起道：
　　“本王不管，顾梅珠今个儿要不唱曲，明儿个你这画眉楼就别想开了。”
　　赵老妈子循声望去，看清年轻公子哥的脸庞后，脸色随即大变道：
　　“晋小王爷，您就别吓老身了，老身还等着您照顾生意呢。”
　　晋小王爷？
　　李天脸上掠过一抹怪笑，居然晋王朱济喜的儿子，看这架势，还是画眉楼的常客呢。
　　被赵老妈子喊作小王爷的不是别人，正是晋王朱济喜的嫡长子朱美万，以后要继承朱济喜晋王爵位的人。
　　朱美万根本不吃赵老妈子的客套，抬手就给了一旁的姑娘一巴掌道：
　　“本王就是冲顾梅珠来的，再给本王找这种货色，本王拆了你这破楼。”
　　看着朱美万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李天不由得感叹，这个小王八蛋真够丢人的。
　　刚才还搂着人姑娘你侬我侬，这会儿就直接拿人家立威了。
　　赵老妈子眼看是没法收场了，赶忙躬身拜道：
　　“老身这就去再问问梅珠姑娘，晋小王爷您稍等片刻。”
　　朱美万见状冷笑了两声，满脸得意的看向一旁的姑娘道：
　　“本王打你是你的福分，再捂一下本王要你的命。”
　　左脸唇印右脸巴掌印的姑娘两眼噙泪，被朱美万吓的一哆嗦，赶忙放下了手。
　　李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拍着桌子便站起了身。
　　月如被吓了一跳，急声喊道：
　　“朱公子。”
　　朱美万闻声看向了李天，见月如喊李天朱公子，眉毛一挑，大步走到了李天面前，朝地上狠啐了一口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姓朱？”
　　其实朱美万小时候是见过朱高炽的，但李天自从修炼了固阳九式后，便把朱高炽的一身虚胖给炼了七七八八，俗话说人一瘦就大变样，朱美万没认出李天也是情理之中。
　　李天闻言攥了攥拳头，似笑非笑道：
　　“有种你再说一遍？”
　　朱美万还没见过不怕自己的人，根本就没想过李天敢动手，当即来了劲，嘴都快凑到了李天脸上，恶狠狠道：
　　“本王说，你也配姓朱？”
　　朱美万话刚出口，李全便一拳招呼在了朱美万脸上，结结实实的一拳打的朱美万那叫一个七荤八素。
　　不过李天既然打了，就没打算收手，直接一个跨身骑到了朱美万身上，左一拳右一圈的招呼起来，不一会儿，朱美万的脸就变成了猪头。
　　同在二楼的客人虽然也都有些身份，但哪见过这架势，纷纷好奇的围观起来，王爷的儿子挨揍，这种新鲜事可不好遇。
　　朱美万躺在地上，拼命的想要反击，但一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人，哪有什么力气，所以朱美万每一次扬起胳膊换来的，都是李天一记更狠的沙包拳。
　　一旁的月如已经看呆了，不过联想到李天也说自己姓朱，月如不由得开始联想，莫非这位朱公子也是哪家的小王爷？
　　月如能想到的东西，朱美万自然也想到了，只听朱美万挣扎着惨叫道：
　　“我爹是晋王朱济喜，你是哪一脉的？”
　　李天打的正兴起，闻言嗤笑着又是一拳道：
　　“你也配姓朱？”
　　见报出了自己亲爹的名号，都没能镇住李天，朱美万现在已经确定了，李天肯定是哪家实权王爷的子弟，当即哭嚎道：
　　“哥哥，我错了，小弟知错了，小弟不该丢咱们皇家子弟的人。”
　　李天才不管朱美万说什么，又是嘭嘭到肉的两拳，沉声道：
　　“你也配姓朱？”
　　朱美万已经快被打傻了，满脑子只想告饶，鼻涕眼神哗哗的往外流道：
　　“哥哥别打了，小弟不配姓朱，小弟不配姓朱。”
　　见朱美万服软，李天也不再继续动手，毕竟朱美万现在一个脑袋比两个脑袋还大，再打下去，这小王八蛋怕是要死在画眉楼了。
　　李天刚收手，二楼最东边的房门也开了，只见赵老妈子领着一个身姿湉雅，气质超群，脸带面纱的款款美人走了出来。
　　李天倒是想看看顾梅珠长什么样，但刚揍完朱美万，李天可不想暴露身份，只得匆匆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宝钞塞给月如，头也不回的便朝楼下跑去。


第29章 帝国心脏
　　画眉楼。
　　李天打完就跑刺激的很，却可把赵老妈子难为坏了，画眉楼背后虽然也有贵人撑腰，但比起亲王，赵老妈子心里还是打鼓的不得了。
　　看着躺在地上，脸肿的宛如一头扎进了马蜂窝的朱美万，赵老妈子小心道：
　　“小王爷，小王爷，您没事吧？”
　　朱美万双眼紧闭，一脸晕死之相。
　　赵老妈子又喊了几声都没喊应，叹了口气，朱美万今个儿要是抬着从画眉楼出去，那可就把晋王爷彻底得罪了。
　　没办法，赵老妈子只得唤来几个姑娘给朱美万擦脸，然后派人赶忙去请郎中。
　　至于朱美万是真晕了，还是怕丢人不想睁眼，那就只有朱美万自己清楚了。
　　....
　　出了画眉楼，李天一路跑出了老远才停。
　　回想起先前的惊鸿一瞥，李天打定主意，他早晚得再去一趟画眉楼，亲手把顾梅珠脸上的面纱揭下来。
　　闹了这么一档子事，李天也懒得再逛了，万一再碰见晋王府的人搜街找他，那可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回到皇城，李天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口气，想想这么大的地方都是自己的，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王福王大公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早早的就在暗门等着，见皇上回来了，赶忙端着温茶往前凑：
　　“陛下，累坏了吧，您再不回来，老奴都准备让顺天府封城了。”
　　听着王福宛如智障般的话语，李天被呛了一口水，边擦嘴边道：
　　“朕回不回来，跟封城有什么关系？”
　　王福满脸褶子的笑着，一脸洋洋得意道：
　　“封了城，老奴就能慢慢找陛下了呀。”
　　李天好好瞧了王福两眼，发现王福好像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皱眉道：
　　“朕何时说过朕出城了？”
　　王福闻言一愣，聪明的小脑瓜吃力的转动了起来，好半晌才理清思绪，喃喃道：
　　“陛下说的有道理啊。”
　　等王福再一抬眼，却发现皇上已经坐上龙辇，走出老远了，王福赶忙撒丫子就追，边追便喊道：
　　“陛下，等等老奴，老奴要给您抬辇。”
　　李天现在十分担心王福的智商会传染，低声道：
　　“去千步廊，朕有要事。”
　　几十个龙辇太监就等着皇帝这句话呢，纷纷提气使力，脚下快如飞兔，一时间竟跑起来了。
　　在后面撒丫子追的王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要追上了，却发现龙辇突然提速，气的两眼直翻：
　　“你们....你们都给....都给老奴等着。”
　　....
　　千步廊。
　　位于宫城承天门以北，皇城正阳门以南，从北头走到南头，不多不少正好一千步，因此得名千步廊。
　　如果说内阁处是大明的脑袋，那么千步廊便是大明的心脏。
　　在千步廊的西面，是掌管天下七百一十三卫所的五军都督府，只要有皇帝的兵符和兵部的调令，便可调动天下超过两百万的兵马。
　　在千步廊的东面，是统筹天下二百一十八州府的六部衙门，每天有超过上千道的折子，政令，调令，罚令，在这里汇集处理。
　　如果古代有导弹，那么只需在这里扔上一颗，便可以让整个大明帝国在三日内崩溃。
　　看着人潮涌动，井然有序的千步廊大街，李天驻足了整整十分钟，才回过神来。
　　随着几十个龙辇太监齐声高呼陛下驾到，身穿各色官服的数百名官员，如风吹麦浪般，轰然拜道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振聋发聩的声浪久久不息，看着跪倒在自己身前的群臣，李天只觉得浑身发颤。
　　他不是吓的，而是太过激动，一直到此时此刻，李天才真正明白。
　　何为万人之上！
　　“诸位爱卿平身。”
　　李天豪气干云的摆手道。
　　“谢陛下。”
　　又是一阵声浪直冲云霄，不过李天已经完全镇定下来。
　　看着起身的群臣泾渭分明的开始走动，李天藏在龙袍里的手攥成了拳头，这才是皇帝之尊呐。
　　李天来千步廊是有正事的，并不是单纯为了整蛊王福，扫视着连檐通脊的六部衙门，李天快步朝户部衙门走去。
　　户部尚书夏元吉见皇帝直奔户部衙门而来，赶忙领着侍郎和一众员外郎拜倒迎驾。
　　李天见状，连忙上前将夏元吉搀起，亲昵的拍着夏元吉的老手道：
　　“夏尚书年事已高，以后见了朕不必行礼了。”
　　夏元吉心里虽然感动的很，但仍是固执的摇了摇道:
　　“陛下，君臣之礼不可废。”
　　李天知道人越老就越固执，劝也是白劝，转而问道：
　　“户改局在哪？”
　　夏元吉早就料到皇帝是为了户改局而来，毕竟皇帝登基仅仅半月就推行改革之法，不可能不记挂在心。
　　“户改局衙门在后房，陛下还请随老臣来。”
　　李天摆了摆手，示意一应户部官员该忙啥忙啥，亲自搀着夏元吉朝后房走去。
　　倒不是李天多尊老爱幼，夏元吉看着好像七老八十，实则还不到六十岁。
　　李天之所以做出这番姿态，是因为据他了解，这个夏元吉乃是百年难遇的理财神仙，朱棣五征蒙古，可都是这个牛逼的老头统筹粮草。
　　在古代，能把五十万大军的口粮送到草原深处，这不是人才什么是人才。
　　就凭这份能耐，李天也得把夏元吉给搀稳了。
　　一进后房，李天便瞅见一列披甲的金吾卫持刀站立，一名身穿百锻甲的金吾卫中郎将，赶忙拱手半跪道：
　　“末将张茂参见陛下。”
　　张茂？
　　虽然这个名字听上去有几分耳熟，但李天现在有正事要办，也没细想，摆着手示意其起身道：
　　“黄准在里边吧？”
　　“回禀陛下，黄局长这几日都在此处。”
　　李天点了点头，吩咐张茂把夏元吉搀回去，然后便一脚踏入了所谓的户部后房。
　　首先映入李天眼帘的，便是方正规整的户改局衙门五个大字，李天虽然毛笔字写的烂，但也看出了这是出自内阁首辅杨士奇的手笔。
　　大步而入，李天一眼便瞅见了人群中满脸憔悴的黄准。


第30章 当局者迷
　　不过三四天的功夫，堂堂武英殿大学士竟憔悴了这般模样，李天眼神一缩，急呼道：
　　“仲常。”
　　黄准循声而望，见是皇上，快步走到李天身前，躬身行礼道：
　　“微臣恭迎陛下。”
　　院内的一众画师，匠人见是皇帝驾到，也都慌忙拜道在地，口中连呼恭迎陛下。
　　李天一把将黄准扶了起来，看着黄准通红的双眼，憔悴的面容，心中一痛道：
　　“户改一事有什么阻碍，仲常你可尽数说与朕听。”
　　黄准闻言眼神一黯，领着李天进了内房，关上房门，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仲常有负陛下重托，还请陛下治罪。”
　　“起来跟朕说话。”李天一把将黄准从地上拽了起来，佯怒道：
　　“你可是忘了你在内阁跟朕说过的话？你想让朕治你什么罪？想撂挑子就直说，别跟朕在这儿婆婆妈妈。”
　　黄准垂着脑袋宛如霜打的茄子，丝毫不见往日的满面光彩，感受着陛下的怒火，低声道：
　　“仲常从未敢忘。”
　　见黄准还知道回话，李天松了口气，有反应就行，要是因为户改让一阁大学士心如死灰，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你就跟朕说，是哪个衙门，哪个大臣，又是哪个王爷拦着你了？”
　　黄准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李天见状，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大声道：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那你告诉朕，一阁大学士膝下应该有多少黄金？朕知道，自古以来，凡是改革之法，势必阻难重重，可朕支持着你，你有何惧？”
　　听着陛下推心置腹的训斥，黄准渐渐红了眼眶，心中一股怒气升起，便想全盘托出，但权衡着利弊，黄准还是犹豫了。
　　李天见黄准还在犹豫不定，心中其实已经渐渐有了答案。
　　但李天还是希望黄准能亲口说出来，因为只有黄准亲自说出来，他才放心以后将更大的改革交给黄准去办。
　　“黄准，朕最后再问你一句，可是金吾卫的刀不利乎？”
　　李天这句话，彻底引爆了黄准心中的不忿。
　　只见黄准眸光渐聚，握起了双拳，满是愤懑道：
　　“启禀陛下，阻碍户改之人，乃是彭城伯张麟次子，张皇后之弟，羽林卫千户张永日是也！”
　　黄准这番话一说出口，只觉得几日以来的憋闷一扫而空。
　　李天轻叹了口气，果然是皇后的亲族。
　　这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后的亲族，能让堂堂一阁大学士如此郁闷了。
　　张永日李天也听张皇后提起过，是个从小就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混账小子，虽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但欺男霸女绝对是家常便饭。
　　彭城伯张麟是个人老成精的，他知道待在京城，只会有人说他外戚弄权。
　　所以张皇后一登后位，张麟就带着族人回了老家，只有张永日舍不得京城的繁华，强行留在了京城。
　　张皇后虽然心里对弟弟有些不满，但也没亏待张永日，愣是让毫无武艺的张永日，成了皇帝亲卫羽林卫的千户。
　　黄准见李天摇头叹气，也明白陛下定是早就想到了，当即神色一振。
　　收回思绪，李天转身找了个凳子坐下，沉声道：
　　“说说吧，张永日那小子都怎么阻碍户改了？”
　　“启禀陛下，微臣自昨日起，就开始从东墙巷为百姓绘制衣冠相貌，但在户籍统筹时，微臣却发现整个东墙巷的百姓都是奴籍。”
　　奴籍？
　　李天皱了皱眉，如果他没记错的，东墙巷好像还是京城的富人区来着，怎么可能全是奴隶。
　　黄准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
　　“可当微臣告知东墙巷的百姓，奴籍一旦刻印在身份证上，就不能更改时，百姓们便慌了神，说要找什么王老爷更改户籍。
　　微臣入仕几十载，还从未听说有人可以不经户部更改户籍，于是微臣便委托金吾卫张郎将前去调查。”
　　黄准话说到这，李天便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开口道：
　　“那个什么王老爷，就是张永日的人是吧。”
　　“陛下圣明，那个王老爷正是张永日的家丁。”
　　黄准拱手附和道。
　　下面的事情，不用黄准说，李天也能想到。
　　大明的官员无论官阶大小，其亲属家丁都可以免除劳役和税银，只是人数有限制。
　　张永日身为皇后的亲弟弟，能免除的人自然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张永日就让整个东墙巷的百姓，都变成了他的家丁奴仆。
　　张永日这么做肯定不是善心大发，东墙巷的百姓，恐怕每个月都要给其交上一大笔银钱。
　　不过也不能怪东墙巷的百姓，能住在京城的普通百姓，大部分都靠经商生活，而大明对不种地的商贾，向来是收取重税。
　　理清了整件事情的逻辑，李天开口道：
　　“那最后呢？此事是如何解决的？”
　　黄准闻言老脸突然一红，扭捏道：
　　“最后张永日亲自找到了微臣，说东墙巷百姓的户籍一事，皇后娘娘全都知道。微臣深知皇后和陛下情谊甚佳，所以微臣....微臣。”
　　李天看着黄准扭捏的样子，又生气又无奈。
　　“所以你既没法给东墙巷的百姓绘制身份证，也没法跟朕交代。”
　　“正是如此。”
　　“你啊你。”李天无语的摇着头，恨铁不成钢道：
　　“亏你还是堂堂一阁大学士，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哄住了，难道皇后不知道户改一事？难道皇后不明白朕的决心？还让朕治你的罪，让士奇子荣他们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呢？”
　　黄准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低声道：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也是当局者迷。”
　　开解了黄准的心结，李天心里也顺畅了不少，沉声道：
　　“仲常啊，朕可还记着你那日的话。
　　记住了，朕给你金吾卫不是让你拿来守门用的，再有这种事情，甭管是谁，你把他押到宫里，朕帮你解决。”
　　李天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黄准哪还不明白皇帝的心意，当即拍着胸脯道：
　　“陛下放心，若再有此事，臣...”
　　“臣自会领罪？”李天强忍着笑站起了身，佯怒道：
　　“还不快给朕滚去歇息。”


第31章 身份证样图
　　出了内房，看着翘首以待的一众画师匠人，李天含笑道：
　　“黄局长乏了歇息一会，你们谁负责作画一事，站出来让朕瞧瞧。”
　　李天话语落地，三名衣装各异的画师便站了出来。
　　第一位一身青袍，头戴子午冠，整个就一道士打扮，躬身作揖道：
　　“小道李在野，擅长山水江河之画，遵黄局长之命，暂领副局长一职，见过陛下。”
　　李天笑眯眯的点着头，顺势坐到了人群之中，看向第二位画师。
　　只见第二位画师一身佛门素袍，头上戴着居士冠，腰间配着度牒，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小僧彭想，号静安，擅长山间田野，花鸟鱼虫之画，与李副局长一样，暂领副局长一职，见过陛下。”
　　第三位画师就正常多了，一袭纯白的儒袍，腰间配着几枚玉珠，躬身行礼道：
　　“微臣文思院金器使戴进，参见陛下。”
　　李天微微颔首，他记得文思院是工部的一个下属机构，主要便是负责在各种器具上勾勒图画，这个叫戴进能被黄准挖到户改局来，看来也是个画中高手。
　　“朕听说诸位已画了不少样图，可否让朕一观？”
　　李天沉声说道。
　　在场的几十位画师中，唯有戴进是官场中人，拱手一礼，赶忙给皇帝拿来了一卷样图。
　　样图不大，也就跟后世的A4纸差不多大小，翻看着样图，李天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
　　术业有专攻，这不服不行啊。
　　这些样图每一张都画的活灵活现，很是逼真。
　　说实话，李天觉得让这些画师来画这种东西，真是大材小用了。
　　继续翻看着样图，李天突然瞅见了一张眼熟的，单独抽出来，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
　　只见这张样图上面，是一个蓬头垢面，身着红袍官服的三品大员，一旁还用馆阁体写着身份详略。
　　姓黄；名准；字仲常。
　　户籍：官籍；阴阳：阳。
　　身份：武英殿大学士，户改局局长，一品荣禄大夫；
　　籍贯：浙江温州府永嘉县育才坊东南；
　　住所：北直隶顺天府正阳大街南桥街七户。
　　身份证衙门：顺天府户改局。
　　生辰：丁未年六月
　　阴阳代指男女，比后世多了户籍身份，少了民族身份证号。
　　看着已经和后世身份证相差不大的身份详略，李天颇有感触。
　　户籍没办法，这是朱元璋亲自定下的九籍制，把天下人等分成了民籍，军籍，官籍，匠籍，灶籍，医籍，盐籍，商籍，儒籍九个户籍。
　　李天虽然有想过废除，但想想古代可怜的通信能力，李天还是决定暂时搁置一边，毕竟就统治而言，九籍制还是十分有用的。
　　至于身份，这便是专门针对官员的一栏了，毕竟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大部分一辈子都是农户或者商户。
　　民族不必多说，大明奉承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根本不存在其他民族这么一说。
　　身份证号，这是最没有法子的一栏了。
　　明朝虽然已经有阿拉伯数字，但根本没人用，就算真的编区写上，也不一定有人能看懂。
　　感慨了一番，李天把样图递还给了戴进，起身道：
　　“诸位的绘画技艺皆炉火纯青，朕心甚慰。
　　朕答应尔等，凡是参与户改一事的画师和匠人，不论此前是何身份，户改局将永远为其保留九品户改参员一职。”
　　李天话音落地，院内的所有的画师和匠人皆是面露狂喜，轰然跪地，高呼万岁。
　　户改参员一职虽然只有九品，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官啊。
　　上公堂不用跪，犯了罪不受刑，减税，免徭役......一大堆只有当官才能享受的特权，就这么唾手可得了。
　　而且对于普通匠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随时转成官籍，要知道在明朝，匠籍和商籍可是走到哪都比别人低一头。
　　出了户改局衙门，也就是所谓的户部后院，李天给夏元吉打了个招呼后，便上了龙辇准备回宫。
　　当然，临走之前，李天又享受了一波群臣恭送的快乐。
　　王福王大公公这次没掉链子，早早让一个龙辇太监腾出了位置，哼哧哼哧的扛着龙辇，恭声道：
　　“陛下，再往前就是奉天门，敢问陛下可是要去御书房？”
　　马上就又要到用膳的时候了，李天打了个哈欠，言简意赅道：
　　“坤宁殿。”
　　听到坤宁殿三个字，王福偷偷瞧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没注意自己，王福赶忙让先前腾位置的小太监上场。
　　坤宁殿离奉天门可还远着呢，他可不傻。
　　等距离坤宁殿近在咫尺，王福又重新上场，作出一副使出了全身力气的模样，恭声道：
　　“陛下，坤宁殿到了。”
　　李天虽然一路上都眯着眼养神，但王福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当即出声笑道：
　　“王福，朕突然想吃廊坊大街南头那家的雪花糕了。”
　　“老奴...老奴这就去。”
　　王福打了个踉跄，赶忙应道。
　　.....
　　听到皇上来了，正在后殿看书的张皇后赶忙起身出迎，最近皇上来坤宁殿来的很是频繁，她别提多高兴了。
　　迎着李天进了内殿，张皇后满眼笑意道：
　　“陛下可是要和妾身一起用膳？”
　　李天微微颔首，一把揽过张皇后的细腰，琢磨着要怎么跟张皇后说张永阳的事情。
　　身为帝后，张皇后心思十分细腻，察觉皇上有话要说，摆手摈退左右，温声道：
　　“陛下可是有话要对妾身说。”
　　李天沉吟片刻，还是觉得委婉些比较妥当，沉声道：
　　“听说朕的小舅子现在羽林卫任千户一职？”
　　张皇后何等聪颖，马上便反应过来，定是自己那个弟弟闯了大祸，传到了皇上耳边，当即欠身道：
　　“陛下，妾身虽与胞弟一母同胞，但若是其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陛下不必顾忌妾身，好生教训他便是了。”
　　看着张皇后一脸大义灭亲的神色，李天不由得莞尔一笑。
　　张皇后嘴上说着不必顾忌她，却用了教训二字，不还是希望自己从轻处罚。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李天也懒得找分寸，当即道：
　　“朕就不管了，皇后自己问罢处置便是。”


第32章 春宵一刻
　　和皇后一起用完晚膳，李天百无聊赖的倚在龙榻上歇息，脑海里琢磨着后日的首次上朝。
　　算上昏迷的日子，他穿越到明朝也有十三天了。
　　按照明朝祖制，皇帝驾崩要停朝十五日，国丧一个月，也就说后天，便是他第一次上早朝的日子。
　　张皇后不敢打搅他思考，半跪在李天脚边，温柔的捶着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永阳的事情，李天总觉得张皇后今日格外乖巧，抿笑道：
　　“皇后在担心朕的小舅子？”
　　被李天戳破心中所想，张皇后明亮的杏眼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柔声道：
　　“妾身就只有永日一个弟弟，还望陛下开恩。”
　　李天哑然失笑，说好的不必顾忌呢，血缘至亲果然是每个人都绕不开的软肋啊。
　　拉过张皇后的小手放在掌中，轻拍了两下，李天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道：
　　“永日也只是做了权贵们都做的事情罢了，皇后不必太过忧心。”
　　“啊。”张皇后轻呼出声道：
　　“永日也在京中开了青楼赌场？这个混账小子，妾身早就警告过他，不许掺和那些腌臜事，免得抹黑陛下的脸面。”
　　看着皇后倒立竖起的秀眉，李天顺手将其拽入了怀中，温声道：
　　“那倒不至于，他只是收纳了许多百姓的家产，帮他们免了朝廷的税银罢了。”
　　张皇后闻言松了口气，旋即倚在李天的胸口道：
　　“陛下放心，妾身明日就让人把那个臭小子撵回彭城去。”
　　李天两眼微凛，淡淡道：
　　“回彭城一段日子也好，接下来的京城，怕是会很不平静。”
　　张皇后听出李天话语中淡淡的杀气，心中一沉，打定主意，明日就把胞弟赶回彭城。
　　张永日一事暂且翻篇，李天帮着张皇后开始处理内阁送来的奏本。
　　时间一分一秒的缓缓流逝，待坤宁殿内外都点上了烛灯，李天抿了口茶，搁笔起身道：
　　“天色不早了，伶儿，你我早些就寝吧。”
　　皇帝开口，皇后莫敢不从。
　　不过今夜，注定是让李天难忘的一夜。
　　带着几分愧疚的张皇后，在今夜使出了浑身解数。
　　饶是以李天这种强悍的体魄，都觉得自己有些支撑不住。
　　不过男人嘛，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说不行。
　　看着怀里的娇人喘息声越来越粗重，李天嘿嘿一笑，一个翻身，又将对方压在了身下。
　　让人脸红的声音响彻寝宫，就连宫外侍候的宫女，脑海中也浮现出皇帝大杀四方的身姿。
　　寝宫内，云雨渐落。
　　看着娇弱无力的皇后，李天心满意足，将其横腰抱到偏榻上，理了下她的耳边青丝，揽怀沉然睡去。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李天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看着天边微亮的晨光，只觉得神清气爽。
　　“王福？王福？”
　　李天随口喊道。
　　“诶，陛下，老奴在呢。”
　　王福恭敬激动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卧槽！李天吃了一惊，他就是随口一喊，没想到王福居然真在外边。
　　殿外的王福，这会儿心中也满是激动，皇上终于不找江保了。
　　他每日天没亮就守在寝殿外的辛苦，就凭皇上这两声王福，值了！
　　“陛下，可要让浴房准备热水？”
　　恩？
　　李天刚刚升起的一丝感动瞬间消失不见，王福这个老东西居然敢偷听他和皇后办事？
　　其实李天完全误会王福了，身为一个没有卵蛋的太监，王福一直觉得早间洗个澡，干干净净的，才能更好的侍候皇上。
　　“陛下，妾身是得洗浴了。”
　　张皇后不知何时醒了，半撑着身子柔声道。
　　“可是朕把你吵醒了？”
　　李天见状，赶忙拿起一旁的银丝棉披盖在张皇后身上。
　　看着皇帝贴心的小举动，张皇后心中甜蜜，摇了摇头道：
　　“不怪陛下，妾身往日也都是这个时辰起。”
　　...
　　草草与皇后一起用过早膳，李天乘着龙辇到了御书房，开始每天雷打不动的修炼。
　　回想着昨夜皇后连龙榻都抓不住的娇怜模样，李天不由得感叹，这固阳九式是真他妈给力。
　　他这才练到第二式，就能战斗到三更天，那要是练到第九式，还不得把龙床弄塌了。
　　驾轻就熟的运行着体内真气，李天的气息渐渐开始变得愈发悠长。
　　御书房外。
　　王福正打着哈欠给皇帝守门，小方子赶忙凑上前道：
　　“二祖宗，要不您去偏房歇会，有事孙子马上叫您。”
　　王福困得哈欠一个连一个，强打起精神道：
　　“不行，咱家身为御马监大总管，必须得守着陛下。”
　　小方子暗暗撇嘴，都困的开始说胡话了，还守呢？
　　“二祖宗，陛下一练功就是一上午，练功期间谁也不见，祖宗自可放心的歇上一会儿。”
　　昨个儿跑半个京城给皇上买雪花糕，今早儿天没亮就爬起来，王福确实是困得不行了，有些意动道：
　　“真的？”
　　“二祖宗这叫什么话，孙子哪敢骗您呐。”
　　“那...那咱家就去歇一会儿，陛下要是喊咱家，你马上把咱家叫起来。”
　　“二祖宗把心放到肚子里，孙子不是不懂事的人。”
　　小方子脸上几近谄媚，讨好道。
　　王福点了点头，一转角进了专供守夜太监歇息的偏房，倒头就睡。
　　这边王福刚呼呼大睡，殊不知御书房外，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已然出现。
　　“祖宗，您可回来了，小方子想死您了。”
　　看着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小方子，江保哼笑了两声道：
　　“王福那个老东西呢？”
　　小方子闻言，马上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口气道：
　　“王总管去偏房睡大觉了。”
　　江保一双老眼微眯，陛下正在练功，王福不在外面小心侍候，居然还敢去偏房睡觉，好大的胆子！
　　暗含着怒火，江保推门而入，轻声道：
　　“陛下，老奴回来了。”
　　李天闻声睁开了双眼，见是一席青衣太监服的江保，不由得莞尔道：
　　“黄严对你这个老马夫可还满意？”


第33章 帝王之术
　　江保看着皇上的笑容，惶然拜道在地。
　　“陛下，老奴知错了。”
　　看着江保匍匐在地的恭敬模样，李天抿嘴一笑，淡然道：
　　“说吧，黄严查出什么来了？”
　　江保虽然被贬到东厂做马夫，但黄严却也不敢真把江保当马夫使唤。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江保卸任御马监总管一职后，御马监总管一职便一直空缺。
　　话说回来，圣上若真放弃江保，也不会把江保贬到东厂，而是直接就在廷内问斩。
　　旁人能想明白的事情，老人精江保怎么会想不明白，所以一进东厂，江保便辅助黄严全力调查锦衣卫。
　　刘纲在任时，东厂确实处处受肘，一无所得，但刘纲一跑，东厂不过三五日，便大有所获，这也是江保来拜见李天的主要原因。
　　只见江保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名单，恭敬呈上御案道：
　　“回禀陛下，据黄提督和老奴调查，锦衣卫这些年来借着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八个字，将无数地方官员投入诏狱，只有官员主动奉上大量钱财后，锦衣卫才会放人。
　　不仅如此，浙江锦衣卫千户石立和山东锦衣卫千户谭禁，更是直接插手地方政务，代管盐运和铁运，从中谋取大量钱财。”
　　看着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李天怒火渐起，在听到居然有锦衣卫插手地方政务后，李天更是怒火中烧。
　　盐铁一事，向来是由朝廷官营，每年的税赋中，盐铁至少要占三成。
　　锦衣卫自诩为皇帝最信任的鹰犬，居然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深吸了口气，李天沉声道：“刘纲知晓这些事吗？”
　　江保闻言脸色一滞，恭声道：
　　“这个老奴倒是不清楚，但浙江山东两地之事，刘纲应该并未参与其中。”
　　听到江保说刘纲并未参与其中，李天挑了挑眉，心中疑云窦生。
　　下属犯法，上司不知，难不成刘纲被架空了
　　李天还没想明白，却听江保继续说道：
　　“黄提督虽想抓几个人问问，但没有陛下旨意，黄提督也不敢妄自行动。
　　不过陛下，恕老奴斗胆直言，锦衣卫里里外外已烂透了，老奴曾见过锦衣卫一小旗，每隔几日便进出海狮楼，大肆吃喝。”
　　海狮楼号称京城八大酒楼之一，李天那日在小茶馆便多有耳闻，据说在海狮楼吃一顿饭，便要五两银子。
　　正三品的六部尚书，一月俸禄才不过二十两银子，海狮楼消费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锦衣卫小旗，仅是管着十个人的七品小官罢了。
　　李天确实很愤怒，不过他也不会全然只听江保的一面之词，毕竟东厂与锦衣卫速来不合，也许是黄严刻意夸大。
　　作为皇帝，他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沉吟片刻，李天把手中的名单直接扔进了火盆，开口道：
　　“告诉黄严，不要再查了。
　　另外传朕旨意，擢升锦衣卫左指挥使纪勉为总指挥使，罢免锦衣卫右指挥使卢恭，令其三日之内，自缚进京请罪。”
　　见皇上把名单给烧了，江保脸色急变道：
　　“陛下，这名单只有一份。”
　　李天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目光灼灼的看向江保，话锋一转道：
　　“江保，朕若是让你回来，你可愿意？”
　　江保做梦都想回到皇上身边，当即哐哐磕起头来，老眼婆娑道：
　　“承蒙陛下不弃，老奴绝不会再做贪墨之事。”
　　“轻点磕，别又把朕的地砖磕裂了。”
　　江保闻言，赶忙小心擦拭着地砖，咧着嘴哽咽道：
　　“陛下放心，以后御书房的地砖再也不会裂了。”
　　上次御书房的地砖裂，便是江保请罪的时候磕的，江保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他再也不会因为犯错，而把御书房的地砖磕裂了。
　　一张一弛的效果已经达到，李天相信江保以后会老实不少，释然一笑道：
　　“行了，你御马监大总管的位置朕还给你留着呢。”
　　江保宛如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般抿着眼泪，心中却满是重回李天身边的喜悦，哽咽道：
　　“老奴知道，老奴知道陛下没弃了老奴。”
　　江保这番话可谓是发自肺腑，一朝从皇帝内侍变成东厂马夫，此中滋味，江保可谓是深有感触。
　　御书房偏房中。
　　做了噩梦，梦到江保官复原职的王福猛然惊醒，蹬蹬蹬跑到了御书房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心中一跳：
　　“小方子，陛下练功的时候不是谁都不见吗？里面是谁？”
　　小方子脸色微变，讨好着笑道：
　　“回二祖宗的话，里面是江公公。”
　　“江公公？”王福脸色勃然大变，难不成是噩梦成真了，一脚把小方子蹬了个四脚朝天，愤然道：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哄骗咱家睡觉，咱家要你的命！”
　　小方子心里别提多委屈了，他哪知道江大公公突然回来，赶忙爬起身道：
　　“二祖宗，这事真跟孙子无关，江公公去了东厂，东厂可是历来就有进出御书房的权利。”
　　王福才不管那么多，在他看来，就是江保和小方子合起伙来把他耍了，不然为什么他一睡觉，江保就进去了。
　　“别叫我二祖宗，咱家没你这样的孙子。”
　　说着，王福又是一脚，把小方子踹了个狗啃屎。
　　小方子摔得生疼，却也不敢叫出声来，脑子一转，干脆直接闭眼装晕。
　　见小方子倒地装晕，王福气的咬牙切齿，直接一拳招呼到了小方子脸上，低声道：
　　“好你个王八蛋，还敢在咱家面前演戏，咱家演戏的时候，你卵子还没割呢？”
　　.....
　　御书房内，江保已经收拾好情绪，听到门外的响声，连忙起身道：
　　“陛下，王公公好像和小方子打起来了，老奴要不要出去劝劝。”
　　李天想象着王福满脸涨红的模样，忍俊不禁摆了摆手，扶额道：
　　“由王福去吧，免得王福一会儿知道你回来了，憋出内伤。”
　　听出了皇上在开玩笑，江保胆子也大了几分，附和道：
　　“陛下不必担心，王公公若是憋出内伤，老奴大不了费点真气，帮他理顺了便是。”
　　李天闻言哈哈大笑，江保练得可是阴功，一掌真气渡进去，王福怕是一时三刻就得找阎王爷报道。


第34章 两个活宝
　　御书房外。
　　小方子这次是真的晕了，看着躺在地上宛如死猪的小方子，王福揉了揉酸痛的拳头，心里解气不少。
　　但听着御书房内隐隐约约的交谈声，王福还是气的浑身发抖。
　　江保这个老阴货，贪了陛下的皇产还有脸回来，真是一点老脸都不要！
　　注视着紧闭的御书房门，王福好想扯开嗓子大喊一声。
　　“陛下，您忘了老奴抬的辇，熬的夜了吗？”
　　李天当然没忘，御书房内，李天正跟江保说王福抬辇的趣事。
　　“王福竟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耍滑头，该他跑半个京城。”
　　刘纲咧着嘴笑着，毫不客气道。
　　吐槽完王福，李天抿了口茶，话锋一转道：
　　“江保，依你之见，朕应该怎么安排王福？”
　　先前李天一直跟他说王福糗事之时，江保就在盘算，但江保知道这种事不是他该考虑的，恭声道：
　　“老奴都听陛下安排。”
　　李天砸吧着嘴，思考了一会，沉声道：
　　“那你们二人都跟在朕身边吧，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江保心思活泛，哪看不出这是皇上在警告自己，当即拜服道：
　　“陛下英明，如此一来王公公若外出办事，老奴也好在陛下身边听候差遣，不至于陛下身边无人可使唤。”
　　李天微微颔首，挥了挥手，示意江保叫王福进来。
　　江保说的也算个好处，不过他的真正用意，还是想让江保二人都保持危机感，不至于做了皇帝内侍，尾巴就翘到天上。
　　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和王福共同侍奉皇上，江保只觉得好像吞了几只苍蝇，怪恶心的。
　　不过江保也明白这都是自己咎由自取，若他没有贪墨皇产，哪还有王福什么事。
　　拉开房门，江保挤出了一个笑脸，尽量和气道：
　　“王公公，陛下叫你进来。”
　　江保僵硬的笑脸在王福看来，完全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不过江保跟陛下谈了这么久，很有可能已经官复原职，王福也不敢发脾气，回了个同样尴尬的笑脸。
　　进了御书房，王福瞪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有气势道：
　　“陛下，可是要外出？老奴几个时辰没抬辇，胳膊都发痒了。”
　　“装模作样。”江保暗暗鄙视，他给皇上找固阳九式的时候，王福还不知道搁哪盖戳呢。
　　看着互相不爽的俩人，李天暗暗发笑，脸色一正道：
　　“王福，江保想回到朕身边，你可有什么看法？”
　　原来江保还没官复原职，王福闻言大喜，当即跪拜在地，恭声劝道：
　　“陛下，城中坊间有句老话，叫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王福的话听的江保直翻白眼，他真想晃晃王福脑子，听听里面有没有水声。
　　陛下要不想让他回来，还会问吗？
　　王福现在正处于智商滑坡，见陛下没有反驳，当即指着江保呵斥道：
　　“陛下饶你一条老命，你还有何脸面回来？”
　　江保瞥了眼李天，见皇上又开始扶额摇头，一把将王福拽到身前，低声告诉了王福实情。
　　王福闻言一愣，掉线的智商终于上线，吃力的挤出个笑脸道：
　　“以后江公公与我一起侍奉陛下，还望江公公多有担待。”
　　“担待个屁。”江保拱手朝李天一拜，恶狠狠道：
　　“王福，咱家今个儿当真陛下的面奉劝你一句，再耍小聪明，咱家的阴风掌可不是吃素的。”
　　王福脸色一耷拉，作势就坐地上哭嚎起来：
　　“陛下，您听听，江公公他要一掌拍死老奴啊。”
　　王福身为内廷十二监之一的印绶监总管，江保以前也和王福打过交道，可在江保的记忆中，王福可不是这般模样啊。
　　看着不过只言片语就开始各展神通的两人，李天哑然失笑，真特么是两个活宝。
　　“都别吵了，朕特设左右内侍总管二人，品阶暂定五品，你二人即刻起，便是内廷第一任左右总管。”
　　皇上口含天宪，金口玉言，江保和王福闻言赶忙拜道在地：
　　“老奴万谢皇恩。”
　　言罢，王福嘴角一咧，看向江保，笑出了声道：
　　“咱家现在是内侍左总管，与你平起平坐，你若是再敢拿阴风掌吓唬咱家，咱家必会向陛下禀奏。”
　　先前已经出够风头，江保耷拉着嘴角不再反驳，恭声看向李天道：
　　“陛下，那老奴先回东厂给黄提督复命。”
　　李天嗯了一声，转而看向王福道：
　　“去把小方子送到太医院去，以后再在朕的御书房外打闹，朕饶不了你。”
　　王福闻言面露愧色，连连称是，心中却是喜不自胜。
　　今个儿他可是占了大便宜，非但没有被撵回印绶监，还与江保平起平坐了，要论宫中资历，比他资格老的大太监那可有的是。
　　....
　　自御书房的圣旨传到了内阁，整个内阁皆是一片哗然。
　　自太祖朱元璋创立锦衣卫时起，还从未有过锦衣卫指挥使被罢免的情况发生。
　　不过一众学士翰林也不至于太过惊奇，毕竟锦衣卫总指挥使带犯人跑了，也是大明自开国以来第一遭。
　　罢免锦衣卫指挥使一事重大，文华殿大学士任瑾没让翰林动手，亲自拟好旨意，前往御书房请李天过目。
　　御书房中，任瑾端正而立，李天看过圣旨后，点头道：
　　“拟的不错，让都察院尽快送往南北镇抚司。”
　　任瑾有些摸不准皇帝心里在想什么。
　　要知道，自锦衣卫成立以来，向来是独立于朝廷之外，不在六部管辖之中，所有人事任免，全部都是内廷太监直接负责。
　　让内阁拟旨，都察院递送，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见皇上没有要说的意思，任瑾也很知趣的没有问，仅是拱手道：
　　“臣一会儿就派人送往都察院，敢问陛下，可还有其他要事？”
　　看着面容方俊，年龄还不过四十的任瑾，李天突然想起，文华殿大学士似乎还有辅导太子读书一职。
　　回想着朱瞻基那日宛如吃秤砣的模样，李天会然一笑道：
　　“朕一会儿想去东宫看看太子最近功课如何，宗于你可有空陪朕走一趟？”
　　任瑾闻言拱手一拜道：
　　“陛下挂念太子功课，臣身为太子之师，焉有不随之理。”


第35章 东宫问业
　　内阁四位大学士，任瑾虽然年龄最小，但地位却十分特殊。
　　因为文华殿大学士，素来便有辅导太子读书一职，不出意外的话，太子登基后，任瑾便会是新一任的首辅大臣。
　　李天曾看过任瑾的家世背景，那叫一个坎坷，任瑾十岁时，父母便相继染病身亡，是任瑾的爷爷将其含辛茹苦养大。
　　任瑾十分争气，第一次参加科举便高中一甲进士，可惜还没来得及接爷爷进京享福，老人家便撒手而去。
　　明朝有丁忧制度，凡是至亲离去，官员无论品阶，必须要停职守丧三年。
　　刚刚被选入翰林院任庶吉士的任瑾，就这样又耽搁了三年，待三年丧期结束，任瑾已年过三十。
　　不过任瑾也因此得福，因恪守孝道，被吏部特进为光禄寺寺丞。
　　在此后十年间，带着孝子光环的任瑾一路高升，最终官拜内阁，荣登武英殿大学士，传为一段美谈。
　　皇帝和武英殿大学士联袂驾临东宫，其阵势自然不小，得到消息的朱瞻基赶忙出宫迎接。
　　“儿臣拜见父皇。”朱瞻基躬身一礼，转而拜向任瑾:
　　“瞻基拜见任师傅。”
　　皇帝在场，任瑾不便开口，只是微微颔首。
　　看着瘦了一圈的朱瞻基，李天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
　　“朕和任师傅就是来看看你的学业，不必紧张。”
　　朱瞻基闻言身子一抖，想起这几日的粗茶淡饭，强忍着泪流满面的冲动，躬身道：
　　“儿臣不紧张。”
　　“不紧张就行。”李云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大步朝殿内走去，随口道：
　　“对了，你东宫典藏监还有多少银子？”
　　听到这无比熟悉的话语，朱瞻基以为父皇又来帮他存银子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儿子没银子了，一文钱银子都没有了。”
　　任瑾不明白朱瞻基心里的酸楚，见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鼻子，沉声咳嗽道：
　　“殿下，注意仪态。”
　　“任师傅，帮我劝劝父皇吧，东宫典藏监真没银子了。”
　　朱瞻基毫无形象的擦着眼泪，一把拽住任瑾的胳膊如泣如诉道。
　　任瑾皱了皱眉头，心中不解，陛下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太子如此失态。
　　“陛下不过是问问典藏监的银子，殿下你何至于此？”
　　几步进了省身殿，朱瞻基急的连连摆手，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任师傅，我爹可不是问问，上次他就把典藏监的银子全拿走了，我的亲军都解散了。任师傅，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瘦了许多。”
　　任瑾驻足一看，发现太子确实削瘦了几分，正欲开口，却见皇上折而复返，一脚踢在太子的屁股上。
　　“爹，你踢我干啥。”
　　朱瞻基揉着屁股，一脸委屈的躲在任瑾身后道。
　　“踢你？我咋不踢死你呢？”说着，李天又是一脚奉上。
　　“堂堂太子，因为区区一万多两银子哭鼻子，真是不知道丢人。”
　　任瑾哪见过皇上这般模样，不过为了避免误伤自己，还是拱手劝谏道：
　　“陛下，臣以为教育太子应以言语为主，拳打脚踢，有失陛下威严。”
　　朱瞻基听的连连点头，大声道：
　　“对，爹，任师傅说的十分在理。”
　　看着朱瞻基一脸欠揍的模样，李天冷哼了两声，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道：
　　“朕不过是想让你体会几日百姓的日子，既然你不明白朕的苦心，那便罢了，真当朕稀罕你那点银子。”
　　听着父皇口是心非的话语，朱瞻基暗暗撇嘴，那日明明是内库无银了，跟百姓有什么关系。
　　但接过厚厚的一沓银票，朱瞻基马上一脸内疚的拜道在地道：
　　“儿臣没能理解父皇的苦心，是儿臣的错，儿臣以后再也不会在宫中哭鼻子了。”
　　李天今个儿本来就打算还银子，见朱瞻基如此知趣，也含笑着点了两下头。
　　任瑾在一旁捋着胡须，看的暗暗点头。
　　陛下语重心长，太子知错能改，父子和睦，当真是大明一大幸事。
　　“行了，宗于，让朕看看太子的学业如何。”
　　回身坐下，李天抿了口茶道。
　　任瑾恭声一应，这可是展示他教学成果的时刻，转身看向朱瞻基道：
　　“殿下，《管子小匡》中，将天下百姓分为士农工商四等，其中以商人最为卑贱，而今大明每年税银商贾所占一成有半，殿下作何解？”
　　朱瞻基虽然长得黑，哭鼻子，但提起天下，朱瞻基顿时跟换了个人似的，两眼放光，侃侃而谈道：
　　“商贾因其不事农桑，且好钻营趋利，故为天下人所不喜，但在本宫看来，商贾并非一无是处......”
　　一场长达半个时辰的学业问答结束，任瑾和朱瞻基二人皆是口干舌燥，李天也对朱瞻基的少敏聪慧有了新的认知。
　　他现在算是明白朱棣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个孙子了，就朱瞻基这个智商放在后世，那是妥妥的天才少年。
　　任瑾饮了几口茶水润喉，拱手道：
　　“陛下，太子学业可还尚可？”
　　李天闻言，瞥了眼一脸期待的朱瞻基，放下手中茶盏，脸色一正道：
　　“宗于，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太子可在内阁观政，自由出入六部衙门，任何人不得阻拦。”
　　李天话音落地，朱瞻基激动地满脸涨红，他早就想看看大学士们是如何审阅奏折的了。
　　“儿臣万谢父皇恩典。”
　　朱瞻基五体投地，声线颤抖道。
　　太子学业受到皇上认可，身为太子帝师之一，任瑾也是与有荣焉，笑眯眯的看向朱瞻基道：
　　“殿下这次可不要再辜负陛下的苦心。”
　　“任师傅但请放心，瞻基一定好好观政，绝不辜负父皇苦心。”
　　朱瞻基拍着胸脯，掷地有声的保证道。
　　银子也还了，学业也问完了，李天顺势起身道：
　　“行了，朕还有要事，你若是有时间，就多去户改局看看，那里才是大明之希望。”
　　任瑾也不住的点头，出声附和道：
　　“陛下所言不错，身为大明储君，太子你确实应该去户改局学习一番。”
　　毕恭毕敬的把李天和任瑾送出了东宫，关上宫门，朱瞻基心中难耐狂喜，一蹦老高，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让父皇和任师傅失望。


第36章 御赐蟒服
　　出了东宫，任瑾自然要回内阁处理政务，李天也准备回御书房再背背群臣名单。
　　与此同时，擢升锦衣卫左指挥使纪勉和罢黜锦衣卫右指挥使卢恭的圣旨，也已经由都察院快马送出。
　　锦衣卫乃朱元璋首创，掌刑罚诏狱之事，直接对皇帝负责，一直到洪武二十年才取消。
　　但到朱棣时期，为了捕杀建文旧臣，寻找下落不明的建文帝朱允炆，锦衣卫死灰复燃，且比朱元璋时期权力更大。
　　经过整个朱棣时期发展，锦衣卫已经大大超出一卫五千人的编制，且分成了南北二司，还在各省设有十四个千户所。
　　其中南镇抚司位于应天府，掌领云贵，两广等七个千户所，而北镇抚司，则就在千步廊大街西廊二栋，掌领陕甘，河南等七个千户所。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正堂内。
　　一身青色官袍，头戴獬豸冠的都察院御史诸葛正，正高举圣旨，高声道：
　　“北镇抚司左指挥使纪勉何在？”
　　消息传到后院，正折磨犯人的纪勉，狭长的一双三角眼紧眯，看向身旁百户阴声道：
　　“什么时候都察院也敢向我锦衣卫宣旨了？”
　　纪勉在家中排行老三，亲近的下属有时也会叫纪勉三爷，只见来报消息的百户舔了舔嘴唇道：
　　“三爷，还不都是刘指挥闹得，他这一跑，皇上对整个锦衣卫都起疑心。最近东厂那个老阉货一直小动作不断，三爷您又不是不知道。”
　　“刘指挥的舌根子也是你能嚼的？”纪勉脸色陡然一冷，寒声道：“掌嘴，我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停。”
　　听着耳光的脆响，纪勉踱步朝外前堂走去，见御史手中真拿着圣旨，脸色微变，神情复杂的拜道在地道：
　　“纪勉恭迎圣旨。”
　　锦衣卫的存在，把都察院监察百官，弹劾大臣的权力分走了一大半，身为都察院御史，诸葛正对纪勉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打开圣旨不咸不淡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即刻擢升锦衣卫北镇抚司左指挥使纪勉，为锦衣卫总指挥使，钦此。”
　　恭敬接过圣旨，看着潇洒离去的都察院御史，纪勉心中没有丝毫喜悦。
　　皇上让都察院来宣旨，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锦衣卫之所以能临驾百官之上，地位超然，靠的就是皇上对锦衣卫的宠信，若皇上不再宠信锦衣卫，他就是总指挥使又能如何。
　　阴沉着脸回到后院，看着脸肿的奇高的百户，纪勉摆了摆手，把圣旨扔在一旁，沉声道：
　　“叫杜川过来见我。”
　　“小的遵命。”
　　百户捂着脸，含糊不清道。
　　....
　　杜川是北镇抚司唯二的千户之一，也是纪勉的心腹，奉命匆匆赶来，一进后院便看到了铺在木案上的圣旨，急忙拱手道：
　　“卑职恭喜大人高升。”
　　使了个眼色，示意杜川坐下，纪勉没好气道：
　　“要不是都察院送来的圣旨，说不定老子还真会高兴高兴。”
　　“都察院送来的？”杜川倒吸了一口凉气，笑脸瞬间消失不见：
　　“是皇上的意思？”
　　纪勉微微点头，一双三角眼里满是忧心，若有所思道：
　　“皇上可能因为刘指挥逃窜一事，对锦衣卫有了戒心。”
　　杜川闻言只觉得后背发粘，想起最近在锦衣卫内上蹿下跳的黄严，低声道：
　　“大人，谭千户前两日才刚送来三十万两银子，山东那边不会出问题吧。”
　　杜川所言，正是纪勉最为担忧的，看着圣旨上刺眼的都察院大印，纪勉心中噔噔直跳，寒声道：
　　“黄严那老阉货狗鼻子灵得很，你马上去山东走一趟，把事情料理干净，记住，一定要干净。”
　　“大人放心，卑职晚些时候就出城。”
　　“三爷，宫里来人了。”
　　一个小百户匆匆闯进后院，禀报道。
　　纪勉闻言脸色微变，不过也没多想，转脸看向杜川道：
　　“皇上可能是召我进宫述职，你先等着，等我回来再说。”
　　宫里的人纪勉是不敢摆臭脸的，到了前堂，看着一张胖脸带笑的王福，纪勉赶忙凑上前掏出了一把银票道：
　　“哈哈哈，多日不见，王总管又精神了不少啊。”
　　王福笑吟吟的收下银票，开口道：
　　“纪总指挥，皇上让咱家来召你进宫。”
　　纪勉现在迫切想知道皇上的想法，很是大方的又摸出一把银票，不着痕迹的塞进王福手中道：
　　“王总管，陛下召我可是要我述职？”
　　两句话的功夫八百两银票收入囊中，王福很是满意，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浓厚道：
　　“纪总指挥不愧是皇上的心腹之臣，不错，皇上正是此意。”
　　纪勉闻言松了口气，穿上御赐的斗牛服，腰佩绣春刀，与王福一起进宫。
　　进宫的路上，纪勉想了很多，皇上也不一定是对锦衣卫起了戒心，毕竟江保贪墨皇产被贬至东厂也没多久，可能是皇上现在内侍无人，无奈之下才让都察院代为宣旨。
　　纪勉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情顿觉舒缓不少。
　　....
　　“卑职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脚踏入御书房，纪勉当即躬身半跪道。
　　看着身穿斗牛服，腰佩绣春刀，英姿飒爽的纪勉，李天和善的点着头，笑道：
　　“纪总指挥这一身打扮当真是英姿飒爽，尽显锦衣卫威风，来人呐，把朕给纪总指挥准备的蟒服呈上来。”
　　李天话音落地，一名小太监呈着御案应声而入。
　　明朝赐服制度由来已久，其中便以蟒服最为尊贵，非亲王公侯不能有，纪勉听到皇上要赐他蟒服，感动不已，恭声道：
　　“卑职万谢陛下赐服。”
　　李天呵呵笑了两声，拾级而下，亲自给纪勉卸去绣春刀，开口道：
　　“蟒服玉带朕早就备好了，纪总指挥，还不快换上让朕看看？”
　　纪勉激动的点着头，三下五除二脱了身上的斗牛服，换上了蟒服，转着身道：
　　“陛下可还满意？”
　　“朕太满意了。”李天蹬蹬上了台阶，和纪勉拉开距离。
　　只见江保自一旁瞬间出手，将纪勉扣锁在地，高声道：
　　“经东厂查明，纪勉总指挥使，揭发浙江千户所千户石立，插手地方政务，把持盐铁，欺君罔上一事属实，陛下特赐一品蟒服。”


第37章 让子弹飞一会
　　被江保瞬间扣锁在地的纪勉，一时慌了神，满脸惶恐的看向李天道：
　　“陛下，卑职冤枉啊，卑职自任职以来一直本本分分，念着陛下隆恩，可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啊。”
　　江保的实力李天还是放心的，悠然坐定，抿了口茶道：
　　“朕冤枉你什么了？”
　　纪勉闻言一愣，回过神来，仔细想想，发现皇上好像确实没冤枉他什么，脸色一变，转而急声道：
　　“卑职也最恨欺君罔上之人，陛下若是想让卑职做证，卑职作证便是，何至于让江大总管扣着卑职。”
　　锦衣卫都是个中好手，身为左指挥使的纪勉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看着纪勉一双三角眼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李天只觉得心神不安，放下茶盏道：
　　“江保，先给朕废了他的脚筋再说。”
　　李天话刚出口，纪勉便爆喝出了声，胳膊肌肉隆隆鼓起，撑的蟒袍都崩了丝线。李天看的心惊，作势就要拔手边的绣春刀。
　　谁曾想李天刚拔了一半，只听一声惨叫，纪勉宛如烫脚虾般蜷成了一团，抬眼看去，却见江保咧着嘴道:
　　“陛下容禀，老奴最见不得有人在陛下面前大呼小叫。”
　　看着纪勉痛苦的模样，李天只觉得下身发凉。
　　江保这个老阴人，他明明让江保废了纪勉的脚筋，江保却把纪勉的卵蛋给一掌抓爆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纪勉在地上打滚，李天的嘴角有些抽搐道：
　　“给纪勉顺顺气，朕还有话要问他。”
　　江保拱手一礼，宛如提鸡崽般把纪勉提了起来，手指连点数下，封住了纪勉的周身经脉。
　　察觉体内阴气渐消，脸色惨白的纪勉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陛下恐怕早已知道他做的那些勾当，亏他还以为只要让杜川去一趟山东便可高枕无忧。
　　看着不停斯哈喘气的纪勉，李天有些不忍直视道：
　　“纪勉，你可还有什么要给朕说的。”
　　明白东窗已事发的纪勉，不敢再做辩解，咬着牙颤抖不已的拜礼道：
　　“卑职...卑职自愿俯首认罪，还请陛下放过卑职的妻儿。”
　　“妻儿一事先不急，朕想听听你都认什么罪？”
　　自知今天走不出御书房的纪勉，已经心死如灰，只奢望皇上能看在他老实认罪的份上放他家人一马，沙哑道：
　　“罪臣要认得罪太多，还劳烦陛下给罪臣一套笔墨。”
　　笔墨奉上，纪勉紧咬着牙趴在地上开始写认罪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一张尺长的黄纸已经被纪勉写的密密麻麻。
　　李天端坐上位，看的暗暗咂舌，示意江保呈上来，却听纪勉出声道：
　　“陛下，再给罪臣一张纸罢。”
　　不够？
　　李天怔住了神，这他妈是干了多少不法的勾当啊。
　　“江保，再给他一张。”
　　....
　　纪勉趴在地上兢兢战战的写着，李天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江保，先把第一张念给朕听。”
　　“老奴遵命。”江保咳了咳嗓子，开口道：
　　“永乐二十二年三月，纪勉任山西锦衣卫千户，贪图平阳府乡绅钱祖德家产，勾结平阳府通判王达，捏造罪名，将钱祖德一家十三口捕入大牢，殴打致死，得银五万三千两....
　　永乐二十二年四月，纪勉得知彰德府知府谭取方之女貌美，求欢不得，将谭取方捕入诏狱严刑拷打，迫使谭为之女谭盈就范....
　　永乐二十三年二月，纪勉升任北镇抚司镇抚使，授意时任山西怀庆府百户杜川，为其敛财，敛财一年，得银十万四千两....
　　同年五月，纪勉收受山西怀庆府佥事刘甲，贿路三万两，帮其将山西怀庆府通判孙崇远捕入诏狱，捏造罪名，严刑拷打至死。
　　永乐二十四年二月，纪勉升任锦衣卫左指挥使，北镇抚司指挥使，授意山东锦衣卫千户谭禁，插手盐铁政务，六个半月，共得银六十七万两。
　　永乐二十四年五月......”
　　.....
　　一共两张认罪状，江保念了将近半个时辰。
　　虽然一堆官职和人名听的李天有些头晕，但李天确定了一件事。
　　纪勉这个畜生，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听着自己长篇累牍，罄竹难书的罪行，纪勉拜向李天满脸恳求道：
　　“陛下，罪臣已将罪行全部招认，可否能免罪臣妻儿一死。”
　　李天冷冷的瞥了纪勉一眼，心中只有滔天的怒火，喝声道：
　　“王福，把这个畜生给朕溺死到太液池，尸首扔到正阳门大街上喂狗。”
　　“老奴遵旨。”
　　被江保一招阴风掌打废的纪勉，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王福提着纪勉的脚，便朝御书房外拖去。
　　死期临头，纪勉终于感到恐惧，泣不成声的大声求饶起来。
　　王福担心纪勉临死再咬他一口，直接给了纪勉一脚，踢得纪勉眼冒金星，再说不出话来。
　　御书房内。
　　江保也将两张认罪状上的官员点查完毕，开口道：
　　“陛下，与纪勉勾结者，三品以下七品以上有四十二人；受其残害冤枉的七品以上官员，共两百三十五人；敛银太多了，老奴一时算不过来。”
　　李天深吸着气，怒极反笑道：
　　“真好啊，因为这一个纪勉，朕得杀上几十人，给几百人平反。怪不得坊间都想让建文回来，原来症结在这呢。
　　江保，你把和纪勉勾结的人都给朕记清楚了，还有一个卢恭，再等等，别急，朕给他们攒够本了再算账。”
　　听到皇上提起建文，江保冷汗津津，只觉得心惊肉跳，连忙应道：
　　“老奴记住了。”
　　“还有，把纪勉揭发浙江锦衣卫千户，朕赐其蟒袍的消息放出去，朕倒要看看卢恭还能不能坐得住。”
　　江保连连应声，已然明白皇上这是要让狗咬狗，卢恭一旦得知纪勉靠揭发升职，怕是会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
　　想明白这茬，江保赶忙奉上一个马屁。
　　“陛下此计当真是精彩妙极，老奴佩服。”
　　“行了，你现在马上去北镇抚司的诏狱，亲自给朕接一个人。”
　　江保闻言，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
　　“敢问陛下可是张仪良之女张清欢？黄提督早就将其提到东厂，陛下稍等，老奴这就去东厂接张姑娘进宫。”


第38章 窈窕佳人
　　得益于江保揣摩帝心的本事，张清欢刚被锦衣卫抓到诏狱，便被黄严以调查明教的由头提到了东厂。
　　所以这几日来，张清欢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不过家奴惨死诏狱，父亲被掠走两件事，仍让张清欢心痛不已，寝食难安。
　　得知江总管要带自己进宫，张清欢很是激动，要说这天下谁还能为他爹昭雪平反，那便唯有当今圣上了。
　　简单梳洗，换上一身新衣，张清欢迫不及待的跟着江保进了宫城。
　　打量着高墙红瓦，大气巍峨的宫城，初次进宫的张清欢紧张的捏着衣角，心中有些发怯。
　　这就是大明皇帝住的地方吗？
　　一名太监快步走到江保身旁耳语了几句，江保点了点头，转而含笑道：
　　“张姑娘，陛下正在内阁与几位阁老议事，咱家先送你去坤宁殿如何？”
　　被龙楼凤阁，桂殿兰宫冲击到的张清欢，早已没了官宦家千金的底气，连连点头道：
　　“小女都...都听江总管的。”
　　....
　　内阁处。
　　李天高坐上位，抿着香茗，听着杨士奇等人安排明日上朝一事。
　　“宗于，一会儿你拟一道新皇登基的诏书，待陛下率领百官从太庙祭奠先帝回来，你就站在奉天殿门口诵读，届时老夫自会领着百官配合。”
　　被点到名字，任瑾拱手一礼：
　　“首辅费心。”
　　杨士奇微微颔首，转脸拱手拜向李天道：
　　“明日乃陛下首次上朝，还望陛下今夜早些歇息，不要误了朝会大事。”
　　李天闻言老脸一红，难道自己在臣子的眼中就那么好色？
　　放下茶盏，李天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士奇放心，朕自会知会内廷十二监认真对待。”
　　目的已经达到，杨士奇点了点头，又跟李天交代了几句需要注意的事项后，便缄口不言。
　　李天知道这是有些安排，不便在他这个皇帝面前说，顺势起身道：
　　“朕还有点事，章程出来了，派人给江保送一份就行。”
　　李天一走，内阁舒缓的气氛陡然一紧，只见杨士奇沉下了脸道：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有些事老夫不便在陛下面前说，想必诸位也能理解。
　　子荣，一会儿你以老夫的名义给汉王和赵王府上送一道拜帖，老夫今夜要好好拜访一下两位王爷。”
　　***面色郑重，点了点头，接过话茬道：
　　“都察院那边，我也已经敲打过了，明日若是有言官敢不分场合的谏言，我等只管下死手便是。”
　　“还有那些勋贵亲王，都给他们送张条子，不要怕得罪，明日哪个称病，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
　　出了内阁，回到坤宁殿，李天本以为能休息一会儿，却见张皇后正拿着一本礼部皇册候着。
　　被张皇后折腾半天，一身大汗，李天歇坐在龙榻上道：
　　“伶儿，可以了吧，朕可是都做对了。”
　　张皇后哗啦啦翻着皇册，半晌才合上，一本正经道：
　　“这都是明日大朝会的礼仪，陛下切记不能出错，不然被史官记下，惹得后人笑话，陛下可别怪妾身不用心。”
　　皇后一番好意，李天也不想平添烦恼，两手作告饶状道：
　　“朕的好皇后，朕都记到脑子里了，你要不信，朕把脑子掰开让你看看。”
　　把皇册放在一旁，给李天揉着肩膀，张皇后嗔怒不已，加了几分力气道：
　　“陛下又说笑，掰开陛下的脑子，满朝大臣还不得把妾身五马分尸啊。”
　　“轻点，轻点，朕快要被你捏死了。”
　　张皇后闻言娇哼了两声，想起张清欢一身宫装的窈窕身姿，带着几分醋意道：
　　“以后妾身还不知道能再给陛下捏几回肩呢。”
　　听着张皇后醋意大发的话语，李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皇后何出此言？”
　　张皇后虽然有些羡慕张清欢的窈窕身姿，但身为统御六宫皇后，她也明白皇帝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稍整情绪道：
　　“张姑娘已经在偏殿等候陛下多时了。”
　　诶唷，原来症结在这呢，李天有些哭笑不得，皇后这是吃张清欢的醋了啊。
　　唉，没办法，这这就是老婆多的烦恼，不过这种小小的烦恼，李天还是希望越多越好。
　　安慰了皇后几句，李天活动着脖子起身道：
　　“朕去偏殿看看怎么回事，伶儿你别忘了一会儿传膳。”
　　踱步到偏殿，李天大老远便瞅见了一袭宫装的张清欢。
　　湖青色的百褶春意裙穿在张清欢身上，宛如天成，窈窕到了极点；绣着银线的雪白色中衣，更是衬的张清欢粉白的脖颈愈发修长。
　　不堪一握的柳腰间，是苏锦制成的细软腰带，将二八女子美妙的身姿完美勾勒而出；腰带上，系着一枚温润透净的白玉，尽显温雅可人。
　　怔怔的站在原地，李天一时竟看痴了。
　　正出神忧思的张清欢见皇帝来了，赶忙起身提裙遥拜：
　　“小女张清欢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过神来，看着张清欢倾国倾城的脸庞，李天哑然失笑道：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张清欢闻言俏脸微红，挽着耳边的碎发低声道：
　　“这些...这些都是小女听戏里唱的。”
　　亲手将张清欢搀起，李天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唾沫，含笑道：
　　“朕已让天下二百一十八州府注意你父的下落，你家中其他亲眷，朕也已经派人去接，最近这段时日，你就先在这坤宁殿住下吧。”
　　说着，李天从腰间取下一枚玉钩，放入张清欢手中道：
　　“这是朕的玉钩，你平常若是闲闷，可在宫城内自由走动。”
　　被皇帝抓着手，张清欢羞愤难耐，声若蚊蝇道：
　　“陛...陛下，你还抓着小女的手呢。”
　　李天闻言赶忙松开，尴尬笑道：
　　“朕平常喜欢拉着臣子的手推心置腹，今日倒是孟浪了。”
　　张清欢逃似的把手缩回了身后，红着脸结巴道：
　　“小女理解，不打紧的。”
　　“不打紧就行。”
　　眼见气氛愈发尴尬，李天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干咳了两声笑道：
　　“一会儿御膳监就传晚膳过来了，你和皇后一起用膳吧。”


第39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听到和皇后一起用膳，张清欢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垂着眼点了点头。
　　自打她进宫，皇后便亲自命人带她沐浴更衣，就连腰间价值不菲的玉佩，都是她看着皇后从首饰盒中亲自拿出来的。
　　从应天府一路走来，她早已看遍人情冷暖，皇后给予的温暖，让她备受感动。
　　不过等用晚膳的时候，张清欢却有些发蒙。
　　皇上不是说让她和皇后一起吃晚饭吗？怎么皇上也坐下了。
　　待一旁宫女端来净手盆，擦过手后，李天笑眯眯道：
　　“快尝尝，这碧螺虾仁和松鼠鳜鱼可都是苏州本帮名菜。”
　　“别吓着人清欢姑娘。”张皇后瞪了李天一眼，给张清欢添了半碗藕汤，柔声道：
　　“清欢，这些都是陛下得知你祖籍苏州，特意让御膳监另做的。”
　　张清欢诺然点了点头，赶忙起身行礼道：
　　“小女惶恐，让陛下和娘娘费心了。”
　　看着张清欢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白皙无暇的肌肤透出淡淡红粉，李天第一次对秀色可餐四个字有了切身体会：
　　“清欢姑娘不必如此拘谨，快尝尝朕的御膳监手艺如何，尝完了菜，朕还想问问你父亲一事呢。”
　　张清欢本来还不敢与皇帝同桌而餐，但听到父亲，赶忙落座夹菜。
　　吃着熟悉的故乡味道，张清欢心情无比复杂，强忍着哽咽尝遍了一席苏州名菜，恭声道：
　　“陛下与皇后娘娘洪恩，小女定当谨记在心。”
　　张皇后轻轻拍着张清欢的背，叹声宽慰道：
　　“罢黜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使的旨意，陛下已让都察院快马送往南都，你有何要说的，可对陛下尽言。”
　　听见拷打自己父亲的仇人已被罢黜，张清欢激动的颤抖不已，待情绪平复，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绢纸道：
　　“这是我父入狱前，与我父联系最频繁的几人，还请陛下和娘娘过目。”
　　接过绢纸，李天定睛扫去。
　　南京守备太监马大忠，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使卢恭，南京户部尚书吴畅，南京兵部侍郎李存良....
　　将七八个人名记在心里，李天沉吟道：
　　“你父在南京可有什么政敌？”
　　这种事，李天不抱太大希望，只是随口一问，却见张清欢眸光微亮道：
　　“马大忠和我父职权多有冲突，向来不和；李存良是我父下属，原本与我父关系不错，但那几日从我家走，都是脸色铁青。”
　　马大忠，李存良，李天嗒嗒敲着桌案，陷入了沉思。
　　南直隶五十四卫中，京营八卫由守备太监马大忠辖领。
　　又有四卫在南京受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辖领，而这十二个卫皆有拱卫南京的职责，张仪良和马大忠因为职权关系不和，这再正常不过。
　　至于这个李存良，就有些奇怪了，身为南京兵部侍郎，居然敢对顶头上司甩脸色，绝对不简单。
　　稍加沉吟，李天释然一笑道：
　　“行了，先把晚膳吃了，朕前几日便宣南京布政使汪泉进京，等他来了，朕再好好问问。”
　　见皇帝自有打算，张皇后不敢问，张清欢就更不敢问了。
　　就这样，三人在融洽又怪异的气氛里用完了晚膳，李天挥袖起身道：
　　“明日便是朝会，朕给江保他们交代几句，皇后你与清欢姑娘早些歇息吧，不必等朕。”
　　看着李天挥袖离去的背影，张清欢有些患得患失道：
　　“娘娘，陛下可是动怒了？”
　　张皇后轻摇头，挥手示意宫女撤去席宴，温声道：
　　“陛下这是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找江总管问话去了。”
　　....
　　坤宁殿偏殿。
　　吃饱喝足的李天在殿内来回踱步，江保和王福二人在后面小心跟着，同样跟着的，还有吏部尚书钱义。
　　李天忽然猛地站定，沉声问道：
　　“钱义，南京兵部侍郎李存良和福建指挥使李敏是什么关系？”
　　身为吏部尚书，心记天下百官姓名身世乃是钱义的拿手好戏，只见钱义沉吟片刻道：
　　“回禀陛下，李存良和李敏二人并无关系。”
　　没有关系？
　　李天皱了皱眉头，准备把脑海中那个不着调的猜想扔到一边，却听钱义犹豫道：
　　“陛下，也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天闻言脚下打了个趔趄，有些不爽的转过身道：
　　“那还不快给朕说来。”
　　“容臣想想。”钱义拱手一礼，陷入了沉思。
　　“陛下，是这样。南京兵部侍郎李存良，乃是兵部尚书李庆的堂侄，而李庆之师乃是方孝孺堂兄方孝复，而方孝孺又是建文二年庚辰科的主考官，福建指挥使李敏正是建文二年中的进士。
　　建文二年的进士同年中，李敏与小杨阁老，刑部尚书金有德，弘文阁阁正杨赴，来往密切，私交甚好，而刑部尚书金有德祖籍江西吉安府，而杨首辅和夏老尚书的祖籍也是吉安府。”
　　听着七拐八拐的关系，李天眉头紧蹙，只觉得脑瓜子发疼。
　　古代官场就是这点不好，到处都是师徒门生，同乡同年。
　　随便一个人开始找关系，便可牵一发而动全身。
　　同一年中的进士，他们搞个同年会；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他们又搞个老乡帮。
　　这些党派组织虽然不是明面上的，但李天敢肯定，他若是抓了夏元吉和金有德，杨士奇这个江西老乡是一定会站出来。
　　同理，他要是一刀砍了李敏的头，和李敏同年考中进士的***，金有德也会出来讨要个说法。
　　长叹了口气，李天深感无奈，虽然科举考试已经足够公正，没有世家大族操持的情况发生，但新考的进士为了能有个好官做，往往都会跟着同年找长辈，跟着老乡找老乡。
　　最后结成各种关系，像认个干爹，做个上门女婿，都还算正常的。更有甚者，会直接自贬身价做书童，或者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上官的儿子做妾。
　　有些烦闷的摆了摆手，示意钱义退下，李天随口道：
　　“明个儿让内阁再下两道旨，催催汪泉和李敏，让他们火速进京。”
　　“老奴记着了。”
　　“老奴遵旨。”
　　江保和王福的声音同时响起，接着，便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斗嘴大会。


第40章 正阳门即位
　　永乐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三日凌晨，还在睡梦中的李天被拽醒了。
　　传入耳中的，是张皇后带着三分迫切的丽声。
　　“陛下，起个早吧，妾身配合着陛下再过一遍朝会礼仪。”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李天哈欠连连，一把掀开龙被，带着几分起床气愠怒道：
　　“几时了？”
　　听出皇帝语气不善，张皇后赶忙给李天披上狐皮的罩衣，柔声道：
　　“陛下，卯时一刻了。”
　　卯时一刻？
　　那他妈不是才五点多？
　　李天两眼一翻，晃掉罩衣，直接重回温暖被窝，闭着眼道：
　　“天不塌下来，不要喊朕。”
　　张皇后捧着手中的礼部皇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终只能是长叹一声，替皇帝掖了掖被角儿。
　　张皇后这边刚掖完被角，却见后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张皇后脸色急变，心中狂跳，今日可是陛下的即位朝会！
　　“有刺...”
　　张皇后刚喊出两个字，剩下的话便咽回了肚子，来的不是刺客，来的乃是华盖殿大学士，当朝首辅大臣杨士奇。
　　一身大红色官袍，外边罩着麻衣的杨士奇见张皇后，脸色也是微变，赶忙躬身告罪道：
　　“老臣不知皇后娘娘也在偏殿，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张皇后尴尬又庆幸，还好自己跟陛下没做什么，不然可就要闹出大丑闻了。
　　“本宫也是刚来，许是殿外的宫人没注意，杨首辅不必如此。”
　　杨士奇闻言心神微松，夜闯帝后寝宫这个罪名，他就是首辅也担不住，还好皇后只是刚进来。
　　“陛下呢？还没醒吗？”
　　没忘了正事，杨士奇一连二问道。
　　张皇后微微颔首，给杨士奇腾出位置，转身朝偏门走去。
　　杨士奇明显是有要事禀报，她身为皇后，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身为首辅大臣，杨士奇就没皇后那么温柔了，大力摇晃着李天的肩膀道：
　　“陛下，快醒醒，出大事了。”
　　李天正梦见他和张清欢泛舟游湖呢，却见张清欢一张俏脸突然换成了杨士奇，还一个劲的上蹿下跳，说什么船要翻了。
　　被吓了一跳的李天赶忙睁眼，却见杨士奇真就在自己身旁，下意识道：
　　“翻什么船？”
　　“帆船？”杨士奇二丈摸不着头脑，语气焦急道：
　　“陛下，先别想帆船了，汉王正在正阳门外操练亲卫呢。”
　　正阳门外？操练亲卫？
　　李天困意一扫而空，一个翻身从龙床上惊坐而起，急声道：
　　“汉王他要做什么，造反吗？”
　　杨士奇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眉头紧皱道：
　　“老臣也不清楚，不过御马监江总管已率两支金吾卫和羽林卫前往，陛下不如先下道旨意，勒令汉王率亲卫退回王府。”
　　妈了个巴子的，李天直接骂出了声，披上罩衣，直接抽出寒光乍现的天子剑道：
　　“朱高煦这个王八蛋今天要敢砸老子的场子，老子要他的命！”
　　.
　　正阳门城墙之上，李天披着狐皮的罩衣，手持天子剑，看着皇城城墙下领着一帮亲卫操练的朱高煦，目露寒光，蔑笑道：
　　“高煦，你可是在庆贺为兄即位？”
　　朱高煦长相雄武，佩刀披甲坐在高头大马上，闻言嬉笑道：
　　“还请大哥打开正阳门，准弟弟当面为大哥庆贺。”
　　朱高煦此话一出，已经抵达正阳门，不少等着进皇城的大臣皆是脸色大变，他们从汉王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反意！
　　眼看群臣即将骚动，李天当机立断，直接夺过江保手中的硬弓，一箭射穿了朱高煦战马的马腿，大声道：
　　“朱高煦，你可是想效仿唐朝玄武门，今日也给朕来个正阳门之变？”
　　李天打开天窗说亮话，惊的群臣皆是跪地山呼万岁，朱高煦也从高马上跌落而下，慌忙拜道：“陛下何出此诛心之言，臣弟绝无此意，日月可鉴。”
　　见朱高煦惊慌失措的模样，站在李天身旁的杨士奇喜形于色，拱手一礼道：
　　“陛下威武，汉王肝胆俱裂，今日大朝会安矣。”
　　李天微微一笑，对付朱高煦这种本事小，胆子大的蠢货，就得下猛药，药死他个没脑子的。
　　冷哼一声，李天继续高声道：
　　“日月可鉴？那到底你是月，还是朕是月？皓月难与烈日争辉，朕看你朱高煦就是把自己当成李世民了。”
　　李世民在玄武门杀兄弑弟逼父退位，李天这一大顶帽子可算是把朱高煦给吓的够呛。
　　一刀砍断马头，朱高煦双手高举佩刀，尊声急切道：
　　“还请陛下明鉴，臣弟绝无效仿前人之意，臣弟若行不轨一事，就犹如此马。”
　　古代人极为重视誓言，朱高煦发这样的毒誓，原本还想支持支持朱高煦的大臣们，皆是暗叹不已，只得放弃。
　　至于放弃的表现，便是疯了似的高呼吾皇万岁。
　　文华殿大学士任瑾，见此时机会甚佳，给杨士奇使了个眼色，一个跨步窜上了皇城城墙，高举一卷黄缎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余闻皇天之命有常，必归于德，故天下有序，四海升平；今有新帝，文韬武略，秉性纯良。
　　承上天恩育万民之念，统御八方蛮夷之德，担任神器，振我朝纲.......永乐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三，帝大赦天下，改元洪熙，特此昭告天下。
　　任瑾慷慨激昂的念完即位诏书，华盖殿大学士，首辅大臣杨士奇率先跪倒在地，高呼吾皇万岁。
　　一时间，皇城上下，城墙内外，高呼万岁的声音直冲云霄。
　　正阳大街上不少百姓也受到感染，惶然跪倒在正阳大街两旁，高声呼着万岁。
　　李天站在城墙之上，也十分配合的高举天子剑，享受群臣和百姓们的欢呼。
　　而在正阳门下等待勋贵群臣中，此时却爆发了小小的骚乱。
　　“快传太医，简王晕过去了。”
　　蜀王朱悦谦玩命掐着朱逊瑞的人中，急声喊道。
　　可惜群臣百姓高呼万岁的声音太大，除了一同前来的几位藩王，没有一个人听到朱悦谦的喊声。
　　“诶呀，晋王也晕过去了，快传太医。”
　　随着朱济喜一个歪身栽倒在地，岷王朱辉夜也加入了掐人中的队伍。


第41章 大朝会开
　　在正阳门宣读即位诏书，显然是在杨士奇安排之外。
　　但杨士奇不得不承认，任瑾这个时机抓的极好。
　　有汉王杀马立誓铺垫在前，新皇登基的诏书，必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天下，这对朝堂稳定的好处，不言而喻。
　　待群臣和百姓欢呼完，初升的朝阳也已跃然地平线之上。
　　卯时已至，吉时已到，李天下令打开正阳门，然后便率领文武百官，浩浩荡荡朝太庙而去。
　　一整套繁琐的祭祖仪式结束，李天掏出内阁早就准备好的丹书，开始诵读朱棣一生的丰功伟业。
　　内容没什么营养，无非是朱棣多么多么伟大，死的太早太可惜之类的马屁。
　　一通不堪入耳的肉麻彩虹屁吹完，然后是永乐老臣的表演时间，只见几十个两鬓斑白的老臣出了队列，坐地上开始哀嚎。
　　等一大半的老臣哭的晕死过去，效果也就拉满了，然后李天恰时出来，追思一番朱棣，给老臣们一通加爵赏赐。
　　永乐老臣到位后，然后是皇室亲王和一众皇子的表演时间，侄子哭叔叔，孙子哭爷爷，谁哭的最惨，谁就是最有孝心的那个。
　　等亲王和皇子也哭晕过去两个，又该李天出场，再追思朱棣两句，告诫一下亲王和皇子，然后又是一通加爵赏赐。
　　等亲王和皇子也哭完了，便到了自由表演时间，一众文武大臣纷纷登场，开始整活。
　　文武大臣们是不敢晕死过去的，他们一会儿还得上朝，待文武大臣们也表演完，仪式也就接近尾声了。
　　最后由宗人府，太常寺，礼部的三个主官出来一番感天叹地，高举内阁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开始给朱棣唱诵谥号。
　　“太宗棣，得创天纲，谥体天弘道高明广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
　　听着三个衙门的主官开始做最后总结，李天长吁了口气。
　　他奶奶的，终于要结束了。
　　“陛下，先帝神灵已慰，该去奉天殿上朝了。”
　　披着麻衣的杨士奇两眼通红，颤颤巍巍的躬身拜道。
　　伸手搀住杨士奇，李天用力挤着眼，费老劲整出来两滴眼泪，拍着杨士奇的老手道：
　　“先帝已去，以后朕还要士奇你多多担待啊。”
　　“陛下放心，老臣定会效仿蜀汉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番君臣交心的桥段上演，看着杨士奇斑白的两鬓，李天还真有几分感动，握着杨士奇的手走出太庙，硬生生将其拽上了龙辇，一同前往奉天殿。
　　杨士奇半个屁股坐在龙辇上，既感动又惶恐。
　　与帝同车，这可是天大的荣宠，别说皇帝要改革，皇帝就是让他杨士奇现在提马上阵，他也愿意！
　　奉天殿前。
　　九十九名内设监太监已等候多时，见皇帝龙辇已到，手中的净街鞭高高扬起，然后狠狠落地，鞭声清脆入耳，杨士奇脸色一肃：
　　“陛下，奉天殿已到。”
　　李天微微颔首，下了龙辇，在百官到来之前，他还得去偏殿换上朝会专用的龙袍。
　　待李天换了龙袍坐上龙椅，姗姗来迟的文武百官也已经在奉天殿外站定。
　　又是三声宛如爆竹的鞭声响起，奉天殿门缓缓打开，面色瑾然的江保站到了殿门处，扯着嗓子喊道：
　　“大朝会开！”
　　文武百官闻声躬身一拜，鱼贯而入。
　　快步进了殿内，文武百官自觉站成四列，躬身拜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天目放精光，大手一挥，中气十足道：
　　“诸位爱卿平身。”
　　先帝刚刚逝去，今日又是新皇第一天上朝，一众大臣皆是面色沉重，不敢有丝毫异色。
　　看着身披麻衣的满朝大臣，李天轻咳了两声，舒缓气氛道：
　　“诸位爱卿为何一个个都耷拉着脸啊？可是对朕有什么不满？”
　　文臣心眼子多，谁都不敢肯定皇上这是不是在试探，一众武将就没想那么多了，只见阳武候薛禄大大咧咧的出列拜道：
　　“陛下这叫什么话，我等纯粹是刚从太庙出来，心情还没调整过来呢。”
　　李天闻言哑然一笑，环顾群臣道：
　　“薛少保这话说的有理，那朕就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让你们都缓缓。”
　　“让他们缓去吧，陛下，臣有本要奏。”
　　说着，薛禄从怀里掏出个奏本，混不吝道。
　　薛禄此话一出，群臣皆是脸色微变，不由得腹诽起来。
　　阳武候今天是喝假酒了？怎么如此随便？
　　薛禄自然没喝假酒，最近京中户改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早就看出新皇是个不拘俗礼的，所以才敢这样。
　　事实证明薛禄还真猜对了，李天微微正坐，含笑道：
　　“薛少保有何要奏，大可直言。”
　　薛禄躬身一礼，把奏本递给御前太监，放声道：
　　“臣要弹劾南京守备太监马大忠，马大忠辖领的南都四卫编制空缺过半，却一直向兵部谎报，不知道偷吃了陛下多少军饷。”
　　满朝大臣没想到今日朝会一开始就这么劲爆。
　　大明一卫五千兵丁，少有能满编的，吃空饷这可是武将们的看家饭碗，薛禄身为军中勋贵，难不成为了讨好陛下，要挖自己的命根子？
　　李天心中也很疑惑，武将吃空饷的事情，杨士奇早就跟他讲过，只不过他觉得饭要一口一口吃，才没搞大动作。
　　薛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查完南都京营，扭过头来就会查五军都督府吗？
　　不过薛禄既然把默认的丑事放到了台面上，李天也不能装聋作哑，当即怒道：
　　“马大忠好大的胆子，竟敢谎报编制贪墨军饷，薛禄，朕现在让你全权负责此事，五日之内，你给朕拿个结果出来。”
　　薛禄应声跪倒，瞪着一双牛眼，掷地有声道：
　　“末将遵旨！”
　　挥了挥手示意薛禄归列，李天将目光投向了欲言又止的黄准，沉声道：
　　“仲常，朕看你欲言又止，可是要禀报户改一事？”
　　黄准蹬蹬出列，躬身一拜，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新式身份证道：
　　“回禀陛下，微臣正是要奏明户改一事。”


第42章 初见成效
　　大明的三司六部，三院九寺，这都是太祖洪武爷定下的规矩。
　　新皇一登基，就设个三品的户改局衙门和户部并驾齐驱，着实把一众大臣惊得够呛。
　　看到担任户改局衙门局长的黄准出列，一众大臣纷纷竖起了耳朵，户改之法在京中试行不过三日，便闹的沸沸扬扬，他们可是早有耳闻。
　　“禀奏陛下，户改之法已实行三日，微臣调遣募集八百画师，已为东城五万余名百姓绘制衣冠容貌，这是宫里银作局和工部铸造监，联合督造的身份证样品，还请陛下一观。”
　　说着，黄严便把手中的身份证样品递给御前太监。
　　待御前太监呈到皇帝手中，黄准继续道：
　　“陛下，此物每张造价一百二十文，乃是用七分熟铁掺杂三分生铁制成，质地坚硬且韧性十足，既方便匠人们雕刻，又结实耐用。
　　而在每张身份证的背面，有户改局，工部，户部，兵部四部的钢印，更有雕刻匠人的编号。
　　为了防伪，兵部下属军器营，还在每张身份证切口处掺了钢丝，并刻以文字，钢丝制法，当今天下唯有兵部拥有。”
　　看着手中小小的一张铁片，李天感慨不已。
　　明朝三百年国祚因财政税收而亡，缺的就是这张小铁片啊。
　　好一番打量后，李天随手递给御前太监，朗声道：
　　“诸位爱卿也都看看，以后你们也都会有一张的。”
　　小小一张铁片在群臣中来回传看，众人皆是啧啧称奇，就这么一张铁片，居然能涵盖一个人的方方面面。
　　不少聪明人已经想到这身份证意味着什么，心中对李天更是佩服至极。
　　身份证在群臣手中传看着，李天看向黄准含笑道：
　　“户改之法刚开始，想必阻力重重，仲常你有什么要求，尽可大胆的跟朕提。”
　　黄准心中感动，躬身一礼道：
　　“陛下放心，若有难处，微臣定会向陛下如实禀奏。”
　　李天闻言微微颔首，转而看向群臣道：
　　“诸位爱卿对朕的户改之法，可有什么想说的？”
　　满朝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面露苦笑，却没一个敢站出来。
　　皇上虽然违背祖宗之法加设衙门，但工部，户部，兵部，甚至连宫里的银作局都掺和进去了，就是傻子也明白，皇上这是铁了心要推行此法了。
　　这种情况，谁敢倒行逆施，往枪口上撞。
　　就在这时，却见户部尚书夏元吉出列拱礼道：
　　“陛下，此物造价一百二十文虽算不上贵，但若十万百万的铸造，户部可没那么多银子给黄局长使。”
　　“夏尚书多虑了。”黄准拱手一礼，开声道：
　　“京中百姓贫户极少，花个一百二十文买张身份证还是没问题的。”
　　“如此甚好。”夏元吉瞥了黄准一眼，拱手回了队列。
　　听着夏元吉和黄准二人交谈，李天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生意。
　　“仲常，一会儿你留殿。”
　　朝会过后，往往会有大臣被皇上留殿议事，群臣早已习以为常，不过还在朝会中就让大臣留殿，这份恩宠还是让不少大臣心生羡慕。
　　户改一事暂且翻篇，朝会的气氛也因为身份证放松了不少，大臣们纷纷出列奏本，想在皇上面前混个脸熟。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件件大事也在这种氛围下迅速解决，没解决的，也都定下了章程方案。
　　舒展着腰背，李天转而看向工部尚书吴中道：
　　“吴尚书，这两日你派人在京中找几个风水好的地方，地方一定要大，找到了记得禀报给朕。”
　　先前处理一件件政事，文武百官已经感受到新皇独断专行的雄风，吴中躬身出列道：
　　“臣遵旨。”
　　吴中话音刚落，便有都察院的御史跃跃欲试，皇上这明显是想盖新宅子了，身为一心为大明的御史，他们必须要遏制住皇上的享乐之风。
　　“臣都察院御史诸葛正，敢问陛下为何要让工部寻址，可是要营建行宫？”
　　诸葛正星眉剑目拧成了团，一脸正气的大步出列道。
　　御史只有七品官，站在队列的最后，李天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蹙眉道：
　　“谁要问朕，站到前面来问。”
　　诸葛正毫无惧色，穿过长长的队列站到文武百官前方，拱手一礼道：
　　“是臣要问！”
　　李天一直以为一根筋的御史长的都是大方脸，却没想到御史里，还有这么帅的小伙。
　　看着一脸我为大明我骄傲的诸葛正，李天明知故问道：
　　“你要问朕什么？”
　　诸葛正不急也不恼，权当先前皇上没听清，重复道：
　　“臣诸葛正问陛下让工部寻址，可是要营建行宫？”
　　李天目光微凛，莞尔笑道：
　　“朕做什么还要向你汇报吗？”
　　诸葛正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不咸不淡回话道：
　　“自然不必，但臣身为都察院御史，有问询朝堂之权。”
　　都察院左都御史刘清见诸葛正跟皇上顶嘴，急的摇头跺脚。
　　皇上昨日让都察院给锦衣卫传旨，都察院上上下下可是高兴半天，今个儿诸葛正这憨货怎么就跟皇上顶上了。
　　一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杨洛，也是紧皱眉头，他昨天才收到内阁的条子，今天诸葛正就跟陛下杠上，这是在打他的脸，还是打内阁的脸。
　　“问询朝堂之权？”李天听了朗声大笑道：
　　“那朕现在告诉你，你没有这项权力了。”
　　诸葛正脸色一滞，皇上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正常情况下不该是皇上斥责他，他问，皇上再斥责他，他再问吗？
　　“敢问陛下可是要免去微臣御史一职？”
　　诸葛正脸色一肃道。
　　“不。”李天摇着头笑道：
　　“朕不免你的职，御史有监察百官，弹劾朝臣，问询朝堂三项权力，朕只不过是免你一项罢了。”
　　诸葛正闻言，一张帅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臣御下不严，还请陛下恕罪”左都御史刘清快步出列，拱手一礼，转而瞪着诸葛正喝道：
　　“丢人现眼的玩意，还不快给本官滚回来。”


第43章 乾纲独断
　　诸葛正脸色暗淡的回到刘清身后，垂头丧气，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身为言官，犯上直谏不该是理所应当吗？
　　李天见状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看着一脸佯怒的刘清，起身道：
　　“朕还没开口，哪有你说话的份！”
　　煌煌天威，吓的刘清脸色一僵，惶恐拜地：
　　“臣知罪，臣知罪。”
　　拾级而下，李天直接站在刘清面前，目光灼灼道：
　　“朕问你，你身领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可有要弹劾的官员？”
　　刘清闻言神色微怔，不明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尊声应道：
　　“回禀陛下，这几日还没有。”
　　“没有？”李天陡然拔高声调，寒声道：
　　“都察院两三百个御史，监察天下十三省上万名官员，你跟朕说没有？
　　难不成全天下都是清官好官？若真如此，你都察院衙门还有何用处？”
　　皇帝此话一出，刘清登时冷汗津津，惶恐不已，心中却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先前一直和颜悦色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开始对都察院发飙。
　　李天发的自然不是无名火，先前诸葛正大义凛然的站出来，他倒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年轻御史嘛，总想着在一些大日子出点风头，可以理解。
　　但刘清以势压人的姿态，着实把他恶心的够呛，这么大的官威，怎么不弹劾纪勉，不弹劾卢恭，把控一省盐铁，李天不相信都察院一点风声没嗅到。
　　皇上突然发飙，把满朝文武吓的够呛，身为都察院右都御史的杨洛，此时也不敢再作壁上观，赶忙出列拜道：
　　“陛下恕罪，其实...其实是因为陛下即位改元，大赦天下，都察院不敢妄犯天恩。”
　　“放你娘的狗屁。”李天一脚把杨洛踹了个王八翻盖，怒叱道：
　　“那你现在弹劾，让朕和满朝文武大臣都好好听听，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敢胡乱弹劾，朕马上下旨送你去琼州养鱼。”
　　琼州便是后世的海南岛，距离京城足有八千多里。
　　听到皇上要把自己贬去琼州，杨洛吓得一哆嗦，脑子急转，慌忙出声道：
　　“陛下，微臣...微臣弹劾福建指挥使李敏，他...他暗中联络明教，图谋不轨，他想造反！他想忤逆君上！
　　还有福建布政使徐楚，他对李敏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却...却视而不见。”
　　“朕十日前便已让内阁拟旨，召李敏火速进京，让徐楚停职待查，此条不算。”
　　杨洛急的满头大汗，突然眼神一亮，慌不择言道：
　　“陛下，微臣弹劾山东盐运使富大海，他...他勾结山东锦衣卫千户谭禁，倒卖济南府滨州官眼，谋取私利。”
　　杨洛话音落地，文武百官一片哗然，锦衣卫居然敢把手伸到地方盐运上，这是疯了吗？
　　屁股决定脑袋，满朝文武思考的是陛下会如何处置锦衣卫，锦衣卫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是否会受到影响。
　　而刘清，已然瘫软在地。
　　北镇抚司左指挥使纪勉，前两天刚刚升任锦衣卫指挥使，山东锦衣卫千户谭禁就在其治下，杨洛今日弹劾锦衣卫，无论皇上如何处置，纪勉恐怕是不会放过都察院了。
　　杨洛不提此事还好，提了此事，李天更是火冒三丈。
　　原来都察院这群王八蛋什么都知道！
　　深吸了口气，李天重新坐回龙椅，脸色寒峻的看向刘清道：
　　“刘清，这就是你给朕说的无人可弹劾？”
　　刘清暗骂杨洛糊涂，挣扎着匍匐在地辩解道：
　　“陛下明鉴，锦衣卫不在朝廷六部九卿之中，权势极盛，微臣实在不敢触其锋芒。”
　　刘清话音刚落，刑部尚书金有德便站了出来，指着刘清的鼻子骂道：
　　“陛下，刘清寡廉鲜耻，巧舌如簧，有负皇恩，臣请陛下治罪刘清，将其立斩于正阳门外，以正视听。”
　　刑部尚书亲自出来定罪，刘清脸色瞬间惨白，磕头如捣蒜道：
　　“陛下饶命，微臣绝不敢诓骗陛下，实在是锦衣卫锋芒太盛，微臣无力谏言。”
　　都到这份儿上了还在狡辩，李天对刘清二人可谓是失望透顶，见皇帝露出漠然之色，杨洛也慌了，急声道：
　　“陛下明鉴，微臣弹劾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李天翻了个白眼，老子当然知道你说的是真的，纪勉的脑袋现在还搁太液池里泡着呢。
　　看着头磕的咣咣响的刘清二人，李天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悠悠道：
　　“都察院掌领大明监察百官之权，若是连都察院都不敢谏言，那其他人等可还敢？不要在朕的奉天殿磕头求命，早知如此，尔等又何必当初。”
　　“陛下饶命，微臣真的知错了，微臣再也不敢瞒着陛下了。”
　　自觉自己死期当头，杨洛也终于发觉自己先前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他哪怕一个字都不说，最多也就落个失职之罪，何至于到这步田地。
　　刘清更是觉得冤枉，锦衣卫深受皇上宠信，都察院监察之权被其分走大半，他又能如何？
　　摆了摆手，示意御前侍卫将二人拖起，李天不再犹豫，掷地有声道：
　　“即刻起，免去刘清，杨洛二人都察院都御史一职，贬为庶民，遣回乡里，永不启用。”
　　苟活下一条性命，刘清和杨洛激动地浑身颤抖，鼻涕横流，纳头拜地道：
　　“罪臣万谢陛下宽恕，罪臣万谢陛下宽恕。”
　　天子一言，两名朝堂重臣便被扒了官服，贬为庶民，一众大臣皆是噤若寒蝉。
　　随着御前侍卫拖着刘清二人的哭嚎声越来越远，李天起身肃然道：
　　“自今日起，锦衣卫取消南北镇抚司衙门，只留一卫，编入朕的亲卫。”
　　还没等文武百官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李天继续道：
　　“此外，以后都察院所有弹劾奏折，不必再经通政司上报，直接对内阁负责，由内阁审阅后送抵朕的御案。
　　还有留京的都察院御史，三日之内，全部由内阁下放至十三省监察百官，凡是发现贪官污吏，可用兵部军情驿站快马寄递。”
　　皇帝三言两语间，凶名赫赫的锦衣卫便没了半个身子，一众大臣欣喜之余更觉畏惧。
　　乾纲独断，想必就是如此了。


第44章 釜底抽薪
　　奉天殿外，秋日高悬于空，开了整整一上午大朝会终于结束，文武百官拖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匆然告退。
　　奉天殿内，户改局局长黄准，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以及六部尚书内阁学士则被李天留殿议事。
　　自在的倚在龙椅上，让小太监给一众重臣尽数赐座，李天眯起了双眼：
　　“诸位可知朕为何没将刘清二人处死？”
　　这种小廷议的氛围要比朝会轻松许多，大臣们也没那么拘谨，刑部尚书金有德拱手一礼，奉承道：
　　“可是陛下即位改元，已怀恩为重，不忍见血光之事？”
　　李天呵呵一笑，命小太监去御膳监传几道小食，摇头道：
　　“尔等都是朝中肱骨，国之栋梁，就没必要再说这种客套话了，朕不杀刘清二人的道理很简单。
　　他二人虽犯欺君之罪，但根子却不在他们身上，不改变朝中官制，朕就是再杀十个都御史也没用。”
　　见皇上如此直白，一众重臣皆是讪讪发笑，金有德面露尴尬，拱手道：
　　“可朝中三司六部，三院九寺乃是太祖爷定下的祖宗之法，陛下贸然变动，恐怕朝中会有非议。”
　　刑部尚书金有德所言，也正是其他大臣所担忧的，庙堂之上稍有变动，对于天下万民而言便是翻天巨变，更何况是改变朝中官制。
　　不过已经尝到改革甜头的黄准却不这么认为，起身看向金有德道：
　　“金尚书此言差矣，祖宗之法虽轻易不可废。但，此一时彼一时。
　　彼时天下局势动荡，自然需要锦衣卫监察天下，但此时天下政通人和，再有锦衣卫这种特权衙门，只会助长其嚣张腐败之风。”
　　金有德身为文官集团的一份子，自然无法反驳黄准关于锦衣卫的发言。
　　但金有德担心的是大变之下，必定会触动一部分人的利益，若是因为大变致使朝局动荡，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稍加沉吟，金有德拱手还礼道：
　　“黄局长误会本官了，本官并非是反对改革，而是自古以来，凡是大变必生大乱。
　　若大乱之下改革成功倒还好，若是出了差错，本官实在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看着黄准和金有德拌嘴，李天心中暗暗吃惊。
　　改革户籍才三天，朝中就已经出现保守派和改革派了吗？
　　把其他重臣的反应都记在心中，李天咳嗽了两声，打断道：
　　“金尚书的担忧乃是情理之中，朕能理解，不过改革并非一时之功，还需从长计议，两位爱卿不必现在就争论不休。”
　　皇上发话，两位大臣自然没什么好争的了，拱手告罪一声，赶忙回身落座。
　　李天见状微微颔首，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朱高煦，含笑道：
　　“高煦啊，朕想把锦衣卫暂时交给你辖领，你可愿意？”
　　发生正阳门一事后，朱高煦已对皇帝宝座提不起半分念头，被李天突然点名，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面露惶然道：
　　“陛下何出此言，臣弟...臣弟绝无忤逆之念。”
　　李云虽然不明白今早朱高煦为何跟个傻子似的，拉着亲卫在正阳门外操练，但对朱高煦现在的反应，李天还是十分满意，满脸春风道：
　　“高煦你紧张什么，为兄就是问问你，又不是要砍你的头。”
　　砍头？
　　朱高煦身子一抖，自己这个亲哥哥果然是记着仇呢，赶忙俯身拜地：
　　“陛下，臣弟愿意辞去天下兵马总督一职，先帝丧期过后，臣弟马上就藩外出。”
　　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汉王如此惶恐，一众大臣皆是面露异色，唯有杨士奇暗暗发笑，拱手起身道：
　　“汉王殿下愿意就藩外出，实乃深明大义，陛下，既然汉王殿下不愿辖领锦衣卫，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兵马总督一直是李天心中的一根刺，见朱高煦这么知趣的请辞，李天更觉心情舒畅。
　　不过让朱高煦辖领锦衣卫可不是他心血来潮，亲自将朱高煦从地上搀起，李天语重心长道：
　　“为兄自然知道高煦你一片忠心天地可鉴，但朝中改革在即，人才短缺，朕观便满朝，也唯有高煦你能担此重任了。”
　　朱高煦一直以为李天先前是在试探他，但见李天现在的神态又不似作伪，朱高煦也是满脑袋浆糊，想不明白为什么。
　　锦衣卫哪怕撤去南北镇抚司，但依旧是有刑捕之权，这么重要的衙门李天会交给他辖领，朱高煦不信。
　　见朱高煦不吭声，李天也懒得再劝，不容拒绝道：
　　“传朕旨意，加封汉王为太子太保，锦衣卫总指挥使，另赏金一万。”
　　杨士奇虽然不明白皇上此举为何，但还是蹭的起身应道：
　　“廷议结束后，老臣让内阁马上拟旨，不过陛下，汉王殿下还掌领龙骧四卫，若是再加锦衣卫总指挥使一职，老臣担心汉王殿下会分身乏术啊。”
　　朱高煦闻言眼神一缩，心中愤然不已，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兵马总督加龙骧四卫换一个被腰斩的锦衣卫，狗皇帝好深的算计。
　　不过明面上，朱高煦作出了一副十分赞同的姿态，连连点头道：
　　“杨首辅说的有理，陛下，臣弟还是不要辖领锦衣卫...”
　　“无妨无妨。”李天摆着手，打断了朱高煦，昂然道：
　　“龙骧四卫朕再派人便是，但锦衣卫一职，唯有汉王能担此重任。”
　　朱高煦没想到李天居然根本不给他迂回的机会，默然良久，沉声叹气道：
　　“臣弟谨遵皇命。”
　　示意朱高煦回座，李天也没忘了朱高燧，稍加思索道：
　　“高燧啊，皇后前两日刚给朕清点完皇产，朕听闻你颇有经商之能，以后朕的皇产就拜托你了可好？”
　　朱高燧脸色一抽，经商低贱，李天这么光明正大的夸赞他有经商之能，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他的脸吗。
　　不过朱高煦都已经被釜底抽薪，扒皮成锦衣卫的指挥使，连个拒绝的权利都没有，朱高燧也不敢再触怒李天，起身垂首道：
　　“承恩皇兄信任，臣弟必当竭尽所能，为皇兄料理好宫中皇产。”


第45章 各有所求
　　亲自把朱高煦和朱高燧送出大殿，李天回身感叹道：
　　“朕有两个这么体贴的弟弟，当真是朕的福气啊。”
　　皇上只言片语间便把汉王扒了底儿掉，此番手段让一众大臣心中钦佩至极，纷纷起身恭贺起来。
　　这时御膳监的糕点小食也已送来，李天大手一挥，索性让一众重臣边吃边谈。
　　大朝会开了一上午，大臣们寸食未进，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见制作精美的糕点，也都不再惺惺作态，赶忙往嘴里送食。
　　被李天亲自送出殿门的朱高煦和朱高燧，此时也出了承天门。
　　进了宽敞奢华的马车里，朱高煦再也憋不住满腔的愤懑之意，看向朱高燧怒声道：
　　“本王的兵马总督没了，龙骧四卫也没了，狗皇帝这是要把本王拴在他眼皮子底下啊。”
　　引燃马车一角的鎏金香炉，待袅袅的香烟飘然而起，朱高燧摇头道：
　　“二哥你怎么能带着亲卫在正阳门外操练，太鲁莽了。”
　　朱高燧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朱高煦只觉得肺都要炸了。
　　“还不是高要那个该死的蠢货，他说什么本王必须要在今日出个风头，如若不然，只会让支持本王的朝臣摇摆不定！”
　　一枚汁水饱满的柳州龙眼入喉，朱高燧满意的闭上了双眼，咂嘴道：
　　“谁让二哥当初不信小弟，我早就说过那个高要是个半吊子货。”
　　“你少这儿放马后屁！”朱高煦猛地一拍桌，咬牙切齿道：
　　“本王只带了五百亲卫操练，谁会以为本王要造反？还不是那个狗皇帝一句话把本王顶到悬崖边上，说本王是李世民，要效仿唐朝玄武门之变，那种情况下，本王若不杀马立誓，还能如何！”
　　朱高燧被朱高煦两眼通红，恨不得要吃人的模样吓了一跳，赶忙正身道：
　　“二哥你也别太恼火了，不还有锦衣卫呢么，锦衣卫势力遍布天下两百州府，二哥你只要把控住锦衣卫，迟早还有机会翻身。”
　　朱高煦自觉失态，深吸了口气，抓起手旁的水晶杯，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稍整情绪道：
　　“没机会了，本王今日脸面尽失，朝中哪还会有大臣支持本王。
　　你没看黄准那个户改局，杨士奇给他题匾，夏元吉给他拨银，工部文思院所有的金器使都调给他用。
　　还有兵部，连军器营的技术都拿出来了。本王前段日子想让军器营给龙骧四卫换换装备，李庆那个王八蛋可是一直推脱。”
　　朱高煦话说的这份上，朱高燧也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掰着指头一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
　　“六部居然有三部支持改革，狗皇帝哪来这么大的威势，难道那些文官不知道户改新法一执行，他们再也无法在税银上做手脚了吗？”
　　朱高煦闻言冷哼了一声，沉着脸道：
　　“那狗皇帝把文官们恨之入骨的锦衣卫都给腰斩了，那些文官能不支持吗？”
　　“可二哥，户改之法在前，腰斩锦衣卫在后啊。”
　　“亏高燧你还自诩为本王的军师。”朱高炽蔑然一笑，攥着拳头道：
　　“你真当东厂划入锦衣卫是不得宠幸？那是狗皇帝让黄老儿查锦衣卫呢。”
　　“原来如此。”朱高燧蓦然一叹，只觉得浑身发软：
　　“那狗皇帝步步为营，好深的谋算呐。”
　　朱高煦现在听不得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吹捧李天，踹了朱高燧一脚，冷眼道：
　　“行了，你有功夫拍马屁，还不如给本王拿个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应付。”
　　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朱高燧知道朱高煦要是完了，他也跑不掉，沉吟道：
　　“二哥，不如这样，你先......”
　　奉天殿内。
　　廷议还在继续。
　　吃饱喝足后，一众重臣状态好了不少，下令撤去盘碟，李天来回踱步道：
　　“吕尚书方才提议重设中书省，诸位可有什么要说的？”
　　见皇上并未动怒，吕震心神一松，他也是想借着此次改革的机会，让文官重回昔日的荣光。
　　皇上问话，一众重臣皆陷入沉思。
　　中书省曾是统领六部的宰相衙门，若是能重设中书省，文官的权力必然会涨上一大截，可中书省会限制皇权，谁也不敢肯定皇上是不是在试探他们。
　　见没有人应话，吕震心中有些气恼，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都不把握，你们是猪吗？
　　拱手起身，吕震继续大义凛然道：
　　“陛下，改革之法若要推行，必然会涉及三司六部，若是有了中书省，便可统一调度统筹，微臣以为，中书省应当尽快复立。”
　　吕震侃侃而谈，其他尚书学士仍旧是无动于衷，李天见状心中暗喜，脸色如常道：
　　“吕尚书，朕倒是想尽快复立中书省，可你看只有你一部赞同，让朕如何是好啊。”
　　吕震闻言正欲开口，却见内阁谨身殿大学士杨荣拔身而起道：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吕尚书你不必再赘言了。”
　　吕震想过黄准可能反对，但怎么也没想到杨荣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看着杨荣一本正经的模样，吕震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啊***，中书省若是复立，你可是会青云直上，直接化身正一品的宰相啊。
　　但无人支持，吕震也不敢违着众意，只得拱手告罪道：
　　“是臣考虑不周，还望陛下恕罪。”
　　李天摆手示意吕震回座，大大咧咧笑道：
　　“官制改革，需要的就是吕尚书这种敢于直言的臣子，吕震呐，朕有意让你转职都察院，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你可愿意？”
　　吕震闻言眼神一亮，礼部尚书和都察院都御史，虽然都位列七卿，但要论权柄，都察院可比礼部要大得多。
　　不过吕震也不会上蹿下跳的大喊愿意，拱手一礼，满脸平淡道：
　　“陛下让微臣去哪，微臣就去哪。”
　　“行。”李天点了点头，看向杨士奇道：
　　“内阁一会儿拟道旨，礼部尚书吕震转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至于新任礼部尚书，内阁到时候给朕拟一个推荐名单。”
　　“老臣遵旨。”
　　杨士奇耷拉着老眼瞥了吕震片刻，尊声应道。


第46章 生财之道
　　李天把六部尚书留殿议事，主要还是为了敦促六部，鼎力支持黄准户改一事。
　　在得到户部尚书夏元吉，兵部尚书李庆和工部尚书吴中三人的保证后，李天也不再赘言，亲自起身将六部尚书送出了殿外。
　　又走了六位重臣，大殿内的座椅登时空出大半，让小太监撤去多余的椅子，李天看着杨士奇等人，神色更是随意不少。
　　历朝历代，内阁宰相相互攻歼之事，可是屡见不鲜。
　　但在李天的内阁中，却没有互为死对头的，虽然任瑾和杨荣政见多有不和，黄准也有些看不惯任瑾的故作沉稳，但总的来说，四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保皇派。
　　大大咧咧的坐到四人身边，李天语气随然道：
　　“金有德谨慎，吕震想浑水摸鱼，钱义和李庆还在观望，唯有吴中和夏老尚书是铁了心支持，此番情形，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杨士奇和杨荣早有预料，任瑾却是听的心惊肉跳，原来陛下什么都看的明明白白。
　　黄准拱手一礼，沉声道：
　　“陛下，户改之法功盖千秋，造福万民，乃是大势所趋，岂是人力所能阻拦，不过吕尚书确实是急了些。”
　　李天微微颔首，转而将目光投向杨士奇。
　　杨士奇察觉李天的眼神，灿然一笑，拱手道：
　　“老臣最怕陛下为了改革冲昏头脑，大改特改，不过眼下看来，老臣倒是多虑了。”
　　李天闻言朗声大笑，杨荣几人也是面露笑意，半晌，李天抿笑道：
　　“还是士奇最懂朕的心思，诸位把心放在肚子里，饭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朕还是明白的。”
　　一颗定心丸咽下，四位大学士心神大定，杨士奇面色一动，顺势开口道：
　　“陛下，礼部尚书一职，臣推荐由礼部在任侍郎邓师颜接任，陛下意下如何？”
　　李天不用想也知道，邓师颜肯定和杨士奇关系不一般，但能让杨士奇在这种场合推荐的人，李天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就依士奇所言，内阁拟完圣旨，让邓师颜来御书房见一见朕便是了。”
　　“老臣遵旨。”
　　恩情不言谢，杨士奇老脸泛起淡笑，恭声应道。
　　李天微微颔首，没忘了正事，转脸看向黄准道：
　　“仲常，你在朝会上说京中少有贫户，可是当真？”
　　户改一事如今在黄准心中，那是比亲儿子都亲，方方面面，黄准都谨记在心，当即拱手笃定道：
　　“不错，起码在东城之中，大部分百姓都有自家作坊，或为城中酒楼供应卤食，或为城中金银行供应礼盒。”
　　点了点头，李天舔着嘴唇，强忍笑意道：
　　“朕有一个想法，你们给朕参谋参谋。”
　　一旁的王福见皇上露出这番神情，浑身过电般的抖了一下，那日晋王七位王爷在承天门外给皇上送银子的时候，皇上也是这番神色。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王福暗暗想着。
　　“陛下请言。”
　　杨士奇脸色一正，黄准其他三人也作侧耳倾听状。
　　咳嗽了两声，李天双手一背，起身踱步道：
　　“朕是这么想的，铁制的身份证虽结实耐用，但难免有些朝臣勋贵不愿与百姓一样。
　　不如这样，将身份证制成三种，第一种铁制的一百二十文便可，第二种可在其中掺入银粉，售二十两一张，第三种可在其中掺入金粉，售八十两一张。”
　　“妙啊，陛下！”黄准满脸喜意道：
　　“陛下此法当真妙极，那些勋贵豪富不愿与百姓一样，定会买掺了金粉的身份证，如此一来，户改之法非但不拖累国库财政，还能有一大笔进账。”
　　杨荣任瑾二人也是连连点头，附和不已，唯有杨士奇仍是古井无波。
　　李天见状，以为杨士奇是有想法，沉声道：
　　“士奇，朕这法子可是有不妥之处？”
　　杨士奇摇了摇头，缓声道：
　　“陛下，老臣以为掺了金粉的，应售至少两百两一张。”
　　卧槽，杨士奇这个老家伙居然比自己还狠，李天莞尔一笑：
　　“是朕考虑不周了，仲常，掺金粉的就依士奇所言，售两百两一张。”
　　黄准躬身一拜，喜形于色道：
　　“臣遵旨。”
　　待几个大学士乐呵完了，李天脸色一正，再度开口道：
　　“朕将诸位爱卿留到现在，自然不只是为开源一事，王福。”
　　“喏。”
　　王福躬身一应，一路小跑，从偏殿提来了一个麻袋：
　　“陛下，纪勉的尸身老奴已扔到正阳大街上喂狗，现在只剩头了。”
　　纪勉？
　　杨荣等人闻言皆是脸色急变，黄准最为跳脱，指着麻袋急声问道：
　　“陛下，这里头装的是纪勉的人头？”
　　李天点了点头，摆手示意王福退下，沉声道：
　　“不错，不过朕建议你还是不要打开的好，纪勉是被王福活活溺死在太液池里的。”
　　黄准是个胆子大的，提着麻袋口瞅了一眼，顿时吓的蹬蹬后退。
　　纪勉在水中活活呛死，死状极为骇人。
　　李天怕吓着年龄最大的杨士奇，让王福把麻袋提走，开口为四个一脸疑惑的大学士解释道：
　　“东厂已经查明纪勉和卢恭，授意山东浙江两地的锦衣卫千户，插手盐铁专运谋取私利。
　　纪勉已在朕的御书房认罪伏诛，但消息朕还未放出去，因为卢恭还在路上，南京距京城一千八百余里，想必卢指挥使还要过几日才到。”
　　李天一番解释，杨士奇等人顿时明悟，怪不得陛下那日突然让内阁拟旨，擢升纪勉，罢黜卢恭，原来是因为此番缘故。
　　黄准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出声道：
　　“概不得陛下会对都察院失望至极，原来陛下早就知道山东盐运一事。”
　　李天微微颔首，没有在意黄准的失礼之举，看向四位大学士道：
　　“纪勉死了也就死了，但真正让朕痛心的是，据纪勉供认，三品以下七品以上与其勾结之官员，足有四十二人之多。”
　　听到有这么多朝廷命官勾结进去，饶是老神在在的杨士奇也变了脸色。
　　四品的官员，那起码是牵扯到了州府一级，要知道一州知府的官阶正是四品！


第47章 所谓仕途
　　四品官衔听上不是很高，但对无数读书人而言，却已经是祖坟冒青烟才敢琢磨的宏愿
　　一个天资聪颖的蒙童从八岁开始入学，需要整整苦读十二年，才能参加科举考试。
　　这十二年间不能残疾，不能犯法，不能有任何攻击朝廷的言论。
　　而且参加科举考试当年，家里不能有直系血亲去世，如果有直系血亲去世，那便还要再等三年。
　　科举考试的第一关，便是县中举办的童生试，只有过了童生试，得到秀才功名，才算真正站到仕途生涯的起点。
　　成为秀才后，要在一个月内准备好参加乡试。
　　乡试一般在各省省城举办，因为是在秋八月举办，所以又被称为秋闱。
　　在前往省城的路上，要保佑自己千万别碰上山贼土匪；进了省城之后，也要谨小慎微，免得得罪了省城中哪位大官的门房，致使十二年寒窗苦读的苦功白费。
　　哪怕一切都顺顺利利，侥幸过了乡试，成为举人，依然还有会试和殿试两关。
　　而在任何一场考试中落榜，便需要再等三年。
　　会试在京城，殿试在皇宫。
　　在这两项考试期间，直系血亲还是一个都不能死，只有血亲去世，考官马上就是一纸令书，送你回家。
　　当然，你可以瞒着。
　　但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就不是剥夺功名那么简单了。
　　实力也好，运气也好，你终于从全天下的学子中脱颖而出，拿到了三百进士名额中的一个。
　　这时候你就可以走马上任，开始做官了吗？
　　不，除了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其他进士将全部进入翰林院，或成为整日抄写史书的编修，或成为整日无所事事的待政。
　　诚然，朝廷不会亏待这些从千万人中杀出来的人才，每个人头上都会顶着六部主事和知县候补的名头。
　　但这些名头大多都是虚职，因为六部和各地县衙并无官位空缺。
　　世家子弟在这一步，就已开始各展神通，想尽办法把名头变成真的。而对于大多数普通进士而言，一般都要在翰林院中待上至少三年，才有机出外补缺。
　　这时候的你二十四岁，官衔是正七品的一县之尊。
　　成为一县的父母官后，你要应对的是鸡毛蒜皮的百姓案子和奸滑如油的地方胥吏，还有无数政务琐事。
　　在此之间若是出了差错，不是贬官，便会彻底丧失晋升的机会。
　　朝廷每两年进行一次政绩考核，你县令当得不错，通过了。
　　这时你便进入了吏部文选司的视线，只要你耐得住性子，一般半年之内，你便会从正七品的县令，调回京城，晋升为正六品的一部主事。
　　在任职主事期间，你要应付同僚上司，还要做出一定的功绩，依旧是等待朝廷两年后的又一次政绩考核。
　　这时候的你二十七岁，官衔是正六品的一部主事。
　　在两年后的朝廷又一轮政绩考核中，你因为当过县令的经历和上司的赏识，成功过关。再一次进入了吏部文选司的重点观察名单中。
　　这一次你等的时间长了些，因为越往上爬，空缺的官位就越少。静待三年，你终于再次升任。这时候的你三十岁，官衔是从五品的一部员外郎。
　　褪去了年少意气的你，开始变得圆滑，也更知道该怎么讨好上司，排挤同僚。
　　又是两年过去，新一轮朝廷政绩考核来临，你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因为只要这次成功外出，你便能成为从五品的一府通判，距离正四品的知府已不再遥远。
　　在你用尽人情的和上司的大力推荐下，你再次成功进入吏部文选司的后备官员名单，甚至连皇帝都听说了你的名字。
　　可惜天下二百一十八州府，正五品的一府通判也只有二百一十八个。
　　不过你还是幸运的，等了仅仅十年，便迎来外放的机会。
　　不是十年才有人卸任，而是平民出身的你，费劲所有人脉，也没能抵过那些世家子弟长辈的随口一言。
　　但你还是幸运的，因为大部分员外郎，再也没有晋升的机会。
　　这时候的你四十岁，官衔是一府通判。
　　到了这个高度，铺天盖地的荣华富贵向你袭来，有豪富要贿路你，有其他官员要和你做人情交换。你无可逃避，但在你殚精竭虑的手腕下，你没被打倒。
　　在你任通判的第三个年头，终于有三品的封疆大吏朝堂重臣赏识于你，愿意推你一把。
　　而你付出的代价是，和你赏识你的大员牢牢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为其门下走狗。
　　有了贵人相助，你终于不用再为升官发愁。
　　五年内，你从京中到地方，任职了数个衙门，履历终于变成厚厚的一沓，被贵人以举荐的方式，呈到皇帝御案之上。
　　这时候的你，四十八岁，成为一府知府已是触手可及。
　　皇帝对你平民的出身，优秀的政绩十分满意，你仅等了一个月，便顺利升任一府知府。这时候的你，两鬓早已斑白，但你的城府也变得深不见底。
　　你的贵人在朝堂斗争中一直坚挺，没有倒下，而追随他数十年的你，也成了他最可靠的帮手。这时候的你，已经五十三岁，不但有了自己的势力，也开始生出更大的野心。
　　你用尽一切手段，做了许多违背本心的事，但你也成功进入了皇帝的视野。在皇帝的眼中，你出身清白，履历丰厚，你是能臣干吏，你终于开始一飞冲天。
　　一道圣旨，你被回调京城，成了三品的一部侍郎。而你所处的位置，全天下也不过十二个罢了。
　　成为三品大员的你，开始参与朝堂斗争，每日废寝忘食的揣摩皇帝心思。
　　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你的上司匆然倒台，五十八岁的你成功接任，荣登一部尚书，成了皇帝的左膀右臂，也成了故里乡民口口相传的骄傲。
　　你的仕途终于走入一生的高潮，最后一步便是拜相入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
　　皇帝念你劳苦功高，不过三年便拜你为相，亲自迎入内阁。
　　这时候的你，已经六十一岁，一生圆满，位极人臣，功成宰相。
　　文人歌颂你的功绩，史官为你立书作传，皇帝也想和你联姻。
　　可惜你的身子骨这时已不再硬朗，在宰相之位上干了仅仅两年，便老眼昏花，只能乞骸还乡归养。
　　回首往昔，你悠然长叹，感慨这辈子总算没有白活。


第48章 卢恭抵京
　　坤宁殿内。
　　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李天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朱笔，距离大朝会已经过去五日，庞大的大明帝国并没有因为他这个新皇即位，就发生什么翻天巨变，三司六部仍按照其原本的轨迹有序运行。
　　唯一改变的，可能是黄准的户改局已经成了朝中权势最大的衙门，而朱高煦也成为了大明史上第一位掌领锦衣卫的亲王。
　　原本的历史走向，已经因为李天的到来，变得毫无可能。
　　“陛下，白露秋分日，一夜凉一夜，臣妾还是让惜薪司送些炭炉过来吧。”
　　张皇后行云流水般的展示着茶艺，温声说道。
　　“今天是白露吗？”身为后世之人，李天对所谓的二十四节气并不敏感。
　　亲手将刚冲泡好的白露茶奉到李天手边，张皇后点着头，眉眼间带着几分忧思道：
　　“坊间有俗语说白露下雨，一个秋天都会下雨，陛下，京城都下雨了，南方岂不更是大雨纷纷。”
　　李天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不相信什么俗语，但南方若是真的整日大雨，那洪灾可就要来了。
　　坐以待毙向来不是李天的性格，瞥了眼伫立一旁的江保王福二人，李天沉声道：
　　“江保，去千步廊传朕口谕，让夏元吉提前准备好赈灾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老奴遵命。”
　　江保拱手一礼，快步出门而去。
　　羡慕看着江保离去的背影，王福低头垂眼道：
　　“陛下，老奴可有什么差事？”
　　“你？”李天有些哭笑不得，王福还真是什么事情都要和江保争一争，不过争一争也好，越争越有劲嘛：
　　“让惜薪司送些炭炉过来吧，别忘了让他们给后殿的妃子们也都送点。”
　　有了差事，王福滚圆的胖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躬身一礼道：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办的妥妥帖帖的。”
　　外面下着小雨，滚烫的茶水很快变得温热，李天饮了半杯，忍俊不禁道：
　　“伶儿，你看王福那个憨样儿，生怕朕拉下他。”
　　贴心的为李天续上新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张皇后掩嘴轻笑：
　　“王公公的资历没有江公公的老，当然担心陛下忘了他，不过让臣妾说，还真应该让王公公多跑跑。”
　　“朕是该让他多动弹动弹，你看他那张胖脸，几天就能大上一圈，也不知道这段日子吃了多少孝敬。”
　　赏着细雨和张皇后闲谈叙话，李天很喜欢这种自在的氛围，不一会便饮了好几杯茶。
　　今天的奏折已经批阅的差不多了，李天也懒得再给自己找罪受，身子一歪，直接躺在了皇后的玉腿上：
　　“伶儿，这几日得了闲，再陪朕出宫走走如何？”
　　“陛下想出宫，妾身自愿相随。”
　　李天亲密的举动让张皇后心中满是甜蜜，欣然道。
　　枕着美人儿弹性十足的玉腿，李天有些心猿意马，不过他最近已将固阳九式修炼到了第三式，第三式中要求的就是禁欲七日，以固精关。
　　为了以后能更猛，李天自然不会自毁长城，但温存一番，想必还是没问题的。
　　抚着张皇后滑嫩的肌肤，李天突然想起给自己添麻烦的那个小舅子，随口道：
　　“伶儿，朕的小舅子可是回老家了？”
　　虽然偌大的偏殿内空无一人，但张皇后还是羞愤的满脸俏红，弓着身子努力盖住那双不老实的大手，应话道：
　　“妾身早就派人把那臭小子撵回彭城了。”
　　李天就担心皇后的胞弟卷到京城接下来的清洗中，到时候让他两头难办，听到张永日已经回到彭城，李天恩了一声，喃喃道：
　　“那就好，等卢恭一到，朕就准备动手了。”
　　“陛下，老奴回来了。”
　　江保恭敬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吓的张皇后脸色大变，赶忙把李天的大手从自己衣衫里拽了出来，羞恼道：
　　“让江公公看到臣妾这个样子，臣妾以后还怎么见人。”
　　李天嘿嘿笑着，不疾不徐的起身道：
　　“夏元吉怎么回话的？”
　　皇上不喊着进，江保也不敢进殿，只在殿外拱手接话道：
　　“夏老尚书说劳陛下费心，户部今日就会着手赈灾物资一事。”
　　江保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转身看去，见是身披蓑衣冒雨前来的黄严，
　　赶忙出声道：
　　“陛下，黄提督来了。”
　　黄严也看见了江保，取下蓑衣，急匆匆道：
　　“江总管，陛下可在殿内，咱家有要事禀报。”
　　江保正欲开口，却见皇上已经快步走来，李天也看到了黄严，当即开口道：
　　“朕在，是不是卢恭抵京了？”
　　黄严看见李天，赶忙躬身拜地，尊声道：
　　“回陛下的话，卢恭已在半刻前抵京，现在就在东厂。”
　　看着黄严湿漉漉正滴水的衣袍，李天明白黄严定是卢恭一抵京就赶忙来报，心中给黄严记上一笔，快速道：
　　“你先去偏殿换身衣裳，换完了衣裳马上和朕一起去东厂提审卢恭。”
　　臣子被打动往往都是因为这些小事，黄严心中一暖，深深拜礼道：
　　“老奴这就去。”
　　待黄严换上一身干爽的衣裳，江保也已安排好马车，李天跟皇后招呼了一声，便直接上了马车：
　　“都进来，现在不是跟朕拘礼的时候，朕还有话要问。”
　　与帝同车而行，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对黄严和江保两个犯过错误的人而言，更是犹如天降甘霖。
　　不过上了马车，黄严和江保依然不敢和李天平起平坐，干脆一起蹲在了车厢角落。
　　李天见状也懒得多说什么，笼络人心这种东西，点到为止就好了，反复施恩，只会显得虚情假意。
　　车厢内有早已燃好的炭炉，李天并不觉得发冷，往软垫上一依道：
　　“卢恭不知道纪勉已经死了吧，对朕罢黜他指挥使一职，他什么反应？”
　　黄严蹲着行了个礼，恭声道：
　　“回禀陛下，卢恭还不知道纪勉已经死了，卢恭一进京就被老奴请到了东厂，看样子，卢恭好像并不在意陛下罢黜他。”


第49章 全新版本
　　东厂驻地，位于皇城东安门外的东厂胡同。
　　此时此刻，东厂衙门偏堂内，正坐着让整个江南都为之恐惧的锦衣卫南镇抚司前指挥使——卢恭。
　　卢恭与纪勉不同，卢恭本是镇守云南边关的一名小都尉，因为得到刘纲的赏识，才被特批进入锦衣卫。
　　不得不说刘纲的眼光不错，卢恭只用了三年，便凭借果断狠辣的手段坐到了锦衣卫三把手的位置。
　　虽然已经被皇上一道旨意罢黜，但卢恭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不为别的，就为了让皇上知道，他卢恭永远是皇上最忠心的锦衣卫。
　　喝着苦嘴的烂茶，卢恭神色镇定如常，但微微发颤的指尖，仍能让人察觉到卢恭此时的心境并不像表面那样镇定。
　　嘈杂的雨声传入卢恭耳中，卢恭身子一抖，赶忙起身快步朝衙门口走去。
　　“锦衣卫南镇抚司前指挥使卢恭，叩见陛下！”
　　李天此时刚从马车上下来，听见卢恭的话语，心神一顿，并未作声。
　　江保一个闪身站到了李天身前，一双老手已扣成鹰爪，厉声喝道：
　　“陛下让你自缚进京请罪，你身上的麻绳呢？”
　　黄严也暗暗提起运动，一双老眼眯成了细缝，只要卢恭敢有异动，他必会瞬间出手。
　　卢恭闻言冷笑了两声，并不理会江保，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裹，双手举起道：
　　“陛下，这是卢恭给您的交代！”
　　天上还下着雨，甚至有越下越大的意思，李天踱步到屋檐下，瞥了眼卢恭手中的包裹，心中了然，淡淡道：
　　“锦衣卫浙江千户石立的人头？”
　　卢恭闻言眼神一缩，脸上坦然之色更甚，恭声应道：
　　“回禀陛下，正是石立的人头。”
　　听到是石立的人头，江保和黄严脸上都浮现出了古怪之色，难不成石立插手浙江盐铁一事，并非卢恭的授意？
　　李天也发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眉头微皱，大步迈进东厂正堂，摆手道：
　　“先进来说话。”
　　江保和黄严二人紧紧跟着李天，卢恭闻言也收起包裹，昂首阔步的跟着进了屋内。
　　李天瞥了眼黄严，转而看向卢恭道：
　　“朕耐心有限，你有什么要说的，直说吧。”
　　卢恭恭敬一拜，直立挺身道：
　　“启禀陛下，石立勾结明教，暗中插足浙江盐运，为明教大肆敛财，末将已将其九族尽数诛灭。
　　但末将未能及时向陛下汇报此事，乃是末将失职，末将恳请陛下降罪！”
　　“明教？”李天满心疑惑：
　　“锦衣卫怎么会跟明教扯上关系？”
　　卢恭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斜了眼江保和黄严，躬身道：
　　“末将还请陛下让这两个阉人先退下。”
　　卢恭阉人二字一出口，黄严和江保顿时变了脸色，黄严更是脚尖一点，一掌朝卢恭天灵盖拍去，怒然喝道：
　　“找死！”
　　黄严身为东厂提督，功夫自然没的说，但卢恭脸上丝毫没有惧色，两眼宛如两道银勾般，死死盯着黄严。
　　“给朕住手！”
　　李天一声暴喝。
　　皇帝发怒，黄严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身形一顿，双手垂入袖中，口中直言老奴鲁莽。
　　李天冷然一哼，看向卢恭道：
　　“卢恭，你要有什么要跟朕说的，直言便是，少在这给朕放肆！”
　　卢恭瞥了眼黄严，脖子一梗道：
　　“陛下，末将却有话要跟陛下说，但末将不想让这两个阉人听着。”
　　卢恭一口一个阉人，江保和黄严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两人皆是脸色铁青的看向李天，只要皇上一个眼神，他们便会立刻出手。
　　李天已经想到卢恭可能是要说刘纲一事，但经过张仪良和纪勉的事情后，李天对锦衣卫已经不剩多少好感，当即沉下脸道：
　　“卢恭，朕说过了，朕的耐心有限。”
　　卢恭没想到因为刘纲，锦衣卫的地位在皇上心中已经低到了如此地步，脸色一暗，拱手道：
　　“数月前，末将发现石立插手浙江盐运后，便想要奏明陛下。
　　但就在末将准备飞马传书之时，刘指挥使却传来一道密令，说浙江盐运使陈子留，有勾结海盗倭寇之嫌，
　　石立的行动，乃是他亲自授意，刘指挥使对末将有提携之恩，末将也就没有多想。”
　　“陛下，这厮满嘴胡言，浙江盐运使陈子留，乃是靖难名将泰宁侯陈规亲族，绝无可能勾结海盗倭寇。”
　　黄严拱手一拜，当即打断道。
　　李天不自觉的哒哒敲着桌案，沉然道：“让他说完。”
　　卢恭冷冷斜了黄严一眼，继续道：
　　“明教是忤逆之教，末将在南镇抚司当差时，一直对明教严厉打击，但两个月前的一次抓捕中。
　　末将却发现福建延平府尤溪县的明教教众有聚集之势，且有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武库兵器。”
　　李天闻言手指一停，尤溪县？那不正是一个多月前死了一个县令，连延平府都镇压不了的山民造反之地吗？
　　这次无人打断，卢恭顿了顿神，继续道：
　　“末将身为南镇抚司指挥使，自然有责调查武库兵器丢失一事，但末将调查来调查去。
　　最后竟发现那些兵器，都是从浙江锦衣卫千户所大量流出，末将深觉不安，便向刘指挥使请教，谁知刘指挥使竟劝我不要深究。
　　后来的事，想必陛下已经得知，尤溪县明教聚两千之众造反，冲击县衙，杀了尤溪县县令和县中所有属吏，
　　更是将尤溪县乡绅全部绞死，而延平府无法镇压，最后是福建指挥使李敏亲自领兵才彻底镇压。”
　　黄严和江保听的这里皆是目瞪口呆，李天也同样深感意外。
　　这个造反的版本，他可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相较于其他版本，这个显然更让人信服。
　　怪不得尤溪县县令会惨死，两千拿着兵器的反民冲击县衙，就凭县衙里那十几个捕快，当然无法抵挡。


第50章 小冰河期
　　雨越下越大，湍急的雨水顺着灰瓦直流而下，哗哗大雨砸在青石板上，直让人感到阵阵心慌。
　　东厂衙门偏堂内。卢恭仍跪在地上说个不停，手捏茶盏的李天来回踱步，两条浓眉拧在了一起，脸色凝重。
　　一阵凉风穿堂而过，江保赶忙将房门虚掩，点燃偏堂一角的炭炉，轻轻放到李天脚边。
　　驻足站定，李天双手撑在桌案上，居高临下的看向卢恭：
　　“你说刘纲是因为他六十岁的老母，才不得不和明教勾结，可有证据？”
　　卢恭闻言神色微顿，紧抿嘴唇道：
　　“回陛下的话，末将并无证据，但刘指挥使自永乐年间便统领锦衣卫，深受皇恩，末将以为除了刘指挥使的老母，没人能指使他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想着刘纲那天在坤宁偏殿挣扎的模样，李天对卢恭的话倒是信个七七八八。
　　毕竟刘纲那天是带刀进殿，如果真有什么祸心，刘纲不可能放着那么好的机会不动手。
　　“黄严，你说他的话朕能信吗？”
　　押了口茶，李天随口问道。
　　黄严闻言备受鼓舞，皇上当着卢恭面问他，岂不是相较锦衣卫更信任他东厂，心中一喜，当即拱手道：
　　“陛下不必斟酌，给老奴一个月，老奴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听到要一个月的时间，李天不由叹了口气，古代的交通还是太落后，要在后世，飞机最多三个小时就飞到福建了。
　　见皇上叹气，黄严心中一紧，赶忙道：
　　“陛下可是嫌一个月时间太久？若是不计马匹损耗，二十天其实也可。”
　　不计马匹损耗？李天摇了摇头，历朝历代汉人王朝，除了汉唐控制西域不缺马匹，宋明的马匹可都是死一匹少一匹的宝贝。
　　李天一摇头，黄严这下也拿不准主意了，除非跑死几十匹马，京城到福建就是再快也要十日之久。
　　摆手示意卢恭起身，李天不加遮掩道：
　　“纪勉指使山东锦衣卫插手盐铁，已经让朕溺死在太液池里了，你本来也是同样的下场，但听你说了这么多，朕倒觉得你还有几分用处。”
　　卢恭没想到纪勉居然死了，想到自己逃过一劫，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后怕，惶恐拜倒在道磕起头来：
　　“锦衣卫让陛下失望了。”
　　“锦衣卫确实让朕很失望，福建山民造反一事，乃是东厂最先向朕禀报，若不是黄严。
　　朕恐怕现在还被刘纲蒙在鼓里。行了，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调查此事，此事若是查清，朕自会饶你一命。”
　　李天一番话说完，一旁的黄严登时变了脸色，赶忙拱手询问道：
　　“陛下，东厂可还要继续跟进此事？”
　　见黄严一脸紧张之色，李天莫名来的有些不爽，紧着眉头道：
　　“东厂除了此事，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老奴知错。”黄严惶然告罪，赶忙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不再多言。
　　冷哼一声，李天抖了抖袖袍，抬眼沉声道：
　　“东厂和锦衣卫的职权虽多有交叉，但朕心中有数。”说着，李天从身上解下一枚玉钩，看向卢恭道：
　　“卢恭，这是朕的信物，你届时可交由心腹保管，三个月间有任何消息，凭此信物可直入宫城，不必向任何人禀报。”
　　卢恭闻言赶忙起身恭敬接过玉钩，贴身放好，眼神中掠过一抹果断，拔出绣春刀割掉了一撮头发，开口道：
　　“承蒙陛下不弃，末将绝不会让陛下再失望。”
　　“朕但愿如此。”
　　古代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辱的说法。
　　割掉头发，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等同于自斩，三国时曹操就喜欢用这招给人赔罪，卢恭显然是在用最果决的方式向李天作保证。
　　一撮黑发飘然落地，卢恭扭头出了偏堂，敏捷的身影没入瓢泼大雨中，直至消失不见。
　　偏堂内，黄严气的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皇上先前明显没有要给卢恭信物的意思，都怪自己让陛下误以为东厂要争权。
　　见黄严一脸懊悔，李天不由得哑然失笑，不过他也懒得说什么，揣测皇帝的心思，这是做臣子的天职。
　　屋外的大雨仍下个不停，哗哗的雨声宛如玉盘碎地，一阵湿气扑面而来，李天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江保见状，赶忙拿起一旁的狐皮大衣给李天披上道：
　　“陛下，可要让惜薪司再送些炭炉过来？”
　　黄严也赶忙搭腔道：
　　“陛下，外面的雨下的跟盆泼似的，不如等雨小些了再回宫。”
　　李天才懒得待在这冷清的东厂衙门，摆了摆手道：
　　“不了，朕还得回宫批折子。”
　　冒雨上了马车，李天无聊的拨弄着炭炉里的银丝炭，瞥了眼蹲在角里的江保笑道：
　　“别跟个傻子似的蹲在那，过来烤火。”
　　江保虽然内功深厚，但也不至于下个雨就调动全身真气驱寒，活动着冻得哇凉的双脚，口是心非道：
　　“老奴不冷。”
　　撇了撇嘴，李天带着三分佯怒道：
　　“不冷你也得过来给朕翻翻炭。”
　　李天这句话说的江保心里暖洋洋的，接过李天手中的铁钩，江保边翻动着炭火边道：
　　“陛下，老奴活了这么些年，可头一次碰上这么冷的白露天。”
　　听到江保的话，李天不由得想到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小冰河期。
　　明朝的灭亡除了因为后期的财政腐败，另一大原因便是遭遇了四百年一遇的小冰河期。
　　小冰河期，会导致气温大幅下降，致使干燥的北方的变得更加干旱，从而造成粮食减产，引发百姓动荡。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毕竟大明的粮仓在江浙二省，北方粮食减产，从南方运过来一些便是。
　　最严重的是北方的游牧民族，也会因为气候变化不断南迁，最后的结果就是边疆战事不断，永无宁日。
　　难不成小冰河期的苗头现在就开始了？李天不由暗暗想着。
　　江保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只是随口一言，皇上就陷入了沉思，挠了挠头，往炭炉里又加了两块生炭，不再多嘴。


第51章 围炉涮锅
　　一脚踏入坤宁殿，李天便感到阵阵暖意自脚下传来，看来今个儿的天确实反常，宫里居然连冬天用的地龙都烧上了。
　　裹成个球的王福，小心用孔雀翎给李天拍打着龙袍，小声道：
　　“陛下，皇后娘娘在后头跟惠妃娘娘，淑妃娘娘，还有清欢姑娘说话呢。”
　　李天微微颔首，转脸看向一旁捧着小号暖手炉的江保吩咐道：
　　“去让御膳监整几个铜锅过来，今个儿人多热闹，正好吃顿涮羊肉。”
　　江保拱手一诺，转身打着油纸伞出了殿门。
　　正在后殿闲谈叙话的张皇后得知李天回来，赶忙起身领着淑妃三人往前殿迎驾。
　　一一见驾后，李天左拥右抱着把张皇后和淑妃揽进了怀里，淑妃娇滴滴的埋头不语，张皇后却轻推着李天低声道:
　　“陛下，清欢还没出阁呢。”
　　李天闻声尴尬一笑，赶忙松开二人的柳腰，看向张清欢歉然一笑。
　　张清欢俏脸微红，不过心中大概也清楚自己以后的归宿，欠身一礼，并不说破什么。
　　众妃环绕着李天进了后殿，不多时，江保也领着御膳监总管包述送来了铜锅。
　　安排着太监把纯铜打造的铜锅搬上桌，小心点燃炭火，包述拱手一礼道：
　　“陛下，这铜锅极烫，陛下和诸位娘娘可得小心着点。”
　　李天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包述忙活，押了口温茶笑道：
　　“把那两个铜锅也都点上，宫人一桌，江保他们一桌，天寒地冻的，朕也不想让他们闻着香味馋嘴。”
　　包述闻言怔了一怔，旋即应下，江保和一众宫女赶忙跪地行礼谢恩。
　　铜锅里盛的是御膳监提前备好的大骨高汤，不一会便咕嘟咕嘟开始冒泡，热气升腾。
　　见氤氲的热气腾腾而起，李天顺手抄起一盘还沁着血丝的鲜羊肉，倒进了锅里，看向还在一旁候着的包述道：
　　“朕和爱妃们自个儿涮就行，你退下吧。”
　　包述拱手一应，小步退出了大殿。
　　哗哗几盘羊肉下进铜锅，不过八九秒的功夫，扑鼻的肉香便飘散开来，嗅着香味，李天食欲大开，抄起筷子就往嘴里送。
　　一大口滚烫滑嫩的肉片下肚，李天满足的呼出一口热气，转眼见皇后几人还没动筷，出声催促道：
　　“今天是朕的私宴，都别跟朕磨唧，一会儿朕全吃完了可没你们的份。”
　　“陛下竟会说笑，上林苑养了几千只羊，陛下还能一顿给吃完啊。”
　　张皇后知道自己不带头，淑妃几个人不敢下筷，夹起一筷子羊肉笑着调侃道。
　　“哈哈哈，朕倒是忘了这茬。”调拌着玉碟内的蘸料，李天朗声笑道：
　　“这涮羊肉的蘸碟，可是大有讲究，老话怎么说来着，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见陛下今日如此随和，淑妃几人也渐渐放开了胆子，一边应和着李天一边夹起肉来。
　　又是几大口羊肉下肚，李天只觉得身子暖洋洋的，连脑门都冒出了细汗，抿着解腻的凉茶，咂嘴道：
　　“今个儿这涮羊肉味道是不错，但还缺了一样东西。”
　　“缺了什么？”张皇后搭腔道。
　　“缺辣椒！”李天回想着后世的火锅，咽着口水道：
　　“不是朕给你们吹，今个儿这蘸碟里要是有辣椒，朕吃半头羊不在话下。”
　　“辣椒？”张皇后几人不明所以，淑妃好奇的放下了银筷，撑着下巴道：
　　“辣椒是何物，臣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怪的名字。”
　　李天咧嘴一笑，辣椒那是美洲的特色产物，明朝末期才传入中国，你们要是知道那就见鬼了。
　　“怎么说呢，辣椒其实跟茱萸差不多，都是辛香麻辣之味，但茱萸有些发酸，比起辣椒纯粹的辣味儿来说，自然逊色几分。”
　　“原来陛下想吃辣的，这好办，妾身让御膳监传几碗油泼辣子就是。”张皇后搭话道。
　　“油泼辣子？”听着这个熟悉的字眼，李天只觉得舌头发痒，可这会儿没有辣椒，哪来的油泼辣子：
　　“快传快传，朕倒要尝尝你说的油泼辣子。”
　　皇上吃铜锅涮羊肉，包述自然得在殿外候着。
　　毕竟万一皇上涮着涮着不想动手了，他这个御膳监总管可不能喊着不应，听到里头传话要油泼辣子，包述赶忙吩咐一旁小太监去御膳监取。
　　念叨着油泼辣子，李天再看向白汤翻滚的羊肉顿时没了胃口，毕竟相较羊肉蘸蒜，还是羊肉蘸辣椒更好吃一点。
　　不多时，油泼辣子送来了，看着瓷碗中泛着光泽的红油亮色，李天吞了口唾沫，赶忙拌在蘸碟里。
　　一筷头羊肉没入蘸碟，送入口中，李天眼神一亮。
　　卧槽，这油泼辣子竟然跟后世的没什么区别。
　　“包述，快跟朕说说这油泼辣子是怎么制成的？”
　　包述心中暗暗记下陛下爱吃油泼辣子，拱手一礼道：
　　“回禀陛下，这油泼辣子是御膳监大厨刘二丁的家乡手艺。
　　在四川，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用茱萸和山麻椒配着猪油做这种辣子，具体配方在御膳监皇食册上，陛下要是想看，老奴现在就去取。”
　　怎么还是茱萸？李天有些疑惑，开口道：
　　“朕记得茱萸口感发酸，这油泼辣子怎么会一点酸味都没有？”
　　“陛下记得没错，茱萸确实是发酸味。这里头的茱萸不酸，一来是因为里头使的茱萸是四川特有的山茱萸；
　　二来则是因为这油泼辣子中还有姜，枣皮数十种材料，掩去了酸味。”
　　听着包述娓娓道来，李天渐渐明悟，原来如此，那倒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挥手示意包述退下，李天迫不及待的看向张皇后几人道：
　　“都快尝尝，朕保证蘸了这油泼辣子的羊肉绝对不一般。”
　　架不住李天盛情推荐，张皇后几人纷纷下筷，可刚咽下一会儿，几人赶忙大口饮茶，徐惠妃更是埋怨的看着李天道：
　　“陛下就是想看我等出丑，这油泼辣子刚吃到嘴里不觉得有什么，可没一会儿就只觉得嘴里跟着火了似的。”
　　“哈哈哈，那是你们没口福，可怪不到朕头上。”
　　看着几位美人的囧样，李天哭笑不得道。


第52章 闲谈叙话
　　虽说是铜锅涮羊肉，但皇帝吃的，自然不会只有羊肉，下入一盘莲藕，李天打了饱嗝道：
　　“这雨今个儿怕是不会停了，要朕说，诸位爱妃今晚都住在这坤宁殿得了。”
　　李天此话一出，四女皆是脸色绯红，张清欢是害羞，其他三位则是心中清楚皇上打的什么主意。
　　“陛下可得注意龙体。”张皇后意有所指道。
　　“恩？”李天扬起手攥了攥拳头，带着几分佯怒道：
　　“皇后可是觉得朕不行？”
　　“什么不行？啊，哎呀，陛下你说什么呢，清欢还在这呢。”
　　张皇后神色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李天说的是什么意思，又羞又恼道。
　　淑妃和惠妃还没琢磨过来味，面露疑惑道：
　　“姐姐，陛下说不行是何意思啊。”
　　张皇后羞恼的瞪了李天一眼，想赶紧揭过这个话题道：
　　“陛下没什么意思，赶紧夹菜，一会藕片煮烂了。”
　　“伶儿你在想什么呢，可别曲解了朕的意思。”李天抿嘴笑道。
　　张皇后装作听不见，给李天斟满了茶水道：
　　“陛下还是多喝点茶水，想想江南若是生洪怎么办吧。”
　　讨了个没趣，李天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心里却真的开始担忧起江南来。
　　大明虽然确实有两百多个州府，一千多个县城，但整个北方都算的上是地广人稀，全国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口，都聚集在江浙两地。
　　而这，都是拜元朝所赐。
　　元朝灭宋之后，对人口庞大的汉人心生恐惧，对整个北方进行了灭族式的屠杀，南方因为鞭长莫及，侥幸逃过一劫。
　　虽然朱元璋立国后，每年都从南方往北迁移大量人口，但北方仍是人口稀疏。
　　山西陕西两个省加起来都还不到八百万人，而这其中还有两百万是驻守边疆的将士和其家属。
　　江南水网密布，河流众多，一旦发生洪灾便会波及十几个州府，而这些地方里大部分是粮食主产地，一旦爆发大面积的绝收，数以百万计的百姓必然会朝北方汹涌而来。
　　原本殿外雨声淅沥，殿内欢声笑语，还让李天甚觉自在，但一想到江南可能比京城下的还大，李天的心便揪了起来。
　　起身踱步到了窗边，看着窗外铺天盖地的大雨，李天不由皱起了眉头。
　　见皇上踱步窗边，江保心中一动，擦了擦嘴，赶忙起身。
　　“陛下可是担心南方也是这般大雨？”
　　“恩。”听到江保声音，李天低低应了一声，沉声道：
　　“再有半个月便是江南收秋粮的日子，若南边的雨也下这么大，那可麻烦了。”
　　听出皇上心中的忧虑，江保稍加思索，恭声宽慰道：
　　“陛下，江南水患年年皆有，朝廷早就有一套应对之法，若是江南发生灾情，只消七日消息便会传到京城。”
　　这倒还算是个好消息，李天闻言眉头舒缓，转而道：
　　“江南那边的水利是哪个衙门在负责？”
　　“回陛下的话，南直隶是那边的工部水利司在管着，浙江那边是由布政司右参议负责水利一事。”
　　转身颔首，李天沉声道：
　　“告诉通政司，如果有这两个衙门的折子，不必经手内阁，直接送到朕的御案上。”
　　“老奴明白。”
　　张皇后几人还在涮着各色菜肴，李天漫步回到席位，看到自己的碟子堆成了小山，满脸带笑道：
　　“下雨天有诸位爱妃陪着朕吃涮锅，当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张皇后有些后悔先前坏了李天的好心情，主动张罗道：
　　“一会儿妾身要和两位妹妹打条牌，陛下可要和妾身人等一同上桌？”
　　听到皇后想打牌，李天不由想起了麻将和扑克，故意作出一副高深的样子道：
　　“条牌有什么好玩的，朕可知道好几种比桥牌还有趣的玩意儿。”
　　“比条牌还有趣？”张皇后顿时被勾起了兴趣，拽着李天的胳膊娇嗔道：
　　“陛下快说。”
　　麻将一时半会是搞不出来了，不过扑克应该不难，喊来江保一番交代，李天笑眯眯道：
　　“朕已让江保去御用监传话了，诸位稍等片刻。”
　　铜锅仍在咕嘟咕嘟煮着，但李天和一众妃子都已经吃饱，擦手漱口换了张桌子，李天哒哒敲着桌子道：
　　“今个儿朕心情不错，诸位爱妃若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尽可跟朕提，清欢姑娘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一并说来。”
　　“宫里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小女没什么缺的。”张清欢糯糯道。
　　张皇后也含笑着摇头道：
　　“妾身也没什么缺的。”
　　淑妃和惠妃相视一眼，却没有跟着摇头拒绝，皇上妃子众多，她们还不知道皇上下一次临幸是什么时候呢，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随便错过。
　　“陛下，臣妾有个侍女从小就跟着臣妾，臣妾想给她求一门婚事。”
　　淑妃沉思片刻，抬眼小心翼翼道。
　　李天微微颔首，转而看向徐惠妃道：
　　“惠妃你呢，想好没有，朕可就今个儿嘴皮子松，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惠妃咬着嘴唇，神色间有几分犹豫，鼓起勇气道：
　　“臣妾...臣妾想回老家看看父母。”
　　“好，朕都答应了。”李天一言应下，开口道：
　　“淑妃你那个侍女若是有心上人，想出宫，派人给江保或者王福说一声便可。
　　至于惠妃，朕给你派一队羽林卫，全程护送你回乡，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你自己把握。”
　　两女闻言皆是喜上眉梢，赶忙起身拜倒谢恩。
　　笑着让两人起来，李天转而看向张皇后道：
　　“伶儿，以后后宫众妃不管是何品阶，凡是想回乡看父母的，你都替朕准了便是，至于时间什么的，你心中有数就成。”
　　“妾身遵旨。”
　　张皇后欠身一礼道。
　　又等不过片刻，江保便带着扑克回来了，给几位美人讲清规则，李天哗哗开始洗牌道：
　　“朕先说好，一把一两银子，谁手中的牌先出完就算谁赢，清欢你先看着，一会儿谁输得最多谁下场。”
　　刚开始，李天仗着经验无往不胜，一会儿便赢了几十两银子。可谁知到了后面。
　　李天不知道是自己手臭还是怎么回事，就是拿不住大牌，不但把先前赢了输了回去，还又搭进去七八两。
　　“清欢，你来给朕摸牌，朕今个儿就还不信了！”


第53章 兵部急递
　　扑克牌是李天早就玩过千百遍的东西，但架不住张皇后几人玩心正盛，李天还是陪着几位美人玩了一个下午。
　　临近伴晚，雨势渐消，在太阳落山的最后时刻，迷蒙的夕阳终于透过层层云障，洒出了一片片金辉。
　　偌大京城内，各坊的清道夫抓住机会，纷纷倾巢出动，开始清理因为大雨而堵塞的城市下水道。
　　而在千步廊户部衙门正堂内，户改局黄局长正郁闷的向户部尚书夏元吉大吐苦水。
　　捏着手中厚厚的一沓请柬，黄准摇头叹气道：
　　“夏老，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衍圣公，清平侯，兴安伯，顺天知府，王恭厂提督......皇上开大朝会不过五日，我桌案上的请柬都堆成山了。”
　　夏元吉老神在在的抿着热茶，闻言轻笑道：
　　“户改局衙门现在可是朝中的香饽饽，皇上铁了心的推行户改之法，谁不想让自己的后辈进来捞点功绩。”
　　黄准心中也明白这是人之常情，但铺天盖地的请柬实在是让他不胜其烦，而且他还有气没处撒，人家就来送张请柬，他还能说人家的不对？
　　“夏老您说的我都明白，但这些人也太过了些吧，就拿兴安伯来说，五日给我送来十张请柬。
　　这让别人怎么看我，我黄准就这么大架子？连堂堂伯公的面子都不给？”
　　黄准说的满脸郁闷，夏元吉却放下手中茶盏，悠悠笑道：
　　“此事说来倒也不能怪仲常你，都是皇上给户改局的权力太大了些，金吾卫开道，六部属官随意调遣。
　　还有改换户籍之权，若不是户改之法成效不错，都察院和六科那些言官恐怕早就抬着棺材死谏了。”
　　黄准听的连连点头，将手中厚厚一沓请柬扔到一旁桌案，起身深深一礼道：
　　“夏老鞭辟入里，一语中的，晚辈不解官场世故，还望夏老教我。”
　　黄准数十日以来的一言一行，夏元吉都看在眼中。
　　平心而论，夏元吉对黄准这个后生的观感还算不错，不忍心看着黄准被这些琐碎耽搁正事，夏元吉稍加沉吟道：
　　“想解决此事其实倒也不难，你只需将户改局所有属官统计成册，贴在户部正堂外，那些勋贵和大臣看了，自然不敢再纠缠于你。”
　　黄准心思机敏，一点就透，脸上登时有了笑容：
　　“夏老此法甚妙，户改局属官基本都是画师匠人，若是突然冒出个异数，东厂必定会上报皇上，就凭那些勋贵大臣的谨慎，绝不敢再送请柬过来了。”
　　“不错。”夏元吉微微颔首道：
　　“再有勋贵和朝中大臣拜托于你，你尽可应下，至于他们敢不敢把自己的后辈调给你，那就看他们的胆量了。”
　　“多谢夏老赐教，晚辈这就去整理属官名册。”黄准眉间郁闷一扫而空，当即起身深深一礼道。
　　....
　　坤宁殿内，李天正倚在软塌上看张皇后几人打牌。
　　张皇后长相端庄，三庭五眼间尽显华贵大气，连带着打牌都有一股子气势。
　　“三位妹妹抱歉了，本宫四个五！”
　　开局扔炸弹，真不愧朕的皇后。
　　李天算是发现了，张皇后技术虽然不咋地，但手气真是一顶一的猛，因为据他观察，张皇后往往会先从最小的牌出起。
　　张皇后左边坐的是淑妃，淑妃出身江南水乡，长相温婉可人，琼鼻杏眼，明亮的眼眸中总是笼罩着一层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水雾。表现在打牌上便是不够果断，李天已经好几盘看到淑妃气的暗暗跺脚了。
　　张皇后右边坐的是张清欢，张清欢老家苏州，倒也算得上江南，但张清欢他爹是南京兵部尚书。
　　不知道是不是受张仪良的影响，李天总觉得张清欢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女扮男装应该能迷倒一大片女子，李天不由摸着下巴暗暗想到。
　　而在张清欢和淑妃中间坐着的，便是李天才宠幸不久的徐惠妃，想起那夜和惠妃在露华殿浴房的疯狂，李天只觉得回味无穷，要是啥时候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看着各有美色的四位佳人，李天突然又想起那日印象深刻的唐昭仪，回想着唐昭仪那弱风扶柳的身段，李天心神一动，挥手招来江保，小声道：
　　“再有两日固阳第三式朕就练成了，你偷偷去一趟露华殿，把唐昭仪给朕安排到海棠宫，别让皇后她们知道了。”
　　江保闻言心有默契的嘿嘿一笑，脸上去露出了几分难色：
　　“陛下，皇后娘娘统率六宫，想瞒着娘娘可不容易，而且海棠宫的后面就是梨花宫，惠妃娘娘到时不可能不知。”
　　“唔，这样啊。”听了江保的话，李天若有所思，看来在宫里金屋藏娇还是件麻烦事，算了，反正唐昭仪名义上就是帝妃，皇后他们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那就不瞒着皇后了，你去办就是了。”
　　“老奴明白了。”
　　快步出了坤宁殿，江保不由得感叹唐昭仪可真是好福气，居然能让皇上一直挂念着，那日他给皇上找的十位佳丽中，到现在可只有徐惠妃一人得帝宠幸。
　　江保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王福是越看越着急，说好的左右总管呢？怎么一直都是江保在办事。
　　不过当下皇上和一众嫔妃在一起，王福也不敢上前打扰，只能狠狠地搓着手指，心中问候江保十八代祖宗。
　　“三祖宗，兵部的急递。”
　　一名小太监双手捧着一道奏疏，满脸堆笑的看着王福道。
　　兵部急递？王福心中一紧，不过在看到奏疏上的驿站小印后，顿时松了口气，伸手接过奏疏，一路小跑到李天身边，小声道：
　　“陛下，兵部驿站急递。”
　　“谁到了？汪泉还是李敏？”听到是驿站的急递，李天懒得亲自看，眼神仍在皇后几人身上，随口问道。
　　王福闻言赶忙打开奏疏：“陛下，是南直隶布政使汪泉汪大人，已经到顺天府外燕台兵部驿站了。”
　　朝廷规定凡三品以上官员进京必须要提前上奏禀报，不过听到是汪泉，李天顿时有些兴趣缺缺。


第54章 皇帝亲迎
　　倒不是李天对汪泉有什么不满，而是召汪泉进京，本来就是召李敏顺带的旨意。
　　而且南直隶那边有点像老干部退休后备基地，像南直隶布政使汪泉，李天记得应该已经快六十五了。
　　见皇上陷入沉思，王福也不敢出声打扰。
　　不过依照惯例，二品的一省布政使抵京，那起码要提前二十里迎接，而燕台兵部驿站距离京城，不多不少恰好是二十里。
　　这汪大人是等着皇上盛情迎接呐，王福心中不由得暗暗想着。
　　琢磨了琢磨，李天还是决定见见汪泉，毕竟金陵到京城两千余里。
　　汪泉拖着六十多岁的身子十天出头就赶到了，这份老骥伏枥的毅力，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抿了口茶，李天淡淡道：
　　“去告诉礼部，该怎么迎接怎么迎接，别小了场面，让汪老大人寒了心。”
　　“老奴谨遵圣谕。”
　　言罢，王福便准备趁着这会儿雨停，赶忙去礼部衙门传圣上口谕，可谁知王福刚出坤宁殿，便又碰上一个手捧奏疏的小太监。
　　见王福前脚刚出门，右脚就拐回来，李天不由好奇道：
　　“怎么回事？难不成王福你也学会江保的轻功了？”
　　“陛下又打趣老奴，是福建指挥使李敏李大人也到燕台兵部驿站了。”王福掏出一本兵部奏疏，恭声道。
　　呦呵，这两位还一起到了，李天哑然一笑，顺势起身道：
　　“既然李大人和汪大人都在燕台驿站，那朕是得走一趟了。”
　　跟皇后几人打了声招呼，李天便乘着龙辇出了皇城。
　　皇帝出行，阵仗自然不小，近百名内廷清道监的太监在前方开道，二十八名身披攒银锁子甲的旗手卫高举明黄龙旗，还有数百人的金吾卫和羽林卫拱卫左右。
　　除此之外，引驾旗手，仪仗廷卫等更是不胜枚举。
　　而在龙辇之后，跟着兵部和礼部数十位属官，最后还有内廷钟鼓司太监，手持笙，箫，笛，笳，鼓，钲六种礼仪乐器，只待龙辇停下，便会悠然奏响。
　　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土不扬尘，龙旗招展，如此声势浩大的阵仗，自然引的城中百姓议论纷纷。
　　“皇上今个儿这么大的阵仗，恐怕是镇守云南的英国公回来了吧。”
　　“这阵仗还叫大？真没见识，西平侯沐大元帅打陕甘回来的时候，先皇上的仪仗可有半里地长。”
　　“皇帝正常出行罢了，一群井底之蛙的小民。”
　　....
　　李天在队伍的正中间，听不清百姓们的讨论，自顾自翻看着江保找来的春宫图，随手掀开黄帘道：
　　“王福，走到哪了？”
　　王福头戴乌角帽，身穿盘领衫，一脸自得，听见李天问话，赶忙弓着身子凑上前：
　　“陛下，刚出永定门，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听到出了京城，李天微微颔首，闲来无趣道：
　　“王福，朕这次出城江保不在，你是不是高兴坏了？”
　　“那是肯定......”王福下意识的就接腔，但随即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道：
　　“怎么可能，江总管这么大一会儿不在，老奴还真有几分想念。”
　　“哈哈哈，行，等一会儿回宫，朕亲自帮你给江保传话。”李天朗声笑道。
　　说完，李天便放下黄帘，任由王福一人在风中凌乱。
　　刚到燕台驿站不久的汪泉李敏二人，得知皇上亲自来迎，皆是大为意外。
　　班师回朝的军队和回京复命的钦差敢原地等着，他们可不敢，汪泉坐车，李敏骑马，急匆匆便出了驿站。
　　一打远看到迎风招展的龙旗，两人赶忙下了各自的交通工具，开始步行。
　　待皇上仪仗到了跟前，两人急忙躬身拜道：
　　“老臣汪泉参见陛下。”“末将李敏拜见陛下。”
　　踩着软梯拾级而下，亲手扶起两位二品大员，李天含笑道：
　　“两位爱卿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老臣奉召而来，岂敢在皇上面前言辛苦二字。”
　　君臣相见，自是一番寒暄，不必赘言。
　　....
　　御书房内。
　　李天已经换上一身常服，当然，常服的外边还要披上一层麻衣，国丧二十七日，今日才是第二十日。
　　下座上，汪泉和李敏二人正襟危坐，皇上不顾千里迢迢召他们前来，他们自然知道因为何事。
　　汪泉今年六十有三，身体虽然还算健朗，但精神已经比不过正值壮年的李敏，耷拉着一双老眼，晃晃悠悠的拱手道：
　　“老臣记得上一次见陛下，还是先帝十七年春山川坛大祭之时，这一转眼，便又是五年，陛下正值当年，老臣却已快要入土了。”
　　李天知道这些老臣们就喜欢回忆过去，张口就是太祖时怎么怎么样，先帝时怎么怎么样，不过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老资历罢了。
　　押了口茶，李天也佯装一副感慨的模样，开口道：
　　“汪老说的极是啊，时光飞逝，宛如白驹过隙。朕听说汪老的三个儿子都在浙江任知府通判，政绩甚佳，可有此事？”
　　汪泉闻言脸色一滞，再也没有那副悠然的模样，带着几分惶然道：
　　“老臣那三个不成效的儿子，竟还入了陛下的眼，当真是让老臣惶恐。”
　　“惶恐什么？”李天哼哼一笑，淡淡道：“汪老一门四进士，在南直隶可也是一段美谈呐。”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汪泉躬身讪讪然道。
　　敲打完了汪泉，李天转而看向李敏笑道：
　　“志节，你戡平叛乱的嘉奖，朕已让内阁拟旨下发，你可收到了？”
　　李敏闻言嘴角不自觉的扯动着，赶忙躬身行礼道：
　　“区区山民而已，陛下之嘉奖，恕微臣不敢领受。”
　　李天微微一笑，从御案下方的抽屉中拿出李敏的奏本，静静的翻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安静的御书房中，唯有李天翻动奏折的沙沙声响，半跪在地的李敏脸色几经变化，愈发感到煎熬。
　　“志节啊，你上奏里说造反山民有九百余人，都有自制的兵器，朕很是不解，山民怎么会懂兵器铸造之法？”
　　李天啪的突然把奏本一合，笑问出声道。


第55章 血溅三尺
　　啪的一声响，吓了李敏和汪泉一跳，李敏心中警铃大作，急忙出声道：
　　“陛下恕罪，是微臣在上奏中没说清楚，那些山民所铸兵器并非刀剑利器，仅仅是将锄头钉耙等化为铁水，重新注入劣质磨具罢了。”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朕想岔了。”李天似笑非笑道。
　　李敏被李天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尊声道：
　　“都怪微臣上奏时太过潦草，致使陛下担心福建百姓安危，还请陛下降罪。”
　　“你先别急着领罪。朕再问你，你说延平府知府张忠清虽及时平叛，但因不明地形导致未能大获全胜，可据朕所知。
　　尤溪县距离延平府府城并不算远，而且张忠清的二儿子当时就在尤溪县，何来不明地形一说？”
　　李天一番话说完，李敏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心中万分不解。
　　皇上怎么会对福建之事知道的如此清楚？锦衣卫指挥使刘纲明明...明明答应过他的。
　　脑海中天人交战，李敏迅速思考着对策，边想边说道：
　　“回禀陛下，微臣主管福建卫所水师之事，对...对张大人之子并不了解，至于...至于地形，许是延平府官员害怕落败，不敢全力平叛找的借口。”
　　“哦，原来如此，看来朕又想岔了。”李天满脸带笑，淡淡说道。
　　皇上连着两次说自己想岔了，李敏心中只觉大为不安，正欲开口告罪，却听皇上突然开口问道。
　　“诶对了，志节，朕记得你是建文二年庚辰科中的进士？”
　　李敏闻言身子一僵，只觉脑海中一道闪电劈过，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六十一甲子，皇上只需说庚辰年便是，为何要强调建文二字，刘纲那个王八蛋...果然是个不足为信的小人
　　“志节，朕问你话呢！”李天陡然高声喝道。
　　一旁的汪泉被吓的噤若寒蝉，一个歪身跌坐在了地上，担心皇上因为李敏而迁怒自己，急忙道：
　　“李将军，皇上问你话呢。”
　　李敏后背已经全部湿透，恍然回神，咣咣磕起头来，恭声道：
　　“回禀陛下，微臣是庚辰年中的进士，与杨阁老，金刑部同年。”
　　“那年的主考官是谁来着，朕怎么记不清了？”李天步步紧逼，明知故问道。
　　“陛下，老臣知道，老臣知道，庚辰二年的主考官是方孝孺，先帝登基后命其起草登基诏书。
　　其大骂先帝篡权夺位，被先帝灭去十族。李敏因与刑部金尚书交好，侥幸免去一死。”
　　不等李敏开口，汪泉赶忙倒豆子般应了一大堆。
　　汪泉话音落地，李敏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哪还有二品大员的威风，摇着头自嘲笑道：
　　“陛下既然都已知道，何必还逼问微臣。”
　　“朕知道什么？”
　　李敏已经心如死灰，到现在他可以肯定，刘纲必是违背诺言，将福建之事如实上报朝廷了，事情到这步田地，李敏也不顾什么君臣之仪了，恼羞成怒的愤声道。
　　“我根本就不该信刘纲那条疯狗，建文帝重现福建顺天府海泉寺，明教聚集两千教众攻打尤溪县城，难道你不知道？
　　我李志节一生行得正站得直，建文帝对我有恩，我私自将他送去南洋了，你要杀要剐，请便吧！”
　　“大胆！”侯在殿外的江保闻声爆喝，推门而入，一掌劈向李敏心窝。
　　江保收着力道，没一掌将李敏拍死，只是拍晕；王福见状，直接拖起李敏的双脚，恭声看向李天道：
　　“陛下，可要老奴将此僚溺死到太液池去！”
　　“江保，把他跟朕弄醒。”李天淡淡道。
　　江保拱手一礼，手指一通连点，晕死过去的李敏登时清醒过来。
　　李天看着一脸平静，视死如归的李敏，蔑笑了两声，一把抽出御案上的天子剑道：
　　“你个蠢货，从福建四千余里奔袭而来，就没听说刘纲刺杀朕，被朕夺职悬赏的消息？
　　在燕台驿站，就没听说卢恭进京请罪的消息？方孝孺之弟方孝复，就没告诉你东厂兼并锦衣卫的消息？”
　　李天一连三问，李敏闻言一双环眼越瞪越大，张嘴几欲发问，不过李天已经懒得解答了。
　　一剑刺出，剑锋直入李敏心窝，看着李敏渐渐放大的瞳孔，李天缓缓道：
　　“你吃朕的薪俸，食朕的禄粮，你行不正，你也站不直。”
　　李天话音落地，李敏气绝身亡。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给一旁的汪泉直接来了个血光淋头。
　　在李敏身上擦干净天子剑，摆了摆手，李天看向汪泉笑问道：
　　“汪大人，你今年多大来着？”
　　汪泉强忍着大小便失禁的恐惧，五体投地的颤声道：
　　“陛下，老臣六十五了，望陛下准允老臣乞骸还乡。”
　　“六十五了啊，刚好到我大明官吏的解印年限，行，朕准了。”
　　一问一答间，汪泉便从六十三变成了六十五，哆嗦着朝御书房外走去，汪泉突然想起什么，顿时泪流满面，回身一个劲的叩头：
　　“陛下，等老臣回到南都，大概就会因失足跌井而死，还望...还望陛下绕过我儿。”
　　看着一脑袋红的汪泉，李天随手把天子剑放回剑托，端起御案上已经冷掉的茶盏，小嘬了一口，缓声道：
　　“回乡安享晚年便是，你那三个儿子各有各的造化，造福黎民百姓，朕自会提拔。”
　　“老臣......老臣记住了。”
　　把御书房留给直殿监的太监们打扫，李天踱步出了房门，江保王福二人一左一右，跟在了后头。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御道上，遥望残血夕阳，李天心有所感，不由得悠然长叹：
　　“朕即位不过半月，亲王罢黜了三位，二品的重臣死了一个，罢免了三个，三品的大员死了一个，停职了四个，你们说，朕是不是太残暴了。”
　　“陛下怎会有这般想法，沈王，定王，宪王不吊唁先帝而被夺爵，乃是罪有应得。”
　　“李敏欺君罔上，勾结反教；纪勉滥杀无辜，大肆敛财，这些又不是陛下逼着他们去做的，与陛下就更无关系了。”


第56章 君臣一心
　　夕阳没入西山，初秋的凉风渐起，天色将暗，内阁处的翰林学士们已经下班，唯有后阁仍灯火通明。
　　年近五十的谨身殿大学士杨荣，老手微抖的拂着胡须，脸色暗淡，低声道：
　　“内廷那边刚传来的消息，福建指挥使李敏，被皇上亲手斩杀于御书房了。”
　　正审阅奏章的杨士奇闻言，手中朱笔一顿，随即重重在奏本上勾了个圈，头也不抬道：
　　“何故？”
　　杨士奇虽然言简意赅，但杨荣依旧能感受到杨士奇镇定之下的些许慌乱，掩面抹去两滴老泪，沙哑道：
　　“内廷没说，只说志节在御书房大骂皇上，被皇上用天子剑一剑刺中心窝，当场殒命。”
　　“唉。”杨士奇长长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朱笔道：
　　“老夫这个同乡，当真是不让人省心呐，新官上任尚有三把火要烧，新皇即位他怎会敢触怒龙颜。”
　　“元辅，我与志节相识二十余年，他儿子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我从未想过，他会死在距离我半里都不到的地方啊。”
　　杨荣情至深处，抽泣不止，哪还有半分阁老的样子，哽咽着嘶哑道。
　　看着堂堂一阁大学士哭成了泪人，杨士奇也有些于心不忍，蹒跚着脚步起身走到杨荣身旁，轻拍着杨荣的肩膀，长叹道：
　　“子荣，节哀吧，自古以来除了唐时魏征，有几人大骂皇帝能活下来的。”
　　哭出来后，杨荣心里好受不少，抬袖擦了擦眼泪，微颤着拱手一礼道：
　　“子荣失礼，让元辅见笑了。”
　　房门吱呀轻响，杨荣抬眼看去，却见是皇上来了，赶忙起身作揖道：
　　“老臣拜见陛下。”
　　杨士奇转身也要行礼，李天挥了挥手，眼神中带着几分疲乏快步走到杨荣身前，拉起杨荣的手，转而看向杨士奇道：
　　“子荣满脸泪痕，可是刚刚哭过？”
　　杨士奇抿了抿嘴唇，给李天拉过来一把檀木靠椅，轻点了两下头。
　　李天知道杨荣，金有德和李敏同为建文二年庚辰科进士，私交甚好。
　　白日里一剑刺死李敏后，李天便担心杨荣闹情绪，刚才找江保一问，得知杨荣果然还在内阁，李天便急忙匆匆赶来。
　　示意二人坐下说话，李天直视杨荣，开门见山，语重心长道：
　　“子荣啊，朕也不想杀李敏，可你知道李敏做了什么吗？
　　他把建文送往南洋，还把明教造反之事假作山民造反上奏给朕呐，朕今日给了他至少三次机会，他都不给朕说实话啊。”
　　杨士奇闻言下意识惊呼出声：
　　“竟还有此事？”
　　皇上屈尊亲自来做解释，已经是让杨荣倍感意外，在听到李敏把建文送往南洋后，杨荣更是脸色一紧，急声道：
　　“志节他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天摇头一叹，把李敏在御书房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紧紧攥着杨荣的手切声道：
　　“子荣你说，朕除了杀他，还有别的法子吗？”
　　言罢，李天朝门外喊道：
　　“江保，把卢恭的请罪书拿给子荣过目。”
　　江保恭声一诺，迈步进了后阁，从怀中掏出东厂留作备份的卢恭请罪书，递到了杨荣手中。
　　一览而过，杨荣心中对李天已无半分不满，急忙跪倒了地上，懊悔不已道：
　　“老臣给陛下添麻烦了。”
　　“事已至此，子荣你就不要给朕说这种话了。”亲手把杨荣搀起，李天推心置腹道：
　　“东厂早就向朕奏明了福建之事，朕若不是想着李敏和子荣你交情不浅，朕今日就不是在御书房，而是在东厂大狱见他了。”
　　杨荣满眼泪花，心中现在只有对李天的愧疚，掩面而泣道：
　　“老臣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何至于让陛下做到如此地步啊。”
　　看着就差把忠心二字刻在脸上的杨荣，李天心中稍安，脸色转而一正道：
　　“不，子荣，你值得朕这么做。不但是你值得，士奇，仲常，宗于也都值得，朕心中还有无数大事要做，你们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不依仗你们还能依仗谁？”
　　“陛下......”杨荣泣不成声的跪倒在地，杨士奇也偷偷抹着眼泪，江保甚至看的恨不得现在把心挖出来塞到皇上手里。
　　拽了杨荣两下拽不起来，李天收回了手，俯身道：
　　“好了，不要哭了，朕的堂堂阁老，就该威风八面的帮朕治理天下，岂能做个哭鼻子软货。”
　　“老臣遵旨。”杨荣用力擦着满脸的泪水，站起身道。
　　“这样才对嘛。”笑着拍了拍杨荣的肩膀，李天神色微正道：
　　“谨身殿大学士，资善大夫，太子少傅杨荣听旨。”
　　“老臣接旨。”杨荣大声应道。
　　“朕今授你为天工院院长，兼天工局局长一职，赐团龙蟒服，配紫纹金印，可自由出入御书房，理政殿，暂定三品，直接对朕负责，你可愿意？”
　　虽然不知道天工院是个什么衙门，但杨荣大概猜到定是皇上的又一道新法，连忙高声应道：
　　“老臣领旨。”
　　这次气氛不对，杨士奇没有像黄准任职时那样打趣，拱手一礼道：
　　“陛下，这新设的天工院和天工局是何衙门，还请陛下教授。”
　　知道皇上今夜定是要和两位阁老秉烛夜谈，江保作势就要告退，李天抬手一招，回身坐定道：
　　“江保，去让御膳监传几道夜宵过来，今夜你给朕做笔录。”
　　“老奴遵旨。”
　　……
　　李天不着急说正事，将一张桌案拉到了后阁正中间，吩咐杨士奇拿来纸笔，搓了搓脸道：
　　“两位爱卿还是缓缓心情，填饱肚子，今夜朕之所言，将使我大明天翻地覆！”
　　使大明天翻地覆？
　　杨士奇二人闻言皆是脸色一正，户改局设立的时候皇上都没这么严肃，看来这新设的两个衙门当真大有名堂。
　　御膳监有人当值，仅仅是几道夜宵，不一会儿便成菜出炉，江保掏出银针试过毒后，便领着几个御膳监小太监往内阁传膳。
　　五道清淡的夜宵进了李天三人腹中，江保也已持笔待书，豪饮两大口浓茶，李天嘴角挂上了几分淡笑，沉声道：
　　“朕先告诉你们，何为天工！”


第57章 何为天工
　　“《尚书皋陶谟》中说天工人其代之，朕深以为然。人乃万物之灵，智慧无限。
　　秦有始皇帝筑长城，在山岭之上建起人工天堑；隋有二帝疏运河，在南北之间造就万里河道，与大自然鬼斧神工相比，丝毫不逊其色！”
　　听皇上说起长城和运河，杨士奇二人眼皮直跳，连手中端起的茶盏都停在了嘴边。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皇上也要效仿秦始皇和隋炀帝，搞开天辟地的大工程？
　　想起皇上先前说要让大明天翻地覆，杨士奇二人心里都打起了鼓，先帝五征蒙古，郑和七下西洋，朝廷哪还有银子搞大工程。
　　不过身为堂堂阁老，杨士奇二人自然是耐得住性子的，等皇上说完了再劝也不迟。
　　抿了口茶，李天继续道：
　　“所以朕希望我大明的天工院，也能造出可与自然争辉的器具，譬如一日千里的马车，数年不坏的驰道，能打上百步远的大炮。”
　　李天一番话说完，杨士奇愣了，杨荣愣了，就连江保也愣了。
　　皇上这是魔怔了？
　　一日千里，那是天上神仙才能办到的事情吧，就是兵部的八百里加急，用宫里的御马，千里那也得最少两天半，而且跑完之后，马匹必定会力竭而死。
　　还有数年不坏的驰道，京城唯一一条全部由青冈岩铺就的永定大街，人车来往，那也是月月补缺换新。
　　至于射程上百步的大炮，那就更是异想天开了，先帝耗费近百万两银子打造的神机营，其火铳二十步内能十发五中就不错了。
　　“你们愣什么，以为朕在开玩笑吗？”李天皱眉反问道。
　　杨士奇讪讪一笑，有些不忍开口道：
　　“陛下可不就是在开玩笑，一日千里的马车，数年不坏的驰道，百步射程的大炮，这些哪是凡人能办到的事情？”
　　李天撇嘴无奈一笑，自己这已经是收着了，要是告诉他们几百年后的高铁一天能跑八千里，他们怕不是马上要叫太医给自己瞧病。
　　“朕不过是展望一下来日，何必如此计较。”
　　展望来日？那皇上您可太能展望了，杨士奇抿了抿嘴，不再言语，
　　见杨士奇和杨荣皆是一副不忍开口的模样，李天也不在意，毕竟对于他们而言，他方才所说的那些确实太惊世骇俗了。
　　杨士奇和杨荣到此时，也终于明白天工院是个什么衙门，不就是匠人们的国子监，匠人们的书院么。
　　稍理思绪，杨荣吐气开声道：
　　“陛下此举，将会大大提高匠人地位，若是引的其他户籍不满可该如何是好？”
　　杨荣这么一说，李天便有些头疼。
　　朱元璋为方便统治，给天下万民都划了户籍，还规定子孙必须继承父业。
　　比如大明两百万的军户，爹是当兵的，儿子就必须当兵，还有什么灶籍，医籍也都是这般。
　　至于他为何这么着急设立天工院，其实就是这段时间被福建明教造反一事逼的。
　　从京城到福建，一来一回就要二十多天，等朝廷查明了，恐怕反贼和勾结其中的犯官早就跑完了。
　　当然，李天也不是觉得设立一个天工院，高速公路就会马上从京城修到福建，但有了天工院，起码代表着一种可能。
　　心中盘算着废除九籍制的利弊，李天稍加思索道：
　　“无妨，待天工院兴盛起来，朕自然可以再设立医工院，灶工院，再说了，朕并不认为九籍制不可废除。”
　　杨荣闻言怔住了神，皇上今夜怎么竟说些怪话。
　　医工院听上去倒还尚可，灶工院算是个什么？教天下的厨子如何烧菜？
　　“子荣你怎么又愣了？难不成是觉得朕设立天工院不妥当？”见杨荣又两眼出神，李天有些不满道。
　　“陛下误会微臣了。”杨荣歉然一礼，神情有些复杂：
　　“微臣只是想不出灶工院会是何场面，难不成是上百个火灶同时烹制菜肴？”
　　杨荣话音刚落，李天登时眼神一亮，他没想到杨荣居然一语就将后世烹饪学校的教学场景描绘出来了。
　　摩挲着下巴，李天觉得以后要真开设灶工院，倒也可以让杨荣负责。
　　回过神来，李天咳嗽了两声道：
　　“那些琐事以后再议，子荣你和士奇二人先帮朕把天工院定出个章程。”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有李天把握方向，杨士奇和杨荣这两位青史能臣很快便补出了条条细则。
　　看着洋洋洒洒近万字的天工院总章程，李天喜不自胜的眯起了双眼，大声叫好道：
　　“子荣，你就按此章程照办便是，工部那边朕明日下道旨意，让吴尚书全力配合你。”
　　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杨荣早已口干舌燥，饮了两大口茶水连连点头道：
　　“微臣明日就去工部衙门与吴尚书细商。”
　　将商定好的天工院章程放在一旁，重新压上一张新纸，李天沉思片刻道：
　　“天工局衙门，是朕给天工院匠人们准备的去处。工部虽然也可，但大多数匠人毕竟不通政令，不识文字，去了工部也只会被上司欺辱。
　　不过天工局毕竟是朕新设立的三品衙门，如何给匠人一个合适又不遭人嫉恨的官位，还得两位爱卿仔细斟酌。”
　　杨士奇知道户改局给画师和匠人们官籍的事情，拱手一礼道：
　　“陛下，这方面有仲常的户改局可做参考，老臣明日与仲常商量一番便是。
　　不过陛下，户改局在朝中权势已然极盛，老臣以为不可再将天工局临驾于六部之上。”
　　“元辅所言极是。”杨荣接过杨士奇话茬，开口附和道：
　　“陛下，天工院伊始初设，天工局一时半会也无匠人入职，微臣建议不如先将天工局挂在工部之下，待天工院日渐兴盛后，再将其从工部移出。”
　　“两位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就依两位说的办吧。”定下调子，李天转而道：
　　“天工局虽一时半会无匠人入职，但其属部规建却不可不议。朕欲在天工局下，设立一专利司，不知两位爱卿有何见解？”
　　“敢问陛下何为专利司？”杨荣十分配合的发问道。
　　“专利司，乃是朕为保护匠人权益而专设之衙门，譬如一匠人发明出新式水车，专利司便有权保护其制作之法，再比如……”


第58章 衙门哭丧
　　沉睡一夜的大明京城，随着东方天际露白，渐渐苏醒。
　　伴随着鸡鸣，崇北坊的民妇们三两结伴，抱着装满脏衣的木盆，准备去小怀河洗衣。
　　宫城内阁处后阁。
　　婴儿手臂粗的红烛已经燃到底座，双目赤红的江保仍在奋笔疾书，李天随手抓起茶盏想润润嗓子，却发现杯中已空。
　　神色一顿，李天这才发觉窗外不知何时已由黑夜变为白昼，放下茶盏用力搓了两下脸，李天不由失笑道：
　　“士奇，子荣，咱们居然整整议了一宿。”
　　杨士奇沟壑纵生的老脸上此时满是疲惫，但一双老眼仍是精光闪闪，转脸看了看窗外，打着哈欠笑叹道：
　　“看来老臣的身子骨还能让陛下再驱使几年啊。”
　　整理着桌案上数十张写满字迹的白纸，杨荣也被杨士奇引的打起哈欠来，搭着话茬道：
　　“那微臣比元辅强点，微臣这身子还能让陛下再使个十年不是问题。”
　　“哈哈哈。”听着杨荣逗趣的话语，李天不由得笑出了声，起身活动着手脚看向江保道：
　　“江保，朕看你这笔录做的得心应手，不如你以后就留在内阁给士奇做个刀笔吏如何？”
　　“算了吧陛下，就老奴这两把刷子，不挨杨首辅骂就不错了。”江保自知皇上打趣自己，咧着嘴应道。
　　杨士奇和杨荣闻言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李天，三人相视一对，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把厚厚一沓议事记录递给杨荣，江保转身拱手一礼：
　　“陛下，可要御膳监传膳？”
　　“传吧，士奇和子荣跟朕忙了一宿，朕不管饭岂不成了昏君。”
　　杨士奇和杨荣昨夜已经见识过皇上的风趣，这会儿也没什么好拘谨的，朗声笑着搭起腔来。
　　用过御膳监精心准备的早膳后，李天顿时只觉阵阵困意袭来，擦了擦嘴，抬眼见杨士奇和杨荣也是昏昏欲睡，摆着手道：
　　“江保，让人把内阁的值班房收拾出来，咱四个就在这睡。”
　　拱手一诺，江保一摇三晃的出了房门。
　　因为练了固阳九式，李天其实并不觉得怎么累，但昨晚都是脑力运动，他还是想找个地方躺着歇歇脑子。
　　皇上和两位阁老要歇息，负责值班房的小吏自然麻利的很，不一会就把最大的四间睡房给收拾了出来
　　躺在不软不硬的大床上，李天只觉得浑身放松，没一会儿，便被睡意引着进了梦乡。
　　大明的早朝三日一开，文武群臣并不知道皇上和阁老们熬了一宿，不过等内阁处的编修待诏们上班后，皇上和首辅次辅秉烛夜谈的消息便迅速传开。
　　千步廊刑部衙门正堂。
　　刑部尚书金有德穿着两件白麻衣，跪在地上，脸有泪痕的往面前火盆里扔着黄纸，边扔边哭嚎道：
　　“志节，你匆然进京，惨死宫中，为兄竟没能见上你最后一面，为兄心里难受啊，你知不知道。”
　　在金有德身后，同样跪着两排身披两层丧服的官员，也都泣声哭诉不已。
　　经过刑部衙门外的官员，见刑部尚书亲自领着属官哭丧，也都面露异色，纷纷回到自己衙门打探出了何事。
　　这时，只见一顶蓝账小轿停在刑部衙门外，一名身穿绯红官袍的官员自轿上下来，快步走到金有德身前，一脚踢翻了正燃着黄纸的火盆，愤然道：
　　“退安，你活腻了不成，竟敢在刑部正堂哭丧？”
　　火盆一翻，盆中灰烬顿时四散飞扬，金有德脸色一滞，一把揪住来人的衣领怒喝道：
　　“杨弘平，你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是我给志节烧的纸钱？”
　　“金退安，你把手给我撒开，不然休怪我杨赴不念往日恩情。”
　　两名二品的大员竟在千步廊动起手来，路过的官员纷纷驻足留步，不一会便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
　　“弘文阁学士居然跟刑部尚书打起来了，此等场面平生难见啊。”
　　“杨学士跟金大人不是同年好友吗？怎么会打起来？”
　　“金刑部竟然敢在刑部正堂哭丧，难道不怕御史弹劾，皇上动怒吗？”
　　“你们来晚了没看见，杨学士刚刚把金大人哭丧的火盆给踢翻了。”
　　“其他几部大人可有来的？为何无人上前劝架啊？”
　　“谁敢劝架，杨学士和金刑部都是二品重臣，哪有我们说话的份。”
　　身穿各色官服的官员们脸色各异，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前面出了何事？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官员聚集？”
　　一顶绿账软轿缓缓停下，才接任礼部尚书刚刚三日的邓师颜探头问道。
　　抬轿的轿夫闻言，踮起脚伸着脖子望了一望，回身摇头道：
　　“大人，围着的人太多了，小人看不清楚。”
　　皱了皱眉头，邓师颜下了轿子，快步朝人群走去。
　　大明官制中，只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身着红色官服，围观的各部属官见身穿红色官服的邓师颜走来，赶忙让出一条通道。
　　环顾着看热闹的官员，邓师颜瞅见几个面熟的，当即脸色微冷道：
　　“礼部的属官都没事可做了吗？”
　　几个礼部的副主事闻言，脑袋一垂，赶忙灰溜溜的出了人群。
　　走到最前面的邓师颜，此时也已看到停在刑部衙门外的蓝账小轿。
　　这不是弘文阁杨学士的轿子么？邓师颜神色微变，赶忙绕过轿子继续快步向前走去。
　　“杨赴，你可是忘了志节是与你相交十余年的好友？”
　　金有德紧握着骨节发白的双拳，愤然道。
　　看着衙门外围观的众多官员，杨赴脸色微变，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缓下口气道：
　　“退安，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处死志节的，你这样做，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
　　邓师颜快步前来，见金有德和杨赴吵的正火，赶忙上前劝道：
　　“百官都看着呢，两位大人。”
　　金有德闻声见是邓师颜，再度开口道：
　　“师颜你来的正好，杨赴杨大学士的嘴脸你今日算是有幸一见。”
　　邓师颜没应话，看向金有德身后一个个呆在原地的刑部属官，大声斥责道：
　　“都愣着看戏呢！还不快把衙门大门关上。”


第59章 所谓清流
　　被门外嘈杂声扰醒，李天皱着眉头睁开了双眼，带着三分起床气翻身一个骨碌下了床。
　　“谁在外面喧哗？”
　　听见皇上满含愠怒的口气，门外大大小小的官员赶紧噤声，唯有文华殿大学士任瑾快步走到房门前，身子微躬道：
　　“陛下，您醒啦。”
　　穿上龙袍，披上丧麻，李天一把拉开房门，环视着院内垂首而立的群臣，拉下脸看向任瑾道：
　　“你们吵的声音要是再大一点，朕恐怕能睡得更香。说吧，出什么事了。”
　　“打扰陛下休息实非臣等本意。”任瑾满脸歉意的深深一礼，转而道：
　　“陛下，是六科给事中的人领着一帮御史跪在了承天门外，在...在替福建指挥使李敏喊冤。”
　　李敏？
　　李天眉毛一挑，双手负在了背后，来回走步着想了片刻，脚下一停道：
　　“吕震呢，六科给事中的科长呢？没人管吗？”
　　任瑾脸上掠过一抹苦笑，小声提醒道：
　　“陛下，议论政事，建言兴革本就是六科给事中的职权所在，六科科长定是知晓的。
　　至于吕大人，他刚转任都察院不久，恐怕不想因此得罪下属。”
　　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群臣自行散去，李天转脸看向任瑾不耐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朕好好说一遍。”
　　知道皇上被吵醒心情不佳，任瑾不敢卖关子，拱手一礼，快速把金有德在刑部衙门正堂哭丧，杨赴邓师颜二人劝说的事情说了一通。
　　顿了一顿，任瑾继续道：
　　“金尚书为李敏哭丧一事传的很快，六科和都察院都认定陛下错杀了良臣。
　　一上午的功夫，就往内阁和御书房上了十几道奏本，后来黄阁老把六科的奏本全部驳回。
　　然后六科便领着御史跪在了承天门外，大骂黄阁老奸佞臣子，谄媚陛下。”
　　六科和都察院同属大明的言官序列，不过相比较都察院。
　　官衔仅仅七品的六科给事中却有比都察院更大的弹劾权力，在特殊情况下，六科甚至可以联名驳回圣旨。
　　听完任瑾的一番话，李天不由得莞尔一笑，这群所谓的清流终于忍不住了吗？
　　看来单单一个锦衣卫并没有填饱他们的肚子啊。
　　稍加沉吟，李天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随他们去吧，对了，你去把吴中给朕叫来。”
　　任瑾闻言面色一滞，赶忙拱礼开口道：
　　“陛下可是要放任六科跪在承天门外？恕臣直言，陛下此举并不妥当。”
　　李天知道任瑾在想什么，无非是这些清流言官的背后有朝中重臣的支持，不能小觑。
　　不过在李天看来，一群固步自封，只会耍嘴皮子的玩意，实在不需要太过在意，哼笑了两声，李天淡然道：
　　“金有德给李敏哭丧那是交情深厚，六科为李敏喊冤可不单是为了喊冤，朕心里有数，宗于你不必担心，去叫吴中吧，朕还有正事要跟他交代。”
　　见皇上已然打定主意，任瑾暗叹一声，拱手应道：
　　“微臣这就去叫吴尚书来见陛下。”
　　李天微微颔首，目送任瑾出了值班房院，朝躲得远远的值班房小吏招了招手，笑问道：
　　“他们三个呢，还在睡吗？”
　　值班房小吏紧张的捏着绿色官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能得皇上问话，恭恭敬敬应道：
　　“回陛下的话，元辅大人和杨阁老都还在歇息，江总管一大早就去东厂办差了，临走前交代过小臣，让小臣陛下一醒就派人去东厂传话。”
　　“不要这么紧张嘛，朕又不会吃人。”轻拍着小吏的肩膀，李天温煦道：
　　“朕交给你个任务，看好这个院子，不要让人再打扰到两位阁老休息。”
　　值班房小吏闻言，小鸡啄米般用力点着头，作揖恭声道：
　　“陛下可要小臣安排盥洗和膳食？”
　　打量着古朴平常的值班房院子，李天点了点头，饶有兴趣道：
　　“去安排吧，朕倒还没吃过内阁厨子做的饭呢。”
　　擦脸洗手后，值班房小吏引着李天进了内阁食堂，此时刚过晌午，内阁食堂中坐满了用午饭的翰林院编修和待诏。
　　见皇上亲临，几十位编修待诏慌忙起身，又喜又怕的高呼恭迎圣驾。
　　随手搀起几个离得近的，李天面带笑容，扬声道：
　　“诸位快快平身，尔等都是我大明未来的栋梁之臣，朕看见你们，就好像看见了我大明未来的希望。”
　　三位翰林院待诏不置可否，他们虽是九品，但都是二甲进士出身，早晚是要做官的。
　　但其余翰林院编修们，却是激动的涨红了脸，匆然起身，满眼火热的看着李天。
　　他们名义上是正七品，但若是没有其他机遇，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会留在内阁编修，七品官做到死。
　　但眼下圣上亲临，于他们而言，今日就是飞黄腾达的最好机会。
　　得知皇上要在内阁食堂用膳，一众编修纷纷往前凑，热切无比的想跟李天坐在一起。
　　与皇帝同桌而食，这事足以让他们吹半辈子了。
　　值班房小吏被狂热的编修们吓了一跳，拼命挡在李天身前，大声道：
　　“诸位大人，都往后退退，别惊扰了圣上。”
　　“无妨。”跨步走到小吏身前，李天昂首而立，两手虚压，待内阁食堂一片安静后，淡然笑道：
　　“尔等想跟朕一起用饭的心情朕能理解，但朕只有一个，总不能分成百瓣，你们一人一瓣吧。”
　　李天幽默的话语引的一众编修低声发笑，不过倒还真没人往前挤了。
　　待内阁厨子端来十几道毕生绝学的拿手菜，李天坦然而坐，捏起筷子，面向一众编修笑道：
　　“朕今日前来，一是想尝尝内阁的饭食，二来嘛，便是想看看尔等的风采，正好朕这会儿清闲，不如朕给诸位出道考题如何？”
　　飞黄腾达机会来了！
　　皇上果然明白我等的意思，一众编修两眼放光，皆在心中大呼万岁，。
　　就连先前几个不愿与编修为伍的待诏，都瞪着眼睛竖起了耳朵，生怕错听了皇上的考校。


第60章 考校翰林
　　皇上在食堂考校一众编修待诏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内阁，今个儿没去食堂吃饭的编修待诏，这会儿后悔的恨不得把肠子翻出来涮涮。
　　正在偏堂处理政务的黄准知道后，停笔看向一旁端坐的张茂摇头笑道：
　　“六科御史在承天门外跪着诉冤，陛下却在内阁跟编修待诏们谈笑风生，果真是没把那些言官放在眼中啊。”
　　...
　　“诸位都是我大明的青年英杰，想必都知道秋收临近，各州各府都忙着点卯清册，收缴秋税。
　　收缴秋税的依据，是太祖皇帝亲自定下的鱼鳞黄册，此政法已实行三十多年，个中利弊，朕想听听诸位有何看法？”
　　言简意赅的提出问题后，李天笑眯眯的看着一众编修待诏，随手一点道：
　　“朕看你欲言又止，就你先说吧。”
　　被李天点到的编修茫然环顾四周，半天才发现皇上点的是自己，尴尬一笑，赶忙拱手作揖道：
　　“微臣却有几句拙见想说。
　　在微臣看来，鱼鳞黄册实行三十多年，年年造册删改，却从未有过全面复查。
　　当下的黄册，已不足以让各州府作为参考收缴粮税。微臣建议朝廷应尽快重新造册，查明天下确切人口户数，以清粮税账目。”
　　李天闻言，眼神微亮，没有一开口就对朱元璋大吹特吹，这内阁的编修看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说的不错。”李天微微颔首道：
　　“你在内阁任编修几年了？”
　　“回禀陛下，微臣张五羊，河南汝宁府西平县坟头村人，在内阁任编修一职六年了。”
　　坟头村？
　　李天怔了怔神，不是说古人很迷信么，怎么会起这么操蛋的地名。
　　其他编修待诏听到坟头村这个地名也都暗暗发笑，这么晦气的地名，这张五羊倒是真敢说出来。
　　回过神，李天点了点头，换上一副鼓励的眼神微笑道：
　　“张五羊，好，朕记住你了。”
　　李天此话一出，张五羊登时拜倒在地，高呼万岁。
　　其余编修待诏也都神色各异，这张五羊真是好运气，不过是说了些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入了皇上的圣眼。
　　挥手示意张五羊起身，李天又随手点了一人，看其青色官袍，似乎还是个七品官。
　　被李天点到的待诏精神一振，躬身出列，当即摆出一副要大谈特谈的架势。
　　就在这时，一名小吏急匆匆进了食堂，跑到李天身边躬身低声道：
　　“陛下，吴尚书在内阁偏堂侯驾。”
　　听到吴中到了，李天顺势起身，环顾着一众编修待诏谦笑道：
　　“真是不凑巧，朕有点事要办，不过尔等不必气馁，凡是有自己见解的，都上个折子交给内廷，到时朕定会一一过目。”
　　言罢，李天便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刚调整好情绪，准备大论一番的出列待诏神色顿时暗淡，嘴唇翕动，很想大声说点什么。
　　不过身边同僚们都已跪地恭送圣驾，他也只能赶紧跪地，附和着同僚们的呼声喊着恭送陛下。
　　小吏引着李天到了内阁偏堂，工部尚书吴中早已静候，赶忙躬身拜地见驾。
　　“老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天现在搀人上瘾，一把将吴中从地上拽了起来，大马金刀的坐在上位，干脆果断道：
　　“吴尚书，坐。”
　　吴中今年五十有六，由翰林院庶吉士入仕，后转任光禄寺少卿，一路升到工部尚书一职。
　　工部虽然掌管全天下的土木水利营造工程，但比起其他五部，权柄要弱得多，甚至在六部五寺中，还不如给朝廷养马的太仆寺。
　　所以吴中对皇上的突然传召，感到十分困惑，难不成皇上是想修建宫殿，营建行宫？
　　揣着一脑袋问号正襟危坐，吴中诶呀一声，突然想到了皇上几日前交代的事，赶忙拱手道：
　　“陛下，您让老臣在京中寻几处风水好的空址，已经寻到了，澄清坊有两条待拆的老街，地段风水都是上佳，老臣已命营造司前往勘察测量。”
　　李天召吴中前来，本来是想说天工局和天工院的事，听吴中说起这茬，也想起自己确实交代过，点了点道：
　　“那两条老街可有户主？别强征人家的地，若是有户主，你找赵王拿银子买下来就是。”
　　吴中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朝廷征地也会用银钱买，半天才回过神来道：
　　“老臣明白，敢问那两条老街陛下准备作何用途？老臣好提前安排。”
　　李天其实不想现在就暴露自己的意图，但工部效率这么快，他也懒得再瞒了，抿了抿嘴道：
　　“朕要建宅子，建给亲王用的宅子。”
　　见皇上面色不虞，吴中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问错话了，脸上惶恐之色一闪而过，赶忙出声道：
　　“陛下放心，老臣绝不会宣扬于外。”
　　微微颔首，李天不再此事上继续深入，转而道：
　　“朕今日召你前来，并非是为此事。朕与杨士奇和杨荣昨夜秉烛夜谈，你可知道？”
　　李天和两位阁老在后阁议事一宿的消息，早就传开，吴中也有所耳闻，点头道：
　　“老臣知道。”
　　“知道就行。”李天押了口茶，不疾不徐的将昨夜和杨荣二人夜谈的话语复述了一遍。
　　听着皇上对天工院和天工局抱有的巨大期望，吴中心中有些激动。
　　虽然天工院并不在工部属下，但陛下若是要在工匠一事上发力，工部岂会没有好处。
　　在别人眼中，他吴中是工部尚书，是七卿之一，高高在上。
　　但只有吴中自己心里清楚，他宁愿去吏部户部做个侍郎，也不想领着一帮匠人天天造房子挖河道。
　　尘封已久的热血渐渐勃发，吴中宛如翰林院的年轻编修般，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恭声道：
　　“陛下，老臣与工部上下，必会全力配合杨阁老营造天工院。”
　　看着吴中热血上头的样子，李天又感动又觉得好笑，起身而下，拍着吴中的老手道：
　　“好好干，在朕眼中，工部才应该是我大明六部之首。”
　　“只要陛下不嫌弃老臣，老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第61章 软硬兼施
　　送走吴中，李天没来由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根本就没吃饱的肚子，踱步出了内阁，准备乘龙辇回坤宁殿再垫点。
　　“陛下，陛下。”
　　李天闻声循望，只见一个穿着盘领衫的肉球正朝自己飞奔而来。
　　肉球一路狂奔到李天身前，大口喘着粗气，拱手道：
　　“老奴...老奴参见陛下。”
　　“王福，你怎么跑的跟狗撵似的，出什么事了？”毫不客气的揶揄了王福一句，李天负手笑问道。
　　“大事不好了，陛下。”王福一边用袖子擦着胖脸上的虚汗，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
　　“六科给事把国子监的学子们也喊来了，承天门外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连千步廊都快堵了。”
　　恩？
　　老子懒得搭理你们，你们还来劲了不是。
　　脸色一冷，李天当即寒声道：
　　“给朕摆驾承天门，让时雍坊羽林卫调一个营过来。”
　　羽林卫是皇帝亲卫，满编满额，一营足有五百人，王福虽然觉得陛下有些小题大做。
　　但身为一个没有卵蛋的光荣太监，王福巴不得看到文官们倒霉，恭声一礼：
　　“老奴遵命。”
　　时雍坊位于皇城西南，驻扎着十几支皇帝亲军。
　　得到皇上口谕的江保，手持皇帝兵符直入羽林卫兵营，不消片刻，便领着五百羽林卫，从皇城西南偏门，一路冲到洪武门，也就是千步廊的南头。
　　虽然皇帝亲卫从未上过战场，但架不住装备好，掺着金丝的锁子百锻甲在日辉照耀下，熠熠生光，映照得五百羽林卫宛如天兵天将般，威武不凡。
　　此时，李天也已乘着龙辇到达承天门。
　　看着不远处乌泱一片跪地的言官和学子，李天眼中寒芒连闪。六科给事，都察院御史，国子监学子，就差个翰林院，大明的言官清流就凑齐了。
　　在承天门外跪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六科给事们，早就头晕眼花嘴唇泛白，见皇上龙辇终于来了，仿佛取得了什么胜利般，纷纷喜极而泣。
　　皇上还是明君，皇上还是明白他们的忠心的。
　　国子监的学子们年轻气盛，见龙辇驾到，三五成群的叩首见驾，不一会儿，竟将龙辇围了起来。
　　国子监是大明官家的最高学府，里头的学子大多是朝中大臣之子，李天知道这些学子都是被煽动而来，并不动怒，挥手让众人平身道：
　　“尔等不在国子监读书问业，堵在这千步廊作何？”
　　年轻的学子们血气方刚，嗷嗷叫大声呐喊起来：
　　“朝中有奸佞作祟，我等身为大明士子，岂能作壁上观。”
　　王福脸色一变，挺身而出，指着叫得最凶的一个学子怒喝道：
　　“尔等可是要惊扰圣驾！”
　　学子们这会儿上头得很，只觉得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丝毫不畏惧王福，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顿时齐刷刷的大喊道：
　　“铲除奸佞，护我朝纲！铲除奸佞，护我朝纲！”
　　在学子们身后跪着的六科给事脸色大变，这些毛头小子怎么回事，让他们过来以壮声威，他们怎么喊上口号了。
　　汹涌的声浪扑面而来，王福被惊的蹬蹬后退。
　　李天见状，直接站到了龙辇上，居高临下，拔出腰间佩剑道：
　　“谁再起哄，当以谋反之罪论处，朕亲自动手。”
　　剑光一闪，学子们登时鸦雀无声，让他们喊口号行，要命的事他们可不会做。
　　李天见状冷笑了两声，收起佩剑道：
　　“朝中有监察御史，有六科言官，朕养着他们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尔等如今即为学子，就当以学业为重，别傻乎乎的被人忽悠，让朕看不起你们。”
　　少不经事的学子自尊心极强，李天一番话毕，登时都涨红了脸，想要反驳。
　　“别急着反驳朕，你们都好好琢磨琢磨，就凭你们赤手空拳，急赤白脸的模样，除了向朕叫嚣，可敢直接冲入奸佞家中，将其就地正法！”
　　“奸佞府中有家将护卫，陛下可是要让我们去送死？”一名不服气的学子，暗戳戳的嘟囔道。
　　李天闻言放声大笑，换上一副欣慰至极的面孔道：
　　“还知道奸佞府中有家将护卫，还知道怕死，你们总算没让朕失望透顶。
　　若是想造福一方百姓，你们先要为官一任；若是想保卫大明边疆，你们要先投身军伍；
　　同理，你们若是想铲除朝中奸佞，第一步便是脱去你们身上的儒子服，习文冠，换上御史官袍，带上獬豸冠，如此八岁蒙童都懂的道理，你们可懂？”
　　李天刚柔并济，先用一剑镇住气血冲头的学子，再以激将法，使学子们冷静下来，最后谆谆善诱，告诉学子们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
　　热血蒙头的学子们此时终于冷静下来，纷纷躬身拱礼：
　　“晚生受教。”
　　“行了，回国子监去吧，朕等着有朝一日拜各位为相为将。”
　　在学子们身后跪着的六科给事，此时也发现了千步廊南头的羽林军，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一名刑科给事低声急促道：
　　“不能让学子们，他们一走我们就完了。”
　　“那些毛头小子惊了圣驾叫年轻气盛，你去惊一下试试，皇上不砍了你就怪了。”
　　同样跪地的一名御史已然后悔，当即毫不留情的愤然说道。
　　李天站在龙辇旁，满脸含笑的看着国子监的学子们尽数离去，回过身看向王福淡淡道：
　　“让江保动手，全给朕抓起来。”
　　王福手中拂尘一扬，江保收到信号，老手挥动，五百羽林军应时而动，转眼间，便将言官御史们围了个结结实实。
　　李天根本就不和言官御史碰面，只见王福快步跑到江保身旁附耳低语，江保点了点头，转脸道：
　　“全抓起来，送到东厂大狱。”
　　东厂？六科给事和御史闻言顿时脸色急变，那群阉人跟他们可是死对头，进了东厂大狱，岂不是再无出狱之日。
　　几个眼尖的给事发现皇上龙辇要走，顺势起身就要追，大喊道：
　　“陛下，我等昭昭之心，天地可鉴，为何要将我等投入东厂大狱，陛下，陛下。”


第62章 三宝归来
　　御书房内，李天正嚼着满口生香的花生糕，翻看着内阁送过来的奏本，手握朱笔，时不时在上面勾个红圈，表示准允。
　　江保站在下首，恭声道：
　　“陛下，六科给事二十二人，都察院御史五人，都已尽数投入东厂大狱。”
　　“恩。”淡淡应了一声，李天咽下一口花生糕，稍加沉吟道：
　　“六科科长和吕震要是找朕或东厂要人，到时放了便是。”
　　“那他们出来后，若是再堵在承天门外怎么办？”江保拱手一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再堵？”李天抬眼蔑然一笑，毫不在乎道：
　　“堵一次就抓一次，朕不怕麻烦，告诉他们，他们的职权是上折子，不是用膝盖裹挟朕。”
　　“老奴明白了。”
　　江保本来还担心皇上会彻底把言官清流得罪死，但眼下看来，皇上已然是心中有数。
　　拱手出了御书房，江保直奔东厂，可谁知刚出奉天门，便被六科给事中的六个科长给拦住了。
　　面无表情的看着六个科长，江保毫不客气道：
　　“咱家有皇上口谕要传，你们要是想拦着咱家，咱家不介意把你们也送到东厂去。”
　　与在皇上面前的小心侍奉不同，在外面，江保不但是内廷右总管，更是掌管皇帝兵符的御马监大总管，除了对上内阁阁老，他不惧朝中任何官员。
　　刑部给事中科长胡义谦，是这次承天门外跪谏的主导者之一，见江保心中这么嚣张，心中暗骂了两句死阉人，脸上却挂着笑意道：
　　“江总管何出此言，本官只是想问问江总管，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六科给事？”
　　皇上虽然吩咐了六科要人就给，但江保可不会傻乎乎的如实告知，看着面露焦急的六科科长，不咸不淡道：
　　“皇上说言官的职权所在是上折子，而不是拿膝盖逼迫上位。”
　　“皇上真是这么说的？”兵科给事中科长吴正决狐疑道。
　　“你们大可不信。”江保冷冷扔出这么一句话，拔腿便走。
　　看着江保快步而去的背影，胡义谦脸上的笑容转瞬而逝，阴沉着脸道：
　　“阉人弄权，皇上被这些死太监给蒙蔽了！”
　　“胡兄准备如何？”礼部给事中科长周取直愤愤接过话茬。
　　“我准备亲自去太庙前跪谏，诸位可敢与我胡义谦一同前去？”
　　胡义谦坚信皇上不会对言官下手，定是江保王福两个阉人煽风点火，一脸视死如归的平静说道。
　　六科同为一体，身为言官，向来是共同进退，其他几科科长稍加思索，便马上赞同了胡义谦的做法。
　　周取直两眼微眯，眼神乱扫着四周，低声道：
　　“单我们六科肯定不行，必须得把都察院和国子监拉上，最好再拉上翰林院和文渊阁，他们那些人门生众多，定能掀起不小的声势。”
　　“周兄所言甚是有理。”胡义谦十分赞同的点着头，笑声宛如尖锥道：
　　“这次不能再找那些怂包和毛头小子了，刑部金尚书不是要为福建李大人伸冤吗？本官觉得可以试探一下金尚书的口风。”
　　“如此甚好。”另外五个人不住的点着头，七嘴八舌的开始出谋划策，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让那些死阉人知道他们言官不是好惹的。
　　御书房中。
　　李天刚批阅完一沓奏本，仰着头靠在软椅上，手指哒哒敲着御案，脑海中思绪翻飞。
　　六部之中，刑部尚书金有德是杨士奇的老乡，按理说不应该整出衙门哭丧这档子破事，可金有德还是做了。
　　李天才不信金有德是真心为李敏哭丧，李敏任职福建，俩人三年见一面就不错了.
　　凭着往日那点恩情，金有德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反应。况且金有德也算是江西帮的一员，李敏为何被处死，他一问便知。
　　虽然杨士奇从不承认朝中有江西帮的存在，但朝中江西籍贯的官员众多，且都为杨士奇马首是瞻，杨士奇就是不承认，也不能否认朝野之上都是他的老乡。
　　回想起大朝会那日，金有德对户改之法暧昧不清的态度，李天心中渐渐明了。
　　看来是杨士奇的江西帮内部出了问题，不然的话，杨士奇那日不会强行向自己推荐邓师颜接任礼部尚书一职。
　　当然，对杨士奇本人，李天还是放心的，杨士奇能为黄准的户改局题匾额，已经足以说明杨士奇对改革一事的态度。
　　收回心神，李天看向杵在地上跟柱子似的王福道：
　　“去内阁问问杨士奇和杨荣醒了没有。”
　　拱手一应，王福屁颠屁颠的出了御书房。
　　固阳九式李天最近倒是没落下，但熬个通宿就是熬个通宿，不是练个秘籍就能行的，更何况他练得还不是什么内功心法。
　　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李天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
　　刚闭上眼片刻，御书房的房门猛然而开，李天瞪眼看去，却见江保激动的跟个猴子似的：
　　“陛下，郑公公回来了，郑公公遵从陛下旨意，在一路州府多有停歇，此刻已顺着京杭运河北上，到了武清县了。”
　　武清县是顺天府治下二十四州县之一，距离京城仅两百里不到，郑和的宝船船队虽然是逆流而上，但最多半个时辰，便可抵达京城。
　　李天闻言一怔，随即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郑和七下西洋可是华夏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马上就要见到三宝太监本人，饶他现在是皇帝，也感到几分梦幻之感。
　　听到郑和居然已经到距离京城不到两百里的武清县，李天顿时哑然失笑，郑和这是不想让自己奢侈铺张，盛大迎接他啊。
　　不过李天并不打算领这个情，沉吟片刻，心神急转道：
　　“江保，你马上拿着朕的兵符，着令二十六亲卫全部出城二十里列阵，准备迎接郑公公。
　　还有京中所有七品以上官员，都给朕穿上朝服出城，另外把宫里的太监都派出去，净水泼街，黄土垫道。
　　对了，还有皇后，让皇后和朕的爱妃们也都穿上礼服，马上随朕一起出城。”


第63章 帝后亲迎
　　李天一声令下，内廷十二监太监们几乎是倾巢出动，马不停蹄的奔赴城中各坊各部，各兵司衙门通传圣谕。
　　时雍坊羽林卫虎贲卫，仁寿坊金吾卫，金台坊腾骧四卫等亲军二十六卫接到圣谕后，纷纷披甲列队，火速出城。
　　千步廊六部衙门，五军都督府门前，大大小小的软轿停了一片，放眼望去，竟全是身穿绯红色官袍的四品之上大员。
　　“我滴个乖乖，都说不到京城不知道自己官小，以前我还不信，今个儿可算长见识了。”
　　一名正八品的户部副使，眼睛瞪成了铃铛，不由自主的喃喃道。
　　“郑公公好大的恩荣啊，先前马主事说京中凡是七品以上的官员，都得出城去。”
　　又一名副使满眼羡慕的看着门外，感叹出声。
　　“唉，我等就连随皇上一起出城迎接的资格都没有，真是让人窝心...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各部堂都有发生，但此刻却没人再训斥他们妄议朝政。
　　“郑和到哪了？”
　　与张皇后同坐龙辇的李天难耐急切，每隔一会儿就要问上一遍。
　　“回陛下的话，郑公公已经到南城运河了。”
　　“快，给朕搞快点，朕要在郑和下船之前看见他。”
　　王福拱手一诺，赶忙安排驾车的太监加快速度。
　　天子驾六，六匹血统纯正的大宛天马吃痛，顿时撒腿狂奔起来，一会儿的功夫，竟追上了最后出城的燕山左卫。
　　南城运河河面上。
　　上百艘吃水极深的方脸沙船正匀速前行，船上的摇桨工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配合着岸边拉纤的纤夫逆流而行。
　　领头的一艘两层福船甲板上，郑和身姿挺拔昂首而立，静静听着一旁王敬洪说话。
　　王敬洪正汇报船队情况，无意识的瞥眼一望，眼神猛然一缩，惊呼出了声。
　　“郑公，快看。”
　　“咱家看见了。”
　　郑和双手微微发颤，看着运河两岸滚滚而起的冲天烟尘，神情凝滞。
　　只见距离京城广渠门不足五百米的运河两岸，伫立着数十万披甲持戈皇家亲卫，而在数百面迎风飘扬的旌旗之后，是天子仪仗和一眼看不到头的文武百官。
　　郑和率领过上百艘的船队，也见过无边大海上的惊涛骇浪，但此时此刻，郑和仍为眼前之盛景而动容。
　　帝后亲迎，万军与百官相随。
　　离京一年八个月零十二天，郑和从未像此刻这般失态，滚滚热泪顺着脸颊而下，嘴巴微张，心中似有万千话语要说。
　　看着河面上愈来愈近的大明龙旗，李天扶了扶脑袋上硕大的九梁冠，大手一挥，牵着张皇后踱步到了运河岸边。
　　江保见皇上挥手，赶忙下令摇动龙旗，霎时间，只听直冲云霄的呼声呼啸而起。
　　“我等恭迎郑公！”
　　“我等恭迎郑公！”
　　“我等恭迎郑公！”
　　数十万人高声连呼，振聋发聩的声浪，激的运河水面都出现了圈圈涟漪。
　　随郑和下西洋的八千精兵和数千匠人随从，此时此刻脸都涨了个满红，虽然皇上亲军呼的不是他们，但他们同样与有荣焉。
　　矗立床头甲板的郑和心情稍缓，拭去了脸上泪痕，还未等福船靠岸，便先一步跳上了陆地，五体拜地，大声道：
　　“三保幸不辱使命，占城，爪哇等二十七国皆知我大明威德，愿奉我大明为环宇之主。真蜡，天方等十六国愿与我大明世代交好，年年派使臣前来通节。”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我大明出海第一人。”
　　连连叩首，郑和抬起了头。
　　嚯，宽口浓眉，青面隆鼻，好一个英武的西洋总兵正使。
　　一把将郑和从地上拽起来，李天又好好打量了一番，大声叫好道：
　　“西洋之事，你功勋卓炳，朕定要好好赏赐你。江保，传朕旨意，升尚宝监总管郑和为司礼监总管，龙骧卫大将军，燕山卫大将军，食禄两千户。”
　　郑和闻言暗自心惊，龙骧四卫是赵王的，燕山四卫是太子的，他岂敢染指，作势就要张口拒绝。
　　不过李天没有给郑和拒绝机会，直接拽着郑和上了龙辇大声道：
　　“今日是朕登基以来最痛快的一天，凡是今日与朕一起前来的官员将士，全部赏万金，赐绸三匹。”
　　圣谕传到亲卫百官之中，除了户部尚书夏元吉和汉王朱高燧，皆是跪地高呼万岁，呼声连绵半刻而不绝耳。
　　万金自然不是一万两黄金，而是一万铜钱，之所以说万金，纯粹是因为说出来好听。
　　出城一趟，就白得十两银子，亲卫将士们是实打实的高兴，至于文武百官，则就是做做样子罢了，皇帝赏赐，就是赏一文钱，他们也得跪地谢恩。
　　转了个弯到永定正门进城，清道监的太监们早就净水泼街，黄土垫道。
　　看着微湿的永定大街和两旁伸着脑袋的百姓，郑和愈发感到惶恐。
　　他六下西洋，虽然每次回京先帝也会盛大迎接，但从未像今日这般隆重。
　　舔着发干的嘴唇，看着神采飞扬的皇上，郑和小心翼翼道：
　　“陛下用如此盛大的阵仗迎接老奴，老奴实在是有些惶恐。”
　　“惶恐什么。”李天满脸笑意的看着街道两边百姓，沉声道：
　　朕今日此番姿态不单是为了迎你，也是为了让文武百官知道，海洋一事乃我大明重中之重。”
　　郑和闻言松了口气，原来皇上还有震慑朝臣之意，他就怕皇上是为了捧杀于他，才会做出这么大阵仗。
　　出使西洋耗资不菲，每次都会有大量朝臣反对，看来皇上在京中的日子也不好过，郑和暗暗想着。
　　瞥眼见郑和神色放松，李天不由得哑然一笑，主动开口解释道：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除了先帝驾崩，还发生了许多事。
　　譬如朕新设了几个衙门，裁撤了锦衣卫南北镇抚司，让赵王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等等，等回了宫，朕让江保王福好好跟你说说。”
　　李天说的轻飘飘，郑和的心却陡然悬了起来。
　　新设衙门，裁撤镇抚司，赵王出任锦衣卫，这哪件都不是小事情，他出使西洋不过一年，京中变化怎会如此之大。


第64章 举行宫宴
　　万军回营，百官归位，回宫之后，李天便着令御膳监安排宴席。
　　事实上国丧期间，宫中不准举办宫宴，但今日十万大军列阵的场面吓住了朝中百官，一直到宫宴开席，愣是没有一个大臣敢直言上谏。
　　宫宴虽然办的不小，但也不可能让出城的百官人人列席，而且李天还准备在宫宴上正式宣布天工院一事，所以只邀请了各个衙门部堂的一把手。
　　换掉笨重的九梁冠，带上轻巧的翼善冠，李天领着张皇后和一众皇子率先入席。
　　明朝以左为尊，宫宴的排位座次也大有讲究，没人敢愣着头想坐哪坐哪，哪怕是太子皇子，也必须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能乱坐。
　　往日里自然是太子坐左列首位，首辅坐次位，右列留给武将们。
　　但今日宫宴皇上明显是为了郑和所开，所以朱瞻基很知趣的坐在了次位，把主位留给了郑和。
　　但等杨士奇老神悠哉的坐在第五个位置后，朱瞻基登时愣住了，赶忙抄起屁股坐在杨士奇前一位，小声请教道：
　　“杨师傅，今日可是有什么大事？”
　　杨士奇年事已高，昨夜熬了一宿，这会儿还有点没回过劲儿来，恍然之间竟没听到朱瞻基询问。
　　朱瞻基以为杨士奇是不想告诉自己，撇了撇嘴，只得回身老实坐下。随着文臣武将们接连入席，朱瞻基脑子里的问号又多了不少。
　　今日父皇不压轴入席也就算了，这工部尚书吴中怎么还跟杨荣坐在一条席案上了，还有后头那两个穿着布衣的是什么鬼，百姓吗？
　　当然不只是朱瞻基一脑袋问号，除了知道原因的内阁和工部，其余大臣也是满心困惑。
　　一来二去，宫宴的座次顿时乱成了一团，钦天监监正一个文臣，居然坐在了武将堆里。
　　高坐上位的李天见席案都坐满了，松开了皇后的小手，笑眯眯的举起酒杯道：
　　“今日宴席，朕一是为郑和郑公公接风洗尘，二是要通知诸位爱卿一些事情，话不多说，诸位先与朕满饮此杯。”
　　皇上举起酒杯，文武群臣也都赶忙端起，待皇上一饮而尽后，也都纷纷满饮入喉。
　　随着钟鼓司乐户奏响礼乐，教坊司的美女们莺莺燕燕的挥舞着长袖入殿助兴。
　　新皇登基后的第一场宫宴，开始了。
　　李天不急着说正事，宴席宴席，起码得让群臣吃饱了再说，品尝着美味佳肴，李天转脸看向郑和笑道：
　　“出使西洋一年多，恐怕早就想咱大明的菜式了吧。”
　　“是啊。”郑和长叹一声，侧身拱手道：
　　“陛下可知在我大明西南极远，有个叫古里国的国度，那的百姓愚昧无比，不但在街上如厕，吃饭竟用手去抓。”
　　李天闻言放声大笑，古里国不就是后世的印度么，别说现在了，就是六百年后，阿三哥们还是用手吃饭。
　　郑和声音不大，但临近的大臣倒也能听清楚，黄准甩着袖子拱手朗笑道：
　　“陛下，微臣敢打包票，郑总管口中的古里国绝对没有涮锅一类的东西。”
　　黄准一语既出，众臣想象着古里国人用手吃涮锅的模样，顿时都哼笑出声来。
　　李天知道郑和每次出使西洋，除了海上贸易，还会带回来不少西洋诸国使臣，开口道：
　　“郑和，此次与你回来的，都有哪几国使臣？”
　　见皇上问起正事，郑和面色一正，拱手道：
　　“陛下，此次随老奴回来的，有占城，暹罗，吕宋，阿丹，爪哇，古里，锡兰山，苏门答腊，竹步九国使臣，其中竹步距离我大明最远，足有八万里之遥。”
　　郑和一番话出口，饶是不少大臣都知道郑和航行极远，但听着八万里的字眼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天面不改色的点点头，郑和说的这些地方，除了前几个他还有点耳熟，后头的他是一概不知，除非找张后世的世界地图，让他一个一个的比对。
　　不过也恰是因为不知道，李天更能明白郑和六下西洋的不易，举杯道：
　　“让鸿胪寺把这些使臣都安排好，其从八万里之外而来，不管国力几何，终究是对我大明心存敬仰。来，郑和，朕敬你一杯。”
　　今日经历过百官和万军相迎之后，郑和心理承受能力强了不少，没有惶恐失态，恭恭敬敬的举起酒杯，和李天对饮了一回。
　　临近伴晚，不用李天发话，内廷的太监们，便赶忙将大殿内的近百根红烛点起，原本有些发暗的大殿内，顿时亮如白昼。
　　烛光摇曳，觥筹交错，御膳监的太监们穿梭其间，不时的填酒撤盘，不知不觉间，宫宴已然举行了快一个时辰。
　　许多大臣知道皇上今夜必有大事要说，都收着量，没有放肆豪饮，当然，嗜酒如命的一些武将不在此列。
　　李天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交代江保让御膳监上些醒酒的汤羹，起身开声笑问道：
　　“诸位爱卿可吃好了？”
　　文武百官闻言皆是拱手行礼，口中应着吃好了之类的话语。
　　李天见状点了点头，看向杨荣和吴中二人道：
　　“吴尚书，就由你来替朕宣布吧。”
　　其实李天本来是打算让杨荣来说，毕竟杨荣才是日后负责天工院和天工局的主官。
　　但看到吴中在席宴之间正襟危坐，半点不敢沾酒，想了想，李天还是决定给吴中一个出彩的机会。
　　吴中强压着心中激动，只觉得浑浑噩噩数年的脑子，再也没有此时更清醒的时候了，拱手出席站到大殿中央，朗声道：
　　“本官尊皇上圣谕，将与杨阁老一起在半月之内，筹建天工局与天工院两个衙门，为天下匠人开辟学习入仕之道。
　　天工局将衙门暂时挂靠在工部下，天工院已拟定在福采坊王恭厂隔壁立院。
　　届时工部与杨阁老会筹备我大明第一次工举考试，为皇上选备天下能工巧匠，凡是通过工举考试的匠人。
　　都会入天工局挂职，天工局局长一职，暂时由本官兼任，天工院院长一职，暂由杨阁老担任。”


第65章 唇枪舌战
　　吴中话音刚刚落地，文武百官皆是一片哗然，喧闹之声几乎快要掀翻屋顶，自古以来只闻科举考试，这工举考试是个什么玩意。
　　新任礼部尚书邓师颜蹭的起身，拱手看向李天掷地有声道：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匠人入仕，臣闻所未闻，科举考试九百年来，只有士子寒窗苦读十二年方能入仕。
　　陛下若是一意孤行，强行推行此法，必将使天下士子离心离德，届时我大明危矣。”
　　邓师颜一番话毕，六科科长，国子监祭酒，太常寺，鸿胪寺寺卿，数十位文臣紧随而起，躬身拜地叩首：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齐刷刷的声音让大殿内为之一静，文武百官脸色各异，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内阁四位阁老。
　　杨荣若有所思的瞥了眼杨士奇，躬身出列道：
　　“邓尚书此言差矣，恕本阁不能苟同。
　　读书人入仕做的官岂能和匠人们入仕做的官相提并论，读书人文可吟诗作文。
　　名满天下，政可治理一方，青史留名。敢问邓尚书，匠人们入仕，可有名满天下青史留名的机会？对读书人可有半分影响？”
　　杨荣的反驳有理有据，不少大臣都陷入了沉思，开始思考工举考试到底利弊几何。
　　邓师颜敢站起来，自然不会被杨荣一番话说服，当即反驳道：
　　“敢问杨阁老，今日匠人能入仕，明日是不是做饭的厨子，拉媒的媒婆，接生的稳婆皆可入仕？”
　　邓师颜这话一出口，不少大臣都暗暗摇头，邓尚书还是太年轻了，居然会说出这种漏洞百出的话来。
　　果不其然，只见杨荣蔑然淡笑，悠悠道：
　　“邓尚书说的好，那本阁问你，太医院太医是不是官？工部的金器使是不是官？御膳监的御厨们是不是官？”
　　杨荣一连三问，问的邓师颜面无血色，跪在邓师颜身后的国子监祭酒叹了口气，只得站起身道：
　　“杨阁老，匠人入仕，老夫并不反对，毕竟工部中就有不少各地举荐的能工巧匠。
　　可工举考试，老夫以为甚是不妥，匠人虽不是奴籍，但比奴籍也高不了多少，为他们举办一场全国性的考试，不知杨阁老想过其他行当的百姓没有？
　　好，就算工举考试对天下士子毫无影响，那成千上百的匠官俸禄由谁出？可是户部？
　　杨阁老别忘了，户部的银子是文官们收上来的，若是因为一场工举考试引的天下百官不满，乱了税银，杨阁老想过后果没有？”
　　国子监祭酒孔彦缙，是孔子的第五十八孙，也是大明的衍圣公，更是天下学子心中的文曲星。
　　孔彦缙的话在某种意义上，已足以代表天下士子和文官。
　　杨荣明白只要驳倒孔彦缙，其他大臣再想反对就得好好掂量掂量，稍加思索，便有了对策。
　　不过正欲开口，却见皇上打了个手势，杨荣明白皇上这是要出手了，不再多言，躬身一礼，毫不担心的回身落座。
　　李天先用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邓师颜，转而看向孔彦缙笑道：
　　“孔祭酒说的非常好啊，但孔祭酒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朕让吴中宣布的意思是通知尔等，而不是与尔等商议。”
　　孔彦缙预想过皇上会用各种理由来堵自己的嘴，就是没想到皇上会说这种话，脸上恼羞之色一闪而过，讪然拱手道：
　　“陛下乾纲独断，看来已不需要天下文臣士子，老夫佩服。”
　　言罢，孔彦缙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殿门。
　　见孔彦缙挥袖而走，李天眼中掠过一抹厉色，环顾群臣淡淡道：
　　“孔老夫子走了，有没有想随他一起去的，无需再坐蜡了。”
　　邓师颜脚步微动，却见自己的恩师正用一种无法言说的眼神看着自己，赶忙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站定不再言语。
　　“看来没有，很好。”李天拾级而下，从一张张席案前走过，一直走到殿门口，望了眼孔彦缙孤零零的背影，猛然转身道：
　　“先前孔老夫子说匠人不是奴籍胜似奴籍？好，夏元吉。”
　　“老臣在。”夏元吉起身作揖道。
　　“从即刻起，废除匠籍，朕给你户部三个月时间，将天下所有匠籍划为民籍。”
　　“老臣遵旨。”
　　夏元吉没有废话，应声后稳稳坐下。
　　李天微微颔首，环视着群臣继续道：
　　“先前孔夫子还说了，税银是文官们收上来的，给匠官们发不妥？好，黄准。”
　　“微臣在。”黄准就等着此刻了，当即恭声应道。
　　“以后天工局和天工院的匠官俸禄，你户改局来发。”
　　“微臣遵旨。”
　　李天这一手，惊的文武百官具是胆寒，皇上这是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他们跳啊。
　　怪不得内阁四位大学士没一个反对的，感情皇上早就把这事私下敲定了。
　　看着文武百官的神情，李天就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什么，随手捏起钦天监监正席案上一块方糕，放入口中，缓声道：
　　“诸位爱卿对天工院天工局两个衙门，还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集思广益，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哪还有大臣敢反对，先前让李天收回成命的十几个大臣，此时也是满面惶恐，生怕被皇上记恨。
　　搓着手上的方糕渣，李天踱步了邓师颜面前，看着眼神明亮，五官端正的邓师颜，李天呵呵一笑：
　　“杨首辅向朕推荐你任礼部尚书的时候，朕就想见见你了，不错不错，果然是才高八斗的人杰一枚。”
　　邓师颜臊红了脸，躬身拜倒在地道：
　　“微臣考虑不周，闹了笑话，还请陛下治罪。”
　　李天没搭理邓师颜，踱步上了主位，举杯酒似笑非笑道：
　　“孔老夫子也真是的，朕第一次办宫宴就扫朕的面子，不过朕也能理解，毕竟是孔圣后人，家谱比朕的祖谱都长。
　　得了，朕看你们一个个也都没兴趣再待了，喝了这杯酒，散场吧。”
　　虽然皇上的话里绵里藏针，但一众大臣并不担心孔彦缙会受什么惩罚，毕竟大明以孝治国里的孝字，就是孔彦缙人老祖宗的话。
　　对饮之后，文武百官便躬身行礼，自行退散而去。


第66章 一日斗金
　　宫宴散席，百官告退。
　　有的臣子不疾不徐，有的臣子快步如飞，殿内登时空了一大半，李天吩咐太监关上殿门，看向黄准笑问道。
　　“仲常，户改局朕也有段时日没去了，最近可好？”
　　黄准最近因户改一事春风得意，满面都泛着红光，闻言拱手一礼，嘴角含笑道：
　　“承陛下关心，户改之法还算顺利。截止到昨日，东城五坊二十余万百姓身份证已尽数绘制完成。
　　共得银七十八万两，刨去户改局，工部，银作局属官俸禄和铸造本钱，余银七十六万三千余两。”
　　户改局衙门就在户部后院，黄准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夏元吉的眼睛，不过夏元吉并未问过售卖身份证一事，眼下听到七十多万两，顿时失态的惊呼出了声。
　　“怎会有如此之多？”
　　“哈哈，我还以为夏老早就知道了。”黄准朗声一笑，朝李天拱了拱手，看向夏元吉解释道：
　　“东城二十余万百姓，铜铁制的身份证共售十八万一千三百二十张，得银两万一千七百余两；
　　银铁制身份证共售一万七千四百五十张，得银三十四万九百两；金铁制身份证共售两千零五十四张，得银四十一万八百两。
　　三者相加，不多不少，正是七十八万两。”
　　听着黄准口中精确到个位数的数据，夏元吉两眼怔怔出神，喃喃道：
　　“去年夏秋税粮，国库一共收了三千两百万石粮食，二十九万匹丝绢，一百六十万布。
　　不算课税杂物，全折合成银子，不到一千万两，划到每月大概是八十三万两。”
　　说到这里，夏元吉猛然回神，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黄准道：
　　“黄局长，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户改之法今日才是第十天吧。”
　　“夏老记得不错，除去调配人手和提前准备，今日正是户改之法推行的第十天。”黄准满脸笑意，拱手一应。
　　夏元吉闻言长叹了口气，缓缓低下了头，自言自语不停，也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李天见夏元吉这个模样，心里明白这个每天为国库愁白了脑袋老头，准是被黄准给刺激到了，连忙出声劝慰道：
　　“夏尚书，这户改局就是一锤子买卖，夏秋税粮却是年年都要收，不可相提并论。”
　　“不。”夏元吉满头白发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惨然一笑道：
　　“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一千两百万户，六千万余万百姓，就是每人只买一张，也有上亿两银子了。
　　老臣......老臣这个户部尚书，做的不称职啊。”
　　言罢，夏元吉宛如破旧的风箱般，吭哧吭哧的咳嗽了起来，一张老脸满是颓然之色，出列拜地道：
　　“老臣任职户部二十四年，愧对三帝信任有加，老臣...老臣请陛下治罪。”
　　唉，李天无奈的叹了口气，夏元吉这是钻牛角尖了。
　　赚钱跟花钱能一样吗？多少豪族几代人攒的财富，被不肖子孙几年就败光了。
　　不过对夏元吉，李天不能像对其他大臣那样，夏元吉是三朝元老，不管他怎么说，对方心里肯定都会胡思乱想。
　　亲自下场将夏元吉搀起，李天只得尽力平和道：
　　“夏公，别的朕也不好多说，你只需明白一件事，朕不能没有你，我大明不能没有你。”
　　“陛下放心，老臣还不至于就此乞骸回乡。”夏元吉脸上仍是颓然依旧，但嘴上却给李天喂了颗定心丸。
　　“那朕便放心了。”拍了拍夏元吉的老手，李天回身招了招王福吩咐道：
　　“去把夏尚书搀到理政殿休息。”吩咐完，李天看向夏元吉不容拒绝道：
　　“今天朕做主了，夏尚书你就在宫里睡下。”
　　夏元吉心里虽然明白李天的心意，但自大明开国以来，除了太子皇子，还没有带把的在宫里睡过，赶忙拱手道：
　　“万万使不得，陛下，大臣不可留宿宫中此乃祖制，难道陛下想让老夫愧对先帝？”
　　老家伙说话就是狠，这顶大帽子给李天扣得算是没脾气，顿了顿神，见夏元吉一脸坚持，李天只得改口：
　　“那行，让王福送你出宫这总不违反祖制吧。”
　　“这自然是不违反的，不过老臣身子骨还算健朗，王总管跟着老臣也是多跑一趟。”
　　“这你就别管了。”转脸看向王福，李天沉声道：
　　“王福，务必把夏尚书送回府上，出了差错，朕为你是问。”
　　“老奴明白。”王福拱手一应，赶忙搀上夏元吉的胳膊。
　　注视着夏元吉蹒跚的背影愈行愈远，李天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似有所感的杨士奇道：
　　“怎么？士奇你也想让朕治你的罪？”
　　李天本意是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谁曾想杨士奇真蹭的站起了身，躬身道：
　　“老臣识人不明，给陛下添了麻烦，老臣确有请罪之意。”
　　诶呀，这群老家伙今晚是怎么回事，都诚心给他找气受是吧，扶着额头回身落座，李天有些无奈道：
　　“本来仲常跟朕说赚了七十多万两银子，朕还挺高兴的，你们可倒好，还都在这请上罪了。”
　　瞥见杨士奇又欲开口告罪，李天赶紧伸手打住：
　　“科举一事向来是由礼部负责，朕把工举考试交由工部和天工院负责，邓师颜怕朕削他的权，发两句牢骚再正常不过，朕怎会因为这点小事动怒？”
　　李天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士奇自是不敢再开口告罪，躬身一礼，坐回了软塌。
　　李天见状松了口气，吩咐御膳监的人撤去席案，传些茶点，转脸看向正襟危坐的朱高煦笑问道：
　　“高煦，初任锦衣卫还习惯吧。”
　　如果说正阳门之事后，朱高煦心里还存着几分幻想，但今夜见识过李天的手段后，朱高煦已经把野心埋在了心底最深处，闻得李天问话，赶忙起身道：
　　“多谢皇兄关心，臣弟已开始着手精简锦衣卫编制，皇兄这两日若是有空，可亲自前往锦衣卫一观。”
　　李天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打算跟朱高煦深聊，点了点头看向同样正襟危坐的朱高燧道：
　　“高燧呢，最近怎么样？”
　　“劳皇兄关心，臣弟一切都好，皇兄的皇产，臣弟也一直在用心照看。”
　　朱高煦都变成乖宝宝了，朱高燧自然不敢放肆，李天虽然问的随意，他却回答的一本正经。


第67章 西洋所获
　　见两个好弟弟都这么乖巧，李天满意的押了口茶，转脸看向朱瞻基道：
　　“瞻基，朕把燕山四卫交由郑公公掌领了，你的亲军可复立了？若是没复立，就去燕山四卫随便任个差事，别让人说起来朕好像不疼儿子似的。”
　　朱瞻基最近没事就到内阁六部观政，心里别提多美了，早就将亲军一事抛到了脑后，呲嘴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道：
　　“儿臣最近忙着观政，每天充实得很，复立亲军要花好多银子，还是算了吧。”
　　让朱瞻基观政，是李天那日和任瑾一起到东宫问业的决定，并未颁布圣旨。
　　其余皇子都不知道此事，眼下听说父皇竟然大哥观政，一个个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察觉到一帮儿子们的眼神，李天抿了抿嘴，这些皇子说是他的儿子，又不是他的儿子，以后要怎么办，他还真有些头疼。
　　朱高炽一共生了十个儿子，早夭一个，还剩九个。
　　除了太子朱瞻基还有两年及冠外，其余都是毛头小子，最小的十子朱瞻延，今年还不到两岁。
　　看着被几个太监侍候在中间，哈喇子顺嘴溜的朱瞻延；坐在软塌上一刻不得闲。
　　乱动不停的朱瞻自，朱瞻凯，朱瞻墺；还有满脸稚嫩，故意想装出一副大人模样的朱瞻望，朱瞻善，朱瞻庸，
　　李天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
　　“瞻俊留下，把他们都送回母妃那去吧。”
　　朱瞻俊今年也是十八岁，只比朱瞻基小半年，因为长得五大三粗，深受朱棣喜爱，朱棣还没死的时候就给封了郑王。
　　见父皇只让自己留下，朱瞻俊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赶紧拱手道：
　　“父皇可是差事要儿臣去办？”
　　朱瞻基自己虽然是个黑脸小胖，体格壮硕，但并不待见同样五大三粗的朱高俊，朱高俊话刚说完，便出声训斥道：
　　“父皇还没问你，你急个毛蛋。”
　　朱瞻俊的老娘虽然也是正妃，但比朱瞻基的皇后老娘还是差远了，不敢和朱瞻基顶嘴，朱瞻俊强憋着口气，讪然道：
　　“大哥教训的是。”
　　虽然隔得有些远，没听到朱瞻基说了什么，但李天也猜到朱瞻基肯定是在教训朱瞻俊，咳嗽了两声道：
　　“瞻俊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什么爱好没有啊？”
　　朱瞻俊闻言赶忙起身，两眼放光道：
　　“父皇，儿臣想领兵打仗，大哥不愿意去燕山卫，儿臣愿意。”
　　古代人寿命不长，唐太宗李世民十六岁就领军掌印，率兵打仗。
　　十八岁的朱瞻俊在一众臣子眼中，虽未及冠，但也算半个大人。
　　听到朱瞻俊想领兵，一众大臣都变了脸色，唯恐日后再出一个汉王朱高煦，作势就要开口劝止。
　　李天使了个眼色，没让众臣开口，若有所思道：
　　“领兵打仗好啊，你叔叔就是个领兵打仗的好手。”
　　朱高煦正发呆跑神呢，听到李天突然点他的名，身子一抖，顿时面露苦笑道：
　　“瞻俊还是不要学本王的好，本王这些年率军征战落了一身病根，每月身子都要难受几天。”
　　李天闻言瞥了眼朱高煦，心中发笑，只有女人每个月才会难受几天，朱高煦就算为了表示低头，也不至于说这种话吧。
　　收回心神，看着朱瞻俊满脸的期待，李天稍加思索，顿时有了主意。
　　“这样吧，瞻俊你先去你叔叔麾下当差，让朕看看你的本事，以后若是有机会，再披甲上阵也不迟。”
　　听到父皇让自己去锦衣卫当差，朱瞻俊心中狂喜，急忙俯身拜地：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听叔叔指挥。”
　　微微颔首，李天又跟朱高煦交代了两句后，便亲自把朱高煦和朱高燧送出了大殿。
　　回身到殿内，李天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活动着胳膊道：
　　“时候也不早了，诸位爱卿都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上早朝，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仲常，三保，你们留一下。”
　　待重臣都尽数退下，李天直接坐到了黄准身旁道：
　　“仲常，户改局的银子反正不走户部，给朕的内库挪六十万两吧。”
　　售卖身份证一事就是李天的主意，黄准现在对李天，那是从头发丝佩服到脚后跟，当即应下道：
　　“没问题，陛下明日就可让江总管来取银子。”
　　送走黄准后，李天没忘了答应要赏赐亲军百官一事，转而看向江保道：
　　“朕的内库还有多少两银子？”
　　“回陛下，皇产赃银二十万两，晋王七位王爷缴了三十五万两，赵王前两日给了十五万两，还了太子殿下两万两，现在内库还有六十八万两。”
　　江保没有直接报数，还说了说进账开支，李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肉疼道：
　　“明个儿你去户改局拿六十万两银子，凑够一百二十五万两，先把亲军百官的赏银给朕发了。
　　至于每人三匹绢，先让户部出，等户改局有银子，朕再还就是了。”
　　呼呼啦啦一百多万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江保也是肉疼的紧，老脸抽搐道：
　　“老奴记着了。”
　　“陛下，何须让户部垫，咱家就能给皇上出了。”郑和闻言在一旁出声道。
　　诶呀，李天猛地一拍大腿，怎么把郑和这尊财神爷给忘了。
　　郑和每次出使西洋，都会带大量的绫罗绸缎，茶叶瓷器与外国贸易，然后换回大量的白银和香料。
　　先前一屁股事忘了问，当下李天登时急切道：
　　“三保，快跟朕说说此次出使收获几何？”
　　“陛下稍安勿躁。”郑和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皇册，翻了几页道：
　　“此次咱家出使西洋，随船携带的有蜀锦两千匹，绸缎三万匹，绫罗....
　　共交易回苏门答腊胡椒茴香等各种香料两千石，爪哇蓝绿宝石九百余块，苏麻里青矿石两万斤，白银一百四十万两......”
　　听郑和念了一遍此行收获，李天大为震惊，西洋一趟，居然交易回了上百种西洋玩意，连老虎和长颈鹿都有。
　　不过李天也不至于太兴奋，因为据他所知，大明国库一年赋税加课税撑死两千五百两银子。
　　而郑和下一次西洋，便需要花费至少六百万两，足足占了一年国库收入的四分之一。
　　出去一趟六百两，回来赚了三百两，李天怎么算都觉得不划算，不过这并不影响李天现在的好心情。
　　仔细翻看着皇册，李天朗声大笑：
　　“不错不错，将这些东西都充入朕的内库，朕有大用。”


第68章 清洗开始
　　郑和对皇上要将此次西洋所获，全部充入内库的举动并不意外，毕竟先帝也是这么做的。不过想到每次出使西洋的花费，都是从户部国库所出，还是拱手道：
　　“陛下，此次出使西洋花费近七百万两，具是户部拨银，要不要将香料宝石等赏赐给朝中群臣一些？”
　　李天闻言眉毛一挑，啪的一声合上皇册道：
　　“朕还需要用这般手段收买朝臣？六下西洋乃是先帝所为，与朕何干？”
　　看着皇上大义炳然的模样，郑和苦笑一声，顿觉无话可说。
　　这次不分给群臣一些，下次再出使西洋，恐怕满朝大臣不会再有一人赞成了。
　　李天知道郑和在担忧什么，拍了拍郑和的肩膀，含笑道：
　　“放心，朕说过海洋乃我大明重中之重，下次再出使西洋，朕给你出银子。”
　　若是先帝说这话，郑和肯定是不信的，不过在见识到户改局恐怖的吸金能力后，郑和觉得下次出使西洋，说不定还真不用使国库的银子。
　　此时天色已晚，李天也没拉着郑和大聊特聊，又问了一番西洋各国的情况后，便吩咐王福送郑和出宫。
　　没错，身为大明第一太监，郑和在京城中是有宅子的。
　　宫宴上李天喝了不少酒。
　　却没有几分醉意，一来是古代的酒度数实在不高，二来他每日修炼固阳九式，身体也比之前要强的多。
　　乘着龙辇回到坤宁殿，李天本以为张皇后早就歇息。
　　但一入后殿，却见张皇后正领着三个侍女打牌。
　　皇上回殿，张皇后赶忙起身见礼。
　　看着皇后毫无倦意的模样，李天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把扑克牌拿出来，一国之后要是迷上打扑克，那还了得。
　　“陛下，你看妾身这把牌面如何？”
　　张皇后掩嘴轻笑，献宝似的把手伸到李天面前。
　　噢哟，一个王炸四个二，李天再一次对皇后的手气有了新的体会。
　　不过看着三个宫女坐立不安的样子，李天特别想告诉皇后，你就是摸一手烂牌，恐怕也是必赢的。
　　牌局不出李天所料，不管皇后出什么牌，三个宫女都是摇着头直言要不起，待张皇后把手中最后一张四拍到桌上，李天实在看不下去了。
　　“伶儿，这扑克牌可还好玩？”
　　张皇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侍女洗牌，听李天问话，连连点头道：
　　“好玩，这扑克牌比条牌有趣多了。”
　　李天闻言扶着额头有些哭笑不得，这还只是最简单的玩法，他要是把斗地主给拿出来，皇后怕不是要玩个通宵。
　　又看了两把，李天见皇后依然没有任何要歇息的意思，摇了摇头，哑然笑道：
　　“伶儿，你玩吧，朕明日一早还要上早朝，就先睡了。”
　　“陛下恭安。”
　　拍出三个六，张皇后随口应道。
　　李天没在意皇后的失礼之举，脑海中此时只剩一个念头，完了，皇后这是真迷上扑克牌了。
　　一个人躺在龙床上，嗅着枕边皇后残留的体香，李天不一会儿便感到阵阵困意袭来。
　　渐入梦乡，似梦似睡间，李天仿佛看见皇后上床就寝。
　　不过等耳边传来悠扬的钟鼓声，一摸温凉的枕边，李天这才发觉，皇后居然打了一宿的扑克牌！
　　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龙床，转过硕大的八面屏风，李天定眼一看，发现皇后果真还在打牌。
　　“伶儿，你可是一宿未睡？”
　　“啊，陛下。”张皇后见李天穿着一身单衣，这才惊觉天外已然白昼，下意识起身行礼道：
　　“妾身...妾身居然玩了一夜？”
　　踱步到张皇后面前，看着张皇后布满血丝红通通的双眼，李天既心疼又觉得好笑道：
　　“当真有那么好玩么？朕看你都不知道时辰了。”
　　张皇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摆弄着满身的皱褶道：
　　“这扑克确实太有趣了，不过妾身决定以后再也不玩了。”
　　“为何？”李天不解道。
　　抚平身上凤袍的皱褶，张皇后抬起头来，掷地有声道：
　　“妾身统御六宫，岂能玩物丧志！”
　　说罢，张皇后看向一旁的侍女道：
　　“传本宫后旨，后宫中凡是有为此物沉迷其中，玩物丧志者，杖责三十。”
　　果然，能成为皇后的女人怎么会被区区扑克牌迷住，
　　李天静静的看着张皇后发号施令，心中感慨顿生。
　　回过神来，李天轻轻将皇后揽入怀中，温声道：
　　“可要用些膳食再歇息？”
　　到了李天怀中，张皇后又变得小鸟依人，仿佛先前发号施令的是别人一般，轻点头道：
　　“妾身喝碗粥就去就寝。”
　　和皇后一起吃过简单的早膳，看着皇后进了被窝，李天便踱步出了坤宁殿，乘龙辇准备前去奉天殿上朝。
　　没办法，这就是皇帝的苦逼生活，是坐拥天下三千佳丽必须付出的代价。
　　距离上次大朝会已有一段时日，李天对上朝之事也早就熟门熟路，高坐龙椅，待江保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平淡无奇的早朝便正式开始。
　　首先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什么江南某县鲤鱼化龙的祥瑞啊，什么四川有贞洁烈妇给他立长生碑啊。
　　每日必有的拍马屁环节过后，便到了谈正事的阶段。
　　鸿胪寺禀报外国使节的情况。
　　户部汇报秋粮入京的进度，有的州府官职空缺，由吏部推荐人选和众臣商议等等。
　　等这些正事谈的都差不多后，便是自由奏本的环节，也就是所谓的廷议。
　　满朝文武会在激烈的争辩讨论中，将一道道奏本盖棺定论，或交由皇上亲自处置。
　　在处理完太仆寺寺卿，弹劾辽东群牧使玩忽职守一事后，李天轻咳了两声，待众臣静下，沉声道：
　　“纪勉授意山东锦衣卫千户谭禁，插手地方盐铁一事，想必诸位爱卿都有所耳闻，据纪勉临死前交代，与其勾结的七品以上朝廷命官，足有四十二人之多。
　　吕震，即日起朕命你与大理寺，刑部三司会查，严查此事，二十日内，必须将所有犯案官员全部缉拿归案。”
　　李天一语既出，都察院左都御史吕震，大理寺卿汤宗和，刑部尚书金有德同时出列跪地，异口同声道：
　　“臣等接旨。”


第69章 千年世家
　　科举考试从隋朝起始，到明朝已有九百余年。
　　不得不说，这种从天下人中选才的制度，直接颠覆了门阀士族把控朝堂的根基。
　　虽然明朝也有不少世家豪族，但再也不会出现像唐时太原王氏那样，一个家族几万人，上千人入仕做官的豪景。
　　不过有一个特殊的家族，却是真的昌盛了千年之久。
　　时雍坊衍圣公宅，孔林堂。
　　穿着一身常服的孔彦缙，正抿着贡品西湖龙井，扁平光滑的嫩绿茶叶在精致的白瓷杯中伸展腰肢，染出一盏宛如翡翠般的黄绿茶汤。
　　与孔彦缙同坐一堂的，除了其子孔承庆，孔承礼外。
　　还有时称浙江三老的三位大儒，谭忠友，苏妙衡，胡知白，钦天监监正周明礼及翰林院侍讲韩平章。
　　重重放下茶盏，年仅四十，刚到不惑之年的孔彦缙满眼悲怆道：
　　“皇上辱我一事，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吧。”
　　孔彦缙的两个儿子就是来端茶倒水的，自然没有说话的份，翰林院侍讲韩平章接过话茬道：
　　“昨夜宫宴在下虽未去，但也听说了皇上乾纲独断，惹的大人夺门而走一事。在下以为，皇上此举不妥。”
　　“当然不妥。”一身青色儒袍，两鬓早已半白的谭忠友拍案怒目道：
　　“朝申兄怎么说也是圣人之后，皇上怎么能如此行事，新皇登基就可以连圣人都不顾了吗？”
　　能被孔彦缙邀请到孔林堂说话的，自然都与其交情不浅。
　　谭忠友话音刚落，没开口的钦天监监正周明立四人，也都感同身受义愤填膺的帮腔起来。
　　几人一套牢骚发完，孔彦缙假模假样的抹了两下眼角，看着几人拱手一拜，叹声道：
　　“皇上要是也能像诸兄一般明事理就好了。”
　　“朝申兄莫急。”谭忠友伸手一摆，沉声道：
　　“老夫虽无一官半职，但老夫的几个弟子还算争气，都在京中任职，老夫让他们代老夫上奏便是。”
　　孔彦缙闻言心中暗喜，脸上却满是踌躇之色的扭捏道：
　　“谭兄，这样不太好吧。”
　　“朝申你别管了，朝廷肆意罢黜处决朝中重臣，不顾祖宗之法胡乱设立衙门，就是没有你的事。
　　老夫也早就准备上奏了。”谭忠友大手一摆，一张老脸满是坚决道。
　　谭忠友把话说得这么果决，苏妙衡胡知白二人也不好再默不作声，纷纷表示要让各自的弟子代为上奏。
　　三老一番果决的表态，让孔彦缙心中很是高兴，衍圣公是他世袭的虚职，国子监祭酒才是让他不忍割弃的东西。
　　国子监祭酒一职虽然只有四品，但却是清流官中的头一把交椅，名声地位极高，就私心而言，孔彦缙不想失去这个官职。
　　但昨夜宫宴他已经恶了皇上，想保住这个官职，他唯有假借他人之手向皇上施压，让皇上明白，他当国子监祭酒乃是万众公认。
　　提袖起身，孔彦缙满脸感激的看向三老道：
　　“朝申给三位添麻烦了。”
　　谭忠友三人自然不会看着孔彦缙谢礼，也都赶忙起身回礼，然后便又是一番客套。
　　孔彦缙邀请几人前来的理由，当然不是什么给自己出气，身为圣人之后，他还是要脸面。商酌一番上奏的内容后，孔彦缙顺势起身邀请道：
　　“今日请诸位前来，其实是我前些时日偶得一副古迹，想请诸位辨辨真伪，不知诸位可有兴趣？”
　　“天下谁人不知你孔朝申是京城第一收藏大家。”谭忠友是个画痴，当即来了兴趣，起身笑问道：
　　“是哪位大家的手笔？”
　　孔彦缙抿嘴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谦虚，嘴上却洋洋自得道：
　　“运气好了点，苏子瞻的手笔。”
　　“苏子瞻？”
　　这回不但是谭忠友，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周明礼都惊呼出了声。孔彦缙敢拿出来看，肯定已经确认过是真迹，但众人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宋朝苏子瞻的画作。
　　谭忠友是个画痴，周明礼却是个诗词痴，唐朝李白杜甫，宋朝苏轼辛弃疾，都是他钦佩不已的诗词圣手。
　　眼下听到孔彦缙竟弄到一副苏子瞻的画作，周明礼登时有些失态的拽着孔彦缙的胳膊道：
　　“快走快走，在下自诩苏子瞻门徒，可还从未看过苏大家的真迹。”
　　一行人快步出了孔林堂，孔彦缙含笑着看向周明礼道：
　　“还不知是不是真迹，周兄小心一会儿空欢喜一场。”
　　周明礼置若罔闻，心中已经认定今日定能看到苏子瞻的画作，摇头晃脑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苏子瞻大才，当真是让在下崇仰啊。”
　　踱步到了藏书阁，孔彦缙没有再卖关子，吩咐两个儿子从二层取来还未装裱的画卷，亲自在桌案上展开道：
　　“《枯木怪石图》，诸位见笑。”
　　薄薄的发黄纸卷缓缓展开，周明礼几人赶忙瞪大双眼。
　　定睛看去。
　　只见简洁明了的画面上，一块怪石盘踞左下，石后生着几枝竹叶，野趣横生。
　　而在怪石之右，是一颗牢牢抓地的枯树。树干蜿蜒曲折，逆顺有势，直直斜插入天空。
　　树冠之上虽无一片叶子，但形似鹿角的树枝，仍能让人感受到此树挺拔的倔强。
　　众人埋头看着，孔彦缙在一旁沉声道：
　　“此画乃是苏子瞻任江州太守时所作，其左还有米芾题诗，诸位好好瞧瞧，看在下打眼了没有。”
　　“潇洒快意，神韵天成，好画，好画啊。”谭忠友激动的脸皮颤抖，恨不得把眼睛贴到画上。
　　画作还未装裱，孔彦缙不敢长时间让画暴漏在空气中，亲自收起画卷，歉然一笑道：
　　“扫了诸位的兴致，等装裱过后，在下再邀请诸兄来好好赏析。”
　　谭忠友几人虽能理解，但仍是一副意犹未尽之色，不过画不是自己的，也只能作出一副有机会再看的豁达姿态。
　　周明礼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孔彦缙收起画作，心中一横，快步跟着孔彦缙上了藏书阁二层。


第70章 暗流涌动
　　早朝过后，李天便回到御书房开始修炼固阳九式，一上午的时间须臾而过，距离突破第三式，已然只剩临门一脚。
　　郑和和江保在一旁看的真切，待李天收工起身，赶忙上前恭贺道：
　　“陛下天资聪颖，修炼起功法来一日千里，让咱家（老奴）好生羡慕。”
　　郑和自称咱家，江保自称老奴，一字之差，便显现出了两人的地位差异。
　　虽然江保在宫中行走也有三十余年，但比起从小就在燕王府陪着朱棣长大的郑和，资历那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至于王福，那就更没得比了。
　　同为内廷左右总管，碰上江保，王福还敢卖两句嘴，但碰上郑和，王福只有夹着尾巴听训的份。
　　活动着四肢，品着用玉泉山泉水冲泡的白露茶，李天伸了个懒腰，恢笑道：
　　“朕有几斤几两还是拎得清的，你们就别在这儿说这种违心话了。”
　　郑和江保二人闻言相视一顾，抿嘴暗笑，王福在一旁看的心里跟猴挠似的直痒痒，这种氛围，怎么能没有自己，正欲开口，却听门外有太监高声禀报道：
　　“陛下，阳武候求见。”
　　“让他进来说话。”李天知道薛禄这是来禀报南京守备太监马大忠吃空饷一事，看向王福沉声道。
　　王福领着薛禄一进门，薛禄便赶忙跪倒在地，口中连呼三声万岁后，开门见山道：
　　“陛下，马大忠那厮太不是东西了，他管着的南都四卫编制两万人。
　　但实际上营中只有八千兵丁，一个兵丁一年二十两的军饷，那老东西足足贪了二十多万两啊。”
　　昨个儿刚花出去一百来万两银子，这会儿听着二十多万两银子李天也不觉得很多，不过他很好奇，薛禄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朝马大忠开炮。
　　吃空饷这门手艺，可是武将的看家饭碗，大明三百多个卫所，除了他的亲卫是满编，其余卫所或多或少都会吃点空饷。
　　倒也不是武将们就缺那几万两银子，而是吃空饷这种事情向来是自上而下，大家人人有份都吃点空饷，军中也就团结了。
　　示意薛禄起身说话，李天转而看向郑和笑问道：
　　“保叔，南京守备太监马大忠以前是你的随从吧。”
　　别人要是被皇上问上这么一句，两腿肯定就打上摆子了，郑和却是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缓声应话道：
　　“不错，先帝在世时，马大忠在尚宝监任少监，当时尚宝监的太监就是咱家。”
　　询问郑和的同时，李天也在观察薛禄的神色，薛禄镇守大明九边之一的宣府十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马大忠和郑和的关系。
　　见薛禄脸色如常，李天压下心中疑惑，看向郑和继续问道：
　　“那以保叔你的了解，马大忠可是有这么大胆子的人？”
　　郑和闻言稍加沉吟，没回李天的话，而是直接看向薛禄道：
　　“薛少保，马大忠从永乐十九年就在南京当守备太监，想必吃空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薛少保可是如今才发现马大忠吃空饷一事？”
　　“郑公公，话不能这么说，我老薛戊边十几年，以前哪有闲心管这种事情。”薛禄早就想好了措辞，不假思索道。
　　摆手示意郑和稍安勿躁，李天换上一副笑脸，看向大大咧咧的薛禄道：
　　“薛少保想让朕如何做？是杀了马大忠以儆效尤，还是全面彻查天下八百卫所是否贪墨军饷？”
　　李天一语既出，薛禄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拱手道：
　　“陛下，微臣觉得马大忠该杀，天下八百卫所也该查。”
　　薛禄的话着实让李天有些意外，不过主动权在李天手中，李天倒也不急着逼问，旋即似笑非笑道：
　　“那朕就从薛少保麾下的宣府三卫查起如何？”
　　李天这话一出，郑和江保王福三人便都将目光投向了薛禄，他们倒想看看，薛禄会作何反应。
　　薛禄闻言脸色微僵，不敢直视李天，拱手一礼道：
　　“微臣现在已经不再统领宣府三卫，陛下想查便查，微臣绝无二话。”
　　“好。”李天没给薛禄再改口的机会，直接下旨道：
　　“朕现在就授你九边巡查使一职，专查空饷一事，第一站便从宣府三卫查起如何。”
　　话赶话到了这般境地，薛禄脸上终于变了颜色，结结巴巴道：
　　“陛下，九边守御边疆，拱卫京师，岂能随便巡查，微臣...微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哦？”李天哼笑了两声，起身口气略带不善道：
　　“你薛少保先前不还说朕想查就查，绝无二话吗，这会儿怎么又从长计议了？”
　　薛禄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一时不知如何应话，脑袋一垂，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李天见状不置可否道：
　　“说说吧，是谁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让你弹劾马大忠的？”
　　薛禄闻声仍是低头不语，但神色之间已然没有来时的那般平静。
　　“不说？”李天眉头轻挑，带着几分玩笑的口气道：
　　“那朕猜猜好了，是武将们觉得朕大肆变法失了文臣之心，想借着兵权染指政事？
　　还是武将们以为朕变法连连，想借着朕的手，把太监们的统兵之权给免了？
　　再或是马大忠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你们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就上着杆子想和马大忠同归于尽？”
　　李天一连三问，问的薛禄直接跪在了地上，叩首不停道：
　　“弹劾马大忠是臣一己之事，绝无他人指使，更与朝中将领无关，还请陛下明鉴。”
　　“那你就跟朕说，马大忠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在大朝会上弹劾于他？别再跟朕说什么为臣本分，朕不想听。”
　　“唉。”知道今日依然蒙混不过去，薛禄宛如泄气的皮球般长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后悔道：
　　“是李兵部托微臣弹劾马大忠的，微臣欠了李兵部大人情，实在...实在是不好拒绝。”
　　兵部尚书李庆？
　　李天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他还依稀记得吏部尚书钱义的话。
　　李庆的侄子李存良是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的下属，李庆的老师是李敏中进士主考官方孝孺的胞弟。
　　妈的，兜兜转转一大圈，怎么又回到了李敏身上去了。


第71章 封疆大吏
　　说句实话，李天不怎么喜欢搞朝堂斗争。
　　朱棣五征蒙古确实为大明扫除了边疆之患，六下西洋也确实将大明的声威传到了万里之外。
　　但天下民生已经极为艰难，以至于户部尚书夏元吉，在听到户改局赚了几十万两银子后，都会大受刺激。
　　可就眼下态势而言，李天发现想避免朝堂斗争已然是不可能了。
　　李庆为何要让薛禄弹劾马大忠，原因显而易见，李敏背后的关系网，已经开始清算报复。
　　他们不敢报复自己这个皇帝，却会将致李敏于死地的其他人统统咬上一遍。
　　虽然南京距京城四千余里，但李天不难想到，张仪良曾经是有机会逃脱的，定然是与其不对付的马大忠从中作梗，致使张仪良被投入冤狱。
　　看着仍在叩首不已的薛禄，李天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自己一日不得闲的变法，想让大明变得更加强大，下面的人却各有心思，难不成真的要人头滚滚，他们才会老实？
　　不想再看薛禄表忠心，李天摆着手叹声道：
　　“下去吧，朕有些乏了。”
　　“陛下，微臣知错。”
　　薛禄是个武将，嘴巴笨，不会自我辩解，认错后便脸色暗淡的退出了御书房。
　　看着皇上复杂难明，变换不已的脸色，江保和王福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郑和出声道：
　　“薛禄可是让陛下失望了？”
　　“不，朕不是对薛禄失望，朕对满朝大臣都感到失望。”
　　郑和闻言脸色微变，心中给薛禄记上了一笔，若是因为薛禄今日之言，让皇上和百官离心，他说什么也要让薛禄付出代价。
　　稍理思绪，郑和赶忙恭声劝解道：
　　“陛下万不可这么想，杨首辅，夏老尚书也在朝臣之中，难不成陛下对他们也失望？”
　　听郑和说起杨士奇和夏元吉，李天心情好了几分。
　　还好有杨士奇，黄准，夏元吉等忠君爱民，心系社稷之辈，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变成暴君，每天杀他十个八个大臣泄愤。
　　“保叔，给朕研墨。”
　　虽然不知道皇上要写什么，但见皇上脸色好了不少，郑和心神顿时一松，脸上也有了几分喜意，赶忙摆好镇纸，研起墨来。
　　手握狼毫玉笔，轻蘸砚台，待毛笔吸饱墨汁，李天神色微凛，在洁白如雪的绢纸上写下李敏二字。
　　径直勾出一条墨线，李天手腕轻抖，唰唰一连写下二十余个名字。
　　其中有李敏的上司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也有李敏的同年杨荣金有德，更有李敏的进士恩师方孝孺。
　　放下玉笔，看着纸上的二十余个名字，李天嘴唇微抿，抬眼叹声道：
　　“朕是不是不该杀李敏？”
　　李天杀李敏的时候郑和还在进京路上，江保自知皇上问的是自己，赶忙拱手应道：
　　“李敏欺君罔上，嘴里没有半句实话，陛下若是饶他一命，他定然会变本加厉，陛下，李敏该杀。”
　　王福也顺着江保的话道：
　　“江总管说的在理，李敏确实该杀。”
　　李天闻言摇头苦笑了两声，看向郑和三人道：
　　“论文，李敏是方孝孺取的进士，同年好友一大帮；
　　论籍贯，李敏是江西人，朝中江西籍的官员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论武，李敏是福建指挥使，统领福建水陆两军，与其交好的武将不知凡几。”
　　放下手中写满名字的绢纸，李天无奈的笑出了声，两腿一伸靠在龙椅上，继续道：
　　“朕杀了一个李敏，杨荣在内阁哭的满脸老泪，金有德在刑部衙门正堂给他办丧，六科言官都察御史跪在承天门外为他伸冤。”
　　顿了顿神，李天看向先前薛禄叩首的地方，放声大笑道：
　　“现在连兵部李庆，也搅合进来要替他报仇，逼得薛禄连裤子都不要了也要弹劾马大忠，你们说，朕难道没有杀错？”
　　李天一番长话说完，江保王福也都面露苦笑，但李敏堂堂三品重臣，怎么也不可能是独身一人。
　　一名封疆大吏几十年累计的人脉关系网，岂能小觑？
　　郑和虽然未参与处死李敏一事，但这两日也听江保二人说过，当即拱手道：
　　“太祖杀宰相胡惟庸的时候，可是株连了两万余人，陛下只杀李敏一人，并未殃及他人，咱家以为已是天恩浩荡，陛下切不可妄自菲薄。”
　　把李敏的主要关系写在纸上后，李天其实已经释然不少，听郑和提起号称洪武三大案之一的胡惟庸案，顿时发笑不已道：
　　“保叔怎能拿朕与太祖相比，太祖是开国之君，杀完了换一茬便是，朕乃守成求变之君，岂敢大开杀戒。”
　　郑和闻言欲要开口解释，李天伸手打断道：
　　“行了，朕没事，患得患失非朕性格，杀了就杀了。保叔你只需操练好龙骧和燕山八卫，别让人把朕屁股底下的龙椅抢走就成。”
　　李天开起玩笑，御书房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郑和脸色一正拱礼道：
　　“陛下放心，咱家这两日就去兵营接收名册，三年之内，必让陛下看到一支虎狼之师。”
　　“三年可太久了点。”李天伸手拿起剑托上的天子剑，目光微凛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朕也想看看朕的亲军到底有几分实力。”
　　郑和大概也能理解皇上为什么急着去亲军兵营，想必是薛禄今日之举，让皇上心生不安。
　　朝堂之间已是暗流涌动，若是武将也牵扯进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此去亲军兵营，李天并不打算大张旗鼓，仅带着郑和三人自西华门过太液池出了宫城。
　　不消片刻，到了时雍坊，看着不远处的角楼，李天吩咐江保拿着兵符前去叩门。
　　皇上突然造访龙骧四卫驻地，四卫将军都有些措手不及，赶忙号令兵丁列队后，便匆忙出营迎接圣驾。
　　进了兵营，看着昂首列队的两万军士，李天暗暗点头。先不说实力怎么样，起码这个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保叔，你先去交接名册，朕先让刘将军领着朕参观一番。”
　　郑和点了点头，给江保使了个眼色，转身快步而去。


第72章 龙骧四卫
　　皇帝亲军原本只有锦衣卫、旗手卫、金吾前卫、金吾后卫、羽林左卫、羽林右卫、虎贲卫和府军五卫十二支，乃是朱元璋亲自设立。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
　　朱棣在登基之后，便又加设了十七支亲卫。除去隶属工部管辖的武功军匠三卫外，两两相加，便是李天现在所掌握的亲军直率二十六卫。
　　龙骧四卫在亲军二十六卫中算不上显眼，起码没他老大哥腾骧四卫那般威名赫赫，不过比起一般卫所，龙骧四卫已经可以称作是精锐中的精锐。
　　领着李天参观营盘的是龙骧左卫主将刘作成，乃是从燕山卫擢升而来。
　　燕山卫在二十六卫中是朱棣的铁杆子，一水儿的保皇派，所以李天对刘作成感官还算不错。
　　“陛下请看，这里便是将士们休息的营房。”
　　指着眼前青砖白瓦的建筑，刘作成恭声道。
　　微微颔首，李天作势便要进营房一观，刘作成吓的脸色大变，赶忙迈步拦在李天身前道：
　　“陛下还是不要进去了，都是军中糙汉，里头味儿大得很。”
　　李天毫不在意的摆着手，推开漆皮已经剥落的不成样子的木门，含笑道：
　　“都是朕的将士，若是有朝一日朕亲自挂帅出征，还要跟他们同吃同住，闻点汗酸脚臭算得了什么。”
　　说着，李天便一脚踏入了营房。
　　刘作成在后头看着李天一头扎进了营房，脸上顿时泛起苦笑，心说陛下你不要后悔了就行。
　　卧槽，好刺鼻的味儿。
　　李天刚迈步进了营房，便只觉一股酸臭之气扑面而来，还特么的有点辣眼。
　　揉着眼咳嗽了两声，看着黑咕隆咚的营房，随手捏了捏床上已经硬成铁片的被子，李天强忍着恶心道：
　　“作成，将士们的营房都是如此吗？”
　　刘作成以为李天是说味道，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应话道：
　　“基本上都是这样，京城寸土寸金，将士们能一人一床，已经是深受皇恩了。”
　　捏着鼻子又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不见光日的大长通铺，李天瞥了眼墙上的孔洞，转身回走道：
　　“朕问的是窗户，其他营房也是像这般只有一个通气窗？”
　　刘作成顺着李天的眼神朝墙上看去，脸色有些尴尬：
　　“陛下有所不知，龙骧卫的驻地以前是宫里酒醋面局衙门所在，这间屋子原本也是酒醋面局放醋用的，虽然不怎么透气，但胜在秋冬暖和。”
　　原来是这样，李天心中了然，不再多问刘作成为什么不建新营房，快步出了门外，大口吸着新鲜空气道：
　　“龙骧四卫现在可是满编？将士们一年军饷有多少？”
　　“回陛下，龙骧四卫现除了末将左卫缺额一百外，具是满编。
　　普通兵士一年军饷大概二十五两，百户长大概二十八两，千户长大概三十两，末将比他们多些，一年有五十两军饷。”
　　听着刘作成细细报来，李天暗暗点头。
　　大明普通卫所的兵士一年也就十八两银子军饷，亲军一年一人二十五两，都快比得上朝中九品官的年俸了。
　　怪不得军户子弟在民间吃香的很，每年旱涝保收的铁饭碗端着，这活脱脱就是后世的基层公务员啊。
　　刘作成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问起军饷一事，心里头有些打鼓，难不成皇上觉得亲军军饷太多了？
　　李天不知道刘作成心里在胡思乱想，稍加沉吟，看向江保吩咐道：
　　“江保，从朕的内库拿十万两银子出来，让工部给出几张图纸，一个月之内，朕要看到这些营房焕然一新。”
　　“老奴记着了。”
　　新营房？
　　刘作成猛然一听有些发蒙，好半天回过神来，顿时面露狂喜，急忙拜倒在地道：
　　“末将替龙骧四卫两万名将士拜谢陛下洪恩。”
　　李天淡淡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千年不衰的好法子。
　　想让下面的将士忠心，不用扯那么多没用的，直接发钱发福利就完事了。
　　“行了，朕不用你谢，你看好工部那帮家伙，别让他们贪了朕的银子就行。”
　　刘作成此时心中无比激动，朝廷向来把他们武将当做夜壶，用的时候擦得锃亮，不用的时候就往床底下一塞，何时享受过这种无功受禄的待遇。
　　“陛下放心，末将单调一营监督营地筹建，若是有人敢贪陛下的银子，末将亲自压着他进宫领赏。”
　　“好。”看着刘作成急于表忠心的模样，李天大声叫好着笑道：
　　“你有这份心，朕心里安定多了，不过朕还是希望你少来宫里几趟。”
　　“嘿嘿，陛下，咱是老实人，不会估计污蔑工部属官。”刘作成高兴的呲牙咧嘴，挠着头傻笑道。
　　揶揄的剜了刘作成一眼，李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沉声道：
　　“走吧，让朕看看龙骧四卫的实力，若是娇兵弱将，朕可不会白给你们花银子。”
　　练兵场上。
　　龙骧四卫两万名将士已经站了半个时辰，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仍无一人敢松懈懈怠。
　　不是兵士们军纪严明，而是他们从自家主将的脸上看到了紧张。
　　不用想，营中今日必然是有大人物造访。
　　擦得锃亮的银甲在秋阳照耀下，蒙上了一层金辉，映的两万名军士更显威武不凡。
　　但任谁恐怕也不会想到，这么一支英姿飒爽的军队，背地里被子脏的都能立起来。
　　“吴老二，你说今儿这是哪位大爷来了，皇上昨个儿发的十两银子老子还急着花呢。”
　　“老子哪知道，老子也急得裤裆发痒，十两银子，够老子快活半个月了。”
　　两名兵士交头接耳着碎嘴，被百户长看到，上来就是两脚道：
　　“吴老二，宋拐子，你们不想活了别连累其他弟兄，要碎嘴脱了军服出去碎去。”
　　虽然被踹了两脚，但两名兵士脸上仍是嘻嘻哈哈，呲着牙道：
　　“赵哥，你说今儿是谁来了啊。”
　　赵百户正欲开口，瞥眼一望，脸色陡然一变，赶忙原地站的绷直，低声快速道：
　　“自己往点兵台上看，不想活了就继续呲牙咧嘴。”


第73章 练兵之法
　　吴老二和宋拐子刚把眼神往点兵台上送，身前的战友便呼啦啦跪在了地上，吴老二宋拐子两人顿时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点兵台上，郑和已经和龙骧四卫其他三位主将回来，李天站在台中央，江保和王福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
　　只待李天右手一挥，便听两万将士山呼海啸般的喊着陛下万岁。
　　李天微微颔首，扯着嗓子让一众将士起身，转脸看向喜意仍未消退的刘作成道：
　　“不错，就这两嗓子朕的银子就没白花。”
　　其他三位主将刚已得知皇上要给龙骧卫改造营房，听得此言，皆是松了口气，还好这群糙汉今日没掉链子。
　　“陛下可是要检阅龙骧卫？”
　　刘作成左手攥拳放在胸口，行了一个标准的大明军礼，恭声问道。
　　“恩，尔等下去发令吧，朕与郑公就在点兵台上看着。”
　　“末将尊令。”
　　.....
　　李天是突然造访，龙骧四卫并未提前准备，不过也正是如此，李天才能看到最真实的龙骧四卫军纪。
　　十二面明黄的龙旗绕着点兵台迎风飘扬，四面稍短的将旗也在不断翻飞，对于没有通讯设备的古代军队而言，将旗就是最好的号令。
　　队列中，千户百户皆是死死盯着将旗，将旗每一次挥动，他们身旁的传令兵便会随之举起令旗。
　　郑和知道李天对龙骧四卫并不熟悉，台下队列每一次变化，都会主动开口解释。
　　“陛下，那是龙骧前卫麾下奋战千户所，是赵志胜麾下最精锐的一千兵丁。”
　　“陛下，那是龙骧右卫麾下百战营，是龙骧卫唯一上过战场的部队，都是从云南选拔到京中的老兵，参加过讨伐交趾之战。”
　　令旗在行伍之间穿梭疾驰，龙骧四卫随着令旗变化而变化，一连展示了弯月阵，拒马阵，箭矢阵等三种战阵。
　　听着兵士的嘶吼声，看着台下扬起的飞尘，李天掌心微湿，心中豪情顿生，难耐亢奋之意道：
　　“保叔，龙骧卫若是上了战场，你觉得还能有现在的威势吗？”
　　抿嘴一笑，郑和摇了摇头如实道：
　　“陛下，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说不定从哪就会冒出一支流矢，真正上了战场，这些花里胡哨的战阵多半是派不上用场的。
　　咱家在苏门答腊被人埋伏之时，若是忙着摆阵，恐怕早就身死他乡了。”
　　“那真正的战场是如何杀敌的？”李天有些好奇。
　　“真正的战场啊。”郑和思绪一下子仿若飘得极远，有些不忍回忆道：
　　“真正的战场上，兵卒在互相轮射之时便会死伤不少，若是短兵相接，遭遇白刃战，那就更是什么都不顾了，
　　有猫着身子专攻三下路的，有顶着敌军尸体偷偷放暗箭的，更有上嘴使牙咬，从裤裆里掏出一手屎往敌人脸上摸的。”
　　李天闻言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回过神来，对刘作成四人卖力的表演顿时失了兴趣，转脸看向吩咐江保道：
　　“去让刘作成他们停下，告诉他们，朕不看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让他们给朕走个正步给朕看看。”
　　江保得令赶忙下去传话，刘作成几人得知皇上不满他们刚才的表演，皆是神色不佳，赶忙勒令将士准备走正步。
　　李天站在点兵台上，看着参差不齐松松垮垮的列队走步，脸色有些发暗道：
　　“战阵玩的那么漂亮，走个踏步就给朕走成这个样子？”
　　郑和并未做声，但心中也是暗暗摇头，先前的战阵恐怕是龙骧卫操练许久的成果，一换项目，便全都露馅了。
　　四卫将士走完一圈踏步又准备走第二圈，李天实在无心观看，交代了江保两句后，便径直下了点兵台。
　　龙骧卫议事大堂。
　　李天面色不渝的坐在主位，郑和已经接任龙骧卫大将军一职坐在次位，龙骧四卫主将惶惶不安的坐在下位。
　　放下手中茶盏，李天看着面色紧张的龙骧四卫主将淡淡道：
　　“战阵表演的不错，不过上了战场恐怕没人等你们摆阵；正步一塌糊涂，刘作成你给朕说，你们平日里都训练什么。”
　　大堂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刘作成咽了口唾沫小心道：
　　“回禀陛下，龙骧卫平日里多训练劈刺和砍杀，正步确实走的不多。”
　　走的不多？根本没走过还差不多，李天懒得戳破刘作成，继续问道：
　　“除了劈刺和砍杀呢？还有何训练项目？”
　　“没了。”
　　“没了？”李天太意外了，堂堂皇帝亲军每天就只练劈砍空气？
　　见皇上如此诧异，刘作成四人皆是心中惶然，可他们从军七八年，确实没听说过哪只部队会练走路。
　　长叹了口气，李天终于明白大明为什么要养两百多万军队了，就这个战斗力，养少了他不管用啊。
　　这还是京营亲卫，军饷最高，装备最好，最为安逸。李天已经不敢想象地方那些普通卫所会是怎样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陷入沉思，李天开始思考对策。
　　虽然朱棣五征蒙古，将瓦剌和鞑靼都打的抱头鼠窜，但游牧民族恢复能力何其强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让这种战斗力的军队上战场，基本等于拿人命填，即使胜了，也必然是惨胜。
　　“王福，拿一套纸笔来，朕说你记。”
　　“喏。”
　　皇上心情不好，王福跑得飞快，不消片刻便捧着纸笔返回。
　　稍加沉吟，回忆着后世军队练兵之法，李天饮了口茶道：
　　“刘作成你们都给朕听好了，以后就按朕说的训练。所有龙骧卫将士不论职位高低。
　　以后每日每天负重三斗十里长跑，以锻炼行军之能，头筹者赏，吊尾者罚。
　　每日静站至少半个时辰，以锻炼心性意志。腿要挺，腰要直，胸要鼓，手要贴着大腿，眼珠子要瞪大了直视前方。
　　到时候每人脖子上绑个石头，地上放上石灰，只要石头带着石灰染在腿上，就加时静站。
　　还有，朕到时让工部制些木枪给你们送来，以后每隔三日就将编制打乱，分为两队互相厮杀，别怕受伤，朕把太医院的御医调过来给你们使，还有......”


第74章 海狮楼宴
　　李天口舌不休，一连说了半个时辰，连一百年后抗倭名将戚继光的练兵之法都掺着讲了不少。
　　郑和脸色还算正常，至于其他四个人，已经是听傻了。
　　这是练兵之法？
　　这是刑部大理寺的刑罚吧。
　　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刘作成嗓子有些发干道：
　　“陛下，此练兵之法定能练出一支骁勇善战之师，但是不是太苦了些？”
　　李天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直接一杆子捅破窗户纸道：
　　“苦？你是想说朕修个营房还不至于让将士们如此卖力吧，告诉诸军将士，朕心里有数。”
　　刘作成被戳破心中所想，讪讪然笑了两声：
　　“将士们为陛下效力天经地义，怎敢与陛下讨价还价，末将只是担心有的兵士受不了此般训练之法，偷做逃兵。”
　　李天懒得搭刘作成的话茬，军户籍何其难进，许多老兵战死沙场就为再给儿孙挣个军籍，逃兵？不存在的。
　　郑和满含笑意的瞥了刘作成一眼，起身拱手道：
　　“陛下，咱家以为此练兵之法先不必推行军中，待咱家去五军都督府找几位将军磋商一番，补足细则，再大加推行也不迟。”
　　“如此最好。”李天点了点头，大口大口的饮着茶水，神色微顿道：
　　“保叔你完善之后，就不必再拿给朕过目了，直接在朕的亲军全面推行，哪一卫的将军若是不愿意，当场免了就是。”
　　皇帝亲军二十六卫，每一卫的主将少说也是从四品的宣威将军，一言可免四品武将，皇上对郑和的宠信，让刘作成等人羡慕不已。
　　羡慕之余，刘作成等人也打定主意，以后要好好伺候这位大爷，因为他们官阶不高不低，恰好也是从四品。
　　郑和没有推辞，他已掌领二十六亲卫中的八卫，免职之权对他而言，并不算太过分的恩宠。
　　“陛下可要为此练兵之法赐名？”
　　郑和忽而拱手问道。
　　赐名？
　　李天砸了咂嘴，这玩意好像有点意思，沉吟少许道：
　　“就叫练兵总纲如何？”
　　“直白简单，通俗易懂，此名甚好，咱家记下了。”
　　巡营一事反正已了，李天也懒得再待着坐蜡，直接起身看向刘作成等将道：
　　“朕此番前来乃是心血来潮，尔等军列虽让朕不甚满意，但也尚可，朕回宫之后，尔等切不可懈怠，要记得勤加练兵。”
　　“末将谨遵圣谕。”
　　皇上终于要走了，刘作成几人心里松了口气，赶忙起身应道。
　　出了龙骧卫驻地，看着不远处热闹的街市，李天突然又不想回宫了。
　　打道回府在军营换上一身便服，李天饶有兴趣的看着同样换好便装的郑和三人道：
　　“今日晌午朕做东，请你们去海狮楼吃饭如何？”
　　听到海狮楼三字，王福一双圆眼闪闪发亮，舔着嘴唇道：
　　“陛下，老奴听说海狮楼菜价可不便宜。”
　　“看你那个馋样儿，真丢陛下的人。”江保这次没忘了换鞋，两手一背瞥了王福一眼，毫不客气的挖苦道。
　　王福小心瞥了眼郑和，见郑和无动于衷，往李天身后躲了一躲，翻了个白眼回怼道：
　　“江大总管这次没踩着宫里的登云靴出来吧。”
　　上次李天被张清欢看破身份，就是因为江保的鞋，王福一提起此事，江保顿时恼羞不已：
　　“王大总管昨个儿睡得可还行，今日是不是还要在值班房补上一觉啊。”
　　看着江保二人互相揭短，李天摇着头无奈的笑出了声，看向江保哼笑道：
　　“朕前几日去燕台驿站接汪泉跟李敏的时候，王福可说你江保一会儿不在，他就想你想得不行。”
　　“真的假的啊，王大总管？”江保虱子多不怕痒，故意搓着手看向王福问道。
　　“你要是别拿你那个阴风掌拍我，就是真的。”江保一掌给纪勉断子绝孙的场景，王福还历历在目，见江保又开始两手画圈，顿时有些心悸道。
　　时雍坊在京城偏西，而海狮楼在城东明照坊。
　　走路去自是太远，李天索性叫了辆马车。
　　一路上，江保和王福都在互怼，李天和郑和二人皆是看的暗暗发笑，就这还堂堂内廷总管呢。
　　不多时，到了海狮楼，郑和三人也自动换了称呼，簇拥着李天朝里走去。
　　“几位爷来啦，一楼大堂，二楼临街雅间都有位置，几位爷今个儿想坐哪？”
　　自来熟的小二满脸堆笑着迎了上来，一眼看出一行人中李天是主心骨，凑到李天跟前哈腰问道。
　　王福恶趣味十足，脸一耷拉，口气不善道：
　　“说什么屁话呢，你哪只眼睛看我家公子像是坐大堂的？”
　　“小的眼拙，小的眼拙。”小二闻言，赶忙轻甩着巴掌打脸赔罪，扭头吆喝道：
　　“品秋阁贵客四位。”
　　上了二楼，入了雅间，不多时便有身着紧身粉裙的侍女手捧菜单进来请安。
　　看着侍女俊俏清秀的小脸，李天暗暗咂舌，这海狮楼有点东西，这么俊俏的美人居然只能当个服务员。
　　“诸位大人，这是今日的菜单，诸位大人看想吃点什么？”
　　今日菜单？呦呵，听这意思这海狮楼菜单还是每天一换啊。
　　接过菜单扫了一眼，看着动辄二两银子起步的菜品，李天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里要是没个儿千把两银子，怕是来了都不敢点菜。
　　李天翻看菜单的同时，侍女也在暗暗打量李天四人。
　　见郑和三人下巴上都是光秃秃的，侍女以为李天一行是江湖中人，毕竟只有行走江湖的人，才懒得打理胡子。
　　心中暗暗记下这桌可能要吃霸王餐，侍女盈盈一笑道：
　　“几位大人，今日三楼有画眉楼花魁唱曲，诸位大人若是有兴趣，每位一百两银子便可移步上楼。”
　　“多少银子？”李天有些不敢置信道。
　　“回大人的话，只需区区一百两银子。”侍女心中暗骂一句土包子，脸上仍笑容满面道。
　　“妥了。”李天把菜单往桌上一扔，发话道：
　　“江保，给她整四百两银子，咱上楼听顾梅珠唱曲去。”
　　李天这话一出，侍女顿时变了脸色，三两步凑上前，扭着腰肢恨不得贴到李天身上道：
　　“大人，领着奴家上楼端茶倒水，揉背捏肩，也只需区区五十两银子呢。”


第75章 钱能通神
　　移步上了三楼，李天总算明白海狮楼偌大的名头从何而来。
　　放眼望去，只见视野极为开阔，由数十道半月门隔绝开来的空间尽显错落有致。
　　地上铺的是黄土青砖，墙上挂的花鸟鱼虫，挑高将近一丈的屋顶不见半分明火，只有鳞次栉比的假山四散陈列，在镂空之中放着一座座烛台。
　　十步一画，一门一景，皆不重复，恍惚间，足以让人生出踱步园林之感。
　　待侍女领着李天一行人落座，王福摸着跟宫里御案一个料子的紫檀圆桌，惊叹不已道：
　　“公子，这海狮楼好大的手笔，这是把一座园子搬进来了啊。”
　　李天打量着四周一看就不菲的各式摆件，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江保道：
　　“这海狮楼是谁的产业，锦衣卫可有备录？”
　　江保闻言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一边斟茶一边小声道：
　　“锦衣卫失职，并未查明这海狮楼背后的金主。不过京中多有传言，有说是杨首辅家的。
　　也有说是通政司卢参议家的，也有小道消息说这海狮楼背后，是赵王等十几位王爷共同出资营建。”
　　摸着手中实打实官窑所制的茶盏，李天脸色有些玩味，轻嗅茶香微抿半口道：
　　“你们都看看，江西官窑烧的贡品瓷，朕平日里都不舍得使的玩意，他们就拿出来给客人喝茶。”
　　郑和三人举起茶盏，见杯底果然刻着大明永乐年统制的字样。
　　此时一名侍女款款而入，比之先前的侍女模样俊了三分，穿的也更暴露了三分，见郑和等人举动，捂嘴笑道：
　　“几位大人，本楼所用茶具餐盘皆是宫中御用，几位大人若是喜欢，只消两百两银子便可带走。”
　　啧啧啧，李天这会儿已经有点琢磨过来味儿了。
　　这海狮楼妥妥一个销金窟啊，只要舍得掏银子，这些模样身段一流的侍女恐怕也能带走。
　　打量着侍女凹凸有致的身段，李天哒哒敲着桌子，突然开口道：
　　“本公子有些好奇，这宫中御用的物件，你们海狮楼是从哪搞来的，还是真如传言所说，海狮楼背后是十几位王爷？”
　　侍女玉手一招，随即便有长相可爱的幼女头顶玉盘，呈来道道佳肴，闻得李天言，盈盈一笑道：
　　“这位大人好眼力，不过小女也不知本楼背后的大贵人是谁，还望大人勿怪。”
　　李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再追问，捏起玉制的长筷看向王福几人：
　　“都尝尝，这四百两的席面，本公子可也是第一次吃。”
　　现在宫外，王福几人倒也不拘谨，纷纷下筷品尝，却听一旁的侍女出声道：
　　“大人怕是误会了，先前的四百两只是登楼花费而已。”
　　“恩？”感情先前一人一百两就是个门票钱，李天手中筷子一顿，有些不爽道：
　　“那这一桌子菜多少银子？先前二楼的侍女可没告诉本公子，上楼吃饭要另算银子。”
　　“许是其见大人直奔三楼而来，以为几位大人是本楼常客。”侍女二话不说先捧上一句，转而笑道：
　　“这桌菜肴倒也不贵，只需五百两银子便可，几位大人吃着可还满意？”
　　九百两银子这就没了？李天有些愣神，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人来的地方。
　　杨士奇堂堂华盖殿大学士，一品太子太傅，当朝首辅，一年薪俸也就六百多两银子。
　　也就是说，他这一顿饭，几乎就把杨士奇一年的薪俸给吃掉了？
　　放下手中玉筷，李天突然来了兴趣，笑眯眯道：
　　“本公子出多少银子能见你们东家一面？”
　　侍女见李天并没有因为五百两银子大呼小叫，心神微动，欠身笑道：
　　“大人见谅，本楼东家向来不见客。”
　　“两千两？”李天试探问道。
　　“大人就别难为小女子了。”
　　“五千两？”
　　“大人......大人，东家确实从不见客。”
　　“一万两，若是不够，当本公子没说。”
　　李天豪掷千金的口气惹得侍女两颊发烫，若是能攀附上这位大人，后半辈子怕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没有再一口回绝，侍女欠身一礼，夸张的扭着身子道：
　　“大人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去问问掌柜。”
　　见侍女撅着屁股离去，李天脸色一暗，拍案道：
　　“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拿着朕的贡瓷开这么个销金窟。”
　　江保和王福是内廷左右总管，宫里贡瓷外流，两人有脱不开的干系，江保面露惶恐道：
　　“老奴回去一定查明是哪个王八蛋偷偷往外倒卖贡瓷。”
　　“老奴和江总管一起查，绝不放过那个畜生。”王福赶紧接过江保的话附和道。
　　“行了，吃菜，还不一定是宫里流出来的，等朕见到那个什么劳什子东家再说。”
　　....
　　不多时，先前的侍女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个两撇八字胡，身着宝蓝锻袍的黑胖男子。
　　一眼瞅见李天，胖掌柜两手一拱，吃力的弯着腰道：
　　“可是这位大人想见本楼的东家？”
　　“不错，正是本公子。”李天放下筷子，示意胖掌柜坐下说话。
　　“小的岂敢和大人同席。”胖掌柜摆着手婉拒，打量着李天和郑和人等，绿豆眼眯成了条缝道：
　　“敢问公子是何方人氏？家中可有长辈在朝中任职？”
　　看不出来这个胖掌柜还挺谨慎的嘛，李天抿嘴一笑，扯了个慌道：
　　“在下南都应天府人氏，家中有堂伯在南京户部任职。”
　　“原来公子是金陵人士。”胖掌柜闻言心中一喜，从怀中掏出一张方帕擦着脑门上的汗道：
　　“不知公子见我楼东家有何要事？若是有缘，小的自可引公子与小的东家一见。”
　　李天稍加沉吟，明白能不能见到海狮楼的东家就在此刻，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理由：
　　“实话实说，本公子想在金陵也开上这么一家酒楼，见你东家，主要是想取取经罢了。”
　　“原来如此。”胖掌柜见李天不像作伪，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
　　“公子现在京中何处留宿？若是方便，可给小的留个地址，三日之内小人必会亲自上门拜访。”
　　事情到这里已经成了八分，李天会然一笑，看向江保道：
　　“江保，给他个地址。”


第76章 家贼难防
　　“这松鼠鳜鱼不错，倒是比宫里御膳监做的还有滋味。”滑嫩的鱼肉入口即化，李天情不自禁点评道。
　　“确实不错。”郑和将松鼠鳜鱼往李天面前推了一推，搭话道：
　　“咱家出使西洋之时，曾见爪哇国人将干海菜研磨成粉，混入菜肴，咱家有幸尝过，味道极鲜，这海狮楼的菜里应该也是掺入了海菜粉。”
　　海菜就是后世的海带，李天知道最早的味精就是从海带里提取的，点着头道：
　　“王福，去再要一盘，这盘都是朕的了。”
　　“几位大人，画眉楼花魁已到，正在后房准备，本楼稍后有典卖小场，几位大人可有兴趣参与？”
　　还是先前那名侍女，款款走到李天身边，故意甩着手中香巾欠身道。
　　嗅着淡雅清香的香脂粉气，李天毫不客气的将侍女直接拽到腿上，揽着其芊芊柳腰道：
　　“你家掌柜就是这么教你伺候客人的？”
　　侍女一声惊呼，整个人都撞在了李天怀中，好半天才撅着小嘴抬头道：
　　“公子好无礼，奴家可还是良家呢。”
　　虽是这么说着，但侍女并未起身，反而故意蹭着李天胸膛，一个劲的朝李天身上靠。
　　良家？
　　我信你个鬼，哪个良家女子会拿胸脯蹭人，轻揉着侍女腰间软肉，李天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笑问道：
　　“你先前说的典卖会是个什么玩意？”
　　“公子竟没听说过典卖会？”侍女吃惊的轻捂小嘴，贴心解释道：
　　“典卖会就是公子与其他客人竞相出价，价高者便可...”
　　“这不就是金陵城中的拍卖会么？”打断侍女，李天一脸见怪不怪的神情道。
　　侍女微微怔神，以为是南北名称不同，下巴轻点：“那公子可有兴趣参加？”
　　“你忽悠本公子参加，应该有不少分润可拿吧。”
　　“怎么能是忽悠呢，公子这话说的奴家好是伤心。”侍女粉拳轻锤李天，口中却继续道：
　　“海狮楼的典卖会可是京中一绝，真腊宝石，帖木儿水晶，哈烈宝马，可谓是应有尽有。”
　　宝石？水晶？宝马？
　　李天闻言眼皮直跳，朱元璋不是下令片板不得下海么？
　　自朱元璋撤销福建泉州，浙江明州，广东广州三市舶司后，大明的对外贸易便宣告断绝，二十年来应该只有郑和出使国西洋，这海狮楼从哪搞来的番货？
　　察觉皇上疑惑的眼神，郑和咳嗽了两声道：
　　“在下听闻先帝时，郑和每次下西洋归来，先帝都会大加赏赐群臣西洋番货，海狮楼的番货应是从大臣手中流出。”
　　听着郑和自己说自己，李天有些忍俊不禁，转脸看向怀中侍女：
　　“可是如此？”
　　“这位大人真是有见识。”郑和一番语毕，侍女眼中光彩连连，心中愈发认定李天不凡，但却摇着头道：
　　“不过我们海狮楼可不是倒腾二手货的地方。”
　　李天脸上笑意戛然而止，松开双手，示意侍女起身，两眼微眯道：
　　“那就是说你们海狮楼拍卖的物件，都是郑和这次下西洋带回来的？”
　　见李天面色不善，侍女以为是自己哪说错话了，忙言道：
　　“公子可是担心拍了本楼的番货被朝廷追查？”
　　李天默不作声，小口小口的嘬着茶，好半晌才抬头，满脸笑意道：
　　“典卖会什么时候开始，本公子实在是太感兴趣了。”
　　侍女正欲开口，只听一声金石相击的嗡鸣脆响乍然响起，赶忙打开隔断扇门道：
　　“这就开始了公子。”
　　李天抬眼看去，只见被四周环绕的三楼中央，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块两尺高的圆台。
　　圆台上，先前的胖掌柜正敲击着一尊纯铜小钟。
　　“三田给各位大人，各位公子请安。”
　　胖掌柜撅着屁股拱着手，转动着身躯连连道。
　　听侍女说着话，李天知道今个儿的重头戏是顾梅珠唱曲，这场拍卖会只是临时加的，要搁以往，每场拍卖会前还会有长袖善舞的舞女跳段开场舞。
　　“第一件，‘掌印将军’暹罗白毛狸猫一对，作价一千两。”
　　临时加场的拍卖会没那么多花里胡哨，胖掌柜很快便介绍起了拍卖的第一个物件。
　　李天看着一身白毛，唯有脑袋处长了一块方形胎记的狸猫，转脸看向郑和道：
　　“是不是。”
　　郑和脸色此时很是难看，点了点头，沉声道：
　　“一共十八只。”
　　侍女以为李天是在打哑谜，晃着李天的胳膊，娇憨道：
　　“公子你们在说什么呢，奴家也想知道。”
　　李天此刻心中可谓是怒火滔天，昨日他才让郑和将西洋所获全部充入内库，今天就在外边儿瞅见了，可真是有缘分呐。
　　瞥了眼等着自己花银子的侍女，李天冷冷道：
　　“出去。”
　　侍女被李天骇人的眼神吓的打了个哆嗦，不明为何，赶忙收手退步道：
　　“公子为何突然动怒，可是奴家哪儿做错了。”
　　王福见状，赶忙起身道：
　　“出去出去，跟你没关系。”
　　侍女贝齿轻咬嘴唇，看着面容冷峻的李天，娇哼一声，转身快步出了隔间。
　　看着胖掌柜将一件件西洋番货拍卖出去，李天紧攥着手中茶盏，强忍怒火道：
　　“江保，关门。”
　　扇门一关，王福江保二人赶忙匍匐跪倒在地，准备迎接圣威怒火，就连郑和也站起了身，躬身等着挨训。
　　深吸了口气，李天咬牙切齿道：
　　“江保，朕的内库是你管着，你先说。”
　　江保唯恐李天误会自己，磕头如捣蒜，一把鼻子一把泪的抹了起来：
　　“老奴曾贪墨皇产，陛下非但没有降罪老奴，还给了老奴改过自新的机会，老奴断不敢再行苟且之事，陛下您可一定得相信老奴啊。”
　　担心隔墙有耳，李天声音压的很低：
　　“朕没让你说这个，朕问内库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海狮楼来。”
　　抿着眼泪，江保抬起了头，思索道：
　　“昨个儿去运河福船上卸货，是老奴和御用监总管胡让，司库局总管魏德海一起去的。
　　老奴和胡让做的入库，魏德海锁的钥匙，库房的钥匙一共有十二把，内廷十二监掌印太监一人一把。
　　任何一监开库，都要先向司礼监递条子，御用监和司库局的人也必须在场......”


第77章 你懂个屁
　　江保连哭带诉的说完后，从怀中摸出一把细长的钥匙道：
　　“这是老奴的钥匙，还未使过一回。”
　　没搭理江保，李天转而看向郑和道：
　　“保叔，你刚回来，按说朕不该问你，但司礼监一事朕已交由你负责，保叔你可收到内廷哪一监的开库条子了？”
　　郑和拱手一礼，撩袍跪地道：
　　“司礼监事物咱家还未交接，是咱家失职。”
　　“都起来都起来，别跪着了。”见郑和也跪在地上，李天赶忙起身：
　　“朕再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你们头上，江保，把你那鼻子擦干净，朕还没吃饱饭呢。”
　　“诶。”江保重重应了一声，赶忙抿净鼻涕眼泪，起身勉笑道：
　　“老奴什么也不怕，就怕陛下不信老奴。”
　　“行了，朕要不信你，你早死在东厂了，赶紧滚过来吃饭，吃完陪朕回宫杀人。”
　　重新落座，听着扇门外热烈的叫价声，李天啪啪敲着盘碟道。
　　一番情绪起伏，再吃这五百两一席的菜肴，江保三人只觉别有一番滋味。
　　菜过三巡，李天舒服的打了个饱嗝，靠在椅子上边剔牙边道：
　　“再等一会儿，让朕看看那个顾梅珠到底长什么模样，朕上次出宫去画眉楼就没见着。”
　　听到皇上竟然一个人逛过青楼，郑和三人皆是面露异色，漱了漱口，王福恭声道：
　　“陛下，可要老奴去催一催。”
　　李天知道王大总管又开始急于表现了，押了口茶吐到一旁的漱口盆里，揶揄道：
　　“去催吧，别忘了告诉人家你是朕的内廷右总管，她们要是再磨叽，你就点一营金吾卫来拆了这楼。”
　　王福闻言尴尬的搓着手，讪讪然笑着不再作声。
　　又等了片刻，悠扬古朴的古琴声终于响起，整个海狮楼三楼都为之一静，李天顿时来了精神，循着声急忙找去。
　　一曲古韵奏了半曲，终于响起宛如夜莺般的婉转女声。
　　“子规啼，不如归，道来春归人未归，几日添憔悴，虚飘飘，柳絮飞，一春鱼雁无消息，则见双燕斗衔泥。
　　俏冤家，在天涯，偏哪里绿杨堪系马，困坐南窗下.....
　　婉转动听的妙音入耳，李天只觉头皮发麻，好空灵的嗓音。
　　他原本还急着瞅顾梅珠的模样，但这会儿，脑海里只剩下宛如黄莺出谷，空若幽兰的曲声回转。
　　下意识闭上了双眼，李天彻底沉浸在顾梅珠似水似歌的妙音之中。
　　一曲唱罢，李天缓缓睁开双眼，只觉意犹未尽，再待放眼看去，心中已无半杂念。
　　只见宛如一朵盛放莲花的顾梅珠，正端坐于圆台之上。
　　一头乌发披落双肩，脖颈粉白修长，双肩削瘦而又不失圆润，纤细的柳腰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可谓是多一分太俗，少一分太素。
　　一袭米白素雅襦裙裹身，络纱遮面，衬得其气质更是如九天仙女般让人不忍玷污。
　　虽然隔着络纱，但李天依然能隐约看到面纱之下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
　　“太美了。”李天不由得喃喃出声道。
　　王福见皇上如痴如醉的模样，只觉裆下发凉，恭声道：
　　“陛下，可要宣其进宫侍寝。”
　　“宣你妈个头。”李天正畅想美人在怀呢，被王福打断，当即爆了粗口。
　　王福还从未听过李天骂人，怔神之间发起愣来。
　　“朕若只是色欲熏心，在天下选秀便是，何须在这空等。两情相悦，美人任君采摘才是人生终极快事，你懂个屁。”
　　“老奴懂个屁，老奴懂个屁。”
　　一嘴马屁拍在马蹄子上，王福赶忙连连告罪道。
　　“你当然懂个屁，你要是懂，也不会割了卵蛋进宫。”
　　“陛下，陛下你伤人。”
　　看着王福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李天强忍笑意，摆了摆手：
　　“回宫，来日方长，朕有的是功夫，先回去宰几个脑袋。”
　　付了银子，出了海狮楼，回宫的路上，王福一直闷闷不乐，李天有些看不下去，哭笑不得道：
　　“行了，王富，朕给你赔个不是。”
　　王福岂敢让李天赔个不是，赶忙抬头道：
　　“陛下休要折煞老奴，老奴...老奴在琢磨是谁吃里扒外呢。”
　　“哈哈哈，那你慢慢琢磨，朕眯一会儿，江保，到了叫朕。”
　　江保拱手一应，看向王福抿嘴怪笑道：
　　“王大总管，咱家陪你一起琢磨琢磨。”
　　....
　　马车自然不会停在正阳门前，距离正阳门还有半炷香的脚程，李天一行人便下了马车。
　　自正阳门进了皇城，过长安右门，五龙桥后，坐上待驾的龙辇，李天直奔后宫春和大殿。
　　这边李天换上龙袍，那边四司八局十二监的掌印太监们也都急匆赶到。
　　宣一众太监进殿，李天直接拔出腰间佩剑，不等太监们高呼万岁，便厉声喝道：
　　“从昨日到今日，都谁去过内廷库房，给朕站出来！”
　　太监们被皇上手中的利剑吓的两股颤颤，这两日没去过内廷库房的太监赶忙后退拜地，咣咣磕起头来。
　　仅剩下御用监胡让，司设监杨求贤，司库局魏德海和惜薪司蒋尤还站在原地。
　　看着面露异色的四人，李天冷冷一笑：
　　“保叔，你领着蒋尤去左殿问话，王福，你领着杨求贤去右殿问话，胡让和魏德海留在正殿。”
　　看着面色瑾然的胡让二人，李天手持利剑直接坐在一旁台阶上，看向江保道：
　　“告诉他们。”
　　江保抬手一拱，转脸看向胡让和魏德海两眼生寒道：
　　“郑总管带回来的西洋番货丢了不少，你俩一个御用监总管，一个司库局总管，可有什么要说的？”
　　库房丢东西了？
　　胡让二人脸色急变，慌忙叩首道：
　　“陛下，老奴自番货入库后，可从未去过内廷库房啊。”
　　“老奴也是啊，陛下，老奴管的就是司库局，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监守自盗啊。”
　　胡让和魏德海与江保关系都不错，江保不敢让气头上的李天说话，眉头一拧，怒喝道：
　　“大胆，库房里的番货还能自己长脚飞了？”


第78章 烂了一片
　　胡让两股颤颤的跪在地上，心中惶恐不已，意真言切道：
　　“江公公，咱家何时去的库房您老可是知道的，御用监虽掌御前一应所用。
　　但皇上的围屏，床榻，御案前的紫檀，象牙，乌木玩器，今年可都没置办过新的。”
　　胡让话音刚落，魏德海也不甘落后，跪在地上往前移了两步，恨不得掏出心窝子来。
　　“皇上的库房丢了东西，咱家这个司库局总管难逃其咎。但江公公，咱也得一码归一码不是。
　　您老要说我魏德海没给陛下办好差事，咱认，可您要是说咱监守自盗，咱今个儿就是死在这春和大殿也绝不受这委屈。”
　　“哦？”江保居高临下的站在胡让二人身前，疯狂使着眼色，口中却蔑笑出了声。
　　“听你俩这意思，倒是咱家冤枉你们，没事找事了？”
　　“咱没说过这话，咱也不敢这么想。”
　　见江保的眼色，胡让二人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到地上，江大总管还是念旧情的。
　　搓揉着眼角哐哐磕头，魏德海跪爬到了李天身前，脑袋垂到地上，从袖中掏出一把钥匙，双手恭举：
　　“陛下，这是老奴的钥匙，老奴没给陛下当好差，陛下罚老奴吧。”
　　胡让和魏德海姿态摆得够低，但李天丝毫不为所动。
　　那么多的西洋番货一天就出了宫城，这里头没个百八十人参与根本不可能，没搭理魏德海，李天抬眼看向江保，不咸不淡道：
　　“去把宫里这两日当值的羽林卫郎将给朕叫来。”
　　圣上传召，正在东华门巡逻的羽林卫中郎将张越，听了口谕后便匆然进宫。
　　一步踏入春和大殿，看着匍匐在地的各监各局各司太监，张越精神一振，心弦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宫里这是出大事了！
　　“陛下，卑职张越奉谕前来。”
　　“起来说话。”撑着剑柄直立起身，打量着和张茂有五分相像的张越，李天眯了眯眼道：
　　“金吾卫中郎将张茂跟你什么关系？”
　　“回禀陛下，是卑职的亲哥哥。”
　　“恩？”李天有些意外，两兄弟同在亲军，还都当上了郎将一职，可真是非同凡响。
　　“你爹是谁？”李天随口问道。
　　张茂这会儿摸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敢打岔，抱拳微躬，如实道：
　　“回禀陛下，家父张辅。”
　　“诶呀，原来是英国公的一对麒麟子。”听到是英国公张辅的儿子，李天登时换上一副笑脸，三两步走到张越身前，摆弄着张越身上的薄甲，满脸含笑道：
　　“朕可有些时日没见你爹了，你爹近来身子可还好？”
　　李天突然的亲切惹得张越受宠若惊，赶忙躬身道：
　　“劳陛下关心，家父一切安好。”
　　现在不是拉家常的时候，李天没有多言，点着头负手回身坐在台阶上，用剑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太监看向张越道：
　　“朕的内库丢了点东西，你给朕瞧瞧，这些王八蛋里哪个的下属最近出过宫城？”
　　宫中失窃，这种事可大可小，瞥了眼江保，张越开始一个一个的打量起来。
　　一众太监心里头这会儿七上八下，生怕张越点到自个儿的名字，都赶忙昂起脑袋，作出一副问心无愧的姿态。
　　瞧完了一众太监，张越回身一礼，沉声道：
　　“陛下，御用监和司库局的人最近都出过宫城，还有惜薪司的人，昨日说要去西山拉炭，一下子出去了十几辆马车。”
　　惜薪司出去了十几辆马车？李天暗暗记下这个关键信息，再度开口道：
　　“往常可也是如此？惜薪司外出的马车怎么查验的。”
　　张越正欲开口，却见郑和领着惜薪司总管蒋尤回来，屏声一礼，暂且闭上了嘴巴。
　　郑和朝李天拱手一拜，一脚将蒋尤踢跪在了地上，恭声道：
　　“陛下，这厮交代，惜薪司昨个儿拉了十几辆宫里的银丝炭出去倒卖，至于番货一事，这厮应该并不知情。”
　　郑和话音落地，蒋尤顿时鼻涕横流，嚎的那叫一个凄惨，连哭带爬的挪到了李天脚边：
　　“老奴一时昏了脑袋，陛下就饶了老奴这一次吧，老奴回头就把银子补上。”
　　番货的事情没问出来，倒是查出这么一档子破事，一脚将蒋尤踢开，李天不打算再干问下去，看向张茂直接下令道：
　　“张茂，朕给你半个时辰，你把从昨日到今日出过宫的内廷太监全给朕抓来。”
　　“卑职遵旨。”
　　张茂龙行虎步着出了大殿，王福也领着杨求贤回到了大殿，没有废话，王福直接躬身恭声道：
　　“陛下，老奴费了好一番功夫，这个王八蛋终于招了，司设监每隔三个月便会将陛下的仪仗金器送出宫外，化成金水倒卖给城中金银行。”
　　他奶奶的，这倒卖番货没问出来，居然又出来一档子破事。
　　李天意味深长的斜了江保一眼，似笑非笑道：
　　“朕原先还觉得你江保是个没脑子的，放着好好的御马监大总管不做，贪墨朕的皇产，这眼下看来，朕的内廷倒是烂了一片，还就属你江保有良心。”
　　江保脸上臊得通红，作势就要拜地请罪，李天伸手一拦，看向跪地噤若寒蝉的一众太监，脸色旋即冷了下来：
　　“那么多番货出了宫城，朕就不信一点痕迹没有，既然你们一个个都问心无愧，那朕就放开膀子查。
　　丑话说在前头，只要让朕查出来，不是砍个脑袋就能了事的。”
　　刚犯了事的蒋尤和杨求贤闻言身子抖成了筛糠，脑袋哐哐磕着地，口中一刻也不得闲的求饶起来。
　　深吸了口气，李天看着蒋尤和杨求贤宛如看两个死人道：
　　“先把这俩给朕送到东厂，让黄严好好伺候，等查出是谁倒卖朕的番货，到时候一块上路。”
　　言罢，李天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春和大殿。
　　大殿内，四司八局十二监的太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忙拔腿簇拥到江保王福身边，纷纷满脸真挚的表起忠心来。
　　蒋尤和杨求贤相视一顾，两面凄然，放声大哭起来。


第79章 海棠宫夜
　　天边月牙咬着夜幕，漫天繁星点点，一阵凉风浮空吹过，终于是有了些许秋意。
　　日升日落，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两日。
　　内廷一事在李天的授意下，东厂和锦衣卫已强势介入，黄严急着立功，朱高煦也急着表忠心，两人你追我赶，已经发现许多蛛丝马迹，查到了羽林卫的另一位中郎将身上。
　　海棠宫内。
　　李天正咬着笔头，看着面前写满名字的绢纸苦思冥想。
　　保皇派，骑墙派，保守派，变法派。
　　朝中的大臣各有秉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谓是扑朔迷离至极。
　　又草草写下数十个名字，注视片刻，李天更觉混乱。
　　北方士人，南方士人，关内学派，浙江儒林，江西帮，皇子党，太子党。
　　每个朝臣的脑袋上都顶着一堆标签，代表着其复杂至极的立场。
　　奶奶个熊的，不想了。
　　毛笔一扔，李天站起身来，随口问道：
　　“唐昭仪洗浴完了没有？”
　　战战兢兢侯在李天身旁的宫女闻言赶忙应话。
　　“陛...陛下，娘娘早就洗浴完毕，见陛下思索要事未敢打扰。”
　　“怎么不早点给朕说。”张口埋怨了一句，李天径直朝海棠宫后殿走去。
　　后殿内。
　　刚洗浴完的唐昭仪正盘梳着头发，两眼出神，早在内廷江总管五日前把她安排到这海棠宫，她就已经明白会发生什么。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五日之久。
　　这五日来每晚她都会早早洗浴，静待皇上前来，可皇上迟迟未来，以至于让她以为皇上那日不过是心血来潮，其实早就将她忘却。
　　就今日洗的晚了些，谁知皇上还真就今日来了。
　　舒展着自己柔软的腰肢，唐昭仪两颊渐渐飞上一片酡红，宫里后妃间私下传阅的东西，她也看过。
　　门外响起脚步声，唐昭仪脸色一顿，赶忙放下木梳起身。
　　李天跨着大步进了后殿寝房，见唐昭仪莹然站立，当即笑问出声：
　　“爱妃，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啊？”
　　“妾身见过陛下。”
　　唐昭仪柔柔糯糯的见礼声传入耳中，李天只觉心神大动，不等唐昭仪回神一把揽过其蒲柳般的身姿，横抱而起道：
　　“这么晚了还不睡，想什么坏事呢？”
　　“啊。”一声轻呼，唐昭仪发觉自己被拦腰抱起，下意识就搂住了李天的脖子，但随即反应过来有僭越之嫌，又赶忙松手。
　　这一松手不打紧，小脑袋登时跌入了李天的胸膛。
　　咚咚咚的心跳声传入耳中，唐昭仪紧张的浑身直抖，又喜又怕道：
　　“陛下。”
　　怀中抱着宛如一只小猫般的唐昭仪，李天更觉其柔若无骨的身子轻巧，埋头点水一吻，便搂着唐昭仪上了龙榻。
　　唐昭仪紧张的闭上了双眼，丹唇小嘴微张，呼呼往外吹着气，想要缓解心中慌乱的思绪。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朝阳自东方渐起，金台坊钟鼓楼声传来，李天睁开双眼，神清气爽的从龙榻上一跃而起。
　　没有打搅唐昭仪休息，李天踱步出了后殿。
　　伸了个懒腰，听着四肢百骸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李天心中一喜，固阳九式第四式的临门一脚终于破了。
　　大步出了海棠宫，李天一眼便瞅正伸着脑袋张望的王福：
　　“王福，你找什么呢？”
　　“诶呀，陛下。”王福转脸赶忙行礼，胖脸上泛起喜悦的褶子道：
　　“老奴等陛下呢，皇后娘娘担心陛下昨夜太过劳累，特来让老奴接陛下去坤宁殿用早膳呢。”
　　李天不置可否的笑了两声，纵身一跳上了龙辇，看着天际以东红了一片的团云道：
　　“传朕的旨，封唐昭仪为宜妃，暂居海棠宫，赏宫女三十人，郑和西洋带回来的番货自选两件。”
　　王福早有预料，拱手一应，招呼抬辇力士起驾，快步跟在龙辇边上：
　　“陛下，倒卖番货一事查出来了，是库房的掌库太监和羽林卫中郎将蒋玉合伙干的。”
　　“朕现在不想听这个，告诉黄严和汉王，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就是了。”摆了摆手，李天脸色有些不耐道。
　　“老奴失言，老奴失言。”王福嘿嘿笑着，赶忙换了件小事道：
　　“对了，黄提督昨个儿让老奴知会陛下一声，说是钦天监监正周明礼得了一副苏子瞻的《枯木怪石图》，价值极为不菲，东厂正在查周明礼的财物往来。”
　　李天微微颔首，并未作言。见皇上对字画不感兴趣，王福赶紧又换了个事说道：
　　“陛下，近日京中匠人们知道陛下设立天工院，给他们开辟入仕之道，都自发去福采坊帮工去了，老奴估摸着天工院最多再有十日就能建成了。”
　　这个李天倒是感兴趣的很，点了点头示意王福继续往下说。
　　“自从陛下下旨废除了匠籍，京中有不少百姓给陛下立长生碑呢。
　　都说陛下悯怀百姓，早晚把那些个灶籍，船籍都给废了。明时坊的慈云寺为了多添香火，更是直接在偏殿给陛下铸了个金身，听说香火果真是旺了许多。”
　　“真是胡闹，朕又没有出家，那帮脑袋上没毛儿的和尚给朕铸什么金身。”
　　李天口气虽然不满，但王福一瞅李天脸上的笑意就琢磨过味儿来了，腆着脸道：
　　“古来圣贤都有香火伺候，给陛下铸个金身算什么，要老奴说，陛下就该建个庙子，只放陛下一人的金身。”
　　见王大总管又开始出馊主意，李天直接给了王福脑袋上的巧士冠一巴掌，笑骂道：
　　“你可给朕拉倒吧，朕还没死呢，受不住那么多香火。”


第80章 愈演愈烈
　　王福嘿嘿傻笑着，扶正了脑袋上的巧士冠，只觉跟皇上又亲近了几分，心里喜滋滋的。
　　海棠宫与坤宁殿都在宫城靠北，相距并不算远，不多时便到了。
　　从龙辇上一跃而下，李天昂首阔步着进了大殿，张皇后闻声赶忙起身见礼，嗔怪着白了李天一眼，轻轻拍去龙袍上的浮尘道：
　　“妾身还以为陛下就在海棠宫用膳了。”
　　“皇后这叫什么话，朕不过是在海棠宫小睡一夜罢了。”咧嘴笑着坐下，李天捏起银筷便往嘴里送食。
　　张皇后也仅仅是提上一嘴，好让皇上知道自己的心意，并未揪着不放，把三两碟小菜往李天面前推了推，出声道：
　　“惠妃妹妹今日便要返乡探亲，陛下可要去送行？”
　　想到一群女眷哭哭啼啼的场景，李天摇了摇头，咽下一口山药粥：
　　“你代朕送送就行了，朕今日还要去时雍坊一趟，就不去了。”
　　用过早膳后，李天便转驾御书房，开始每天雷打不动的修炼。
　　郑和最近忙着和五军都督府磋商练兵总纲一事，江保也因内廷倒卖一案每日在东厂脱不开身。
　　两人都未在御书房侯驾，唯一陪着李天的，只有没什么事做的王福。
　　调动着丹田内的真气运行全身，李天愈发觉得固阳九式不凡，几个大周天运行完，一上午的时间也已悄然过去。
　　“陛下，晌午了，可要御膳监传膳？”
　　王福恭敬的声音自书房外传来，李天缓缓睁开双眼，收功起身道：
　　“早膳朕吃的多了些，晚些再传膳吧。”
　　“老奴这就去知会御膳监一声。”
　　门外王福躬身一应，随即差遣守门太监去通知御膳监。
　　推门而出，李天活动着身子，眯眼看向天上耀眼但不灼热的秋日，随口道：
　　“中秋赏月节是不是快到了？”
　　明代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便是从八月初旬开始，王福以为皇上是挂念天下学子，恭声应道：
　　“今日已是初三，再有十来天便是中秋，陛下可是惦念那些参加乡试的学子？”
　　“哦？”李天还真不知道科举考试从八月份就开始了，轻咦出了声：
　　“天下各州府的乡试已经开始了？”
　　“是啊陛下，乡试由各县府筹办，州府派人督查以平公正，江南习文之风盛行，想来等消息传到京城，府试都要开了。”
　　李天闻言心中了然，微微颔首，转而道：
　　“惠妃今日便要回乡探亲，你下午没事去库房挑几件番货送去，就说...就说是朕给朕的老丈人备的中秋礼物。”
　　“老奴记着了。”
　　正说着，一名青衣小太监急匆匆朝御书房奔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到了李天跟前，纳头就拜：“小奴拜见陛下，拜见王公公。”
　　“慌慌张张像个什么样子，惊了圣上你八个脑袋也不够咱家砍的。”
　　见小太监腰间配着印绶监的牌子，身为印绶监掌印太监，王福自觉脸上无光，当即出声呵斥道。
　　小太监被王福一通话吓的浑身哆嗦，作势就要告罪，李天摆了摆手，沉声道：
　　“先说正事。”
　　小太监哐哐磕了两个头，咽下一口唾沫，快速道：
　　“陛下...是胡大人，胡大人领着六科言官和国子监的学生在太庙门口跪谏呢。”
　　听到言官二字，李天脸色便沉了下来：
　　“胡大人，哪个胡大人？”
　　“陛下，是刑科给事中胡义谦胡大人。”
　　又是六科，又是言官，妈的给脸不要脸，这次居然跪到太庙去了，这是要拿祖宗压他啊。
　　深吸了口气，李天登时面若寒霜，森然道：
　　“王福，让锦衣卫来抓人，朕倒要看看，六科是不是想上天。”
　　摆驾到了太庙，李天隔着大老远，便瞅见胡义谦正领着言官们嚎叫。
　　什么朝纲腐败，宦官一手遮天，什么不顾祖宗之法，变法必会激起民变，什么大明危矣，阴阳倒悬，国将不国，臣将不臣。
　　下了龙辇，李天狠狠朝一旁啐了口唾沫，心中对六科的厌恶更上了一层：
　　“王福，叫他们过来。”
　　王福正欲移步，胡义谦等人也看到皇上来了，这次没有狂喜，只有更大声的嚎叫：
　　“乾坤朗朗，天日昭昭，微臣一片赤子之心，山河可鉴，日月可鉴呐。
　　朝中宦党作乱，谄媚圣君，陷害重臣，恶贯满盈，我大明为何如此多磨难，先帝在上，请受微臣一拜，请听微臣死谏......”
　　看着胡义谦声情并茂的姿态，李天气的怒极反笑。
　　在这些言官的眼中，恐怕任何人都不上他们，只有他们才是一片真心为大明，其他人都是有企图，谋私利，藏祸心。
　　李天真想敲开胡义谦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到底是脑仁还是臭水。
　　见李天额角青筋跳动，王福心知皇上只是动了杀意，担心最后无法收场，赶忙高声道：
　　“陛下驾到。”
　　先前六科言官还能装作不知，但眼下王福一嗓子出去，六科言官也不能继续装聋作哑，只能赶忙起身见驾。
　　六科言官国子监学生，浩浩荡荡近百人到了李天身前，恭声拜道：
　　“臣等（学生）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天这次就没有上次那么好脾气了，环视着一众国子监学生，怒声道：
　　“朕数三个数，身上没穿官袍的闲杂人等若是不走，都已逆君悖上之罪论处！”
　　这次跟着言官掺和的国子监学生与上回不是同一批人，家中不是儒籍便是孔子的狂热粉丝，李天一连数了两个数，才稀稀拉拉的有数十名学子离开。
　　“好啊，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李天一语既出，六科科长和大部分学生都变了脸色，胡义谦担心皇上恼羞成怒，赶忙低声催促道：
　　“让学生们走，本官此次谏言抱着必死之念，他们留在这也只会被本官牵连。”
　　“胡义谦，你给朕在那捣鼓什么呢。”李天目光如电，一眼射过去，满含怒气道：
　　“王福，给朕传旨，凡是今日跟着六科胡闹的，全部逐出国子监，学籍调到天工院，三年之内不准参加科举，若是日后再犯，直接革除功名。”


第81章 针锋相对
　　明朝国子监制度继承自元朝，国子监的学生一般被称为监生或者贡生，等同于举人。
　　只需参加会试和殿试两考，便可成为进士，直接步入仕途。
　　正儿八经的监生，一般是指朝中重臣勋贵子弟，至于贡生，则复杂了一些。
　　有花钱买功名进入国子监的纳贡生，也有从落榜秀才中特开恩典选入的恩贡生，还有各州府县衙，每两年选送一次的岁贡生和选贡生。
　　被胡义谦忽悠来的学子中，监生极少，不同于贡生的家世背景让他们心里很清楚，谏言这种事不是他们能掺和的。
　　而花了大价钱买功名的纳贡生，奔的就是科考做官，对谏言这种事情自然也毫无兴趣。
　　唯有特开恩典选入的恩贡生，州府县衙选送的选贡生，最热衷于参与这种事情。
　　对他们而言，一旦谏言成功，便意味着名声起飞，以后无论是科考还是做官，都大有帮助。
　　李天一道圣旨，便将这些贡生关了三年禁闭。
　　一众贡生这会儿才知道什么叫万事无常，什么叫圣威难测，轰然拜倒一片，懊悔不已的求饶起来。
　　看着磕头如捣蒜的一众贡生，李天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两声，淡然道：
　　“朕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你们可将朕放在眼里了？既然敢用这种法子沽名钓誉，那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身为皇帝，口含天宪，金口玉言，自然不能朝令夕改的自废旨意。
　　李天也懒得再废话下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看向王福：
　　“让他们滚蛋，朕现在看见他们就烦。”
　　李天没有刻意收着声音，六部言官和一众贡生都听的一清二楚，不少贡生脸上登时便失了血色。
　　察觉周身一道道怨恨的眼神，胡义谦脸十分难看。
　　这些贡生虽然以后做官机会不大，但怎么说也算京中一股势力，因为谏言得罪了一个群体，胡义谦只觉脑仁发疼。
　　“陛下，要谏言的是微臣，陛下何故于牵扯这些还在念书的学子。”
　　胡义谦心知再不说话就要被贡生们记恨到死，赶忙出声高声喊道。
　　冷冷瞥了胡义谦一眼，李天转身上了龙辇，依坐于龙辇之上，丝毫没有好脸色：
　　“谏，今天谏不出个名堂，朕要你的命。”
　　胡义谦闻言脸色微变，舔了舔嘴唇，顿神出声道：
　　“微臣恳请陛下暂停变法，撤销新设衙门，罢免宦官任内廷总管一职，还朝堂一片清朗，还百姓一份安定。”
　　“呵，胡义谦，你可是要否定朕即位后的所有政令？”
　　“微臣不敢。”胡义谦大义炳然的摇着脑袋，言之凿凿道：
　　“微臣只希望陛下能对言路宽容些，因言降罪乃是昏君行径，若是言官和御史们因此寒了心，以后我大明还有何人敢谏言奏疏。”
　　“奏疏？”李天强忍火气，怒极反笑：
　　“胡义谦，你给朕说说，你六科的奏疏朕哪本没有批阅？”
　　“批阅是批阅，实行是实行，陛下怎可混为一谈。”胡义谦自以为抓住了李天话中的漏洞，侃侃而谈，越说越来劲道：
　　“不怕陛下笑话，微臣今日来太庙谏言，便是抱着必死之念。
　　若陛下还是在纸上勾勾画画，微臣宁愿脱去这身官袍，撞死在陛下面前，好要陛下知道，我胡义谦绝非沽名钓誉之徒。”
　　胡义谦一番话罢，还未走的国子监贡生们激动的满脸通红。
　　朝堂中有胡大人这样仗义执言的忠臣，何愁大明不兴，何愁盛世不来啊。
　　“放肆，姓胡的，你敢这么跟陛下说话。”
　　王福横眉冷对一众贡生，看向胡义谦怒不可斥道。
　　胡义谦闻言蔑然一笑，两手一摊看向李天道：
　　“陛下可瞧见了？微臣不过是说些掏心窝子的实话，王大公公就如此激动，若微臣再说些别的，王大公公怕不是要将微臣斩杀于此处。”
　　王福鼓起的胸膛剧烈起伏，一双胖手攥成拳头，愤然不已道：
　　“胡义谦，你少在阴阳怪气的挑拨咱家与陛下关系。”
　　“陛下，王大公公急了，王大公公又急了。”
　　胡义谦手舞足蹈，嘴跟连环炮似的：
　　“蜀汉诸葛武侯所作出师表中曾言，明君亲贤臣而远小人，故先汉得以兴隆。
　　昏君亲小人远贤臣，故后汉必然倾颓，微臣敢问陛下，是要做亲贤臣的明君，还是亲小人的昏……”
　　“够了！”
　　李天一声暴喝，打断了胡义谦的话，寒声道：
　　“谏言谏到太庙来了，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胡义谦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朕不敢在列祖列宗庙前杀你？
　　想说朕是昏君，你大可直言，弯弯绕绕一通屁话，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听不懂？”
　　“陛下为何出此诛心之言，我胡义谦在陛下心中就是沽名钓誉之人罢？”
　　胡义谦做出一副委屈至极的面孔，作势就要往一旁的梁柱上撞去。
　　礼科给事中周取直见状，赶忙一把拽住胡义谦，急声道：
　　“陛下，胡大人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周取直，你给我松手。”胡义谦一脸泪花，两眼委屈，悲怆道：
　　“我胡义谦愿以死明志。”
　　一旁的贡生们深受震动，齐齐跪地来连呼陛下，其余几科给事中也是满脸凄然，眼神中带着三分期待三分痛惜看向李天。
　　“都他妈给朕松手。”李天瞪着眼睛猛然站起，大声道：
　　“让他撞，他今天撞死在朕面前，朕亲自给他扶柩抬棺！”
　　空气猛然一静，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胡义谦头顶顿时血流如注，直挺挺的瘫在了地上。
　　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贡生们和六科言官疾呼连连：
　　“胡大人。”
　　“义谦兄。”
　　“胡科长。”
　　兵科给事中吴正决愤然大吼道：
　　“快去太医院请太医。”
　　王福见状暗叹一声，终究还是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转脸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去传太医。
　　看着乱作一团的众人，李天双眼微微眯起，登上龙辇沉声道：
　　“胡义谦醒了马上通知朕，去告诉汉王，先不必抓人了。”


第82章 釜底抽薪
　　太医院内，人声鼎沸，比肩接踵。
　　得知刑科科长胡义谦在太庙外死谏的朝中清流，纷纷前来看望。
　　六部三司递了条子询问，国子监，翰林院，弘文阁更是直接派了数名七品官前来。
　　六科科长虽然只有七品，但却是朝堂言路的风向标，胡义谦倒了，岂不是意味着皇上对言路已到了厌恶至极的地步。
　　一处紧闭的偏房内，满脑袋缠着白布的胡义谦已经醒来，身旁围绕着其他五科科长。
　　礼科科长周取直脸上忧心一片，嘴上却出声贺言道：
　　“胡兄这一撞，撞的真值，撞出了盛名，撞出了我六科的风骨。”
　　胡义谦心中喜不自胜，死谏这种事只要不死，便会得到天下士子的拥护，对于言官而言，没有什么比诺大的名声更重要了。
　　不过表面上，胡义谦仍是满脸悲怆，痛苦的摇着头道：
　　“我六科到底做了什么，竟让圣上如此厌恶，难道衷心直言也是罪吗？难道圣上当真不明白我等一片赤诚之心吗？”
　　兵科科长吴正决此时心中正后悔不已。
　　撞梁柱的怎么就不是自己，这么大的风头全让胡义谦一人得去了，以后六科之中，还有谁敢不听胡义谦的话。
　　周取直决心紧跟胡义谦脚步，杀气腾腾的应和道：
　　“胡兄不要这么说，圣上自然无错，错的是那些阉人。那些阉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谄媚君上，摇头鼓舌之徒，要本官说，就该把那些阉人全杀了。”
　　“周兄说的不错，眼下胡大人名头正盛，不如我等联合百官上书，请圣上诛杀宦官，以正视听。
　　还有那些个什么户改局天工院，也都该统统撤销，祖宗之法岂能儿戏。”
　　“对，就得这么干！”
　　六个人围成一团，开始紧张磋商起来。
　　....
　　李天气呼呼的乘着龙辇离开了太庙，一路上王福都不敢出声，只是不停的让抬辇力士脚下稳些。
　　自午门进了宫城，李天情绪稍加平复，沉声道：
　　“去内阁。”
　　言官撞梁柱这种事情影响极大，胡义谦前脚刚被送往太医院，后脚内阁便得了消息。
　　心知陛下必会来内阁议事，杨士奇不由分说，赶忙拟条子叫黄准杨荣二人进宫。
　　内阁的人刚派出去，内阁堂外便有了动静。
　　杨士奇闻声快步出了堂屋，见龙辇刚在门外停下，躬身遥拜道：
　　“老臣恭迎陛下。”
　　迈过门槛，进了内阁后院，看着躬身行礼一众内阁属官，李天朝杨士奇任瑾二人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径直朝后阁走去：
　　“都忙去吧，士奇你俩跟朕到后阁说话。”
　　“诶。”应了一声，杨士奇任瑾二人赶忙跟上李天脚步。
　　进后阁落座，待王福看茶完毕，李天咳嗽了两声，皱起眉头道：
　　“胡义谦撞死在太庙外的事情，内阁已经知道了吧。”
　　胡义谦死了？
　　杨士奇脸色一变，有些坐立不安道：
　　“陛下，可是太医院太医说的？”
　　对胡义谦乃至对整个六科，杨士奇都没什么好感。
　　那些人位卑权重，每天跟苍蝇似的盯着朝中大臣，一点小事都会弹劾，生怕没了存在感。
　　但若是谏言死在太庙外，那便又是另一说了，紧抿嘴唇，杨士奇有些紧张的等着李天作答。
　　“太医院没说，不过朕看胡义谦一脑门子的血，不死估计也活不长了。”
　　押了口茶，李天淡淡道。
　　杨士奇闻言松了口气，没死就好，若真死了那倒还是个麻烦事。
　　“陛下。”任瑾出声喊道。
　　“怎么宗于？你有话要说。”
　　任瑾扶着脑门有些不忍言说，犹豫片刻，低声道：
　　“陛下许是多虑了，陛下可知廷杖里的猫腻？”
　　廷杖就是打板子，二十个廷杖屁股就能开花，李天自然知道，点了点头示意任瑾继续说。
　　“不论是地方刑房里掌握杖刑的小吏，还是朝堂内外负责廷杖的属员，其实都有一套自己的法子。
　　他们可以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三日便可下床；也能打得毫发无损，实则臀肉内部早已烂成絮状，落个终身残疾。”
　　“还有这种手艺？”李天有些诧异。
　　“这种小事自然传不到陛下耳里。”任瑾拱手一礼，抿笑解释道：
　　“微臣也是曾在大理寺任过职，才知道此中门道。陛下若是不信，也可问问锦衣卫和东厂，诏狱里，这种明实暗虚的法子比比皆是。”
　　心中腹诽原来如此，李天恍然大悟，回想起胡义谦的满头血，目光一凛道：
　　“所以胡义谦那厮只是看上去受伤极重，其实并未伤及筋骨？”
　　“应是如此。”任瑾淡笑道。
　　“好啊，胡义谦这个狗娘养的，居然敢耍朕。朕说一群人怎么都没能拽住他，感情他们心中早就有数，只有朕蒙在鼓里！”
　　李天本来还觉得这事挺严重，毕竟他眼睁睁的看着胡义谦晕死在地，但听任瑾一番话说完，心中那点安抚的念头登时扔到了脑后：
　　“若真是如此，胡义谦那个狗娘养的，这会儿恐怕也该醒了。
　　士奇，拟道旨，就说朕今日鲁莽，不该看着胡义谦死谏撞柱，朕补偿他，赏他五百两银子，让他归乡静养去吧。”
　　杨士奇闻言一怔，随即轻笑起来：
　　“陛下何至于此，言官们最喜名声，胡义谦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大的名声，陛下就这么把他发还归乡，岂不是让他丢人现眼。”
　　“士奇你这叫什么话，朕明明是补偿他，怎么能说是发还呢？快快拟旨，别让朕的胡大人等急了。”
　　李天已经吃定胡义谦，哼笑不已道。
　　明白皇上心中满满的恶趣味，杨士奇不由得摇头苦笑。
　　这个胡义谦，当大明是言官可以骑在皇帝脖子上的赵宋吗？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愚蠢至极。
　　安排任瑾出去拟旨，杨士奇拱手道：
　　“陛下，变法一日不停，那些言官就会一日不休。老臣以为，陛下还是该召见言官御史们。
　　不能再让他们这么下去了，承天门，太庙，谁知他们下次又准备去何处死谏。”


第83章 乐极生悲
　　一道圣旨从成文到颁发，有一套极为严格的程序。
　　譬如李天劝慰胡义谦归乡的圣旨，便是先由任瑾写下提纲，翰林院补充完整，然后递交首辅杨士奇过目。
　　杨士奇过目之后觉得没毛病了，便会在圣旨上加盖内阁大印和首辅私印，最后转交司礼监批红。
　　司礼监批红后，这道圣旨便有了实际效力，只待印绶监盖上皇帝大印，便可送旨下去。
　　若是发往天下二百一十八州府，则由通政司接旨盖印分发。
　　若是发往三司五寺六部衙门，则是待六科通议后由司礼监太监前往宣旨。
　　太医院外。
　　身穿青角皂衣的司礼监太监正高举圣旨，尖声宣道：
　　“刑科给事中科长，文林郎胡义谦何在，速来接旨。”
　　声音传到一处偏房内，礼科科长周取直激动的一把抱住胡义谦的手，哈哈大笑道：
　　“胡兄，圣上的旨意这不就来了。”
　　胡义谦也十分意外，虽说言官死谏后必会升官，但圣旨来的也不能这么快吧。
　　按捺着心中欣喜，胡义谦挣扎着下了床榻，脸色镇定的摆了摆手：
　　“是福是祸还不知道，不可得意忘形。”
　　“胡大哥说的是，小弟受教。”
　　言语之间换了个更亲密的称呼，周取直赶忙伸手搀住胡义谦。
　　兵科科长吴正决在一旁看的五脏翻腾。
　　吗的，太恶心了，一个心里乐成了花搁这儿装淡定，一个面皮都不要了直接喊大哥。
　　普天之下还有比这俩更虚伪的人么？
　　伸手搀过胡义谦右臂，吴正决脸上挤出一团笑脸：
　　“胡兄这次不说连升三级，估摸着一件斗牛服是跑不了了。”
　　“不好说，不好说，哈哈。”
　　胡义谦拍着吴正决的手淡笑道，一步三摇着出了房门。
　　没等小太监开口，胡义谦先奉上五两银子，然后跪地拜道：
　　“臣胡义谦接旨。”
　　小太监抖了抖袖子，礼貌性送出个笑脸，咳了咳嗓子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刑部给事中科长胡义谦一片忠心，不惜犯颜直谏，以至撞柱受伤，帝心惦念非常，自觉鲁莽，特赐银五百两，由锦衣卫亲自护送还乡静养.......钦此。”
　　“臣领旨谢...什么？”
　　胡义谦脸上按捺不住的笑意猛然一僵，变了脸色，失声道。
　　“接旨吧，胡大人。”
　　“臣...臣领旨谢恩。”
　　胡义谦牙关紧咬，双手哆嗦着接过了圣旨，心中登时灰败一片。
　　看着小太监离去的身影，胡义谦只觉满心愤懑之意直冲天灵盖，一口血箭顿时喷出，两眼模糊道：
　　“陛下怎能如此对我，陛下怎能如此对我。”
　　圣上这道旨意一下，其余五科科长都明白胡义谦这辈子算是完了，周取直不再赶着杆子上前，拍着官袍起身不咸不淡道：
　　“胡兄节哀。”
　　“好，真好，真是好啊。”
　　看着周取直前恭后倨的模样，胡义谦心里更是窝火，手中圣旨紧攥，咬牙切齿道：
　　“你们别忘了，你们和我胡义谦一样，也是六科言官，今日走的是我胡义谦，下次走的就是你周取直，还有你，你们，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胡兄，别嚎了，擦擦嘴上的血吧。”
　　周取直微眯着淡淡说着，算是将官场人走茶凉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看着前一秒还围绕在自己周围，要唯自己马首是瞻的几人，现在一个个都抿着笑两眼冷意，胡义谦总算明白为何六科总是在朝中说不上话。
　　就这些人，别说直言上奏，就是吃屎怕也赶不上热乎的。
　　摇头不屑的笑着，胡义谦也懒得再顾什么同僚之谊，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垂着脑袋放声大笑着朝太医院外走去。
　　院内五科科长脸色各异，不过也称不上什么兔死狐悲，兵科科长吴正决咧了咧嘴，有些担忧道：
　　“胡义谦这厮不会狗急跳墙，把我等也牵扯进去。”
　　“那也得圣上信他。”周取直蔑然笑道，转而看向众人道：
　　“本官早就劝过胡义谦不要在太庙死谏，谁让他一意孤行。落得个如此下场，倒也在本官意料之中。
　　本官准备亲自去向圣上请罪，你们可有要和本官一同前去的？”
　　“周取直，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户科科长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当即破口大骂道：
　　“胡大人那日说要去太庙死谏，难道不是你周取直叫的最欢？”
　　周取直闻言有些恼羞成怒，正欲开口，吴正决抢先一步道：
　　“诶诶诶，姜科长，话不能这么说，胡义谦铁了心要去太庙死谏，跟周大人有什么关系。”
　　“吴正决，你还有脸提周取直说话。”工科科长与户科科长交好，往前站了两步，一脸鄙夷道：
　　“胡义谦去太庙死谏，落得今日下场，你和周取直起码要负五分责任。”
　　你一言我一语，剩下的几科科长顿时吵了起来，吵到激烈处，也不知是谁先动手的，纷纷互殴起来，嘴里的话也从讽刺，开始向侮辱对方女性亲属转变。
　　内阁后阁。
　　得到消息的黄准和杨荣匆然进宫，待拜见圣驾后，才知晓内阁已经拟旨。
　　黄准朗声大笑，顿顿饮了几大口茶，只觉心中甚是解气道：
　　“陛下这道旨意下的漂亮，早就该杀杀六科那帮言官的威风了，往日里微臣在内阁当值，陛下是不知道上书撤销户改局的奏本有多少。”
　　黄准大大咧咧的喝着茶，丝毫不见身为阁老的老成持重，李天明白定是户改之法推行顺利，含笑道：
　　“宗于今日心情似是不错，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向朕禀报？”
　　“陛下慧眼如炬，微臣就知道瞒不过陛下。”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黄准拱手一礼道：
　　“这是东城新编入籍的百姓，还请陛下必须过目。”
　　接过文书扫了一眼，李天登时喜上眉梢，京城居然有这么多的黑户隐户入籍，户改之法果然效果非凡。
　　要知道每多一户百姓，日后的税收便会多上一分。
　　“不错不错，宗于，不要苛责这些新入籍的百姓，既是愿意重新编户入籍，那便都与平常百姓无异。”
　　“陛下训导，微臣谨记在心。”


第84章 徐徐图之
　　户改之法稳步推行，李天也没什么好问的，勉励了黄准几句后，便转而看向杨荣：
　　“子荣，天工院最近怎么样了？可有什么麻烦？”
　　杨荣最近时不时就往福采坊工地上跑，脸色黝黑了几分，听得李天问话，赶忙起身拱礼道：
　　“劳陛下挂念，天工院筹建三日，工期已经完成四分之一有余，至多再有十日，陛下便可去天工院饮茶了。至于麻烦嘛，除了有些老秀才整日在天工院外叫骂，倒也没什么大事。”
　　“好好好。”李天连连点头，笑问出声道：
　　“朕听王福说城中有不少匠人自发前去帮忙，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城中不少匠人听说陛下要给匠人们开辟入仕之道，都自带器具到工地上帮忙，若不是有他们相助，天工院也不会营建的如此之快。”
　　微微颔首，示意杨荣坐下说话，李天准备趁着今日内阁四大学士都在，商量另一件大事。
　　“朕前些日子让工部在城中寻址，你们都知道吧。”
　　李天说的轻巧，但杨士奇等人都明白皇上不会无的放矢，身子一正，点着头静听下言。
　　抿了口茶，李天眯眼打量着杨士奇等人的神情，幽幽开口道：
　　“朕是这么想的，朕的那些叔叔虽然为朕镇守边疆，但每人手里都握着数千上万的军队.
　　当然，朕倒不是怕他们造反。朕只是听说每个藩王封地，都有数万的百姓投献地产，以避税赋徭役，那可都是朕的子民啊，你们说说，这事朕该不该管。”
　　身为阁老，杨士奇等人想事情自然不会只看表面。
　　藩王镇守边疆是太祖留下的祖制，以求必要时候各地藩王可以进京救驾。
　　至于百姓投献地产，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大明对皇室宗亲朝中官员，向来是不施加税赋徭役，很多百姓为了生计，多半都会将地产投献到这些人手中。
　　别说各地藩王，就是在坐的杨士奇等人老家，也有不少百姓把地产挂在他们名下，以求躲避各种税费和苛杂徭役。
　　琢磨着皇上的念头，杨士奇等人一时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只有黄准大着胆子试问道：
　　“陛下可是想变革税制？”
　　黄准此话一出，杨士奇几人皆是脸色微变。
　　户改之法和天工院之所以反对不多，那是因为没有触及官绅士族关键之利益，可若是变革税制，朝中和天下大乱是必然的事情。
　　稍加沉吟，不待皇上回话，杨士奇赶忙出声道：
　　“陛下，税制暂不可变。”
　　见杨士奇如此紧张，李天有些诧异，不过旋即也理解杨士奇在担忧什么，莞尔一笑，哑然道：“士奇多虑了，朕并无变革税制之念，起码眼下是没有。”
　　尝到了变法的甜头，黄准却不那么以为，朝杨士奇告罪一声，转而看向李天沉声道：
　　“陛下，其实我大明的税制并不合理。”
　　李天自然知道明朝的税制不合理，毕竟明朝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税制只能算是其中一条。
　　比如说明朝的财政制度，就称得上是匪夷所思。
　　地方州府每年，不但要向户部国库交赋课两税，还要向工部广积库交一些，向兵部军需库交一些，向光禄寺林苑局交一些。
　　简直混乱至极，每年的财政账册基本都是糊涂账。
　　而且这还不是最扯淡的，最扯淡是自县一级官府，就对赋课两税有自留之权。
　　什么叫自留之权？
　　就是县里收了粮食银子，就能把次年自己要用的物料截留下来。送到州府，州府衙门也会截留一次，等到了省府级别往户部送时，赋课两税已经是少了大半。
　　总的来说，全国赋课两税两千五百万两的银子，能到户部夏元吉手中一半就不错了，这还是不算给南京户部的分银。
　　但就是扯淡的这种地步，李天也不敢妄加修改。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凡是牵扯到钱粮的改革，必定都是人头滚滚。少交一分的那方，不会对他感恩戴德，但多交一分的那方，必然是做梦都想要他的命。
　　户改之法一日不推行天下，二十六卫亲军一日不变成虎狼之师，李天便一日不会考虑变革税制。
　　徐徐图之四个字在某些变法之中，可谓是一个字都不能错。
　　示意黄准老实坐下，李天不再卖关子，沉声道：
　　“税制一事，朕早晚要动，但不是现在，你们不必乱想。
　　朕让你们琢磨的是怎么把藩王手里的地产还给百姓，有钱有粮又有兵，朕不想大明出现一个个国中之国。”
　　原来是要搞藩王，杨士奇几人顿时长吁了口气。
　　但搞藩王和税制息息相关，百姓也不傻，若不是朝政苛杂赋税太多，他们也不会与虎谋皮，把地产献给藩王。
　　稍加沉吟，杨士奇心里马上便有了对策，拱手道：
　　“陛下，税制眼下不好变革，但陛下若只是想让百姓不再投献地产，免去各地藩王封地百姓赋税便是。”
　　我擦，还有这种玩法？李天有些诧异。
　　见李天面露惊诧，杨士奇会然一笑，出声解释道：
　　“陛下不必意外，天下每年都有州府遭灾，朝廷免去灾区税赋再正常不过。各地藩王封地多在边疆，旱灾，冰灾，涝灾，风灾，每年总能遇上一个。”
　　杨士奇一番话毕，李天顿时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想借着中秋赏月，把各地藩王都诓骗进京，然后在澄清坊建两条亲王街，把他们圈养在京中。
　　但这种事情其实风险不小，驻守边疆的各地藩王，跟朱济喜那种脱毛猪不同。
　　他们不但有封地有实权，手下更有兵将，若是闹得难看，其下属将很有可能造反。
　　权衡着两个法子的利弊，李天索性如实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通。
　　杨士奇几人没想到皇上竟然这么狠，居然想把各地藩王养猪似的养在京城，不过咂摸着味儿，几人觉得皇上的法子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任瑾拱手一礼，看向杨士奇等人道：
　　“元辅大人之法虽然稳妥，但陛下之法却可一劳永逸，依本阁拙见，不如先下几道免税的旨意，看看各藩王封地效果如何。
　　若藩王们老实将地产还于百姓，本阁以为就不必强留京中，若是各地藩王置朝廷如无物......”


第85章 远大理想
　　任瑾一番折中之法说的极好，除了百姓，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但李天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意。
　　先下几道免税的圣旨试探各地藩王反应，这法子听上去两全其美。
　　但在朝臣眼中，这就是朝廷怕了藩王，而在藩王眼中，更是会以为朝廷畏惧他们。
　　无意识的哒哒敲着桌案，李天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抬起头：
　　“士奇，先按宗于说的拟几道圣旨下去，看看各地藩王反应，措辞不要那么温和，要严厉一些。”
　　李天所忧，正是杨士奇所想。
　　听到皇上要在圣旨的口气上做文章，杨士奇眼神一亮，心中大呼绝妙，拱手道：
　　“陛下思虑缜密，老臣佩服。”
　　内阁首辅的马屁，李天还是很受用的，轻笑着喊住就要出去拟旨的任瑾，转脸看向众人道：
　　“要是别人说朕思虑缜密，朕肯定当他是拍马屁，但要是士奇说的，那朕还真有点不得不信了。”
　　皇上逗趣首辅，这可是八百年都难得一见的桥段，杨荣三人闻声皆是放声大笑起来。
　　待三位大学士笑完，李天抿了抿嘴，神色稍整，沉声道：
　　“说正事，朕有意在朝中秘密增设思危局，你们给朕参谋参谋。”
　　参谋参谋就是这事必须要办，没有商量的余地，杨士奇几人心中了然，转而陷入沉思。
　　思危二字不言而喻，取得是居安思危后两字，和大明现在的局势十分贴切。
　　自太祖开国到太宗建业，大明开国已有七十余年，百姓安居乐业，四海万国来朝，可以算得上是一片太平盛世。
　　但在太平之下，也有种种危机，比如怎么剿也剿不完的明教，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瓦剌鞑靼，还有贪污腐败日渐严重的朝堂地方。
　　莫非陛下是准备做长远打算？几人皆是暗暗想到。
　　稍加沉吟，黄准率先拱手：
　　“陛下口中所言思危局，可是要为以后做长远打算？”
　　黄准一语既出，杨士奇几人便都将目光投向了李天。
　　要说满朝文武现在谁势头最盛，黄准定是当仁不让，他们也想看看现在皇上身前的大红人，到底能揣摩皇上几分心意。
　　“仲常说对了一半。”李天闻言点着头抿嘴一笑，押了口茶沉声道：
　　“朕也不怕你们多想，实话告诉你们，朕要设立的思危局，说白了也是朝中众多派系的一支，只不过为的是大明罢了。”
　　朝中明面上风平浪静，但平静之下其实早就暗流涌动，李天想设立思危局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听到四阁大学士耳中，却是以为皇上要亲自下场结党。
　　黄准暗暗咂舌，杨士奇脸色微变，杨荣和任瑾也是面色一紧。
　　见四人都是一脸紧张，李天哑然一笑，摆了摆手笑出了声：
　　“朕都说了是秘密设立，你们紧张什么。”
　　“陛下，这容不得臣等不紧张。”杨士奇起身拱礼，面露忧色道：
　　“陛下若是亲自下场在朝中结党，谗言媚进之徒必将横扫朝堂。
　　到时人人都自诩保皇一党，借着陛下的名头铲除异己，谋取私利，到头来朝廷政务也不办了，都削尖脑袋变着法子讨陛下欢心。
　　长此以往，不出三年，我大明社稷将有累卵之危，百姓必有倒悬之急。”
　　杨士奇说的这么严重，李天也不好再笑，脸色稍正道：
　　“难道朕秘密设立也不行？”
　　杨士奇顿了顿神，没有再长篇大论，知道这种事情只能缓着劝，眯眼侧耳道：
　　“陛下怎么个秘密之法，容臣等一听。”
　　深吸了口气，李天这还是第一次准备吐露心声，拾级而下，与杨士奇面对面道：
　　“这么说吧，朕心中有个翻天覆地的大计划。若是计划能成，田野城乡之间，将再无流民；朝野庙堂之上，将再无巨贪。
　　到了那时，我大明百姓人人皆可穿金戴银，顿顿都能吃上蛋肉蔬果。
　　农户不必再守着田地为口粮发愁，商户不必再背井离乡为生计奔波。
　　鳏寡孤独者，皆有人所养，蒙童小儿者，皆有学可上，染疾患病者，皆有医可治。”
　　“陛下，别说了，别说了，再说臣等就要哭出来了。”
　　杨士奇掩面哽咽，极其少见的打断了李天话语。
　　李天闻言脸色一顿，定睛看去，只见杨士奇四人皆是两眼发红，浑身战栗，情不能以的暗暗哽咽。
　　杨士奇拖着身子，重重跪地道：
　　“陛下恕罪，老臣不是不愿意听，实在...实在是陛下口中所言，比世外桃源还要让人向往，我大明若有朝一日真能如陛下口中所言，老臣就是死也值了。”
　　古代文臣，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说。
　　杨士奇杨荣几人在历史上，也是名垂青史的忠臣能臣，李天很能明白杨士奇几人心中的坚持和激动。
　　将四人分别搀起，李天不由得感慨自己运气不错，没碰上秦桧严嵩那几个大奸臣。
　　杨士奇几人一生虽然不能说全为了黎民百姓，起码在忠君爱国这方面是没得挑的。
　　把四人拉倒自己身边，李天语重心长道：
　　“朕所设立之思危局，便是为朕先前所言之盛景而努力的衙门，朕万分希望，你们是第一批加入进来的。”
　　“臣等愿意加入。”杨士奇四人连忙拜地，异口同声道。
　　“好，朕就知道四位阁老与朕同心同德。”李天目露神采，再度将四人搀起道：
　　“思危局乃是朕秘密成立，绝不留下任何文字记载，每一名属员加入，朕都会慎之又慎，与你们四人再三商讨。
　　不过思危局的章程编制，还是要有的，朕先说第一条，忠君爱国，你们可以补充了。”
　　李天今日所描绘的盛景，如同尖刀般刻入了杨士奇四人的骨髓。
　　李天抛砖引玉后，杨士奇四人表露出了极大的热忱，七嘴八舌的开始为新生的思危局添砖加瓦。
　　他们几人博闻强识，细则条例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李天就没那么大本事了，只能捏起朱笔认真记写。
　　不过李天写的是拼音，想来这个朝代的人应该是看不懂的。


第86章 三驾马车
　　一场长达一个时辰的通议结束。
　　以忠君爱国为主要思想，以昌盛大明为最高目标，以变法改制为实行手段的思危局总纲赫然出炉。
　　其中李天为首任终身局长，杨士奇四人为思危局第一期终身成员。
　　至此，变法图强一事已然成为大明的最高国策之一。
　　写满了拼音的纸张杨士奇几人看不懂，李天也懒得解释，示意四位思危局的第一批成员饮茶休息，悠然出声道：
　　“以往你们说朕乾纲独断，一意孤行推行户改之法，朕叶从未向你们解释过，不过咱们现在也算同僚了，朕也不能再瞒着你们。”
　　“臣等岂敢与陛下称呼同僚。”
　　李天话音刚落，杨士奇四人便满脸惶恐的起身拱礼道。
　　“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轻笑了两声，李天换了副口气：
　　“户改之法乃是朕计划中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自永乐八年全国人口普查后，天下已有十多年没有普查过户数人口。
　　下面的县府州府每年虽年年上报，但里头的猫腻你们想必比朕清楚。
　　朕所推行的户改之法，其实就是变相的户口普查，朕必须知道，我大明现在有多少户口多少人丁。”
　　户改之法变相普查人口的事情，李天就是不说，杨士奇几人也早就猜到了。
　　不过眼下听到皇上亲口成承认，杨士奇几人心中还是掠过一抹热火，直接从户口人丁入手，皇上图谋必然不小。
　　顿了一顿喝口茶润润嗓子，李天继续道：
　　“朕只有知道我大明确切的户口人丁，才能准备下一步变法。
　　户改之法已经推行半月有余，宗于给朕汇报过，说是调集了京城内外八百画师为百姓绘制，到今日应该已有三十万百姓绘制完毕。
　　顺天府下辖五州十九县之地，人口两百六十万余人，京城占了足足四成。
　　再有一个月，想必京城绘制之事便能告一段落。朕的下一步计划，便是先变京城税制。
　　京城百姓多是民户商户，农户极少，想来朝堂之上反对之声也不会太大。”
　　皇上果然是要变法税制，杨士奇早有预料，不由得暗叹一声，面露苦笑道：
　　“陛下，我大明对商贾向来收税不高，仅是五十取其一，陛下可是要对商户加税？”
　　“不错。”李天微微颔首，说出了自己的考量：
　　“商户在九籍之中，是身家最为丰厚的一等，朝廷看不上商贾那些投机取利之人，对其鄙夷有加，朕却不那么认为。
　　京中百姓能吃上苏州的糕点，用上川蜀的丝绵，这些都是商贾的功劳，朕准备到时废除商户的课税和徭役，以后再收商户赋税，只收银子。”
　　李天这招只收银子的税改，其实算不上多么开天辟地。
　　因为再过一百年，这套只收银子的税法，便会以“一条鞭法”的名义，在张居正的改革下推行全国，给奄奄一息的大明朝续上最后一百年国祚。
　　不过听在杨士奇几人耳中，这招税改已经足够标新立异，杨荣当即拱手起身道：
　　“敢问陛下，为何要废除课税和徭役，可有什么深意？”
　　“当然有。”李天抿嘴一笑，不置可否道：
　　“商户的课税杂物收了有什么用？不就是为了给百官发放俸禄，最多再给宫里用些。
　　在朕看来，收取实物税弊端太多，每年各地转运进京的课税杂物损耗，可是真的损耗了？
　　不还是被转运司层层扒皮，没有损耗也要创造损耗贪墨。若是收银子，各地转运司可敢跟朕说损耗两成？
　　至于百官俸禄，朕也一并说了吧。以后朕会慢慢废除俸禄，只留薪俸，给百官多发些银子。
　　想用什么自己买不就行了，让户部发放夏冰冬炭米面粮油，实在是多此一举。”
　　杨荣闻言有些怔神，正说着税改，怎么突然蹦到官员的俸禄之事了？
　　黄准一直在认真竖耳倾听，李天话音刚落，便面露喜色接过话茬道：
　　“陛下，税改之法和薪俸改制微臣都赞成，若是能如此变法，不但税赋能多上一大截子，户部也能免去不少琐事杂务”
　　“还是宗于明白朕的心意，朕就是这个意思。”李天连连点头，含笑看了一眼黄准，转而看向杨士奇三人说道。
　　见皇上看向自己，杨士奇心中了然，知道皇上是在等自己这个首辅发话，稍加沉吟起身道：
　　“税改一事老臣没有意见，但改制百官的俸禄发放，老臣以为火候还不到，还不如到时户部直接发不了禄米，直接给百官银子补偿。”
　　李天闻言眼神微亮，嗨呀，还是老家伙阴损的法子多。
　　杨士奇的意思很简单，户部到时候什么也不用说，直接说户部没有禄米粮油，用银子折价代发就是。
　　不错不错，李天对杨士奇这招阴损法子很是满意，暗暗记下，转而继续道：
　　“至于徭役，朕不用解释你们应该也懂。
　　让百姓强行履行徭役的效率，还不如一天只喝一碗稀粥的灾民。
　　徭役这个东西在朕看来，根本毫无可取之处，纯粹就是朝廷没银子的产物。
　　国库若是充盈，给服徭役的百姓一天五百大钱，朕不信没有百信愿意服役。”
　　李天所言条理清晰，每句话都在点子上，杨士奇几人再傻，也明白皇上定是心中早有章程，不再赘言，纷纷出声附和起来。
　　说完了户改一事，李天转而看先杨荣，继续说起为何要设立天工院衙门的缘由。
　　天工院还在筹建之中，李天没有那么多安排要说，仅仅暗示了一番天工院日后的重要性后，便转而说起练兵一事。
　　练兵同样是重中之重，先前被京中勋贵阻拦户改之法的黄准，更是深有感触。待李天将练兵一事言罢，杨士奇几人心中已是一片明朗。
　　户改之法和其延伸而出的税改之法，意味着钱粮；天工院和天工院两个衙门，意味着技艺；亲军二十六卫练兵，则意味着兵权和保驾护航。
　　有这三驾马车拉着大明往前一路狂奔，何愁变法不能成。


第87章 面见言官
　　从言官御史说到各地藩王，又从各地藩王说到变法始末。一通下来两个多时辰，中午没吃饭的李天，肚子早就饿的肚子咕咕直叫。
　　眼下议事告一段落，得知杨士奇几人也没吃饭，李天随即吩咐王福赶忙传膳。
　　皇上要在内阁与四位大学士同席而食的消息传到御膳监，御膳监登时忙成一片，不一会儿，八冷八热十六道色香味的佳肴便新鲜出炉。
　　内阁处后阁。
　　琼州黄花梨制成的八仙桌上，十六道可口珍馐整齐摆放，环桌的高椅却是空无一人。
　　视线朝外看去，只见李天正领着四位大学士站在后阁院内，冷眼看着一众言官御史叩首请罪。
　　礼科科长周取直一脸懊悔，哐哐磕了两个头：
　　“陛下，微臣等不明真相，被胡义谦诓骗随行，特来向陛下请罪。”
　　李天没作声，杨士奇四人也不敢出声。
　　一直到都察院新任左都御史吕震和刑部尚书金有德姗姗来迟，李天才臭着脸出声讽刺道：
　　“六科第一次是在承天门外跪谏，第二次是在太庙门前死谏，敢问周科长，下次是要去正阳大街菜市口还是朕的奉天殿？”
　　李天这话一般是说给周取直听的，一半是说给吕震和金有德听的。
　　周取直闻言，心中更觉惶恐，脑瓜子磕的跟点读机似的恭声道：
　　“微臣的职权所在是上奏，不是裹挟君上，微臣先前纯粹是鬼迷心窍，还请陛下治罪。”
　　“治罪？”李天瞥了眼金有德，哼笑出了声：
　　“胡义谦胡大人说对言官降罪乃是昏君行径，朕岂敢做昏君呐。”
　　察觉皇上的眼神，金有德有些讪然，皇上果然还记着他在刑部衙门哭丧一事。
　　李天一连讽刺了周取直两次都未松口，着实把周取直给吓的够呛，赶忙向一旁的吕震递去求救的眼神，继续用脑袋捣蒜道：
　　“六科深受皇恩，却做出如此行径，实在是不应该。微臣已明白户改局和天工院对我大明之重要，还请陛下饶微臣一命，微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着周取直撇清关系急于脱身的模样，李天有些失望。
　　这就是朱元璋寄予厚望的六科吗？
　　要知道区区只有七品的六科衙门，职权可是比二品的都察院衙门还大。
　　都察院监察百官，弹劾朝堂的职权已经够牛的了，六科比都察院却是还要牛上一大波。
　　六科除了监察百官，弹劾朝堂这两项职权，还有抄写圣旨驳封之权，查阅六部文卷更正之权。这两项职权随便哪项拿出来，那都是让人嗷嗷叫的权力。
　　故自朱元璋创立六科以来，都是只让三十岁以下的正直良臣担此重任，在朱元璋看来，年轻人前不怕狼后不怕虎，肯定是比都察院的御史们敢说敢言。
　　摇了摇头，叹气出声，李天摆手道：
　　“行了，六科还是六科，都起来吧，朕懒得搭理你们，但驳封圣旨的事情，六科就不要做了。”
　　听到皇上要夺去六科驳封圣旨之权，周取直身子一僵，脸色好似打翻了五味瓶般精彩。
　　驳封圣旨的权力六科虽然没有行使过，但这可代表着六科超然的地位，没了驳封圣旨之权，七品的六科衙门以后还怎么敢跟都察院叫板。
　　不过周取直今天领着六科言官是来请罪的，也不敢再与李天争辩，只得垂头丧气，拱手应下。
　　吕震在一旁看的心中暗喜，不给周取直迂回的机会，急忙躬身作揖告罪：
　　“陛下，臣初任都察院御下不严，让一些御史跟六科掺和到了一起，还请陛下恕罪。”
　　吕震一张嘴，金有德也不敢在站在一旁看戏，紧跟着拱礼道：
　　“臣也有罪，臣不该在刑部正堂为私事惊扰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金有德和杨荣是同年中的进士，和杨士奇都是江西的老乡。
　　俩人见金有德此番作态，皆是暗暗摇头，堂堂二品的朝堂重臣，竟真以为自己是来请罪的，当真是一点政治嗅觉都没有。
　　吕震和金有德是二品大员，李天自然不能含沙射影的讽刺，挥手示意二人起身，笑颜道：
　　“六科一事跟你们无关，两位爱卿就不必跟着瞎掺和了。退安，朕听说你前些日子在刑部衙门和杨弘平吵起来了，可有此事啊？”
　　退安是金有德的字，金有德明白皇上肯定知道他为李敏哭丧一事，只不过是让他主动开口，当即压了压身子，姿态摆得很低道：
　　“陛下恕罪，实在是李敏和臣私交甚好，臣一时不能接受他殒命，才出了洋相，后来臣也知道李敏做了何等欺天之事，心中早已后悔那日之举。”
　　“一怒冲冠为友人，看不出来你金退安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李天哼哼笑着，金有德以为皇上并未在意，也附和着轻笑出了声。
　　宽阔的内阁后院中，附和李天笑声的只有金有德一人，金有德慢慢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赶忙闭上嘴巴。
　　不冷不淡的哼了一声，李天微眯着双眼扫视着吕震和金有德二人，不咸不淡道：
　　“朕生平最佩服性情之人，既然退安你这么有性情，就去都察院跟吕御史搭个伴吧。”
　　刑部尚书转任都察院右都御史，虽然品阶未变，但其实已经属于贬职，在刑部金有德是说一不二的老大，到了都察院，可还有个同级的吕震。
　　金有德闻言老脸不住的抽搐，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将他调任都察院。
　　见金有德投来问询的眼神，李天会然一笑，他自然有他的考量，但他没有跟金有德解释的义务，转而看向吕震淡笑道：
　　“吕御史，退安可是堂堂一部尚书，朕把退安调到都察院和你搭伙，你以后可不能再跟朕说御下不严了。”
　　“那是那是。”吕震后背没由来的冒出一折冷汗，赶忙哈腰腆笑着做出保证：
　　陛下放心，臣一定和金尚书通力合作，管好下属。”
　　“退安，你在刑部任职也有七八年了，有什么御下之法在都察院大胆的用，朕可还指望你重振都察院的威风。”
　　李天满眼都是殷切之意，金有德却是看的一肚子问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不过还是赶忙拱手道：
　　“臣绝不辜负陛下重托。”


第88章 章法已定
　　二品大员的调动，已足以在朝中掀起一番风雨，不过风雨再大，也波及不到李天头上，谁让他是皇帝。
　　送走金有德吕震和一众言官后，李天领着杨士奇等人重回后阁，开始用膳。
　　一番大快朵颐，李天腹中饥饿感消散不少，漱了漱口，看向席间几度欲言又止的杨士奇笑问道：
　　“士奇可是想问朕为何要将金有德调任都察院？”
　　“果然还是瞒不过陛下慧眼。”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杨士奇身子微侧，脸上浮现出三分不解：
　　“陛下对都察院莫非也有安排？”
　　李天含笑不语，没有直接回答杨士奇的疑惑，转而说起另一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
　　“士奇，你说贪官污吏为何怎么杀都杀不完？”
　　杨士奇心里清楚，皇上肯定不是想听什么人性使然之类的说辞，沉吟片刻道：
　　“贪官污吏屡禁不止，老臣以为主要是三个原因。
　　一来官吏手中多有权力，只需稍微动动脑筋便能做些不法之事。
　　而不法之事也不全是贿路贪墨，比如与豪族巨富做利益交换，若不露出马脚，朝廷极难发现，就更不必说问责追罚。
　　二来官吏基本都寒窗苦读数十年才得以入仕，对于官吏的亲朋好友而言，就是不托关系，也可以打着其名头做许多非法之事。
　　同袍之情，血脉之情有几人能断绝？官吏往往为亲朋好友遮掩一次过错，便会有再二再三，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三来身而为人，有几个喜好，欠出去几个人情再正常不过。贿路之人若是投其所好或用人情要挟，又有几人能抵挡诱惑，不顾恩义。
　　坊间向来便有做官不贪，过期作废之类的俗语，在这种环境下任职的官员，又有几人能安分守己，不忘初心。
　　话再说回来，若是上司带头贪污，下面的官吏为了乌纱帽，又有几人敢不从，敢揭发检举。”
　　杨士奇对贪官一番鞭辟入里的见解，引的杨荣等人连连附和。
　　李天双眼微眯，搓着拇指和食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心道：
　　“那按士奇你所言，贪污之风是绝无可能刹住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陛下，贪污之风虽然无法根除，但朝廷却可以用法度约束，用重罚震慑，用高薪养廉。”
　　呼了口气，李天陷入了沉思。
　　法度重罚这方面，朱元璋已经做到了极致，官员贪墨只要超过二十两就是一通剥皮充草，再重也重不到哪去，还有可能物极必反。
　　至于高薪养廉，倒是可堪一试，但现在国库没钱发不出银子，也没办法立即实行。
　　见李天眉头紧皱着思索，杨士奇知道皇上这是犯了难，赶忙出声劝解道：
　　“陛下其实也不必太过烦恼，我大明贪官虽然多，但清官也有不少，起码当下，吏政还算的上清明，待陛下变法初显成效，贪官之风自然会有解决之道。”
　　听着杨士奇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劝解，李天叹了口气，也只能暂且将贪官一事放在一边，把话题拉回到金有德身上道：
　　“朕对金有德在刑部衙门哭丧确实不满，将其调任都察院也有敲打之意，至于对都察院的安排，朕不过是想给吕震提个醒，警告他不要太过放肆。”
　　杨士奇闻言心里登时一松，只是不满那倒还好，他就怕皇上把都察院当做贬官之所，无形之中废了都察院一个二品衙门。
　　打消了心中忧虑，杨士奇眉间舒缓不少，拱手一礼，突然开口：
　　“老臣不敢瞒着陛下，朝中确实有以老臣为首的江西帮存在，但老臣敢对陛下保证，江西帮绝无结党企图。”
　　看着杨士奇一脸坦然的模样，李天心中微喜，杨士奇今天能把所谓的江西帮挑明，已然是准备跟着他变法到底。
　　按下心中喜意不表，李天换上一副佯怒的神情道：
　　“士奇你这话朕听了可不痛快，朕何时怀疑过江西帮结党了？”
　　杨士奇闻言当即挥袖起身，义正言辞道：
　　“老臣已下定决心为陛下全力推行变法一事，自然不能让陛下心有顾虑。”
　　杨士奇开了个头，杨荣几人自然不甘落人于后，纷纷用各自的方式交上了一番投名状，一时间君臣同心，一片和睦。
　　用过午膳之后，李天不再拉着杨士奇几人干坐，乘着龙辇一路回到了御书房，斗志十足的开始批阅奏折。
　　李天走了，但杨士奇几人并未散场。
　　与李天在时的轻松气氛不同，杨士奇几人此时皆是一脸凝重，就连变法先驱黄准也是眉头紧皱。
　　有些话他们可以跟皇上说，但有些话他们只能私下探讨。
　　杨士奇极其少见的双目出神，喃喃出声道：
　　“皇上的野心之大，老夫今日总算清楚了。”
　　年林最小的任瑾，发出了第一句由衷的感叹：
　　“元辅，若是真按皇上构想变法，我等断不可能全身而退。”
　　自古变法之人就没有一个安度余生的，杨士奇和任瑾清楚，黄准杨荣更清楚。
　　收回心神，杨士奇双目微凛，看向任瑾仨人道：
　　“此等名垂青史造福万民的变法，就是日后五马分尸，老夫也绝不退缩，这几日老夫就会安排亲眷进京，你们也都早做打算吧。”
　　任瑾三人也是这么考虑的，拱手一应，只听杨荣开口道：
　　“早在陛下升任郑公为亲军八卫大将军时，我等就该想到的。”
　　“子荣说的是啊。”黄准接过话茬，视野透过门缝朝外看去，好似看到了满地人头，顿神道：
　　“陛下操练亲卫明显是在为大变革做准备，恐怕至多再有几个月，朝堂便再无安生之日了，不过本阁相信，变法一事对我大明是福非祸。”
　　杨士奇微微颔首，拂着白须有些自嘲：
　　“老夫先前还以为陛下是新皇登基，想要折腾出点动静，真是贻笑大方。”
　　“元辅何必伤神，陛下之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变法改制，有谁能想到其实是早有安排，眼下章法已定，我等只管紧随陛下步伐便是。”
　　“子荣所言甚是有理，倒是老夫顾影自怜了。”


第89章 视察工地
　　自李天在后阁秘密设立思危局和杨士奇等人交心后，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两日。
　　金有德调任都察院引起的朝堂震荡仍未休止，内阁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也渐渐弥漫开来，不少大臣，都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
　　刑部尚书的空缺，已由刑部侍郎黄必昌补上，六科也一反常态的十分低调。唯有都察院高举大旗，在短短两日之内，弹劾了朝中数十位官员。
　　福采坊王恭厂隔壁工地。
　　李天正由工部侍郎周镇陪同着，视察天工院工地。
　　热火朝天的工地上，尘土宣扬，人声嘈杂，上千名匠人各司其职。有夯实地基的力士，也有刨木上漆的漆匠，放眼望去，每个人手中都有自己的活计。
　　掩着鼻口一脚踩过石灰撒出的白线，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李天沉声道：
　　“周镇，这两日又来了多少匠人？”
　　周镇不是两榜进士出身，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技艺才走到今天，算是大明独一份的奇人。
　　身为技术性官员，周镇不会客套也不会拍马屁，皇上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回禀陛下，这两日又来了五百多名匠人，依照现在的进度，再有最多五日，天工院营建就能完成。”
　　人多力量就是大啊，竟然又缩短了一半的工期，李天不由得暗暗咂舌。
　　此时刚过晌午，秋阳正在天上打盹，一阵阵秋风送来徐徐凉意，不少正在吃饭的匠人都咧开了嘴，笑着夸赞老天爷真是懂事。
　　见四处围坐在地抱着饭碗吃饭的匠人，李天脸上掠过一抹不快，转脸看向周镇道：
　　“怎么回事？不给匠人们发工钱也就算了，怎么连饭都不管上两顿？”
　　见皇上如此体贴这些匠人，周镇心中很是感动，他曾经也是一名匠人，在他入工部任职之前，可从没见过朝廷哪位官员会关注这些小事。
　　“陛下误会了，工部每日晌午都会送来饭食供匠人们食用，那些匠人是错过了饭点，才自行吃饭的。”
　　听到工部给匠人们管饭，李天脸色好了不少，他今日出宫穿的是便服，也不顾忌什么，三两步走到了一圈匠人身旁，笑意盎然道：
　　“哥几个儿，都吃着呢。”
　　匠人们闻言登时呼呼啦啦站起身来，不过看的不是李天，而是李天身后的周镇。
　　“周大人来啦。”
　　周镇没想到皇上居然还会说粗话，以为陛下是好奇匠人们的吃食，看着一众匠人局促的脸庞微微颔首道：
　　“本官见你们吃饭，就想着来看看你们吃的什么。”
　　说罢，周镇不做声色的站到了李天身旁，低声道：
　　“陛下，他们碗里盛的是黄酱面，应该都是自家做的。”怕李天没听说过黄酱面，周镇又主动解释道：
　　“黄酱是黄豆制成的咸酱，匠人们每天体力消耗大，懒得琢磨吃食，黄酱面煮上一碗面条拌上酱就能吃，匠人们平日里最常吃的就是这个。”
　　古代的磨面技术还没有后世那么精细，磨出的面粉多少都带点壳子，反应在面条上便是带着些许黄色。
　　见匠人们吃的狼吞虎咽，李天抿了抿嘴，示意周镇挺直腰板，小声道：
　　“去，给朕也整一碗尝尝。”
　　“啊，陛下万万不可。”周镇脸色微变，面露难色道：
　　“御史们要知道微臣让陛下吃匠人们的吃食，说不定要怎么弹劾微臣呢。”
　　李天有意要和匠人们闲聊几句，瞪了瞪眼，不容拒绝道：
　　“你操心那么多干啥，去给朕盛一碗便是，要是有御史弹劾你，朕留中不发。”
　　皇命不可违，周镇瞥了眼正吸溜面条的匠人们，只得命人去一个碗过来，给李天从破旧的木盆里盛了一碗出来。
　　端着面条打发走了周镇，李天嘴角一咧，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到了地上，伸着脖子笑道：
　　“哥几个儿都啥时候来的啊？”
　　匠人们虽然木讷，但也看到了周镇先前对李天毕恭毕敬的样子，赶忙起身回话道：
　　“回这位老爷的话，小人们来了两天半了。”
　　“诶诶诶，都坐下，我不是什么老爷，我就是个没中举的破落秀才。”李天抄起筷子，呲溜一大口面条吸入嘴中，边嚼边说道。
　　见李天吸溜起面条的样子极为熟练，工匠们心里放松了不少。
　　不过秀才也是读书人，跟他们这些匠人比那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工匠们仍旧不敢和李天攀谈。
　　嚼着劲头十足咸的发苦的黄酱面，李天强迫自己咽下，装模作样的舔了舔嘴唇道：
　　“嘿，这黄酱面可真香。”
　　“那是，这可是我婆娘用细盐腌出来的黄酱，不香那就怪了。”一名憨厚的木匠经不住夸，呵呵笑着接过了李天的话茬。
　　终于有个人愿意跟自己说话，李天赶忙把咸的发苦的筷子从嘴中抽出来，换了个更随意的姿势道：
　　“大哥是城里哪一坊的？”
　　李天一声大哥和工匠们的关系顿时拉近不少，毕竟秀才都叫他们这些匠人大哥了，他们哪能还不识趣。
　　憨厚木匠闻言咧嘴一笑，一声咦拉得老长道：
　　“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你看我像能住城里的人吗？我是外城宣北坊的。”
　　“哈哈哈，我那不是看嫂嫂的手艺好，以为嫂嫂在城里卖酱发财么。”
　　李天顺杆就爬，幽默的话语引的工匠们皆是扯着嗓子大笑。
　　不过大笑归大笑，憨厚木匠也不敢开李天玩笑，他虽然没穿过李天身上的锻袍，也知道肯定不是便宜货，挠了挠头道：
　　“兄弟真会说话，我那婆娘没事给我缝缝裤衩子还行，哪有在城里做买卖的本事。”
　　“用嘴封还是用针封啊。”
　　不知是谁开了一句黄腔，一众工匠们又是拍着大腿笑的前仰后合。
　　李天刚开始还没听懂，随即琢磨过来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用嘴封还是用针缝，开车的本事果然和什么时代没有关系。
　　慢慢和工匠们打成一片，李天也放开了许多，看向一名年纪稍大些的匠人道：
　　“齐大哥，你们为啥要来这工地做活啊，朝廷又不给工钱。”


第90章 火药工厂
　　被李天喊作齐大哥的匠人两眼一翻，看李天宛如看智障儿童般道：
　　“还能为啥，为了以后娃娃们能出人头地，你还是个秀才哩，咋连这都不懂？”
　　李天有心看看匠人们对天工院到底抱有多大的期望，故意唱了个反调道：
　　“出人头地？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啥时候不念书也能出人头地了，齐大哥你跟我说笑呢吧。”
　　“开个球哩玩笑，这工地建的是大学堂，以后俺孙子学了俺的手艺来这儿上学，学成了就能做官。”
　　说起做官，匠人两眼都泛着光亮，回过神来看向李天道：
　　“你这个秀才，该不是来捣乱哩吧，皇帝老爷都发话要让我们匠户做官，你个秀才咋会不知道。”
　　匠人这话一出口，其余工匠也都拉下了脸，以为李天真是来捣乱的，把装满黄酱面的碗往李天手里一塞，便七嘴八舌的催促李天离开。
　　李天脸上挂着淡笑，也不动怒，任由工匠们推搡着自己，把自己推出老远。
　　端着只吃了两口的黄酱面出了工地，一直候着的周镇赶忙凑上来给李天掸土，顺手接过面碗道：
　　“陛下何故要去和一群匠人打交道，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微臣怎么跟天下百姓交代。”
　　任由周镇掸着土，回想着匠人们先前所说的种种，李天轻笑出了声，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口气道：
　　“不亲自听听百姓们怎么说，又怎么知道百姓们怎么想。周镇啊，百姓们对这天工院可是满心的憧憬，你记得告诉杨荣，切不可使百姓们寒心。”
　　“杨院长每日都会来福采坊，陛下放心，微臣一定把话带到。”
　　转过身让周镇掸着背上的土，李天放眼又看向了热火朝天的工地，眼角有些湿润。
　　朝廷一纸政令，天工院连八字都没一撇，这些质朴的匠人便纷纷赶来帮工，他怎能辜负这么纯真的百姓。
　　正琢磨着要怎么给工匠们发些福利，李天却听见杨荣的声音从从大老远传来。
　　一路小跑着到了李天身后，杨荣脸色一正，躬身拱礼道：
　　“微臣不知陛下私服来访，未能接驾，还请陛下恕罪。”
　　转过身看着脸皮又黑了几分的杨荣，李天有些忍俊不禁。杨荣对天工院倒还真是上心，一天不在工地日头底下待两个时辰，可晒不出这么健康的肤色。
　　示意杨荣起身，李天指了指身后热火朝天的工地道：
　　“子荣，从明日起不要再让匠人们白干了，凡是来帮工的匠人，以后每日每天八百文钱，就从朕的内库里出。”
　　“八百文？”杨荣还没来及应话，周镇先惊呼出了声道：
　　“陛下，广渠门外运河上扛大包的力夫一日也就两百文钱，给来帮工的匠人们八百文钱，是不是太多了些？”
　　“多？”李天莞尔一笑，迷起了双眼淡淡道：
　　“周镇，你信不信我大明以后还有一日工钱十两银子的匠人。”
　　一日十两，周镇闻言吃惊的目瞪口呆，嘴巴长的老大，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杨荣知道周镇是个办实事的干吏，也不在意周镇的失礼之举，恭声道：
　　“陛下放心，微臣一会儿就着手安排。”
　　“恩。”李天点了点头，瞥了眼不远处的高墙，知道那就是大明的火药工厂，沉声道：
　　“子荣，朕轻易不出宫一回，陪朕去王恭厂转转。”
　　天工院的工地就在王恭厂边上，李天和杨荣二人走了没两步，便到了王恭厂正门。
　　王恭厂也被称作火药局，是大明级别最高的兵工厂之一，与兵部军器营，亲军武功三卫，还有宫中兵仗局一样，代表了大明在军事上的最高技术。
　　王恭厂的防卫极为严密，李天二人刚走到正门正欲靠近，高墙之上角楼中的守卫便大声警告起来。
　　杨荣见状赶忙从腰间取下金印，高举过头顶道：
　　“本阁有要事前来，王恭厂守备太监何在？”
　　守卫见杨荣一身绯红官袍，又有紫纹金印，不敢耽误，赶忙命人去厂内通传。
　　不多时，得知谨身殿大学士亲自驾到的王恭厂守备太监梁许，便赶忙亲自出厂迎接。
　　可等出了厂门，梁许这才发现来的不仅仅是阁老，惶然跪地道：
　　“老奴不知陛下驾临，还请陛下恕罪。”
　　李天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打量了两眼梁许道：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好像也是尚宝监的人？”
　　做太监的最怕皇上记不住自己，梁许闻言赶忙点头道：
　　“对对对，陛下记得没错。老奴当年就是跟着郑总管在尚宝监伺候先帝，后来郑总管见老奴办事还算妥帖，就给先帝推荐了老奴，让老奴给陛下照看着王恭厂。”
　　“马大忠跟你什么关系？”由梁许引着进了王恭厂内部，李天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四周，随口问道。
　　阳武候薛禄弹劾南京守备太监马大忠贪墨空饷一事，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闹得沸沸扬扬，梁许早就预料到皇上会问，赶忙恭声应道：
　　“回陛下的话，当时尚宝监有两个少监，左少监是马公公，右少监就是老奴。”
　　李天闻言心中了然，不再多问，看着王恭厂内四处可见的水缸道：
　　“除了这些随处可见的大水缸，王恭厂可还有其他防备失火的手段？”
　　梁许一个太监能负责大明的火药工厂，其能力自然是不必多说，听得李天问话，赶忙尊声回话道：
　　“回陛下的话，王恭厂现每日可造黑火药四千斤，库房常备黑火药六百万斤。
　　库房的火药都存在地下，以铁门分割成大大小小统共一千余个小库，平日里基本无人靠近，至于每日新造火药，一经造出便会送往兵部军器营。”
　　虽然李天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听到自己脚下现在放着上百万斤的火药，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这他妈要是炸了，怕是崩的魂都找不着。
　　跟着梁许上了观看火药制备过程的高脚楼，李天稍微松了口气。


第91章 小小铁片
　　扶着高脚楼的外墙墙垛，李天往前探了探身子，眯着眼穿过透气窗朝火药厂里头看去。
　　制备火药的地方没有明火，火药厂的日常照明全靠天光，这会儿晌午刚过，倒也能看个几分清楚。
　　火药厂里，光着膀子一身腱肉抖擞的工人们正忙个不停，只见他们熟练的将成袋的硝石木炭磨成细粉，然后用桐油和蜡油打湿，放置在一旁静等晾干。
　　另一边，也有几十个工人在用滚石磨着炭粉，重复着桐油和蜡油的包裹工艺。
　　李天看的心中很是吃惊，一硝二磺三木炭的火药配方虽然流传甚广，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朝居然就有了磨粉后二次颗粒化加工的技术。
　　颗粒硬化后的火药，可比磨粉简单提纯的火药威力大得多，若是再掺进去些铁片，那跟后世的破片手雷基本没什么两样。
　　收回目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李天转脸看向梁许道：
　　“这裹上桐油和蜡油的技艺，可是早就有了？”
　　梁许闻言一怔，没想到皇上居然对火药制备也略知一二，赶忙收起心中那点小聪明：
　　“回陛下的话，裹油技艺在宋时就已十分成熟，后来虽多有改进，但都是些细枝末节。”
　　“恩。”李天点了点头，舔着嘴唇道：
　　“王恭厂有没有考虑过往火药中加些铁片之类的东西？”
　　梁许守备王恭厂也有五六年了，对火药制备的工艺早已烂熟于心，说是半个火药专家也不为过。
　　听到李天所言，登时变了脸色，脑海中已然浮现出铁片漫天炸裂的画面。
　　一旁的杨荣虽是文臣，但也能想象到火药中加入铁片后的威力，眼神猛然一缩，掌中沁出了些许细汗。
　　“陛下，此法有伤天和，还望陛下三思。”
　　李天哼笑了两声，并未理会杨荣，神色微凛着看向梁许道：
　　“马上找些能手试一试，两天之内告诉朕此法到底能不能行。”
　　“陛下，往火药中掺携铁片算不上更改配方，自然是能行的，但...但是不是太过狠辣了，老奴担心有损阴德。”
　　杨荣一个文臣说有伤天和李天还能理解，但梁许一个阉人也觉得狠辣，李天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不过李天并不在意，往火药里掺入铁片这不是什么划时代的发明，今日他不说，兵部军匠也早晚会发现的。
　　移步准备下楼，摇了摇头，李天不置可否道：
　　“这些话你们不要跟朕说，去跟朝中武将说去，去跟战死沙场的那些将士说去。”
　　杨荣和梁许闻言脸色一滞，顿时无话可说。
　　军中那些将军若是知道此法，只会高兴的跳起来，哪管什么天和阴德。
　　下了高脚楼，李天继续朝王恭厂里头走着，一路上仍有随处可见的水缸，但守卫已然又严密了一个级别。
　　知道前面不远就是王恭厂的火药库，李天挥手叫来梁许道：
　　“王恭厂火药局现在是归工部管吧，朕想给火药局挪挪地方，你有什么提议没有？”
　　梁许侍候了朱棣十几年，早就练就一身揣摩帝心的本领，明白皇上绝不是随口问问，赶忙作出一副深思熟虑的姿态来：
　　“王恭厂关乎军事，挂在工部下面确实有几分违和，要老奴说，不如直接将王恭厂划入宫内或者兵部也行。”
　　见梁许说完眼珠子就在自己脸上没离开过，李天不由得哼哧一笑，梁许打的什么主意他再清楚不过，不就是想重回内廷吗。
　　又穿过一道由数十位兵丁把守的防线，李天放慢了脚步，出声道：
　　“划到宫里你是不用想了，宫里兵仗局和亲军的武功三卫一样，都是打造兵器铠甲的衙门，和火药八竿子也打不着。”
　　兵仗局和武功三卫都被排除，梁许再傻也明白了王恭厂的去处，想到军中那群莽夫，不由得面露苦笑道：
　　“陛下可是要将王恭厂挪到兵部去，兵部军器营铸造火铳铁筒，倒是和王恭厂相得益彰的很。”
　　“怎么？朕看你好像不怎么愿意划到兵部。”
　　“倒也不是不愿。”梁许整了整神情，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如常道：
　　“只是军器营的那帮家伙仗着兵部撑腰，总是对王恭厂指手画脚，若是以后划到兵部去，老奴这个后娘养的衙门还不知道要怎么受欺负。”
　　嘿，感情就这么点破事，李天还以为梁许要说什么难言之隐呢，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
　　“朕又不是把你划到军器营下面，你有什么好怕的，朕没记错的话，神机营的主将伍大友在兵部也有任职，你管着神机营的命根子，就不会跟伍大友拉拉关系。”
　　梁许闻言讪讪然的笑着，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神机营那是朝廷的宝贝疙瘩，他倒是想跟伍大友拉拉关系，那也得伍大友瞧得上他才行啊。
　　说着话，到了火药库，梁许也没工夫再言语，赶忙打开火药库的大门引着李天朝里走去。
　　一进火药库，李天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这火药库真特么冷啊，不过还是冷点好，冷点起码不会出事故。
　　诺大的火药库放眼望去，漆黑不见五指，李天只能借着门口的光亮，眯眼瞧着码放的极为整齐的火药箱。
　　随手掀开一个木箱，取出一团用油纸包着的火药，李天踱步到了门口摊开。
　　捏起一把刺鼻的黑火药嗅了嗅，李天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搓揉着干硬的火药颗粒道：
　　“这些火药不错，什么时候造的？”
　　梁许弓着腰顺手接过李天手中的油纸包，恭声道：
　　“陛下，这儿是丁字十二库，这里头的火药放了约莫快两年了，都是先帝在位时，王恭厂在六个月内赶制出来的。”
　　对火药的存储情况，李天还算满意，点了点头，随手将火药撒入油纸，搓着手道：
　　“做的不错，你回头找江保拿三千两银子，算是朕赏给王恭厂的。”
　　王恭厂虽然是机要衙门，却没什么油水，倒卖火药是暴利不假，但梁许是不敢做的，听到赏银二字，顿时激动的赶忙拜倒：
　　“老奴万谢陛下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92章 亭中奏对
　　李天今天是奔着天工院而来，巡查王恭厂纯属一时兴起，看了火药的制备流程，也进了火药库，没什么理由再转悠，遂与杨荣出了王恭厂。
　　梁许一路送着李天二人出了厂门五百步，李天摆手让梁许回去，转眼看向杨荣道：
　　“子荣，你说梁许背地里倒卖过王恭厂的火药没有？”
　　“郑总管带出来的手下，应该还是知道分寸的。”杨荣并不在意李天对梁许的无端揣测，随口应道。
　　走在青石砖铺就的阔路上，李天越看越是喜欢，大明的街道要都是这玩意铺出来的就好了。
　　“陛下，依臣之见，陛下还是先不要把王恭厂划到兵部为好。”
　　李天正美滋滋幻想着以后四通八达的水泥路，却听杨荣突然说起了王恭厂，收回心神，眉毛一挑道：
　　“为何？”
　　杨荣先前在王恭厂没说是怕梁许多想，这会儿只有君臣二人，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当即沉声道：
　　“陛下可想过将王恭厂划到兵部的影响？”
　　李天一听，便知道杨荣在担心什么，脚步稍慢，缓声道：
　　“子荣你是担心朝堂误会朕要备战？”
　　“陛下所言不错。”杨荣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微臣正是担心此事，朝中这一月以来，三品以上大臣调动极为频繁，陛下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将王恭厂划归兵部，是不是太敏感了些？”
　　脚步一停，李天两眼微眯，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不得不说，杨荣的担心很有道理，都察院一二把手都被自己撵回老家了，刑部礼部尚书也都刚刚转任，在这个节骨眼上动王恭厂，朝臣百官多想是必然的事情。
　　权衡一番利弊，李天打定了主意：
　　“子荣你说的没错，这事是朕有些想当然了，那就再等等吧，等天工院走上正轨，再动王恭厂也不迟。”
　　劝说皇帝向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见皇上这么快就允了自己的话，杨荣心中又惊又喜，连忙躬身作揖道：
　　“陛下圣明。”
　　俩人一路又走回天工院工地，见周镇还在忙活不停，李天暗暗点头，杨士奇说的没错，当下的大明，还是有一些尽心尽职办事的好官。
　　吩咐王福把周镇叫过来，李天满脸含笑，亲自倒了一碗茶道：
　　“周侍郎累坏了吧，快喝口水歇歇。”
　　皇上亲自斟茶递水，周镇可谓是受宠若惊，赶忙接过茶碗躬身道：
　　“陛下折煞微臣了。”
　　李天刚才已从杨荣口中得知周镇的入仕之路，对匠户出身的周镇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一个匠户能从举人一路走到三品的侍郎一职，其中坎坷不用想也知道辛苦异常。
　　示意周镇不用拘谨尽管喝茶，李天笑着缓声道：
　　“子荣先前跟朕说你是吴中的得力干将，朕想交代你办件大事，你可愿意？”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微臣自是愿意为陛下效劳。”
　　擦了擦沾在胡须上的水珠，周镇心中蹬蹬狂跳的拱手应道。
　　他虽然是匠户出身，但也浸淫官场十年有余，早就不是十年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石匠。
　　直觉告诉他，皇上要交代的事情必然与天工院有莫大的关系，说不定跟内阁最近的紧张气氛也有关联。
　　工地喧嚣，这里自然不是说话的地方，见不远处有临时营建的歇脚凉亭，李天遂领着杨荣二人朝凉亭快步走去。
　　待二人落座，李天给王福使了个眼色，王福心领神会，赶忙守在了凉亭之外。
　　“周镇，朕问你，你可知道朕为何要设立天工院和天工局？”
　　周镇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兴奋的浪花，心中胡思乱想着史官会不会将今日亭中对记于史书之上，听闻问话，急忙起身拱礼道：
　　“陛下新设衙门一事吴尚书曾与微臣说过，微臣大概知道陛下用意。”
　　周镇这话一出口，杨荣眼神顿时缩了一缩，朝李天拱了拱手，转而看向周镇肃然道：
　　“吴尚书都与你说什么了？”
　　杨阁老郑重的样子吓了周镇一跳，不过周镇也不惶恐，吴老尚书确实跟他说过皇上关于工部的宏图构想。
　　“下官斗胆，敢问阁老可是与数年不坏的驰道有关？”
　　听到驰道二字，李天点了点头，示意杨荣回身坐下，转而看向周镇道：
　　“看来吴中果然把你当做心腹啊，竟连与朕的密谈也告知于你，这样也好，倒是省了朕的一番口舌。”
　　说着李天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周镇道：
　　“这上面写的便是朕要交代你办的大事，你好好看看。”
　　按理说，周镇应该请罪，毕竟知道皇帝和重臣的密谈乃是一等大罪，但这会周镇已经被满心的激动冲昏了头脑。
　　回想着吴尚书那日慷慨激昂的话语，周镇咽了一口大唾沫，恭恭敬敬的接过纸条，瞪大双眼看去。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周镇却看得百思不得其解，挠了挠头道：
　　“陛下，这可是药方？”
　　药方？
　　杨荣疑惑的皱了皱眉，也不避讳，直接伸手拿过纸条扫眼看去，只见纸条上写着石灰岩，铁矿渣，石膏，高黏土等字眼。
　　俗话说一个文人半个医，杨荣虽然不懂医术，但也杂看过一些关于医道的书籍，知道石膏和石灰岩都算半个药材，但矿渣和黏土是什么鬼？
　　半天想不明白，杨荣也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了李天。
　　李天写的当然不是药方，而是水泥的简略配方，不是李天不想写详细的，而是他根本不知道水泥的详细配方是什么。
　　看看杨荣二人一脸的问号，李天也不知从何说起，咳嗽了两声看向周镇：
　　“这自然不是药方，你只需找到这几样材料将其混合在一起后煅烧，然后注水搅拌等其晾干，什么时候坚硬如铁了，你就什么时候来找朕禀报。”
　　周镇以为皇上是对他还不放心，不愿全盘告知，压下心中困顿不再多问，拱手应道：
　　“陛下放心，微臣必定将此事办好。”
　　李天知道没有确切配方肯定要试验很久，不想再给周镇施加压力，转而挂上一副笑脸道：
　　“此事虽重大，但你也无需着急，朕自会再派宫里的匠人与你配合，祝你一臂之力。”


第93章 太有趣了
　　水泥驰道虽然是李天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环，但眼下也说不上有多急切。
　　毕竟水泥路这种东西，只有四通八达形成路网才有大用，在京中短短铺上一段，功用不值一提。
　　坐着马车走在回宫的路上，节奏感十足的颠簸让李天有些犯困。
　　打了个哈欠，李天抬眼看向窝在车厢角落里的王福问道：
　　“到哪了？”
　　“陛下，到正阳门大街了。”
　　王福掀开车帘子往外扫了一眼，回身恭声道。
　　没忘了内廷倒卖西洋番货的事情，想到东厂和锦衣卫这几日都没传来消息，李天有些不快道：
　　“江保呢？番货一事查了两天了，总得有些新动静吧，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察觉皇上口气不爽，王福心中暗喜。
　　江保还好意思笑话他，这都两天了也不知道给陛下传个信儿，脑子里想什么屁呢。
　　“陛下您消消火，老奴回宫就差人去东厂问话。”
　　懒得再等下面的人来回传话，李天眉头微皱道：
　　“别等回宫了，告诉马夫，直接去东厂胡同，朕倒要看看，江保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正阳门大街贯穿京城南北，不管去何处都便捷的很，马夫调转车头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转上崇文大街到了东厂胡同。
　　等着王福付完车钱，李天便迈着大步朝胡同里头走去。
　　这片胡同因为有东厂衙门所在，向来没有百姓敢住，东厂也因此捡了个便宜，干脆把整条胡同都改成了一个个牢房。
　　听着两边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李天神色如常，心中毫无怜悯之意。
　　东厂不是锦衣卫，能被东厂抓来的，基本上都是犯了大罪的重囚，不像锦衣卫的诏狱，一眼扫过去十个，八个都嗷嗷喊着冤枉。
　　一脚踹开东厂衙门半掩的大门，李天一步不停，吭哧吭哧进了东厂衙门正堂。
　　正堂之中，不少东厂太监正处理公文，抬眼一瞧，见宫里的王大总管领着皇上来了，个个吓的赶忙膝盖搓地，口中连呼万岁。
　　挥了挥手让太监们站起身来说话，李天沉声道：
　　“黄提督和江公公呢。”
　　“回陛下的话，黄提督和江公公都去锦衣卫议事了。”
　　去锦衣卫了？
　　李天眉毛一挑，有些意外，东厂和锦衣卫可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冤家，什么时候也能坐在一起议事了？
　　不过能让东厂和锦衣卫坐在一张桌子，合议的事情恐怕也不是小事，随口勉励了一众太监几句，李天直接踱步出了东厂。
　　“王福，摆驾锦衣卫。”
　　锦衣卫的衙门在宫城之内，千步廊以西，原称北镇抚司衙门，在李天撤销南北镇抚司后，北镇抚司的衙门便成了锦衣卫总衙署。
　　顺着东厂胡同拐了个弯进了东安门，早有龙辇候着，上了龙辇，李天直奔千步廊。
　　千步廊锦衣卫总衙署。
　　东厂提督黄严和锦衣卫指挥使朱高煦，正爆发着激烈的争吵。
　　争吵的原因并不复杂，主要便围绕着番货倒卖一事的幕后黑手。
　　刘纲跑了，纪勉死了，黄严的腰杆现在就跟插了钢板似的，没别的，就是硬。
　　“汉王殿下，话不是这么说的，事儿也不是这么办的。宫里那些个老太监哪个不是伺候先帝几十年的大裆，甚至有几个还是太祖爷朝的内官，汉王一句话就要把他们全抓起来。
　　可考虑过现在伺候陛下的太监们感受？若是因为汉王让内廷人人惶恐，咱家一定要向陛下参上一本。”
　　黄严说的唾沫星子满天飞，着实把朱高煦给恶心的够呛。
　　但更让朱高煦恶心的，是黄严的态度，区区一个东厂提督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当他朱高煦是泥捏的不成？
　　猛然一拍案，朱高煦大声道：
　　“黄严，本王最后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把牢里的羽林卫都给本王放了。
　　那些羽林卫都是从锦衣卫调职进去，哪个对我皇兄不是忠心耿耿，还用你东厂捕风捉影的调查？你若是不放，本王现在就下令让锦衣卫进宫抓人。”
　　江保在一旁无奈的看着两人斗嘴，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查罪查到了自己身上，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奇闻。
　　“陛下驾到。”
　　王福尖锐的声音透过道道房门，传进了锦衣卫衙门正堂。
　　黄严和朱高煦二人皆是脸色一滞，然后便你追我赶疯了似的往外跑。
　　“老奴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严比朱高煦跑得快了些，李天还没从龙辇上下来，便跪倒龙辇前高声喊道。
　　黄严欲开口先声夺人，朱高煦紧随其后便也到了，瞥了眼黄准，躬身拜向李天道：
　　“臣弟见过陛下。”
　　李天不知道黄严和朱高煦一前一后在搞什么戏码，朝后看了一看，口气带着三分愠怒道：
　　“江保呢，为何不来见朕？”
　　话音刚落，李天便瞅见脸上三分心酸三分狂喜的江保飞奔而来。
　　“陛下，您可来啦，您再不来老奴就要被汉王和黄公公折磨死了。”
　　看着明显没睡觉，两眼鼓泡的江保，李天有些忍俊不禁，一跃从龙辇上蹦下来道：
　　“黄严和高煦折磨你？给朕说说，他们怎么折磨你了，折磨的你两天都不给朕传个信儿。”
　　江保闻言赶忙纳头请罪，不顾黄严和朱高煦威胁的眼神，倒豆子般快速说道：
　　“陛下啊，不是老奴不传信儿，是老奴被汉王给囚了两日，哪都去不了啊。
　　倒卖番货一事，老奴早就查出来了，就是宫里退任的老太监和十几个羽林卫联手干的。
　　之所以没立即禀报陛下，实在棘手非常，不知如何禀报。宫里那些老太监人人有份，但都是活着的老祖宗，东厂根本就没法抓。
　　还有那十几个羽林卫，都是从锦衣卫调职的，汉王根本不愿相信锦衣卫的人会倒卖番货，一直都不让东厂动手。”
　　江保噼里啪啦一番话说完，李天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感情东厂和锦衣卫查了两天，都查到自己身上了，这特么可真是太有趣了。


第94章 兄友弟恭
　　江保一番话音落地，黄严和朱高煦登时都没了脾气，脑袋瓜子一垂，只等着李天发落。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李天砸了咂嘴，一脚迈过门槛，大步朝里走去。
　　“都给朕进来说话。”
　　江保几人问讯赶忙跟上，待进了正堂落了座，李天将黄严和朱高煦二人晾在一旁，押了口茶，看向江保：
　　“你先给朕说说，他们是怎么把府库里的番货偷运出去的。”
　　皇上亲自找上门来，江保心里虽说不上惶恐，但也有几分紧张，当即躬身如实道：
　　“回禀陛下，番货一事有两个人出力最大，一个是宫里早就退任的老太监郭六虎郭公公，还有一个是羽林卫中郎将蒋玉。
　　他们二人，里外配合狼狈为奸，郭六虎借着退任大裆的身份叫走掌库太监后，蒋玉就会碰巧巡逻到司库局附近。
　　而后郭六虎的跟班就会以要进府库提点物料为由，让羽林卫做个见证。
　　因为提走的物料都是些蚊帐蜡烛，又有蒋玉作证，掌库太监回去后也不会怀疑，最多只是事后向司礼监和御用监补个条子。
　　实际上陛下恐怕也已想到了，那些蚊帐蜡烛里头，就藏着郑公公带回来的西洋番货，再加上羽林卫当值宫门……”
　　江保话还没说完，李天便皱起了眉头，耐着性子听完后，更是觉得扯淡至极。
　　这么拙劣的把戏就能瞒天过海，内廷所谓的章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说好的开府库御用监和司库局的人必须在场呢？
　　啪的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搁，李天拉着脸道：
　　“郭六虎和蒋玉现在在哪？”
　　瞥了眼黄严和朱高煦，江保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紧张：
　　“郭六虎在内官院，蒋玉...蒋玉还在羽林卫当值宫门。”
　　“就是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郭六虎和蒋玉屁事没有是吧。”
　　“这个...这个黄提督和汉王殿下还在商议。”
　　“商议个屁。”
　　李天闻言直接起身，眼光如电般扫视着黄严和朱高煦二人，冷声道：
　　“马上把郭六虎和蒋玉给朕逮过来，半刻钟内见不到人，朕就当是你们两人偷的。”
　　李天话一出口，黄严跟烧着了屁股似的，一下子弹起身来，拔腿就往外走：
　　“是是是，陛下，老奴这就让东厂拿人。”
　　“你去拿蒋玉，郭六虎让锦衣卫去拿。”瞥了眼还未起身的朱高煦，李天淡淡说道。
　　“皇兄。”朱高煦脸上泛起几分为难之意，躬了躬身子道：
　　“皇兄前段日子刚撤销南北镇抚司，臣弟就忙着安排没去处的锦衣卫，羽林卫中臣弟安排了不少。
　　这个节骨眼上拿人，臣弟担心锦衣卫中恐怕会有闲话啊。”
　　朱高煦居然敢往自己的亲卫里塞人？
　　心中一跳，没来得及细想，李天便面色不快的出声道：
　　“高煦你安排锦衣卫怎么安排到朕的亲卫里来了？”
　　李天这话一出口，江保心中便暗道不好。
　　果然，只见朱高煦怔了怔神，脸上难堪之色一闪而过，额头青筋跳动着道：
　　“陛下，锦衣卫也是陛下的亲卫啊。”
　　“啊，对对对，朕刚才一晃神倒是把这茬忘了，勿怪勿怪。”
　　拍了下额头，李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打着哈哈，赶紧换了个话题道：
　　“诶对了，高煦，前些日子江保跟朕说你又添了个儿子，真的假的？怎么也不跟朕说一声？那可是朕的亲侄子。”
　　李天不提这茬还好，一说起这事，朱高煦心中又是一疼。
　　他上个月确实又生了个儿子，但刚出产房没多久就哭不出声憋死了。
　　江保在一旁听的不忍再看朱高煦表情，扶着额头快步走到李天身旁低声道：
　　“陛下，汉王殿下十二子还没睁眼就早夭了。”
　　“啊，死了啊。”
　　李天下意识惊呼出声，没压住声调。
　　朱高煦闻声，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强压着火气道：
　　“我儿无福，出世不久就在产房之外早夭，没能让陛下见上一面，还望陛下见谅。”
　　诶呀，当着人家爹的面说人家儿子死了，这还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挠了挠头，李天示意江保下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无人言语，一片静默，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气氛，李天顿了顿神，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看向朱高煦道：
　　“高煦要不你先不要干了，歇息几日？”
　　啥？
　　朱高煦闻言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心里头憋闷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兵马总督没了，腾骧四卫没了，就剩个破烂锦衣卫的指挥使，现在居然连锦衣卫指挥使都不让干了？
　　李天不知道朱高煦满脑子在想什么，琢磨琢磨，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
　　朱高煦自从正阳门事件后多乖啊，兵权交了个一干二净，也不跟朝中大臣联络了，对只剩一半编制的锦衣卫也毫无怨言。
　　唉，自己这个大哥做得不对，打定主意，李天抬头谦声道：
　　“高煦，为兄绝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确实是不知道大侄子没了。这样吧，锦衣卫你就先不要管了，回府好好歇歇，歇好了朕再给你安排差事。”
　　李天说的情真意切，但在朱高煦眼中，这根本就是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想到自己以后只能做个清闲王爷，朱高煦一个没忍住哽咽出了声，呜呜抽泣起来。
　　曾几何时，他是朝臣支持的皇位最佳继承人；他是统帅天下七百卫所的兵马总督；他是一众亲王公认的大哥。
　　就因为正阳门外一场操练，他现在被扒的连裤衩子都没了。
　　“诶呀，高煦，你不要哭嘛。”
　　见朱高煦一个八尺男儿哭哭啼啼，李天顿时有些慌乱，摆了摆手示意江保领着王福出去，赶忙快步到朱高煦身前：
　　“哥错了，哥以后再也不说你儿子死了。反正国丧明天就结束了，这样吧，哥明日就派人送你出京就任封地。”
　　明日就出京？
　　朱高煦脸色一白，以为李天今日夺了他的锦衣卫指挥使，明日就要动手要他的命，赶忙俯首拜地道：
　　“大哥，你不能这样做，咱可是亲兄弟啊。”


第95章 养父与子
　　朱高煦惊慌失措的模样，看的李天一头雾水。不就是就任封地吗，朱高煦怎么这么大反应，莫非是太感动了？
　　将朱高煦一把从地上拽起来，李天脸上换上一副淡然的神色，满面春风般含笑道：
　　“瞧你这话说的，咱要不是亲兄弟，大哥能这么对你吗？”
　　这是什么意思，要我的命还要立牌坊。朱高煦闻言一下子怔住了神，一脑袋浆糊登时翻滚起来。
　　见朱高煦两眼发愣，李天微微一笑，不作他想，看来朱高煦果然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吓到了。
　　“高煦呐，亲王外出就任封地再正常不过，你也不要太激动了，好好休养身子，等休养好了身子，朕亲自……”
　　不想再看李天表演下去，朱高煦咬了咬牙，鼓足勇气道：
　　“皇兄，你别说了，臣弟卸任锦衣卫指挥使就是了，但外出就藩一事，臣弟还请皇兄想想父皇，想想母后。”
　　李天刚正说到兴头上，被朱高煦突然打断，又听朱高煦说这种话，顿时有些不爽道：
　　“怎么能说是卸任呢？难不成高煦你以为大哥在罢你的官？还有，你外出就藩和父皇母后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李天一脸坦然的样子，朱高煦攥紧了拳头，只觉得又气又怕。
　　气的是都到这份上了李天还在跟他演戏，怕的是李天居然敢先拿他开刀，定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想了想自己的七个老婆，又想了想自己的十多个儿女，朱高煦心中只觉唏嘘难平，抛去那些不合实际的幻想，直接双膝跪地道：
　　“大哥你说吧，要怎样才能放过臣弟一马，难不成只有高煦死了，大哥才能放心？”
　　话听到这儿，李天终于感觉出不对劲来了，朱高煦好像不是感动啊。
　　见李天不语，朱高煦后背瞬间竖起一片寒毛，他果然猜得没错，大哥就是想要他的命啊。
　　帝王之家兄弟阋墙必斩草除根，古人不欺人呐。
　　李天回过神来，见朱高煦一连视死如归的神情，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再次将朱高煦从地上拽起来都道：
　　“你说这都什么跟什么，朕何时说要你的命了？朕说让你先别管锦衣卫，又不是要罢你的职，只是让你歇息几日缓缓心情。
　　还有外出就藩，你跟高燧不是做梦都想逃离朕的视线吗？”
　　一番话入耳，朱高煦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八分，但仍将信将疑道：
　　“那大哥为何要让臣弟明日就外出就藩，何故如此急切？”
　　“你他妈的，那是朕急吗？”
　　看着朱高煦一脸狐疑的神情，李天不由骂出了声：
　　“父皇七月初五驾崩，今日八月初五，明日国丧就结束了，朕不是看你急才那么说的？”
　　原来都是虚惊一场，朱高煦下意识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虚汗，讪讪然道：
　　“都怪臣弟整日胡思乱想成性，让大哥看笑话了。”
　　李天没说话，脑海中回想着朱高煦先前的话语，只觉得浑身通泰。
　　原来朱高煦没了兵权之后，怕他竟怕到了这种地步，自己不过是让他出京，他就以为自己想要他的命。
　　历史上的朱高煦似乎不是这般模样啊，不过转念一想，李天便明白了。
　　朱高煦狂妄嚣张不假，但兵权才是其嚣张狂妄的本钱，没了兵权，朱高煦自然也就没了和他叫板的胆量。
　　“高煦，朕问你件事啊。”
　　“大哥你说。”没了性命之忧，朱高煦神色自然了不少，侧耳道。
　　“你那天拉着亲兵在正阳门外操练，到底是哪路神仙给你出的主意？”
　　朱高煦闻言脸色一暗，嘴唇紧抿了半天，好一番斟酌措辞后，叹声道：
　　“是臣弟府上的幕僚出的主意。”
　　“那杀马立誓呢，也是你府上幕僚给出的主意？”
　　“这个自然不是。”心中清楚自己已经再也没有机会，朱高煦心态平和了许多，宛如是在说别人的事情道：
　　“杀马立誓，是臣弟当时急中生智的无奈之举，臣弟若不那么做，恐怕今日就没机会站在这里和大哥说话了。”
　　心里好生感谢了一番那日给朱高煦出主意的神仙，李天两眼微眯，转而笑道：
　　“这么说来，高煦你确实是有篡位之念？”
　　朱高煦没顺着李天的话回答，顿了顿神，苦笑着反问道：
　　“臣弟若是说没有，大哥可会相信？”
　　“朕当然是不……当然是信的。”李天话说一半，急忙改口应道。
　　话说到这份上，李天和朱高煦都已心知肚明，谁也不再继续往下说。
　　“陛下，黄提督压着羽林卫中郎将蒋玉复命回来了。”
　　江保叩门禀报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李天顿时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继续尴尬下去了：
　　“先把蒋玉带进来，告诉黄严，把郭六虎也拿过来。”
　　“喏。”
　　推门声吱呀响起，江保一只手扣着蒋玉肩骨将其拽了进来，恭声看向李天道：
　　“陛下，这厮就是羽林卫中郎将蒋玉，番货能出宫门，就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出去的。”
　　微微颔首，李天示意朱高煦回坐，定眼朝蒋玉看去。
　　只见蒋玉个头不高，臂膀却生的极为粗壮。
　　明明长着浓眉大眼，嘴巴却如同女人一般，此时的蒋玉面色惨白，已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见皇上打量自己，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叩头道：
　　“所有罪行卑职一力承担，只求陛下能给卑职个痛快的，别为难郭公公。”
　　宫里的老太监跟亲卫将军搭帮搭伙，这是李天是没想到的。
　　如果说文臣是第一看不起阉人的，那么武将绝对能算的上是第二，当下听蒋玉又想要一力担责，李天心中不由升起了疑惑：
　　“江保，他跟郭六虎什么关系？”
　　“回禀陛下，老奴也不知道。”
　　见皇上对自己和郭公公的关系生疑，蒋玉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
　　“陛下不用查了，卑职和郭公公和什么关系也没有。”
　　蒋玉先前一瞬间的慌乱，已足以让李天确认猜想，当即淡然道：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等朕查出来再说吧。”
　　“陛下，不用查了，郭公公是卑职的养父。”
　　自知瞒不住，蒋玉一下子瘫在了地上，浑身无力道。


第96章 三朝太监
　　郭六虎竟然是蒋玉的养父？
　　听得此言，李天脸色微变，下意识吸了口凉气。
　　太监一朝净身入宫，便再也不能离开宫城，郭六虎从哪认出个养子来，还是个羽林卫的中郎将。
　　“江保，宫里的太监还能收养子？哪来的门路？”
　　江保闻言，不由想到了自己那两个养子，脸色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道：
　　“陛下有所不知，我等阉人无儿无女，一旦从内廷退任，便是孤苦终老一人。
　　到了晚年，更是会因无人照料而受尽欺辱，收些养子实乃无奈之举，只是求百年后还有个人能给自个儿收尸罢了。”
　　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种缘由，李天抿了抿嘴，见江保一脸可怜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也不好多问，只能将话锋调转到蒋玉身上道：
　　“蒋玉，你说郭六虎是你的养父，难不成你是他一手带大的？”
　　说起郭六虎，蒋玉的神情便激动起来，特别是想到番货一事害了老爹，更是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哽咽起来：
　　“卑职自幼就被双亲抛弃，是郭公公将卑职送到养济院才得以苟活。卑职虽不是郭公公一手带大的。
　　但从卑职记事起，吃喝用度无一不是郭公公花的银钱，乃至后来卑职认字学武，也都是郭公公亲自给卑职找的老师和师父。
　　郭公公虽不是卑职的亲生父母，但在卑职心中，郭公公就是卑职的亲生父母。”
　　蒋玉说的情真意切，惹得李天都有些感伤起来。
　　一个没有卵子的老太监和一个被双亲抛弃的孤儿，这故事不用听就知道凄惨的很。
　　瞥见江保在偷偷抹眼泪，李天不由叹了口气，稍整神色道：
　　“羽林卫中郎将朕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正五品衔的武官，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坐不到的位置，你不珍惜也就罢了，为何要将手伸到朕的府库中来？”
　　蒋玉满脸凄然的抹着眼泪，长满厚茧的大手颤抖不止，嘴唇翕动半天，到底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李天眉头轻挑，抿了口茶道：
　　“是无话可说了还是有难言之隐？”
　　哐哐三声闷响，蒋玉磕了三个响头，直挺挺的昂起脑袋不让眼泪再流，双手高高举过头顶道：
　　“卑职身为羽林卫中郎将没给陛下办好差事，卑职无话可说，卑职只求陛下绕了郭公公一命。”
　　“朕饶不饶他，不是你说了算，朕现在就问你，你为何要与内廷勾结，偷盗朕的府库？”
　　蒋玉现在只想赶快求死，担下所有罪过，让李天心中的怒火少上三分，又是哐哐三个响头，满脸懊悔道：
　　“陛下，偷盗府库，倒卖番货都是卑职做的，是卑职贪财好利，卑职愿认罪伏诛。”
　　得，李天算是看出来了。蒋玉现在就是不想活了，想把这事全揽到自己身上，他下面不管再问什么，蒋玉肯定都是全盘认罪。
　　不再盘问蒋玉，李天咳嗽了两声，看向江保道：
　　“别抹了，去看看黄严回来了没有。”
　　“老奴失态，还望陛下见谅。”
　　拱手嚅嗫了一句，江保吸了吸鼻子出了堂门。
　　江保一走，堂内便只剩下李天和朱高煦蒋玉三人，小口小口的嘬着茶，李天看着下面一脸求死的蒋玉，不由陷入了沉思。
　　怪不得那天在春和大殿不过是随便一问，惜薪司和御用监就都爆了篓子，感情太监们都忙着攒养老钱呢。
　　再联想到江保贪墨皇产一事，李天不由又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朱高煦道：
　　“高煦，这事你怎么看？”
　　朱高煦先前心里坐了一趟过山车，这会儿正平复情绪呢，听到李天问他，赶忙起身一脸愤慨道：
　　“蒋玉和郭六虎胆大包天，居然敢打内廷府库的主意，依臣弟之见，就该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没了？”
　　朱高煦没想那么多，在他的思维里，郭六虎和蒋玉就是奴才，奴才既然敢偷主家的东西，那就得做好付出性命的准备。
　　人总是容易把自己的思维方式套在别人身上，朱高煦这会儿便以为李天是觉得凌迟处死不妥当，转了转神道：
　　“车裂之刑或者炮烙之刑也可，就看皇兄钟意哪一种了。”
　　看着朱高煦一本正经的模样，李天有些哭笑不得，这事他就不该问朱高煦。
　　揉了揉眉心，李天转而看向蒋玉道：
　　“蒋玉，你是怎么进到朕的亲卫里来的？”
　　“回禀陛下，是郭公公一手把卑职推荐进来的。”
　　“朕看你也就三十出头，你这官位爬的可真够快的，对了，你跟张越关系怎么样？”
　　“张大哥虽然是英国公的儿子，但从未在卑职面前趾高气扬过，反而对卑职很是照顾，卑职只求陛下不要迁怒于张大哥。”
　　“这些朕心里有数，用不着你跟朕说。”
　　李天跟蒋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片刻，江保和黄严也押着郭六虎到了。
　　郭六虎十六岁便净身进宫，历经洪武建文永乐三朝，辗转过内廷二十四个衙门，今年已经七十有四。
　　腿脚虽然还算方便，但腰早已佝偻成了弯弓，被江保和黄严强行架直，疼的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
　　同为宦官，江保和黄严都有些不忍，但谁让郭六虎打起了皇上府库的主意，他们也只能用力架着郭六虎，以向皇上表现忠心。
　　郭六虎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极薄的五品监丞官袍，一张老脸沟壑纵横，两眼眼角还时不时的冒出几滴黄泪，虽是被人强行架着，但脸上仍挂着几分豁达的笑意。
　　“黄提督，江总管，再用些力吧，别让咱这个老东西临死还害了你们。”
　　悄然松了几分力气，江保心酸不已的小声道：
　　“郭大裆，你好好把咱的苦楚都给皇上说说，皇上肯定不会杀你的。”
　　“哈哈...咳..咱是没有把头的夜壶，哪敢跟皇上诉苦。”
　　到了堂门前，江保也不敢再接话，直接压着郭六虎进了正堂：
　　“陛下，郭六虎拿来了。”
　　郭六虎一进门，蒋玉便扑了上去，紧紧抱着郭六虎双腿哀嚎道：
　　“爹，都是儿子不孝。”


第97章 秋后立斩
　　看着养子嚎啕大哭的模样，这位历经三朝七十有四的老太监只觉心尖发疼，伸出手哆嗦着揉了揉蒋玉的脑袋。
　　转而回身跪在地上，一双老手打着颤举了起来，恭声道：
　　“老奴永乐八年神宫监监丞郭六虎，叩见陛下。”
　　看着郭六虎一脑袋的白发和耷拉着睁不开的眼皮，李天轻叹了口气，挥手示意江保把他搀起来：
　　“郭六虎，你可知罪。”
　　“老奴知罪。”
　　郭六虎当了几十年的太监，自然知道偷盗府库乃是死罪，不过飘摇一生已到七十，郭六虎早已看淡生死，他唯一放不下的，唯有前途原本一片光明的蒋玉而已。
　　“陛下，偷盗内廷府库一事都是老奴一手操办，与他人无关，还望陛下看在老奴将行就木的份上，饶犬子一条贱命。”
　　说罢，郭六虎便又挣扎着想俯身叩头。
　　李天闻言皱了皱眉，他先前听江保说了一番宫里太监年老的境地后，其实已经有心饶过郭六虎二人，但眼下郭六虎说的话却让李天很是不爽。
　　刚才蒋玉给郭六虎求情，现在郭六虎又给蒋玉求情，明明是这二人犯了过错，怎么到头来搞得他好像恶人似的。
　　李天一皱眉，江保便知皇上定是对郭六虎父子二人相互求情不爽，紧拽着郭六虎的胳膊不让其跪下去，急忙出声喝道：
　　“都到了这份上了还妄想哄骗陛下，郭六虎你果真是胆大包天。”
　　说罢，江保又看向李天道：
　　“陛下，郭六虎和蒋玉的罪行已经板上钉钉，老奴以为不如现在就将二人就地格杀。”
　　李天哼笑了两声，没搭江保的话茬，他岂会看不出江保在这玩以退为进的把戏。
　　“郭六虎，朕只问你一遍，你为何要偷盗朕的府库？以你五品监丞退任后的薪俸，朕不信还不够你安度晚年。”
　　听着李天不善的口气，郭六虎心中愈发平静，脸上作出一副懊悔状道：
　　“老奴不敢欺瞒陛下，都是老奴猪油蒙了心，沉迷于豪赌才做出了这种事情。”
　　豪赌？
　　李天顿时嗤笑出了声，心中原先那点怜悯之念荡然无存：
　　“郭六虎，你把朕当傻子不成？”
　　倒卖番货的银子，郭六虎已经发放到一众老兄弟手中。此时此刻，他心中除了蒋玉再无半分挂念，打定主意要一力承担，郭六虎也不想再生是非，拿出了毕生的演技泣诉道：
　　“陛下，老奴惶恐，但原因就是这样啊。”
　　江保看的心里着急如焚，这郭六虎做了一辈子大裆，怎么就没看出皇上的意思来呢，但他先前已经擅自开口，这会儿也不敢再替郭六虎说话了。
　　“好好好。”李天大笑出声，旋即脸色一变道：
　　“既然你要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朕也不再强求。
　　江保，传朕口谕，郭六虎勾结蒋玉偷盗府库，倒卖番货，罪不容诛，秋后立斩于内官院门前，以儆效尤。”
　　没想到皇上怎么快就给郭六虎二人判了死刑，江保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一愣，才回过神来应话。
　　听到秋后立斩四个字，蒋玉脸色一白，嘴唇都咬出了血。反观郭六虎，却是神色一松，好似得到了莫大的解脱。
　　蒋玉跪在地上拖拉到了郭六虎身前，心中万千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爹。”
　　“诶。”郭六虎应了一声，伸手将蒋玉揽到了怀里，一双老眼满是婆娑：
　　“唉，都怪爹，爹这个没用的老东西把你给害苦咯。”
　　“没有爹怎会有儿子今日，儿子不怨爹。”
　　“不怨好啊，不怨好，下辈子爹不割卵子了，咱爷俩做个亲父子。”
　　死期已定，郭六虎和蒋玉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你一言我一语，毫无顾忌的倾诉起来，丝毫不顾现在还是在锦衣卫衙署正堂。
　　李天面无表情的看着郭六虎二人上演父子情深，摆手随口道：
　　“黄严，把他俩押到东厂大牢去，朕不想看见他们。”
　　“喏。”
　　黄严心中虽然也颇有感慨，但郭六虎二人偷盗府库是不争的事实，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一招手唤来几个番子，连拖带拽的将郭六虎二人拉了出去。
　　目送着郭六虎二人被东厂番子粗暴的拉远，江保肩头耸动，长叹了口气，理了理神色，转而看向李天道:
　　“陛下，番货赃银可还要继续追查？”
　　“你说呢？”
　　李天心里清楚江保为什么要问起这茬，似笑非笑着眯着眼回问。
　　江保本来是想借着追查赃银，让皇上知道老太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但眼下看皇上的神情，似乎是已然心中有数，稍加思索，江保下定了决心：
　　“老奴以为，不要再追查了。”
　　哟嘿，什么时候江保也会说这种话了。
　　江保果决的话语，着实让李天有几分意外，深深看了眼江保，李天转而看向王福道：
　　“王福你说呢？朕还要不要继续追查赃银？”
　　王福虽然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但他相信江大总管肯定明白，当即拱起手晃着脑袋附和道：
　　“陛下，老奴和江总管的意见一样，还是不要追查的好。”
　　“那你给朕一个不追查的理由。”李天淡淡道。
　　“这个……”
　　王福本来就是跟风，其实他是想说继续追查的，这会儿李天当头一问，顿时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李天抿嘴哼笑了两声，懒得让王大总管出丑，清了清嗓子道：
　　“郭六虎虽然不愿意说，但朕其实也猜到了，郭六虎他们偷盗朕的府库，和惜薪司御用监倒卖宫里的东西没什么两样。
　　不过是担心老无所养，才会从现在就开始大肆捞钱。江保，朕说的没错吧。”
　　李天一语便说到了重点，江保激动地连连点头：
　　“陛下说分毫不差，我等阉人就是因为如此，才总想着捞些银子安度晚生。”
　　李天闻言翻了个白眼，直接把江保摘了出去，毫不客气的笑骂道：
　　“朕说的是五品以下的太监，你他妈就别往脸上贴金了，你贪墨朕的皇产纯属心术不正，跟捞钱养老有个屁的关系。”


第98章 一波三折
　　日垂西天，斜阳当空。
　　道道带着秋日余温的金辉撒入了锦衣卫衙署正堂。
　　李天靠在主座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哒哒哒的在桌案上敲着，静静听着江保讲述老太监们的凄惨晚年生活。
　　朱高煦在一旁哈欠连连，听的头昏脑涨，但李天不发话，他也不敢出声告退。
　　“陛下，老奴知道的就是如此了，其实不仅仅是退任的老太监，各宫各殿的宫女侍女晚年同样极为凄惨。
　　虽说规制里是去浣衣局洗衣，但宫里的宫女何其多，小小的浣衣局根本就无法容下所有宫女，许多老宫女都只能靠几位娘娘接济着苟活。”
　　点了点头，李天单手端起茶盏抿了口茶，转而看向朱高煦：
　　“高煦，江保说了这么多，你怎么看？”
　　朱高煦秋乏的厉害，正垂着脑袋眯眼打盹，突然听见李天问话，猛然抬头下意识道：
　　“臣弟以为江总管说的极好，说的十分引人入胜。”
　　“江保先前说宫里的太监老了都去园子里挖野菜充饥，你从哪听出的引人入胜？”
　　“啊，这样啊。”朱高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赶忙换了副口气道：
　　“那可真是太惨了。”
　　“然后呢？”
　　朱高煦根本就没听江保先前说话，哪知道李天说的然后是什么意思，呆愣道：
　　“还请皇兄赐教，臣弟不知。”
　　李天闻言嘴角有些抽搐，感情你丫坐着半天啥也没听啊。
　　朱高煦见状，赶忙借着机会起身道：
　　“皇兄，臣弟小妾生子早夭，臣弟心中挂念，还请皇兄恩准臣弟回府探望。”
　　“行吧。”李天随意摆了摆手道：那你回去吧，朕就不送你了。”
　　“那臣弟这就告退了。”
　　朱高煦深深一礼，便迈着大步逃似的出了衙署正堂。
　　李天看的暗暗发笑，注视着朱高煦走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江保道：
　　“朕听你叭叭说了这么多，说到底不就是内官院没银子，养不起那些品阶低的老太监吗？”
　　江保闻言眼神一亮，赶忙躬身道：
　　“陛下，正是如此。”
　　“那你想让朕怎么做？从朕的内库中拿银子出来养着他们？”
　　“老奴不敢这么想。”江保脸色一暗，讪讪然的拱了拱手，垂下脑袋，瞥着老眼小心打量着李天的神色。
　　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李天抬起胳膊挡在眼前，迎着日辉出了正堂，在堂门前站定道：
　　“行了，别他妈的偷看朕了，这种事你一个内廷总管早就该拿出章程解决，偏偏把篓子捅到朕这里，你说朕要你有什么用。”
　　李天一通臭骂，江保不怒反喜，赶忙拽着王福哈腰凑到李天身旁道：
　　“老奴替宫里的老老少少万谢陛下慈悲。”
　　瞥了眼江保喜不自胜的神情，李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谁让咱是个心地善良的皇帝呢。
　　“传朕的旨意吧：
　　以后宫里退任的太监宫女若是离京返乡，司礼监一人批五十两安置家业的银子。
　　赵王现在管着朕的皇产，若是不想回乡，也可去赵王那找个差事。至于患疾染病，医药费一应从朕的内库里出。”
　　李天一席话毕，江保的眼里全是泪花。
　　自古至今哪有皇帝关心太监晚年，唯有当朝圣君呐。
　　江保今天看见郭六虎压抑了一下午，这会儿心里那口气终于顺了，实打实的重跪在地道：
　　“陛下大恩大德，老奴这辈子都不能忘，不，老奴八辈子都不能忘。”
　　“起来吧，朕不过是不想府库再丢东西罢了。”
　　李天抿嘴一笑，毫不放在心上的摆了摆手。
　　从地上一起身，江保便迫不及待想要去司礼监拟旨，李天和王福还没反应过来，江保就已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李天琢磨着自己先前的安排，脑海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急忙推了王福一下：
　　“王福，快去把江保给朕叫回来，先前那道旨意作废。”
　　江保今天办的那是给自己谋福利的事儿，哪里是胖成球的王福能追上的。
　　王福喘着粗气边喊边追，最后一路撵到司礼监，才算把正要盖玺的江保给拦下来。
　　“江公公，皇上让你回去，说这道旨意作废。”
　　“什么？”
　　江保一听这话，一张老脸肉眼可见的涨红起来，瞪着一双好似要吃人的红眼道：
　　“这可是给咱们以后兜底的旨意，王福你别在这事儿上给咱家玩笑。”
　　说着，江保转脸看向司礼监的少监催促道：
　　“快给咱家盖印。”
　　王福和江保都是内廷总管，司礼监少监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但少监也明白今日的旨意非比寻常，一时间竟犹豫了起来。
　　见司礼监少监还不收起大印，王福赶忙一掌拍到已经成文的圣旨上：
　　“这旨不能盖，皇上说了这道旨意作废。
　　江公公，你别让咱家难做，内廷圣旨除了要司礼监的印，还要咱家印绶监的印，咱家不给你盖，你这圣旨就成不了。”
　　江保虽然清楚王福不敢妄言，但心里仍是无法接受，这道旨意一成，以后内官院可就再也没有饿死的老人儿了。
　　“放你娘的屁，皇上岂会自废旨意，信不信咱家一掌拍死你。”
　　王福最怕的就是江保的阴风掌，但眼下他也不想看着江保铸成大错，身子往前一挺，胖脸唰白道：
　　“拍吧，你就是拍死咱家，咱家今天也不能让你盖印。”
　　江保直勾勾的盯着王福老半天，身上截然而起的气势忽的一松，满脸都爬满了费解之色，急不可待道：
　　“这到底是为何呀，难不成皇上后悔了？”
　　王福被盯得冷汗顺着胖脸直流，江保一泄气，赶忙快速道：
　　“皇上没说，皇上直说此道旨意作废，让你赶快回去。”
　　江保看了看王福，又看了看只剩盖印的圣旨，后槽牙猛的一咬，压着嗓子憋闷道：
　　“走！”
　　呼，小胖手擦着脸上的虚汗，王福长吁了口气。
　　今天江保若真是强行盖印，朝堂里的那些文臣必然不会放过江保，到时恐怕就是皇上也拦不住。
　　虽然他不喜欢江保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他也不想看着江保因为违抗君命而被处死。


第99章 刘纲踪迹
　　江保心里急得发慌，脚下极快，还没等王福从司礼监出来，便已然将其又甩到了后头。
　　远远见江保快步而来，李天站定身子静静等着，毕竟皇帝从来不会迎着人走。
　　江保到了跟前一个倾倒跪在地上，没等李天开口，便大着胆子抬头问道。
　　“陛下，老奴斗胆，敢问陛下为何突然要将旨意作废？”
　　“朕刚才又斟酌了一番，觉得先前的安排不太妥当。”
　　李天并不知道江保心中已经翻江倒海，随意摆了摆手，踱步上了停在一旁的龙辇：
　　江保慌忙起身，手中紧攥着还未加印的圣旨，赶忙凑到李天跟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自然些道：
　　“敢问陛下是何处不妥当？陛下可是觉得安置家业的银子多了些？”
　　“你急个什么？”
　　察觉江保的语速比以往快了些许，李天不由哑然失笑道。
　　“陛下，老奴怎么可能不急。”被李天看破，江保也不再掩饰，眼中满是焦急道：
　　“陛下可知内官院有多少退任的老太监？足足三千人呐，还有宫婢院，更是有近两千老宫女。”
　　卧槽，怎么这么多。
　　李天被吓了一跳，他本以为内廷太监加宫女两三千就差不多了，谁曾想光他妈退休的就有五千多人。
　　“退任的太监跟宫女怎么这么多？内廷一共有多少太监宫女，你赶紧告诉朕。”
　　听得皇上发问，江保说实话很是意外。
　　自永乐十八年后，宫里的太监宫女便一天比一天多，皇上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稍加恍神，江保还是赶忙应话道：
　　“陛下，内廷四司八局十二监现在就有太监快五千人，宫女三千余人，若是算上侍候各位娘娘的侍女，起码还要再加上一千余人。”
　　稍加计算，李天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眉毛一下挑的老高：
　　“所以这皇城里现在太监加宫女有一万多人？”
　　“不错。”江保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道：
　　“老奴还没算上南都皇宫里的太监宫女，若是加上那边的恐怕还得再多小一万人。”
　　李天这会儿被连连震惊，已经有点习惯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疑惑道：
　　“金陵皇宫又没住人，为何有那么多太监宫女？”
　　江保这会儿也分不清皇上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了，抿了抿嘴小声道：
　　“陛下，金陵毕竟是太祖爷定下的国都，怎会没有太监宫女驻留。若是陛下有朝一日巡视江南，总不能带着京城里的太监宫女一起去吧。”
　　江保这么一说，李天便明白了。
　　这不就跟南京六部一样吗？所谓的二号备份呗。
　　再回过神，想到先前那道圣旨，李天不由暗暗庆幸。还好误打误撞把江保给叫回来了，不然这一道旨意下去可就是十万两银子没了。
　　不过京城和金陵加起来两万多的太监宫女，这也有点太夸张了。
　　怪不得户部天天没钱，这他娘这么些太监宫女一年就得吃掉几十万两银子，国库要是有钱那就见鬼了。
　　“江保，马上传朕的旨意，不管是京城还是南都，想归乡的太监宫女一应准允，不分品阶，一人二十两的回乡盘缠。”
　　安置家业变回乡盘缠，皇上果然还是嫌花银子太多了，苦笑了两声，江保拱手一诺道：
　　“老奴记着了。”
　　“还有，你这两人跟王福给朕拿个章程出来，内廷二十四衙门必须定额定编。
　　凡是定员不设上限的，你们都给朕划条道出来，朕的内库可养不起上万人的吃喝拉撒。”
　　皇上这是裁减太监宫女？
　　江保脸色一滞，只觉得宛如做梦，宫里的太监宫女月月多年年多，怎么有朝一日也开始裁减了。
　　拱手一应，江保小心开口道：
　　“陛下可是要裁减太监宫女？”
　　“朕当然要裁减，朕虽是一国之君，但也还不至于让上万人伺候。
　　对了，朕问你，内官院和宫婢院那些太监宫女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妪？”
　　亲口听到皇上承认要裁减内廷，江保的心情有些复杂。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历朝历代的明君都喜欢裁减内廷，皇上想必也只是向前朝明君效仿罢了。
　　收回心神，江保老手一拱道：
　　“回禀陛下，倒也不全是。譬如吴太妃被打入早春园，原先侍奉她的那些宫女就没人再用了，只能去浣衣局洗衣。
　　或去宫婢院登记，每月按资历领一两到六两的闲人钱。”
　　一两到六两的闲人钱，取个平均数就按三两算，那两千名宫女一个月就要扔出去六千两银子。
　　想到这里，李天顿时有点慌了，怪不得钱袋子总是一天比一天瘪，原来钱袋子下面他奶奶的全是窟窿啊。
　　“江保，赶紧给朕拟旨，凡是领闲钱的宫女，有一个算一个，只有是想出宫的，全部都准了。
　　还有那些太监，也是一样，只要想出宫，一刻别耽误，马上给朕送出去。”
　　李天跟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江保吓的连连点头，一口一个记着了。
　　正说着，王大总管也终于喘着粗气，努着鼻子回来了。
　　“陛下，陛下，老奴有事禀报。”
　　要在以往，江保看到王福这么一副熟包子的模样，肯定是要嘲讽一番。
　　但想到先前王福拦下了他的冲动之举，江保嘴唇动了动，挥手让抬辇太监自觉避让，嘲讽的话出口却变成了关心：
　　“可是要事？若不是要事，去锦衣卫衙署喝口茶缓缓也不迟。”
　　“不行，不行。”王福身上冒着腾腾热气，摆了摆手，舔着发干的嘴唇看向李天快速道：
　　“陛下，通政司刚刚来报，南直隶徐州府彭城县衙发现了刘纲的踪迹，说是张尚书暗暗留下的记号。”
　　刘纲？李天闻言脸色顿时一肃：
　　“起驾，马上去内阁，王福，你与朕详细说来。”
　　龙辇又稳又快的走着，刚歇过劲儿的王大总管又小跑了起来：
　　“陛下，是老奴先前从司礼监回来，恰好碰上通政司的参议亲自进宫送奏本，老奴见着奇怪，就多嘴问了一句，这才知道通政司是收到了徐州府直递……”


第100章 微山四湖
　　皇上驾临内阁，自然有清道监的太监提早前去知会，杨士奇得知消息后，便领着一干人等在内阁门口静候。
　　远远看见龙辇，大小官员脸色一正，赶忙甩着衣袖躬身拱礼：
　　“臣等恭迎陛下。”
　　乘着龙辇到了跟前，踩着包了鹿皮的软梯下地，李天换上一副笑容，和煦道；
　　“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
　　踱步进了内阁院内，李天径直朝后阁走去，杨士奇知道皇上为何而来，赶忙给一旁的通政司左参议卢象如使了个眼色，提步跟上。
　　撩袍坐在主位之上，待王福斟好茶水，李天直接开门见山道：
　　“卢爱卿，大概情况朕已经知晓，具体你再与朕详细说说。”
　　卢象如是永乐十三年的进士，通政司参议却是正五品的官职，相较于普通的官员的升迁速度，已经是坐了火箭。
　　听得皇上问话，杨士奇顺手将一旁的奏本呈与李天案前，卢象如也闻声起身，板板正正的拱手一礼，开始禀报起来。
　　一边听着卢象如禀报，一边扫读着奏本，李天渐渐陷入了沉思。
　　在运河岸边发现了刘纲的踪迹，似是有上百人相随....
　　抿了抿嘴，李天有些想不明白刘纲怎么会带着张仪良跑到徐州去。
　　徐州乃是南直隶所辖，彭城更是张皇后的老家，朝廷在那边的统治势力强的很，刘纲这是准备在刀尖上跳舞，还是故意挑衅朝廷。
　　合上奏本放在一边，一抬眼见卢象如还在站着，李天摆了摆手示意卢象如坐下说话，转而看向杨士奇：
　　“士奇，奏本你可看过了？你说刘纲这是又在玩什么把戏。”
　　微微颔首，放下手中茶盏，杨士奇抚了抚长须，稍加沉吟道：
　　“陛下，以老臣所见，刘纲很可能早就在徐州府潜伏，只不过最近才露出马脚罢了。”
　　“何出此言？”
　　“是这样陛下，徐州治下沛县与彭城之间，有大大小小数十个湖泊，其中以昭阳湖面积最大流域最广。而在京杭运河流经徐州百年之久后，南直隶，河南，山东七个州府近五十条河流更是将原本隔断的昭阳湖，南山湖，独山湖，微山湖连为一片。
　　在济宁府与徐州府间，形成了一个南北近两百里的大湖，湖中岛屿繁多，临近州府根本无力一一派兵驻扎，而且自永乐二十年后，微山四湖上便多有水匪，以抢劫来往商贾商船为生，临近州府虽几度派兵剿匪，但由于地形缘故，多是无功而返。”
　　听着杨士奇如数家珍的说着千里外的地形，李天不由得暗暗咂舌，杨首辅还是牛啊。
　　赞许的看了杨士奇一眼，李天眉头微挑：
　　“这么说来，刘纲这是落草为寇，做水匪去了？”
　　“老臣也只是猜测。”
　　没有一口说死，杨士奇伸手沾湿了手指，在茶案上简易画出了微山四湖的地形道：
　　“陛下请看，单就微山四湖的地形而言，绝对是刘纲最佳的隐匿之所。”
　　李天起身看去，见杨士奇一连在微山四湖旁勾出了数十条路线，心中顿时了然，眉头一皱道：
　　“这么看来，朕除非派兵把整个微山四湖围起来才能逮到他啊。”
　　围起微山四湖自然是不可能的，杨士奇只当李天是在感慨，神色微顿道：
　　“刘纲携朝廷命官而逃，绝不能任其逍遥法外，老臣有一拙计，还请陛下圣裁。”
　　“快快说来。”
　　见皇上要和首辅要商量此事，卢象如赶忙拱手起身：“微臣避退。”
　　“不必。”出声喊住卢象如，李天转而看向杨士奇伸了伸手：
　　“士奇你说你的。”
　　卢象如闻言神色一顿，心中却是暗生喜意，能与皇上首辅一同坐在内阁一时半刻，来年的吏部考功司想必定会给他评个上上。
　　“陛下，老臣此计是这般想的，应先封锁刘纲在徐州暴露踪迹的消息，朝廷对刘纲的悬赏也无需变化，后暗中派上几支假商船从微山四湖中经过，将计就计，以打探刘纲的消息，还有临近州府的乡绅豪富......”
　　听完杨士奇的计策，李天盘算着成功的可能性，毫不吝啬的送上一张笑脸：
　　“士奇大才，好一个三管齐下，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杨士奇会然一笑，趁热打铁，又一连说了几条补充，李天不住的连连点头，当即与杨士奇细细磋商定计。
　　此事言罢，暂且告一段落，李天回身落座抿茶歇息，转而看向卢象如闲聊道：
　　“卢爱卿入仕几年了？”
　　卢象如的心这会怦怦直跳，根本就没想过今日进宫居然还能和皇上攀谈，恭敬无比道：
　　“回陛下，微臣入仕九年了。”
　　“九年就做到通政司参议一职，升迁倒是够快的，看来卢爱卿也是颇有能力啊。”
　　卢象如闻言心中虽然自得，但脸上赶忙做出一副谦逊之态：
　　“微臣不过是为陛下分忧，努力做好本职事务而已。”
　　五品官放在外面也算是一尊大员，但在李天眼中也不过是普通的朝臣罢了。
　　本着君臣和睦，又耐着性子跟卢象如闲聊了几句，李天温和的笑了两声，随手放下了手中茶盏。
　　卢象如心里明白怎么回事，脸上笑意一收，躬身一礼道：
　　“陛下，通政司中还有很多政务要办，微臣就先告退了。”
　　李天微微颔首，示意江保给卢象如开门，笑眯眯的注视着卢象如走远。
　　待卢象如一走，李天转而看向杨士奇，口气中带着三分愠怒道：
　　“士奇，为何卢象如能从正六品的兵部主事直接升到正五品的通政司参议，可是朝中最近倾轧又严重了？”
　　卢象如先前说曾在兵部任主事一职的时候，杨士奇就发现李天脸色有些不对，当下李天这么一问，杨士奇连忙拱手解释道：
　　“陛下新皇即位，朝中官员更替调任实属正常，非是倾轧之故。”
　　杨士奇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李天并没有全然相信，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很正常，但官员更替和官员越级升迁可是两码事。
　　“江保，去千步廊召钱义来内阁见朕。”


第101章 小小插曲
　　皇权独尊，高高在上。
　　虽然朝中最近变法之风愈演愈盛，但在朝中大部分官员眼里，所谓的变法，倒不如说是新皇登基三把火。
　　对于朝中的大部分官员而言，他们并不关心变法之下有怎样的深意，他们只在乎如何才能搭上变法这辆顺风车，尽快升官。
　　千步廊吏部衙门外挤得满满当当的歇脚棚，便生动展示着这些官员的心理。
　　挤在歇脚棚里的官员，基本都在五品以下，胸前的补子上绣的不是水鸟就是黄鹂，每个人手中都捏着一封推荐信，神情各异，各怀心思。
　　一名胸前绣着鹭鸶补子的六品官员，独自占着一张长凳，左顾右盼，一脸小心的低声道：
　　“诸位，本官可是听说都察院马上就要变革了，诸位可有想去都察院当差的？”
　　“都察院？”
　　被吸引的五六个七品官伸长了脑袋，随即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都察院有什么好变革的，难不成是要把御史手中的笔杆子换成金的？”
　　“这位老兄真会说笑，要本官说，指不定是真的，没看金刑部都被调到都察院去了。”
　　“金刑部调到都察院是为了准备变革？可在下怎么听说是金刑部恶了皇上，被贬去都察院了。”
　　“你们都从来听来这些小道传言的，本官可有确切消息，是元辅大人亲自向皇上谏言变革都察院的。”
　　“哈哈哈，确切消息？你个八品小官也能知道确切消息？”
　　“快看，那是不是内廷的江总管，江总管怎么来吏部了。”
　　....
　　内阁后阁处。
　　吏部尚书钱义听召而来，跟着江大总管一进内阁，便赶忙躬身作揖：
　　“微臣参见陛下，见过元辅。”
　　刚从杨士奇那了解了一番钱义的生平，李天这会儿对钱义很有好感，含笑着说道：
　　“之融不必多礼，快坐，朕与士奇已经等你多时了。”
　　微微躬身，钱义自觉坐在了杨士奇下位，待江保看茶后，拱手道：
　　“陛下突然召微臣进宫，可是有要事要交代？”
　　李天本来还想跟钱义唠会家常，但见钱义屁股还没坐热就问上话了，不由莞尔打趣道：
　　“怎么？吏部的政务太多，钱尚书刚坐下就急着回去了？”
　　钱义闻言面色一顿，随即反应过来皇上是怪他太急，便老实端起了手旁的热茶，轻吹着茶汤上的茶叶，不再言语。
　　李天看的暗暗发笑，清了清嗓子，随口道：
　　“朕找你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吏部最近政务如何，是不是有不少官员都想调任新设的衙门？”
　　说起正事，钱义赶忙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掷地有声道：
　　“陛下放心，微臣绝不会让追名逐利之徒进入户改局和天工院。”
　　好家伙，五六十的人了嗓门还这么大，李天被吓了一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
　　“之融你激动个什么，朕找你来又不是问罪的，你看你这一嗓子给士奇吓的。”
　　钱义一转眼，见元辅大人果然是擦拭着长须上的茶水，尴尬一笑，面露歉意道：
　　“最近衙门里来办事的人太多，扯着嗓子习惯了，还请元辅勿怪。”
　　“无妨无妨。”杨士奇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将方帕塞进袖中，心里明白有些话皇上不好问，当即开口道：
　　“最近吏部文选司是不是人手不足？老夫怎么听说的有的官员也没什么建树，却一连升了两三级。”
　　钱义闻言神色陡然一正，心里门清，这恐怕才是皇上召他前来的真正原因。
　　国朝对官员的升迁考核极为严格，那些七八品的官员升迁根本不会入皇上的眼，如此说来，是这半月升任到五品以上的官员出了问题。
　　脑海中快速检索着近半月升任的五品以上官员，钱义嘴唇微抿，大脑宛如一台精密的仪器般，调动着半月以来越级而升的文书。
　　除了立下功勋破格升迁的官员，便唯有各省的三司使和各部堂的尚书举荐，方能为官员免去一年的功绩考核。
　　联想到最近朝中六部九卿的剧烈变动，钱义心中悄然浮出了三个名字。
　　礼部兵部刑部的三位尚书都举荐了五品官员，礼刑二部尚书新任，举荐一把自己的心腹应该不会惹得皇上不满。
　　如此说来，问题出现在兵部尚书李庆身上。
　　理清思绪，钱义躬身一礼，当即心直口快道：
　　“敢问元辅，可是兵部主事卢象如擢升通政司右参议一事？”
　　钱义自己在脑海中层层剥茧理了一遍思绪，但看在李天和杨士奇眼中，钱义不过仅仅是思索了几个呼吸。
　　惊叹于钱义的记忆力和机密，李天也不再遮遮掩掩，顺势接过话茬道：
　　“不错，卢象如今日来内阁送奏本时，朕与他多聊了几句，偶然得知他之前不过是兵部主事，连跳两级升任的通政司参议。”
　　李天话罢，钱义心中顿时了然。
　　不过钱义有些疑惑，杨士奇难道没有告诉陛下，部堂尚书有举荐官员之权？还是说杨士奇是故意装作不知？
　　粗略想不明白此中深意，钱义索性不再细想，拱手如实道：
　　“陛下，卢象如连跳两级是因为有李兵部举荐，并非是吏部不按章程给其升任。”
　　“还有这回事？”李天轻咦了一声，有些意外。
　　瞥了眼端坐如山的杨士奇，钱义点了点头，继续道：
　　“吏部最近受理的越级升任官员一共有三人，具是堂官推荐，陛下但请放心，吏部虽不能说清明如水，但微臣保证一定公平，绝不会让志大才疏之人担任要职。”
　　微微颔首，李天将李庆举荐卢象如一事记在了心上，转而随口问道：
　　“最近各衙门官员调任情况如何，可有结党拉帮的现象？”
　　钱义揣摩着李天问这话的用意，稍加沉吟拱手道：
　　“陛下，自从都察院前任都御史刘清和杨洛被罢黜后，各衙门的官员调任确实是频繁了些，不过目前还在微臣掌握之中，还未出现结党拉帮的迹象。”
　　“如此甚好。吏部掌天下官员任免调动，升降考绩，之融你可得给朕挑好这副重担啊。”


第102章 皇家钱庄
　　卢象如一事只能算是个小插曲，但李天不知道的是，就因为卢象如和钱义前后脚在内阁议事，却间接导致了朝堂暗流之下的一场巨变，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亲自送着钱义出了后阁，见天际夜幕渐起，李天伸了个懒腰，心中顿生感慨。
　　皇帝这个位置还真他妈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啊。
　　“陛下。”
　　“恩？”
　　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李天一转脸，只见江保正苦巴巴的看着自己。
　　李天长吐了口气，唉，那一两万的太监宫女还没安排呢。
　　“走吧，回御书房，朕与你商量商量那些太监宫女如何安置。”
　　江保闻言咧嘴一笑，登时喜上眉梢，赶忙招呼王福龙辇起驾。
　　回了御书房，李天懒得再往御案前坐，随手解开玉腰带扔到一旁，脱掉靴子翻身上了软塌，舒舒服服靠下道：
　　“王福，让御膳监传些糕点。”
　　拱手一诺，王福出了书房。
　　江保也赶忙将御书房内的红烛点起，待屋内一片亮堂，偎身到龙榻前道：
　　“陛下，可要请郑公公一同商议？”
　　“他最近正忙着给朕操练亲卫，这种小事就别叨扰他了。”
　　随口说着，李天撸起袖子拿起朱笔，在洁白如雪的绢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过来，好好看着，这事若是成了，朕保证那些老太监给你立长生碑。”
　　“皇家钱庄？”看着白纸上横平竖直的四个大字，江保有些不明所以：
　　“陛下这是要做买卖？”
　　“不错，这就是朕给那些太监宫女找的去处。”
　　江保这会儿心里感动是感动，却也十分惶恐，赶忙急声道：
　　“陛下乃是天子，岂能为了我等阉人做商贾之事，这要是让朝中百官知道，那还不得翻天呐。”
　　“这有何不可，朱高燧堂堂亲王不也在料理朕的皇产吗？”
　　“陛下，这不一样，就是赵王也没自己个儿下场啊。”
　　瞥了眼江保抓耳挠腮的猴急样，李天有些忍俊不禁，敲了敲四四方方的砚台：
　　“行了，别搁这儿跟朕耍猴戏了，没墨了，赶紧给研墨。”
　　见皇上打定主意要一意孤行，江保也没话说了，只得磨着墨顺着话道：
　　“陛下为何突然想做钱庄的买卖了？”
　　“废话，当然是赚银子了。”笔尖刷刷声响，在纸上翻飞起舞，李天头也不抬道。
　　江保被李天怼的无言以对，但心中仍腹诽不停。
　　钱庄能做什么买卖，除了兑换银票收个水儿钱，不就是放高利贷吗？
　　一想到纸上写的皇家钱庄，以后要打着皇上的名头放高利贷，江保心里就窝的心慌。
　　高利贷赚银子自然赚的，但这可是让人家破人亡的买卖，若是因为钱庄一事损了皇上的阴德，他江保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想到这里，江保只觉心里堵得难受，一咬牙，伸手抓住李天的手腕道：
　　“陛下，老奴想了又想，这钱庄的买卖做不得啊。若是因为高利贷让陛下损了阴德，老奴就是死八百回也不够谢罪的。”
　　说着，江保更是脖子一梗：
　　“陛下，老奴今个儿就犯上了，您治老奴的罪吧。”
　　“你说什么玩意呢，把手给朕撒开，朕什么时候说要放高利贷了。”
　　江保闻言一愣，下意识松开了手，满脸迷瞪道：
　　“钱庄不放贷怎么赚银子啊？”
　　活动着手腕，李天瞪了江保一眼，索性放下手中笔道：
　　“拿着皇家的脸面去放高利贷，你当朕傻啊。”
　　“可除了陛下敢叫皇家钱庄，还有何人敢起这个名字？”
　　“别打岔，朕也是今日下午心血来潮，你先与朕说说坊间的钱庄都是怎么做买卖的。”
　　“啊。”江保嘴巴一下子长得老大：
　　“陛下您不会做买卖啊。”
　　伸腿给江保招呼了一脚，李天啪的一拍桌子骂道：
　　“艹，你他妈的再跟朕胡咧咧，朕不管了，反正那些太监宫女这么些年都过来了，也不差朕这几十年。”
　　“别别别，陛下，老奴不碎嘴了。”说着，江保朝自己脸上轻呼了两个耳光赶忙道：
　　“坊间的钱庄，主要是做两个买卖，一个是兑换银票抽润，一个是放各种银贷。
　　京城里的大钱庄，在各个州县乃至省府都有分号，比如说陛下您在京城汇通钱庄存了一万两银子，人给您了一张银票。您就能在全天下的汇通钱庄分号把这银子取出来，每一百两银子，收一两的润钱。若是陛下您存了三个月以上，每一百两还得再交一两的库房钱。”
　　古代的钱庄自唐朝就有跨地存取业务，而且存款不但不给利息还要交保管费，这个李天早就知道，点了点头，示意江保继续说。
　　说到各种银贷，江保顿时激动了起来：
　　“陛下可知城中钱庄放贷要收几分利？最低也是四分利呐，一百两银子借一年，足足要还一百四十八两。若是一千两银子，那便要还利息四百八十两。而且这个利息只能在大钱庄借到，若是那些个小钱庄或是放私贷的，五分利七分利，乃至是九出十三归也是有的。”
　　说到这里，江保话锋一转，急忙跪拜在地道：
　　“陛下，这放贷的买卖虽一日斗金，但这买卖可是损阴德呐，陛下您万万不能做。坊间百姓认字的知道这叫高利贷，不认字的那都直接叫砍头贷啊。”
　　“给朕爬起来。”见江保又开始抽风，李天翻了个白眼道：
　　“朕什么时候说要放高利贷了？”
　　“哪里有不放高利贷的钱庄，老奴闻所未闻。”
　　李天淡然一笑，摇头不语。
　　这个时代的人呐，还是太天真了，再往后几百年的银行，哪个是靠高利贷生存的？又有哪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朕心中自有定数，你就不必操心了。”拿起毛笔继续刷刷写着，李天悠然不已道：
　　“你现在要办的，是去城中找个好地段的铺子买下来，然后去内官院挑些年轻会算账的老太监，至于其他，交给朕就行了。”
　　“老奴遵旨。”
　　江保下意识的拱手一应，心中却仍是十分费解。不放贷的钱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不放贷的钱庄？


第103章 计划筹备
　　一口酥松软糯的糯米豆糕下肚，李天满足的眯上了双眼，御膳监这甜点做的是愈发好了。
　　自在的抖着脚，李天斜眼一瞧，见王福在舔着嘴唇，搓了搓手上的糕屑失笑道：
　　“想吃就捏两块尝尝，反正这么多朕也吃不完。”
　　嘿嘿笑着，王福搓了搓手，小心从包金的玛瑙盘里拿起了一块三角蜜饯，一个侧身塞进了嘴里。
　　“陛下没发现今日的糕点有些不同吗？”
　　今天的糕点不一样？认真打量着方盘里精致的数十种糕点，李天看了半天，倒还真没瞧出来哪不一样。
　　王福憨憨的笑着，一双小胖手举了起来：
　　“陛下，今个儿的糕点可是正儿八经的苏杭大师傅做的。”
　　王福的意思是今个儿的糕点正宗，但听到李天耳朵里，却是有了另一种解读。
　　御膳监这是又添人了啊。
　　一想到御膳监又招了师傅，李天只觉得刚吃的糕点在嘴里发苦，这都是银子的味道啊。
　　“去让司礼监写张条子下去，内廷二十四个衙门从今日起都不准再添人了。”
　　王福小胖手一抖，没想到自己一个马屁拍到了驴蛋上，吓的胖脑袋连点，赶忙飞奔出了御书房。
　　将盘子推到一边，李天拿起朱笔，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钱庄一事上。
　　办皇家钱庄的念头虽然是他灵光一闪，但细细琢磨下来，这念头恐怕还真是神来之笔。
　　郑和下西洋虽然带回来了一百四十多万两银子，但架不住现在开销大，到处都要花钱。
　　内廷小两万的太监宫女，亲军二十六卫的营房改造，还有天工院那边，大半也得内库出钱，再加上后续水泥的计划，这一百多两银子估计也就够使一个月。
　　可要是办个钱庄，那可就爽飞了，不但再也不用担心银子不够花，还能把那些等闲的太监宫女安排一部分，可谓是一举多得。
　　房门突然响起，李天定眼看去，却见是江保抱着一摞名册进来了。
　　把厚厚一摞名册放在一旁的低案上，江保甩了甩袖子，一脸轻松：
　　“陛下，内官院和宫婢院退任的太监宫女名册都在这儿了。”
　　内官院和宫婢院都在皇城最北头，骑马坐轿自然不算远，但要是就靠两条腿，那起码得走上半个时辰。
　　见江保是一个人抱着进来的，李天有些诧异：
　　“这么多册子都是你一个人从北边抱过来的？”
　　江保闻言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用袖子擦了擦册子上的浮尘，拿起一本道：
　　“陛下又不跟老奴说不放贷的钱庄是如何办的，老奴岂敢让下头的人染指此事，只能都抱过来亲自选了。”
　　“牛逼。”
　　毫不吝啬的给江保比了个大拇哥，李天换上一副看智障儿童般的眼神道：
　　“朕让你找些能写会算的，又没让你去传圣旨，你不告诉他们，他们谁知道朕要做什么。”
　　江保闻言拿着名册的手一哆嗦，嘴巴微张，顿时一脸恍然：
　　“咱家不说他们就不知道，好像是这样啊。”
　　“憨瓜。”
　　随口吐槽了江保一句，知道江保是因为太监宫女们操昏了头，李天也不再多说，放下手中笔道：
　　“找吧，把胳膊腿还能动弹，能写会算的太监都给朕找出来。还有那些三十岁以下的宫女，也都给朕找出来。”
　　挠着聪明的小脑瓜，江保终于发现自己先前的行为确实像个傻子，尴尬的笑了两声，老实蹲在地上开始翻找起来。
　　进宫的太监宫女都是伺候皇帝和妃嫔的，别说有什么技能，就是祖爷爷是干什么的，也都在名册里记得清清楚楚。
　　快速翻阅着册子，江保不一会儿便找到了几十个符合要求的。
　　李天坐在榻上写字，江保蹲在地上找人，时间就在这种奇怪又和谐的氛围中，悄然逝去。
　　夜幕笼罩天际，月亮也拉着一帮子星星开始上班，微凉的秋风一吹，冷的满天繁星都打了个寒颤，交相闪烁起来。
　　御书房内。
　　江保已经坐在地上翻找，王福在一旁拿着纸笔记录，李天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朱笔，活动着手腕下了软塌：
　　“找的怎么样了？”
　　江保左手边就剩下三两本册子，闻言揉着眼抬起了头：
　　“就快找完了陛下。”
　　“现在记下的太监一共有一千三百余人，宫女更多，有将近一千五百人了。”王福接过话茬道。
　　点了点头，李天索性也坐在了地上，随手拿起王福记录的名单，口气中带着几分无语道：
　　“这么多能做事的太监宫女都闲着，朕还以为内廷有多少老人呢。”
　　李天往地上一坐，江保吓的赶紧往边上挪了挪，王福也急忙起身找了个软垫过来。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陛下。”转身又拿起一本册子，江保黯然一笑，摇着头道：
　　“好多太监腿脚稍微不灵便，便只能退任下来，宫女也是一样，内廷岂敢让老宫女在宫里行走。”
　　“王福，去再找两个软垫过来，朕教教你们钱庄怎么玩。”
　　等着江保将最后两本名册也翻阅完毕，最终共有三千三百名太监宫女被选定下来。吩咐王福拿来御案上的皇家计划书，李天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朕既然要做买卖，就绝不会是做着玩玩。第一批钱庄朕准备先开三十家，顺天府治下五州十九县这是二十四家，然后京中设总号一家，分号五家。总号朕已经想好为位置了，就开在正阳门大街，分号的位置，这两日朕就让工部去办。”
　　听见皇上一口气就要开三十家钱庄，江保二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皇上这玩的也太大了吧。
　　想到内库一下子就要空上大半，王福有些担忧道：
　　“陛下，老奴以为不如先在京中开上几家，等买卖做起来了，再往下面的州县开分号也不迟。”
　　“小家子气。”
　　怼了王福一句，随手把计划书扔到了二人面前，李天一脸自信道：
　　“看看吧，朕写的这十几张计划书可不是跟你们闹着玩的。”


第104章 绝户毒计
　　在江保王福眼中，皇上的钱庄就是给他们这些阉人办的，俩人恭敬的拿起计划书，逐字逐句的细看起来。
　　初看上去，江保二人脸上还有几分喜意，心中感动不已。
　　皇上这是真下功夫了，居然连钱庄的规章制度都安排好了，但再往下看去，二人却是脸色一僵，喜意顿无。
　　存银子不但不收仓储费还给利息？不对普通百姓开放银贷？一分利放贷？
　　这可能是陛下故意为之，定有深意，二人暗暗安慰着自己，继续耐着性子朝下看去。
　　可二人一直看到最后，也没找见对上面两条的解释，江保心理砰砰的又开始发慌，急声道：
　　“陛下，这买卖哪有怎么做的，这么做...这么做肯定是不成的呀。”
　　“哪里不成，你给朕说道说道。”李天神色悠哉道。
　　钱庄要是这么办，内库就是有五百万两银子也不够赔的啊，江保急的直挠头，嘴皮翻飞，快速道：
　　“陛下，全天下的钱庄，也没有这存银子不收钱还倒给钱的道理。还有这不给百姓放贷，除了普通百姓会借钱，那些乡绅富户哪会缺银子呐。”
　　“是啊陛下，这一分利息的银子若是放出去，城中那些大钱庄定会几百万两银子的借啊。”王福也是急的坐立不安，赶忙帮腔道。
　　“你们说的朕早就考虑好了。”李天闻言呵呵笑了两声，脸色一转道：
　　“江保，朕问你，全京城的钱庄存银子都要收一笔仓储费，若是突然冒出个存银子不但不收，还反给利息会怎么样？”
　　江保张口就欲争辩，但话到嘴边，却是脸色一顿，恍然喃喃道：
　　“那百姓肯定都去给利息的钱庄存银子。”
　　李天微微颔首，流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转而看向王福道：
　　“王福，朕也问你一句，若是百姓都往朕的钱庄存银子，有哪个钱庄能一下借走上千万两银子？”
　　随手拿起计划书，指着其中的两条细则，李天再度笑眯眯的发问道：
　　“凡是借银子，就必须有官员私印作为担保，借的越多，官员品阶也得越高。若真是有人前手借光了钱庄的银子，后手就来取，你们以为朕没办法吗？”
　　李天三言两语便将二人的担忧解决，江保王福顿时陷入了沉思。
　　江保二丈摸不着头脑的挠着头，皇上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但他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好生奇怪。
　　见两人都没话说了，李天淡然一笑，眯着眼低声道：
　　“若是朕封锁筹备钱庄的消息，待开业之后突然宣告存银子给利息，你们可曾想过城中钱庄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李天话音落地，江保脑海中顿时冒出无数百姓拿着存票，去钱庄取银子的情形。
　　智商突然上线，江保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城中各大钱庄的银库虽然都放着不少银子，但若是所有百姓都去取银子，那定然是不够的，到时必然会取不出银子。
　　“嘶。”
　　江保猛吸了一口凉气，好毒辣的法子。
　　钱庄靠信誉为生，凭的就是随存随取，让百姓知道他们的银子好好放着，若是取不出来，那几十年积攒的信誉可就全完了。
　　念及至此，江保再也不敢随意张口反驳，稍加沉吟道：
　　“陛下，若是那般情形，城中必会大乱。”
　　噢哟，李天有些意外，江保居然能想明白其中的门道。
　　他说的其实也不是什么精妙的计策，不过是后世很常见的挤兑现象。
　　所谓挤兑，便是利用的民众的恐慌心理。
　　比如突然有个消息说要断粮，那么民众必定会去超市抢购粮食，超市每日进货都有定量，仓库也不会存放太多，自然是扛不住民众们的抢购，而一旦货架空了，民众便会更加坚信断粮的消息，随即便是更加疯狂的抢购。
　　但实际上，粮食从未断供，超市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只需几日调货进货，便可将货架重新上满。但到那时，早已为时已晚，民众每个人家里早就囤满了本不该囤的粮食。
　　至于解决民众恐慌心理的方式，其实也很简单。超市只需在门口堆上两座粮山，民众见超市这么敞亮，自然会思考断粮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而挤兑现象到了钱庄也是一样，一旦有消息传出哪个钱庄要带着银子跑路。
　　不管是真是假，百姓都会挥舞着存票轰然而至，钱庄若是有足够的存银，那谣言自会不攻而破。但若是没有，那疯狂的百姓便会踏平钱庄，钱庄几十载的信誉也会如同废纸一般，再无人相信。
　　不过李天倒也不打算这么做，毕竟这招实在太狠毒了些，取不出银子的百姓等不及告官，他们只会挥舞着愤怒的拳头杀人泄愤。
　　顿了顿神，李天拍着江保的肩膀会然一笑道：
　　“朕若是普通商贾，那此计再好不过，但朕是天子，朕不会让百姓们在惊慌之中发狂的。”
　　“老奴就知道陛下常怀慈悲之心。”舒缓着心中的情绪，江保躬身一拜，心中虽然还有许多不解，但已不再抵触道：
　　“陛下放心，老奴明日就着手安排此事。”
　　“恩。”李天应了一声，起身踱步到御案旁，端起茶盏抿了口凉茶：
　　“好好办，朕说过，此事若是成了，那些太监必会给你江保立长生碑。”
　　“老奴一定尽心。”一脸郑重保证着，江保突然想到什么，转而小心开口问道：
　　“陛下可是想让老奴做钱庄以后的大掌柜？”
　　李天闻言扑哧笑出了声，这个老东西，先前还满口肯定不能成，这会儿就说起以后了：
　　“你还是老实待在朕的身边多办些蠢事吧，钱庄到时朕自会交给赵王负责，让郭六虎去做个二掌柜。”
　　“郭公公？”江保先是一惊，随即大喜道：
　　“陛下不杀郭公公了？”
　　李天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江保，淡笑着继续道：
　　“明白你去趟羽林卫驻地，把蒋玉的军籍销了，以后他们爷俩，就待在钱庄给朕赎罪吧。”


第105章 所谓分寸
　　李天饶郭六虎一命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前有江保贪墨皇产，后有惜薪司和御用监拉宫里的东西出去倒卖，这不是单单一句利欲熏心就能解释的。
　　这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其实就是太监膝下无儿无女，年龄稍长，便会赶紧思考身后之事。
　　海狮楼中倒卖的那些番货，郭六虎一个人不可能吃下，不说内官院三千太监全部参与其中，起码那些六七十的太监肯定人人有份。
　　杀是肯定杀得完的，但杀完之后，李天不知道内廷还能剩几个忠心的太监。
　　“陛下，老奴替郭大裆万谢陛下饶命之恩。”
　　江保拽着王福跪拜在地，声线颤抖不已道。
　　看着江保脑袋上的缕缕银丝，李天暗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起来吧，朕乏了。”
　　江保闻言心中一跳，赶忙起身搀住李天恭声道：
　　“陛下可要回乾清宫歇息？”
　　“乾清宫？”
　　微微愣神，李天随即反应过来，明日便是八月初六，国丧就要结束了。
　　他最近一直都在皇后的坤宁殿就寝，倒是把乾清宫给忘了。
　　实际上乾清宫才是皇帝的正牌寝宫，只不过因为国丧期间乾清宫到处都是白绫，他不怎么不喜欢去住。
　　抬眼一瞥，见窗外已是漫天繁星，李天还真有些困了：
　　“去坤宁殿吧，朕最近在皇后那住惯了。”
　　“喏”
　　拱手一应，王福赶忙出去安排龙辇。
　　....
　　乘着龙辇到了坤宁殿，李天搓了搓脸，换上一副笑容，径直朝殿内走去。
　　正殿内，张皇后正和张清欢逗猫，听见动静见是皇上来了，赶忙起身迎驾。
　　“朕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你们可得好，还逗上猫了。”
　　随口抱怨了一句，李天一屁股坐在了软塌上，伸手搓揉着毛茸茸的猫脸道：
　　“这是保叔下西洋带回来的暹罗猫吧，起名了没有？”
　　暹罗猫四肢修长，聪明伶俐，似是知道李天身份不凡，一个窜身跳到了李天怀里，喵喵叫着拱来拱去。
　　伸出一双玉手搭上李天肩膀，轻轻揉捏着，张皇后有些吃味道：
　　“秋白可真是喜欢陛下呢。”
　　“朕怎么闻见一股子醋味呢，怎么，这猫不往伶儿你怀里钻？”
　　察觉皇后口气中带着几分醋意，李天抿嘴一笑，逗弄着猫揶揄道。
　　“妾身哪知道这猫什么脾气，一会儿让抱一会儿不让抱的，真是愁死妾身了。”
　　“哈哈哈。”李天没想到张皇后居然还是个潜在的猫奴，转脸看向张清欢笑问道：
　　“清欢姑娘呢，这猫可让你抱？”
　　张清欢今天穿着桂子绿的齐胸瑞锦襦裙，头上戴着玛瑙的流苏玉簪，整个人显得温婉又清丽，听得李天问话，欠身盈盈一礼，点了点头。
　　怪不得猫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李天转而朝猫屁股上轻拍了两下，朗声笑道：
　　“这还是个色猫。”
　　张清欢闻言俏脸登时一红，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欠身行礼道：
　　“陛下娘娘，夜色已晚，小女就先告退了。”
　　“急什么，时候还早，朕还要与你说些事情。”随手把猫扔到了软塌上，李天换了个舒服的姿轻靠在皇后身上，脸色稍整道：
　　“你先坐下。”
　　待张清欢坐定，李天直起了身子，拍了拍皇后的手示意等会再捏，缓声说道：
　　“你爹有消息了。”
　　“啊。”张清欢捏着衣角的小手一抖，轻呼出了声，语气难耐急切道：
　　“敢问陛下我爹现在何处？”
　　“南直隶，徐州彭城。”
　　张清欢进宫半月有余，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的消息，一时间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
　　胸脯剧烈的鼓动着，一双美眸中登时蒙上了一层水雾，贝齿轻咬着朱唇，好半天才缓下情绪：
　　“陛下，我爹....我爹可还活着？”
　　张皇后见状，赶忙快步上前将张清欢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其后背，看向李天佯怒道：
　　“陛下为何非要今夜说，清欢今晚还怎么睡得着？”
　　“那朕今天晚上不说了，明天再说。”李天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个确实是他没考虑到。
　　“陛下今晚若是不说，小女定会彻夜难眠。”张清欢一双小手攥成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看着坚强些道。
　　李天闻言登时有些无奈，都怪今日破事太多，把他搞得身心俱疲，竟忘了顾及张清欢的情绪。
　　报以皇后一个苦笑的眼神，李天看向张清欢道：
　　“就徐州急递来的奏本上而言，你爹此时应该无恙，还与刘纲一起。”
　　虽然应该二字有些牵强，但听到父亲还活着，张清欢情绪好了不少，用方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勉笑道：
　　“小女失态，给陛下添麻烦了。”
　　李天暗叹一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张仪良现在是死是活只有刘纲知道，他再说什么，也都是空谈罢了。
　　“伶儿，送清欢去偏殿歇息吧。”
　　好半晌，张皇后终于劝解着张清欢睡下，回到正殿见李天还在静坐，压下心中想要抱怨几句的心思，柔声道：
　　“陛下为何还不歇息？”
　　李天缓缓睁开双眼，见皇后回来了，拍了拍身旁示意皇后过来一同坐，沉声道：
　　“偷盗府库倒卖番货的事情查出来了，是内官院的退任老太监郭六虎干的，不过内官院的那些老太监应该都掺和进来了。”
　　内廷失窃一事张皇后有所耳闻，当下听到此案告破，有些不解道：
　　“他们为何要偷盗府库，据妾身所知，内廷退任后的薪俸并不算少。”
　　“朕不是要给你说这个。”李天摇了摇头，握住张皇后的手道：
　　“郭六虎七十多岁的人了，朕本来也不想杀他，但朕今日免他的死罪，总觉得心里有些不痛快。”
　　张皇后何等聪慧，一听这话便明白李天是不得不为，赶忙柔声道：
　　“陛下今日可被裹胁逼迫了？若是没有，那陛下免其死罪便是由心而发，而来不痛快一说。”
　　听到皇后这么说，李天心里顺气了不少，淡笑道：
　　“裹胁逼迫自是没有，不过内廷本来就对那些老太监安置不妥，今日此事早晚都会有，这么说来倒是朕钻牛角尖了。”


第106章 苏台月下
　　一点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稍整心情，李天一把将张皇后揽入怀中，嗅着张皇后身上淡淡的胭脂粉气道：
　　“伶儿，明日你代朕给朕的老丈人修书一封，就说刘纲现在在他的地头上，让他帮朕注意着点微山四湖的动静。”
　　张皇后从小在彭城长大，对微山四湖再熟悉不过，听得此言，点了点头，俏脸轻抬道：
　　“妾身明日就给父亲写信，不过陛下，刘纲为何会躲藏在彭城？”
　　说老实话，李天对刘纲躲在彭城的操作也有点看不懂。
　　先不说彭城是皇后他老子的封地，就说辖治彭城县的徐州，把着运河和黄河，还有泗水汴水相交，整个就一勾连南北的兵家必争之地。
　　古代虽有皇权不下乡之说，但对徐州这种枢纽重镇，朝廷的统治力度向来极为强势，刘纲往这种地方跑，让李天总觉得这厮是在挑衅。
　　稍加沉吟，李天开口道：
　　“前些时日南镇抚司的卢恭进京请罪时，虽未与朕明说，但也提到了刘纲似乎被明教所要挟。
　　在朕看来，微山四湖虽然便于藏匿逃窜，但刘纲若是为了藏身保命，大可逃往南方明教的老巢。
　　眼下窝在徐州地界，八成是明教接下来有什么大动作。”
　　明教是大明官方盖章的第一邪教，一直是各地州府严厉打击的对象，福建尤溪县明教聚众造反一事。
　　张皇后早就从李天口中知晓，当下听到明教又要有大动作，脸色微变道：
　　“陛下，明教这次要是对彭城下手？”
　　见皇后神色担忧，似是有些乱了分寸，李天哑然一笑，果然是关心则乱啊。
　　哼笑了两声，李天伸手揽抱，把张皇后整个人都放在了自己腿上，语气中带着三分不屑道：
　　“朕就是给明教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徐州造反。福建那是地处偏远，尤溪县更是四山环绕让官军无法快速进入。
　　要是在徐州，你信不信不用朕下旨，五军都督府一天就能把徐州围个水泄不通。”
　　李天一番话算是给张皇后吃了一颗定心丸，回过神来，张皇后这才发现自己双腿开合着坐在李天身上，甚是不堪，当即羞恼起来：
　　“陛下又轻薄妾身。”
　　任由张皇后的粉拳雨点般落在身上，李天抿嘴一笑，一双大手毫不客气的回应起来。
　　察觉皇上的情绪愈发高涨，张皇后也顾不得衣衫不整，挣扎就要下去：
　　“朝中大事如此繁多，陛下还是早点歇息吧。”
　　丝毫不理会皇后的好意，李天一只手紧紧将其环抱怀中，一只手解袍宽衣，呼着热气义正言辞道：
　　“蒙头大睡算什么歇息，劳逸结合才是正道。”
　　“啊，陛下。”
　　布料破碎声响起，张皇后一声惊呼，只觉肌肤微微发凉。
　　“伶儿，抱住朕的脖子。”
　　……
　　携手揽腕入幽径，含羞带笑把灯吹。
　　苏台月下消却水，檀郎残啮臂痕微。
　　翌日清晨一大早，还没等天边泛起鱼肚白，李天就神清气爽的从睡中醒来，小心给皇后掖好被角后，便舒展着四肢百骸朝大殿外走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此时此刻，皇帝的贴心小棉袄，不睡觉的白胖子，大明第一守夜太监，王大总管已经在殿外侍候。
　　“王福。”
　　“诶。”王福起了个高调，三两步凑到李天跟前，灿烂的绽放着笑脸：
　　“陛下今日比昨日早起了半个时辰。”
　　“恩。”李天应了一声，裹了裹身上的单衣，沉声道：
　　“一会儿到点了就让御膳监传膳吧，另外你去把江保给朕叫过来。”
　　王福闻言一愣，胖脸上的笑意顿时跟开水浇到了雪地似的，没了个一干二净。
　　他不到六更天就打早就外面等着，到头来皇上竟然找的还是江保，难道皇上真就看不到他的忠心？
　　李天转身就要回去添件衣服，一瞥眼，却见王福委屈的胖脸皱满了褶子，跟个刚出炉的大包子似的。
　　想到自己先前的话，李天有些忍俊不禁，王福这还吃上江保的醋了。
　　“王福，你一大早给朕蒸什么馅的包子呢？”
　　“老奴...老奴没有。”王福脸色一转，胖脸又变成了白面馒头。
　　“得了吧，脸挺大个人，心眼咋这么小呢。”
　　毫不客气的揶揄了王福一句，李天摇了摇头，无奈道。
　　“朕找江保是因为今个儿是见海狮楼东家的日子，那天是江保去交的银子，朕寻思找江保问问，你瞅你那个样吧。”
　　李天亲自给解释了一番，着实把王福给吓的够呛，赶忙躬身拜地道：
　　“老奴知错。”
　　懒得再搭理王福，李天转身回到了坤宁殿内，随手抄起一件狐皮大衣盖在身上，心里开始盘算今个儿的行程。
　　今天八月六号，朱棣正好死了一个月，国丧到今天也就结束了，他得去太庙再给朱棣奉上三支香。
　　除了上香，今个儿还得去见海狮楼那个劳什子东家，海狮楼东家的身份李天虽然具体不知道，但大概也能猜到肯定是城中的哪位亲王。
　　这两件都是小事，不足一提，今个儿最重要的还是办皇家钱庄的事情安排下去。
　　稍加琢磨了一番，李天理清了头绪，遂准备趁着一大早再练练功。
　　迎着天边微凉的一道白线，李天正襟端坐在蒲团之上，双手扣成了一个奇异又自然的手势，两眼微眯，眼观鼻鼻观心，开始气韵盎然的吐纳起来。
　　时间悄然而过，待东方天边的白线愈发明朗，李天也运行了一个小周天，缓缓睁开双眼，却见王福和江保正在一盘候着。
　　活动着身子站起了身，李天只觉得浑身自内而外的散发着热感，随手将狐皮大衣扔在一旁，沉声道：
　　“江保，你一会儿就去城中等着海狮楼的掌柜上门，若是要引荐东家，到时你就把他领到正阳门大街随便一个茶馆，到时朕自会跟他一见。”
　　“老奴记着了。”
　　拱手一诺，江保转而道：
　　“陛下，老奴今个儿若是去城中等着，那钱庄……”
　　“钱庄就交给王福去办吧。”


第107章 太庙之行
　　听到皇上要将钱庄一事交给王福去办，江保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两下，神色间带着几分不信任道：
　　“就他？”
　　王福心里本来正美得冒泡呢，听得此言，脸上顿时布满恼怒之色：
　　“怎么？你是觉得咱家办不成这差事？”
　　江保自觉失言，想到王福手里还有自己的把柄，赶忙抓着王福的胖手，一本正经道：
　　“能，太能了，王大总管办这种小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上天入地，轻轻松松。”
　　“哼，这话听上去倒还入耳。”
　　王福哼了一声，甩开江保的手摇头晃脑道。
　　李天在旁边看的一脑门黑线，这俩人倒是越来越像老两口了，王福胆小傲娇爱逞能，江保嘴硬心软武功高。
　　他妈的，绝了。
　　担心王福不消气，把他差点强行给圣旨盖印的事情说出来，江保把脸皮放到了裤裆里，两手一拱，大声道：
　　“陛下，老奴以为让王大总管办此差事，实在是大材小用。”
　　李天闻言一怔，他可不想跟江保唱对角戏，瞪了王福一眼，看着二人佯怒道：
　　“行了，都别给朕扯淡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江保讪讪一笑，赶忙拽着王福起身告退。
　　看着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两人，李天抿着嘴角笑出了声，真特么两个活宝。
　　不多时，腰膝酸软的张皇后从睡梦中醒来，御膳监也送来了早膳，李天随便驱使了个宫女去喊张清欢，转而看向扶着腰的皇后打趣道：
　　“伶儿，你这肚子里的龙种几个月了啊。”
　　回想起昨夜的情形，张皇后俏脸上绯红之色一掠而过，赶忙把手从腰间放下，白了李天一眼：
　　“陛下就会折腾妾身。”
　　“这么能叫折腾呢。”调动着体内为数不多的真气，李天伸出手缓缓朝皇后腰间渡去，腆着脸笑道：
　　“咱们那叫阴阳调和，天地生命之大和谐。”
　　张清欢这时恰好从殿门处进来，听到阴阳调和，掩嘴发问道：
　　“阴阳调和，天地和而万物生，陛下可是在和娘娘讨论荀子的礼论。”
　　张清欢听不懂李天口中的阴阳调和，张皇后却是听得懂的，耳根子红了一片，赶忙扯开话题道：
　　“清欢今天兴致这么好，看来昨夜是睡得不错。”
　　柔柔点了点头，灿然一笑，张清欢赶忙快步到了圆桌前，接过皇后手中的木勺，一碗一碗的盛着白粥。
　　简单的白粥咸菜早膳过后，李天没工夫闲聊，熟练的披上丧麻，便直奔太庙。
　　国丧结束后的祭祀并不强制，文武百官们很默契的都没有来，毕竟上司来了下属要不要来？礼部来了工部要不要来？
　　乘着龙辇，一个人到了太庙大殿，李天脸色下意识肃穆了三分。
　　虽然这儿供奉的不是他祖宗，但放眼望去的黑门褐窗，盘龙大柱，无一不影响着他的心情。
　　刚过正堂大门，李天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当即出声喊道：
　　“士奇，子荣。”
　　按照规制，国丧结束过后群臣便不必披麻，但杨士奇和***二人，今天仍是板正的披着丧麻。
　　听到皇上的声音，杨士奇二人急忙转身拜地道：
　　“老臣参见陛下。”
　　上前将二人扶起，李天嘴唇微抿，心中有些感动。
　　明明今日不必再披麻戴孝，但二人不但依旧披着丧麻，还来了太庙吊唁，真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忠臣呐。
　　“与朕一同进去吧，朕今日也是来吊唁先帝的。”
　　“老臣遵旨。”
　　杨士奇二人躬身一应，一左一右跟着李天朝里走去。
　　又过了一道大门，看着院内正中央的子孙昌盛大鼎，李天撩袍跪地，当即就是一拜。
　　杨荣十分有眼力见的拿来了三支细香，待李天抬头便递到了李天手中。
　　点了点头，李天站起身亲自走到一旁的长明灯火点燃，回身恭恭敬敬举了三个躬，将三支细香插到了大鼎前的香案上。
　　今日是独自前来，李天懒得遵守那么多繁琐的祭祀礼节，在给朱元璋和朱棣每人上了三支香后，便准备打道回府。
　　出来见杨士奇和杨荣两眼都红彤彤的，显然是刚哭过，李天也不想多言，咳嗽了两声道：
　　“走吧，朕给先帝上罢香了。”
　　低沉的应了一声，杨士奇突然拱手道：
　　“先帝在世之时，国富民强，四方臣服，我大明声威远传海外。老臣请言，改先帝太宗庙号为成祖，还请陛下圣鉴。”
　　李天闻言脚步一顿，心中一片骇然。
　　朱棣太宗的庙号可是百多年后的嘉靖帝改的，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年？
　　难不成因为自己的穿越，明朝的历史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压下心中不安，李天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子道：
　　“士奇为何突然想改先帝的庙号？”
　　“启禀陛下，并非是老臣想改，而是先帝丰功伟业实在太过辉煌，比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也丝毫不逊，就算今日老臣不言，日后也定会有他人谏言。”
　　李天木讷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然确定，历史的车轮已经因为他这只蝴蝶的闯入，而开始发生偏移。
　　见李天点头，杨士奇以为皇上是恩准为先帝改庙号，当即三连叩首道：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听着杨士奇的大喊声，李天只觉得恍然如梦，如同木偶般的挪动着步子，突然两眼一黑，登时晕了过去。
　　“陛下。”
　　“陛下。”
　　杨士奇和杨荣二人见皇上栽倒，皆是脸色大变，疾呼出声着扑到了李天身前，杨士奇焦急的朝外大喊：
　　“传太医，快给老夫传太医。”
　　杨荣也慌不择神的朝外跑去，便跑口中便喊着快传太医。
　　皇上在太庙晕倒的消息很快传散开来，六部尚书，五寺寺卿，都察院，翰林院，通政司主管，纷纷匆忙朝太庙赶去。
　　而太庙内，晕倒的李天此时其实已经醒来。
　　看着一旁嘴唇发白脸色铁青的杨士奇，衣冠不整满头大汗的杨荣，还有战战兢兢的吴太医，李天撑着地站起身来，心有所知道：
　　“朕这是怎么了？”
　　吴太医深深一礼，恭声道：
　　“陛下先前哀伤过度，晕倒在地，微臣已经为陛下诊过脉，并无大碍。”


第108章 天命昭昭
　　“朕晕倒了多久？”李天随手拍了拍龙袍上的浮尘，随口问道。
　　见皇上已从昏迷之中醒来，神色如常，杨士奇和杨荣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面色登时舒缓不少。
　　杨士奇年事已高，先前一通大喊着实是累够呛，故是杨荣应话道：
　　“陛下先前晕了一刻。”
　　十五分钟？
　　微微颔首，李天心中了然，先前晕倒确实在他意料之外，但晕倒之后所看的景象，却是让李天此刻心中并未有多少惊慌。
　　先前眼前一黑的时候，李天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的皇帝体验卷到期了，但等眼前一片漆黑后，李天却是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情景。
　　那是一片如同胶卷般的时空银河，无数个世界的画面如同放电影般在虚空中滚动.
　　明朝世界的画面很快到他眼前，而画面中所播放的，正是朱棣五征蒙古死在班师的路上。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明朝世界的画面碎成了几片，待他再定睛看去，却是看到了自己正驻足在太庙门前，身上通天紫气环绕。随后，他就醒了过来。
　　李天虽然不清楚他晕倒之后到了个什么地方，但他大概能想到，那便是所谓历史的长河，而自己便是改变历史的那道银光。
　　收回心神，听到太庙外传来阵阵呜咽，李天皱了皱眉，瞥了吴太医一眼，大步朝外走去。
　　在太庙外呜咽抽泣的不是别人，正是得知消息匆然赶来的六部五寺大员，月前先帝才刚刚仙逝，眼下新皇又在太庙晕倒，他们心中实在是憋闷的难受。
　　迈着大步出了太庙，看着一片绯红官袍的人群，李天神色一沉，大声吼道：
　　“都哭什么哭，把脑袋都给朕抬起来。”
　　群臣闻声抬眼一看，又惊又喜，急不可待的围绕在了李天身边，跪倒一片，皆是满脸庆幸之色。
　　户部尚书夏元吉年龄最大，也来的最快，此时见皇上安然无恙，用袖子擦着老泪颤声道：
　　“陛下洪福齐天，老臣就知道陛下定然无事。”
　　看着夏元吉激动不已的模样，李天心中很是感动，亲手将夏元吉扶起，环顾着一应重臣，语气稍微平缓了几分道：
　　“诸位爱卿，朕无甚大事，都回各自部堂办公去吧。”
　　一种大员闻言虽然起身，但无一人离去，依旧满眼担忧的看着李天。李天见状无奈，只能叫吴太医出来说话。
　　吴太医虽然是御医，但被这么多二三品的重臣盯着，还是有些两腿发软。见皇上看着自己，咽了口唾沫大声道：
　　“诸位大人，下官已为陛下诊过脉象，是因哀伤过度才至晕倒，喝上几副安神补气的药便可痊愈，诸位大人不必忧心。”
　　太医院御医的话还是很好使的，一众大员听了神情都舒缓不少，接二连三朝李天告罪一番后，便开始自行离去。
　　亲自送着夏元吉到了来时的宫内御道，李天摆手找了个小太监道：
　　“去随便找辆马车来，送夏尚书回千步廊。”
　　夏元吉来的时候跑的太急，这会儿根本就没力气再跑回去，只能受宠若惊着接受了皇上的好意。
　　看着夏元吉上了马车远去，李天快步回了太庙。
　　杨士奇嘴唇仍有些发白，但脸色显然已经好了不少，李天遂赶紧安排太监送杨士奇和杨荣回内阁歇息。
　　这边李天刚把部堂衙门重臣和杨士奇二人送走，谁料郑和又领着江保和王福来了。
　　李天见状，没等三人开腔，直接开口道：
　　“王福，你马上派人去后宫传个信，就说朕无甚大事，让皇后和一众嫔妃不必担心。”
　　王福本来还有好多话要问，当下闻言只能拱手一应，赶忙去吩咐下面太监传话。
　　“江保，你去给各亲王，各公侯伯府送信，让他们千万别一窝蜂的进宫，明日早朝若是想来的，来就便是。”
　　“老奴这就去。”
　　江保功力深厚，一眼就看出李天没什么大事，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一眼打发走了江保和王福，郑和没等着李天安排，主动开口道：
　　“陛下当真无事否？”
　　“朕当真无事。”苦笑了两声，李天有些无奈，都说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他今天终于知道一国之君是个什么情形了。
　　郑和的武功不比江保弱，盯着李天瞧了几眼，眉头轻皱着拱手道：
　　“陛下似乎有些不一样。”
　　“哦？”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李天抬眼道：
　　“哪不一样了，朕怎么没发现？”
　　郑和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盯着李天看了老半天，喃喃出声道：
　　“陛下气质变了，比先前更贵气也更锐利了不少。”
　　李天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咧了咧嘴，朗声笑道：
　　“保叔你还会看面相？”
　　郑和脸色一顿，明白皇上这是在打趣自己，哑然失笑了两声，不再纠结此事，转而说起正事道：
　　“陛下，随咱家自西洋归来的九国使臣已在鸿胪寺住了好几日了，不知陛下准备何时召见他们？”
　　召见使臣？
　　李天微微愣神，马上反应过来国丧结束，召见番邦使臣的外交已经恢复，稍加沉吟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今晚朕在理政殿设宴，一会儿保叔你派人通知一下鸿胪寺和礼部，让他们晚上来宫里作陪。”
　　“咱家一会儿就去安排。”郑和拱手一应，想起以往召见番邦使臣时的盛大场景，出声问道。
　　“陛下，先帝之时召见番邦使臣多会让朝中重臣作陪，咱家一会儿可要通知内阁诸位大学士和六部堂官？”
　　“不用叫那么多人，不过都是些撮尔小国，朕亲自出面，已经是给足他们面子了。”
　　郑和闻言心中有些困惑，皇上怎么对番邦使臣如此冷淡。
　　似是知道郑和心中在想什么，李天哼笑了两声淡淡道：
　　“那些撮尔小国距我大明万里之遥，有哪个是真心向我大明俯首称臣的，不都是想多要些赏赐。
　　在朕看来，为了区区一句上国天朝，就大肆赏赐他们，不过是买些没用的马屁听，赔本的买卖罢了。”


第109章 北通会馆
　　李天晕倒的消息就像是一块石头扔进了水里，最开始的水花转瞬即逝，但涟漪却是一圈圈的向外散去。
　　对于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来说，换个皇帝跟换条裤衩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伺候谁不是伺候。
　　但对大部分中下层官员而言，皇上若是突然驾崩，那就跟天塌了差不多。
　　不过好在李天反应够快，派太监安抚住了武将勋贵和后宫嫔妃，没让事态进一步升级。
　　而内阁，也在杨士奇的亲笔之下拟出圣旨，由通政司下发各个衙门，点明皇上只是过于哀思，龙体并无大碍。
　　同时劝告各省府的地方官员，不必亲自进京看望。
　　这一通操作下来，总算是把渐露苗头的恐慌情绪遏制住了。
　　东城澄清坊，北通会馆。
　　三楼靠街的一个雅间内，江保正带着方顶帽，穿着圆领开衫瑞锦袍，一身标准的商贾打扮，等着对脸的胖子说话。
　　对脸的胖子不是别人，正是海狮楼大掌柜陈三田。
　　陈三田虽然胖如水桶，但却长了一张憨态可掬的好模样，让人越看越觉得顺眼。
　　“江掌柜，我家东家对你家公子很感兴趣，见面交个朋友这事儿，我家东家应下了。”
　　“哈哈哈，都是缘分，缘分。”江保打着哈哈，装模作样的举起手中茶盏道：
　　“海狮楼的东家岂是一般人就能见的，陈掌柜想必在其中出了大力气，来，在下以茶代酒，先敬陈掌柜一杯”
　　“不敢当不敢当。”陈三田客套的摆着手，一脸谦虚，手里却是又顺手接过江保递过来的一沓银票。
　　快速的扫了一眼，心里有数，陈三田脸上笑容更甚，抬起屁股坐到了江保身旁，热络道：
　　“江兄，我这个人心眼实，不会说瞎话，自打我第一眼见你家公子，就知道你家公子不是一般人。”
　　做买卖的心眼实，那还不如直接说母猪会上树，听着陈三田拐弯抹角的夸赞自己，江保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
　　“我家公子不过是在金陵江南等地，做点茶叶瓷器的小买卖，哪有你们京城第一酒楼买卖做的风光。”
　　海狮楼虽然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销金窟，但也不敢妄称京城第一酒楼，不过眼下这种氛围，这种肉麻的话语自然没人较真。
　　你来我往，几番肉麻至极的商业互吹完活，假掌柜江大总管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起身拱手道：
　　“陈老弟，既然贵东家一会儿就到，那我也得赶紧回客栈通知我家公子一声。”
　　“同去同去。”陈三田一把抓过江保的手，明明喝的是茶，却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道：
　　“江大哥，咱俩可是说好了，后个儿良辰吉日就拜把子，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你可不能现在就把小弟丢下。”
　　使着巧劲甩开陈三田的胖手，江保轻轻一推，将其推坐在了红木圆凳上，挂着笑容快速道：
　　“陈老弟你还是在这等着，老兄我去去就回，至多半个时辰，实在费不上让你跟我跑一趟。”
　　说完，江保拉开房门，没给陈三田再搭腔的机会，大步朝外走去。
　　砰的一声房门紧闭，雅间内陈三田脸上的笑意忽的一收，站起身整了整衣冠，把江保塞给他的银票放好，出了房门直奔四楼。
　　四楼是北通会馆的顶层，也是装潢最为奢华的一层。
　　地上铺的是波斯纯手工羊毛地毯。
　　回廊间挂着玉石玛瑙制成的珠帘，至于书画文玩摆驾，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在楼梯口换了鞋子，陈三哈着腰不敢乱看，一路小跑到了回廊尽头，轻轻拨弄了一下珠帘，小声喊道：
　　“世子爷，小的跟那个金陵商人的随从说完话了。”
　　“进来说话。”
　　进到里头，陈三田哈着腰笑了两声，拱手看向坐在正当间的锦袍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道：
　　“世子爷，这是那金陵商人孝敬的一万两银票，多了二百两，是那个随从孝敬小人的。”
　　“哟，美万，你怎么是把陈掌柜调教的这么实诚的，快教教我。”
　　朱美万邻座的一名华服公子看了陈三田一眼，大大咧咧的把腿翘在了席案上，扬声笑道。
　　“本王待人向来是将心比心，不求回报。”
　　随手拨出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朱美万把手伸到一旁红粉侍女的嘴中，沾了点香津律液点算着，抬眼看向陈三田道：
　　“拿着吧，这是本王赏你的。”
　　陈三田喜不自胜的谢恩一声，双手捡起被朱美万拨在毯子上银票，小心放进袖中，出声道：
　　“世子爷，小的都已经问清楚了，那个金陵商人是做茶叶瓷器生意的，家里在南都户部有些跟脚。
　　此次进京一是帮他家的长辈打点关系，二来便是想多交些朋友，方便以后来京城做买卖。”
　　朱美万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海狮楼是他爹和几位王叔的产业，跟他没一毛钱关系，他能逮着这么好个机会，落个万八千两银子已经很知足了。
　　“行了，你下去等着吧，等他们来你让北通会馆的人叫本王。”
　　摆了摆手，朱美万淡淡道。
　　“小的这就下去。”
　　回到三楼的雅间内，陈三田喜滋滋的拿出了先前朱美万赏的银票，一千两银子的封口费，世子爷今个儿可真大方。
　　东安门大街。
　　李天得知消息已经换好一身便装，与郑和一起出了宫城，在四译大街路口跟江保碰了个头后，便直奔北通会馆。
　　坐在宽敞稳当的马车里，李天眉梢上扬，心情很是舒畅。
　　能和宫里老太监们勾连的，必然是某个亲王，但不管是哪个亲王，他今天都要可劲宰上一笔。
　　“保叔，你觉得是京中哪位亲王？”李天随口问道。
　　郑和不知皇上今天为何会如此亢奋，稍加沉吟，摇了摇头道：
　　“咱家不敢妄言。”
　　见郑和不想说，李天撇了撇嘴，也懒得二问，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窗外，转身看向江保喊道：
　　“江保，让马夫搞快点，一会儿朕的银子收不回来算你头上。”


第110章 十分有缘
　　坐着马车刚进澄清坊，李天便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澄清坊的街道居然是一水的糯米黏土地。
　　京城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自然不必多说，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街道也都是原生态的土街。
　　老天爷稍微落点眼泪，那街道就成了洼地，一脚下去能带出半斤泥来。
　　而内城因为有各个部堂衙门所在，街道多半都会掺上些砾石，还有半尺高的土拢子泄水，下雨虽然也会泥泞非常，但起码不至于三步就跌上一跤。
　　而澄清坊的糯米黏土地，比之砾石街道更是要强上不少，因为掺了糯米的黄土晾干后质地极为坚硬。
　　寻常的雨水天，对其根本毫无影响，唯有倾盆大雨一连七八日，才有可能把这种街道冲烂。
　　见皇上似是对澄清坊的街道感兴趣，郑和主动出声道：
　　“陛下可知澄清坊在百姓间的俗称？”
　　“俗称？什么俗称？”掀着车帘打量着四周环境，李天随口道。
　　“因为有诸多王爷府邸都在澄清坊，坊间百姓向来是戏称澄清坊为王爷坊，澄清坊这些黏土街道，也都是诸位亲王出资修的。”
　　听见郑和说起街道，李天顿时来了兴趣，回身道：
　　“这黏土街道造价几何，保叔你可知道？”
　　“陛下，这种街道造价可不便宜，这法子最早是从江南传过来的，在江南，这种黏土垒成的堤坝甚至可以抗灾防洪。”
　　“这玩意能防洪？”李天有些吃惊。
　　“陛下不必吃惊，这澄清坊的黏土制作简单，自然是防不了洪水的。”郑和轻笑着，转而解释道：
　　“不过咱家自京杭运河北上回京之时，却是在杭州见识过这种堤坝。杭州知府张茂叔跟咱家说。
　　这黏土乃是由糯米河沙，砾石黏土等七八种材料制成。
　　仅是三尺的堤坝，便需本钱一百八十两，制成之后，其质地堪比坚石，可用十年而不腐坏。”
　　郑和一番话罢，李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连河沙和黏土都用上了，这不就是古代版的土法水泥吗？
　　不过一百八十两一米的堤坝也忒夸张了，若是建个千米大坝，岂不是吹口气几十两万两银子就没了。
　　收回心神，李天不由想起了周镇，也不知道就凭自己那张小纸条，工部到底能不能锻造出水泥。
　　“保叔，一会儿此事办了，你陪朕去趟工部。”
　　“咱家遵旨。”
　　微微颔首，李天本来还想问问郑和练兵练得怎么样了，却听江保换了称呼道：
　　“公子，前头就是北通会馆。”
　　李天闻言精神一振，赶忙整理了一番衣冠，一会儿可是收银子的幸福时刻，仪容仪表必须端正。
　　到北通会馆门前下了马车，李天看着面前高达近十米的木制建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大的手笔，居然在澄清坊盖起这么一座四层纯木结构的会馆。
　　“公子。”
　　快步走到李天身边，江保低声快速道：
　　“北通会馆背后的金主东厂有备录，是成国公和赵王的产业，晋王也出了一部分银子。”
　　听到成国公三个字，李天不由皱了皱眉，成国公朱勇可是铁杆的保皇一派，怎么跟朱高燧搞到一起去了。
　　将此事暂且记在心中，李天点了点头，踱步朝里走去。
　　李天今日虽然是一袭便服，但也是上好的蜀锦所制，会馆的侍女自然不敢多拦，任由李天一行人直奔三楼。
　　走在刷了桐油的松木楼梯上，打量着四周精致的各种摆件，李天咽了口唾沫，默默把恕罪的银两提到了最少五十万两。
　　一进雅间，李天便瞅见上次在海狮楼撅着屁股拍卖的胖掌柜，呵呵一笑道：
　　“陈掌柜，有几日不见了。”
　　“朱公子客气，小人这就去请东家。”陈三田姿态摆得很低，满脸堆笑道。
　　说罢，陈三田便起身出了房门。
　　李天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雅间内陈设，踱步到了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道：
　　“江保，前两日东厂和锦衣卫查府库一事的时候，城中就没有哪个亲王有动作？”
　　“公子说的动作是指？”
　　“郭六虎啊，郭六虎往外倒卖番货东窗事发，就没人要灭郭六虎的口？”
　　江保正欲作声回话，却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赶忙闭上嘴巴，轻拉开了房门。
　　朱美万一步三摇，吊儿郎当的大步走着，见雅间门开，心中很是满意，隔着大老远便扬声道：
　　“不知是哪位兄弟想见本王啊。”
　　江保微微拱手，郑和只是看了一眼便赶忙侧过身子，李天闻声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也没多想，转身笑着拱礼道：
　　“正是在下想……是你！”
　　“是你！”
　　李天和朱美蛙四目相对，皆是脸色大变，同时惊呼着喊出了声，不过李天是感到意外，朱美万纯粹是吓的。
　　陈三田见状一愣，以为自家世子爷跟这位朱公子认识，赶忙伸着手招呼道：
　　“原来朱公子跟我家世子爷早就认识，真是有缘分呐。”
　　但随即，陈三田便发觉不太对劲，怎么没人搭理自己，还有自家世子爷这个脸色咋这么白，难不成刚才在四楼又快活了？
　　看见李天的一瞬间，朱美万便觉得两条腿跟长在了地上似的，怎么拔都拔不起来；两只手也是，哆嗦的好像八十老朽，就是控制不住。
　　僵硬的扯出一个笑脸，朱美万结巴道：
　　“朱……朱大哥，怎么是你啊，真是……够巧的。”
　　李天强忍着笑意，重重叹了一口气，示意江保把朱美万提溜进来：
　　“是啊，真是太巧了，我早该想到海狮楼是你们家的产业。”
　　目瞪口呆看着江保一只手把世子爷提溜了进去，陈三田狂咽吐沫，朱公子朱公子，原来那位爷也是一位世子呐。
　　被江保提溜进了雅间，看着一脸怪笑的李天，朱美万再也憋不住了，小手一拱满脸恳求道：
　　“上次在画眉楼冒犯大哥实在不该，小弟真的知错了，大哥……大哥这次能不能不打小弟。”
　　说着，朱美万把江保给的一万两银票掏了出来。
　　“大哥，这有两万两银票，一万两是小弟给大哥赔罪的。”


第111章 晋王赎罪
　　朱美万伸着手，眼巴巴的看着李天，心中无比希望李天能收下银票，放他一条生路。
　　身为晋王之子，他自然不是软脚虫，上次在画眉楼被打之后，他就发动了所有关系全城通缉李天。
　　但最后人没找到，反而是宫里传来了警告，让他老实着点。
　　朱美万虽然狂的呱呱叫，但他不傻。
　　宫里有人说话，那李天必然是某位实权王爷的嫡子，一番权衡利弊之下，朱美万最终决定放弃报复，权当被狗咬了。
　　但让朱美万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时隔不过半月，他居然又碰到这位大哥了。
　　没接朱美万手中的银票，李天十分随意的坐在了梨木圆凳上，淡淡道：
　　“老弟啊，我记得你爹好像是晋王来着？”
　　“对对对，大哥，我爹就是晋王。”
　　朱美万激动的连连点头，看来自个儿老爹还是有些名声，似是怕不保险，又跟上一句道：
　　“大哥，咱可都是一个太爷爷，有血脉之情的。”
　　“太爷爷？哈哈哈。”
　　李天闻言放声大笑，笑了老半天才停下，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道：
　　“来，你告诉我，你太爷爷是谁？”
　　朱美万不明白李天在笑什么，脸色一正，大声道：
　　“我太爷爷当然是国朝开国太祖。”
　　“朱元璋？”
　　朱美万闻言一愣，见李天居然如此放肆，猪鼻子插大葱，一时间也有了三分胆色：
　　“竟敢直呼太祖名讳，你好大的胆子，就算你爹是王爷，直呼太祖名讳那也是蔑君之罪。”
　　懒得继续再逗弄朱美万，李天强忍着笑意看向江保：
　　“去把晋王叫来。”
　　“叫？”朱美万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恼怒不已：
　　“就是当朝圣上见了我爹那也得尊一声皇兄，你竟敢对我爹呼来喝去？”
　　“别吵，再扯着嗓子喊，今天你还得挨上一顿。”李天活动着手腕，淡淡道。
　　“你...我...我。”
　　结结巴巴半天，回想起画眉楼的惨痛经历，朱美万到底是没敢再说。
　　李天抿着香茗静静等着，不多时，江保领着晋王朱济喜来了，同样随晋王前来的，还有其新纳的一房小妾。
　　江保没告诉朱济喜是皇上传召，只是告诉朱济喜他的儿子现在很需要他。
　　到了门口处，朱济喜还是有些怀疑江保的动机，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玩笑道：
　　“江总管，该不会本王一进去，就冒出二十个刀斧手来将本王剁成肉泥吧。”
　　“王爷真会说笑。”脚步一转将朱济喜的小妾挡在了外面，江保眼角带笑道：
　　“请吧，王爷”
　　朱济喜咽了口吐沫，在四爪蟒龙袍上抹着掌心的汗，心中还是紧张不已，手放在房门上几次都没有叩响，转而看向江保道：
　　“江总管，能不能让世子接本王一下，本王腿有些麻了。”
　　江保瞥了一眼，见朱济喜两腿发颤不已，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推开了房门。
　　房门大开，并无异动。
　　朱济喜长吁了口气，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大惊小怪了，朝江保歉然笑了笑，大步朝里走去道：
　　“本王朱济喜，何人要找本王呐。”
　　听到自己亲爹的声音，朱美万那叫一个喜笑颜开，是脸也不白了，腿也不僵了，蹬蹬起身寻声道：
　　“爹。”
　　距离李天只有半个屏风加一个拐角，朱济喜顾不得其他，脸色一拉：
　　“你个兔崽子，又给爹闯什么祸了。”
　　“爹，我什么时候闯祸了，我今个儿一上午都跟朱义他们在一块呢。”
　　说罢，朱美万一把拽住朱济喜的胳膊道：
　　“爹，里头也有个咱皇家的人，不知道他爹是哪个王爷，嚣张的很，喊太爷爷都直呼其名。”
　　还有这种事？
　　朱济喜眉头一皱，一口怒气直接提到胸间，转过拐角：
　　“你是哪家的世子，竟敢...竟敢...”
　　看着很是熟悉的背影，朱济喜话只说了半截，脑袋瓜子一时间有些短路。
　　“我当然是燕王的世子啦。”
　　李天转过身子站定，满脸含笑道。
　　“陛...陛...陛……”
　　“先不要陛了，我的好皇兄。”看着朱济喜和他儿子如出一辙的结巴样，李天朝朱美万伸了伸头道：
　　“给我大侄子解释解释，为啥我跟他不是一个太爷爷。”
　　“混账，混账至极！”
　　朱济喜闻言勃然大怒，熟练无比的解下自己腰间玉带，袖子一撸就开始往朱美万的屁股上招呼。
　　朱济喜的玉腰带上镶满了各种宝石，朱美万被打的那叫一个鼻涕横流，捂着屁股跟个野猴似的上蹿下跳，指着李天道哭喊道：
　　“爹你凭啥打我，他直接喊太爷爷大名，你咋不打他。”
　　“太爷爷，我让你一口一个太爷爷。”
　　朱济喜气的咬牙切齿，手上的玉腰带甩出了残影，打的朱美万两瓣屁股几乎快成了八瓣。
　　“好了，皇兄，不要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李天咳嗽了两声，敛了笑意道。
　　皇兄？
　　先前没听个清楚，这次朱美万可听清了，两眼一瞪，直勾勾的看着李天，嘴巴张了闭闭了张。
　　见朱美万咿呀咿呀半天也没说出个囫囵话来，李天摆了摆手，示意江保再把朱美万提溜出去，神色一凛，看向朱济喜道：
　　“朱济喜，你可知罪。”
　　甭管什么罪，在朱济喜眼中，先跪下认错就完事了。
　　“臣知罪。”
　　“你都犯了什么罪，跟朕说说。”
　　“子不教父之过，臣没教好儿子，冲撞了陛下，臣犯了轻君之罪。”
　　“不是这个，再说。”
　　“国丧刚过，臣就纳了一房小妾，臣私德有亏，愧对先帝，臣犯了失德之罪。”
　　“再说。”
　　一连认了两个罪都不对，朱济喜也不敢再擅自开口，脑袋一垂，双手收入袖中，静等李天发话。
　　摸了摸下巴，李天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先前那两条罪，朕一条罚你五万两银子不过分吧。”
　　在朱济喜眼中，那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当即应声道：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臣一会儿就去找江总管交银子。”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十万两银子进账，李天满意的点了点头，亲手给朱济喜搬了个圆凳道：
　　“不急，一会儿一块交，你还有条五十万两的罪，朕得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第112章 刮骨疗伤
　　还有条五十万两银子的罪名？
　　刚坐下的朱济喜脸色一变，一个秃噜跌坐在了地上，手把着凳子两眼失神道：
　　“臣……臣又犯何罪了？”
　　“你看看你，怎么纳了房小妾连凳子都坐不稳了。”
　　一把将朱济喜从地上拽起来重新扶坐在凳子上，李天摇头叹气着看向郑和：
　　“保叔，明日让太医院派两个御医去晋王府上，让他们给好好瞧瞧，朕的皇兄是不是纵欲过度身子骨不行了。”
　　“不用不用，陛下，臣的身子没问题。”朱济喜闻言赶忙摆着手拒绝道。
　　“怎么可能没问题，你就别强撑着了皇兄，有病咱就治，讳疾忌医那是蠢人行径，放心，看病的花销朕全包了。”
　　“陛下，臣的身子真没问题，真使不上宫里的御医。”
　　朱济喜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急的一脑门汗。
　　“真没问题？”
　　“真没问题，陛下，咱还是说说那五十万两银子的事儿吧。”
　　“没问题就行。”
　　李天哈哈笑着，脸色忽的一转，当即劈头盖脸的问道：
　　“既然没问题，那你就跟朕说说，你海狮楼里拍卖的番货是哪来的？”
　　听到海狮楼三个字，朱济喜身子一抖，眼看又要歪下去。
　　这次李天没有扶，把手背在了身后，看着朱济喜瘫在地上：
　　“朱济喜，朕看你身子毛病大得很呐，不刮骨疗伤一番怕是不行。”
　　话已至此，朱济喜哪还不明白是番货的事露馅了，急忙把脑袋埋到地上，咣咣磕起头来：
　　“陛下，臣一时利欲熏心昏了脑袋，臣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朕可没看出来你哪昏了脑袋。”冷哼一声，李天阴沉着脸挥袖道。
　　“西洋的番货刚进朕的府库不过两日，你海狮楼连拍卖会都办上了，朕看你胆子大得很呐。”
　　朱济喜被李天说的身子一颤一颤，神色间满是惊惧，哼哼唧唧的哭着，一把抱住李天的腿哀声道：
　　“臣明日就把拍卖番货的银子都上缴江总管，陛下就饶了臣这一次吧，臣以后绝不敢再犯了。”
　　任由朱济喜抱着自己的腿求饶，李天不着痕迹的舔了舔嘴唇，笑问道：
　　“你给朕说实话，朕的那些番货，你拍卖了多少两银子？”
　　“臣说，臣说。”见皇上没有马上治自己的罪，朱济喜心神稍松，赶忙急声道：
　　“海狮楼的掌柜就在外边，陛下您等臣一问便知。”
　　李天虽然打定主意定要让朱济喜狠出一波血，但堂堂亲王的面子还是要顾的。
　　毕竟若是让一介商贾看到朱济喜跪地求饶的面子，那朱济喜以后也谈不上什么威望了。
　　“去吧，朕等着你。”
　　朱济喜激动的点了点头，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快步出了房门。
　　怡然自得的抿着香茗，李天忍俊不禁的看着一脸痴呆相的朱美万，咳嗽了两声道：
　　“朱老弟，愣着个脸琢磨啥呢。”
　　朱美万闻声打了个哆嗦，跟他爹如出一辙，赶紧把脑袋埋在了地上：
　　“美万不知陛下身份，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看在美万年幼的份上，恕美万一罪。”
　　“哈哈哈。”李天朗声笑着，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抿笑道：
　　“咱可是有血脉之情的一家人，都是一个太爷爷，朕怎么会治你的罪？”
　　“美万先前都是胡言乱语，胡说八道，陛下千万别放在心上。”
　　看着朱美万肝胆俱裂的慌神模样，李天也懒得再继续捉弄自己这个大侄子，给郑和使了个眼色，摆手道：
　　“行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吧，天塌下来有你爹给你顶着，这儿没你的事儿。”
　　“美万不敢，美万愿与父共同领罪。”
　　呦呵，李天着实有些意外，这朱美万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还是个孝子。
　　孝子好啊，李天最喜欢的就是孝子。
　　“不错，就冲你这句话，朕说什么也要给你爹免掉两千两银子。”
　　自己就值两千两银子？朱美万闻言一怔，登时愣住了。
　　李天刚跟朱美万两句话的功夫，急的火烧屁股的朱济喜便问完了话，急匆匆的推门而回，俯身拜地道：
　　“陛下，臣都问清楚了，海狮楼统共办了两次番货拍卖会二十五件番货，共拍得银子一万九千两，库房里还有存货二十件。”
　　卧槽，才二十五件番货就拍了快两万两银子。
　　掰着指头一算，李天嘶哈着倒吸了口凉气，单件番货的均价竟然快一千两了。
　　想到这些银子本来都是自己的，李天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
　　“好你个朱济喜，三两天的功夫就从朕的府库里撬走了四五十件番货。”
　　“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就行，国丧刚过，先帝尸骨未寒，朕也不愿意让你以命抵罪。
　　这样吧，那些番货权当朕是赏给你的，三日之内，你给朕交上来五十万两银子，朕饶你一次。”
　　原来这就是那五十万两银子的罪名，
　　眼前一黑，朱济喜只觉得两耳嗡鸣，五十万两银子，自己可是要不吃不喝半年才能攒下。
　　紧咬着后槽牙，朱济喜强打着精神努力不让自己昏厥过去，一脑袋栽在地上碰出了两声闷响：
　　“臣叩谢陛下饶命之恩。”
　　五十万两银子就这么入账，李天十分满意，佯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下不为例，平身吧。”
　　打着摆子站起了身，朱济喜跟丢了魂似的拱了拱手道：
　　“陛下，臣虽然有些产业，但五十万两银子对臣而言也吃力很，臣就先告退筹银去了。”
　　生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李天转过身子背对着朱济喜，随意的摆了摆手。
　　稍等片刻，约莫着朱济喜已经走远，李天再也忍不住心中喜意，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起来。
　　一旁郑和看的嘴角抽搐不止，心中自语，晋王这一下子，怕是要至少两年才能恢复元气了。
　　“江保，晋王的银子你给朕上点心，这帮亲王富得很，别听他哭诉什么宽限两天。”
　　“老奴记着了。”


第113章 杀机初现
　　“竹纸的月兔花灯诶，十八钱一个，快来买哟。”
　　“开封五福楼的上好桂花酒，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啊，三十文一壶，您马上提走。”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鹤荣斋的莲花月饼，二十个起卖，今个儿您交了定钱，十五那天咱亲自给您送家去。”
　　“这位公子，崇南坊十六日的火塔票，三百文一张，怎么样，来一张？”
　　出了北通会馆，一路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各种叫卖声，李天心情愈发舒畅，这才是大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啊。
　　江保一双老手扣成了鹰爪，警惕的扫视着来往行人，出声笑道：
　　“公子，中秋将近，城里的过节味儿真是越来越浓了。”
　　自在的走在澄清坊大街上，李天对四周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鲜，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十分感慨：
　　“是啊，按说今日才初六，离八月十五还有整整九天，百姓这么早就开始准备过节，看来确实是被国丧给憋坏了。”
　　江保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作声，皇上敢对国丧发两句牢骚，他可不敢。
　　先前在北通会馆敲完朱济喜的竹杠后，李天就打算直接坐马车回宫。
　　可惜架不住街上的叫卖声韵味太足，刚坐上马车没多大一会儿，李天就来了兴趣，决定溜达着回去。
　　郑和江保二人虽然觉得不太安全，但无奈李天刚发了一笔大财心情正好，斟酌之下，二人也不敢扫了皇上的兴致。
　　悠哉悠哉的走着，李天乐得开心，一会儿看看明朝的街头美女，一会儿驻足看看行人跟小贩砍价。
　　“公子，拐角过了成寿大街到头，就到东安门了。”
　　李天闻言，有些意犹未尽的放慢了脚步，撇了撇嘴道：
　　“本公子刚逛出点感觉来，怎么就又到地方了。”
　　“公子若是还想逛，咱家过两天陪着公子再出来便是。”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日保叔你再陪着本公子出来逛逛。”
　　……
　　与李天一行人悠哉自在的轻松氛围不同，就在距离澄清坊一街之隔的明时坊，一个平平无奇的客栈客房内，三五人正杀气腾腾的商量着一件大事。
　　“少主，狗皇帝在澄清坊露面了，老丘刚刚探过，除了有两个老太监跟着没有其他人。”
　　“动手吧少主，这么好的机会，以后绝不会再有了。”
　　“是啊，少主，老丘的实力你是知道的，既然老宋没被那两条老阉狗发现，那咱们成功的机会起码有八成。”
　　“都别吵。”林无缺一声大喝，打断了几人的劝说，转而看向一旁的灰衣老者紧抿着嘴唇问道：
　　“宋叔，能动手吗？”
　　被林无缺唤做宋叔的老者，先前一直古井无波的静静听着，此刻闻言，耷拉的眼角撑起了三分，脸色仍是毫无变化：
　　“可以一试，但试过之后若是不成，就再无机会。”
　　老者所言显然不是林无缺想听到的回答，抿了抿嘴，林无缺屏气盯着身前三人沉声道：
　　“原定计划是九日后那狗皇帝在正阳门赏灯的时候动手，所有的安排也都在正阳门，现在若是动手出了纰漏，你们想过后果没有？”
　　“少主，咱干的就是改天换日的事儿，想什么后果，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哥几个又是一条好汉。”
　　“胡老二说的没错少主，朱棣老儿刚死咱就来了京城，不怕少主你不信，我雷天胜从加入明教那天开始，早就把这条贱命拴在裤裆上了。”
　　林无缺闻言一脸感动的看着三人，长出了口气，似是终于下定决心道：
　　“都是好样的，我林无缺没看错你们。动手吧，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的老娘老爹我林无缺替你们养了。”
　　“哈哈哈。”
　　雷天胜扯着脖子哈哈笑着，拿起一旁包裹，朝林无缺拱了拱手，混不吝道：
　　“老子等的就是少主你这句话，胡老二，虎子，走。”
　　言罢，三人皆是一脸激昂，雄赳赳的出了客房。
　　从客栈的马厩中牵出三匹枣红色的河东大马，三人一个翻身上了马背。
　　马鞭挥舞，马儿吃痛，三匹大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上了主街，掀起一阵尘土飞扬，朝着澄清坊的方向腾然而去。
　　在距离北通会馆只有五十丈的地方三人下了马，雷天胜朝手上吐了两口吐沫，眼中掠过一道狠辣之色，舔着嘴唇道：
　　“老丘说皇帝老儿现在就在成寿大街闲逛，虎子，你从西三胡同过去；胡老二，你走西四胡同；老子走正街，你们等老子扔完了炸药，趁乱马上出手。”
　　杀人之事不多废话，俩人重重嗯了一声，转身便踩着土墙上了屋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成寿大街上的行人百姓依然人流如织，丝毫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雷天胜揣着包裹低头快步走着，手中两块火石正交击作响，逆着人潮到了成寿大街路口，隔着大老远便瞅见了没胡子的郑和二人。
　　一声爆喝，雷天胜点燃包裹中炸药，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扔去，另一只手也已经从裤裆里抽出了一把一尺有余的弯刀。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恐慌的喊叫声刺耳的尖叫声顿时响起。
　　行人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恐惧驱使着他们拼命朝外跑去，小贩们惊慌失措的捂着自己小摊，两眼骇然的看着奔涌的人潮，绝望的嚎出了声。
　　盲目的行人百姓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很快便有摔倒的人被踩在了地上，一时间哭喊声四处而起，许多身娇体弱的女子更是被汹涌的人潮挤晕了过去。
　　“在那！”
　　从一旁屋顶上飞跃而下的胡老二，一眼便看到了李天，大喊了一声后便径直朝着李天冲杀而去。
　　在爆炸声响起的第一时间，郑和二人便紧紧的将李天夹在了中间，见一旁屋顶上飞跃而下奸人，江保浑身真气调动而起，低声急促道：
　　“陛下，有刺客。”
　　电光火石，短兵相接，距离李天三人最近的胡老二已然杀到。


第114章 街头刺杀
　　长着一张马脸的胡老二身材瘦长，很是灵活。见李天被两条阉狗保护在中间，当即变幻身法。
　　一只手撑在地上，瞄着下三路，手中弯刀瞬间脱手而出。
　　眼前一道寒芒闪过，李天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捂着眼朝后撤了两步。
　　铿锵的金石之声随即响起，猛睁开眼，却见江保用手将弯刀死死的钳在了掌间。
　　反手一转，把掌中弯刀甩了回去，江保脸色肃然，急声道：
　　“郑公你带着陛下先走，咱家断后。”
　　“小心为上。”
　　点了点头没有废话，口中一声失礼，郑和夹着李天遂朝东安门方向急速退去。
　　胡老二为躲自己的弯刀，一个侧身歪在了地上，见李天要走，急忙大喊：
　　“狗皇帝要跑。”
　　此时雷天胜和虎子也已杀到，闻声急的嗷嗷大喊，再也顾不得其他，手中一把弯刀挥舞出了花，将无数普通百姓砍杀在了地上。
　　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原本只是惊慌的百姓，此时皆是魂不附体，人人都拼了命的向外逃去，唯恐刀刃落在自己身上。
　　三丈，两丈，一丈。
　　一丈不过三米三，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无异于碰头照脸。杀红眼的雷天胜精神一振，脚尖点地腾跃而起，厉声喝道：
　　“狗皇帝，哪里逃！”
　　瞥眼见还有两个奸人在对百姓大肆掠杀，李天心中怒火滔天而起。
　　脚下生根站定，李天牙咬的咯咯直响，寒声道：
　　“保叔，朕在这等着，你去把那两个畜生给朕宰了。”
　　“陛下，咱家……”
　　“郑和，你要抗旨不尊？”
　　“咱家不敢。”
　　情况紧急，心知如此情形之下，说什么都无法劝住皇上，郑和不再多言，回身蹬地便朝两个奸人杀去。
　　因为担心李天安危，郑和出手极为狠辣，迎面朝着雷天胜便是夺命一掌。
　　黏稠的血水顺着刀身缓缓流下，沾了一手血的雷天胜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一双豹眼死死盯着李天，嘴角咧着怪笑。
　　老丘果然没骗他们，这个狗皇帝胆子大得很，真就只带了两条阉狗出来巡街。
　　以命搏命，雷天胜不做躲避，左肩实打实的接了郑和一掌，用废半个身子的代价接近了李天一米。
　　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又冲了一米，看着近在眼前的李天，雷天胜心中大喜，日月换天，就在此刻。
　　一声暴喝，雷天胜高举手中弯刀朝李天当头一劈：
　　“狗皇帝，拿命来！”
　　说实话，李天活了两辈子，也没遇见过这种危及生命的局面。
　　不过说来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大场面见多了，此时他心中并无多少惊惧。
　　淡定看着一脸狰狞的刺客，提起丹田中不多的真气，脚尖一点，向后撤了一米有余。
　　一米多的距离不算什么，但对身受重伤的雷天胜而言，却宛如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
　　这时郑和已经一掌将另一名刺客拍死在地，回身拾起弯刀，一刀朝雷天胜的心窝甩去。
　　“啊。”
　　一声惨叫，雷天胜脱力半跪在了地上，垂头低眼，却是见嗒嗒滴血的刀尖从自己心口钻了出来。
　　不甘心的死盯着李天，发觉自己手脚渐渐变得冰凉，雷天胜一口心头血喷出，愤懑绝望的大喊：
　　“胡老二，虎子，快动手啊。”
　　言罢，雷天胜身子一倒，瞳孔陡然放大，顿时气绝身亡。
　　一场突发而起的刺杀，就这样最终以两死一伤的结局落幕，只剩下被江保废掉手脚的胡老二瘫在地上。
　　心有余悸的看着满地血迹，郑和长吁了口气，快步走到李天身旁：
　　“陛下，不知这些刺客还有多少同伙，咱家还是先护送陛下回宫。”
　　看着四周到处都是被误伤的百姓，李天心中从未有过这般愤怒。
　　这帮王八蛋，真是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竟然对平民百姓动手。
　　“去通知东厂，让他们先把受伤的百姓赶快送医救治，传旨东城兵马司，马上封锁澄清坊，坊中必然还有刺客同伙观望。”
　　东厂衙门就在东安门外，爆炸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当值的掌刑千户吴不法便做出了反应，快速点了二十个番子飞奔出了衙门，此时也终于赶到。
　　吴不法本以为是哪家爆竹铺子炸了，到了跟前却见郑和江保都在，地上还到处都是受伤的百姓和血迹，脸色顿时急变，一转眼看到李天，慌忙拜地：
　　“奴才东厂掌刑千户吴不法救驾来迟。”
　　“吴不法是吧，来的够快，朕记你一功。”摆手示意吴不法起身，李天看向江保：
　　“把这个畜生交给东厂严加拷问，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胡老二瘫在地上，一双发红的血眼死死盯着李天，听到要把自己送往东厂，神色灰败，作势就要咬舌自尽。
　　发觉胡老二要咬舌自尽，江保冷哼了一声，反手就是一掌，将胡老二打翻在地。
　　东厂番子见状，赶忙上前掰开胡老二的嘴，朝其嘴里塞满随身携带的麻布，防止其再度咬舌自尽。
　　郑和跟吴不法交代着旨意，李天快步走向一旁。
　　抱起一名因为踩踏而晕厥过去的孩童，看着孩童脸上杂乱的脚印，李天心中一痛，伸手探了谈进气不多的鼻息，站起身道：
　　“江保，凡是今日受到殃及的百姓，不分年幼，从朕的内库每人补偿三十两银子。若是有不幸丧命的，再加五十两。”
　　“老奴遵旨。”
　　听着遍地的哀嚎，李天不忍再看，挥袖起身，独自一人大步朝东安门走去。
　　瞅着皇上落寞的身影，江保感同身受，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追上，小心叹声道：
　　“陛下节哀。”
　　“告诉黄准，朕等不了一个月了，二十日之内，京城户改之法必须完成。
　　凡是抵抗绘制衣冠相貌的，一律给朕逐出京城。还有那些户籍不在京城外乡人，通知顺天府全部登记在册，一人也不许漏。”
　　江保心知今日之事对皇上必定刺激极大，不敢多作废话，赶忙应道：
　　“老奴都记下了。”


第115章 连锁反应
　　对于满朝大臣而言，今年的八月初六实在太不平静。
　　先是一早圣上在太庙哀思过度昏厥。
　　而后圣上又在东安门外遭遇刺杀，这两桩事任何一桩挑出来，都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
　　李天于东安门外遇刺的消息传开，满朝震惊自不用说，负责京城治安的兵马司和顺天府，已经是乱成一团。
　　封锁澄清坊的圣旨传到东城兵马司，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白起良一个趔趄呆坐到了地上，半天回不过神。
　　甭管这伙刺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这个负责东城治安的主官算是做到头了。
　　丢官事小，杀头事大，被这种无妄之灾搞得心里憋闷的白起良，很快便将矛头对准了澄清坊。
　　一声令下，东城兵马司五百巡街武侯，防火巡使倾巢出动，仅用了半个时辰不到，便将澄清坊外出的各个街口堵了个密不透风。
　　连锁反应这才刚刚开始，京城分治两县，西城是宛平县，东城是大兴县，两县县衙同样有维稳治安之责。
　　东城大兴县县令刘鸿虽然没有接到圣旨，但也不敢袖手旁观，点上衙门内八十捕快和二十火枪手，亲自领队，直奔爆发刺驾事件的成寿大街。
　　除此之外，顺天府，驻扎于澄清坊外的羽林右卫，以及东厂锦衣卫，纷纷派出人马奔赴澄清坊各展手段。
　　一时间，整个澄清坊到处都是穿着各色官府的官差，成寿大街更是被几个衙门围成了铁桶，除了伤者家属与来往郎中，无人能再从澄清坊进出。
　　事情到这里依旧没完。
　　澄清坊是诸多王府所在，许多亲王担心惹祸上身，为了洗清嫌疑，纷纷上奏请求面圣。
　　府中的家将护卫也都派出去了七七八八，说什么也要协助官府彻查此事。
　　内阁正堂，得知消息的首辅杨士奇，当即着令召开紧急阁议，誓要就此事拿出个章程。
　　消息传到六部五寺衙门，早上刚刚松口气的部堂大员们早已是惊弓之鸟，虽未再一窝蜂的涌向内廷，但派出问信的属官却是一批接着一批。
　　宫城内外一片压抑，而刺杀事件的主角李天，此时却在承天门上迎风而立，脸色平常。
　　踩着五百年后将被称为天安门的青石地砖，李天心中思绪纷纷，静静听着一旁江保汇报各种情况。
　　“陛下，刺客中有个叫雷天胜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是明教在京城分舵的舵主，东厂三年前就有画像记录在案。”
　　果然是明教，李天干笑了两声，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传旨下去，除了东厂和东城兵马司的人，让其他衙门都撤了吧。”
　　“陛下，此事极为恶劣，现在就让锦衣卫等衙门撤走是不是有些为时尚早？”
　　“一点也不早。”
　　两手撑在城墙的砖垛上，任由携着凉意的秋风吹过面颊，李天抿了抿嘴道：
　　“这次明教刺杀朕显然是一时兴起，并无任何计划部署，能查的蛛丝马迹肯定是少得可怜。
　　那么多衙门堆在那，除了让百姓觉得朝堂露怯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老奴明白了。”
　　江保传旨去了，唯有王福和郑和还在李天身旁，郑和一直跟着，王福是得知皇帝遇刺匆忙赶来。
　　李天这会儿没什么心情问王福钱庄的事情，心里只是不停的琢磨，怎么才能把明教斩草除根。
　　郑和以为皇上是看了百姓踩踏致死的情景情绪低落，稍加沉吟，主动出声道：
　　“陛下，咱家以为区区三五十两银子，不足以弥补百姓所受之伤害，不如将此次伤亡百姓尽数记录在案。
　　免其五年税赋劳役，并由朝廷出面，在成寿大街营建灵堂，以示朝廷怀恩百姓之德。”
　　“保叔所言甚是有理，就这么办吧，人死不能复生，无辜百姓因朕而死，朕也只能做做这些事了。”
　　“咱家遵命。”
　　拱手一礼，见李天脸色好了三分，郑和转身就准备去安排。
　　王福这会儿没胆子在李天身边陪着，见状赶忙一把拉住郑和，小声说道：
　　“郑公，老奴去就行了，郑公还是在这陪着陛下吧。”
　　王福一走，承天门山便只剩下李天和郑和二人，环视左右空无一人，郑和踱步到李天身旁，换了副口气道：
　　“变革之法伊始，陛下还请以大业为重。”
　　听着郑和略带三分教导的语气，李天不由得哑然失笑，回过身淡笑道：
　　“保叔你想多了，朕怎会就此沉沦，朕不过是在想如何能把明教连根拔起罢了。”
　　打量着李天不似作伪的神情，郑和松了口气，口称失礼，转而道：
　　“陛下不必烦恼，以咱家之见，明教自称百姓之教，出了这种事情，百姓绝不会再信任明教。陛下大可看着，过不了多久明教势力便会在京中难以生存。”
　　“这个朕自然明白，可天下又不是只有京城，京城百多万人口占我大明户口不过六十分之一。
　　明教在我大明横行一日，朕便一日不得安宁。福建山民造反的事情你也应该听说了，其实就是明教造反，纠结了两千教众冲击尤溪县衙。”
　　听闻李天如此宏图愿景，郑和面色一滞，讪然笑了两声：
　　“是咱家眼界小了。”
　　李天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跟眼界倒没什么关系，明教从元末明初建立到今时今刻，可谓是与国同岁。
　　别说是郑和，就是寻常百姓也早就习惯了明教的存在。
　　至于明教之所以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其原因也很简单，百姓们把贪官霸吏犯的错，一股脑都算到了朝廷身上。
　　“风越来越大了，要变天了。”
　　李天微眯着双眼淡淡说道。
　　郑和闻言心中一跳，以为皇上是在暗示什么，不过从北边刮过来的风确实忽然大了。
　　咽了口唾沫，压下心中惊异，郑和躬身拱手道：
　　“陛下，咱家出来的时候没带大衣，趁着还没变天，咱下去吧。”
　　“朕是得下去瞅瞅，天天待着风口上，冷啊。”
　　又扔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李天哈哈大笑着，快步回身走去。


第116章 真香警告
　　皇帝遇刺，有人欢喜有人忧。
　　忧的人不用多说，凡是朝中支持变法的大臣，就没有一个不后怕的。
　　至于欢喜的人，则各有各的理由，譬如国子监祭酒孔彦缙，就觉得这是自己的老祖宗在给自己出气。
　　时雍坊衍圣公宅。
　　孔彦缙已经五日没去国子监当值了，每天赏花遛鸟，就等着皇上给自己传旨。
　　一觉睡到晌午头，孔彦缙搓着脑袋从床上起身出门，发出了每日一问：
　　“今天可有宫里的太监来传旨？”
　　守门的老仆摇了摇头，不敢多言，赶忙招呼着下人们呈来温水条巾，待孔彦缙洗漱完后，小心道：
　　“公子，皇上今天上午在东安门外成寿大街遇刺了。”
　　孔彦缙一个四十出头的老男人自然称不上什么公子，只不过是老仆伺候孔彦缙了几十年，习惯用这个肉麻的称呼。
　　“什么？”
　　孔彦缙正拍打着衣服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惊呼出声道。
　　“皇上遇刺了，就在东安门外成寿大街，今个儿上午的事儿。”老仆以为自家的老公子没听清，又说了一遍。
　　孔彦缙两手一背，皱起了眉头，脑海中杂乱思绪顿生，忽而猛然抬头道：
　　“快去请钦天监周监正过府一叙。”
　　没工夫瞧仆人快走的身影，孔彦缙来回快步走着，右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口中喃喃自语不停。
　　皇上遇刺，他虽不至于欣喜若狂，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次定要让皇上知道知道，侮辱圣人之后是什么后果。
　　稍加思索，打定主意，孔彦缙马上唤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吩咐一会儿要在孔林堂单独面见周明礼。
　　钦天监说来掌管天文历法，乃是国本之一，但实际上就是个清水衙门，周明礼每日自由来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当值也没人官。
　　孔彦缙既是衍圣公，又是国子监祭酒，身份特殊。这么一尊大神相邀，周明礼自然是来的飞快，更不用说他还得了孔彦缙天大的好处。
　　坐着自己心爱的绿顶小轿，顺着皇城的南墙墙根，周明礼一路到了位于时雍坊的衍生公宅。
　　从后门进了宅邸，早有孔府的仆人等候，点头哈腰着一路将周明礼领到了孔林堂。
　　孔彦缙今天穿着三品的绯红官袍，脑袋上顶着公爵才能戴的八梁冠，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华贵大气：
　　“明礼兄，你可来了，老夫已经候你多时了。”
　　有些羡慕的瞥了一眼孔彦缙脑袋上的八梁冠，周明礼下意识挺了挺身子，脸上堆满笑容拱手道：
　　“朝申公相召，末弟怎敢不来。”
　　见周明礼手中还握着一幅画卷，孔彦缙心中了然，亲切无比的拉着周明礼坐定，面带微笑:
　　“明礼兄来就来罢，怎么还把为兄送你的《枯木怪石图》也带来了。”
　　没想到孔彦缙这么快就把话题拉到了画卷上，周明礼神色间掠过一抹尴尬，复而起身深深施了一礼：
　　“末弟今日前来，其一是朝申公相邀，其二便是来归还这《枯木怪石图》。”
　　来还画的？
　　孔彦缙闻言眉头一挑，他可还记得周明礼有多喜欢这幅画，甚至不惜用官帽代为交换，求他了许久，才得偿所愿。
　　“明礼你这说的叫什么话，老夫既然已将此画送你，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孔彦缙为兄老夫自然切换，周明礼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再度深深一礼以示歉意道：
　　“末弟不敢瞒朝申公，那日末弟答应朝申公上奏假报星象换得此画，眼下末弟怕是要失信了。”
　　周明礼二杆子嘴直，直接把谎报星象换画的事情说了出来，孔彦缙脸色瞬间涨了个满红，身为圣人之后，他还是要点脸的。
　　“明礼兄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老夫是见你甚是喜爱，才赠与你的。”
　　“朝申公说的是。”
　　周明礼懒得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计较，两手举起一托，将画卷呈到了孔彦缙眼前。
　　孔彦缙看着原封未动的画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今天找周明礼前来，为的就是在星象一事上做做文章，让皇上知道知道什么叫太白经天，荧惑守岁。
　　“诶呀，明礼，你就别为难老哥哥了，老哥哥今天请你来，还有正事要求你呢。”
　　孔彦缙其实也就比周明礼大了三五岁，听着老哥哥三字，周明礼只觉得一阵恶寒，强忍着呕意道：
　　“朝申公，不是末弟不帮忙，实在是末弟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出何事了？”见周明礼说的这么严重，孔彦缙赶忙问道。
　　“是东厂。”
　　周明礼重重叹了口气，焦急道：
　　“朝申公，东厂正查本官呢。
　　东厂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末弟收了一副苏子瞻的画卷，天天扒在钦天监的院墙上监视末弟，末弟实在是怕了呀。”
　　看着周明礼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孔彦缙脸色大变，心中大骂蠢货，强忍着怒火道：
　　“刚才你来的时候，可有东厂番子跟着？”
　　“刚才是没有的，圣上在东安门外遇刺，那些东厂番子估计都被调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
　　长松了口气，孔彦缙心有余悸的回身押了口茶，咬了咬牙，转而看向周明礼道：
　　“明礼兄，老哥哥这还有宋徽宗的《天青瑞鹤图》，你要愿意帮老哥哥这一次，老哥哥送你了。”
　　周明礼虽然被孔彦缙的话挠的心里直痒痒，但想想东厂大狱里的刑具，还是守住了心底欲望，做出一副受辱的愤懑姿态道：
　　“朝申公，你把本官当成什么人了，本官醉心书画不假，但本官眼中绝不是只有书画！”
　　孔彦缙脸臊得通红，但心中仍未放弃，若是能趁着这次机会让皇上低个头，下道旨请自己进宫，那什么也值了。
　　“苏子瞻的《潇湘竹石图》，老夫知道在何人手中，这次老夫的事若是能成，老夫换来送你。”
　　苏轼有《潇湘竹石图》《小鸡啄米图》《枯木怪石图》《偃松图卷》四大绝世画作，潇湘竹石图当属第一。
　　听到潇湘竹石图五个字，周明礼双眼猛然一瞪，当即起身谄笑道：
　　“朝申公放心，本官明日就向皇上上奏，言明苛责圣人之后必召灾厄。”


第117章 老骥伏枥
　　圣旨一下，没干系的衙门纷纷收了手，只剩下东厂和东城兵马司的人还在澄清坊彻查。
　　其实吴不法和白起良都清楚，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但这种事情就是这样，表面功夫比抓到真凶更重要，这也是一众亲王着急慌忙请求面圣的原因所在。
　　皇帝遇刺是个大新闻不假，但碰上大量平民伤亡，坊间百姓自然更关心后者。
　　在李天的默许下，明教刺杀皇帝并屠杀百姓的消息不胫而走，消息传到京城内外三十六坊，全城百姓皆是愤怒不已，开始自发的四处寻找明教教众。
　　明时坊，旺福客栈二楼客房。
　　刚得知消息的林无缺恼怒至极，催发内力，一掌拍碎了半张实木床，脸色阴沉如水，忿忿看向一旁老者道：
　　“这三头彻头彻尾的蠢驴，把我明教的立足之本全给毁了！”
　　“少主，不可喜怒浮表于色。”
　　“宋叔，都到这时候了，您老就别给我念经了。”林无缺烦躁的用手捂着额头，愈发恼怒道：
　　“我明教今日能有百万教众遍布天下，靠的就是那些纤夫，牙人，船工，力夫。雷天胜他这么在街上杀上一通，我明教以后在顺天府可还有立锥之地。”
　　老者耷拉着眼皮，静静看着林无缺发泄情绪，淡淡道：
　　“雷天胜本就是京城里的地痞无赖，老夫曾劝过你，雷天胜此人不堪大用，是少主你一意孤行，硬要将顺天府分舵之位授任于他。”
　　说起顺天府分舵舵主的位置，林无缺就后悔的牙根痒痒。
　　大明京城，天子脚下，明教在这里的发展一直极为缓慢，若不是雷天胜在京城有几分势力，他也不至于把一个地痞收入教中。
　　“别说了宋叔，风头过去，我自会向总舵领罪。”
　　就在这时，房门声响，一个方瘪的脑袋探了进来，顾不得其他，快速道：
　　“少主，宋护法，有东厂番子打北边过来了，应该是雷舵主牵马的时候让人看见了，少主你们快避避吧。”
　　探头进来的是旺福客栈掌柜，同样也是明教中人，在这些个教众面前，林无缺向来注意形象，面带笑容温声道：
　　“我和宋叔这就走，李掌柜你帮我们看着点。”
　　“我一直让小二盯着呢，少主你们收拾好行囊，直接从客栈后头走就行，那下边有我挖的地道，直通外城崇文门。”
　　“麻烦李掌柜了。”林无缺满脸和煦道。
　　“只要少主能安全脱身，小的就是死了也值。”
　　……
　　御书房中，气氛瑾然。
　　李天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内阁四位阁老正襟危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江保汇报消息。
　　“陛下，黄提督那边的单子刚递过来了，行人百姓丧命三十五人，重伤六十三人，轻伤者约莫两百余人。丧命的三十五人中，有十二人是被砍杀致死，其余二十三人，皆是互相踩踏致死。”
　　听到百姓死伤数目如此之多，杨士奇几人皆是面露悲戚，李天也叹声着睁开了眼：
　　“传朕口谕，暂设安置所衙门，郑和任所长，黄严和白起良任副所长，务必将所有受伤百姓安置妥帖。”
　　“老奴遵命。”
　　拱手一诺，江保不多废话，转身告退而去。
　　揉着太阳穴起身坐直，抿了一口温茶，李天抬眼看向杨士奇四人沉声道：
　　“刺客的身份东厂已经查出来了，是潜伏在京中的明教分舵舵主，朕已着令东厂严加审问，你们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杨士奇四人是内阁阁老，也是思危局的第一批成员。
　　眼下御书房中并无旁人，黄准也不作虚礼，拱了拱手道：
　　“陛下，微臣以为清缴明教已是迫在眉睫。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明教敢当街行刺，窥一斑而知全豹，明教在京中的教众恐怕已经不下千人。”
　　“仲常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杨荣朝李天拱了拱手，出声道：
　　“此次当街行刺陛下者只有三人，仲常从何判断京中明教之人已过千数？”
　　“杨阁老有所不知，户改局推行户改之法十多日以来，每日都有百姓逃避，这些逃避的百姓家中，多半都供奉妈祖。”
　　黄准此话一出，杨荣心中顿时了然。
　　妈祖又称湄洲妈祖，最早出自福建莆田县湄洲岛，乃是福建沿海等地供奉的海神。
　　京城位于北方内陆，寻常人家别说供奉，就是没听说过的也大有人在。
　　而明教的老巢恰巧就在福建，妈祖也被明教奉为救民天后，大部分明教教众都会在家中供奉。
　　“这事仲常朕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李天眉头微挑，淡然问道。
　　黄准闻言当即起身拱手道：
　　“陛下明鉴，微臣之所以从未向陛下提起，是因为那些百姓也不知妈祖是个什么神仙，只听说能镇宅纳福保安送子，便供奉在了家中。”
　　“原来如此。”李天点了点头，示意黄准坐下，转而看向杨士奇道：
　　“士奇，朕听说先前内阁紧急召开了阁议，你们都议出什么来了。”
　　“陛下，事有轻重缓急，老臣阁议的是如何加强陛下护卫，比之明教祸患不足一提。”
　　“士奇说的有道理，那你们都给朕出出主意吧，看怎么把这明教连根拔起。”
　　说罢，李天一个歪身又躺在了软塌上，静等杨士奇四人开口。
　　杨士奇听到李天说连根拔起，心思顿时活络起来，给一旁的杨荣使了个眼色，稍加沉吟，起身拱手道：
　　“陛下，据老臣所知，明教所吸纳的底层教众多是下九流行当，干的都是些腌臜活计。
　　这些百姓平日里受了欺辱别说告官，就是连衙门的大门都不知道朝哪开。
　　老臣提议，不如新设一司法衙门，专为这些百姓伸冤平事。
　　长此以往，明教必会如浮水之萍没了根基，届时就算还有些明教教众，也不过是插标卖首的匪徒罢了。”
　　李天闻言眼神一亮，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杨士奇这个老家伙可以啊，居然也有胆子提议新设衙门了，看来思危局给杨士奇了不少信心呐。
　　“好，朕准了，新设司法衙门一事就由士奇你全权负责。”


第118章 斩草除根
　　新设司法衙门一事皇上不多细问就一口应下，杨士奇心中很是感动，身为臣子能碰上这么一个听取进言的明君，当真是三生有幸。
　　“陛下，老臣还是与陛下说说新设衙门之构想吧。”
　　“不必了。”
　　投以杨士奇一个坚定的眼神，李天微微一笑：“士奇你办事，朕放心。”
　　李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着实是把杨士奇给感动的够呛，抿着眼角激动的泪水，杨士奇深深一礼：
　　“陛下但请放心，老臣一定亲手操办此事。”
　　负责和操办是两码事，后者显然要比前者更劳心劳力。见杨士奇有亲力亲为的意思，李天含笑着点了点头，缓声道：
　　“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别忘了朕设立思危局的时候与你们说过什么，变法革新的路还有很长，朕不希望你们中任何一人半途倒下。”
　　李天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杨士奇四人皆是两眼含泪，心中似有万般话语要说，但出了口，只有重重的陛下二字。
　　“好了，都擦擦眼泪，新设司法衙门只是后招，眼下该如何给明教迎头痛击才是要紧的事。”
　　“臣等失态。”
　　擦完了眼泪，捯饬好情绪，话题再度回到了明教身上。
　　这次杨士奇四人的发言都大胆了许多，毕竟皇上已经投之以木桃，他们怎能不报之以琼瑶。
　　一直没作声的任瑾眼神飘忽，心中几番斟酌，当下定了决心，拱手起身道：
　　“陛下，微臣提议由户部和礼部出面，暗中联络城中艺人，将明教此次袭杀百姓一事编成故事，小曲，歌谣。
　　散布各地省府州县，让天下人都看清明教的嘴脸。”
　　任瑾一番语毕，杨士奇三人不由倒吸凉气。
　　户部管着艺人的户籍，礼部管着各地的县学府学，这么一套狠手段下去，明教就算不人人喊打，也绝不敢再招摇过市。
　　李天闻言也有些诧异，任瑾在一众阁老中年龄最小资历最浅，向来是只听不说，眼下怎么也敢大胆直言了。
　　不过敢说就是好事，肯定的点了点头，李天转而沉吟道：
　　“宗于好手段。不过这般行事有损朝廷威严，也容易落人口舌，这样吧，朕让锦衣卫暗中筹办此事。”
　　“陛下英明。”
　　任瑾开了个好头，次辅杨荣随即也坐不住了，起身拱手道：
　　“陛下，老臣也有一计。朝廷可向各地州府下发文书，凡是检举明教重要成员的百姓，皆可免其徭役，赏赐银钱。”
　　要不是李天确定这几位都是土生土长的明朝人，恐怕还真会怀疑这几位也是从四百年后而来。
　　引导民意，舆论战术，发动百姓，鼓励检举。
　　这群大学士发起狠来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猛，这两招下去，明教不说完蛋，三两年之内是别想着再壮大了。
　　“宗于和子荣真不愧是我大明梁柱。”夸赞了二人一句，李天看向杨士奇：
　　“士奇，子荣说的法子你可还有要补充的？”
　　“老臣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好。”李天大手一挥，当即拍板道：“那内阁明日就起草文书吧，朕等着明教分崩离析的那天。”
　　“老臣遵旨。”
　　殃及的百姓已在安置，针对明教也有了对策。此事暂且搁置一旁，借着杨士奇四人都在，李天索性开始商量给朱棣改谥号的事情。
　　皇帝的谥号十分讲究，每个字都有其特定的含义，而且哪个字在前哪个字在后，也都大有章法。
　　这些玩意李天自然是不懂的，他只是开个头，表示一下态度，真正磋商讨论的还是杨士奇四人。
　　听着杨士奇四人口中一会儿一个纯仁，一会儿一个圣武，李天只觉得脑袋迷糊，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溜出了御书房。
　　郑和被李天任命为临时衙门的所长，统筹安置百姓一事，故这会儿只有传旨归来的江保王福二人跟在李天身边。
　　背着手走在天青条石铺就的御道上，嗅着隔墙飘来的桂花香气，李天微微眯起了双眼，只觉躁动的心情渐渐平复。
　　“王福。”
　　“诶，陛下，老奴在。”
　　三两快步跟上李天，王福小心翼翼的应话道。
　　放缓脚步，瞥了眼王福缩卵的模样，李天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转而问道：
　　“钱庄办的怎么样了？”
　　王福闻言小心打量着李天的神色，见李天心情似是好了不少，紧绷的脸皮微松，挤出了个笑脸：
　　“托陛下的福，钱庄的事老奴办的还算顺利，今个儿一上午的功夫，老奴已经敲定了三间铺子。
　　南聚贤坊海运大街定下了俩，黄华坊宝源大街定下了一个。”
　　京城内城二十八坊虽然不分什么高低，但在坊间还是有东富西贵的说法。
　　听到王福一上午的功夫就在东城敲定了三间铺子，李天微微颔首，满意的拍了拍王福的肩膀：
　　“干得不错，争取下午把剩下的那三间铺子也都定下来，到时候需要支取多少银子，直接找江保。”
　　王福受宠若惊的微微直起身子，让李天拍的舒服些，脸上终于开出了一朵老菊花道：
　　“陛下，黄华坊挨着朝阳门，南聚贤坊挨着东直门，外地商贾进城多是留宿两坊，把这两个坊的地价哄的奇高。
　　先前陛下说要办一个总号，老奴思来想去还是官商最多的南聚贤坊合适，所以今个儿上午，一连在南聚贤坊海运大街定下了五间十万两的铺子。”
　　“多少间铺子？”李天挑着眉头问道。
　　“五间铺子陛下，南北通透，天光好得很，离汇通钱庄只有两千步不到。”
　　见王福说的幸甚至哉，恨不得把快夸我三个字写在脸上，李天不由翻了白眼，朝着王福的屁股就是一脚：
　　“朕的皇家钱庄总号，就给朕买五间铺子，你是不是脑袋待在脖子上痒了，想换换地方。”
　　王福脸色一僵，笑意顿无，没想到五间铺子皇上还嫌少，脑袋一垂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裤裆，有些委屈道：
　　“陛下，汇通钱庄的总号也才四间铺子。”
　　“狗屁，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朕的钱庄比？”


第119章 如此疯狂
　　被皇上一通臭骂，王福垂头丧气的低下了脑袋，两只胖手扣着衣角，扭扭捏捏的推搡了一下江保。
　　江保往一旁躲了两步，见王福一直给自己使眼色，脸皮子一拉，一双老眼瞪的滚圆，比划着手掌表示自己绝不开口。
　　王福这辈子也忘不了纪勉被断子绝孙的那一掌，见状赶紧往李天身后跟了两步，呲牙咧嘴着斜了江保一眼，拱手道：
　　“陛下，老奴有事禀报。”
　　江保闻声脸色一白，赶忙咳嗽了两声，把王福挤到了一旁，同样拱手道：
　　“陛下，老奴以为钱庄一事牵扯内廷上万内官，非是王总管一人所能负责，老奴恳请陛下允准老奴与王总管一起筹办此事。”
　　若是旁人听了江保这番话，定会以为内廷两位总管是在争权。但在李天耳中，江保这个老家伙就是他妈的在帮王福说话。
　　一想到两个老阉货你侬我侬的如胶似漆，李天就一阵恶寒，当即摆出一副臭脸道：
　　“买几间铺子内廷左右总管就要一起筹办，那朕要让你们买条街，你们还不得拱一个被窝啊。”
　　江保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让皇上发这么大火，吓的赶忙拜道在地道：
　　“老奴惶恐。”
　　“你惶恐个屁。”瞥了江保一眼，李天转而看向王福，没好气道：
　　“你呢，要给朕禀报何事，该不会和江保一样吧。”
　　王福先前拱手出声，只为要挟江保帮自己说话，实际上还真没什么要禀报的，这会儿还真应不出话。
　　见王福说不出话来，李天两眼一瞪，心中大喊卧槽，这两个老家伙该不会真搞到一起了吧。
　　江保虽是拜倒在地，但也一直观察着李天的神色。
　　见皇上面露古怪之色看着王福，还打了个寒颤，江保没由来的只觉后背发凉，不过心中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不能再跟这俩人待在一起了，李天心中默默打定主意，太监也搞基，这个世界真的太特么疯狂了。
　　“江保你俩给朕听着，皇家钱庄不单单是为了内廷太监，也是朕变法革新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朕懒得跟你们说那么多，总之一句话，不管是哪个坊，什么地段，总号不能少于半条街，分号不能少于三间铺子。”
　　李天倒豆子般的一番话，属实给江保二人整的有点头蒙。
　　陛下这是怎么了？急着出恭吗？
　　看着江保和王福如出一辙的问号表情，李天也不等俩人回话，赶忙捂着眼，头也不回的大步朝御书房走去。
　　江保还跪在地上，转过头伸着脖子的看着皇上快步离去，皱着眉头看向王福道：
　　“姓王的，皇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王福闻言瞪了瞪眼，满脸不可思议道：
　　“我说什么了我，不是你跟皇上说要与我一起筹办钱庄，皇上才动怒的？”
　　“王福你还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江保被王福一脸无辜的神情气的吹胡子瞪眼，好吧，太监没有胡子。
　　“不是你用那档子破事要挟咱家，咱家绝不会帮你说话。”
　　说着，江保一双老手习惯性的扣成了鹰爪，开始转着画圈。
　　王福见状蹬蹬后退了两步，满脸惊惧的指着江保道：
　　“江保你不要乱来啊，咱家行得正站得直，可...可不怕你那个什么阴风掌。”
　　“呸。”江保恶狠狠的朝一旁啐了一口，调动着浑身真气道：
　　“今个儿趁着就咱俩，你把话给咱家说明白了，司礼监的事你还想要挟咱家多久。”
　　“我啥时候拿司礼监的事情要挟你了，你最后不也没盖印吗？”
　　“狗屁。”江保搓着一双嘶嘶冒着白气的老手，步步紧逼，突然出手一把钳住王福的领子道：
　　“今天你要不给咱家发个毒誓，咱家就一掌拍进你的五脏六腑，让你半年之内全身衰竭而死。”
　　王福一张胖脸被江保吓的唰白，用手紧紧把着江保的胳膊道：
　　“别乱来啊，江公公，咱们可都是皇上御封的左右总管。”
　　李天快步已经走远，只需转个拐角便到御书房，突然想看看江保和王福二人跟上来没有，遂侧过身子朝后看去，
　　卧槽，李天一眼望去，只见江保把王福逼到了墙角，还他妈含情脉脉的扯着王福衣领。
　　王福非但不反抗，胖脸上居然满是讨好的笑容，用手箍住江保的胳膊。
　　呕。李天不忍再看，转过身一阵干呕，心中当即打定主意，必须要把这两个疯狂的老东西调开。
　　推门进了御书房，见杨士奇几人未在讨论，李天扯出一抹笑容：
　　“可有章程了？”
　　四人起身直呼陛下，黄准见皇上俩色有些不豫，关切的出声问道：
　　“陛下出去了一趟，脸色为何还差了三分。”
　　“别提了，朕在那边的小花园撞见两条老狗发情。”李天一脸无奈的摆了摆手，回身坐在软塌上吨吨喝了两大口茶道。
　　黄准闻言，脸色顿时讪讪然，拱手一礼道：
　　“老犬发情的画面微臣不难想象，但陛下如此直白的将此事说出来，微臣以为有失陛下威仪。”
　　“仲常说的对，是朕失言了。”没想到黄准居然较上劲了，李天点了点头，赶忙扯过话题看向杨士奇：
　　“士奇，先帝的谥号你们磋商的如何了？”
　　黄准微微愣神正欲开口，杨士奇闻言已经站起了身：
　　“回禀陛下，先帝谥号乃国本大事，还需在明日早朝上廷议一番才能定下。”
　　“士奇此言差矣。”
　　摇了摇头，李天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投入精力，沉声道：
　　“既然先帝的庙号已从太宗改为成祖，谥号又何必遵循俗礼，你们可有定下的谥号，让朕看看。”
　　“陛下稍等片刻。”
　　拱手一礼，杨士奇转而走向软塌，拿起毛笔，口中念念有词，一连写下了横平竖直十八个大字。
　　‘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
　　没等杨士奇开口，李天马上做出一副惊喜无比的神色，捧起绢纸，掷地有声道：
　　“不必再廷议了，就这个谥号，朕马上给太常寺下旨。”


第120章 使馆轶事
　　秋阳垂入西山，黄昏已至。
　　胡同口嬉戏打闹的孩童正结伴回家；崇文大街摆摊的小贩忙活一天，这会儿终于也有时间歇会；
　　东便门口运送脏物的污船依旧忙碌；思诚坊小运河两岸的青楼已经燃起红烛灯火，引的路上行人勾起无限遐思。
　　而澄清坊成寿大街，此刻却是一片哀伤。
　　象征团圆的中秋赏月节临近，城中其他地方皆是各有各的热闹，唯有澄清坊不少人家门头挂上了白麻。
　　临时的安置所衙门一成立，郑和便坐镇成寿大街从未离开，亲自安排着东厂和东城兵马司的人安置百姓，抚慰死伤者亲属。
　　一下午的忙碌没有白费，到了此时黄昏，死伤者的亲属都领到了银子，也都愿意把亲人的灵位交由朝廷，供在即将营建的百姓灵堂之中。
　　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匆匆跑入郑和坐镇的小院，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
　　“郑公，所有死伤百姓都已妥善葬在城外，太医院又派了三名太医前来。”
　　郑和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白起良已经习惯郑和不苟言笑的样子，并不在意，再度出声道：
　　“吴千户也托我向您禀报，东厂已查到了明教在城中的一处窝点，八名明教教众尽数被捕。”
　　郑和闻言微微颔首，破天荒的带了点笑容：
　　“差事办的还算利落，咱家回宫之后自会向陛下说明此事与你无关。”
　　郑和话音落地，白起良当即精神一振，单膝跪地变双膝，躬身拜地道：
　　“卑职谢过郑公。”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君父，咱家不值得你跪，起来吧。”
　　自顾自的说着，郑和踱步出了小院，只留下白起良还在后头怔怔出神。
　　郑和出来自然不是要玩忽职守，而是比起澄清坊的百姓，今夜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
　　鸿胪寺，大明五寺之一。、
　　五寺之中唯一的四品衙门，主管朝贡礼仪和外宾之事。
　　随郑和自西洋而来的占城，暹罗，吕宋，阿丹，爪哇，古里，锡兰山，苏门答腊，竹步九国使臣，已在鸿胪寺的使馆里住了整整五日。
　　相较于以往的盛大迎接，九国使臣对这次的冷遇大为失望，每日都会向鸿胪寺的属官发上一通脾气泄火，还会提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奇葩要求。
　　就在鸿胪寺上上下下都对其忍无可忍的时候，内廷的口谕终于来了，皇上今夜要在鸿胪寺召见九国使臣，只要礼部和鸿胪寺作陪。
　　“诸位大使，我大明皇帝今夜要在宫中宴请诸位，诸位可带上朝贡清单和两个随从进宫，宴会还有半个时辰开始，诸位大使可以去准备了。”
　　鸿胪寺左少卿舒本谦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用字正腔圆的汉话大声说道。
　　九国使臣是来朝贡大明，向大明俯首称臣的，每个人都带着会汉话和本国语言的翻译。
　　翻译们还没将舒本谦的话复述完，占城国使臣邓昌富中便不满的大声喊叫起来。
　　“我要见你们的皇帝，我要见你的上官莫朝贤，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不配向我发号施令。”
　　占城国与大明接壤，自东汉时期，便深受中原汉家文化影响，国中所用字体语言皆是汉字汉文。
　　国中贵族不但以说汉话穿汉服为荣，更是人人都有一个汉家姓名。
　　邓昌富中的汉话虽然蹩脚，但舒本谦还是听得懂。
　　依旧客套无比的笑着，舒本谦淡然道：
　　“邓大使说的话何其荒谬，本官乃是代表我大明皇帝向你发出宴席邀请，何时对你发号施令了？”
　　邓昌富中几乎年年出使大明，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到愤怒。
　　上一个大明皇帝在位的时候，可是他一到就召他入宫，赏赐给他大量金银财帛，哪像这个大明皇帝，让他们在鸿胪寺小小的使馆里住了五天。
　　“舒本谦，我跨越万里，代表占城国国王陛下而来，你们怎么能如此对我，虽然你们的大明皇帝死了，但也不应该这样冷酷对我，我感到愤怒。”
　　邓昌富中的话听的舒本谦实在窝气，连脸上客套的笑容也难以维持，神情发冷道：
　　“占城国使臣邓昌富中，本官劝你慎言！”
　　“你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你一个官员，不知道直呼人姓名不礼貌吗？”
　　舒本谦闻言怒极反笑，蔑然不已道：
　　“暂且不说你一直直呼本官大名，就凭你先前说的话，本官现在就能将你押入大狱。”
　　气氛逐渐剑拔弩张，其余八国使臣皆是面色各异。
　　邓昌富中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看到舒本谦发冷的双眼，故作姿态的冷哼了一声，转而道：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晚上自会向大明皇帝说明你的罪行。
　　只能带两个随从进宫太少了，我占城国使者团有上百人，我没有办法只带两个进宫。”
　　舒本谦对占城国的使臣已没了耐心，两手一拱不冷不热道：
　　“本官话已带到，你自己斟酌便是。”
　　语罢，舒本谦袖袍一挥，转身大步出了使馆。
　　与舒本谦一同前来的还有两名鸿胪寺的六品寺丞，先前舒本谦的态度把他们吓的心惊肉跳。
　　大明对各国使臣虽不至于有求必应，但每回都是尊敬有加，哪有舒本谦这样的。
　　一名寺丞和舒本谦关系尚可，刚出使馆，便开口问道：
　　“舒少卿，你先前那么跟占城国的使臣说话，就不怕他向皇上控诉？”
　　舒本谦闻言哈哈一笑，脸上没有丝毫担心，双手负背，故意作出一副高深的姿态卖关子道：
　　“你们可知本官来时，寺卿大人跟本官说过什么？”
　　“下官不知，愿闻其详。”
　　舒本谦这会儿来了兴趣，有些恶趣味的弯下腰，模仿着寺卿大人随便的口气道：
　　“本谦呐，宫里刚刚传了口谕，皇上今晚要在理政殿召见那群使臣，只有鸿胪寺和礼部作陪，你随便找个主薄去通知一声吧。”
　　主薄在鸿胪寺不过八品小官看着舒本谦模仿的滑稽模样，两名寺丞皆是哈哈大笑不止，笑的前仰后合，笑的不能自已。


第121章 番邦使臣
　　如果权力是座塔，那么皇帝便是塔尖。
　　塔尖高高在上，塔尖独一无二，塔尖被万人敬仰，也被万人揣摩。
　　鸿胪寺寺卿莫朝贤，永乐四年丙戌科两榜进士。在同年们还都只能在翰林院编修坐蜡时，莫朝贤便任鸿胪寺下正六品尚宝司司丞一职，可谓鳌头独占，出尽风头。
　　不过人生不定，命运无常，时光碾转一晃十八年。
　　莫朝贤的同年们有的成了一方封疆大吏，有的官拜三司六部荣登三品重臣之位。
　　唯有莫朝贤，十八年没挪过地方。靠着永乐四年进士的老资历，将脑袋上六品官帽换成了四品，成了鸿胪寺的活招牌，还被百官群臣戏称为莫鸿胪。
　　千步廊后廊，鸿胪寺衙门后院。
　　年过四十岁的莫鸿胪正蹲在地上撅着屁股，手中捏着一根茅草，使劲逗弄着笼中蛐蛐。
　　脚步声响，舒本谦蹑手蹑脚的进了院门，远远的小声道：
　　“大人，下官已告知诸国使臣半个时辰后进宫赴宴。”
　　莫朝贤闻声站起了身，十分随意的把茅草叼在了嘴里，背着手没好气道：
　　“本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贤哥叫贤哥，你是不是把本官的话当做耳旁风？”
　　舒本谦讪讪然的笑了笑，没有作声，自家大人哪都好，就是不服老，四五十岁的人了，还想在下属面前当个哥字辈。
　　知道舒本谦也是怕御史弹劾，莫朝贤没揪着不放，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摇椅上道：
　　“晚上宫宴你替本官去吧。”
　　“啊，大人。”舒本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三两快步屈身到莫朝贤身前：
　　“贤哥，皇上让鸿胪寺和礼部主官作陪，下官一个五品的少卿去算个什么。”
　　舒本谦一声贤哥叫的莫朝贤心里美滋滋的，随口吐掉嘴中茅草，两脚蹬地晃晃悠悠道：
　　“本谦你本职差事办的不错，就是眼皮子太浅。那帮使臣住五天了，皇上别说赏赐，连道旨意都没有，你就看不出皇上什么意思？”
　　舒本谦心里怎会不知，但上司要装逼，他这做属下的就得当好捧哏。
　　“下官不知，还请贤哥教我。”
　　“本官沉浮官场二十多年，你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脑袋一仰，莫朝贤抿着嘴道：
　　“听好了，皇上这是在建立自己的权威。先帝在时对番邦使臣百般照顾，皇上反其道而行之冷落他们，为的就是让百官心里明白，先帝已是昨日黄花。”
　　“原来如此。”舒本谦登时恍然大悟，低声喃喃道：
　　“下官还以为皇上是对郑总管不满了。”
　　“竟说胡话，八卫大将军的职衔挂着，你哪只眼睛看出皇上对郑和不满了，来贤哥跟你好好说说什么叫帝心。”
　　....
　　舒本谦在使馆和邓昌富中闹了不愉快，邓昌富中憋着一肚子火就等着进宫告状，没等鸿胪寺的马车来接，便独自领着随从进了宫城。
　　理政殿内，御膳监的太监们忙活着摆宴，后殿中，李天正穿着一身常服和郑和说话。
　　听郑和说澄清坊的百姓们都已安置妥当，李天满意的点了点头，瞥了眼一旁的大沙漏道：
　　“保叔，时候差不多了，随朕入席吧。”
　　“陛下不更衣了？”
　　“更什么衣。”李天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迈步朝外走着：
　　“一帮撮尔小国，朕腾出时间专门准备宫宴招待他们就不错了。”
　　不是李天看不起远道而来的朋友，而是李天太清楚了。那帮子小国根本不是真心臣服，之说以假模假样的一口一个上朝天国，为的全是赏赐罢了。
　　随着宫宴开席的时间渐渐临近，御膳监的太监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这次宫宴的级别虽然不如以往，但毕竟面对是番邦使臣，方方面面都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三声锣声当当响起，殿门大开，早就迫不及待的九国使臣登时鱼贯而入。
　　看着雄伟华丽的大殿，精致诱人的吃食，一众使臣脸上都冒出了笑脸，大明皇帝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眼见李天高坐上位，九国使臣赶忙偎身拜倒，口中齐呼陛下万岁。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天也站起身来，换上一副笑容缓声道：
　　“诸位远道而来，不必拘礼。”
　　又是一番见礼，九国使臣尽数入席。
　　转眼看向左手边的作陪官员席案，李天不着神色的皱了皱眉。
　　邓师颜和莫朝贤怎么回事，俩人怎么一个都没来。
　　似是发觉皇上心中不满，鸿胪寺左少卿舒本谦赶忙起身道：
　　“陛下，莫大人中午不知吃了什么，犯了痢疾之症，无法前来赴宴，还望陛恕罪。”
　　一旁前来赴宴的礼部侍郎况中，见状也随即起身，躬身行礼道：
　　“启禀陛下，邓尚书也是肠胃不适，无法前来作陪，特命微臣来向陛下请罪。”
　　“哦？”李天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
　　“听你们这意思，邓爱卿和莫爱卿中午是在一个碗里吃饭了？”
　　“这个微臣就不清楚了。”舒本谦有些尴尬的应道。
　　有番邦外人在这李天也不好计较，冷哼了一声，转而给一旁候着的江保使了个眼色。
　　江保心知肚明，马上安排舞姬入场助兴。
　　一袭各色纱裙，身姿绰约的舞姬入殿，气氛顿时热烈了不少。
　　宫中的舞姬归教坊司管，其中大多是贪官污吏的女眷，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身段也大有闺秀之风。
　　一众番邦使臣哪见过这个，流着哈喇子就要起身与之共舞，一旁侍候的太监见状赶忙上前阻拦。
　　一曲迎客舞罢，舞姬们挥舞着衣袖纷纷退场，一众番邦使臣皆是意犹未尽的舔着嘴。
　　占城国时辰邓昌富中没忘了舒本谦，舞姬们刚走，便跳身出来道：
　　“天朝皇帝陛下，邓昌富中代表占城国向您带来最高的敬意。”
　　邓昌富中说罢，一旁随从便从怀中掏出朝贡清单，恭敬无比的呈给了御前太监。
　　李天本来还有些诧异外国佬怎么会说中国话，但听到占城二字后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后世越南的祖宗啊。


第122章 逐出国境
　　接过太监呈上来的朝贡清单扫了一眼，李天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淡淡道：
　　“来人呐，回赏占城国国王黄金百两，白银三百两，苏锦绫罗各二十匹。”
　　李天一语既出，来作陪的官员纷纷变了脸色，百两黄金三百两白银，皇上这是一点都不想多给啊。
　　邓昌富中闻言也垮了脸色，等着赏赐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带来的朝贡之物换算为大明物价，不多不少恰好是一千三百两。
　　大明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把朝贡当成买卖了罢？
　　“皇帝陛下，朝贡清单上都是我占城国最尊贵的礼物，还请皇帝陛下不要嫌弃。”
　　李天抿了抿嘴，没搭理占城国使臣，随手将朝贡清单扔给了江保：
　　“念给朕听。”
　　江保有些紧张的吞了口唾沫，双手捧起朝贡清单一字一顿道：
　　“椰汁花生两百担，风干驴肉五百条，菠萝果脯三百箱，占城京绣三十幅，灵芝五株，天麻杜仲若干。”
　　朝贡清单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但在大殿上当着众人的面念出来，还是让邓昌富中有些无地自容。
　　一旁作陪的官员也都有些嗤之以鼻，脸上或多或少带着几分蔑笑，除了那五株灵芝，其他都是些什么玩意。
　　念完朝贡清单，江保小心的瞥了眼李天神色，见皇上不打算说话，清了清嗓子道：
　　“我大明陛下已经回赏，占城国使臣为何还不谢恩。”
　　邓昌富中一张马脸涨得通红，看向李天道：
　　“皇帝陛下，我有话要说。”
　　“说吧，朕听着。”
　　“本使要向皇帝陛下揭发一个鸿胪寺的恶官。”说着，邓昌富中抬起胳膊指向舒本谦道：
　　“那个叫舒本谦的五品官员，曾在使馆侮辱我等朝贡外臣。”
　　邓昌富中话音落地，大殿内所有人都看向了舒本谦，李天瞥了眼占城国使臣，转脸看向左手边道：
　　“舒少卿，可有此事？”
　　舒本谦自打一进大殿，就知道会有此事，当即挥袖起身，掷地有声道：
　　“回禀陛下，却有此事。”
　　见舒本谦一脸坦荡之色，李天顿时来了兴趣，没有劈头就问，转而看向占城国使臣含笑道：
　　“邓大使，舒少卿怎么侮辱你了，你现在可尽数说来，朕给你做主。”
　　“本使多谢皇帝陛下。”不知是不是李天的笑脸给了邓昌富中莫大信心，邓昌富中当即大声道：
　　“他曾经当着本使的面，说要把本使押入皇帝陛下您的大狱。”
　　邓昌富中此话一出，顿时满堂哗然。
　　邓昌富中怎么说也是来朝贡的外邦使臣，鸿胪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不是丢皇上丢大明的脸吗？
　　舒本谦闻言依旧是一脸坦然，朝李天躬身一拜，踱步到大殿中央，怒视着邓昌富中道：
　　“本官只问你一句话，‘虽然你们的大明皇帝死了，但也不应该这样冷酷对我’，这话是不是从你口中说出！”
　　“是又怎么样。”
　　邓昌富中还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快没了，怒声回话后看向李天道：
　　“皇帝陛下，本使代表占城国万里而来，他们把本使安排在小小的使馆五日，请问皇帝陛下这难道不是侮辱吗？”
　　李天还没说话，一直打酱油的西洋总兵副使王敬洪已然起身，怒声喝道：
　　“陛下，卑职请议诛杀此僚！”
　　“臣等附议。”
　　哗啦啦一片臣子接连起身，紧随其后道。
　　得亏邓昌富中的汉话不错，在其他几国使臣还在问身旁翻译发生了何事的时候，邓昌富中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捅了马蜂窝，当即连连摆手道：
　　“本使刚才是气昏了头，皇帝陛下，本使没有说过那句话。”
　　静静看着占城国使臣惊慌失措的模样，李天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转脸给郑和使了个眼色。
　　郑和心领神会，起身和其他几国使臣叽哩哇啦说了一通，回身看向李天拱手道：
　　“陛下，咱家问了吕宋国和苏门答腊国使臣，他们可以作证，邓昌富中确有大逆不道之言。”
　　点了点头，李天猛地一巴掌拍在席案上：
　　“邓昌富中，朕只问你这一遍，你到底说过没有？”
　　一声脆响，大殿内顿时为之一静，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还在作响。
　　邓昌富中吓的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往一旁席案上靠去，慌不择言道：
　　“两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皇帝陛下你不能杀我。”
　　“你敢向我大明宣战？”舒本谦厉声道。
　　“不...不是。”一双手摇出了残影，邓昌富中颤声道：“我的意思是我是占城国的使者，按...按照中原的规矩，你们不能杀我。”
　　邓昌富中那句扯淡的话，让李天这会儿十分怀疑邓昌富中的智商。
　　这就好比一户人家正办丧事，邻居提着两斤不值钱的水果上了门，张口一句：你们家虽然死了人，但也得好好招待我吧。
　　李天不知道占城国中是个什么情况，但在大明两京一十三省，这种邻居应该活不过半天。
　　同情的看了一眼邓昌富中，李天转脸看向满脸愤怒的一众官员，心知今天晚上必须得把这事处理了，不然明天早朝必然生乱。
　　“江保，传朕旨意，占城国使臣心思不轨，藐视国朝，出言不逊，罪当一死。但我大明乃圣贤之地，君子之国，故免其死罪，杖责二十，即刻逐出国境。”
　　来作陪的官员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皆起身出列拜倒，山呼道：
　　“陛下圣明。”
　　圣旨已下，列队殿门的金吾卫当即架着邓昌富中出了大殿，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又哭又喊的惨叫。
　　一国使臣被杖责后逐出国境，大殿内原本就不怎么欢闹的气氛，此时更是降到了冰点。
　　其余八国使臣不敢托大，纷纷起身见礼问安，面露羞愧着将本国的朝贡清单呈了上去。
　　见老弟们这么老实，本着做大哥的风范，李天也不再严苛赏赐，统统以三倍还礼。
　　八国使臣虽然怀念永乐大帝的十倍还礼，但有占城国使臣前车之鉴，当下也都满脸堆笑，心满意足的纷纷谢恩。


第123章 开海三卫
　　出了占城国使臣的事情，其余几国使臣也唯恐哪句话再惹怒了天朝上国，皆是战战兢兢的闷头吃菜，不敢多言。
　　一场长达一个时辰的外事宫宴，便在这种诡异又压抑的气氛下走向了尾声。
　　亲自送着诸国使臣出了殿门，李天回身伸了个懒腰，看向江保随口道：
　　“让太医院给邓师颜和莫朝贤配几副药，越苦越好，明个儿你亲自给他们送去。”
　　江保会然一笑，当即拱手应下。
　　重新坐回上位，李天看向来作陪的一众官员：
　　“占城国使臣朕已妥善处置，时候不走了，你们也都回去歇息吧。”
　　明白皇上这是在暗示他们不要再生事端，一众官员纷纷拱手行礼，井然有序的告退而下。
　　看著作陪的官员尽数离去，李天打了个哈欠，揉着有些发胀的额头道：
　　“保叔，下西洋的属官你可都安置妥当了？”
　　皇帝口中没有废话，郑和稍加思索，便了然皇上这是在问王敬洪，拱手一礼道：
　　“陛下，每次下西洋的属官都是从各个衙门抽调，随行的兵士也都是各都督府的在籍军户。抽调各衙门属官自无不妥，但咱家以为兵士应单独列为一军。西洋事大，所需皆是精锐士卒，每次都问各都督府要兵要将，实在难以启齿。”
　　郑和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但李天并未一口应下。
　　不是他不知道单独列军的好处，而是郑和现任司礼监总管，统领内廷一切事物，就连江保和王福都要听郑和调遣。
　　除此之外，郑和还是龙骧卫，燕山卫大将军，西洋总兵正使，手中握着五万大军。论手中实权，现在是当之无愧的朝堂第一人。
　　如果再搞个西洋卫出来，李天很担心自己会害了郑和。毕竟西洋卫不同于亲军，一旦设立，便与郑和密不可分，说是其私军也不为过。
　　历史上很多忠臣反叛不是因为变节，而是皇帝毫无底线的信任，硬生生将终忠臣推到了风口之上。
　　心中好一番思忖，李天咬了咬牙，嘴角微抿着含笑道：
　　“保叔你是怎么想的，能否与朕详细说说？”
　　“咱家是这么想的陛下。虚设西洋三卫，归于陛下亲军编制，平日里自然无用，待咱家出使西洋之时，便直接从亲军中调兵补入西洋三卫。如此一来，咱家不用再问兵部和都督府要人，也可让陛下的亲军有实战操练的机会。”
　　看着郑和一本正经的样子，李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担心搞个西洋卫出来，会催发郑和本不存在的野心，原来郑和早就替他考虑好了。
　　无形中做了一波度君子之腹的小人，李天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道：
　　“朕准了，保叔你过些日子清闲下来便可操办，到时一应用度，直接找江保就是。”
　　郑和闻言脸色微喜，应了一声遵旨后，再度开声道：
　　“陛下，咱家想举荐咱家下西洋时的副手王敬洪，担任西洋卫大将军一职。”
　　反正这个空壳子早晚都是郑和的，李天也不在意，摆了摆手道：
　　“保叔你看着办便是，朕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叫西洋卫，叫开海卫。”
　　“开海卫。”郑和反复琢磨着三个字，两眼忽的一亮：
　　“开天辟地，铸山煮海，陛下此名当真气魄，咱家佩服。”
　　能从郑和口中听到佩服二字不容易，李天也很是受用，不过开海卫这个名字他倒没想那么多，只不过是想到满清闭关锁国，心生感慨罢了。
　　三言两语间定下一件大事，李天感到奇妙之余，也愈发明白，为什么自古以来那么多英雄豪杰想做皇帝。
　　没别的，就是一个爽字。
　　抬眼见殿外站满了御膳监的太监，李天哑然一笑，知道自己这个皇帝不走他们不敢进来撤席，看向江保道：
　　“去让包述领着御膳监的人进来吧，朕要回去歇息了。”
　　江保传了话，御膳监总管包述心中不由划过一道暖流，赶忙领着一帮孙子进殿撤席。
　　自理政殿后殿而出，看着夜幕青冥一片，中间还挂着盘儿越来越圆的月亮，李天心情十分舒畅，悠哉悠哉的上了龙辇，看向一旁江保道：
　　“江保，明个儿你去御膳监告诉包述一声，让御膳监今年中秋多做些月饼，别可惜材料，朕的内库有的是钱。”
　　江保也是从小孙子一步一步爬山来的，知道下头的太监往年中秋分个半块月饼就不错了，一时间感动的老眼汪汪，忽然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老奴斗胆，敢问陛下今日晌午为何动怒？”
　　一听江保说起这个，李天可真是一点也不困了，抿了抿嘴压着嗓子道：
　　“江保，你给朕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饱满一点的。”
　　以为皇上要开黄腔，江保顿时也精神了，老脸挤成了一团，嘿嘿笑道：
　　“不瞒陛下。老奴进宫前家里穷，没有粮食，吃不饱饭，就喜欢地主家的白胖丫鬟。她们胆子小的很，老奴上树掏个鸟蛋，她们都会吓得哇哇乱叫。”
　　白胖，胆小，地主家长相。
　　妥了，全他妈对上了，这就是王福啊。
　　见江保一双老眼里满是怀念，李天打了个寒颤，再度低声问道：
　　“那白胖的男丫鬟呢，喜欢不？”
　　“陛下竟会说笑，哪有男人做丫鬟的。”
　　“别打岔，朕问你，你说就完了，现在要是有个白胖的男丫鬟，你可喜欢？”
　　江保困惑的挠了挠头，怎么想也想不出男丫鬟是个什么样子，随口道：
　　“反正差不多，老奴觉得应该还行。”
　　还行？李天嘶的倒吸了一凉气，语气中有了三分急切：
　　“那没有卵蛋的呢，可还行？”
　　江保闻言面色一滞，脑海中登时蹦出一个白胖的脑袋，脸色涨得发紫道：
　　“陛下说的该不会是王总管吧。”
　　“王福？怎么会，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眼看这个话题是没法聊了，李天连连摆手矢口否认道。
　　“陛下，老奴可从没喜欢过男人，陛下您一定得相信老奴啊。”


第124章 加倍奖励
　　乘着龙辇到了坤宁殿，瞧见偏殿只有守夜的微弱亮光，李天登时松了口气。
　　还好张清欢已经睡下，他最近固阳九式练得浑身来劲，可就等着和皇后大战三百回合。
　　“陛下，您可一定得相信老奴啊，老奴绝无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知道了知道了，走了一路念叨了一路，朕耳根子都快起茧了。”
　　江保闻言还想再强调两遍，但见皇上面露不耐，嚅嗫两声老实闭上了嘴，赶忙伸手要搀李天。
　　“别碰朕。”
　　李天一个激灵抽开身子，直接从龙辇上一跃而下，大步朝殿门走去。
　　看着李天避之不及的身影，江保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一脸愕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苦涩的嚎出了声。
　　“陛下啊，老奴二十几年前也是正儿八经的汉子啊。”
　　....
　　自昏迷醒来之后，李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坤宁殿就寝，坤宁殿的宫女对李天也早就相熟.
　　欠身一礼后，赶忙推开半掩的殿门迎着李天进去。
　　入了大殿，李天含笑点了点头，随手取下脑袋上九梁冠，快步朝后殿走去。
　　后殿之中，张皇后正聚精会神的批阅着奏折。
　　虽然最近皇上已接手大部分政务，但内阁往坤宁殿送折子已经习惯了，皇上不开口，内阁也不敢贸然取消。
　　“伶儿，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案牍劳形。”
　　解下捂脚的靴子，李天三两步坐在了皇后身旁，朗声笑道。
　　“啊。”张皇后闻声手中朱笔一顿，抬眼就要急忙行礼。
　　“陛下何时来了，妾身都没听见声响。”
　　“哈哈哈，那看来朕最近内功练得不错，已到走路无声的境界了。”
　　张皇后没搭话，纤纤玉手轻抚着李天的面颊，一对秀眉皱成了八字，埋怨的口气中带着三分后怕道：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早间晕厥上午被刺，莫不是陛下今年流年不利。”
　　一把握住皇后的柔荑，看着其心疼的眼神，李天心中不由划过一道暖流：
　　“都是朕不好，让伶儿担心了。”
　　娇哼一声，张皇后可算大胆了一回，小小的脑袋钻进了李天胸膛，紧紧抱住道：
　　“妾身今日可下了好几道后旨，没给陛下添一点麻烦。”
　　美人在怀，煞是舒服，轻拍着皇后的后背，李天嘿嘿笑了两声道：
　　“看来今个儿晚上，朕得好好奖励你这个大功臣。”
　　“陛下，妾身说正经的呢，淑妃和宜妃两位妹妹白日里眼都哭肿了，妾身费了许多功夫才哄好呢。”
　　“这样啊，那朕今晚加倍奖励。”
　　张皇后本来还想跟李天说说刺驾一事何其严重，但见李天毫不在意，佯怒着哼了一声，撇过脸不让李天亲热。
　　对待美人，李天向来抱有极大的耐心，摇头苦笑了两声，赶忙服软道：
　　“好好好，朕答应你，以后朕再出宫，让东厂布满暗哨，让锦衣卫封锁街道。”
　　“这还差不多。”
　　张皇后朱唇微抿，转过了脸，任由李天施展手段。
　　古代的人哪懂什么咬耳朵吹脖子，李天略施三两招小计，张皇后便已投降。
　　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李天自然不会食言而肥，在皇后阵阵求饶的莺声中，果断兑现了加倍奖励的承诺。
　　大被同眠，一夜无话。
　　翌日。
　　早起的日头刚扒着云边偷偷看了一眼，李天便从睡梦中自然醒来。
　　神清气爽的下了龙床，感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活力，李天恬不知耻的摇头感慨出了声。
　　“唉，没法子，固阳九式把身体练得跟小钢炮似的，火力就是旺啊。”
　　踱步出了后殿，没让侍女伸手，李天自己三下五除二穿好了龙袍，随口道：
　　“去殿门口告诉王福，让内阁以后不要再往坤宁殿送折子了。”
　　“喏。”
　　看着硕大铜镜中的自己打量了一番，李天咧了咧嘴，随手拿起一旁的玉杯开始刷牙。
　　古代没塑料，自然是造不出牙刷的，民间多用柳枝代替，皇家用的则是宫廷匠人特制的一种软毛。
　　洗漱完毕，自有侍女捧着几条面巾在旁候着。和选妃子一样，李天随手扯了一条便往脸上招呼。
　　回身见皇后还没醒，李天随口交代了两句，踱步出了殿门。
　　“先去御书房。”
　　王福昨夜已从江保口中得知皇上昨个儿为何生怒，一宿都没睡好，白胖的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精神萎靡的很。
　　忽然闻声，两眼出神的王福被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拜倒在地：
　　“老奴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不明所以，李天一跃上了龙辇。
　　王福晃了晃昏神的脑袋，躬身作揖道：
　　“陛下，可是要去奉天殿上早朝？”
　　以为王福没注意自己说话，李天张口就要发火，但等抬眼一瞧，却是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出了声。
　　只见王福白胖的脸上长了两个黑圈，跟大熊猫没什么两样。
　　“王福，你昨个儿晚上干什么去了，俩眼黑成这样。”
　　“陛下，老奴昨夜在印绶监歇息，哪也没去啊。”
　　王福一张嘴，跟特么的熊猫成精了似的，李天越看越是想笑，拍着扶手道：
　　“你印绶监那么些个孙子，就没一个告诉你两眼发黑的？”
　　王福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眼，想起今早一路走来下头太监们欲言又止的眼神，尴尬的笑了两声：
　　“许是老奴昨夜和江总管议事太晚了些，没休息好。”
　　“跟江保议事？你们议什么了？”
　　“陛下不知道？”
　　李天闻言脸色一顿，随即反应了过来，赶忙打住话头道：
　　“不用说了，朕知道了。先去御书房，你派个人去叫郑和来见朕。”
　　“老奴遵旨。”
　　这会儿太阳还在天边上躲猫猫，攒了一夜的秋凉未退，李天坐着龙辇走了没一会儿，便觉得手脚发凉。
　　刚想招呼王福搞几个暖手炉来，却是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原来是王大总管一个脑袋栽到了地上。


第125章 所谓早朝
　　王福一个脑袋栽到了地上，吓的抬辇的力士们赶忙将龙辇放下。
　　也不知是不是脑袋大的人脑壳子薄，李天刚愣神不过两个呼吸，便见青砖条石的地上流出了涓涓血迹。
　　回过神来，看着地上刺目的血迹，李天快速点了两个人：
　　“你，还有你，别愣着了，快把王总管送到太医院去。”
　　目送着两个抬辇太监架着王福远去的背影，李天嘴唇微抿，皱了皱眉头。
　　一大早就见血，难不成真让皇后说准了，今年是流年不利？
　　“陛下，可还要去御书房，少两个人不打紧的。”
　　旁边一个胆大的太监见李天驻足站定，小心开口问道。
　　李天此时脑海中各种纷乱的念头极多，低着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不必了，朕走着去。”
　　两手负背，眉头紧皱着走在一尘不染的御道上，李天渐渐陷入了沉思。
　　身为后世之人，他对迷信鬼神之事看的很开。
　　虽不至于脱了裤子，朝着老天大喊我草你姥姥，但也明白子不语怪力乱神，举头三尺有神明的道理。
　　可这两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却让李天不得不往那方面想，毕竟连穿越这么操蛋的事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难不成古代真有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一边琢磨着一边走着，李天不知不觉便到了御书房，见郑和正在御书房外等着，心思微动，当即出声喊道：
　　“保叔。”
　　郑和闻声转过身，见皇上未乘龙辇，心中有些惊异，快步到了李天身前：
　　“陛下怎么未乘龙辇？”
　　“王福一脑袋栽在来时的路上了，朕这会儿心中有些烦乱。”
　　面对郑和，李天没摆皇帝的架子，语气十分平和道。
　　王福晕倒了？
　　郑和闻言有些吃惊。他见过王福，才四十岁出头，论宫中资历，比他小了整整两个辈分，可谓是正值壮年。
　　心知皇上定然处理好了，郑和没有多问，转而道：
　　“敢问陛下因何事心中烦乱？”
　　一老一少，一主一仆就这么走着，李天稍加沉吟好半晌，猛然抬头道：
　　“保叔，你说这世间可有鬼神？”
　　郑和没想到皇上是因为鬼神烦乱，以为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皇上有些心生不宁，当即沉声道：
　　“陛下若是问有没有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咱家以为是有的。陛下要是问有没神仙鬼妖，长生之法，咱家以为没有。”
　　“那命犯煞星，流年不利呢？”
　　“不知陛下是为谁发问？”
　　急于听到答案，李天没有多想，一口承认。
　　“当然是为朕自己了。”
　　郑和闻言定神注视了李天几秒，随即哈哈大笑道：
　　“陛下真会儿说笑，陛下乃紫微帝星，群星之首，有哪颗煞星敢犯帝星之威。”
　　郑和一番语罢，李天神色微顿，随即摇着头哑然失笑起来。
　　自己真是昏了头，居然在古代问一个古代人有没有鬼神。
　　自古以来，各朝各代的皇帝为了保持神秘和权威，都坚称自己是真龙天子。
　　古代人怎么可能不信，若是真不信，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做皇帝了。
　　“陛下为何发笑，可是咱家哪说的不对？”
　　“没有没有，朕是笑王福走路也能栽倒，实在是太滑稽了些。”
　　郑和闻言心神一松，鬼神什么的他不在乎，只要陛下没魔怔就好。
　　“走吧，时候也不早了，朕该上早朝了。”
　　“陛下说的是。”
　　闲聊问询着郑和对开海三卫的构想，二人不一会儿便到了奉天殿。
　　李天自然不用从正殿进去，拐了个弯从偏殿进了正殿，整理着衣冠端坐龙椅后，便吩咐江保开始唱朝。
　　所谓唱朝，就是御前太监嚎一嗓子，通知殿门外的太监皇帝已经就位。
　　只听江保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开早朝后，殿外随即响起三声鞭子抽地的脆响。
　　这是告诉臣子们，该上朝见驾了，都把迷糊的眼睛睁开，别犯盹了。
　　殿门大开，在外等候多时的文武百官顿时鱼贯而入。
　　待文官两列，武官两列，各自站定后，便是齐刷刷的跪地拜驾：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朝没有跪拜之礼，只在早朝的时候委屈一下膝盖，其后便可一直站立议事。
　　按照规制，京中五品以上官员都可参加早朝，但实际上朝堂之间已经默认，除了重要的部堂衙门，没事的根本就不用来。
　　就好比上林苑监监正，正儿八经的五品要员。
　　但上林苑监其实就是给皇帝养畜种菜的，除了每年一次的大朝会必须得来外，平日根本就不上朝。
　　三天一次朝会，这个频率李天还能接受，当即笑盈盈的挥手道：
　　“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待呼呼啦啦文武百官都重新站好之后，早朝便正式开始了。
　　除了封官和杀头的早朝有点意思，日常的早朝其实很无趣。
　　真正事关社稷的大事，朝臣一般都会先私下跟皇帝通个气。
　　毕竟最后拍板的还是皇帝，若是冷不丁的扔出个炸弹，那只能说脑袋是想挪地方了。
　　早朝真正议的，其实都是内阁六部早就定下来的事情，说白了，过过场子，通知大家一下。
　　当然，早朝还算有些看头的。
　　比如各地层出不穷的祥瑞，还有都察院御史酣畅淋漓的弹劾。
　　“陛下，怀庆府来奏，有一农户在天地里发现一只神鸟，能口吐人言，还说当朝天子乃万世不出之明君。”
　　每隔三天就要听群臣变着花样的禀报祥瑞，李天早就免疫了，反正这些神鸟神鹿神王八的祥瑞永远逮不住。
　　“赏怀庆府十两银子，赏那个农户三十两银子。”
　　群臣又报了几个祥瑞，估摸着皇上心情差不多了，便都闭上了嘴，给真正要上奏的人腾出位置。
　　群臣还沉浸在一片祥瑞的幸福中，钦天监监正周明礼便大喊着跳了出来。
　　“陛下，微臣有天大的事要禀报。”
　　周明礼说的骇人，文武百官闻声纷纷侧目，但定睛一瞧见是钦天监后，便都又耷拉下了眼皮。
　　钦天监一个管着天文历法的衙门能有什么大事，无非又是什么祥瑞的星象罢了。


第126章 大凶之兆
　　周明礼调门喊得很高，李天却有些不快，各地的祥瑞已经够多了，钦天监还来凑什么热闹。
　　见皇上面露愠怒之色，群臣皆是同情的瞥了周明礼一眼，皇上明显已经不想听什么祥瑞了，周明礼这下怕是要挨训了。
　　“说吧，钦天监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报。”
　　“启禀陛下，微臣夜观天象，发现有荧惑守心之兆。”
　　周明礼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变了脸色。
　　荧惑守心可是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大凶之兆，此星象正对帝星，可谓是极为凶险。
　　先前禀报祥瑞的通政司右参议孙应亭，以为周明礼是故意拆自己的台，随即出声呵斥道：
　　“周监正，荧惑守心乃是大凶之兆，本官劝你想清楚了再说。”
　　周明礼心念着孔彦缙答应自己的《潇湘竹石图》，脸上毫无畏惧，朝李天拱手一拜，大声反驳道：
　　“本官任职钦天监五年之久，星象之事，本官想必还是比孙大人拿得准的。”
　　钦天监监正和通政司参议同为五品之职，周明礼一声大人阴阳怪气，叫的孙应亭可谓是怒火中烧：
　　“周明礼，始皇驾崩之时曾有荧惑守心之星象；汉平帝遭王莽夺位之时也曾有荧惑守心之星象；你说国朝昨夜也有，你到底是何居心！”
　　周明礼只说预兆，没有一口咬死，为的就是能暗示皇上不该苛责圣人之后。
　　但周明礼怎么也没想到，孙应亭居然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把秦汉之时的灾祸拿出来问他。
　　瞅见不少大臣都欲开口，周明礼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拱手缓声道：
　　“孙大人不必如此慷慨激昂，本官只是说预兆，并未言明一定就有灾祸之相。”
　　孙应亭闻言立即抓住了周明礼话中的漏洞，冷声道：
　　“那就是没有。”
　　孙应亭步步紧逼，周明礼心里窝火的只想一榔头敲死这个王八蛋。
　　潇湘竹石图他想要，但他也不想因此得罪陛下丢了官帽，思来想去，周明礼下定了决心，当即以头抢地道：
　　“陛下，微臣身为钦天监主官，乃是本分直言，绝无影射君上之意，还请陛下明鉴。”
　　周明礼不知道的是，李天按着龙椅把手的掌心，此时其实已是湿了一片。
　　来上早朝的路上，郑和刚跟他说紫微帝星乃是万星之首，这眼下钦天监就报荧惑守心。
　　李天虽然不知什么是荧惑守心，但听孙应亭的意思，这个星象对皇帝应该是恶劣至极。
　　稍缓心神，李天深吸了口气，目光如电般直盯着周明礼道：
　　“周明礼，你昨晚观到什么了，尽数给朕说来。”
　　皇上终于上钩了。周明礼心中长吁了口气，要是再让孙应亭问下去，他可真快要招架不住了。
　　“启禀陛下，昨夜三更五分天时，微臣正在钦天监拓写历代天文观察之法。
　　忽见东方青龙七宿之心宿闪耀，臣便赶忙到观星台上眺望。起初并无异相，臣也以为是自己眼花。
　　但到了四更一分天时，臣却见心宿旁突然出现了一片红芒，在心宿旁环绕了足足半刻。
　　臣深知此事重大，一夜都未能合眼。五更天时，臣就已经在承天门外等候上朝。
　　陛下，臣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陛下若是不信，可提审钦天监昨夜当值所有属官。”
　　周明礼滔滔不绝一番长话说完，文武百官皆屏住了呼吸。
　　在他们看来，周明礼似乎并无诓骗陛下的动机，这种一不留神的就要掉脑袋的事情，傻子也不会说假。
　　但荧惑守心对于陛下确实不利，自古以来唯有皇帝失德暴虐，才会引发此大凶星象。
　　以皇上即位之后的所作所为，根本谈不上失德暴虐。
　　没听周明礼说之前，李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听周明礼说完之后，李天反而心神大定。
　　他虽然不是什么研究天文学的专家，但也知道天上的红芒只有可能是火星。
　　火星没事露个头，眨两下眼，这再正常不过。
　　李天心里想的门清儿，但群臣心中已经开始惶恐。原因很简单，他们苦思冥想一通后，还真发现皇上有个失德之举。
　　心神灵敏的大臣们已经想到，相互对视几眼后却都摇了摇头。
　　谏言皇上失德，看上去是个捞名声的好事。但若是皇上记仇，那乌纱帽可就不保了，这种事情，还是留给六部五寺的堂官们去说吧。
　　群臣在等，周明礼也在等，一时间朝堂一片寂静，只有李天不明所以：
　　“周监正所言，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要说的？”
　　周明礼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六部五寺堂官，心里记得直窜窜。
　　李兵部，吴工部，夏户部，黄阁老，叶通政，你们快站出来呀。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周明礼闻声看去，随即心中狂喜，居然是大理寺卿汤宗合汤大人。
　　李天还记得汤宗合，前些日子早朝他曾让汤宗合，金有德.吕震三人人，一同负责勾结纪勉的官员贪污一案。
　　“汤爱卿有何话要说，尽可说来。”
　　汤宗合瞥了眼周明礼，两手一拱，微微躬身道：
　　“老臣谏言陛下曾有失德之举。”
　　“哦？”
　　李天很是意外，自己除了宰了一个李敏，引的朝堂有些震荡外，还有什么失德之举。
　　回过神来，李天仍是满脸带笑：
　　“朕有何失德之举，汤爱卿尽可直言。”
　　“回禀陛下，陛下曾在理政殿宫宴之上，苛责过孔圣之后。”
　　孔圣之后？
　　李天挑了挑眉，随即想起自己确实气的孔彦缙夺门而走。可他妈这算哪门子苛责，明明是那老东西硬要出头。
　　按下心中愠怒不表，李天沉声道：
　　“那以汤爱卿的意思，是朕苛责了孔彦缙才引来这荧惑守心的凶相？”
　　“不错，孔圣乃是万世之表，其后人也都有文气加身，陛下苛责其后人，便是变相的苛责孔圣。”
　　文气加身都有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李天哼笑不已道：
　　“那以汤爱卿只见，朕应该怎么做？”
　　“老臣以为，陛下应立即召衍圣公进宫，解其心结。”


第127章 又起涟漪
　　时雍坊衍圣公宅。
　　身着一袭朝服的孔彦缙，此时正心神不宁的在院中来回踱步。
　　这个点早朝应该已经开始，也不知周明礼那厮到底跟皇上上奏没有。
　　孔彦缙的两个儿子知道老爹在等什么，皆是面色凝重不敢多言。
　　“承庆，你去门口再看看，有没有宫里的公公来。”
　　“爹，我才刚去看过。”
　　孔彦缙闻言老眼一翻，吹胡子瞪眼道：
　　“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我去就是了，爹你朝我发什么脾气。”
　　撇了撇嘴，孔承庆不情不愿的赶忙朝外走去。
　　“衍圣公何在，咱家奉皇上口谕，特召衍圣公进宫。”
　　刚迈步走到二进门，孔承庆便听到门房处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心中一喜，孔承庆掉头就往回走。
　　“爹，宫里来人了。”
　　“快请快请。”
　　孔彦缙闻声喜不自胜，一双老手提起朝服便大步朝外跑去。
　　一路跑到门房处，孔彦缙激动的上气不接下气，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百两银票塞进了小太监手中。
　　“这位小公公，可是皇上召老夫进宫。”
　　衍圣公可是正儿八经的一品公爵，小太监被孔彦缙不顾身份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将银票收入袖中，受宠若惊的快速道：
　　“不错，咱家奉皇上口谕，特来请衍圣公进宫。”
　　“好好好。”孔彦缙热切无比的拽着小太监的手，一双老眼笑的眯成了条缝：
　　“小公公可知皇上为何召老夫进宫？”
　　小太监被孔彦缙攥的两手发疼，几愈跌倒，勉笑道：
　　“衍圣公还是先随咱家进宫吧，皇上和满朝大臣都还等着呢。”
　　“对对对，小公公说的对，先进宫先进宫。”
　　……
　　承天殿中，早朝仍在继续，但一众大臣皆是神色瑾然。
　　皇上壮年即位，绝无可能向衍圣公低头认错，等一会儿衍圣公来了，想必又会难以收场。
　　满朝大臣能想到的事情，六部三司的堂官自然也想的到，在户部汇报完秋粮税赋抵京的进度后，汤宗合又拱着手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请陛下稍后能以大局为重，不要再与衍圣公争辩。”
　　李天呵呵笑着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杨士奇道：
　　“士奇，你昨日不是与朕说要新设一司法衙门，趁着早朝，现在便可与诸位爱卿议议吧。”
　　李天此话一出，满朝大臣纷纷变了脸色，上次衍圣公便是因为新设天工局暴走，难不成皇上还要再来一次？
　　请议让孔彦缙进宫的汤宗合脸色也有些不豫，耐着性子道：
　　“陛下，近日以来已增设数个衙门，老臣以为不宜再新设衙门。”
　　“汤爱卿所言极是。”满脸带笑着点了点头，李天朝杨士奇使了个眼色。
　　杨士奇见状神色一顿，没想到皇上前脚赞同完汤宗合，后脚就让他继续，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道：
　　“老臣遵旨。”
　　感觉自己被当成小孩儿哄得汤宗合脸色涨得通红，紧皱着眉头道：
　　“敢问陛下这是何意？”
　　“什么何意，新设衙门一事乃是朕与内阁早就商定的国策，就等今日朝议，难不成汤爱卿以为不妥？”
　　见皇上要玩文字游戏，还拿出国策这么大一顶帽子，汤宗合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瓮声瓮气道：
　　“当然不妥，新设衙门一事，大理寺不赞成。”
　　“汤爱卿急个什么，先让士奇说完罢”
　　“陛下，大理寺掌司法刑罚之权，新设衙门一事老臣闻所未闻，难不成陛下想绕开我大理寺？”
　　“汤爱卿你这叫什么话，朕何时说要绕开大理寺了，这不正与尔等商议吗？”
　　见好言好语已无法劝住皇上，汤宗合深吸了口气，当即躬身拜地道：
　　“难不成陛下真要看到荧惑守心才肯罢休？”
　　“汤宗合，你可是在威胁朕？”
　　李天眉毛一挑，口气中带着三分不满说道。
　　同为掌管司法刑罚的三司衙门，黄必昌与汤宗合关系向来不错，见汤宗合已然触怒皇上，急忙出列躬身道：
　　“陛下，汤大人一时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黄尚书不必为本官多言。”
　　朝黄必昌拱了拱手，汤宗合转脸看向李天，掷地有声道：
　　“陛下，老臣从未有威胁君上之念，但陛下若非要一意孤行，老臣也不惧陛下降罪。”
　　汤宗合一语既出，满朝大臣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衍圣公的事情还没完，大理寺又要赶鸭子上架，这是要逼着皇上震怒呐。
　　一直旁眼看着的杨士奇无奈的瞥了汤宗合一眼，只得拱礼出列：
　　“陛下，新设衙门一事事关重大，老臣以为不必急于一时，不如改日再议。”
　　杨士奇身为内阁首辅，说的话分量还是很重的，就是李天，也不好明言斥责。
　　与杨士奇对视了片刻，李天心中一声暗叹，摆了摆手道：
　　“那就以士奇所言，改日再议。”
　　“老臣拜谢陛下。”
　　皇上终于松口，满朝大臣无一不心生后怕，还好元辅大人下场了，不然汤宗合必然无法收场。
　　“陛下，衍圣公已到殿外。”
　　瞥见大殿偏门处的小太监使眼色，江保心领神会，赶忙俯身贴耳朝李天禀报。
　　“让他进来。”
　　拱手一诺，江保回神站直了身子，手中拂尘一甩，捏着嗓子道：
　　“宣衍圣公进殿。”
　　声音传到殿外，刚到不久的孔彦缙赶忙整理衣冠，换上一副古井无波的神色，踱步进了大殿，拱礼道：
　　“老臣孔彦缙参加陛下。”
　　衍圣公不行拜礼，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但眼下情况，却是显得孔彦缙怨气十足，极为出挑。
　　看着孔彦缙不卑不亢的模样，李天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似笑非笑道：
　　“孔爱卿，国子监的学生们可都念着你呢。”
　　孔彦缙一张老脸仰的老高，踱步走到大殿中央，袖子一甩道：
　　“老臣最近身体不适，无法去国子监当值，还请陛下理解。”
　　李天懒得跟孔彦缙废话，瞥了一眼周明礼和汤宗合，开门见山道：
　　“钦天监昨夜发现荧惑守心之兆，朝臣都说是朕苛责圣人之后所致，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第128章 龙虎之臣
　　原本早该结束的早朝，因周明礼的一言上奏，不得不开始延长。殿外不知何时，也突然下起了淅沥小雨。
　　日已入秋，秋意本就盎然，小雨一下，湿潮之气顿时升腾而起。
　　天光没入雨中，空旷的承天殿为之一暗，江保很有眼力见，赶忙安排太监点灯。
　　几十支手臂粗的红烛燃起，偏暗的大殿瞬间一片明亮，映的满朝大臣皆是一脸红光。
　　孔彦缙长篇大论已经小半个时辰，别说李天，就是请议让孔彦缙进宫的汤宗合，神色间也有了几分愠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孔彦缙越说越是兴起，到处乱喷的吐沫星子跟殿外小雨都有的一拼。
　　“孔祭酒，朕知道你是圣人之后文气加身，学识渊博的很，不必再跟朕背经史子集了。”
　　孔彦缙闻言面色一滞，扶着胡须的手僵在了半空，抿了两下嘴唇不满道：
　　“陛下，老臣所言皆是发自肺腑，怎会是在空背古文。”
　　“那你继续吧，朕洗耳恭听。”
　　“老臣遵旨。”
　　言罢，孔彦缙继续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似是要把那日宫宴没出的风头全部找补回来。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孔彦缙还没有要停的意思，许多没吃早食的大臣已经饿得饥肠辘辘，心中开始叫苦不迭。
　　殿外这时还有湿潮的冷风吹来，又冷又饿，站在后头的大臣们脸上已有了怒色。
　　早朝本就延时，孔彦缙还喋喋不休了一个时辰，这是要让他们早饭中饭一起吃吗？
　　李天坐的高看的远，后排大臣们的满脸怒色尽收眼底。
　　心中暗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李天朝江保招了招手小声道：
　　“让人去把殿门开大点。”
　　殿门不知不觉开了条缝，更多大臣被冷风所笼罩，不过片刻，便有人蹙着眉头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有事禀奏。”
　　孔彦缙被人打断，神色随即一暗，作势就要发火，但见站出来的人穿着御史官袍，冷着眼压下了火气。
　　御史言官都是他老孔的朋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得罪的好。
　　终于换了个声音，满朝大臣皆是精神一振，向站出来的御史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李天闻声心里也舒坦了不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方脸牛鼻的年轻御史正等着自己发话。
　　“奏来。”
　　“启禀陛下，微臣要弹劾国子监祭酒孔彦缙擅离职守，尸位素餐。”
　　年轻御史这话一说出来，满朝大臣皆是为之一震。
　　孔彦缙是什么人，孔圣之后，士林尊师。而且御史言官跟士林清流，可是向来穿一条裤子。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孔彦缙也没想到站出来的御史会弹劾自己，当即大怒道：
　　“你是何人，竟敢弹劾老夫！”
　　年轻御史丝毫没被孔彦缙吓住，脸色一正，掷地有声道：
　　“本官乃都察院七品监察御史于节安，敢问孔大人有何指教！”
　　于节安？
　　李天闻言面色一顿，随即心中大喜。
　　自己真是忙着变法忙傻了，连朝堂之中这尊大佛都没发现。
　　于节安何许人也？二十五年后拯救大明于倾覆之际的栋梁之臣！
　　与岳飞，张煌言并称‘西湖三杰’，其影响力和功绩甚至能与为明朝续命两百年的张居正一较高下。
　　在明英宗土木堡之变被俘之后，以一己之力镇守京师，靠着一帮民兵和运粮兵打赢了京师保卫战。
　　逼得瓦剌太师不得不释放明英宗，将明朝从靖康之耻的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当然，于节安另一个名字可能更为后世熟知。
　　回过神来，李天很是失态的从龙椅上惊坐而起，跨着大步拾级而下，急声道：
　　“你说你是谁？”
　　满朝文武被李天的举动吓了一跳，皇上怎会如此慌忙，难不成这个年轻御史是皇上的私生子不成？
　　于节安同样惊诧，赶忙躬身行礼道：
　　“陛下，微臣于节安，永乐十九年辛丑科进士，祖籍杭州钱塘，祖父曾与洪武年间任工部主事一职。”
　　没错了，永乐十九年入仕，杭州钱塘人，这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于谦呐！
　　“于爱卿快快请起。”
　　李天笑的满脸灿烂，口气无比柔和道。
　　于节安二丈摸不着头脑，自己入仕不过三年，祖上也无达官显贵，皇上怎么一副对自己很是熟悉的样子。
　　回身重新坐回龙椅，李天不做任何解释，脸色陡然急转的看向孔彦缙道：
　　“御史弹劾，不论品阶，皆需停职受查，孔祭酒你下朝后就待在宅邸等查吧。”
　　孔彦缙急的脑瓜子直冒汗，他往这一站一个多时辰，为的就是能扬眉吐气的去国子监当值，这算什么？
　　“陛下明鉴呐，老臣兢兢业业二十余年，何时玩忽职守，又何时尸位素餐？”
　　李天还未做声，于节安便蹬蹬又往前走了几步，直面孔彦缙道：
　　“孔大人，本官且问你，你这几日可曾去过国子监当值？”
　　孔彦缙闻言面色一暗，心里气得恨不得把于节安的嘴撕下来，宫宴之后他就等着皇上低头，怎么可能去国子监当差。
　　见孔彦缙没话说，李天暗暗发笑，顺着于节安的话头道：
　　“孔彦缙，于御史所言可属实否？”
　　若是文臣武将弹劾，孔彦缙自有万般辩解之言。
　　但御史弹劾，孔彦缙还真有些无计可施，心思急转，只得惶然狡辩道：
　　“陛下，老臣只是前几日身体不适，绝非故意缺职。”
　　李天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没搭理孔彦缙，摆着手淡然道：
　　“来人呐，送孔爱卿去太医院治病。”
　　“陛下，老臣只是前几日身体有恙，现在并无不适啊。”
　　李天才不管那么多，于节安已经把刀递到自己手里，傻子才会放孔彦缙一马。
　　“孔爱卿你可是圣人之后，朕岂能让你有失，来人呐，马上送孔爱卿去太医院。”
　　皇上一脸说了两遍，御前金吾卫不敢再不做反应，朝李天躬身一礼，架着满嘴高喊陛下的孔彦缙就出了大殿。


第129章 尘埃落地
　　孔彦缙带着哭腔的嗷嗷喊声渐行渐远，李天忍不住心中痛快，噗嗤笑出了声，转而看向汤宗合笑眯眯道：
　　“汤爱卿，朕这可还算苛责圣人之后？”
　　汤宗合闻言脸色十分精彩，垂着脑袋拱手作揖道：
　　“老臣失仪，还请陛下降罪。”
　　看着汤宗合如斗败公鸡的模样，周明礼只觉心头好似塞了两块老姜，苦涩的很。
　　孔彦缙缺职国子监几日而已，其实算不上什么过错，但麻烦就麻烦在御史把这事提溜了出来。
　　国朝有法，凡是被御史的弹劾的大臣，不论罪名是否属实，不分品阶高低，皆需立刻停职受查。
　　若是平常官员受查也就罢了，但孔彦缙今日来为的就是扬眉吐气。
　　停职几日，皇上就算低头又能如何，落在旁人眼里，孔彦缙依旧是一败涂地。
　　再接连想到潇湘竹石图泡汤，周明礼更是懊悔不已，拼着丢官帽子的风险整这么一出，到头来一无所得，他图个什么啊。
　　满朝大臣自不会忘了此事的始作俑者，回过神来，打好腹稿的孙应亭再度出列，话锋直指周明礼道：
　　“陛下，周明礼以征兆之语陷陛下于失德之地，微臣请议提审钦天监所有属官，以查明所谓星象到底是真是假。”
　　虽然让一众大臣饿肚子的是孔彦缙，但周明礼才是源头所在，孙应亭话音刚落，数十个被冻得脸色发青的大臣当即出声附和。
　　周明礼没想到后果来的如此之快，脸色一连几变，心知当下只有皇上能救自己，赶忙躬身拜倒，泣声不已道：
　　“陛下，微臣在其位谋其政，何至于落得群臣攻讦之境地。”
　　“笑话。”心中已笃定所谓星象必有蹊跷，孙应亭当即驳斥道：
　　“周大人所谓的在其位谋其政，可是拿似是而非的东西来恐吓陛下？”
　　所谓荧惑守心，李天心里有数，摆了摆手示意孙应亭退下道：
　　“周监正也是一片诚心为了朕好，尔等就不必如此咄咄逼人了。”
　　周明礼闻言心中顿时激动地不能自已，脑袋哐哐敲地，一把鼻子一把泪道：
　　“大明能有陛下如此圣明之君，实乃天下百姓之福。”
　　看着周明礼鼻涕横流的模样，孙应亭蔑然不已。
　　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星象，惹得皇上和朝堂重臣起了争执，周明礼就是被革职流放八百里也不为过。
　　皇上定了调子，一众大臣自然不敢还咬着周明礼不松口，朝李天躬身一拜，老老实实回了队列。
　　待周明礼也哆嗦着起身回列，李天转脸看向杨士奇笑道：
　　“士奇，现在可议新设司法衙门一事了？”
　　杨士奇心有默契的与李天对视了片刻，会然一笑，躬身出列面向群臣，开始将新设衙门一事娓娓道来。
　　与孔彦缙长篇大论不同，杨士奇口中几乎没有废话，不过片刻，便将新设衙门的职能细则尽数言明。
　　听着杨士奇口中为下九流百姓专设的衙门，汤宗合臊得满脸通红，他先前居然还阻拦此事，真是枉为堂堂大理寺寺卿。
　　杨士奇一番言罢，群臣随即开始热烈议论起来，汤宗合嘴唇翕动，几欲开口，但想想自己先前斩钉截铁的反对之言，还是闭上了嘴。
　　瞥眼见汤宗合一脸便秘之色，李天不由哼笑出了声，右手不自觉的哒哒敲着龙椅把手，口气中带着三分揶揄道：
　　“汤爱卿，大理寺可还要反对此事啊？”
　　皇上开口，群臣随之一静，汤宗合赶忙一脸羞愧的站了出来：
　　“回禀陛下，老臣收回先前的话，大理寺愿为新设衙门抽调一切属官。”
　　“这样才对嘛。”哈哈一笑，李天站起了身，脸色一正，沉声道：
　　“子荣，拟朕旨意。朝廷新设一五品司法衙门，由杨士奇全权负责，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衙门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正儿八经的旨意一宣，群臣皆是一脸正色，都察院左都御史金有德，右都御史吕震，刑部尚书黄必昌，大理寺寺卿汤宗合应声出列，齐齐躬身道；
　　“臣等遵旨。”
　　若是平日早朝，接下来就该三司衙门和内阁来波廷议，但今日早朝孔彦缙那个老东西拖了太久。
　　李天也不忍心让满朝大臣再饿着肚子议事，当即宣布散朝。
　　群臣闻言皆是面露喜色，齐呼了几声陛下万岁后，便纷纷急不可耐的朝殿外涌去。
　　看着满朝大臣们猴急的样子，李天不由得哑然失笑，看向一旁江保道：
　　“孔彦缙这下可算是把满朝文武得罪惨喽。”
　　“谁让他端着孔圣之后的架子，活该。”
　　……
　　承天殿后殿之中，被李天特意留下来的于节安，正坐立不安的等着见驾。
　　听到脚步声，于节安赶忙起身，三两快步到了屏风处，躬身行礼道：
　　“微臣拜见陛下。”
　　看着于节安惶惶不安的模样，李天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自己好像吓着这位大明将来的柱梁之臣了。
　　没有再亲手扶于节安起身，李天换上一副冷峻的面容，大步从于节安身前走过，故意用不冷不热的口气道：
　　“进来吧，朕已让御膳监传膳了。”
　　“微臣遵旨。”
　　御膳监的膳食来的很快，毕竟以往也有过早朝一开一上午，皇上和百官在奉天殿边吃边议的事情发生。
　　瞥眼瞧着一桌子色香味齐全的佳肴，没吃早饭的于节安口水吞了个没完，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与皇上同桌而食。
　　看着于节安想吃又不敢吃的馋样，李天再也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了，朕早就用过早膳，这一桌子就是给你要的。”
　　“啊。”于节安闻言顿时惊呼出了声，惶恐不已的深深一礼道：
　　“微臣岂敢吃御膳，陛下休要折煞微臣。”
　　“朕让你吃你就吃，婆婆妈妈什么，弹劾孔彦缙的时候朕怎么不见你畏手畏脚。”
　　说起孔彦缙，于节安脸色一转，顿时又支棱起来了：
　　“陛下，孔彦缙沽名钓誉，微臣弹劾他乃是微臣的职责，岂能与御膳混为一谈。”
　　“赶紧吃你的，吃完把这身衣服扒了，去内阁找杨士奇报道。”


第130章 凌云之才
　　御膳监的大师傅来自五湖四海，所做的菜肴自然是无比美味。
　　但皇上和内廷大总管在一旁看着，于节安也提不起心思细细品尝，一通狼吞虎咽后，赶忙擦着嘴起身拜礼：
　　“陛下款待，微臣不胜荣举，敢问陛下将微臣调往内阁所任何职？”
　　李天闻言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凭于节安的聪慧，怎会想不到自己让他找杨士奇做什么，看来这个小伙子对新设的司法衙门不看好啊。
　　稍加沉吟，示意于节安坐下说话，李天虚握了两下手掌笑问道：
　　“朝廷新设一司法衙门，节安你可有什么看法？”
　　在古代，对读书人而言，直呼其名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唯有至亲长辈或知己好友，才可称呼其名。
　　李天一声节安亲切的很，但于节安心中却是惶恐不已，他入仕三年，任监察御史一年，可还没做出过什么上达天听的功绩，皇上怎会如此热络。
　　见于节安脸上又露出一副紧张的神色，李天无奈的干笑了两声，只得收敛起心中的喜爱之意，换了副口气道：
　　“朕看着你们这些年轻的御史为国奔走，总是会想到自己年少的时候，朕当年比起节安你的无所顾忌，可是差得远呐。”
　　李天一番装模作样的感慨，总算是打消了于节安心中的顾虑，原来皇上是想到自己年轻时，才生出的惺惺相惜之情啊。
　　“微臣岂能与陛下比，陛下监国之时，微臣还不知天下是何物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还是与朕说说你对新设司法衙门的看法吧。”
　　又是起身拱手一礼，于节安口称遵旨，当即朗声道：
　　“微臣以为，朝廷愿变革陈腐的官制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但朝廷为底层百姓额外新设一司法衙门，却是操之过急，不甚妥当。”
　　“哦？”轻疑出声，李天顿时来了兴趣.
　　先前早朝时，六部三司满朝大臣，对新设衙门可都是拍手叫好，难不成于节安觉得满朝大臣都错了？
　　眼见皇上面露问询之意，于节安稍整思绪，脸色稍整道：
　　“陛下，微臣并非反对新设司法衙门，但微臣有三个问题，还请陛下解惑。
　　敢问陛下什么行当的百姓才算底层百姓？媒婆，牙人，裁缝，戏子，卖糖，搓背，修脚，剃头，卖油这些行当确实低贱。
　　那亲王府中的戏子，给朝堂命官拉媒的媒婆，这些可还算是底层百姓？
　　其二，新设的司法衙门要占多大地方，要安排多少的官吏？京中人口过百万，朝廷眼中的底层百姓至少八十万。
　　若是按平常衙门设立，如何能应对八十万百姓的诉状？如果不能应付，那新设衙门可有虚设之嫌？”
　　其三，若是底层百姓状告一县县令，一府知府又该如何？十人百人微臣相信属吏还可发文询问，可若是千人万人。
　　被状告的官员要如何自辩，可还有闲暇处理政务？如果不许百姓状告官员，状告豪族，那新设衙门凭什么说能为百姓伸冤？”
　　于节安一连三问，字字珠玑，一旁江保已经听的满头大汗。
　　这小御史说话好生直白，嘴上说着不反对设衙门，但话语间已然是将新衙门剖析的一无是处。小心瞥了眼李天神色，江保赶忙开口道：
　　“于御史，这些问题杨首辅怎会没有考虑，岂容你在这里发问。”
　　于节安闻言坦然一笑，朝李天拱了拱手，转而看向江保道：
　　“江总管误会本官了，本官只是心中好奇，这三个问题元辅大人是如何解决？”
　　“问得好！”
　　啪啪拍着手掌，李天脸上没有丝毫不满之色，目放神采，看向于节安朗声笑道：
　　“就凭着你于节安这今日三问，朕保你日后平步青云。”
　　“微臣愚钝，不敢因此居功，还请陛下为微臣解惑。”
　　“哈哈哈，这惑朕是不会给你解了，你去内阁亲自找杨士奇问吧。”朗声笑着言罢，李天笑容一收，沉声道：
　　“江保，去内阁传话，保留于节安都察院监察御史一职，另加授正六品承直郎，调任新设衙门属下，让杨士奇好好任用。”
　　“老奴谨遵圣谕。”
　　皇上的口谕没有稍后一说，李天这边说完，江保便赶忙奉命去内阁传话。
　　瞥了眼快步急走的江保，李天站起身抖擞着袖子，转眼看向于节安道：
　　“朕一会儿要去太医院，你可要与朕同行？”
　　与皇帝同行，何其荣幸。于节安虽然已经比同龄人稳重的多，但归根结底，还是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当即俯身拜地道：
　　“皇恩浩荡，微臣自愿与陛下同行。”
　　天上滴答滴答落着零星小雨，得知皇上要摆驾太医院，清道监的太监们二话不说，赶忙拉来带伞盖的乘辇。
　　李天整日坐龙辇，早就习惯，拔腿踩着软梯就往上坐。于节安见状皱了皱眉头，两手一拱出声道：
　　“陛下，以人为畜不是明君所为。”
　　以人为畜？
　　李天闻言愣了愣神，刚坐在软垫上的半个屁股下意识就抬了起来。
　　这个御史一句话就让皇帝站起身来，一旁清道监的太监顿时有些不满，他们干的就是这差事，皇上以后要是不坐抬辇，他们喝西北风去啊。
　　“陛下，太医院在承天门外，这功夫还下着小雨，陛下就坐上吧。”
　　言罢，说话的太监瞪了于节安一眼，于节安勾了勾嘴角并未作声，只是静静注视着李天，想看皇上到底会作何反应。
　　李天瞥眼瞧见于节安脸色平静，抿嘴轻笑了两声，当即一个跃身跳下了龙辇，转而看向清道监的太监道：
　　“传朕旨意，以后宫里只留马车，不准再有抬辇，所有抬辇太监去找江公公另谋差事。”
　　语毕，李天又深深看了于节安一眼，再度开口道：
　　“御史向朕劝言纳谏，乃是职责所在，内廷任何人不许而后再起事端。”
　　“那陛下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调辆马车来。”
　　“不用了，零星小雨无甚大碍，朕跟于御史走着去。”


第131章 医署之行
　　走在青砖条石铺就的宫内御道上，嗅着无法掩盖的泥土清香，李天随手抹去落在脸上的雨滴，转脸看向于节安笑言道：
　　“节安，你说如果官员都克己奉公，公正廉明，天下又会是何种景象？”
　　年轻的于节安虽然已将不少官员弹劾落马，但最初的赤子之心仍旧火热，两眼怔怔出神的憧憬道：
　　“那天下应该是万古未有之盛世吧。”
　　于节安的反应李天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杨士奇等人做事考虑周全，老成持重不假，但要说能为变法革新抛头颅洒热血的，还是得靠这些年轻人。
　　心知于节安以后会做出多大的功绩，李天看于节安的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块璞玉，不自觉间放缓了脚步：
　　“节安，朕问你，若是你任吏部尚书一职，你会怎么整治天下官员的贪污腐败之风？”
　　吏部尚书官居二品，又是七卿之一，于节安根本就不敢往自己身上联想，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稍加沉吟片刻便道：
　　“陛下，贪污腐败，乃是人性使然，靠圣贤书或朝廷法度绝无可能根治。
　　依微臣之见，若是想肃清天下贪腐，唯有将都察院的职能发挥到极致，才有些许可能。
　　可如何保证都察院不与贪官污吏勾结，这才是最为棘手之事。”
　　于节安一番话看上去什么都没说，但李天却是倍感惊异。
　　要知道在四百年之后的大洋彼岸，有一个国度就是被这棘手之事，难为的彻底放弃了吏治清明。
　　那个国度是这么做的，有律法衙门监察朝堂百官，还有个衙门监察律法衙门，而监察律法衙门的衙门，也有另外一个衙门监察。
　　说白了，一个衙门套一个衙门，整个就一无穷无尽的套娃监察。
　　“那依节安你所言，肃清天下贪腐是断无可能了？”
　　“那倒不是。”摇了摇头，于节安一本正经道：
　　“肃清贪污腐败虽是极难之事，但微臣坚信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既然是错那就必有解决其错处的办法。”
　　听着于节安笃定无比的语气，李天心中很是感慨，好一个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三言两语的细碎杂谈着，话语间，二人也到了千步廊。
　　千步廊衙门众多，又有来来往往的官员小吏，于节安恰时闭上了嘴巴，脑袋一垂，老老实实跟在了李天身后。
　　懒得滋扰千步廊的各部堂官，李天并未大张旗鼓，顺着宫城的南墙根绕了一圈，便到了位于千步廊东二廊的太医院衙署所在。
　　皇帝亲临，太医院上上下下皆是不胜惶恐，李天刚走到御医办公的药圣堂，年逾七十的太医院院使刘景厚，便由两个太医扶着前来迎驾。
　　“老夫见过陛下。”
　　“刘御医不必拘礼。”
　　“晚辈见过刘老。”一旁的于节安也赶忙上前两步，躬身一礼拜道。
　　刘景厚长着一张鹿眸圆鼻的和善面庞，闻声看着于节安点了点头，回身朝驻足围观的属官们挥了挥手，转脸看向李天道：
　　“陛下，不知这位是？”
　　李天给于节安使了个眼色，于节安心领神会：
　　“晚辈都察院监察御史于节安，刘老永乐十二年游历杭州时，曾为家祖诊治过伤寒之疾。”
　　刘景厚闻言两眼出神，思绪好似拉回了十年前，但无奈他诊治过的病人太多，实在是想不起来十年前在杭州诊治过姓于的病人。
　　李天没想到于节安居然跟刘景厚还有这么一段渊源，知道刘景厚肯定记不起来，便踱步朝后头走去道：
　　“太医院安置病患的厢房在哪？”
　　李天一动，于节安赶忙跟上，刘景厚也回过了神，健步到李天身后一尺，手指了两个方向道：
　　“安置病患的病房东西都有，不知陛下是来看望哪位大人？”
　　刘景厚话音刚落，李天还没来得作声，便见西边小院冲出了一个身穿一品朝服的大员。
　　这位激动无比的大员不是别人，正是被金吾卫亲自送来看病的孔彦缙。
　　到底有病没病孔彦缙自个儿心里再清楚不过，见皇上身后还跟着于节安，精神一振，面露喜色的冲到了李天身前：
　　“陛下可是来看望老臣的？老臣已经知错了，只要于御史收回弹劾，老臣这就原谅他，明日就去国子监当值。”
　　孔彦缙噼里啪啦一通话，直接给李天整懵了，啥玩意就原谅于节安，你摆着架子不去国子监当值，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于节安并不知晓王福栽倒，闻言顿时僵住了神，真以为皇上带他来真是给孔彦缙赔礼道歉的，宽大的袖袍一甩，瓮声瓮气道：
　　“陛下，微臣绝不收回弹劾。”
　　李天本来还想逗弄孔彦缙两句，但见于节安这么着急摆明立场，只得看向刘景厚道：
　　“刘御医，衍圣公最近身子不适，你们太医院可得好好给瞧瞧。”
　　刘景厚给人看了一辈子的病，不懂得朝堂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打眼一瞧，便看出孔彦缙身体无恙。
　　“陛下，孔大人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并无任何患病之相啊。”
　　得，除了孔彦缙这俩都是实在人，无语至极的揉了揉太阳穴，李天干脆直接捅破窗户纸道：
　　“王福在哪？”
　　“王总管在东院病房。”
　　刘景厚虽然不明白皇上说话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但还是拱着手应话。
　　转脸瞥了孔彦缙跟于节安一眼，李天懒得等这俩人琢磨过来，摆了摆手道：
　　“节安，你在这儿跟孔祭酒聊会儿，朕去那边一趟。”
　　言罢，不等俩人回话，李天拔腿就走。
　　到了东院王福的病房，李天不打招呼推门而入，屋内王福见是李天，赶忙挺着肚子从床上翻身而下：
　　“老奴拜见陛下。”
　　“行了起来吧，咋回事啊，一大早怎么还栽到朕的御道上了？”
　　皇上亲自前来看望，王福心里自然是感动非常，但闻得此言，胖脸还是扭捏的尴尬了起来：
　　“吴太医说老奴是昨夜一夜未睡，早间又让冷风冲了脑袋，才会走着走着一头栽倒。
　　不过吴太医已给老奴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陛下放心，老奴绝不会耽搁钱庄大事。”


第132章 帝王胸襟
　　知道王福眼下得补上一觉，李天也没拽着王福大聊特聊，嘱咐其好好休息后，便与刘景厚出了病房。
　　到了东院门外，见于节安和孔彦缙正横眉冷对，李天故意咳嗽了两声，朗声道：
　　“节安，朕要走了。”
　　“陛下，老臣真的知错了，老臣明日就去国子监当值。”
　　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李天身前，孔彦缙破天荒的拜跪在了地上，面露恳求之色。
　　先前捅破了窗户纸，李天这会儿也不再作伪，皱着眉头冷着脸道：
　　“孔彦缙，朕也不是非要针对你，可你仰仗着士林对内阁施压，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朕本不想把话挑明了讲的，但朝中数十名官员那般气势汹汹的上奏，你真当朕不知道背后是何人在推波助澜？
　　官场之上弯弯绕绕的套话多，这是顾及双方面子的潜规则，也是默认的规矩。
　　眼下孔彦缙被李天直呼大名，一片冷汗顿时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老臣知罪。”
　　“你先别急着跟朕认罪。”居高临下的看着孔彦缙，李天摆了摆手，依旧没有要让其起身的意思，转而道：
　　“还有那个周明礼，他卧房桌案上搁的那副《枯木怪石图》，你敢说不是你给他的？”
　　孔彦缙闻言，直视着李天脚尖的双眼猛然一瞪，一张老脸宛如让人踩在地上般变成了土色，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起来。
　　锦衣卫都砍了一半交到汉王手里了，皇上竟然还知道那副枯木怪石图，那他让周明礼谎报星象的事情，皇上岂不也是心里门清儿。
　　“陛下，老臣倚老卖老，不知天高地厚，竟妄图用士林向朝廷施压，当真是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
　　看着孔彦缙抖如筛糠的模样，李天冷着脸哼了两声，深吸了口气满含愠怒道；
　　“你是孔圣五十八代孙，你是一品衍圣公，你是当朝国子监的祭酒，朕怎敢治你的罪？就连将你拖出奉天殿，朕也得借着太医院的名头。”
　　话说到这份上，孔彦缙心中已然一片灰败，当即将脑袋埋的更低，等着皇上作最后发落。
　　“行了，你不必跟朕做出这么一番等候发落的姿态，朕若真想治你的罪，你现在已经在东厂大牢了。”
　　“老臣谢陛下宽恕。”
　　“老实待在太医院好好养病，别再给朕整什么士林请愿，时候到了，朕自会让你去国子监当值。”
　　“老臣叩谢陛下。”
　　事已至此，孔彦缙心中不再抱任何侥幸之念，只求皇上能看在他老祖宗的份上，别把他圈禁在太医院太久。
　　不再理会孔彦缙，李天甩着袖子朝外走去，于节安紧随而后，孔彦缙见状赶忙高呼恭送陛下，心中无比庆幸的磕了三个响头。
　　天外已经放晴，万里再无一片阴云，秋阳高悬在上，正卖力挥洒着舒服的温热，
　　出了太医院，李天神情瞬间恢复了平常之色，于节安看的暗暗咂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困顿道：
　　“陛下，既然周监正收了衍圣公的画，那今日早朝上奏的大凶之象必是不足为信，陛下为何不以欺君之罪处置他们二人？”
　　拍打着身上淋雨带来的潮气，李天放慢了脚步，莞尔一笑道：
　　“你真想知道？”
　　于节安被李天古怪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憷，不自觉的扭动着肩膀，移开了视线：
　　“陛下若是不便说，微臣就不问了。”
　　“没什么不便说的，朕不处置周明礼，那是因为朕根本就不惧所谓的荧惑守心.
　　不处置孔彦缙也是同样，那些士林清流在朕眼中，不过都是些纸上谈兵之徒罢了，不足为虑。”
　　李天一番语毕，于节安赶忙闭上了嘴。
　　年轻归年轻，但他可不傻，对一个庞大无比的群体发表不满，他现在还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本钱。
　　见于节安一脸郑重，闭口不言，李天哼哼轻笑了两声，他还以为于节安敢跟孔彦缙怼，真就什么也不怕了呢。
　　随手从腰间解下一枚玉钩，反手拍到了于节安手中，李天一副不容拒绝的口气：
　　“拿着朕的玉钩去内阁报道，好好干，别让朕失望。”
　　“微臣绝不辜负陛下。”
　　目送着于节安远去，李天随手招呼过来个一直跟着的小太监，语气十分随和道：
　　“去找找太子在哪，让他来见朕。”
　　“奴才遵命。”
　　自从那次东宫问业之后，李天就授予了朱瞻基六部观政之权。
　　这种和监国有的一拼的好事，朱瞻基自然是甘之若饴，每日早早完成东宫几个师傅教授的学业后，便会一股脑的扎到千步廊中。
　　不一会儿，小太监便在通政司衙门将朱瞻基寻了出来。
　　闻得是父皇召见，朱瞻基看着自己身上的五品官服急的直冒汗，他虽贵为太子，但国朝有法，没有官职，任何人都不许私穿朝廷正式官服。
　　“太子殿下，皇上还在太医院门口等着呢，您就快随奴才去吧。”
　　“不成不成，本宫穿着官服坏了规矩，父皇见我还不知道怎么教训我呢，你快去东宫一趟，让解学士和胡学士把本宫的龙袍送来。”
　　小太监被朱瞻基为难的直咬嘴，但想到前些日子的府库一案，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奴才已经看见殿下身着官服，殿下就是重新换上龙袍，奴才也会向陛下如何禀报。”
　　“诶，你这个小太监诚心找事不成，信不信本宫让父皇把你发配的北疆种地。”
　　“殿下，奴才好不容易办次差事，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朱瞻基闻言，随即做出了一副火冒三丈的姿态，小太监更是吓的匍匐跪地，不停的呼着殿下息怒。
　　“好好好。”朱瞻基脸上的盛怒之色如烈火融雪般，陡然消失不见，屈尊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满脸含笑道：
　　“忠心耿耿，胆气可嘉，本宫自会向父皇替你美言两句。”
　　朱瞻基一喜一怒，小太监黑领圆衫的褂子已然湿了个透，心里好似坐了八百圈过山车般起伏不定，勉笑着呲出了一口白牙，叩头道：
　　“奴才万谢殿下体谅。”
　　“别磕了，起来带本宫去见父皇。”


第133章 突发事件
　　“儿臣参见父皇。”
　　“恩。”点了点头，李天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见朱瞻基身上穿着五品文官官袍，不由得有些莞尔：
　　“怎么？绣着补子的官袍比龙袍穿着自在？”
　　“那倒不是。”朱瞻基嘿嘿笑着挠了挠头，迈步到了李天身侧解释道。
　　“只是儿臣穿着龙袍，到哪都是乌泱泱一堆人跟着反复行礼，儿臣不胜其烦，去通政司办事的各部堂属吏怕是也烦。”
　　“那你穿着这身衣服，就不怕通政司的通政参议使唤你？”
　　“使唤就使唤呗，无非是费两脚功夫，在千步廊跑跑而已。”
　　“你个兔崽子倒是说的轻巧。”踱步朝千步廊前廊走着，李天也不告诉朱瞻基要去哪个衙门，哼笑着往其屁股上招呼了一脚道：
　　“朕让你观政，朝中就有不少大臣觉得太早，你还敢插手政务，当真不怕他们弹劾你？”
　　朱瞻基当然是怕的，皇权之上无亲情，这是自古几千年来验证过无数次的血泪铁律。
　　而他又是太子储君，一言一行都会被满朝文武再三解读。但他还是做了，不为别的，只为让父皇知道，在变法革新一事上，他朱瞻基是铁杆的支持派。
　　见父皇脸色并无不快，朱瞻基心中更是大定，挤眉弄眼的嘻嘻哈哈道：
　　“他们愿意弹劾就弹劾呗，只要父皇不信，他们还能用唾沫喷死儿臣不成。”
　　知道朱瞻基心里在琢磨什么，李天很是欣慰，笑骂了句滑头后，停步招来一小太监道：
　　“让江保去工部找朕。”
　　“奴才遵命。”
　　千步廊东西三条宽阔的长廊虽然不小，但六部三司五寺衙门何其多，不可能所有的衙门都放在最显然的前廊。
　　这时候，各部堂衙署所在的位置，便微妙的代表了其地位高低。
　　譬如权势最盛的吏部，一个衙门分成了两个，把户部衙门夹在中间，三个衙门就占去了千步廊半条街。
　　再譬如刑部，和大理寺和都察院合称为三司，真正的衙门其实在福采坊的三司大街。
　　但因为权力大，地位高，在吏部衙门的左边，硬生生也占了一块地方。
　　至于李天这会儿要去的工部，在一众衙门中就是个弟中弟，是朝堂公认的清水衙门。
　　要不是借着天工局的东风搬到了前廊，这会儿怕不是还在太医院隔壁闻药味。
　　在千步廊二廊，李天还能避一避百官，不惹出动静，但到了前廊，黄澄澄的龙袍一下子就晃入百官视线。
　　忽的一阵秋风吹来，小半条街的官员们都躬下了身子，掀起阵阵参见陛下的声浪。
　　和煦的摆着手让百官起身，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勉励之语，李天便迈步进了工部正堂。
　　从二廊搬到前廊，工部的属官心里别提多美了，见圣驾直奔工部而来，皆是一脸欣喜的赶忙起身，情真意切的喊着参见陛下
　　工部现在占的地方之前是宗人府，衙门宽敞的很，工部尚书吴中呼呼喘着粗气跑了半天才到前堂：
　　“老臣恭迎陛下圣驾，太子殿下。”
　　吴中跑的急切，胡子挂在官袍上都浑然不觉，李天也不嫌弃，亲自用手帮忙挑回原位，搀起其道：
　　“不必拘礼，周镇呢，朕有事找他。”
　　吴中早就从周镇口中得知皇上正让他负责一件大事，闻言赶忙侧过身子，伸手指引道：
　　“周侍郎在后堂天工局衙门，皇上和太子请随老臣前去。”
　　穿过正堂一进门，李天便闻见一股浓郁的桂花香，用力吸了吸鼻子，随口道：
　　“吴尚书，这新衙署还行吧。”
　　“怎么会是还行呢陛下，简直是太行了。”
　　吴中居然也会说这种俏皮话了，李天不由有些诧异，看来那日在内阁的一番谈话对吴中影响很大啊。
　　一连走过三道门还没到，李天不自觉的抿了抿嘴。
　　正常衙署三道门就顶天了，宗人府这么有钱吗？居然能在宫城边上修出个五进门的衙署来。
　　又过了一道门，天工局终于到了，看着硕大匾额上内阁四阁老的私印，李天哑然失笑起来：
　　“一个小小的五品衙门四位阁老题匾，真是稀奇。”
　　天工局现在还挂靠在工部之下，吴中闻言很是自得，呵呵笑着推开天工局的大门道：
　　“陛下稍等，待老臣去通知周侍郎出来迎驾。”
　　“不必了。”摆手示意随行的太监都在门外等候，李天直接迈步进了院内，一眼便瞅见光着膀子的周镇，正卖力的砸着石灰石。
　　吴中见状赶忙跟着进了院内，朗声看向周镇喊了句志成。
　　周镇闻声抬头，见皇上和尚书大人都来了，赶忙将手中的铁锤放心，尴尬无比的拍打着身上的白痕拜礼：
　　“微臣失礼，还请陛下恕罪。”
　　周镇竟能不顾堂堂三品侍郎的威仪亲自下手，这让李天很是意外。
　　暗暗在心中给周镇记上一功，李天眉宇间满是欣慰，这个周镇，也是个办实事的人呐。
　　“治军上马，治水下河，这有什么好失礼的。”
　　李天语气随和的开解着周镇，三两步走到其刚砸的石灰石，随手捻了一把细粉道：
　　“锻造的怎么样了，可有成品？”
　　“今早烧好了第三批，已经出了几袋了。”说着，周镇马上命人取来给李天看。
　　“陛下说的可是烧石灰？”
　　吴中闻言，心中顿时有些失望，天下靠烧石灰为生的百姓数不胜数，这算哪门子大事。
　　周镇亲自打开一袋石灰粉，灰白的细粉顿时扬洒着落在了地上，李天见状心中狂喜不已，直接撮起一把道：
　　“吴尚书可不要瞧不起烧石灰，这东西稍加处理一番，可是会改变天下。”
　　“改变天下？”吴中难以置信。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吴尚书等着便是。”李天笑笑不解释，抬眼看向周镇道：
　　“这石灰石里头各种材料的配比，你可摸清楚了？”
　　周镇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砰的一声响，江保直接闯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占城国使臣在任丘县小白河溺死了。”


第134章 轻重缓急
　　邓昌富中死了？
　　李天闻言心中震惊无比，蹭的一下站起了身：
　　“到底怎么回事，给朕详细说来。”
　　来朝贡的使臣死在了大明地界上，江保深知此事重大，一不留神就会导致两国开战，不敢废话：
　　“回陛下的话，邓昌富中昨夜在理政殿吃了廷杖后，便在金吾卫郎将吴将军的护送下，连夜带着使团离开了京城。
　　按照规矩，金吾卫将其护送到顺天府界后，便由河间府卫军继续护送。
　　但就在顺天府与河间府交界的任丘县，金吾卫刚离开不过半刻，邓昌富中便失足落入了水中。
　　而后河间卫军虽将其打捞上来，但因为溺水太久，其已然气绝身亡。”
　　“金吾卫什么时候离开的，河间卫军接到人没有？”
　　“这个老奴就无从得知了，但据河间府那边说，邓昌富中是失足落水，并非有人刻意谋害。”
　　“狗屁。”
　　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李天横眉倒竖，盛怒不已道：
　　“邓昌富中堂堂一国使臣，有仆人有随从，怎可能没事去河边晃悠，定是有人将其故意诓骗至河边杀害。”
　　“陛下圣明，老奴也是这么想的。”
　　心思急转，李天马上有了主意，掷地有声道：
　　“马上传朕旨意，封锁邓昌富中溺死的消息，谁敢乱传生事，以叛国之罪论处。
　　让黄严把占城国使臣的随从全部给朕送到宫里来，还有经手此事的金吾卫郎将，叫他立刻去内阁见朕。”
　　“老奴这就去传旨。”
　　江保快步如飞的离开，李天神色凛然，转脸看向朱瞻基道：
　　“瞻基，你去鸿胪寺告诉莫朝贤，让他半个时辰内，给朕把其他几国使臣统统安顿到城外西山行宫，不得片刻延误。”
　　“儿臣遵旨。”
　　一通安排下去，李天长吁了口气，重新挂上笑脸看向吴中周镇二人道：
　　“跟朕进去说话。”
　　吴中闻言诧异万分，国朝几十年还从未发生过如此恶劣的事件，皇上怎么还有心思研究这个劳什子烧石灰。
　　“陛下，老臣不急着看成品，事有轻重缓急，陛下还是去处理占城国使臣的事情吧。”
　　“撮尔小国的使臣罢了，死了就死了，翻不了天。”
　　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李天大步朝天工局正堂走去。
　　进了内堂待吴中周镇二人落座，李天先自饮自酌了一杯清茶，转脸看向周镇道：
　　“周侍郎，你去找件衣服穿上，朕和吴尚书在这等你。
　　周镇出去找衣服穿了，刚坐下的吴中心中一肚子问号，赶忙起身拱礼道：
　　“陛下，国朝建国五十六年，还从未有过使臣身死的事情发生，陛下为何看上去并不在意。”
　　“在意有什么用，人都死了，朕还能让他复活不成。”
　　“陛下误会老臣了，老臣的意思是陛下为何先前盛怒不已，当下又毫不在意。”
　　李天对吴中问出这种问题还是有几分意外的，若是黄准等人，此刻不问恐怕心里也明白是咋回事了。
　　不过李天也不吝于解释，吴中可能是因为长时间不在朝廷风暴的中心，政治嗅觉退化了。
　　“朕怒的不是占城国，是邓昌富中死的蹊跷，相对于外头，朕更厌恶朝中有人玩什么意外落水的把戏。”
　　李天说的再直接不过，吴中顿如醍醐灌顶般全明白了，但不明白还好，明白之后吴中更是忧虑不已。
　　占城国使臣死在大明，有极大的可能性导致两国开战，而两国开战谁受益最大，答案显而易见。
　　瞅见吴中本就不多的眉毛当下又拧成了一团，李天嗒嗒敲着桌案，诙谐的笑出了声：
　　“吴尚书不必忧心，京城距占城国万里之遥，等消息传过去，恐怕已是明年了，再往复扯皮确认一番，明年年春都打不起来。”
　　李天这么一番话还是很好使的，吴中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长吐了口气笑颜道：
　　“陛下说的是。”
　　“吴尚书还是把心思放到天工局上吧，天工局若是发展迅速，灭了占城国不过是轻而易举。”
　　“老臣谨记陛下教诲。”
　　李天说明年年春也打不起来，并非是单纯安慰吴中之言，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凭古代的信息传递速度，就是李天不加以阻拦，也得最少一个月。
　　若是跑几个来回，那就直接奔半年去了。
　　而这，也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根本原因。
　　说话间，周镇重新穿好官袍进来了，朝李天和吴中施了一礼后，亲自从屋外提进来了两袋石灰粉道:
　　“陛下，这便是最新烧好的一批。”
　　石灰粉颗粒极细，周镇往地上一放，灰白的粉尘顿时宣扬而起。
　　李天见状皱了皱眉，蹲下身子捻了一把石灰粉搓揉着，沉声道：
　　“吴尚书，让织染所这两日加点紧，做一批护鼻护口的面罩出来，一会儿朕给你画张图纸。”
　　皇上都蹲在地上了，吴中岂敢坐着，早早就蹲到了李天一旁，闻言点了点头道：
　　“老臣记着了。”
　　“恩。”回了一声，李天转而看向周镇道：
　　“这两日让工部的匠人都停下来，等织染所的面罩送来了再干。”
　　周镇对李天交代的事情十分用心，听到要停工几日，顿时不解道：
　　“敢问陛下为何？”
　　“这玩意不能吸多了，吸多了活不过四十。”
　　用手挥散着空气中灰白的分成，李天随口解释了一句，转而继续道：
　　“这石灰石里各种材料的配比，你研究到哪一步了？”
　　听到活不过四十的字眼，吴中和周镇皆是脸色一变，但见皇上还在地上蹲着，也明白过来少量吸入应该并无大碍。
　　周镇闻得问话，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道：
　　“微臣不才，不知道陛下想要的成品是何模样，一直都是按照陛下那日的交代安排，并未有什么研究。”
　　“这样啊。”搓揉着明显有颗粒的石灰细粉，李天并不生气，水泥这玩意交给一个古代人研究，确实是有点难为人。
　　稍加沉吟，李天沉声道：
　　“这样，你把这袋烧好的石灰粉掺上石膏，先兑水搞一块板子出来试试，等明日朕来看看再说。”


第135章 棘手至极
　　出了工部衙门，李天还要去内阁见护送邓昌富中的金吾卫郎将，没有再步行前往，坐上了清道监早就安排好的马车。
　　宫里的御道修得宽阔平坦，马车还有上好牛筋制成的减震伏兔，一路上李天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颠簸。
　　随后捏起两块香丸扔到马车一角的香炉里，李天用手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水泥这玩意技术含量不高，主要就是前期的煅烧和后期的配比。
　　煅烧所需要的温度极高，不过大明已经可以铸造火铳，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是配比麻烦了些，得花不少材料和时间去试验。
　　至于配方保密，这是李天最不担心的事情，国家机器不是几十个铤而走险的豪族富商就能抵抗的，只要有人敢对水泥伸手，他不介意给内库增添点收入。
　　当然，少量的私造肯定是管不住的，毕竟哪怕是管控力极强的后世，也无法将各种假货作坊连根拔起。
　　“陛下，内阁到了。”
　　察觉马车停下，李天顿时回过神来，掀开帘子瞧了一眼，闻声下了马车。
　　迈过内阁大院的院门，李天朝作揖的官吏随便点了点头，便径直朝后阁大步走去。
　　后阁中，得知占城国使臣于河间府溺死的杨士奇四人，正紧急召开内阁阁议。
　　而在后阁门外，护送邓昌富中离京的金吾卫中郎将吴子江，也正面色瑾然的等待李天召见。
　　李天一打远就瞅见了身披金甲的吴子江，两眼微眯着盯了吴子江片刻，直接快步推开后阁房门。
　　吴子江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进了里头，心中顿时一沉，赶忙半跪在地上以示请罪之意。
　　李天一脚踏入后阁，杨士奇几人赶忙起身见礼：
　　“臣等参见陛下。”
　　摆了摆手示意几人落座说话，李天拧着眉头大马金刀的坐到了主位上，视线一一扫过杨士奇四人道：
　　“邓昌富中溺死在河间府任丘县小白河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四人微微颔首，表示已经收到消息。
　　面对杨士奇四人，李天懒得玩什么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一只手紧握着茶杯，口气中带着三分愠怒道：
　　“这事是什么人干的，想必士奇你们也都心中有数，朕只问你们一句话，有没有人今日跟你们私下联络过？”
　　黄准，杨荣，任瑾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暗暗摇了摇头。
　　唯有杨士奇，闻言一张脸变得铁青，老手一个劲的拂着花白长须，一双老眼好似古井深潭。
　　李天见状勾了勾嘴角，握着茶杯的手陡然一松，哒哒敲着桌案笑道：
　　“看来朕不用让东厂和锦衣卫派人调查了。”
　　杨士奇闻声一双老手微微发颤，神色间几经犹豫，才沙哑着出声道：
　　“陛下说的没错，老臣今日确实收到了一封密信。”
　　李天并不好奇密信中写了什么，嘴唇轻启，淡淡问出了两个字。
　　“是谁？”
　　见皇上没有问密信内容，杨士奇脸色忽而轻松起来，但心中仍是天人交战，苦涩至极。
　　好半晌，就在李天要皱起眉头的时候，杨士奇终于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字来：
　　“保定侯。”
　　保定侯三个字一落地，不但是李天，杨荣黄准几人也都变了脸色。
　　现任保定侯孟贤英的爷爷，也就是第一代保定侯，可是助成祖靖难夺位成功的功勋之臣，其地位堪比开国公侯。
　　听到竟然是一位侯爵给杨士奇写密信，李天眼皮顿时跳个不停，深吸了口气道：
　　“仲常，孟贤英如今在五军都督府担任何职？”
　　“回陛下，保定侯并未在五军都督府任职，现在京卫指挥使司，任正四品指挥佥事一职。”
　　才四品的指挥佥事？李天闻言顿时有些诧异。
　　古时‘佥’通‘签’，这所谓的指挥佥事说白了，就是辅助一司指挥使办理政务的师爷。
　　放在旁人身上，这算得上一顶一的大官。
　　但放在一个侯爵的身上，这个官就有点小了。更何况孟贤英所在的衙门，是拱卫京师的京卫指挥使司。
　　京城是什么地方，一个砖头下去砸出两个四五品的大员，都算不上稀奇。
　　原本李天心中怒火冲天，但听到孟贤英的官职后，也稍微能理解几分。
　　不过理解过理解，孟贤英妄图用这种手段挑起两国开战，还是让李天恼火的很。
　　“朕说邓昌富中好好的怎么会死到河里，原来是保定侯爷嫌自己官小，等不及要杀敌立功了啊。”
　　李天语气轻飘飘的，但听到杨士奇四人的耳中却犹如平地惊雷。
　　这种话只可心领神会，皇上怎能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武臣和文官不一样，俗话说文人相轻，文臣之间派系极多，相互攻击，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
　　但武臣却是正好相反，只要是出自一个州府的，那就是铁杆子老乡；
　　只要在一个卫所待过，那就是拜把子兄弟；要是并肩靠背打过仗，那就是造反也得一起的至亲。
　　杨士奇知道门外还站着一位侯爷的公子，唯恐其听去，赶忙起身劝言道：
　　“陛下，孟贤英的爷爷和父亲在朝中故交好友极多，还请陛下慎言。”
　　李天听闻此言，脸上仍是乐呵呵的笑着，但心中已然阴沉如水。
　　他焉能听不出杨士奇是怎么意思，不就是变相的告诉他孟贤英不能杀，杀了比李敏后果还要严重吗？
　　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李天看向杨士奇四人道：
　　“那你们说，朕要怎么办，他嫌官小想打仗，朕是不是就得马上下旨，让他领一军人马去挣够军功连升三级？”
　　察觉皇上心中已经极为不满，杨士奇赶忙带头起身作揖道：
　　“老臣惶恐。”
　　杨荣黄准三人见状也赶忙起身，口中连称自己惶恐。
　　看着堂堂四位阁老噤若寒蝉的模样，李天抿了抿嘴，心中也很无奈，只得长叹了一口气：
　　“都坐下说话吧，朕对你们没什么怨气。”
　　回身落座，杨士奇心中斟酌良久，恳切道：
　　“陛下，变革伊始，朝中已有反对之声，老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再使军中也生变故。”


第136章 人心可控
　　杨士奇说的十分恳切，李天脸色却算不上有多好。
　　这算什么？
　　为了变法革新忍辱负重？还是忌惮勋贵集团缴械投降？
　　深吸了一口气，李天微眯着双眼抿了口茶，淡淡道：
　　“朕要变革军中建制。”
　　李天话音还未落地，参与变法最深的黄准便第一个站起了身，急声道：
　　“陛下万万不可，军中将领随先帝五征蒙古班师回朝还不到两个月。
　　眼下在各自卫所威望极高，变革一旦稍有不慎，便会酿出无法挽回之后果。”
　　“仲常说的极是。”
　　刚接手天工局和天工院的杨荣也赶忙拱手起身，附和着黄准继续道：
　　“陛下，太祖时变革军中建制，已经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军队战力削减近半。
　　陛下若是更进一步，老臣担心我大明军队会再无实战之力啊。”
　　杨荣所说的太祖时变革军制，李天早就深入研究过。
　　不得不说，朱元璋确实是个玩制衡的天才。
　　用军队的一部分战斗力作为代价，彻底掐断了军队兵变的可能。
　　譬如朱元璋设立五军都督府，管着天下七百一三十个卫所，足足两百万兵马，却无任何调兵之权。
　　任职五军都督府的将领们，不分职位高低，任何人想调兵，都必须先拿到兵部的调兵文书。
　　而兵部的调兵文书，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凡是涉及千人以上的调兵活动，便统统都要皇帝的三枚宝玺盖印，才有真正效力。
　　不过哪怕调一支千人以上的军队麻烦到了如此地步，朱元璋仍旧不放心，硬是把三枚宝玺放在了三个地方。
　　一枚在鸿胪寺尚宝司手中，一枚在内廷尚宝监手里，还有最为关键的一枚，则在皇帝近侍手中。
　　在李天的内廷中，那枚最关键的宝玺便在御马监总管江保手中。
　　这样看上去，朱元璋所设立的调兵章程似乎是万无一失，军中将领就算是封了侯伯，手下仍无一兵一卒。
　　但天下哪有万无一失的东西，此一时彼一时而已，好比李天当下面临的局面。
　　便是朝廷连年征战，频频发兵，致使根本没有调兵之权的军中将领，和下头的兵士极为相熟。
　　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有时候将领的手令，还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出一支军队来。
　　递给黄准和杨荣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二人坐下说话，李天轻笑出了声：
　　“朕还没说要怎么变革，子荣你俩何必紧张成这个样子，搞的好像朕要把军中将领都撸下来似的。”
　　不夺职怎么罢其兵权？不贬官怎么灭其威望？
　　杨荣二人闻言都怔住了神，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请陛下赐教。”
　　心里琢磨了老半天，李天这会儿脑子里只有主意没有杀意，心头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稍加沉吟道：
　　“第一，以后各地卫所的军饷，不再由兵部直接下派，等内廷银作局用黄封装好后，再转交兵部发放。
　　第二，在各省府州县筹建英灵堂。凡是为国战死的兵士，皆可将灵牌置于堂内，受百姓香火供奉。
　　第三，其亲属每年都可领抚恤金，且每一任主官上任，都必须身着常服前往吊唁。
　　第四，放开军户转民籍限制。两京一十三省所有百姓不论户籍，皆可参军报国。
　　第五，其儿孙可免试进入各地县学读书，读书期间所有花销，由朝廷承担。”
　　李天一番话说完，杨士奇四人皆是眉头紧皱，面露急色，惶恐无比站起了身。
　　伸手虚压了两下，示意杨士奇等稍安勿躁，李天抿了口茶继续缓声道：
　　“此变革之法不可操之过急，朕暂定三年之期，每年完成其中一条便可。”
　　杨士奇几人被李天的大喘气吓得半死，听到要用三年完成变革之法，这才心神大定的回身落座。
　　李天见状玩味的轻笑了两声，环顾四人道：
　　“朕这三条变革之法，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见皇上用的是补充二字，而不是询问看法，杨士奇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明白皇上这是又要乾纲独断了。
　　哭笑不得的暗叹了两声，任瑾拱着手起身道：
　　“敢问陛下为何要将军饷在内廷转上一手，可是有什么深意？”
　　任瑾问话出声，杨士奇杨荣三人也都好奇的看向了李天。
　　在他们看来，凭空多了一道纸封的程序，除了多出一份花销，似乎并无什么用处，难不成皇上是好面子，想让军饷看上去体面些？
　　看着杨士奇四人都是一脸困惑，李天有些自得的哼笑了两声，这法子可不是什么表面文章，这是掌握军心的大杀器！
　　“朕当然不是夸夸其谈。”
　　杨士奇四人都是名垂青史的治世能臣，李天还是第一次见四人都有不懂的时候，当即抿笑着坐直了身子，目露深沉道：
　　“道理说来也很简单，朕就是要让天下士卒都知道，到底是谁给他们发的军饷！”
　　杨士奇闻言老眼猛地一缩，已然明白李天的用意，心中惊叹之余只觉有些胆寒。
　　如此精妙绝巅的操控人心之法，皇上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以往天下士卒只知道军饷是主将发的，军饷是朝廷发的。但经内廷这么一过手，那天下士卒以后便会知道军饷，是皇上发的！
　　杨士奇嘶嘶倒吸着凉气，杨荣三人也都明白了过来，同样震惊无比。
　　见几人这番姿态，李天心中大为舒畅，朗声笑道：
　　“光用黄色的纸封装起来还不行，你们再给朕想几句话，越粗俗越好，得让他们知道，朕虽与他们相隔千里万里，但朕的心里永远记着他们。”
　　受李天影响最大的黄准，此刻已是亢奋的两手发抖，当即有些口不择言道：
　　“这他娘的以后还有谁敢造反，娘希匹的，绝了。”
　　“哈哈哈。”没想到黄准连娘希匹这种老家脏话都说出来了，李天登时乐得哈哈大笑：
　　“知朕者，莫若仲常了。”
　　君臣哄堂大笑高兴完了，话题随即又回到了保定侯身上，毕竟李天说的都是长远打算，如何处置保定侯，才是眼下要解决的事情。


第137章 罪人难诛
　　后阁的气氛重新又正经起来，李天两眼微眯，小嘬了两口茶水，随手将茶盏放在一旁，转脸看向杨士奇缓声道：
　　“士奇，孟贤英既是把密信交到了你手里，朕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在李天看来，虽然这一代保定侯比起他爹他爷爷差远了，但毕竟还是正儿八经的侯爵一枚。
　　杨士奇不顾自身安危将其检举出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照顾照顾杨士奇的脸面。
　　杨士奇闻言神色有些不自然，一个劲的捋着花白长须，好半晌，才硬着头皮出声道：
　　“陛下，老臣还是以为此事应从长计议，将保定侯就此缉拿处置，牵连实在太大，不利于朝堂稳定，也不利于变法革新。”
　　说到这里，杨士奇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李天，口气一转，继续道：
　　“但保定侯此举极为恶劣，为了一己私利竟妄图挑起两国开战，眼中毫无朝廷法度。
　　老臣以为绝不可轻饶，不过如何定其罪名，还望陛下三思斟酌后再作论定。”
　　杨士奇一番语毕，李天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嘴，手指哒哒敲着座扶手，心中了然。
　　杨士奇的意思很简单，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但论定罪，还是不要用使臣溺死这么大的罪名。
　　没有立刻回应，李天转而看向杨荣三人道：
　　“子荣你们呢，可有什么要说的？”
　　“老臣以为元辅说的有理。”
　　“仲常，宗于呢，你们也都觉得士奇的法子稳妥？”
　　任瑾点了点头没吭声，表示赞同，李天微微颔首，将视线转到了黄准身上。
　　“陛下，元辅所言虽面面俱到，但微臣以为这般行事，还是会助长保定侯的嚣张气焰。”
　　黄准拱手起身说着，看了一眼杨士奇，继续道。
　　“不如将其调外任个品阶高的闲职，这样一来可表明敲打之意，二来也不会让那些勋贵以为朝廷真就怕了他们。”
　　“黄局长所言极是。”
　　黄准话音刚落，杨士奇便又站了起来道：
　　“陛下，老臣赞同黄局长处置之法。”
　　深深看了杨士奇一眼，李天脸色一转，嘴角挂着笑意示意二人落座，沉声道：
　　“那就依仲常所言，调任孟贤英出京，让内阁拟旨吧，调任保定侯孟贤英转任中都留守司，任正三品副留守一职。”
　　中都位于南直隶凤阳府，是朱元璋的老家，也是国朝龙兴之地。
　　名义上虽然和顺天府应天府是一个级别，都可以称为大明的京城所在，但实际上，中都除了皇陵和朱元璋待过的皇觉寺，毛都没有。
　　听到皇上要调保定侯去凤阳守皇陵，杨士奇几人心中皆是默默为其默哀了一番，起身拱手青齐声道：
　　“陛下圣明。”
　　李天微微颔首，遂吩咐任瑾把门外头的金吾卫中郎将叫进来说话。
　　从李天来内阁，吴子江就一直在屋外半跪请罪，两条腿早就涨的酸麻，终于问得皇上召见，赶忙站了起来。
　　长时间的跪地让吴子江身形有些不稳，一连打了两个趔趄才堪堪站定。
　　进了后阁，看着环视而坐的四位阁老，吴子江只觉压力扑面而来，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道：
　　“卑职金吾卫中郎将吴子江拜见陛下，拜见诸位阁老。”
　　“吴子江是吧，起来说话。”
　　“谢陛下。”
　　从头到脚打量了吴子江一番，李天不由想到了都察院那个诸葛正，这小子和诸葛正一样，都是人长得不高，脸倒是俊俏的很。
　　“吴子江，朕召你前来所谓何事，你可清楚？”
　　“卑职清楚，陛下召卑职前来是因占城国使臣溺死一事。”
　　“清楚就行，说说吧，邓昌富中堂堂一国使臣，怎么会溺死在河里。”
　　“卑职遵旨。”
　　躬身一应，吴子江当即便开始陈述，他是如何将邓昌富中一路护送出顺天府的。
　　吴子江说的十分细致，脸色也坦然无比，李天心中对吴子江的怀疑，不知不觉间已打消了大半。
　　待吴子江说完，李天微微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道：
　　“你说你将邓昌富中护送到了小白河旁，可据朕所知，你只需将使团护送的两府之间的界碑即可，为何要护送过界，你给朕解释解释。”
　　“回禀陛下，卑职本来将占城国使团送到文安县就准备回京，但邓昌富中非说卑职一走，就会有锦衣卫将他缉拿入狱。
　　而那时负责接替的河间卫千户还未到，卑职无可奈何，只能将其送到了任丘县小白河边。”
　　“原来是这样，那你刚才为何不与朕说。”眉头一挑，李天直勾勾的盯着吴子江道。
　　“陛下恕罪，只是邓昌富中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卑职不敢多言而已。”
　　“这理由听上去倒是像那么回事。”
　　收回视线，李天不冷不淡着随口一句，转而摆了摆手道：
　　“不要在宫里宣扬此事，你先退下吧。”
　　吴子江闻言心里登时松了口气，应了一声，躬身告退而去。
　　回过神来，李天没有再议论吴子江先前所言，眯着眼抿了抿嘴，转脸看向黄准道：
　　“仲常，这个吴子江他爹是谁。”
　　“回禀陛下，如果微臣没记错的话，其父应该是清平侯吴海望，现任山东指挥使一职。”
　　李天老早就知道自己身旁的亲卫，家世都多有不凡，眼下果然不出他所料，又是一个侯爷，还是个掌一省军事的实权侯爷。
　　砸了咂嘴，李天不由想起了同为二品封疆大吏的李敏，深吸着气淡淡道：
　　“去叫吏部把吴海望的卷宗送到朕的御书房。”
　　黄准拱手一应，心中突地跳了起来，再度开口道：
　　“陛下可是怀疑吴子江说谎？”
　　黄准突然的紧张李天看在眼里，但李天并没有多问什么，哼笑着起身掸了掸龙袍道：
　　“这事就先这么着吧，你们帮朕盯着点，别把其他几国使臣吓跑了就成。占城国那边不用管了，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见皇上要走，杨士奇四人也都不再赘言，赶忙起身恭送。反正保定侯调任凤阳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此事眼下肯定只能暂且搁置了。


第138章 底气十足
　　得意于李天的干脆果断，邓昌富中溺死在河里的消息还没传回京城，其余八国使臣，便被莫鸿胪赶鸭子似的赶到了西山行宫。
　　八国使臣在使馆里住的好好的，突然连人带货的被赶出了城外，心情自然差得很，一路上都叽哩哇啦的大骂鸿胪寺混蛋。
　　但等到了西山，听说大明皇帝特别赏赐他们住皇家行宫，一个个又高兴的嘴咧上了天，恨不得抱着莫鸿胪的脑袋啃上两口。
　　东厂也没闲着，李天圣旨一下，黄严便亲自领着数百个番子出了京城，没等惊慌失措的占城国使团四散逃窜，便一个不落的全逮回了宫里。
　　而在明时坊的一处侯爷宅邸内。
　　保定侯孟贤英正全身披甲，手持大刀，兴奋的往草人脑袋上招呼。
　　刀环作响，一声爽利的声音闪过。
　　孟贤英面前三个等人高的草人，顿时齐刷刷断成了两节，草束散落了一地。
　　随手把刀往地上一插，孟贤英捧起一旁的茶壶，吨吨喝了几大口，舒坦的哈了一声，用袖子擦着嘴道：
　　“贵子，老子这招猛虎开山怎么样。”
　　“牛气的很。”
　　“艹，天天就这一句，老子都不知道你是骂我还是夸我。”
　　晃动着身上银光闪闪的百锻精钢甲，孟贤英啐了一口，没好气道。
　　被孟贤英啐的人显然和孟贤英很是相熟，也不生气，摩挲着下巴怨气十足道：
　　“吴老二不是说事成之后就派人来吗，都这个点了，怎么他妈的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李成贵，你再给老子骂一句试试，老子撕烂你的嘴。”
　　前者抱怨的话音刚落，只见打门口走来一个英俊不凡的禁军郎将，比划着手里的拳头恶狠狠道。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时辰前还在内阁跪着请罪的吴子江。
　　见吴子江居然亲自前来，孟贤英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跨着大步坐到了院内石凳上，怒不可斥道：
　　“吴老二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嫌老子命长啊。”
　　一来就被劈头盖脸的骂，吴子江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随手解下腰间佩刀扔到了石桌上，开口道：
　　“孟哥你怕什么啊，东厂那些番子不是在澄清坊看大街，就是出城逮那些使臣去了，哪有人会跟着我。”
　　“你啊你，让我说点什么好。”一脸无可奈何的指着吴子江摇头，孟贤英顿时有些无话可说。
　　李成贵见状也撅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紧张兮兮的看向吴子江道：
　　“锦衣卫呢？可有锦衣卫跟来？还有啊，你手脚到底干不干净啊？这事我可是瞒着我爹跟你们干的，要漏了那就全完了。
　　皇上不会儿已经开始让东厂调查了吧？孟哥，你先前说的杀手锏到底是啥啊，就别瞒着吴老二我俩了。”
　　嘟嘟啦啦一串子发问，听的孟贤英脑瓜子直嗡嗡。
　　一脚踢在李成贵的屁股上，孟贤英毫不客气的骂道：
　　“你能不能把你那嘴闭上，咋他妈松的跟画眉楼老鸨子裤腰似的，不会一个一个问啊。”
　　李成贵的爹是忠诚伯，自然比不过已经继承侯爵之位的孟贤英，被踹了也不敢还手，揉着屁股嘟囔道：
　　“我不也是着急么，还犯得着踢我。”
　　吴子江见状哼笑了两声，随手捏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嘴里倒，砸了咂嘴发现是茶，噗的一口全吐了出来：
　　“孟哥，这里头怎么是茶啊。”
　　“你先将就着喝吧，晚上去海狮楼老子再请你们快活。”
　　听到海狮楼仨字，李成贵二人皆是两眼发亮。
　　想着海狮楼那些侍女蚀骨诱人的身段，吴子江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哈哈哈，那小弟就先谢谢孟哥了。”
　　“行了，别扯淡了，你先把贵子先前问你的都跟老子说说。”
　　闻言脸色正经了三分，吴子江毫无形象的挖着鼻子道：
　　“锦衣卫现在是汉王管着，整个就一废物衙门，皇上一道旨意，锦衣卫一半的人都得另外安排，哪有时间到处查人。
　　至于那个占城猴子，你们把心放在肚里就成了，我根本就没动手，那个占城猴子是自己掉河里的。
　　至于皇上查不查，那就得看孟哥的手段了，反正皇上今个儿找我问话，不到一刻钟就让我走了。”
　　吴子江是金吾卫中郎将，正儿八经的御前近卫，对吴子江说的话，孟贤英还是很看重的。
　　见俩人都两眼直直的等着自己说话，孟贤英哼哼一笑，十分自满道：
　　“老子今天把话放这儿，皇上要是查这件事，老子就从你俩的裤裆地下钻过去。”
　　“到底是什么手段啊孟哥，玩这么大。”
　　“什么手段？”
　　嘿嘿一笑，孟贤英脑袋仰的老高，翘起了二郎腿很是自得道：
　　“我怕我说出来吓死你们。”
　　吴子江二人见孟贤英如此笃定，相互对视了一眼，大着胆子道：
　　“难不成孟哥你是把宫里哪位娘娘给拿下了？”
　　“滚你们的蛋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精心营造的装逼气氛一下子没了，孟贤英脸色顿时一垮，只得没脾气道：
　　“是杨道，老子把那个混小子的命根攥手里了。”
　　杨道？
　　久居宫廷的吴子江登时惊呼出了声，一把抱住孟贤英的胳膊满脸惊喜道：
　　“杨首辅的二公子啊，孟哥你快说说，那小子怎么栽倒你手里的。”
　　吴子江的反应孟贤英很是满意，脸上又开始爬满笑容，摇头晃脑道：
　　“是四川顺庆府兵备副使黄镇江给老子通的气，杨士奇他那个二儿子，居然在保宁府剑州搞了个茶马交易会。
　　每年跟西北的番人们交易私茶几十万斤，几十万斤呐，都快跟朝廷的茶马司一样多了。”
　　听到杨道居然敢每年走私几十万斤茶叶，吴子江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出声道：
　　“孟哥你这不是攥着杨道，你这是攥着杨首辅了啊。”
　　“哈哈哈，老子今儿一早就给杨士奇写了信，不怕他不听。黄镇江以前是我爹的手下，杨士奇敢不帮我，老子一纸传书，他儿子就得脑袋落地。”
　　“高，孟哥你太高了。”
　　“一般一般，都是运气，你们也不要太羡慕了。”


第139章 首辅危机
　　与明时坊孟贤英府上的欢快气氛不同，时雍坊杨士奇的私宅内，空气好像入了冬，被冻得动弹不得。
　　压抑的气氛，宛如暴风雨前铺天盖地的阴云，令人感到窒息。
　　面容冷峻的杨士奇，一双老眼好似两道弯钩，狠狠剜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长子杨苏。
　　“说！你二弟在四川走私茶马的事情你之前知不知道！”
　　杨苏今日才进京，在他印象里，父亲好像还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气。
　　十日前，他在江西吉安老家得知先帝去世，自己的亲爹被提拔为华盖殿大学士，还成了首辅。
　　本着给老爹祝贺，顺便捞个荫封官当的真诚想法，在得到消息的当日，他便坐上了北上的行船。
　　吉安到京城足足有四千里，但好在吉水连着章江，章江连着鄱阳湖，过了鄱阳湖便可走长江直入京杭运河。
　　所以他只用了十天，便走完了陆上二十天的路程。
　　本想着到了京城正好赶上中秋节，还能父子团圆共赏圆月，可让杨苏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来不到两个时辰，就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杨苏，你爹我问你话，你可是耳朵聋了听不见？”
　　杨苏被杨士奇的怒火吓得浑身直哆嗦，但心中仍十分忧心老爹的身体，作势就要起身搀扶道：
　　“爹你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都怪儿子不孝，没照顾好道儿，让道儿走上了邪门歪道上。”
　　“给我跪着。”
　　杨士奇见杨苏欲起身，当即扬起手中家法棍，狠狠朝其背上打了一下。
　　“好好好，爹，我这就跪着。”见自个儿老爹气的吹胡子瞪眼，整个人都站不稳了，杨苏赶忙垂着手重新跪好道：
　　“儿子来的时候，娘就担心爹的身体，爹你可千万不能再生气了，您要是气倒了，儿子可没法跟娘交代。”
　　杨苏担心老父亲身体的暖心话，杨士奇这会儿根本就听不进去。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漫山遍野的茶叶，被那个逆子走私给了番人。
　　屏着一口怒气，杨士奇扔掉了手中的家法棍，半蹲在地上看着杨苏，痛心疾首，愤懑不已道：
　　“那个逆子到底知不知道他爹是干什么的，他爹是内阁首辅，他爹是太子太师，他爹是顾命大臣，整个大明谁都可以贪，唯独他不能贪，他不明白吗？”
　　“爹，也不一定是道儿想贪，说不定是交友不慎被小人所蛊惑。”
　　杨苏不说话还好，一给杨道求情，杨士奇更是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只觉眼前发黑。
　　扶着额头定了定神，杨士奇从袖中掏出了孟贤英的密信，狠狠的拍到了杨苏手里，几乎是在咬牙切齿道：
　　“看吧，好好看看，看完教教爹，一个被蛊惑的蠢人，是如何走私出去三十万斤茶叶的。”
　　“啊。”
　　杨苏闻言一声惊呼，手顿时止不住的哆嗦起来，孟贤英的密信也掉在了地上。
　　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杨苏慌不择神的拆开密信，脑门上已然是满头大汗。
　　草草扫了两眼，只觉两耳嗡鸣，眼前发黑，浑身就没有一个地方不冒冷汗的。
　　三十万斤茶叶，杨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是在从朝廷嘴里抢肉啊。
　　回过神来，杨苏赶忙一把抱住了杨士奇的大腿，两眼失神的嚎道：
　　“爹，救救道儿吧，道儿年纪还小，只是一时走了弯路，一定会改的。爹你是内阁首辅，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杨士奇今年已经小六十岁，怎么也算不上年轻，再加上整日案牍劳形侵蚀精气神，看上去跟古稀之年也没什么两样。
　　杨苏是杨士奇二十九岁生的，在四十多岁就可自称老夫的古代，已经可以说是中年得子。
　　至于杨道，则是杨士奇三十九岁生的，完全就是老来得子，意外中的意外。
　　三十八岁升任东宫左中允，三十九岁老来得子。
　　杨士奇一直觉得杨道是上天对他的恩赐，故自杨道一出生，他便无比溺爱，有求必应。
　　哪怕杨道已到及冠的年龄，但在杨士奇心中，也依旧是自己那个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小幺儿。
　　看着杨苏嚎啕大哭的模样，杨士奇长长的叹了口气，看上去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
　　“儿啊，道儿把你爹给害苦了啊。”
　　深觉自己教子无方的杨士奇，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卸下老成持重的面具，表露着自己最直白的情绪。
　　杨苏今天可谓是大开眼界，第一次看到老爹盛怒，又第一次看到老爹垂头丧气。
　　十分不适应的擦了擦眼泪，杨苏松开了手，哐哐给杨士奇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难平道：
　　“都怪儿不孝。”
　　怔怔的看着儿子磕头，杨士奇抹了抹眼角掉出来的两滴浑泪，摆着手示意杨苏起身道：
　　“别磕了，脑袋磕烂你也救不了那个畜生。”
　　其实杨士奇最恨的，并非杨道走私茶叶，而是杨道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致使他提早退出内阁。
　　他不是贪权恋位，毕竟当官哪有儿子重要，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变法革新的中心。
　　皇上描绘的宏景盛世中，若没有他杨士奇浓墨重彩的一笔，那他还算个什么首辅。
　　深吸了口气，杨士奇一双老眼眸光渐聚，属于内阁首辅的威势又回到了身上，忿忿甩了一下袖袍，看向杨苏沉声道：
　　“保定侯很快就会被贬出京城，你不要等着和爹过中秋节了，明日我让兵部给你开一道六百里急令，你立刻去四川把那个畜生带回来。”
　　杨苏虽然没做过官，但也知道兵部的六百里急令，乃是除边关军情八百里急令外，最快的长途文书。
　　手持六百里急令，一路都会受到各驿站的最高接待，甚至可以一个驿站换一匹马。
　　想到一日六百里的长途奔袭，杨苏下意识的摸了摸大腿根，后槽牙猛地一咬道：
　　“爹你放心，二十日内，我无论如何都一定把道儿带回来。”
　　“二十日，但愿还来得及吧。”
　　一双老眼空空看向祠堂外，杨士奇喃喃出了声。


第140章 速度较量
　　明时坊保定侯府。
　　刚恋恋不舍脱下银甲，换上常服的孟贤英，正准备与吴子江二人前往海狮楼大战一场。
　　见孟贤英摆弄着腰间不菲的玉佩，吴子江嘿嘿一笑，凑到其跟前道：
　　“孟哥，今晚咱哥仨比比谁更威猛怎么样？”
　　摆弄完了玉佩又开始摆弄腰带，孟贤英闻言一副理应如此的口气：
　　“这他妈有什么好比的，当然是老子第一你第二，贵子第三了。”
　　“我不服气孟哥，凭啥我是第三。”
　　“你不服气个屁。”
　　终于整理好了衣冠，孟贤英抬眼怼了李成贵一句，一摇三晃的跨着大步朝外走去：
　　“老子在京卫指挥使司，吴老二在金吾卫，就你是个荫封的九品养马寺监正，第三不是你，还能是谁。”
　　听到养马寺监正几个字，李成贵脸色顿时一暗，嘟囔道：
　　“谁让我爹不争气，就挣了一个七品的荫封，还给我大哥了。”
　　刚出府门，吴子江便瞅见大老远一个骑马的太监在往这边飞驰，顿时脸色微变道：
　　“孟哥，那太监我怎么看像是冲着你府上来的。”
　　吴子江一说这话，孟贤英跟李成贵都赶忙放眼看去，瞅着身穿圆领衫的太监愈来愈近，孟贤英暗骂了句艹，急声道：
　　“就是冲老子来的，你们先回府里躲躲。”
　　说话间，太监已然近在咫尺。
　　吴子江李成贵二人赶忙朝里头跑去，只剩下孟贤英一个人还站在府门口。
　　“保定侯孟贤英接旨。”
　　来传旨的太监身姿很是矫健，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高举手中黄澄澄的圣旨大声喊道。
　　孟贤英闻言身子一抖，心中大有不妙之感，强忍着逃窜的心思，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高高举起：
　　“保定侯孟贤英侯旨。”
　　来传旨的太监并不知圣旨上写的什么，但见这位保定侯这么年轻，心中便动了讨好的意思，笑颜道：
　　“侯爷身份尊贵，可站着接旨。”
　　见太监这番做派，孟贤英心中登时长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杨士奇不管儿子，要跟他鱼死网破呢。
　　站直了身子，孟贤英看着太监淡笑了两声，还没等其宣读圣旨，便先奉上了一张百两银子的通兑银票。
　　“诶呀，侯爷真是要折煞奴才了，奴才这怎么好意思呢。”
　　口中强烈表达着拒绝之意，手上却熟练无比的将银票收入了袖中，太监满脸谄媚的看着孟贤英笑了两声，打开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保定侯孟贤英天资纯良，性情耿忠，眼下中秋临近，想必保定侯定也思念君父非常……
　　特赐擢升两级，转任中都留守司正三品副留守一职，立即赴任，务必在佳节来临前，就任中都留守司，钦此。”
　　念完了圣旨，太监脸上先前的谄媚笑脸已然无影无踪。
　　调任中都留守司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得罪了皇上，一种是得罪了皇后，唯有这种人，才会被‘特别擢升’到中都看守皇陵。
　　“孟侯爷，接旨吧。”仰头看天，太监不冷不热道。
　　“皇恩浩荡，本侯不胜感激。”
　　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孟贤英懒得再看太监一眼，拔腿便朝侯府内走去。
　　侯府一进门的院内，吴子江和李成贵正百无聊赖的等着，见孟贤英紧攥着圣旨进来，皆是好奇不已道：
　　“孟哥，什么圣旨啊，该不会陛下这就准备调你去云南统兵了吧。”
　　孟贤英哼哼冷笑了两声，眼神阴沉的好似戈壁秃鹫，一发狠将圣旨掰成了两截，咬牙切齿道：
　　“杨士奇那个老东西好胆，竟然敢向皇上告密。”
　　“什么。”吴子江脸色瞬间大变，急声道：
　　“孟哥，皇上可是知道我们杀占城国使臣的事情了？”
　　吴子江还仅仅是吓的脸色大变，李成贵已经开始忙不迭的用袖子擦汗了。
　　孟贤英看了二人一眼，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最后眉头一皱，直接将圣旨塞到了一旁的长信灯中。
　　圣旨乃是用上好的黄娟制成，燃烧极快，几个呼吸之间，已然化为一摊灰烬。
　　吴子江对孟贤英先前的举动不明所以，有些焦躁的挠了挠头，再度急声问道：
　　“孟哥你别点头摇头啊，我跟贵子看不懂啊。”
　　“皇上应该还不知道，皇上若是知道，就不是调老子去凤阳守皇陵了。”
　　微眯双眼盯着长信灯的火苗，孟贤英额角青筋跳动，神色间满是怒意：
　　“杨士奇那个老不死的居然连儿子都不顾了，行，够狠，老子佩服。”
　　听到东窗还未事发，吴子江和李成贵皆是长松了口气，李成贵甚至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么提心吊胆的事了。
　　看着孟贤英恨不得将杨士奇挫骨扬灰的模样，吴子江明白，今夜的海狮楼肯定是泡汤了，叹了口气道：
　　“孟哥，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冷笑了两声，孟贤英愤恨不已道：
　　“老子要让杨士奇跟他儿子一块死！”
　　说着，孟贤英大声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奴仆，也不避讳吴子江二人道：
　　“马上派人去四川传信儿，告诉黄镇江，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杨道和他走私茶马的铁证送到京城。”
　　安排完后，孟贤英又抬起头看向了吴子江二人，猛地一呲牙，笑的有些骇人道：
　　“杨士奇这一手，老子几个月肯定是回不来了，咱海狮楼走着，老子今个儿包场。”
　　听到包场二字，吴子江与李成贵都瞪大了眼睛，海狮楼包一回场可不便宜，孟老哥这是真被杨士奇给刺激到了啊。
　　生怕孟贤英反悔，吴子江李成贵对视了一眼，当即心有默契的开始窜窜孟贤英早点去。
　　三人又出了侯府，坐上写着大大孟字的奢华马车，随即直奔海狮楼而去。
　　不过孟贤英三人都没发现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侯府中突然有三四个人影窜上了房顶，身轻如燕的朝腾跃而去。
　　……
　　御书房。
　　“陛下，东厂刚在保定侯府中发现了忠诚伯二公子李成贵，和清平侯二公子吴子江。”


第141章 欺君之罪
　　李成贵？吴子江？
　　听到后者熟悉的名字，李天不由得挑了挑眉，微眯着双眼语气平常道：
　　“再探。”
　　“老奴遵命。”
　　拱手一诺，东厂提督黄严随即告退而去。
　　手中摩挲着光滑的朱笔笔杆，李天盯着右手边的红烛火苗，嘴角一抿，哼哼笑出了声：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其实下午内阁阁议的时候，他便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倒不是为何只有杨士奇收到密信，而是他说要提调清平侯吴海望卷宗时，黄准突如其来的紧张。
　　黄准反常的情绪变化，李天还是很重视的。
　　毕竟黄准是支持变法革新的第一位阁老，其所负责的户改局，也是朝中唯一一股茁壮成长的变革派势力。
　　待李天找来黄严一问，这才知道，原来吴海望和黄准还有一段牵连极深的渊源。
　　这所谓的渊源发生在十年前，也就是朱棣还在世的永乐十二年。
　　黄准因被朱高煦陷害，落了个锒铛入狱，就在要被人运作着处死的时候，清平侯吴海望站了出来。
　　用自己在朝中的威望，硬生生拖了三年。恰恰是因为这三年，黄准最终等到了朱棣回心转意的时候。
　　不但被释放出狱，还于永乐十五年当年，得以官复原职。
　　第一次得知黄准和吴海望的这段渊源时，说实话李天很是意外。
　　毕竟黄准和吴海望二人素不相识，且文武有别，而且按理说，吴海望根本没有替黄准出头的理由。
　　武将给文臣作保，这比老母猪上树还要稀奇一些。
　　但李天从黄严口中得知吴海望挺身而出的理由后，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吴海望和黄准是同年同月生人，吴海望不知找了哪个半仙算了一卦，得出黄准是他贵人，黄准若是死了，他的气运也会受到影响。
　　当然，这还不是最有趣的事情。
　　最有趣的是黄严很快便发现吴海望之子吴子江，与保定侯孟贤英的关系不凡。
　　在简略请示过李天后，黄严马上便命东厂派出三个轻功高手，一步不离的跟着吴子江。
　　然后，一件足以捅破天的大事，便自然而然的递到了李天御案上。
　　那便是杨士奇的二儿子杨道，在四川保宁府剑州搞茶马走私，今年不到九个月的时间，便与西北番部交易了三十余万斤茶叶。
　　对于这件事，李天的震惊可想而知。
　　朝廷一共在西宁，洮州，河州设了三个对外贸易的茶马司，这三个茶马司一年的贸易总额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十万斤罢了。
　　也就说杨士奇的儿子一人，便能顶一个半的茶马司。
　　但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李天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而是对杨士奇在阁议上的种种异常豁然开朗。
　　怪不得自己问杨士奇是谁的时候，杨士奇一直面露挣扎之色；怪不得黄准一提议把孟贤英外放出京时，杨士奇便马上表示赞同。
　　原来是孟贤英掌握了杨道走私茶马的证据，才让杨士奇那般投鼠忌器。
　　不过杨士奇的忠心耿耿，却在这件事上得到了完美的展现，拼着自己的儿子掉脑袋，都没瞒着他，这点让李天很是欣慰。
　　所以李天也愿意给杨士奇一些时间处理，不至于打开天窗说亮话，君臣上下都尴尬。
　　暗暗琢磨了好半晌，李天诙谐一笑，回过神来，转而看向江保道：
　　“派个人去催催保定侯孟贤英，让他给朕马上滚蛋。”
　　黄严每一次来禀报，都没避着江保，江保也知发生了何事，闻言拱手一诺，转身便出去安排。
　　转眼望向窗外，李天砸了咂嘴，只见夕阳已全部没入西山，残留的晚霞只剩下了一点毛边，倔强的挂在天边不肯离去。
　　摸着微瘪的肚子，李天突然觉得有些饿了，抿了口茶道：
　　“江保，让御膳监传晚膳吧。”
　　江保就在外面交代太监如何办差，闻声扯着嗓子赶忙应了一声，然后又招手喊过来一名小太监。
　　御膳监晚膳传的很快，李天等了一刻不到，便见御膳监总管包述领头呈着菜案来了。
　　不一会儿，偌大的八仙圆桌便摆满了美味佳肴，嗅着馋人的菜香，李天只觉得口水跟不要钱的似的往嗓子眼里流，抄起银筷便往嘴里送食。
　　“江保，朕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你过来帮朕一起吃。”
　　“好嘞陛下。”
　　太监与朝臣就这点不同，身为皇帝的近侍家奴，江保从不在李天表面整什么三推五让，向来是皇上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从隔壁的值班房中取来碗筷，江保抿了抿嘴，小心坐在李天身旁，专挑李天吃两口就不再下筷子的菜肴品尝。
　　呼噜噜喝下一大口虾仁豆腐羹，李天打了个饱嗝，随口道：
　　“江保，明个儿你去太医院看看王福，他要是没毛病，让他赶紧出宫办钱庄去。”
　　“恩。”挺了挺身子，江保应声：
　　“老奴记着了。”
　　菜也过了三巡，羹也喝了五碗，李天打着哈欠，伸起了懒腰。
　　吃饱就犯困，这毛病真是练啥功也不好使。
　　用过晚膳后，李天本想着跟江保下两把五子棋，可刚摆上玉制的围棋棋盘，黄严便又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陛下，老奴刚刚已将钦天监监正周明礼，缉拿入狱。”
　　“谁入狱了？”
　　趁着江保不注意，李天偷拿了一颗棋子，随口又问一遍道。
　　“启禀陛下，是钦天监监正周明礼，他受衍圣公所托，故意谎报星象恐吓陛下，老奴已于两刻钟前，将其捕入东厂大狱。”
　　谎报星象？
　　李天闻言面色一滞，旋即恼怒不已。
　　孔彦缙送给周明礼一副《枯木怪石图》的事情，王福早就向他禀报过，他也早就知道。
　　不过他一直以为荧惑守心是真的，孔彦缙不过是搭个顺风车而已。
　　可听眼下这意思，似是从来都没有什么星象，一直都是周明礼一人自说自话，自导自演？
　　冷笑了两声，李天啪的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
　　“周明礼真是好胆呐，竟敢将朕与文武百官玩弄于股掌之中。
　　江保，去命内阁拟旨，免去周明礼钦天监监正一职，革其功名，待东厂审讯之后，转交刑部三司会审。”
　　“老奴这就去。”
　　皇上一发火，江保哪还顾得上下棋，两手一拱，飞似的出了御书房。


第142章 皆为利来
　　是夜，月明星稀，秋风微凉。
　　深幽的宫禁内，三两只秋蝉正鼓着腹子卖力鸣叫，似是在为暮夏奏响最后的挽歌。
　　御书房中，烛火摇曳，李天还在批阅堆成小山的奏折。
　　没办法，中秋临近，各部堂衙门都开始玩命处理积压的政务，只为节日之时能清闲几日。
　　在河州茶马司的折子上挥笔甩出一个大大的叉，李天放下手中朱笔，搓着脸没好气道：
　　“堂堂朝廷五品衙门，一年的茶马生意还没杨士奇儿子做的大，竟还有脸问户部要拨银。”
　　皇帝不就寝，身为内廷总管的江保自然也得陪着，见皇上停笔休息，江保赶忙见缝插针的给续上了茶。
　　瞥了眼一脸精神的江保，李天扶着低案下了软塌，活动着手脚随口问道：
　　“什么时辰了？”
　　“刚过丑时陛下。”
　　这才批了多少折子，这就半夜三点了？李天闻言心中不由腹诽。
　　躬着身子把刚续上的温茶呈到李天面前，江保轻声道：
　　“陛下可要就寝？”
　　看着外头好似圆盘的大月亮，李天接过茶盏抿了口茶，微眯着双眼淡淡道：
　　“内阁今夜是哪位阁老当值？”
　　“回陛下的话，今夜应是黄阁老当值。”
　　听到不是杨士奇，李天不由有些失望，回身撩着龙袍又上了软塌，拿起朱笔不再多言，二话不说闷着头开始继续批阅奏折。
　　江保见状心中了然，回身燃起炭炉，又点上两根蜡烛，老实坐在了炭炉旁的蒲团上，开始眯着眼吐气打坐。
　　山东莱州府，向户部申请拨银营建海堤……
　　江西九江府南湖水师，向兵部申请换新船炮……
　　陕西指挥使司，上报鞑靼土默特部袭掠临洮府渭源县，请求朝廷下旨，允准反击……
　　翻看着一本本各有所报的折子，李天脑中思绪百转，手中朱笔飞舞，或画圈或画叉，或草草写下几句话，留中不发再议。
　　时间就这样在夜幕中缓缓流逝，炭炉中的银丝炭换了三回，婴儿手臂粗的红烛烧到了铜座，一脸精神的江保也打起了哈欠。
　　天际忽然泛起茫茫白光，仍伏案笔耕不辍的李天，下意识抬起了头。
　　眯眼瞅着若隐若现的月亮，李天长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双眼，将最后一本折子盖棺定论，翻身下了软塌。
　　好乖乖，竟批奏折批了个通宵。
　　“江保，别眯了，天亮了。”
　　江保闻声缓缓睁开双眼，收了吐纳之法，赶忙起身道：
　　“陛下可要用早膳？”
　　见江保气色勃发，满脸红光，李天很是讶异。
　　“江保，你先前练的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熬了个通宵跟没事人似的。”
　　“老奴练的是武当的五脏朝气之法，陛下若是有兴趣，老奴这就把功法写出来。
　　李天本来还以为江保练的又是什么阉人独门秘法，但听得武当二字，登时来了兴趣，直接扯出一张宣纸道：
　　“快写快写，朕感兴趣的很。”
　　江保唰唰写着功法要诀，李天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哼了两声佯怒道：
　　“好你个江保，这般精妙的功法不告诉朕，自己偷摸私藏。”
　　“老奴冤枉啊陛下，这吐纳之法都是给日夜颠倒之人练的，老奴岂敢敬献给陛下。”
　　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李天懒得再逗弄江保，学着宣纸上的图样，手掌内扣勾起了五指。
　　“陛下，凝神静气，双目微眯，以眼观鼻，以鼻观心……”
　　见自己刚写完，皇上就迫不及待的要修炼，江保赶忙站直身子，观察着李天的手法将自己心得全盘托出。
　　听着江保的指点，李天很快便进入了状态，呼吸变得愈发悠长起来。
　　感受着自丹田升起的阵阵暖意，李天精神一振，只觉疲惫了一夜的身体，在迅速恢复着活力。
　　“陛下不愧是真龙天子，第一次修炼便成功入定，如此天资，老奴望尘莫及。”
　　听着江保恬不知耻的马屁，李天哼哼笑着撇了撇嘴，收了功法缓缓睁开双眼道：
　　“这吐纳之法不错，说吧，想让朕赏你点什么。”
　　心知皇上若是真想赏赐，早就言明，江保很知趣的没有顺杆爬，躬身身子尊声道：
　　“老奴的功法能入陛下圣眼已是不胜荣幸，岂敢再言赏赐。”
　　“真不要？朕这会儿心情不错，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你想清楚。”
　　江保闻言脸色一滞，见皇上不像是在客套，心中顿时欣喜起来，抿了抿嘴道：
　　“老奴惶恐，想为陛下举荐两个人。”
　　知道江保是个知分寸的，李天也不担心，当即点着头朗声道：
　　“说吧，若真是人才，朕就遂了你的意。”
　　“陛下洪恩，老奴感激不尽。”两手一拱，江保深深一礼，腆着脸凑到李天身前小心道：
　　“老奴想举荐司库局总管魏德海，和御用监总管胡让任陛下钱庄的管事。”
　　“皇家钱庄的管事？”
　　眉头一挑，李天似笑非笑道：
　　“你给朕说实话，到底是你真心举荐，还是他们想插手钱庄，求到了你江保的头上。”
　　“老奴不敢欺瞒陛下，魏德海是老奴真心要举荐的，胡让是拜托老奴向陛下进言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派别，内廷也不例外。
　　李天早就知道魏德海二人跟江保关系匪浅，但魏德海二人放着内廷总管不做，非要当钱庄管事的想法，还是让李天倍觉意外。
　　皇家钱庄虽然王福操办的紧，但眼下也不过八字刚有一撇，内廷的大太监们就这么看好？
　　见皇上并未作声且面带狐疑，江保心中顿时一沉，赶忙出声解释道：
　　“陛下容禀，老奴只是将钱庄的前景与他们二人概述了一番，绝不敢将钱庄的细则章程外泄。”
　　回过神来，李天见江保这么紧张，不由莞尔，轻笑了两声淡淡道：
　　“泄了又能如何，反正早晚都要公之于众。再说了，朕办的钱庄光明正大，处处都是阳谋，不怕他们学，就怕他们不敢学。”
　　“那……陛下可是同意了？”江保按捺着心中喜意道。
　　“让他们来御书房，朕见过再说。”


第143章 皆为利往
　　相较于被江保举荐的魏德海，御用监大总管胡让，这两日可谓是煎熬非常。
　　府库失窃，四朝老太监郭六虎被判秋后处斩，让整个内廷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下头的小太监不明所以，对郭六虎所作所为义愤填膺，但到了胡让这个层次，却是只觉晚年无望，一片黑暗。
　　他们这些阉人没有子嗣，半辈子都侍奉宫中，不像那些文臣武将，能买庄子屯田地。
　　为了老了能好过些，除了在任的时候狂捞银子，他们便只能想些偏门，给自己挣口饭吃。
　　所以在胡让看来，郭六虎固然犯了欺天大罪，但其毕竟为的不是一己私利，说上一句情有可原，算不上过分。
　　但郭六虎最终还是落了个秋后处斩的结局，这个结果让胡让唏嘘之余，也更感同身受的开始忧心自身。
　　不过让胡让没想到的是，皇上竟没将此事抛之脑后，反而让印绶监的王大总管着手操办起了钱庄一事。
　　当从江保口中得知钱庄，乃是皇上给他们这些阉人找的去处后，胡让激动的不能自已，当即下了决心，一定要将钱庄红红火火的办起来。
　　一大早听得皇上传召，胡让心知定是江大总管向皇上进言了，心中紧张的怦怦直跳，连早饭也顾不上吃，便一路狂奔到了御书房外。
　　跟着江保进了御书房，胡让瞅见李天便一个脑袋磕在了地上。
　　“老奴胡让，叩见陛下。”
　　“起来说话吧。”
　　负手在后，李天踱步坐在了软塌上，饮了口茶淡淡道。
　　站起身后，胡让赶忙朝江保递了个问询的眼神，作势就要开口。
　　不过见江大总管一脸平常，毫无表示，胡让也只能抿了抿嘴，先压下心中急切，老老实实的原地站定。
　　不一会儿，司库局总管魏德海也到了，江保引着其进了御书房，又是一通磕头叩见后，主动看向二人开口道：
　　“咱家先前向陛下举荐你们二人负责钱庄一事，陛下这才特召你们前来，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魏德海闻言愣了愣神，嘴唇翕动不止，赶忙转脸拜向李天道：
　　“陛下，老奴愿为钱庄一事略尽绵薄之力。”
　　“陛下，老奴也愿意。”
　　胡让不甘落后，魏德海话音刚落，便跟着开口道。
　　打量着和王福有七分相像的两人，李天有些忍俊不禁的哼笑了两声，还别说，这胖人往那一站，天生就有一种商贾气质。
　　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李天笑容一收，沉声道：
　　“江保说你们宁愿不做内廷总管，也要去钱庄当个管事，可有此事？”
　　不做内廷总管？
　　魏德海闻言心中一突，眉宇间有了几道浅沟，微微侧脸，急忙给江保递了个眼神。
　　胡让就没魏德海那么多小表情，闻声当即又是一个脑袋磕到了地上，两手高举道：
　　“陛下，老奴自愿辞去御用监总管一职，专心负责钱庄。”
　　魏德海和胡让前后脚而来，眼下胡让一跪，登时显得魏德海有些出挑。
　　李天见状心中了然，揶揄的看了江保一眼，转而看向胡让抿笑道：
　　“胡让，钱庄一事虽已在筹办，但八字还没见一撇，钱庄的管事无阶无品，可不比御用监大总管来的风光，你考虑清楚。”
　　“陛下，老奴早就想清楚了。御用监的差事没了老奴这个大总管，还有少监监丞，但钱庄，老奴却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见胡让两眼坚定，一脸果决，李天不由高看了胡让几分。
　　放弃御用监大总管这么一个正四品的肥缺，去做前路不明的钱庄管事，单就这份魄力，那也是人中少有。
　　“不得不去的理由？什么不得不去的理由，朕倒是想听听。”
　　“陛下，老奴自永乐二年进宫，至今已有整整二十年。这二十年间，老奴虽算不上顺风顺水，但也爬到了十二监总管的位置。
　　平心而论，老奴很是知足。但陛下可知道，那些没爬到老奴这个位置的太监，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说着，胡让的眼眶已然开始泛红。
　　江保见状赶忙咳嗽了两声，堵住胡让接下来要说的话道：
　　“胡公公，内官院里那些老太监的日子，咱家早就跟陛下禀奏过。”
　　胡让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又将眼泪收了回去，转而道：
　　“陛下，老奴实话实说，老奴想去钱庄做管事，并非全然为了内官院那些老人。
　　老奴也有私心，老奴想出宫，想多赚些银子，也想让内廷的太监们看个清楚，陛下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仁厚之君。”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朕同意了。”
　　勉笑着连连摆手，李天只觉得脸上臊红，催着胡让赶紧从地上起来。
　　说他仁厚，他还能大言不惭的承认，但要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李天自认为自己现在还没那么大排气量。
　　“陛下洪恩，老奴永生难忘。”
　　死命往外挤着泪水，胡让高声喊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魏德海被胡让这一套操作秀的眼花缭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喃喃出声道：
　　“陛下，老奴不解，为何做钱庄的掌柜，就要辞去内廷的差事。”
　　魏德海话音落地，江保有些不忍直视的扶了扶额，口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
　　“魏公公，城中那些大钱庄，有哪个是只有三两家的？”
　　“老奴失言。”江保一开口，魏德海顿时迷了过来，口称失言，连忙学着胡让的样子跪在了地上：
　　“陛下，老奴也愿辞去司库局总管一职，专心为操持陛下钱庄。”
　　辞官这种操作，第一个人是很惊艳，第二个人便显得有些蠢了。
　　看着魏德海跪在地上，李天心中毫无波动。
　　魏德海这厮明显舍不得内廷的大总管位置，只不过是迫于江保和胡让的举动，故意跟风罢了。
　　给江保使了个眼色，李天没搭理魏德海，直接看向胡让道：
　　“王福昨个儿栽晕，今日想必也已经好了，御用监那边你以后就不用去了，跟王福这两日把钱庄筹办起来后，你就去当个三掌柜吧。”


第144章 人心叵测
　　亲自送走魏德海和胡让，江保回身看着李天只觉尴尬难言
　　他正儿八经推荐的魏德海，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反而是胡让哐哐两个磕头，讨了皇上欢心。
　　“陛下，老奴也没想到魏德海会那般不识趣。”
　　“这有何不识趣，人各有志，朕向来不会强人所难。”
　　李天如此言语，江保心中好受了一些，不再讨论此事，转而道：
　　“陛下，时候不早了，老奴去安排御膳监传膳吧。”
　　“恩，朕是有些饿了。”
　　应了一声，李天盘着腿又上了软塌，双手如之前那般反扣，五指收拢，双眼微眯着开始吐纳。
　　……
　　内廷四司八局十二监都在宫城之外的皇城中，司库局与御用监更是相毗邻，故魏德海和胡让一路都是同行。
　　魏德海和胡让虽然都与江保关系匪浅，但两人之间却是交情一般。
　　一同走在无法避开的宫内御道上，魏德海埋头快步疾走，根本不想理会胡让。
　　胡让自知魏德海对自己心中有气，同样懒得热脸贴冷屁股，离着魏德海一丈远，自顾自的急走。
　　一路走到皇城以北，前头便能分道扬镳，魏德海和胡让皆是松了口气，脚下更是快步如飞。
　　“胡掌柜，一路好走，咱家祝你日进斗金。”
　　到了岔口，魏德海抬手朝胡让一拱，阴阳怪气道。
　　“不劳魏总管担心，咱家给皇上办差事，心里有数的很。”
　　一个照面怼了两句，两人皆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甩袖朝各自的衙门走去。
　　回到御用监衙门，进了正院大门，胡让嘴角一咧，眼中精光爆闪，全无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随口道：
　　“让丘一高和夏德发来见咱家。”
　　胡让不疾不徐的进了正堂，丘一高和夏德发两个御用监少监，早已正襟危坐的等在堂中。
　　“干爹，事可成了？”
　　长着一双吊三角眼的夏德发见胡让进来，赶忙哈着腰凑到其身前问道。
　　“妥了。”
　　眯着眼一脸得逞的笑着，胡让两眼放光的舔着嘴唇道：
　　“咱家辞了御用监总管的位置，一磕头一抿泪，皇上当时就许了个三掌柜给咱家。”
　　“那儿子就先祝干爹财源广进了。”夏德发一脸与有荣焉的嘿嘿笑着，迎着胡让上了主座道。
　　另一个少监也没闲着，早就用袖子麻利擦拭着凳面，抬头呲出一口黄牙道：
　　“干爹，儿子给您擦干净了。”
　　“好儿子。”点了点头，胡让满意的拽着两个儿子的手道：
　　“咱家走了之后，一时半会皇上不会让人坐咱家的位置，你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争取让郑公公从你们二人中提拔。”
　　“爹你放心，我跟丘哥一定把御用监经营好，等着爹你回来。”
　　看着夏德发几尽谄媚的模样，胡让这次没有一脸笑意，反手一个耳光呼了上去，冷着眼道：
　　“蠢货，咱家进了钱庄，就等于有了皇上的半个内库，区区御用监总管，还算个屁。”
　　被狠抽了一耳光，夏德发不但不生气，还满脸喜意的给胡让捏起了脚。
　　“对对对，爹说的对，是儿子太蠢了。”
　　“好儿子，等咱家管上钱庄，你俩每人五万两银子。”
　　在与御用监仅有一街之隔的司库局中。
　　魏德海也正跟自己的两个好儿子说话，一个是少监陈久新，一个是少监方海平。
　　“胡让已经辞官了，他那两个猪脑儿子定然管不住手，你们这两日给咱家盯紧点，只要他们敢贪墨，马上拿了证据去司礼监，记住了没有。”
　　魏德海不喜欢自己的干儿子爹来爹去，陈久新二人也从来不喊。
　　眼下魏德海一番语毕，陈久新赶忙点着脑袋道：
　　“总管放心，小的到时拿了证据就去司礼监找童祖宗。”
　　两眼眯成了一条细缝，魏德海若有所思道：
　　“郑公公最近忙着给皇上操练亲卫，无暇顾忌内廷。童公公这次能不能把司礼监攥在手里，就看这一回了，你们都给咱家机灵着点。”
　　“总管，那江公公那边小的最近还去不了？”
　　听到江公公三个字，魏德海眼皮子一翻，登时勃然大怒，一脚朝陈久新档间踹去，狠啐了一口道：
　　“咱家说不让叫那个老畜生公公，你娘个烂屁的给咱家忘啦，那个老畜生自己把着内库吃香的喝辣的，早把咱忘了，还想扒了咱家这身皮，什么玩意儿。”
　　视线转到御书房。
　　李天刚把最后一块酥油饼放入嘴里，就着最后一口肉粥，满足的咽下了肚。
　　起身擦了擦嘴，李天舒服的打了个饱嗝，想起昨天答应周镇的事情，沉声道：
　　“江保，一会儿朕要去趟千步廊，你让清道监搞辆马车过来。”
　　李天在里头用膳，江保在外头吃饭，听闻皇上吩咐，江保赶忙扯着嗓子应了一声。
　　胡乱擦了把脸，整理一番衣冠，李天踱步出了御书房。
　　见不远处的御道上马车已经候着，李天不再耽搁，快步走着看向江保随口道：
　　“朕去千步廊至多一个时辰，你先去太医院看看王福，然后来工部接朕。
　　上午朕和皇后要出宫一趟去澄清坊看看百姓，你通知东厂一声，布好暗哨。晌午朕要内阁设宴，你记得交代御膳监多做两道杭帮菜。”
　　“老奴都记着了。”
　　躬身恭送着李天上了马车，江保连连点头道。
　　早间晨光熹微，秋风凉爽，懒洋洋的秋阳爬上天，也只能照个光亮。
　　坐在平稳的马车掀开帘子，李天迎着风吹了不一会儿，便到了千步廊大街。
　　此时的千步廊大街，正是喧嚣，来当值上差的各部堂属官成群结队，可谓是人山人海。
　　懒得再搞大动静，李天没走前廊，顺着宫墙墙根绕了个弯，直接到了工部衙门后门。
　　不用李天动手，自有太监推门传话。
　　不一会儿，顶着鸡窝头的周镇便急匆匆赶到后门迎驾。
　　看着周镇嘴角干结的水泥颗粒，李天有些忍俊不禁，伸手指了一指，玩笑道：
　　“朕看周侍郎的样子，可是刚用完早饭？”
　　摸了摸嘴角，看着手上的颗粒粉末，周镇尴尬的挠了挠头，赶忙跟上李天道：
　　“微臣还没将石灰粉兑过水，心里好奇得紧，昨夜干脆就睡在衙门了，让陛下见笑。”


第145章 变法之本
　　李天设立天工院衙门的本意，其实是给技艺精湛的匠人们一个官身，顺便建立属于大明的产权专利制度。
　　水泥一事虽然重要，但在李天最初的计划中，这玩意儿应该是放在天工院研究，而不是交给天工局办。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在天工院工地发现了周镇这棵好苗子后，李天便改了主意，提前将水泥配方拿了出来。
　　昨日刚刚来过，李天熟路的很，不一会便找见了天工局衙门的大门。
　　等着周镇跟上来，推院门而入，李天一眼便瞅见了矗立在院内的三堵石墙。
　　“陛下，昨日微臣照吩咐，已将三批烧好的石灰粉兑水尽数铸墙。”
　　说着，周镇三两快步走到了石墙旁，伸手一指：
　　“陛下，这堵墙所用石灰粉，乃是七成石灰，两成黏土，一成铁粉，与少量石膏烧制。兑水之时，微臣还加了些糯米灰浆。”
　　打量点点反光的第一堵石墙，李天抿了抿嘴，暗暗在心里打了个叉。
　　虽然他没去过后世的水泥工厂，但他也知道加铁粉不过是为了生成某种反应，这么多铁粉，肯定是过量了。
　　为了验证心中猜想，李天命人拿来了一柄铁锤，两手一抄，鼓足了力气便朝石墙上砸去。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铁锤上被砸出了朵朵火花，石墙晃而未倒。
　　李天见状双目一凛，心中十分诧异，这么明显的失败品怎么会这么结实。
　　一旁的周镇看的两眼放光，目露惊喜，赶忙走上前查看，喜不自胜道：
　　“陛下的法子果然厉害，这就成啦。”
　　莫非是周镇摸索出了水泥的另一种配比？李天皱了皱眉没作声，也走上前围着石墙打量起来。
　　皇上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见李天皱着眉头，周镇赶忙收了脸上笑意，不解道：
　　“陛下，此物硬如坚石，可还有哪里不对？”
　　“砸开，让朕看看里头。”
　　用手摸索着一点也不粗粒的石墙，李天摒着一口气道。
　　周镇闻言招了招手，一旁马上便有三五个匠人提着铁锤靠近，吸着气提上劲力，抡了个浑圆朝墙上砸去。
　　待石墙碎成一地，李天蹲下身捡起了一块拳头大的碎石，仔细观察起来。
　　看着石块内犹如蛛网般的裂纹，李天心中顿时了然
　　果然，过量的铁粉导致水泥内部凝固不佳，只是表面上抗揍，其实里头已在碎裂的边缘。
　　随手扔掉石块，李天站起了身，直接越过比第一堵还要反光的第二堵石墙，搓着手中石屑沉声道：
　　“周镇，记住了，铁粉不可多加。”
　　周镇也看到了触目惊心的裂纹，心中刚刚升起那点喜意，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赶忙跟上李天步伐，站到了第三堵石墙前道：
　　“陛下，这堵墙与前面的正好相反，所用的石灰粉中九成都是石灰，只有一成是黏土铁粉。”
　　说到这里，周镇顿了一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不过这堵墙忘了加糯米灰浆，可能还不如前面两堵。”
　　听着周镇的介绍，李天眼神顿时一亮，这个配比……
　　今天还真不一定无功而返。
　　“不加糯米灰浆更好，朕要的是水泥，加了糯米砂浆只会影响朕的判断。”
　　“水泥？”
　　周镇疑闻言顿了顿神，马上反应了过来，拱手一拜地，高声道：
　　“微臣庆贺陛下为此神物赐名。”
　　怎么一不留神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看着紧随周镇哗哗跪地的一堆匠人，李天十分尴尬，咳嗽了两声，只能将错就错道：
　　“都起来吧，朕还不知到底能不能成，也只是随口一言罢了。”
　　前头那堵墙的表现虽然不尽人意，但也已经给了周镇莫大的信心，听着皇上模棱两可的话，周镇赶忙开口：
　　“陛下口含天宪，金口玉言，微臣坚信此物必成。”
　　最后一堵石墙跟李天记忆中的已十分相像，不再犹疑，李天攥了攥拳头，中气十足道：
　　“多说无益，把锤子给朕拿来。”
　　锤子再次到手，李天深吸了口气，不顾周围人等惊讶的眼神，撸了撸袖子，直接抡了个满圆。
　　只听锵的一声巨响，齐人高的石墙顿时轰然倒地。
　　周镇脸色一暗，有些惭愧的垂下了头，自己高兴的太早了，这还不如头一个呢。
　　“哈哈哈，成了。”
　　眯眼看着碎裂石墙的断面，李天嘴角一勾，没忍住，大笑出了声。
　　周镇闻声赶忙凑上前，看着满地的碎石，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低头捡起一块碎石，脸上满是困顿。
　　“陛下，这堵墙可还不如第一个呢。”
　　“那是朕力气使大了。”
　　大大咧咧的拽着周镇蹲到了地上，李天伸手一指，语气间满是亢奋道：
　　“你看这个碎面，纹理紧密，层次感十足，这就是成品的水泥啊。”
　　跟这李天的指尖移了视线，周镇见碎面和皇上说的丝毫不差，心中不由也有些小雀喜。
　　不过雀喜归雀喜，周镇还是一头雾水，这断面的纹理跟寻常石头也没什么差别，怎么就能算成了呢。
　　李天没瞅见周镇想发问，脑海中已开始美好的畅想，用力拍着周镇的手道：
　　“有了此物，朕万事可做，万事可成呐。
　　给水泥兑上砂浆，便能营建河堤，营建海堤，铸造边防工事，铺就万里驰道；
　　给水泥兑上砂浆再加上钢条，百丈高楼便可平地而起，周镇，你见过百丈高楼没有。”
　　周镇被李天拍的手背生疼，闻言赶忙摇着脑袋应话：
　　“微臣没见过。”
　　“哈哈哈，朕就知道你没见过，朕可是……”
　　差点把见得多了四个字说出来，李天转而闭上了嘴，拽着周镇起身笑颜道：
　　“走走走，跟朕进去说话。”
　　被皇上快步拖进了天工局衙门的正堂，周镇一屁股坐在椅子山，再也忍不住满心的困惑，急忙问道：
　　“陛下，微臣看这水泥跟平常石头的断面并无差别，怎么能算成功呢？”
　　看着周镇一副我求你快告诉我的模样，李天有些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哭笑不得道：
　　“你个憨货，你自己都说与寻常石头无异了，还有什么好问朕的。”


第146章 核心技术
　　工部天工局衙门正堂内，李天正笑吟吟看着一脸呆滞的周镇。
　　出身一介石匠，入仕官居三品，大明唯有周镇一人耳。在李天心中，周镇算得上是一块宝，这可是大明不可多得的技术性人才。
　　静静等着周镇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李天亲自斟出了两杯茶，边喝边道：
　　“想乐就乐，朕不治你失礼之罪。”
　　周镇强忍着心中狂喜，两手发颤的端起了茶杯，一口气干了个精光，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叹：
　　“凡人竟能与天工相比，当真……当真是不可思议。”
　　天工！
　　两个大字在脑海中惊闪而过，周镇脸色一肃，两眼很是失礼的直盯着李天道：
　　“原来……原来陛下所说的天工是这个意思。”
　　小口嘬着茶，听着周镇结结巴巴的话语，李天不可置否的抿了抿嘴。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装逼，可真是太舒服了。
　　又是好半晌的愣神，周镇终于勉强收拾好了情绪，三品大员的稳重也回到了身上。
　　“陛下，微臣以为这水泥与火药不相上下，都是我大明的国器所在。
　　微臣恳请陛下，将所有参与烧制的匠人终生禁足。”
　　先前一直看周镇跟个呆子似的愣神，李天差点都忘了眼前坐着的是工部侍郎，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员。
　　眼下闻得此言，李天这才觉得画风正常了一些，放心手中茶盏道：
　　“此事朕自会和内阁商量，到时你也参加阁议便是。朕先跟你交代交代接下来如何继续烧制。”
　　周镇闻言重重点了点头，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状：
　　“陛下请言。”
　　“朕知道天工局所有花销用度，都是户改局出的银子，朕今天在这儿给你放一句准话。
　　户改局至多再出一个月银子，自此之后天工局所有的花销用度，都自己承担。”
　　“微臣明白。”
　　周镇任职工部十几个年头，在他这经手过的各种土木工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在见识过水泥的夺天之造化后，周镇心里很清楚，这水泥中蕴藏着多么恐怖的商机。
　　见周镇明白，李天微微颔首，转而继续道：
　　“天工院按照你给朕说的工期，后日应该也建的差不多了，届时烧制水泥一事，便会转到天工院。
　　朕一会儿让内阁拟旨，调任你到天工院专门负责此事，官职俸禄到时朕与内阁自会商议，你可愿意？”
　　听着皇上的前半句话，周镇的心嗖一下就提了起来，烧制水泥若是转到天工院去，那跟他这个工部侍郎可就什么关系都没了。
　　但听到皇上的后半句话，周镇的心顿时又放进了肚里，满怀喜悦不已。
　　浸淫官场二十年，周镇很清楚，被外因影响情绪乃是官场大忌，但眼下这种情况，周镇却是怎么也无法控制心境。
　　他战战兢兢用心做了二十年官，从未想过以他举人的出身能青史留名。
　　但水泥此物，却是让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青史留名的希望！
　　“陛下，水泥此物，可让大地变色，可使日月变天，微臣能操持此物，全赖陛下信任，焉有不愿之理。”
　　瞧着周镇正儿八经，好似明日就要慷慨赴义的模样，李天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水泥能让他们在史书上独占一页。
　　嗯了一声，李天指了指周镇手旁的茶盏，示意其喝点茶不要太激动，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还有就是水泥接下来的烧制，你不要怕黄准不给你银子，大胆的去试。
　　在试出最好的配比之前，所有用度花销都属正常，朕可以保证，内阁不会有一本你的弹劾折子。”
　　一颗定心丸下肚，周镇心神更是放松，皇上连这种小事都替他考虑好了，他若不尽心尽力，岂不是成了畜生。
　　见周镇又有表忠心的势头，李天赶忙伸手打住，拾级而下到其身前道：
　　“关于烧制一事，朕没什么要教你的，但有两点，你一定要谨记在心，不可与旁人多言。”
　　皇上突然下来，还一脸郑重，周镇明白接下来的话定不寻常，也连忙坐直了身子。
　　“敢问陛下，可能与吴尚书说？”
　　“吴尚书自然可以。”周镇是吴中的心腹，李天也没想着瞒着吴中，随口应下，沉声道：
　　“烧制水泥时的温度一定要高，朕教你一套法子，你记住。
　　火焰焰色暗红色时热力可达六百，深红色时可达七百，橘红色一千，明黄色一千三，炫白色时便是一千四，烧制水泥的最佳温度便是此色。”
　　“竟能从火焰颜色分辨其温度，微臣还是第一次听闻。”
　　周镇闻言睁的老大，脸色十分骇然，这法子要是传了出去，天下的铁匠怕不是要将皇上供为祖师爷。
　　不在意周镇惊叹至极的表情，李天抿了抿嘴，沉声继续道：
　　“其二，便是上品水泥必备的材料，一个是比普通黏土粘度更高的高岭土，一个是黄铁矿石制成的矿粉。”
　　这两种材料李天若是不说，天工院早晚也能试出来，不过要试多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听着皇上如数家珍般的娓娓道来，周镇全然记在心中之余，不由也有些好奇，皇上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
　　不过很快，周镇便李天的话语吸引到了别处，不再纠结于此事。
　　“朕将此事交给你已有几日，你应该很清楚，烧制水泥的技艺算不上多高明，朝廷一旦大面积烧制，坊间必有仿冒者。
　　朕刚给你说的这两点，便是朝廷比之坊间的根本法宝，绝不可外泄有失，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
　　周镇目露严肃，起身深深一礼道。
　　交代完了最重要的事情，李天点了点头，不再给周镇施加压力，推开房门踱步到了院门。
　　天工局衙门比之户改局还要重要，随行的太监都在外头老实候着，不敢贸然闯入，见皇上出来，纷纷赶忙躬身行礼。
　　“传朕口谕，着工部尚书吴中，户改局局长黄准，天工院院长杨荣立刻进宫，半刻钟后到内阁议事。”
　　“喏。”


第147章 齐聚一堂
　　说实话，今日来天工局之前，李天着实没想到水泥这么轻易就成了。
　　在他看来，这玩意虽然比不了飞机大炮，但搁在明朝，怎么也得几个月的研究。
　　当然，现在的水泥也还不够完善，不过这种程度，已足以促使李天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领着周镇进了宫城，到了内阁，李天一路挥着手直入后阁。
　　后阁之中，杨士奇和任瑾已经得了口谕，正闲谈叙话着，静候皇上前来。
　　推门而入，君臣相见，一番见礼不必多言，李天撩袍坐在了主座上，笑颜看着杨士奇和任瑾道：
　　“朕进门时听你们说孟贤英受伤就医，怎么，那个王八蛋还没走？
　　孟贤英怎么说也是一位侯爷，被皇上听到他们私论他人，杨士奇和任瑾都有些尴尬，不过尴尬归尴尬，皇上的话还是要应的。
　　若有所思的瞥了周镇一眼，杨士奇当即拱手道：
　　“回禀陛下，保定侯确实还未离京。昨夜保定侯在海狮楼包场，引的众人不满，与成国公之子朱义起了冲突。
　　两人大打出手，保定侯不敌朱义，被朱义打的进了医馆。”
　　孟贤英跟成国公的儿子干起来了？
　　李天闻言不由得莞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随口道：
　　“海狮楼的包场可不便宜，孟贤英才继承他爹的爵位没多久，哪来这么多银子。”
　　闻得皇上发问，周镇两手一拱，给杨士奇和任瑾递了个眼神，起身插话道。
　　“陛下有所不知，孟贤英之母乃是山东琅琊豪富出身。家中经营之宝源号钱庄，在京师，山西，山东等地，有足足上百家分号。”
　　“周镇你是山东人？怎么对孟贤英的老娘如此了解？”转脸看向周镇，李天哼笑了两声道。
　　被皇上打趣了一句，周镇讪讪然一笑，作着揖赶忙解释道：
　　“微臣祖籍确是山东，不过微臣并不认识保定侯之母，微臣之所以知其豪富，只是前年山东登州府修建海堤。
　　微臣前去协理，当地官员建议微臣用宝源号的汇票而已。”
　　“区区豪富之族能嫁到侯府，果然不容小觑。”暗暗记下孟贤英是个有钱人，李天收了脸上笑意，看向任瑾道：
　　“宗于，晚些你再拟道旨，告诉孟贤英，朕不管他带多少郎中，让他马上给朕滚蛋。
　　直接告诉他，今日日落之前若是还不离京，按不尊圣旨论处，先罚五十万两银子再说。”
　　李天一语既出，杨士奇等人有些意外，皇上怎么对保定侯如此厌恶。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宜拟旨，不如让内廷去传口谕如何？”
　　实在不想把罚银这种东西写到圣旨上，任瑾沉吟少许，斟酌着措辞道。
　　点了点头，随口一应，李天懒得再讨论孟贤英，转而看向杨士奇说起正事：
　　“士奇，你可还记得朕曾与你说过的驰道一事？”
　　雨水不侵，经年不烂，杨士奇这辈子也忘不了李天当时描绘的景象。
　　瞥了眼本没有资格来内阁的周镇，杨士奇心神急转，精神一振，有些不敢置信道：
　　“老臣自然没忘，敢问陛下为何突然说起此事？”
　　李天本来还想好好装个逼，但见杨士奇把话都递到了眼前，也只能暗道句可惜，敲着桌案给周镇使了个眼色。
　　周镇心领神会，两手一拱，起身看向杨士奇和任瑾，言简意赅的将水泥一事陈述了一遍。
　　铁锤？火星子？堪比坚石？
　　听着周镇口中天方夜谭般的水泥神物，杨士奇和任瑾二人惊讶的下巴几乎都要掉在地上。
　　皇上秘密设立思危局那天所描述的盛世宏景，他们可都还历历在目。
　　当时虽然都感动的热泪盈眶，但谁也没想过美梦成真，可眼下算怎么回事，雨水不侵经年不烂的驰道居然成真了？
　　杨士奇任瑾二人满脸的不可思议，李天看着眼里乐在心里，摆手示意周镇老实回去坐着，怡然自得道：
　　“无妨，不着急，等一会儿都到齐了，朕让周镇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杨士奇最近不但要操心新设的司法衙门，还要担心儿子，心中虽惊诧不已，但并没有那么着急。
　　任瑾就不行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什么万里驰道，百丈高楼，见皇上还要卖关子，急切难忍道：
　　“陛下，老臣好奇的心里直痒痒，您就让周侍郎告诉微臣吧。”
　　“那哪行，周镇怎么说也是堂堂工部侍郎，朕怎能让其反复言说。”乐呵呵看着任瑾，李天笑颜道。
　　“陛下，任阁老若是真想知道，微臣可以先说一遍。”
　　“有你什么事，喝好你的茶。”周镇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敢拆自己台，李天两眼一翻，没好气道。
　　周镇闻言只得看向任瑾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抿着内阁独有的祁连红茶，李天心情舒畅，很是悠然，堂堂一殿大学士，内阁阁老急的上蹿下跳的场面可不多见。
　　“陛下，微臣真想知道，您就让周侍郎与微臣多言几句吧。”
　　“宗于，你好歹也是朕的一殿大学士，如此急切如三岁孩童，可是有损你的威望。”
　　“微臣在陛下面前还讲什么威望，损了就损……”任瑾话说半截，只听房门一声轻响，黄准和吴中同时走了进来。
　　任瑾见状脸色一喜，赶忙拽着二人落座，亲自给倒上了茶：
　　“吴尚书，水泥一事本阁好奇的紧呐，你可与本阁详细说说？”
　　水泥？
　　吴尚书一头雾水，他只知道周镇天天烧石灰，这个水泥又是什么。
　　一看吴中面露困惑，任瑾便明白了，拱手一礼不再赘言，朝李天告罪一声，撅着屁股出了后阁。
　　“元辅，任阁老今日这是怎么了。”满屋子都是老熟人，黄准十分放松，看向杨士奇问道。
　　杨士奇摆了摆手，很是忍俊不禁：“不可说，不可说啊。”
　　黄准挠了挠头，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抬眼见皇上也是一副憋笑的样子，心中更是愈发困惑。
　　“陛下，杨阁老到了。”
　　“任宗于，不要再拽老夫的袖子了，要破了，要破了。”


第148章 内阁阁议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桂树飘香，空气宜人。
　　大明永乐二十二年八月初八的后阁中，君与臣正商议着一件足以改变天下的大事。
　　李天高居上位，八张油润光亮的檀木靠椅分列两排，左边坐着以杨士奇为首的四位阁老，右边坐着以工部尚书吴中为首的周镇二人。
　　皇帝亲自主持，四位阁老一位部堂出席列位。
　　如此高规格的阁议，饶是周镇已是三品大员，也只觉得手心发汗，两股颤颤。
　　环顾众臣，李天含笑着点了点头，随手放下手中杯盏，清了清嗓子看向周镇：
　　“周侍郎，该来的都来了，可以说了。”
　　“微臣遵旨。”
　　拱手一应，周镇板正的站起了身，看向一圈大佬，开始深入浅出的将水泥一事娓娓道来。
　　水泥这玩意古今未有，所有人都陌生的很，周镇说的十分仔细，杨士奇等人也听的很是认真，听到不太明白的地方，还会时不时的发问两句。
　　“诸位阁老，水泥此物夺天地之造化，使凡人可比肩天工，日后必将影响我大明方方面面，基本就是如此了。”
　　周镇回身落座，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空气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些许粗厚的呼吸声。
　　坐在上位哒哒敲着桌案，李天也不着急，眼角含笑，静静自己的这些左膀右臂慢慢消化。
　　时间一晃而过小半刻，众人总算收拾好了情绪，杨士奇身为内阁首辅，率先拱手发言：
　　“陛下，以老臣愚见，水泥此物比必须牢牢握在朝廷手中，万万不可泄之于外。”
　　架桥修路，堤坝高楼听上去一片花团锦簇，确实诱人的很。但在杨士奇看来，水泥这玩意在军事边防的用途，那才叫一个可怕。
　　木寨不如土堡，土堡不如筑城，满朝文武众所周知。可朝廷要在边疆建一座石头城，动辄便要征发民夫数万。
　　开采，加工，运料，筑城，工期往往至少一年半，甚至更久。
　　但若是使上这水泥，一切便会截然不同。
　　朝廷可在京城烧好熟料后再运送出外，到了地方就地取材，拌上砂石灰浆，按照周镇所说，连半个月都要不了就能凝固成型。
　　区区半月，一座坚不可摧的石头城便能拔地而起，如此神速，让杨士奇可谓是又喜又怕。
　　他喜的是有了水泥，大明边疆便可永享安宁。至于怕的，则是烧制水泥的法子泄露，让那些北虏异族学去。
　　杨士奇心中滔滔所想虽然并未明说，但今个儿这内阁中，坐的都是聪明人，杨士奇一说不可泄露于外，众人便都了然于胸。
　　杨士奇一脸复杂的神情李天看在眼里，但李天并不打算揉碎了给杨士奇解释。
　　要知道发展技术就需要银子，银子从何而来？得从大明六千万百姓的市场中而来。这么大的市场想捂着被子吃独户，根本不可能。
　　“士奇不必忧心，朕心中自有计较。”随便给杨士奇喂了颗没味儿的定心丸，李天环顾一干重臣，沉声道：
　　“今日朕召尔等前来，为的不是将水泥攥在手里，而是想让你们集思广益，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让水泥造福天下黎民百姓。”
　　李天此话一出，算是给这次阁议定了调子。
　　杨士奇闻言面色一暗，心知自己起错了话头，赶忙端起茶盏小口抿茶，掩饰尴尬，不再搭茬。
　　“陛下，先前老臣听闻周侍郎所言，知晓这水泥要用大量石灰岩和铁矿黏土。
　　老臣请议，工部应立即着手查明京师附近矿产，同时增设人手，提前部署勘明天下矿产一事。”
　　这次出声的是次辅杨荣，杨荣的话一语中的，李天很是满意，微微颔首表示肯定，看向了吴中道：
　　“吴尚书，杨阁老所言，你以为如何？”
　　“回禀陛下，杨阁老所言臣深以为同，但依臣之见，此事单单是我工部操持还不够，还需陛下派出一军兵马协同。”
　　先是对杨荣的话表示赞同，然后提出自己的要求，吴中这么一番官场老油子的操作，让李天很是不由侧目。
　　摆了摆手，示意吴中回身落座，李天转脸看向一直没作声的黄准几人道：
　　“仲常，宗于，你们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陛下，杨阁老和吴尚书所言很是周全，微臣没什么要补充了。”
　　“微臣也是。”
　　李天不嫌麻烦的向黄准任瑾发问，并非杨荣和吴中的话真就有什么纰漏，主要还是照顾一下两人的面子，阁老的颜面，还是很重要的。
　　点头示意，李天没有再问周镇，周镇虽然也是三品大员，但这种程度的阁议，他还不够格给杨荣补充发言。
　　“好，既然诸位爱卿都无异议，那就听旨吧。”
　　话音落地，杨士奇领着头闻声而起，一干重臣皆是身子微躬，静候旨意。
　　“吴中，朕知道工部已有营缮，都水，虞衡，屯田四司。从今日起工部再加一司，就叫水泥司，你亲自担任郎中，专门署理水泥一事。”
　　“微臣接旨。”
　　第一道旨意言罢，李天顿了一顿，环视众人一圈，慢条斯理继续道：
　　“周镇身为工部左侍郎，最近却在一直帮朕督造水泥，工部侍郎一职，显然已经不太适合。
　　水泥朕本意是要在天工院烧制，但因天工院还未建成，才不得不将就在了天工局衙门，子荣。”
　　“老臣在。”杨荣立即应声道。
　　“天工院属吏你调派的如何了，副院长一职可还有空缺？”
　　“陛下恕罪，天工院属官眼下多是工部主事等兼任，老臣还未调一人。”
　　听见杨荣这话，李天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出现人才短缺了啊。
　　不过还好工举考试马上就会开始，撑过这段时间情况应该会改善不少，眉头舒展，不再思索，李天恩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正好，从今日起周镇就调任天工院，任副院长一职吧。”
　　天工院是三品衙门，院长正三品，副院长自然只有从三品，但周镇毫不在意掉了半级，闻言脸色欣喜的当即拜倒在地：
　　“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第149章 高温锻炉
　　把周镇从工部挪到天工院后，李天转脸看向黄准，语气坚定道：
　　“仲常，眼下天工局烧制的水泥虽然能用，但还不是最终成品。
　　朕已交代周镇，接下来全力试验配比，近日天工局花费必然剧增，你那边上点心，别让周镇为银子一事发愁。”
　　“陛下放心，户改之法实行二十日，内城四十五万百姓已尽数绘制完成，户改局账目上除去开支，还有余银一百五十万两之巨。”
　　黄准是户改局局长不假，但内阁这一摊子也从未落下，内阁几位阁老对户改局的账目一直很清楚。
　　而李天虽然最近没有与黄准君臣密谈，但也一直从江保口中关注着户改之法。
　　唯有吴中和周镇，是第一次听到户改局的账目。
　　一百五十万两几个字传入耳中，吴中和周镇顿时瞪大了双眼，就如同杨士奇等人先前听到水泥般，嘶哈嘶哈倒吸着凉气。
　　最近一直负责烧制水泥的周镇，更是有些汗颜的擦了擦脑门，亏他还担心户改局银钱不够，原来户改局已经富裕到了这种地步啊。
　　周镇汗颜的表情落入黄准眼中，黄准抿嘴一笑，极少见的呲了呲牙，一副暴发户的口气大大咧咧道：
　　“周院长，户改局现在一日可入白银七八万两，你敞开膀子花就是了。”
　　“阁老仗义，下官感激不尽。”
　　见黄局长还给周镇装上逼了，李天哼笑着撇了撇嘴，索性摆手让众人都坐下，看向周镇意味深长道：
　　“周镇，天工局现在最大的开销一是建造煅烧炉，二是工钱薪俸。
　　但既然黄局长都发话了，朕看你不如直接去城外选个地方，先把高温锻炉建起来。”
　　几个破炉子能花多少银子，黄准毫不在乎的抿着嘴角，接过话茬看向周镇朗声道：
　　“周院长，本阁说话算数，陛下说的高温锻炉，户改局先给你安排五百座。”
　　天工局现在用的还是泥糊的砖石炉子，温度虽然也能勉强达到烧制水泥的要求，但得烧上百斤的石炭，着实浪费。
　　周镇前两日得了李天指点，其实早就想换水泥条石的高温锻炉，眼下见黄大局长这么大方，当即深深一礼道：
　　“下官万谢黄阁老鼎力相助。”
　　看着黄准二人一来一回将此事定下，李天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看向黄准嬉笑不已道：
　　“仲常，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接下来户改之法你可得抓点紧了。”
　　“陛下说笑，微臣操持户改之法已有……”正说着话，黄准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话头戛然而止，微抿着嘴道：
　　“敢问陛下，烧制水泥所用的高温锻炉，要多少银子一座？”
　　“不多不多，一座至多两千两银子。”悠哉摆着手，李天大笑不已。
　　一座两千两，十座两万两，一百座二十万两，那五百做就是……一百万两！
　　简单一算，算出了一百万两的花销，黄准幸甚至哉的笑脸顿时垮了，咽了口吐沫，不死心道：
　　“陛下，微臣虽然不懂土木营建，但也知所谓的锻造炉，多是用砖石建造糯米灰浆封皮，一座五十两银子就不得了，怎可能要两千两？”
　　看着黄准一脸我想反悔的意味，李天哼笑了两声，佯怒道：
　　“自己挖坑自己跳，现在还想不认账，好你个黄仲常，朕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无耻。”
　　“微臣这算哪门子无耻，户改局的银子都是陛下的，微臣这叫忠于君事，尽职尽责。”
　　“得了吧，得便宜还卖乖，卖丢了知道心疼了。”装出一连不耐烦的神情怼了黄准两句，李天看向周镇道：
　　“周镇，告诉他，为何高温锻炉如此昂贵。”
　　黄准一泡屎拉裤兜子里难受的很，周镇这会儿可是美得浑身发飘。
　　高温锻炉在他跟皇上的计划里，那是以后天工局要自己承建的项目，黄阁老一开口，就为他省去了百万两银子，这让他如何不心生感动。
　　强憋着笑咳嗽了两声，周镇一板正经的解释道：
　　“黄阁老可能不清楚，烧制水泥所需的温度极高，天工局现在的炉子虽然也能用，但是对石炭的浪费极大。
　　高温锻炉便不一样了，高温锻炉用黄泥封里，水泥封面，不但会用最好的条石，还会用到百锻钢制成的风箱，上好牛筋驴皮制成的出料口。
　　而且烧制水泥时粉尘极大，为了不影响百姓，还得建一个占地千亩的大作坊。”
　　周镇一番话说得黄准只觉牙根子泛酸，皇上金吾卫军中的郎将，才能配上一身百锻鱼鳞甲，周镇居然要用百锻钢做风箱？
　　“周院长不必再说了，本阁掏银子就是了。”
　　不愿在一帮同僚面前丢人，黄准发誓以后要痛定思痛，十分肉疼的出声道。
　　“黄阁老稍安勿躁，下官还没说完呢，这高温锻炉虽然所需材料不菲，但确实使不了两千两银子。”
　　“本阁就知道。”
　　听见这话，黄准当即哼了一声，委屈的嘟囔出声道：“皇上就会吓唬我。”
　　周镇这会心神安定的就好像泛舟游湖的老头，慢悠悠道：
　　“陛下并未吓唬阁老，之所以一座高温锻炉要两千两银子，只是因为其比传统的泥炉大了十倍有余。”
　　当啷一声，黄准一不留神左右脚互踩了一波，跌坐在了地上。
　　周镇见状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将黄准搀起：
　　“阁老不必惊奇，十倍的锻炉还只是暂定，若是技艺允许，二十倍，三十倍的锻炉也可建得。”
　　“别说了，阁议结束后你跟本阁去趟户改局，本阁一次给你一百四十万两，以后你再也不要找本阁了。”说罢，黄准看向李天：
　　“微臣恳求陛下恩准。”
　　“黄准，水泥司以后说不定比你户改局还要富，你当真想好了？”
　　“想好了，陛下，微臣想的再清楚不过了。”
　　“那行，朕准了，周镇，一会儿阁议结束你就跟着黄大局长去取银子吧。”
　　一下子就有一百多万两银子到手，周镇此刻心情那叫一个舒畅，朝黄准又是深深一礼，口中连呼陛下万岁。


第150章 新鲜血液
　　黄大局长半刻钟不到，便将一百多万两银子易手周镇，如此惊天动地的气魄，让内阁的气氛顿时欢快不少。
　　此事了了，李天投以黄准一个赞赏的眼神，转而看向吴中开始最后部署。
　　“吴尚书，水泥配比一事想来要不了多少时日。这几日你可多来内阁几趟，与士奇他们商讨一下城中街道规划。
　　届时成品水泥一旦出炉，工部便可马上着手改造城中街道。”
　　“微臣遵旨。”
　　微微颔首，李天不自觉嗒嗒敲着桌案，思索着还有什么没有商议。
　　调任周镇任职天工院，设立工部水泥司勘探矿产，敲定高温锻炉营建，安排吴中对京城街道开展二次规划，似乎该讨论的都讨论了。
　　“陛下，微臣请议，吸纳吴尚书和周院长入思危局。”一直没作声的任瑾站了起来，躬身拜道。
　　任瑾的请议虽然莽撞，但实际上却是正中了他下怀。
　　吴中的天工局以后是要管天下产权专利的，周镇所操持的水泥一事，也是变法之本，国器所在。
　　这两人不管从哪方面说，也早该进思危局接受思想熏陶了。神色一振，李天啪的一拍大腿，恍然所思道：
　　“朕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思危局？
　　吴中周镇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重新收拾好了情绪，李天双目一凛，换上一副郑重至极的神色，看向任瑾道：
　　“宗于，既然是你请议，那便由你来说吧。”
　　拱手口称遵旨，任瑾脸色同样很是严肃，转身面朝吴中周镇二人道：
　　“吴尚书，周院长，思危局乃是陛下在朝中秘密设立的无品衙门。
　　思危局的宗旨有三，一为忠君报国，尽职尽责。二为造福百姓，缔造盛世。三为推行变法，商定国策。
　　皇上乃首任局长，我等内阁四人是第一批加入的成员，你们可愿做第二批？”
　　任瑾一番语毕，吴中听蒙了，周镇更是彻底傻掉了。
　　这他娘老子的叫无品衙门？
　　皇上任主官，阁老任属官，天底下哪有这么疯狂的无品衙门。无品衙门难道不是各地县衙所设的不入流小吏吗？
　　李天与杨士奇等一干重臣，看着吴中二人满脸呆滞两眼出神，皆是笑笑不说话，静静等其理清思绪。
　　周镇还没从呆滞中回过神，吴中年龄稍长，已经渐渐迷瞪过来。
　　虽然把掉在地上的下巴，重新捡起来安在了嘴上，吴中此刻心中依然是翻江倒海，万千思绪乱成一团。
　　任瑾所说的三条宗旨第一条，吴中还不怎么感到震动，毕竟忠君报国乃是臣子本分，也是他一直恪守的行为准则。
　　但从第二条开始，吴中浑身的血液就开始加速了。
　　造福百姓，缔造盛世。
　　这八个字看上去似乎没那么复杂，但先帝在位时，天下不论是各地官员，还是寻常百姓，可都公认永乐盛世了啊。
　　有了这个前提，吴中再想起缔造盛世四个字，怎么想怎么别扭。
　　皇上这是要创造比先帝在位时更辉煌的盛世？还是在皇上眼中，先帝在位时所谓的盛世根本就不算盛世？
　　至于第三条，吴中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推行变法，商定国策。前者本来就是皇上现在所秉持的，后者则是他这个正二品的工部尚书，一直都有的权利。
　　但能让任瑾堂堂阁老肃言的东西，又岂会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吴中自问自己虽然不算智慧超群，但也绝称不上蠢笨如猪。
　　在他看来，所谓推行变法，其实质根本就是皇上亲自下场，召集朝中保皇一派。
　　至于商定国策，则有两层含义，一层意味着在皇上心中分量更重，一层则代表着简在帝心的免死之权。
　　这么一通想下来，吴中心中百感交集，但后背却是竖起了寒毛，冷汗津津湿透了官袍。
　　原因无他，既是秘密衙门，他若是不应，向来今日也走不出内阁的门了。
　　“陛下，微臣愿意加入。”
　　刚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周镇便纳头拜地，慷慨激昂道。
　　李天端坐上位，看的可谓清清楚楚，吴中一直在琢磨，周镇则一直在失神。他本以为最先开口的应该是老油子吴中，可谁知竟是周镇先开口了。
　　“周镇，你可想清楚了，朕的思危局可是只能入，不能退。”
　　“陛下，微臣想清楚了，微臣愿意加入，微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愿为盛世肝脑涂地。”
　　见周镇已经嗷嗷叫开始表忠心，吴中也等不及了。
　　他一个工部尚书能在内阁待上一个时辰，已经是几年难得一回，眼下还有这种跟皇上搭班的机会，傻子才会拒绝。
　　“陛下，微臣也愿意加入思危局，微臣沉浮官场二十余年，从未像今日这般心神震动。”
　　老油子一出手，就知道功夫有没有，吴中带着哭腔的泣诉一出来，杨士奇几人便都被其吸引了。
　　任瑾更是连忙上前，亲自搀起比自己年长一些的吴中道：
　　“吴尚书不必如此，陛下早知吴尚书的心意了。”
　　吴中激动地连连点头，泪眼婆娑的看向李天，仿若是在看自己新纳的第八房小妾。
　　被吴中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李天咳嗽了两声，站起身来，忽的一笑道：
　　“朕以思危局局长的身份，欢迎二位加入。”
　　“微臣见过局长。”
　　“微臣叩谢陛下。”
　　吴中周镇二人一前一后，异口同声的拜倒在地道。
　　深深看了吴中一眼，李天不由哼笑了两声，摆着手示意二人回身落座，笑盈盈道：
　　“士奇那里有思危局的章程细则，你们平常无事可来看看，自今日起，你们皆可自由出入朕的御书房理政殿，以及内阁东厂。”
　　这次吴中安分了很多，闻言与周镇一起老老实实的拜了句微臣遵旨。
　　思危局一下子吸收进来两个新鲜血液，李天心情大好，见后阁外人影闪动，知道旁人不敢靠近，高声道：
　　“江保。”
　　“诶，陛下，老奴在。”
　　“去见御膳监传些吃食过来，朕与阁老们说半天了。”


第151章 纷纷扰扰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怡。
　　吃着御膳监大师傅精心制作的糕点，喝着祁门老树的贡品红茶，李天满足的眯起了双眼。
　　年岁已高的杨士奇吃不了甜的，借着皇上和重臣们吃茶的空档，提着毛笔将此次阁议的安排落纸成文。
　　“陛下，此次阁议的记录老臣已书写完毕，还请陛下过目。”
　　搓了搓手上的残渣碎屑，李天随手接过，认真扫读了一番，抬眼含笑道：
　　“不错，往朕的御书房送一份，内阁存档便可。”
　　“老臣晚些再抄写一份。”
　　拱手说着话，杨士奇削瘦的老脸上终于绽放笑颜，小心将记录折好，回身落座品起茶来。
　　水泥一事已经商定，按说阁议已经可以结束，但一干人等见皇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当下心中明了，想必还有别事也要商议。
　　君与臣不慌不忙的吃完糕点后，坐在上位的李天押了口茶，吩咐江保叫于节安过来，转脸看向了杨士奇道：
　　“士奇，新设司法衙门一事进展如何了？”
　　杨士奇闻言心中一喜，终于到自己的主场了，赶忙放下茶盏道：
　　“劳陛下关心，司法衙门一事已筹建完毕，衙署就设在千步廊刑部衙门后院，眼下只待敲定章程。”
　　听到杨士奇动作这么快，李天有些诧异，毫不吝啬的赞扬了两句，温声笑道：
　　“今日思危局属官齐聚一堂，士奇你可要打好腹稿，一会儿好好说说。”
　　……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向来合称三法司，共同署理着大明的司法事务。
　　简单来说，刑部负责判案，掌管刑罚刑名；都察院负责全程监督，防止判案的官员胡作非为；
　　而大理寺，则把着司法的最后一道门槛，负责审核刑部判决的案件，避免出现冤假错案。
　　当然，这些衙门也不是一直各为其事，在出现重大案件时，三个衙门便会同坐一堂，共同审理。
　　譬如地方官员勾结纪勉一案，便是都察院牵头，刑部大理寺左右配合。而这，也就是坊间百姓津津乐道的三司会审。
　　不过三个虽然都是法司，地位却各有各的微妙。
　　就拿刑部来说，端的是脑袋大脖子粗气势足，在千步廊都有自己的小衙门。
　　再比如都察院，虽然不像刑部那么豪横，但在官场中，却是最为官员惊惧。
　　还有大理寺，不但能将刑部的判决驳回，还有把案子成给御上的便宜之权。
　　话说着，江保带着李天的口谕，也急匆匆到了位于福采坊的都察院。
　　都察院的御史们虽然不喜宦官，但对江保这种皇上近侍，还是不敢拿捏的，当即迎着江保入了衙门正堂。
　　“于御史可在，皇上召他到内阁议事。”
　　江保在这儿耍了个心眼，其实他完全可以说皇上召于节安进宫，之所以不这么说，只是因为他看出了于节安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凡。
　　去内阁议事？
　　听到宫里的江大公公这么说，围成一圈的御史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七品官员入内阁一事，大明自开国也没有吧。
　　于节安此时正窝在自己的小隔间里写万言书，听到同僚说宫里的江公公来了，赶忙收拾着衣冠一路小跑到了正堂。
　　于节安对江保感官还算不错，拱手一礼道：
　　“廷益见过江总管，不知江总管有何事？”
　　江保大概也知道内阁一会儿是准备议新设的司法衙门，想着皇上还在等，也顾不得其他了，拽着于节安就往外走。
　　“于御史，皇上找你到内阁议事，快随咱家走吧，阁老和部堂们还都等着呢。”
　　呆如木鸡的看着江保和于节安走远，不大的都察院正堂内顿时死寂一片。
　　一众御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吞下一口吃惊的唾液，随即吵闹至极的议论起来。
　　“阁老和部堂等着于节安去议事，我耳朵没听错吧。”
　　“赵御史你没听错，我也听见了，江大公公说的很清楚，阁老和部堂都在等着于节安。”
　　“于节安最近到底有何功绩啊，本官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谁知道啊，部堂昨日带着于节安去上了一次朝，回来就这样了。”
　　“诸葛兄，昨日你也去上早朝了，可与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何事了？”
　　这名御史一开口，众人顿时想起昨日去上朝的十名御史中有诸葛正，当即将诸葛正围了起来，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看着面前一个个脸上写着好奇二字的同僚，诸葛正别提多不知味了。
　　都察院御史众多，每次早朝都只能轮换着去，唯有他和于节安，靠着一张帅脸，回回去给都察院充当门面。
　　回想着皇上看到于节安满脸喜爱的样子，诸葛正满腹怨言，凭啥啊，咱也长得帅，凭啥就是他于节安入了圣眼。
　　“诸葛兄，你别愣啊，昨日早朝到底发生何事了？”
　　暗叹一口气，诸葛正摸了摸自己的脸，将心中的困顿暂且扔到一边，惜字如金道：
　　“节安兄弹劾了衍圣公。”
　　“衍圣公？”
　　一众御史闻言纷纷倒吸了口凉气，大为不解道：
　　“衍圣公可是士林尊师，与我们都察院关系也不错，于节安怎会上奏弹劾？”
　　“衍圣公五日没去国子监当值。”
　　依旧惜字如金，诸葛正淡淡道。
　　“五日没去当值就弹劾，他于节安是吃饱了没事撑的吧。”
　　“就是，咱部堂不也是整日在家中办公，也没见落下政务。”
　　“我看是衍圣公得罪了皇上，于节安碰巧瞎猫碰到死耗子，走了狗屎运。”
　　“碰巧？孙御史说话真是好笑，我也想碰巧碰巧，碰到内阁去。”
　　听着前头嘈杂，在后头歇息的吕震被吵醒了，拉着张脸出来，看着围成一团的属官发怒道：
　　“是不是都没事做了？派往各地的名单可还没够数呢，你们谁想去？”
　　吕震一发火，一众御史顿时作鸟兽散，埋着头急忙找自己的座位。
　　冷眼看着众人散开，吕震冷哼了一声，叫住了诸葛正。
　　“诸葛正，来后堂，本堂有话问你。”


第152章 士奇作答
　　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吕震得知消息的速度，自然不是下头那些属官能比的。
　　昨日晌午不到，吕震就知道了于节安在奉天殿后殿用膳，劝言皇上将宫里所有抬辇废罢，还跟皇上散布去了太医院的事情。
　　虽然他已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但吕震扪心自问，自己从没有过这种待遇。
　　说不眼红那是瞎话，但吕震心里清楚，于节安马上就会被皇上委以重任，他能做的，只有照顾好于节安的好友，让于节安念着点都察院的好。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摆着手示意诸葛正坐下说话，吕震笑吟吟问道：
　　“诸葛正，本堂听说你最近在编写《为官清要》一书，可有此事啊？”
　　“回部堂的话，下官确在编写《为官清要》一书。”
　　做出一副十分欣赏的模样点了点头，吕震站起了身，缓步坐到了诸葛正一旁：
　　“本堂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与于节安似是关系匪浅？”
　　“匪浅谈不上，下官只是和他次次上朝，有些交情而已。”
　　“有交情就是好事啊。”
　　拽起诸葛正骨节分明的左手轻轻拍着，吕震笑着点了点头道：
　　“于节安往后若是无事，应该就不会再来本部当值了。”
　　诸葛正原本还不明白部堂怎么对自己如此热络，当下听到于节安被调走，心中顿时了然。
　　不过诸葛正还是有些气不过，凭什么得到皇上的青睐就能升官，难不成吏部的考功司制度是虚设？
　　吕震不知道诸葛正心里在胡思乱想，在他看来，于节安作为从都察院走出去的官，眼下入了皇上圣眼，这份同僚之情，必须得照顾妥当。
　　毕竟于节安当下可见的成了皇上面前红人，以后他要是什么事情，有这这份香火情，那也好张嘴不是。
　　“本堂给你透个底，皇上已加授于节安六品承直郎虚衔，保留其监察御史一职，将其调到了杨首辅手下办差。”
　　诸葛正闻言精神一振，只觉牙根发酸，正六品的承直郎虽然只是没有实权散官，但比之七品监察御史，可也是连升两级啊。
　　诸葛正牙根一泛酸，就显得嘴角有些抽搐，吕震以为诸葛正是为于节安高兴，抿了抿嘴，再度缓声道：
　　“诸葛，于节安毕竟是从我们都察院走出去的人，这份同僚之情，你可要替本堂照顾好。
　　你的那本《为官清要》还无人作序吧，本堂给你作了。”
　　本来看着堂堂二品重臣一脸巴结之相，诸葛正心里还有些作呕，但听到其要为自己的书作序，心中顿时欣喜起来。
　　七卿之一的都察院左都御史给他的书作序，他这书不说万古流芳，也必是青史留名呐。
　　“下官拜谢部堂爱护。”
　　起身深深一礼，诸葛正十分感动道。
　　“不过做个序，本堂顺手而已，不必拘礼。”
　　相信诸葛正已经明白其中利害，吕震平和近人的出声笑着，把诸葛正扶了起来。
　　……
　　后阁内阁，于节安已到。
　　瞧着于节安斜插入鬓的剑眉，坚毅如石的双眼，李天越看越是喜欢。
　　一介文人力挽大明倾天之祸，让华夏儿女免受南宋兵灾之苦，这如何不让人心生敬仰。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除了于谦于少保，还有谁能做出如此荡气回肠的明志之诗。
　　不顾杨士奇等人惊异的眼神，李天亲自迎着于节安进了阁中，拍着于节安的肩膀，满脸含笑道：
　　“朕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弹劾孔彦缙，谏言朕以人为畜的都察院监察御史，于节安，也是朕的士奇找的好帮手。士奇，你们昨日见过了吧。”
　　“老臣昨日就和于小友见过了，陛下。”
　　皇上对于节安的特殊对待杨士奇看在眼里，朝于节安和煦的点了点头，缓声说道。
　　微微颔首，看着于节安落座，李天踱步上了主位，吩咐江保给于节安倒上茶，兴趣十足的看向杨士奇道：
　　“士奇，节安的三问你是如何作答的，说与朕和子荣他们听听可好？”
　　“老臣遵旨。”
　　拱手一礼，杨士奇站起了身，明白皇上这是要借他之口，向杨荣等人展示于节的才华，微微一笑，镇定自若道：
　　“诸位可能不知，于小友昨日就新设司法衙门一事，向老夫提了三个问题。
　　其一，于小友问老夫什么样的百姓，才算真正的底层百姓。
　　其二，京中八十万普通百姓的诉状，新设的司法衙门要如何处理。其三，百姓若是状告官绅，新衙门又该如何自处。”
　　杨士奇一番话虽然说得言简意赅，但意思到了，李天也不再让于节安补充，微抿着嘴静看黄准等人反应。
　　黄准几人闻言，皆是面露惊奇，这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直接，听上去哪里是一介御史能说出来的话。
　　朝于节安不住的点头表示赞赏后，杨荣站起身跟杨士奇打了个照面，搭着话茬道：
　　“敢问元辅是如何作答的？”
　　于节安昨日虽然发问，但杨士奇并未给他答案，眼下见元辅大人要开口，于节安也赶忙坐直了身子，竖耳倾听。
　　双手负背，杨士奇在中间踱步走着，脚下一停，含笑看向了于节安：
　　“什么样的百姓算底层百姓？老夫的答案是，明教要蛊惑哪部分百姓入教，哪部分百姓便是底层百姓。”
　　于节安闻言心神一顿，顿时豁然开朗，甚觉妙极，赶忙起身拜礼：
　　“晚辈受教。”
　　摆着老手示意于节安坐下，杨士奇不疾不徐的继续道：
　　“既然受明教蛊惑的百姓才算底层百姓，那么八十万之众便不必担心。至于百姓状告官绅，老夫以为三人成虎，不足为信。
　　但若是三十人，三百人，完全可以移文都察院和刑部，对被告官绅展开调查。”
　　话罢，杨士奇朝李天一拜，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回身看向于节安道：
　　“于小友，老夫这三个回答，你可还满意？”
　　岂止是满意，于节安现在觉得自己，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周仓。
　　“晚辈年轻气盛，在元辅大人面前班门弄斧，还请元辅大人恕罪。”


第153章 杂事局立
　　三问作答完毕，见于节安如此知趣，杨士奇不住的点了点头，捋着花白的胡须，给足了于节安面子：
　　“非也非也，于小友所问，皆是恳切之言，老夫岂会因此事怪罪于你。”
　　杨士奇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于节安自是不好在惺惺作态，深深一礼，遂老实坐定，不再多言。
　　李天虽然对于节安的期望极高，但也明白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没有架着于节安在这种场合发言，看向杨士奇道：
　　“士奇，新设司法衙门的名号，可曾敲定了？”
　　说起正事，杨士奇马上收敛了几分笑意，拱手一礼道：
　　“吕御史都与老臣说过几个衙名，但老臣还在甄选之中，并未敲定。”
　　吕震这厮倒是在这种事情上来劲的很，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李天大手一挥，当即独断道：
　　“不必再斟酌了，朕给你起个名号，就叫百姓杂事局。”
　　“简单直白，通俗易懂，多谢陛下赐名，敢问陛下这百姓杂事局应该是何品阶？”
　　给百姓杂事局定个几品呢，摸了摸下巴，李天一时间还真有点拿不定主意。
　　这种得罪人的衙门定个三四品，六部五寺肯定不乐意，但若是定个五六品，很可能压不住阵势，也容易让百姓觉着朝廷是在演戏。
　　京城毕竟是一砖头下去，就能砸着好几个五六品官的地方。
　　见皇上陷入思索，一干重臣皆是不干打扰，唯有于节安愣了点，当即起身拱礼道：
　　“陛下，微臣以为百姓杂事局可不定品阶，遇到任何欺压百姓的官绅，自动比起高一品便可。”
　　“好主意！”
　　李天闻言啪的一拍腿，眼神顿时一亮，朗声看向杨士奇道：
　　“士奇，节安所言深得朕心，就这么定吧。”
　　碰上任何官员就自动高一品这种好事，杨士奇自然是愿意的。
　　但官场哪能这么玩，若真定下，想必百姓杂事局的门槛都能被大臣勋贵们踏平，心中一番计较，杨士奇凝神屏气道：
　　“陛下，如此无品，比六部五寺权势还大，届时陛下的御案必会被各种诉状淹没，老臣以为不妥。”
　　“士奇你可是担心有人会借此炮制冤案，铲除异己？”
　　皇上毕竟已经发话，杨士奇也明白让皇上收回刚说的成命不好，先干脆奉上一句马屁道：
　　“陛下慧眼睿达，一眼就看出老臣忧心所在，想来陛下心中已有论断。”
　　“不错，朕心中确实已经有了论断。”随手捏起茶盏抿了口茶，李天先给于节安递了个肯定的眼神，转而看向杨士奇道：
　　“士奇你跟节安说的都有几分道理，不如这样。
　　若是被百姓杂事局调查的官员有任何异议，都可向三司再递一道复审，由东厂和锦衣卫联合复查，你以为如何？”
　　听到东厂和锦衣卫，杨士奇微微变了脸色。
　　锦衣卫刚被砍掉了一半建制，东厂最近也好不容易老实下来，这么一道明文的调查之权，东厂和锦衣卫说不定又会回到往日。
　　但身为内阁首辅，文臣之首，杨士奇明白这种话他绝不能说。
　　自古以来的皇帝，要得就是各方势力平衡，他的话分量太重，很有可能会让皇上误会。
　　收拾起难言的郁闷之情，杨士奇拱手一礼，脸上作出了一副深以为同的表情道：
　　“陛下圣明，老臣以为这般安排，极为妥当。”
　　“那就这么定了，至于百姓杂事局的属官建制，所调官员，事务章程，城中分局，你现在便可与子荣他们和吴尚书好好商议一番。”
　　“老臣遵旨。”
　　一语言罢，杨士奇不急不躁的满饮了一杯茶水，看向看向杨荣几人，开始一问一答的商议起来。
　　没有皇帝胡乱插嘴的阁议，才是阁议本来的模样
　　李天之所以现在缄口不言，便想让周镇和于节安提前感受一下阁议氛围，而不是看自己这个皇帝一个劲的拍板子，定调子。
　　庸臣与能臣最大的区别是，庸臣不管商议任何事前，都会先装模作样的来上一篇毫无卵用的四六骈文；或者是一通言之无物的弯弯绕绕，好像开门见山的大白话说出来，就会掉了身价似的。
　　李天是幸运的，杨士奇老成持重，言必有物；杨荣善于政务，做事周全；黄准机敏通达，思维多变；任瑾谨慎守礼，忠心耿耿。
　　这种彼此之间无血仇无大怨，一心为君为国的内阁班子，在华夏五千年的历史中也不多见。
　　杨士奇娓娓道来，杨荣侃侃而谈，黄准连连发问，任瑾字字珠玑，吴中也会时不时的补充两句。
　　静静看着杨士奇一干重臣商议，李天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周镇和于节安的神色。
　　只见周镇正襟危坐的听着，生怕错过什么，满脸都是崇敬之色。
　　于节安则于周镇不同，只见于节安口中不时的念念有词，朝气十足的面庞上，写满了对内阁敬重和向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百姓杂事局的条条框框，在杨士奇几人或激烈或平和的讨论中迅速出炉。
　　李天的内廷大总管江保，更是化身为跑堂的小二，见哪位阁老的茶盏空了，便赶忙上前小心续满。
　　“子荣兄，在内城设四个分局，在外城设八个分局的建议，恕本阁不能苟同。
　　户改局已为内城四十五万百姓绘制身份证，内城百姓的户籍情况，我再清楚不过。
　　贫困至极的百姓自然有，但比之外城根本是天壤之别，说是萤火与日也不为过。”
　　快速饮了口茶，转脸看向杨士奇，黄准继续道：
　　“元辅，我以为在内城只设东城西城两个分局便可，但在外城八坊，我建议每个坊至少两个分局。”
　　“仲常兄，十六个分局是不是有些多了，先前商定一个分局上下属官二十五人，这十六个分局，可是足足四百人。”
　　“老夫赞成仲常所言，贫困至极的百姓多在城外，朝廷既然设立了百姓杂事局，那便不能让百姓们再排队苦等。”
　　商议已到尾声，黄准的耐性也不够了，当即摆手道:
　　“无妨，百姓杂事局所有的薪俸花销，我户改局出了。”
　　看着黄准豪气十足的模样，李天不由暗暗发笑着腹诽起来。
　　黄大局长还是猛啊，兜里给的就剩十万两银子了，气魄还是怎么迷人。


第154章 阁议结束
　　晌午临近，高悬于空的秋阳打着哈欠翻了个身，从稀薄的流云中探出了脑袋，给微凉的秋风送上丝丝暖意。
　　内阁后阁中，热烈的阁议也已告入尾声，一干重臣口干舌燥的饮着清茶，静等李天发话。
　　“百姓杂事局就算这么定下来了，分局选址工部那边上点心，营建和补偿百姓的花销，就不要再让仲常的户改局出了，一会儿内阁拟道圣旨去户部批银。”
　　“微臣遵旨。”
　　捏着袖口抖了两下龙袍，整了整头上的发冠，李天站起了身道：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朕还要去澄清坊看看百姓，就不留你们了。”
　　“臣等告退。”
　　内阁本就是四位阁老办差的地方，吴中自然知道皇上说的是自己和周镇二人，起身拱手一礼，遂告退而下。”
　　“士奇，你们也别忙着了，早些用饭吧，朕过两日再来内阁。”
　　轻点着头应话，杨士奇对刺驾一事仍有些心有余悸，面露担心道：
　　“敢问陛下出宫，可曾通知东城兵马司？”
　　“朕已经照会东厂跟锦衣卫了，不必担心。”
　　拾级而下，松快着坐了一上午的身体，李天随口解释着，三两步走到了后阁房门，忽的一转身，朝于节安伸了伸下巴道：
　　“士奇，节安朕可就交给你了”
　　“陛下放心，老臣定会善用于御史。”
　　嗯了一句，不再赘言，李天迈步出了后阁。
　　洋洋洒洒的秋阳金辉落入眼中，李天下意识便眯起了眼，抬起胳膊虚挡在了额前。
　　“江保，皇后现在何处？”
　　要么说人江保坐上了内廷大总管的位子，前脚瞅见李天抬起胳膊，后脚便变戏法的从身后掏出了一把盖伞，举着站到了李天身旁。
　　“老奴上午就知会了娘娘，娘娘这会应是在瓷器库那边。”
　　“派个人告诉皇后一声，朕回御书房换件衣裳就到。”
　　出了内阁上了马车，坐在弹性十足的软垫上，李天不由打起了哈欠，只觉阵阵困意袭来。
　　武当的吐纳之法确实厉害不假，但他可真真儿是一宿没睡，内功不是神话里的仙术，天底下还没什么能不睡觉的功法。
　　车厢角里只坐了半个屁股的江保，见李天哈欠连连，赶忙打开腿边的银桶，从里面舀出了一碗冒着白气的乳膏状甜品，呈到李天面前道：
　　“陛下，这是清欢姑娘做的酥山，既解渴又解乏，您尝尝。”
　　李天其实先前一上车，就瞅见了江保腿边的银桶，不过他以为里头装的是银丝炭，也就没多问。
　　这会儿见江保从里头舀东西，李天顿时有些诧异。
　　顺手接过精致的小银碗，李天打眼一看，当时一声卧槽就出来了。
　　就这玩意儿叫酥山？这不是后世的冰激凌吗？
　　不着急品尝，李天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眉头轻挑道：
　　“这玩意哪来的，清欢自己研究的？”
　　“陛下，清欢姑娘哪有心情研究这个，这是南方那些巨富豪族从唐时的古籍中扒出来的，今年才流传开。”
　　虽然时间已临近八月中旬，但李天知道南方这会儿还是孤阳高悬的艳阳天，不过南方那些有钱人这么会享受，还是让李天大开眼界。
　　他刚刚才尝了一口，虽然口感没有后世那么绵密，但要说甜味儿，却是比后世来的可口。
　　能在明朝吃上冰激凌，李天心里那叫一个舒坦，一小碗酥山几大口吃了干净，胳膊一伸：
　　“再给朕来一碗。”
　　又舀一碗呈到李天手中，江保封上了盖子，沉吟道：
　　“陛下，这酥山凉人心脾，清欢姑娘可是交代老奴了，最多只能吃两碗，再吃夜间就得跑茅房了。”
　　“去去去，别搁这恶心朕，朕就不信清欢会说茅房二字。”美滋滋的吃着古代版冰激凌，李天没好气道。
　　“差不多差不多，都一个意思。”讪讪然的笑道，江保呲着牙转而道：
　　“陛下，王福上午从太医院出院了，他没敢打搅陛下，托老奴给您请个安，就又出宫忙活钱庄了。”
　　“让王福抓点紧，今个儿阁议议出去了一百多万两银子，朕快没银子使了。”
　　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一百多万两银子都在内库放着，前几日晋王朱济喜又交了罚银五十万两。
　　现在手里攥着小二百万两银子，江保也染上了‘黄准综合症’，当即底气十足道：
　　“陛下，内库现在还有一百八十多万两，您要是使银子，给老奴说一声就成。”
　　“江保你是不是想吃廷杖了，内库都是朕的银子，拿出来给朝廷使算怎么回事，你让朕怎么跟夏元吉交代。”
　　“老奴口不择言，老奴知错。”轻甩了自己两耳光，江保急忙告罪，但心里仍是腹诽不已。
　　不舍得就不舍得呗，扯户部干啥。
　　“江保，你是不是在心里编排朕，说朕舍不得呢。”见江保一双老眼滴溜溜的转，李天目光一凛，当即大声喝道。
　　被戳破心中所想，江保吓得猛然打了个哆嗦，急忙摆手道：
　　“老奴没有，陛下冤枉老奴了。”
　　“谅你也不敢。”
　　将最后一勺冰激凌送入口中，随手将银碗扔给江保，李天冷哼道。
　　到了御书房，李天随便找了件锦袍换下龙袍，又把发冠鞋子全换了一套，随手从御案旁的文玩篓里拿了把扇子，便满意的抿着嘴，大步出了房门。
　　虽然有东厂和锦衣卫的暗哨保护，但让身边还得再带一个高手，这个高手除了江保自然也没谁能胜任了。
　　看着里外里一身黑的江保，李天很是无语的扶了扶额，不是一身黑，就是一身黑，就江保这打扮，跟行走江湖的江洋大盗有什么两样。
　　“江保，你能不能换一身衣裳，本就长得不白，还穿一身黑，你就不怕别人误会你是昆仑奴？”
　　被李天一通嫌弃，江保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脸低落道。
　　“陛下，老奴是阉人，除了官服鲜亮些，便都是这种了。”
　　“算了算了，朕也就是随口一提，走吧，别让皇后等急了。”


第155章 成寿大街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从不相通。
　　因刺驾一事遭受无妄之灾的百姓们，此刻仍是惊魂未定，还沉浸在亲人离世的悲痛中。
　　但对成寿大街两边的商铺而言，他们只觉得整日嚎哭的百姓吵闹，影响了他们的买卖。
　　乘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到了澄清坊，放眼看着热闹的街道，李天沉闷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不是他非要微服来访，而是对普通百姓而言，皇帝太过高高在上。
　　他若是真穿着龙袍，摆着御驾前来，百姓们根本不会觉得感动，只会被随行的太监护卫吓的更加惶恐。
　　江保还是那副吊样子，甚至比之前更加紧张，一双老眼狠狠扫着来往的行人，小声道：
　　“公子，安置所的衙门就在不远，可要老奴通知郑总管和白指挥前来迎接。”
　　“不着急，先四处逛逛再说。”
　　唰的一声展开扇面，轻轻摇动着，李天随口道。
　　成寿大街原本被各衙门围成了铁桶，但在李天授意下，除了东厂和东城兵马司的人，其他衙门都已撤走，封锁成寿大街的关卡也已放开。
　　此时的成寿大街，与往日并无什么两样，甚至因为中秋将近，比之出事前还要热闹。
　　街道两旁各行当的铺子，皆在门口支起了小摊，卖力的向来往行人展示着自家商品。
　　吆喝声此起彼伏，人头攒动的行人们一会儿一驻足，不是在挑选自己心仪的商品，便是已经开始与商家讨价还价。
　　叫卖声，欢笑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整个成寿大街显得热闹极了。
　　被这种热闹的氛围所感染，一路上心情有些低沉的张皇后，也终于展开了笑颜，一只手挽着李天的臂膀道：
　　“郎君，那边的香粉铺子好生热闹，妾身也想去看看。”
　　哈哈一笑，李天手中扇子摇的愈发娴熟，迈步含笑道：
　　“伶儿既是想看，夫君焉有不随之理。”
　　言罢，李天便主动拉着张皇后朝香粉铺子走去。
　　不过很快，李天便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了代价。
　　不知道是不是他把安置所吹上天的原因，张皇后居然开始不担心伤亡的百姓了，拽着他不到半个时辰，便跟滑泥鳅似的逛了十多家铺子。
　　脚底的酸痛还不至于让李天心生后悔，毕竟他也是固阳九式练到第五式的男人，身子骨强健的很。
　　但一个铺子接着一个铺子，这种让他毫无兴趣的闲逛，直接让他后悔先前居然会说出那种大话。
　　“江保，你陪着伶儿继续逛，我去那边的茶楼买碗茶喝。”
　　胡乱摇着扇子，瞅着皇后跟个小女孩似的往人堆里扎，李天转脸看向江保说道。
　　“公子，这哪行啊，坊间危机四伏，说不定就有奸人伺机待动，老奴必须得跟着。”
　　不知是不是江保说话声音大了点，引的稍远一名卖面纱的老大娘侧了目。
　　瞅着江保一脸紧张的模样，登时哼哧哼哧的笑出了声，跟一旁另一个摊主小声吐槽道：
　　“曾三娘，那边俩人真有意思，把咱这儿当成匪地了，还说啥有奸人要害他们，真是笑死人了。”
　　江保一脸郑重，并不知自己正在被笑话，见李天无动于衷，只得再度开口道：
　　“公子，你就让老奴跟着吧。”
　　知道江保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担心自己的安全，李天也不生气，想出了一个折中之法道：
　　“得得得，我去衙门旁边的茶楼喝茶，你让黄严的人往那边凑凑，有任何异动，你再过来。”
　　李天这次一出宫，东厂和锦衣卫就派出了无数高手在四周潜伏护卫，江保不敢违背圣意，琢磨了琢磨，觉得这法子还成，只得点了点头。
　　东厂的番子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而且会经常改换，江保在东厂跟过黄严一段时间，对这些东西很是熟悉。
　　当即找了个现眼的地方，做出了几个在旁人眼中再正常不过的动作。
　　安记茶楼。
　　仰头看着乌木金字的匾额，李天扇子往手里一拍，就决定是这儿了。
　　茶楼的小二热络的很，搞得李天好像经常来似的，弓了弓腰：
　　“来啦，公子今个儿喝点什么？”
　　看人下菜碟儿，是每一个茶楼小二必会的技能，见李天一身不菲的蜀锦锻袍，小二心中了然，毫不客气的继续道：
　　“庐山云雾有新采的二道芽，洞庭碧螺春也有清明前采的上品，给公子来一壶碧螺春怎么样？”
　　李天打的主意就是来偷个闲，也不计较，悠哉悠哉的晃着扇子道：
　　“那就碧螺春吧。”
　　听见二楼有丝竹之音，李天心知上去肯定还得花银子，不置可否的哼笑着摆了摆手，就坐在了门旁。
　　随意瞥了一眼四周，见还坐着三桌茶客，李天懒得跟别人打照面，干脆正对着街面坐下。
　　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身为大明皇帝，李天端的是心情舒畅，无比惬意。
　　百姓安居乐业，街道车水马龙，这才是好年景啊。
　　好事多磨，好茶却恰恰相反，李天等了不过片刻，先前热络的小二便端着个精致的茶案，连茶带案的摆在了李天面前。
　　端起釉面极厚，一点也不烫手的小杯，李天呲溜着嘬了一口。
　　茶香扑鼻，茶水入喉，李天只觉得齿颊生香，回味无穷，果然是好茶啊。
　　端坐此间看众生。
　　一人一扇一杯茶。
　　胡七八糟的自吟了两句，李天只觉得意境十足，晃着脑袋便眯上了眼。
　　不过要是再有个美人左边抚琴，后头再站两个粉净白面的书童，那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这位公子，在下先前听公子吟诗只觉是李太白再世，心中敬仰之情如滔滔河水不绝，不知在下可有三分薄面，与公子共坐一席。”
　　李天正眯着眼畅想，突然感觉耳朵里好像进了许多马屁。
　　睁开双眼，李天只见一旁正站着一个一袭白衣，面容俊朗的公子哥，脸带微笑，双眼温和的看着自己。
　　李天还能不知道自己作诗什么水平，不过闲来无事，他也想看看这个小伙子要搞什么把戏，遂笑着点了点头。


第156章 煞费苦心
　　“在下姓南，名美玉，久居京城澄清坊，敢问公子贵姓？”
　　十分潇洒的撩袍坐下，南美玉一脸温笑，也不怕李天不乐意，自斟了一杯茶道。
　　南美玉？还有人叫这种名字？
　　李天强憋着莞尔之意，端着茶杯小嘬了一口。
　　他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明朝人，但他也知道古人起名极为讲究。起的小了怕遭人笑话，起的大了怕命格压不住。
　　像什么麒麟，寰宇，山河，这种除了名字除了达官勋贵，平常百姓根本连碰都不敢碰。
　　美玉这个名字虽然没有上面的大，但古人往往用玉来代指品德高尚的君子，同样是寻常人家极为忌讳的字眼。
　　而且就算真是底蕴深厚的家族，也不会当啷直接起个美玉，而是会用琼，琪，瑶，碧，这种含有玉意思的字代替。
　　饶有趣味的看了南美玉一眼，李天只觉这是个妙人，淡笑道：
　　“免贵姓朱。”
　　“公子竟是国姓，在下佩服，在下佩服，来，朱公子，在下敬你一杯。”
　　说着，南美玉便自顾自端起了茶杯，整了出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还将茶杯倒过来甩了两下，以示自己一滴未剩。
　　看着南美玉一副潇洒的模样，李天顿时愣住了神，这人是铁嘴不成，这他妈可是刚端上来的滚茶啊。
　　好半晌回过神来，见南美玉没有任何不适，李天不由倒吸了凉气，毫不吝啬的伸出了大拇指道：
　　“南公子豪气干云，厉害厉害。”
　　“朱公子可是好奇在下为何不怕烫？”
　　李天的讶异南美玉看在眼里，当即微微侧身，一副你问问我就告诉你的模样笑颜道。
　　瞥了眼南美玉有些发红的嘴唇，李天很是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不正常，赶忙摆着手道：
　　“不不不，本公子一点也不好奇。”
　　“在下就知道公子好……”
　　靠着这招，南美玉已经装了无数次逼，下意识就以为李天也会好奇，话说了半截，才反应过来李天说的是不好奇。
　　话语戛然而止，南美玉脸色一顿登时僵住，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么神乎其神的景象就发生在面前，这位朱公子怎么会不好奇。
　　李天当然不好奇，这种喝烫水的本事在他看来，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是精神不正常。
　　“既然朱公子不好奇，那在下就不说了。”
　　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天神色，南美玉心说他倒要看看，这位朱公子是不是真的不想知道其中奥妙。
　　淡淡嗯了一声，李天不再多言，自饮自酌着，唯恐南美玉的智商传到自己身上。
　　见李天真的不感兴趣，南美玉有些丧气。
　　不过他来也不是为了这个，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山水扇，南美玉马上调整好了心态，做出一副大感兴趣的模样，看向李天道：
　　“朱公子想必也是爱扇之人，在下想请朱公子看看，在下这把扇子值银几何？”
　　言罢，南美玉一脸期待的双手将扇子呈到了李天面前。
　　随手接过南美玉手中的扇子，李天百无聊赖的翻看着。
　　只见洁白如雪的扇面上，用墨泼出了一片山峦，山峦之下，是一大片留白而出的湖泊。
　　湖泊中央，泛着一叶孤舟，孤舟的前头是一个都带草帽身披蓑衣的老翁，正单手握着鱼竿悠然垂钓。
　　“不错，好意境，好画工，本公子看这扇子能值一百两。”
　　“朱公子不妨看看扇角的印。”
　　李天自是看见了扇角一堆的红印，大的小的圆的方的都有，但那么小的字，刻的还是什么篆体，他能看懂就奇怪了。
　　睁大眼睛努力瞧了瞧，还是没瞧出个子丑寅卯来的，李天抿了抿嘴，干脆直接放弃，信口胡诌：
　　“不错，好印，有了这些印，这扇子能值一千两。”
　　“没了？”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下文，南美玉心中微喜，但脸上却是十分讶异道。
　　“南公子还想让本公子说什么，一千两还不够？”
　　“朱公子莫不是消遣在下吧。”探着身子指着扇面，南美玉口气中带着三分不快道：
　　“朱公子，这是德甫先生的印呐，这后面还有德甫先生的夫人，易安居士李清照的私印。
　　还有这个，这是龙眠居士李公麟的海天四方印，这个是张载先生弟子云阁先生吕大临的黄石小圆印……”
　　南美玉呼呼啦啦说了一长串人名，除了极个别的，李天是一概不知。
　　一口气说完了扇面上十多个印记的主人，南美玉只觉口干舌燥，喝了一满杯茶后，抬眼看向李天。
　　见李天一脸平淡，南美玉心里有些打突突，但嘴上仍是一刻不闲道：
　　“朱公子，这小小一张扇面上，可是有宋时数十位宗师文豪啊。”
　　目视着南美玉一副激动的样子，李天又不自觉的哒哒敲起了桌案，好像哪里不对啊，老子是来喝茶的，怎么还挨上怼了。
　　“行了行了，你这扇子值银一百万两，你赶紧拿走，别一会儿沾了本公子的手，你再说本公子给你看坏了。”
　　李天满是不耐烦的这么一番话说出来，南美玉顿时蔫巴了，赶忙腆着脸笑道：
　　“朱公子消消火，在下也是好不容易碰上同好，心情有些急切了，这样，我自罚三杯。”
　　李天还没反应过来，南美玉便又是呼呼三杯滚茶下肚。
　　虽然南美玉喝的是自己的茶，但见其这么赔礼，李天也懒得再计较，随口道：
　　“本公子不玩扇，南公子你找错人了。”
　　“朱公子不玩扇？”南美玉一脸惊奇出声，顺手拿过李天面前的扇子，指着扇角孤零零的一方小印道：
　　“朱公子可知这是谁的印？”
　　李天瞧不出个名堂，只得摇了摇头，这扇子不过是他从御书房随手拿的，他哪晓得。
　　“这是五柳先生陶渊明的印啊。”南美玉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着，脸色忽的一变，瞪大了双眼，转而失声道：
　　“竟是赝品！”
　　陶渊明李天当然知道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嘛。
　　不过听到南美玉说是赝品，李天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一声长叹，心中满是无奈。
　　自己不过是来喝个茶，居然也能碰到骗子？


第157章 心知肚明
　　两手捧着李天的扇子，南美玉一脸痛惜，口中喃喃个不停：
　　“不该啊，怎么会是赝品呢，真是太可惜了。”
　　一通长吁短叹，南美玉抬起了头，见李天也面露不渝之色，心中暗暗一喜，变化着脸色一副宽慰的口气道：
　　“朱公子，在下也没想到这么好的扇子竟是赝品，失礼，太失礼了，在下自罚三杯。”
　　说着南美玉便又抄起了茶壶，忙不迭的往自己的茶盏里倒。
　　“南公子，本公子点了一壶茶，大半壶都跑到了你肚子里，你让本公子喝什么。”
　　南美玉闻声手中一顿，随即尴尬的干笑了两声，赶忙放下手中的茶壶高喊道：
　　“小二，再添一壶茶。”
　　好茶都是现冲现泡，小二送过来还得一会儿。
　　南美玉索性直接将茶杯倒扣在了桌案上，口中告罪了两声，便又换上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义愤填膺道：
　　“朱公子，现如今的文玩商人也太猖狂了，毫无仁义道德，居然连五柳先生的印也造假。”
　　品着茶，看着南美玉上演慷慨激昂的戏码，李天心中毫无波动，沉声淡淡道：
　　“本公子的扇子，并非是从文玩商人手中买来。”
　　“哦？”
　　装模作样的惊疑出了声，南美玉又打开扇面好生端详了一番，抿着嘴侧过了身：
　　“那朱公子这扇子是从何处得来？”
　　这扇子是他从御书房拿出来的，岂会有假，心中已经认定南美玉就是个骗扇子的，李天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不咸不淡道：
　　“祖传的。”
　　听到祖传二字，南美玉心中大呼不妙。
　　若是从他人手中得来，他有的是办法忽悠，但若是祖传的，那他刚才说的话岂不是把人家先人都给得罪了。
　　心思急转，南美玉当即站起了身，拱手深深拜了一礼：
　　“在下先前不知，大放厥词，还请朱公子见谅。”
　　这时，南美玉点的茶也到了。有心赔礼重获李天信任，南美玉直接将滚烫的热茶注入杯中，连饮了三杯，抱以歉意道：
　　“在下给公子赔罪了。”
　　“无妨，祖传宝贝打眼的人也不少，本公子岂会因尔尔小事动怒。”
　　“朱公子胸怀宽广，有如此容人之量，真乃君子也。”
　　麻溜的一句马屁奉上，南美玉带着笑脸又坐到了李天身旁。
　　这次南美玉没有再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而是谨慎又有多问了两句。
　　“朱公子，在下斗胆一问，公子这祖传的扇子又是从何处而来？
　　李天刚才说是祖传，为的便是让南美玉知难而退，但话都说到说到这份上了，这小伙子还不知趣，李天顿生捉弄其一番的念头，胡诌道：
　　“这个嘛，本公子倒是记不太清了，似乎是我祖上在广东当官时在乡下收的。”
　　记不清好啊，你要记得清清楚楚，哥们还怎么智取宝贝。
　　心中一顿腹诽，南美玉觉得应该还有希望，遂又皱起了眉头，语气小心的试探出声道：
　　“朱公子，在下不是说令祖打了眼遭人诓骗，但据在下所知，五柳先生一生好像并未去过广东。”
　　“还有这回事。”佯做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李天十分配合表演起焦急来：
　　“这么说来，本公手中的扇面，从来就被没五柳先生收藏过？”
　　废了这么大功夫，终于有一处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南美玉心中喜不自胜，努力压着满腔的喜意道：
　　“在下的话可能不太中听，但应是如此了。”
　　“那这可如何是好。”两手一摊，李天看着南美玉拧起了眉头，一把抓起扇子，装出几分发狠的意味道：
　　“既然是赝品，那本公子现在就将其销毁。”
　　见李天咬牙切齿，已经作出撕扯的动作，南美玉登时吓的惊呼出声，伸手就欲拦住：
　　“公子且慢。”
　　“反正都是赝品，本公子撕了多好，如此这般，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上当了。”
　　说着，李天手上便开始发力。
　　看着已经开始变形的扇面，南美玉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偏偏脸上还得扮出一副理智的表情：
　　“朱公子，不管是真是假，这可是你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你就这般毁了，如何跟你先人交代啊。”
　　本来就没真打算毁了，南美玉一张嘴，李天顺手停下，随手忿忿的扔到桌案上道：
　　“本公子最厌恶的就是赝品假货，南公子你既然不让我撕，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天大大咧咧的举动，看的南美玉心里头汪汪直冒血，这说不定是陶渊明使过的扇子，怎能这么粗暴对待啊。
　　不过扇子还没到手，南美玉也不好做出心疼的姿态。
　　瞥眼见李天正等着自己说话，南美玉咬了咬牙，心中打定主意不再磨叽，两手一拱直接道：“朱公子若是真不想要，在下愿代为处置。”
　　“这可是赝品呐，南公子你拿去又有什么用呢。”
　　“不瞒朱公子，这扇子虽是赝品，但扇面上的画在下却喜欢得紧。朱公子若是愿意割爱，在下吃点亏，五百两银子就当跟朱公子交个朋友了。”
　　吃点亏？交个朋友？
　　打量着南美玉大言不惭的样子，李天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陶渊明收藏的扇子五百两就想拿走，就是骗子，这心也太黑了点吧。
　　瞅着南美玉一副五百两银子不算什么神情，李天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故意拿起南美玉的扇子道：
　　“南公子，不如这样，你拿这扇子跟我交换如何？”
　　自己的扇子怎么来的，南美玉心里再清楚不过，别说一扇换一扇，就是一万扇换一扇，他也占了大便宜。
　　都怪自己先前牛皮吹的太响了，无比想答应的南美玉，这会儿只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满腹都是懊悔之意。
　　“朱公子这话过分了吧，在下的扇子可不是赝品。”
　　把握着分寸冷哼了一声，南美玉心里头滴着血，违心的说出了这句话。
　　南美玉话音刚落，门外不知何时来了一票人，领头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提着木棍大声道：
　　“南美玉，你又在招摇撞骗，你欠老子的八百两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还！”


第158章 茶楼被围
　　门外壮汉声音响起，南美玉神色顿时一震，仓皇着起身一袖子罩住了脸，拔腿便朝茶楼里头窜去。
　　瞅着南美玉一气呵成的逃跑举动，李天脸色微微有些凝滞，这他娘跑的可真熟练。
　　不过还算这厮有点良心，跑的时候没把他扇子顺走，当然，也可能是跑的太急没顾上。
　　门外壮汉见南美玉拔腿就跑，气的哇哇大叫，手里举着一块木牌喊了两声，便一个人冲进了茶楼。
　　壮汉的嗓门极大，引的一众茶客皆是纷纷侧目，安记茶楼的掌柜闻声也从二楼探出了脑袋，张嘴便欲破口大骂。
　　不过在瞧见壮汉手中的木牌后，掌柜的随即变了脸色，换了副口气大喊道：
　　“齐二赖子，你敢惊扰我安记的茶客，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壮汉显然很是忌惮安记茶楼的掌柜，闻声赶忙晃了晃手中的木牌，边追边喊：
　　“安掌柜，您瞅仔细了，可就我齐二赖一人进来。”
　　南美玉先前一说他的扇子是赝品，李天就知道这小伙没安好心。
　　眼下见其因八百里银子就逃的跟孙子似的，李天更是不意外，招呼着小儿把南美玉点的茶算到自己账上，心说终于能清静的喝会儿茶了。
　　好半晌，追击的壮汉去而复返，满脸横肉挂满了怒气。
　　看来是没追到，诙谐着笑了两声，李天摇了摇头不再注目，专心品起茶来。
　　“喂，你小子跟南美玉那孙子什么关系。”
　　一脚踩在凳子上，壮汉想起南美玉跟眼前这人儿先前喝茶来着，怒瞪着一双大眼，愤声不已道。
　　齐二赖满脸横肉，虎背熊腰，踩着凳子一站，顿时将李天的视线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微微蹙眉，李天顺势站起了身，与其平视着淡淡道：
　　“本公子不认识什么南美玉。”
　　低头瞅见一左一右两个没喝完的茶杯，齐二赖认定李天是在撒谎，眼皮子一翻，当即勃然大怒：
　　“放你娘狗屁，老子瞅着你俩在这儿喝茶，你敢说你不认识？”
　　齐二赖的嗓门大得很，震的李天只觉耳朵嗡鸣作响。
　　往后退了两步，以免唾沫星子沾到身上，李天呵然轻笑出了声：
　　“本公子劝你好好说话，不然到时可是后悔莫及。”
　　“拽你娘的文，老子今个儿一句话撂在这，把八百两银子还了，啥事没有，要是不还，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看着眼前壮汉一副糙样，李天也不动怒，跟粗人骂仗太掉价了：
　　“银子是南美玉欠的，与本公子何干？”
　　“老子最后再问你一遍，这银子你是给还不是不给。”
　　看见门外已经有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靠近，李天不着痕迹的摆了摆手，转眼看向齐二赖，笑盈盈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
　　见李天主动掏银子，齐二赖脸色好了一些，伸出了长满老茧的大手：
　　“算你小子识相，给老子拿来吧。”
　　往手里摔打了两下银票，李天转手又放入了衬子里，两手一背，暗暗提上一口真气笑道：
　　“本公子何时说给了？不过是让你看看而罢了。”
　　齐二赖闻言一张糙脸瞬间涨了个满红，热血冲上天灵盖，直接一脚踢翻了茶案，指着李天的鼻子放起了狠话：
　　“你敢耍老子，信不信老子今天让你躺着出去。”
　　“齐二赖子，我不知道你从哪搞来的坊令牌子，但你今天若是敢大闹我安记茶楼，别怪本掌柜丑话没给你说到前头。”
　　齐二赖虽然有些忌惮安记茶楼的掌柜，但刚才伸伸手就能拿回银子，再加上这会儿怒火冲头，就是没胆子眼下也有了三分。
　　“安掌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他也不能说老子的不是，老子还是自己个儿进来的，啥时候闹你的茶楼了。”
　　“你别跟我说那么多没用的，地上的茶案你趁早给我拿走，三两银子交上来，本掌柜这回就当你是无心之失。”
　　“姓安的，你别欺人太甚，我沙河帮今个儿能拿来坊令的官牌，明个儿也能拿来县衙的牌子，谁吃不了兜着走，那还指不定呢。”
　　澄清坊住着一堆王爷，成寿大街更是就在皇城边上，安记茶楼能开在这地方，其背后自然不是没有贵人。
　　见齐二赖子这会儿这么豪横，安记茶楼掌柜的也有了几分怒气，猛地一拍木护栏，扯开了嗓子道：
　　“齐二赖子，你先前的话本掌柜记住了，三日之内你给我等好，看本掌柜怕不怕你的牌子。”
　　懒得看二人争吵，李天随手从袖中抽出了一张十两的银子，压在隔壁的茶案底下，遂迈步朝外走去。
　　“给老子站住，耍了老子还想走，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李天一身上好的蜀锦锻袍，腰间玉佩玉钩一个不缺，安记茶楼掌柜自然看的出来李天不凡，心中冷笑着自语齐二赖子踢到了铁板上，蔑然斜了齐二赖子两眼，便吩咐一旁的小二赶紧去县衙告官。
　　齐二赖一口一个老子，嗷嗷叫的挺响，不过李天根本不理，非但不停下，反而还摇着扇子愈走愈快。
　　前脚刚迈出茶楼，李天随即便被齐二赖带来的汉子们围成了一团。
　　不远处，东厂的小队长和锦衣卫的总旗都已闻讯赶来，见皇上被一帮纤夫围住，皆是面露紧张之色，一应东厂番子，甚至已经摸向了藏在踏靴里的弯刀。
　　瞅着李天被自家兄弟团团围住，齐二赖摸着胡子咧开了一口大牙，安记茶楼他是不敢闯，但若是街上，那他可没什么怕的。
　　李天面色沉静如水，静静看着与自己对峙的一圈壮汉，啪的一声收了扇子别在腰间，双手由掌化拳道：
　　“拳脚无眼，你们现在给本公子让开还来得及。”
　　“都住手，都住手。”
　　就在李天准备动手的千钧一发之际，好不容易从安记茶楼后门逃走的南美玉居然又回来了。
　　“齐二赖子，让你沙河帮的人都别动，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奉劝你们让朱公子走，你们得罪不起。”


第159章 奇货可居
　　挎着大步走到茶楼门前，齐二赖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李天，瞥了眼南美玉，旋即大笑不已道：
　　“不就是穿了两件好衣裳，装什么大角儿，你南美玉不也是外头光鲜的像个衙内，里头却连八百两银子都还不上。”
　　说着，齐二赖朝地上狠啐了一口，一张脸狰狞的好似山中野兽，目露狠辣之色道：
　　“把他俩给老子逮起来，先押回崇南坊再说。”
　　一众壮汉闻言，皆是摩拳擦掌，步步朝李天和南美玉二人紧逼。
　　南美玉以前就被逮着过，看着越来越近的一圈汉子，脑海中不由想起了上次在崇南坊的惨痛经历，急忙窜到了李天身旁道：
　　“朱公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想着坑骗您的宝扇，小人现在已知错了，朱公子您就饶过小人这一回吧。”
　　先前从安记茶楼的后门有惊无险的逃走后，南美玉便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刚才齐二赖子一声大喊，明显吓了那位朱公子一跳，他怎么就忘了顺走把那柄陶渊明的扇子呐。
　　身为京城臭名昭著的牙人之一，南美玉自打第一眼瞧见那把扇子，便知那扇子只要转手，至少能赚上万两银子。
　　不过南美玉也不是傻子，他一开始见李天衣着配饰不菲，根本就没敢动那份歪心，毕竟人一看就出身不凡，岂会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扇子价值几何。
　　只是他定眼看了半天，瞧见李天摇扇子的手法生疏，才琢磨着这位公子哥会不会不知道手里的扇子值钱。
　　也正是因此，他才想着赌一把，万一成了，那他这几年的花销可都有着落了。
　　从安记茶楼的后门一口气逃到澄清坊坊门，一路上南美玉是越想越后悔。
　　盘算着齐二赖子没撵上他，想必也该走了，一咬牙一跺脚，他决心回去再忽悠一波，哪怕忽悠不成，悄摸偷走也是好的。
　　可让南美玉没想到的是，齐二赖子居然没走，还把他欠的银子按到了那位朱公子头上。
　　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南美玉巴不得朱大公子不耐烦拍出几张银票，把他欠的那点银子还了。
　　当躲在胡同拐角看到朱大公子掏出银票时，南美玉心里兴奋的怦怦直跳，甚至打定主意，一会儿若是再忽悠，怎么也得给朱大公子剩个千把两银子。
　　可惜事与愿违，南美玉看着朱大公子掏出银票，又看着其收了起来。
　　此后，便是朱大公子付了茶钱出茶楼的画面。
　　瞅着朱大公子让齐二赖子的人团团围住，说实话南美玉心里还真有些不忍，但想到齐二赖子能借朱大公子消消气，他也就释然了。
　　不过而后，南美玉却是看到了让他肝胆俱裂，浑身发软的一幕。
　　就在齐二赖子的人准备对朱大公子动手时，突然有数十号一看就是练家子的行人围了过去。
　　不仅如此，就在他视野可及的一旁，还有七八个闲逛的，也在人潮中弯腰摸腿。
　　攒着精神一眼看去，他只觉心肝发颤，那些人腿上绑的，靴子里插的，竟全是寒光闪闪的利刃。
　　成寿大街皇上遇刺的事情才过去不久，整条街到处都是身穿皂衣或薄甲的官兵，南美玉很清楚，那些人绝不会是刺客。
　　能在整条成寿大街被戒严的情况下，有这么多人随行护卫，南美玉就是蠢笨如猪，也咂摸过味儿来了。
　　这位朱公子定然是顶了天尖的大贵人。
　　再联想到澄清坊众多的亲王宅邸，朱大公子的国姓，南美玉当时心里便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这位朱公子，该不会是哪家王爷的世子吧。
　　这么大的贵人就在眼前，作为视吕不韦为偶像的南美玉，早就将扇子一事抛到了脑后。他当时脑海中，只有奇货可居四个字。
　　只要齐二赖子敢对贵人动手，他就突然出现，大喊着要和贵人共存亡。如此一来，他必能入贵人的眼，自此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事实证明，南美玉成功了一半。
　　听着南美玉言辞恳切的认错，李天有些莞尔，面色如常的扫视身前一圈壮汉，毫不担心的嬉笑道：
　　“南公子有眼不识泰山这句话说的不错，你可知本公子的家中从无赝品？”
　　见朱大公子还愿意跟自己搭话，南美玉心中狂喜不已，今日定然是无恙了。
　　“小人不但有眼不识泰山，还不知天高地厚，以朱公子那把宝扇的价值，小的早就该知道朱公子心里门清儿。”
　　看着李天和南美玉不但不求饶，还闲聊起来，齐二赖更是火冒三丈，也等不及押回老巢了，当即咬牙切齿道：
　　“给老子打烂他们的嘴。”
　　齐二赖话刚出口，却见不远处一匹矫健的飞马正驰骋而来，其上一袭官袍的大兴县属官厉声喝道：
　　“县尊驾到，尔等刁民还不速速住手。”
　　马蹄扬起的尘土眯了齐二赖子的眼，若是别人，齐二赖子现在已经将骑马者一顿狠揍。
　　但听着骑马来人口中的县尊二字，齐二赖子却是一点脾气也不敢有。
　　前马刚到，后车便跟了上来。
　　最前头，是提着锣的开道小吏，中间是举着回避肃静二牌的仪仗小吏。
　　在回避肃静二牌后面，则还有‘顺天府京城附郭大兴县县令刘’和‘戊戌科两榜进士二甲’两块牌子。
　　而牌子后头普普通的马车里坐的，正是得知消息亲自赶来的大兴县县令刘鸿。
　　县尊亲自驾到，来往的百姓皆是避得远远的，无法避开的齐二赖子和沙河帮的帮众，只得慌忙拜倒见礼。
　　南美玉膝盖一弯也要拜倒，但却被李天一把拉住。
　　作为京城附郭县的县令，刘鸿虽不能上朝，但对皇上的相貌很是熟悉，一眼瞅见李天，便只觉两腿发软，作势就要拱礼。
　　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刘鸿的手，李天使着眼色满脸热切道：
　　“刘县尊，近来可好，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澄清坊了。”
　　“这个……朱公子，本县……本官。”
　　刘鸿不知如何称呼李天，也不知如何自称，结结巴巴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第160章 现场升堂
　　大明官场上有句老话，叫宁做苏松大胥吏，不当都府小县尊。
　　这句话若是不做官的人听了，定会一头雾水，在堂堂七品县尊面前，区区不入流的小吏怎敢称大？
　　可听这话的若是官场中人，或是对官场一道有几分了解，那便会深以为同的点点头，会心一笑。
　　原因其实很简单，苏松二府，乃是大明最为富庶之地，天高皇帝远，就是做个不入流的小吏，三两年功夫也能吃的盆满钵满。
　　但要是在都府当县令，那可是另一番光景了。
　　就拿京城来说，三司五寺六部俱在，在下面称得上是‘百里侯’‘一方土皇帝’的七品县令，在京城就是个大号的办事员。
　　十个衙门，八个衙门县令都得罪不起，剩下的两个那也得商量着来。
　　至于捞银子，纯属白日做梦，能不卷入朝堂争斗落个人头落地，就该扶着乌纱帽烧高香了。
　　而这，也是为何刘鸿仅仅是听到朱公子三个字，就屁颠屁颠亲自赶来的根本缘故。
　　澄清坊王侯宅邸众多，鬼晓得这个朱公子是不是哪位王爷的儿子。
　　他得罪不起啊。
　　“刘县尊结巴什么，您是官，我是民，叫我小朱就行。”
　　紧攥了下刘鸿的手，李天仍是满脸笑呵呵，就差把话挑明说了。
　　“啊。”刘鸿闻言登时惊呼出声，有些秃头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面带惶然道：
　　“朱公子，这怎可使得。”
　　其他人都跪在地上，看不到李天与刘鸿对话的神情，但站在李天身旁的南美玉，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堂堂县尊面对这位朱大公子，居然冒汗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努力撑着忍不住发抖的双腿，南美玉心知这位朱大公子不想暴漏身份，急中生智，主动上前打起了圆场。
　　“刘县令，还是先处理正事吧，这些人可是要打朱公子和我呢。”
　　刘鸿闻声侧目，见南美玉长相俊朗，衣着不菲，看自己的眼神也不怎么正经，以为是朝中哪位重臣家的公子陪皇上微服私访，赶忙拱着手点了点头。
　　“对对对，这位公子说的极是。”
　　平日里见了都只能远远躲着走的县尊大人，现在居然在给自己行礼？
　　看着刘鸿微微躬身的举动，南美玉两眼发直，只想把手伸进裤裆狠掐一下大腿，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南美玉其实是吓着了，但看在刘鸿眼中，心中却是已然笃定，眼前这位公子定是朝中哪位重臣的公子。
　　回身看向跪在地上的齐二赖子等人，刘鸿有心在李天面前展示，眉毛一抖，做足了气势：
　　“谁要打人，给本官抬起头来！”
　　“刘县尊，先让不相干的百姓走吧。”
　　李天一开口，刘鸿的气势顿时消了个一干二净，赶忙点着头附和，转过脸道：
　　“与此事无关的闲杂人等，还不速速退下。”
　　说完，刘鸿顿了一顿，见皇上没什么反应，脸皮子稍松，点着齐二赖子几个人的脑袋，继续道：
　　“本官要借此地升堂，来人呐，把这些刁民给本官押进去。”
　　正儿八经的县令出行，敲锣打鼓，扫土净街，前呼后拥再正常不过。
　　但谁让刘鸿是在京城做官，别说前呼后拥，就是只领十个捕快出来，他都觉提心吊胆，生怕哪位御史一纸弹劾就上去了。
　　县尊发话，十个捕快随即便将齐二赖子等人，连踢带踹的扔进了茶楼，嘴上还不忘带两句干哩娘的糙话。
　　刘鸿在一旁看的嘴角直抽抽，心里暗骂一群蠢货，干笑着看向李天解释道：
　　“朱公子，这些纤夫仗着有把子力气，平日里总是生事，衙役们早就不胜其烦了。”
　　一手负背，一手摇着扇子，李天身子站的笔直，淡笑着催促出声。
　　“这些小事刘县尊不必向我细说，还是先上堂吧。”
　　诶着应了一声，刘鸿扶了扶脑袋上的官帽，遂提前一步朝里走去。
　　瞥了眼一脸正色，但眼中满是讨好之意的南美玉，李天不置可否的摇着头哼笑了两声，也跟着刘鸿进了茶楼。
　　县令在外临时升堂算不上稀奇，掏出惊堂木放在面前，刘鸿直接高坐在桌子上，十名捕快也按部就班的分为两列站定。
　　等李天和南美玉也进入茶楼，十名捕快便齐声喊起了威武。
　　没有碗口粗的木棍敲地配合，捕快们的喊声有些气势不足，直接影响了刘鸿想在李天面前表现一番的心情。
　　挥手叫停，刘鸿不敢磨磨唧唧的摆架子，堂木当即一拍，厉声喝道：
　　“竟敢当街殴打良民百姓，堂下刁民还不给本官报上名来。”
　　在安记茶楼掌柜面前，齐二赖还敢仗着坊令的官牌卖两句嘴，但在一县县尊面前，齐二赖只有满心的惶恐，唯恐自己被抓去坐牢。
　　不过久在底层混迹，齐二赖不是只会磕头的升斗小民，他知道应该怎么保命，一脑袋磕在地上，随即撒泼似的哭嚎起来：
　　“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啊，小人就是个拉船的纤夫，哪有胆子当街打人啊。”
　　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趴在地上跟个娘们似的大哭大喊，画面实在让人不忍直视，不过这种人刘鸿见得多了，自有一番应对的法子。
　　堂木啪的一拍，脆响吓的十多个纤夫皆是打了个哆嗦，刘鸿瞪着大眼毫不废话，手朝齐二赖猛地一指：
　　“本官让你报上名来，你不但不报，咆哮公堂，来人呐，把这个刁民给本官重责二十大杖。”
　　出来的时候没带木棍，听令的一众捕快干脆直接就地取材，四个人将齐二赖压倒在地，两个人抄起了一旁的木凳。
　　齐二赖虽然有把子力气，但被四个人死命按住也是动弹不得，只能大声高喊冤枉。
　　刘鸿在京城做县官整日受夹板气，下头也总是被达官贵人家的家奴欺负。
　　好不容易逮着个能放开打的，两个捕快根本不收力，凳面朝下，两手抓着凳腿高高举起，重重砸在了齐二赖的屁股上。
　　二十个板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过也足以让齐二赖哭爹喊娘了。


第161章 刘鸿断案
　　挨了一顿板凳，齐二赖这下老实了，两手捂着屁股，呲牙咧嘴的屈身跪着，歪着脑袋任由脑袋上的汗珠滑落在地。
　　“大……大老爷在上，小民齐二赖，今年三十二了，家里有一个婆娘两个男娃。
　　平常在崇南坊运河鸭嘴码头靠给人拉船为生，今个儿是南美玉欠了小民的银子，小民专门来讨要才起了冲突。”
　　齐二赖这一通话说的还像那么回事，不过刘鸿有心给皇上出气，当即吹胡子瞪眼的又拍了一下堂木。
　　“本官让你报名，费这么多话作甚，来人呐，把这个刁民再给本官重则二十大杖。”
　　一听又要挨板凳，齐二赖惊恐的仰起了头，也不捂屁股了，两手盖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求饶起来：
　　“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啊。”
　　一旁先前没伸手的捕快才不管那么多，他们手正痒呢。
　　三下五除二的将齐二赖再度按在地上，两名捕快抄起板凳就往齐二赖的屁股上招呼。
　　“刘县尊，本公子还有些杂事，不如先审案？”
　　刘鸿捋着没两根的胡子，正饶有兴趣的看齐二赖挨罚，忽而听闻李天发话，下意识就站起了身：
　　“朱公子还有事情要办？”
　　随口一问，刘鸿看向正嗷嗷喊的齐二赖急忙伸手叫停，啪的又是一声堂木惊响。
　　“原告何在？”
　　安记茶楼掌柜的早就猜到李天是个大人物，但没想到竟大到让县尊也要小心伺候。
　　当下闻言，也不让小二出来了，亲自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撩袍一跪：
　　“禀刘县尊，正是在下报官。”
　　“为何报官，跟本官如实说来。”
　　“是。”
　　恭敬一应，安记茶楼掌柜的站起了身，两手抱拳，指着一旁满是裂痕的茶案道：
　　“在下是安记茶楼的掌柜，报官缘由有二，一是这厮大闹我安记茶楼，惊扰在下茶客，二是这厮扬言要将朱南两位公子押回崇南坊动用私刑。”
　　说到这里，掌柜的斜了齐二赖一眼，作出了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模样：
　　“县尊容禀，在下在成寿大街开茶楼已有十余年，每年除了税银。
　　在下还会向坊中和府衙捐银，在下最看不得的，就是齐二赖子这种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肆意妄为的混人。”
　　刘鸿闻言没急着开口，深深看了掌柜的一眼，心中暗暗思量，
　　商贾捐银这种东西虽然各个衙门都乐意，但这银子可不是谁想捐就能捐的，看来这安记茶楼的背后，也不简单呐。
　　收回心神，淡淡恩了一声，刘鸿看向齐二赖又竖起了两条眉毛，怒声喝道：
　　“私设刑罚在我大明律法中，乃是二等流放的重罪，齐二赖，本官且问你安掌柜所报，可确有其事？”
　　民间百姓私设刑罚是重罪不假，但什么才算是私设刑罚，自古以来各朝各代的律法都不会细说。
　　原因无他，法无定则，则威不可测。
　　这是官府自由解释律法的依仗，也是官员操持权力的本钱。
　　齐二赖虽然不识字，也没见过世面，但他知道这种罪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一旦认下，那就全完了。
　　“大老爷明察啊，小民就是一拉船的纤夫，哪有能耐弄什么私刑。”
　　刘鸿没想到齐二赖还挺聪明，知道从自己纤夫的身份入手，抿了抿嘴，转而又看向了安记茶楼的掌柜。
　　“安掌柜，你说齐二赖私设刑罚，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的。”
　　盘算着这次能有多大机会直接弄死齐二赖，安记茶楼掌柜的朝一旁的小二疯狂使眼色，两手抱拳道：
　　“县尊大人容禀，在下有人证。”
　　“人证何在？”
　　“大老爷，小民作证，齐二赖子亲口说过要把两位大公子押回崇南坊用刑。”
　　安记茶楼的小二一出来作证，齐二赖又惊又气，当下就急眼了，两手攥成了拳头，整个人都气的浑身发抖。
　　“放你娘的屁，你少冤枉老子，老子没说过要用刑。”
　　说完，齐二赖又赶忙给刘鸿磕头：
　　“青天大老爷，小民和安记茶楼掌柜的有些过节，这小子就是安记茶楼的小二，他说的话大老爷您可不能信啊。”
　　“该你自辩时，本官自会问你，谁许你私自开口了，来人，给本官……”
　　“刘县尊，本公子作证，茶案是齐二赖踢坏的，私自用刑之言他并未说过。”
　　先前听刘鸿说要现场升堂，李天还觉得挺有意思，他来明朝这么些日子，可还从未亲眼见过下头的县令是如何判案。
　　不过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李天就烦了。
　　齐二赖是个混不吝的流氓，安记茶楼掌柜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而且因为他在，刘鸿根本就不老实判案，没两句话的功夫，就想收拾齐二赖给自己出气。
　　李天当众打断刘鸿说话，众人皆是倒吸了口凉气，惊恐的看向了李天，想着大老爷这下定是要发怒了。
　　就连一直笃定李天身份不凡的南美玉和安吉掌柜，也都吃惊不已的愣住了神。
　　竟就这么扫大老爷的面子，这朱大公子到底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给条棍子就往上爬。
　　李天这么一开口，刘鸿心中顿时有些七上八下，皇上这是嫌自己判案太慢，还是想要把安记掌柜也顺带着定罪？
　　心中好一番斟酌，刘鸿下定了决心，看向安记茶楼掌柜口气十分恶劣道：
　　“小小一介商贾，竟敢假借本官之手谋取私心？来人，把这个作伪证的也给本官重则上二十大杖。”
　　又是嗷嗷叫的一顿喊叫，安记掌柜也跪在了地上，就瘫在齐二赖一旁。
　　今天一出来就解了两回手瘾，一众捕快皆是心情舒畅，但刘鸿这会儿却是愈发纠结。
　　齐二赖这种人就是嘴皮子响亮，若真让他动手，他是不敢的，真正敢用私刑的角色，岂会在码头拉船为生。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狠皱着眉头，刘鸿只觉百思不得其解，罢了，先判了再说。
　　“齐二赖，私设刑罚一事本官暂不追求，但你打砸安记茶楼却是事实，本官判你赔偿安记五两银子，以补损失，你可服气？”


第162章 尘埃落定
　　齐二赖在码头拉船，一天的工钱只有一百八十文，除去交给帮会的十文钱保护费，一个月下来自个儿也不过落得五两银子。
　　听见大老爷判自己赔姓安的五两银子，齐二赖两眼一黑，连屁股也不觉得疼了。
　　咬着后槽牙应下，想到自己婆娘知道这消息挠自己脸的哭嚎模样，齐二赖心一横，提着脑袋就往一旁的茶案上撞。
　　咚的一声闷响，茶案没事，齐二赖的头却红了一片。
　　刘鸿被吓了一跳，看着齐二赖顺着脑门缓缓流下的殷红血液，脸色微变，当即拍了堂木给自己壮胆，含怒道：
　　“齐二赖，你可是对本官的判决不服？”
　　“小民不敢。”齐二赖疼的牙关直打哆嗦，颤声回话道：
　　“小民只求青天大老爷给小民做主，让南美玉把欠小民的银子还了。”
　　站在李天身旁的南美玉闻得此言，脸上故意挂上的淡笑瞬间消失，赶忙压着嗓子看向李天急声道：
　　“朱公子，小人是被沙河帮给骗了，小人其实根本就没借那么多。”
　　自己治下的百姓整了这么一出，刘鸿脸上有些挂不住，环视着众人愠怒不已道：
　　“南美玉何在？出来回本官问话。”
　　“南公子，借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既是借了，为何不还？”自顾自的摇着扇子，李天瞥了眼南美玉淡笑道。
　　“朱公子，小人也是有难言之隐呐，要不这样，您借小人五百两银子，三年之内小人连本带利还您六百两。”
　　瞥眼瞧着南美玉一本正经的模样，李天真想摸摸南美玉的脑袋瓜子是不是烧坏了。
　　五百两银子一开口就要借三年，这是拿他当冤大头了，还是拿他当自动提款机了。
　　“南公子，你我萍水相逢，并无交情，本公子似乎没什么理由借你银子。”
　　喊了一遍无人应话，刘鸿气不打一处来，以为南美玉是偷偷跑了，拍着茶案便站起了身：
　　“传本县令，全城缉拿南美玉。”
　　县令老爷对朱大公子的恭敬，齐二赖都看在眼里，他不敢光明正大的将南美玉指认出来，只得拐着弯道：
　　“大老爷，南美玉……南美玉没走，就在这儿。”
　　“南美玉就在此处？”刘鸿闻言两眼猛地一瞪，随即勃然大怒道：
　　“南美玉呢，给本官滚出来！”
　　看着仿若带了红盖头的齐二赖和一脸盛怒的刘鸿，李天轻咳了一声，不顾南美玉焦急的神色，迈步直接坐到了一旁的木凳上道：
　　“南美玉，刘县尊问你话呢。”
　　李天一开口，刘鸿更是两眼发蒙，
　　堂内站着的，除了捕快便只有皇上和不知哪位重臣的公子，南美玉在哪呢？
　　“小民叩见县尊。”
　　眼看朱大公子是不准备管自己了，南美玉只得出声回话，俯身拜倒。
　　南美玉一拜，刘鸿更是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位公子也要隐藏身份？
　　二丈摸不着头脑，刘鸿只得迷茫的看向了李天，希望皇上能发发慈悲，别让自己猜了。
　　瞅着刘鸿一脸问号的模样，李天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起身亲自插手，看向齐二赖道：
　　“齐二赖，本公子问你，你说南美玉欠你八百两银子，那这八百两银子他到底是怎么欠的。还有这八百两银子，到底是你的，还是你沙河帮的？”
　　先前李天打断刘鸿话语的时候，齐二赖就懵懵懂懂明白了些其中关节。
　　眼下闻得李天发问，齐二赖也不管那么多了，哐哐磕着脑袋就将南美玉借银子的始末通通说了一遍。
　　听完了齐二赖所言，李天大概也明白了，
　　原来码头上拉船的纤夫总受欺负，才抱团搞了个沙河帮出来，即是成了帮派，那便自然而然有了许多开销。
　　而沙河帮解决开销的法子一是纤夫主动上交帮费，另一个便是拿着纤夫的钱在城中放些高利贷。
　　因为纤夫的钱得来不易，沙河帮对借钱的人往往百般刁难，这么一来虽然避免了坏账，但银子也同样没借出去一文。
　　无奈之下，沙河帮领头的老大只得将希望寄托在了读书人身上，希望能找个文人写出个章程来。
　　文人自持清高，哪会愿意跟下九流的纤夫打交道，所以沙河帮找了半天，最终找到了京城牙人南美玉身上。
　　南美玉一开始答应纤夫帮他们联系愿意的文人，但联系了一圈，会写的不愿意，愿意的不会写。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南美玉亲自出马，买了几家钱庄的章程，改了一下便给沙河帮了。
　　沙河帮老大一开始非常满意，但就在要给银子的时候，却意外得知章程乃是南美玉七拼八凑出来的。
　　如此一来，沙河帮自然不愿意再按原计划交付酬金。
　　忙活几天没落得一文钱，南美玉愤懑不已，遂怀恨在心找了个章程中的漏洞。
　　用半个月的时间找了数十个人，把沙河帮所有银子全都借了出来，而且因为漏洞，南美玉完全可以不用还钱。
　　南美玉如此狠辣的手段，可谓是将纤夫们给逼到了绝路上，但白纸黑字的章程写着，沙河帮也无法告官。
　　最后便只能每日派数十个纤夫，每天没日没夜的在城中找南美玉。
　　齐二赖一番语毕，刘鸿也迷瞪过来了。
　　原来自己身前这个一身华服的公子哥，根本不是什么朝中重臣的公子，不过是下九流中的牙人罢了。
　　想到自己先前居然给一个牙人行礼，刘鸿气的嘴角直抽抽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南美玉抓回县衙。
　　不过刘鸿猜不透李天的心思，也不敢肆意动怒，只得耐着性子看向南美玉道：
　　“南公子，纤夫平日生存已是举步维艰，本官以为，南公子最好还是将这批银子还了。”
　　“县尊大人恕罪，小民早就将五百两借银用完，早已身无分文。”
　　一语作罢，南美玉转脸看向了李天，嘴唇翕动，两眼满是祈求之色。
　　静静与南美玉对视了几个呼吸，琢磨着其牙人的身份和会写章程的本事，李天抿了抿嘴，啪的一手扇子拍在了手中，起身道：
　　“罢了，南美玉的欠银本公子出了，不过本公子只出六百两。”
　　“大老爷，六百两就行，六百两就行。”
　　齐二赖喜从悲中来，当即满脸兴奋的看向刘鸿喊出了声。


第163章 要挨刀的
　　李天一出手，复杂的局面顿时迎刃而解。
　　南美玉还清了欠银，以后不用再东躲西藏；齐二赖拿回了借银，回去对帮内也有所交代。
　　这次虽然赔了安记茶楼一个月的工钱，但齐二赖已不再患得患失，他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帮主岂会对他不闻不问。
　　见众人皆大欢喜，刘鸿长吁了气，下意识擦着脑门上没有的虚汗，吩咐随他而来的师爷将此案卷录，不再犹疑，心生定计道：
　　“齐二赖，南美玉，本官已将此案卷录库中，出了这道门，你二人钱款一事便一笔勾销，届时谁都不许再后悔反复，你二人可明白？”
　　南美玉和齐二赖同时应话，但齐二赖的嗓门太大，直接压住了南美玉的声音，扶着脑袋深深一拜：
　　“小民记着了，小民给青天大老爷磕头。”
　　“恩。”淡淡应了一声，刘鸿点了点头，起身快步走到李天身前，拱手一礼，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不那么谄媚：
　　“本县这般处理，朱公子可还满意？”
　　从头到尾看着齐二赖犹如过山车般的心态变化，李天很清楚这就是个想拿回银子的糙汉，脾气性子虽急了些，但算不上什么恶人。
　　相较之下，李天对安记茶楼掌柜的观感就差多了。
　　其报官在旁人看来是仗义出手，但在李天看来，这种逮着机会就要把人玩死里整的玩意儿，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私设刑罚这种大帽子要是扣准了，齐二赖不说人头落地，全家男女老少一个四百里流放是少不了的。
　　虽然因为他插手安记茶楼掌柜没得逞，但李天心里的厌恶却是半分未减。
　　冷然瞥了一眼安记茶楼的掌柜，李天也不管刘鸿会如何揣测，摇着扇子哼笑道：
　　“刘县尊断案光明正大，条理分明，小民岂有不满之理。”
　　瞅见皇上看向安记掌柜的眼神不善，刘鸿精神随即当即一振，下意识就搓着指尖，心中暗暗思量起来。
　　眼下皇上明显是对安记不喜，他若是查出安记背后的人给皇上一个交代，那升官发财岂不是指日可待？
　　跟皇上说话哪能跑神，刘鸿心思急转不过呼吸之间，便回过了神抱拳道：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县的判决朱公子满意就好，那本县就先回衙门处理公务？”
　　无债一身轻的南美玉者这会儿心里正美呢，一转眼听见刘鸿略带问询的口气，只觉脑瓜子嗡嗡作响。
　　县尊大人这是在征求朱公子的意见？
　　悄摸打量着李天的面容，南美玉十分困惑的蹙起了眉头，就算是王爷之子，也不至于让县尊大人如此恭敬啊，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刘鸿轻声发问的语气，让李天一时不自觉忘了身份，随意的点了点头，沉声交代道：
　　“以后城中再有百姓报官，你堂堂县尊就不要像今日这般亲自跑了。”
　　微微躬身，刘鸿急忙应下。
　　此间众人视线关注的焦点便是刘鸿，见县尊大人竟朝朱大公子躬身，安记掌柜和齐二赖顿时都傻了。
　　这位朱公子到底是何身份，京师东城的县尊大人，可是堂堂六品的大官啊。
　　察觉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李天随即反应过来，赶忙拱着手朝刘鸿行礼：
　　“小民恭送县尊回衙。”
　　李天这个动作一出来，众人便都鬼使神差的松了口气，仿佛这才是正常的画面。
　　李天欲盖弥彰的动作骗的了捕快和纤夫们，却是骗不过见多识广的安记掌柜。
　　商人独有的精明嗅觉，让安记掌柜此时心中很是躁动，这么粗的一条大腿，他不想办法抱上，那不是傻子吗。
　　一双做买卖成精的鼠眼滴溜溜转，安记掌柜腆着脸起了身，大着胆子凑到了李天身前，媚笑道：
　　“朱公子可是钟意洞庭的碧螺春，小人库中还有些存...”
　　正琢磨怎么收拾安记掌柜，眼下机会就送上来了，刘鸿心中一喜，当即作出一副盛怒的神色道：
　　“大胆，本官还未下堂，谁许你起来了。来人呐，把这狗胆包天的东西给本官押回县牢，严刑拷打。”
　　刘鸿一语既出，安记掌柜脸上的媚笑戛然而止，还未来得及辩解，便被两个捕快架着拖出了茶楼。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安记掌柜哭喊着被越拖越远，南美玉和齐二赖等人皆是脸色各异，这时，来寻李天的江保进了茶楼。
　　见地上跪着百姓，两边站着捕快，还有身穿青色官袍的官员，江保神色微变，快步到了李天身前道：
　　“公子，这是出了何事？”
　　认出江保，刘鸿下意识便要见礼，手举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只得大着胆子结结巴巴的喊了句江兄。
　　京城七品之上官员，江保大都记在心在，见是大兴县的县令，随意点了点头，转脸看向李天俯身附耳道：
　　“公子，夫人在隔壁，郑总管让我请您过去。”
　　李天闻言微微颔首，转而看向刘鸿拱手淡笑：
　　“刘县尊，本公子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
　　刘鸿知道隔壁就是朝廷暂设的安置所衙门所在，不敢耽误皇上正事，连连应着便欲送李天出门。
　　被冲击了一波又一波，南美玉这会儿已经有些麻木了，慌忙拔腿跟上李天，急声道：
　　“朱公子，等等在下，等等在下。”
　　出了茶楼四下无人，李天不再掩饰，双手负背着勉励了刘鸿几句后，便令其尽快回衙。刘鸿自是不敢不应，微微躬身行了礼，就摆着手招呼仪仗掉头。
　　话语间，南美玉跑到了李天面前，袍子一掀当即双膝跪地，拱着手抬起了头，满脸恳切道：
　　“小人欠了朱公子银子，以后甘愿在朱公子身前听候驱使。”
　　李天还没开口，江保倒是先笑了，脸色揶揄朝南美玉身下扫了两眼，也不问李天南美玉是谁，摆着手道：
　　“我家公子奴仆佣人已足够多了，不缺人驱使。”
　　“朱公子，您就收下小人吧，小人上刀山下火海，定然万死不辞。”
　　见南美玉还不知趣，江保作势又要开口，李天伸手一拦，笑呵呵的抿了抿嘴：
　　“上刀山下火海倒不至于，不过你想入我账下做事，免不了要挨上一刀啊。”


第164章 给个机会
　　挨刀？挨什么刀？
　　南美玉闻言一头雾水，不解其中意思，以为是像贱奴那般刺字，脸色微变，有些紧张的小心问道：
　　“敢问公子所说挨刀是何意，可是要在脸上刺字？”
　　见南美玉面露慌张，李天有些忍俊不禁，懒得再逗弄下去，摇了摇头，径直朝安置所衙门走去。
　　“南美玉，在本公子账下做事的，可没有庸人。”
　　看着李天的背影愈来愈远，庸人二字传入耳中，南美玉一时间有些发愣，朱大公子这是...没看上自己？
　　心知此次错过再无机会，南美玉紧咬着牙，双目有些发红。
　　他靠着一张脸和三五招小把戏，招摇撞骗二十多年，与普通百姓比，他自然是过的不差。但若是跟他牵线搭桥的那些人比，他可谓是唾面自干，一事无成。
　　人一生会遇到许多翻身的机会，有的机会可以错过，有的机会错过了，却是再无翻身之机。
　　南美玉心中无比笃定，朱大公子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机遇，他若是错过这次，日后必然会懊悔万分。
　　一番思索，打定主意，南美玉眼中满是坚定，铆足了劲朝李天追赶而去。
　　“朱公子，小人愿意，小人愿意挨上一刀。”
　　李天和江保走的不算快，但此时也已到了安置所衙门门前。
　　忽而听到南美玉的大喊，李天脚下一停，下意识转过了身，收了扇子放眼看去。
　　“江保，南美玉在喊什么？”
　　已到安置所衙门门前，江保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眯了眯眼哼笑不已道：
　　“陛下，他说他愿意做个阉人。”
　　“朕看不见得，你没听他先前所言，还以为是要在脸上刺字。”
　　“老奴以为刺字比之做个阉人，可是要难得多。”
　　“那是自然，阉人不露着屁股蛋子满街跑，谁知他是阉人，但若是刺字，那可没法子遮掩。”
　　一下一下往手里拍着扇子，李天微微眯起了双眼，静等着南美玉奔驰而来。
　　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南美玉一个急刹跪在了李天身前，忙不迭的袖子擦着脑门上的密汗，纳头就拜道：
　　“公子，小人愿意刺字，此生为公子之奴。”
　　奴籍分为很多种，有随时可转为民籍的家奴，也有卖身十年二十年的下奴。但地位最低，也最令人所不齿的，还是脸上刺字的贱奴。
　　贱奴之命如草芥，甚至被人故意杀死，杀人者都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之所以贱奴的地位这般低下，倒不是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是自古以来只有两种人会往脸上刺字。
　　一种是被充军发配的罪人，另一种便是甘愿为草的贱奴。
　　看着南美玉一脸坚毅的神情，说句老实话，李天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别的不说，就单南美玉这张帅脸，俘获十个八个寡妇那还不跟玩似的。
　　“南美玉，你可想好了，若是刺字为奴，哪天你死在外边本公子都不会寻你。”
　　南美玉闻言脸色微变，但眼神仍是分外坚毅，一双手抱的几乎要掐出血印，泣然不已道：
　　“公子，小人已浑浑噩噩了二十余年，公子若不收下小人，小人不过是行尸走肉，静待一死而已。”
　　这话说的可太狠了，李天真觉得有些迷幻，这还是先前那个洋相百出要骗扇的南美玉吗？
　　静静盯了南美玉片刻，李天神色忽的一松，笑出了声道：
　　“你以为本公子是谁，亲王世子？”
　　“小人不管公子是谁，小人只知公子是小人的贵人。”
　　言罢，南美玉直接一头磕在了地上，一副李天今日不收他，他就要跪死在地上的架势。
　　江保见状，哼哼怪笑了两声，一手真气直接将南美玉从地上托了起来，掷地有声道：
　　“南美玉，你是不是以为甘愿刺字，便已付出所有？老夫倒是不怕告诉你，别说是刺字，就是把脸上的皮扒下来，想在我家公子手下做事的也大有人在。”
　　南美玉不知自己怎么就站了起来，抬眼瞅见江保沁着淡淡寒霜的老手，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种宛如仙人的手段，他只在志怪小说中看过，任谁能想到这世上竟真的存在。
　　不过骇然之后，南美玉心中随即一片狂喜，这般手段的人都只能跟在朱大公子身边，这波豪赌，值了。
　　“公子，小人虽是一介牙人，但京中大事小事，小人无一不知。此外，小人能赋诗能作画，就是骑马射箭，小人也潜心学过。”
　　见南美玉表忠心不成，又开始自卖自夸，李天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直接伸手打住。
　　随手将手中折扇扔到南美玉面前，李天长吁了口气，淡然笑道：
　　“听你所言，本公子若不收下你，倒是本公子有眼无珠了。罢了，本公子就给你一个机会，这把折扇是本公子给你的本钱，十日之内，西城若是有你南美玉的大名，本公子就给你口饭吃。”
　　南美玉闻言，顿时激动的不能自已，两手颤巍着将折扇从地上捧了起来，神色间有了几分喜极而泣的意味，看向李天眉飞色舞道：
　　“小人这就去将此扇当掉，还请公子静候佳音。”
　　李天嘴角微抿着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进了安置所衙门。
　　“陛下，那可是御扇，您就这么给他啦？”
　　三两快步追上李天，江保一脸惊诧道。
　　“他又不知朕的身份，能拿那扇子做什么恶。”随口一句，李天已经瞅见了内堂里，郑和正陪着皇后说话，双目微凛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南美玉还是先保好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内堂内，郑和正与张皇后闲谈，见堂外李天走来，赶忙起身踱步出门道：
　　“娘娘，陛下来了。”
　　帝后相见，君臣拜礼，自不必多言。
　　看着郑和有些削瘦的脸庞，李天用力拍了拍其臂膀，半开玩笑道：
　　“郑和，朕看你这模样，这安置所的所长可是比龙骧卫大将军还要难做？”
　　“陛下这话说的可是一点没错，咱家在军中时，将士不听话还能罚，在安置所百姓不听话，咱家能罚谁去。”
　　“哈哈哈，你倒是实诚，白起良呢，朕今日与皇后出宫专程来澄清坊，便是想问问你们二人安置百姓一事。”


第165章 力所能及
　　澄清坊成寿大街临时安置所中，李天正坐于院内，静静听着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白起良，汇报安置百姓一事。
　　听闻受伤的百姓已尽数送医，补偿死难百姓家属的银子也已下发，李天欣慰的点了点头，起身道：
　　“百姓灵堂筹建的如何了，朕想看看。”
　　圣意不可违，白起良马上便安排手下武侯，前去肃清街道，并顺便通知营建灵堂的工部主事准备接驾。
　　新建的百姓灵堂就在成寿大街西口，因是李天亲自交代，吴中甚至派出了六品主事来署理此事。
　　六品的官听上去好像不大，但也要看在哪，在六部三司任职，说不准一个小小的主事，就管着天下好几个省的事务。
　　白起良打头，郑和一旁陪同，李天领着皇后一行人，不多时便到成寿大街西口。
　　营建百姓灵堂虽然只有两日，但在工部全力的支持下，已然是初见雏形。
　　大门是纹理细密的桦木制成，刷了防火的桐油，厚重之感扑面而来。
　　门头上，高悬着工部杂造局特制的乌木匾额，其上写着百姓灵堂四个古朴大字。
　　由外及内，踏过半尺高的门槛，视线所及顿时一空。
　　海棠木的梁柱静静矗立，香案烛台一应俱全，地上更是砌着严丝合缝的青砖条石。
　　再往前看去，先是篆刻满明教的罪行影壁一道，绕过之后，便可见三十五块死难百姓的灵牌，正放置在层层叠高的灵案上。
　　灵牌不会说话，但李天心里清楚，这便是三十五条因自己而死的无辜百姓。
　　紧抿着嘴唇，李天并未摈退左右，亲自在一旁香案上取了三支香，面朝灵案一连三个鞠躬。
　　“中秋佳节将近，尔等却因朕受了无妄之灾，尔等放心，你们的妻儿老小，朕定会帮你们照顾妥当。”
　　李天喃喃自语着，其后郑和几人也赶忙跟着躬身，脸上或真或假，都戴上了几分悲戚之色。
　　将三支香稳稳的插在香案上，李天长叹了口气，转身指了指影壁，看向一旁的工部主事道：
　　“想想办法，给朕把这影壁挪到外头去，让来往行人都能看到。”
　　“微臣遵旨。”
　　严肃时刻，主事不敢乱搭话茬，赶忙拱手应下。
　　点了点头，李天挤出个笑脸，拍了拍身前主事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便挥着袖子，转身朝外走去。
　　成寿大街地段优越，商贸发达，来往行人各坊都有。那日无辜遭死的百姓中，也有居住在他坊的百姓。
　　不过因为成寿大街再往西，就是皇城所在，那日死惨遭横祸的百姓，依然大部分都是澄清坊人。
　　不用再问白起良，李天转眼便瞅见了一户门头挂白的人家，缓步推门而入，站定在门栓之后，轻声唤了两声。
　　不多时，一位腿脚蹒跚的老妪拄着木杖出来了。
　　看着老妪满头杂乱的白发，红肿不堪的一双老眼，李天心尖有些微微抽搐，这家看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老婆婆，我是朝廷安置所的人，补偿您家的银子，您老可收到了？”
　　近日以来总有朝廷的官员上门，老妪也已见怪不怪，招呼着李天喝口水再走，黯然的垂着头道：
　　“收到了，收到了。”
　　见老婆婆强撑着悲痛之意让自己喝水，李天不由暗暗叹气，不再强人所难着问话，给撵上来的白起良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出了大门。
　　安置百姓一事郑和处理的很用心，所有人家他都谨记在心，见李天暗自叹气，赶忙拱手道：
　　“陛下，此户人家姓余，家中一共七口人，那老妪的丈夫和一个儿子，都在那日命丧明教之手了，不过还好，家中还有男丁。”
　　古时的男人都是家中顶梁柱，顶梁柱若是倒了，家中的女人便会受尽欺负，要不了多少光景，一家人便会落到贫困的境地。
　　听闻郑和所言，李天淡淡点了点头，并未做声，心中只在思索，要如何才能抚平这些百姓心中伤痛。
　　郑和似是知道李天在想什么，抿了抿嘴，主动开口道：
　　“陛下，针对死难百姓的家属，朝廷已免其五年赋税劳役，补偿至少五十两银子，虽无法令死者复生，但也已足够了。”
　　李天知道郑和在担心什么，无非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补偿银子太多，那些百姓不说挥霍无度，也必然遭奸人所窥探。
　　可一想到万家团圆之夜，这些百姓还在灵堂守孝，李天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保叔，传朕旨意吧，这些死难百姓家中若有蒙童，皆可免费入县学府学读书。若有老人，就让养济院每月探望两次，记得把此事写入养济院的政绩考核，到时朕要亲自过目。”
　　“咱家记着了。”
　　“还有，中秋节那天，你差人给他们送些宫里的月饼和小玩意儿。”
　　感叹着皇上如此体贴入微的安排，郑和心中对李天的敬仰之情更是多了三分，意真言切道：
　　“陛下心细如发，怀恩百姓，当真是我大明之福。”
　　李天闻言，不置可否的淡笑了两声，整了整精神，继续领着皇后奔赴下一家。
　　一个时辰的时间悄然而过，领着皇后，耐着性子，李天二人将死难百姓的家中都走了一遭。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有对朝廷怒目相向的，也有对朝廷感恩戴德的，更有一户人家，竟在家中庆贺得了银子。众生百态，由此可见一般。
　　与所有死难百姓的家属打过照面后，李天对安置所最近忙活的事情，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特别是白起良，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此事落幕之后，朝堂必会拿了白起良的官帽，但就在这种情况下，白起良依旧不急不躁，尽心尽职的帮着郑和料理事务，此人心性，当可一用。
　　暗暗将白起良的名字就在心中，李天转脸看向张皇后道：
　　“伶儿，咱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今日不如晚些回去。”
　　“妾身全凭夫君做主。”
　　一听皇上又要瞎跑，江保也不敢劝，只得急声问道：
　　“公子与夫人要去哪里，老奴去知会东厂摸点布哨。”


第166章 小小茶馆
　　天光刚过晌午，秋阳正躲在流云中小憩，天上地下，可谓是一片清凉。
　　崇文大街东巷胡同的小茶馆内，此时也是人声鼎沸，嘈乱纷纷，坐满了偷闲的百姓。
　　这种小茶馆在京中随处可见，二十文大钱就能买上满满一大壶茶，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饭后吹牛打屁的好去处，不过如此。
　　领着皇后悄然落座，李天随便点了壶茶，便悠哉悠哉敲起了二郎腿，靠在背后墙上眯着眼打盹。
　　张皇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眼瞅着斑驳破旧的桌案，满脸都写满了不自在，轻蹙着眉头，捂着口鼻低声道：
　　“夫君，这里好大的怪味。”
　　“伶儿你也不看看来这里的都是什么人，倒夜香的，打草料的，破落秀才，没味儿那才奇了怪。”
　　抿了一口浓烈的直刺喉咙的茶水，李天砸吧着嘴道。
　　见李天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张皇后十分不解：
　　“那夫君为何要来此处，可是想看看百姓们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伶儿你可不要小看这个地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李天毫无形象的把腿伸到了破条凳上，嘿嘿笑了两声：
　　“这附近十里哪家的猪崽子生了，哪家的婆娘跑了，朱高煦又取了小老婆，朝廷政令的好与否，这儿可都能听着。”
　　“朝廷的政令都是内阁相公们好一番斟酌才拟旨颁发的，这些升斗百姓能有什么高见？”
　　李天闻言，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
　　张皇后已经足够贤良，也称得上是爱民如子，但从小耳濡目染的教育，却还是会让他不自觉流漏出对底层百姓的轻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高高在上的贵族阶级，从来不认为升斗小民们能成什么大事，除了农民起义军冲进他们家的时候。
　　“伶儿，这就是你的偏见了，朝廷条条政令，哪一条不是牵扯甚广，即是牵扯到这些百姓身上了，他们的话又岂会是空泛之谈。”
　　说话间，一名身穿蓝袍的穷酸秀才，提着茶杯倚在了茶馆的柜台上，嘿嘿笑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卡片：
　　“诸位，掺银的户口证见过没有？这东西可是有钱也买不到。”
　　穷酸秀才这话一出口，众人皆被其吸引了过去，把讲述一头老母猪怎么生十个崽的老头抛到了一边。
　　成了众人眼中焦点，穷酸秀才喜不自胜，晃了晃手中制作精致的卡片道：
　　“在下马保生堂堂秀才，咱又天天在一块喝茶，有这种好定西，在下当然不会敝帚自珍。
　　你们谁想要，只需给在下二十五两银子，在下三日之内就能给你们整一张。”
　　穷酸秀才话音刚落，随即便有人嘘声连连，丝毫情面不留的揶揄着笑出了声：
　　“这不就是二十两银子一张的户口证，我还以为是啥好玩意，马秀才，你这呲牛逼呲的也忒坏了，赚钱都赚到我们身上来了。”
　　马秀才闻言，脸色顿时窘迫的涨红，颇有几分被冤枉的委屈道：
　　“这掺银的户口证可不是掏银子就能买，人户改局也是看我有功名，这才卖了我一张，你当本秀才稀罕你们那点银子。”
　　“哟哟哟，马秀才还委屈上了。”先前揶揄马秀才的茶客转过了身，面朝众人吭哧吭哧笑着道：
　　“二十两银子，我看马秀才这是把娶婆娘的钱都拿出来了，就等着咱们给他添补添补呢。”
　　“你们知道个屁。”
　　马秀才一张马脸愈发涨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道：
　　“这银户口证的好处可多着呢，不但进出城不用察验，甚至不抵押东西也能在城中钱庄借银，去衙门办事，也比那普通的铁身份证好使。”
　　马秀才连珠炮似的一番话毕，众人登时都屏住了神，显然是被镇住了。
　　一个一直当逗闷子的茶客抿了抿嘴，小声问道：
　　“这银户口证真有你说的这般方便？”
　　“哼哼，不止于此。”马脸往上一仰，鼻孔朝天，马秀才继续卖弄道：
　　“有了此证，城中画眉楼，挽歌楼，海狮楼，金庭院，去了可都是座上宾。还有赋税徭役，拿着此证，县里户科的胥吏也不敢多加难为于你，还有......”
　　不自觉的哒哒敲着桌案，李天仔细听着，转脸看向张皇后笑道：
　　“怎么样，这地方有意思吧。”
　　张皇后也听入了迷，支着下巴看向汹汹议论的众人，有些狐疑道：
　　“夫君，真有他说的那么好？妾身怎么记得黄阁老曾言，银铁身份证卖出去了足足三万余张。”
　　“当然不是，这秀才只不过是想让他们交银子罢了。”
　　“那他岂不是在诓骗这些百姓？”
　　“那倒也不是，只是这些茶客没这秀才懂得多而已。银铁身份证，那是户改局赚钱的法子，除了形制和普通的身份证并无差别。
　　至于什么进出城门，钱庄借银，衙门办事，掏得起二十两银子的百姓本就有这个待遇。”
　　张皇后闻言顿时明悟，不住的点着头喃喃道：
　　“原来如此，妾身还以为是下头的衙门故意而为。”
　　一两银子一千文，二十两银子便是两万钱。
　　两万大钱对于来这喝茶的大多数时刻而言，已是一笔巨额开销，若是去买牛，起码能买两头上好的公牛。
　　不过好在马秀才的话术高超，不一会儿便忽悠了四五个人交钱。
　　“诸位，这银子本秀才就收着了，你们明个儿把户改衙门给你们留的条子拿来，三日之内，本秀才给你们一人整上一张。”
　　说话间，马秀才笑吟吟的看着众人，仿若在看一张张会说话的银票，自己买户口证的本钱，这不就收回来了么。
　　突然，马秀才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都颤栗了起来。
　　上次那个请他们喝茶的贵公子，今日竟又来了！
　　不动声色的跟众人打着哈哈，马秀才心中急转，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上前搭话。
　　给大家伙谋了这么一个大福利，众人都乐意听马秀再多说两句，但马秀才此时正急的火急火燎，哪有心情跟这些人聊天打屁。


第167章 文豪后人
　　闷头坐在条凳上，看着自己几日未换洗的蓝袍子，马秀才心里即是着急，又觉懊悔。
　　早知今日会有这番机遇，他打死也不会穿着这身衣裳出来，说什么也要买一身体面的圆领绸袍。
　　一个劲瞥眼瞅着后头的李天，马秀才心中无比杂乱。一会儿觉得今日没修胡子，一会儿又觉得今日发冠太丑，愤愤然的跺着脚，恨不得给自己一榔头。
　　小茶馆的茶水，都是茶树的老叶子冲泡，便宜的很，色泽浓烈中带点残渣，一口下去只会觉得嘴里生涩难忍。
　　这种茶，久居深宫的张皇后自然是喝不下的，不过闲谈叙话了半天，张皇后也举得有些口干。
　　“夫君，百姓们讲的荤段子你也要听？”
　　李天闻言一愣，脑海中还回荡着什么娇人低唱吹我箫，尴尬的笑了两声，顺势起身道：
　　“那就走吧，你夫君我最不喜欢听这种东西了。”
　　“那夫君刚才舔什么嘴，可是跟妾身一样，也是渴了？”
　　“当然是如此了，难不成伶儿你觉得为夫像个登徒子。”
　　“什么像，明明就是。”
　　小声嘟囔着，张皇后随手往碗底压了一小块碎银，脸色微微酡红的就推着李天往外走。
　　出了小茶馆，李天不自觉的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心中顿生感叹道：
　　“茶馆里的百姓们，想的可没士奇他们多，百姓们只知道天工院能出人头地，户口证能免查验逛青楼，这对百姓来说，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这么看来，黄相公户改之法推行的倒是不错，连破落的秀才也舍得花上二十两银子。”
　　“正该不错，六部任由他调遣，连金吾卫都给他派了一队，他要是干不出个名堂，那才是怪事。”
　　李天刚跟皇后说了两句话，小茶馆内的马秀才便发现贵人走了。
　　满心急切之下，马秀才顿时什么也不顾了，连茶钱都没付，便撒丫子追出了茶馆，逮着还未动身的李天倒头就拜：
　　“小生马保生见过公子。”
　　认出这是先前倒卖户口证的穷酸秀才，李天并未拒人于千里之外，笑着让其起身，缓声道：
　　“不知马秀才找本公子何事？”
　　“小生不才，想与公子一叙。”
　　马保生拱着手起身，故意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来，但其实心中早已是七上八下，紧张的尿都要出来了。
　　江保虽未跟着李天一起进茶馆，但就在外头等着，见李天出来，拔腿便要上前说话，正好是跟拜地的马保生撞到了一起。
　　看出面前老者是这位公子的仆人，马保生心中自卑之余，也暗暗提了口气。
　　区区下人都能一身上好的锦缎绸袍，他马保生可是有功名的文人，为何要比这个老仆人穿的差。
　　心中一番思量，马保生深知毛遂自荐是自贬身价，遂决心抬高一下自己，先让这位公子对自己心生兴趣。
　　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两声，马保生还没等李天回话，便又一丝不苟的举起了手：
　　“小生乃东篱先生之后，见公子眉间似有文气凝聚，故想与公子小谈一番，还望公子赏脸。”
　　见小秀才一脸自得，李天眼角有些微微抽搐，这个什么东篱名气应该不小，但自己压根没听过啊。
　　李天没琢磨明白，张皇后却是美眸一闪的看向了马秀才，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正视。
　　轻拽了一下李天的胳膊，张皇后面露郑重之色，朝马秀才微微欠身，温声道：
　　“原来是东篱先生之后，奴家有礼。”
　　一个东篱先生，皇后就给这小秀才行礼？
　　暗暗咂舌不已，李天也做出一份惊喜的神色来，点着头笑道：
　　“原来是东篱先生之后，快请快请。”
　　东篱先生的名头果然好使，马保生心中顿时一喜，赶忙引着李天，朝前街一个稍微高档些的茶楼走去。
　　虽然李天和皇后表现出来的姿态是都信了，但江保却是在心中暗暗打了个问号，马东篱号称诗中杜甫，他的后人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被马秀才一路引着进了茶楼，李天也没找着机会问，终于等到马保生去找茶楼小二，李天赶忙给江保使着眼色低声道：
　　“江保，马东篱是谁？”
　　“公子竟不知？”江保闻言显得很是诧异，但还是赶忙俯首帖耳小声道：
　　“马东篱大名马致远，宁献王曾称其为元人第一，他写过一首《天净沙秋思》，太祖洪武时就被称为秋思之祖了。”
　　这时马保生刚刚回来，正欲和李天说自己点了什么茶，隐约听到江保口中的秋思之祖四个字，当即朗声大笑了起来：
　　“公子可是在谈论小生先祖的秋思曲。”
　　说什么马东篱李天不知道，但说起马致远李天还是有点印象的，一首什么枯藤老树昏鸦.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马保生已然是摇头晃脑的吟了起来。
　　吟完了曲子，马保生微微一笑，撩起自己带着些许酸味的袍子，端坐在了李天对脸，笑吟吟道：
　　“小生点了先祖最爱的茉莉茶和沧州焖饼，公子一会儿可要好好尝尝。”
　　江保这次学聪明了，马保生一开口，就侧身趴到了李天耳朵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马致远辞官归隐后曾去过福建，爱喝茉莉茶的喜好就是那时染上的。”
　　见江保有把自己当傻子的意思，李天一眼便瞪了过去，转脸看向马保生点了点头，和声笑道：
　　“马兄即是东篱先生的后人，敢问现在何处高就？”
　　马保生闻言脸色有些不自在，但他深知面子不能掉，随口就撒了个谎出来：
　　“小生不才，现在翰林院任九品待诏一职。”
　　似是怕李天不相信，马保生又赶忙做出一副坦然的补上一句：
　　“小生失礼，之所以公子今日见小生穿的是秀才服，其实是小生不舍得穿进士服，并非故意为之。”
　　翰林院的待诏？
　　听闻马保生的自我介绍，李天可谓是大跌眼镜，这出来一趟，居然还碰上宫里的人了。


第168章 憨货一个
　　九品官员一年薪俸不过六十两，就是算上禄俸，也绝超不过一百两银子。
　　马保生这么说来，李天倒是对马保生的身份又信了几分，怪不得其只能去小茶馆喝茶。
　　见李天并未生疑，马保生心中暗暗一喜，腰杆挺的倍儿直，尽力表现着自己文豪之后的风范，不卑不亢道：
　　“光顾着说曲了，小生倒还没问公子姓名。”
　　“在下姓朱，现在澄清坊做点小买卖，不堪一提。”
　　听到李天是个做买卖的，马保生顿时有些泄气，他还以为这位公子是官面上的人物呢。
　　心中暗叹一声鲁莽，马保生脸上顿时有了几分倨傲之色。
　　在他看来，自己一个身负功名的文人，跟一介商贾同坐一席，已是给足面子。
　　察觉马保生神色变化，李天也不在意，轻笑了两声，手又不自觉的放在桌案上嗒嗒敲着：
　　“马待诏，本公子记得国朝十五日一休，今日好像还并未到旬日吧。”
　　知道了李天是个做买卖的商贾，马保生只可惜自己点茶的银子，神情之间再无小心翼翼，淡淡嗤笑道：
　　“朱公子不在朝廷任职，倒是对朝廷的旬日清楚得很。这么说吧，朝廷定的休息之日太过严苛。
　　实则大多衙门都是三日一休，在下又是在清闲的翰林院任职，更是来去自如。”
　　说到来去自如四个字，马保生咧开了嘴，仿佛这是多大的本事一般。
　　啧啧啧，先前一口一个小生，这会就成了在下。
　　马保生这么一番前恭后倨的做派，让江保很是嗤之以鼻，当即轻声冷笑道：
　　“三日一休，那一个月岂不是要休八九日，这般来去自如，那些衙门的政务怕是干不完吧。”
　　“你一个奴才知道什么，在下说三日一休，说的是大多数衙门，六部三司衙门自是十五日一休的。”
　　噼里啪啦一通话说完，马保生看着江保身上的锻袍愈发觉得刺眼，不解气的继续道：
　　“你一个奴仆与本官同坐一席，本官还没说什么，你倒是插上话了。”
　　一语言罢，马保生不屑的斜了江保一眼，转脸看向李天道：
　　“朱公子，你这老奴好生无礼，你该多管教管教了。”
　　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九品待诏居然怼起内廷大总管了，强忍着满腹的笑意，李天眼神玩乐的看了江保一眼，不住的点头道：
　　“马待诏说的太多了，这老东西是该管教管教了。”
　　江保本来就未动怒，眼下见皇上又玩心大起，当即两手随意一举跟闹着玩似的道：
　　“老奴甘愿受罚。”
　　正说着，茶楼的小二端来了茶水和焖饼，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顿时飘逸开来，连带着焖饼的肉味诱人中都有了几分清爽。
　　每个茶客都有自己喝茶的习惯，茶楼的小二一般是不会伸手的，江保很有眼力见，提起茶壶便给都满上了茶。
　　茉莉花茶清香宜人，称得上是茶中一朵奇葩。
　　轻嗅着淡淡茶香，李天只觉心旷神怡，静静看着椭圆形的茶叶，宛如未出阁的少女般舒展绽放，一时竟不忍心下嘴品尝。
　　轻轻将茶盏放在桌案上，静待其散散热气，李天转眼看向了脸盆大的焖饼。
　　江保哪敢让李天亲自动手，赶忙起身伸向了焖饼，想要掰一块下来。
　　“给本官滚出席去。”
　　见江保伸手，马保生当即一个筷子敲了上去，横眉竖眼道：
　　“本官还未食用，岂容你一个下人的手摸来摸去。”
　　江保闻言面容微微一滞，李天和张皇后也都被吓了一跳。马保生反应过来自己措辞有些太过激烈，咳嗽了两声，坦然看向李天道：
　　“朱公子，你看这老奴，你我二人还未品尝，他便想吃第一口。”
　　李天没急着回应，转脸看向了江保，见江保面色如常并无不快之色，这才跟马保生开口：
　　“马待诏真是有趣，本公子在这儿坐着，他岂敢吃第一口。”
　　瞅着江保还是纹丝未动，马保生啪的一拍桌子，借着江保对李天发泄不满道：
　　“本官让你滚出席去，你这个老奴可是耳朵聋了？”
　　江保没搭理马保生，一双老眼耷拉着微眯，伸出右手比了个二，意思是跟李天说，第二次了。
　　马保生气的直翻白眼，不过他气的不是这老奴不懂事，而是他都如此暴跳如雷了，这个什么劳什子朱公子居然还不发话。
　　看着江保一副静待捏死小鸡崽的模样，李天暗暗发笑，轻轻敲了敲桌子，防止马保生一会儿被江保一手捏死，主动开口道：
　　“马待诏，本公子知道翰林院有个叫张五羊的七品编修，你可认识？”
　　李天这一手话题可谓是转的极妙，马保生立刻便将江保抛到了脑后，神色不定的轻皱着眉头道：
　　“翰林院张五羊，朱公子是从何处得知这个人的，莫不是在诓骗在下？”
　　李天嗒嗒敲着桌案的手一停，直直看向了马保生，似笑非笑道：
　　“马待诏不知道张五羊？”
　　马保生被李天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他一个秀才哪知道翰林院到底有无此人，只得硬着头皮道：
　　“张五羊在下是知道的，不过在下与其并不相熟。”
　　“原来是这样啊，那倒也是，朝廷一个衙门那么多人，马待诏你哪能个个都认识。”
　　马保生正闷着脑子琢磨如何解释呢，听到李天已经给他找好了理由，眼神顿时一亮：
　　“对对对，就是如此，看不出朱公子对我翰林院还是挺了解的嘛。”
　　看着马保生神色放松的小变化，李天微眯着两眼，心中顿时了然。
　　张五羊可是他在翰林院亲自考校过的编修，马保生若真是翰林院的待诏，就算不认识，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这是个冒牌货。
　　能假装翰林院的待诏，那便也能假装马致远的后人，念及至此，李天懒得再跟马保生废话，一眼直接扫过去道：
　　“张五羊区区七品编修，马待诏不认识实属正常，那翰林院大学士韩平章呢？马待诏你可认识？”
　　“韩大学士本官自是认...”
　　“狗屁，韩平章是翰林院从五品侍讲，从来就没做过大学士，你个憨货。”


第169章 南聚贤坊
　　李天略施手段便将马保生的底儿给漏了，江保在一旁乐得哈哈大笑，指着马保生涨成猪肝色的长脸道：
　　“就你也敢称东篱先生之后，马东篱要是知道自己的后人连个举人都考不上，怕不是气的要从棺材里跳出来。”
　　张皇后先前还因东篱先生之后，给马保生施礼，这会儿真相大白，美眸中也有着被欺骗的愠怒之色。
　　马保生到这会儿哪还不明白，眼前这几位就算不是官面上的，也定是手眼通天的豪富。
　　勉强扯出了个僵硬的笑脸，马保生强忍着落荒而逃的念头，一副死也要死得明白的口气道：
　　“朱公子的真实身份，恐怕不仅仅是商贾吧。”
　　“本公子什么身份你就不必知道了，不过冒充朝廷官员，可是国朝二等流放的大罪，马待诏还是想想怎么自保吧。”
　　大明流放之罪有五等，从二百里的一等流放，一直到一千里的五等流放。
　　四百里的二等流放算不上多，打点好关系，甚至出不了顺天府，不过这也足以让马保生惶恐不安了。
　　两手紧攥，马保生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头皮发麻的看着李天三人，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何身份，竞对朝廷之事如此了解。
　　微抿了口清雅馨香的茉莉花茶，李天笑眯眯的看着马保生，敲了敲桌案嬉笑道：
　　“马待诏想什么呢，要不要本公子把韩平章叫过来让你看看。”
　　巨大的紧张之下，马保生的脑筋终于转了个弯，两眼猛地一抬，面露惊恐道：
　　“朱公子是皇室中人。”
　　李天没有作声，给江保使了个眼色。江保心领神会，随即便从袖中摸出一片银叶子，扔给了马保生，淡笑道：
　　“你该庆幸你不是翰林院的人，拿着银子滚吧。”
　　捏起银叶子摩挲着，马保生心中愈发骇然。
　　银子就是银子，并不会因为铸成叶子，价值就多上几分，只有那些达官豪富为了体面，才会表怕麻烦的做这些东西。
　　在澄清坊做些小买卖？
　　回想着李天的自我介绍，马保生此刻只觉满心苦涩难言，宋老二说的没错，他果然是不中用啊。
　　眼看着马保生夹着尾巴落荒而逃，李天不由自主的哼笑出了声，随手掰下一块酥饼放入口中，哭笑不得道：
　　“一个南美玉，一个马保生，本公子就这么显眼？”
　　江保闻言，附和着笑了两声，当即一句马屁奉上。
　　“公子紫气贯体，贵气非凡，发生这种事情，老奴并不觉得意外。”
　　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两声，李天一边饮茶，一边吃着酥的掉渣的焖饼，转脸看向张皇后笑语道：
　　“伶儿，为夫一会儿要去南聚贤坊，看看钱庄一事王福操办的如何了，你可还要一同前往？”
　　心知皇上若真想让自己陪同，就不会多此一问，张皇后善解人意，轻摇着头，挽着耳边的碎发道：
　　“妾身先前买了许多东西，还想回去跟清欢姑娘说说，就不去了吧。”
　　“那好，江保，你一会儿让锦衣卫送伶儿回去，让东厂先到南聚贤坊候着，吃罢了焖饼，你与本公子一同前去。”
　　……
　　南聚贤坊位于京城东北角，之所以叫南聚贤坊，只是因为头上有个北聚贤坊。
　　南聚贤坊紧靠着东直门和朝阳门，往来百姓流动极为活跃，而且坊东还有十余个运河码头，稳坐京城水运头把交椅，向来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
　　不但如此，南聚贤坊中还有太仓，以及商业贸易最为发达的海运大街，其政治地位，在京城三十六坊中也称得上是独树一帜。
　　海运大街兴建自永乐十八年朱棣迁都之后，左临佛门圣地慧照寺，右接八处运河码头，其下，还有外地商贾居住最多的思诚坊毗邻。
　　不得不说，王福能把皇家钱庄的总号选在这个地方，那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此时此刻，内廷大总管王公公，正在海运大街中街亲自督造匠人对刚买的铺子装潢。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门道。
　　虽然不懂装潢里面的道道儿，但王福很聪明，买下铺子后便从工部找了几个老匠人来帮衬。
　　在大明，能进工部的工匠，那都是几十年技艺炉火纯青的老把式。有这些人盯着，装潢的匠人别说偷奸耍滑，就是连随便应付都不敢。
　　不过这些匠人们也没有怨言，一门能吃一辈子的手艺，能让这些官家的工匠指点，他们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开办钱庄不是光买个铺子就能了事的，国朝虽然对商贾一事放得很松，但王福也要去县衙跑上几趟，把钱庄的一应信息尽数上报。
　　当然，其实王福一趟也没跑过，不是他仗着皇上牛气，而是大兴县县令一听是内廷办的钱庄，吓的直接把户科的科长派到了王福身边，并再三叮嘱好生伺候。
　　一脸专注的呼呼翻着文书，王福抬眼看向一旁的胥吏道：
　　“常科长，你再跑一趟，金台坊那边还有一家分号，要尽快入档。”
　　寻常县令是正七品，但京城的县令要比寻常县令高上一级，不过高归高，下头胥吏的官阶是不变的，譬如王福正说话的大兴县户科科长，依旧是不入流的杂官。
　　杂官没有官服，只能穿深绿的交领衫，十分羡慕的看了眼王福身上的青袍，常科长赶忙捧着双手接过：
　　“小人这就去金台坊。”
　　说罢，常科长便点头哈腰，转着脑袋往外走。
　　“好你个王福，本公子让你办事，你竟在这作威作福。”
　　李天声音自门外传来，王福吓得蹭然起身，三两快步和李天打了照面，赶忙堆着笑拱礼道：
　　“不知公子大驾光临，还请公子恕罪。”
　　“一觉睡了一天一夜，你可是睡舒服了罢。”
　　轻笑着锤了王福一拳，李天背着手遂超里头走去。
　　“舒服舒服。”
　　嘿嘿傻笑着回话，王福转眼看向了一脸冷漠的江保，胖脸一皱，瞪着眼埋怨不已：
　　“澄清坊的事情才过去几日，你怎么又让公子出来了。”
　　“王福，别在那跟江保说悄悄话，赶紧滚进来，本公子有话要问你。”
　　“诶，老奴这就来。”


第170章 百万花销
　　环顾打量着王福买的铺子，李天暗暗点头，心中很是满意。
　　王福倒是没跟他说大话，这几间铺子的风水地段，确实都是一等一的好，在京中也称得上少见。
　　一间十万两银子的价钱，不算亏。
　　前头有匠人忙活着装潢，王福和江保也知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来监督的老匠人交代了两句后，便赶忙到了后堂。
　　临街的铺子跟临街的院落不一样，没有什么一进门二进门，挑高也比院落高得多，至于楼台水榭，假山回廊，那就更没有了。
　　坐在满是红木器具的后堂内，摸着圆润的把手，李天仰着头环顾起来。
　　眼下只有主仆三人，王福换过来了称呼，顺着李天的视线小心开口道：
　　“陛下别误会，这些字画都是老奴买的赝品，用来撑场面的。”
　　在被皇上误会他们二人有龙阳之好后，江保现在站在王福身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一脸冷漠的吐出了两个字。
　　“虚伪。”
　　虽然心知江保这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王福还是感到很不痛快，白胖的圆脸一拉，嘟囔了起来。
　　“这可是以后可是皇家钱庄的总号，没了这些字画，以后让人小瞧了反正你江总管不担心，毕竟你江大总管可是管内库的大公公。”
　　王福嘟囔的声音不大，但江保功力深厚，怎会听不清楚，当即冷哼了一声，拱手拜向李天道：
　　“陛下，这钱庄即是带了皇家二字，那便是陛下的脸面，王福买了这么些残次赝品，依老奴之见，王福根本就没将陛下放在眼里。”
　　“哪个残次了，你给咱家指出来，别仗着资历比咱家老，就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
　　“你敢在我面前自称咱家？”
　　江保闻声两眼一瞪，转而提起老手看向李天道：
　　“请陛下准许，让老奴一掌拍死这个狂妄嚣张之徒。”
　　江保话音还未落地，王福就仰着脑袋往江保手里拱，挥舞着双手大声道：
　　“拍，来往这儿拍，今天你拍不死咱家，咱家跟你姓。”
　　瞅着这辆跟孩童似的斗嘴，李天有些无语的扶了扶额，清了清嗓子道：
　　“你俩差不多得了啊，先前江保你代王福给朕请安的时候，朕也没见你这么大气性。”
　　“老奴这是对事不对人，王福他置陛下的脸面于不顾，就该罚他。”
　　见江保有点上头的意思，李天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身子往靠背上一依，佯做出一副不耐烦的口气道：
　　“行，朕准了，你快一掌拍死他，朕就坐这儿看着。”
　　江保没没想到李天答应的这么干脆，脸色顿时一滞，手也放下了，干笑着道：
　　“陛下怎么不劝老奴了。”
　　“去去去，滚到那坐着去，朕还有正事要问王福。”
　　“老奴谢陛下救命之恩。”
　　得意的给江保使了个小眼神，王福拱手一拜，嘿嘿笑着也坐下了，主动开口道：
　　“陛下，总号就在这海运大街了，另外五家分号老奴也已选好位置，一家在黄华坊宝源大街，一家在金台坊鼓楼大街，一家在鸣玉坊漕东大街，一家在金城坊城隍庙大街，还有一家在发祥坊通惠大街。”
　　宝源号钱庄，钟鼓楼，漕运码头，城隍庙，通惠河。
　　听着王福定下的这些位置，李天满意的连连点头，语气都温和了不少道：
　　“这五家分号，将京城繁华之地尽数囊括其中，每家分号都可至少影响两个坊，不错，你这些地方选的朕心甚慰。”
　　“只要能让陛下安心，老奴万死不辞。”话赶着话，王福赶忙表一波忠心。
　　微微颔首，示意王福也坐下说话，见江保作势就要斟茶，李天赶忙伸手打住：
　　“不必斟茶了，朕今天喝了一肚子茶，你想喝就自己喝，不用顾忌朕。”
　　这还是江保第一次眼力见失误，嘴唇翕动着不知嚅嗫了什么，江保提着茶壶走到了王福面前道：
　　“咱家给你倒杯茶，你多喝点。”
　　“多谢江总管。”
　　装作听不出江保话里带刺，王福笑呵呵的回应道。
　　不着急劈头盖脸的问话，李天静等着江保回身落座，转而看向王福：
　　“花销呢，用了多少银子？”
　　“回陛下的话，总号是九间铺子，一共是八十八万两银子，五家分号基本都只有三四间铺子。
　　一共用了是一百一十万两银子，林林总总算上匠人工钱和装潢材料，统共大概两百一十三万两银子。”
　　李天脸上轻松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诧然至极：
　　“多少，你再跟朕说一遍。”
　　见皇上有些失色，王福其实也觉得花销确实太多了，斟酌着语气小声道：
　　“陛下，统共两百一十三万两银子。”
　　又听王福确认了一遍，李天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脸看向江保蹙眉道：
　　“江保，钱庄开销如此之大，朕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江保也被两百多万两开销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李天面色不渝，赶忙言明：
　　“陛下，王福就在内库支了五十万两银子，而后再也没找过老奴啊。”
　　王福闻言，也知皇上定是误会了，忙不迭的起身拱手，接过江保的话茬：
　　“陛下，钱庄花销的银子并非是从内库所出，乃是从赵王手中拿的皇产分润。”
　　听到内库就出了五十万两银子，李天登时长吁了口气，这两百多万两银子要全是内裤所出，他可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而后听到王福说是皇产分润，李天心中这才大定。
　　皇产分润好啊，皇产分润不用花自己的钱。
　　不过随即，李天便咋摸出不对劲了，自己把皇产交给朱高燧还不到一个月，怎可能有一百多万两的分润。
　　“王福，皇产的银子是你找赵王要的，还是赵王主动找你的。”
　　“陛下，是赵王主动找老奴的，赵王说是皇产的分润，老奴也不好多说什么，遂就收下了。”
　　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李天不自觉地哒哒敲起了桌案，心中顿时陷入了沉思。
　　朱高燧这又是在搞什么，借钱庄一事故意讨好自己？还是有事情要求自己，先把诚意亮出来？
　　稍加沉吟，李天回过神来，懒得瞎问，直接看向江保道：
　　“去，把赵王叫过来见朕。”


第171章 四大钱庄
　　江保拱手一诺出了后堂，李天顺势站起了身，画着圈儿来回踱步着，似是在思索什么。
　　李天一站起来，王福自然也不敢再坐着，赶忙起身跟在李天身后小心侍候。
　　“王福，皇家钱庄一事可传出去了，其他钱庄有什么反应没有？”
　　王福以为李天是见他穿着官袍，心生担忧，赶忙拱礼解释道：
　　“朝中许多荫补的官员，都在外经商，老奴仅是找了几个工部的老匠人，陛下大可放心。”
　　一语作罢，王福顿了一顿，继续道：
　　“不过截止今日，朝堂之中已有不少官员知晓钱庄一事，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老奴亲自在这盯着钱庄装潢，任谁见了，都会以为老奴是代表内廷操办此事。”
　　朝中许多大臣都知道了？
　　李天闻言十分诧异，要知道不管是三教九流，还是传统的士农工商，商贾可都是天下人公认的低贱。
　　倒不是因为商贾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对以农业为主的大明而言，这些不种地就有钱花的人，先天就招人厌恶。
　　而这，也正是李天的诧异所在。
　　朝臣们即是知晓内廷经商，他怎会一本参奏的折子都没见着，按常理说，应是早就有嗷嗷叫的官员上书说什么与民争利了。
　　王福不知李天在思虑什么，但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得静静等着李天回神。
　　“其他钱庄呢，可有什么消息？”
　　回过神来，李天抿着嘴眯了眯眼，淡淡问道。
　　“陛下，是这样，京城中大大小小的钱庄，足有二三十家之多，但要论够分量的，只有三家，而这三家，也一直被坊间称为京城三大钱庄。”
　　“京城三大钱庄？与朕细细说来。”
　　王福近日操持钱庄一事，早就通过江保在东厂的关系，将城中钱庄底细扒了干干净净，当下端的是气定神闲：
　　“陛下，京城三大钱庄虽是坊间公认，但老奴却不以为同，以老奴只见，京城应当是四大钱庄。
　　当居为首的毋庸置疑，就是咱对面的汇通钱庄，汇通钱庄的总号在山西太原府。
　　乃是晋商们为了方便交易，一手打造，其在京中的分号虽然只有三家，但其业务之兴盛，存银之繁多，当为四家之首。”
　　王福说的掷地有声，李天听的也有滋有味。
　　晋商他是知道的，明清时期华夏贸易，北方当之无二的王者，一个阳曲县的晋商，就能把控北方近三成的商业贸易，其势力堪称恐怖。
　　“能局次位的，坊间以为是宝源钱庄，但老奴却有不同看法。依老奴之见，广和银记钱庄，才能坐这第二把交椅。
　　广和银记虽在京中不显，但其背后却是扎根苏州府的太湖商帮，太湖商帮于江南，好似晋商于山西，其实力之强盛，老奴就不必赘言了。
　　至于第三位，老奴以为是宝源钱庄。宝源钱庄在黄河以北，足足有有上百家分号，其东家乃是山东琅琊王氏，称得上是千年豪族。
　　只不过因其与朝廷掺和太深，才不敢在京城大展身脚，担心陛下会盯上他们。”
　　“这个朕知道。”
　　李天哼哼笑着出声道：
　　“不敢在京城大展身脚，就已是四大钱庄其三，倒真是谦虚。不过他们也跑不了，朕早就盯上他们了。
　　保定侯孟贤英他妈，就是琅琊王氏的人，在朝中可是给他儿子买了不少关系。”
　　王福有心掺和朝政，却没那个胆子，附和着笑了几声后，继续道：
　　“至于第四位，老奴以为是丰北钱庄，其虽不设总号，但其分号仅在顺天府，就有两百家之多。
　　不过其背后东家，老奴并未查明，但据老奴了解，其财力之雄厚，丝毫不逊太湖商帮半分。”
　　汇通钱庄，宝源钱庄，广和银记，丰北钱庄，暗暗将四大钱庄记在心中，李天突然想起了海狮楼，忽而一笑：
　　“丰北钱庄的东家既是查不出来，那朕就知道是谁了。”
　　王福近日对城中大小钱庄摸了一遍底，就这个丰北钱庄怎么也查不出来，当下听闻皇上知晓，心里顿时痒的跟猴挠似的，急忙道：
　　“陛下竟知丰北钱庄的东家是谁？可否告知老奴。”
　　见王福一脸好奇，李天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淡然道：
　　“王福你这是钻了牛角尖了，朕问你，这么大的钱庄千方百计的藏着自己，普天之下何人有这个顾虑？”
　　王福虽然反应有些慢，但并不愚钝，李天这么一点拨，顿时恍然大悟，失声道：
　　“陛下是说晋王？”
　　“哈哈哈，你倒是一点就通。”乐得哈哈大笑，李天面露莞尔之色，两眼微眯道：
　　“朱济喜他们仗着自己的身份，在京中放贷成瘾，除了他们，还有何人会如此忌讳。”
　　听到放贷二字，王福神色一顿，随即吃惊的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陛下您真是神了，丰北钱庄最大的业务，正是放贷。”
　　“朕最近事情太多，让他们先蹦跶一会儿，等朕腾出手来，再好好收拾他们。”
　　“城中百姓因为借贷，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恐怕早就对陛下翘首以盼了。”
　　恭敬无比的两手一拱，王福尊声道。
　　摆着手示意王福不必如此拘礼，李天回身重新坐定，沉声问起了眼下最要紧的事。
　　“皇家钱庄一事，他们都作何反应？”
　　“回陛下的话，前些日子府库失窃一事闹得不小，他们都以为内廷是因为郭六虎，才自寻出路办了钱庄。
　　所以并未有过多关注，唯有广和银记的人，有时会来窥探一番。”
　　李天就等着到时挤兑，先弄死几家，闻得王福所言，心里松了口气，这次倒是郭六虎给自己打了波掩护。
　　“不关心好啊，不关心朕才能给他们放放血，这两日你上点心，三日之内，朕要看到皇家钱庄开业。”
　　“陛下放心，老奴已知会宫里银作局制作匾额，人手那边，内官院最近也一直没闲着，至多两日，钱庄便能开业。”
　　“如此甚好，朕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第172章 明知故问
　　皇产，顾名思义就是皇家财产。
　　明面上虽然算是皇帝的私产，但实际上却与内库直接挂钩，是整个内廷的收入来源。
　　明朝之前，皇产内库一直是皇帝本人的私人小金库，也是后宫宫斗争抢最狠的东西，毕竟谁能替皇上掌管皇产内库，那谁就是皇帝最宠爱之人。
　　但自朱元璋开创大明登基后，后宫中人，不论皇后还是妃嫔便都不能再染皇产内库。甚至于把内库的地位，提到了和户部国库一般高的位置。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并不复杂，只因朱元璋曾言：‘天下与朕，不分公私’。
　　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朱瞻基的儿子明代宗朱祁钰即位，才在后宫愈来愈大的权势中消解于无形。
　　朱元璋的本意自然是好的，向天下人表明了内廷绝不会暗中搜刮钱财。
　　不过朱元璋肯定没想到，就因为他一句不分公私，直接导致后代数位帝王，毫无顾忌的把手伸进了国库兜里，将国家财政搞得一塌糊涂。
　　当然，眼下这个年景，朱元璋说过的话还是很好使的，皇产内库除了李天本人和近侍太监，没人敢生企图。
　　至于国库和内库不分公私，眼下的内廷太监，也还没胆子向国库伸手。
　　得知大哥传召，刚接手皇产半月有余的朱高燧，心中暗生喜意，不敢墨迹，拽着江保便忙不迭的出了王府。
　　澄清坊和南聚贤坊同在东城，顺着崇文大街一路向北，不过一溜烟的功夫。
　　坐在奢侈华丽的车厢内，朱高燧一路上就没老实，三两句话，便会将话题扯到钱庄上去，惹得江保不厌其烦。
　　借着朱高燧整理衣冠终于闭嘴的空挡，江保赶忙出声道：
　　“殿下，前头就是聚贤坊了，老奴先下去知会东厂一声。”
　　“不用不用。”朱高燧闻声停下了动作，连连摆手道：
　　“本王让马车直接停在海运大街就是，江总管你还是跟本王好好说说，皇兄召本王到底何事吧，是不是钱庄的银子又不够使了？”
　　江保闻言心中一跳，赵王果然是冲着钱庄来的，看来赵王已发觉钱庄并非是内廷所为了。
　　“殿下多虑了，内库中还有几百万两银子，户改局那边也还有一百多两，眼下银子还是够使得的。”
　　听闻江保所言，朱高燧额角青筋不自觉的跳动了起来，心中很是诧异。
　　皇产现在是他在打理，内库根本就没有其他进项，除了前些日从晋王手中五十万两，哪来这么多银子。
　　诶呀，猛地一拍脑袋，朱高燧突然发现自己漏了什么，郑和下西洋哪次不带回来百十来万两，内库的银子定是从这儿来的。
　　自己谋划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朱高燧心里顿时没底了，不再跟江保问话，老老实实坐定到了聚贤坊。
　　“臣弟拜见皇兄。”
　　钱庄后堂内朱高燧正一板一眼的给李天作礼。
　　“江保出去了也就一刻不到，高燧你来的倒是够快的。”摆着手示意朱高燧平身，李天笑呵呵道。
　　“皇兄相召，臣弟岂敢怠慢。”
　　顺嘴一个小马屁拍上，朱高燧也咧着嘴笑着，赶忙坐到了一旁。
　　深深看了朱高燧一眼，吩咐江保斟茶，李天轻笑了两声，直接开门见山道：
　　“先前王福与朕说皇产的分润足足有一百多万两银子，朕想问问你，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朱高燧闻得问话，神色顿时有些尴尬。
　　皇产绝大部分都是庄子和田地，怎么可能有一百多万两银子的分润，皇上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不过稍加沉吟，朱高燧马上明白了李天话中深意，当即点着头笑道：
　　“此事自然是真的，皇产有良田万顷，酿酒制丝熬糖的庄子三十多个，一个月赚个一百来万两银子，再正常不过了。”
　　看着赵王睁眼说瞎话，江保和王福都有些忍俊不禁，皇上这是要平白吞下这百万白银啊。
　　“甚好甚好，朕把皇产交给高燧你，果然是交对人了。”
　　拍着手掌哈哈笑着，李天佯做出一副大喜的模样，当即朗声道：
　　“朕原本还担心内库的银子不够使，这下好了，以后月月都有百万两银子的进账，朕再也不用为花销头疼了。”
　　李天话音落地，朱高燧端着茶盏的手猛一哆嗦，脸色顿时肉眼可见的惨白起来。
　　他殚精竭虑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干下这么大的家业，一年挣个两千万两都烧高香了，皇上这就准备要他的命了？
　　“皇兄，这个月之所以分润如此之多，主要还是制丝的庄子赶上了好时候，平常情况下，是绝没有这么多的。”
　　“哦？还有这番隐情，那你给朕说说，平常时皇产一个月能分润多少？”
　　眼看着自己大哥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朱高燧心尖顿时有些发疼，咬了咬牙，缓缓伸出了两根指头道：
　　“回禀皇兄，平常时日约莫……约莫二十万两银子。”
　　“才二十万两银子？高燧你莫不是在逗弄朕吧，制丝庄子才几个，一个月就多挣了一百多万两银子？”
　　“臣弟不敢戏弄皇兄，但平常时日却是只有二十万两。”
　　抿着嘴角看着朱高燧一脸小心谨慎，李天心中暗暗发笑，嗒嗒敲着桌案笑颜道：
　　“那这样好了，宫里府库的存丝还有不少，高燧你都帮朕卖了，到时朕与你三七分账。”
　　李天这话一出，朱高燧顿时傻眼了，他虽不知宫里有多少生丝，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是小数。
　　生丝现在行情可差的要死，他先前不过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真要去卖，他除了自己咬着牙吃下，根本就没有其他法子。
　　一想到呼啦啦几百万两银子要丢，朱高燧心里难受的只想晕死过去，当即什么脸皮也不要了，屈身一拜，把实话说了出来。
　　“皇兄恕罪，皇产分润其实根本没有百万两银子，都是臣弟鬼迷心窍，想借此机会插手钱庄，才做出了这等昏头之事，臣弟...臣弟甘愿受罚。”


第173章 欲扬先抑
　　听到朱高燧终于承认了自己对钱庄的企图，李天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脸色一转，口气中带着上位者压迫，冷然道：
　　“钱庄一家总号，五家分号，统共花销两百一十三万两。朕的内库只出了五十万两，剩下一百六十三万两都是你拿的银子，朱高燧，你财力雄厚啊。”
　　李天一发火，朱高燧也不敢再叫什么皇兄了，脸皮崩的紧紧的，脑袋深埋在地上，惶恐不已道：
　　“微臣真的知错了陛下。”
　　“怎么？你以为朕敲了朱济喜的竹杠，朕的内库就真没银子使了？”
　　“臣弟不敢这么想。”
　　“不敢这么想？哼，朕看你敢的很，不声不响就拿一百多万两银子往钱庄上砸，心里怕是早就盘算好怎么跟朕邀功了吧。”
　　朱高燧打的什么主意，李天太清楚了，无非是他给钱庄出了大力，自己就得默契十足的念着他的好，以后再有什么事，也都得顾忌顾忌他的想法。
　　冷哼了一声，李天没等朱高燧回话，起身走到朱高燧面前半蹲着，重重拍着其肩膀道：
　　“朱高燧啊朱高燧，你真不愧是老朱家最会做买卖的，一百来万两银子既讨了朕的欢心，又拉拢了内廷的太监。
　　还让满朝文武都以为朕重视于你，一石三鸟，你可真够厉害的。”
　　“皇上是翱翔九天的真龙，臣弟岂敢比作石鸟。”
　　啪的一拍朱高燧的脑袋，李天把朱高燧直接从地上提溜了起来，口气中带着三分不耐道：
　　“少给朕打马虎眼，说吧，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话到了这份上，朱高燧心中已没有本分侥幸，当即挤鼻子弄眼的搞了几点眼泪出来：
　　“皇兄慧眼如炬，臣弟在皇兄面前就跟没穿衣裳似的，臣弟全都认罪。”
　　“哟，又叫起皇兄来了，怕朕杀你，要跟朕打感情牌？”
　　皇帝口中的杀可不是坊间地痞放狠话，朱高燧闻言，双腿顿时止不住的的打起了哆嗦。
　　不敢相信自己会因区区百十来万两银子，就惨遭身死，朱高燧眼中满是惊恐，一把抱住了李天的大腿，泣诉不已道：
　　“父皇生前说大哥会照顾好臣弟，臣弟从未有一日不信。”
　　看着朱高燧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凄惨模样，李天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踢踏着朱高燧让其起身，李天给江保使了个眼色，回身再度落座，轻敲着桌案，似笑非笑道：
　　“朱高燧，你为何会觉得实话实说，朕就不让你插手呢？”
　　江保心领神会，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片方巾，递到了朱高燧手中，转身提起了茶壶，欲给李天看茶。
　　接过江保递过来的方巾，朱高燧胳膊僵硬的擦拭着没几滴儿的泪水，只觉心尖发颤，鬼使神差的便明白了二哥为何要篡权夺位。
　　皇权之威，真是太可怕了。
　　“恩？高燧，跟朕说道说道。”见朱高燧两眼失神，李天再度开口道。
　　回过神来，听到实话实说四个字，朱高燧神色顿时一滞，稍加细想，自个儿也疑惑了起来。
　　明明内廷要办钱庄的事情已是人尽皆知，自己为何不跟大哥说实话呢，大哥就是不同意，那也比现在的模样强啊。
　　突然，朱高燧只觉脑海中有一道闪电劈过，实话实说，实话实说，大哥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本就有机会插手此事？
　　朱高燧一脸顿悟的神情李天看在眼中，随手拿起茶盏抿了口茶，淡淡道：
　　“坐下说话。”
　　终于理清一脑袋浆糊般的思绪，朱高燧面露狂喜，一个清脆的叩首磕在了地上，两手高举：
　　“皇兄大恩大德，臣弟永生难忘，皇兄放心，臣弟定会好生料理...”
　　“停停停，朕答应你什么了，你就料理上了，先坐下再说。”
　　朱高燧这会儿琢磨过味儿来了，心里头那叫一个舒畅，也不介意自己的话被打断，喜不自胜的拱着手便坐定在了一旁。
　　“皇兄请言，臣弟洗耳恭听。”
　　说起正事，李天严肃了不少，神色微凛道：
　　“朱高燧，你跟朕说实话，丰北钱庄有你的份子没有。”
　　惊诧于大哥对城中钱庄如此了解，朱高燧不敢再心存侥幸虚与委蛇，赶忙点着头老实道：
　　“有一成的份子，是晋王非要拉着臣弟入伙的。”
　　虽然听出了朱高燧有拉朱济喜下水的意思，但李天并未理会，哼笑出声道：
　　“就凭丰北钱庄放贷的规模，你这一成份子怕是也早已赚的盆满钵满。你这主意倒是打的好，攥着朱济喜的份子，还想在朕这边也上插一手。”
　　朱高燧闻言勉笑了两声，心里斟酌着利弊得失，连忙拱手表起忠心来。
　　“皇兄放心，臣弟明日就去将丰北钱庄的份子出手。”
　　“大可不必，只要你不找麻烦，朕对你的产业没多大兴趣。”
　　朱高燧其实还真不想放弃丰北钱庄的份子，毕竟靠着丰北钱庄，他一年足有百万两银子入账，还不用操任何心。
　　不过担心李天可能是在试探，朱高燧咬了咬牙，再度拱手道：
　　“皇兄，丰北钱庄的放贷买卖丧尽天良，致使无数百姓家破人亡，皇兄今日就算不问，臣弟也早就准备将份子出手了。”
　　李天最喜欢看人堂而皇之的不要脸，闻言抿了抿嘴，当即点头道：
　　“那好，明日你就将丰北钱庄的份子出手，朕替你接了。”
　　李天这话一出口，朱高燧的脸色顿时涨了满红，只觉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但还不得不作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
　　“臣弟遵旨。”
　　钱庄一事据王福所言，朝中有不少大臣都悉数知晓，朱高燧善于经商，李天自知朱高燧不是傻子，不再弯弯绕绕，直接开口道：
　　“说说吧，你是这么知道皇家钱庄是朕着令筹办的？”
　　李天这么一番话说出来，江保和王福都来了兴趣，他们可从未将钱庄的细则外传，赵王如何得知，他么也是好奇的紧。
　　朱高燧闻言抿了抿嘴，脑袋微垂，有些不好意思道：
　　“臣弟不才，只是见王总管亲自操办此事，想和内廷结个善缘而已。”


第174章 攻心之道
　　“只为结个善缘？”
　　听到朱高燧这么说，李天不由得暗暗咂舌，一百多万两银子就为结个善缘，这帮王八蛋到底有多少钱啊。
　　念及至此，李天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脸看向王福道：
　　“除了赵王，钱庄一事可还有其他人与你接触？”
　　“回禀陛下，确实有不少勋贵大臣私下问老奴缺不缺银子，不过老奴都回绝了。”
　　原来还真有人和朱高燧打一样的主意，嗒嗒敲着桌案，李天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瞥了眼朱高燧，淡淡道：
　　“回头写张单子交给朕，朕倒要看看朝中，到底有多少耐不住性子的。”
　　交代完了王福，李天又看向了朱高燧，似笑非笑道：
　　“高燧，朕要是问你家财几何，你是不是担心朕会敲你竹杠？”
　　眼瞅着马上要进入正题，朱高燧心里急的直痒痒。
　　自知家财这种东西东厂若是相查，他也瞒不了多少，索性直接一脸坦然的拱起了手：
　　“皇兄若是想知道，臣弟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静静注视了朱高燧几秒，李天诙谐的笑了两声，当即点到为止不再细问，摆了摆手，说起了正茬。
　　“钱庄一事，确实是朕亲自令王福筹办的，朕也不怕告诉你，皇家钱庄乃是朕变法革新中的重中之重。”
　　变法革新四个字一出来，朱高燧顿时变了脸色，有些不敢再听下去。
　　户改局，天工院，这两个衙门哪个不是内阁阁老执首，哪个不是在朝中权势滔天。
　　“皇兄，钱庄做的不过是些铜臭买卖，怎么会与变法扯上关系，还请皇兄直言。”
　　看着朱高燧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李天朝王福招了招手，沉声道：
　　“把皇家钱庄的细则拿来让赵王看看，省得赵王以为朕是在恐吓他。”
　　皇家钱庄的细则章程，在江保王福二人心中端的是极为重要，二人向来是贴身保管。
　　毕竟这玩意不但是内廷数千内官的饭碗，也是皇家钱庄能杀出一条血路的本钱。
　　闻得皇上发话，王福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皇上为何要将此事交给赵王，赵王可是曾有意助力汉王夺位啊。
　　恋恋不舍的把细则交到朱高燧手中，王福转身朝李天一拜，尊声道：
　　“陛下，钱庄至多两日便能开业，老奴以为不如让赵王提前接手，也好先熟悉熟悉。”
　　听着王福不卑不亢的语气，再看其微微撅起的胖嘴，李天心中了然。
　　王大公公这是对朱高燧不满，心里不痛快，想撂挑子不干了。
　　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李天笑叹了口气，摆手示意王福先一边站站，静等着朱高燧聚精会神的看完。
　　朱高燧逐字逐句仔细翻看，越看心中越是骇然，末了有些意犹未尽，抬头长吁了口气：
　　“皇兄，此细则是谁写的，当真是天纵奇才，天纵奇才啊。”
　　江保闻言便欲开口，想要好好吹嘘一番，不料见皇上眼色，只得定住了脚。
　　李天并不打算认下这份细则，这种顺手而为的东西，他一天能写五斤，实在让人提不起装逼的快感，还是等以后把商业合同拿出来再说吧。
　　“写这份细则的人就在此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这这细则是皇兄所写？”
　　朱高燧没想到竟是李天写的，下意识就结巴着问出了声。
　　“怎会是朕写的，朕从未做过买卖，哪懂这些东西，是王福写的。”
　　“王总管竟有这番大才。”
　　朱高燧闻言顿时惊呼出声，心中倒也没有生疑，激动的一个窜身到了王福身前，手捧着细则道：
　　“看了这份细则，本王只觉得这么些年白做买卖了，王总管天纵奇才，请受本王一拜。”
　　瞅着堂堂亲王给自己拜礼，王福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皇上已经把名头安在了他身上，王福也只得将错就错道：
　　“殿下休要折煞咱家，咱家也只是随便写写罢了。”
　　“随便写写就能写出这种东西？”朱高燧脑袋摇城了拨浪鼓：“本王是万万不信的，除了浸淫商道几十年的泰斗，无人有这份见解。”
　　话罢，朱高燧看向了李天，捧着细则的双手有些颤抖，恭声道：
　　“皇兄，王总管有通商天下之能，任职内廷，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臣弟恳请皇兄，让王总管出宫经商，以展其才能。”
　　王福本以为替皇上代受一波马屁就够了，没想到赵王居然想让他出宫经商，心里顿时急得不行。
　　他一个印绶监总管能在皇上身前侍奉，那是祖坟冒青烟才有的运气，让他出宫做买卖，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痛快呢。
　　“殿下，咱家真的只是随便写写，咱家根本就不会经商，殿下你就别说了。”
　　王福这会儿在朱高燧心中地位，那比之商圣范蠡也不逊色，他这辈子也没想过，钱庄还能这么玩，简直就是神了。
　　“随便写写就这般厉害，那稍加认真还不冠古绝今了。”
　　王福眼看赵王这马屁是刹不住了，赶忙向江保投去了求救的眼神，看向李天急声道：
　　“老奴只想一心一意侍候陛下，陛下可万万不能逐老奴出宫啊。”
　　看了这么一会儿精彩小剧场，瞅着王福大脑袋上急的满头是汗，李天也不好再作壁上观，咳嗽了两声道：
　　“好了好了，高燧，人各有志，朕也不想强人所难，你还是跟朕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
　　朱高燧闻言两眼一瞪，神色间满是火热，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纸道：
　　“皇兄，这还想什么，臣弟恨不得钱庄马上开业。”
　　见朱高燧这么狂热，李天很是意外。
　　他一直以为历史上朱高燧和朱高煦，是一文一武，一内一外。
　　朱高燧只是为了助力朱高煦夺位，才大肆经商敛财，可眼下看来，朱高燧明显就是喜欢做买卖。
　　沉迷商贾一道好啊，若是其他，他还真有些束手无策。但朱高燧要是对做买卖有兴趣，那他可就精神了。
　　大宗商品交易，资本圈地，股份有限公司，他有把握让朱高燧一辈子沉迷此道。


第175章 安排妥当
　　关于皇家钱庄的具体经营方式，李天已在细则章程中尽数写明，涵盖了存款，私人贷款，商贾贷款，信用支取等数十种业务。
　　与朱高燧的二次磋商，不过是为其解惑一些复杂之处。
　　一番详谈中，李天也再度确定了朱高燧的经商才能。
　　往往江保和王福要半天才能理解的条文，朱高燧稍加点拨便能明白。
　　惊叹之余，李天也不由感到十分庆幸。
　　还好朱高煦的幕僚脑瓜子好使，让朱高煦在正阳门外操练亲兵，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然凭朱高煦在军中的声望，再加上朱高燧的敛财能力，他这皇位能不能坐稳，那恐怕还得两说。
　　“皇兄，前面那些臣弟都明白了，但这信用支取是如何操作的，臣弟还是有些想不通啊。
　　若是产业雄厚的商贾贷款，那抵押其工坊铺子便是，但若是其产业寥寥，咱这钱庄又该怎么判断其就是诚信之人？”
　　所谓的磋商已经告入尾声，朱高燧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终于让李天心里舒坦了一点。
　　先前他寥寥几语，朱高燧就能举一反三，他还以为就没朱高燧不懂的呢。
　　赞扬了两句朱高燧这个问题问得好，李天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直接道：
　　“信用支取这个业务，写在细则的最后一页，主要是针对一些手握优质产业，急于扩大又手中无银的商贾。
　　譬如有的商贾想筹办私人的养济院，为朝廷分担一部分孤寡老人的压力，皇家钱庄作为朕亲自背书的钱庄，自然有义务替其解决银钱之困。”
　　朱高燧这么一会儿，已从李天口中听到了不少新鲜词儿，但听到私人养济院，还是有些怔神。
　　稍加思索，明白过来私人养济院是个什么玩意，朱高燧挠着脑袋发问道：
　　“皇兄，养济院收养的都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这里头能有什么买卖，臣弟想了又想，也没想出这里头有什么赚头。”
　　朱高燧的反应李天并不意外，私人养老院这种东西，那是商业贸易极为繁荣时才有的产物。
　　眼下大明连个正儿八经的公司都没有，朱高燧要能想明白那就见鬼了。
　　“私人养济院赚头自然是有的，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朕也只是给你打个比方罢了。
　　至于信用支取，朕把他放在了细则的最后一页，也不是让你现在就上马的，你现在知道有怎么回事就行了，假以时日你自会明白。”
　　言谈讨论了这么久，朱高燧也慢慢摸出了点李天的脾气，知道只有太过复杂的东西，皇兄才会避之不谈，当下也不再继续追问，点了点头道：
　　“那后日钱庄开业，皇兄可要来亲自出席？”
　　问出这句话，朱高燧心里其实很没底儿，朝廷之中对商贾一事向来不放在眼里，大哥届时若是亲自到来，朝中必有非议。
　　“高燧你这叫什么话，皇家钱庄挂着朕的脸面，朕怎会不来，倒是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朱济喜他们解释吧。”
　　李天不假思索便一口应下，朱高燧心中很是诧异，难道大哥即位不过月许，就已将朝堂牢牢握在手中了？
　　按下心中诧异不表，朱高燧两手随即拱起，不甘让李天小瞧道：
　　“皇兄都已将钱庄一事全盘告知，臣弟若是还瞻前顾后，岂不是辜负了皇兄信任。皇兄放心，后日臣弟必会亲自操持钱庄开业仪式。”
　　言罢，朱高燧脸上笑容更甚，撅着屁股看向了王福：
　　“到时还请王总管务必赏光，与本王共同操持此事。”
　　王福不敢贸然答应，瞥眼见李天面色如常，这才笑着赶忙跟朱高燧回礼：
　　“殿下放心，咱家到时会和陛下一同前来。”
　　“那本王就向在此谢过王总管了。”朱高燧闻言神色欣喜，当即朝王福深深拜了一礼。
　　“殿下休要折煞咱家，咱家哪能担得起殿下的行礼。”
　　急忙再度回了个礼，王福有些惶恐道。
　　王福现在虽然在朱高燧心中地位奇高，但朱高燧也不敢当着李天的面过分示好，不再推脱，点着头微微含笑，转身道：
　　“皇兄，臣弟身份特殊，背后负责钱庄一事还可，但若是在前头署理，抛头露面，还请皇兄另派干将。”
　　朱高燧说的很有道理，李天听后便陷入了沉思，稍加沉吟后，抬头道：
　　“二掌柜，朕有意让郭六虎来将功赎罪，三掌柜，朕也已经答应了江保，由御用监总管胡让出任。
　　至于大掌柜，朕还真没什么好的人选，反正以后大掌柜是要与你对接，高燧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郭六虎老的掉牙不足为虑，三掌柜胡让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听到大哥竟对自己如此信任，朱高燧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噙着小泪儿道：
　　“臣弟今日对天发誓，绝不辜负皇兄信任，如有违背，臣弟愿遭五雷轰顶。”
　　“轰隆隆。”
　　朱高燧话音刚落，天空便响起一声惊雷，轰隆隆的雷声顿时传入了后堂之中。
　　江保和王福都愣住了神，朱高燧也被吓的蜷缩在地，唯有李天大力拍着椅子把手，笑的前仰后合。
　　“高燧，你可真是言出法随啊。”
　　朱高燧这会儿被一声惊雷，吓的那叫一个面如土色，闻言赶忙颤巍巍的站起了身，拱着手道：
　　“皇兄明鉴，臣弟绝不敢有欺君之想。”
　　“雷又没轰到你脑袋上，你惶恐什么，起来跟朕说话。”
　　见大哥是真的没放在心上，朱高燧这才长松了口气，心中大骂了两句贼老天，挤着笑脸站起了身：
　　“皇兄，臣弟...臣弟不发誓了，以后臣弟的所作所为，皇兄拭目以待便是。”
　　“朕本来也没指望你发誓，真要是有什么事，你尽力而为，别诓着朕骗着朕就行了。”
　　“皇兄教导，臣弟谨记在心。”
　　雷声阵阵，雨声哗哗。
　　李天就是没出去，也知外头此事定是倾盆大雨，忽而想起天工院工期将近，杨荣很可能在工地上亲自督造，李天不由惦念出了声：
　　“这雨下的这么急，也不知福采坊那边怎么样了。”


第176章 倾盆大雨
　　心知皇上是惦念杨阁老，江保抿了抿嘴，主动出声道：
　　“陛下，要不老奴让东厂派个人去看看。”
　　“看看又能如何，还能把这大雨看停了罢。”
　　江保闻言面色一怔，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垂着脑袋拱手一礼：
　　“老奴失言。”
　　见江保拍马屁又拍到了马腿上，王福乐得发笑，吭哧吭哧憋着笑意，转脸看向朱高燧道：
　　“此时大雨下的正急，殿下一时半会也回不了府，不如与咱家商议商议后日开业事宜如何？”
　　“自无不可，王总管请坐。”
　　钱庄开业算不上什么大事，有朱高燧负责足以，李天懒得再掺和其中，给江保使了个眼色，便踱步出了后堂。
　　钱庄前堂，咚咚锵锵的声音仍旧未停，外头虽然雨下的跟盆泼似的，却也影响不到他们忙活。
　　来做活的匠人和工部的老官匠，没一个认识李天，但见王大公公对这位公子的态度恭敬，也都照面赶忙行礼。
　　微微颔首着与一干匠人见礼，李天缓步走到了钱庄屋檐之下。
　　放眼望去，只见天地之间灰蒙蒙一片，雨滴密的连成了一片，跟天上遭难了似的，铺天盖地的往地上跑。
　　黄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哪有诗中那般唯美的意境，传入人耳中的，只有噼里啪啦宛如爆竹似的嘈乱之声。
　　看着街上蒙头乱跑，犹如无头苍蝇般的避雨百姓，李天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对这种失控的景象感到有些不喜。
　　“江保，现在什么时辰？”
　　“陛下，戌时一刻了。”
　　古人将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戌时一刻正是七点十五，不过这会儿的天光在李天眼中，哪有半分七点多的样子，说是半夜三点他也信。
　　雨越下越急，接天连地的雨幕，已到了狂风也无法裹挟的地步，街上很快出现了水坑，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上涨。
　　雨声如涛声，汹涌如天倾。
　　李天看的暗暗心惊，抹了把脸上冰冷的雨水，心中顿生不妙之感。
　　这么大的雨，京城的排水系统怕是要撑不住了。
　　“陛下，快看。”
　　江保老手指着远处，惊呼出声道。
　　顺着江保手指的方向看去，李天瞳孔猛地一缩，脸色随即大变。
　　只见海运大街与太仓大街的交叉口，高达半尺的浑黄水浪，正以极快的速度朝太仓方向奔涌而去。
　　“陛下，这么多的泥土，定是北聚贤坊的泄水沟倒灌了。”
　　江保说的急切，李天也看的脸色凝重无比。
　　这场大雨下了还不到半刻钟，北聚贤坊的泄水沟就顶不住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岂不是整个京城的排水系统都会崩溃。
　　京城两面环山，西北要比东南地势高得多，李天完全可以想象，整个京城的雨水，都朝东南三坊冲去的景象。
　　“不能再等了，江保，给吴中下旨，让他火速带着人来见朕。”
　　雨情紧急，江保没有废话，拱手一诺，便一头扎进了钱庄。
　　钱庄后门，停着朱高燧来时的马车，大雨来袭，朱高燧府上的下人，早就将马匹迁入马厩躲雨。
　　江保心中急切，也不跟朱高燧府上的下人知会，拽着一匹高头大马，便一刻也不得闲的冲出了钱庄后门。
　　暴雨如注，整条海运大街都开始积水，先前的小水坑，早已消失不见。
　　海运大街自永乐十八年营建，年年整修换新，一条街铺的都是条石青砖，其下乃是京城最好的排水系统。
　　眼下瞅着海运大街都开始积水，李天心中不妙之感愈发强烈，直接快步冲入了后堂，看向说的正哈哈大笑的王福二人道：
　　“王福，传朕的口谕，让顺天府，大兴县，宛平县，东城兵马司给朕全员出动，即刻前往明时坊，准备拦截水患。”
　　见皇上面容冷峻，王福神色当即一肃，什么也不敢问，拱手一诺，急跑着出了后堂。
　　李天噼里啪啦一通安排，朱高燧也吓的赶忙站起了身，小心道：
　　“皇兄，这是出何事了？”
　　“雨下的太大，京城很可能要内涝了。”
　　“内涝？”
　　听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朱高燧一时间有些怔神，京城都多少年没有内涝过了。
　　“皇兄，京城与海河相连，又与运河想通，城中穿城而过的河流有数十条，泄水沟更是不计其数，怎会有内涝之危。”
　　口说无凭，李天没有废话，直接拉着朱高燧出了后堂，指着不远处的两街交叉口，微眯着眼道：
　　“大雨下了还不到一刻，北聚贤坊的泄水沟就已开始倒灌，若是这雨半刻钟内还不停，你说京城会不会内涝。”
　　看着不远处汹涌的水浪，朱高燧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想着内城的地势走向，还是下意识的开口道：
　　“皇兄，正阳门，崇文门，东便门外都有两尺余宽的护城河，东便门更是与运河主河道相连，城中可能积水，但绝无内涝之危啊。”
　　“正阳门？崇文门？东便门？”
　　李天一连三问，声调一声比一声高，问到最后直接给朱高燧来了一脚：
　　“正阳门外呢，外城的百姓在你朱高燧眼中，就不算百姓是吧？”
　　朱高燧长这么哪被人踹过，屁股一吃痛，赶忙捂着嗷嗷叫道：
　　“臣弟失言，臣弟失言。”
　　冷冷的瞪了朱高燧一眼，李天懒得再踹，心中不由开始担心起外城的百姓来。
　　内城的护城河确实宽阔，但却是东西走向，而暴雨汇聚的水浪，乃是自北向南俯冲而下。
　　护城河能拦住汹涌的水浪最好，但若是拦不住，那外城的百姓可就早遭殃了。
　　京城有内城和外城之分，内城中居住的百姓，家中基本都有余财，算得上是体面的京城人氏。
　　而外城的百姓，则若是逃难定居，或向往京城，家中往往只能勉强过活，稍微有个天灾人祸，便会一贫如洗。
　　京城三十六坊，外城只有八坊，但这八个坊中，却是住着京城百万人口的大半。
　　身为大明的皇帝，李天扪心自问，外城的几十万百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弃之不顾。


第177章 工部尚书
　　雷声轰隆，暴雨如注。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如同草原上放羊的牧人般，把所有百姓都抽赶回了家中。
　　京城东南，明时坊文思大街一个小胡同中。
　　年方四十，靠给隔壁朝廷草场打料为生的周大河，正面色凄然的跪在自家院中，一个劲的给老天磕头。
　　“老天爷啊，别下了，别下了。”
　　黄豆大小的雨滴砸在脸上，疼的周大河直吸凉气，但想到草场没来及收的草料，便也浑然不觉得疼了。
　　周大河不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他的身份乃是明时坊草场的小吏，虽然没有品阶，但也比一般百姓日子好过的多。
　　前几日一连几天的艳阳天，让周大河心情好的不得了，马上临近中秋，他若是能在过节前把草料都晒出来，那可就能提前休息了。
　　一心想着提前休息，周大河今日也不急着收草料了，毕竟夕阳的日头虽然短，但也能让草料晒得更干些不是。
　　可让周大河万万没想到是，他就今日动了这个念想，老天爷便给他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
　　“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吧，你睁眼看看吧。”
　　草场的草料是供应三千营的，一日也不能缺。眼下虽然被雨淋了，雨要是马上停。
　　他倒还能拼着不过节，重新再晒一遍，但要是下个没完没了，把草料都给浸烂了，那他的脑袋可就完了。
　　周大河的婆娘站在屋檐底下，看着自家男人仰天长呼，心疼的不得了，抹着眼泪让儿女都进屋去，撑着伞到了院中：
　　“大河，到底多少草料啊，咱现在去收了不行吗？”
　　周明礼早就被雨淋的浑身发冷，嘴唇发白，见自家婆娘又哭着过来了，只觉心烦气躁，一把将头上的伞打翻在地，怒嚎着伸出了五根指头：
　　“五百石，整整五百石呐，你有能耐你去收。”
　　明朝一石大概一百二十斤，五百石便是整整六万斤草料，周大河的婆娘稍一细算得出了这个数儿，顿时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大雨，毫不客气的打在夫妻二人身上，如同凯旋的将士般在耀武扬威。
　　周大河一双长满厚茧的大手握成了拳头，愤愤的朝天上打去：
　　“贼老天，我草你娘。”
　　瞅着自家男人发疯，周吴氏急忙擦着眼泪爬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周大河的粗腰，慌神道：
　　“大河，咱进屋吧，咱赔，咱赔一辈子咱也要赔上。”
　　“赔？”
　　周大河癫狂的大笑着，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看着浑身哆嗦的周吴氏，指着自己的脑袋道：
　　“咱得用这个赔。”
　　听到要杀头，周吴氏脸色瞬间变得唰白，脸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泪，带着哭腔道：
　　“我爹都说了官家的买卖做不得，你不听，你非要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做，现在害的脑袋都要丢了，你让我和大牛以后怎么办啊。”
　　周大河虽然暴怒，但自家婆娘一哭，还是让他心尖发疼，赶忙把周吴氏从地上扶了起来，紧抿着发白的嘴唇道：
　　“乘着这会儿还下着大雨，你快带着大牛和二妞走吧。”
　　“有人没有，开门，快开门。”
　　夫妇二人正准备上演生离死别，突然听到院门被敲的哐哐直响。
　　周大河脸色一白，再也顾不得其他，紧紧抓住周吴氏的肩膀，急声道：
　　“官家的人来抓我了，你快带着大牛他们走。”
　　周吴氏没想到官府竟来的这么快，一时间只觉眼前发黑，两腿发软，求死之意顿然生出。
　　“大河，我不走了，反正落个孤儿寡母也是受人欺辱，还不如咱一家人整整齐齐，一块给官家赔罪，也省的拖累爹娘。”
　　“快开门，我们是工部的人，再不开门，我们就直接撞进去了。”
　　深情无比的看着周吴氏，周大河只觉浑身都松快了不少，紧攥着自家婆娘的手，迈着大步朝院门走着，扯着嗓子吼道：
　　“催你老母，来了来了。”
　　脑海中想象着大门外的寒刀利刃，周吴氏满心赴死之意，八辈子胆子也没这么大过，跟着自家男人也喊出了一声催你娘。
　　“这户人家好生泼辣，竟然骂在下的老娘。”
　　扒着门缝躲着雨，周镇转脸汗颜不已道。
　　“这么大的雨，人家愿意给你开门就不错了，少得了便宜卖乖。”
　　披着蓑衣，带着竹笠，吴中捋着自己早已湿透的胡须，没好气道。
　　吱呀一声响，院门大开。
　　看着门外乌泱泱一大片人，周大河咽了口唾沫，把自己刚才准备好的大骂吞进了肚里，拱着手道：
　　“各位官爷可是来寻我的？”
　　“你们这些脑满肥肠的衣冠禽兽还等啥呢，动手吧。”
　　周吴氏脑子这会儿已经迷瞪不清了，一个闪身到了自家男人身前，一口气甩出了两个成语大声道。
　　吴中等人闻言脸色顿时一滞，周镇只当这两只落汤鸡脑子有问题，一把将两人推搡到了一遍，领着头冲进了院子：
　　“部堂，这院子的地势果然高，这里头还有阁楼。”
　　周镇一进去，乌泱泱一票人随即鱼贯而入，吴中等着李天走到，面露欣喜之色道：
　　“陛下，明时坊地势最高的就是此处了，当临时衙门绰绰有余。”
　　踩着台阶而上，与吴中齐身站定，李天回身环顾四周，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此处地势却是奇高，这家的户主呢，你亲自去跟人家知会一声，就说朝廷临时征用，事后自有补偿。”
　　吴中闻言感慨皇上就是心细如发，拱手一诺，转脸寻见了窝在角落的周大河夫妇，快步上前道：
　　“本官工部尚书吴中，想借贵宝地一用，你二人可是此处户主？”
　　看着平平无奇的吴中，周大河两眼痴呆的点了点头，结巴道。
　　“你...你是工...工部尚书。”
　　“好，本官代朝廷先借你家一用，事后朝廷自会给你们补偿。”
　　权当这俩人是被吓着了，吴中也不在意，雷厉风行的说完，便回身朝里头走去。
　　“大河，工部尚书是个啥官啊，比你们草场的场长还大吗？”


第178章 已成定局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为水患所困扰，明朝也不例外，每一次黄河长江发洪决堤，都会带走数万乃至数十万百姓的性命。
　　京城虽然地处北方，不像江南那般水网密布，但源于对水灾骨子里的恐惧，明朝自开国伊始，就在京城设立了都水衙门。
　　都水衙门为工部所辖，乃是工部下设四司之一。
　　往常都水衙门最主要的工作，便是配合户部，前往最容易爆发水灾的南方防洪赈灾。
　　时逢八月南方梅雨季节，都水清吏司的员外郎，早就领着下属的主事们全员南下，只有五名郎中，还在京中坐守。
　　倾盆大雨汹涌而下，在千步廊工部衙门当值的五名郎中，都从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不等自家部堂禀奏皇上，便自发的兵分五路，前往城中各坊准备应急。
　　明时坊位于京城内城东南，是内城地势最为低洼的一个坊，自然也最容易出事。
　　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几个郎中害怕担责，都不愿染手，唯有五名郎中里资历最浅的李之凉，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
　　李之凉是永乐十三年乙未科进士出身，今年刚满三十，在一众同年里，升官的速度称得上是坐火箭。
　　不过李之凉可不是什么关系户，他能这么年轻就任五品的工部郎中一职，靠的就是敢玩命儿。
　　其身上最大的一笔功绩，便是在两年前的太湖洪灾中，以一己之力顶着所有压力，强力撤走了吴江县三十万百姓，使得在洪灾中殒命的百姓人数，直接少了一半。
　　穿城而过到了明时坊，李之凉二话不多说，直接差人叫来了明时坊的坊令，随即一连十几条的部署就安排了下去。
　　李之凉的工部郎中，是靠救苏州几十万百姓升上来的，在京中虽算不上人尽皆知，但也有几分名声。
　　人的名，树的影。
　　明时坊坊令知道李之凉不好惹，得了部署也不敢废话，急忙就照本宣科的往下头发号施令。
　　一坊坊令虽然只是区区九品芝麻官，但在本坊，也称得上是说一不二，就是县里来坊中办事，那也得跟坊令知会一声。
　　明时坊坊令是个会做人的，在得知皇上和一干重臣就在草场胡同后，便急匆匆的回了坊令小堂：
　　“李郎中，皇上这会儿就在草场胡同，您要是去，下官这就给您安排马车。”
　　“皇上统筹的乃是全局，本官去有什么用，你去派人递个信，让皇上知道本官在明时坊就行了。”
　　李之凉前脚话音刚落，后脚一个满身雨气的小吏便闯入了小堂内。
　　小吏身上披着蓑衣，头上戴着竹笠，身上的绿色官袍早已湿透，不顾脸上的雨水直顺嘴流，直接看向了李之凉快速道：
　　“李郎中，皇上有召，让您现在就去草场胡同见驾。”
　　李之凉闻言微微一愣，心中不由得有些莞尔，衙门里那几位老哥哥都不愿来明时坊坐镇，恐怕没想到还有面圣这种好事吧。
　　赶忙起身，李之凉三下五除二穿戴好了蓑衣竹笠，跟明时坊的坊令交代了两句，便快步走到了小吏身前：
　　“即是圣上传召，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带本官前去。”
　　小吏似是有些没想到李之凉这般雷厉风行，稍加愣神，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着头，赶忙引着李之凉钻入雨中。
　　坊令小堂门口，一辆车轮包铁的马车正在静等。
　　不等小吏给自己掀帘子，李之凉便一个箭步冲上了车厢，反而过来不满的催促道：
　　“雨情如此紧急，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来。”
　　小吏有些撵不上李之凉的节奏，闻声赶忙手脚并用着往上爬。
　　雨势湍急，马车的板子又高又滑，小吏爬的很是滑稽，李之凉见状，直接一把将其拽进了车厢，看向马夫急声道：
　　“快走。”
　　马夫看出来这位大人是个急性子，闻声赶忙点着头扬起了手中鞭子，驾着高速驰骋的马车，一路朝草场胡同而去。
　　包铁的车轮滚出了残影，整个车厢内都颠的不得了，街道两旁的景色正飞速后退，溅起的水花，足有半个人高。
　　噼里啪啦的雨滴落在马车顶上，李之凉听的心烦气躁，直接撩开车帘子，探着脑袋朝外看去。
　　看着已经可以没过脚面的积水，李之凉暗暗心惊，这大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明时坊被淹，已然是不可避免了。
　　到了草场胡同，不等马车停稳李之凉就跳了下去，两只手提着袍子，就往门口驻守着锦衣卫的院子里冲。
　　“微臣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李之凉，参见陛下，见过部堂，见过侍郎。”
　　周大河家的屋檐下，李天正与吴中和一干工部大臣密切磋商，瞥眼见李之凉行礼，随便的摆了摆手道：
　　“李爱卿不必拘礼，起来说话。”
　　“微臣多谢陛下。”
　　简简单单的一个见礼，李之凉从地上窜了起来，满脸焦急的直接加入了讨论，快速道：
　　“陛下，微臣在来的路上，发现街上的积水已经没过脚面，还请陛下马上调一支亲卫过来，火速准备救灾事宜。”
　　瞧得出李之凉是真心急切，不是做样子，李天微微颔首，示意一旁的小吏给给搬张凳子来，沉声道：
　　“李爱卿不必担心，朕已命府县等衙门全员出动，奔赴城中各坊拦截水患。召你前来，主要是听说都水清吏司在明时坊，是你在负责，想问问你有何看法？”
　　“陛下，这暴雨越下越急，根本毫无要停的意思。根据微臣的经验之谈，此雨致使京城内涝已是必然，以微臣之见，陛下应马上下旨疏散城外百姓，以免酿成不可挽回之后果。”
　　疏散百姓的提议，李天打来就听过不下五遍了，眼下听李之凉也这么说，顿时陷入了沉思。
　　情况已经如此紧急，皇上竟还在顾虑，李之凉百思不得其解，稍加沉吟片刻，便又赶忙出声道：
　　“陛下，外城百姓不必全部疏散，只需让崇南，崇北，正东三坊百姓进城避灾便可，敢问陛下还在顾虑什么。”


第179章 有条不紊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刻钟，就连城中最普通的百姓，也都开始担心会不会爆发水灾。
　　明时坊草场胡同，周大河的家中已经人满为患，院内更是直接搭起了雨棚。
　　在得知皇上亲临一线，亲自指挥抗灾事宜后，一众衙门便纷纷而至，直接将各自的临时指挥所搬来了明时坊，以供皇上如臂挥使的安排各坊部署。
　　屋檐之下，李之凉面容焦急，而李天仍在沉思。
　　把东南三坊的百姓疏散进城，这确实是个可行的法子，但在如此迅猛的水患面前，百姓们可不会老老实实的听朝廷指挥。只要在进城的时候出一点差错，便有极大的可能激起民变。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光禁军就有十万之多，李天自然不怕民变。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混乱之中很容易爆发踩踏事件，几十万百姓相互踩踏，光想想就让人觉得揪心。
　　李之凉惦念着城外的数十万百姓，看不得李天一直沉思，当即起身拱手，再度切声道；
　　“陛下，街面上的积水已可没过脚面，雨情已是十万火急，至多半个时辰，整个明时坊都会泡在水中，万不可再犹豫了。”
　　若是在平常，李天还会耐着性子跟这些年轻的官员解释一番，但眼下的情况，却是容不得他娓娓道来。
　　目光一凛，李天下定了决心，直接扭头看向江保道：
　　“江保，派人去传话，让黄严和郑和马上来明时坊见朕。”
　　“喏。”
　　拱手一礼，江保蹬蹬钻入了雨中，朝院门外跑去。
　　忽的想起朱高煦，李天直接站起了身，朝着雨中的江保大喊出声：
　　“江保，还有汉王，叫汉王也来见朕。”
　　“老奴听见了陛下。”
　　梗着脖子扯了一嗓子，江保已然蜻蜓点水般到了院外。
　　扶着脑袋上的竹笠重新坐定，李天微眯着双眼，看向了人头攒动的院内雨棚，转脸随口道：
　　“叫顺天府知府，东西城兵马司指挥使，两县县令出来说话。”
　　李天不用刻意点名，自然会有人闻声而动，不一会儿，顺天府知府孙嘉便领着四个人站了出来。
　　“微臣顺天府知府孙嘉参见陛下。”
　　“微臣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白起良，微臣西城兵马指挥司韩韬参见陛下。”
　　“微臣大兴县县令刘鸿，微臣宛平县县令于尚英参加陛下。”
　　几个人都披着蓑衣带着竹笠，李天不打眼仔细瞧，还真不看出谁是谁，当即招呼着平身，沉声道：
　　“你们都带来了多少人，荣平先说。”
　　顺天府知府孙嘉字荣平，因为当的是天下第一府的知府，官阶比寻常正四品的知府要高上一级，故也有幸穿上了绯红色的官袍。
　　闻声拱手，孙荣平不假废话，直接道：
　　“回禀陛下，微臣将顺天府二百三十名捕快，五百七十六名衙役都带来了，此时就在明时坊坊令小堂候着。”
　　不用李天一个一个问，孙荣平话说完，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白起良便接上了话茬，将自己带来的武侯巡视人数尽数上报。
　　待宛平县县令于尚英也禀报完毕，李天点了点头，神色当即一正：
　　“京城西北地势依山而高，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主要是东城十二个坊。荣平，你带的人最多，崇敬坊，北聚贤坊，教忠坊，南聚贤坊，这四个坊的泄水沟朕就交给你了，务必全力疏通，以免水灾倒灌入百姓家中。”
　　“微臣领旨。”
　　言罢，孙荣平拔腿就要走，李天赶忙伸手叫住，转脸朝吴中快速道：
　　“吴中，你马上派人开放工部广仓库，全力确保雨具工具发放到每一个人手中。”
　　“陛下，广仓库大使就在此处，微臣这就去安排。”
　　“韩韬，从现在开始，你的人全部暂由东城兵马司调遣，你与白起良共同负责明照坊，思诚坊，仁寿坊，黄华坊这四个坊的泄水沟疏通，所需一切用具，尽快去广仓库配备。”
　　“微臣领旨。”
　　“于尚英，你的人也一样，从现在开始，全部暂由刘鸿调遣，你们二人负责澄清坊和大厂坊的泄水沟疏通。”
　　“微臣领旨。”
　　李天这么一通安排下去，院内雨棚顿时为之一空，所有人都跟着自己的主官出了院子，奔赴城中各坊。
　　没忘了李之凉，李天稍整思绪，换上了一副不容拒绝的口气道：
　　“李之凉，朕交给你个重要的任务，你现在马上去大时雍坊找黄阁老，让他自调人手，务必保证千步廊泄水沟通畅。”
　　“陛下，那外城三坊的百姓？”
　　“外城三坊的百姓你不用管了，朕自有安排。”
　　李之凉闻言，脸色顿时黯淡一片，他刚把自己的安排交代下去，这就要被摘出去了？
　　琢磨着李天的话语，李之凉只当皇上是要弃外城百姓于不顾，那股在江南上的莽劲儿顿时上来了，硬着头皮道：
　　“陛下，微臣领都水清吏司郎中一职，外城数十万百姓乃是微臣分内之事，陛下若是用自有安排这种话打发微臣，恕微臣不能遵旨。”
　　李之凉年纪轻轻就立下大功，在工部一直都是吴中的重点培养对象。
　　见李之凉居然在这种态势下顶撞皇上，吴中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口气中带着几分愠怒道：
　　“李之凉，这儿可不是苏州，你又想干什么？”
　　听出自家部堂有些不高兴，李之凉紧张的抿了抿嘴，当即开口自我解释道：
　　“下官只是担心城外百姓安危，绝不敢有沽名钓誉之想，还请部堂明鉴。”
　　李之凉的这个解释显然不能让吴中满意，深吸了口气，小心瞥着李天的脸色，吴中疯狂使着眼色道：
　　“这儿有本官，有陛下，哪轮的上你一个五品的郎中说话。”
　　吴中听上去似是在教训李之凉，但李天很清楚，这不过是吴中故意放狠话给自己听，变着法的保护李之凉罢了。
　　“好了吴尚书，李郎中也是一心为民，不必如此苛责。”
　　微微一顿，李天淡笑着看向了李之凉：
　　“既然你这么好奇朕的安排，那朕今日就破例一次，准你一直在这儿看着可好？”
　　“微臣拜谢陛下。”


第180章 今夜难眠
　　对于年轻官员，李天向来抱有极大的耐心和期望，
　　随着变法日渐月新，一步一步迈入深水区。
　　李天深知杨士奇等人早晚力有不逮，到时要依仗的，还是这些凭空无所依，敢冲敢干的年轻官员。
　　比如还是一介七品翰林院编修，就能对大明黄册发出质问的张五羊；
　　比如以举人之资，以匠人身份步入仕途，兢兢业业近十年的周镇；
　　再比如入仕不过三年，就敢在朝堂之上当面弹劾孔彦缙的于节安。
　　这些人在李天心中，不但是以后变法革新的主力，也是大明未来最宝贵的财富。
　　李之凉做过什么李天虽不清楚，但不到三十岁就能出任工部五品郎中一职，李天不用想也知道，李之凉定是有天大的功绩傍身。
　　自古以来的官场，都是越往上走人越少，每一步都不知挤下去了多少人，哪会有蠢笨如猪的庸人，有的不过是好官与坏官罢了。
　　被李天特旨开恩留在明时坊，李之凉心中激奋之余，也有些后悔先前的莽撞。
　　毕竟自家部堂说的没错，他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在皇上面前，哪有说话的资格。
　　“眼下有荣平他们奔赴各坊，全力疏通泄水沟，百姓家中应不至于雨水倒灌。
　　但如此一来，明时坊的压力却会大大增加。吴中，依你之见，朕可需让士奇他们过来？”
　　坐在竹编的矮凳上，稍有动作便会吱呀吱呀的响，吴中担心这种声音会让皇上心生烦躁，索性直接站起了身：
　　“陛下，杨首辅身系朝堂，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朝廷和陛下，微臣以为当下暴雨虽急，但面临的仅仅是水患之灾，还是不要让杨首辅来的好。”
　　李天闻言点了点头，不可否认吴中说的很有道理。
　　杨士奇乃是朝堂的基石，要是把他也拽到明时坊来，那只能说事态已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撇过头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李之凉，李天不由得有些莞尔，哼哼轻笑了两声，随口道：
　　“李郎中，你可有什么看法？”
　　突然被李天点名，李之凉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赶忙起身接过话茬：
　　“陛下，微臣和部堂想的一样，眼下确实不该让元辅大人来，元辅大人年事已高，若是冒着雨匆然赶来染了湿气，想必也是陛下不想看到的。”
　　“你倒是心思细腻，士奇要是知道了，怕不是要赏你两个蜜枣吃。”
　　吭哧一笑，李天随口打趣了李之凉一句，让紧张的气氛顿时轻快不少。
　　瞅见一旁埋头正坐的周镇，一直扶着脑袋摇头叹息，李天朝后仰着矮凳翘起了二郎腿，笑问出声道：
　　“周镇，朕还没烦呢，你叹个什么气？”
　　周镇闻声抬头，脸上一愣，随即干笑着拱起了手：
　　“陛下，微臣只是在想，水泥若是早些时日出来，今日那又该是何种景象。”
　　听到周镇突然提起水泥，李天马上收起了笑脸，心中一时间也感慨万千起来。
　　是啊，今日的泄水沟要都是水泥建的，哪还会有溃烂倒灌的情况发生。
　　下意识的握着拳头抿了抿嘴，李天神色微凛，微眯着双眼淡然出声道：
　　“周镇，此事过后城外的高炉工坊，你要马上着手去办。半个月内，务必把水泥的最佳配方给朕试出来。”
　　心知是自己所言激起了皇上心思，周镇脸色一正，赶忙起身拍着胸脯认下了一道军令状。
　　“陛下放心，水泥一事现在银钱充足，在不计较花销的情况下，微臣有把握在五日之内试出水泥配方，还请陛下五日之后再问。”
　　“无妨，既已有了成型的样品，成品不过是早晚的事，你不必跟朕言之凿凿的保证。”
　　“陛下此言差矣，水泥此物利国利民，早一日投产，便能早一日为我大明添砖加瓦，微臣岂能坐等。”
　　看着周镇一脸要和自己怼起来的模样，李天有些哭笑不得，他的意思是顺其自然就好，何时说过要坐等了。
　　不过周镇这股子不成功便成仁的劲头，他还是很赞赏的，这才是变法急先锋该有的样子。
　　“好好好，是朕失言。”
　　连连摆着手，李天有些忍俊不禁，换了副正经的口气道：
　　“那就按你说的来，五日之内，朕必须要看到成品，要是看不到，朕就砍了你的头。”
　　砍头？
　　李天一语既出，一干人顿时都变了脸色，就连正主周镇也有些讪然，皇上口含天宪，金口玉言，岂能开这种玩笑。
　　“陛下，其实也不是非要砍头，就是不砍头，水泥也能造的出来的。”
　　“不不不，五日之后，你周镇要是拿不出成品来，朕到时亲自用天子剑帮你砍头。”
　　李天语气说的轻飘飘，好像是在开玩笑，但周镇已然缩紧了卵蛋，心里怕的不得了。
　　这种话皇上既然说出来了，那就不存在或真或假，即使是开玩笑，也有人会想办法把他变得不是玩笑。
　　看着自己一说砍头，众人就噤若寒蝉的模样，李天顿时觉得有些无趣，甩着袖子站起身，看向了一片灰蒙的天空。
　　大雨依旧是宛如倾盆，连成一线的雨滴在闪电的照映下，宛如万道铁鞭，狠命的抽打着已经泥泞不堪的大地。
　　轰隆隆的雷声自天边传来，震的人心肝发颤，只想让人手里抓点什么聊以慰藉。
　　“陛下，戌时五刻了。”
　　八点十五了吗？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幕，李天有些不敢相信，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已经下了整整一个小时。
　　就在此时，一道粗的骇人的闪电劈过，张牙舞爪的电光，好似要将天空劈成几块。
　　趁着那一瞬间的亮如白昼，李天看的分外清楚，不远处的许多民房，已经是被暴雨砸出了大洞。
　　想着民房中百姓蜷缩一团，捂着耳朵胆颤心惊的模样，李天不由长叹了口气：
　　“今夜不知要有多少百姓彻夜难眠呐。”
　　就在这时，眼尖的江保瞅见了院门外急停的马车，赶忙向李天禀报：
　　“陛下，郑公他们来了。”


第181章 三管齐下
　　郑和和黄严基本是前后脚到，急步进了院内，郑和面色肃然无比，两手紧抱微微躬身：
　　“郑和参见陛下。”
　　黄严见状，也赶忙跟着郑和弯下了腰，不过他可不敢跟郑和似的只报大名，恭恭敬敬的喊出了官号：
　　“老奴东厂提督黄严，拜见陛下。”
　　正常情况下，江保，周镇等人也是要打招呼的，不过现在有李天在这镇着，众人也都免去了俗礼，只是点头示意。
　　亲手扶着郑和起身，李天面带微笑，看向黄严道：
　　“不必拘礼，快快平身。”
　　周大河家不是什么大户，自然没那么多凳子给他们坐，江保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将里头的桌子抬了出来。
　　李天知道文臣们重视礼节，不可能坐在桌子上，便主动拽着郑和落座。
　　知道郑和最近一直都在临时安置所衙门，李天没有多问，直接看向了黄严沉声道：
　　“黄严，你可带人来了？”
　　雨下的都快把京城淹了，黄严哪会不知皇上召他是有要事交代，林林总总点了三百个番子，便匆忙赶来。
　　闻得问话，黄严赶忙拱手：
　　“回陛下的话，老奴不知情况如何，只带了三百儿孙前来。”
　　“够用了。”
　　点着头抿了抿嘴，李天不多废话，直接道：
　　“你马上把你的人给朕分成三十六组，每个组负责一个坊，朕要不间断的知道各坊消息进展。”
　　“老奴遵命。”
　　李天一语既出，黄严赶忙接旨，脚尖连点如飞，便踩着一旁的梁柱窜上了屋顶。
　　东厂和锦衣卫虽然都是皇家特务机构，但在实力上，东厂还是比锦衣卫要强上一些的。
　　毕竟没有篮子的东厂番子，每日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自己身上其他地方练得棒棒的，以安慰自己少了根东西。
　　东厂有自己秘密的沟通方式，黄严捏着一个骨头做成的哨子放在嘴边，或长或短的吹了一通。
　　漆黑夜幕之下的东厂番子，随即便自动组队，朝四面八方腾跃而去。
　　脚尖轻点重新回到屋檐之下，黄严老实一拜，恭声道：
　　“陛下，老奴已安排妥当。”
　　微微颔首表示肯定，李天拍了拍桌子，示意黄严随便坐，而后看向了郑和：
　　“保叔，朕已派了不少人手到各坊疏通泄水沟，要不了多少时间，全城的雨水都会涌到明时坊来，届时明时坊必生水灾，你可有什么法子？”
　　郑和心知皇上召自己前来，心中肯定早有定计，闻言脸色毫无惊慌，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道：
　　“用明时坊一坊换取半个京城无忧，咱家以为这买卖做的值当。
　　而且明时坊东南角就是东便门，与运河主道相连，咱家以为只需召集人手挖开城墙，让雨水直接流入运河便可。”
　　听了郑和的法子，李天眼神随即一亮，不住的点着头道：
　　“保叔此法甚好，不但让雨水有了去处，还不会殃及任何百姓，不过挖城墙这法子，想必朝中会有非议啊。”
　　李天话音刚落，非议便来了。
　　只见工部尚书吴中一脸郑重的走到二人面前，深深看了郑和一眼，转脸看向李天道：
　　“陛下，臣以为郑总管所言甚是不妥，一城城墙乃是为交战御敌所建，为的是保城内百姓不受刀兵之灾，岂能以为区区大雨就将其刨开。”
　　李天闻得吴中说完，两手一摊，无奈的看向了郑和，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道：
　　“你看，这还不是在朝堂之上，吴尚书就不乐意了。”
　　“陛下，此事怎可戏言，城墙乃是一城之魂，毁了城墙必会导致五行失调，风水大变。届时若是生了变故，那可是后悔莫及啊。”
　　一番话连珠炮似的说完，吴中似是怕李天还不能下定决心，又跟了一句：
　　“反正毁城泄水，臣绝不同意，陛下您看着办吧。”
　　唉，李天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
　　古人哪都好，就是不懂科学，太过迷信鬼神，一到这种事情上，便会扯出一大串的理由，唯恐得罪了老天爷。
　　深吸了口气，李天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哑然失笑道：
　　“吴尚书你看看你，先前还说李郎中来着，这会儿你倒也这幅模样。”
　　“陛下，举头三尺有神明，臣是不得不如此。”
　　“那你跟朕说说，若是周镇这几日搞出了水泥成品，朕要不要扒了城墙重新翻修。”
　　吴中闻言，神色顿时一滞，他倒是没想到这茬。
　　见吴中无话可说，李天趁热打铁，继续道：
　　“只需扒了一截城墙，便能让城外三坊数十万百姓免于水患之灾，吴尚书你自己说，是百姓的性命重要，还是城墙上看不见摸不着的神仙重要。”
　　“这...这自然是百姓重要。”
　　“那不就得了，江保，把朕的兵符拿来。”
　　伸手拍了拍吴中的肩膀，李天不管其一脸犹豫之色，直接看向郑和正色道：
　　“郑和接旨。”
　　“咱家在。”
　　“朕命你即刻提调燕山四卫，前往明时坊东南挖通城墙泄水，以解城外数十万百姓水灾之危，片刻不得延误。”
　　“咱家领旨。”
　　正儿八经的一番话毕，李天亲手将兵符交由到了郑和手中，换了副没那么严肃的口气道：
　　“保叔，挖城墙使不了这么多人，到时你分出一半人马，就守在崇文门外的正东，崇北两坊，先用沙袋筑起一道临时土堤，以免不测。”
　　郑和先前也正迷惑，燕山四卫可是有足足两万人，挖个城墙那用得了这么多人，当下听到要在外城与内城之间筑堤，这才心中了然，赶忙应下。
　　时间紧迫，李天不再拽着郑和闲谈叙话，亲自将其快步送出了院门。
　　李之凉见皇上快步而归，急忙上前，当是深深一拜，语气欣喜不已：
　　“疏通泄水沟，筑临时堤坝，挖城墙泄水，陛下，如此这般三管齐下，水患之危定可解，微臣今日受教了。”
　　“你倒是会总结，行了，朕这儿也没什么让你看的了，你帮着郑和去崇文门外筑去吧。”
　　李之凉闻言心中大喜，皇上这是赤裸裸的要送自己一份功劳啊，不顾地上湿漉漉一片，纳头便拜道在地：
　　“微臣万谢陛下。”


第182章 争分夺秒
　　李之凉走了半天，朱高煦才姗姗来迟，倒不是朱高煦又觉得自己腰杆子硬了，而是其宅邸乃是在京城最靠北的金台坊。
　　金台坊中，有大名鼎鼎的钟鼓二楼，也有威名赫赫的腾骧四卫，可谓是人尽皆知的汉王老巢。
　　在正阳门之变发生前，朱高煦一直自认为稳操胜券，皇帝宝座不过是囊中取物，毕竟他是天下兵马大都督，又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
　　住在金台坊，也是朱高煦想提前感受一下帝星在上，坐北朝南的快感。
　　房屋的坐向在古代大有讲究，古人向来觉得北为阴，南为阳，只有坐北而阳的房子，才称得上是合乎自然之道。
　　本着吸收山川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的美好愿景，故朱高煦一等朱棣蹬腿儿，便急忙将王府迁到了金台坊中。
　　金台坊距离明时坊，横跨了半个京城，就是平常的艳阳天，那也得走上小半个时辰，更不用说眼下盆泼的暴雨天气了。
　　乘着奢华贵丽的马车而来，一路上看着城中愈发夸张的积水，朱高煦心里那叫一个提心吊胆，想不明白李天为何要召他前来。
　　马车驶入明时坊，到了周大河家的小院，朱高煦一脑袋都是大大的问号，不等随从打伞，便急匆匆的长驱而入。
　　不过几步落在雨中，朱高煦便被淋了个落汤鸡，隔着大老远，就忙不迭的喊着臣弟来迟，参加皇兄之类的话。
　　听见动静，李天转脸站起了身，将朱高煦一把拽到屋檐下，顺手端起一盏热茶：
　　“高煦来啦，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看到李天的动作，朱高煦心神顿时一松，看来大哥突然传召自己不是什么坏事。
　　雨气氤氲，凉气袭人，说是热茶，其实也就比凉茶温了那么一丁点，朱高煦刺溜刺溜几口喝了个精光，赶忙问起正事：
　　“敢问皇兄突然召臣弟前来，所谓何事？”
　　“当然是水患的事儿了。”摆手示意江保给朱高煦搞张凳子过来，李天大马金刀的坐下，直接道：
　　“朕叫你过来，主要是城外现在筑堤，那边得有个能镇得住的人去看着，朕左思右想，也唯有高煦你能担此重任了。”
　　皇帝口中无废话，李天一语作罢，朱高煦的脑瓜子便转了起来，思考李天此举有何深意。
　　心思急转，朱高煦脑海一惊，顿时全然明了，大哥这是怕自己趁着水患滋扰生事啊。
　　念及至此，朱高煦满心复杂难言，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自己现在都破落成锦衣卫指挥使了，大哥居然还不放心他。
　　大雨下的四周一片乌漆嘛黑，李天虽然已让江保点起油灯，但仍是看不清朱高煦的脸色。
　　半天听不到朱高煦回话，李天眉头微微一皱，口气中略带着几分不满道：
　　“怎么，可是朕的安排有哪里不妥？”
　　朱高煦闻言，赶忙收起心神抬起了头。
　　这时，突然一阵狂风刮了过来，噼里啪啦的雨滴不过呼吸之间，便将朱高煦的后背尽尽数打湿。
　　脑海中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朱高煦抿了抿嘴，垂着脑袋把手举过了头顶：
　　“皇兄安排甚是妥当，臣弟接旨。”
　　虽不知朱高煦先前在琢磨什么，不过李天也没什么兴趣，下意识点了点头，当即出声道：
　　“雨情紧急，事不宜迟，高煦你速速前去吧。”
　　见大哥毫无要与自己解释的意思，朱高煦脸皮子顿时一暗，微微弓着身子，瓮声瓮气道：
　　“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懒得再整一出雨中送别的戏码，李天嗯了一声，便静静目送着朱高煦往院外走去。
　　雨下的着实不小，黄严领来的三百东厂番子，被李天派出去了大半个时辰，这会儿也陆陆续续的开始回来复命。
　　黄严就守在院门口，每有属下回来禀报，便会细细听后再给李天复述。
　　“圣明无过陛下，陛下，老奴的儿孙们来报，城西的泄水工事一切正常，街上的积水也只有浅浅一层。
　　水患稍微有些严重的，都在陛下先前部署的十二坊中。”
　　雨下的都已经调动禁军亲卫了，黄严还在这儿一口一个稍微，一口一个有些，李天心中顿时有些不喜，瞥了黄严一眼，淡淡道：
　　“其他各坊呢，可有什么突发情况？”
　　“回陛下的话，东城十二坊的消息还未递过来，不过老奴就目前情况看来，不太乐观。”
　　趁着昏暗的光亮瞅见皇上脸色不对，变脸比窜稀还快的黄严赶紧换了说辞。
　　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两声，李天摆了摆手示意黄严滚蛋，转脸看向周镇，突然想起了天工院，随口道：
　　“周镇，朕要是没记岔的话，天工院的工期可是明日结束？”
　　周镇闻言先的点了点头，然后赶忙拱起了手：
　　“陛下记得没错，明日八月初九秋分时节，正是天工院工期结束的日子。”
　　秋分秋分，昼夜平分。
　　李天知道秋分一过，黑夜就会一天比一天长，不过即是到了秋分，那中秋节岂不是近在咫尺了。
　　初九天工院工期结束，初十皇家钱庄开业，十一又该早朝，李天稍一思量，只觉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么多事情居然都凑到一块来了。
　　不过凑到一块儿也好，正好中秋节前把这些事情都给办了，免得捱到过节，让群臣背地里说他这个皇帝不体恤臣子。
　　“陛下，东城几个坊有消息过来了。”
　　啪啪踩着水，提着官袍，黄严又急忙过来汇报情况。
　　斟酌了一番措辞，往屋檐下多站了几步，黄严不敢废话，快速道：
　　“陛下，黄华坊和思诚坊积水严重，坊内都出现了大范围的倒灌，不少百姓家中，都淹到了小腿处深，白起良正领着武侯巡使加紧疏通泄水沟。
　　仁寿坊情况稍好一些，但仁寿坊内有两座石桥被冲垮了，不少碎石都被满溢的河水冲上了岸。
　　被水浪裹挟着冲入了明照坊中，不过暂时还未有百姓伤亡。”
　　听到仅仅是雨水倒灌，河道满溢，李天微松了口气，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没有百姓伤亡就好。


第183章 初见成效
　　是夜，雷声轰隆，雨声扰梦。
　　天杀的贼老天今日不知犯了什么邪性，好似生活不能自理的八十老朽般，已然失禁两个时辰有余。
　　两个时辰的盆泼大雨，下的城中百姓心里皆是乱糟糟的，饶是活了大半辈子，自诩见惯风雨的老头老太太，也都直呼天气反常。
　　令人心焦的暴雨，丝毫没有要歇歇的意思，不但泡烂了城中多半坊间的街道，也砸烂了不知多少民居的房顶。
　　京城自北向南而望，自西向东而去，越是靠近明时坊，水患带来的破坏便愈发惊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西城诸坊地势偏高，雨水落在地上，便会自发的向东城流去。
　　距离明时坊稍近的澄清黄华二坊，可谓吃尽了地势低洼的苦头。
　　两坊街道上，浑浊的积水足有腰深，水面上飘满了不知是谁家的木桌木椅，甚至连六七尺长的木床也是有的。
　　负责疏浚黄华坊泄水沟的白起良，站在一处民居的屋顶，看着还在漫涨的积水，急的两眼直冒火。
　　黄华坊虽不比澄清坊贵人云集，但也有朝廷的禄米仓，宝源局，这两处皆是要地，此时却是都泡在水中。
　　“王大山呢，本官让他紧着禄米仓和宝源局先挖，他挖到哪去了。”
　　“指挥，积水实在是太深了，咱的人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一锄头下去，连三分力道都使不出来。”
　　白起良闻言嘶嘶倒吸着怒气，直接拔刀架到了下属的脖子上，睚眦欲裂道：
　　“老子不管，皇上即是把黄华坊交给我，黄华坊就必须安然无恙。你去告诉王大山，半个时辰内积水再不下降，老子要他的命。”
　　白起良站着的屋顶，不过是糯米灰浆搭的茅草，被雨淋了两个多时辰，此刻终于是不堪重负，忽的一下，整个陷落了下去。
　　脚下一空，白起良顿时扑通落入水中，咕噜咕噜呛了几大口浑浊不堪的雨水，才挣扎着站起了身。
　　踉跄站稳，白起良用力撇开周身乱七八糟的东西，环顾四周漆黑一片，愤声大喊道：
　　“人呢，来人扶本官出去。”
　　“指挥，小的在这呢。”
　　听见下属的声音，白起良心中安定不少，用刀噼啪拍着水面，用声音告知下属自己所在。
　　可谁知就在此时，几根梁木突然掉落，其中一根大梁，更是重重砸在了白起良的脑袋上。
　　.....
　　黄华坊的情况不容乐观，东城其余诸坊也不如外是。
　　不过好在北边地势稍高一些，借着地利，顺天府知府孙荣平，已经成功将聚贤四坊从水患中解救出来。
　　水患虽已解决，但大雨未停，孙荣平不敢掉以轻心，马上便安排下属狠挖深沟，势要将雨水全部往南引去。
　　每逢天灾，城中米面粮油价格势必疯涨，全靠朝廷太仓堪平粮价，才能扼杀商贾小人囤货居奇。
　　太仓就在南聚贤坊，身为顺天府上百万百姓的老父母，孙荣平深知太仓之重要，来不及向户部申请批文，便急匆匆的准备开仓验粮。
　　有孙荣平这位堂堂三品大员担责，管着太仓的库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捏着三寸长的纯铜钥匙，二话不说便捅开了太仓库门。
　　仓门大开，潮湿之气扑面而来，孙荣平瞳孔猛地一缩，舔着发干的嘴唇嘶声道：
　　“拿火把来。”
　　粮仓重地，严禁明火，但今时今刻，就是扔进去几个火把也不碍事，孙荣平一语既出，马上便有几个脚快的衙役点来了火把。
　　借着火把的光亮，孙荣平大步朝里走去，随手摸向一袋湿的粘手的粮食，顿时变了脸色。
　　完了，粮食全都泡烂了。
　　“传本官令，只留一半人手挖沟，其余人全都来太仓救粮。”
　　视线转到明时坊东南，雄伟巍峨的城墙，已在上万兵丁的努力下被挖出了个口子。
　　汹涌的雨水，正翻卷着浑浊的浪花，急速朝外泄去，直奔京杭大运河主河道。
　　一直站在城墙上指挥的郑和居高临下，见明时坊的积水终于有下降的趋势，长长的吁了口气，看向第三次来问话的东厂番子道：
　　“可以禀报陛下了，朝阳门南城墙泄水成功，半个时辰内，城内水患自可迎刃而解。”
　　东厂番子身披蓑衣，头戴竹笠，端的是功力不凡，也早跑成了软脚虫，闻言赶忙拱手连连称是，转身强打起精神吗，朝坊内飞奔而去。
　　工部广积库的雨具虽然一应俱全，但哪有上万人的配备，故整个燕山卫除了郑和少数几个人，全都是光着膀子干活。
　　眼下灾情有望缓解，郑和也不忍心再看着兵丁们淋雨，遂看向燕山左卫主将朱必成道：
　　“朱将军，城墙已经挖开，要不了多久灾情便会自解，你与孙将军先领将士们到城墙上避雨，咱家去崇文门看看。”
　　李天和郑和共同商议的练兵之法，龙骧四卫和燕山四卫是首批受益者，经过半个月的严格训练，八卫上下早已是面目一新。
　　朱必成闻言，噔的一声站的倍直儿，四指平伸，拇指内扣，给郑和行了个标准的新式军礼。
　　“末将遵命。”
　　崇文门外，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李之凉，正光着膀子冒雨站在护城河畔，强忍着哆嗦，给一众将士加油打气。
　　在一万名燕山卫兵士的努力下，护城河南岸已经筑起一道临时土堤，算不上多高，但绝对结实管用。
　　雨幕如梭，四野茫茫，数千名兵士大声喊着号子，用单衣就地取土，然后夯实在身后的土堤上。
　　在兵士们的身前，是水线和地面已经持平的护城河，河水湍急浑浊，好似一头蛰伏已久的野兽，一不留神便会冲上岸来。
　　“李大人，穿上衣服吧，你要是染了风寒倒在这儿，本将真没法子跟大将军，跟皇上交代啊。”
　　心知李之凉这是收服人心之举，燕山后卫主将徐坚很是无奈，再度开口劝说道。
　　“徐将军，本官有幸蒙受皇上信任，来此与主将齐心协力，共抗水灾之患，怎能与众不同。”
　　李之凉义正言辞，一脸真挚的看着徐坚，转眼看到郑和临近，赶忙拱手上前迎接，口中直呼郑大将军。


第184章 借船过河
　　所谓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自古以来，除了边疆有战事的时候，武将的地位向来是在文臣之下，甚至连阉人宦官也比不过。
　　国朝也是如此，禁军主将虽然称得上风光无两，但在李之凉一介文臣面前，还真不敢摆什么架子。
　　之所以李之凉光着膀子给武人示好，也只是因为朱棣五征蒙古凯旋还不到两个月，武将们的风头还没过去。
　　看着光着上身，细皮嫩肉的李之凉，郑和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嘴，心说真是个滑头，沉声笑颜道：
　　“李郎中，朝阳门以南的城墙咱家已让人挖开，城中积水奔涌而出，直入运河主道，水患至多半个时辰便会消解，不必再让将士们冒雨筑堤了。”
　　李之凉是根红苗正的两榜进士出身，对武将阉人那是打心眼里瞧不上，但面对功绩赫赫的郑和，心里却是不敢有半分轻视，稍加沉吟便赶忙点头应下：
　　“既是如此，那再好不过，本官这就让徐将军收兵。”
　　闻得李之凉此言，郑和面容一滞，深深看了其一眼，藏在袖筒里的双手虚握，含笑着微微颔首。
　　雨幕梭梭，一片漆黑。
　　李之凉只看到郑和点头，并未发现郑和脸色有些不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僭越，沉声看向徐坚道：
　　“徐将军，收兵吧。”
　　在宣泄的大雨中让万名兵士停手，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徐坚得令后，便马上吩咐自己的亲兵奔赴前后，通知将士们立刻集结。
　　“李郎中，水患之危既已解决，你还是快回城中给皇上复命吧，咱家还要坐镇于此，就不留你说话了。”
　　郑和说的平和有力，李之凉却摇了摇头，两手一拱掷地有声道：
　　“郑大将军，暴雨毫无要停的迹象，随时都有可能再生变故，本官身为都水清吏司郎中，岂能让您一人留在此处。”
　　“李郎中多虑了。”示意徐坚把李之凉的官服拿来，郑和诙谐一笑道：
　　“这儿有燕山四卫两万将士，还有咱家亲自坐镇，李郎中有什么不放心的。”
　　郑和话里带刺，李之凉再傻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闻言赶忙埋着脑袋拜了个深躬道：
　　“郑大将军折煞在下了，在下这就进城复命。”
　　李之凉这么知趣，郑和心中恶感顿时少了几分，不再纠结着刚才的事情不放，索性亲手将李之凉扶了起来。
　　“李郎中不必给咱家行这种虚礼，眼下让皇上知道外城的情况才是正事，李郎中还是快些去吧。”
　　郑和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之凉自然没什么屁要放了，两手一拱，便急匆匆的朝城门奔去。
　　坐着小半个车厢都泡在水里的马车，李之凉提前在心中打好了腹稿，一进周大河家的小院，便提着官袍凑到了李天身前，眉梢带喜道：
　　“陛下，崇文门外土堤已筑好，郑总管又在城墙上开了口子，用不了多久，城中积水便可尽数褪去了。”
　　李天闻言正欲开口，却瞥见两个东厂番子，火急火燎的碰头走了进来，神色当即一正，咳嗽着示意李之凉先靠边，直接道：
　　“出何事了？”
　　“回禀陛下，白指挥使在黄华坊被掉落的梁木砸晕了。”
　　被梁木砸晕了？
　　李天微微怔神，心说白起良可真够倒霉的，随便问询了两句，转眼看向急切的另一人道：
　　“你呢，有何事要报？”
　　“回禀陛下，孙大人让小的火速来报，说南聚贤坊太仓里的粮食全都泡烂了。”
　　什么！
　　一声惊呼，李天顿时变了脸色，紧蹙着眉头语气有些不善道：
　　“太仓的库吏呢，为何不提早转移粮食。”
　　“陛下，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通过来往各坊的东厂番子，李天对城中灾情了如指掌，知道东南几坊损失尤为惨重，有不少百姓连家多没了。
　　不过这个倒是好办，毕竟被雨淋塌的房子也不是什么好房子，朝廷拨一些银两让百姓们自行再建便是了。
　　可太仓出事，却是让李天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太仓作为朝廷的常平仓，存的是百姓的救命粮，里头至少有十万石粮食，按照坊间目前的市价，这是一下子把三十万两银子给泡丢了。
　　一直陪同在李天左右的吴中等人，显然也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震惊。
　　“陛下，太仓于民生之重要人尽皆知，整个太仓的粮食都被泡烂，简直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微臣请求马上将掌管太仓的库吏捉拿，查明真正原因。”
　　“吴尚书所说乃是老成之言，朕深以为同。”
　　两眼微眯，李天的眸中满是寒光，转脸看向黄严冷然道：
　　“黄严，朕记得宛平县那边还有一座西太仓，你马上派人去查，西太仓的粮食是不是跟东太仓一样，也都泡烂了。”
　　听着皇上咬牙切齿的口气，黄严吓的后脑勺直冒冷汗，急忙应声，大着胆子断言道：
　　“陛下，老奴以为此事必有蹊跷。”
　　“废话，太仓里几十个库房，数十万石粮食，就是暴雨倾盆，哪有一下子全泡烂的道理。”
　　毫不客气的怼了黄严一通，李天迎着雨幕负手而立，心中只有被欺骗的暴怒，深吸了几口气，强压着火气沉声道：
　　“黄严，你亲自去仁寿坊一趟，把夏老尚书给朕接来。”
　　“老奴遵旨。”
　　不得不说，挖开城墙是个极好的主意，整个京城涌入东南三坊的积水，都因城墙断口而都有了去处。
　　仅仅一刻钟，倒灌最严重的黄华坊，坊中积水便不再上涨，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下降。
　　发觉这般变化，临时接替白起良的西城兵马司指挥使韩韬兴奋不已，赶忙抓住这个机会，疯狂的敦促属下疏浚泄水沟。
　　泄水沟虽然浅显易见，但其水道却是直通城外，趁着这么个好机会，数百武侯巡使也都股足了劲，不消一刻，便成功疏通了坊中最大的一处水道。
　　如此一来，下有暗河水道朝城外排水，上有城墙断口供积水奔涌，此消彼长之下，水患终于是被遏制住了。


第185章 民生之本
　　人一上年纪，总是起得早也睡得早，对年逾七十的夏元吉而言，就更是如此了。
　　时逢八九月秋税入京，身为户部尚书，夏元吉最近这段时日可谓是忙不完的公务，操不完的心。
　　回到府中只待日头刚刚落入西山，便拖着疲乏了一天的身子早早睡下。
　　可惜人老睡的浅，更遑论夏元吉肚子里装了一箩筐的事，大雨忽的倾盆而来，顿时便将他从梦中扰醒。
　　这么一醒，夏元吉哪还再睡得着，索性直接披上单衣踱步到了窗边，静听雨声哗哗。
　　伸手支起上窗，四散溅落的雨滴被风吹着，打在了夏元吉沟壑纵生的老脸上，带走了他最后一点残存的睡意。
　　望向院中，看着在暴雨下摇摆零落的花圃，夏元吉触景生情，不由想起了一年比一年少的秋税，有些伤感的摇了摇头：
　　“我大明虽不是拂柳娇花，但也架不住这般作孽啊。”
　　正想着，夏元吉却见前堂突然一亮，自己的老门房披着蓑衣蹬蹬而来。
　　老门房瞅见夏元吉就站在窗边，心知定是这大雨吵醒了自家老爷，赶忙招呼一旁的小厮取来蓑衣竹笠，快步道：
　　“老爷，东厂的黄提督来了，说皇上在明时坊等着见您。”
　　听到皇上传召，夏元吉脸色一变，立刻收起了心中杂念，放下窗户出了房门，穿戴好雨具便急步朝前堂走去。
　　黄严先前一直在明时坊侍奉李天左右，心里很清楚，太仓的事情麻烦大了，所以一路上都没敢歇息，只用了两刻钟不到便赶到了仁寿坊。
　　见只穿着一身单衣的夏元吉疾步而来，黄严不敢托大，赶忙上前迎道：
　　“夏尚书，太仓那边出了点事情，咱家特奉皇上之命来接您过去。”
　　太仓？
　　听到太仓出事了，夏元吉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太仓里的粮食，那可是京城百万百姓灾年的救命粮，岂能出半点差错。
　　虽然心中十分好奇，但夏元吉也没赶着架子问黄严，毕竟他入仕几十年来，经历过的大事太多了，先帝几十万大军在戈壁上断粮，最后不也解决了么？
　　“即是陛下相召，那就快出发吧。”
　　夏元吉年逾七十，其实早就过了任职的年限，之所以还没退休，只是因其理财能力绝佳，深受几代帝王信任。
　　身为东厂提督，黄严说自己眼高于顶，那都算是谦虚，遍观满朝文武大臣，他就没一个放在眼里的，也只有夏元吉这种老臣，能让他高看两眼。
　　做足样子搀着夏元吉上了马车，黄严心知太仓一事夏元吉肯定没有掺和其中，也没什么顾忌，主动开口道：
　　“夏尚书，刚才孙知府来报，东太仓的粮食全都泡烂了，皇上这会儿正盛怒呢，您老一会儿可得劝劝皇上，气大伤着龙体就不好了。”
　　夏元吉一上车就在闭目养神，也没想着黄严会主动告知，当下知晓，破天荒的给黄严了个笑脸，微微颔首道：
　　“有劳黄提督告知，老夫一会儿自会向陛下解释。”
　　淡淡嗯了一声，黄严见夏元吉穿着一身单衣，随手往一旁的炭炉中加了两块石炭，然后也学着夏元吉的样子闭上了双眼。
　　大雨倾盆，街上空无一人，马车飞驰，不一会儿便到了明时坊中。
　　周大河家门前有不少东厂番子，黄严也没法再惺惺作态，一个跃身跳下了马车，迈着大步进了院子，恭声道：
　　“陛下，夏尚书到了。”
　　黄严不搀夏元吉，自有旁人伸手，被人掺着进了院中，夏元吉二话不说，先俯身跪在了地上，请罪道：
　　“陛下，罪臣来迟。”
　　“维吉你这是干什么。”喊着夏元吉的字，李天一把将其扶了起来，佯怒不已道：
　　“朕召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这一跪，让朕如何自处，旁人若是不知，还以为朕要办你呢。”
　　“老臣不敢。”
　　拱手一应，夏元吉颤巍巍站起了身，环顾着四周直接道：
　　“陛下，太仓库吏何在，容老臣一问便知。”
　　夏元吉开门见山好不干脆，李天索性也不再客套，直接命人将五花大绑的大仓库吏拽了过来道：
　　“维吉，朕刚才已经问过了，这小王八蛋一口咬定太仓是遭了水灾，绝无贪墨，刚才要不是吴尚书拦着，江保已经把他的脑袋割下来了。”
　　太仓库吏虽然没有品阶，但却是户部一等一的肥差，夏元吉定眼一瞧，就知道这小吏是谁的人了，当即沉声道：
　　“陛下，这小人是郭文玉的侄子，还请陛下马上召郭文玉前来。”
　　朝中三品以上重臣的名单，李天早就熟记在心。
　　郭文玉，大名郭括，和杨士奇一样，都是以字行于世。永乐四年丙戌科二甲进士出身，靠重修《元史》，擢升户部五品郎中一职。
　　在一众清流大儒的运作下，于永乐十九年晋升户部三品侍郎，截止今时今日，已在户部侍郎的位子上待了三个年头。
　　三年对一位部堂大员而言，并不算长，况且李文玉今年不过四十九岁，按照大明官员正常的仕途晋升，其政治生涯至少还有十五年之久。
　　微微颔首，李天回过神来，转而看向王福道：
　　“去，把郭文玉给朕找来。”
　　郭文玉来还得一会儿，李天摆手让人先把太仓库吏带下去，深吸了口气看向夏元吉道：
　　“维吉，刚才孙荣平又差人来报过一次，太仓新旧存粮十五万石粮食，只有不到五万石还可食用了。”
　　虽然来的路上，黄严已经透过口风，但当下听到这话由李天亲口说出，夏元吉仍是感到五内俱火。
　　太仓是什么地方，那是国家粮库，民生维稳之本，一场雨泡掉十万石粮食，这是把朝堂当成傻子了罢？
　　“陛下，郭文玉虽然还未前来，但老臣敢打包票，此事与其定脱不了干系。”言尽于此，夏元吉愧疚的低下了头，切声道：
　　“老臣身为户部尚书，虽不知此事，但仍难辞其咎，老臣恳请陛下降罪。”


第186章 大雨冲出贪腐大案
　　“维吉言重了，天降暴雨，实乃天灾，此时也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少了这十万担救命粮食该怎么处理才是重中之重。”
　　李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听在夏元吉的耳中，还是如同擂鼓，让他胆战心惊。
　　沉思半响才道，“大灾之后，粮价必定飞涨，老臣以为，可以先用完好的五万担稳定粮价.....”
　　“而后，紧急调派江南各州府的粮食运抵京城，号召城中屯粮大户，平仓放粮.....”
　　夏元吉不愧是当了半辈子的户部尚书，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京城此时困局分析出来，并且给出了临时的补救措施。
　　李天仔细咂摸这一条条的建议，然后才开口道，
　　“调派江南各州府的存粮，费时太久，远水解不了近渴，可能粮食运到之时，城中早就饥殍满地了。”
　　“号召城中大户平仓放粮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那帮子商贾唯利是图，怎肯轻易妥协？”
　　绞尽脑汁才想出的应对方法，却被李天一句话给否了，这让夏元吉更加诚惶诚恐。
　　见他七老八十了，浑身颤抖的样子，李天也是心有不忍。
　　微微一笑，又继续说到，“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老臣惶恐，还请陛下明示！”
　　“这个办法还要等皇家钱庄正式开业才能实行，反正没几天了，到时候在细说吧！”
　　夏元吉所说的几个建议，其实主要都是应急的办法，真正要解决缺粮的问题，还是要从长计议的。
　　但他没想到，李天居然有办法让京城存粮大户平仓放粮，这倒是让他十分的意外。
　　若是能解决了这十万担粮食的空缺，不至于让京城饿死人，他的罪责至少能减轻一半。
　　想到这里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
　　大雨渐渐小了，有了点即将停歇的意思。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
　　连带着李天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不多时，郭文玉就被带到。
　　还未来到李天跟前，他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说话，一边匍匐前进。
　　“户部左侍郎郭文玉叩见陛下！”
　　见到正主终于到了，夏元吉心中憋闷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还未等李天开口，他就指着郭文玉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郭文玉啊，枉你吃着朝廷的俸禄，居然玩忽职守，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太仓十万担存粮泡水腐烂，就是砍你十次头，也难以平息你的罪责！”
　　郭文玉当即吓得脸色苍白，心丧欲死，还想着辩驳几句。
　　夏元吉却是一拱手对李天道，“陛下，郭文玉玩忽职守，罪责难逃，还请陛下降罪！”
　　李天玩味的看着两人，淡淡的道，“郭文玉，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陛下明鉴，下臣...下臣...”
　　支吾了半天，郭文玉心知必死，仿佛认罪了般，一个劲的磕头，并未真的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瞧他那快要吓死的样子，李天叹息一声，摆了摆手，就想让人将他拖走，按律查办。
　　然而就在这时，孙文荣却突然带着一伙人推着几辆小车，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陛下，微臣刚刚检查泡了水粮食，居然发现，十袋粮食之中。
　　居然有五六袋以泥沙之类的杂物充垫，太仓存粮十多万担，怕是过半都是如此。”
　　此言一出，群臣大惊失色。
　　夏元吉更是吓得腿脚一软险些跌倒。
　　填充泥沙冒充存粮，这分明就是有人贪腐啊。
　　若单单只是郭文玉玩忽职守，杀他一个也就罢了，可是一旦查出此事涉嫌贪腐。
　　那涉及的可就不是区区一个户部郎中了，很可能连他这个户部尚书都要乌纱不保。
　　“孙府尹你可不要乱说，可有实据！”
　　孙文荣一挥手，手下推着几辆小车来到众人面前，他猛地抽出身边人的长刀。
　　一刀劈下，那被劈中的麻布袋子中居然真的流出泥沙。
　　“没有实据，下官怎敢贸然禀报！”
　　这一幕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再无辩驳可能。
　　李天更是脸色铁青。
　　立即对身边的王福道，“王福你立即带人去给朕详查，看看太仓存粮是否真的如此。”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查！”王福领命匆匆而去。
　　李天随后一指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郭文玉，厉声喝道。
　　“郭文玉，你给朕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真正的粮食到底去哪了！”
　　郭文玉磕头如捣蒜，脸色更是惨白凄苦，却是傻了一般一言不发。
　　贪墨价值几十万两白银、十多万担粮食惊天大案，根本就不是他区区他一个户部左侍郎能独自犯下的，他的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黑手。
　　不管是李天，还是夏元吉这个户部尚书对于此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夏元吉挣扎着站起身来，对李天说到，“陛下，如此贪腐大案，是微臣失察。
　　请陛下给未曾三天，啊不，两天的时间，微臣定然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天扭头看了一眼老迈却义愤填膺怒火中烧的夏元吉，摇了摇头道。
　　“维吉年事以高，此事还是交给黄严的东厂处理吧！”
　　他倒不是不信任夏元吉，只是夏元吉为官多年，在朝中关系必定盘根错节。
　　这件事不管涉及到谁，都很有可能和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若是真的让他来查办此事，恐怕最后只能弄个不了了之。
　　但黄严不同，他只是个阉人，他的一切权势，全都是自己给的。
　　他除了为拼命的为自己办事，来维持荣华富贵之外，别无他法。
　　让他来查，他必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黄严闻言，神色一凛，“老奴领命，三日之内，必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一挥手，立刻涌上来七八个东厂番子，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他一脸狞笑的对郭文玉道，“郭侍郎请把！”
　　郭文玉见李天居然将自己交给东厂处置。
　　深知东厂恐怖，他顿时崩溃了，原本打算死扛的心也瞬间崩塌。
　　当即哀嚎着对李天道，“陛下饶命，罪臣愿意说，什么都愿意说了！”


第187章 蛀虫
　　郭文玉升迁迅速，在不足五十的年岁之下，就升任三品户部侍郎。
　　按照正常的轨迹，在现任户部尚书夏元吉卸任之后，他若是能在任上做出点功绩。
　　未尝没有可能位极人臣，坐上六部之一的户部头把交椅。
　　然而，他这样一个才华并不算显著，功绩平庸之辈，之所以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
　　靠的就是他背后的靠山，朝中那些清流大儒们的暗箱操作。
　　贪墨太仓存粮这等大事，不难想象，必定是有人在他背后操纵。
　　但这些人到底是谁，就连为官多年老而弥坚的夏元吉一时之间也是没法猜出。
　　而李天也是一脸的愤恨，在他看来，整个天下都应该是自己的。
　　贪墨太仓存粮，就等于是在偷自己口袋里的钱，这岂能容忍。
　　匍匐在地，浑身颤抖不已的郭文玉，期期艾艾的说到：
　　“下官近年来连续升迁，全赖都察院左都御史吕大人等人推举，言官清苦。
　　但上下打点关系耗资颇厚，于是他们就推举我到了户部左侍郎这个位置上，为的就是从中.....”
　　夏元吉一听这话，当即老脸气的通红，心中愤恨难平。
　　“可恶，可恶的左都御史，可恶的吕震，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了老夫户部的头上，老夫和他没完。”
　　世人皆知，户部掌管着天下钱粮，不管是侍郎还是库吏皆是肥的流油的差事。
　　那些捞不到油水清流言官们，除了将主意打到户部的头上，是他们仅有的几种捞钱的方法之一。
　　然而郭文玉作为户部三品侍郎，算是夏元吉的左右手，如此亲近。
　　如此重要的职位，竟然只是其他人安排自己身边揽才的工具，这如何让夏元吉不生气。
　　火气上涌，简直到了头顶冒烟的程度。
　　他向着李天一拱手愤然道，“陛下，老臣恳请立刻传召吕震，老臣倒想当面问问他。
　　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个狗胆，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户部的头上。”
　　而李天也是一脸震撼。
　　都察院左都御史可是正二品的朝中大员，虽然都察院游历在六部之外，却有着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的重要职责。
　　放到后世，那可是和司法部长差不多重要职位。
　　然而就是这等重要，这等显赫的官员，竟然会指使一个户部侍郎贪墨太仓存粮。
　　今次只是查出有将近十万担粮食被掉包贪墨，郭文玉任职三年，这其间还不知道到底贪墨了多少。
　　就算一年十万担，三年下来就是三十万担，那可是上百万两白银啊。
　　“他妈的，老子辛辛苦苦弄了一个多月，也不过才积攒出几百万而已。
　　而区区一个户部左侍郎居然就贪墨了上百万，这他么那里是官啊，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的蛀虫嘛！”
　　他阴沉着脸，冷眼一扫郭文玉，对身边人道喝道，
　　“来人，去给朕将吕震带过来！立刻，马上！”
　　黄严立刻挺身而出，“老奴这就着人去办！”
　　见李天发火，众人原本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瞬间平息。
　　小小的一个院落之中上百人鸦雀无声，除了逐渐减弱的哗哗雨声，再没其他的杂音。
　　这时，眼看事情愈发的诡异的工部尚书吴中悄悄来到李天的身边。
　　小声的道，“陛下，左都御史毕竟是当朝二品大员，即便他涉嫌贪墨太仓存粮，但这种场合问询恐怕会有失皇家威仪吧！”
　　若是李天还是原来的朱高炽，可能多少会注重以下颜面的问题。
　　但李天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当了一个来月的皇帝，却从未真的把皇家脸面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当回事。
　　“怎么？吴尚书是觉得朕如此处置有什么不妥吗？你这么袒护吕震，是不是说，贪墨存粮，你也有份！”
　　李天倒不是真的认为吴中有什么问题，他只是在气头上，见此时居然还有人为吕震说情，心里不爽而已。
　　但他这一句话可是将吴中吓得不轻。
　　他连忙跪倒在地，口中连呼，“陛下明察，就算给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啊！”
　　“哼，谅你也没这个胆量。”
　　大明官员的俸禄是历朝历代里最低的，贪腐之风自打朱元璋开国，直到崇祯皇帝吊死煤山，就一直未曾断绝过。
　　虽然朱扒皮在位的时候狠狠的整治过一番，让这帮文官武将消停了几十年，可洪武年间这种风气又有了崛起的苗头。
　　李天清楚这种风气一旦养成，从上到下清查起来，就算自己狠施辣手。
　　效仿自己那个便宜爷爷，估计也不是三两年能彻底解决的。
　　想要彻底杜绝这种风气估计也是没可能的，除非变法成功，建立更加完美的监察制度，才有一丝可能。
　　虽然他心里早有准备，但这么快就遇上这样一件贪腐大案，是他始料不及的。
　　不过既然遇上了，他也就没打算轻轻放过，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敲打一番这帮所谓的老臣子们。
　　他之所以刚刚对吴中夹枪带棒那么暗示，其实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能混到一部主管的位置上，李天可不信这些人屁股都是干净的，只是还不到彻底清查的时候而已。
　　见众人都噤若寒蝉的不敢之声了，他目光玩味的又转向了，已经缩成了一团，像是个受惊鹌鹑般的郭文玉。
　　心中暗想，自打自己穿越而来，御史言官可算是倒了血霉。
　　不管是作为主官的吕震，还是那些清流大儒们，此时早就日薄西山，不复从前风光。
　　他可不信，吕震等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胆量玩这么大。
　　带着疑惑，他冷声对郭文玉问道，
　　“郭文玉，如此贪腐大案，朕不信只有左都御史参与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人，你给朕从实招来。”
　　郭文玉先前有点心存侥幸的意思，但见李天居然这么问了，当即心里一暗，却又暗中咬了咬牙，坚持道：
　　“真的没其他人了，罪臣也仅仅在吕大人的威逼之下，贪墨了这么一次而已！”
　　“真的没其他人了吗？若是你从实招来，朕可以给你个痛快的。
　　放过你的家人，如若事后查出另有其人，到时候死的可不止你一个，你可明白。”
　　当面威胁一个臣子，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是，但李天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另有猫腻，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188章 吕御使，你的事发了
　　“陛下明鉴，罪臣是真的句句属实啊！”郭文玉痛哭流涕的哭诉道。
　　见他这么一个将近半百之人，居然哭的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李天心里潺潺，却不为所动。
　　“哼，既然你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朕没给你这个机会了！”
　　“来人将他带下去，详加审问，定要问出贪墨所有细节关窍。”
　　黄严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立刻挥手让手下番子，将瘫软成一团的郭文玉架起。
　　郭文玉见还是没躲过东厂这一遭，顿时鬼哭狼嚎的求饶道，
　　“陛下开恩，陛下饶命啊！”
　　即便此时，他也不愿说出更多的幕后之人，李天摇了摇头，摆手让人继续。
　　显然是对从他口中得知更多的信息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
　　在场的官员一个个都是大眼瞪小眼的，见郭文玉被带走众人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有的人不禁感叹。
　　“这下郭侍郎算是彻底完了，如此大案，那一刀他是逃不掉了！”
　　有的人则是连连擦拭额头的虚汗，心有余悸。
　　“幸好这个家伙没有到处乱咬人，否则，随便点出几个人，就算本身没事，也足够喝一壶的了！”
　　这时，夏元吉却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凄苦的道，
　　“陛下，老臣人老昏聩，用人不察，竟然酿成了如此大祸，还陛下请治老臣个用人不明之罪！”
　　夏元吉也算人老奸猾了。
　　虽然郭文玉是受了吕震的指使，可是户部毕竟是他在掌管。
　　现在户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户部尚书怎么说都是难辞其咎。
　　当着李天的面陈述自己的罪责，总比事后被人算总账要来的轻。
　　说不定李天念在他为官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能够网开一面也说不定呢。
　　李天眉头微皱，随即又马上回复如初。
　　他当了这么多天的皇帝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夏元吉这是在演戏，可他也不好当面拆穿。
　　亲自躬身将夏元吉扶起。
　　“维吉，你这是在干什么，是他郭文玉贪心，与你何干！”
　　夏元吉颤颤巍巍的浑身抖个不停，口中一个劲的，“老臣.....老臣....”
　　仿佛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结巴了半天，才说出，
　　“谢陛下饶恕，老臣....老臣就是死上千次百次，也不足以报答陛下您的恩德啊！”
　　众人也跪下跟着扣头恭维道，
　　“陛下圣明！”
　　“陛下明辨是非，实乃一代明君啊！”
　　将夏元吉扶起之后，李天嘴角含笑趁机说到，“众卿家平身，有罪者重罚。
　　这是大明铁律，也是公道人心，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蛀虫。”
　　“陛下圣明！”
　　“陛下鸿恩！”
　　借势敲打一番群臣，让他们不敢再起什么小心思，这对李天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对身边的太监他可以随便敲打，因为他们的权势都来自自己，可是对这些喜欢结党营私。
　　动不动就弄出个东林党之类的文官们，这么好的机会可是不多。
　　此时可不是野猪皮们统治下下的大清，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可不是一句空话。
　　等待传召吕震的过程中。
　　大雨终于变成了蒙蒙细雨，远处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光亮。
　　“看来，距离天晴已经不远了。”
　　王福适时说到，“全赖陛下您洪福齐天，您不辞辛劳的亲自指挥救助城中百姓，就连老天都被感动了呢。”
　　这马屁拍的，让李天感觉十分的舒服。
　　随即他又微微暗自叹息一声，“大灾总算是熬过去了，要是没有贪腐这档子事，又该多好，做皇帝还真是烦心啊！”
　　雨水将歇未歇之际，左都御史吕震终于被带到了。
　　这吕震相貌堂堂虽然也五十多快六十了，可是看上去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样子。
　　面容清瘦，一双眼睛黑的发亮，细长的眉梢却让他这幅样貌多了几分狡黠之色。
　　虽然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治理水患的事会轮到他这个都察院的主官身上。
　　但瞧着在场众人眼中幸灾乐祸的光芒，他心中一震，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离得还远，他就隔着众人，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了下去。
　　“下官左都御史叩见陛下！”
　　吕震这个人，李天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毕竟是二品大员，堂堂都察院的一二把手。
　　但李天对他的了解却不是最近这段时间。
　　而是从前在电视上了解过此人。
　　历史上说他喜欢馋言媚上、阿谀奉承，虽然风评很差，很不受其他同僚待见，但他却深得永乐帝朱棣的喜欢。
　　原因无他，主要是因为他有着罕见的天赋，过目不忘。
　　即便是多年前看过的一篇碑文，时隔多年也能清楚的一字不漏的背诵出来。
　　就因为这种特殊的天赋，他将自己手下掌管的三个部门管理的井井有条。
　　当别的尚书为了手下几百上千号人，大事小事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
　　他却能一个不差的将手下人全都记住，每个人处理什么事，也都能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也算确算是个人才。
　　如今要处置这么一个有才干的人，李天其实也是有点不舍的。
　　在他看来，谗言献媚这类小事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自己不真的糊涂，他这种人绝对没法糊弄自己。
　　然而事关贪腐大案，这又是他第一次处理类似的事情，这第一刀是非要斩下不可的。
　　“吕震，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李天指着一架小推车上装着泥沙草屑的麻布袋喝问道。
　　吕震闻言望去，当下脸色一白。
　　却依然心存侥幸的狡辨道，“陛下，下官不知！”
　　夏元吉见他居然还在装糊涂，当即暴怒似得，吼道。
　　“吕御使，你的事发了，现在陛下亲自问询，你难道还想狡辩不成吗！”
　　“夏老尚书您这是何意啊，下官不太明白！”
　　李天没有继续说话。
　　夏元吉仿佛得了信号，一蹦三尺高，来到他的面前。
　　“郭文玉这个名字你可熟悉！”
　　一听到这个名字，一见到眼前的泥沙麻袋，吕震当即什么都明白了，心中懊恼不已。
　　“这个混蛋，你自己找死，怎么连我都想拖下水。”


第189章 又添大鱼
　　他满头大汗的跪爬向李天，一边爬一边大声道，“陛下开恩，陛下明鉴啊。
　　那郭文玉虽然是下官举荐，可下官和他私交不深，他所犯何事，着实与下官并无多少关系啊！”
　　几十万担粮食的贪腐大案，一旦坐实，那可就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虽然他之前的确是从郭文玉手中收到了不少的好处，可好处并不是他一个人在享受。
　　朝中很多人，尤其是那些清流言官分润的并不比他少。
　　但，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很早就已经断了，这笔烂账怎么还会算到自己头上？
　　此时郭文玉单单咬出自己，分明就是见自己现在失势了，想让自己当个替死鬼而已。
　　“不行，打死也不能承认，这个替死鬼，我可不当！”这是他的心里话。
　　“哼，吕御使，那郭文玉可是当着陛下的面，指认的人，人证物证具在。
　　你还想死鸭子嘴硬到什么时候，莫非你也想试试厂卫的手段不成。”
　　吕震当官这些年来沉沉浮浮的锦衣卫的昭狱也是下过的，他深知那里面的恐怖。
　　脸色更加的惨白了，他知道今天这件事若是没个结果，他的身家性命可是保不住了。
　　没理会夏元吉的话，他几乎是爬到了李天的脚下。
　　“陛下，微臣真是冤枉的啊！
　　那郭文玉狼心狗肺，他微臣不念举荐之恩也就罢了，居然还反咬一口。
　　串通他人陷害微臣，微臣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上去的确有几分凄惨。
　　可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他是一个十分擅长演戏花言巧语的人，并没有多少人信他这句话。
　　但李天却是信了。
　　他不相信吕震当着自己的面还敢不说实话。
　　微微低首道，“哦？你说郭文玉冤枉你，那你倒是详细说说，他到底是怎么冤枉你了。”
　　吕震闻言，心中一喜，他不怕李天详问，却怕李天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当即他就激动的说到，“微臣有检查百官言行，检举贪腐之责。
　　这郭文玉贪腐官粮，私下售卖的信息，微臣早有耳闻。”
　　“只是苦于没有真凭实据，这才没有及时上报陛下您知道。”
　　“若陛下不信，微臣这就回去调取调查的密档，他与何人有所勾结，那些粮食的具体去向，微臣早已查明。”
　　夏元吉冷哼道，“这么说来，吕御使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不成。”
　　吕震不为夏元吉这话所动，言语激动的继续说到，“不瞒陛下，与郭文玉勾结之人还是皇家中人.....他就是武远伯朱荣！”
　　此话一出，所有人大吃一惊。
　　哗然道。
　　“这.....这怎么可能。”
　　“武远伯，他可是边关镇守大将，与国同休的勋贵，怎么可能会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
　　“吕御使，你可不要死罪临头，乱咬一气，若是让陛下查明，你是造谣中伤，你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陛下砍得！”
　　李天眉头紧皱，他此时也难以分辨出，这个吕震所言底是真是假了。
　　事关手握重兵的边关大将，原本一件贪腐案件，突然上升到了这个程度，这让李天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这时老成持重的夏元吉悄悄来到他的身边，向他耳语道，
　　“陛下，不管这吕御使所言是真是假，事关手握重兵的边关将领，都不得不谨慎啊！”
　　李天深感他这句话有道理。
　　微微点头道，“维吉所言有理，以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不如暂且将吕御使等人收押，详加审问！”
　　“嗯，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随即李天朗声对身边人道，“现将吕震给朕收押，详加审问，供词和郭文玉两相对照，不可有丝毫错漏之处。”
　　黄严也知道事情严重了，沉声道，“陛下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
　　吕震闻言心头一松，虽然依然免不了去厂卫走一遭，但此事查清楚之前，自己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可他被拖走的那一刻还是不停的叫嚷道，“陛下明察，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并未办法隐瞒啊.....”
　　又是大雨倾盆，又是贪腐大案，现在居然连边关重镇的守将都牵扯其中。
　　这一天之中发生的事，实在是让李天有点应接不暇，身心疲惫。
　　但作为皇帝，这些事又是必须要经历的，他也没办法推脱，只好强打精神。
　　事关边军，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他高声在场的所有人道，
　　“所有人都听着，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更多人知晓，一切调查都要秘密进行。”
　　“若是有人暗中走漏了消息，以叛国罪论处！”
　　听到他这话，所有人都是一个颤栗，他们还从未见过李天什么时候如此的严肃认真。
　　黄严更是仓啷一声将宝刀抽出半截，威胁恫吓之意十分的明显。
　　李天很满意他这次的狐假虎威。
　　微微含笑的冲他点了点头。
　　黄严顿时心里像是抹了蜜糖一般，喜笑颜开，恨不得欢呼一声。
　　环顾在场的所有人，黄严的厂卫他并不担心，其余诸人，工部尚书吴中。
　　户部尚书夏元吉等人都是文臣，天生就和武将不对付，没理由暗中报信。
　　唯独顺天府的孙文荣，五成兵马司的人不太保准。
　　暗中吩咐黄严，秘密监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之后，他悬着的半颗心总算是稍微落下了一点。
　　大明边关九镇，就数吴克忠镇守宣府，朱荣镇守山西最为紧要。
　　他们手下兵多将广，可以说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出了问题，都将是一场天大的灾祸。
　　在古代手里有兵就是王。
　　明朝虽然重文轻武，武将的地位极短低下，甚至连一个阉人都敢当面辱骂责打。
　　可也要分人，像是朱荣这种既是皇家贵胄，又是边关守将的重臣。
　　要是有人当面侮辱他，他就算一刀给杀了，皇帝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眼下城中水患，太仓官粮又是泡水又是被贪墨的，一堆事还未解决，李天可没什么精力去处理朱荣。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雨终于是停歇了。
　　洪灾已退，各路人马纷纷回报，除了个别的地方灾情还未传到，绝大部分地区都已经无碍。


第190章 军户军户
　　不多时，赵王带着手下锦衣卫赶来禀报。
　　“皇兄，城外堤坝稳固，水势已退！”
　　李天微笑点头，“很好，高熙你辛苦了，快到朕身边来，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朱高煦也没客气，大刺啦啦的一屁股坐下，端起早就没有热乎气的茶水一饮而尽。
　　嘴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皇兄，你可是不知道，刚刚的情势是有多危机。
　　要不是我和手下儿郎舍命阻拦，那低矮的堤坝可能早就不堪重负了....”
　　看似邀功实在卖惨。
　　李天也不说破，玩味的道，“看来高熙你还是挺适合干这个的嘛，今后再有这样机会，朕定会第一时间想到你。”
　　朱高煦顿时翻了个白眼，“皇兄你还是饶了我吧，有这么一次就够了。
　　要是还有第二次，你还不如直接赐我一条白绫来的痛快。”
　　他从小打仗，又是朱棣最看重的二儿子，皇位有力的竞争者。
　　虽说暂时被李天压服，但脾气还是那么耿直，有什么说什么。
　　李天也没生气，从这次朱高煦能老老实实的遵照自己的吩咐来看。
　　他的心气也没从前那么高了，估计是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了。
　　这倒是让李天稍稍安心了不少。
　　又勉力了他几句之后，就起身直接迎上了刚刚归来的郑和。
　　“宝叔，您辛苦了，快坐下喝口茶歇息歇息吧！”
　　郑和一脸的疲惫，看样子的确是累的够呛。
　　但他却摆摆手道，“幸不辱命，堤坝总算及时筑起，没有耽误陛下的大事，咱家也算是心安啦。”
　　李天再三劝说，他这才勉为其难的找个地方坐下。
　　没多久，其余几路人马，纷纷赶回禀报。
　　就连被砸晕的倒霉蛋白起亮也都挣扎在几个巡街武侯的搀扶下，头上裹着纱布一瘸一拐的赶来禀报。
　　“回禀陛下，黄华坊水道数通完毕，坊内被淹居民也都妥善安置.....”
　　看着他头上那湿漉漉还染着血的纱布，以及他脸色东一块西一块的污渍。
　　李天心说，“这家伙还真是会给自己邀功啊，这么多人里面就他带伤回来，要是不勉力他两句好像也说不过去。”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白指挥辛苦了，此次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一份。
　　其他人等都一样，凡是有功者，皆有赏赐！”
　　得到了李天的承诺，白起良顿时眼冒红光，虽然心里高兴跟什么似得。
　　可是嘴上却是恭谦的道，“谢陛下称赞，这些都是属下分内的事，不敢邀功！”
　　众人也都跟着跪下高呼谢恩。
　　“谢陛下体恤，臣等不敢居功。”
　　“好了，都起来吧！这场大雨虽然过去了，可后续还会不会继续谁也说不准。
　　还要劳烦诸位在坚守一段时间，确保城中百姓无忧。”
　　“是，臣等必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听他们这么说，李天苦笑不已。
　　“都他喵的什么跟什么，怎么就死而后已了。”
　　见最严重的情况也都过去了，他也就打算在这个地方久待了。
　　和几个负责的主官有详细交代了一些后续安抚救济事宜之后，他就起驾回宫了。
　　救助受灾百姓，这是户部礼部的事情，一切自有夏元吉那帮人照看，他也用不着多操心。
　　刚回到寝宫。
　　在宫里焦急等待多时的张皇后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
　　对着他浑身上下一通检查，连连问道，
　　“陛下可有伤到哪里吗，大雨下个不停，听说宫外很多地方都被水淹了，真是担心死臣妾啦！”
　　看着眼眶微红、娇嗔细语的张氏，李天的心顿时火热了起来。
　　暂时抛却一切烦恼，嘿嘿一笑，“朕也不知道伤到哪了，就是觉得哪哪都舒服，正要伶儿你帮朕检查检查呢。”
　　瞧他一脸的坏笑，张氏哪里不知道他这分明就是再和自己调笑。
　　妩媚娇嗔的佯怒道，“陛下就会捉弄人，不理你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李天心火上涌，那里容得她逃走。
　　怪叫一声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
　　“小猫咪，哪里走.....”
　　锦被雕床摇曳个不停，一番销魂自不必多说。
　　事后，几乎疲软成一团的张氏，见李天神思不属，不由的好奇的问道，
　　“陛下可是有心事，不妨和臣妾说说吧！”
　　本来李天也没打算将郭文玉、吕震、朱荣等人的贪腐案说给她听。
　　可是此事涉及到边军，他也是头回遇到这种事，一时间也没处去找个商量的人。
　　就详细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说给了他。
　　张氏听完，脸色微变，“陛下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武远侯毕竟是当朝勋贵又是皇室中人，轻易动不得啊。”
　　“此事朕自然醒得，只是此事若不处理，恐怕有人见缝插针，局势可能会更糟！”
　　“那陛下想怎么处理呢。”
　　“先等黄严他们的审讯结果吧，若是能找到真凭实据，朱荣这一刀怕是躲不过了。”
　　张氏闻言又是一惊，“陛下不可，朱荣这么说也是跟随父皇身经百战的大将。
　　一直都忠心耿耿，他既然这么做可能其中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呢。”
　　李天也是一愣，有一点他的确是疏忽了，他毕竟才来一个来月，对于某些人的忠诚了解并不多。
　　这个朱荣身为皇室中人，家资必然不菲，何必冒着杀头的风险，指使他人贪墨官粮呢。
　　他仔细一琢磨，想起此时越发糜烂的军户制度，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或许，我是真的误会这个家伙了，他或许真的有苦衷也说不定。”
　　连忙起身，对外面候着的王福喊道。
　　“王福，你去给我调来宣府大同等军镇的军户详档来，要最新的。”
　　王福虽然不明白这大晚上的李天又抽什么疯，可也不敢违命。
　　只得脸色凄苦的应声道，“老奴这就去办，只是宣府大同两镇都是军镇。
　　军户众多，恐怕不下数十万，最详细的档，恐怕有十几箱子。可能要耗费一些时间。”
　　听他这么一说，李天恍然。
　　“我去，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此时可没有电脑，所有军户档案可都是纯手写在纸张上的啊，几十箱子可能都是少说的。”
　　“算了算了，此事暂缓，你去找几个识字的心思缜密的内侍，让他去翻阅两镇的军户详情，然后报告给朕吧！”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办！”


第191章 郭文玉的挣扎
　　东华门，东厂所在地。
　　幽暗晦涩的地下监牢之中。
　　郭文玉披头散发，一身官府早已不翼而飞。
　　洁白的亵衣上早已是鞭痕累累，血迹斑斑。
　　打了半天的东厂番子，似乎有些累了，一屁股做到旁边的靠椅之上，一边慢慢的喝茶一边嘲笑似得道，
　　“郭侍郎你还不愿招认吗，督主可是有令，今夜之前，要是不能从你嘴里敲出更多的信息来，本档头可是要吃挂捞呀！”
　　郭文玉本意只要供出了吕震，就能将群臣和李天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更大的蛀虫身上。
　　只要等到他真正的幕后主子武远侯朱荣得到消息，一定会想尽办法为自己开脱。
　　如此一来他才能死里求活，在夹缝之中寻到一线生机。
　　让他没想到的是，吕震居然一上来就把他和他背后的主子给卖了，他此时还浑然不知，一味的死扛。
　　倒也不是他真的这么硬气，被鞭打酷刑折磨了几个时辰还不松口。
　　而是，他非常的清楚，一旦自己全盘脱出。
　　在这么大贪腐案中，朝廷必然是要找个替罪羊出来的，以他区区一个户部左侍郎的分量，必然是最先遭殃的那个人。
　　死扛还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但若是说了，反而分分钟就可能人头不保。
　　但东厂番子皆是锦衣卫中的精干人员调拨而来，各个精的跟个猴子似的。
　　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他这么一个身娇体弱的文官，那里吃得消这种折磨。
　　一两个时辰的刑讯下来，他昏死过去三四回，却没回都让人用凉水给泼醒。
　　眼看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气息奄奄的支吾道，“我要见皇上，我愿意招了！”
　　郭文玉心里也是清楚的，他背后的主子朱荣虽然是皇亲贵胄统御一方的边关大将。
　　可一来边关远在几百上千里之外，消息一来一往至少要三四天的时间。
　　即便朱荣收到了消息，再来为他说项，那时候他的尸体可能都要凉透了。
　　现如今这种情况，唯有向皇帝讨个口谕，方才能免除一死。
　　听说他要见皇上。
　　负责审讯的那个档头却是冷笑一声。
　　“郭侍郎，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的隔壁就住着左都御史吕震吕大人，他早就将你的事抖的一干二净了。
　　陛下现在可是什么都知道了，你迟迟不肯招认的那些事，恐怕陛下了解的比你自己还清楚呢。”
　　听到这话，郭文玉脸色猛然大变。
　　“你....你说什么，那吕震居然全都招了？”
　　这个东厂档头也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吕震到底招了什么招了多少，他其实并不清楚。
　　但这也不妨他用这件事来诈郭文玉一下。
　　见他如此的大惊失色，那档头察觉有门。
　　立即又补充道，“你若是现在全部招认，或许还能留个全尸，保全一下家人性命。
　　若是等到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你那时候想要招认，可就没这待遇了。”
　　郭文玉是彻底的绝望了。
　　对于吕震这个人郭文玉也是有所了解的。
　　他清楚的知道，吕震是个十分擅长钻营，非常会馋言媚上之辈。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怕死，做事也更加的谨慎，甚至一句话的每个词每个字都要斟酌很久。
　　他有些不理解，这样谨小慎微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开始就什么都招了呢，这岂不是自己找死吗。
　　他的估计，若是按照之前的吕震来说，确实是没错。
　　不过此时的吕震权势大减。
　　且不说李天对他那套油盐不进，就说新建立起来的司法衙门之类的几个衙门，他的权势早就被分薄到了一个极点。
　　就算说他是被架空了，都察院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其实也不为过。
　　在这种情况之下，吕震也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谋求新的出路。
　　然而，还未等他真的开始筹划，却没想到原本用来敛财，而推举上来的户部左侍郎，居然，一口差点将他咬死。
　　以吕震的为人本不会这么轻易的认栽的，可是他如今早已经日薄西山。
　　往日同僚又对他多有偏见，不要说靠他们救命了，不在这时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时候，他唯有咬出更多的人，才能在混乱之中让自己找到一线生机。
　　所以他才在李天当面问询的时候，直接将郭文玉和朱荣暗中勾结的事情全盘脱出，为的就是将自己从其中摘出去。
　　郭文玉听了这人的话算是彻底清楚此时的情况了。
　　心中暗恨自己的一时鲁莽，咬出什么人不好偏偏咬出了这么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不过，他也清楚，吕震为了活命，自然是不肯多说关于自己的事的，不管他说了多少，定然还有隐瞒。
　　他一咬牙，脸色有些狰狞的想到，“吕震，你不让我活，你也别想好过，看看谁才能真的笑道最后。”
　　“我愿意招了.....”
　　那个档头闻言心中一喜，当即来了精神。
　　“来人，准备纸笔！”
　　郭文玉怎么说也是当朝三品的侍郎，是可以当面面见皇帝的堂官之一，即便要招认，又怎么甘心向一个区区东厂番子招认呢。
　　他冷言道，“我要面见皇上，或者是东厂黄督主，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那个档头微微一愣。
　　这次的贪腐大案不同以往，可是陛下钦点，若是能从郭文玉的嘴里敲出更多的隐秘来，对他的将来仕途可是有着极大的好处。
　　可现在听到郭文玉居然只想和陛下或者督主说，眼看到嘴边的肥肉就要飞走了，他岂能甘心。
　　“死到临头，事还不少！”
　　刚想要再大刑伺候，让他不要妄想其他。
　　却又想起之前黄严对他说过的话。
　　“陛下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在事情为弄清楚之前，郭文玉不能死，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若是一般人，刑讯之中死也就死了。
　　但郭文玉作为这件事的源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若是一死。
　　万一朱荣死口不承认，没有人证，就算是皇帝想要查办朱荣也是没有办法的。
　　想到这点，这个档头有些犹豫了。


第192章 唯一活路
　　再打下去，以郭文玉的身子骨必定熬不住的。
　　可是自己眼看就要到手的功劳，难道真的就要眼睁睁的从眼前溜走吗。
　　就在这时，有一个小旗前来禀报。
　　“楚档头督主传召，让您赶快过去一趟。”
　　楚档头闻言，不敢怠慢，只能暂时放下郭文玉，急忙随着这个小旗前去禀报。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另一边的牢房。
　　这件牢房虽说是牢房，却是清扫的异常干净。
　　桌椅板凳，茶具香炉一应俱全，桌子上文房四宝更是一样不少。
　　不知道的人，乍看之下根本就不会将这里当做监牢，这完全就是一个书房的模样嘛。
　　桌子两侧，黄严和吕震分作两旁。
　　正在悠闲的喝着清茶，看吕震那满脸春风的模样，一点都没有阶下囚的该有的样子。
　　楚档头愣了一下，心道，“这吕震不是钦犯吗，怎么看上去像没事人似得。”
　　黄严一改往日在李天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
　　神态威严，一点都不像是个阉人。
　　见到楚档头到来，他淡淡的道，“怎么样，那郭侍郎可是招认了吗！”
　　吕震虽然装作漫不经心的喝茶，耳朵却是竖起来，十分的关注那边的消息。
　　楚档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郭文玉想要面见黄严或者李天的事情说出来。
　　他不得不如此。
　　这件事直达天听，容不得半点马虎。
　　督主更是下了死命令，让他在午夜前问出些有价值的东西出来。
　　如此种种，他的那点小心思，在自家小命之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禀告督主，经过下官的审讯，郭侍郎愿意招了，只是他说，他只愿意和督主您，或者陛下说.....”
　　黄严扭头看了一眼吕震，嘿嘿一笑。
　　“怎么样，吕御使咱家说的没错吧，不到午夜郭文玉必定会扛不住！”
　　吕震微微一拱手，赔笑道，“黄督主果然慧眼识珠啊！吕某佩服！”
　　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吕震在朝堂上的地位是和各部主官平级的，是堂堂的二品大员。
　　黄严虽然是天子亲信，在品级上却是远远不如吕震等人的。
　　他之所以能和吕震这样的人物几乎平起平坐，靠的也不外乎就是皇上的宠信罢了。
　　能得到吕震的一声称赞，黄严的老脸也是非常的有光。
　　“此事，本督主已经知道了，你且退下吧，去告诉郭侍郎。
　　等下本督主就会去见他！至于他还想见陛下，哼，这点就别想了。”
　　楚档头也不敢多言，抽身退出牢房之外，又急忙赶了回去。
　　黄严一只手捏着光秃秃的下巴，一只手轻轻的敲着桌面。
　　有意无意的对对面的吕震说到，
　　“吕御使觉得如何，您说，这郭侍郎是真的愿意招认了，还是打算拖延时间呢！”
　　吕震为官多年，论识人看人的本事，一点不比黄严差。
　　见他这么说，如何能不知道，刚刚的一切都是他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至于他这么说是有什么打算，他心里也是非常的清楚的。
　　钱，对于一个阉人来说，唯有钱才是他们的心头好。
　　心中暗自鄙夷黄严的这服嘴脸。
　　脸上却是含笑的对黄严说道，
　　“黄督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想要多少开个价吧！”
　　黄严喜笑颜开，笑的整张脸都扭曲成了一朵菊花的样子。
　　“听闻吕御使前段时间在仁寿坊新添了一所五进的宅子....”
　　吕震心头一阵抽搐，那所宅子的确是他前段时间购买的。
　　才收拾出来，还没来得及入住，却没想到黄严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那可是他花了足足一万两白银买下的，前后翻新添置家具什么的又花了几千两。
　　想到这么一大笔钱财就要落入他人口袋，他的心都仿佛在滴血。
　　可若不如此，一旦郭文玉将先前贪墨一事和盘托出，他可真就没活路了。
　　现如今只要能保住小命，钱财什么的身外物而已。
　　他暗自咬了咬牙，脸上含笑的对黄严说到，
　　“黄督主能看得上吕某的别院，是吕某的荣幸，只要督主能帮吕某过了此关，区区一座宅院又算的了什么！”
　　按理说，黄严才经过李天的敲打，本不该借着此事大发横财的。
　　可是黄严知道，自己最近虽然办事还算合乎李天心意，见李天最近对钱财如此热心，他也就起了别样的心思。
　　心想，
　　“陛下身为一国之在，自然不好出面揽财，自己何不充当这个黑脸。
　　到时候不管搜刮到多少，陛下拿大头，自己也多少能分润一些吧！”
　　而且常年的耳濡目染之下，让他清楚，吕震这件事看似严重，实则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吓人。
　　此事牵扯的人数不少，分薄下来，吕震还真不一定能多大的事。
　　若是他认罪态度良好，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免官抄家的罪责，杀头倒也不至于。
　　还有一点就是，吕震既然敢供出朱荣，就说明他心里早就有了腹稿。
　　一旦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他只要放开了嘴，拼命的撕咬其他人。
　　那些先前受过他恩惠，甚至曾和他同流合污之辈，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必然会跳出来帮他开脱。
　　到时候，人数到了一定的程度，即便是李天想要杀人，也要考虑考虑吕震等人背后的科道清流大儒们的反应。
　　毕竟谁还没几个同年同窗恩师什么的。
　　官做到他们这种程度，靠的已经不是手里的权势，而是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
　　官官相护，动一发而牵全身的道理，朝堂上的人有几个不懂。
　　黄严之所以敢名目张胆的向吕震开口要钱，看到的也正是这一点。
　　若是他已经是个必死之人，就算给黄严百八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这么做的。
　　偏偏是这种情况，吕震未必会死的时候，他才有胆子，从中浑水摸鱼。
　　至于，郭文玉到底会抖出多少人来，会不会威胁到吕震。
　　他也不怕，他在东厂这么长时间，对朝廷百官的了解还是有一些的。
　　到时候，名单上删减去什么人，上报什么人，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只要能保证吕震不死，他到时候收到的钱，必定不会在少数。


第193章 一片糜烂的卫所
　　当然案子还是要办，而且要办的漂亮。
　　从吕震的口中他已经将郭文玉串通朱荣等人倒卖太仓官粮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都说天家无小事，更何况这种涉及到几十万担官粮的大事上。
　　可有些事也要区别对待。
　　就如同现在，涉及到了边军多位将领的事情。
　　这种事情就是属于那种不易闹大，不易昭告天下的那种。
　　无他，人家手里有兵而已。
　　从前遇到这种事，一般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黄严身在皇宫多年，早已经将这件事看得非常的透彻了。
　　而朝中的那些贪腐的官员。
　　这些人层出不穷，杀是永远杀不干净的。
　　对于李天来说，也只能是查到谁就惩治谁而已。
　　对黄严来说，近期皇帝陛下对钱财很热心，身为皇帝的他不方便自己出手敛财，反倒不如自己当一当这个黑脸。
　　只要到时候，给李天送上大笔搜刮来的钱财，讨得陛下欢心，自己留下少部分，估计陛下也不会有什么反感。
　　该知道的他已经知道，该要的分子，也已经到手，他也就失去了和吕震虚与委蛇的兴趣。
　　随即起身对吕震淡淡的道，
　　“呵呵，吕御使客气了，咱家也就是这点本事而已，比不得您手眼通天....”
　　吕震的笑容一僵，虽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可也没真的翻脸。
　　此时此刻，还愿意帮他的人，可真是不多了，能少得罪一个，还是少一个吧。
　　“一切就全靠督主您了！”
　　吕震的态度是要多低有多低，谁让他现在的小命握在了黄严的手中呢。
　　黄严得意一笑，没有继续说什么，对身后做记录的小吏道，
　　“吕御使的供词可都写清楚了吗！”
　　那小吏小心的将整理好的供述吹干墨迹，躬身递给黄严。
　　“禀督主，一切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没有丝毫错漏。”
　　“那就好，走，咱们去看看郭侍郎吧！”
　　说着，他就哼着小曲，慢慢的向着另一边的牢房走去。
　　.....
　　黄严这边老谋深算，用各种方法敛财的事，李天还不知道。
　　深夜的御书房之中。
　　一大群人忙的脚不沾地。
　　每个人手里都是一叠叠一摞摞的档案文书。
　　王福和几个小太监负责整理，将汇总的信息送到李天的面前，虽然已经是深夜了，却依然满头大汗。
　　而李天则是，一份份的仔细审阅。
　　他不得不慎重。
　　他心中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若是此事查清楚，就能以点及面，弄清楚全国各地卫所的大概情况。
　　经过几个时辰的分析审阅之后。
　　李天终于是弄清楚了其中关窍。
　　看着上面眼前这些触目惊心的数据，让他心头有些不寒而栗。
　　“大明这才建国多少年啊，满打满算几十年而已。”
　　“朱扒皮一手建立起来的卫所制度，竟然已经糜烂到了这种程度。”
　　仅仅大同一地，二十万卫所军户，逃的逃散的散，剩下的居然已经不足一半。
　　难怪朱荣这个皇亲贵胄，屡立战功的边关守将，居然会用贪墨官粮的方式来养兵。
　　不足半数的卫所军户，除去老弱恐怕还有力气耕种军田的人，恐怕已经不足五万。
　　这么点人耕种，怎么可能养活的了，边军几十万的大军啊。
　　这还只是自己查出来的，九边百万大军，若是皆是如此，可想而知，缺衣少粮的边军，还能有多少战力。
　　幸好穿越之前，便宜老子朱棣五征蒙古，将蒙古一举撵到西北荒漠之中。
　　若非如此，站端再起，自己手里岂不是连可用之兵都没了。
　　想到这里，李天一边暗恨朱荣的偷摸手段，一边鄙夷最终将大明葬送的卫所制度。
　　“大家都苦，这谁都知道，为什么偏偏你朱荣就敢铤而走险，冒着杀头的风险贪墨官粮。
　　你真当你自己往日的功绩，可以让你当成为所欲为的筹码吗！”
　　“混蛋！”
　　一声怒吼，顿时吓得一旁正在专心整理文档的小太监们一大跳。
　　一个个都默默的站了起来，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唯有王福颤颤惊惊的问道，“陛下可是查出了什么，要不要老奴去传召内阁各位大人。”
　　李天有些心累的瘫软在龙椅之上。
　　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此时不急一时，召他们来，也没什么用！”
　　看着忙了一晚上，都累的不行的小太监们。
　　他又吩咐道，“传旨御膳房，做点宵夜，你们吃过之后就都散了吧！”
　　王福连忙带头叩谢，
　　“谢陛下赏赐，老奴不累....”
　　瞧他满头大汗，一脸疲惫的样子，李天不由得苦笑道，
　　“让你们滚蛋，就赶紧的滚蛋，哪来那么多废话！”
　　王福连忙告罪，摆了摆手，小太监们一个个都赶紧起身，收拾好地上文档，迅速离去，但他自己却是留下了。
　　李天也没有多言，只是对王福的观感又稍稍提高了一点。
　　“果然是家生的奴才啊，还真是忠心耿耿。”
　　虽然弄清了事情的根本原因，但李天却对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以及后续的处理方案，并没有什么头绪。
　　眉头微微皱起。
　　大明的卫所制度，在洪武年间，确实效果卓著。
　　军民一体自给自足，战时为兵，闲时耕作，为大明省下了不少的军费。
　　可后期随着贪腐成风，卫所长官将军户当做私产，让他们耕作自己的私田，公器私用，搞得军户们苦不堪言。
　　加之军户们没有私产，耕种的积极性并不高，久而久之。
　　很多军户都不堪清苦，不是逃走去经商，就是逃进深山老林，化作黑户。
　　类似的情况，在清朝也发生过。
　　只不过八旗的老爷兵们，前期的待遇可是比这些出身贫苦的百姓们可是舒服的多了。
　　卫所制度之所以能持续到明末还未消失，说明还是有他的好处的。
　　但弊端也非常的明显，后世的那些所谓的明史学家，早就分析的十分透彻了。
　　不过，到底该怎么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事，身为小白领，对历史也就一知半解的李天，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虽然，查明现今卫所实情，让他心有余悸。
　　可他也庆幸，自己及早发现了这些弊端，否则真到了战端到来的那天，自己对这些情况还一无所知，岂不是更糟糕。


第194章 一石三鸟
　　暂时想不通，李天也就将之放到了一边，打算找机会和杨士奇等人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眼见天都快亮了，累的不行的他，打着哈欠，就去休息了。
　　.....
　　半夜的皇宫一片安静，但京城的夜却是十分的热闹。
　　虽然李天已经严令众人保守秘密，不得将此次贪腐大案传出去。
　　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身处事件中心的户部尚书夏元吉的府中，可谓是门庭若市。
　　大晚上的依然灯火通明。
　　只是被堵在门口的人多，真正能进去的人却是很少，但这些人却还是不辞辛劳的排起长队，想要见一见这位朝堂大佬。
　　此时夏府内堂之中。
　　精神矍铄的夏元吉，一边品茶一边慢悠悠的对手下几个侍郎各司郎中说到，
　　“就算老夫不说，相信你们也都应该清楚，郭侍郎的事情了吧！”
　　闻言，几人连忙起身，“知道，知道！”
　　夏元吉好似深思般，轻轻点了点桌子。
　　“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和你们绕弯子了，你们还有什么人参与其中，自己站出来吧。
　　否则，日后被陛下查出来你们谁的屁股不干净，会是什么后果，你们也都清楚吧！”
　　户部的官职历来都是肥缺，是所有人打破了脑袋，都想往里面挤的衙门。
　　这些侍郎、各司郎中就没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虽然不知道此事到底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可他们还是吓得，脸无人色。
　　“还请堂部救救我等！”
　　夏元吉虽然当官多年，但是并不贪财。
　　即便是这些侍郎，想要贿赂他，也只会自取其辱而已。
　　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凭借往日情分向他哀求罢了。
　　看着手底下这些不争气官员，夏元吉如何不知道，能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的，都不是什么底子干净的人。
　　圣意未明之下，他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叹息一声，“尔等求老夫也没用，一切还要陛下圣才，才有决断。”
　　一句话仿佛堵死了他们脱身的通道。
　　几人都是心丧欲死，不住的磕头恳求。
　　“堂部，还请您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我等身家性命可都系于您身上了！”
　　这些人毕竟都是他多年的老部下了，夏元吉有何尝看到他们一个个都人头落地呢。
　　沉吟半响，他才慢慢的说到，
　　“此事虽然看起来龙颜震怒，不可收拾，却也不是没有转机！”
　　众人闻言顿时精神一震，争先恐后的道，“还请堂部明示！”
　　“太仓贪腐一案涉及的数目十分巨大，加之城里水患严重，受灾百姓甚多，后续接济事宜必定耗资糜多。”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想看看这些人到底上不上道。
　　当下就有一个郎中严重冒光，兴奋的道，
　　“堂部的意思是不是，若我们能协助陛下处理好此事赈灾事宜，或许这件事还有转机？”
　　夏元吉嘴角含笑的微微点头，欣慰的道，“总算你们之中还算有几个机灵的人。”
　　赈灾缺的是什么，不外乎粮食银子而已。
　　身为户部的侍郎郎中，各司主官，他们每个人身价不敢多说，几千两上万两还是有的。
　　“不就是钱粮吗，只要能度过此劫，就算让我散尽家财又能如何。”
　　“不错，散财事小，保命事大，钱没了以后可以再赚，只要保住官职，保住小命，害怕什么。”
　　“多谢堂部指点，我等感激不尽！”
　　夏元吉看似深思熟虑，其实心中早有腹稿。
　　当时他献给李天的几条应急办法，李天唯独对号召城中存粮大户开仓放粮一条感兴趣。
　　他当时就猜到了，李天定是准备采用这个办法救助灾民。
　　正巧手下这些不争气的家伙找来，让他帮忙出出主意。
　　虽然，他还不知道李天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本着，能多一个算一个想法，他就将这个算不得出路的出路，有意无意的透露给他们。
　　这样一来，整个户部的官员踊跃捐资捐物救助灾民。
　　不仅能赢得李天看好感，让他看到自己管理的下，户部官员的高尚德行。
　　若是办得好了，还有很大的机会，让李天忘记郭文玉事件对整个户部的影响。
　　自己也可以从用人不当识人不明的麻烦中脱身而出。
　　既能赢得属下的感恩，又能免除户部的麻烦，一石三鸟，他的这招可以说是十分的老道稳重。
　　手下一众官员得了他的指点，一个个都心满意足，高高兴兴的离去。
　　而等在外面，无缘得见夏元吉的一大群官员，纷纷涌上来，向他们打听消息。
　　开始他们还不怎么愿意说，毕竟这信息也算是他们苦求半天，堂部才勉为其难给出的指点。
　　不过，架不住众人的热情，还是有人忍不住透露了出来。
　　这下，这一大群，官员都知道了，只要捐钱捐粮就能保平安。
　　一传十，十传百。
　　不到天亮，几乎整个京城的京官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而后开展的捐资捐物拯救灾民，填补太仓存粮空缺的倡议。
　　还未轮到京城大户，就让这些群情热烈的百官给包圆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是李天都所料未及的。
　　不过这些也只是后话。
　　....
　　相对中地下官员们的人人自危，真正的高官，并未真的把这次的贪腐大案真的当回事。
　　当朝首辅杨士奇的府中，此时虽然没有夏元吉这边这么门庭若市的，可来的人也不在少数。
　　同为内阁辅臣的杨荣等人悉数到场。
　　“不知阁老对户部郭侍郎的事情怎么看！”有人对杨士奇问道。
　　杨士奇老成持重，并未直言，而是微微一笑。
　　“既然是陛下亲自下令侦办，相信东厂黄督主很快就能给出答案，诸位向老夫询问，却是找错人了。”
　　还有人不甘心的道，
　　“下官听闻，此事可能还涉及到边军，陛下初登大宝，又不擅长征战。
　　对军武之事所知寥寥，万一处理不好恐怕会酿成大祸啊！”
　　未等杨士奇回话，黄准幽幽的开口道，
　　“诸位大人不必过分忧虑，陛下年富力强，虽是初登大宝，可登基以来，所办的一桩桩一件件大事，可又不妥之处？”


第195章 抢人施粥
　　黄准这句话，见仁见智，恭维李天的意思十分的明显。
　　隐藏的含义却是，陛下只有决断，不管你们的事，你们瞎操什么心。
　　众人无言以对，见几位阁臣都是这个态度，他们相比也得不到什么想要的答案了。
　　不多时，现在人等都开始默默告辞。
　　将众人都送走之后，书房之内，就只留下，杨荣黄准等人。
　　“士奇，陛下这次好像是真的动怒了，情况未必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吧！”杨荣首先开问道。
　　“子荣所言不虚，不过贪腐太仓存粮一事，还只是小事。
　　怕就怕陛下一时冲动，操之过急，真要酿成什么祸端，可就不妙了。”
　　“那为何士奇你不连夜进宫劝谏？”黄准疑惑的问道。
　　“哎，你们以为老夫不想吗，只是陛下未曾召见，可能是另有打算吧！”
　　“我等虽未阁臣，可也毕竟只是臣子，手伸的太长，难免让陛下嫌我等多事。”
　　“可就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陛下没有那么冲动！”
　　....
　　第二天。
　　经历昨天一场少见的暴雨洗礼的京城，终于迎来了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可是对于那些被洪水淹没了全部家私，连口粮食都没有的灾民来说，再好的天气，也是不管肚子饥饿的。
　　正当他们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弄点吃的时候。
　　突然听见大街上锣鼓喧天，有人敲锣打鼓的喊道，
　　“周员外家施粥啦，昨个受灾的百姓们皆可领取.....”
　　破庙之中躲避了一宿，早就饿的头昏眼花的灾民们，顿时一涌而出，瞬间就将那个刚摆起来的粥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街小巷中藏在各处的灾民，几乎都奔了出来，手捧着大大小小的盆碗，想要讨一碗热乎乎的米粥。
　　群摩肩擦踵乌央乌央的，一数之下绝不少于二百人。
　　其中有的人家中分明没事，见到有人免费派粥，却还是将身上抹上了泥土。
　　画花了脸，装作遭了灾一般，混在了真正的灾民之中。
　　小市民，小老百姓的狡黠可见一般。
　　派粥的人家心里清楚，这些人绝不可能都是灾民。
　　这条街虽然也被水泡了冲了，可只有几十户灾情严重，上无片瓦遮身，下无过夜之粮。
　　但这家人也不在意，他们这番做派，本意根本就不是急人苦难，而是故意做出这个样子而已。
　　主人家说是周员外，其实哪里是什么员外，分明就是某个朝中大臣。
　　崇敬坊，北聚贤坊，教忠坊，南聚贤坊等，这些受了灾的地方，类似的粥铺比比皆是。
　　有的比较密集的地方，甚至一条街居然出现了五六家派粥的摊子。
　　这就造成了一个非常搞笑又诡异的一幕。
　　一个灾民刚刚从残破的家中出来，立刻就被三五个家丁打扮的大汉围住。
　　那个面黄肌瘦，还以为遇上了恶霸拦路抢劫，心里委屈的不行，
　　“我都这样的，你们还想打劫啊！”
　　谁知那几个身着不同颜色不同款式家丁服的家伙，上前就拉住此人。
　　“你是灾民不！”
　　那个灾民吓得浑身颤抖，就差没当场哭出来了颤声道，
　　“应该....应该是吧！”
　　“是就好，走，去我家粥铺喝粥！”
　　“凭什么去你家，走，去我家！”
　　“去我家，不去打你哦！”
　　几个家丁你争我夺，几句话不投机，居然打了起来。
　　那个灾民更是被他们弄得莫名其妙。
　　“啥时候，派粥的会为了让人去喝粥而打起来，难道世道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
　　他哪里知道，所谓的粥铺都只是个面子工程呢。
　　...
　　一大早，只睡了两三个时辰的李天，被匆匆赶来的禀告审讯结果的黄严叫醒。
　　他一边翻着这郭文玉和吕震的供词，一边听黄严给他讲述刚刚在街头遇上的趣事。
　　“什么，居然还有人为了争取一个灾民打起来的事。”
　　“千真万确，若不是老奴亲眼所见，老奴也不敢置信。”
　　李天有些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京城的大户们集体吃错药了？什么时候他们这么具有爱心了！”
　　黄严适时解释道，“关于这点老奴也有所耳闻，却不知道真假”
　　“哦，说来听听！”
　　“老奴听闻，昨夜不少人齐聚夏尚书的府前，这些派粥的人都是得了他的指点。
　　虽然旗号打的各不相同，其实派粥的大多都是朝中官员。”
　　李天闻言不由得嘴角微微翘起。
　　心中感觉好笑，“这个夏元吉还真是个老滑头，生怕自己的主意不被自己采纳，居然暗地里玩这种花活。”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些官员的卖力救急，自己倒也不比急于一时，为缺少赈济灾民的事发愁了。
　　简单的看了几眼，黄严花了一个晚上才整理好的供述。
　　李天就有点不耐烦了。
　　郭文玉供述中涉及的官员名单不多不少，三十多名，大多数都是朝中文官，武将倒是一个没有。
　　而吕震的供述名单中，则是武将占据大多数，在朝文官却聊聊无几。
　　一看两份名单，出入居然这么大，他就知道，这名单必然不是全部。
　　同时也心知，黄严必定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不过他此时对这件事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反而有些头疼，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些人，尤其是那些手握兵权的武将们。
　　一口气全杀了吧，倒是痛快了，可事后引起的反弹，绝对不是他这个才当了一个来月的小白皇帝能处理的。
　　可若是不杀吧，这么大的贪腐案，若是不处置几个人震慑一下群臣，他们指不定还以为，自己是没胆量没魄力呢。
　　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太好处理，还是打算找杨士奇他们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随即他又看了一眼，安静的立在一旁，恭敬无比的黄严，玩味的道。
　　“黄严，这次你肯定又捞了不少吧！”
　　黄严早有准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敢欺瞒陛下，的确是有不少人给老奴递了条子，但老奴都给拒绝了！”
　　“可还是有些不要命的主，说什么都要塞给老奴，老奴知道陛下最近正在为银钱困扰。
　　就觉得，这些钱来路不正，收下也就收下吧，到时候全数送给陛下就是了。”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和宝钞来。


第196章 来自阁臣们的震惊？
　　不管是以前看过的影视剧，还是最近一个来月对大明的了解。
　　李天早就预料到，查办这样的牵连甚广的贪腐大案时，必定会有人手脚不干净，趁机大发横财。
　　他本想着等黄严等人收完钱，自己再去割一波韭菜的。
　　却没想到黄严居然这么懂事，自己先送上门来了。
　　随便翻了翻那一叠银票，粗略估计，少说也有四五十万两。
　　李天嘴角不禁一阵抽搐。
　　“好家伙，写在名单上的人，估计是都是没送礼，或者没走关系的。
　　剩下的人，就算每个人出一万两，那至少也有四五十人。”
　　都说京官肥硕，可见一般。
　　难怪天下官员削尖了脑袋都要往京城挤呢，这里还真是个发财的好地方，随便划拉一点，都有上万两。
　　有了这么多钱，即便是以后辞官归隐，也能置办的起千亩良田，三五间大屋了。
　　“哼，你胆子倒是不小，什么人的钱都敢收啊！”
　　闻言，黄严立马趴的更低了。
　　“回禀陛下，老奴不敢，这些的确是他们硬塞给老奴啊！”
　　李天一边翻弄着那些银票和那两份名单，对黄严这么做倒也没有太大的反感。
　　毕竟他这也算是光明正大的在贿赂自己了。
　　以前的朱高炽，黄严若是敢如此做，说不定一时三刻就会被砍了脑袋，落个身首异处的罪责。
　　但李天却有着自己的考量。
　　行贿受贿之人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没本事，比如和珅，比如天启年间的大太监魏忠贤。
　　若是手段使得恰当，即便是皇帝，也未必不能用银钱摆平。
　　黄严也正是看出了自己，现如今到处搜刮钱财的窘迫。
　　这才斗胆，明目张胆的用这种另类的手段，向李天表达忠心。
　　不得不说，他这次的马屁算是拍到了点上，李天对此很是受用。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若是传扬出去，所有人争相效仿。
　　只要有人犯事了，花笔钱就能消灾免祸！
　　人人如此，到时候，花了钱的人更加疯狂的敛财，那官场会沦落到何种地步。
　　“先例不可开，到此打住！”
　　“黄严，你给朕听好了，念在你的忠心上，这次就这么算了。
　　若是胆敢还有下一次，你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知道吗！”
　　黄严冷汗涔涔，心里也是疯狂的打鼓。
　　“陛下放心，就是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再犯了。”
　　“再去重新拟一分名单，朕要知道到底都是什么人在花钱免灾！”
　　黄严一愣，这皇帝怎么想一出做一出啊。
　　“陛下您这是要？”
　　“放心，朕不是要办他们！”
　　虽然口上是这么说，但他的心里想的更多。
　　这些人愿意花钱免灾，屁股一定不干净，有了个把柄在手，还怕他们以后不乖乖听话吗！
　　黄严脸色凄苦，却不得不照办。
　　“是，老奴遵命，老奴这就去重新拟名单。”
　　见他一步三晃，像是死了亲爹似得，狼狈走出寝宫，李天心中得意的道，
　　“还真把自己当成个见钱眼开的主吗，这些个家伙未免太小看我了。
　　区区几十万两就想收买我，做梦！除非是几百几千万两，或许还能考虑一下……”
　　又有一笔不菲的收获入账，李天心情大好。
　　“王福传膳，朕今天要吃小笼包……”
　　吃过早饭，李天又修炼了一会。
　　感觉真气在丹田小腹处的热流不断向外涌动，那舒服的感觉，让他差点迷失。
　　“嘿嘿，如此下去，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能成为一个武林高手呢。”
　　随着这段时间的不断修炼，他明显的能感觉到，自己不论是精神头还是体力都有了明显增强。
　　估计再也不会动不动就昏厥了。
　　王福估计是昨天没怎么休息好，满眼的黑眼圈。
　　但瞧着李天脸上含笑，他适时说到。
　　“陛下的功力真是见长，要不了多久，恐怕老奴都不是陛下您的对手了呢。”
　　虽然是很明显的马屁，但李天还是接受了他的恭维。
　　内功这种东西他也是接触了之后，才清楚其中的妙处。
　　真想不明白，古代既然真的存在这种能增强体质让人益寿延年的东西，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皇帝早死猝死呢。
　　原因可能多种多样。
　　归结到底，估计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懒，要么就是不屑。
　　“管他呢，别人弃之如敝履，我珍之若珍宝。为了自家小命，这内功的修炼是决计不能耽误的。”
　　匆匆两个时辰就过去了，差不多到了上午十点左右。
　　修炼完毕之后，李天就晃晃悠悠的向着内阁走去。
　　杨士奇等人早就候在这里了。
　　见到他龙精虎猛的样子。
　　杨士奇等人安心不少，微笑着道，
　　“陛下昨日辛苦了！”
　　“陛下不辞辛劳亲自指挥处理水患，解万民之危于倒悬，真是我等臣子的楷模啊！”
　　听得出来，杨荣等人话还是有着几分真心的。
　　被王福等人拍马屁，他也就图一乐，过后也就忘了。
　　但是能被这几个大明早期的风云人物夸赞，李天还是不免心中有些微微得意。
　　曾几何时，这种自己一声都需要仰视的人物。
　　现在居然能在自己的手下，卑躬屈膝，这是何等的恣意畅快之事啊。
　　感叹完，他收回心猿意马。
　　轻轻摆手示意他们都坐下。
　　着人将黄严送来的供述和名单交给几人传阅。
　　“就算朕不说，想必你们几个也都知道这件事了吧！”
　　杨士奇等人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接李天这句话茬。
　　只能尴尬一笑，他们几个都是学识高深见识卓著之人，随便一扫，就将其中内容看得差不多了。
　　仿佛是故意装出震惊的样子。
　　杨士奇猛地一拍桌子，喝道，
　　“这个郭文玉真是狗胆包天，竟然贪腐了这么多的太仓存粮！”
　　李天捂脸苦笑。
　　虽然我当时的确是吩咐过，此事不得外传，本意是不想太快的让涉及到的边关将领知道。
　　这几个家伙身为当朝阁臣，各个位极人臣，若是连这种事都不清楚，还玩个球啊。


第197章 杀与放
　　“行啦，行啦，你们不比装出一副才知道的样子了。”
　　“以你们今时今日的地位，朕不信没人给你们通风报信。”
　　杨士奇等人连忙躬身忙说不敢。
　　“陛下多虑了，我等的确是…….”
　　“好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们若是真的不知道此事，朕还真想好好问问你们这个官是怎么当得呢！”
　　几人尴尬一笑，心里也都在嘀咕。
　　今日陛下为何感觉和往日有些不同呢，难不成是对咱们几个昨天没亲自到场生了意见！
　　于是他们姿态放得更低了。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宜大张旗鼓的处理！”杨士奇不愧是首辅，最先反应了过来，淡淡的说到。
　　李天一边喝茶解闷，一边点头道，“嗯，士奇说的有道理，你们继续，都说说看，此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杨荣微微沉吟，说道。
　　“陛下，臣以为，郭文玉身为户部左侍郎，尸餐素位以权谋私，又是此案首犯，应当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李天微微一愣，想不到杨荣居然给出会如此杀伐果断建议。
　　“然后呢！”
　　见李天没有反对，杨荣继续说到，
　　“至于吕御使…….他虽的确存在贪腐情况。
　　可念在他也算是跟随先帝多年的老臣子了，革职抄家也就算了，免去他的死罪如何！”
　　杨士奇等人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是啊，陛下，吕御使虽有大错。
　　可自打他担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以来，也算是将都察院管理的井然有序，并未任何差错。
　　绕他一命，即可显示陛下您对老臣子的宽仁，又能让朝臣们明白陛下对贪腐一事的处置之心，一举两得。”
　　李天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几个绝对是事前就商议过的，不然怎么可能口径如此的统一。
　　从他们几个人态度来看，郭文玉的确是该死，他本事平平也，身居三品侍郎高位，不思报国也就算了。
　　居然还串通外人，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抄家砍头也算是罪有应得。
　　而吕震，其罪行比起郭文玉来说，其实更胜一筹。
　　毕竟，没有他的指使，郭文玉也不一定会起了这等贼心，从而犯下如此罪行。
　　但杨士奇等人却只抓这郭文玉不放，单单对吕震法外开恩。
　　这让李天有点疑惑。
　　不过他转念一想，多少也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吕震毕竟是和各部尚书同一品级的二品高官，整个朝廷，二品有几个，十个？十五个？
　　如此要员犯下罪行，一旦公开让天下人皆知。
　　大明的肱股之臣居然是个窃国之贼，天下人会怎么看朝廷，会怎么看自己这个皇帝。
　　杀他一个人不算什么，但最终丢掉的脸面可是多少功绩多少恩惠都找不回来的。
　　这就好比，当年的米国，总统即便麻烦缠身丑闻不断，但还是有很多人竭尽全力的为他遮掩。
　　甚至为了掩盖他的丑事，不惜肆意摸黑他人攻击敌国，来转移所有人的视线。
　　为的是什么，是为了那个总统吗，不是，为的是整个米国的面子。
　　相比之下，一个人的生死根本就不算什么，国家的颜面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当年崇祯诛杀袁崇焕之时，才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
　　甚至在几百年后的时间之内，还有很多人将这件事当做谈资。
　　按理说，皇帝杀一个大臣，杀也就杀了，为什么唯独他袁崇焕被人记住了。
　　就是因为，崇祯杀了自己亲自认命的蓟辽督师，不仅丢了自己的脸，更是丢了大明的脸面。
　　现如今李天面对的情况，虽然没有崇祯皇帝时那么严峻和让人瞩目。
　　可诛杀一个当朝二品大员，堂堂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这要传扬出去，必定也是一件大大丢脸的事情。
　　杨士奇等人也不是特意为吕震开脱，而是为了他这个皇帝，和大明的脸面着想。
　　但这也不是全部，其中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同殿为臣，尤其是官做到了他们这种程度，位极人臣的人。
　　即便大家可能政见不合时常有摩擦，但真到了生死两别的地步，多少都有点同气连枝，兔死狐悲的义气。
　　今日倒下的只是吕震，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也会倒下。
　　若是今天没能出手帮忙，日后说不定也不会有人为自己开脱。
　　这是就是官场的终极奥义，官位不到一定的高度，是根本体会不到的。
　　李天心里嘀咕，“哎，一国之君还真是顾虑良多，即便是大臣犯了重罪，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啊！”
　　想通此节，李天不由的叹息一声对几人说到，
　　“吕震的的事好办，留他一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按你们几个商议出的结果去处理吧！”
　　见李天总算是没一时冲动，几人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谢陛下体谅臣等！”
　　李天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吕震毕竟只是个朝臣，都察院没了他，换个人上去，未必做的没他好…….”
　　他这句话没有说完。
　　杨士奇等人何等精明，如何不明白，他这话外音是什么。
　　“关于吕御使供词中涉及到的诸多边军将领，不知道陛下有什么打算！”
　　瞧他们听出了自己话中的困扰，李天也懒得和他们打哑谜了。
　　“这也是朕今日想和你们几个重点商议的事情之一。”
　　黄准这时拱手道，
　　“陛下，九边是大明边防的重中之重，此事涉及到的军中将官不再少数。
　　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引起天大的麻烦，就算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啊。”
　　李天见他居然还是劝自己小心谨慎，心里不由的火气。
　　“这点朕当然知道，可若是放任不管，岂不是让人觉得。
　　国库的钱是可以随意贪墨的，朕这个皇帝也是软弱可欺的吗！”
　　李天的这话虽然说得风轻云淡的，可听在几人耳中，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都说主辱臣死。
　　李天都把软弱可欺这种词都用上了，可见心里是有多么的震怒。
　　几人当即跪倒在地，连忙高呼，
　　“陛下恕罪，臣等该死！”
　　心中冷哼，“总算你们还知道我是个皇帝，一味的妥协，一味的受气，这样的鸟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第198章 废除军户制度？
　　杨士奇等人冷汗直流，暗自交换眼神，心里都是存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先前不是还好好的，连吕震的死罪都赦免了。
　　为什到了更加要谨慎对待的边军将领时，却打发雷霆了呢。”
　　他们一时都搞不懂，还以为李天这是吃错药了呢。
　　“陛下打算怎么办，还请示下！臣等…….臣等遵命就是！”最终还是杨士奇率先发话。
　　李天不动声色的将另一份东西扔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好好看看，看仔细看明白，然后再告诉朕，边军的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他的愤怒，其实并不是因为几个人劝他妥协，而是恼怒他们居然连前因后果都还没弄清楚就上来一通劝谏。
　　这就和，小时候，父母经常对自己说的那句，“这都是为了你好！”何其的相似。
　　他李天不是一个小孩子了，皇帝也当了一个来月。
　　加上原本朱高炽的记忆，他两世为人，算起来年龄阅历并不比在场的任何人差。
　　他缺的也不过是更多的时机经验而已。
　　论见识和魄力，他不信中间差了四五百年历史经验的这些老古董能强的过自己。
　　被人当成一个需要呵护需要时刻提醒的小孩子，才是他这次爆发的真正原因。
　　扔给他们的，正是李天昨晚和一众小太监整理出来的。
　　关于边军卫所吃空饷，以及军户们大量流失导致军粮不足相关情报的细则。
　　猛然见到这份细则。
　　即便是几位年过半百，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阁臣，也都惊出一身的白毛汗。
　　杨士奇看罢，脸色惨白，甚至有些结巴的道，
　　“陛……陛下，这份细则从何而来，是否属实！”
　　李天正色道，“是朕亲自查阅整理，确实无误！”
　　杨士奇悲呼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苍天啊，大明这才刚刚度过多少个春秋。
　　太祖殚精竭虑才建立起来的卫所制度，竟然在短短的几十年之间，就荒废糜烂至此。
　　长此以往，大明根基必然动荡，这可如何是好啊！”
　　其他几人也都眼含悲戚，心惊震动。
　　“陛下，其中必有天大隐情，臣愿意彻查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臣愿意以死谢罪。”
　　激动不已的任瑾眼眶微红的说到。
　　杨荣黄准默不作声，但也都看得出，他二人也是同任瑾一般，心绪十分的不平静。
　　看得出来，他们几个事前确实是不知道卫所之事。
　　李天多少还有点欣慰。
　　只要他们不是隐瞒不报就好，这就说明。
　　卫所制度虽出现了痹症，可还未到了天下皆知的程度，还有挽救的余地。
　　“宗于愿意担起此事，朕心甚慰！不过此事还需要详加探讨。
　　不是一两日能决定的，该怎么处理，由谁去负责，还是等等再说吧！”
　　“你们都起来吧，朕也不是责怪尔等，只是一时气愤罢了！”
　　“谢陛下鸿恩！”
　　待他们全都起身落座，李天又说到，
　　“朝廷税负逐渐下降，导致边军粮饷不能足额发放，也是此事的主要原因之一。”
　　“朕开办皇家钱庄，用以筹集民间闲散钱财，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为了此事。”
　　听到李天居然考虑的如此深远，几人心绪当即平静了不少。
　　杨士奇一边用衣袖擦拭刚刚惊出的冷汗，一边讪笑着说到，
　　“陛下深谋远，臣等远不能及，臣等惭愧啊！”
　　“臣等有负皇恩，还请陛下重罚！”
　　说着他们又要请罪。
　　李天连忙摆手佯装恼怒道，“好了，跪来跪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们几个还是赶紧给朕出个主意，看看此事到底该如何解决。”
　　任瑾在几人年龄最小，也是最热血的。
　　“臣以为，应当下重手，彻查天下卫所之事，将所有贪污渎职之辈一扫而空。”
　　李天叹息道，“尔等以为朕不想这么做吗，可卫所遍布天下，数量众多。
　　一个个查办起来，耗时良久不说，即便是这次严查过后，惩治其中一部分，难免日后不会再起反复。”
　　“此法不吝于饮鸩止渴，不能长久啊！”
　　杨士奇性格稳重，也是最先看出这点之人。
　　他接着李天的话道，“大同卫所之所以会有此变故，恐怕不单单是贪腐能造成的，可能还有更深的原因。”
　　李天闻言，心中感叹，“杨士奇不愧是阁臣之首，确实眼光毒辣，立刻就看出了问题的根本所在。”
　　只是他的目光依然有局限，不似自己这般有着后世几百年的见识。
　　虽然看出有深层的原因，却并未看出具体是什么。
　　但李天并未直接点破，心中所想直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要让他们自己参悟出来，才更有趣。
　　于是他微笑着问道，
　　“士奇所言有理，却不知这所谓的更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杨士奇皱眉沉思半响后，幽幽说到，
　　“这更深原因恐怕还是出在监管不利之上。”
　　“详细说说看！”
　　见李天没有反驳，杨士奇以为自己找到了真正破解困局之法，顿时情绪高涨起来。
　　“众所周知，卫所遍布天下各处，千户所就不说了，总归还能入得了兵部的眼。
　　但百户所多如牛毛，甚至偏远一点的地方，人员可能都配备不齐。”
　　“如此一来，自然无法全面监管。”
　　“正因为没了监管，各地卫所主官才能肆无忌惮的，在地方为谋求私利，欺压军户。
　　形成这股贪腐之风也就不足为奇了。”
　　杨荣持不同意见。
　　“士奇所言虽有道理，但臣以为，千户百户欺压军户。
　　虽然常有发生，可并不代表天下卫所皆是如此。
　　大同卫所，几乎半数卫所军户不足满员时的一半。
　　情况如此严重，根本就不可能是个别千户百户的压迫造成的。”
　　李天以为杨荣终于开窍，有了什么了不得发现，含笑问道，“不知子荣有什么高见。”
　　杨荣恭谦的低首道，“臣只是抒发己见，算不得什么高见。”
　　“无妨，说来听听。”
　　“臣以为问题可能还是出在军户的待遇上。”


第199章 改革九边
　　“军户如同匠籍都是世袭，也就是说一旦某个百姓被征召入伍。
　　他们一家就都成了军户，世代相传，直到没有男丁诞生…….”
　　“而且，军户战时既要卖命打仗，闲时还要耕种，兵器盔甲还要自备，压力之大可见一般……”
　　李天频频点头，杨荣的想法已经很接近了。
　　得到李天的任何。
　　杨荣说的更起劲了。
　　“还不止如此，军户每年还要服劳役，中的军田还要征收田税。”
　　“若是年头好，还能坚持，若是碰上灾年。
　　一家人连吃饭都吃不饱，还有什么力气去打仗，服劳役缴税？”
　　好个质问三连。
　　说的其他其他几人也都点头不止，深表赞同。
　　“就是不知子荣觉得，该怎么办才能减轻军户的压力呢。”
　　杨荣对李天一拱手道。
　　“陛下已经决定开始征收商税，相比之下，军户所贡献的那点赋税就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臣认为，要想解决军户外逃的问题。
　　首先是要提高他们的收入，免除他们的赋税。
　　其次就是免除他们的劳役，让军户专注耕田打仗…….”
　　杨荣慷慨激昂的讲述，自以为这个主意定然会得到满堂的喝彩。
　　却出乎他的预料，几人反应并未如他想象中那么热烈。
　　黄准更是直言道，“子荣可知，天下共有军田多少。”
　　杨荣缓缓摇头道，“详细数据子荣并不清楚。”
　　黄准继续道，“至洪武二十一年，军田就已经达到了九十万倾。
　　余粮更是多达两千七百万担，这么多粮食养活大明三百万大军一年有余。”
　　“若是减免了这么多税负，你可知道会给朝廷造成多大的压力。
　　现在商税还未见到成效，谁敢保证就能补齐了减免军田税负之后的空缺。”
　　杨荣脸色一暗，他只顾着出主意，并未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
　　但他并不甘心，坚持道，
　　“即便不能全部减免，至少也可以逐步的减免啊！”
　　杨士奇却是摇头道，
　　“子荣你想的太简单了，有个道理你要明白，不患寡而患不均。
　　有的地方减免了税负，有的地方却还是原样。
　　你让那些还在缴税的人心中作何感想，一个弄不好，恐怕还会引发更大的灾祸……”
　　见他们讨论来讨论去，还是没说到点子上。
　　李天有些不耐烦了。
　　淡淡的说到，“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想到，为何不让军户如同匠人一般也脱去了军籍呢！”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色变。
　　杨士奇急道，“陛下此时万万不可，卫所制度，乃太祖定下，万不可随意更改啊。”
　　“为何？匠籍也是太祖定下，为什么匠籍能改，军籍就不能改。”
　　“这……这如何能一样，匠籍免了也就免了，对天下大势影响并不大。
　　可几百万军户是我大明九边之根本，万万免不得啊。”
　　这时，众人送算是明白了李天的打算。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天居然闷声不响的一下抛出这么一个重磅炸弹来。
　　将他们所有人都炸的是外焦里嫩，神魂渺渺。
　　杨荣认为刚刚自己的建议，已经算是够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李天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一个想法来。
　　杨士奇更是率先跪倒，以头抢地。
　　“陛下三思啊，卫所此时虽有小癣，可也未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冒然废除，恐怕天下会立马动荡啊。”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若是陛下执意如此，老臣……老臣唯有当场撞死，来捍卫太祖遗训啦…….”
　　其他几人也是如此，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看样子是李天若是不收回成命，就跪地不起了。
　　李天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是如此。
　　却没想到，他们反对的竟然如此坚决。
　　心想，卫所改革，就连目前最为亲近最为信任的几个阁臣都如此反对，看来的确是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
　　他脸色有点挂不住的，哼了一声，
　　“好了，都起来吧，朕不过是提一个构想，并未真的打算执行。”
　　闻言，几人几乎是同时瘫倒在地。
　　不带这么玩人的吧，这一会天一会地的，弄不好可是真的会死人的啊。
　　“哈哈，看你们几个吓得那样，还有一点阁臣的样子吗！”
　　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李天故意大笑着说到。
　　杨士奇哭丧着脸道，“陛下，今后这种玩笑还是少开点吧，老臣的心实在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好半天，几个人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李天再度板起脸来说到，“军户籍暂时可以不用废除，可是此事还要寻个稳妥的办法才能遏制。”
　　“现在还只是一个大同军户所出了问题，若是九边都是如此，那卫所存不存在就没什么意义了。”
　　“陛下所言甚是，老臣以为，党务之急不是清查天下卫所。
　　而是应该商议一下到底该怎么处理，此次贪墨大案中涉及到的边军将领们。”
　　杨士奇生怕李天又搞出什么幺蛾子，连忙将话题岔开，将他引到其他的问题上。
　　“关于这点，朕也有了点想法，你们看看如何。”
　　“陛下请说，我等洗耳恭听。”
　　李天清了清嗓子，慢慢的说到，
　　“究其原因，武远伯朱荣等人指使郭文玉贪墨官粮，还是因为卫所出了问题，导致边军粮饷不足。”
　　“念在武远伯等人有战功在身，朕可以小惩大诫，罚他三年俸禄，降爵等方式作为处罚。”
　　“不过，根本原因还是出来卫所上。”
　　“所以朕决定，发布一道诏令，对边军进行一次改革。
　　譬如不再强制正好军户子孙入伍，在军中服役超过二十年的军户可以申请脱籍等等……”
　　几人闻言，脸色还是不由的一变。
　　李天的这次的决定，虽然没有先前，直接免除所有军户军户籍来的震撼，其实相差也不多。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揪住军户不放了呢。
　　杨士奇苦着脸道，“陛下，改革九边实在是太过重大，此事就不能暂缓执行吗！”
　　李天扬起了脸，有些不悦的道，“此事朕意已决，尔等只需要听命就好。”


第200章 商议
　　见他说的如此认真，杨士奇等人也知道，恐怕这次李天是要动真格的了。
　　也就不再坚持，而是帮着李天将各种细节拟好，给出建议。
　　避免什么地方疏忽了，彻底惹恼了边军的那些守将们。
　　“陛下臣以为，这条不妥！”
　　“哪一条？”
　　杨荣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到，
　　“这一条，在军中服役超过二十年的军户可以申请脱籍。”
　　“现如今边军老兵不再少数，年过四十者，更是军中中坚。
　　若是他们同时都申请脱籍，军中中层将领岂不是一下子要少去大半？”
　　任瑾却笑道，“子荣这点大可不必担心，能当上军官都是有着不小的能耐的。
　　脱籍虽然有不少的好处，可有怎么能比的上在军中担任军官待遇来的丰厚呢。”
　　“即便有人想要脱籍离开军武，恐怕也只是少数，不会造成多大影响的。”
　　杨荣争辩道，“宗于恐怕是不知道脱籍对这些军户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旦脱籍，就意味着他们子孙后代可以自由的选择务农、经商、甚至是科考。”
　　“尤其是科考，对于他们的诱惑力非比寻常，试问有那个将军不希望自己后辈再出个文官呢。”
　　李天仔细的捉摸着几人的讨论，逐渐的完善着心中对边军改革的种种细节。
　　“子荣说的不错，脱籍对很多军户来说的确是有着非常大的诱惑的。
　　可子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军户本身除了打仗、种地，他们几乎什么都不会。
　　脱籍之后没了粮饷供应，还要为生计奔波，能有几个真的愿意离开干了大半辈子的事业呢？
　　而那些真正有本事，有见地的人，愿意离开的话，，朕还巴不得他们的后代来做官呢。”
　　“这条就如此吧，不必再议！”
　　杨荣仔细思索一番，也觉得李天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了。
　　杨士奇这时说到，“陛下关于建立戍边司这件事，老臣还有点疑虑！”
　　“这次只是商讨，还没最终成型，士奇直言无妨！”
　　“对于建立戍边司，让兵部派遣专门的人员，对九边的将士进行粮饷的发放！”
　　“这点的确能起到遏制军中贪腐的问题，可这会分薄了边军将领对下属的控制力。
　　时间一久，恐怕会对边军士气造成一定的影响啊！”
　　黄准则是持不同意见，
　　“我倒是觉得陛下的这个决定没什么问题！”
　　“常年以来，边军兵士，都是只知各自将领，对将领的命令为名是从。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将领起兵造反，那些士卒也会肝脑涂地。
　　为的是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只知将领不识陛下啊。”
　　杨士奇毕竟兼任过兵部尚书，对军伍还是有些好感的，听黄准这么说，脸色顿时变了，
　　“仲常言重了，九边将士都是大明子民，如何会只知将领不识君王。”
　　黄准貌似真准备和杨士奇杠上了。
　　“从古至今发生过多少叛乱，难道那些士兵不知道自家真正的天子是谁吗，他们知道！
　　但他们为什么还会跟着叛乱，就是因为给他们发钱
　　发粮，让他们不会饿死的，是领导他们的将领…….”
　　其他人也都频频点头，
　　“仲尝此言有理，这样一来，士卒们知道给他们发放粮饷的是当今的圣上。
　　而不是各自的将领，对陛下的忠诚必然会节节攀升。”
　　杨士奇并不是反对建立戍边司，而是觉得，一旦这么做了，造成将领和士卒生分，士卒就不再好控制了。
　　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的时候，一个将领的魅力的确是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秘诀之一。
　　李天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但他经过后世的洗礼，清楚随着火器的兴起。
　　原本需要士气需要将领魅力的战斗方式，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时候，将领的作用会降到最低，反而中下层的军官才是军队能能否大胜仗打硬仗的关键。
　　他相信，随着天工局天工院的建立，这样的军队已经不远了，所以他并不担心，军队战斗力会因此降低。
　　于是他对杨士奇说到，
　　“士奇朕知道你的意思，但此事朕已经有了完备的预案，你所担心的事情，很快就能得到解决，无需担心。”
　　杨士奇不知道李天心里所想，一时之间也不太明白，还想着说上两句。
　　但李天的态度很是坚决，让他几次想开口却又生生止住了。
　　“哎，陛下每多奇想，老臣不能及也，也罢，就看陛下今后的手段吧！”
　　接着几人又对其他的一些构想细节进行了商讨。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中午王福进来问是否传膳的时候，几人处在热烈的讨论之中。
　　本来杨士奇等人只是来和李天商议怎么处理郭文玉贪腐一案的。
　　却没想到，李天的想法和动作居然这么大，一下子跳到了边军改革上了。
　　这么大一件事，且不说会否引起朝野上下以及边军将领的震动，就说细节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够商议好的。
　　要是被什么事，拖延一下，恐怕一两年都未必能够实行的下去。
　　想起今天貌似是天工院竣工的时间。
　　李天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暗自苦笑。
　　“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居然把这件事都给忘了。”
　　于是他就对几人说到，“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们空闲的时候。
　　再商议下一细节，务必要拿出一个尽善尽美的方案出来。”
　　“至于郭文玉和吕震，以及武远伯等人的处置方案，也按照之前的商议结果去办吧！”
　　他还着急去看一眼天工院，简简单单的几声吩咐。
　　就将此次震动朝野的大案，给处理了。
　　有时候李天真是觉得，这个皇帝真是不好当，一天天大事小事的忙的要死。
　　可有的时候，他又觉得，做皇帝很简单的。
　　不愿费力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办就好了，养着他们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自己分忧的吗。
　　杨士奇等人是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的，只是心中叹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廷真是有办不完的事要做啊。


第201章 开工开院
　　得知李天要去天工院，身为天工院院长，同时兼任天工局局长的杨荣，必然也是要陪同的。
　　简单用过午膳之后，李天就在杨荣的陪同之下，来到的位于福彩坊的天工院。
　　负责督建天工院的周镇似乎在就知道李天要过来，早早的就率领一众大小官员，以及数百工匠等在那里了。
　　李天不由心中苦笑。
　　这个周镇还真是个实诚人，自己虽然说要来看一眼，可也没说自己一定回来。
　　他可倒好，居然等到了这个时候。
　　李天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多少人，他和杨荣一人一顶轿子，看上去不怎么起眼。
　　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是那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出游呢。
　　只不过跟在轿子旁一直照应的王福和江保，实在太过显眼了，还是让周镇等人一眼给认出来了。
　　当即率人跪拜在地，高呼，“恭迎陛下，陛下万安！”
　　“得！”
　　李天本来还想低调的，不引起太多的人主意呢。
　　这下可好了，不止这几百号人知道自己到来了，估计就连四五条街内的百姓都被知道自己过来了。
　　苦笑着摇头的走下轿子。
　　他一边向着里边走去，一边对周镇等人说到。
　　“都起来吧，今天是尔等的大日子，因为朕而错过来好时辰可不值当。”
　　周镇可能今天特别的振奋，破天荒的拍马屁道，“天工院能得陛下垂青，什么时辰都是好时辰……”
　　“好了，赶紧忙你的去吧，再耽误，恐怕就要下午了。”
　　正常来讲，不管是商铺开业，竣工，还是婚丧嫁娶，最好的时辰一般都是上午十点左右。
　　而天工院为了等李天特意将时辰押后到了午时，这让此时还非常迷信的一众官员和工匠都有些急躁了。
　　眼看日头高悬，午时将近。
　　周镇也不再迟疑，连忙吩咐手下，将红绸、鞭炮、三牲祭品准备好。
　　天工院是李天亲自下令建立，礼部官员虽然先前对于工匠地位大大的提高，稍有微词，可还是派了官员前来帮忙主持。
　　一位礼部祭酒，扯开一张黄稠，当众宣读起来。
　　天工院是个新事物，礼部官员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贺词比较好，虽然绞尽脑汁编纂，可也不外乎一些，之乎者也，得上苍所幸之类的恭维之词。
　　简单的祭天仪式之后。
　　就是揭匾大礼了。
　　本来这件事应该由杨荣这个院长来的，可是李天在此，他就执意将之让给了李天。
　　前世二十多年，他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什么大公司揭幕之类的活动。
　　一个个西装革履胸配红花的搞得跟结婚似得。
　　李天也是感觉新鲜，也就没有推辞。
　　但抢了人家风头也不是他的做派，就让杨荣和连日来忙碌个不停的周镇一同揭匾。
　　随着礼部官员的一声高呼。
　　宽大的红绸缓缓从匾额上滑落。
　　龙飞凤舞的天工院三个大字显露了出来。
　　于此同时，四面八方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天工院得到了黄准户改局的大力支持，花钱如流水一般。
　　这次的揭幕大典，也是十分舍得花钱。
　　二十八串鞭炮都是上万响的。
　　粗略估计，竟是这些鞭炮就值上百两银子。
　　而且古代的鞭炮，可不同于后世只比火柴杆粗细，而是足有成人小拇指那么粗，响起可是非常的震撼。
　　二十八串，同时炸响，就算是京城的王府过年过节的时候，也都没有过这么豪气的时候。
　　虽然钱花的不少，可是不管是周镇还是杨荣，甚至李天都觉得值了。
　　天工院是李天诸多项目中第一个建造完成的。
　　虽然明天皇家钱庄也要正式开业了。
　　可是第一就是第一，不管是对此时大明来说，还是对李天来说，这个第一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天工天工，开天之工，辟地之工。
　　后世的工业可是足以决定一个国家乃至一个文明的强弱。
　　是富国强民之本。
　　此时的杨荣和周镇可能还未看得如同李天这么远。
　　但这并不妨碍李天由此对未来展开畅想。
　　天工院今后，不仅要诞生水泥，香皂，玻璃，火枪，大炮，火车，轮船，铁轨。
　　甚至，电力，电话，电报，在他有生之年都可能重新见到。
　　要想将自己脚下的大明打造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天工院必不可少，他的建成，是一个讯号，也是一个开始。
　　虽然此时它还只是个不起眼，牙牙学语的初生幼童，可总有一天，他将成长为，整个大明，乃至整个天下，最耀眼最辉煌，所有学子都心生向往的圣地。
　　周镇看着天工院三个大字，热泪盈眶，杨荣也是感慨不已。
　　不同于杨荣这个挂名院子。
　　周镇可是一砖一瓦，亲眼看着天工院从一无所有建造成了现如今这个样子的。
　　他更是亲眼见证亲手操办了水泥的诞生。
　　通过水泥一物，他就深深的知道，天工院今后注定是个风云汇聚震天动地的地方。
　　此生有幸加入其中，让他本感欣慰、荣耀。
　　能为大明为陛下创造出更多的立国重器，已经成了他此生唯一的奋斗目标。
　　他此时心里到底是如何的激动，外人是根本就无法体会的。
　　仿佛是不太愿意让李天和杨荣等人见到自己双眼通红的样子。
　　周镇扭过头，整理了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亲自带着李天和杨荣向天工院里面走去。
　　天工院占地一倾三亩，前后共有三进的院落，虽然只有紫禁城的七十分之一大，但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算的是豪奢了。
　　足以容纳下数百人的官员和工匠。
　　可是看在李天的眼里还是觉得太小了。
　　前世，随便一个中学、小学可能都比这个地方大上四五倍。
　　不过对于此时还未完全走上正轨，开展的项目也只有水泥一个的天工院来说，这个地方暂时也算是够用了。
　　周镇和杨荣一边引导着李天向里面走。
　　一边给他介绍，这三进的院落各有什么作用。
　　李天一边走，一边看，听着他们的解释，不时询问两句，不多时，三人就来到了最前面的那个院落。


第202章 小作坊？奖励机制
　　杨荣虽然多数时候都不在这里，只是每天来巡查一番。
　　可他对于天工院各处设施还算是比较了解。
　　指着第一进院落的两派的青瓦白墙的厢房向李天解释道，
　　“这两排厢房就是天工院各部门官员今后办公，以及和其他各部商议事情的地方！”
　　李天心中暗想，这不就是所谓的办公区嘛。
　　虽然他也非常讨厌前世大公司的那种层级分明的制度，可当了这么多天的皇帝，多少也明白了些。
　　不管什么部门，一旦人多了，若是没有清晰的层级管理制度，一定会造成做事上的臃肿混乱。
　　但看着仅一个办公区就占了天工院几乎三分之一的地皮，李天心里还是略有微词。
　　天工院在他的设想中应该是一个专注科研的地方，并不是一个官僚聚集的机构。
　　若是天工院以后也落得和现在的工部一样，上下官员臃肿，政令不畅，行事效率低下，他的种种设想、计划可能到了最后也实现不了几个。
　　相比朝廷各种层级分明的机构，李天反到是对后世的那些公司的模式更感兴趣。
　　虽有心提点他们两句，可见他们此时还在兴头上，李天暂时熄了给他们浇一头冷水的打算。
　　办公区很简单，几眼就看完了。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位于中间的工坊区。
　　这里被划分给一个个泾渭分明的小格子似得区域。
　　每个小格子，并不大，也就二三十平，细数之下，足有五六十个之多。
　　这些格子虽然被称为格子，其实更像是一个个浓缩的作坊。
　　每个作坊之中，各种器具齐全，什么铁砧，火炉，操作台，刀具应有尽有。
　　地方虽然不大，但桌椅笔墨纸砚等东西也都备齐。
　　一眼望去，的确是可以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形容。
　　这点李天倒是觉得新鲜。
　　“这些小格子，都是干什么的，怎么建造了这么多一摸一的啊！”
　　周镇解释道，“这是根据陛下您当时的建议，微臣和众大匠商议出的结果。”
　　李天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合适说过这类的话。
　　“哦？你说来听听！”
　　周镇拱手道，
　　“陛下您也知道，凡是真正有才华的人，多少都是有点傲气的，即便从前工匠的地位低下，几乎和奴役没什么区别。”
　　“可是那些真正手艺精湛的老匠人，尤其是对自己的手艺有着绝对信心的人，还是有点脾气的，根本就不屑也不愿和其他人公用一个作坊。”
　　李天点了点头道，“嗯，同行相轻的道理朕还是懂的，你继续说。”
　　“开始的时候，这些匠人还都挺好说话的，十分的听指挥。”
　　“可是随着他们之间相处的久了，遇上了分歧，就会爆发出很严重的争吵，甚至有脾气暴躁的，都动上手了。”
　　“微臣那段时间可是没少为调节他们之间的关系花费心思。”
　　“后来微臣想起，陛下您曾经和微臣说过的那句，竞争上岗什么的话，虽然臣开始没怎么明白，但后来臣参悟透了。”
　　“于是，臣就将这些匠人分作几个小组，将一个目标下发给他们各个小组，那个小组做的好，做的快，就采用那个小组的成果，并且给出奖励。”
　　“如此一来，那些工匠为了能得到奖赏，小组之间就凝聚成一股，拼命的钻研，效率不知道比之前提升多少倍。”
　　李天微微一笑，心道，“这个周镇还真是个管理上的天才啊，自己当时的随口说的一句话，他居然就能现学现用，难得难得。”
　　杨荣似乎看出了李天的喜色，在一旁赞道，“这个方法好，让他们有了竞争意识，相互之间有了攀比，就不会出现有人为了坚持己见，出工不出力了的状况了，周侍郎，你这个办法的确妙！”
　　“也对，是人都有攀比之心，更何况还有奖励和荣耀加身，他们不努力钻研就怪了。”
　　“如此说来，这些个小格子，就是你为那些大匠们准备的私人作坊喽！”
　　周镇憨笑一声，
　　“嘿嘿，陛下猜的没错，这个小作坊虽然不算大，但容纳下三五个匠人同时劳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天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办的很好！”
　　“谢陛下夸奖！”
　　周镇十分高兴的跪拜了下去。
　　“行了，今天你才是这里主角，跪来跪去的，像什么事。赶紧起来吧！”
　　在这些制作考究，装饰精良的小格子作坊间转悠了一圈之后。
　　李天继续说到，
　　“这个方法固然有着激励匠人们的作用，可也不宜用太过火。”
　　“匠人也是分行业的，各有擅长的地方，若是有人为了赏银，放弃了原本的行当，去从事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岂不是会顾此失彼，浪费人才。”
　　“是，陛下教训的是，微臣今后一定会注意此事。”
　　李天哂笑道，“朕只是提个意见，真正做主的还是你和子荣。不要因为朕的某些话，就踌躇不前，这样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杨荣适时拍马屁似得道，“陛下慧眼如炬，给出的自然都是金玉良言，臣等怎敢怠慢！”
　　周镇也是连忙拱手，表示赞同杨荣这句话。
　　李天有些无语，苦笑道，
　　“哎，你们真是……”
　　他们如此做派，其实李天最近遇上的是越来越多了。
　　这倒不是朝中大臣都开始学会溜须拍马了。
　　而是李天以后世之人的眼光，不管是见识的宽阔，还是偶尔的突发奇想，在他们这些还处在科学萌芽阶段的人，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随便提出的一些见解，或许对他们来说都彷如醍醐灌顶的圣人之言般。
　　他们如此恭敬，如此恭维，其实多半也是发自真心的。
　　被人拍马屁，一次两次他还受得了，可是天天如此，时刻如此，他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哎，难道当个天才也有错吗！”
　　不再理会两人，他独自向着最后的院落走去。
　　周镇和杨荣面面相觑，一时不能理解，“怎么，说句恭维的话而已，陛下怎么还生气了。”


第203章 匠人等级制度
　　虽然想不通，可他们还是感觉追了上去。
　　最后一进院子，就是个大院子，中间一个宽大的广场，四角之上有着几个宽敞的库房似得东西。
　　“这里应该就是存放物资的仓库吧。”
　　杨荣给李天解释道，
　　“陛下猜的没错，天工院因为要研制各种东西，每日所需物资颇多。”
　　“若是都从工部仓库运送，费时费力不说，有时候很有可能会耽误事。”
　　“所以微臣就和周侍郎商议，建造了这个临时存放材料的地方。”
　　此时，正好后门打开，一队车马拉着大车小车的各种物资，走了进来。
　　见到天工院的院长和院正大人都在，那个负责运送物资的工部官员顿时下了一跳。
　　连忙行礼，
　　“下官参见院长大人，院正大人！”
　　那人品级有些低，再加上李天此时并未身穿龙袍，他并未一眼看出李天的身份。
　　见他只是给自己两人行礼，却不理李天，杨荣两人脸色一白，生怕李天误会。
　　刚要解释，李天却对他们摆了摆手低声道，“不必如此！”
　　虽然他这么说，可两人还是感觉非常的不自在。
　　感觉对那人说到，“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赶紧去忙你的去吧！”
　　待此人走后，李天慢悠悠的说到，
　　“此地虽然只是个仓库，可将来里面存放的东西，可能都是极要紧的东西，还是派些人，轮班值守一下吧！”
　　周镇连忙说到，“是，微臣这就去安排。”
　　李天摆了摆手道，“也不必如此着急。”
　　“朕经过刚才的观察，还发现了点问题，咱找个地方闲聊几句吧！”
　　闻言，两人更加的惶恐，生怕从李天的嘴里听到什么责备的话来。
　　更下的小心谨慎了。
　　李天威望日隆，即便他们都算是李天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在面对李天的时候，也是非常的恭敬。
　　听着前院不断传来的欢呼声，兴高采烈的谈论声。
　　李天知道，那是工匠们对即将到来的美好未来的畅想。
　　心里也是十分的畅快。
　　天工院的建成标示着，天下匠人终于有了一个值得奋斗终生的目标了。
　　他们再也不是一个地位低下、任人欺凌、敢怒不敢言的匠户了。
　　而天下匠户少说也要有几十万人。
　　这么大一个群体，自己简单的一道诏令，就给他们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说李天没什么触动，连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曾几何时，他还是个连自己命运都不能掌控的普通白领，现在却成了个一言决万人生死，一指定天下兴荣的帝王。
　　命运无常，却又妙不可言，自己是何其的幸运啊。
　　感慨一番之后，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立在一旁的没说过一句话的王福，十分有眼力见的，将怀中的一枚方帕垫在了他的屁股下。
　　他坐下了，其他几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陪着他一同坐下，都还站着，显得有些惶恐。
　　李天一指旁边的空地，“都坐下吧，站着不累吗！”
　　几人尴尬一笑，赶紧找了个地方坐下。
　　李天微微整理了下思绪，然后开口道，
　　“天工院伊，始百废待兴，对于你们的种种安排，朕还是很满意的。”
　　周镇杨荣连忙拱手，
　　“陛下谬赞了，臣等不敢居功。”
　　李天嘴角含笑，继续道，
　　“天工院只是个开始，今后医工院，灶工院什么的估计也不是很远了。”
　　“朕最关注天工院不仅是因为它是第一个，它更是所有的科类的基石，他如何的重要，相信你们通过这些天的了解，应该都能明白！”
　　“臣等明白！”
　　“现在朕就将刚刚想到的几点，和你们说一下，你们用心记下。”
　　第一，天工院所研项目在未向天下公开之前都是极要紧的机密，必须要严防泄密，这点你们一定要处理好。
　　第二，天工院的官员匠人，凡有大功者，除赏赐之外，还可获得爵位。
　　第三，开设匠人等级晋升制度，让普通匠人可以从最低级的匠人，有机会升至最高级的大匠造。
　　最后就是匠人待遇问题，详细划定匠人等级之后，按照等级逐级提高匠人待遇。
　　朕最终的理想是，凡是为天工院劳作超过二十年的匠人，在伤退、退休等原因离开之后，依然可以每月领到一笔可观的养老银。
　　杨荣和周镇二人都是竖着耳朵在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一个词。
　　听到关于保密这点时，他们还能理解，毕竟他们先前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听到匠人都可以获得爵位之后，他们就都有点坐不住了。
　　等李天说完，杨荣忍不住的开口道，
　　“陛下，太祖有言，大明一朝，非战功不可封爵。此例一开，恐怕会引起极大的非议啊！
　　就算老臣等支持陛下您的决定，可是那些苦熬多年才封爵的将领们，估计也会有不小的意见。”
　　李天摇头道，
　　“关于这点，子荣你大可不必担心！”
　　“朕想的很清楚，匠人的爵位，不同于武将的爵位，它只是一个荣耀的称谓，并没有封地什么的！”
　　杨荣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陛下的话，真是吓了老臣一跳呢！”
　　周镇趁机说到，“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对那些做出突出贡献的匠人太不公平了吗！”
　　李天轻轻摇头，微笑道，
　　“周侍郎可愿意和朕打个赌，若是天工院如预期般发展，十年二十年之后，即便是这样一个口有名头的爵位，也会成为天下学子、匠人们趋之若鹜的东西。”
　　周镇脸色扭捏，不敢应承。
　　杨荣却是调笑似的道，“十年二十年而已，周侍郎还和年轻，一定能等得到，周侍郎要是不信，和陛下赌上一局又能如何。”
　　周镇一咬牙道，红着脸道，“那好，臣就用这二十年的时间和陛下赌了。”
　　“呵呵，这就对了嘛，你们年轻人，总该有些血气的，不然一个个老气横秋不思锐意革新，那里还能有所几步呢。”
　　对于李天的话，周镇虽然还有疑虑，可他也清楚，李天的话极少有出错的时候，或许将来真的会是这样也说不定呢。


第204章 释虑
　　对于那样的将来，周镇也是非常的神往的。
　　此生若是能见到，人人如龙，天下之人都将天工院当做人生圣地的盛景，就算输掉了赌约，又能如何。
　　他心里越想越畅快，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那样的未来。
　　经过这么玩笑似的一番调剂，二人再也没有先前那种紧张局促不安的状况了。
　　开始畅所欲言。
　　“陛下，关于匠人等级划分，臣还有些不明白。”
　　李天就把前世听说过工人等级制度经过一番魔改，说了个两人听。
　　“匠人的等级可以简单的划分为，匠人，匠师，匠造，大匠造四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可分为一二三直到七级，七级为最高。”
　　“一个匠人随着工作年限的增加，等级逐步提升，只要过了年度考核，就可晋升下个等级。”
　　“若是有个别天赋卓越做出突出贡献之人，可以酌情提升一个大等级。”
　　杨荣虽然是个大学士，当朝的四大阁臣之一，上层的事情他或许了解的更多，可是下层的事情，他反倒不如周镇更清楚了。
　　他有些疑惑的道，“陛下，将匠人等级划分的这么多，会不会有些冗杂繁琐了。”
　　对此，周镇反而一下就明白了过来，给他解释道，
　　“阁老有所不知，一个匠人即便上一生都在从事匠造方面的事情，几乎不会做别的。”
　　“从十五六岁出师，一直做到七老八十干不动，少说也能做个五六十年。”
　　“只要他们技艺不断的提升，等级自然会逐年上升，只需要区区二十八，不到三十年，就能升到大匠造的级别，还不足他们工作年限的一半，他们怎么会觉得漫长！”
　　李天点了头赞许的道，
　　“周侍郎说的不错，如此一来，不管匠人天赋如何，只要勤勤恳恳的工作，薪俸就能逐年增加，不仅能大大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更能让那些，做了多年对这个行业有些厌烦了的人，舍不得离开……”
　　“啊，这岂不是活活将人绑到了匠人这个身份上了吗！”
　　李天摊了摊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匠人有多不容易，子荣你可能不太明白，但周侍郎可是非常的清楚。”
　　“今后匠人的薪俸会超过一般的官员，也是可以预期的，若是这些人有了钱都去买田地置房产，当个富家翁，那天工院岂不是得不偿失！”
　　明朝的普通百姓不同于后世的人，他们有了钱会干什么，当然是买田买地啊。
　　杨荣猛地一拍巴掌，仿佛醍醐灌顶似得道，
　　“对呀，有了钱谁还愿意，整日苦哈哈的做工啊！陛下这个主意的确是秒，薪俸逐年上涨，这样一来就能让那些技艺非凡的匠人舍不得离开，就能将他们牵绊住。
　　老臣惭愧，未能第一时间领悟陛下其中深意，还请陛下责罚。”
　　李天微微一笑。
　　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去处罚他，
　　“子荣，你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而已，何错之有。”
　　但杨荣还是羞愧的满脸通红，摇头苦笑着自嘲道，
　　“哎，老臣真是老了，不论是想法，还是经历都大不如前了，所幸陛下宽仁，还让老臣侍奉左右……老臣真是……真是……”
　　说着说着就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李天也是苦笑不已，劝慰道，
　　“子荣这是哪的话，变法之事刚刚开启，朝中还有更多的事，需要你们几个阁臣替朕分担。朕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朕可是真的要生气了。”
　　杨荣也只不过是一时的感叹而已，哪里是真的有了放手不干的心思。
　　经过李天的这一番劝慰，他借坡下驴，感恩戴德的一拜到底的道，
　　“谢陛下鸿恩，老臣必定鞠躬尽瘁……”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都赶紧的吧！”
　　杨荣整理了好半天的情绪，才恢复过来。
　　“老臣还有一点担忧，那就是陛下所说的养老银的问题。”
　　“陛下您也知道，朝廷这些年，赋税连年降低，就连基本的维系都开始捉襟见肘了。”
　　“匠人群体将来毕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量，若是连他们身退之后还给他们发薪俸，恐怕会对朝廷的财政造成极大的压力啊！”
　　本因为最没问题的地方，却还是被他给提出来了。
　　李天只能不耐烦的继续给他解释道，
　　“相信子荣你也知道水泥即将研究成功的事了吧！”
　　杨荣点了点头道，“是，当日还是周侍郎亲自演示过的，老臣自然醒得。”
　　“那就让周侍郎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吧！”
　　周镇微微一愣，紧接着就明白了李天的意思。
　　他朗声道，
　　“阁老，恐怕只是知道了这神物水泥的好处，却为想到它潜在的商业价值。”
　　“这怎么说？”
　　“水泥此物，不仅能用在架桥铺路，更能用在修缮宫殿城墙建设边防之上，用途之广就是说上一天一夜恐怕都说不完。”
　　“阁老您可以将水泥与三合土做个比较，若是水泥完全将三合土替代，将会产生多少的价值。”
　　水泥还未真的步入市场，到底价格如何，杨荣的确是不知道的。
　　可是三合土他是知道的，那东西价格昂贵，就算是豪富之家也没听谁会用这东西铺路筑桥。
　　若是水泥真的如此神奇，将三合土的地位全面替代，王少了说，一年至少也会有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两银子的收入。
　　一想到这里，他顿时浑身一颤，惊呼道，
　　“此物竟然如此的值钱？”
　　李天笑道，“何止如此，将来朕必将会将水泥路铺满整个大明，所用之处更多，今后的十年二十年间，这东西的用量恐怕会让子荣你惊讶的跳起来也说不定哦。”
　　杨荣还未从震惊中醒来，李天就继续说到，
　　“这还只是水泥一项所能产出的收益，今后还有琉璃，皂角等物，任何一个都不比水泥差，你说，这天工院还会缺钱吗？还有没有钱给匠人发放养老银吗！”
　　杨荣虽然不知道李天刚刚虽说的琉璃和皂角是什么意思，但单单水泥给他的震撼就已经够强烈的了。
　　他苦笑着道，“老臣明白了，明白了！”


第205章 杨荣的提点
　　天工院的一应事物都在向着设想中的方向发展着。
　　李天对周镇和杨荣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次提出的几条建议，也不过是让天工院的发展更快的提上轨道罢了。
　　虽然，他才当了一个来月的皇帝，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时刻都有一种紧迫，好似在逼着他迈开大步，向前走似得。
　　若是仅凭他们两人自悟，说不定要多久才能，制定出工匠的等级划分这样的完整的制度呢。
　　这些完善的制度，可是经过了后世几百年检验的经验，作用之大，不言而喻。
　　不管是周镇还是杨荣，都是对李天这种远见卓识所感到震撼。
　　只是他们身为臣子，并不敢当着李天的面太过失态罢了，否则还不知道该怎么大呼小叫的呢。
　　时间就在这简单的讨论悄悄溜走，一转眼就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好了，具体的事宜，还需要你们仔细参详制定，朕就不再多说了，坐了这么久，朕也有些乏了，你们若还有事，就先去忙吧！”
　　席地而坐，和人一口气说这么久的话，李天也是第一次。
　　起身之时，感觉脚都有些麻了。
　　晃悠了了两下，险些没站稳。
　　一旁的王福，连忙上前搀扶。
　　“陛下小心！”
　　李天苦笑一声，心里暗自嘀咕，“他么的，今后绝不坐地上这么久了，实在是太凉了！”
　　一边揉着退，一边在王福的搀扶下，向着前院走去。
　　杨荣和周镇也连忙起身，
　　“恭送陛下！”
　　天工院千头万绪，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将李天送上轿子之后，就转回了前院的办公区。
　　在一间看上去有些简陋的厢房之内。
　　杨荣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淡淡的说到，“周侍郎还真简朴啊，这就是你的书房！”
　　周镇不知杨荣此话是有什么深意，有些疑惑的道，“阁老见笑了，天工院初建，下官还未来得及置办装饰。”
　　杨荣却似笑非笑的道，“嗯，简单朴素点也好，免得让人说闲话。”
　　周镇此时如何还不知道，杨荣这是意有所指。
　　一拱手道，
　　“还请阁老明示！”
　　见他还算上道，杨荣也就不卖关子了，语重心长的盯着他的双眼道，
　　“不用老夫多说，你也应该知道，这天工院今后必定会成为我大明风云汇聚之地。”
　　“淡淡水泥一项，日后可能就会日进斗金。”
　　“但这钱，名义上是属于天工院的，可也是陛下的，这点你可明白！”
　　周镇一时之间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皱眉道，“阁老此话怎讲。”
　　杨荣见他还不明白，摇头苦笑道，“性格如此憨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侍郎这个位置上的？”
　　“若是小打小闹，一年赚个十万八万两的也就算了，没人会盯着咱们不放。”
　　“当刚刚经过你和陛下的一番说项，老夫才知道，这水泥竟然会有如此巨大的利益隐藏其中。”
　　“你应该也知道，现在朝廷是哪那都缺钱，若是让其他的衙门知道，天工院竟然如此的赚钱，今后咱们的门槛还不给他们踏破喽。”
　　周镇不管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三品侍郎，户部衙门每天都被人给围的水泄不通的事，他也是清清楚楚的。
　　听见杨荣这么一说，一想到今后自己的门口也会是如此情况。
　　他的脸色不由的一白，连忙拱手道，
　　“还请阁老示下，下官该怎么做才好。”
　　杨荣笑道，“此时水泥才刚刚显露头角，到那个程度，还有段时间，倒也不急于一时。”
　　“老夫此时对你说这些，不过是让你明白，朝廷之内，凡是涉及到大量银钱的地方，都是是非最多的地方。各种明枪暗箭，你就是日防夜防也不免有疏漏的一天啊.....”
　　“这才刚刚倒下去一个户部侍郎，老夫可不想，咱们天工院也出什么问题。”
　　周镇听他提起郭文玉的事，心中一震。
　　他知道虽然不多，可是为官多年，就算是一些只言片语，他也是能分析出个大概的。
　　“多谢阁老提醒，下官必定会万分的小心谨慎。”
　　杨荣摆了摆手道，“你也不比如此紧张，天工院毕竟是陛下，一手提点建立起来了，就算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只要错不在你我，想来，陛下也不会过分追究的。”
　　“只是，朝堂之上，见不得咱们好的人，大有人在，怕就怕有人眼红心热，暗中捣鬼。”
　　杨荣的话看似啰嗦，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作为李天亲自提拔起来的一个新兴部门，各方势力关注的目光从它刚刚立项，到现在落成，就从未断过。
　　想要看李天或者天工院出丑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天工院一没根基，二没经验，是非常有可能被人抓住什么把柄的。
　　万一出了什么了不得疏漏，丢的可不是他杨荣和周镇两个人的脸面，而是连带李天也会大大丢脸，他的变法革新可能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杨荣作为阁臣，每天要忙的事情非常的多，他虽名义上是天工院的院长，一把手，实际上真正干事管事的都是周镇。
　　周镇才四十来岁，正处在一个官员各种状态最巅峰的阶段之中，但周镇之前一直都在工部任职。
　　而众所周知的是，工部的官员干的向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权利也并不大，周镇又是一个十分能干事，不怎么善于钻营的人。
　　勾心斗角之类的事，他参与的也极少。
　　杨荣也是怕周镇的个性，玩不过那些老油条，这才在他刚刚发迹、还未真的显露头角的时候，提点他几句。
　　周镇此时算是彻底明白了杨荣的意思，感激的一拜到底。
　　“下官谢过阁老提点，下官今后定会万分的小心谨慎，绝不让阁老和陛下失望。”
　　见他终于开窍了，杨荣也是欣慰不已。
　　抚须微笑道，“你能明白就再好不过了，老夫虽然忝为天工院院长，其实真正主事的人一直都是你，老夫长时间不在此地，今后天工院的重担可能都要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


第206章 不同寻常的奏折
　　虽然是安慰之语，可周镇还是听得冷汗直冒。
　　官场就是官场，不比自家的后院，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这其中的水可是深的很。
　　此时天工院虽然未出什么纰漏，可一旦出了，可能就是踏天的大祸。
　　周镇做事的本事是有，态度也足够端正认真，这也是李天这么喜欢他的主要原因之一。
　　可是李天并未细想过，一个大组织，光是会有干事的人还是不够的，还必须要有擅长搞人际关系，协调各方的人。
　　这方面却正是周镇所欠缺的。
　　杨荣目光如炬为人老辣，一样就看出了，天工院目前所欠缺的东西。
　　但他要忙的事，实在太多，不可能一直照看天工院和周镇，他能对周镇这么语重心长的提点，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在此时大明的官场之上，这种提点别人就算求都还不一定求得道呢。
　　周镇对此也是十分的感激。
　　对杨荣一番感谢，各种赌咒发誓，也是情理之中。
　　....
　　他们这边耳提面命自不必多提。
　　李天回到宫中之后。
　　坐在御书房中可是批阅这两天积攒下来的奏折。
　　经过他前段时间的一通乱拳，六科言官和都察院，都消停了不少。
　　反对变法的呼声似乎小了很多。
　　对此李天十分的高兴。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奏折大多是关于昨天雨水倒灌京城的事情。
　　礼部侍郎提议，举行在民间举行祭祀活动，平息百姓恐慌。
　　这种事看似荒唐，但在古代，各种封建迷信还大行其道的时候，朝廷出面举办的祭祀活动还是非常的有受众的。
　　李天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这道奏章。
　　户部侍郎夏元吉也上了一道奏折。
　　其中所说的内容也和当日给出的建议如出一辙。
　　就是由朝廷下旨号召城中屯粮大户，平仓放粮，解决城中少粮的困境。
　　他在奏章中十分清楚的列出了各种办法，细细数来，竟然多大十多条。
　　但在李天看来，这些办法其实效果都非常一般。
　　在古代大灾之年，什么东西最宝贵？
　　金银？不是，是粮食。
　　虽然这次只是一次洪灾，不管是受灾人数，还是造成的损害，在历年的大灾面前，都只算是小打小闹而已。
　　但若想从这帮商贾手中敲出粮食来，即便有朝廷的诏令，恐怕真正愿意出钱出粮的人，还是不多的。
　　李天其实早就想到了更好的解决办法，而夏元吉在奏折中所说的各种办法，在他看来并无多少可取之处，也就放任不理了。
　　而且，经过夏元吉的一石三鸟之计，不少官员开设了粥铺赈济灾民，让受灾的百姓多少受到了一点实惠，而且太仓存粮还有一些，他也不急于一时。
　　接下来的奏折可就有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郭文玉的事走漏了消息，还是这郭文玉真是罪大恶极。
　　居然有二十多道奏折是弹劾检举郭文玉贪墨太仓存粮一事的。
　　李天吩咐人将黄严早上交上来的名单拿来。
　　两相对比，发现这些人居然一个都对不上，料想，这些人定然是花了钱，上了另一个分名单的人。
　　他气的差点当场就要掀桌子。
　　“这帮鸟人，当真以为老子不敢动你们是不是。”
　　“这么急着和郭文玉划清界限，还上奏折想要邀功，真当老子不清楚你们的屁股不干不净吗！”
　　“来人，给朕将黄严叫来！”
　　见他发了这么大的火，王福也不敢多问，连忙吩咐人去传唤黄严。
　　李天强忍着怒火，继续看了下去。
　　猛然间他居然在众多的弹劾奏折中，发现了一道弹劾吕震的奏折。
　　胆敢弹劾朝廷二品大员，七卿之一的吕震。
　　此人必定有些胆识，一看弹劾之人的名字，李天反而笑了。
　　“诸葛正，居然是他！”
　　都察院每次朝会都必到的两个人之一。
　　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于谦于节安。
　　两人都是相貌堂堂，风度不凡。
　　虽然只是区区七品监察御史，但还是给李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要弹劾吕震的事，和此次的贪腐大案并没有多大干系。
　　而是弹劾吕震馋言媚上、任人唯亲，结党营私之类的事。
　　这让李天有点意外。
　　倒不是，他的奏折另类，而是因为他一个监察御史，居然弹劾自己的主官，这点让人感到意外。
　　自古以来，文官想要弹劾他人基本都是集合一些自己亲近的人，一起上书。
　　而亲近的人多数都是同一部门的人，毕竟每日都见面，相比其他各部的官员，本部的人更容易结交。
　　不过，这个诸葛正不顾上下尊卑同僚之宜弹劾吕震，不能不说，他要么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就是因为什么事，狗急跳墙了。
　　关于吕震的具体处置方案，杨士奇等人还未给出最终的裁定。
　　鉴于他的检举，最终查出边军将领勾结当朝官员之事的功劳，估计至多也就是革职职查办，冷藏个三五年留用罢了。
　　郭文玉既是这次贪腐大案的首犯，又只是一个三品侍郎，他倒了也就到了，估计没人会惋惜，甚至有的人恨不得上去踩上两脚。
　　可吕震不同，他毕竟曾经是礼部尚书，现在都察院左都御史，朝堂之上权势最隆的几个人之一。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即便这次革职查办，没准过个几年还会崛起也是说不准的。
　　所以即便吕震此时身陷囹圄，可敢弹劾他的人并不多。
　　李天仔细的审视诸葛正的这道奏章，心中暗想，“这个诸葛正有点意思，但他奏章中所弹劾的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看不出什么来，其中可能另有隐情，倒是不妨见上一见。”
　　于是他对王福说到，
　　“去给朕将都察院的诸葛正叫来，朕有事询问。”
　　王福领命，吩咐手下抓进去办。
　　没多久，黄严满头大汗干了过来。
　　“老奴....老奴参见陛下！”
　　李天瞧他那副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样，想到早间给自己送上的几十万两，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第207章 诸葛正
　　“朕让你重新拟定的名单，可都拟好了。”
　　黄严忙不迭的从袖中摸出一张还沾着汗渍的纸片来。
　　李天倒也没怎么嫌弃上面的气味，拿起名单对照刚刚弹劾郭文玉的那些人做了对比。
　　二十来人居然都在名单之上。
　　本来，李天也是没打算，将这些人怎么样的。
　　可他们居然还舔着脸上书弹劾一个落水狗，这就让李天看不下去了。
　　啪的一声。
　　将奏章和那名单扔到了黄严面前。
　　“去给朕将这些人都给抓起来，详加审问！”
　　黄严一脸的愁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先前可是收了这些人的钱，而且大部分都上缴给了李天，本想着李天看在这些钱的份上，能轻轻放过他们。
　　但没想到李天此时居然出尔反尔，这不就等于，拿了好处之后立马又翻脸吗。
　　如此一来，他黄严恐怕就要名声扫地，再也没有人信得过他了。
　　见他还有些踌躇，李天冷声问道，“你怎么还不去，难道朕的命令现在都不管用了吗！”
　　黄严支支吾吾的道，“老奴遵命！可....可是....陛下....”
　　“有什么想说的，何必吞吞吐吐，直说！”
　　黄严暗自给自己鼓气，好半天才说道，“陛下早间不是已经说了，要放过这些罪责不算重的人吗，为何此时又.....”
　　“出尔反尔是吗？”李天似笑非笑的说到。
　　黄严头垂的更低了，“老奴不敢，只是有些不太明白，还请陛下明示！”
　　“那好，朕就给说到说到。”
　　他轻轻踱步到黄严的面前，沉声问道，
　　“你可知，郭文玉贪腐一案，牵连到朝着多少人。”
　　黄严一愣，这事是他一手查办，自然是清楚的，
　　“差不多七八十人！”
　　“哼，七八十人！朕问你，这算是多呢，还是少呢。”
　　他仔细琢磨着李天的意思，结巴似得道，
　　“应该....应该不算少吧！”
　　李天仰望已经逐渐有些昏暗的天际，语气还算平静的道，
　　“你也知道不算少，以往，涉及到此类的案件，不管是先帝还是朕，念在这些人十年寒窗的不易，多少给了他们点活路，只是查办其中一部分的人。”
　　“但一味的仁慈，并不意味这朕就是一个，可以任人愚弄，软弱可欺之人。”
　　说着他随便翻开一道奏章，扔到黄严的面前，
　　“朕也想对他们网开一面，可你看看他们都在干什么，一边给你塞钱想要换条命，一面又上书弹劾检举郭文玉，向朕邀功！”
　　“你给朕说说，他们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是当朕是个笨蛋，还是认钱不认人的傻子。”
　　“如此的愚弄朕，你说他们该死不该死！”
　　听到这里，黄严的冷汗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心中暗想，“这些个王八蛋，你们花钱买平安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呗，好死不死的，居然还上奏折参合此事。这下好了，陛下生气了，你们人头落地不要紧，居然还要连累咱家受责备，真是该死紧啊！”
　　当即，他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悲戚的道，“陛下，是老奴一时贪心，不该收他们的钱....老奴这就去将他们全都缉拿收押.....。”
　　见他要起身离去，李天想了想又叫住了他，
　　“此事不急，你记在心里九成，等下朕要见一个人，你就跟在一边听听吧！”
　　黄严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早就乱的不成样子了，听到不用马上去办，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心中暗想，“只要不急，就还有时间，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
　　此事，也李天其实原本也没那么大火气的，只不过，这些人明明自己也贪污受贿了，却还要装出一副贤臣良相的嘴脸，让他感觉恶心。
　　又翻看了一会奏折，诸葛正就被一个小太监给带了过来。
　　诸葛正今年也不过是三十上下，当官也不过才五六年。
　　能在这个年岁就当上监察御史，与朝廷二三品的大员同殿为臣，这说明他的才干还是有一些的。
　　诸葛正相貌堂堂，身材挺拔，往那一站还真有点玉树临风潇洒恣意的味道。
　　“臣监察御史诸葛正参见陛下。”
　　李天瞧着他那张帅脸，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淡淡的道，“起来说话吧！”
　　虽然是第一次，单独面前皇上，但他仿佛知道今天可能会有此一遭，并未显得有多少的慌乱。
　　微微一抖长袍，站了起来，静静的立在堂下，等待李天的垂问。
　　“诸葛御使可知道朕今天为何召你前来！”
　　眉毛一扬，诸葛正微微太高了声量朗声道，“自然是为了微臣的奏疏。”
　　不卑不亢，中期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此间的主人呢。
　　李天有些玩味的道，
　　“呵呵，你还挺自信的嘛！看你似乎早有准备，你怎么就知道朕一定会召见你呢。”
　　诸葛正脸色不变，抑扬顿挫的道，“因为微臣所奏皆是事实！”
　　重新翻看一下诸葛正的奏折，李天轻笑道，
　　“馋言媚上，结党营私，任人唯亲，诸葛御使莫不真的以为，这些不咸不淡的罪名，就值得朕单独召见你吧！”
　　诸葛正十分平静的道，“微臣不明白，难道这几项罪名，还不足以说明，左都御史吕震罪大恶极吗！”
　　见他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不肯吐露真相，李天有点不耐了。
　　微微摆了摆手，“既然如此，诸葛御使就退下吧，此事容朕和诸位阁老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诸葛正本想卖个关子，重要的事情也要在关键的时刻说出来，才能体现他应有的价值。
　　没成想，李天居然就是简单的问了几句，就让他滚蛋，这让准备了好久，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准备的他，如何受得了。
　　当即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恕罪，微臣的确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说....”
　　李天轻轻一拍桌子，喝道，“诸葛御使，你真当朕的时间多到可以随意浪费吗，有重要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说！”
　　诸葛正没想到李天是说怒就怒，原本准备好的一套说辞顿时忘了大半。
　　结结巴巴的道，“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第208章 再起波澜
　　瞧他被吓的那个没出息的样，李天心中暗笑，“看你还拽不拽，长得帅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臭屁，真当老子是泥捏的吗。”
　　“好了，不用这么紧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诸葛正抬起了头，环顾一圈，发现此时御书房除了黄严和王福两人侍候在侧外，并无其他朝臣，当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不敢隐瞒陛下，微臣正是因为无意中查到了一些大事，才不得不用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来吸引陛下您的主意，微臣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啊。”
　　监察御史有责任监察百官言行，弹劾朝臣，问询朝堂三项权力，官职虽然不大，却是朝廷之中让人闻之色变的一个官职。
　　诸葛正作为监察御史，连皇上的话都敢顶撞，他还有什么不敢的，本该是无所顾忌，什么都敢直说之人。
　　可还是要用这种办法，可见他所要奏报的事，可能真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黄严刚刚被李天奚落了一顿，正愁着没办法挽回颜面呢，听到可能又有大案子出来，他顿时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听得十分认真，生怕错过一个字。
　　李天闻言也不由的正色起来。
　　“这里全都是朕的人，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吧，朕保证不会外泄。”
　　用袖子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诸葛正缓缓说道，“微臣今天要禀报的信息，不仅和左都御史有关，还和兵部尚书李庆有关！”
　　此话一出，不仅李天眉头微皱，就连王福和黄严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小小的一个七品监察御史居然同时参奏当朝七卿之二，他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还未等二人震惊结束。
　　诸葛正就又说到，“微臣前段时间查到，左都御史在可能存在指使户部侍郎吞没太仓存粮之事，只是当时微臣追查半月并没有查到真凭实据，还以为是捕风捉影之事，就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李天脸色没什么变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昨日微臣听说，户部侍郎郭文玉因贪墨官粮被抓，而左都御史吕震也被牵连其中，微臣这才知道，原来此事居然却又其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说了半天，却都是李天早就知道的信息，黄严忍不住在一旁开口道，
　　“诸葛御使，您说的这些陛下可都一清二楚了，又没有什么新鲜的！”
　　李天瞪了黄严一样，吓得黄严猛地一缩脖子，不敢在多言。
　　诸葛正脸色微变，还以为李天不耐烦了，连忙继续说到，
　　“微臣当时虽然没有查出什么，却在追查这件事的时候，无意中打探到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就是，左都御史将贪墨来的粮食，都以略低于市价的价格，贩卖给了边军。而在其中为他牵线搭桥的正是兵部尚书李庆。
　　所得到的赃款，左都御史分得一部分，兵部尚书分得一部分，剩下的才是参与其中的郭侍郎，各仓管库之类的人。”
　　“啪！”
　　李天猛地一拍桌子，他本以为，郭文玉贪腐一案，到此也该差不多了，却没想到，除了吕震之外，居然还有一条大鱼。
　　“李庆，他堂堂一个兵部尚书，怎么可能也参与其中。”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朕的兵部尚书居然要靠贪腐才能给边军筹集道粮食？”
　　黄严适时站了出来道，
　　“陛下可是要查办兵部尚书？”
　　震怒中的李天，正不知道气该往何处发呢，一瞪眼骂道，“朕还没下令，你着什么急，给朕老实的待着。”
　　然后一指诸葛正，
　　“诸葛正，你所说可又真凭实据，要知道谗言诬告当朝尚书，罪责可是会令你人头落地的。”
　　诸葛正此时也算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梗着脖子道，
　　“微臣并没有真凭实据，但微臣查探此时之时，郭侍郎等人的事还未发，既然他的事是真的，恐怕左都御史勾结兵部尚书的事也不是风言风语。”
　　“微臣之所以会用这种方式得到陛下的召见，也是因为如此。”
　　听到他说，并没有什么证据，李天顿时气的差点掀桌。
　　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啊，你没证据就给我整这么一出，干什么？闹着玩吗！
　　虽然诸葛正没什么证据，但李天也没办法责备他。
　　毕竟他只是一个御使，有着闻风奏报的权利。
　　什么是闻风奏报，就是听说的事，也可以当真是上报。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自然有锦衣卫、有东厂、有刑部、大理石等实权部门去查。
　　不过诸葛正点出此次贪腐案，居然还有兵部尚书李庆的影子，这就不得不让他更加的慎重了。
　　兵部尚书不同于其他各部长官。
　　大明一朝，兵部尚书更是历朝历代里面权利最大的。
　　虽然大明的对兵权控制的极严，甚至不惜用太监掌管兵符，更是在调兵上慎之又慎。
　　但没有兵权，就不代表这兵部尚书没什么权利。
　　兵部掌管武官选用奖惩及兵籍、军械粮草、军令、关禁等。
　　可以说，他李庆既是各地武将的主官，又是他们的恩师，更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若是李庆和各地边军的主将合谋，要搞什么阴谋，可是非常的容易的。
　　“可恶啊，可恶！”
　　李天刚强忍着怒火，将朱荣等人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轻处理，没想到，现在又冒出一个兵部尚书来。
　　他此时真想仰天大吼一声，“这他么的天下到底还是不是老子的，还是说，老子就他么是个花架子！”
　　即便是气成了这样，但该处理的，他还是要处理。
　　铁青着脸，对黄严说到，“你也听到了，此事就交给你和诸葛御使同时去查办，一定要给朕弄清楚，他李庆到底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看了一眼心情大好的诸葛正，他心中不耐，又继续道，
　　“朕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要秘密查探，这次切不可走漏任何风声，朕不希望像郭文玉的案子一样，弄得几乎满城皆知。”
　　“臣遵旨！”
　　“老奴接旨！”


第209章 各怀心思
　　得到李天的旨意之后，黄严诸葛正二人知道此事耽误不得，就起身告退。
　　出了御书房，不管是诸葛正还是黄严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黄严还好说。
　　他拍马屁不成，却不想拍到了马腿上，被李天狠狠训斥了一通不说，更是要对刚收了钱的那些人下手，这让他十分的难做。
　　可是这是李天的命令，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幸好这个时候，诸葛正有将李庆给搬了出来，稍稍转移了点李天的注意力，这让他多少能缓口气，想想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弄，才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而诸葛正的心思就有点复杂了。
　　他身为七品监察御史，本来就有监察百官之权。
　　但弹劾自己的主官，顶头上司，不管是他的资历、还是在人情世故之上，怎么看都是数典忘祖之辈。
　　不过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虽然吕震贪腐之事，还是在他担任礼部尚书之时，和都察院没什么关系。
　　但前段时间，因为于节安受到了李天的重用调任杨士奇主持的司法衙门任职。
　　吕震主动折节下交，替他所著的《为官清要》一书作序。
　　本来，能得到一部主管的赏识，为自己的书作序，是对他天大的赏识。
　　可谁知道，好死不死的，吕震贪腐一事，居然在这个时候事发了。
　　他们之间的事，虽是私下之事，可都察院知道的此事的人并不在少数。
　　一旦有人揪住这件事不妨，给他安上一个勾结吕震的罪名，再加上前段时间，在朝堂之上顶撞皇上，被责罚的事，两项相加之下，他可真就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这对才三十来岁，刚刚迈入仕途没几年，还有着大好前程的他来说，可不吝于塌天之祸。
　　之所以冒死也要揭发此事，博得就是李天对他的关注。
　　幸好，他这次的爆料，果然让李天震怒，而他也算彻底入了李天的法眼。
　　接下来，不管黄严的东厂调查的怎么样，不管事后是否有人检举揭发自己和吕震的关系，他也都算是简在帝心，可以高枕无忧了。
　　两人都是各有所思，却都显得很是轻松。
　　一边走，一边闲聊。
　　黄严微笑着对诸葛正一拱手道，“还未恭喜诸葛御使，此次检举有功，不管结果如何，诸葛御使算是彻底被陛下记住了，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啦！”
　　诸葛正的得到了黄严的恭维，一张帅脸，也笑的像朵花一样。
　　嘴上却是很谦虚的道，“监察百官言行，本就是在下职责，倒是黄督主蒙陛下信任，担当此等大事，可见圣眷正隆啊！”
　　黄严闻言暗自撇了撇嘴，心说，“你是没看到陛下先前的对我的斥责，都说伴君如伴虎，此言诚不欺我啊。”
　　“哪里哪里，咱家只知道忠心为陛下办事，功劳什么的可不敢多想。”
　　本来身为监察御史的诸葛正，是十分看不起黄严这种巧言令色、馋言媚上之徒的，可李天偏偏让他和黄严一同查办此事，即便是为了自己仕途着想，他也不得暂时委屈自己和黄严交好。
　　其实不光是他，几乎所有的科道清流，凡是有点本事，自命不凡的文官，都是十分的看不起这些阉人的。
　　虽然此时还没有所谓的阉党一说，可私底下文官集团还是对这类人没什么好感，甚至，但凡有文官和阉人交好，必然会被文官集团所抛弃。
　　诸葛正这次也算是为自己的前途玩命了，可即便如此，他对黄严的态度也是非常有分寸的，简单的和他寒暄了几句，商议好接下来调查事宜之后，就找了个由头，匆匆离去。
　　望着诸葛正离去的背影，黄严冷着脸暗自啐了一口唾沫。
　　“什么东西，真以为咱家对你恭维两句就是看的起你了，还监察御史呢，我呸，你若真是清官好官，早干什么去了……”
　　……
　　御书房中李天又处理了一阵奏折之后，总算是将所有公事处理完毕。
　　见守在一旁的王福已经有点要打瞌睡的意思了。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对王福问道，
　　“明日就该是钱庄开业的时间了吧！”
　　王福一听李天居然问道了自己负责的事情头上，当即来了精神。
　　大声说到，“回陛下，正是明日，老奴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保准万无一失。”
　　李天呵呵一笑，想到只要钱庄开业，到时候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钱财供自己挥霍，心里就喜不自禁。
　　高兴的道，“总算是有一件舒心的事情了。”
　　“皇家钱庄乃是大事中的大事，万不可马虎，朕能将此事交给你负责，也是出于你办事还算谨慎对朕也算忠心上。”
　　“若是因为你的马虎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后果，你会是什么下场，想必，朕不说你也该明白吧！”
　　王福听李天说的居然如此严重，当即吓得就跪倒在地，口中连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连续坐了好几个时辰，腰酸背痛。
　　李天一边向外走，一边对他说到，“起来吧，陪朕去御花园走走，朕还有一些事嘱咐你。”
　　王福连忙起身上前搀扶，李天也没在意，就在他的搀扶之下缓缓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对王福问道，“郭六虎现在在什么地方。”
　　微微一愣，王福感激答道，
　　“不敢欺瞒陛下，自打前阵子，陛下打算封郭大裆做钱庄的二掌柜，老奴就擅作主张，将郭大裆接了过来，此刻在宫外的钱庄暂住。”
　　“哦，你倒是有心了。”
　　瞧不出李天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福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恕罪，老奴也只是担心郭大裆七十多的身子骨，经受不起牢房的辛苦，这才让他在宫外帮忙照应一二。”
　　李天笑道，“瞧你那样，朕又没说，不准你这么做。”
　　“这样一来也好，让他先熟悉熟悉情况，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坏了朕的大事，反倒不妙了。”
　　听李天这么说，王福才总算释怀，赶忙说到，
　　“这点还请陛下放心，郭大裆毕竟也是，在宫里各位主子的手下侍奉几十年的老人了，管理个钱庄不说手到擒来，也万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点了点头，算是对王福这番话的认可。


第210章 卖点，宣传点
　　李天想起好几天没见到朱高燧了，就随口问道。
　　“赵王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王福嘿嘿一笑，“陛下可不知道，这几天赵王殿下可是忙的脚不沾地，听说这两天都是吃住在钱庄那边。”
　　李天一想到朱高燧堂堂一个王爷，居然为了一个钱庄的事，忙的蓬头垢面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忍俊不禁。
　　其实他特意将朱高燧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一开其实就是贪图他那丰厚的家底，但此时不管是朱高燧还是朱高煦，都算是收心，被自己整治的够呛。
　　他的心思也就开始变得活络了起来。
　　皇家钱庄毕竟是皇家钱庄，若是没有一个皇族的大人物坐镇，光凭一群没有卵蛋的太监咋呼，恐怕还真镇不住场子。
　　毕竟自古以来能开办的起钱庄的人，不是地方豪强，就是有着朝廷勋贵高官背景的。
　　皇家钱庄的出现就是奔着抢这些人的饭碗去的。
　　都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即便皇家钱庄是自己这个皇帝在后面背书，可保不齐还是有人会在暗中捣鬼。
　　现在让朱高燧全权负责此时，所有的黑锅冷箭，都由他来背着，一来也是省心，二来凭借他王爷的身份和多年来经商锻炼出来的手腕，多少能镇住一些宵小之辈，为钱庄的顺利发展铺平道路。
　　心中想着朱高燧这么辛苦的在操办此事，到时候是不是多少给他点甜头尝尝呢。
　　王福却突然说道，
　　“有一件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天见他脸色有点不太自然，就点了点头道，
　　“有什么话就说，支支吾吾的像什么话。”
　　王福迟疑了一下之后说到，
　　“其实这件事，老奴也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和陛下您说。”
　　眉头微皱，“到底什么事！”
　　一缩脖子，王福赶紧小心的说到，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老奴担心，万一……老奴说是万一，咱们的钱庄若是一时三刻得不到百姓和城中富商们的认可，没人来光顾岂不是会大大的丢脸。”
　　“老奴丢脸倒是没什么，可这件事毕竟是陛下您在授意主持，万一丢了陛下的面子，老奴就是死上十次百次的也不够赎罪的啊！”
　　李天听他搞得那么隆重说的居然是这件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王福啊王福，亏你跟着朕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机灵劲都没学会呢。”
　　“你不就怕到时候钱庄开起来了，没人来存钱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福一愣，惊呼道，“啊，这都不算事？那还有什么算事！”
　　“陛下，您可是在开玩笑，老奴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天笑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会没人来存钱呢！”
　　王福一板一眼的说到，
　　“自古以来做买卖的首重信誉，咱们的钱庄是新开的，虽然有陛下您的授意，亲王坐镇，可毕竟是新开的买卖，这信誉还没建立起来，开头恐怕没那么好做。”
　　“其次就是，陛下可能不太了解普通小民的心思，若是达官贵人，可能都是以和皇家扯上关系为荣。
　　可是普通小民可都是对朝廷避之不及呢，恐怕短时间之内，普通百姓很少会有人，将辛苦一辈子才攒下的钱存到皇家钱庄的。”
　　李天微微沉吟，也觉得王福说的这两点，也算是有点道理。
　　但他并不担心这种情况的发生。
　　王福毕竟是明朝人，见识和自己相比差着几百年，他不清楚现代模式的银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厉害之处，这点也算情有可原。
　　于是他就耐心的给万福解释道，
　　“你能有这些担心，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实心实意在办这件事，朕很欣慰。”
　　“不过，这些事你暂时也不用担心。”
　　“没人来存款取款怕什么，大不了朕将满朝文武的俸禄都放到钱庄，让百官想要用钱的时候，都要来钱庄取用，这样害怕前期没有客流吗！”
　　“还有就是信誉的问题，朕的黄家钱庄是打算做个万世的基业的，可不是打算卷一笔钱就跑路的，暂时没有信誉怕什么，只要尔等保证三个月不出任何差错，相信凭借朕做担保一事，定会成为信誉的保证！”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王福被李天的一通说辞给弄得有点蒙，抚了抚肥大的脑袋道，
　　“陛下恕罪，老奴一时之间想不到。”
　　李天轻笑道，
　　“那就是咱们的钱庄存钱不仅不收钱，而且每年每个月还都有利息，只此一项就甩了其他钱庄十万八千里。”
　　“你说朕不了解小民的心思，其实朕比你跟明白，那些百姓心中所想所思。”
　　“虽然存一两银子，每个月才五文钱的利息，但一年下来就是五十文。”
　　“这还只是活期的利息，若是死期的，还要高上个四五倍。”
　　“要是存十两、百两呢，一年下来，仅是利息就足有二百五十文甚至二两半银。”
　　“不要小看这几十文，几百文的，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可是意味着每个月都能有机会吃上一顿肉，意味着每年都能有钱过上一个好年，而且本金还丝毫不少。”
　　“你倒是说说，这样的诱惑，普通百姓岂能忍受的了？”
　　万福一听之下，简直就要傻眼了。
　　掰着手指头算，存死期，一百两一年是二两半，存一千两就是……要是一万两呢，那可是二百五十两啊！
　　二百五十两是什么概念，一个四品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四五十两，这些钱可是相当于一个朝廷大官五年的俸禄了啊。
　　这岂不是说，只要有人存够了一万两银子，放到钱庄去，他每年都能有二百五十银子可以随意挥霍，若是省着点用，这些钱足够一个十几口的大户人家用一年了。
　　这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万两银子，就算后辈儿孙以后什么都不干，都不会饿死了。
　　万两银等于万世基业，这等好事，真的是真的吗。
　　王福有些不敢想了，甚至已经有点飘飘然的感觉了。


第211章 三戏清欢
　　“陛下您说的可是真的，这岂不是说，有的人仅凭吃利息就能养活一大家子？”
　　李天淡淡的一笑，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朕给的条陈，这些东西不是都写的清清楚楚的吗？怎么？你难道没仔细的看过？”
　　王福肥脸一颤，脸色有些僵硬的道，“老奴怎么可能没看过，这可是陛下您亲自交代的事，老奴怎敢不用心。”
　　“只是老奴光顾着忙活钱庄场地的选择，内部装潢之类的杂务了，并没有将心思放到这方面去。”
　　“这是老奴的疏忽，老奴认罚。”
　　李天摆摆手道，
　　“算了，念在你还算勤恳的份上，这次就不追究你了。”
　　“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皇家钱庄最大的宣传点，不在于背后是什么人在坐镇，也不是朕这个皇帝的背书，而是这些切切实实的好处。”
　　王福愣了一下，
　　“陛下，这什么是宣传点啊？”
　　李天白了他一眼，
　　“你呀你，朕说你什么好！”
　　“所谓宣传点，就是卖点，也就是所谓的，你这个东西好在哪，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哦，原来是卖点啊，陛下您要是早这么说，老奴指定就明白了！”
　　他难得俏皮一次，李天苦笑一下，也没继续数落他。
　　解决了心中最大的困惑，又被李天指明了宣传的重点，王福对办好钱庄是更有信心了。
　　当即和李天拍板保证到，
　　“有了陛下您的指导，老奴绝对有信心，让咱们的钱庄一炮而红，用不了半年定能抢光那几个所谓四大钱庄的生意。”
　　“你能有这信心，朕也就放心了，大胆的去干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两人说着说着，就转悠到了御花园（此时还叫宫后苑）。
　　见到张清欢在几个宫女的陪同之下在摆弄这花灯。
　　她此时身着一身淡绿色的素雅襦裙，高挑的身材随着不断的摆动，显露无疑。
　　瀑布似得流苏随意杨撒，白皙的肌肤在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镀上了一层光效似得，看得李天是一阵心痒难耐。
　　王福好似看出了什么趁着李天走神的功夫，清了清嗓子喊道，
　　“陛下驾到！”
　　一听见李天来了，张清欢等人连忙跪地迎接。
　　“小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奴婢见过陛下！”
　　这等好风景，李天本来看得好好的，被王福这一嗓子给破坏了，心里懊恼不已，不过当着张清欢的面他也不好斥责，对他翻了个白眼也就没多说什么。
　　微笑着对几人说到，“都起来吧，中秋还没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张清欢还以为李天要斥责这个几个宫女，连忙解释道，
　　“陛下，这不是中秋了嘛，宫外送来了不少花灯，皇后娘娘说，想要挑选几个好看的，来装饰坤宁殿，小女正好没事，就接下了这个活计。都是小女的责任，陛下要惩罚就惩罚小女吧，不要为难几位宫女妹妹。”
　　李天哈哈一笑，“朕也没说不许，放个花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瞧把你吓得。”
　　他玩笑的口吻，让张清欢等人顿时轻松了不少。
　　见她们还都跪着，“怎么还跪着，都赶紧来吧！”
　　李天赶紧将她扶起，手握柔夷，心神一荡，不由的就不想放开，趁机说到，
　　“怎么样，清欢姑娘可是挑选好了？用不用朕替你参详一下。”
　　张清欢俏脸微红，连忙将手从李天的魔爪之中抽了出来。
　　涨红着脸道，声音小的犹如蚊啼，“已经选好了四五盏，还差两个没有选好……”
　　李天后者脸皮贴近了张清欢，指着一大堆还未曾挑选的花灯道，
　　“那正好，朕替你选一个，你看怎么样！”
　　说着提起一个惟妙惟肖的纸扎嫦娥奔月状花灯，说到，
　　“朕看这个就很不错，清欢觉得如何。”
　　可能是今天没有皇后在场，李天格外放到开，就仿佛前世谈女朋友一样，心里十分的激动。
　　张清欢显然是受不了李天这样的耳鬓厮磨，微微闪躲着他的骚扰，脸红心跳的道，
　　“陛下选的，皇后娘娘必然喜欢！”
　　见她害羞的躲闪，李天也不在意，继续装糊涂似得，指着另外一个后羿射日造型的花灯道，
　　“这里居然还有个后羿，正好凑成一对，清欢你说好不好啊！”
　　什么凑成一对，分明就是在暗指两人嘛！
　　张清欢她哪里经受过这等挑逗，一愣之下，俏脸更红了，仿佛一颗熟透了的大苹果，看上去更加的诱人，让李天恨不得上去用力咬上一口。
　　“陛下……陛下觉得好，就好……”
　　李天砸吧了两下嘴道，“啧啧，清欢你看，这两个小人扎的多精致啊，好似真的是一对璧人似得，你说他们像不像……”
　　他的话没有说完，可是这要不是傻子，谁能听不出他这话隐含的意思。
　　不管是王福还是其他的几个宫女都掩嘴偷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憋得十分难受。
　　张清欢虽然看上去有点江湖气，也是个十分胆大的女孩。
　　但她毕竟也是出身名门，官宦之后，男女大防，礼义廉耻什么的多少也懂得一些。
　　也就是李天敢这么名目张胆的调戏她，要是别人，她早就破口大骂登徒子了。
　　对于李天的明示暗示，她是羞的不知所措，可又不敢当面说什么。
　　低着头，赶紧拾起几个花灯，说到，
　　“既然花灯已经选好，小女这就去给皇后娘娘送去，轻容小女告退。”
　　说完扭身就要走。
　　李天坏笑着追了上去，“正巧，朕也要歇息了，就同你一起去坤宁殿吧！”
　　碰上这么一个二皮脸的皇帝，张清欢能怎么样，她也很无奈啊。
　　没敢说什么，只顾着闷头向前走。
　　其实对于李天的属意，她其实也不是很反对，毕竟有幸成为皇帝的妃子，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事情。
　　只不过此时他父亲张仪良生死未卜，她实在没有心思考虑这方面的事。
　　而且自古以来，婚丧嫁娶、媒妁之言，都要听长辈的，她要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了李天，岂不是算是无媒苟合。


第212章 三年抱俩
　　即便李天是当今的皇上，她一个清白姑娘又岂能如此轻贱自己。
　　所以对李天的诸多骚扰，她除了默默忍受之外，别无他法。
　　李天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味的以后世追求女孩子的方法，去挑逗她，殊不知，她的心早就乱成一团了。
　　“清欢，你最近可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下人，让她们给你做。”
　　“你喜欢西洋的首饰琉璃吗，我命人带你去挑选几样如何！”
　　“清欢想出宫去走走吗，明天钱庄开业，朕带你去见见世面……”
　　他是不厌其烦，而张清欢却是度秒如年。
　　对于李天所说的这些，她是一个都不敢应承，生怕李天再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实在无可奈何了，她只能抛下一句，“陛下夜深了，小女送了花灯就打算休息了，陛下还有什么想说的，就明天再说吧。”
　　说完，就逃也似的溜走了。
　　独留下李天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有点懵逼。
　　“有没有搞错，老子身为一个皇帝，富有四海，这样还打不动你？”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倒是说啊，只要和天下有的，老子指定给你弄来，就算没有，老子也有办法造出来。”
　　“女人心海底针，搞不懂，搞不懂啊！”
　　这时王福怪笑着走了过来。
　　“陛下可是疑惑，清欢姑娘为何对您的种种示好不为所动吧。”
　　李天一愣，看着这个满脸肥肉的圆胖子，疑惑道，“女儿家的心思你也懂？”
　　王福笑道，
　　“老奴不懂！”
　　“不懂你说个屁啊！”
　　捂嘴苦笑，王福继续说到，
　　“陛下，老奴虽然不懂清欢姑娘的心思，却不妨猜上一猜。”
　　“哦？你倒是说说看，说的朕高兴了，有赏！”
　　王福神秘的道，“以老奴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眼光来看，清欢姑娘其实根本就不是对陛下您的殷勤不为所动，而是害羞不敢有所表示而已。”
　　“害羞？你的意思是，清欢其实心底里喜欢的，只是羞于表达？”
　　“正是如此。”
　　“可是朕都没看出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福浅笑一声，脸上肥肉颤动不已，双眼咪成一条缝。
　　“陛下难道您没看到，清欢姑娘每次和您对视都不超过三秒，每次开口说话，手指都不停揉搓衣角吗！”
　　李天愣了一下，“擦，我特么光顾着看她那张俏脸了，哪主意到这些。”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她真的如此？”
　　“老奴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陛下。”
　　闻言，李天哈哈大笑一声，心中暗想，“只要她不是真的对朕不感兴趣就好，害羞而已，等找个机会独处，她应该就不会害羞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得意的笑了声来。
　　正巧此时皇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刚回来。
　　见到李天居然站在坤宁殿的门口傻笑。
　　就上前道，“陛下是为什么事再发笑，不妨说来让臣妾也听听，也乐一乐。”
　　见皇后来了，他赶紧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口水，瞎编道，
　　“明天不是皇家钱庄就要开业了吗，朕一想到日头就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花了，心里高兴。”
　　皇后翻了个白眼道，“陛下竟胡说，那些钱可是无数百姓存到钱庄来的，怎可胡乱支用！”
　　“怎么不能支用，到了朕的手中就是朕的，谁敢多说什么！”
　　这话要是放到某个昏君的头上，众人也就都信了。
　　可李天虽然有时候思维比较跳脱，常出惊人之语，可还真没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皇后也只当他在开玩笑，并未在意。
　　指着他手里的花灯，疑惑的道，“这些花灯不是清欢姑娘替臣妾挑选的吗，怎么在陛下的手里。”
　　李天见她脸上略有醋意，老脸一红，赶紧解释道，
　　“这不是刚巧碰上清欢吗，看着好玩，就讨过来耍耍，伶儿若是不喜，朕扔了就是。”
　　皇后不信似得，上前对他嗅了嗅，没闻出什么，狐疑的道，
　　“当真如此？”
　　“自然如此，还能有什么！”
　　皇后故意装出一副凄婉之色，哀叹道，“臣妾知道自己年华不再了，比不得清欢姑娘年轻漂亮，陛下心有所念，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陛下真的喜欢……不妨大大方方的纳了她就是……臣妾也不是那种会妒忌之人……”
　　李天哑然，佯怒道，
　　“伶儿你这说的都什么和什么啊，朕何时觉得你年华不再了，朕不许你再这么说，听到了没……”
　　皇后听他这么说，脸色一喜，
　　“陛下说的可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伶儿要是不信，朕可当面发誓……”
　　皇后赶忙阻止娇媚的道，“好啦好了，臣妾也只是和您开个玩笑罢了，陛下何必认真。”
　　李天先前刚刚被张清欢那绝好的身材和让人神魂颠倒的样貌给勾起火来，正没处发泄，见皇后如此勾人，他如何还能忍受的住。
　　怪叫着打横将皇后抱起，直奔寝宫深处。
　　“哎呀，陛下快放开臣妾，臣妾要昏了。”
　　“哈哈，求饶也没用，今天你是逃不出朕的手掌心了。”
　　不多时，寝宫就传出了抑扬顿挫的呻吟之声。
　　听得守在外面的一众太监宫女是面红耳赤，偷笑不已。
　　王福也是感叹，“陛下对皇后还是这么恩爱，真是长情啊！”
　　吩咐了几句之后，他就直奔宫外的钱庄，去忙活别的事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李天轻轻抚摸这皇后光华柔嫩的小腹，不解的道，
　　“这么还不见动静呢，按理说，早就应该种上了才是啊。”
　　皇后一脸潮氲，喘息不已，显然还未从刚刚的剧烈运动中缓过来。
　　轻轻一拍他的怪手，“陛下您的身体这才好了几天，哪有那么快的。”
　　李天嘿嘿一笑，“听人说，两年抱三仔，朕这不是着急，想趁着伶儿身体还康健多要几个麟儿吗！”
　　皇后娇笑道，“两年抱三？陛下当臣妾是猪吗，怎么可能生那么多？”
　　李天不好意思的道，“哈哈，两年三个，确实有点多，不如三年两个如何。”
　　两人成婚至今已经有小二十年了，自古帝王还能像李天这样宠爱她的实在不多，张氏也不禁眼眶微红感动的道，“臣妾必定满足陛下这个愿望……”


第213章 女扮男装
　　第二天，李天还在睡梦之中，就被王福大呼小叫的给弄醒了。
　　“陛下，皇家钱庄开业，就快要道吉时了，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可能是这两天事情比较多，也可能是昨晚和皇后运动的太激烈了。
　　李天一反常态的，居然一觉睡到大天亮。
　　“嚎什么嚎，这就起来了。”
　　正梦到和张清欢两人泛舟湖上，张清欢突然落水，浑身湿哒哒的。
　　刚一起身，他还什么都没来的及看呢，就没王福破锣似得嗓子给唤醒了，十分的不爽。
　　磨磨蹭蹭的爬起床来，发现皇后早就不见了。
　　在宫女小太监的服侍之下穿好衣服。
　　王福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快到辰时了！”
　　李天瞪大了双眼，“什么，才辰时你这个王八蛋就号丧似得叫朕起来，朕看你皮紧了，找抽是不是。”
　　王福一脸苦涩，虽然距离上午十点的开业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可是他已经是急不可耐了。
　　那边有赵王朱高燧主持，其实并没什么大问题，但这皇家钱庄毕竟是王福一手操办起来的。
　　而且还关系着宫中数千上万宫女太监的福祉，他可是绝对不想错过的。
　　即便是可能惹恼了李天，他还是早早的就叫李天起床准备了。
　　都说皇上不急太监急，也算成了真。
　　李天恼火他吵醒自己的好梦，故意磨蹭。
　　“朕饿了，先传膳吧！”
　　王福急得都快哭了，“哎呦我的陛下，都这个时候，您还吃东西啊。”
　　心里虽然嘀咕，可他万不敢当面说出来。
　　只能苦着脸，吩咐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传膳，速度要快，怠慢了片刻，小心你们的屁股。”
　　平时他在李天面前总是一副和善恭良的样子，今天还是第一次，做这种狐假虎威的事，可见他的确是记得够呛。
　　幸好，御膳房准备的周全，即便错过了时辰，他们还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没多久，御膳就端了上来。
　　熬的金黄小米粥，晶莹剔透的八角玲珑包，冰糖燕窝，海清卷子，灵芝饼……。
　　零零碎碎足有十来样。
　　李天一边吃，一边微笑着对王福说到，“你也没吃呢吧，一起吃点吧！”
　　王福那里还有心情吃啊，他这边都急得快冒烟了。
　　可还是赔笑着说到，“陛下您吃，老奴不饿！”
　　细嚼慢咽，不急不缓的墨迹了足有半个时辰，李天总算是将早膳吃完了。
　　就在王福以为，他们应该上路的时候，李天却突然说到。
　　去问问清欢姑娘，问她是否有时间陪朕出宫走一趟。
　　没有办法，王福只得马不停蹄的直奔张清欢的住处。
　　幸好她住的地方就在坤宁殿附近，很快就找到了。
　　当王福道明来意，张清欢犹豫了片刻，居然同意了。
　　王福心里这个苦哦，大姑娘出门，必定要打扮一番的，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呢。
　　没成想，他等了不足一刻钟，张清欢就穿着一身清爽的男装出来了。
　　只见她腰间挂着碧玉双龙配，手里捏着一把清风明月折扇，头戴一顶青色东坡巾束住乌黑长发。
　　素白的文士长袍被一条二指宽的锦带微微束紧，既不显得臃肿，又不显得纤弱。
　　细高挺拔的身材显露无疑，就连王福这个太监，一件之下都差点惊呼出声，
　　“好俊俏的小郎君啊！”
　　张清欢展颜一笑，“王总管，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哇。”
　　“是是是，赶紧走！”
　　李天见到这一幅打扮的张清欢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待分辨出是她之后，简直惊为天人。
　　她本来样貌就十分出众，即便此刻扮作一个文士，依然十分的飘逸俊秀。
　　虽然少了几分英气，可那股子随风杨柳的柔软感，更显迷人。
　　李天估计若不是知道她是个女儿家，恐怕自己都可能被她给掰弯了。
　　“陛下何故如此盯着清欢看，难不成清欢这幅打扮很难看不成。”
　　“不难看，不难看，很好，好的都有点过分了。”
　　“啊，那清欢这就去换，太惹人注目了可不好。”
　　“不用了，这样就挺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要是再不赶紧出发，恐怕时间真的赶不及了。”
　　张清欢并不知道今天是皇家钱庄开业的是，疑惑的问道，
　　“何事这么急！”
　　“来不及细说，路上在给你解释吧。”
　　说着，就拉着张清欢上了自己的车辇。
　　清道监力士前面开路，车夫一扬马鞭，骏马迈开步子，就奔着正阳门大街而去。
　　李天这次也算是微服出巡，并没有带很多人，不过东厂番子锦衣卫还是有不少人明着暗着的跟着。
　　毕竟前不久才出了刺杀的事情，虽然很烦这么多人前呼后拥的，但李天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只能由着他们。
　　一路上，李天都很老实，正襟危坐，显得很正派很规矩似得。
　　只是时不时的撇上张清欢一眼，还是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张清欢还以为李天这是转性了，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入宫快一个月了，她其实也是挺怀念外面的市井生活的，显得很是兴奋。
　　不住的拉着李天问东问西的。
　　李天一边给她介绍周边景致一边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差点就没忍住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煎熬的时间过得很快，他们没多久，就到了正阳门大街。
　　此时大街已经被看热闹的人群给挤满了。
　　看样子，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他们的马车想要过去是别想了。
　　人来的这么多，其实也在李天的预料之中。
　　钱庄的表面当家人是朱高燧，即便普通百姓不知道这件事，可那些官宦世家，豪商们还是非常清楚的。
　　他们虽然不方便亲自露面，可是派上一两个家丁前来恭贺一声还是没啥问题的。
　　再加上京城的百姓，素来有看热闹的习惯，聚集这么多人也是很正常的。
　　“咱们到了，下车吧。”
　　张清欢见到前面那么多人，轻疑道，“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在看什么热闹吗！”
　　光顾着看热闹了，下车的时候，她一个不小心，险些跌倒。
　　李天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拦腰抱住。
　　一双大手却不偏不倚笼罩到了一片柔软之上。


第214章 吉时到
　　“呀……”
　　一声惊呼，虽然很开就淹没在人身人海的嘈杂声中。
　　虽是一触及放，可亲密接触的两人，都是感同身受，如何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张清欢的脸，红的仿佛都快滴出血来。
　　“陛下你……”
　　李天也是尴尬不已。
　　心想，“这些遭了，本还想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呢，居然他么发生了这种事。
　　估计怎么解释都没用了……不过，……手感好像还不错……”
　　张清欢是既羞恼又无奈，见没更多的人主意到这边的情况。
　　娇嗔似得的哼了一声之后，扭头就走，不再理会李天。
　　李天急忙追了上去，
　　“清欢，朕……我真不是故意的……”
　　话虽出口了，可是瞬间就淹没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
　　只见，皇家钱庄门前的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
　　一个留着半尺长须略显富态的中年人，一脸笑呵呵的大声对台下众人说到，
　　“今日鄙钱庄开业，为了酬谢诸位的捧场，鄙人身为此间大掌柜，在次做出承诺。
　　从今日开始一个月内，凡是在鄙钱庄存银超过一两者，皆不收任何抽润，而且每月还有一定的利息……”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惊呼。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存钱到钱庄，不仅不收钱，还给钱？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莫不是骗人的吧！”
　　“就是，估计是骗人的。”
　　这时有知道一点内情的人给他们解释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家钱庄的背景可不一般，要说别家可能会骗人，但这家绝对不会。”
　　“哦！这是为何？”
　　“因为啊，据说这家钱庄的真正幕后东家其实是皇室中人。
　　你没看见那大掌柜身旁花甲老者和那一帮侍者吗，那可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人？”
　　“什么，宫里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请宫里的人出面！”
　　一听说这钱庄居然有皇室的背景，很多人顿时都信了七八分。
　　原因无他，明朝的皇室中人，直接参与经商的极少（主要是不允许），即便有也都很低调。
　　所以极少爆出过，什么皇室中人侵吞他人私产的丑闻来。
　　所以普通人对皇室的还是比较信任的。
　　但这也只局限在那些稍微有点见识的人身上，一点书都没读过的普通人，还是不怎么信任朝廷中人的。
　　有人这时就开始盘算，其他的钱庄兑换一百两的银票一个月要扣一两多的抽润。
　　要是存两到三个月，抽润更是多达三两到五两。
　　而这家，居然不仅不要钱，还反过来给存钱的人利息。
　　两相对比，不仅不亏，还能赚好几两，这样的好事，难道是真的。
　　但还是有人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这位大掌柜，您说的可是真的，不收抽润还给利息，那利息是多少！”
　　那大掌柜含笑一指旁边的一块大红绸布。
　　对众人说到，“大家请看，这是本钱庄列出的所有细则已经将来要开办的业务明细。
　　如若上面的任何一条，我们没有做到，您都可以去衙门报官……”
　　说罢，命人用力一扯，一座高一丈多，宽足有三尺的青色石碑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石碑上龙飞凤舞的雕刻着很多小子，将钱庄的各种细则，存取放贷之类的信息讲述的非常清晰明白。
　　众人都挤在石碑前面仔细端详。
　　有几个可能是读书读傻的酸秀才，一边看还一边摇头晃脑的给念出来了。
　　这正好给了那些不识字的人方便，大家都听得十分的仔细，生怕漏过任何一个字。
　　半刻钟不到，大家就都看的差不多了。
　　发现这钱庄不仅提供存取服务，和其他钱庄差不多，也有放贷之类的业务。
　　只不过这家的放贷叫法，不同于其他家，居然叫做‘抵押贷款’。
　　开始还有人不太明白，就问那个大掌柜道，
　　“敢问这位大掌柜，这抵押贷款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大掌柜也不嫌麻烦，给这人解释了起来。
　　“所谓抵押贷款，就是各位做生意如果遇上了银钱周转不便……”
　　一通解释，十分的详实细致，显然这个大掌柜是做足了功课的，就连不远处随意听了两耳的李天都不住的点头。
　　解释完抵押贷款是什么东西之后，那个大掌柜马上接着说到，
　　“这抵押贷款，不管是不是商人，凡是想做但买卖，但手里又没有多少本钱的人。
　　只要你手里有值得抵押的东西，我们都愿意放贷，而且一年只收一成利……”
　　“什么，只收一成利！”
　　这下地下众人可都是惊呆了。
　　这个年月九出十三归是常态，足足的四成利，说是高利贷都有点小瞧它了。
　　猛然间居然冒出这样一个只收一成利的钱庄，给人的震撼绝对是空前绝后的。
　　其实其他的钱庄之所以收这么高的利，也是有原因的。
　　主要是这个时代，工商业虽然开始萌芽，但还未真的形成浪潮，小本经营一般都是赚的少亏得多。
　　这也就导致，贷出的钱很有可能有一半都收不回来。
　　为了止损，他们唯有提高贷款的利息，多收，才能保证有的赚。
　　但李天因为自己的到来，对大明的未来十分的有信心。
　　所以才敢给出这样低廉，甚至让人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低利率。
　　这个大掌柜倒也算是一个人才，在正式开业之前，先抛出这两个重磅炸弹似得消息，吸引众人的主意。
　　接下来正式开业之后，即便不能马上火爆起来，也算引起了巨大的舆论效果。
　　待时间慢慢发酵，皇家钱庄的好处被人到处宣扬，这些舆论到时必将转化为源源不断的客流。
　　见时机差不多了。
　　那个大掌柜从身边人手中取来一面铜锣，猛地一敲，震天铜锣声，当即将所有嘈杂的声音盖过。
　　众人一愣。
　　大掌柜趁机说到，“吉时到，本店正式开业！”
　　说罢，又猛地一敲。
　　清脆的声响中，挂在钱庄三层小楼四角上的鞭炮被人点燃。
　　一时间，整条正阳大街都被笼罩在，巨大的噼里啪啦声响之中。


第215章 立碑明志
　　鞭炮声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震得躲在人群中的李天耳朵都有点发麻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浪潮一般的人，瞬间涌向了占地将近一千多平方的钱庄里面。
　　“我要存钱，存一千两。”
　　“我……我要借贷，我要做生意……”
　　见到汹涌而来的人群，钱庄里面负责招待的人，不紧不慢，一一应对。
　　“存取请到左边领取号牌，按照号牌顺序，轮到您会有人叫您。”
　　“办理借贷的还请从右边的楼梯上二楼，二楼有专门的人负责管理借贷。”
　　没人能想到，这还仅是钱庄的第一天开业，居然一下子就涌入了数百人想要办理业务。
　　李天夹杂在人群之中。
　　看了半天，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了然的笑意。
　　原来，这数百人之中居然有不少，他都熟悉面孔。
　　“御马监的小德子，尚膳监的小喜子……”
　　暗自苦笑道，“这个朱高燧倒也有点头脑啊，居然这时候就懂得用‘托’这种手段了。”
　　卖茶的有茶托，卖酒的有酒托，现在连钱托都见到了，也算没白来大明一遭啊。
　　这时，被汹涌的人群，给生生挤回了李天身边的张清欢。
　　见李天一脸的笑意，心里还有些芥蒂的小声对他说到，
　　“这难道就是陛下您今天要带清欢看的东西吧！”
　　李天微微一笑，略显得意的道，
　　“没错，清欢感觉如何，可还看得过去。”
　　张清欢眉毛一扬，冷哼道，
　　“别家钱庄都收取抽润，唯独陛下这家不收，还给予一定的利息。
　　前期固然能吸引不少的人前来存钱，兑换银票。”
　　“但长此以往，钱庄没有收益，只出不进，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关张！”
　　她显然还在气头上，说话也不是很客气，上来就指出了，目前钱庄看起来最大的漏洞。
　　李天也没有生气，而是故作神秘的道，“你怎么就知道朕的钱庄赚不到钱呢。”
　　“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不收钱，反而给钱，傻子都知道这是入不敷出啊。”
　　“呵呵，这点清欢姑娘大可不必担心，钱庄不是还有借贷业务吗，多少还是有的赚的！”
　　说到这个张清欢就更来劲了。
　　“这个就更不用说了，愿意借贷的人有几个是真心愿意还的，况且这里的利钱还如此的低。
　　他们自然是能拖就拖了，恐怕您借出十万两，最后能收回一万两就不错了。”
　　李天暗自赞叹一声，
　　“她作为一个从未经过商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了解到这些问题。
　　倒也算的上是个心思敏捷的人才。嗯，找个机会倒是要好好试试她……”
　　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对她说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朕详细解释给你听好了。”
　　转过一个拐角，来到另一座小楼前。
　　王福早就在此等候了。
　　他满脸笑意的对李天说到，“陛下，您感觉如何，今天这场面还算过的去吧！”
　　李天看着他一脸的献媚样，不禁莞尔，笑道，“这竖立石碑，镌刻钱庄细则，恐怕是你主意吧！”
　　王福憨笑一声，
　　“陛下果然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这石碑的确是老奴昨天听了陛下的教诲之后，连夜找人定做的。
　　为了找这么大一块石碑，手底下的小崽子们差点腿都跑断了。”
　　对他们能想到，将这些东西刻到石碑上，的确有点出乎李天的预料。
　　石碑不是可以轻易毁掉的东西，也不同于简单写在纸上的东西。
　　刻到了石碑上就等于是做出了保证，象征意义远大于宣传的意义。
　　古人的观念中，非是非常重大的事情，不用石碑来记录。
　　但一旦用上了，就表示此事是得到上苍关注的，不可轻毁。
　　不管是对立下誓言的人来说，还是对前来办理也业务之人，都有着极大的警示作用。
　　这样一来，一是给普通的百姓一个保证，二来也算是标示着主家的决心。
　　随便夸赞了王福两句，让他那二百来斤的身躯差点都飘起来。
　　李天就带着张清欢等人上了小楼三楼。
　　这座小楼，距离钱庄不算远，从下面看两者之间虽然没什么联系，可三楼之间却被一道廊桥链接了起来。
　　从这边可以直达，钱庄的三楼。
　　这三楼是钱庄几个大掌柜办公商议要事的地方，有人严密的把手，闲杂人等是绝无可能上来的。
　　此时钱庄的二掌柜郭六虎，三掌柜胡让，以及钱庄真正的大掌柜赵王朱高燧，都已经再次等候。
　　见到李天到来，几人连忙施礼。
　　“罪臣郭六虎见过陛下！”
　　“臣弟见过皇兄！”
　　见到郭六虎，李天也是满眼的唏嘘。
　　遥想办过多月前，他已经是个土埋半截，垂垂老矣的朽木之人。
　　可此时竟然容光焕发，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十多岁一般。
　　不得不说，好心情还真是长寿的秘诀，居然能让一个人焕发出这样的生机来，真是不可思议。
　　随意的摆了摆手，
　　“今日朕微服出宫，就不必多礼了，都起来吧。”
　　说完，做到了一张紫檀椅上，对刚起身的郭六虎道，
　　“怎么样，郭大裆最近过得如何。”
　　郭六虎这段时间可谓是大起大落，从险死还生，到当上钱庄的二掌柜，他简直如在梦中。
　　到了此时，他都还时不时的以为，自己是不是发了什么癔症，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整理了一下思绪，回过神来，他高声对李天说到，
　　“回陛下，老奴最近过得非常的好，好的都让老奴感觉不太真实。”
　　“哈哈，有什么不真实的，如果连这你都感觉不真实，那要是等到皇家钱庄遍地开花。
　　拥有分店上百上千家的时候，你岂不是要直接吓死。”
　　“老奴知错，是老奴失态了，还请陛下见谅。”
　　见他的窘态，众人一阵哄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话刚说完，刚刚在前面主持开业大典的那个中年人匆匆上楼来了。


第216章 大掌柜释疑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朱高燧就指着此人对李天介绍到。
　　“皇兄，这就是臣弟给钱庄选的大掌柜，叫做陈方敏，之前一直都在臣弟的府上当幕僚
　　不瞒皇兄，臣弟之前之所以能积攒下那么大的家业，可是多亏了这位陈先生在后面出谋划策呢。”
　　见朱高燧身为一个王爷居然对此人都有这么高的评价。
　　李天也不由得多看了此人两眼。
　　微胖却不显臃肿的身材，目光炯炯十分的有神，四十来岁的年纪，正处在一个人最巅峰的时刻。
　　虽然光从样貌上看不出此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从先前他从容不迫的主持开业。
　　又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将围观之人的情绪调动起来。
　　以李天的经验来看，此人对如何把握人心，应该是有着十分深厚的经验。
　　“这样的人或许当不了一个好官，可做生意绝对是一把好手。
　　朱高燧居然愿意将这样的人才，放出来主持钱庄，也正是难得啊！”
　　“不错，不错，倒是有那么一股子奸商油滑劲头。”
　　如果是别人出说这句话，绝对会被当成骂人的话。
　　但能被李天这个皇帝说上一句奸商，那就是对他本事的认可了。
　　陈方敏连忙跪下，高呼万岁。
　　“谢陛下赞许，小人比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李天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身旁一脸的无所谓的张清欢，就对陈方敏说到。
　　“将来皇家钱庄是绝对要开遍大明的所有地方的，能管理好一家钱庄不算本事，能管理好全天下的钱庄才是真本事。”
　　“正好今天有人不信朕的钱庄能赚钱，你就给她讲讲，咱们这个钱庄到底怎么赚钱吧！”
　　陈方敏开头还没太明白，但听到后面，李天居然说。
　　他将来可能会掌管天下所有钱庄，这不禁让他激动的手脚都开始颤抖了。
　　不只是他就连王福郭六虎等人都明显的浑身一震。
　　开玩笑，管理天下钱庄，这得多大的权势啊，说出去恐怕比户部尚书的名头都要响亮吧。
　　陈方敏是整理了好半天的心情，才慢慢缓过神来。
　　“陛下尽管问好了，小人必然有什么说什么。”
　　“好，那你就说说，将来，钱庄到底该如何赚钱吧！”
　　清了清嗓子，陈方敏起身高谈起来。
　　“按照咱们钱庄将来的规划，这京城的一家主号，五家辅号，周边府县二十四家分号，共三十家仅是个开头。”
　　“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多富裕人家，小人经过估算，大约估算出，愿意将家中银钱存放到钱庄的不足五成。”
　　“大多数人家即便出门还是愿意带着银两铜钱出门。”
　　“这一部分人，就是咱们钱庄首要要争取的人群。”
　　“小人调查过，现在京城四大钱庄的存银总数，大概在两三千万两左右。
　　而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从他们的手中，将这些存银争取过来。”
　　朱高燧见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到，赚钱的方面来，略显着急的催促道，
　　“陈先生你是怎么回事，陛下问的是怎么赚钱，你怎么总说这些东西啊。”
　　陈方敏不急不缓的道，
　　“陛下，王爷还请稍待，小人马上就说到了。”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到，
　　“收容存银只是咱们的第一步。”
　　“只要有了大笔的存银在手，咱们可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不管是借贷收息，还是与其他钱庄拆借，都是大笔入账的好买卖。”
　　这时，听了半天的张清欢还是没太搞懂，这其中的道理，忍不住的问道，
　　“这和其他的钱庄放贷有什么不同，而且这里的利钱还那么低，怎么可能赚到很多钱。”
　　陈方敏看了一眼张清欢，他眼光何其毒辣，早就看出了她是个女儿身。
　　见她和李天靠的那么近，料想，她即便不是宫中后妃，也是李天十分关注之人。
　　不敢怠慢，拱手道，
　　“这位……兄台有所不知，这正是本钱庄的高明之处！”
　　“普通钱庄放贷，不过是小打小闹，每次借贷个十两八两的，多的也不过是百两千两而已。”
　　“而且利息高昂，弄得很多本就有困难的人还不起，甚至发展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可咱们不同，咱们选择放贷的对象虽然也有小门小户。
　　但这只是小部头，不足多虑，真正的目标群体，是那些豪商巨富们。”
　　“打个比方说，北方某地受灾，急需一大批粮食。
　　有个富商想要花重金从富庶的南方购买粮食，到北方贩卖。可是他手中钱不够买这么一大批粮食。
　　这个时候，咱们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暂借给他一万两，用来买卖粮食，前后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等他的粮食出手，我们就可以收入一千两或者两千两。”
　　“这其中，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他在本地的借的钱，可以从南方的皇家钱庄支取。
　　若是卖粮食的人，也在咱们皇家钱庄存放银钱。
　　咱们的钱根本就不用离开钱庄一步，就能完成这笔买卖。”
　　“这其中的风险等于是零，咱们只是动动手指头，就收入一两千两，试问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买卖吗！”
　　张清欢有些懵了，不解的道，
　　“天下还有这样做买卖的，要是如此，天下做买卖之人的钱，岂不是都被你们赚了吗！”
　　李天这时微笑着道，
　　“陈大掌柜解释的不错，对钱庄的理解也很透彻，朕很满意。”
　　“至于清欢不明白的地方，就由朕来解释给你听吧！”
　　他站起身来，伸出一个手指来，
　　“第一步，用免抽润给利息的方法，从民间募集大量的银两。”
　　“第二步，以绝对优势的存银，对大宗交易大型买卖进行投资，从中赚取巨大利益。”
　　“第三步，投资占股优质产业，鼓励小商户进行更多的商业活动。”
　　“只要这三步做好，将来钱庄一年赚的钱，恐怕连整个国库的税收都比不了。”
　　张清欢有些不理解，惊呼道，
　　“陛下莫不是在开玩笑，区区一个钱庄，即便是数量多了点，居然真能赚到这么多的钱？”


第217章 所谓资本
　　李天哈哈一笑，心中得意的道，“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作为弄撬动这样资本的人。
　　想要玩出更多的花样来，简直易如反掌，一年区区千万两的收入，在将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还只是初期，将来可能还要远超你的想象。”
　　不管是张清欢还是朱高燧王福等人，都陷入了对未来，钱庄日入万金的憧憬之中。
　　受益最大的郭六虎甚至已经开始老泪纵横了。
　　年入千万，是什么概念。
　　到时候，大明就能多养活一倍的兵马，多给朝臣们多发一倍的薪俸。
　　有了这些钱的补充，普通百姓甚至可能只需要纳一半的税就行了。
　　到时候整个天下将会变成什么样。
　　没敌人再敢打大明的主意，大明境内商业繁荣，百姓人人安居乐业，这若不是盛世，那还有什么是盛世。
　　当然，想象终归是想象。
　　赚的钱多了，花钱的地方自然也就多了。
　　钱不管是到什么时候，都是不够用的。
　　君不见，后世华国一年岁入十多万亿，依然觉得不够用呢。
　　要知道，后世的生产力可是比大明强了何止万倍都不止啊。
　　看着自信的李天，再看房间内，众人满脸希冀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的众人。
　　张清欢第一次开始动摇了。
　　“难道陛下说的都是真的，区区一个钱庄，竟然真的能起到改变整个大明现有格局的作用。”
　　受限于众人的见识，他们可能只关注着，钱庄的赚钱能力，却并未看到。
　　等钱庄正式崛起之后，对普通人，尤其是对小商户的影响。
　　小商户是什么，那是一个国家是否繁荣的标示。
　　商品只有流通起来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金钱也是这个道理。
　　打个比方。
　　一个旅客夜宿旅店，给了掌柜房钱一两，掌柜用这一两还了屠户的肉前。
　　屠户又用这钱还了裁缝的衣服钱，而裁缝有用这钱还了欠掌柜的酒钱。
　　旅客临时有事决定不住了，掌柜将钱又退给了旅客。
　　一分钱没花，可不管是掌柜、屠户，还是裁缝，他们之间的账却全都清了。
　　这就是流通的价值，这时的一两银子，就不只是一两银子了，而是三两是五两。
　　这同时也是大明此时的状况。
　　凡是有了点钱的人家，不是封到坛子里深埋地下存起来，就是买房买地。
　　根本就没想过让钱流通起来，所以钱能创造的价值就很有限。
　　而开设皇家钱庄的目的，就是为了从百姓手中将那些被存起来舍不得花的钱。
　　吸引过来，用钱庄的力量，迫使这些钱流通起来。
　　一旦钱开始流通，能创造的价值，也将会大增。
　　到时候人们也就能更加关注工商业的发展，也就会有更多的人投身到商业活动中去。
　　等到商业繁荣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竞争。
　　而竞争就会催生出更多，更有价值，更加精良商品出现。
　　从侧面提升整个国家社会的科技创新能力。
　　人们对钱，对资本的追求，是一个家族乃至一个国家进步的原动力。
　　若是一潭死水，怎么可能养得出一条条大鱼来。
　　李天开始创建皇家钱庄的本意，其实是为了揽财的，可后来他却明白了。
　　这其实就是用一国之君的力量，潜移默化的改变社会变革的意志有力的大手。
　　所以他才如此的重视钱庄，如此的关注钱庄的每一步的发展。
　　甚至为了钱庄的事，他连吕震勾结兵部尚书这等大事，都暂时抛到了脑后。
　　钱庄刚刚开业，下面还有诸多事情要忙，需要各位掌柜的时刻关注。
　　陈方敏郭六虎等人相继告退。
　　房间之内此时只有王福朱高燧李天还有张清欢四人还在。
　　张清欢还未从先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朱高燧也算是见惯了风浪，很快就恢复如初，
　　嬉笑着对李天说到，
　　“皇兄，今天钱庄刚刚开业，就有如此盛况，大势可期已。”
　　李天倒是没他想的那么乐观。
　　不管怎么样，京城的四大钱庄此刻依然是霸主级别的存在，想要击垮他们，至少要三五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若是他们狗急跳墙，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一切还都不能大意。
　　于是他淡淡的说到，
　　“高燧，作为钱庄的幕后大掌柜，你可不能如此轻视那些隐藏的危机啊。”
　　朱高燧不解，“钱庄有我坐镇，后面还有皇兄你的支持。
　　这普天之下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找咱们的麻烦。”
　　李天冷哼道，“虽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动了四大钱庄的利益，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他们单独一个，朕不放在眼里，可若是他们联合起来，联手发难，即便是朕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其中的后果。”
　　朱高燧却是满不在乎的道，
　　“宝源钱庄的孟贤英已经被皇兄你打发去凤阳为太祖守灵了，不可能有什么大动作。
　　丰北钱庄是晋王朱济喜和我们几个产业，咱们都是自家人，也不容再也。”
　　“剩下的就只有汇通钱庄广和银记钱庄，他们两家即便联手。
　　在京城这个地界，想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皇兄你是不是多虑了。”
　　李天微微摇头道，
　　“四大钱庄的产业在京城的也只不过他们的一部分而已，更多的却都是分散在地方，不得不防。
　　但朕担心的并不是他们在钱庄方面对皇家钱庄施压，这点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朕担心的反而是，他们背后的勋贵们联合起来……”
　　李天这么一说，朱高燧总算是明白了。
　　但他此时已经被，钱庄的美好前景弄得有些膨胀了，冷声道。
　　“他们敢联合起来，就不怕皇兄你手起刀落给他们好看吗！”
　　李天苦笑道，“若是天下事，只要杀几个人就都能解决，倒也简单了。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啊！”
　　见李天满脸的苦涩，朱高燧不知想到了什么，却嘿嘿一笑。
　　“这些事还是留给皇兄去头疼吧，臣弟可没那个脑子去费力琢磨这些事。”
　　见他不愿和自己分担烦恼，李天也是无可奈何，摇了摇头道，
　　“罢了，朕既然放心将钱庄交给你搭理，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其他的事，就交给朕吧。”


第218章 日入二百万两
　　张清欢好似觉得无聊了，就嚷嚷着要去下面看一看。
　　李天也只好陪同。
　　来到二楼的贷款部。
　　此时，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三个状着胆子，来这里咨询的。
　　在这层办公的都是宫里挑选出来，为人精明，办事稳妥的小太监。
　　因为事先被各大掌柜吩咐过，再加上这里是关系到他们后半生幸福的地方，这些小太监显得十分的热情。
　　虽然只是三四个来咨询贷款的，可是他们还是用足了十二分功夫，来给他们讲解其中关窍。
　　有的人给他们递上上好的茶水，有的人拿来从尚膳监定做的特制糕点。
　　有的人在给他们解说，有的人在一旁负责记录。
　　基本上一个客人就有三四个小太监在招呼。
　　见到这种场面，李天也是欣慰不已。
　　他在现代时，何曾见过，银行的职员向亲爹一样对潜在客户这么客气，除非对方是千万甚至亿万富豪。
　　这些小太监从小就被灌输了，服从温顺的思想，办起事来不仅十分的小心谨慎。
　　而且还特别的有耐心，即便对方没听懂，他也愿意一遍又一遍的给他们讲解。
　　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注，和大老爷一般的待遇，让那几个来咨询的家伙，感觉十分的不自然。
　　开始是怎么都不能适应，被小太监们围着说了半天的话，估计也就听懂了一半而已。
　　这时，负责这一层的胡让见到李天等人下来。
　　生怕吓着那几个客人，并没有给他们跪下见礼，而是低声拱手道，
　　“老奴见过陛下，赵王殿下。”
　　朱高燧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
　　轻声问道，“怎么样，有多少人向咱贷款了。”
　　胡让脸色有些发苦，
　　“不敢欺瞒殿下，到现在为止，一单还没成呢，他们大多都是来咨询的....”
　　李天轻笑着道，“不急不急，这么利好的消息，总要让他们先适应一段时间才行。
　　第一个月，只要你们能做成十单二十单的就成了。”
　　一听说只有这点要求，胡让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拍着胸脯保证道，
　　“陛下放心，多了老奴不敢说，十单二十单的，老奴就算是跑断了腿也会完成的。”
　　点了点头，李天再次指点道，
　　“前期，钱庄只为了打响名头，稍稍让点利，也没多大关系。
　　只要有了足够的名声，即便你不去找，客人也会主动上门的。”
　　胡让立马笑着说到，“是这个理，还是陛下看得通透。”
　　随便又应付了他几句，他们几个就来到了一楼的存取部。
　　这一层比起二楼人就多太多了。
　　略微一扫，少说都有二三百人。
　　虽说有一小部分是朱高燧找人假扮的，可真来这里存款兑换银票的，依然有不少。
　　有的人甚至听说，这边不仅不要抽润，还给利息。
　　立即就跑到别的钱庄，将自己的钱全都给取了出来，来这边存。
　　看到这种盛况，朱高燧忍不住揉搓着双手，兴奋的道，
　　“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多人，那一天要可是要收多少银子啊。”
　　李天瞧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忍不住奚落道，
　　“瞧你那点出息，这才哪到哪啊，总有一天，这里不仅会爆满，甚至连外边都会排上一溜的长队。”
　　朱高燧有些怀疑的道，
　　“真会有那么多人，皇兄恐怕是在说笑吧！”
　　李天不置可否，
　　“你若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不出三年，作为京城皇家钱庄的总号。
　　这里必定会成为财富的汇聚之地，全京城乃至全天下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李天这不是在说大话。
　　放眼后世，即便是一个小地方的地方总行，哪天不接待个千八百的客户。
　　发达城市，一整座大楼都是人家银行的人，光是工作人员恐怕都要超过千人。
　　这里虽然是大明，可是作为天字第一号的钱庄，每天要是不接待个千八百人，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而且接待的还都是有钱有势的大客户，普通的小客户，估计连步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瞧他那自信的样子，朱高燧也有点相信了。
　　哂笑道，“皇兄说能成那就能成，臣弟相信皇兄的判断！”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有的小太监甚至嗓子都喊哑了，才好不容找到号牌的主人。
　　“地字二十七号，在不在，地字.....不在的话，换人啦！下一个地字二十八号....”
　　李天瞧着那扯着嗓子喊号的小太监，看得只心疼。
　　“也怪难为他的，这么多人挤在这里，想要让一个人听清楚他喊的话，的确是不容易啊。
　　以后要想个办法，改善一下这种情况。”
　　饶有兴致的又看了一阵，李天就有点不耐烦了。
　　见时间也差不多中午了，就叫上张清欢和朱高燧几人一起去旁边的馆子，随便吃了点东西。
　　吃完东西，正在闲聊的时候。
　　满脸喜色的陈方敏和郭六虎联袂而来。
　　见大家都是便装，他们也都没怎么见礼。
　　就喜滋滋的对李天和朱高燧禀告道，
　　“陛下王爷，大喜啊！”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咱们就得银二十多万两，这还是其中一小部分。
　　若是那大堂中的那些人都办理完，恐怕将有二三百万两入账啊。”
　　朱高燧一听刚喝下的茶水差点直接喷出来。
　　“多少，你说可能有二三百万两？”
　　“没错，殿下，这是老奴和陈大掌柜，共同估算的结果！”
　　朱高燧虽然想到可能会很多，却没想到仅是第一天就有这么多。
　　李天笑了笑道，
　　“这第一天只是存，并无人取，多点也很正常。
　　而且看在高燧的面子上，今天来了不少的达官显贵，他们估计是才是大头。”
　　“今后每天若是能有二三十万两的收入，就算很不错了。”
　　朱高燧眯着双眼一副财迷的模样又道，
　　“那也是很不错了，一个月也能有六七百万两，一年岂不是有好几千万两？”
　　李天摇头道，
　　“你想多了，今天只是存，或许从明天开始就开始有人取用了。
　　朕估计，若是不出什么大的差多的话，今年年底之前能保持存款在两三千万两，应该就是极限了”


第219章 归心
　　几人经过一番盘算，也是觉得这个数字还算合理。
　　唯有朱高燧一脸的不甘，小声嘀咕道，
　　“才这么点？臣弟觉得，怎么也应该翻上一番吧！”
　　李天有些奇怪，怎么今天朱高燧变得这么财迷了，之前怎么没感觉出来呢。
　　“你就知足吧，若是咱们的钱庄真的得到了全京城百姓和王公贵族的全力支持，翻上一番自然是有可能的。”
　　“但你也不想想，这天下的有钱人，大商贾占一半，勋贵们战一半。”
　　“商贾还有可能将钱存在咱这，可是那些官员还有勋贵们。
　　他们即便手中有钱，又有几个敢把钱存到朕的眼皮子底下的。”
　　王福等人都是连连点头，
　　“陛下此言不差，若是他们真的将全部身家存到钱庄，那陛下查处贪官污吏，岂不是一查一个准。”
　　朱高燧老脸一红，嘿嘿一笑，心里有很多话，生生憋在肚子里面没敢说出来。
　　其实他和晋王朱济喜等人合办的丰北钱庄里，就存着很多朝廷大员钱。
　　只不过他们一般都是用化名，甚至直接就用家中下人，或是亲戚的名义开的户头。
　　这些事作为主人之一的朱高燧自然是不敢和李天说的。
　　不过他想通了这些之后，也大概明白了皇家钱庄目前的处境。
　　那些勋贵官员，虽然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的确是有不少人来存钱，可他们是绝对不敢存太多的。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点反倒成了皇家钱庄急速增长的某个限制。
　　他暗中琢磨，“倒是要想个办法，最好是能让那些有钱又不敢声张的人，把钱存进来，又不让皇兄发现就再好不过了。”
　　钱庄刚刚开业，虽然还有很多潜在的问题没有爆发出来。
　　李天对这些情况也是知道的，但今天毕竟是钱庄第一天开业。
　　大家都非常的高兴，他也就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添堵了。
　　简单的又和他们聊了一阵，嘱咐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钱庄的发展之后。
　　他就带着张清欢王福等人随便又游玩了几个地方，在天黑之前，返回了宫里。
　　虽然也没逛多少地方，可是张清欢还是玩的很高兴。
　　可是一回到宫里，她似乎就又想起了，和李天的事情，连忙告辞。
　　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住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外面晃荡了大半天的李天也是累的够呛。
　　而明天是大朝会，要起大早。
　　想起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商议处理，他的心就烦躁的很，吃过晚膳没多久，就睡下了。
　　....
　　皇家钱庄的事，虽然没有在宫中大肆的宣扬开来。
　　不过这些平时闲着无聊的太监宫女们，都是非常热衷八卦的。
　　这等关系着他们后半生福祉的大事，其实早就传的人尽皆知。
　　而今天正是钱庄开业的日子，他们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的，其实心里的波澜早就快隐藏不住了。
　　待王福离开坤宁殿之后。
　　立刻就有不少各监的总管围了上来，不住的打探着钱庄的情况。
　　王福可是亲眼看着钱庄真金白银的往里面收，而这一切他出力极大，此时显得非常的有成就感。
　　站在和他品级一样的其他几位总管面前，他也不自觉的扬起了脖子，对他们的恭维很是受用。
　　“王总管，您别不说话啊，倒是和咱们说说看，这钱庄究竟怎么样了。”
　　王福特意提高了声线，“哼，有咱家出马，有陛下在后面亲自出谋划策，岂有不成的道理。”
　　“可是收到了不少的存银，有多少，可有十万两？”
　　“十万两！你也太小瞧咱家，太小瞧陛下了吧，给你们机会大胆的猜，猜猜今天一天进项多少！”
　　有人说道，“估计怎么也有二三十万两吧！”
　　也有人说，“咱家绝的可能不止，估计少说也有五六十万！”
　　王福鄙夷了一声，“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吧，为了区区几十万两，值得陛下亲自出马吗？”
　　御膳监包述等着一双不可置信的双眼道，
　　“莫非不止这个数？”
　　转视一圈发现众人都是吃惊不已的模样，王福更是开怀了。
　　大笑着道，“谅你们也猜不出来，咱家就告诉你们吧，仅是第一天，皇家钱庄就得存银二百七十五万两。”
　　骤然听到二百七十万两这个巨大的数字，一种太监宫女顿时都听傻了。
　　那可是将近三百万两银子啊，要知道此时大明的内库。
　　最充裕的时候也不过只有四五百万两银子，这还仅是第一天啊。
　　要是一个月，一年之后，那个数字岂不是更加的让人疯狂。
　　“苍天保佑，这下可太好了，让我等残缺之人。
　　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以安度晚年、得享清福的地方了，老天待我等不薄啊！”
　　见有人居然激动的跪倒在地，连连的对着天地磕头。
　　王福不乐意的道，
　　“此事是陛下为了我等的将来，特意想出来的办法，你们感谢老天有什么用，要感谢也要感谢陛下才是。”
　　“对对对，王总管说的是，是咱家糊涂了！”
　　说完，立即转头向着坤宁殿，李天今晚安歇的地方，三拜九叩起来。
　　“感谢陛下鸿恩，感谢陛下仁心，老奴万谢陛下！”
　　“陛下体恤之恩，老奴无以为报，唯有肝脑涂地才能偿还万一啊。”
　　感谢玩李天之后，他们又将王福给围了起来。
　　对着他也是一通感激。
　　“感谢王总管为我等不辞辛劳的忙碌，咱家再次立誓，从今以后，内廷以王总管您为尊。
　　若是有人在胆敢对王总管不敬，咱家第一个不放过他！”
　　不管这些人的话是不是真心的，对自己的感激之情又能持续多久。
　　王福此时还是觉得，这么多天的辛苦总算是值了。
　　他苦熬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今天吗。
　　今日能得到几乎所有各监总管的感激，对王福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加让他高兴和感到荣耀的事情了。
　　从此以后，他王福注定会成为一个被所有阉人记住的人，甚至还有可能在青史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值了，一切都值了。”
　　他也不仅红润了眼眶，心里颤抖不已，“感谢陛下，感谢上天给了自己这个机会.....”


第220章 各方反应
　　相比宫里太监宫女们的欢天喜地，仿佛过年一样的热烈气氛。
　　京城四大钱庄的总店，却是显得一片愁云惨淡。
　　汇通钱庄的背后是晋商，而晋商多出自贫苦百姓之中，在朝中人脉并不算广。
　　但能在勋贵豪族林立的京城之中杀出一片血路，闯出晋商汇通钱庄偌大的名号，可见他们也是非常的有实力的。
　　汇通钱庄建立的初衷，也不过是为了方便晋商之间的资金转换而已。
　　随着晋商发展的越来越好，这才让汇通钱庄逐渐成长为天下四大钱庄之一，也开始逐渐招揽普通百姓的存取借贷业务。
　　相比其他几家来说，被皇家钱庄这么一冲击，晋商的根本未动，即便有所损失，也只是其中微小的一部分而已。
　　不过即使微小，那也是肉，还是让汇通钱庄的几个大掌柜和主事人心痛不已。
　　“查清楚了吗，你们的确是看到当今陛下也出现了？”
　　“查清了，小人认出了王总管，能让王总管如此小心侍奉的，除了当今陛下，不可能还有别人。”
　　主座之上的中年人，脸色变化不定，手里折扇不由的握紧，眉头紧皱，
　　“这下的确是麻烦了，若是连当今陛下都参与其中，相比这所谓的皇家钱庄必然不会是小打小闹.....”
　　有人见他居然如此的脸色，不由的紧张起来，
　　“大掌柜，咱们到底该怎么办！仅是今天一天，就有上百人来钱庄兑现。
　　柜上存银一下子就少了几十万两，要是在这么下去，咱们汇通可能就要完啦！”
　　那大掌柜沉吟半响，却还是没想出什么好的应对办法，为有叹息一声道，
　　“哎，时也命也，幸好皇家钱庄也只是开在京城左近，暂时没有向外延伸。
　　汇通的在外的根基并未受到冲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底下人忍不住的悲戚道，
　　“难道咱们就这么拱手将京城的利益全都让出来吗，这.....这也太委屈了吧！”
　　大掌柜也忍不住的跟着伤感起来，
　　“既是皇室出面，我等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对手，为今之计，也只有暂时放弃京城的市场了。”
　　闻言，堂中众人都是一脸的不甘，可又无可奈何。
　　这时有人提议道，
　　“我们根基为损，他皇家钱庄既然敢用给利的方法招揽客源，我等也未尝不可尝试。”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众人的热烈讨论。
　　大掌柜其实也是非常不甘心就这么退出的，见大家居然都这么踊跃，当即拍板道，
　　“变则通，动则活，既然已经如此了，我等也唯有放手一搏而已。”
　　“传话下去，汇通所有铺子，暂时停止营业整顿。
　　一来防止发生挤兑，二来尽快弄清楚皇家钱庄的模式.....”
　　大掌柜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一个个都振奋的连夜行动了起来。
　　和汇通这种没什么背景，只是一帮子晋商组从的团体不同。
　　广和银记钱庄的背后是太湖商帮，背靠的是户部尚书夏元吉和吏部尚书钱义。
　　虽然两人都没有直接参与其中，可钱庄毕竟是有着他们一份干股的，每年分润到手的好处也是不少。
　　此时他们遇上了天大的困难，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来找自己的靠山来说项。
　　夏元吉的府上，钱义也被邀请而来，堂下坐着的则是广和银记钱庄在京城的几个主事。
　　“堂部，您可要给我等做主哇，那皇家钱庄仅是开张一天。
　　就生生从咱们的嘴里咬下去一大块肉，几十万两银子啊！”
　　夏元吉和钱义暗地里也都听说了，皇上要内廷太监筹建皇家钱庄的事宜。
　　可是他们也没想到，李天的手段居然如此的辛辣。
　　居然用上了不仅不抽润而且还给利息，这种伤人伤己的手段。
　　不过他们毕竟也是当了几年十年官的人精了，并且还身处这等高位之上。
　　只是简单的分析打探，就弄明白了其中关窍。
　　尤其是和户改局接触颇深的夏元吉，更是明白李天此举的深意。
　　若不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可能会由衷的赞叹李天一声，“高，实在是高！”
　　钱义虽然了解的并不多，可也不算少。
　　面对底下人的诉苦，他们俩也唯有相视苦笑，并未给出什么有用的见解。
　　即便他们有办法，此时此刻他们也是不敢用的。
　　见自己的主心骨，半天都不说话，底下的人有些急了。
　　“堂部，如此下去，广和银记在京城的生意恐怕会缩水大半，到时候......”
　　此人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其中代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的。
　　不就是，你们不帮忙解决这件事，今后的分成可是也要大大的缩水了。
　　夏元吉两人又如何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只是李天此时正在实行变法，而钱庄又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他们即便有点什么小心思，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挑事啊。
　　没看到，就连晋王赵王等人开办的丰北钱庄都不敢之声，他们又如何敢有什么大动作呢。
　　见他们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夏元吉忍不住的劝慰道，
　　“想必你们也都清楚，皇家钱庄的真正幕后东主是谁了吧。”
　　底下人不甘心的点了点头道，“小人的确是听说了一些，说是赵王！”
　　见他们似乎还未真的领悟，夏元吉忍不住的苦笑着说道，
　　“若真的只是赵王参与其中，老夫又岂会如此为难，你们也不想想。
　　单凭一个赵王，能调用的了那么多的太监宫女吗！”
　　有人仿佛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的高呼道，“难道不是赵王，而是当今圣上？”
　　钱义点头道，“还算有几个明白人，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为什么和我夏老尚书，不愿多参与此事了吧！”
　　广和银记作为和官员们往来最密切的钱庄之一，如何不明白连皇上都参与其中意味着什么。
　　当即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得颓然窘丧。
　　“哎，当真如此，我等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从今以后，唯有夹着尾巴做人啦，但愿陛下能给咱们流口汤吧。”


第221章 先发制人？
　　先后有两家钱庄，不是想着改变自身，来迎合新生的环境，就是表示认怂。
　　剩下的宝源钱庄因为主事之人不在京城，并未有什么动静。
　　而晋王朱济喜的丰北钱庄早就被李天和朱高燧警告过，更是不敢有任何的出格举动了。
　　至此，原本本来被李天当成大敌的四大钱庄沦陷过半，再也无力阻止皇家钱庄的崛起。
　　但此时正在呼呼大睡的李天并不知道这些变化。
　　事后得知，李天也是大喜过望，直言自己的运气好。
　　第二天，四更才过。
　　李天就被王福等人叫醒。
　　“陛下，要上早朝了。”
　　正常来讲，其实早朝是每天都要上的，一般三个小时左右。
　　但此时因为朱棣刚死了不到一个月，而李天原身朱高炽身体又弱，所以每日的早朝就暂时变成了三日一早朝。
　　即便是三日一次，李天还是有点嫌多。
　　倒也不是他懒，而是这种充斥着诋毁勾心斗角的朝会，让他一想起来就有点心烦。
　　可他此时是个皇帝，不得不接受这种设定。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强震精神爬了起来。
　　在一帮宫女太监的帮助下，穿戴好杏黄龙袍。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在江保等人的陪同下前往了奉天殿。
　　如同往常一样，各部官员早已安静在奉天殿等候。
　　待李天坐下，江保一声，“有本上奏无本退朝”之后。
　　李天这才发现今天的早朝群臣的气愤好似与以往有些不同。
　　大家仿佛都憋着什么，都不愿第一个开口。
　　李天心中暗自嘀咕，“今天这些家伙都怎么了，往日一个比一个能说，今天怎么格外安静。”
　　瞧了一眼，各部尚书的位置，夏元吉老神在在，闭目养神。
　　钱义东张西望，好像在特意闪避他的目光，其他几个人也大多如此。
　　就连杨士奇等人也都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好像那上面有什么花似得。
　　知道他们必定有事，李天为了赶紧结束这场早朝，，不得不逼迫他们一下，腾地站起身来。
　　“既然大家都没事要奏，那就退朝吧！”
　　说着他转身作势要走。
　　见他真的要奏，群臣终于不再淡定了。
　　让人没想到的却是，兵部尚书李庆第一个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要奏。”
　　看到李庆，李天当即就想起了诸葛正参奏他和吕震勾结贩卖官粮之事。
　　只是黄严等人还未有报告，他也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参与其中还是另有隐情。
　　可芥蒂已生，李天对他好感直降到底。
　　不得不重新坐回龙椅，淡淡的开口道，
　　“李尚书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庆板着脸，朗声道，
　　“臣要参左都御史吕震贪赃枉法，勾结边军贩卖官粮一事。”
　　闻言，李天心中冷笑不止，“好哇，朕还没找你的麻烦，你倒是先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
　　当即他脸色一凝，冷声质问道，“吕震贪赃枉法一事，东厂还在调查之中，难不成李尚书掌握了什么新的罪证不成！”
　　李庆好似早有准备，不卑不亢的道，“臣掌管兵部多年，对边军个地状况烂熟于心。
　　经过臣的调查，那些被贪墨的粮食去向，臣已已经完全掌握。”
　　李天看着他好似一切和自己无关的表情，心里是越发的火大，强咬着牙道。
　　“那你倒与朕和众卿家说说看，那些粮食到底都去了哪。”
　　“臣不敢隐瞒陛下，那些粮食多数都落入了武远伯朱荣的手里。”
　　李天脸色微变心里更奇怪了，“李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这种事怎么当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
　　眉头皱起，刚想问他有什么证据。
　　阳武侯薛禄却是站出来指着李庆的鼻子喝道，
　　“李尚书，你此话可有真凭实据，如此污蔑朝廷九边重将。
　　一旦引发什么后果，即便你是兵部尚书，恐怕无法承担。”
　　李庆此时仿佛是铁了心的想要揭发此事似得，神态更加的庄重的道，
　　“臣手中自然是有铁证的，否则事关边军大事，臣怎敢胡说。”
　　说着就从袖口之中拿出一张纸来，对李天说到，
　　“陛下，这就是臣搜集来的涉及到的所有将领，以及涉及到的各地负责押送官吏名单。
　　陛下若是不信，只要找到这些人，一问便知真假！”
　　江保连忙将名单递给李天。
　　只是扫了两眼，李天就发现了其中不正常的地方。
　　但他并未多说什么。
　　而是一扫其他大臣，问道，
　　“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
　　杨士奇等人先前早就和李天通过气，原本打算低调处理此事的。
　　却没想李庆竟然如此大胆，当堂就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他脸色铁青，却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杨士奇这个当朝首辅都没说话，其他人就更不敢多言了。
　　等了半天还是没人答话，李天更是恼火。
　　不过他此时还不确定李庆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好直接给出决断。
　　“李尚书既然将此事调查的如此清楚，可有妥善的解决办法。”
　　李庆表情十分凝重，拱手道，
　　“陛下，臣以为此事只能暗中解决，不宜大张旗鼓。”
　　心中觉得好笑，“你他妈的都当朝参奏的，早就闹得尽人皆知了，还保密个屁啊。”
　　强忍着怒火道，
　　“却不知该如何的暗中处理！”
　　李庆故作悲戚的道，“若不是查出了真凭实据，臣也是不敢相信武远伯堂堂一个九边重臣，居然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臣以为其中必有隐情，陛下不如急召武远伯入京，让他当面和陛下您说清楚。”
　　若是，李天原本就不知道此事，他还真会以为，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可此事此时已经算是宣扬了出去，朱荣既然知道死罪难逃，又岂会甘愿赴死？
　　这时薛禄却站了出来，面带不忿的道，“陛下，臣也以为其中必有什么隐情。
　　臣愿意亲自前往大同，亲自将武远伯押送回来面见陛下。”
　　两人这么一唱一喝的看似针锋相对，其实早就有所串通。
　　李天从刚刚入手的那份名单之时，就已经对此有所发觉。


第222章 当堂质问
　　这李庆看在似痛心疾首的斥责朱荣的罪责，其实不过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话，为他说情罢了。
　　他献上来的那份名单，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若是仔细深究就会发现。
　　涉及到的将领虽然不少，可真正掌握实权，和朱荣关系十分密切的人却是不多。
　　即便李天震怒之下，将所有人都砍了，其实对朱荣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薛禄看上去像是在和李庆互相拆台，其实话里话外，还是非常向着朱荣这些边军将领的。
　　而杨士奇等人之所以不愿在此时开口。
　　分明也是知道了李庆等人的用意。
　　而恰巧前两天，李天才和他们商议过进行军改的事宜。
　　但此事涉及的人员非常的多，确实不宜在这个时候，当众宣布。
　　否则，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朝廷中的将领指不定会掀起什么乱子来呢。
　　只不过此时李庆和薛禄一唱一和的，就当着自己的面演戏，这让李天感觉。
　　这些人似乎将自己当成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二傻子，实在是让他气愤的够呛。
　　若是李天先前没接到诸葛正的奏报，已经知道了贪腐一事，李庆其实也参与其中。
　　他估计还真的被人蒙在鼓中。
　　说不定，看在他们一心为了朝廷的份上，还会当面夸奖他们两句。
　　想到这里，李天再也忍受不住了。
　　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喝道，
　　“够了，李尚书，你口口声声说此时另有隐情，那朕问你，在这其中你又在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见李天居然如此震怒，李庆当时就懵了。这怎么说的好好，突然就发火了呢？
　　他当即脸色一白，跪倒在地，
　　“陛下明鉴，臣实在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啊。”
　　见他还想嘴硬不肯如实招来。
　　李天扭头对江保说到，“去将黄严给朕带来，告诉他不管查到多少，朕让他立即禀报。”
　　江保领命，连忙命人去办。
　　奉天殿的气氛一下子，仿佛凝结了一般。
　　再也没有人敢乱动，甚至连小声攀谈的声音都消失了。
　　就连杨士奇等人也是一脸不解。
　　“陛下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即便李尚书当面将此事说出来。
　　可能导致很多不好的结果，可也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
　　在等待黄严的时候，李天索性，直接走下了台阶，来到了李庆的面前。
　　李天在诸葛正参奏他的时候，也曾详细的看过李庆生平。
　　知道他在洪武年间，以国子监学生的身份代右佥理都御史而入仕。
　　后在刑部任员外郎，外放绍兴，充任了一任绍兴府知府。
　　在朱棣夺得大宝之后，他也是第一批投靠效命之人。
　　被朱棣委任为刑部侍郎。
　　因为人耿直、处事严明，很是得到朱棣的看中，在永乐十八年的时候，李庆就当上了工部尚书。
　　距离他改任兵部尚书其实时间并不长。
　　总的看起来，李庆这个人其实还算是挺有才干的。
　　就连北京城的督造，他其实也是出力甚多。
　　李天其实是一直非常看好李庆的。
　　只不过因为之前马大忠等人的事，他的侄子李存良也参与其中。
　　又因李敏的事，让李天对他生了几分芥蒂。
　　此时又听闻他参与到了贪墨官粮大案之中，对他的好感是一降到底。
　　李天绕着李庆转了两圈，转的众人心里直冒问号。
　　就连李庆也是冷汗直冒，心里直犯嘀咕。
　　“李庆啊李庆，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李庆一脸的苦涩，仰着头道，
　　“陛……陛下这是何意，臣……臣不明白。”
　　见他还不肯招认，李天的耐心也算是差不多到头了。
　　“既然你不肯说，那朕就替你说好了！”
　　“朕问你，吕震指使郭文玉倒卖官粮一事，你是否也参与其中？”
　　“不要着急否认，朕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又岂会当面诬告一个朝廷重臣！”
　　“你若是自己招认，朕看在你为朝廷效力多年的分上，或许还能对你网开一面，可你若是还执迷不悟……”
　　“哄”
　　不管是杨士奇等人，还是其他朝臣，一听到这话，顿时惊呼起来。
　　“这怎么可能，李尚书他充任兵部尚书才多久，怎么可能也参与到此事之中？”
　　李庆闻言，顿时吓得冷汗如雨下，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起来。
　　但他还是极力的争辩道，
　　“陛下明鉴啊，臣……臣只是……只是……”
　　他已经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黄严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陛下，老奴幸不辱命，总算查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不再理会李庆的反应，他接过黄严调查来的东西，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看了起来。
　　可是这一看之下，李天反而脸色变了又变。
　　弄得一众朝臣是又是懵逼，又是好奇。
　　最后，李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猛地一甩将那叠信件似得东西，扔到了李庆的面前。
　　“你给朕好好看看，这都是什么东西，现在你还敢说，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李庆颤抖着将地上信件一一打开，匆匆一扫，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一封封全都是他和朱荣等人往来的私人信件。
　　且不说别的，仅凭里通外臣这一点就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更别说信件里面的内容了。
　　当即就吓得他面无人色，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这时的李天虽然还是很愤怒，可是火气反而没有从前那么大了。
　　原因无他，主要是同过这些信件，他才发现李庆的确是参与到了贪墨官粮的事件之中。
　　但他却并未在其中获得任何利益，本该他拿的那一份，他反而全都换成了粮食运往了九边。
　　李天此刻也是有点搞不懂，这个李庆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了。
　　慢慢坐回到龙椅之上。
　　李天淡淡的说到，
　　“说说看吧，你参与其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庆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整个人神情一变，带着点悲戚的口吻道，
　　“陛下既然已经知晓，臣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陛下您猜的不错，这件事，臣的确是参与其中，而且还是臣主动与武远伯等人联络实行的。”


第223章 另有隐情？
　　众人闻言，无不惊叹。
　　“什么，我没听错吧，竟然是李尚书主动参与其中的？”
　　“堂部，您为何如此糊涂啊，这种事您怎么可以……怎么能……参与其中呢”
　　李天轻喝一声。
　　“不要吵，让他继续说下去。”
　　李庆越说越激动，未得命令，居然主动站了起来。
　　他大手一指北方，朗声道，
　　“先帝五征蒙古，为我大明，至少打出了二十年的和平，这等功绩无人不服。
　　可五次远征也几乎耗空了大明自先帝登基以来所有的积累。
　　朝廷税收也出现了问题，九边边军粮饷更是时常发不出来。”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对李天拱手道，
　　“陛下，既然看过臣与武远伯往来的信件，应该也知道，九边卫所其实已经大不如前。
　　还能满员的卫所其实已经十不存一，更有甚者，甚至已经不足一半。”
　　“敢问陛下，卫所如此糜烂之下，边军粮饷又如何能得到保证呢。”
　　他说的这些情况李天早就了解到了，听完也是脸色如常，波澜不惊。
　　可除了杨士奇等几个阁臣之外，其他朝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各个都震惊莫名。
　　“李尚书说笑的吧，这种事情可不好开玩笑。”
　　“这不可能，九边乃朝廷边关紧要之地，怎么可能糜烂至此？”
　　李庆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呼，继续说到，
　　“为了不引起边军的骚乱，臣唯有出此下策……陛下，臣这也是没办法啊！”
　　还不等李天表态，杨士奇却是冷哼一声，
　　“既然李尚书已经知道此事的严重，为何不向陛下禀明，难道你认为陛下会连这点小事都无法处理吗！”
　　李庆红着双眼道，
　　“阁老有所不知，边军闹腾的最凶的那几日正是陛下昏厥之时，臣即便是想向陛下禀告，也是没办法啊。”
　　“哼，狡辩，即便当时陛下不省人事，宫中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处理政务。
　　朝中也有我们几个阁臣辅助，难道非要你这个兵部尚书私下解决才行吗！”
　　李庆顿时语塞。
　　苦笑着摇了摇头，仿佛人命了似得，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他这么做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很多人都知道，宣府和大同是九边之中最为很重要的两个军镇。
　　而其中宣府的位置最为关键，可谓是守护京城的最后一道关隘。
　　而宣府的守将恭顺侯吴克忠，与镇守大同的朱荣一直都不对付。
　　朱荣一直都想取而代之，时常与他在朝廷之中互相攻违。
　　而朝中也有不少大员支持朱荣，让他取代吴克忠。
　　李庆就是其中之一。
　　九边卫所糜烂，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身为兵部尚书的李庆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与朱荣暗中通信，并且主动弄粮食帮他度过难关。
　　就是想等吴克忠的宣府出了问题之后，在想办法在朝中游说，替他将宣府弄到手。
　　他这样做其实有两个目的。
　　其一，自然是为了巩固在朝中的地位。
　　其二，就是吴克忠父子兄弟三人，虽然战功赫赫，但他毕竟是蒙古人，天然就被很多朝臣所不信任。
　　让他常年驻守宣府这个京城门户，其实让很多人都不太放心。
　　相比之下，朱荣这个皇室宗亲，自然是要比出身蒙古的吴克忠更值得信任。
　　而朱荣敢堂而皇之的与朝廷中人勾结贪墨官粮，其实也是有这个原因在。
　　但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暗地里支持也就算了，但当面勾结，可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勾结边军大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能说的都说了，李庆此时也知道，自己要是只认下协助他人倒卖官粮一事，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可若是连勾结边军将领也认下，可就真的要人头不保了。
　　李天经过连番的调查之后，虽然了解了不少内情，但还是有很多地方并未完全弄清楚。
　　九边卫所糜烂，是事实，他私运粮食暂时平息了九边骚乱，也是事实。
　　这两项相加，乍一看，李庆这么做的确是情有可原。
　　可他暗中勾结边军将领也是事实，且不说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仅此一项，就足够砍他三五回头的。
　　轻哼一声，
　　“李尚书这就说完了？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李庆眼巴巴的望向武将那边，期待他们能为自己说两句好话。
　　可先前还和他统一战线的武将们，此时却都闭口不语，就连薛禄都左顾右盼的，不肯和他对视。
　　绝望之下，李庆也唯有卖惨一途还可以尝试。
　　于是他颤抖着伏地说到，
　　“臣有负陛下所托，没能管理好九边，还请陛下治罪。”
　　李天冷眼一扫殿中众人，见他们一个个都闭嘴不语，似乎并没什么人为他讲情，心里也是大概明白了这帮人的心思。
　　心中暗想，“这帮家伙，出风头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慷慨激昂，真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反倒一个个都哑巴了。”
　　“既然，你自己也认为罪不可赦，那朕就成全你。”
　　说罢，一摆手，
　　“来人，将李庆暂时革职收押，待一切水落石出再多定夺。”
　　一句话，堂堂一个兵部尚书，九卿之一，说罢免就罢免了。
　　众人是如何的震惊可想而知。
　　李庆也是完全懵了，他自认为，即便自己有错，可至多也是被训斥一番，降职留用也就顶天了。
　　可没想到，李天居然下手如此的很，竟然将他革职查办，这几乎就等于直接判了他的死刑啊。
　　当即，他心如死灰，感觉一切都完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等死一般。
　　这时杨士奇等人也站出来说到，
　　“陛下，李尚书的确有错在先，可他也是出于朝廷的安稳。不得已而为之，如此惩戒是不是有些过了？”
　　夏元吉也跟着说到，“陛下，念在李尚书年事已高，还请陛下饶他一命吧，莫要让老臣子们寒了心。”
　　黄准也没想到，李天居然如此的果断，也急忙劝慰道。
　　“还请陛下三思，李尚书虽有过错，却并无私心，陛下还是从轻处理吧！”
　　见到有人替自己求情，李庆也赶忙求饶，“陛下，臣知错了。”


第224章 清查卫所
　　李天冷笑一声，
　　“刚刚你们怎么不说话，此时又为他求情，朕的命令已下。
　　难不成，尔等想让朕当一个朝令夕改的糊涂皇帝吗！”
　　他话说的如此严重，就连杨士奇都是脸色巨变，连忙跪倒在地，口中疾呼，
　　“陛下恕罪，臣不是这个意思。”
　　其他人更是吓得不管再多说一句。
　　李天之前虽有火气，可自打看完李庆和朱荣之间的几封书信之后，其实火气已经降低很多了。
　　他之所以会有如此态度，完全就是装出来给所有人看得。
　　重罚李庆也是他要试探众人态度故意为之。
　　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他已经决定，今天就要宣布，整改边军事宜。
　　经过这番震慑，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已经如同惊弓之鸟，生怕李天一个不爽，连他们也被牵连在内。
　　在这种情况之下，推出军改方略，相信反对的声音会小上很多。
　　于是他沉吟一阵，面色一转冷声喝问道，
　　“边军卫所糜烂，朕已经有所耳闻，但天下卫所糜烂的又何止大同一地。”
　　“为何，吴克忠镇守的宣府就没有这档子事？”
　　“难道说，少了尔等那十万担的粮食，边军就会饿死人吗！”
　　质疑之声入耳，仿若雷鸣，震得李庆是心神涣散，赶紧告罪到，
　　“臣知罪，是臣一时糊涂……请陛下重重责罚，臣绝无异议”
　　“哼，重罚你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治了你的罪之后，边军的情况就能有所改善吗？”
　　被李天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李庆的头低的更低了。
　　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李天双目精光一闪，正色道，
　　“现在，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你能将此事办妥，让朕饶了之前犯下的过错也不是不可能。”
　　突如其来的机会，让李庆重新焕发了生的希望，连忙说到，
　　“陛下请吩咐，臣即便是肝脑涂地，也会拼死完成陛下嘱托。”
　　听他这么说，李天心中暗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好，那从今日开始，你就代朕巡视天下卫所，将所有卫所吃空饷，糜烂程度逐一调查清楚！”
　　此言一出，立刻换来满堂惊呼。
　　老将薛禄更是直接跪倒在地，
　　“陛下，此事重大，诏令万不可轻易下啊！”
　　成国公朱勇也是跟着说到，
　　“陛下三思，如此一来，天下卫所必然震动，恐怕九边局势生变啊！”
　　李天见出言反对的都是军中将领，对他们为何如此反对，他是心知肚明。
　　冷声道，
　　“尔等不必多言，此事朕意已决！”
　　若是李庆今天将朱荣的事情当朝说出来之前，李天或许会考虑一下，此事的影响。
　　可朱荣指使他人他人贪墨官粮的事情此刻已经弄得满朝皆知，他就是想低调也是低调不了了。
　　趁此时机强势推出军改新政，反而是遏制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
　　见李天都如此说了，不管是李庆还是杨荣等人都知道，李天这是彻底下了决心。
　　李庆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脸色挣扎半响，最终还是一咬牙道，
　　“臣领旨！”
　　多余的话，他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李庆心里知道，他一旦接下了这个重任，就等于是彻底和天下卫所的将官。
　　甚至朝廷那些勋贵们决裂了，再也没可能回到从前的状态之中。
　　心里不知道多苦涩呢。
　　但他也没办法，若是不解下这个重任，他可能真没几天好活了。
　　在李天看来，清查天下卫所亏空的重任，非一般人能承担的了。
　　而李庆不仅是兵部尚书，且能力不弱，他先前虽然和武将们沆瀣一气，有所勾结。
　　但经过今天的这一番敲打之后，武将们对他的见死不救，已经彻底让他寒心。
　　如此一来，就没有人比他更合适接下这个重任了。
　　生怕李天是一时冲动，杨士奇拱手上前询问似得道，
　　“陛下，此事是否还需要商议一下。”
　　他这话看似是在劝慰，其实是在和李天请示。
　　李天大手一挥，
　　“士奇不用问了，朕已经决定，此事也无需再议了。”
　　态度如此坚决，就连阁臣的建议，李天也置之不理。
　　这时，武将们才知道，李天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整治卫所了，一个个脸色都变得煞白。
　　那些卫所可都是他们的根基，是他们财富的重要来源，一旦被清查。
　　且不说他们是否会被波及清算，就算没被清查，今后入项也定会大打折扣。
　　心中都不由的开始暗恨起李庆来。
　　原来，李庆在今日上朝之前，就听闻李天命人查他，为了不被东厂的人抓住把柄。
　　他和一众武将商议过后，决定先发之人，主动将倒卖官粮的事抖出来。
　　本想利用武将们的支持，逼迫李天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东厂的人居然如此的神通广大，居然这么快就查到了他和朱荣往来的信件。
　　更没想到的是，李天在盛怒之下，想要将他革职查办、置之死地。
　　武将们见李天发怒，生怕连累自己，也都没出言救他。
　　最后李天更是抛出，整治天下卫所的重磅炸弹。
　　一想到今后再也不能花天酒地，再也不能大手大脚的花钱享受。
　　再加上李庆转眼之间，从一个待死之人，竟然成了他们的催命鬼，他们如何能不气愤。
　　可他们当着李天的面，又不敢真的对李庆怎么样，唯有将这口怨气隐藏在心里。
　　宣布完这件事之后，李天也不打算继续和他们扯皮了。
　　“既然没别的事了，士奇你们几个随朕后堂议事，李尚书稍待，其他人退朝吧！”
　　江保见状，扯着嗓子喊道，“退朝！”
　　那些跃跃欲试的武将们，虽心有不甘，可也只能暂时作罢。
　　一个个勾肩搭背的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的嘀咕，商量着今后的对策。
　　杨士奇等人随着李天一同进入了内阁。
　　还不等杨士奇他们发问，李天却率先开口道，
　　“拟旨，令武远伯朱荣，恭顺侯吴克忠火速进京述职，不可耽误片刻！”


第225章 一同倒霉
　　杨士奇等人虽然不解，却依然照做。
　　不多时旨意拟好，用印之后，就有人快马加鞭，带着赶往九边宣旨意。
　　内阁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半天杨士奇才忍不住问道，
　　“陛下，之前咱们不是商量过，此事宜缓不宜急吗！”
　　李天摇了摇头道，
　　“话虽如此，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啊。
　　之前只有吕震参与其中，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此时，连兵部尚书都参与其中，你让朕该如何处理？”
　　杨士奇等人脸色一僵，
　　“是臣等疏忽，没能察觉此事，还请陛下治罪。”
　　将一张边防图徐徐展开，李天指着宣府和大同道，
　　“宣府的和大同位置是有多么重要，这点不用朕说，你们也都应该明白。
　　一旦这两个地方任何一个发生意外，都可能导致不可估计的严重后果。”
　　“事态，本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李庆当朝奏报，却等于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朕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杨士奇不解的问道，
　　“可在这个时间推出军改，清查天下卫所，不是等于火上浇油，让九边陷入更大的旋涡之中吗！”
　　李天却轻笑着摇了摇头道，
　　“这点士奇你不用担心，朕早就想过了。朱荣等人贪墨官粮在先，心里正是七上八下的时候。
　　朕没有直接降罪与他，反而是宣旨让他入京，他反而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几人相视一眼，都是猜不出李天为何有此自信。
　　杨荣出声问道，“陛下为何如此自信，武远侯不会有所动作呢。”
　　李天一直大同的位置道，
　　“根据黄严从李庆处搜来的书信来看，朱荣其实一直和吴克忠不太对付，加之大同卫所出了问题。
　　他此时过的其实也是举步维艰，根本就没实力敢跟朝廷叫板。”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此时清查天下卫所，对朱荣来说，不仅无害，反而可能会有好处。”
　　黄准点了点头，
　　“这第一点臣能理解，可这第二点，臣着实是搞不明白！”
　　其他几个人也都是如此，一同望向了李天。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朕问你们，假如一个神仙突然出现在一户贫苦农户家，对他说，可以给他十两银子，让他度过难关。
　　代价是会给他的仇人，‘一个富户’一百两银子，你们说，这个时候，农户会怎么选择。”
　　杨士奇摇头苦笑没有说话。
　　任瑾想了想直言道，“他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自然会接受这十两银子的救命钱。”
　　几人皆认为任瑾的话有道理，都点头赞同。
　　李天微微一笑，
　　“朕和你们的想法不同，朕认为，那个农户宁愿继续挨饿受冻，也不愿他的仇人的到那一百两。”
　　几人不解，都问道，
　　“这是为何，天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李天解释道，
　　“这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
　　“同样道理，朱荣和吴克忠既然有仇，大同卫所吃不饱饭，他自然也不希望宣府的卫所能吃饱。”
　　“宣府的卫所糜烂程度，不比大同差，甚至更甚一筹，若是真的清查下去，更倒霉的只会是吴克忠。”
　　“而朱荣有信心得到朝中大多文臣武将的支持，他自然不怕。”
　　“你们说这个时候，清查卫所，是对他有利还是不利呢。”
　　杨士奇道，
　　“可即便如此，难道武远伯不怕到时候陛下连他和恭顺侯一同治罪吗。”
　　李天摇头道，
　　“从今天朝廷上的反应来看，朱荣的背后还是有很多人支持的。
　　即便朕同时降罪他们，估计他也有办法将罪责降到最低。”
　　黄准怒道，
　　“借着朝臣的支持，无视法度，这同欺君何异，陛下万不可轻饶了他。”
　　他们此时也总算是明白了李天的真正用意。
　　李天傲然道，“你们还记得，朕之前和你们说过，将来的兵阵战法都会有巨大变革的事吧。”
　　“是，臣等记得。”
　　“朕不是不想办他，而是时间未到。
　　等到变革成功，将军在一只军队中作用将会降到最低，到那时。
　　即便是九边重镇的将领，朕说换就换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听到李天这么说，几人都露出了神往之色。
　　最后还是杨士奇问道，
　　“那陛下急召他们两人入京，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就先晾他们一阵子吧！”
　　这件事算是处理完了，于是李天将在门外等了半天的李庆也给叫了进来。
　　此时的李庆完全没了往日那种咄咄逼人的势头，完全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模样。
　　苦着脸躬身对李天行礼道，
　　“罪臣参见陛下。”
　　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说话。
　　李庆连忙起身，恭敬的给各位阁臣见礼，显得十分的恭敬。
　　如此做派，他也是不得不如此。
　　担负起清查天下卫所的重任之后，就等于全天下的卫所将领都将他当成了仇敌，他几乎很难在朝堂上找到任何一个盟友了。
　　此时若是得不到几位阁臣的支持，估计他就算是找一两个手下都很困难。
　　杨士奇微笑着道，
　　“大家同殿为臣，李尚书何必如此多礼。”
　　李庆苦笑道，“阁老见笑了，德孚（李庆的字）如今是戴罪之身，今后还需要各位的多多支持啊！”
　　李天一指旁边空闲座椅，对他说到，
　　“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朕今天也不是有意针对你，今后用心办事，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谢陛下信任，老臣……老臣……”
　　说着说着，他就红着双眼哽咽了起来。
　　堂堂兵部尚书，五六十岁的人，哭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好了，关于清查天下卫所之事，朕先前已经和士奇他们商议过。
　　具体该如何行事，你们商议出个章程来，今后有他们配合你，你大可将心放进肚子里。”
　　得到李天的承诺，李庆总算是止住了哽咽，赌咒发誓，一定会将此事办好。
　　李天不禁莞尔，又嘱托了他几句，就离开了内阁。


第226章 这玩意就是火铳？
　　清查天下卫所，等于是动了所有武将的蛋糕。
　　接下来遇到的麻烦事，绝对是少不了的。
　　本来李天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将这件事上马，可谁又能想到。
　　李庆为了摆脱嫌疑，居然当朝将这件事给捅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天不得不匆忙之间，将这件事提上日程。
　　他不是不想参与到杨士奇等人的商议之中，而是先前几天他已经和杨士奇等人具体商议过军改的详细。
　　前后两次的商议，相信杨士奇等人应该早就有了完整的备案，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还有一点就是，文臣本来就和武将之间有所芥蒂。
　　自己若是参与其中，他们未免不会有所顾忌，反而不美。
　　所以他才将事情交代下去之后，就任由他们几个商议处理。
　　不过这件事说起来简单，真的要将天下卫所清查一遍。
　　快的话少说要一年到两年，慢的话，两年三年都是有可能的。
　　这期间具体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李天也知道，自己也必须有所准备才行，否则真要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自己若是连一点镇压的力量都没有，岂不是要遭殃。
　　龙骧四卫此时交给了郑和按照前世方法训练，虽然只有月余，但战斗力的提升还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相应的，每日消耗也是在逐步的增加。
　　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明朝的卫所官兵，每三日一操，每半月一演，不是他们不想每天都操练，而是日日操练。
　　粮饷军械的消耗就会直线上升，以大明现在补给来说，是根本就跟不上。
　　自大采用后世的方式练兵之后，龙骧四卫的各种消耗，直接翻了三倍不止。
　　按照现在的消耗计算，这些能养活龙骧四卫的物资，放到从前足以养活两倍甚至三倍的人手。
　　李天在得知这种情况之后，并没有放弃，而是咬着牙让他们坚持。
　　从前是没多余的钱给他们补给，但此时皇家钱庄已经上马，只要不到一个月，可能就有一千多万的进项。
　　虽然这些钱都是别人存到钱庄的，可只要钱庄不被人挤兑，临时抽调出三四百万两，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谓好钢要用到刀刃上，李天打算用这笔钱，在次充实一下自己手中的实力。
　　而增长自身实力的最好办法，无非就是进一步加强龙骧四卫的战斗力。
　　想到这里，李天就对身边的江保说到，
　　“走，咱们去兵仗局瞧瞧！”
　　江保一愣，心中暗自寻思。
　　“陛下这是又犯了哪门子抽病，那兵仗局不是铁器就是满身污垢的工匠，有什么好看的。”
　　但李天的命令他不得不遵从，只好在前面带路。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位于皇城西北角的兵仗局。
　　兵仗局是内廷二十四衙门之一，负责掌造刀、枪、剑、戟、鞭、斧、盔、甲、弓、矢等军用器械和宫中零用地方。
　　因为有作坊的存在，占地位置不算小。
　　管事的太监也是仅次于十二监总管的掌印太监刘保和。
　　人未到，江保的声音就从老远的地方传了过去。
　　“刘保和在哪，陛下巡视兵仗局，还不赶快出来见架。”
　　一般来说，皇帝很少会来这种比较杂乱的地方。
　　刘保和也没想到李天居然突然造访。
　　他似乎正在忙什么事情，连身干净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带着两个管库，匆匆出来迎接。
　　“奴才兵仗局掌印刘保和见过陛下！”
　　李天微微打量了一下这个刘保和。
　　三十来岁，浓眉大眼的，皮肤略显黝黑，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内侍，反倒是像一个朴实的农家汉子。
　　“起来说话吧！”
　　这刘保和能在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就混到内廷二十四衙门之一的管事，说明他还是有一些能力的。
　　见他衣襟上都是污垢，江保脸色微变，仿佛苛责般道，
　　“刘保和你是怎么回事，见驾也不知道换身干净的衣服。”
　　刘保和显得很委屈，苦着脸道，
　　“奴才刚刚正在帮着修缮器具，一时间没来得及，还请陛下，江大总管恕罪。”
　　似乎闻到了江保身上略微有点硫磺的味道，李天好奇的问道，
　　“你刚刚在忙什么，身上这些污垢是火药吗！”
　　用力的拍打了两下身上的灰尘，刘保和连忙说到，
　　“不敢隐瞒陛下，奴才刚刚的确是在修理一些旧的火铳。”
　　一听到火铳，李天顿时来了兴趣。
　　他自大来到大明，还一次都没见识过大明的火铳呢。
　　“走，带朕去看看！”
　　刘保和虽然有些迟疑，但看江保也没说什么，只好带着李天两人来到了兵仗局的内部。
　　吩咐了几声之后，没多久就有两个体格健壮的匠人抬着几口木箱来到了几人身前。
　　刘保和从箱子里面翻出，三支长短不一造型奇怪的青铜圆通来。
　　并将其中一只，卖相看上去还不错。
　　长约三十厘米，中间有个鼓肚，后头死心，前段有个喇叭口，重约三斤左右的东西递给了李天。
　　李天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东西，有些奇怪的道，“这是什么，难不成这东西就是火铳？”
　　刘保和还以为李天从来没见过这东西，连忙上前解释道。
　　“陛下，这的确就是火铳，这只火铳是太祖爷洪武八年制造出来的火铳，距离现在已经有几十年了。”
　　“因为是样品之一，所以一直都未曾使用过，所以上面没有任何火药残留，陛下一时认不出，也不奇怪。”
　　李天有些失望的苦笑了一下，心中暗想。
　　“这是什么玩意啊，像个加长手电筒的破玩意也敢叫做火铳。”
　　当然他也知道，这个时代的火铳估计大多都是如此，并没有当面说出这句话来。
　　又看向了其他两个箱子里面的东西。
　　他指着其中一个管筒细长，通体足有一米五的东西，问道，“这也是火铳？”
　　刘保和连忙又将那东西拿了出来，上下擦拭一番，递给了李天道，
　　“回陛下，这不是火铳，这是长枪。”


第227章 试铳
　　李天这就有点搞不懂了，“火铳就火铳呗，怎么长短的叫法还不一样？”
　　见李天有所疑惑，刘保和赶忙向他解释道，
　　“陛下可能有所不知，铳一般指的是可以单手持握的火枪，一般是用来近战。
　　而长筒的火枪大多数是用来和骑兵作战，射程也比较远，所以大多称为火枪。”
　　李天听完他的解释，才算明白过来，原来，在火器刚刚诞生的早期，还有这些说法啊。
　　前面两个所谓的火枪，都和他想象中的火枪相去甚远，于是李天望向了最后一个箱子，问道，
　　“最后一个是什么？”
　　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好像很沉重，刘保和废了半天的劲才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只见一根长长的铁杆之上，前段镶嵌着三个和第一个火铳很像东西。
　　刘保和捧着这东西，一脸欣慰的介绍道，
　　“陛下，这就是目前兵仗局最好的三眼铳，能同时几发三枚子药，杀伤力比单筒火枪能强出不少！”
　　说完，他神色一暗，苦笑道，
　　“只不过，这三眼铳装填麻烦，而且射程有限，重量也很大，用来防守，还有些用处，但在进攻时就……”
　　李天心中鄙夷，“这东西跟个棒槌似得，能好用就见鬼了。”
　　越看越是失望，这时的大明，不要说燧发枪了，就连正经八北的火绳枪都还没发明出来。
　　虽说，此时的火铳也是用火绳来点燃药仓火药来发射的。
　　但现在火铳还只是一个直筒子，连后世火枪的形状还都没有。
　　想要用这种东西，来增强龙骧四卫的战斗力，不吝于开玩笑。
　　虽然很是失望，可没见识过这种东西的真实威力，李天即便是想要帮着他们改进火枪，也是没办法的。
　　于是对刘保和道，
　　“你可会发射，给朕放几发看看。”
　　听到李天这么说，刘保和有些迟疑了。
　　早期的火铳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最常见的就是火药填多了，发生的炸膛事件。
　　谁也不敢保证，每一个火铳都不会发生这种问题。
　　若是自己鼓弄的时候出了毛病，伤到也就伤到了。
　　没什么大问题，可万一要是伤到了李天，那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他连忙跪倒在地祈求道，“陛下此物太过危险，奴才虽然会用。
　　可万一伤到陛下，奴才就是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赎罪的呀。”
　　江保也在一旁劝说道，
　　“陛下，火铳危险，依老奴看，陛下还是……”
　　李天此时也算是财大气粗了，铁了心的想要搞出一种适合现在大明军队的火枪。
　　虽然知道这可能很难，但总不可能连实验一次都没就放弃的道理。
　　“不用说了，朕知道其中危险，朕远远的看着你们操作就是了。”
　　刘保和没办法，只能吩咐了手下几声，带着火铳和火药，小心心和李天等人来到了不远处的内廷侍卫们校场。
　　校场地方十分宽阔，用来练习枪法的靶子也足有二三百步。
　　这个距离已经是足够的安全了。
　　可是江保还是担心，整个人都挡在李天的前面，让他想仔细看看，这时的火铳是怎么发射的都没办法。
　　没好气的朝着江保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这才让满脸通红的江保让开。
　　不远处，刘保和十分熟练的用带着毛刷的铁杆，将那只单手铳内部清理干净。
　　首先塞上火绳，然后在充填引火药，压实之后，才开始填充发射药。
　　最后用铁棍压实，再填入铁珠碎石等增强杀伤力的东西。
　　这一步步看下来，看的李天头皮都有点发麻了。
　　仅是发射一发，刘保和居然就用了一分半左右。
　　这虽然也有当着他的面，他不敢有丝毫的马虎，特意放慢了各个步骤的原因。
　　但李天估计，即便是他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装填，至少也要一分钟才能完成一轮发射。
　　虽然心急，但李天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有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他还是耐着性子仔细的看了下去。
　　终于装填好了之后，刘保和单手举着火铳来到靶子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像李天请示，得到允许之后，他从身旁的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了火折子，点燃火绳之后。
　　就像是一根柱子一样，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等待火绳燃烧到药仓的那一刻。
　　为了安全，火绳燃烧的速度并不快。
　　大概十秒之后。
　　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那只有三十来公分的火铳的铳口猛地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火花。
　　一大团乌漆嘛黑的东西，散碎的向着十步远的靶子射去。
　　随后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
　　那些稻草编制成的靶子上，有的地方被铁珠穿透，有的地方没有，还有不少的铁屑镶嵌在上面。
　　火铳发射的声音很大，震得李天都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发射完之后，刘保和一脸兴奋的跑回到李天的身边，献宝似得对李天说到，
　　“陛下，感觉如何，这火铳的威力还算可以吧！”
　　李天撇了撇嘴，又揉了揉了还有点嗡鸣作响的耳朵。
　　心中忍不住的叹息道，“填充要一分钟，战斗距离只有十步也就算了。
　　可这威力，居然连稻草的靶子都没办法穿透，这他喵的也算威力还可以？”
　　他没多说什么，之后又让他实验了所谓的长枪和三眼铳。
　　三眼铳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是加强版的单手铳罢了。
　　无非是声音更大些，打中人的几率更多一点罢了。
　　倒是那个一米五长的长枪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惊喜。
　　也不知道是加长了弹道的关系，还是这东西的确是制作精良。
　　在二十步开外，这东西居然十次命中了七八次有余。
　　目前大明主流的三种火器，一一测试完毕，李天总算是对大明此时的火器有了足够深的了解。
　　总的来说，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差，两个的话就是很差，三个字就是相当差。
　　可能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大明的工匠此时已经能用手工锻造的方式，打造出一米五的无缝铁管了。
　　这是唯一让李天感觉到欣慰地方。


第228章 改造火绳枪
　　大明的火药公益目前来说还是处在世界最前沿的位置之上的。
　　让李天意外的是，此时他们居然就已经掌握了，颗粒火药的制作方式。
　　虽然只是黑火药，可此刻，距离黄火药硝化甘油之类的高爆火药的诞生。
　　还有几百年的时间，李天并不急着将这些东西搞出来。
　　火药没问题。
　　所以，大明此时的火枪之所以打不远，也打不准的主要原因其实就是出在。
　　枪管的制作工艺，和对火枪的理解上。
　　其实李天的要求也不算高，燧发枪他就不指望了。
　　那东西需要的火石虽然好弄，可是击发用的弹簧钢片，还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能弄出来的。
　　不过改进一下火绳枪，让火绳枪在一分钟之内能发射两次甚至三次他还是有信心能办到的。
　　想要达到这种地步，有一个简单的实用的办法，那就是采用定装火药。
　　所谓的定装火药，其实就是将定好量的火药，用特质的纸包裹起来。
　　需要用的时候，只要撕开纸袋将火药倒进去就可以了。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
　　首先，火药定量之后，就不容易发生火药装填过多，导致的炸膛甚至爆仓的意外发生了。
　　其次就是，采用定装火药之后，就可以省略，从弹药袋中一点点取火药的麻烦了。
　　仅是这一步至少能省去二十秒左右的装填过程。
　　火药方面的东西好解决，不管是事先让专门的人准备好，还是士兵在战前自己配装，都没什么大问题。
　　但想要再缩短发射间隔的时间，就必须完全改进火枪的结构和制作工艺。
　　这一点，李天多少也算是有了点想法，照抄几种后世见过的古董枪问题也不大。
　　不过，想要提升火绳枪的射程和威力，就有点难办了。
　　他苦思冥想，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升火枪的气密性。
　　让火药在点燃的过程中，能爆发出更强大的推动力。
　　所谓的气密性，说白了就是不漏气而已。
　　可是这一点上，对制作也铁管铜管的工匠技艺有着极大需求。
　　凭借那些老师傅的精湛技艺，弄出几个样品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若是想大规模的制造，难度可就大到没边了。
　　除非是采用后世的锻压技术，让钢管一次性成型，才有可能实现。
　　但这又要涉及到材料和锻压技术的问题。
　　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人头皮发麻的了。
　　暗自叹息道，“这个时代连现代工业的影子都没有，想要早点东西，真是难比登天啊。”
　　一下子跳的有点远，李天暂时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重新考虑到底该怎么改进现有的火铳。
　　招了招手，将刘保和叫道身边来。
　　指着那根像是铁管一般的所谓火枪说到，“兵仗局多长时间能锻造出一个这样的火枪来。”
　　刘保和仔细回想了一下道，
　　“若是熟练的工匠，差不多七天就能打造出一支来。”
　　李天顿时一皱眉头，忍不住惊呼道，
　　“什么？仅是打造这么一个破铁管就要用七天。”
　　刘保和还以为李天是怀疑他们怠惰，连忙解释，
　　“陛下恕罪，奴才所说的都是事实啊。”
　　“想要打造这么长一根铁管，工匠需要不眠不休的连续两天的时间。
　　煅烧捶打，然后才是定型，取直，最后才是打磨抛光！”
　　“这外面还算容易，但管道的内部实在是不好弄，仅是这一部分就要消耗工匠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完成！”
　　听完他这一通解释，李天这才知道，用纯手工的方法制作火铳居然这么的艰难。
　　随后他又想到一个问题，转身问刘保和道，
　　“照你刚刚所说，这一只火铳，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工匠打造的？”
　　对这一套流程还算熟悉的刘保和，当即回答道，
　　“回陛下，除了负责打造的工匠之外，还有负责验收的教匠等人……”
　　这时江保也在旁边解释道，
　　“火铳上都有负责锻造的匠人名字，陛下若是对这只火铳有什么疑惑，找到按照名册找到锻造之人也很容易。”
　　李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直犯嘀咕，
　　“怪不得大明有着几十万的专业工匠，一年的时间也打造不出多少火铳来，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人在忙活。
　　出了事倒是好找责任人，可这样一来效率岂不是降低了十倍还多。”
　　虽然他是找到了，制造力低下的问题，可暂时来说，对他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帮助。
　　抛却这些问题，他又问道，
　　“兵仗局此时会锻造火铳的有多少人？”
　　刘保和稍微思索了一下马上就给出了答案，
　　“能入选兵仗局的工匠都是技艺出众的匠人，基本上每个人都是一专多能的。
　　不少人都会锻造，只不过和专门的火铳工匠比起来，他们的技术多少还是有些差距的。”
　　李天也没管那么多，
　　“好，你将所有会锻造火铳的匠人都给朕叫来，朕有任务交代他们去办。”
　　江保和刘保和一时之间也搞不懂，李天到底还是要干什么，也不敢多问。
　　匆匆回到兵仗局之后，刘保和就赶忙将匠人都召集了起来。
　　而李天则是来到刘保和的专属办公区内，拿起纸和笔就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江保在一旁替他研磨，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李天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来。
　　不多时，将匠人们都召集起来之后的刘保和也赶了过来，见李天在作画，也没敢之声。
　　同江保一起静静的等待。
　　李天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总算是将设想中的火绳枪的解析图给画好了。
　　一共四幅画。
　　第一幅是火绳枪的主体结构。
　　第二幅第三幅都是各个配件的样子，上面还有详细的尺寸标注。
　　最后一幅则是各个零部件，组合的示意图。
　　不得不说，李天在绘画上还算是有点天赋的。
　　几幅图一目了然，只要不是傻蛋，基本上都能看的明白。
　　随手将这几幅图扔给了刘保和，
　　“按照图中的构造，朕给你三天的时间，将所有的东西按照详细的尺寸给朕打造出来！”


第229章 镇国神器？
　　刘保和不愧是工匠出身兵仗局掌印太监，只是端详了一小会。
　　立马就分辨出，图中画的居然是一只前所未见的火铳。
　　这只火铳通体一米五左右，枪管占了一米二，下方有木柄拖着，后头是一个粗大的托柄。
　　去他的地方他多少还都能看出来是干什么用的。
　　唯独他看不明白的地方是，在枪管的头上和尾部，各有一个的小点。
　　后面略微大一点，有两个岔头，前面的小点，只是一个点。
　　不过他按照经验，在脑海中稍微想象了一下这个火铳的用法，顿时明白了这两个小点的作用。
　　顿时将这种天才般的想法，化作了满脸的兴奋高呼道，
　　“陛下真乃天才啊，别的且不说，仅是多了这么两个小点。
　　奴才敢保证，命中的几率足可以提升一倍以上！这真是……真是……”
　　到了后面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种天才般的想法了。
　　加入准星，只是改动中的一个小部分而已。
　　李天虽然是在借鉴前人的智慧，但这也不妨他收割一波他人的惊叹，故意装出一副不是很在意的道，
　　“这算什么，等到这杆火枪真的造出来，有你们吃惊的。”
　　听见刘保和这个常年和火器打交道的兵仗局掌印都忍不住的惊呼出声，江保也跟着凑热闹的上前观看。
　　江保一身的武艺，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廷之内，都算得上有数的高手了。
　　本来是对火器一类的东西，很是不屑的。
　　不过他经过仔细的观察之后，发现。
　　这杆火枪，一旦锻造出来，只需要三杆以上，就连他也没可能闯入到李天的二十步之内。
　　他顿时苦涩的道，
　　“陛下，这等神器若是真的被大规模打造出来，恐怕天下习武之人就将再无用武之地啦！”
　　李天不置可否，虽说功夫的确是很奇妙，就连他自己也对功夫有着不小的好感。
　　但可惜的是，个人勇武的年代，始终都会过去。
　　即便这东西自己不拿出来，几十上百年后，也会由西方传入大明。
　　从而开启真正的热兵器时代。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与其让后来的西班牙，葡萄牙等弹丸小国，凭借船坚炮利欺辱大明。
　　还不如让大明将他们彻底打服，让他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才好。
　　看得出来，刘保和虽然是一个太监，却是太监中的异类。
　　他不擅长阿谀奉承，也不善于钻营，但做自己的工作却是非常的认真。
　　将图纸全部记载脑海之中后，他就忍不住兴奋的对李天说到，
　　“陛下，您给的图，画的十分细致，奴才保证三天之内定能给您做出一杆来。”
　　听到他说三天才能造出一杆，李天摇了摇头道，
　　“一杆怎么够，至少十杆才能检验这杆火枪到底怎么样。”
　　一听李天居然是要十杆，刘保和的脸顿时就塌了下来。
　　满脸苦涩的道，
　　“陛下，这东西，下面工匠是第一次做，三天时间，奴才让他们加班加点的赶工。
　　做出一个成品来，勉强能做到，可是十杆，奴才手下的人手是的确不够啊。”
　　李天没好气的道，
　　“说你什么好，你就不会动动脑子，每个零件交给不同的人打造，只要符合标准，最后组合一下不就成了！”
　　刘保和一时之间没太明白，
　　“可是这样一来，到了最后，没有一个人是全程打造的。
　　一旦这些人分开，岂不是再也没人有能力单独打造出这种火枪了吗。”
　　李天轻轻摇头含笑道，
　　“这点你不用担心，照办就是，这其实也正是朕的目的之一，这样一来，泄密的可能性不是小了很多吗！”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刘保和再次被李天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给折服了。
　　“也对，这等堪称神器的东西，一旦外泄，可就是一场大祸，还是陛下考虑的周到啊！”
　　于是他再度跪拜下去，十分恭敬的道，
　　“陛下想法渊深如海，奴才是拍马也不急啊！”
　　随意的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起来。
　　脸色十分郑重的吩咐道，
　　“这件事是内廷机密，除了参与到其中的匠人外，朕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此事，你明白吗！”
　　“是，奴才必当严防死守，绝不让神器的机密外泄。”
　　李天暗自苦笑，“区区一杆阉割的火绳枪都被称为神器，那今后自己要是鼓弄出蒸汽机。
　　甚至滑翔机之类的东西，又该如何称呼呢，妖器，魔器！”
　　“好了去忙吧，三天之后朕等你的好消息。”
　　恭敬的将李天和江保送走之后。
　　刘保和将兵仗局彻底的封锁了起来，三天之内不许任何人进入或者外出，违令者直接杖毙。
　　然后，整个兵仗局就像是蚂蚁搬家一般彻底的忙碌了起来。
　　……
　　回到坤宁宫也不过才下午两三点而已。
　　见时间还早，李天就打算找个清静的地方地方转一转。
　　眼看中秋就要了，宫里已经有了几分节庆的气氛，到处披红挂绿的，将原本的国丧之时白绸替代。
　　再也看不见那些东西之后，李天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仔细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不是洪水，就是贪腐，每一件都不让他省心。
　　好在钱庄也算步入了正轨，只要平稳的发展下去，自己就暂时不用为缺钱而心烦了。
　　走着走着，他突然道，好像一整天都没见到黄严了。
　　就转头对江保问道，
　　“黄严的东厂现在在忙什么！”
　　江保道，
　　“黄督主好像还在搜集贪腐案中涉及到的相关人员罪证。”
　　李天叹息一声，这件贪腐案，一波三折，不仅有户部侍郎。
　　都察院御使，兵部尚书，就连边军的重要将领都牵扯其中。
　　虽然比不上洪武初年，朱扒皮的几件大案，可也算是近几年，少有的大案了。
　　重要的人员，处罚的处罚，他都已经和杨士奇等人嘱咐过了，用不着他担心。
　　但低下涉及到的小官小吏，到底都怎么处罚，他也没怎么关注。
　　希望别弄出什么冤假错案来吧。
　　于是他就吩咐江保道，
　　“有时间，你也去看一看，警告黄严两句，千万不可弄出什么人员沸腾的错案出来。”
　　江保躬身施礼，
　　“老奴知道了！”


第230章 宴请
　　就在江保刚刚应声之后。
　　黄严突然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口中还大叫着，
　　“陛下，您可以要给老奴做主啊！”
　　见他居然如此的慌张，李天微微一愣，脸色凝重了下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慌里慌张的像是什么事。”
　　黄严故意挤出一脸苦相来，用十分凄惨的声调说到，
　　“陛下，老奴和诸葛御使奉命调查贪腐一案相关人等，发现成国公府上好像也牵扯其中。
　　今天老奴前往成国公府上要人，可没想到……没想到……”
　　李天一听这件事居然和朱勇都好像扯上了关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瞧黄严此时的一副衰样，看样子这是在成国公府上吃了大亏啊。
　　成国公一脉，是大明的开国功臣，在建文四年被封为国公，也是靖难之役的两位核心将领之一。
　　而朱勇是第一代成国公朱能的儿子，永乐六年袭爵，至今已经十多年了。
　　朱勇人长得人高马大的，虬须戟张，看上去是个莽汉，实则不仅领兵打仗是个能手。
　　做人做事也是极有分寸的，而且他和京城中的其他勋贵们的关系也都不错。
　　这点从他和朱高燧共同入股了北通会馆等产业，也能看出点端倪。
　　要说朱勇这个有勇有谋的铁杆保皇派，也参与到这次的贪腐大案之中去，李天也是有点不信的。
　　他冷声质问黄严道，
　　“黄严，你给朕老实的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严见李天表情严肃，还以为李天是打算给他撑腰报仇雪恨呢。
　　当即将心里的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带着哭音道，
　　“不敢欺瞒陛下，老奴查到，成国公的二公子朱佶，曾将部分贼赃运送出城，就想找他当面对质。”
　　“没成想，那朱佶仗着背后有成国公替他撑腰，不仅当面辱骂老奴等人。
　　更是在老奴亮出证据之后，命人将老奴等人乱棍打出府外……”
　　闻言，李天眉头紧皱，
　　“这朱佶现在在何处任职！”
　　“回陛下，朱佶此时在东城兵马司，任副指挥一职！”
　　李天将前因后果听得明白之后，他前后思索半天，才总算理清了这里面的关系。
　　官粮毕竟是朝廷记录在册东西，而且十万担官粮也不是个小数目。
　　想要将这么大宗的粮食偷偷运出城外，还不让人发现。
　　五成兵马司的环节是必须要打通的。
　　但五成兵马司，平时也不过是负责、负责京城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
　　即便是他们指挥使也不过是个正六品而已，副指挥也只有正七品。
　　七品官放到地方还能算个人物，可在京城这种三品四品遍地走，五品六品多如狗的地方，七品官实在是不够看。
　　可是作为成国公的二公子，朱佶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他不仅是国公之子，还是五成兵马司的副指挥，既有人脉又有职务之便，运送些粮食出城，实在是轻松不过。
　　想到此处，李天暗骂一声，“这个小王八蛋，怎么敢如此大胆。
　　难道他老子的俸禄不够他挥霍的吗，居然敢参合这种掉脑袋的事。”
　　心里骂归骂，可到底该怎么处理这小子，李天却是犯难了。
　　大明的勋爵是出了名的不好拿，非是立下过极大功劳的武将，根本不可能得到封赏。
　　大明一朝，不算那些死后追封的，能够世袭的国公一共才有六个。
　　而朱佶的老子朱能正好就是其中之一。
　　偏偏这朱能生了一堆的丫头，儿子却只有两个。
　　这年月医疗条件极差，说不定来个什么小病小灾的就可能要了人的小命。
　　朱勇只有两个儿子，宝贝的跟个什么似得。
　　若是李天真的一怒之下，将朱佶给办了，朱勇还不得和自己拼命。
　　此时正好是清查天下卫所的关键时刻，武将们的神经本来就紧绷着。
　　一个处置不当，极有可能会引起极大的反弹。
　　思虑了片刻，李天转头对黄严说到，
　　“这件事朕知道了，你也别再朕跟前演戏了，凭你的功夫，朕不信，那个小兔崽子能伤的了你一根毛。”
　　黄严老脸一泓，不好意思的笑了。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老奴不是气那小兔崽子辱骂老奴，而是气他居然将皇命都不当回事……”
　　“好了好了，你先退下吧！”
　　黄严走后，李天对江保说到，
　　“传朕的口谕，让成国公、汉王等人进宫，就说，朕设宴款待他们。”
　　江保领命而去，李天想了想又将江保叫住了。
　　“叫郑和也一起过来吧！”
　　江保怔了怔突然面带微笑的道，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传旨。”
　　大明的国公们也不都是在京城，有很多在南京猫着呢，所以能叫来的其实也没几个。
　　一般来说，陪皇帝吃饭，都应该是十分荣耀，甚至是光宗耀祖的事。
　　可是对于这些皇亲国戚勋贵们来说，这种宴席其实是最难受的。
　　他们是能推脱就推脱，甚至有的干脆就装病不来。
　　愿因其实也很简单，无非也就是伴君如伴虎那一套而已。
　　尤其李天这次叫的还都是武将，是此时正是风声鹤唳，他们能愿意来就有鬼了。
　　不过临近晚上的时候，成国公朱勇和汉王朱高熙还是来了。
　　宴席还未正式开始，李天就早早来到宴请群臣的保和殿。
　　朱高熙和朱勇连忙起身迎接。
　　对于他们为何这么早的到来，李天其实心里也有数。
　　朱勇指定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打了黄严的事，心里发憷，这才早早的就到了。
　　至于朱高熙，先是被李天在朝阳门之变时，被他一同吓唬，后又被收了兵权，甚至连锦衣卫的差事都差点没了。
　　他现在看见李天就跟紧猫看见老鼠一般，李天的宴请他如何敢不来。
　　见两人刚要给自己见礼，李天连忙迎了上去，微笑着道，
　　“免礼免礼，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一听这话朱勇的脸色就更加的不好了，他虽也姓朱，可是和朱元璋的朱可是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这从那论，都算不上一家人吧。


第231章 肉戏上场
　　此时的大明，还未经历过土木堡之变，武将的地位还不算太低，在朝堂之上也能和文官打的有来有回。
　　尤其是跟随朱棣五征蒙古，能打硬仗受封国公的老将还都未折损，超品武将的地位甚至还要稍稍高出文官一筹。
　　就拿俸禄来说吧。
　　英国公张辅俸禄是三千担，而当朝一品大学士内阁首辅杨士奇才一千多担。
　　这还是只是永乐初年时的俸禄，经过连年的封赏，国公的俸禄已经直逼一万担，比郡王都还要高出一头。
　　再加上现如今明朝的军队也不算完全没有战斗力。
　　掌管着五军都督府统帅天下兵马的这些国公们，其实不管是影响力还是在皇室心中的地位，那可都不是没有勋爵的文臣可比的。
　　李天将他们称呼为自家人，也是看在他们几乎都是忠心耿耿的保皇派的份上，对他们表示一下亲近。
　　朱高熙此时无事一身轻，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任由李天拿捏的意思。
　　不管李天怎么指挥，他唯有照做而已，让他来参加个宴会，他不也不敢不来。
　　没过多久，英国公张辅和郑和联袂而来。
　　这是负责传召众人的江保，低声和李天说到，
　　“陛下，其他几位国公不是不在京城，就是有事来不了。”
　　李天也知道，今天他当朝放出要厘清天下卫所的事，必然是让他们既惶恐又恼怒。
　　不肯前来也是在清理之中。
　　不管朱勇今天是为了什么前来，只要他能来，就说明自己的皇帝在他心中的分量还是很重的，李天对他的好感顿时又大大的增加了不少。
　　而英国公张辅也来了，这就让李天更加的惊喜了。
　　待两人也落座之后，江保十分有眼力见的，高喊一声，“开席！”
　　不多时，丰盛的酒菜就由一大群宫女和太监端了上来。
　　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各色菜品，几人却都没什么胃口，而且李天也没发话，他们也都不敢随意动手。
　　见他们都十分的拘谨，李天也是感觉相当的无趣。
　　前世他还是一个小职员的时候，虽然朋友不多，可是每次出去喝酒撸串。
　　吃的东西虽然都很廉价，可没回也都高高兴兴的来，高高兴兴的走的，哪有此时这种沉闷的感觉。
　　想要再找回当年的那种感觉，这辈子估计是不太可能喽。
　　心中感叹一番之后，他就主动举起酒杯对众人说到，
　　“都起筷吧！”
　　张辅和郑和在这几个人里面还算淡定，率先拿起酒杯，拱手施礼。
　　“谢陛下赏赐！”
　　说完一饮而尽。
　　朱高熙见他们都喝了，也悻悻举起酒杯什么话都没说，闷头喝了一杯。
　　最后只剩下朱勇了，他迟疑了一下，却是端着酒杯，走到中间缓缓跪了下去。
　　“陛下恕罪，臣有愧！”
　　李天佯装不解的道，
　　“成国公这是为何？赶快起来！”
　　说实话清查天下卫所，对朱勇来说影响也是非常大的，按理他今天是不应该来的。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自己的儿子打了黄严等人，这等于是犯了天颜。
　　若是李天执意追究，就算撸了他这个国公的帽子，也是有可能的。
　　在这种时候，他心里是如何的忐忑可想而知。
　　伸手一指殿外，朱勇羞恼的说到，
　　“陛下，臣已经将那个胆敢殴打黄总管的逆子给绑了过来。
　　陛下是要打要打悉听尊便，臣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众人朝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发现漆黑的殿外确实有一个黑漆麻乌的麻袋。
　　李天心中苦笑，“这个朱勇也正是够果断的，为了请罪。
　　居然对自己的儿子也能下如此的狠手，可见他这次的确是怕了。”
　　不过李天原本也没打算，为了区区一个朱佶，彻底和朱勇闹掰。
　　见他一副不处理就不起来的架势，李天淡淡的拜拜手道，
　　“区区小事何至如此啊，成国公还是赶紧起来吧。
　　回头让那个混小子到军中历练两年，杀杀性子也就是算了。”
　　李天三言两语就将这等杀头大罪给抹去了，朱勇顿时双眼一红。
　　猛地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陛下鸿恩，臣永世不忘，今后不管陛下如何差遣，臣必定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为了一个儿子，朱勇是连卫所的利益，甚至连自己的老脸也都不打算要了。
　　可见他的确是极其宠爱两个儿子的。
　　李天也正是抓住了这点，这才恩威并用，让他自己主动投诚。
　　见他已经如此表态了，李天心中大定，当即起身来到的他的面前，亲自将他扶起。
　　并好言宽慰道，
　　“成国公你一生戎马、屡立战功，是我大明的擎天柱石一般的人物。
　　朕又怎么忍心为了区区小事，责罚于你呢，快起来吧！”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能如此体恤一个有功之臣，这让英国公和郑和的心里也泛起了滔天的波澜。
　　待朱勇回到座位上。
　　李天再度举起酒杯，
　　“朕初登大宝，一切还要有劳诸位的襄助，朕在这里敬大家一杯。”
　　不管是朱勇还是张辅郑和，都算是臣子，能被皇帝亲自敬酒，都是莫大的荣幸。
　　唯有朱高熙此时一脸的懵逼，也不知道李天到底是抽了什么疯，居然将姿态放得如此的低。
　　为了不驳李天的面子，他也只好跟着大家猛灌了一大杯。
　　见气氛逐渐有了点起色，李天是用尽了前世从酒桌上偷师来的各种劝酒技能，一杯接着一杯的给众人灌酒。
　　不是赞叹朱勇的勇猛，就是称赞张辅的用兵如神。
　　弄得几人都是浑身轻飘飘的，仿佛骨头都轻了好几两。
　　约莫小半个时辰左右，见众人都喝的差不多了。
　　李天这才正色道，
　　“今天朕请你们几位过来，一是为了叙旧，二是为了今晨朝堂之上所说的厘清天下卫所之事。”
　　几个人看似都喝的差不多了，但其实除了朱高熙之外，其他人心里可都是清醒的很。
　　一听李天这话，心中一震，脑海中不约而同的都浮现出一句话。
　　“肉戏终于要来了。”


第232章 欲扬先抑
　　朱勇解决了自己儿子的事，心里正是最高兴的时候，也是对李天最为感激的时候，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不管陛下做出任何的决定，臣绝对赞成！”
　　李天脸色微苦，继续说到，
　　“相信朕即便不说，你们也应该对天下卫所的状况有所了解。
　　非是朕着急，而是卫所的情况已经到了快要不可收拾的程度。”
　　“这次还只是，武远伯朱荣等人为了筹措粮饷，指使他人贪墨官粮。
　　若是在这么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更大的乱子呢。”
　　略微停顿之后，李天故意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
　　“朕作为太子二十余年，监国也有几年的时间，可是那时的朕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辜负了先皇嘱托！”
　　“朕继位大宝之后，更是夙夜忧叹辗转难眠，先皇依靠五次北伐，才打下太平盛世。
　　若是在朕的手中变得糜烂不堪，百年之后，朕有何颜面去面见先皇和列祖列宗。”
　　听到李天居然开始大吐苦水来，几个都有点懵了。
　　尤其是半醉的朱高熙，他更是迷糊，心中暗想。
　　“这个大哥是怎么了，先前还是一副高深莫测、手段强硬的堂堂帝王，怎么此刻却变成了一个满心凄苦之人。”
　　“难不成！大哥这是想放弃皇位？”
　　正当他心思刚起，还未生出什么想法之时。
　　李天却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森寒的道，
　　“朕也想像先皇太祖一样，有所作为。天下卫所关系着大明的兴衰，是国之根本。
　　朕绝不能让他在朕的手中变得不堪一击，清查卫所之事，朕是一定要做的。”
　　说完，他将目光转向众人，一一审视他们的态度。
　　朱勇也算是暂时被自己折服，短时间之内估计是没可能反对自己。
　　郑和常年在外，加之又是太监。
　　虽然在宫内宫外威望都极高，可对卫所之事并不怎么关注，所以也可以排除在外。
　　而朱高熙此时手中没了龙骧四卫，已经成了没了牙的老虎，最近更是老实的很，也不用过多考虑。
　　唯有英国公张辅，这个重臣中的重臣，武将中的武将。
　　他的态度可以说代表的大多数武将的态度，只要搞定了他和朱勇，就等于是搞定了天下三分之一的武将。
　　最后将目光听在了张辅身上。
　　“英国公，你觉得朕这做么对吗！”
　　张辅英勇善战，虽是继承了他老子张玉的衣钵当上了英国公。
　　可是他自身的本事也是朝野内外有目共睹的，此时更是执掌中军都督府。
　　掌握着天下半数兵马，说他是此时大明擎天玉柱其实也不为过。
　　张辅拱手道，“陛下的决定，臣等作为臣子岂有不遵从的道理。”
　　他这话不咸不淡，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天有点挠头，争取他和朱勇的支持只是第一步。
　　若是这一步都无法弄好，接下来可能会有更多的阻碍啊。
　　没有放弃，李天继续追问道，
　　“英国公不愿多说，可是担心朕此举会惹恼了所有武将？”
　　即便李天如此直白，张辅还算冷静。
　　脸色不变，心中却是微微震撼，忍不住的劝慰道，
　　“陛下，您既然知道，此举会令武将们有所微词，就更应该小心谨慎才是，毕竟……”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李天也听得出来，他的意思无非就是。
　　“你才刚刚登基，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动所有武将手里的蛋糕，他们会反对你也是应该的啊！”
　　李天并没有以为张辅的劝慰而生气，反而很高兴他愿意直抒己见。
　　这说明他虽然也反对此时就开始清查卫所，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
　　这就让李天有了缓和的机会。
　　微微叹了口气，李天继续道，
　　“朕又如何不明白英国公所担心的事呢，但朝廷连年税收降低。
　　两百万卫所官兵的粮饷能否发放都快成了问题，朕也是不得不除此下策啊！”
　　张辅等人眉头微皱，朝廷近几年入不敷出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但作为一个皇帝在臣在面前如此诉苦，到底是为了哪般！
　　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李天突然笑道，
　　“不过朕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税负减少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张辅这时也有点懵了，疑惑的道，
　　“既然如此，为何陛下还要如此大动干戈的清查天下卫所呢，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李天摇头道，
　　“英国公你难道到现在还没明白朕此举的深意吗。”
　　此言一出，不仅张辅惊了，就连朱勇和朱高燧也都像是突然醒酒了似得，来了精神。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臣……臣不明白！”
　　这时，一直都没说过话的郑和对李天微微一拱手，微笑着道，
　　“这件事就由咱家和诸位解释吧。”
　　“相信各位也都听说了，陛下正在筹措变法事宜，而清查天下卫所只不过是变法之事的前菜而已。”
　　变法二字一出，张辅和朱勇的脑海之中突然轰的一声，差点被这个消息给震惊的跌倒在地。
　　“陛……陛下可是要军改？”
　　就连朱勇也是不敢置信，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
　　李天也不再隐瞒，索性接着郑和的口，直接抛出了这颗重磅炸弹。
　　“不错，这件事朕已经和内阁商议过两次，已经有了完善的规划，厘清天下卫所只是第一步而已！”
　　“接下来，朕还要一步步废除军户制，让大明的两百万军户的后代，都可以自由的选择自己的未来……”
　　听完这话，朱勇和张辅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如果说清查卫所是动了武将们的蛋糕，让他们的利益大损。
　　而废除军户制度，就等于说彻底将他们的饭碗砸碎，彻底断了他们的生财之路。
　　所谓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此举无异于彻底和所有武将翻脸。
　　张辅也淡定不下来了，连忙说到。
　　“陛下万万不可，军户制度是太祖所定，贸然废除，恐怕天下将会就此大变，国将不国啊！”
　　李天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有如此反应，并未直接给出回应。


第233章 组建新军
　　转而微笑着向两人问道，
　　“朕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二位国公可否给朕解答一下。”
　　两人一怔，不明白李天为什么突然转变了话头，可是李天既然发问了，他们也只好强行止住心里的翻涌的波涛。
　　低声道，
　　“请陛下发问。”
　　李天正色道，
　　“那好，二位国公听好了！”
　　“太祖初年，天下初定，民生稍复，太祖制定出军户制度，到洪武八年。
　　天下卫所屯田八十万顷，洪武二十一年时，屯田结余军粮足有两千七百万担”
　　“那么朕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屯田逐年增加，为何当年能养活数百万大军的卫所。
　　到了现如今，居然连区区两百万大军都养活不了，还要朝廷每年耗费数百万两银子去贴补。”
　　“难道说，所谓盛世都是假象，朕听到的见到的都是谎言不成。”
　　看似在发问，实在是在逼问。
　　不管是朱勇还是张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各级官员层层剥削，导致卫所屯田的收入逐年降低。
　　更有甚者，大部分屯田根本就成了某些军官的私产，入不敷出也只不过是好听的说法罢了。
　　可是这种话，他们如何敢和李天说。
　　见他们不敢说话了，李天冷哼道，
　　“既然卫所已经如此困顿，每年还需要朝廷花费半数税负养活，朕为什么还要他们存在？”
　　两人已经被李天的连番逼问，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纠结半响，张辅苦着脸道，
　　“可是陛下，若是废除了卫所制度，那大明的九边该怎么镇守，天下各地又该由谁来震慑啊！”
　　李天冷哼一声。
　　“难道没了卫所，朕就找不到其他的办法了吗，汉朝怎么弄得，盛唐又是怎么弄得。”
　　张辅哑然，不敢置信的道，
　　“难道……难道，陛下是打算恢复从前的募兵制！”
　　“是又如何，反正都是朝廷花钱养兵，为什么不养些专职打仗的。”
　　不管是什么时代，拿钱卖命的兵，战斗力，都是比强制入伍，心不甘情不愿的民兵要来的强。
　　可即便如此，相比募兵的巨大花销，民兵的廉价却又是历朝历代的当权者首选。
　　这也是唐朝的府兵制和明朝卫所制的由来。
　　心中百转千回，张辅是不信李天会完全舍弃卫所制度的。
　　可是李天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又不由不得他不信。
　　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似得对李天说道，
　　“可是陛下，募兵不比其他，每月军饷都要足额发放，朝廷本来税负就不多。
　　要养活数百万大军，一年花销可能要几千万两银子都不止，朝廷哪来这么多的银钱啊。”
　　见他总算是问道了点子上。
　　李天笑道，
　　“谁说朕要养活数百万大军，若是有一只百战百胜，以一敌十的大军。
　　只需二十万人，朕就有信心将大明的九边守的风雨不透。”
　　不管是朱勇还是张辅，就连郑和也都有点不信，
　　“啊，只需要二十万人，陛下不是在说笑吧！”
　　李天瞧他们的惊讶的表情，心中鄙夷的道，
　　“若是自己改进火绳枪能达到预期，组建起一只二十万人的热兵器部队，这个天下还有谁是对手。”
　　只不过这东西暂时还没影，他暂时也不好拿这东西说项。
　　李天轻轻抿了一口酒，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轻笑着道，
　　“朕当然不是说笑，朕也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说笑。”
　　几人面面相觑，想要大笑，可又不敢，憋得十分难受。
　　性格比较憨直的朱勇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直接说道，
　　“陛下莫要拿我等寻开心，臣是说什么也不信，仅用二十万人就能守住整个大明！”
　　李天自然也不是打算就养活二十万人的，他的本意也不过是，精心打造出一支半现代化部队而已。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天觉得差不多也该道亮出自己底牌的时候了。
　　“朕也不瞒你们了，今天之所以叫你们过来，朕就是打算和你们商议此事的。”
　　“朕打算从神机营、三千营、五军营，以及龙骧四卫中抽调人手，组建一支新军！”
　　李天的这句话，虽然比之前要废除军户制度，给人的震撼要小上不少，可也足够让人震惊的了。
　　在场的几人相互用眼神交流，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所说的并不是空话？”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李天继续说到，
　　“这只新军有别于任何一支军队，采用募兵制，军饷每月足额发放。
　　取消其他编制，一律采用火铳，初期，朕打算先招募五千人作为尝试。”
　　“至于这只新军的将领人选，朕也打算从你们几个人中选出一个来！”
　　最后的一句话，才是李天今晚所有话里面分量最重的一句。
　　不管是先前所说的清查天下卫所，还是后面的废除军户制度，虽然对几人有影响，可这两件事不是刚刚实行。
　　就是还只是个预想，总的来说，对他们自身的权势来说，影响并不算大。
　　可是建立新军这件事，可就不同凡响了。
　　新军是李天亲自主办，加之先前所说的二十万人横扫天下的豪言壮语。
　　无不昭示着，这是李天打算亲自掌握的一只天子亲军。
　　如果能加入其中，将来必定会成为，李天眼中的红人，位极人臣也不是不可能。
　　眼看卫所制度可能不保，自己的权势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而新军可能是他们保住现有权势的唯一出路，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心动。
　　只是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不能确定谁才是李天心目中的第一人选。
　　更不好在这个时候多言，生怕和李天生出什么嫌隙来，失去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朱勇忍不住先开口表示忠心。
　　“陛下如此信任臣等，臣愿意为陛下效死！”
　　错失了先机，让张辅懊恼不已，脸色微红的也跪倒在地，
　　“陛下厚望，臣绝不辜负，一切愿凭陛下吩咐。”
　　朱高燧此时也涨红了脸，这可是他重回巅峰的唯一机会。
　　可是想到之前的事情，他几次想说话，却又都生生止住了。


第234章 底气
　　四人之中唯有郑和微笑不语，不知道是看透了一切，还是根本就不怎么在乎。
　　见效果已经达到自己的预期。
　　李天却是突然话锋一转，哈哈大笑道，
　　“朕所言绝非空话，二十万大军是否能横扫天下，只需三日你们自然可以知晓！”
　　“你们回头商议一下，三日后再做定夺吧！”
　　“来来来，都都别闲着啊，喝酒吃菜啊！”
　　一竿子就把这种大事给支到了三天后，几人都是心中杂乱，怎么可能还吃的下去。
　　勉强笑着又和李天胡吃海喝一番之后，宴席就此散去。
　　期间他们虽然想尽了办法像李天打探新军的事，可李天就是闭口不谈，让他们心里更加的乱了。
　　待几人带着满腔的凌乱离去之后。
　　郑和却转了一圈，又折返了回来。
　　他一边扶着已经有些醉意的李天，一边轻笑道，
　　“陛下这招的确是高啊！”
　　见郑和居然看出了自己的真正意图，李天不仅没生气，反而十分的高兴。
　　微笑着道，
　　“哈哈，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保叔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郑和一抿嘴，直言道，
　　“咱家毕竟也是侍奉先帝多年，所谓帝王心术，咱家多少还是能看出一些的。”
　　“陛下先是和两位国公示好，接着又说到变法、军改这等惊天大事，最后又抛出组建新军这件事。”
　　“一环扣一环，让他们心绪大乱，这种情况之下，如何还能再有余力阻止厘清卫所之事啊！”
　　李天由衷的给郑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心服口服的赞叹道，
　　“保叔不愧是保叔啊，朕的所思所想，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眼睛啊！”
　　郑和摇头苦笑道，
　　“咱家那里是眼睛毒啊，只不过是所见之事多了点罢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正色道，
　　“不过，陛下，您就不担心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到处宣扬吗。
　　到那时，全天下的武将们都知道了要军改之事，恐怕会……”
　　重重的拍了一下郑和坚实的臂膀，李天笑道，
　　“保叔你放心，这件事朕早有准备，让他们宣扬好了。
　　朕不是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吗，三天之后，相信胆敢有异心之人也都该跳出来了。
　　朕正愁着没办法将他们分辨出来，正好到时候一起清理了。”
　　郑和眉头紧锁，他听李天一直在说三天，可三天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竟然会让李天拥有如此大的信心！
　　见他有些不解，李天也不打算此时就和他细说。
　　只是宽慰他到，
　　“保叔，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
　　只要你帮朕牢牢的掌握住龙骧四卫，朕就有信心他们绝不敢有任何异心。”
　　郑和见他居然都这么说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可也没有继续多言。
　　好江保两人将已经有点发飘的李天送回坤宁宫之后。
　　郑和连夜返回了龙骧四卫，并且将所有将领都召集起来，嘱咐他们近期要严加训练士兵，不得有丝毫疏忽。
　　又暗中吩咐心腹之人，严密的监视，城中其他各个军营的动静，一旦发现异动，立即禀报。
　　相比郑和的谨慎小心，李天就显得心大的很了。
　　借着醉意又和皇后颠龙倒凤、一番云雨之后，他就开始呼呼大睡。
　　仿佛和张辅等人说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似得。
　　其实他也不是全无准备，郑和手里的龙骧四卫，就是他的底牌之一。
　　兵力上，他暂时不用担心任何人起什么坏心思。
　　其次就是黄严等人这一段时间的清扫，已经让满朝的文武官员变得风声鹤唳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不信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发疯，往枪口上撞。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新式火绳枪的事情。
　　这东西在现代人看来，可能也仅是一个小玩意似得，不过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这东西不吝于镇国神器。
　　经过他改良的火绳枪一旦面世，必定会引起惊涛骇浪，足以震慑住任何人的不轨之心。
　　有人可能会怀疑，大明先前也是有火铳的，而且军中装备的也不算少，怎么可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原因就出在射速之上，经过李天的改良，并采用定装弹药之后的火绳枪，足以将射速的间隔压缩到四十秒。
　　如果足够熟练，甚至压缩到三十秒之内也不是不可能。
　　相比现如今的火铳平均一分半的射速，这简直就是质的飞跃。
　　这样一来，原本只能有一次发射机会的火枪队，在敌人冲过来之前。
　　就有机会进行两次、甚至是三次射击机会。
　　若是采用三排轮射，或者阶段式射击的方式，甚至有望达到不间断射击的可能。
　　原本火枪只是被当做弓箭的替补存在的，威慑作用远大于他的真实战斗力。
　　可这种情况将在新式火绳枪的诞生之后彻底被改写。
　　火枪成为战场的主力，注定要从李天的手中诞生。
　　这还仅是射速上的提升就能达到的效果，如果在射击精度和射程上再作出突破。
　　可想那些还将冷兵器当做决战主力的明朝将领们该是如何的震惊。
　　当热李天的心中的想法远不止这些。
　　他也不可能满足区区火绳枪。
　　不管是手榴弹，还是土法地雷，都已经是依靠现有技术就能实现的东西。
　　新武器，新战法，李天不相信凭借这些东西，还不能让这些人震服。
　　即便他们还有反抗之心，但只要给李天三个月的时间。
　　让他打造出一支几千人的火绳枪部队，他也有自信，应对任何反叛。
　　再说，也不是所有的勋贵都会反对他，至少朱勇和英国公不太可能。
　　这就等于天下有三分之一的兵马不会反叛，有了这些人，就足够李天应对任何情况了。
　　如果说先前他还有些缩手缩脚的，不太敢得罪这些勋贵。
　　但对此时有钱、有人的他来说，他已经不惧怕任何人，或者说任何事。
　　想来也是，在和平年代，作为一个皇帝如果还每天都活得小心谨慎，那他穿越一回岂不成了笑话！


第235章 最大的敌人
　　大明一朝，从一三六八直到一六四四，共二百七十六年，除了明朝末年，野猪皮之外。
　　虽也常年有少数民族犯边，可总的来说，大明其实从未真正惧怕过这些少数民族。
　　对外战争也大多都是胜多败少。
　　但就是这样一个当时世界最强，综合国力远超世界其他任何国家的强大帝国，为何最终还是走向了毁灭呢。
　　综合历史记载，其中原因其实是多种多样的。
　　有的人说是小冰河时期粮食的减产导致的国家的衰亡。
　　但李天并不这么认为，同一时代的葡萄牙、西班牙、荷兰等海上强国，也几乎都是处在这个时期发展壮大的。
　　他们为什么就没有受到小冰河的影响，反而变得越来越强大呢。
　　所以小冰河时期这个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
　　那是什么，是野猪皮很强大，内部出了问题吗。
　　纵观华夏几千年的历史，有那个王朝没有外患。
　　即便是弱宋，在面对横扫天下的蒙古、金、夏、辽等外族，也都坚持两代三百多年。
　　大明无论是军事实力还是拥有的兵马都不比任何朝代末期弱，但为何还是败给了人数只有几十万的后金？
　　究其原因，还是内部出了问题。
　　然而，内部的问题是什么。
　　是朝廷税负不足，养不起大军？还是朝廷的官员卖主求荣，不思报国？
　　其实都不是，即便最后时刻，大明依然拥有百万大军，能征善战的将领也都未曾断绝。
　　而与京城共存亡，在贼军攻入京城，自杀殉国的重臣良将也不再少说。
　　究其原因，内部的倾轧内耗，看似是导致明朝灭亡的原因。
　　其实若是深究，就会发现，真正导致最后一个汉人封建王朝败亡的原因，其实是大地主阶级的兴起。
　　什么是大地主阶级，说白了，就是土地兼并，不纳税，不服劳役的始作俑者‘官绅集团’。
　　他们到底有多强大。
　　仅从不到十个月就消灭了李自成百万大军就可以看出端倪。
　　当时李自成不仅攻破的京城，更是在京城搜刮出几千万两的白银。
　　那时的他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说最终成为一代新的帝王。
　　开创一个皇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他最后为什么还是败了。
　　说穿了，就是因为他的行事作风，动了那些大地主集团的利益。
　　打土豪分田地，在后世或许行得通，可在那个封建时代。
　　正处在官绅集团巅峰时实行这样的策略，败亡是迟早的事。
　　可是官绅集团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
　　这其中有历史遗留的原因，也有明朝对文人的特殊优待原因。
　　历史原因很好理解，无非就是传承几千年的世家大族。
　　什么隋唐时期的关陇贵族，七家五姓，乃至此时的琅邪王家，曲阜孔家，其实都是大地主阶级的代表。
　　而明朝对文人的优待，更是将这种官绅地主阶级推向了顶峰。
　　仅仅一个中举之后，不用纳税、不服劳役这一项，就催生了无数的新兴地主阶级。
　　区区一个小举人都已经有人带着田产来投奔了，更别提那些朝中的官员了。
　　试问大明朝廷的官员，有几个没接受过投契，那一个家中不是良田百亩，仆役无数。
　　大明两百多年的历史，中举当官的人有多少，统计是统计不过来的。
　　更别提大明分封到各地的亲王郡王了，他们的人数虽然比不上官绅集团，可是消耗国家税负的体量绝对不比他们差多少。
　　仅是这两者相加，就令国家赋税缩水一半以上了。
　　如果在加上日益凋零腐败的卫所制度。
　　真正缴税的人口仅占国家总人口的两三成。
　　用两三成人口的赋税去养活全国百分之七十的人口。
　　即便是用脚丫子想也能知道，这样畸形的状态早晚会出问题的。
　　想要将大明变成理想中的乐园。
　　李天要面对敌人并不是外族的入侵，更不是什么藩王的反叛。
　　而是在逐步侵蚀国家骨血，趴在大明的脊背上，抽骨吸髓的这些大地主阶级。
　　然而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并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李天杀几个文官，弄死几个贪官污吏就能解决的。
　　想要彻底终结这一阶级，就必须从根子上将他们扼杀在萌芽之中。
　　但想要做到这一切，谈何容易。
　　一个弄不好，天下皆反也不是不可能的。
　　清查卫所即便会引起武将们的反弹，但真正敢反，有能力反抗的人毕竟还只是在少数。
　　即便不用李天动手，手底下这帮子官员为了建功立业，也都会帮他摆平。
　　可若是真的动了士大夫们的赖以生存的蛋糕，那引起的反叛就不会是区区几个将领了。
　　即便李天拥有几十万大军，全都装备最新型的火枪，估计也不可能战而胜之。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点点潜移默化的改变。
　　关于这一点，李天也是有过深思熟虑。
　　对抗一个出于统治地位的阶级，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树立起一个新兴的阶级。
　　让这个新兴的，可以被掌控的阶级逐渐替代原有的阶级，才是彻底断绝他们而不会引起反弹的最好办法。
　　至于这个新兴的解决是什么，其实只要稍微有点现代史知识的人都能猜到。
　　那就是工人阶级。
　　没错，就是工人阶级，一个代表着新时代，代表着科技创新，代表着生产力解放的新兴阶级。
　　可是工人从哪来？
　　答案是从工厂。
　　可是工厂在哪里？
　　这个问题不只是此时大明的疑问，更是李天此时苦恼的事情。
　　要想弄清楚工厂在哪，就要弄清楚什么才是工厂。
　　工厂这个词汇是工业大革命时期才诞生的，距离现在还有二百来年。
　　此时虽然还从未有人说过这个词，但不代表这个时代没有代替的说法。
　　在大明，这东西现在叫做工坊或者作坊。
　　只不过，现在的工坊还大多掌握在官府的手里，而其中劳作的人也不叫做工人，而是叫做匠人。
　　私人作坊虽然也有，可大多都是体量极小，雇佣工人至多也不过几十上百人，成规模的还都没有出现。


第236章 皇帝陛下要开工厂
　　一个新兴的阶级诞生，非是一天两天就能实现的，即便是经过引导，可能也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想要做就要抓紧时间。
　　自大弄清楚自己的真正的敌人是谁之后，李天就开始整天琢磨这件事。
　　在皇家夜宴之后的第二天。
　　一大早，李天修炼了一阵五脏朝气法之后，就带着江保和王福几人微服出宫去了。
　　李天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想弄清楚，这个时代的工厂的前身。
　　工坊都有哪些，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自己投资引导的。
　　马车之上，江保王福都坐在他的下首，像这样同皇帝共乘一车的机会可是极其难得，两人都显得很紧张。
　　王福最近因为皇家钱庄的事情般的不错，很得李天的欢心，相比江保，他的胆子也是壮了不少。
　　沉默了半响之后，他开始找话头似得道，“陛下咱们这是要去哪！”
　　被他这么一打岔李天从想象中醒了过来，这才知道，先前光顾着说出宫，还没和他们说具体去哪呢。
　　“京城比较大的工坊一般都集中在什么地方。”
　　被王福抢了先，江保一脸的不愿意，连忙抢着说到，
　　“不知道陛下想问的是内廷的工坊还是民间的工坊呢？”
　　“内廷的工坊大多集中在皇城的东北角，像是内染局，针织局，火药局，酒醋面局之类的。
　　都集中在哪里，不用出宫就能看到。”
　　“而民间的工坊很分散，几个各坊都有，但较大的一般都在思诚坊和黄华坊。”
　　这两个坊，李天都知道，毕竟前段时间闹得满朝风雨的郭文玉贪腐一案就是发生在这两个地方。
　　“为什么集中在这边，难不成是因为那边有太仓和禄米仓吗！”
　　江保满脸堆笑，
　　“陛下猜的不错，就是因为这两个大粮仓的存在，所以民间的工坊，比较大的都集中在这边。”
　　李天不解的问道，
　　“这是为何。”
　　见江保几乎将能说的都抢着说了，王福也是很不甘心，连忙抢话道，
　　“陛下有所不知，能形成一定规模的工坊大多都是掌握在管家手里。
　　而民间最大的工坊大多数都和米、面、油、酒、酱、醋这些和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
　　“不管是制作米面粮油中任何一项，几乎都离不开粮食。
　　所以他们的工坊靠近京城最大的两个粮仓，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说到这里李天总算是大致弄清楚，此时民间工坊的主要产品了。
　　无非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东西。
　　相比之下，造纸坊，制茶坊，酒坊，瓷器，铁器，各类工坊虽然也有不少。
　　可是相比生存的必需品，他们的规模就显得要小很多了。
　　在马车上晃晃悠悠半个时辰左右，三人就来到了位于黄华坊的最大的几个工坊前。
　　抬眼望去，来来往往的人几乎负责搬运重物脚夫，他们一个个都光着膀子。
　　头发被麻布束缚起来，被一个肥头大耳像是管事的家伙呼来喝去。
　　在外面看了半天，李天有点失望。
　　这里的情况和他想象中，工人职责有序，分工明确的后世工厂相去甚远。
　　偌大的一个工坊之中干苦力的人占据了百分之八十。
　　除了管事的，就只有两三个负责调剂配方的匠人是例外。
　　这样的工坊别说诞生新兴的工人阶级了，就是培养出几个能独立出去自己开工坊的人都做不到。
　　这其实才是这个时代，工坊的真实状况。
　　不管是秘方还是秘诀都掌握在极少数的人手里，即便是最普通不过的榨油工坊。
　　最关键的几道程序，也都是由专门的人负责，根本就不给其他人偷看偷学的机会。
　　连续走访了其他几个人数颇多的醋坊，酒坊，状况都大同小异。
　　所谓的工坊，都是出苦力的比较多，真正有本事，拥有一技之长的人都是极少数的。
　　这样的工坊，不仅效率低下，对人力资源的浪费其实也十分严重的。
　　那些苦力每天至多能领到二三十文的工钱，一个月五六百文。
　　养活一家三口，也不过堪堪够用罢了，想吃顿肉，或者是让孩子读个私塾，是根本就做不到的。
　　他们的孩子因为接收不到什么教育，长大之后。
　　也只能和他们一样，不是在这样的工坊中干苦力就是去大户人家当下人。
　　阶层和命运在他们降生的那一刻就被注定了，根本就没什么前途可言。
　　能读书改变自身命运的也只有那些稍微有些家财的小地主或者官僚的后人。
　　所谓的寒门贵子，又有几个是真正出身寒门？
　　想要通过自己的引导催生出一个新兴的阶级，在李天看完这些工坊的模式之后，这个念头算是彻底的断了。
　　其实不光是这几个工坊是这样，其他的各种大大小小的工坊其实都是这样。
　　几千年来形成的惯性，不是他随便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虽然对现有的工坊很失望，可是李天并没有打算放弃。
　　“既然，现有的模式达不到催生新兴阶级的作用，那就让自己开办几个工坊，让他们在其中萌芽吧！”
　　想到这里，李天也不再耽搁浪费时间。
　　上了马车之后，直接发话，
　　“走去天工院。”
　　王福和江保此时还都不太明白，李天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见他在这边兜了一圈，什么都没做，心里都是很纳闷。
　　不过李天此刻不愿多说，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闷头跟着李天到处奔波。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位于王恭厂附近的天工院。
　　天工院在杨荣这个内阁大学士和周镇这样的能臣干吏的带领下，很快就进入了正轨。
　　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不过他们目前手中只有一个水泥一个项目，为了保密，周镇并没有安排更多的人参与进去。
　　所以这些被从各地召集而来的能工巧匠，大多数人其实都是很闲。
　　见到李天的到来，周镇很是兴奋的和他介绍了水泥研究的进度。
　　只不过李天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看水泥，而是为了别的，听他简单介绍了几句之后，就打断了他的话。


第237章 火柴，肥皂
　　“陛下，至多再有半个月，水泥的最好配方，臣就能找出来。
　　而且天工局负责督建的几个水泥工坊也都开始建造，年底之前。
　　臣有信心，仅是京城一地，水泥的月产量有望达到五千担。”
　　五千担听起来是很大一个数字，但考虑到，水泥的重量，其实也并没多少。
　　换算成吨也不过是二百五十吨而已。
　　这点东西，放到后世建造一座桥，恐怕都不够，不过放在这个时代，尤其是这还只是第一批。
　　在工匠的技术还不够成熟，运输能力上也非常落后的情况下，能有这样的产量其实已经非常的不错了。
　　但李天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想要让天工院帮他研究出几种适合大规模使用工人，适合开办工厂的东西出来。
　　关于到底用什么东西来发展第一批工人阶级，李天也是经过了多方面的考虑的。
　　工业革命的诱因有众多的说法。
　　但大多的说法都指向了纺织行业的蓬勃发展。
　　也就是从所谓的珍妮纺织机诞生开始的。
　　工业时代的开端，大抵也可以算到纺织兴起的头上。
　　李天原本也是打算，花费点时间，将这玩意给弄出来。
　　但他考虑到，北方并不是纱和棉的主要产地，而且此时的生丝价格正处在低谷之中。
　　贸然费时费力的将大批蚕丝棉花弄到北方，若是卖不出价格，很有可能自己的计划就要搁浅了。
　　所以他打算改变计划，暂时放弃这个诱人的东西。
　　采用别的小商品，先试试水在说。
　　他首先想到的东西，一个是火柴，一个是肥皂。
　　这两个东西，不仅是日常的消耗品。
　　而且对工艺的要求极低，取材也方便，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很容易找到。
　　就拿火柴为例。
　　火柴的主要原材料就是白磷和硫磺。
　　众所周知白磷的燃点极低，只有四十多度，只需要摩擦生热就能达到燃点。
　　将白磷和硫化物辅以蜡油混合，就能制作出简易的火柴来。
　　不管是白磷还是硫磺其实在这个时代，已经普遍的被运用到医药领域。
　　尤其是硫磺更是火药的主要成分之一，寻找起来也很方便。
　　而且火柴用料非常少，制作又简单，使用更是方便。
　　一旦投入市场非常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能见到收益。
　　再者就是肥皂。
　　相比这个时代人所用的皂角，肥皂的去污能力更强，制作方法也更加的简单。
　　只需要将烧碱在开水中溶解，然后加入猪油不断的搅拌。
　　这个过程中诞生中，油脂就会逐渐的皂化，而皂化后的油脂就是肥皂。
　　这两种东西，都是非常容易就能做出实物，且能迅速被这个时代的大众接受的东西。
　　所以李天就将这两种东西，作为自己扶植工人阶级第一阶段的主打商品。
　　见周镇还是说个没完，李天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周院正，朕这次来，不是要问你水泥的进度的，而是有新的任务交给你的天工院去办。”
　　说完，他立即拿起纸笔，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将火柴和肥皂的主要配方和制作流程写了出来。
　　李天原本只是个小职员，本来他也是知道火柴和肥皂的制作方法的。
　　但他闲暇的时候，也是读过不少穿越小说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作为穿越者的生财利器之一的火柴和肥皂，他即便没亲手只做过。
　　可看了那么多回小说的叙述，他多少还是记得了这东西的制作方法。
　　虽然记录的不是很清楚，可是只要周镇他们，只要按照配方多尝试几次，总能找到最合适的配方出来。
　　这也是他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来建造天工院和天工局的主要目的之一。
　　周镇接过李天的配方之后，开始还不知道这两种东西是什么。
　　等看到后面关于两种东西成品的描述之后，顿时惊呼出声。
　　“陛下，臣没有看错吧，仅用这两种东西，简单的调配之后竟然真的可以摩擦生火？”
　　“还有这个叫做肥皂的东西，仅是用油脂和烧碱混合，制作出来的东西就能比皂角拥有更强的去污能力！”
　　周镇自打见识过李天让他烧出的堪称利国神器的水泥之后，就已经对李天天才般的构想所折服了。
　　他之所以这么惊讶，倒不是这两个东西有多么复杂，而是因为实在是太简单了。
　　简单到他几乎有点不敢相信的程度。
　　“不用这么惊讶，这世间其实充斥着很多奇妙的东西，咱们只是缺少发现他们的眼睛而已。”
　　仅仅是火柴和肥皂就已经让周镇差点惊掉下巴了，李天心中暗笑，
　　“若是那一天，自己将电，蒸汽机，无线电，甚至土电话给弄出来。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是不是会直接惊讶的原地爆炸呢。”
　　轻咳一声，将周镇从震惊中惊醒。
　　李天淡淡的说到，
　　“这两种东西，朕有大用，朕给你三天的时间。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尽快，将适用的原型，给朕搞出来！”
　　周镇闻言，顿时一个激灵，连忙躬身道，
　　“陛下放心，这两种东西的原材料都很好找，制作方法也很简单，臣有信心在两天之内，就能做出来。”
　　见他居然这么有自信，李天也是非常的高兴，勉力他道，
　　“你能这么有信心，朕很欣慰，说明朕没有选错人，好好干。
　　只要能将这两个东西弄出来，不管参与其中的人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官职，朕都重重有赏。”
　　周镇领命而去，不敢怠慢，连忙召集天工院的匠人，开始准备制作。
　　这时亲眼目睹了一切的江保王福等人，几乎都快傻掉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紧紧两天之间，陛下不仅亲自改造了火枪，更是一下又弄出两之前闻所闻，见所未见的东西来。”
　　“眼前的这个陛下还是咱们从前认识的那个陛下吗！”
　　心中的疑问，他们俩是绝对不敢当面说出来的。
　　只不过，李天最近两天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反常，变化之大。
　　让他们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赞叹合适了。


第238章 工坊选址
　　催生一个新的阶级来对抗日益强大的官绅集团这件事。
　　李天不敢和任何一个朝廷的官员说，即便是对王福江保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人，他也不能直接言明。
　　即便杨士奇等人是他的心腹，是他依仗处理朝政的左右手。
　　可他们毕竟也都是官绅集团之中的一员，是这个庞大体系下的一个坚实拥护者。
　　且不说，自己的正是目的暴露出来之后，杨士奇等人还会不会对自己忠心，帮助自己。
　　就说其他的官员知道，自己这个皇帝要出手对付他们。
　　他们铤而走险之下，会不会转头去支持另一个王爷，将自己推翻呢，
　　以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抗整个王朝，即便他是一个皇帝，也是不太可能做得到的。
　　此时，他的羽衣尚未丰满，不论是变法军改，还是皇家钱庄，还都只是开了个头而已，还未形成真正的大势。
　　他只能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徐徐图之。
　　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之前，在新兴的阶级形成一定的规模之后。
　　那时才是他对整个天下的官绅集团们亮出獠牙的时候。
　　只要他对任何人说，他的一切所做作为，别人也只会当他是一个喜欢揽财，追逐利益的皇帝而已。
　　而在朝堂的官员来看，不怕皇帝没有欲望。
　　只要他有欲望，就会有弱点，他们总会找到方法来影响甚至是控制皇帝的言行。
　　李天和他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而建立工厂，培养工人，只要经过简单的包装，就会变成另一番样貌，也没人能参悟透他的真实意图。
　　“江保、王福，你们说，朕要是也建立一个工坊，放在什么地方合适啊！”
　　两人都是心思透彻，灵活机变之人。
　　一听李天这话，顿时就明白了，李天刚刚交给周镇的两样东西的真正用途。
　　不过他们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江保带着疑惑的声音问道，
　　“敢问陛下可是打算建立几个工坊来制作那两样东西？”
　　其实，若想让一个阶级彻底的诞生，就要放开他们手脚，让他们自由的发展才是最佳的方案。
　　只不过，不管什么时候，新兴的事物，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
　　不管是火柴还是肥皂，想要真正的畅销大江南北，风靡整个大明，都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而在这之前，若是李天能亲自出面引导，甚至亲自给这两种新兴物品代言，那就不一样了。
　　这个时代，凡是能和皇家扯上关系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都会莫名的变得高大上起来。
　　给皇宫送的大白菜，都会被说成是御用白菜，就连马桶都能被说成是御用马桶。
　　估计一个皇帝用过的马桶流落到外界，都会成为众人争抢的好东西。
　　如果说有一样东西，不仅是皇帝发明的，而且皇帝也都在用，那这个东西想要风靡起来，绝对是最快的。
　　这个时代，就没有比皇室流量更大的明星了。
　　所以这第一波的火柴工坊和肥皂工坊，李天还是决定自己出面建造。
　　“你们猜的不错，朕就是这么打算的。”
　　听到李天确定的话，不管是江保还是王福立马来了精神。
　　尤其是江保，先前被王福生生抢走了建造皇家钱庄的差事。
　　此刻虽说他们在李天面前的地位没什么变化，可是后宫之中私底下王福的地位已经远远的超过江保了。
　　这让他心里十分的不平衡。
　　见到又有这样的好事，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红着脸，耿直脖子道，
　　“陛下，这件事就交给老奴去办吧，老奴就是不眠不休，也一定会给陛下您找到最合适的工坊地点。”
　　王福被他抢了话，气的一张肥脸都快拧巴到一起了，想要嘲讽他两句。
　　可是想到自己的功夫比不上江保，也不敢得罪的他太狠，只能悻悻的轻哼一声，
　　“陛下，要说寻找建工坊地点，老奴先前在寻找皇家钱庄时候。
　　可是亲自看过不少的好地方，其中有很多地方都非常的合适呢。”
　　说完这话，还不忘和冲江保挑了挑眉毛，挑衅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李天瞧着他俩眉来眼去的模样，心里一阵恶寒。
　　心里一阵抽搐，差点干呕起来。
　　“你们俩干点人事吧，当着老子的面还这样互相挑逗，你们恶不恶心啊。”
　　“都给朕死一边去，去面对着墙站着，朕没说话，不许回头。”
　　喘息了好半天才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继续说到，
　　“这次朕想建造的工坊不同钱庄，需要选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所以之前钱庄的位置，都不太合适。”
　　“工坊首要的就是宽敞，其次要有丰富的水源，方便使用和原材料的运输！”
　　想到可能存在的污染，他又补充道，
　　“不能里居民区太近，但也不能太远。”
　　“只要符合这几个条件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们俩看着办吧！”
　　听到李天说要将这件事交给他们俩一起去办，两人都是浑身一颤。
　　这样也好，一人负责一个，互不耽误。
　　“是陛下，老奴遵旨。”
　　配方由周镇和他的手下工匠尝试，工坊地址由他们俩去找。
　　除了缺少两个有过管理经验的掌柜之外，这件事也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
　　“对于这两个工坊的掌柜人选，你们俩有没有什么建议！”
　　正如李天之前说的，工坊不同于钱庄，钱庄只需要负责管好人员就行了。
　　但工坊不同，作为掌柜不仅要对自家的产品有所了解。
　　同时也要兼顾人员管理，材料的采办之类的事情，责任重大不说，需要管理的事物也十分复杂。
　　没一定工坊管理经验的人，还真不一定能玩得转。
　　江保首先想到的就是内廷几个工坊的管事。
　　他低声道，
　　“老奴觉得，酒醋面局的黄斐可堪大用。”
　　李天沉吟道，“你给朕说说这个人！”
　　“回陛下，这个黄斐入宫较晚，十六七岁才净身入宫，出身京城一个小作坊家庭，入宫后跟过多个管事太监……”
　　听到他出身小商贩小作坊家庭，李天就已经意动了。
　　在得知他升任一局主管之后，将内廷采买事项安排的清楚明白之后，他就更加心思活泛起来。


第239章 影响
　　第一个掌柜人选，算是有了初步的目标。
　　但李天转念一想，要说做生意，常年在宫里的内监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宫外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掌柜。
　　手底下的什么事都由太监去办，难免有时候会被他们串通一气、欺上瞒下的糊弄自己。
　　虽然钱庄一事，让后宫的太监对自己感恩戴德，对自己也足够忠诚，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凡事还是留一线的好。
　　于是，他转头又对江保二人说到，
　　“这两天，你们两个在城中物色一下，看看能否找到几个有经验，有过管理工坊经验的人，给朕找两个出来，充当工坊的二掌柜。”
　　不管是江保还是王福，俱是微微一愣，带着点不可置信的口吻道，
　　“陛下，掌柜这事，内监都能处理的来，为什么还要在市井之间寻找呢。”
　　李天神思微动，并没有直接给他们解释。
　　两人这么问，虽有疑惑的意思，其实更多的是不明白，李天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内监不用，而去选择外面的人。
　　在他们看来，这又是一次难得，让内监们掌握更多资源，更得皇帝宠信的机会。
　　可李天的做法分明，就是有点不完全信任他们的意思了。
　　这就让他们心里有点慌了。
　　其实，李天选择外人充当二掌柜，的确是有防止自己手底下的事，几乎都被内监给包圆的顾虑，同时也有暗中敲打他们一下的意思。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钱庄的事，宫中太监明显更加活跃了起来。
　　忠心虽然没得说，可对外显得有点趾高气昂也是事实。
　　能办事，办的好事，的确是他们的功劳，可倚仗自身功劳，开始目中无人，可能就是结党营私，欺上瞒下的开始了。
　　李天在后世不知道听说过多少次，明朝太监专权蛮横的事情，即便江保二人还未显示出这种倾向，但他也不得不防着点。
　　“照朕的意思去办就好了，哪那么多废话。”
　　一句话将他们打发，不再多说什么。
　　既让两人内心升起波澜，又不显得太过无情，也算恰到好处。
　　今天要办的事情也算是办的差不多了，没有其他事的李天转头就回到了宫中去陪皇后等人玩乐去了。
　　将其他的事全都甩给了手底下的人。
　　……
　　一转眼两天过去了，时间也来到了八月十四，距离中秋只有一天。
　　在这两天之中，京城发生了很多事，多到不用李天派人出去打探，也都听到和很多风声。
　　因为朝中爆出清查天下卫所的事情，京城中的勋贵武将们，顿时乱做一团。
　　到处串联，寻找自己相熟的高官将领们商议，想要看看他们是否有办法，让李天收回成命。
　　身为国公，又手握重兵的朱勇和张辅的家，自然是成了被人光顾次数最多的地方之一。
　　但不知为何，他们两人却同时禁声，客人还是好好招待，但对清查卫所，甚至军改的消息是一丝一毫也不和他们谈论。
　　他们俩这种反常的举动，自然是引来了很多人的猜测。
　　有的人说，他们已经被李天警告过了，所以不敢多言。
　　也有的人猜测，他们其实已经被收回了兵权，所以才害怕的不敢多说什么。
　　听到这些小道消息，两人也都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将之当回事。
　　他们为什么不将当晚听到的震撼消息传扬出去。
　　其实李天也有猜测。
　　可能主要的原因还是新军的事。
　　他们可能还不太明白，一只由纯粹的火枪组成的军队，到底会爆发出怎么样惊人的战斗力。
　　但这也不妨他们对这只李天分外瞩目的军队的指挥权产生兴趣。
　　众所周知，大明的将军，拥有临场作战的指挥权，但却没有调兵权。
　　凡是调动超过五百人的军队，都要向军部禀报，经过皇上同意才能得到批准。
　　这样一来，其实将军武将，其实更像是一个工具人，真正的权利，其实是非常有限的，即便他们是国公，位极人臣也是如此。
　　可这次新军不同，按照李天的说法，新军将采用新式的训练方法，新的战斗方式。
　　这就表明，想要成为新军的统帅，也必须接受这种新式战法和训练方法的培训。
　　若是他们能争取到这个机会，成为第一个接受这种培训的人，那将来成为这只天子亲军的统帅的可能就会大增。
　　且不说今后其他的边军卫所会产生什么样的改变，但他们只要成了这只军队的统帅。
　　那他们的权势，都不会受到影响，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两人这才闭口不谈任何事，将这件事藏的死死的，不对外说一句。
　　同样知道此事的郑和就更不用说了，他对李天的忠心，即便是有人逼问，估计他也不会说。
　　而朱高熙为什么不对外宣扬，李天就有点不太明白了。
　　虽然事后，李天也曾询问过他一次，可是他只是苦笑的摇头，也不解释。
　　……
　　军中将领到处串联找关系只是这两天所发生众多事情中的一个。
　　相比于将领们的杯弓蛇影惶惶不可终日，不管是天工院内的实验性作坊，还是宫内的兵仗局，这两天可都是一刻不得闲。
　　忙的是里外翻飞，热火朝天。
　　天工院还算好说，毕竟不管是火柴还是肥皂，虽然都是新的事物，可不管是用料，还是制作方法流程，都不算复杂。
　　周镇等人有了先前制作水泥的经验，又有户改局大批银两的支持，此时更是有了完善的场地和充裕的人手。
　　仅是半天的时间，成品其实已经初漏端倪了。
　　但生来谨慎，精益求精的周镇，还是反复做了多次尝试，想要在最后的时间到来之前，务必要找出最佳的配方来。
　　也总算他的辛苦没有白费，经过几十个工匠，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尝试。
　　不管是火柴，还是肥皂，都被他们找到了，目前能达到的最好效果。
　　几个工匠兴奋的将最后的成品送到了周镇的书房，让他对这两样产品做最后的检验。


第240章 匠人们的惊叹
　　在一间显得有些逼仄阴暗的小屋子中。
　　一大圈人围在一个桌子前，周镇的手微微颤抖着将一只两寸长，比筷子略微细点不多。
　　一头带着昏黄小疙瘩的东西，往一张疤疤癞癞，涂满了白鳞屑的厚纸上一擦。
　　“刺啦”
　　“砰！”
　　两声轻响之后，一簇明亮的火苗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那略微有些刺鼻的硫磺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可是众人并未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反而在火焰升腾起来的那一瞬间，集体高呼起来。
　　“成了，终于成了，周院正，咱们的火柴终于成了！”
　　那根比前世火柴粗壮了不少的‘小木棍’缓缓的燃烧着。
　　透过那略显昏黄的微弱火光，周镇仿佛在那摇曳的火焰之中，看到了多年以后，千家万户人手一根火柴，点火烧饭的情景。
　　他不禁热泪盈眶。
　　“这真乃天赐之物，感谢上苍，降下如此神物，感谢陛下造福万民。”
　　随着周镇的高呼，一众工匠也都跟着跪倒在地，对着那簇火焰不断的叩拜。
　　“感谢上苍！感谢陛下！……”
　　虽说，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曾用火石（燧石）点过火，可是那种方式。
　　每次打击摩擦只能蹦出点点火星，若是手法不够纯熟的人，可能半天都没办法点燃柴火。
　　可是现在只要有这根火柴在手，即便是老弱妇孺，甚至幼童，都能轻易的将火焰点燃。
　　对他们来说，新奇是回事，简单方便才是火柴的真正让他惊呆的地方。
　　刚刚实验完火柴之后，又有工匠捧着几块巴掌大，还带着温热的肥皂赶了过来。
　　“院正大人，肥皂成型了！”
　　周镇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高声道，
　　“快拿过来，让我等看看。”
　　这块巴掌大一寸厚的‘肥皂’通体呈褐色。
　　闻上去有一点淡淡的草木的香气，也不知道是天然烧碱的味道，还是制作的过程中无意中弄出来的。
　　周镇见来人手上满是油脂，手臂和脸上也都是熬制肥皂时粘上的碳灰和污渍。
　　他指着那人说到，
　　“冯大匠，就由你来给大家演示一下，这肥皂的能力吧！”
　　那个被点名的冯大匠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匠人，但因为一手出色技艺，很快就成了天工院有数的几个大匠之一。
　　这次的肥皂熬制过程，就是他一手操办的。
　　他其实并不太清楚，肥皂的作用，先前只是听周镇说过一嘴，说是这东西能去污，但他当时正忙着做事，并未细听。
　　抹了抹身上的油污，憨厚对众人一笑，“还是算了吧，我身上这么脏，要是弄脏了这好不容易做出来东西，岂不是糟蹋东西吗！”
　　周镇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这家伙光顾着忙了，对自己的介绍根本就没听清楚。
　　苦笑着说到，“冯大匠啊，你可真是个人才，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
　　这东西本就是用来去污的，别废话，赶紧的，我们还等着看呢。”
　　冯大匠扭捏不过，只好委屈的小心翼翼的将肥皂放到了一盆清水之中。
　　随后按照周镇的指示，在肥皂上揉搓了两下，然后开始用力的搓自己的手。
　　然而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他不断的揉搓，肥皂和他手上的油脂产生了反映，居然冒出很多泡泡来。
　　这下可把他吓了一跳，双手也收了回来，一脸惊恐的指着水盆里的泡泡道，
　　“院正大人……这东西……有……有毒！”
　　周镇是看过完整配方的，里面只有烧碱和油脂，怎么可能会有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瞎说什么，那是正常的反应，要是真的有毒的话，你的手还能用吗！”
　　冯大匠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果然没什么反应，揉搓两下，还有一种滑腻腻的感觉。
　　弄掉手上的泡沫之后，他顿时愣住了。
　　这么短的时间，他手上的油污居然全都没了。
　　不仅油污没了，此刻他的手居然干净的仿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媳妇一般。
　　他止不住的惊呼道，“这东西，居然这么厉害，油污没了，还能把手洗的这么干净？”
　　周镇等人也不甘寂寞，纷纷上手，开始试验肥皂的能力。
　　此时的匠人虽然号称匠人，但其实和普通的人没什么大的区别。
　　一个个其实都很不重视个人卫生的。
　　不打的一盆水，在几个人一通鼓弄下，很快就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甚至还能看到水面上飘散的零星油花。
　　本来周镇也想试试的，可是看到满盆的黑水，看到周围匠人们一个个欣喜的望着自己从未如此感觉的双手。
　　他还是止住了。
　　他欣慰的冲着皇宫的方向遥遥一拜，
　　“陛下，臣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火柴和肥皂，臣都做出来了。”
　　……
　　另一边，皇宫西北角的兵仗局中。
　　满头大汗的刘保和正指挥着手底下的匠人，按照图纸将一个个零件组装到了一起。
　　咔的一声轻响，当最后一个零件严丝合缝的合上之后。
　　刘保和捧起这杆经过李天的重新设计，兵仗局的所有人花了三天的时间，采用分工合作的方式打造出来的新式火绳枪。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虽然还未放上一枪，还不清楚这东西的真实威力，但刘保和是亲眼目睹了这东西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从一堆废铁、木头变成了现在这杆凶器。
　　要说他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从前他只知道，一个匠人制作一杆火铳，只用七天就已经是神速了。
　　可是想不到，采用了李天的分工合作之后，短短的三天时间他们就打造出了十杆几乎找不到任何毛病的火绳枪来。
　　仅仅是速度上的成就，就已经让他足够惊叹的了。
　　更不用说，这杆新式火绳枪的性能威力了。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他心里可是有着所有配件参数的。
　　以他研究兵器多年的目光，仅是看几眼图纸，就能分辨出，这东西的威力。
　　现在事物已经组装完成，他更加的确信这东西的不同凡响了。
　　“陛下真乃神人也，奴才拜服……”


第241章 试枪
　　其实不只是刘保和捧着火绳枪有些晃神，就连参与其中的这些匠人也都有些不可思议。
　　三天，仅仅三天他们这些人就造出了十多杆新式火枪来。
　　有人忍不住的出声道，“少监大人？咱们是否试试它的威力。”
　　没经过检验和测试的东西，刘保和也是不敢直接向李天禀报的。
　　可是，皇城之内，想要测试火枪的威力，唯有去校场。
　　但这样一来，新式火绳枪的事情岂不就是暴露了。
　　正在他犯难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太监前来禀报，
　　“少监大人，陛下差人询问，新式火铳可是造好了。”
　　刘保和连忙将手里这杆刚刚组装好，还没经过测试的火枪，装到了一个盒子之中，递给了那个小太监。
　　“你亲自给陛下送去，就说兵仗局已经如数完成，只是还未经过检验……”
　　刚说完这句话，那个来传旨的小太监就溜溜达达的走进了兵仗局，笑着说到，
　　“不必了，陛下吩咐，等全部组装好之后，直接送往校场，陛下此刻正等在那边呢。”
　　刘保和脸色一凝，连忙点头称是。
　　虽然几只火绳枪都是他亲自督造，每一个细节，每个零件，他都是经过了一遍又一遍的检验的，按理说是绝无问题的。
　　可没经过检验，他也不敢说全都完美。
　　此时听说李天居然要亲自检验，他顿时有点慌了。
　　可是事到临头，他也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将剩下的火绳枪全都组装好，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盒子中，他就带着人和枪一同赶往了校场。
　　兵仗局和禁军的平时训练的校场离得并不远，甚至是用紧邻来说，也不为过。
　　毕竟兵仗局不仅负责打造平日里宫中所需的兵器，杂用五金之类的东西，还负责禁军的兵器修补之类的活。
　　路程虽然不远，可刘保和还是走出了满头的大汗。
　　远远的就看见，李天在江保和王福的陪同之下，正在和几个武将模样的人说话。
　　瞧见刘保和等人捧着木盒过来。
　　李天嘴角含笑，对朱勇和张辅说到，
　　“他们来了！”
　　朱勇和张辅身后的两个人赫然是被李天一纸诏书，召回京城的武远伯朱荣，恭顺侯吴克忠。
　　本来李天早朝之后，还打算去天工院去看看火柴和肥皂的进度呢。
　　却没想到，回到京城两三天的朱勇和吴克忠，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居然联名求见。
　　即便他们还什么都没说，但李天也多少猜到了他们求见自己的意思。
　　无非就是请罪和试探自己对清查天下卫所的决心。
　　其实这件事本来是轮不到他们俩来问李天的，尤其是朱勇，此时还是戴罪之身，就更没有资格了。
　　可是李天一想到，郭文玉贪腐一案，到现在已经这么多天，也该到了收尾的时候，就索性，将朱勇和张辅一同叫来了。
　　正巧一直命人暗中监督观察兵仗局进度的小太监回报，新式火绳枪已经铸造完成。
　　他就带着几人一起来到了校场之上。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对他们说什么，等待的过程中，几个武将也是心中忐忑不已，不明白李天的用意。
　　此时见到一群工匠和太监捧着十来个木盒子过来，心里就更加的不解了。
　　刘保和还里的老远，就捧着木盒跪倒在地，
　　“陛下，奴才幸不辱命，新式火铳已经锻造好了。”
　　几个武将一听，他们捧着的居然是火铳，当即就是一个愣神。
　　在他们的预想中，朝廷不管是研制什么新兵器，一般都是由兵部牵头，然后由火器局的人进行锻造。
　　朝廷有什么新式兵器诞生，他们这些武将其实比皇帝知道的更早。
　　却怎么也没想到，李天居然绕过了所有人，自己找人将东西给造了出来。
　　不过他们虽然惊讶，却也都未曾将，内廷兵仗局造出来的东西放在眼里。
　　其实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是看不起内廷的太监的。
　　要说他们能造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来，打死他们他们也是不信的。
　　暗自笑道，
　　“一群太监能做出什么好东西，陛下这莫不是在拿咱们几个寻开心。”
　　“呵呵，说不定人家真的弄出什么好东西来了呢。
　　毕竟那帮没卵蛋的家伙，每天除了勾心斗角之外，也就没别的事可干。”
　　李天早就猜到他们可能会是这个表情。
　　淡淡的一笑，对刘保和等人说到，
　　“刘保和，朕的这几位将军好像不太相信，你们能造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啊，你不妨给他们亲自演示一下吧！”
　　刘保和与其他的太监不同，他入宫较晚，心性早就成熟，受到宫中宦官性格的影响很少。
　　性格之中还保留着不少少年的热血。
　　自己辛苦督造的东西，不被人认同，被人看不起，要说他心里没有波澜，他自己都不信。
　　脸色一凛，神情严肃的对李天恭敬一礼，
　　“遵命！”
　　啪的一声，站直了身子，从容不迫的从盒子中将新式火绳枪取了出来。
　　按照李天曾经指导过的，用定装弹药方式，填充火枪，，用通条压实铅丸之后。
　　从身边工匠手中接过火折子点燃火绳。
　　手指轻轻放到扳机之上，等待着李天下命。
　　不管是朱勇张辅，还是朱荣吴克忠，在见到这只新式火铳之后，原本打算看笑话的心态都不由的收了起来。
　　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猛将，一只火铳是否好用，他们多少还是能看出点端倪的。
　　脸色逐渐由轻松，变成了凝重。
　　李天见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事先经过无数次的演练似得，心中十分的满意。
　　非常自信的对他说到，
　　“开火吧，让几位将军也见识见识，这东西的威力。”
　　得到李天的允许，刘保和也不再迟疑。
　　手中扳机轻轻扣动，形状像是一直鸡头，夹着缓慢燃烧火绳的击锤，猛地砸到药池之中。
　　瞬间将药池中的火药点燃。
　　砰的一股青烟，从药池的缝隙中冒出。
　　紧接着就是一身震耳欲聋的清脆爆破声。
　　足有承认拇指两倍粗一米多长的枪口猛地爆发出一团明亮的火焰。


第242章 威慑
　　漆黑的弹丸，打着旋脱膛而出，直接射向了几十步开外的木靶之上。
　　咔的一声脆响。
　　两指多厚木板瞬间被击穿。
　　见到这一幕，不管是朱勇两位国公还是朱荣这两个边军将领，瞬间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呆了。
　　“我的老天，我看到了什么，那么厚的木板居然被……被打穿了。”
　　“这不是真的吧，火铳什么时候能打的这么远，威力这么大了，一定是在陛下在捉弄我们，一定是……”
　　瞧他们那个震惊的模样，李天更是得意了。
　　装出一副还是不怎么满意的样子道，
　　“这个靶子还是太近了，给朕放到一百步之外去，靶子也加厚一倍。”
　　说完，又对刘保和说到，
　　“不要停，连续射击，直到枪管发热拿不住为止！”
　　刘保和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多说。
　　就仿佛无师自通一般，迅速的清堂，重新装填。
　　由于这次的靶子放的比较远，他秒了大概三五秒种，然后果断的开火。
　　连结果都没看，就又开始清堂，填充。
　　随着火绳不断的燃烧，他又连续射击了七八次有余，这才停了下来。
　　而这时，时间仅过去了三分半钟，不到四分钟的样子。
　　待小太监将一百多步之外的靶子费力的抬回来之后。
　　众人见到上面一个个拇指大小的空洞，都惊呆了。
　　朱勇更是激动的上前抚摸着那些小洞。
　　直勾勾的盯着刘保和手里的火绳枪，喃喃的道，
　　“这是真的，不是假的，这火铳居然真的能打这么远，威力更是穿透了两层木板……”
　　一百步有多远。
　　古人把五尺定位一步，一尺按三十公分算，足有一米五，一百步就是一百五十米。
　　这已经是普通弓箭手的极限距离，但飞行了这么远的弓箭杀伤力已经弱到可以忽略。
　　但刘保和手里的火铳，在这个距离上还有如此杀伤力，他们如何能不震惊。
　　而他刚刚在三分钟左右发射了将近八次，平均一分钟将近三次。
　　这种射速，几乎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常人即便是极力奔跑，一百五十米也至少要跑十七八，甚至二十来秒。
　　但战场之上，冲锋在前的士兵大多都身穿重甲，加上地面不平，战况复杂，根本不可能跑这么快，打个折扣，一百五十米就算三十秒。
　　如果所有的火铳手，都有刘保和的射速，三十秒足够他们发射两次以上。
　　如此的速度，如此的破甲能力，战场之上，还有谁敢迎面硬冲。
　　李天将刘保和手中的火绳枪接了过来，一边仔细的摩擦观察，一边对身边的几个将领问道，
　　“几位将军，朕新得的这杆火铳，你们觉得如何。”
　　张辅等人脸色复杂，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此时还不明白李天的用意，也都不好发表自己的意见。
　　最后还是朱荣梗着脖子道，
　　“此物虽然威力巨大，射程精准都远超以往的火铳，……想必造价和用时……”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意思也足够明确了。
　　李天哈哈大笑一声，转头对刘保和问道，
　　“刘保和，你和他们说说，此物大概多少银子、多长时间可以造一杆出来。”
　　“回陛下，此物除了四斤左右的精铁比较值钱外，其他的都是比较常见的材料。
　　算上工匠的薪俸，这种损耗，一杆的价格，大概在十五两银子左右。
　　奴才等仅用了三天时间，动用了二十名工匠，就造出了十杆！”
　　朱荣惊呼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此等利器，居然只需要区区十五两！”
　　就连张辅也都面色凝重的道，
　　“陛下，不可说笑，此物真的只用了三天就造出来了？”
　　在他们的预想中，这等远超原有火铳的宝物，造起来，必定费时费力，少说也要一二百两才可以。
　　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只有区区十五两银子，而且还只用了三天。
　　见他们吃惊成这个样子，李天几乎都快忍不住发笑了。
　　三天十五两银子，还只是工匠们不够熟练的结果。
　　要是今后他采用流水作业的方式，采用更先进的锻造技术，不管是时间还是花费，想必还能降低不少。
　　没理会他们震惊的样子。
　　李天又淡淡的说到，
　　“朕打算，建立一支全部使用这种新式火铳的新军，几位将军说说看，这样的军队战力如何。”
　　几人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战场之上，几千只这种火铳在敌人距离还有一百多步的时候。
　　瞬间开火，而敌人仿佛向麦子一般齐刷刷的倒下的场景。
　　“这哪里是战争，这根本就是屠杀而已吗！”
　　当年，朱棣耗资百万两银子建造了一只拥有火器两千余的神机营。
　　可以以当时火器的威力，神机营根本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
　　他存在的目的，仅仅只有一个威慑的作用，仅此而已。
　　可是李天这回想要建立的新军，完全不是神机营可以比拟的。
　　想到那恐怖射速和威力，想到哪种铺天盖地的弹丸，擦着自己的头皮飞过的场景。
　　不管是朱勇张辅这两个国公，还是朱荣吴克忠这两个心思活泛的边军大将，都不仅湿透了脊背。
　　这样的军队一旦真的形成了规模，以现如今明军的实力，没个五倍六倍以上的绝对兵力优势，是绝无可能战胜的。
　　这还只是平地作战，若是这五千人用来守城，即便是十倍二十倍的兵力，估计也拿不下来。
　　几人心中都明白，一旦李天真的拥有了这样的一只天兵，那整个天下，敢与之抗衡的人将不复存在。
　　至少他们几个人是绝对提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的。
　　一支新式火铳只需要白银十五两，五千只也不过是七十五万两。
　　大明朝廷即便再怎么穷，也不可能连区区几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面对这样的军队，面对即将有用这样军队的李天，几人除了彻底臣服之外，再也提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
　　“臣等，恭祝陛下得此神器，大明万岁，陛下万岁！”


第243章 忠孝两全
　　两个手握五军都督府大权的国公，两个九边最重要将领。
　　皆被李天的一杆新式火绳枪给折服。
　　这是李天早就预谋好的，也是他第一次像这些家伙展示自己的獠牙。
　　折服了他们，就等于收服了天下大半的武将的心。
　　不管将来会发生任何反叛混乱，若是得不到他们的支持，最终只能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李天很大度，只是随意责骂了朱荣几句，罚了他几年的俸禄，就让滚蛋了。
　　这让原本惊惧不已的朱荣感恩戴德，算是彻底的消停了下来。
　　对于吴克忠，李天则是单独将他留下，好好勉力的一番，官爵虽然未动，却赏赐了他不少的金银财宝。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打消朝廷中所有人对他的偏见，让他屁股下的位置做的更稳。
　　至于朱勇和张辅，李天原本是打算让他们两个其中一人充当这只新军的将领的，不过二选一总会有人不开心。
　　为了不让他们俩生出嫌隙，李天让他们两个共同推举出一个德才兼备的将领来。
　　一下将麻烦事推了出来，他倒是轻松了。
　　可是苦了这两个国公。
　　他们俩平日里关系虽然还算不错，可是个人自有一摊子事。
　　手底下的人，也都是各有其主，想要找出一个让两人都相信，且能把控的人，实在是不容易。
　　安抚加震慑，双管齐下，如果这样都还镇不住这些将军们，估计李天也唯有自我了断一个办法了。
　　所幸，他的办法起了效果，而且效果还出奇的好。
　　背后有了他们这四个人的支持，不管是现如今的清查卫所之事，还是接下来的军改，阻力一定会小上很多。
　　将几个将军国公打发之后。
　　李天看着堂下恭敬站立着的刘保和，其实他心理是十分复杂的。
　　今天之所以单凭一杆新式火铳，就震服了几个人，有火枪的卓越性能的加成。
　　但也少不了，刘保和精湛，甚至堪称完美的表演。
　　他实在是没想到，刘保和在将兵仗局管理的这么井井有条之下，自身的基本功居然也这么扎实。
　　尤其是他居然和这种新式火枪有着惊人的亲和力，仅是第一次使用，竟然就能熟练的运用，而且表现的还那么好。
　　这样一个人才，放在兵仗局简直就是浪费了他的这份才情。
　　沉吟半响之后，李天对他直言道，
　　“刘保和，你这次的差事完成的不错，朕打算嘉奖你，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只要朕能办到，一定满足你。”
　　如果是其他人，即便是想要奖励，但他们也不敢直接和李天说。
　　刘保和不同，他有着一种太监少有的血性在身，这一点和郑和在某些方面倒是很像。
　　这也是李天对他特别喜欢的一个原因之一。
　　听完李天的话，刘保和迟疑了一会然后说道，
　　“陛下，奴才想要谋个宫外的差事。”
　　李天有些惊讶，不解问道，
　　“怎么，你在兵仗局不是做的好好的吗，为什么想要去宫外任职？”
　　刘保和也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事情。
　　“回陛下，奴才的父母还都在世，他们身体一天比一天老了。
　　奴才少年就进宫了，未能在他们膝下尽孝，是奴才一直以来的遗憾……”
　　这要是别人听到刘保和这句话，估计不用李天开口，他可能早就被人骂的狗血淋头了。
　　“怎么着，陛下难道还比不上你的双亲重要吗，居然想用这种说辞离开，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不过李天作为一个有着后世记忆的人，十分能理解他的心情。
　　当他还是一个小白领的时候，自打上大学开始，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那几天能和父母呆上几天。
　　想家的念头，即便是现如今，依然是他心中放不下的一块大石。
　　而刘保和比他还惨，自打入宫一来，二十来年，和父母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却根本无法见上一面。
　　这种痛苦，岂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听他说完，李天稍微思量了一会，就笑着说到，
　　“你的这个请求，朕答应了，过段时间，你就去天工院任职吧！”
　　刘保和说出这话之前心里其实是十分忐忑的，毕竟当面和皇上说要离宫的话，怎么听都算是大不敬。
　　虽然明知道说出这句话之后，很可能会受到李天的责罚，甚至连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但他实在是太想回到父母身边，实在是太想家了，这才冒死直言。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天居然直接就答应了，而且还将他安排到了，目前风头最盛的天工院当值。
　　当即他的双眼就红了，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谢陛下成全，谢陛下成全，奴才……奴才……”
　　到了后来，他已经是泣不成声。
　　李天宽慰他到，
　　“好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今后好好办差，朕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的才干呢。”
　　刘保和强行止住了欢喜之泪，沙哑着嗓音道，
　　“陛下鸿恩，奴才万死也难以报答，今后绝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李天笑着对他摆了摆手，“去吧，收拾好一起就出宫去吧，安顿好之后，就直接去找周镇吧！”
　　瞧他欣慰的离开，李天心里也莫名的舒爽。
　　不自觉的感叹道，“做皇帝还真是爽啊，随便一点小事，都让人感恩戴德，做个好人好皇帝，感觉好像也不赖嘛！”
　　忙碌了大半天，李天也有些累了，就回到坤宁宫打算找皇后闲聊一会。
　　谁知他刚到地方，就有人来禀报说，周镇求见。
　　听到是周镇，李天顿时喜上眉梢。
　　看来应该是火柴和肥皂弄成了。
　　立即大声道，“快，去将他带过来。”
　　负责传话的小太监有点蒙。
　　这里可是后宫啊，皇帝哪有在后宫接见臣子的说法。
　　“陛下……这里……这里可是后宫啊！”
　　李天没管这些，直言道，“让你去你就去，啰嗦那么多干什么。”
　　小太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一溜烟跑掉了。
　　不多时，就把抱着两个锦盒，头低的都快缩进脖子里的周镇给带了进来。


第244章 皇后的惊叹
　　其实不管什么时候，后宫都是不允许官员随意进入的，即便是再有权势，再有地位之人也不行。
　　后宫就连太监也是极少的，多数都是女官在管理。
　　李天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
　　凭借新式火铳将几个勋贵大将收服，让他日后睡觉都安稳了不少。
　　此时有听说，能帮他赚很多钱，又能培养新型阶级的利器，火柴和肥皂也造好了，让如何能不兴奋。
　　再加上，他想当着皇后的面，和她分享这份喜悦，将周镇直接召道后宫，也算是情有可原。
　　张皇后听闻，李天要召见外臣，连忙起身，打算离开。
　　李天却是一把将她拉住，微笑着对她说到，
　　“伶儿莫走，朕有几样好东西，给你看！”
　　张皇后有些不解，她身为后宫之主，这天下除了李天屁股底下的龙椅。
　　可以说她是想要就要，几乎是没什么得不到的东西。
　　这天下还有什么好东西，是她没见识过，没享用过的？
　　只不过，李天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能弄出点出人意料的东西，比如说纸牌类的东西。
　　听到李天这么说，她还真有点好奇。
　　于是，她就安心的在李天身边坐了下来。
　　没多久，周镇就匆匆赶来。
　　他也是知道，在身为一个外臣，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到后宫都是一件僭越的事。
　　虽然心情很振奋激昂，此刻却表现的十分拘谨。
　　两种情绪杂糅到一起，让他看上去十分的搞笑。
　　“启禀陛下，臣幸不辱命，那两样东西，臣都造出来了，具体的配方也都找到！”
　　说着，就将两只锦盒与两张配方恭敬的递了上来。
　　李天暂时没有管配方的事，直接将两个锦盒接了过来，当着皇后的面，将东西打开。
　　二人同时见到，锦盒里面安静的躺着的几十根两寸来长的火柴，和巴掌大小一寸多厚的肥皂。
　　李天倒是反应不算太大，不过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帮家伙总算是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搞出的东西，还挺像样的，和前世所见之物，区别并不算大。”
　　而皇后此时却是一脸懵，不太懂这两个东西是干什么的，好奇的用纤纤玉指，戳了两下。
　　“陛下，这是何物？”
　　李天见她那个好奇宝宝的样子，忍俊不禁的一边操作，一边给他解释道。
　　“这个东西呢，朕打算暂时叫他‘自来火’！”
　　说着，轻轻在锦盒边上的一块粗糙的磷版上轻轻一划。
　　噌的一下，一簇金黄的火焰猛地窜了出来。
　　这突然出现的火焰，下了皇后一跳，忍不住轻捂着嘴惊呼出声，“呀！”
　　李天一只手将她的细腰环住，慢慢的将安静燃烧的火柴递给了皇后。
　　“伶儿莫怕，这东西没危险的。”
　　皇后经过他的安抚之后，果然好了很多。
　　见那火柴只是静静的在燃烧，好似真的没什么危险，好奇的从李天手中将火柴接了过来。
　　一双乌黑漂亮的双眼，仿佛要融入那团火焰之中似得，目不转睛的盯着火焰猛看。
　　可是她看了半天，也没弄清楚，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火焰来的。
　　“陛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砰的一下生出火来啊！”
　　李天微笑着道，
　　“具体原理，伶儿你就不用搞懂了，你只需要知道，今后有了这个小东西，就再也不用不着，火镰之类的东西了。”
　　随着皇后手中火柴上的火焰逐渐熄灭，李天将一只新的火柴递给了她。
　　“伶儿也试试，就像朕刚才那样。”
　　一个现代人，第一次见到火柴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划几根来玩玩，更何况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的古人呢。
　　皇后虽然心里很害怕，可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
　　颤抖着双手，学着李天的样子，在磷版上轻轻划了好几下。
　　可能是不敢太用力，居然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李天则是十分耐心的，教导她，“慢慢来不急，这东西的诀窍就是，迅捷、快速的……”
　　皇后脸色微微一红，按照李天所说的，稍微用了点力，这一次果然成功了。
　　刺啦一声轻响。
　　一簇鲜艳的火苗，从她的手中诞生。
　　这个新奇的过程，让她再一次忍不住欢呼出声。
　　“出现了，陛下，果然出现了。”
　　张皇后，出身在贵族家庭，从小被教育诗书礼仪，三从四德之类的东西，却从未真正点过火烧过饭。
　　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东西，要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见李天和皇后两人玩的这么开心，周镇安静的立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
　　玩了好一阵，先后点燃了五六根火柴之后，皇后的性质，总算是稍稍缓解了。
　　见到锦盒中的火柴还只剩下不到一半了，她脸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陛下，是臣妾顽皮了，居然浪费了这么多。”
　　她此时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具体来历，还以为是番邦或者某个州府的中秋献礼呢。
　　李天哈哈一笑，
　　“伶儿放心，这东西是天工院的人研制出来的，别说你只是点燃几根，你就是想要一马车，朕也能给你弄来。”
　　“啊，这东西居然是天工院做的，臣妾怎么从未听说过，天下还有如此奇物。”
　　周镇此时适时开口道，
　　“此物乃是陛下命臣研制，全赖陛下鬼斧神工般的构想，臣等才能有机会见识到这等奇物啊！”
　　皇后小嘴微张，有些不敢置信的道，
　　“啊呀，这东西居然是陛下发明的，臣妾真是……真是……”
　　她原本想说五体投地，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种话好似也不太合适，一时间居然卡住了。
　　憋得小脸通红一片，别提多诱人了。
　　李天微笑着拉着她的柔夷道，
　　“区区一个小物件何足挂齿，虽然有朕的想法，若是没有天工院的人不懈的尝试，此物诞生还不知道也过多久呢。”
　　皇后展颜一笑，“此物利国利民，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居家生活，都有极大的用处。
　　功德堪比三皇，臣妾代表天下百姓拜谢陛下。”


第245章 谢陛下为天下女人卸去负担
　　虽然这话是出自皇后，自己的爱妻，可听在李天的耳中还是非常受用的。
　　“伶儿过誉了，朕只是出个主意而已，那有什么功德。”
　　皇后知道李天不是一个好大喜功之人，微微一笑也不再纠结这件事。
　　转头望向了另一个锦盒之中的肥皂。
　　她用两只手指轻轻捏起这个褐色不透明的东西，好奇的打量一分，怎么也无法分辨出这东西的用处。
　　看它方方正正的，闻上去还有一股油脂和草木灰特有的怪异香气。
　　就好奇的对李天问道，
　　“陛下这是何物，难不成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奇物？”
　　还未等李天开口。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周镇拱手道，
　　“皇后娘娘，您猜的不错，此物虽然不及自来火让人惊叹，可也是一种不可多得宝物。这东西同样是陛下发明的。”
　　有了火柴的前车之鉴，而这东西又是周镇亲自送来的，皇后能猜出它也是一样好东西，也很正常。
　　只是这东西看上去既不能吃，也不会冒出火焰来，她一时间还真是无法猜出它的用处。
　　“那它，到底有何功用呢！”
　　周镇今天可能是太兴奋了，胆子居然大了起来。
　　像李天拱手道，
　　“如果陛下不嫌弃，就让微臣来给皇后娘娘讲解一下此物的用法吧！”
　　李天也乐得清闲，点了点头就算是同意了。
　　周镇再次施礼过后，向周围的女官说到，“还请几位帮在下准备一盆清水，和一件脏衣服来。”
　　那些女官因为李天在场，一个个站的跟个木头似的，目不斜视不敢稍动。
　　其实心里对火柴和肥皂也是好奇不已，此时终于是有机会参与其中，那里还会迟疑。
　　一个个小跑着向外面奔去，不到两分钟，就端来了一大盆的清水来。
　　只是脏衣服就不好找了。
　　皇后的寝宫，皇帝常来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任何的脏东西存在。
　　即便是只用过一次，还未有任何脏的迹象的东西，都会被拿去浣衣局清洗。
　　见找不到脏衣服，周镇也算激灵，从袖子中摸出一枚方帕，随意的扔在地上，用脚用力的揉搓了好几下。
　　没多久，那没洁白的方帕就变得乌漆嘛黑了。
　　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
　　他将肥皂和方帕一同放到水中。
　　用肥皂在方帕之上轻轻擦拭几下之后，就开始用力的揉搓起来。
　　随着他的揉搓，水盆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泡来。
　　有个女官忍不住的惊呼道，
　　“啊呀，出泡泡了，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皇后也是惊奇不已，只不过她表现的非常矜持，并没有像宫女这般惊呼出来罢了。
　　然而让她们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周镇在混合着泡泡的水中又揉搓了两下之后，猛地一抖，将方帕从水中拎了出来。
　　只见，原本还是满是污垢的方帕，居然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又变的洁白如新了。
　　“呼……”
　　“这……这怎么可能！”
　　惊呼声此起彼伏。
　　李天除外，就连皇后也忍不住发出了惊叹之声。
　　“这真是太神奇了，天下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比起皇后这个从未洗过衣服的国母，此时坤宁宫中的这些宫女女官们其实更有发言权。
　　她们那个不是从最低级的宫女过来的，洗过的衣服用不计其数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几乎洗了一辈子的衣服，去从未见过，如此轻松就能将脏衣服，洗的这么干净的东西。
　　李天这时轻轻拍着皇后的手道，
　　“此物，朕打算将它命名为肥皂！至于它的功用，皇后你也看到了，它就是用来清洗衣物的。”
　　皇后听着这个名字，嘴里呢喃似得道，“皂角，肥皂，难不成这东西是用皂角造的！”
　　李天呵呵一笑，并未给她解释，
　　“这点，就不用皇后你操心了，你只需知道，此物可是比皂角强了无数倍就成了。”
　　皂角是一种天然的植物，它的汁液同样具有洗涤污垢的作用。
　　只是皂角汁液很少，即便简单的清洗，需要的皂角的数量也是巨大的，而且洗的还不如肥皂干净。
　　加之这东西保存不易，冬天春天，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皂角都枯萎干燥了，根本就用不了。
　　即便是宫里，清洗普通衣物，也多数是用不加任何东西的清水和棒槌。
　　唯有在洗涤皇帝、皇后、贵妃等宫中贵人衣物的时候，宫女们才舍得放入也一点皂角。
　　然而肥皂的诞生，从此就会结束这种状况。
　　让所有人都能用的上，洗衣服再也不是宫中最繁重的活计了。
　　宫女们心中是如何的激动，李天不知道。
　　但李天却从宫女们几乎快要冒出火来的目光中，看到了这东西的巨大潜力。
　　皇后虽然从未洗过衣服，但她也是知道，后宫最繁重的活是什么。
　　整个皇宫宫女、太监加起来，足有小三万人，这些人的衣物，大多都要交给浣衣局清洗。
　　浣衣局只有几百人，可以说是整个皇宫最累最不找人待见的地方。
　　这种地方，一般只有犯了错的宫女，才会被留下。
　　可以说，这个地方简直成了，宫里的劳改院，是恐怖和折磨的代名词。
　　而现在肥皂的出现，至少能让浣衣局的工作量，减少数倍，情况就此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洗衣服对于的宫女来说是一件繁重的事，皇家都如此，平民家庭就更是如此了。
　　同样作为女人的皇后，她也不是未曾对那些终日劳作，甚至累死的宫女感到惋惜。
　　可洗涤衣物也是皇宫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即便她是皇后，也是只能感叹一声，却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减轻他们的负担。
　　一想到从此之后，宫女们不用在这么辛苦，想到天下的女人从此就能从繁重的洗涤中脱身出来。
　　她不仅红润了眼眶。
　　轻轻欠身，在李天面前跪下。
　　“臣妾代表天下女人，谢过陛下鸿恩，谢陛下为她们卸去了沉重的负担……”
　　李天从未想到，发明一个肥皂，居然会被皇后给上升到，为天下女人谋福祉的地步。
　　他老脸微微一红，赶紧将皇后扶起，
　　“伶儿这是干什么，这一切都是朕应该做的呀！”


第246章 皇后贤名永世流传
　　皇后感激不是没有由来的。
　　她作为后宫之主，天下女人的表率，这些本该她操心的事情，此刻却轻易的被李天的一枚肥皂给解决。
　　她如何能不激动。
　　随着皇后的轻轻一拜，其他宫女也都红润着眼眶跟着一起拜了下去。
　　“感谢陛下鸿恩……”
　　李天被他们弄得一时有点无可奈何，就连周镇也都跟着傻眼了。
　　这个时代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只要不是正妻，都可以随意的大骂甚至相互买卖。
　　大户人家还好，仆人较多，洗个衣服什么的，有很多人一起忙碌，也算过得去。
　　可是贫苦人家，一个女人不仅要下地劳作，还要负责带孩子，洗衣做饭。
　　用一刻都不得闲暇来说，一点都不为过。
　　可从古至今多少年间，从未有人对女人说过一句公道话，做过一件让减轻辛苦的事。
　　而现如今李天做到了。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只是稍稍缓解了一下她们的辛劳。
　　可这一点也足以让天下的女人感到幸福了。
　　李天来自一个后世宣扬男女平等的世界。
　　对于此时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感觉还不是很深刻。
　　他的本意也只不过是想用肥皂和火柴来抓点钱，顺便培养一点工人阶级而已。
　　从未想过，这小小的一个东西，居然还拥有着这么大的魔力。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将感动的一塌糊涂的皇后扶起。
　　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好言安抚道，
　　“伶儿的心，朕明白了。”
　　但他马上又想到一个好主意，随即他转身对周镇说到，
　　“周镇听旨，传令下去，肥皂是皇后发明的，是皇后为了体恤天下妇女而发明出来的，你明白了吗！”
　　周镇浑身一颤，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拱手道，
　　“是，臣记住了！”
　　皇后听到李天这句话也是愣住了，不解的道，
　　“陛下这是何意，臣妾可不敢窃天之功！”
　　李天轻抚着她的脸庞，温柔的道，
　　“朕脑子里还有很多好的想法，不差肥皂这一个。
　　既然皇后觉得这东西是造福天下妇女的宝贝，自然应该又皇后你的名义来昭告天下了。”
　　皇后如何不知道这是何种功德。
　　如此一来，她张氏名字将会和自古以来的那些贤明帝王一般，被世人永远记住。
　　即便几百上千年过去了，只要还有人在用肥皂，那她的名字就不会被人忘记。
　　只要稍加宣传，她的名字就会被天下女人记住，甚至有人给她立长生排位也不是不可能。
　　而李天将这项殊荣毫不迟疑的让给了她，这让她既感动又惶恐。
　　“陛下，这如何使得，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天却是摇了摇头郑重的对她道，
　　“伶儿不必着急拒绝，其实朕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首先朕作为一个皇帝，威名早就传遍四海八荒，用不到这东西再来增添贤名。”
　　“其次，此物既然是为天下女人谋福祉的东西，用伶儿你的名号来传扬，反而更容易让百姓接受这东西。”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点没说，就是用皇后为天下女人某福祉这一点，更容易造势。
　　相反，若是说皇帝陛下为天下女人如何如何，很容易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方面去。
　　这样一来，肥皂的畅销，就更加的容易了。
　　可以想象，等到这东西一旦推出之后。
　　即便有人怕浪费钱不想买，只要女人对自家男人说上一句。
　　‘这是皇后娘娘为我们女人发明的，你凭什么不让我用！’
　　到时候，即便他不想买都不行了。
　　而且，将这个荣耀送给皇后，不仅能让皇后更爱自己，更能让她跟自己一样，被后世荣光照耀。
　　一举三得的事，他只是动动嘴皮子，为什么不做。
　　皇后经过李天的一番劝说，虽然还是很惶恐，可还是勉强接受李天的建议。
　　“臣妾必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一定做好天下女人的表率。”
　　看着她娇嫩的面容，加上感动之下映射出的一抹红霞，李天的心都快要酥了，真恨不得狠狠的咬上一口。
　　两样东西都算是给皇后介绍完了。
　　他随后又对皇后说到，
　　“朕打算，建造工坊大批量生产两样东西，伶儿觉得如何。”
　　皇后立马欣喜的道，
　　“这两样东西都堪称利国利民的好东西，能打量生产，自然是好事。”
　　随即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略显腼腆的道，
　　“若是建造工坊还缺少银钱，臣妾这里还有点金银首饰，也能值些银子，陛下尽管拿去就是。”
　　见到她居然如此贤惠，要说李天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他哈哈一笑，也不在乎周镇还在旁边呢，将她抱得更紧了。
　　“伶儿在说什么傻话，区区小事，还不至于要让皇后你变卖首饰，这要传扬出去，朕那还有脸啊。”
　　皇后俏脸一红，连忙解释道，“陛下恕罪，臣妾只是……只是……”
　　见她如此尴尬，李天连忙岔开话题道，
　　“哈哈，朕像你询问，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掌柜人选推荐！其他的事，自然有朕去操心。”
　　“啊！”
　　皇后有点惊讶，心中不断的打鼓，有点弄不清李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陛下，臣妾久居宫中，实在是不知道和人合适啊！”
　　“怎么没有，我看小舅子就挺合适的，他现在还在老家吗！”
　　听说李天居然想要让她弟弟张永阳来管理这个工坊，她就更加的不解了。
　　“陛下，臣妾弟弟何德何能，担此重任啊。”
　　其实李天想要让张永阳来担任其中一个工坊的管事，并不是突发奇想。
　　首先，张永阳虽然有点纨绔的气质，但总的来说，也还未到天怒人怨的程度，稍加管教也不是带不回来。
　　其次就是，这家伙虽然纨绔，但在做生意上还算有点眼光。
　　一味的用宫里的人，李天也是不太放心的。
　　毕竟太监和正常人的心里还是不同的。
　　如果将工坊交给张永阳，他为了自己能赚到钱，一定会玩命的干。
　　再加上后面有自己和皇后管束着他，相必他也不会玩脱。


第247章 皇后升官
　　还有一点就是，若是按照他之前你的想法，随便在民间找一个有经验的掌柜，固然能很快让工坊走上正轨。
　　可是少了张永阳这样的勋贵的撑腰，他们必然会少了那种锐意进取的势头。
　　李天可是打算，让这样两样东西，短时间之内就畅销大江南北的，一个普通人的掌柜，可是没能力做到这种程度的。
　　加之，李天已经有了在朝廷之外，组建公司雏形的打算。
　　任用一个可以轻易掌控，又和朝廷之中那些清流大臣没什么关系的人，对他来说反而更加有利！
　　于是他继续多皇后说到，
　　“伶儿放心，朕既然打算用他，自然对他有信心。
　　反正只是一个工坊，让他试试也无妨，若是他真的不行，朕再换人也不迟啊！”
　　虽然皇后表面上，反对自己的弟弟来担任管事。
　　可自古以来，有那个皇后不希望自己人得到皇帝的重用，不想让自己的家族富贵荣耀呢。
　　她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很想让弟弟来尝试一下的。
　　见李天都这么说了，她也唯有答应下来。
　　“既然陛下不嫌弃臣弟莽撞，臣妾这就修书一封，让他尽快赶回来。
　　不过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帮陛下管好他，不让他乱来。”
　　李天轻笑一声，
　　“有皇后你监管，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如这样吧，这两个工坊的管理，朕就全权交给你吧！”
　　“啊，这……”
　　“放心，朕也不是让你每时每刻都要照看，你只要平时查验一下各项数据，让他们不脱离预期就可以了。”
　　皇后满脸的潮红，本想拒绝的，但想到多少能为李天分担一点压力，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陛下，臣妾要是管理不好，您可不能怪臣妾哦！”
　　“朕连小舅子都能信得过，又如何信不过伶儿你呢，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办吧。
　　杂事有王福江保他们去处理，你只要把握好方向就可以了。”
　　见李天三下五除二，连工坊的事都安排好了。
　　周镇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打算起身告退。
　　李天却是将他叫住道，
　　“周院正这两天辛苦了，朕还没嘉奖你怎么就着急走呢。”
　　周镇连忙说到，
　　“这是臣的本分，臣不敢要什么嘉奖。”
　　李天佯装恼怒道，
　　“胡说，既然有功自然有赏，若是奖罚不明，朕如何让人信服。”
　　“臣惶恐，臣知罪。”
　　调笑似得捉弄了一本正经的周镇一番，李天也不再和他开玩笑。
　　“这次天工院钻研有功，凡参与其中的工匠官员，不管级别如何，薪俸等级提升一级，另外每人再赏银二十两。
　　稍后你就拟个名单，上报给子荣就是了。”
　　听到赏赐居然如此丰厚，周镇连忙叩谢道，
　　“谢陛下赏赐，臣代那些工匠们，谢陛下鸿恩。”
　　李天摆了摆手道，
　　“朕早就说过，只要天工院做出成绩，朕绝对不吝赏赐。”
　　“今后天工院的需要忙的事情定会越来越多，朕给你安排了一个帮手。
　　过两天他就会去报道，你们俩可一定要好好相处啊！”
　　周镇听到李天给他安排了一个帮手，不仅没有生出任何被分权的想法，反而十分感激的道，
　　“谢陛下体恤，此时天工院正缺人的厉害，为了这件事，臣可是没少往工部和吏部跑呢。”
　　李天将刘保和扔到天工院，一是看中了他对火铳火器方面的才华，二是看重了他的管理方面的才能。
　　三天就从无到有的造出十来杆火绳枪，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
　　天工院此时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周镇一个人，此时即便算上刘保和，也不过稍稍分担了一点他的负担而已。
　　人才还是太缺了。
　　说完这件事，李天又吩咐道。
　　“自来火与肥皂的研究也不可放松！”
　　“自来火你们研究一下，怎么样才能更加的节省材料，将价格压缩到，普通平民也都买得起的程度。”
　　“肥皂方面，今天这款就很不错，暂时不用改变。
　　后续，你们可以尝试玩里面添加一些薄荷、菊花之类，既有医用价值，有带有香味的东西。”
　　“这样制造的出来的肥皂就会带有天然的香味，这样一来，肥皂就不仅是洗涤衣物的东西，也可用来沐浴，让它的用途进一步扩大。
　　这加入香料的肥皂，就另行命名为香皂吧。”
　　周镇听完李天的话，几乎都快傻了。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李天的这些神出鬼没的想法，到底是从哪来的。
　　就连皇后听到李天这么说之后，也忍不住插话道，
　　“香皂！这个名字好，很贴切，这样一来，普通的肥皂价格可以放得很低，让所有人都买得起。
　　而香皂就可以提高价格，卖个富裕的百姓和达官贵人。
　　这样一来，既能达到造福天下的目的，又能为陛下赚到更多的钱，一举两得，陛下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
　　李天想不到，自己才将工坊的事交给皇后管理，她就立马看出。
　　香皂和肥皂的差异，并且看出了这两种东西对应的两种消费人群。
　　“想不到，伶儿经商的天赋竟然如此出众，朕这个大掌柜的人选还真是没选错人呢。”
　　得到的李天的夸奖，皇后甜甜一笑，
　　“陛下过奖了，臣妾只不过是想帮陛下分担更多的担子而已……”
　　周镇将李天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都记在心里，对李天的钦佩和恭敬又胜一筹。
　　“臣谨遵吩咐！”
　　“好了，你这就去吧！”
　　将周镇打发走之后，李天见皇后俏颜如花，既娇羞又妩媚的样子，如何还能忍受的了。
　　打横将皇后抱起，就向着寝宫的方向而去。
　　一夜春风，扫去了多日萦绕在李天心头的阴霾。
　　天晴了，心情自然也高涨了不少，他想将大明带上迎风奔驰轨道的梦想，仿佛有近了许多。


第248章 中秋，招工
　　第二天就是中秋了。
　　每年的这一天，皇家都会大宴群臣。
　　一来，算是犒赏一下有功之臣，促进君臣关系。
　　二来，也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向那些不在朝廷中的勋贵和名流大儒之类的人传达一个信息，皇家是没忘记你们的。
　　一般人都会将这种宴席当做一种荣耀。
　　可对于早就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勋贵豪门来说，这种没什么营养，只是充面子的宴会实在是让他们提不起参加的兴趣。
　　不过今年比较特殊，中秋距离朱棣去世，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来月，大办特办是不太可能了。
　　充其量也就是皇家自己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罢了。
　　如果朱棣还在，和李天同辈的皇亲国戚还能心无芥蒂的来参加。
　　可是李天上位，一下子，这帮同辈的兄弟与李天之间就形成了一种天然的屏障。
　　让兄弟亲情一下变得十分的单薄了。
　　若是他强邀请，不管是朱高熙还是朱高燧可能都会来，只不过，这种合家团聚的日子里，有他们俩在，李天还不知道会有多别扭呢。
　　眼不见心不烦，李天干脆就彻底的取消了，今天的庆祝活动，之和自己的几个老婆和孩子庆祝。
　　对于做什么事都不太方便的古人来说，一个重大的节日，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时候。
　　光庆祝一天是不够的。
　　就像是正月十五的节庆，可是要从初一一直庆祝到十五的。
　　中秋虽然没有正月十五那么长，但是也要庆祝三天的。
　　自家的宴会安排到了晚上，而今天朝臣也都放了大假，奏折什么的也可以放到后面几天批阅。
　　李天也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个可以随意放松的日子。
　　庆祝的事，有皇后和一众总管太监操持，用不着他操心。
　　白天的时候，微服道宫外的钱庄和正在筹建的两个工坊转悠了一圈，见到没什么问题。
　　他就安心的在江保等人的陪同下，在大街上闲逛了起来。
　　京城居民富户虽然较多，但他们其中大多数都是朱元璋和朱棣强行迁来的。
　　开始的时候，大家可能还有些怨气，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也都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渐渐的彻底将京城当成了自己的故乡当成了自己的家。
　　虽然还是白天，但大街上张灯结彩的已经开始庆祝了起来。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富家子弟，脸上都洋溢着节庆的笑意。
　　尤其是小孩子，最是开心。
　　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对于平民来说，他们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可能也就是在小时候了，而一年中，最快乐的也就在节日的这几天。
　　这一天父母难得的放纵了他们一回，即便家中不富裕，可是他们想要吃什么想要买什么，父母也都是尽量满足。
　　两个梳着羊角辫，鼻子下面还挂着鼻涕泡的小童，相互追逐、欢笑着从他们身旁跑过。
　　跑在前面小童手里的糖葫芦，不甚沾到了李天的衣角上。
　　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江保一见李天的衣服居然都被弄脏了，脸色一变，手指弯曲成抓状，就要出手。
　　李天却是挥手拦住了他。
　　这时，小童因为掉了糖葫芦，委屈的大哭了起来。
　　而他的父母，一对老实巴交的百姓，见到李天的衣服被弄脏了。
　　那张被风霜侵蚀的已经布满了褶皱的脸，顿时惨白一片。
　　他们只是普通人，冲撞了贵人对他们来说，无疑就等于是灭顶之灾。
　　夫妻二人当时就吓得跪倒在地，不住的向李天求饶道。
　　“公子饶命，我家娃不是故意的。”
　　若是他们遇上了一个纨绔子弟，说不定挨一顿毒打可能都是轻的，陪个倾家荡产也是有可能的。
　　可谁让他们遇上的是心情大好的李天呢。
　　他连忙将夫妇二人扶起，又命王福重新给那个小童买了一个糖葫芦。
　　那夫妻二人几乎都看傻了，不知道李天这是什么意思，说什么都不敢接受。
　　李天微笑着，尽量显出一副和蔼的样子道，
　　“听两位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来京城多长时间了，在做什么活计。”
　　那家的妇女有点害怕，躲在男人身后不敢之声，男人期期艾艾的说到，
　　“不敢欺瞒公子，我们一家的确是外地人，大半年前才从关中来到京城。”
　　“目前我们夫妻二人以给大户人家打零工过活，这次不是中秋了吗，主人家好心，给了我们两天的假……”
　　听到他们的确是外来的，李天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们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剩余多少。”
　　男人见李天好像没有要找他们麻烦的意思，就实话实说坦言道，
　　“主人家对我们一家四口还算不错，可是京城米价腾贵，我们一家四口，只有我一个人出来做工，每月除了花销，基本就不剩什么了。”
　　李天略微一琢磨，按照这个男人的说法，他一个月至多也就能赚，三五百文钱，相当于三五钱银子。
　　按理说，这个工资其实也不算低了。
　　可他们一家四口，这点钱就实在是不够用了。
　　她家媳妇平时，除了照顾孩子洗衣做饭之外，恐怕还要做点刺绣，贴补家用才能勉强维持。
　　若是他们俩任何一个人生病了，恐怕这个家就要塌了。
　　于是他转念想到了马上就要开放的工坊，就对男人说道。
　　“如果说，本公子给你介绍一个男女都能做，每日能赚五十文的活，你愿不愿去干呢。”
　　听说每天能赚五十文，男人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道，
　　“公子莫不是在说笑，我只是个粗人，除了一把子力气，也不会什么技艺，也能赚到这么多钱。”
　　每日五十文，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文，差不多相当于一两半银子，这可等于是他三个月的赚到钱的总和了。
　　这让他如何的不动心。
　　见他意动了，李天就给了报了个地址，那里正是工坊的位置。
　　“三日之后，那里会开始招工，无论男人女人，只要手脚勤快，都能赚到五十文。你们到时候尽可去试试。”


第249章 未来的都市
　　不管是火柴工坊，还是肥皂工坊，工人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
　　配料有天工院暂时支援的工匠来把持，等他们将材料配置好之后。
　　火柴只需要将切割好的小木棍，在材料中蘸一下，然后放置好，晾晒，装盒。
　　其中几个步骤，看上去不算繁琐，可是当量大到了一定的程度，所需要的人手，可就非常的可观了。
　　不管是前期的切割小木棍，还是糊纸盒，这些东西其实都可以外包出去。
　　让更多的贫苦百姓也能分润到一定的利润。
　　这样一来，就能催生出更多的以家庭为单位的小作坊。
　　糊纸盒这种活，简单轻松，即便连孩子也能做，虽然他们做的不如大人快。
　　但一天只要能糊上三五个，每个赚上一两文钱，买两个糖葫芦吃，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制作肥皂就更简单了，配好料之后，剩下的也就剩下烧火，搅拌，切割，晾晒，装盒等简单的工作了。
　　和火柴一样，盒子同样需要外包的人员来帮忙制作。
　　这一方面，李天也是打算将大部分廉价的包装盒外包出去。
　　剩下比较昂贵的香皂盒子，则是专门找工坊定做。
　　高低分开，互不耽误。
　　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多照顾一下，想这对夫妇一样的外来的人口。
　　随着这些年，京城愈发的繁华，此地已经成了方圆千里之内，人口最多、生活最为富足的地方了。
　　常年人口都处于百万之上，加上流动人口，恐怕都要达到一百二三十万了。
　　这其中少说也有十几万人是后来才来到这里的。
　　他们在本地没有亲戚，没有耕地，没有住房，一切都要靠每个月赚到的微薄薪水来支付。
　　一个月下来，房租，柴米油盐，衣服鞋袜，几乎就能将他们的所有积蓄全部榨干。
　　可以说这些外来人口，就是最早的月光族。
　　而这些月光族就成了，李天招募工人，打造工人阶级最好的土壤。
　　打发走两个百姓之后，李天转头对江保和王福说到，
　　“工坊这两天就要完工，到时候，招募人手的时候，就以城中居无定所这类人优先。”
　　这时王福有点不解的道，
　　“陛下，京城人口超过百万，往外撵还来不及呢，您这么弄，岂不是会让更多的人涌入京城？”
　　“到时候，外来人口，越来越多，京城岂不是会越来越乱，这对京城的稳定可能会造成诸多问题啊。”
　　江保也适时说到，
　　“陛下您该不会忘记了先前明教的刺杀吧，这些人正是混在这种流民之中才得以入城的。”
　　李天听完他们俩的话，却并未将他们的这种担忧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一个国都城市若是没有百万级别人口基数，何来生产力，何来繁荣。
　　不管是明朝还是后来的清朝，都只是将都城北京当成一个消费型的都市来打造的。
　　这就会产生一个新的问题。
　　城里不是官员家属，就是达官贵人，平民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这样的城市，消费能力虽然上去了。
　　可要知道，北京是个陆路城市，所需物资基本上都要靠外地的供给。
　　每年仅仅是皇家消耗的物资，需要的运输成本，几乎就占据了整体物价的一半以上。
　　所以说，皇家的一枚鸡蛋都比外面的贵上几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还仅是皇家就这样，占据了京城百分三四十的达官贵人，消耗量更是惊人。
　　而这些消耗，也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运输。
　　这明显就不符合一个综合性大城市的发展需求。
　　一个城市若是本身就没有生产力，想要真正的发达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靠着富人较多，强撑起来的繁荣也只不过是假繁荣而已。
　　不管到什么时候，穷人还是穷人，这一点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
　　这样的城市，也不是李天想要的。
　　京城是他的老窝，是他此时的家，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家也都一直这么假装繁荣下去。
　　唯有平民也都富裕了，这个城市才算是真正的繁荣起来。
　　当然，此时和江保王福等人谈论这么高深的问题，估计他们也都听不懂。
　　李天索性根本就不给他们解释了。
　　“就按朕说的去做，其他的事暂时还用不着你们担心。”
　　两人悻悻的点头，心里虽然很是不舒服，可李天的话，他们除了照办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
　　在外面又闲逛了一会，给家里的几个便宜儿子、女儿，随便买了点礼物之后，李天等人就回了皇宫。
　　此时的皇宫，已经被各色的彩灯装饰的五光十色。
　　若不是知道自己回到的是皇宫，李天估计还以为误闯到某个游乐园了呢。
　　后宫，春和殿。
　　一大家子早就等在其中了。
　　其中朱瞻基，朱瞻墉，朱瞻墡最为显眼。
　　他们三个年龄相差都不是太多，而且都是皇后所生，就是所谓的嫡子。
　　朱瞻基最大，但今年也不过十八岁而已。（剧情需要，特意改低了他们的年龄！
　　朱瞻墉和朱瞻墡，一个十六一个十五，在这个比较早熟的时代，他们这般其实也都该就番了。
　　但李天特意没有放他们离开，其实有着自己的打算。
　　他们三个见到李天到来，排成一排，恭敬的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恭祝父皇龙体安康……”
　　他们三个不管是在身份，还是在原本朱高炽心目中的地位，都是其他几个孩子不能比的。
　　即便李天早逝，朱瞻基继位，而朱瞻基若是死了，且没有儿子，那皇位也只会在朱瞻墉和朱瞻墡两人之间选择继承人。
　　而作为二子的朱瞻埈在他们三个死干净之前，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这就是嫡子和庶子的区别。
　　这种情况不仅体现在皇子的地位上，还体现在这种家庭聚会的论资排辈之上。
　　他们三个没行礼结束，其他的皇子不管是被多么的宠信，也是没资格上前的。
　　李天打眼瞧着这些个便宜儿子，心里却是没多少高兴的意思。


第250章 中秋家宴
　　眼巴巴的望着皇后的肚皮，心中暗自嘀咕，“自己的种啥时候才能出来啊！”
　　虽然心里早就将他们所有人的皇位继承者的身份除掉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生分。
　　微笑着对三个儿子摆摆手，
　　“都过去坐吧，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麻烦。”
　　他这么一说，看似随和，却是堵住了，后面几个做了好长时间准备，想要上前和他见礼儿子的路。
　　这让其他几个儿子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
　　李天也没怎么在意，大刺啦啦的做到了皇后的身边。
　　微笑着对所有人说到，
　　“今天是家宴，你们不要太过拘谨，该吃就吃，不用管朕。”
　　原本，在这种重大的节庆的时候，作为一家之主，又是当今的陛下的朱高炽，怎么也要对几个儿子说几句勉力的话的。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李天实在是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有了两天放松休息的时候，他岂会愿意，费尽心思的找一些漂亮话去安抚这几个便宜儿子。
　　这时，最小的儿子朱瞻延仿佛是看到了李天面前的葡萄，咿呀咿呀的招着手一副很想吃的样子。
　　他的母妃郭氏，连忙将他抱了过来，
　　“陛下，延儿估计是想您了……”
　　送到了手边，要是抱一下都懒的抱，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
　　李天没有办法，只好微笑着，将这个只有两岁，更学会说话没多久的小儿子抱了起来。
　　随便从怀中摸出一个路边买的拨浪鼓，递到了他胖乎乎的小手之中。
　　“看父皇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喜不喜欢啊！”
　　在古代，寿命普遍不怎么长的时代，即便是一个皇子，能否平安长大，都是一个未知数。
　　明朝的皇帝，相比其他朝代的皇帝，是少数不太擅长生育的。
　　朱高炽能一下生出十个孩子，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了。
　　虽然李天对于其他几个已经快长大成人，有了自己见地的儿子，没什么大的好感，可是对这种还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他却是不怎么讨厌。
　　给了朱瞻延一个拨浪鼓之后，又将面前的葡萄摘下一个送到了他的嘴边。
　　两岁的孩子，虽然刚长牙，也吃不了什么硬的东西，但吃两枚葡萄这种比较软的水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朱瞻延胖乎乎的小手，一只手玩着拨浪鼓，一只手胡乱的抓着葡萄王自己的嘴里送。
　　三两下就弄得自己满嘴都是褐色的汁液了。
　　皇后此时贴心的将一枚方帕递了过来，替他擦了擦。
　　对于皇后的这个举动，站在一旁的郭氏十分向她投去了十分感激的眼神。
　　都说皇家亲情凉薄，一年到头，李天能见到其他的儿子女儿的次数有限。
　　能被李天抱在怀中，喂点东西，对于皇子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体验。
　　随便逗弄了小儿子一会之后，李天就将他还给了郭氏。
　　其他几个拥有儿子的贵妃，见到李天给了朱瞻延礼物，也都开始怂恿自家儿子，想和李天讨要。
　　李天见状，那里还肯任由他们一个个扑上来。
　　急忙对王福挥了挥手道，
　　“朕今天出宫，随便买了几个小玩意，就当给你们几个的礼物吧。”
　　王福十分有眼力见的，赶紧从包裹中拿出不少的糖人，玉佩，牙牌之类的小玩意，按照他们的年龄大小，逐一分发了一些。
　　就连朱瞻基他们几个半大小子，都分到了点东西。
　　朱瞻基看着手里一对骨质的牙牌，苦笑不已。
　　这其实也怨不得李天，他那里知道明朝的小孩子，喜欢玩什么，而且这个时代娱乐项目十分的有限，他就算想买有意思的东西，也没地方买啊。
　　在街边，随意买的东西，岂能让每个人都满意。
　　不过除了几个半大小子之外，得到礼物的几个小孩子还是非常高兴的。
　　在自家母妃的暗示下，齐齐跪在地上对李天的礼物进行了感谢。
　　“谢父皇赏赐！”
　　随手买的小玩意，加在一起恐怕都没花上一两银子，却依然得到了他们如此隆重的感谢，这不禁让李天老脸微微一红。
　　都快感觉无地自容了。
　　“都起来吧，都是些小玩意，不用在意。”
　　他说的是轻松，但其他人又怎么真的敢将皇帝所赐的东西，当做平常物件。
　　那些小玩意在几个小孩手里还没玩几下，就被他们的母妃给收了起来，命人妥善保管。
　　对于这些私底下的小动作，李天也没怎么在意。
　　皇家毕竟不是一般人家，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旦上升到皇家的高度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本是随意买的小玩意，换个说法就是御赐之物，小孩子可能见过这次之后，很久都不能再见到了。
　　这种谨小慎微，隆而重之的做派，李天其实是非常的不喜欢的。
　　可他虽然是皇帝，能管得住自己，却管不住地下的所有人。
　　这种状态一旦形成，光凭说两句是根本无法改变的。
　　他想要体验一下真正的阖家欢乐，短时间之内恐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发放完礼物之后，正式的宴席也就算开始了。
　　虽然是中秋，月饼是正餐，可其他的各式各样的糕点，小菜，羹汤，也是不少的。
　　随着太监宫女们的不断进出，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
　　看得李天也不禁食指大动。
　　随便拿起一块看上去十分美观的月饼。
　　轻轻一咬，表面酥软，内里香甜可口，居然比后世的月饼也不遑多让。
　　其实月饼最早出现在汉代。
　　张骞出使西域，将芝麻好胡桃引入中原，有人将这两种东西放入了早期的月饼之中，就成了最早五仁月饼。
　　当然那时这东西还不叫月饼，因为里面有胡桃仁之类的东西，大多时候，被称为胡饼。
　　直到唐玄宗时期，月饼一词才逐渐流行起来。
　　不过那时月饼并不是中秋的标配，只是被当做一种特色甜点而已。
　　后来又经过了宋朝和元朝，直到明朝初年。
　　月饼才逐渐成为中秋的主要祭品。
　　是的你没听错，那时候的月饼还只是祭品而已。


第251章 帝王之道
　　只不过，朱元璋出身贫寒，对浪费粮食可是非常痛恨的。
　　于是带头将原本只用来祭拜的月饼，在祭拜上之后，分赏给众人，这才得以让月饼这一华夏代表性的美食传承了下去。
　　这个时期的月饼已经不拘泥于五仁之类的干果馅了。
　　什么咸肉，干笋，豆沙，其实都可以往里面放。
　　所以在这个时代若是吃出咸味的月饼，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毕竟不是所有人家都能买的起干果，往里面放什么，不是说需要放什么，而是在于你手头有什么。
　　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是圆的，应景，就可以了。
　　其实关于月饼的发展，李天所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能在这个时代就吃到，很有后世风味的月饼，对他来说已经十分的满足了。
　　“嗯，好吃，这次的月饼做的不错，传朕旨意，赏！”
　　见他大呼好吃，其他人也都好奇的跟着品尝了起来。
　　但是并未觉得哪里比往年做的更好，但李天都这么说了。
　　他们又怎么好意思说不好呢。
　　也都跟着说到，
　　“的确美味，简直就是天赐之物啊。”
　　欢声笑语之中，一家人其乐融融，场面一度让人忘记了这是一场皇家聚会。
　　李天趁着高兴，和几个半大小子，还有皇后等人小酌了几杯。
　　几个七八岁小屁孩，也想和，让李天一个白眼给吓的再也不敢嚷嚷了。
　　中秋吃月饼阖家饮宴，只是中秋的一个小环节而已。
　　赏菊，赏海棠，赏玉簪花，赏灯，才是中秋最大的乐趣所在。
　　酒足饭饱之后，李天在朱瞻基等几个半大小子的陪同下，来到了御花园。
　　此时的御花园，几乎被各地进献来的各色花卉填满了。
　　能在深秋时节见到如此繁华盛开的景象，恐怕也只有皇家才能做到了。
　　走在一株株，李天都叫不上来名字的花卉之中。
　　李天仿若置身梦中。
　　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繁华都市之中。
　　只是少了车水马龙与高楼大厦的喧嚣，他很快就从幻想之中走了出来。
　　微微叹息一声，
　　“繁花虽好，可是距离他们凋谢枯萎，也没少时日了，终究要化作一抹尘土，实在是太浪费了。”
　　朱瞻基等人还以为，李天是感觉此举太浪费钱了。
　　十分贴心的道，
　　“父皇大可不必这样忧虑，往年，爷爷都会将品相不错的花卉赏给朝中重臣，以示嘉奖。等到全都送完，这里的花，估计也不剩多少了。”
　　李天淡淡的点了点头道，
　　“如此也好，还不至于太过浪费。”
　　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他如何不知道这些花事后会赏赐给大臣的。
　　他所感叹的也不是这个，而是感叹，朝廷为了赏花，爽上这么一两天，暂且不说这些名贵花卉价值几何。
　　单说为了运送这些花卉，会让多少脚夫跑断腿。
　　花卉不比其他，皆是十分娇贵的东西，一路上稍有动荡，可能就会损毁。
　　能好好运到京城的可能不足出发之时的三分之一。
　　这其实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不光是花卉，其他的东西其实也是如此，不管是什么东西，运到京城，花费的代价都是非常巨大的。
　　这时他无比的想念，后世的水泥油柏路。
　　更加坚定了他要在全国各地修建水泥路的决心。
　　朱瞻基等人很少有单独和李天在一起的机会，几乎难得，一个个都争着和李天说话。
　　朱瞻墉给他介绍，各种花卉的名字，朱瞻墡就给他说每种花卉的主要产地，有什么颜色等等。
　　难得的佳节，李天为了不扫他们兴致，耐心的听他们介绍。
　　他们说的头头是道，可见背后是狠狠下了一番功夫的。
　　这些人里头，唯有朱瞻基没怎么对花卉发言。
　　李天一时也猜不透，他这个小脑瓜中想些什么，于是转头问道，
　　“太子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见你与弟弟们谈论。”
　　朱瞻基作为太子，又参与过一阵奏折的批阅，不管是想法还是见识，都不是其他的几个弟弟能比的。
　　他恭敬的拱手施礼道，
　　“回父皇的话，儿臣是在想父皇刚刚所说的话！”
　　“哦，说说你的看法。”
　　得到了李天的准许，朱瞻基顿时兴奋了起来。
　　“父皇所言不差，这些花卉都是从路途遥远的各州各府送来！不仅花费甚巨，还要征调不少民夫才能运送到京城。”
　　“而做这一切仅是为了满足京城达官贵人们的观赏需要而已，于国本不仅没有任何益处，更会消耗大量人力物力！”
　　“儿臣觉得此举实属浪费，毫无作用！”
　　这话如果放在朱棣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说，定会被他痛斥。
　　为了赏花耗费大量资源，这种事，不管是号称朱扒皮的朱元璋，还是英明雄伟的朱棣，如何会不知道。
　　还用得着，你一个小雏来提点吗。
　　但是这事涉及到皇家威严，皇家之事没有小事，即便是赏花，自然也要赏天下最好最名贵的花。
　　这是作为一国之主，一个王朝帝王的该有的殊荣。
　　若是皇家事事都追求和平民一样，那皇家的威严何在，长此以往，还会有人对皇家奉若神明般的恭敬吗。
　　凡是其实都是有两面性，看似浪费巨资，做些没有大用的事，其实背后映射出的问题才是一个统治者想要表达的深意。
　　朱瞻基还是太稚嫩了，听见李天说浪费，就以为李天是不赞成这种事。
　　他那里知道，李天考虑的其实是，加强大明的运输能力，并不是打算取消这种制度。
　　李天淡淡的一笑，意味深长对他说到，
　　“太子的想法很有见地嘛，不过你只看到了这件事的某个方面，却并未看到本质。”
　　“年轻人冲动热血一点并无坏处，可是作为一个帝王，需要考虑的事情就要广泛的多。
　　你还是欠考虑，什么时候想通了，那才说明你是真的长大了，成熟了……”
　　说完这句话，李天就转身离开，去陪皇后等人了。
　　独留下朱瞻基一个人在哪里发愣。
　　李天的一番话看似在给他说帝王之道，其实总体的意思就是说，‘你小子还是太嫩了！’


第252章 其乐融融
　　朱瞻基想要表现一番，却没想受到了李天的一通嘲讽。
　　其他几个弟弟虽然不敢当面嘲笑他，却不妨他们旁敲侧击的挖苦一番。
　　“还是大哥你见识深远，这番话臣弟可是说不出来。”
　　“大哥身为太子，每日都有博学之士教导，岂是我等可以比拟的。”
　　“臣弟惭愧，只认得几种花卉名称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远不如大哥有如此见地啊。”
　　皇家子弟哪有什么真正的兄友弟恭。
　　他们巴不得朱瞻基出丑呢。
　　而朱瞻基被他们一通挖苦，也是羞臊的满脸通红，却又不敢说出什么更加无礼的话来，只能憋着。
　　不过他毕竟是原本历史上开创了仁宣盛世的一代帝王。
　　虽然这个盛世他出力并不多，几乎是玩出来的。
　　但他不管怎么说，不管是在政治还是军师上，他都还算有些贡献的。
　　这样一个有潜力的帝王，又岂能被兄弟之间的几句挖苦给击溃。
　　深呼吸了几下，就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心中暗想，“父皇在上位之前，一直都是小心谨慎的性格，但上位之后，却是各种颠覆的措施不断上演，性格反差如此之大，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这种隐忍的精神，正是自己所欠缺的。”
　　“看来的确如父皇所说，自己还只太嫩了，需要更多的磨练才能进步啊。”
　　李天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不仅没让朱瞻基萎靡不振，反而激发出了他更加努力奋进之心。
　　他此时一颗心全都扑在了皇后的身上。
　　虽然此时更加年轻美貌的张清欢也在身侧，可在李天的眼中，皇后不管怎么看都是那么的光芒万丈，秀出群伦。
　　如果非要在皇后和张清欢两人做出一个选择，估计李天依然会选择成熟知性的皇后。
　　这不是李天喜欢熟女，也不是和她相处的最多，日久见真情。
　　而是皇后那种识大体，温柔贤惠，给了他身为人夫最好的补益。
　　他追求张清欢，是少年热血的一时冲动，是对美好的事物的一种追求。
　　说白了，一切都只是占有欲在作祟。
　　短时间刺激一下还可以，时间长了难免会审美疲劳。
　　可皇后不同，她符合一切贤妻良母的特质，是作为一个妻子最好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他才决定让她成为自己儿子的母亲，极少去勾搭其他的贵妃。
　　“皇后可有喜欢的花卉，只要你说一声，朕立马让人给你搬到坤宁宫去！”
　　皇后娇笑一声，
　　“还是算了吧，臣妾的坤宁宫也就那么一点大，那里放得下那么多花卉啊。
　　再说，臣妾的亲戚家人，也都送了不少的花卉过来，是真的没地方放置了。”
　　李天也只是说说而已，那里真的会将所有的花都给皇后搬去。
　　花虽然好，但是看久了也就那样，那里如美人这般经久耐看呢。
　　“既然这里的花皇后不喜欢，那就算了，改天朕在寻找几株好品种送你吧！”
　　皇后娇嗔的道，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臣妾何时说过不喜欢了，您在说这样的话，臣妾可不理您啦！”
　　李天感觉笑道，
　　“好，朕不说了，咱们继续赏花。朕刚刚听瞻墉他们说，这种可是稀有品种……”
　　说着，就拉着皇后的手，给她卖弄起刚刚听来的花卉知识。
　　其他几个贵妃见皇后还是那么的备受李天喜爱，要说心里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但他们也知道李天的脾气，一味的邀宠，不仅不会得到回应，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而皇后又是一个识大体足够仁慈的人，她们即便嫉妒，却也没到那种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程度。
　　不过佳节当前，她们也是不甘心唯有皇后独受宠爱的。
　　一个个也都拥了过去，莺莺燕燕的对李天道，
　　“陛下，臣妾也想知道更多花卉的故事，您也给我们说说吧！”
　　一时间，被众多美人包围，李天是要多爽有多爽，也彻底放开了，大手一挥，一手搂着一个，给她们介绍了起来。
　　……
　　中秋节不光是皇家在庆祝，城中官员百姓也同样在庆祝。
　　就连宫中的太监宫女们也都一改往日行色匆匆谨小慎微的状态。
　　全都笑脸盈盈，各个都面带喜色。
　　这不光是节日的功劳，也有钱庄正是开业，让他们对未来的生活更加的有奔头的原因在其中。
　　此时一个偏僻宫殿之中，在外忙碌和好多天的郭六虎等人齐聚一堂。
　　就连先前一直在李天身边侍奉的王福江保等人也都在此。
　　小小的房间之内，最低级别的也是掌管一局的少监。
　　即便说这里此时集中了，內宫之中最有权势的人物，也不为过。
　　郭六虎此时虽然已经卸任內宫大总管的职务好多年了，可他依然被众人抬举到了主位之上。
　　没办法，谁让人家不仅是老资格，此时更是皇家钱庄的二掌柜，是真真正正的实权人物呢。
　　此时，这种观念虽然一时还没反转过来，但假以时日，像郭六虎这般执掌皇家钱庄的人物，总有一天是会超过內宫所谓的大总管、大太监的。
　　江保和王福这两个左右大总管，看上去风头一时无两，此时也只能屈居二席。
　　郭六虎好似在两人来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了，脸色红扑扑。
　　端起酒杯对江保和王福两人说到，
　　“多亏了二位的前后操持，才有了皇家钱庄，这个让我等内监在年老体衰之后，可以养老的地方。”
　　“咱家在这里代表所有内监，敬你们俩一杯。”
　　江保和王福先前虽然还对没得到皇家钱庄大总管一职有些耿耿于怀。
　　可是自打见识过李天的奇思妙想之后，尤其是工坊一事之后，对于钱庄总管的位置也就没那么心心念念了。
　　皇家钱庄虽然赚钱，可是赚的几乎都是放贷的钱，慢的很。
　　可是工坊却不一样，一旦工坊全力开工之后，日进斗金可能都是往小了说。
　　没有杂念了，心也就放开了。
　　二人同时举杯，痛痛快快的饮下了这一杯酒。


第253章 大太监们的饮宴
　　郭六虎能当上钱庄的二掌柜，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是非常忐忑的。
　　这不仅表现在对二人的愧疚上，更表现在就任二掌柜之后，竭尽全力的忙前忙后上。
　　钱庄掌柜这个职位，其实不管是论资排辈，还是受李天信任这一块，都是轮不到他这个已经离开內宫权利忠心，而且还犯过大错之人身上的。
　　江保、王福为了钱庄的事，忙前忙后，出力甚多。
　　最后，他们仅仅只得到了內宫太监宫女们的崇敬，实质好处其实并没有得到多少。
　　这让白白捡了个大便宜的郭六虎一直深感不安。
　　所以他才趁着今天这个几日，将宫里最有权势的这帮大总管们，全都召集到了一起，打算当面对他们俩表达一下谢意。
　　见两人坦然了接受自己这杯酒，郭六虎悬着的一颗心送算是放下了大半。
　　本想再说上两句惋惜的话安慰一下两人。
　　心思剔透的两人却是一下就明白了，郭六虎此举的用意。
　　江保笑着说到，“郭大档不必如此，尔等心意，咱家都明白！”
　　说着闷头自己灌了一杯。
　　“原本咱家确实有些介怀，没能当上钱庄的掌柜，可事后，咱家算是明白了！不管钱庄有多少油水可捞，不管能攒下多少银子，其实都比不上陛下的一句金玉良言。”
　　郭六虎等人听得都有点糊涂。
　　任谁都看的出来，今后随着钱庄的不断扩大，身为钱庄掌柜的几个人，不管是权利还是身价必然暴增，这等人人羡慕的职位，江保两人怎么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似得。
　　“江总管这是何意，咱家实在是不懂。”
　　其他几个总管，也都是一脸的迷茫，搞不懂江保这句话的意思。
　　有人小声的讨论着，
　　“该不会他们两位，没得到重用，故意这么说的吧！”
　　江保和王福两人相视一笑。
　　王福一边吃了几口小菜，一边笑呵呵的对他们说到，
　　“你们啊，还是眼光太浅，一个皇家钱庄算的了什么，日进斗金的地方，可不止这一个！”
　　此话一出，顿时又引起一片哗然。
　　“王总管可是在说笑，这钱庄已经是天下有数的赚钱的买卖，咱家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还赚钱的了！”
　　工坊的事情是最近几天才开始筹备的，他们没受到消息也是正常。
　　见他们都是一副不信的样子，王福嘴角含笑，打算给他们好好上一堂课。
　　“不知道几位可知道，什么是自来火，什么是肥皂？”
　　众人一听这俩名字，顿时挠头。
　　“不曾听说过，可是和日进斗金有关。”姜还是老的辣，郭六虎马上反应了过来。
　　“郭大裆猜的不错，这两样东西，就是陛下打算开设工坊大批量制作售卖的东西。”
　　有人不解的道，
　　“区区两种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的东西，真的能日进斗金？咱家可不信！”
　　装逼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自然是低调。
　　现在不给他们说清楚，等到他们自己去发现真相的时候，大吃一惊，那种效果，可是比空口白牙的夸夸其谈要给力的多。
　　江保微微一笑道，
　　“至于能不能日进斗金，咱家先不和你们争论，咱家就先和你们说两个事。”
　　“第一，这两样东西，是陛下发明的，成品更是得到了陛下的盛赞，就连皇后娘娘也惊叹他们是利国利民的奇物。”
　　“第二就是，目前开设的工坊，每一间，都要招募八百到一千名那个……工……工人才堪堪够用！”
　　可能是第一次和别人说工人这个词，江保还不太确定。
　　见到王福点头，他才算是确认。
　　如果说第一件事，还不足够引起他们的惊叹，可是听到后面，听说一个工坊只少要上千人才堪堪够用时。
　　他们也不淡定了。
　　他们虽然常年身处深宫之中，可是也是知道，目前市面上最大的工坊，也不过是一两百人就已经算是足够大了。
　　而两人所说的工坊，一上来就要上千人，且不管他们要生产什么，紧紧是这个规模就足够吓人的了。
　　“呼，到底是什么工坊，居然要用这么多人才行。”
　　“可不是，没准王总管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么大手笔，不管做什么，都足够惊人的了！”
　　见他们总算震惊了，王福又趁机说到，
　　“这还仅是第一批，陛下说了，到时候要是那个效……效益好，会马上再开几家同样规模的工坊……”
　　有人一听到上千人这个规模的时候，就已经快沉不住气了。
　　皇家钱庄即便是总号，有两百来人也就足够了。
　　其他分号，多的几十人，少的十来人。
　　而这一家工坊就有上千人，权利上肯定要比区区一个分号的掌柜来的大。
　　“王总管，这个什么工坊，还缺掌柜吗！”
　　江保微微一笑，顿时知道了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不巧，两个工坊的掌柜，陛下都已经有了人选，暂时可是不缺人了。”
　　众人此时已经有点信了他们俩刚刚所说的日进斗金的事了。
　　听说掌柜人选已经定下了，顿时唉声叹气起来。
　　“哎，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自打钱庄开业之后，宫里的这些人，其实都在眼巴巴的盯着外面，想着什么时候，能出现空缺，自己好找机会顶上。
　　仿佛宫里面的职位已经不值钱了似得。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內宫太监宫女，将近两万，真正能掌握实权当上总管的，也仅有二十四衙门的几十个头领而已。
　　其他人多数只能在最低的职位上晃荡一辈子，还必须谨小慎微，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小命也就算到头了。
　　此时有了去外面的机会，他们又岂会不争着往外跑呢。
　　其实开始的时候，不管他们这么想往外跑，就连江保和王福两人也是想弄个远离是非的职位的。
　　但现在他俩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是钱庄还是工坊，只要还在李天身边，这样的机会总是有的。
　　他俩只要一天荣宠不衰，就有着大把的机会。
　　别人的羡慕外面的职位，可他们俩却根本就不屑一顾。


第254章 大明包拯：顾佐
　　难得的中秋佳节，不止李天过的非常的开心，就连终日奔波的江保王福二人，也是大大的在宫里的这群大总管面前露了一次脸，得意非常。
　　然而时间总是短暂的，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一切也都开始再次步入正轨。
　　朝会之上，因为吕震被免职，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出现了空缺。
　　很多人都此时都在盯着这个位置呢。
　　不管是科道言官背后的清流大儒们，还是都察院原本的那些御史大夫们，一个个都巴望着李天能将这个重要职位留给自己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之后，最后还是人选落到了两个人的身上。
　　其中一个是目前的充任通政使一职的顾佐。
　　所谓通政使就是通政使司的长官，通政使司是负责呈转、封驳内外奏章和引见臣民之言。
　　而顾佐就是通政使司目前的最高负责人。
　　乃是堂堂正三品的朝廷大员。
　　看上去官位好像不低，其实也就是在重要的场合高高记录，负责一些文书上的工作，并且在职能上和六部多有重合的地方，原本很难给李天留下什么印象的。
　　但这个顾佐，李天却是有所耳闻。
　　听闻他是一个十分特立独行之人，在非必要的场合，他从不与他人聚会闲聊，即便办公也是单独在一个十分狭小的小夹室内。
　　所以朝中众人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顾独坐。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算太合群的，却是十分廉洁奉公，守纪严明。
　　不管是他在地方任职，还是在担任京尹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刚正不阿。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过不近人情，搞得朝中关系十分的紧张，让人很是不待见他。
　　这次要不是杨荣等人联名推举，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朝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而另一个人人选就是都察院目前的左幅都御史刘观。
　　刘观这个人的性格就和顾佐有着鲜明的对比。
　　他虽然身处这个都察院这个纪律严明的地方，可是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对待工作的态度上，都是十分的圆滑，让人很难说一声不好的话。
　　朝中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倾向刘观来接任左都御史这个职位的。
　　不过此时的李天已经对都察院没什么好感了，对于到底由谁来接任左都御史，他其实也不是很在意。
　　但在见到顾佐之后，他这个想法突然改变了。
　　原因无他，这个顾佐的样貌实在是长得太有个性了。
　　肩旁宽阔，身材敦实，皮肤黝黑，面方口阔，一看之下居然瞬间就让李天想到了前世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个人物。
　　包拯、包黑炭。
　　样貌上虽有差异，可是不管是气质还是那黝黑的脸庞，都让李天差点分分钟跳戏。
　　“哈哈，顾卿，可有人说过你很像北宋名臣包拯吗！”
　　顾佐声音洪亮，显得不卑不亢，
　　“回陛下的话，臣的确常被人比作包拯，只是臣以为，臣的所作所为，还是远不及包青天的清名远波的，实在他人谬赞，不可当真！”
　　这时，听他这么说，不少人顿时窃窃私语道，
　　“哈哈，这个顾佐还当真以为大家在夸他贤明呢，其实只不过是大家在嘲笑他脸黑罢了。”
　　“就是，也不看看他那副样子，活像一块黑炭，难怪没人待见他呢。”
　　当然这些闲言碎语，是不可能被李天听到的，即便是李天真的听到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在他看来，都察院这个相当于后世检察院的职能部门，需要的正是顾佐这种六亲不认，处事严明的人物来掌控。
　　而顾佐不管是履历还是从为人来看，都是再适合不过了。
　　他当即就拍板道，
　　“顾卿声名在外，将都察院交给你，朕也算安心了。”
　　听到李天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话，连众人的意见都没征求，就定了下来。
　　那些本来署意刘观的人顿时炸锅了。
　　一个六科言官忍不住的跳出来指着顾佐道，“陛下不可，臣有本参奏！”
　　李天微微一愣，眉头微皱，声音冷淡的道，
　　“你有何事参奏！”
　　那人可能是早有准备，连忙从宽大的衣袖之中抽出一本奏本来，高高举起。
　　“臣参奏顾佐在充任贵州按察使之时，接受隶役金钱，私自将之遣返。”
　　所谓隶役，就是服劳役的百姓，顾佐这种接受隶役钱财之后，免去他人劳役的做法，可大可小，主要还是看李天的心情。
　　命人呈上奏本仔细一看，上面记录的哪年哪月，顾佐接受了多少隶役的金钱，私放了多少人，都是记录的清清楚楚。
　　可见参奏之人也是下足了功夫的。
　　李天眉头皱的更紧了，这种他刚刚认命一个朝廷大员之后，紧接着又被打脸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心中的怒火不禁暗暗升起。
　　强忍着爆发的情绪，对顾佐问道。
　　“顾卿，此事可确有此事。”
　　顾佐当即跪倒在地，双手一拱，却依然脸不变色的道，
　　“回陛下，确有此事！”
　　听他说完这句话，李天顿时就恼火了，猛地一拍桌子，就要当场发作。
　　可是他转念一想，顾佐这个人性格如此孤僻，当官这么多年，必定得罪了不少的人，有人故意陷害说不定也是有可能的。
　　转头看向，刚刚还极力推荐顾佐的杨荣杨士奇等人。
　　“士奇，这件事你是否也知晓。”
　　杨士奇从队列之中站了出来，脸色为难的叹息一声道，
　　“陛下，这种收受钱财，免去百姓劳役的做法，不仅顾通政做过，就连老臣也曾经做过啊！”
　　杨士奇说完，不少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原本这只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大家都心照不宣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居然有人在朝堂之上将这件事给捅了出来，就实在是太让大家丢脸了。
　　李天也有些纳闷，杨士奇可是他最看重的几个臣子之一，居然连他都承认曾经做过类似的事。
　　若想处罚顾佐岂不是要连杨士奇等人也要一并处罚。


第255章 官员的现状
　　李天见居然有这么多人都表现出惭愧的模样，如何还能不知道，这可能就是大家相互默许的捞钱手段。
　　本想低调处理，只是，他现在毕竟身为一个皇帝，一国之主，遇到这种有损国本的事情，若是不处理，岂不是会进一步助长这种歪风。
　　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往前靠了靠，李天正色的道，
　　“士奇，你给朕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士奇面色凄苦直摇头，仿佛不愿多说似得。
　　杨荣等人更是惭愧的不敢抬头看李天一眼。
　　踌躇了半响，杨士奇这才缓缓的说到，
　　“陛下恕罪，未能和陛下及时上报这件事，是臣有亏，臣愿意受罚。”
　　见他还不肯直言，李天有点恼怒了，扬眉道，
　　“罚不罚尔等，等下再说，朕是让你将这件事说清楚。”
　　杨士奇没李天灼灼目光盯得没办法，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道，
　　“陛下，即便臣不说，估计您也应该知道，国朝官员俸禄看似不少，其实根本就不够用啊！”
　　李天当皇帝也就一个来月，经过这段时间的充电、填鸭式的补充，虽然已经大概弄懂了皇帝到底该怎么当。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知道。
　　有些公开的秘密，在没人举报，没人和他说的情况下，他是根本就不可能知晓的。
　　就如同这件事一样，他确实是不知道的。
　　这其实也怨不得李天，他前世毕竟只是一个小职员，对明朝的了解也大多是来自网络小说，以及上学时的历史课本。
　　可不管是历史课本，还是小说情节，怎么肯能面面俱到。
　　而且还有很多他不管兴趣的内容，他基本上都是略微一扫就略过了，这种情况之下，他能记住的事情，其实非常的有限。
　　就那明朝官员俸禄低下，这件事来说吧，他也只是知道俸禄低，但到底低到什么程度，他并不清楚。
　　而那些官员为了养活自己的一大家子，仆役，轿夫，车夫之类的闲杂人等，采用什么手段维持生计，他就更不清楚了。
　　听杨士奇说完这句话，李天也算彻底放开了。
　　即便这件事已经闹上了朝堂，那就索性，弄个明明白白，在找个一个解决办法吧。
　　“呵呵，这倒是新鲜，士奇、子荣，你们给朕说说，朝廷的俸禄，为何不够用！不可有丝毫的隐瞒。”
　　李天看似语气不善，其实心里也大概明白了一些，之所以表现的这么不近人情，其实只是想从他们的嘴里挖出更多有用的信息而已。
　　皇帝震怒，可不是小事，不管什么人，下一刻都有可能身首异处，即便是杨士奇这样的阁臣，内阁首辅，也不例外。
　　他颤抖了两下，努力的给李天解释道，
　　“回陛下，国朝目前的俸禄是，正一品大员每月可领月奉八十七石！”
　　“正二品六十一石，……正五品十六石……”
　　“看似不少，养活一家三五口，应当没问题。”
　　说到这里，杨士奇话锋一转，有些激动的继续说到，
　　“可是，身为当朝四品以上的官员，又有那个家里仅有三五人的啊。”
　　“父母、兄弟、子女，仅仅是亲眷，就远超这个数目，而家中的仆役轿夫马夫车夫，林林总总怎么也有同等的数量。”
　　“若陛下不信，可以随意找一个人询问，他们家中此时到底有多少人口。”
　　“他们这些人人吃马嚼的，可都要从这些俸禄之中取用啊。”
　　“这还仅是普通的损耗，如果算上应酬，年节迎来送往，几十石的俸禄着实是不够用啊陛下。”
　　李天听到这里也算是大概明白了此时官员的实际情况。
　　经过这么天的了解，他也算大概知道他们的实际收入状况。
　　此时的明朝一石大约是一百二十斤，而明朝采用的是十六两制，所以一石大约等于现代的一百八十斤。
　　按照此时物价，一石上好的大米，大约折算白银半两。
　　也就是说，俸禄在十来石左右的官员，一个俸禄大概在五两到八两之间。
　　按理说，应该也不算少了。
　　但是这是表面数据上的算法。
　　就如同杨士奇所说的，堂堂四品五品的朝廷命官，有哪个不是一大家子三妻四妾齐聚一堂的，亲戚家仆役人数在四五十人的情况，比比皆是。
　　就按照四十人算，每个人一天消耗半斤粮食，一天就是二十斤，一个月就是六百斤，也就是三石半左右。
　　这还仅是主食的消耗，其他的柴米油盐，每一样都需要钱。
　　再加上他们日常的出行，穿衣，打赏之类的繁杂消耗。
　　一个月只有五两白银的收入，维持最低限度的消耗，也仅仅是够饿不死而已。
　　想要吃一顿肉食估计都要肉疼好几个月。
　　要知道他们可是官，他们是大明最有权势，最有身份的一类人。
　　过的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富商或是一个普通的小地主。
　　这样的生活，不说他们受不了，即便是放到李天这个后世之人身上，他也会觉得受不了。
　　沉吟半响，李天的态度放缓，淡淡的说道，
　　“士奇所言情况朕了解了，但朕却从未听说过，有那个官员有吃不上饭的时候，难不成所有官员，都是用这种方式来揽财贴补的吗！”
　　听到揽财这个词从李天的口中说出来，杨士奇等都是浑身一颤。
　　“陛下这是真的打算深究了吗，居然用上了这样的字眼。”
　　不敢欺瞒，杨士奇也只好如实说，
　　“回陛下，似这等用劳役折算银钱的事情，确实是常有发生。但也并不是所有官员都是如此，没有机会外放的人，是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役夫的。”
　　呵呵一笑，李天嘲讽似得道，
　　“那也就说，尔等还有别的方式揽财是吧！”
　　这句话一出，满朝文武全都被吓得跪了下去。
　　连忙申辩道，
　　“陛下明查，臣等绝无贪腐之嫌啊！”
　　贪腐不管是在任何朝代，都是杜绝不了的。
　　即便李天前段时间刚刚顺着太仓泡水案，揪出了一大批在朝的官员，可是这种风气，一旦形成，就很难根除。


第256章 都察院改制
　　有机会外放的官员用这种手段，揽财谋私，贴补家用，还算是小事。
　　毕竟天下有责任出劳役的百姓众多，只要能按照要求，凑足一定数量的劳役，也不会耽误正事。
　　在这期间，多征调一部分民夫，让其中有些钱财，又不想做艰苦劳役的人出钱免除劳役，其实无伤大雅，对朝廷来说，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所以，即便是顾佐这样清廉公正的官员，也曾这么做过。
　　可见这种事不仅被当成了常态，还成了公开的秘密。
　　不过这只是外放官员的揽财手段之一。
　　身处京城的这些官员捞钱的办法就更多了。
　　有像郭文玉这种利用职务之便，揽财的，也有向郭六虎他们那样，倒卖宫中贵重物品的。
　　其实更多的官员则是利用在京城的便利，收受地方官员孝敬的。
　　这种方式最难查证，也是最难发现的。
　　除非被知情者举报出来，否则很难让人抓到把柄。
　　此时朝堂之上敢当着李天的面说，自己没问题的人，多数都是这种情况。
　　而杨士奇这些已经自曝丑闻的人，虽然也都跪下了，却并未开口求饶。
　　他们的事其实并不算大，惩罚与否全在李天的一念之间，求不求饶，其实作用都不大。
　　李天此时也是犯难了。
　　今天这件事若是不处理，难免日后会成为言官们攻违朝政的把柄。
　　可若是真的下重手处理，还不知道要刷下去多少官员呢。
　　而顾佐又是他好不容易看上的一名清官，如何处理，还真是让他想破了头。
　　沉默良久之后，他们终于做出了决定。
　　猛地一拍桌案，大声喝道，
　　“顾佐，朕念你为官清廉，公正严明，略微小过，朕也不打算追究了，依然认命你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顾佐虽然为人孤僻，可是这次不仅能脱得牢狱之灾，官职还更进一步，让他欣喜莫名。
　　连忙叩拜了下去，口中高呼道，
　　“谢陛下恕罪，臣……臣必定鞠躬尽瘁，以报陛下鸿恩！”
　　见李天终于松口了，杨士奇等人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唯有刚刚举报顾佐的那个言官此时吓得面无人色，只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了。
　　其实他今天之所以敢这么做，背后也是有人唆使的。
　　具体是什么人，李天不清楚，可是他断定一定和支持刘观的那些人有所关联。
　　顾佐的事情好处理，李天当朝赦免了他的罪责，不计前嫌的任用他，估计也没什么人敢多言。
　　只是，外派官员利用劳役充饱私囊这件事，可就没那么容易处理了。
　　首先，利用这种漏洞的人，明显不在少数。
　　其次，若是少了这部分补益，他们可能会寻找其他的方式揽财贪腐，到时候造成的影响，可能还要重大一些。
　　想要解决，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最管用的就是提高官员的俸禄待遇。
　　只是这样一来，朝廷的负担就会立马加重。
　　明朝不同于以往的朝代，在朝廷中为官的人数众多。
　　在唐朝时，全国的行政官员，也只不过是七八千出头，而此时的大明，九品以上的官员，高达三万余人。
　　一旦全面涨薪，那负担可不是一星半点，可能不用一年就能将朝廷给压垮。
　　而李天想出的办法也很简单。
　　那就是只增加外派官员的薪俸。
　　“拟旨，今后所有外派官员按照官职大小，距离远近，任职时长，分别增加公干补贴，一两到三两不等，此事详情，稍后由内阁商议之后给出详细数据。”
　　这道旨意一出，顿时又惹来众人的一阵惊呼。
　　户部尚书夏元吉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陛下不可，这样一来，朝廷的负担将会极大增加，还请陛下三思啊！”
　　李天用力的一挥手，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朕意已决，此事不用再议。”
　　夏元吉还想多说些什么，却是被杨士奇等人死死的拉住，不再让他开口。
　　其实这时杨士奇也大概猜出了，李天到底是想干什么。
　　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时间没办法给夏元吉解释而已。
　　李天说完这句话之后，有转头对顾佐说到，
　　“顾御使，朕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从今天开始，由你带头，清查朝中所有涉嫌贪腐之事，但首要调查的就是都察院之中是否有人的手脚也是不干不净。”
　　顾佐浑身一震，连忙拱手道，“臣遵旨！”
　　而身为都察院的右都御史的金有德，听到李天的这道旨意，不禁脸色微变。
　　按理说，他不管是资历还是职位，都都比顾佐要强，李天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任用一个刚刚才上任的新人，而不用他啊。
　　他刚想开口请求李天再考虑一下。
　　却没想到李天接着说到，
　　“尔等可能会疑惑，为何朕刚刚下旨提升了外派官员的薪俸，又要调查他们贪腐一事吧！”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唯有杨士奇等人老神在在，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提升薪俸，是为了什么，朕就不解释了。而贪腐一事，既然朕已知晓，就没理由不管。”
　　“从今日开始，之前参与过此事的人，朕也不打算追究了，希望在朕提升了他们的薪俸之后，他们能有所收敛。”
　　“顾御使，朕这么说，你可是明白了。”
　　顾佐连忙点头道，“是，臣明白了！”
　　李天的话还没完，他继续说到，
　　“从今天开始，都察院不再拘泥之前的监察，检举，弹劾任务，凡是涉嫌贪腐之事，都察院都有权利上奏。
　　即便是内廷和军中出现了贪腐之事，尔等也可以直接向朕奏报。”
　　群臣大惊，窃窃私语道，
　　“陛下这是怎么了，先前还不遗余力的打压都察院，此刻怎么又增加了都察院的权利啊！”
　　“这下都察院的权利大增，恐怕咱们今后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个决定，不仅出乎群臣的预料，就连顾佐和金有德也是没想到。
　　但李天震撼之言，并未结束，他微微一笑，再次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从今天开始，都察院的所有官员，自此以后，不再调任其他职位，改为终身制！”


第257章 决议通过
　　这一下，不管是顾佐等御使，就连其他的官员也都跟着一起炸锅了。
　　不再调任，也就意味着，只要进了都察院，可就再也没办法出来了。
　　众所周知都察院是个清水衙门，所干的也都是得罪人事。
　　有功劳皇帝未必会给嘉奖，但朝廷上出了大事，却往往是第一被皇帝责罚。
　　像这样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衙门，愿意主动加入，一头扎进来的人，基本上都是抱着镀金，之后外派之类目的的。
　　但此时李天一句话，彻底堵死了，这些御史大夫们的进阶之路，他们会是如何的反响，可想而知。
　　顾佐反而很快就淡定了下来，毕竟他天性如此，都察院也是他一直想要进入的衙门，此后会不会再离开，对他来说其实并无所谓。
　　但金有德不同，一个月前，他还是刑部尚书，虽然油水没有户部那么大，但不管怎么说，也都是能捞到钱的好位置之一。
　　担任督察御史这段时间，收入少了很多，已经让他老大的不乐意了，此时永远被框在这个位置上，他如何甘愿。
　　于是他急忙给手底下的人打眼色。
　　一个十分巴结他的年轻御使站了出来，拱手对李天说到，
　　“敢问陛下，此举到底是何意，这样一来，都察院岂不是成了一个特立独行的衙门，今后愿意加入都察院的人，恐怕会……”
　　李天早就想到会有人生出如此疑问，他也早准备好了措辞。
　　面对群臣，李天朗声道，
　　“天下贪腐之事屡禁不止，从未断绝，朕在这里，问尔等，难道天下官员都是这么缺钱吗，难道除了贪腐，他们就没办法活下去了吗！”
　　众人都是脸色微变，没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李天继续说到，
　　“朕以为，大多数贪腐的官员，根本就是为了贪而贪。顾名思义，他们之所以当官根本就是为了揽财而来。
　　所谓千里当官只为财，说的就是这类人。”
　　他这话也算是够狠、够辣的了。
　　自古到今，哪有皇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李天还是第一个当着群臣说出这句话的。
　　他们会是是如何的震撼，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朕也不说，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但不可否认，这样的人，在朝廷之中，定然存在的。”
　　“工部中有，吏部中有，甚至礼部，兵部，朕的内廷之中，这样的人一定存在！”
　　“而作为监察百官，整肃风纪的都察院中是否也有，吕震的例子就在眼前，朕也不用多说了吧！”
　　“然而，负责监督的人都难免贪腐，试问，朕还敢相信谁。”
　　说到此处，他目光顿时变得锐利，直刺站在最前排的几个六部尚书。
　　“你们一个个都和朕说说，谁敢拿自己脑袋和朕保证，你们的部下你们负责的衙门之中，绝对不会出现贪腐之人。”
　　“有一个算一个，你敢保证，朕就敢下令彻查！谁敢，就站出来说话！”
　　不管是夏元吉还是钱义都是默不作声。
　　这种事，谁敢保证啊，出声就是死的事，除非他们疯了，否则，谁敢在这个时候吱声。
　　一句话将所有人彻底震慑住了。
　　李天又继续说到，
　　“都察院首先要做到干干净净，给出的调查结果，才能取信于朕，才能取信百官，以及天下百姓！”
　　“然而，都察院的御使们也是人，是人就可能存在被腐化的可能，想要杜绝这一切，唯有将都察院独立于所有衙门之外！”
　　“朕这么说，尔等可是理解了！”
　　见没人说话，杨士奇这几个心里早有准备的人，顿时站出来，高声道，
　　“陛下所思所想，皆是利在千秋，老臣支持陛下！”
　　李天对他们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夏元吉，钱义，吴中等人。
　　“维吉，之融，吴尚书，你们又觉得如何呢，是否需要朕让都察院也帮你清理一下那些蛀虫呢。”
　　三人得到李天的点名，各种小心思顿时抛掷云外，连忙拱手道，
　　“陛下深谋远虑，臣等远不及也！听完陛下所言，臣等也是豁然开朗，还能有什么见解呢。”
　　六部尚书，已经有三个表明了态度，而内阁更是全数通过，这项决议，也算是正式通过了，再也没有收回成命的可能。
　　李天的目光扫过殿中所有人，发现大部分人的脸色其实都不是很正常，尤其是那些清流言官，脸色更是惨白。
　　无他，朝中官员关系错综复杂，即便独立在六部之外的都察院，也是这帮清流们下手的重灾区。
　　清流们能够掌握朝政的方法之一，就是通过都察院的奏疏，来为自己某求福利。
　　李天这一次，可以说是彻底断了他们和都察院的联系，让他们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顿时折损了大半，他们脸色不怎么好，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除了他们之外，脸色最差就数此时在职的都察院御使们。
　　他们多数都是有着清流大儒关系背景的，来都察院任职，更多的是出于利益和今后前途上的考量。
　　毕竟有过在都察院任职的经历，在皇帝的眼中，总是比普通官员更值得信任一些的。
　　只不过这种状况，从今天开始，就彻底的改变了。
　　只许进不许出，一辈子老死在都察院中。
　　对那些，本想来镀金，走走过场，有背景、有抱负的人来说，他们的前途，可能就此彻底的断绝了，这种致命的打击，没让他们当成崩溃就已经不错了。
　　原本只是一场商议都察院御使人选的朝议，此刻居然变成了整个朝堂的默哀日。
　　六部之外少了都察院，人员流动必将发生巨大的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还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李天也不再理会，朝臣们的窃窃私语，更没把那些御使们哀求的神色当回事。
　　对身边的江保使了一个眼色，江保立即扯着嗓子喊道，
　　“退朝！”
　　李天刚走，群臣们就争相凑到了一起，相互商议着对策。
　　闹哄哄的一片，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杨士奇等人嘴角含笑，没有参与进去，而是跟着李天直奔内阁。


第258章 小吏的晋升通道
　　其实在早前，吕震等人的前任，杨清等人担任御使的时候，李天就有过将都察院改组的想法。
　　只不过，前段时间都察院不是不干正事，就是闹出了吕震那件事，搞得李天对都察院是十分的上火加来气。
　　这件事也就么耽误了下来。
　　一个国家想要让官员保持清廉，高薪养廉只是最基本的办法之一，而建立一个绝对高效不手软的监察机构则是重中之重。
　　这个任务吕震做不来，金有德就更不行了。
　　而今天自打顾佐进入他的视线之后，他其实就打定主意了，这个人他是一定要留在都察院的。
　　他等了这么久，其实就是在等这么一个人物的出现。
　　要说李天对顾佐有多么的了解，其实也没多少。
　　但李天特别相信自己的眼缘，他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个不管是形象还是气质，都和后世电视剧中的包拯特别像的家伙。
　　再加上杨士奇等人给他说的，顾佐的经历，他冒着风险帮被当朝弹劾顾佐解围，更是当众宣布了将都察院改组的命令。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做事的时机很重要。
　　不管是李天早一些，还是晚一些，这么处理都察院，估计都会引起巨大的反弹，甚至被那些清流们堵着门口骂街，也是有可能的。
　　今天朝上那个科道言官，为了弹劾顾佐，找不到理由的情况之下，居然将官员们这个公开的小秘密都给暴露了出来。
　　让李天抓住了大多数外放过的官员小辫子。
　　一通老拳下去，打的他们是根本连反击的时间和准备都没有。
　　本以为会是极其艰难的一件事，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的就给解决了。
　　李天也是十分的高兴。
　　见到杨士奇等人来到内阁之后，李天又微笑着说到，
　　“这个顾佐还真是个贵人，朕想不到，居然因为他，这变法极其重要的一环，居然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
　　“士奇，你们几个这个人推荐的好哇，今后这样的人，来多少朕就用多少，来者不惧。”
　　杨士奇却是苦笑道，
　　“陛下，您还是饶了老臣吧，仅是因为一个顾佐，我等的脊梁骨估计都能让人给戳弯了，这要是再来几次，估计陛下您就见不到老臣啦！”
　　在朝堂之上，李天为了压制那些想要挑事的清流言官们，故意对杨士奇等人说了些重话，他心里其实也听不好意的。
　　“也罢，今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朕一定提前通知你们一下。这总行了吧！”
　　能得到李天这样的保证，对于臣子来说，他们还能多说什么，除了苦笑一下，也没别的话可说。
　　任瑾毕竟年轻，看得可能不如李天和杨士奇等人这么远，不免有些担心的对李天说到，
　　“陛下，都察院从此之后，不得在调任其他的衙门，这件事短时间看起来，可能会极大的遏制，那些御使们贪腐的可能。
　　可是长此以往，臣担心都察院将会再也没有新鲜血液加入，这对将来大大的不利啊。”
　　任瑾的话其实也是黄准和杨士奇等人担忧，只不过李天此时正在兴头上，他们也不想破坏了李天的这个兴致，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却不想还是被任瑾给说了出来。
　　李天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这点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将来，都察院必将会和司法衙门一样，树立到大明的所有郡县之中。”
　　“到时候需求的人员数量将会是一个惊人数字。”
　　“而都察院已经独立在六部之外了，所以今后的人员选拔，就可以更加大胆，更加实事求是一些。”
　　这两句话听得杨士奇等人都有点懵，不解的道，
　　“陛下这是何意，难不成都察院的人不需要参加科举了吗！”
　　李天猛地打了一个响指，赞道，
　　“士奇不愧是当朝首辅，见识果然非同一般。”
　　“你猜的没错，朕正有这个打算！”
　　杨荣有些担忧的道，
　　“可是不经科举选拔出来的官，那还能叫官吗！”
　　“为何不能叫做官，既然工匠都能通过工举来考天工院的官，为什么不能通过大明律的考核来为都察院和司法衙门选拔官员。”
　　给杨荣解释了一番之后，李天侃侃而谈继续说到，
　　“凡是精通大明律，经过选拔培训之人都可成为，朝廷的官员。”
　　“这样一来，那些识文断字，却又永远没办法当官的小吏，也有机会步入到朝廷官员的体系之中，让他们也有了晋升的通道，岂不是一举多得。”
　　几人一听，李天居然连后备人选都有了，顿时显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经过仔细的思索之后，杨士奇似乎突然开悟似得道，
　　“妙啊，陛下此举深意，真是妙不可言啊！”
　　黄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急忙问道，
　　“士奇快和我们说说，你想到了什么！”
　　杨士奇捋了捋下颚那已经有些花白的胡子道，
　　“不知道你们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县官不如现管！’”
　　几人一愣，皆是没明白过来。
　　李天也乐得看杨士奇到底领悟了多少，也没有插话。
　　杨士奇哈哈一笑，
　　“你们几个啊，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这县官不如现管，说的其实就是地方小吏的可恨之处，原本平静的县城，就是被这些小吏给搞得乌烟瘴气，让百姓们苦不堪言。”
　　“而那些县官三年换个地方，就算想管也是力不从心。”
　　“那些小吏之所以会这么横向霸道，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已经断绝了继续当官的可能，手里还有点权利，除了揽财之外，也就没别的能干的了。”
　　“陛下的计划要是能够实施下去，让这些原本仕途无望之人也都有了晋升的通道，你们说说看，他们是否还会这样祸害百姓呢。”
　　这时，杨荣等人送算是回过味来。
　　也是渐渐的明白了李天这么做的原因。
　　“原来如此，陛下竟是如此的深谋远虑啊，臣等汗颜……”
　　“士奇你也真是的，早这么说，我等不就早就明白了，又何必在陛下面前丢人现眼呢，哎，你可真是……”
　　几人先是互相损了一波，然后又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第259章 公检法的雏形
　　公检法的体系，是后世全世界最强大的几个国家用自身经验总结出来的，行之有效的行政体系。
　　这套体系，将各级行政人员的职责划分的非常清楚，互不干扰，又互相补助。
　　这样一来不仅避免了区域长官权利过大，造成的各种贪腐以权谋私的可能，更是杜绝了普通百姓，有冤无处伸有仇没法报的可能。
　　今后各地长官，仅需要负责行政方面的事物，不仅县官衙门的人员能够清减不少，他们的工作量也会相应的减少到最低。
　　让他们从繁忙的断案，审案之类的杂务中脱离出来，让他们有更多的精力关注地方的经济，农桑之类的应尽义务，这才是一个地区长官的该做的事。
　　只不过，目前不管是司法衙门，还是都察院，都刚刚改组，还处在试点的过程之中，全面下方各个州府衙门，估计短时间之内也是没可能的。
　　人手是一个方面，让全天下的百姓认同这种体系也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不过李天并不不着急。
　　自己过来才一个来月而已，能将这个框架初步的搭建起来，其实已经非常的不容易了。
　　有时，李天也在暗自庆幸，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好时候。
　　此时的大明，最大的外敌蒙古，被朱棣一通五连给打的至少十年之内是翻不起任何浪花来。
　　内部，原本手握重兵，足以和朝廷对抗的各地藩王，先是被朱允炆一通大板子给拍的晕头转向。
　　紧接着又被朱棣从头到脚的给收拾了一遍。
　　兵权被收了回来，他们从原本的不可一世，全都成了没牙的老虎，任由揉搓也不敢多说一句。
　　在这样内忧外患全都没有的情况之下，李天这才敢大刀阔斧的，对自己看不顺眼的各种政策进行改革。
　　甚至连朱元璋一手建立的卫所制度他都敢下手，朝中的大臣除了背后嘀咕几句，并没人敢真的说什么。
　　否则，一个弄不好，激起了某个地方藩王的反叛，在自己的新军还未建立完成的时候，他还真不一定能轻松的将叛乱剿灭。
　　但目前，不管是户改，清查天下卫所，还是改组都察院，还都只是初级阶段，都还只是为后面更大的动作垫脚铺路，可各方反应他也不得不防。
　　在和杨士奇等人又商议了一阵政务之后，李天就离开了内阁。
　　转头让人将消失了好几天的黄严给叫了过来。
　　黄严这两天也不知道忙什么，搞得和没睡醒似得。
　　不过李天看到他满脸春风的样子，猜想，这家伙这段时间，指定是没少捞。
　　反正闲着无聊，就忍不住拿他逗趣道，
　　“黄严，你这个王八蛋，最近又瞒着朕搜刮到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黄严当即脸色一变，普通一声跪倒了地上，哭丧着脸道，
　　“陛下，您可要明察啊，老奴就前段时间从那帮子官员手里抠出了点油水，而且大部分已经孝敬给陛下您了，这几天老奴的确是没敢再伸手哇。”
　　李天自然是不信黄严会这么老实，故意装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吓唬他道，
　　“你的一举一动，朕可是了如执掌，怎么样，新的那所宅子住的可还舒坦。”
　　听到李天居然一下子就道出了现在的住所，黄严顿时惊出一身的白毛汗，心里不断的咒骂，“到底是那个乌龟王八蛋，将自己老底都给抖了出来了！”
　　心里忐忑不安，嘴里连忙求饶道，
　　“陛下恕罪，老奴除了那栋宅子之外，再也没多碰过其他的东西啊，老奴这就将宅子退还，这就去……”
　　见实在是从黄严这里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了，李天轻笑一声，
　　“罢了罢了，那宅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当朕赏你的好了，你给朕说说，最近朝中百官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自打锦衣卫被李天裁撤了南北镇抚司之后，锦衣卫就彻底成了摆设，不仅职权大大的削弱，就连人手也不足从前的一半。
　　而东厂则是趁机插手到了监察刺探百官言行的任务之中。
　　虽然李天为了杜绝东厂一手专权的可能，对他们权利进行了限制，可他们依然算的上是京城最让人恐惧的一个衙门。
　　李天前段时间让黄严带人调查吕震和李庆等人贪腐的时候，也曾吩咐过让黄严暗中打探朝廷百官私下的言行。
　　黄严自然是不敢怠慢，在一边调查贪腐一案的同时，一边用收买潜入之类的方式，刺探除了不少的情报。
　　但很多情报其实都没什么大用，他也就没和李天报告。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还真的收到了一个消息，只不过还未得到证实。
　　但现在李天既然问起来了，他也不好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查到，就将这件还未被证实的消息报告给了李天。
　　“回禀陛下，老奴最近查到，成国公和英国公等人来往甚密，，不知在私下商议着什么，他们甚至还和镇守边关的武远伯朱荣等人有所联络……”
　　听他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件事，李天又气又想笑。
　　抬腿一脚将黄严给提了个跟头，
　　“去你个蛋，闹了半天，你居然就查到这点事？”
　　黄严愣住了，这还不算是大事，那还有什么是大事。
　　那可是两个手握兵权的国公和掌管边军几十万人马的守边大将啊，他们聚在一起密谋，天下还有比这更让人担忧的事吗！
　　黄严还以为李天发火，是因为自己查的不够详细呢，连忙解释道。
　　“陛下恕罪，老奴收到消息时间太短，只查到了这些，陛下您再给老奴一点时间，老奴定然将他们密谋之事差个水落石出。”
　　李天扶住自己的额头，苦笑道，
　　“这件事你就不用查了，他们商议的事，是朕的安排！”
　　“啊，这……”
　　黄严一脸懵逼，搞了半天，自己居然弄了大乌龙啊。
　　他脸都快皱巴道一起了，想笑又不敢，想哭吧又挤不出眼泪来，可给他难受坏了。
　　建立新军的事，还未对外公布，而成国公和英国公两人嘴巴又比较严，以至于直到现在，外界还不太清楚这件事。


第260章 悠悠众口，不得不防
　　黄严也是最近在外面忙的脚不沾地，发生在宫里的事，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李天见他那副委屈的模样，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这件事也怨不得你，这次就算了，不过今后监察百官的事，你一定要更加谨慎小心一些，不可再弄出这样的乌龙了。”
　　黄严连忙恭敬施礼，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竭尽全力！”
　　说完这句话，李天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想让他退下。
　　不过他临时又想起了一件事，重新将他叫住。
　　“最近这段时间，朕估计会有不少的科道言官串联起来，你给朕将他们盯好了，朕要知道他们私下都谈论了什么！”
　　“是陛下，老奴必当尽力！”
　　看着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李天忍不住提点他道，
　　“朕只是让你，监察打探，你要是敢有多余的动作，小心朕要了你的脑袋，你明白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天就再度挥手，让他滚蛋了。
　　要说黄严这个人，办事能力自然是没得说。
　　只不过，可能是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不如江保和王福等人那么多，他还是改不掉从前那些太监们身上的某些习惯。
　　贪财，阴狠，城府深！
　　这些毛病，在李天看来，其实都很容易解决，唯独性格上的缺陷是无法弥补和后天改善的。
　　相比江保他们，黄严办事之时，手段更加酷烈了一些，为人也更加的睚眦必报了些。
　　但李天也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
　　身为帝王，身边总是会需要一些办脏事之人。
　　而黄严就是他手中那把，不方便放到明处的刀。
　　只要自己能将他牢牢的掌握在手里，那有很多不方便的事，都可以交给他去处理。
　　所以，黄严用手中的权利谋取私利，李天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真的处罚他。
　　真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人，他暂时还是需要的。
　　就像是，这次让他去刺探科道言官的私下言行之事。
　　这根本就不是一件能放到明面上的事，自古以来，哪有皇帝去监听臣子言行的说法。
　　即便有，也不太可能放在明面上。
　　科道言官，六科给事中，最高的品级也不过七品官。
　　本来区区言官，李天根本就不应该放到心上的。
　　但是站在他们身后却是，一个个有名的大儒，例如孔彦缙之流。
　　这些人看似没什么权利，却掌握着此时天下的口舌舆论风向。
　　说句不好听的话，有时候他们说的事，可能比自己这个皇帝还要管用。
　　李天在乎的不是那些言官们的私底下讨论的事，他在乎的是，他们身后那些足以影响天下悠悠众口的大儒们的反应。
　　不管是变法，还是改组都察院，其实都已经慢慢的触及到了这些人的底线，他们会对这些事有什么反应，是李天预料不到的。
　　虽然他可以将挑事之人杀一儆百，可是光靠刀是无法堵住天下之人的口舌的。
　　万一，让他们给自己冠上一个祸乱黎民、一代昏君的大帽子，想要再挽回形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若是这个时候，有哪个不甘寂寞的藩王，像当年的朱棣一样，揭竿而起，那麻烦将会更大。
　　防范于未然，总要比后面的补救，要来的稳妥。
　　这也是李天让黄严做这些脏事的主要原因之一。
　　将黄严打发走之后，李天简单用过午膳之后，就有进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之中。
　　其实他也不是无事可做，御书房中还有着一大箩筐的奏折等着他去批阅呢，就算忙到天亮，也不一定能忙的完。
　　可是相比于处理枯燥的公文，他还是更加倾向，去皇宫外转悠转悠。
　　此时距离火柴和肥皂的工坊改造已经过去三天了。
　　即便是中秋，负责改建工坊的人也都没歇着，经过这三天紧锣密鼓的改造，工坊已经可以正式开工了。
　　而今天就是工坊正式开业，进行招工的第一天。
　　作为自己手底下，在这个时代诞生的第一家标准工坊，它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李天是说什么也要当场观摩一二的。
　　叫上江保等人，李天简单的穿了一件便服，就出发了。
　　……
　　城北德胜门，一进来就是日忠坊。
　　什刹海从整个坊中间穿过，将整个日忠坊分为的两个部分。
　　北部靠近城墙的部分是整个京城寺庙最密集的地方，也是整个京城节庆期间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这地方寺庙密集到什么程度，方圆不过三四里的位置上，就坐落着，明寿寺，龙华寺，广化寺，千佛寺，妙缘观等等人数过百的大寺庙。
　　而这次建造的两个工坊，就坐落在德胜桥附近，距离浣衣局只隔着两三条胡同的，羊房胡同上。
　　因为靠近什刹海这个京城的内湖，不管是取水，还是运输，都是十分的方便。
　　李天对这个选址还是非常满意的。
　　其实靠近什刹海的地方还有很多，最终选择在这个地方落脚，一是因为，这地方人流比较集中，相对来说，招工也是比较容易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地方也是普通平民最多的地方。
　　工坊暂时还未提供住宿，对于那些来上工的百姓来说，下工之后，能尽快回到家正是他们急需的。
　　否则，每天上工都要从城南走到城北，光是路上消耗的时间都快两个时辰了，还有什么精力和力气干活呢。
　　至于靠近寺院集中的地方，其实也有一个原因。
　　京城的外来人口，若是没有亲人投奔大多数都是没有落脚地方的。
　　而佛寺因为要广结善缘的原因，经常会给这些无家可归之人，施粥，给他们一个暂时落脚安歇的地方。
　　所以这里就成了，这些无家可归之人主要的聚集地。
　　而李天首要的招工对象，就是这些居无定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
　　所以才将工坊的位置定在了这里。
　　半个时辰不到，李天等人就来到了工坊附近。
　　可是此时，前后两三条胡同，几乎都已经被前来应聘的百姓给挤满了，他们几个人想要过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261章 纸盒有门路了
　　见到仅是第一天，居然就有这么多人赶来，李天还是很高兴的。
　　并未让王福等人打搅他们。
　　从旁边饶了一大圈，这才来到了工坊前。
　　但李天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躲在人群后面，静静的观察了起来。
　　按照李天的吩咐，负责招工的人，在工坊前树立的一个硕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一些工作内容上的事，以及对招工对象的一些要求。
　　此时普通人很少有识字的，工坊还贴心的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专门解答问题的人。
　　工坊前，一字排开了十来张桌子，上面坐着临时从宫中抽调过来的几个识字的小太监。
　　他们对这些来应聘的人，进行简单的面试询问。
　　而负责两个工坊今后运作的，黄斐和昨天才匆匆从彭城赶来的张永日正在交谈这什么。
　　多日不见，张永日不仅不见清减，好似还胖了不少。
　　估计是在老家除了吃喝也没别的事可做给闲的。
　　昨天刚刚回来的张永日就被皇后叫道了后宫，耳提面命的教育了足足三个时辰。
　　具体说的些什么，李天并不清楚，但根据王福的回报说。
　　他临走的时候，脚都是软的，估计是被皇后给训斥的够呛。
　　不过此时见他满面春风，和黄斐相谈甚欢，一点国舅爷架子都没有的样子。
　　想来皇后对他的一番训诫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这时，某个桌子钱，突然爆发出一阵骚乱。
　　李天等人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拉着负责面色的小太监，扬手欲大人的样子。
　　“我呸，凭什么旁边那个骨瘦如柴的家伙都能通过，俺为什么就不行，难道俺的力气比不上他们吗！”
　　那个小太监一边挣扎一边给他解释道，
　　“本工坊目前只招收，居无定所没有收入的穷苦百姓，你虽然身高体壮，可并不符合规矩啊。”
　　那个大汉双眼一瞪喝道，
　　“你给俺说清楚，有什么不符合的，俺要力气有力气，即便吃的多了点，可是俺干的活也多啊。”
　　那个小太监一时语塞，正不知道该办的时候
　　出身內宫酱醋司的黄斐却是笑呵呵的走了过来，轻轻一抚，就将那个小太监从壮汉手中给弄了出来。
　　抬手拿起刚刚小太监记录的东西对壮汉道，
　　“你叫王五？”
　　黄斐跟随过不少的大总管，一身功夫也是不弱的。
　　这个叫王五的壮汉虽然有些力气，可也绝不是黄斐的对手。
　　见他轻而易举的就将人从自己的手里给救了出去，他脸色微变，低声哼道，
　　“没错！”
　　黄斐微微一笑，轻轻抖了抖那种纸，接着对壮汉道，
　　“你刚刚说，你家祖孙三代都定居京城，家中也有工坊商铺，家世也算优厚，的确不符合咱们工坊的招工条件。”
　　那个壮汉顿时急了，他实在闹不明白，为什么家世好的反而没人要呢，找遍天下也没这个道理啊。
　　他忍不住质问道，
　　“这是为什么，凭什么有些家世的就不行，没有这个道理啊！”
　　黄斐也不着急，耐心的给他解释道，
　　“这两座工坊皆是陛下下令建造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给城中那些无依无靠百姓一个养活自己的机会！”
　　“咱们招的人数的确不少，可城中无依无靠的百姓也是不少，即便全都选择这类百姓，估计还是会有很大一部分人，暂时轮不到。”
　　“类似你这样的，在京城有家有业的人，三五天赚不到钱也不会饿死，可是他们就不行了。”
　　“若是因为多找了你一个，而饿死了被你顶替的名额，这岂不是我等罪过。”
　　说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咱家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了吧！”
　　那个壮汉微微一愣，表情有些颓然。
　　道理很浅显，即便是他这样的粗人，经过黄斐的解释之后，也明白了过来。
　　但他还是不甘心，脸色逐渐变得凄苦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小人家中虽然有屋有店铺，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是分外未曾赚到啊，要不然俺也不会这么执着，实在是家中已经快解不开锅了。”
　　见他这样一个壮汉，居然被生活难为成这番模样，黄斐也微微升起了一点恻隐之心。
　　将他引到一旁，让那个小太监继续招人。
　　耐心的问道，
　　“你家是做什么生意，为何会惨到这种地步呢！”
　　王五也不敢隐瞒，整理了一下情绪说到，
　　“小人家中祖上三代都是经营造纸作坊的，原本生意还算不错……”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可是没想到，父亲大人一病不起，俺又没那个天赋，祖传的手艺到了俺这里算是断了。”
　　“勉强接过了作坊，但是做出来的纸，又后又硬，根本就卖不出去。”
　　黄斐一听又厚又硬的纸，顿时眼睛一亮。
　　不管是火柴还是肥皂，普通的包装都是需要纸盒的。
　　他这段时间，为了寻找制作纸盒的材料绞尽了脑汁，连续找人做了十多款，都不符合他的要求。
　　此时听到王五说他家的纸又厚又硬，顿时来的兴趣。
　　带着点期待的意味问道，
　　“你家的纸，能达到多厚，有多硬。”
　　王五顿时挠头，他虽然技术达不到父辈的水准，可也知道，纸这种东西，越是薄越是柔软，才算的上是上品。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大人会对又厚又硬的纸感兴趣，但他还是如实说到，
　　“不敢欺瞒大人，俺做出来的纸，比普通的宣纸要厚三四倍，要说有多硬……”
　　经过他这么简单的一介绍，黄斐更加笃定，他所说的东西，正是自己需求的了。
　　连忙郑重的对他说到，
　　“王五，咱家也不瞒你，你家所产的纸，正是咱家需要的。
　　这样吧，你先回去弄点成品过来，如果要是真的符合咱家的需求，咱家虽然不敢保证你将来富可敌国，但是做到全京城第一造纸作坊，还是没问题的。”
　　王五一听他这话，简直都快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了养家糊口，不惜出来打零工，却误打误撞找到了拯救自家作坊的门路。


第262章 工坊，大锅饭
　　虽然有点不敢置信，可是看着黄斐那郑重的表情，他又不得不信。
　　于是连忙施了一个大礼，对黄斐说到，
　　“此事若是能成，您老就是俺们一家的大恩人，不管结果如何，俺先在这里给您老扣头了。”
　　说着，纳头就要拜下去。
　　黄斐连忙将他拉起，宽慰的说到，
　　“如此大礼，咱家可是承受不起，到底如何还是要看，你的本事啊！”
　　王五起身之后，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脯道，豪爽的道，
　　“嘿嘿，将纸造的又光又亮俺不行，可是要说，将纸造的又厚又硬，俺还是有些心得，大人您放心，俺保证绝对让大人您满意。”
　　黄斐瞧着他的那股憨劲，被他左一句大人有一句您老，给弄得是想笑又不好意思。
　　又嘱咐了两句，就将他给打发走了。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他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回到后面和张永日继续谈笑，也显得更有精神了。
　　李天将刚刚的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黄斐和王五谈话之时，声音并不大，可是他还是从只言片语之中分析出了大致的内容。
　　心中对黄斐的为人处世，以及应变的能力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暗道，“这个黄斐不愧是出身工坊家庭，能力还真是没得说啊。”
　　看了半天，大致要了解的，他也算是了解了。
　　于是就带着江保等人，慢慢的走了过去。
　　黄斐和张永日一见到李天居然亲自来了，连忙起身准备接驾。
　　但李天暗中对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对他十分的恭敬，李天怕引起外面众多百姓的关注，赶紧随着他们步入了工坊的内部。
　　此时的工坊，因为工人还没有招募齐全，还未正式开工。
　　但里面的一应设施，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各种材料也都堆满了一个个仓库。
　　来到一个装有白鳞的仓库前，看到门口的位置上摆了不少的大水缸。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里赞道，
　　“这黄斐做事还挺仔细的，白鳞是易燃物品，他居然知道在外面放上这么多水缸以防万一，的确难得。”
　　原本，这种既危险又有污染的工坊，都应该建在城外人烟稀少的地方的。
　　可是这样一来，不仅招工不方便，让人迁里京城，估计很多人都不愿意过去。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若是工坊建立在城外，李天视察也不是很方便，也就没办法更好的掌控。
　　所以他最后还是决定，将这第一家工坊先开在城里，等上了正轨之后，再将想其他的。
　　巡视了一圈之后，发现这间工坊，虽然距离自己心目中的后世的那种工厂，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可在这个时代，能弄成这样也算很不错了。
　　这里层次分明，占地最广的是分割开来的一个个操作间。
　　这样做的目的。
　　一是，为了防止某些人操作失误，引起的大火的话，也不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二是，分组分区的模式，相比一窝蜂似得挤成一团，更方便管理和掌控。
　　办公区位于工坊最高处的一间小阁楼上。
　　从这里一眼望去，就能将整个工坊收入眼底，更方便管理者掌控全局。
　　这样的设计，李天只是提出了一个概念，没想到他们居然全都给实现了出来。
　　这样李天对他们的评价更上了一层楼。
　　看完前面的操作区之后，李天等人紧接着就来到的，位于工坊后方，远离操作区的食堂。
　　没错的就是食堂。
　　因为占地和投入的限制，工坊暂时还没办法为他们安排住所，但是每天管一顿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为什么不弄成，一日三餐都在这里吃。
　　其实李天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首先，要是工坊什么都管，工人很可能会产生惰性，这对他将来的规划不利。
　　其次就是，为了照顾更多的家庭，工坊的工人他们尽量是一家只要一个人。
　　若是家里的大人全都成为工人，那么他们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很可能就会失去应有的照顾。
　　李天可不想，自己的宏图大志还未展开，就早就出那么多凄惨的留守儿童出来。
　　一日供应一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省去了他们中午吃饭的时间，效率能提高不少。
　　这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李天丧心病狂，压榨工人。
　　而是，在这个时代，除了家境殷实的人，绝大多数普通人，还只是一天只吃两顿，甚至有的人家一天只吃一顿饭。
　　这种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
　　现代人都知道，没有体力劳动的时候，一天吃两顿还能勉强承受，可是在高强度的工作时还是这样，那就非常可能造成工人的营养不良。
　　强制让他们吃午饭，其实也是为了他们好。
　　李天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赶上食堂的大师傅做好了午饭。
　　此时工人们还未正式入职，这些饭其实都是给外面负责招聘那些小太监，和后面这些管理库房的人准备的。
　　闻着那些饭菜的香味，李天虽然刚吃完午膳，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尝一尝。
　　随即大手一挥，高兴的对黄斐等人说到，
　　“给朕也来一分，朕也试试你们的手艺。”
　　那些大厨其实都从外面聘请来，或者干脆就是从这些前来应聘的百姓中招来的。
　　他们做的东西，普通人可以吃，可谁又敢给李天吃呢。
　　不管是黄斐还是张永日，都是一脸的苦涩，就差哀求了，
　　“陛下万万不可，这些腌臜东西怎么敢给您吃呢。”
　　不过李天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们拦着也是没用的。
　　他们不给，李天就自己端着碗筷，自己去弄了一大碗的饭菜，稀里哗啦的就大吃了起来。
　　前世的李天虽然没在大型的工厂打过工，可这种食堂的大锅饭，他在上学的时候可是没少吃。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顿时让他回忆起当年上学时的青葱岁月，忍不住的感叹道，
　　“这个味道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这句话一出，不止王福等人愣住了，就连张永日和那些负责做饭的厨子们也都愣住了。
　　“您老可是堂堂的皇帝啊，何时吃过这种东西？”


第263章 引路人
　　为了不让李天尴尬，王福等人也都跟着端着一个大碗，胡乱盛了一碗。
　　在李天跟前学着李天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原本以为，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会很难吃。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相比宫廷中的各色美食，这种最底层人才会食用的大杂烩的饭食，居然别有一番风味。
　　不管是王福江保，还是张永日，还是黄斐，他们有的人出身其实都不算低。
　　有的就算开始很苦，可后面无不是锦衣玉食吃到腻。
　　吃着吃着，王福微微一愣。
　　忍不住惊喜的道，
　　“这味道……这味道，居然和家母做的饭菜有八九成的相似啊！”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小时候家母也是如同这般，将很多东西放到一起蒸煮，根本就不讲究荤素的搭配……
　　但因为老奴家贫，这样的饭食，都不是每天都能吃到！
　　感谢陛下，感谢这几位大厨，再次让老奴找回了当年的味道……”
　　听着他的话，其他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贫苦人家日常都吃些什么，根本就没个讲究，无非就是弄到了什么，就吃什么。
　　只要能充饥，只要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就都是好东西。
　　食堂这几个大厨其实厨艺并不算差，做出的东西，也不是说让人难以下咽。
　　他们用的材料，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达到了一定标准的。
　　虽然赶不上宫中御用，但和普通人家的饭食比其实并不差。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日三餐，即便每餐都能吃到这样的东西，已经是侥天之幸了，那里还有那么要求。
　　同样的东西，吃在不同人的嘴里，感觉是不同的。
　　李天也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居然还能勾起王福的童年回忆。
　　端着饭碗将最后一点东西扒拉干净之后。
　　李天随意的抹了抹嘴，微笑着对几人说到，
　　“你们觉得味道怎么样。”
　　王福刚刚发完感叹，自然是大声赞叹，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而江保张永日等人，虽然吃的也挺香，可并无太多感慨，但见王福都这么说了，又怎么敢出不好吃呢。
　　“不错，非常不错，这是奴才吃过的最特别的一餐了。”
　　李天也知道，他们其实都是言不由衷，但他并没打算揭破。
　　起身之后，微微叹息道，
　　“普通的百姓一生，想要活下去的即便需求是什么，无非就是两样东西。
　　头顶遮风避雨的片瓦，和肚饿之时锅中能充饥饭食，仅此而已！”
　　“他们索求不多，可一年到头，忙碌一整年的他们，有很多人还是连这个最低的需求都无法满足。”
　　“这是为什么，是天下的土地不够用，还是说他们天生懒惰，不事生产？”
　　“其实都不是，而是他们辛苦忙碌的收入，大多都被贪官污吏，奸商恶霸们夺走了。”
　　“可贪官杀不尽，奸商恶霸除不决，即便是朕也是有心无力。”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眼前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他又继续说到，
　　“朕身为一个帝王，何尝不知道百姓们的疾苦呢！”
　　“所以朕才绞尽脑汁，想办法让天工院弄出了自来火和肥皂，让你们建造了这两座工坊。
　　为的就是给那些无家可归，无田可耕的百姓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张永日本来还抱着大赚特赚的心思，来担任这个掌柜的。
　　此时听了李天的肺腑之言，心里顿时感觉不是滋味。
　　忍不住开口道，
　　“陛下您宅心仁厚，拳拳爱民之心天地可鉴，臣想，百姓们也一定和臣一样感同身受！”
　　其他几个人也都一拱手，表示赞同张永日这句话。
　　见张永日这个纨绔都这么说了，李天知道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总算是达到了。
　　不过李天转头话锋突变，郑重的说到，
　　“当然，帮助更多的百姓脱离苦海，只是朕的第一个目标。”
　　“朕真正要做的是，让天下百姓，不用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也能有好好生活下去门路。”
　　“而工坊就是这个出路。”
　　“能不能将工坊做大做强，关系的是天下无数的百姓！
　　黄斐，永日，你们两个都是朕精挑细选出来的，为朕和天下百姓开路的人，现在你们可明白你们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了吗！”
　　两人闻言俱是浑身一颤，当即跪倒在地，脸色郑重的道，
　　“陛下尽管放心，奴才（臣）必定不让陛下失望，将工坊做大做强！”
　　听着他们仿佛打了鸡血般的宣誓，李天会心一笑。
　　心中暗自得意，“老子还真是个天才，只是和他们一同吃了碗大锅饭，都能顺便收服一下人心，我咋这么有才呢。”
　　不管是火柴还是肥皂工坊将来会给李天赚多少钱，但在将来大明帝国中，它们也不过是众多工坊中沧海一粟。
　　只是因为这是第一家工坊，李天才这么重视。
　　都说万事开头难，只要这第一关过好了，后面的路才能更加的通畅。
　　而黄斐和张永日作为工坊的两个核心，他们是否尽心尽力，影响重大。
　　李天也不得不用这种手段，对他们进行攻心的策略。
　　不管是重罚还是重赏，都有着巨大的弱点，唯有让他们真的对这个自己目标和机会有了切身的认同感。
　　他们才能真的领悟工坊的精髓，才能将工坊成功的办下去。
　　有一些东西，需要他手把手的去教，去改正，但有一些东西，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为了不暴露自己准备用工人抗衡日渐强大官绅集团目的，他能说的能做的，其实也就这么多而已。
　　“好，很好，你们能有此决心，也不枉朕对你们寄予厚望，都起来吧！”
　　简简单单的一顿饭，能收服两个人的心，李天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
　　话说，刚刚吃的那碗饭，也不算难吃，比起当年学校里那几个地狱大厨的某些黑暗料理，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呢。


第264章 烦死人的奏折
　　李天在工坊又待了半天，将今后的生产管理之类的事情，和他们嘱咐商谈一番之后，李天就离开了这里。
　　工坊的一切事情都在朝着预期中的方向前进着，李天感觉。
　　即便黄斐两人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点束手束脚，但过上一段时间之后，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回到宫中之时，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了。
　　眼看吃晚膳的时间还早，李天就先去处理了一下奏折公文。
　　批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原本心情大好的李天就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无聊，实在是太无聊了。
　　各地的政务不管有问题还是没问题，那些个地方官们，总想着写几道奏折，在皇帝面前露回脸。
　　有的时候甚至，原本屁大点事，都会被他们改头换面，当成天大的事，写到奏折里面去。
　　这类奏折是不看到最后，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的。
　　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奏折里面通篇都是溢美之词，先是对皇帝一通歌功颂德，然后才在不起眼的位置，将自己想要说的东西给表达出来。
　　批阅这样的奏章时，非常的考验李天的阅读理解能力，若是稍不留神，可能就错过了，他们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这其中有的事不是什么大事，可以不用理会，但有的事就是非常严重，不得不处理了。
　　要是全都粗略的过上一遍，很有可能就会错过真正重要的信息。
　　原本一分钟就能看清楚明白的事情，此时每一个都可能要李天花上五六分钟，甚至十来分钟才能弄清楚。
　　这让他十分的恼火。
　　看吧，实在是浪费时间，不看吧，可能就要漏掉很重要的事情。
　　对此他其实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人家一年都见不到你一面，在奏折中恭维你两句，给你说上几句好话，其实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到了后来李天实在是看不下去，很想大袖一挥，招一批识文断字的太监来，帮着自己批阅奏折。
　　但他转念一想，明朝后期很多皇帝都是这样偷懒，这才让那些太监有了懵逼皇帝，在朝廷中作威作福的机会。
　　自己真要是真这么做了，轻松倒是能轻松不少，可万一养成了习惯，自己岂不是也有极大的可能变成一个昏君！
　　其实，此时的内阁制度已经十分的完善了，他若是真的不想处理这么多的奏折。
　　完全可以将不算太重要的奏折全都扔给内阁的几个人，让他们帮着处理。
　　不过，这就和任用太监帮着批阅一样，很容易出现被下面人蒙蔽的可能。
　　虽然杨士奇等人，此时还不至于敢对自己隐瞒重要的事情。
　　但凡事都有万一，谁也不敢保证，内阁就不会出现问题。
　　李天是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减轻自己的压力。
　　咬着牙又批阅了一阵之后，李天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扔下所有东西，就不管了，一溜烟跑到了皇后坤宁宫。
　　见四下无人，他就一头扎进了皇后的怀中。
　　像是一个被人欺负了小宝宝一样寻求安慰一样，死皮赖脸的抱着她，任凭皇后怎么躲闪他就是不撒手。
　　皇后被他这样怪异举动给弄得有些懵了。
　　苦笑着问道，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李天在她怀中用力的呼吸了好几下，这才带着略显委屈的声调说到，
　　“朕苦啊，每天都要批阅那么多的奏折，真是烦死朕了。”
　　皇后听着他这略显俏皮的话，不禁娇笑着道，
　　“陛下您未亲政之前，不也要天天批阅奏折吗，那时怎么不见您抱怨，怎么现在又开始抱怨了呢。”
　　其实，处理奏折每天只需要花三四个小时，就差不多能处理完一天政务。
　　如果按照前世普通公司职员的工作时长来看，区区三四个小时就能忙完一天的事，他们还巴不得这样呢。
　　李天之所以觉得批阅奏折难受，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那些奏折大多数都是用十分复杂的措辞来陈述事情的。
　　这就让他需要耗费很多脑细胞，在大脑中搜索响应的词汇的意思，花很长时间才能弄懂他们要表达的事情。
　　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
　　此时的人全都用毛笔书写，字不可能写的太小，奏折也就巴掌大，书写的空间十分有限。
　　想要在有限的空间写下足够的东西，就必须用那种一个词，饱含很多意思的方式来陈述。
　　这种方式不仅对写奏折的人来说，是一种考验，对阅读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李天沉默了一下，然后又嘟囔似得道，
　　“那能一样吗，那时候父皇还在，朕是不得不那样，可现在……”
　　皇后被他这话给弄得差点无语，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温柔的道，
　　“有何不同，这个天下在您被封为太子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将来必定是要又您来执掌的。
　　那时您都可以通宵达旦的批阅奏折，现在为什么又不情愿了呢。”
　　被皇后的小手一阵揉搓，他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体会着皇后的温柔，他真是想永远的这么舒服下去。
　　“哎，若是一次就能处理很多天的政务，朕即便是强打精神处理一下，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一想到，想要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朕的后半生就必须每天如此，朕就莫名的感到烦躁。”
　　皇后在他昏迷不省人事的那些天也是帮着处理过几天政务的，她多少也能明白那种辛苦。
　　可是欲戴皇冠必受其重，这个道理，她这个妇道人家都明白，而李天又如何不懂呢。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李天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慨来。
　　思来想去，他觉得李天很有可能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感觉到了压力。
　　于是就笑着建议到，
　　“瞻基过了年就十九了，也是时候让他帮着陛下分担一下了，不如就让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天就急忙的摇头道，
　　“不行，不行，那小子还嫩的很，要是现在就将朝中大事交给他处理，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第265章 皇子们的将来
　　什么叫爱子莫若母，恐怕这样就算是了吧。
　　若李天还是原来的朱高炽，可能也就笑着答应了。
　　毕竟朱瞻基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年龄性格，在一种皇子之中，也算的上是出类拔萃的了。
　　按理说，任何一个父亲，都会因为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而感到高兴。
　　可李天身体虽然还是原本的朱高炽，可灵魂早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
　　他是打心底里不认同朱瞻基是自己亲儿子的。
　　皇后借着这个机会，想让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历练历练，原本也没什么大问题。
　　可李天早就对未来有了其他的计划，根本就不打算让朱瞻基继承自己的位置。
　　但从皇后的话中，他还是品味出了一些问题。
　　那就是整个天下，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是深信不疑的认为。
　　只要朱瞻基不出什么事，将来继承自己衣钵的一定会是他。
　　即便到时候自己拥有了自己的儿子，想要将皇位传承给他，恐怕也会受到极大的阻力。
　　就算皇后可能也会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想到这里，李天不禁打了个冷颤。
　　在这个礼法大于天的时代，即便自己是帝王，有些事情也是没办法作用的。
　　而继承者的人选，正是这其中之一。
　　“这样不行，要想个办法削弱一下所有人对朱瞻基的这种看法。
　　否则今后自己的儿子，估计还真不一定斗得过他这个天命之子呢。”
　　可是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被人忽视呢。
　　“暗中找人将他干掉？”
　　“不行，即便他挂了，后面可是还有八九个人虎视眈眈！
　　而且这样似乎也太冷血些，自己也不是那样六亲不认的人啊，这个方法不可取！”
　　“让他出去就藩？那就更扯了，他是当今的太子，哪有让太子出去就藩的道理。”
　　想到就藩，他突然猛地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让朱瞻基等人去就藩，全都撵出京城是不可能的。
　　而且李天心里早就打算，将现在已经在各地扎根，正在不断吸食着大明骨血的藩王们逐一清理掉的。
　　他之所以一直都没动手，就是因为清理掉这些藩王之后，该怎么安排他们，他先前一直都没有想好。
　　可就在刚才，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是天方夜谭的可能。
　　大明的国土是有限的，可是大明之外的国土可是无限的啊。
　　比如比此时整个大明都大上三五倍的北美大陆，和大明面积差不多的澳大利亚，甚至还未被欧洲人打搅的南美大陆。
　　这些地方在后世可都是好地方啊。
　　尤其是北美，两边靠海，地势平坦，一度被称为最适合人类繁衍的宝地。
　　这样大的宝藏，若是不利用起来，任由欧洲那些野蛮人占据祸害，岂不是太浪费了。
　　有人可能这时候就要问了，那些地方还都是不毛之地，而且大明此时也没能力进行大规模的迁徙活动啊。
　　但李天却是不担心这个问题。
　　以他目前的日渐好转的身体状况，他在皇帝的位置上，再干上个二三十年估计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他不信在这么长的时间之内，大明的现状还是如此。
　　只要花上个三五年的时间，将蒸汽机被鼓捣出来，蒸汽轮船也就能应运而生。
　　有了蒸汽轮船，这个天下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日本的白银，北美的黄金，澳大利亚的铁矿，秘鲁的鸟粪和智利铜矿。
　　每一样都足以让人疯狂，每一样都值得大明的无敌舰队去探索和征服。
　　而在这个过程中，将老朱家这些吸血鬼，一个个都撵到外面去开拓新世界。
　　既能解决封地的问题，又能极大的促进大明的各项发展，一举多得，岂不完美。
　　一旦这件事真的做成了，到时候，整个世界都将遍布大明的子民。
　　到处都是大明的国土，那个时候得大明，才能称得上是真正意义的日不落帝国。
　　想到这里，就连李天都被自己这个大胆且疯狂的想法，给弄得有些热血沸腾了。
　　当即就忍不住想要将郑和等人给叫来，同他们商议一下征服世界的想法。
　　然而，梦想总是好的，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蒸汽轮船的诞生固然意味着航海技术的革命，但其中涉及的问题，考验的却是一个国家整体的工业水平。
　　想要造蒸汽轮船，就必须有蒸汽机。
　　想要制造蒸汽机，就必须要有足够强韧的钢铁。
　　而想要制作符合规格的钢铁，就要升级现有的炼钢技术。
　　可炼钢技术是一切工业的基石，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实现的。
　　虽然此时大明的冶铁冶钢的技术是世界第一，不管是是规模还是产量，都不是其他国家能比的。
　　可却存在着两个重要的问题。
　　一是明朝的冶铁工坊大多掌握在私人手中，也就是所谓的私营工坊。
　　而国营的冶铁工坊不管是规模还是产量，甚至连私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第二，就是质量问题。
　　因为冶铁的技术和工坊都掌握在私人手中，而他们最大客户也不是朝廷，而是普通的百姓。
　　这就使得，大明的冶铁的规模相比以前的朝代，要远远的超出。
　　可因为大多服务于百姓，百姓对钢没什么要求，所以民间大多数的冶铁坊都是冶铁的。
　　反而对质量更高的钢，不管是规模还是技术，并未有太大的进步。
　　质量还达不到李天的要求。
　　想要达到，能够承载蒸汽锅炉巨大压力的水平，李天觉得，大明可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从原本的抱怨奏折太多，一下子跳到开疆拓土，然后又跳到提升冶铁水平上。
　　这个巨大的弯，让李天都差点没转过来。
　　心中知道，提升整个大明的工业水平，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的事情。
　　他原本激动不已的心，在皇后有些担忧的注视下，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陛下，您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愣住了，臣妾叫了你好几声，您都没反应，可是吓坏了臣妾。”
　　李天爱怜的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
　　“让伶儿担心了，朕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第266章 冶铁坊，神秘女人
　　虽然时间还有的是，慢慢来也无不可。
　　可是李天厌烦了每天批阅奏折的事，还是忍不住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在他看来，与其坐在御书房处理那些繁琐的政务，还不如自己亲自参与到其中，对大明的帮助更大。
　　他昨天才在皇后的提醒之下，被唤起了殖民世界的想法。
　　第二天，他就忍不住想要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按照昨天梳理出的顺序，想要造船，就要先提升钢铁质量。
　　但此时的京城附近最大的冶铁工坊坐落在距离德胜门一百多里外的延庆地区。
　　即便是快马加鞭可能都要五六个小时才能跑到。
　　一天之内想打个来回，几乎不太可能。
　　而且出城那么远，带的人少了，安全没法保证，带的人多了，又会极大的拖慢李天的速度。
　　想来想去，李天还是暂时放弃了去视察一下官营冶铁坊的打算。
　　转而来到了位于城南宣北坊一家私营练铁坊观察。
　　过了宣武门，向东走不远，就是后世闻名的琉璃厂所在地。
　　此时的琉璃厂还不是后世的那条著名的文化街，直到嘉靖年三十二年，在城外建立了外城。
　　这里变成了居民区之后，不再适合烧制瓷器，才逐渐变为后世的那条街。
　　在明朝的早期，琉璃厂作为工部的五大厂之一，不管是人员还是规模都是非常大的。
　　这也就逐渐让琉璃厂周边出现了居民区，渐渐的变得热闹了起来。
　　有很多工坊因为占地太大的原因，不得不从寸土寸金的内城搬出来，就落户到了这个人员逐渐稠密的地区。
　　而李天他们今天要参观的这家陈记铁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从内城搬出来的。
　　陈记铁坊，一听名字就知道应该是某个陈姓的人开办。
　　但经过东厂番子们的调查之后才发现，这个所谓的陈记铁坊的真正主人，并不是什么姓陈的，而是定国公徐景昌。
　　徐景昌是中山王徐达的孙子，是上代定国公徐增寿的儿子。
　　徐达一脉出了两个国公，又出了一个皇后，可已算是此时整个明朝最显赫的勋贵世家了。
　　但是徐景昌完全没继承他爷爷和他爹的英勇，在朝堂一生都是庸庸碌碌，没什么作为。
　　可是他毕竟也是堂堂一个国公，手里虽然没有兵权，可是生意确是做的风生水起。
　　这个京城最大的私营冶铁坊就是他家诸多产业中的一个。
　　刚来到这里，李天等人就被那冒着几丈高火焰的灼热气流给冲的无法再靠前一步。
　　在工坊中忙碌的那些冶铁工匠们，一个个光着膀子，仅在胸前披着一张黝黑发亮的兽皮围裙，到处在满是烧的滚烫的铁水间晃荡。
　　看得李天等人是一阵心惊肉跳。
　　“穿这么少，他们也不怕被烫伤！”王福忍不住担忧小声嘀咕道。
　　江保则是插嘴道，
　　“那能有什么办法，这种地方，即便是数九寒天依然热气蒸腾，穿的多了反而更容易出事。”
　　王福何尝不知道这种事，对江保翻了个白眼，不满的道，
　　“就你知道，咱家难道就不知吗！”
　　李天没理会两人的日常斗嘴，他小心的向前靠了靠，想要进一步了解一下，此时的大明冶炼钢铁的技术到底达到了何种程度。
　　见到李天居然想要以身犯险，江保二人连忙将李天拦住，齐声道，
　　“陛下不可！”
　　瞧李天还是不理会他们，江保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陛下，此地甚是危险，老奴觉得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您想要问什么，老奴将这里管事叫出来就是了，您真的没有必要进去啊！”
　　李天接二连三的被他们俩阻扰，心里虽然不爽，却也明白他们的顾忌，装作气恼的道，
　　“那好，您们去吧，朕就在这里等着。”
　　说完，就随便找个还算干净的大石头坐了下去。
　　江保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向工坊里面望了一会，本想着能找到两个管事的人，可是找了半天，却是一个都没发现。
　　就在两人犯难的时候，不远处晃晃悠悠的走来了一架华丽的马车来。
　　见到工坊附近有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往里面窥探，负责赶车的车夫，顿时一甩马鞭，怒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大白天居然敢这里窥探，不想活了。”
　　江保王福二人，何时被人如此轻蔑过，顿时火气上涌，就想冲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车夫一个深刻的教训。
　　谁知，还不等他们动手，马车车帘被人掀开，一个好听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陈六，不可放肆！”
　　说完这句话，一个披着兽皮大氅，身穿一身华贵比甲，少妇打扮的女人就从马车上缓缓下来。
　　这女人虽然一身少妇打扮，可看上去年龄至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比朱瞻基也是大不了多少。
　　李天微微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心头却是忍不住的微微一颤。
　　这女人天生一副瓜子脸，双眉细长瑞凤眼，皮肤白皙滑嫩，竟是一副绝美的容颜。
　　即便是李天这个前后两世加起来也算是见惯了绝色美女的老司机，居然也不忍不住的发出一声赞叹，“好漂亮的一个妞！”
　　这女人在身边仆役的搀扶之下，款款走下马车。
　　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天三人，然后又转身对刚刚出言不逊的车夫道，
　　“给三位贵人道歉！”
　　那个车夫可能平时嚣张的惯了，怎么可能会对此刻穿着普通的李天三人赔礼道歉。
　　他梗着脖子不情不愿的辩解道，
　　“三夫人，是他们三个鬼鬼祟祟的窥探，小人也是为了咱家的生意着想啊！”
　　女人没理会他的辩解，漂亮双目微微一斜视，那个车夫当即就被吓得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多言。
　　李天还从在这个时代，见过如此有威势的女人，饶有兴趣的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拥有高冷女总裁气质的女人一眼。
　　却是发现，这个女人的样貌，自己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目光反而一直在她身上停留了下去。


第267章 欲擒故纵
　　这个时期的明朝，还未迎来所谓的小冰河时期，可是过了深秋时节的天气已经变得很冷了。
　　可在这里，外面的人都穿上了皮裘大氅了，里面的人却是光着膀子，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女人见李天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脸色有些不悦的道，
　　“这位公子，你这么盯着奴家，是不是有些太无礼了。”
　　还不等李天有什么反应，刚刚被一个下人给骂了的江保两人，却是立即反应了过来，怒喝道，
　　“大胆，也不看看尔等是什么身份，能被我家公子看上几眼的，是尔等的荣幸……”
　　江保这边刚骂完，那个女人身旁的车夫陈六不乐意了。
　　一杨手里的鞭子，就要冲过了为自家主人找回场子。
　　“瞎了你们的狗眼，柴家的人你们也敢得罪。”
　　谁知道刚说完这句话，那个女人脸色微变，厉声呵斥陈六道，
　　“退下，这里没你的事，多什么嘴！”
　　江保两人还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下人，顿时给他们气的，一张老脸都快抽到了一起。
　　正要动手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擒住，没想到李天在听到柴家这两个字之后，却是微微一愣，终于想起了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抬手制止住了险些动手的两人。
　　荥阳柴家，在唐宋两代都算得上世家豪门，家中出过不少的朝廷大臣。
　　虽然最近这两百多年有些没落了，可是依然算得上是中原有数的大族之一。
　　柴家最近两代人都没什么出色的人物，最出挑的也不过是当年靖难之役时，一直坚持支持朱棣的柴家老爷子。
　　虽然出钱出力甚多，但是因为并无军功，柴家人只是得到了不少的封赏，却并没有得到爵位。
　　但柴家人也算精明，趁着和皇帝的嘉奖，不惜耗费大量家财，结交各种勋贵，短短的二十来年，竟让他们家也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
　　李天之所以对这个女人有印象，就是因为，前段时间定国公妇人曾经带着几个贵妇进宫拜访皇后。
　　他曾无意中见过这个女人两眼。
　　当时虽然也有些惊艳之感，可是因为当时他刚刚穿越而来，对很多事都不是很熟悉，再加上人家是个妇人，他也就是没当回事。
　　后来在让黄严打探京城的世家贵族的时候，他也多少了解过柴家的情况。
　　听说柴家自打老爷子前几年故去之后，柴家的几个儿子是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老大常年流连青楼酒肆，身体早就不行，在老爷子走后，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老二倒是也算有点正事，负责柴家在南京方面的生意。
　　但是听说他似乎参与到某件官员贪腐渎职的案子之中，现在还在牢中。
　　目前京城当家的就是被人们称为柴家三公子的柴俊。
　　听说这小子从小体弱多病，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秧子，要不是柴家家底还算丰厚，恐怕早就病死了。
　　刚刚那个车夫陈六称呼这个女人为三夫人。
　　估计她应该就是柴家那个三公子的正牌妻子了。
　　李天想不到，当年风光无限的柴家，此时竟然沦落到让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程度，心中不禁唏嘘。
　　“堂堂一个世家居然沦落至此，真是讽刺啊！”
　　三夫人估计是看出了李天等人非同常人，来到三人面前款款欠身，十分有礼的道，
　　“家仆无礼，还请几位贵人见谅，奴家在此给几位贵人赔礼了。”
　　李天天生就对三夫人这类自强的女人有好感，对刚刚的小摩擦也并未当回事。
　　微微一笑，虚扶一下，让她不必多礼。
　　“三夫人多礼了，区区小事不必在意！”
　　虽然李天这么说了，可是江保等人还是对那个车夫有点介怀，一双鹰目死死的盯着这个嚣张臭屁的区区车夫，似乎在说。
　　“你小子等着，敢辱骂当今陛下，有你好看的！”
　　吓得那个陈六是避开也不是，直接迎上去也不是。
　　目光躲闪身躯摇摆，显得十分的狼狈。
　　刚刚两边的争吵似乎引起了工坊内的人注意。
　　此时一个留着八字胡，打眼一看像是个账房先生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家丁打扮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人仿佛认识三夫人，顿时满脸堆笑的对三夫人说到，
　　“我还当什么不开眼的人来陈记捣乱呢，没想到是三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三夫人淡淡一笑，表情也不见有什么变化，微微欠身道，
　　“陈掌柜有礼了，奴家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和鄙主人商谈这工坊的事情，不知道鄙主人此时可在。”
　　陈掌柜轻轻摇了摇头道，
　　“鄙主人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在下处理，三夫人若是还感兴趣，就请入内详谈吧！”
　　说罢又扫了李天等人一眼，有些诧异的问道，
　　“还未请教三位是？”
　　李天没想到几天来的居然如此不巧，居然刚好碰上了工坊要出兑，估计是想要进去观察一圈的想法是不太可能实现了。
　　不过他日理万机的，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可耽误。
　　脑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拱手对这个陈掌柜和三夫人道，
　　“在下李天，乃是一介商人，今日来此正是为了定制一批铁器，既然东家有事要忙，我等还是改天再来吧！”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没两步，三夫人却是连忙将他叫住了。
　　“这位公子还请留步。”
　　听到她的声音，李天嘴角含笑，心里窃喜不已，看样子自己的这个小伎俩是起作用了呢。
　　“不知三夫人有何见教！”
　　三夫人显然是在准备措辞，眉头微蹙显得更加明艳动人了。
　　“这位公子见谅，这家工坊虽然即将转到柴家名下，可里面的工匠和一应事务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其实公子不论是和陈掌柜商谈还是和奴家商谈都是一样的。”
　　李天故作惊讶的道，
　　“这样真的不会打搅两位的商谈吗？”
　　那个陈掌柜似乎也挺重视这家工坊的，连忙插话道，
　　“不打搅，不打搅，工坊的事情鄙主人其实早就和三夫人商谈妥当了，今日只是来验收而已，什么都不耽误的。”


第268章 陈记的底蕴
　　说完抬手一引，给李天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三位里面请！”
　　“那就叨扰了。”
　　一拱手，李天三人就随着两人走进了工坊内部。
　　其实李天也不是非这个时候来不可。
　　可是在刚刚的一瞬间，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让他顿时对目前的私营冶铁坊起了更大的兴趣。
　　相比官营的工坊，私营工坊因为更加注重效益，所以相比官营更加注重产品的质量和优化生产过程。
　　与其费心费力的去改造一家国营的工坊，倒不如自己私底下收购或者扶植一家来的方便。
　　这家陈记冶铁坊，就在京城方便自己操控。
　　而且不管是经验丰富的匠人还是设施都还算齐全，到时候只要自己稍微提点，相信这家工坊就能快速的步入轨道，生产出符合自己要求的钢材来。
　　想通了这些，李天就开始琢磨，到时候该怎么插手进这桩交易中去。
　　随着陈掌柜等人的指引，他们穿过热气蒸腾的前院，来到了位于后院的书房之中。
　　可能是对自家的工坊比较有自信。
　　三夫人和陈掌柜在商谈工坊过户的时候，并没有避开李天等人。
　　李天也乐得听听他们到底怎么评价自己，一边假装不怎么在意的喝茶，一边却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三夫人一边翻着工坊的各种账目，一边询问道，
　　“工坊目前有多少匠人。”
　　陈掌柜十分熟练的将一本名录打开，指着上面的详细记录说到。
　　“工坊中目前能单独掌控一座炉子的匠人有二十八人，跟着他们的学徒差不多七十多人，这些人最少都在工坊当了七八年的火头了，经验十分丰富。”
　　“剩下的就是二三百普通的火夫了，这些人除了力气，没多少本事，三夫人要是不想要他们，小人随时可以将他们辞退。”
　　李天微微一咂摸，将近三十个大匠，每个人带着三个匠人学徒，在加上十来个普通的力工就能掌控一座高炉。
　　也就是说，陈记看着虽然不大，其实拥有将近三十座高炉啊。
　　按照每一座高炉，月产三千斤熟铁算，那一个月就差不多有一万多斤啦。
　　一年就是十万斤，看起来，虽然不少，可是比起此时的大明整体产量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根据前段时间查到的资料，洪武三十年左右，全国经过三年的大冶炼，寸铁三千多万斤。
　　也就是说，即便在二十多年前，明朝其实已经能做到，年产熟铁一千万斤了。
　　这还仅是官方的记载，若是连几十人甚至十几人零星分布在全国各地的私营铁坊全都算进去，这个数字恐怕还要翻上三五倍。
　　但陈家只是一家坐落在京城的冶铁坊。
　　京城这里既没有现成的铁矿，也没有冶铁必须的煤炭。
　　说实话，能达到这个规模其实已经是十分的不错了。
　　李天心中的感叹，三夫人等人并不知道。
　　她依旧低着头在自己的查阅着各种账单。
　　“先前的匠人的每月薪俸是多少！”
　　陈掌柜低头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是否如实禀报，最后一咬牙还是说了实话，
　　“不瞒三夫人，陈家虽然真正的东家是国公爷，可是我们给匠人的薪俸还是非常高的。”
　　“大匠，一月五两半银，匠人根据来工坊的年头，一个月二两半到三两不等，普通的火夫一个月差不多八百钱。”
　　听到这个薪俸水平，不仅三夫人微微皱眉，就连李天都感到了惊讶。
　　一个大匠每月能赚到五两半，这薪俸几乎比得上一个七品官了，比禁军的士兵还要高出一倍。
　　这个薪俸不管是放到什么地方，都算得上是高新了。
　　本以为三夫人会有微词，却没想到她仅是皱了一下眉头，紧接着就展颜道，
　　“也难怪陈记每个月能赚这么银子，原来都是这些手艺精湛的大匠们的功劳啊。”
　　陈掌柜嘿嘿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三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他们越是手艺精湛，您今后不是赚的更多吗！”
　　三夫人只是随意的笑了笑，并没有继续接话。
　　听到这里，李天等人心头不仅升起一个疑问。
　　既然陈记这么赚钱，为什么此刻却着急将铁坊兑出去呢。
　　但他这个疑问，还没升起多久，三夫人就给出了答案。
　　又翻看了一会，感觉没什么问题，三夫人和陈掌柜终于谈到了正题上。
　　“账目上基本没什么问题，凭我柴家和定国公府的关系，我也相信鄙主人不会在这上面动什么手脚。”
　　陈掌柜略显尴尬的苦笑了一下，
　　“三夫人说笑了，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件事上欺瞒您啊！”
　　“好了，你陈掌柜的为人，妾身也是有所耳闻的。”
　　“既然没什么问题，咱们就说说陈记的价格吧！”
　　陈掌柜闻言，不由的将目光扫过了李天等人，似乎不太想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种十分隐秘的话题。
　　三夫人却是微笑着说到，
　　“陈掌柜您也是知道我柴家做生意的准则，没什么不可以对外人说的。你就直接开价吧！”
　　陈掌柜一拱手，也不再纠结，正色道，
　　“鄙主人的意思是，少于五万两不行。”
　　听到这个价格，三夫人笑了，笑的是前仰后合，给一种人都给整糊涂了。
　　“哈哈哈哈……”
　　“陈掌柜，你莫不是认为妾氏一介女流之辈就是好糊弄的！”
　　“陈记以前是的确是值这个价，可是自打朝中传出，陛下清查天下卫所的事情传出来之后，不只是陈记，就连佛山宋家，庆阳孙家等几家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估计今后陈记的生意连之前的一半都未必能达到了！”
　　“陈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柴家最多出两万五千两……”
　　陈掌柜脸色猛地一白，激动的站起身来，大声的说到，
　　“三夫人，哪有您这样谈生意的，陈记再不济也是京城最大的冶铁坊，即便没了卫所的生意，可也不至于就值两万多两啊！”


第269章 因由和天价订单
　　李天开始的时候，还不明白陈记为什么先前好好的，此刻却又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兑出去了。
　　原来这件事居然和自己还有关系。
　　天下卫所士兵的兵器铠甲，差不多都是由卫所自己的匠人打造的。
　　但打造兵器的材料不会凭空出现，而一个卫所能有几个会打造兵器铠甲的匠人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连冶铁炼铁的人也有。
　　所以铁料几乎都是从外面购买。
　　原本卫所的铁料都是由附近的官营的冶铁工坊提供。
　　不过随着卫所逐渐的变得糜烂，本来两头都有的赚的事就变得十分的不合算了。
　　于是，暗中将卫所当成自家提款机的那些将官们，就开始动歪脑筋，开始从别的地方购入便宜的铁料，顶替朝廷的配给，从中赚取差价。
　　陈记从前的主要生意就是为山西大同、宣府等地提供铁料。
　　不过自从清查卫所的消息传来，那些将官呢，生怕自己被查出什么问题，纷纷断绝了和陈记这种私营冶铁坊的合作。
　　这就导致陈记的生意是一落千丈，比巅峰的时候，赚的估计连一半都不到了。
　　而定国公又生怕和卫所勾结的事，连累到自己，干脆捏着鼻子，将这家冶铁坊底价给兑出去。
　　三夫人却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嗅到了这里面的便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借着和定国公夫人的关系，打算将这铁坊给买下来。
　　李天想通这些关节之后，大概是明白了陈记目前的状况，却还是没弄明白，三夫人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人家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她反而上杆子收购，难不成她有什么门路，能让陈记起死回生不成？
　　三夫人不愧是古代少有的商场精英，通过利弊分析，将价格死死的压在两万五千两，一步不让。
　　而执掌陈记多年的陈掌柜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咬住五万两这个底线不松口。
　　最后二人扯皮了半个时辰，就在李天等人都快睡着的时候。
　　他们终于是谈拢了价格，最终以三万两银子成交。
　　三夫人似乎早有准备，一大把银票扔了过去，签过房契地契之后，这个陈记冶铁坊算是彻底落入到了柴家的名下。
　　李天无意中看到，三夫人用的银票居然是出自皇家钱庄。
　　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心中不由再度赞叹起来，
　　“这个三夫人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交易完成之后，陈掌柜是十分的落寞，好似办砸了主家交代的事，十分的没有脸面似得。
　　三夫人则是满面春风的对他说到，
　　“陈掌柜执掌陈记多年，不知道您是否愿意继续执掌下去呢。”
　　陈掌柜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了起来，摇着头道，
　　“还是算了，鄙主人待小人不薄，即便主人同意，但陈记毕竟是在小人手里落寞的，小人还怎么有脸继续尸餐素位下去呢。”
　　三夫人却是十分大度的道，
　　“陈记生意一落千丈，都是朝廷原因，怪不到您身上，您这么说可是妄自菲薄了呢。”
　　随即话锋一转，继续道，
　　“既然陈掌柜没这个心思，那就算了，不过妾氏在此保证，若是哪一天您还想回来，陈记大掌柜的位置永远给您留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掌柜要说不敢动，那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定国公府对他的确还算宽厚，估计他还真就会动心。
　　两人又攀谈了几句，陈掌柜就拿着银票离开了。
　　随后三夫人款款来到李天等人面前，略显惭愧的道，
　　“让几位久等了，不知道李公子是有什么生意，想要照顾陈记呢！”
　　李天淡淡一笑，并没有直接进入话题，反而是问道，
　　“既然陈记已经是你柴家的产业了，为什么不改个名字呢！”
　　三夫人摆了摆手，让人给李天他们重新换了壶好茶，亲自给李天满上，然后才慢悠悠的说到，
　　“陈记扎根京城多年，多少还是有些口碑的，贸然更换牌匾，恐怕会影响生意！就比如您这样贵客上门，恐怕也是冲着陈记的这块牌子吧！”
　　李天心里暗笑，“要不是陈记是京城附近最大的私营冶铁坊，老子指不定现在在哪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他口中可不会这么说。
　　“陈记的确是有口皆碑，就是不知道三夫人打算今后如何经营陈记呢，毕竟陈记的生意可是大不如前啦！”
　　三夫人还以为李天是在考察陈记的实力，耐心的给他解释道。
　　“陈记此时虽然生意有所下滑，可这并不表示，陈记原本的实力也跟着下滑了！
　　想必李公子刚刚也听到了，陈记虽然转投到了柴家的名下，但是工匠和工坊内的所有事物都未曾变化。
　　臣妾愿意拿柴家的信誉担保，陈记铁料绝对会和从前一样，甚至更好。”
　　对于三夫人的应变能力李天算是有了深刻的认识，随便的几句话，就能让人产生信服的感觉。
　　这种能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拥有了。
　　聊了半天，李天也觉得该不如正题了。
　　脸色郑重的说到，
　　“本公子想向陈记订购上好的精钢五万斤，不知道三夫人是否有胆量接下这笔买卖呢。”
　　李天此言一出，不仅让江保王福两人惊的直接将茶水给喷了出来，就连三夫人也是一脸的震惊，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李公子，你不是在说笑吧！”
　　“五万斤的精钢，且不说整个大明有没有一家能接下来，就算是有，您要这么多精钢干什么啊！”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的惊讶，精钢在这个时代还属于极度奢侈的奢侈品。
　　即便是英国公这样的国公，当朝最有权势的武将之一。
　　他也没说拥有一把通体有精钢打造的兵器，也没有一件精钢打造的盔甲。
　　即便是有人得到了一块好钢，也只会在刀刃的位置加入少许来提升兵器的锋锐。
　　五万斤精钢那可是足够给十多万柄兵器当刃口的。
　　可即便名义上拥有整个天下的李天，也还没奢侈到用精钢给普通士兵铸造武器的程度。


第270章 合办皇家炼铁厂
　　李天没理会几人的震惊，悠闲的喝着茶，淡淡的说到，
　　“本公子要用这些精钢做什么，你们就不用管了，三夫人，你就给本公子一句痛快话，这单子，你是打算接呢，还是不打算接！”
　　三夫人脸色短时间之内，是变了又变。
　　最后还是忍不住叹息道，
　　“李公子见谅，陈家恐怕无法接下如此惊人的单子。”
　　李天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若说五万斤铁料，陈记开足马力，半年之内还是能炼出来的。
　　可是精钢是什么，那可是要经过大匠，反复的捶打淬火，耗费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才能锻打出来的。
　　而一个大匠一个月至多也就能炼出三五十斤的精钢出来，五万斤差不多要一千多个大匠不分昼夜的锻打才有一丝丝的可能实现。
　　可是能掌握这种手艺的大匠，整个天下能有多少？一千人两千人？
　　若是集合天下所有的匠人，说不定真有希望在半年或者一年之内，炼出这么多精钢来。
　　可若是放到陈记，就凭他们这里不到三十个有这种技术的大匠，即便给他们十年，估计也是没办法达到的。
　　即便精钢价格高昂，远超普通的铁料，三夫人也只有忍痛放弃这个诱人的单子没有其他的可能。
　　但李天既然敢开口，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帝王极少有说废话的时候，李天也是如此。
　　他来的时候，见到陈记前院矗立的那一座座高炉时，这种想法其实已经冒出来了。
　　那些高炉不管是构造还是风箱的结构，都几乎触摸到，十八世纪后欧洲钢铁产量大爆发时期，炼钢高炉的边缘了。
　　只要稍加改造，炼制出这个时代所谓精钢来，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
　　想要练出钢来，首先要明白什么才是钢。
　　钢其实就是铁，只不过由于其中杂志的多少，展现出来的硬度和韧性有所不同而已。
　　李天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炼钢，但多少也是听说过，钢材的好坏其实和其中所含的碳元素的多少有关系。
　　不仅李天懂得这个道理，此时的匠人们其实也懂这个道理。
　　只不过他们此时还不太明白其中的原理，只是知道熟铁里面加入碳就能让铁变得更硬而已。
　　经过多年的摸索，这个时代的匠人，已经基本掌握了通过反复锻打让碳渗入铁中来制造钢的方法。
　　只不过这种纯手工的方式，相比后世才诞生的各种炼钢方法，显然是效率太低下了。
　　李天此时还未想起，更好的炼钢方法。
　　但他却是知道一种可以有效提升，锻打渗碳炼钢效率的方法。
　　那就是采用水力驱动的锻锤。
　　其实大明这个时候，对于怎么样炼铁，掌握的技术已经足够成熟，相比后世的恐怖产量，差的估计也就是效率方面了。
　　只要李天能将锻锤引入到锻钢的过程之中，半年内弄出五万斤的钢来，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见三夫人就这么放弃了，李天知道时机到了。
　　就凑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说道，
　　“三夫人，若是本公子有办法，极大的提升炼钢的效率，不知道三夫人是否愿意和本公子合作呢。”
　　三夫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又脱口而出，
　　“是什么方法？大概能提升多少效率！”
　　哈哈一笑，李天故作风雅的轻轻摇了摇两下扇子，十分淡定的道，
　　“是什么方法，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本公子可以保证，陈记若是采用了本公子的方法，就算一个普通的匠人一个月都能锻出五倍以上的钢来。”
　　三夫人心思何等的敏捷。
　　简单的估算了一下，此时一个大匠一个月至多能锻造出五十斤钢。
　　若是李天所说的不是假话，三十个大匠加七十个匠人，一百个人一个月就能锻造出两万五千斤钢来。
　　五万斤钢仅需两个月就能炼出来？
　　这个数据实在是太吓人了，三夫人根本就不信。
　　但她也不好直接驳斥李天。
　　就轻笑一声幽幽说道，
　　“李公子估计是在说笑吧，陈记即便全力开炉，一个月也仅能得到一万斤普通铁料。”
　　“所谓三斤铁才能炼出一斤钢，即便公子的方法真的能做到，陈记的铁料也是不够用的，所以还是……”
　　三夫人已经尽力用委婉的方式来拒绝李天的提议。
　　李天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她婉拒的意思呢，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决定和她亮出底牌。
　　于是他就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不多时一个水车带动轴承，轴承又带动锻锤的简单结构图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等他画完，不仅江保王福等人忍不住好奇的围了上来。
　　就连三夫人也都微微前倾着身子想要搞清楚，李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天索性将图纸直接拍到了桌子上，让她看到更清楚。
　　一开始，她还不太懂这东西是什么吗。
　　可是看到后面，她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而李天则是趁机给她解释道，
　　“这东西叫做水动力锻锤。
　　别的好处没有，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挥动锤子而已。”
　　听到这句话，不仅聪慧的三夫人明白了过来，就连江保王福这两个门外汉也都跟着明白了过来。
　　三夫人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换算到，
　　“若是按照一个人一天只工作四个时辰算，仅这样一个锻锤可就能相当于四个匠人了。
　　而且普通人不管多强壮，根本不可能持续的轮四个时辰的锤子，总有歇息的时候。
　　这样算来，锻锤的效率还能进一步提升，说是超过常人五倍，其实都是往少了说了。”
　　换算到最后，她忍不住轻捂住自己的嘴，小声的呢喃道，
　　“难怪他说，一个人比得上五个人，有了这东西，别说五个人，可能七个八个都不止啊。”
　　见她被自己锻锤给镇住了，李天微微一笑，适时说到，
　　“怎么样，三夫人，本公子给你展示的这个东西还算过的去吧！”
　　三夫人估计也是被这东西所能产生的利润给冲昏了头，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岂止是过得去，就算是用鬼斧神工也来形容也不为过啊！”


第271章 造个大号水壶？
　　不过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人家是用这东西和自己谈生意的，自己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夸这东西好呢。
　　不过她毕竟也算是久经风浪的女强人，简单的一盘算就发现了这东西的弊端。
　　心里有了算计，展颜一笑，开口道，
　　“不过，这东西虽然很好，可是对周边环境的要求是在太高了。”
　　“即便京城附近能找到带的动这东西，水流充沛的地方，可是周边却没有现成的高炉，即便想要炼钢，估计也是不成的！”
　　李天早有准备，想到她可能有此疑问。
　　自信满满的道，
　　“既然是想找陈记合作，本公子自然不会什么都不管。
　　这锻锤的图纸充作一万两白银，本公子再添两万两，当做建造高炉和水车锻锤的投资，占你陈记五成股，三夫人觉得这个建议如何！”
　　骤然听到李天这个建议，三夫人原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呼吸，瞬间又开始剧烈的起伏起来。
　　她心里又开始不断的盘算起来。
　　若是陈记的声音没出什么问题的话，作价五万两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可是此时受到清算卫所的影响，陈记收入不足从前的一半。
　　作价三万两也算是不亏本。
　　人家也用三万两入股陈记，算起来也算合情合理。
　　可一张图纸就充作一万两，似乎是有点贵了啊。
　　她正琢磨呢，突然又想起了那五万斤精钢的事。
　　精钢可是比普通的铁贵了十倍不止，若是能将这比生意揽到手中，岂不是只要三五个月就能回本？
　　这么一算，区区一万两似乎也就不算什么事了。
　　她猛地一咬牙，对李天说到，
　　“李公子这个提议的确非常的诱人，陈记能得到李公子的青睐，原本是我们的荣幸，可……”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李天一时之间也没猜出她这是什么意思。
　　疑惑的问道，
　　“三夫人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三夫人见李天没提那五万斤精钢的事，心头暗骂李天一声狡猾。
　　扭捏了好一会，见他还是没想起来，最后还是忍不住自己给说了出来。
　　“哎，奴家直说好了，若是李公子真的愿意将那五万斤精钢的单子给陈记，这笔买卖，奴家就替柴家做主接下来。”
　　李天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三夫人迟疑这么长时间，闹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
　　“你放心，本公子之所以找三夫人你合作，看中的自然就是陈记的底蕴，若不是陈记有这个实力，本公子也不会多费唇舌，你说是不是！”
　　三夫人得到了这可定心丸，总算是彻底将心中的大石放下了。
　　两人接着就入股的事，又进行的了一番十分细致的讨论。
　　而王福和江保见李天似乎又弄了一个大手笔，心中也是激动不已，心甘情愿的充当文书，将一条条细则记录下来，最后弄出了一个十分像样的合同出来。
　　但就在他们即将签订最终的合同之时。
　　三夫人看似随意的问道，
　　“不知道李公子是准备用这么多的钢做什么，要知道精钢的交易，朝廷可是盯得十分紧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李天也不准备隐瞒他们了。
　　随意的道，
　　“本公子打算用这些精钢做几口大锅！”
　　这话一出，顿时让江保和王福惊的差点将茶水给喷出来。
　　“陛……公……公子，您不是在说笑吧，造锅……”
　　三夫人同样也是震惊不小。
　　不过他对李天的这个说法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娇笑着道，
　　“李公子真是爱说笑呢，既然不愿多说，奴家也就不多问了，您也不用用这种话搪塞奴家吧！”
　　瞧他们的反应，一个个似乎都不大信的样子，李天心中觉得好笑，
　　“这都什么世道啊，说真话都没人信了吗！”
　　反正他也没事，就打算给几个人证明一下，他说的都是真的。
　　于是他拿起纸笔，又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圆柱形的大锅就出现在几人眼前。
　　这东西语气说是国反倒到不如说是桶。
　　几个人看着这个古怪的大罐子，都是一脸的懵逼。
　　这倒不是，他们的欣赏眼光太低，而是因为李天画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他原本是打算画个原始蒸汽机图纸的，可是画完主体的罐子之后，他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弄了。
　　索性，就什么都不画了，就弄了罐子出来。
　　瞧他们都是一脸不解样子，李天还特意给他们解释道，
　　“你们可别小看这个锅，它通体由精钢打造，高五尺，长十二尺，总重大约在五千斤左右！”
　　王福捂着脸，想笑又不敢，差点憋出内伤来。
　　三夫人是三人里面恢复最快的，忍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李公子，你画的这个……这个锅，到底什么做什么用的啊！”
　　穿越最爽的事是什么，对他人秀智商绝对是其中之一。
　　以前李天大秀智商时，眼前的人不是大臣，就是王福他们这样的太监，即便被自己给震惊，他们除了恭维的话也说不出别的来，十分的无趣。
　　这次他终于有机会在一个普通人面前显示优越感了，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
　　于是他指着那个大圆筒兴奋的说到，
　　“你们应该都见过，水烧开时，壶盖被水顶起来的情况吧！”
　　三人小学生一样的点了点头。
　　“小小的一个水壶都拥有如此大的力量，若果我们将这个水壶放大到这个锅的大小，然后再把里面的水烧开。”
　　“你们觉得，到时候，他释放出来的力量会有多大。”
　　三人能想象的也就是水壶壶盖噗嗤噗嗤上下动弹的样子，实在是想象不出，一个一米半高，四米长的巨大水壶烧开时候的样子。
　　三夫人像是一个不耻下问的小学生一样问到，
　　“所以说，李公子你花费这么大代价，就是打算弄一个大号的水壶？”
　　李天的脸顿时就黑了，心里被气的直想骂娘。
　　“文盲，都他么是文盲，这么伟大的东西，这么绝妙的构想，居然没一个人能理解，老子真特么是太难了。”


第272章 三夫人的决心
　　李天被三夫人这一问给搞得，再也没有说下去的欲望了。
　　不过他也能理解。
　　不管是江保王福，还是三小姐，他们三个不管怎么说，其实都和科学不沾边的。
　　本就没那个天赋，也对这方面的东西不感兴趣。
　　想要给真的给他们说明白，讲清楚，估计没一个一天一夜是不可能的。
　　而且蒸汽机这东西，说起来简单。
　　其实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是极其复杂的东西了。
　　现在精钢的影子还都没见到呢，说这些的确是有点早了。
　　胡乱的将画好的稿纸给收了起来，扔给了王福。
　　李天带着有些懊恼的语调说到，
　　“本公子用这些东西来做什么，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只要知道是有大用就成了。”
　　江保两人自然是怎么都行，李天这段时间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三夫人也只是担忧钢铁的去向，捎带问了这么一句而已。
　　听见李天说是自用，她也就没有必要再追问下去了。
　　大明虽然明令禁止精钢的私下大批量买卖。
　　但李天已经成了陈记的合伙人，那就等于是自用，这就没什么问题了。
　　匆匆将合同签好之后，陈记也就等于有一半是李天的了。
　　这么说，其实也不完全对。
　　李天先前看到三夫人交付购买陈记的钱款时，用的是皇家钱庄出具的银票时。
　　那时他就是猜到了，三夫人能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的银子，一定是从皇家钱庄贷了不少的款项。
　　而皇家钱庄也算是他的，款项一天没有还清，这陈记其实就等于全是李天。
　　三夫人也充其量只是等于一个临时的管理人员而已。
　　李天也正是因为这点，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与三夫人展开合作的。
　　若是那一天，陈记真的出了问题，李天完全可以，大手一挥，将整个工坊纳入自己的手下，而不用担心，自己的所有付出会打水漂。
　　签订完合同之后。
　　只要李天这边将剩下的两万两银子送过来，陈记就可以马上开工，建造锻锤，生产精钢了。
　　只不过还有一点比较麻烦。
　　那就是陈记的管理人的问题。
　　三夫人代表的柴家作为工坊真正的主人，自然是需要派遣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来管理这边了。
　　而李天这边算是半个主人，即便是为了保证自己的钱没有白花，他也是需要一个人来帮着管理监督的。
　　这个冶铁坊将来要造出来的东西，其实在李天的心目中，比火柴和肥皂坊都来的重要。
　　就算是他派遣一个大内的总管来管理也不为过。
　　可是这个人既要懂得冶铁方面的事，又要忠诚值得信任，李天一时间也想不起什么人才合适。
　　暂时找不到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距离新工坊建成还需要一段时间，他完全可以慢慢的去找。
　　之后李天又和三夫人商谈了一会，嘱咐了一下今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紧接着又简单的参观了一下陈记各处，对工坊目前的状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之后，就离开了。
　　但他们并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直奔天工院。
　　……
　　待李天等人走后。
　　三夫人见四下无人，噗通一下就瘫坐到了椅子上。
　　这时正巧家仆送茶水进来，见到三夫人满头大汗的样子，顿时吓得不轻。
　　那个家仆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急忙惊呼道，
　　“三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帮您请个郎中啊！”
　　三夫人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她并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被吓得。
　　其实他在第一次见到李天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出李天不是个普通人了。
　　只是他一时间并未将李天和当今的陛下联系起来。
　　但在随后的攀谈中，尤其是李天最后霸气的将五万斤的精钢生意，全都交给她的时候，她就有所觉悟了。
　　原本陈记和卫所做点铁料方面的小买卖，都要偷偷摸摸的，生产朝廷明令禁止的精钢这种事，不管是放到任何一家冶铁坊都算的天大的事。
　　开始三夫人也是被其中巨大的利益给冲昏了头脑，不知死活的接下了这比买卖。
　　但在询问完李天关于精钢的用途之后。
　　她其实就已经明白，李天即便不是当今的陛下，也指定是陛下相当器重之人。
　　因为整个天下，除了皇家，根本就没人敢在京城这个地方，一下子定制这么多的精钢。
　　一想到，自己小小的陈记冶铁坊，居然一转眼就成了和皇家合办的工坊。
　　那可是皇家啊，和皇家沾上了边，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啊。
　　即便她再怎么胆大，再怎么有能力，也是忍不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她毕竟也算是艺高人胆大，想在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唯有一条道走到黑，深度的和皇家合作下去，才是她保住全家的希望。
　　好半天才让自己重新镇定下来。
　　三夫人对身边的家仆吩咐道，
　　“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一丝一毫都不可以对外人说起，尤其是刚刚那三个人，知道吗！”
　　那个家仆见她说的这么严厉，顿时一缩脖子，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回复道，
　　“知道了，三夫人，小人等绝不会乱说的。”
　　对于这些个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三夫人还是比较放心的。
　　可是唯独有一个人，她是放心不下的。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差点和江保等人发生冲突的，陈六。
　　这个陈六是柴家人特意安排在自己身边，盯着她的。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三夫人虽然是柴家三少爷柴俊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毕竟是个外姓人。
　　柴家这一代人才凋零的厉害，不得已才将柴家的所有生意交给了三夫人来打理。
　　而三夫人也是不负众望，仅用了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将柴家原本半死不活的生意打理的风生水起。
　　给柴家赚了不少钱。
　　可即便如此，柴家人其实还是不太放心她的，将陈六放在她身边，名义上是为她驾车，实则就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第273章 这就是琉璃啊
　　与皇家合作是她一时激动做下的决定，并未得到柴家其他人的同意。
　　她知道柴家人的脾性，若是真的将这件事跟他们说了。
　　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所以，她才打算将这件事死死的压在心底，并不打算说出去。
　　在她看来，柴家人只要见到每个月有银子入账，估计就不会多操心别的了。
　　叮嘱众人严守口风之后，她猛地又站了起来。
　　对外面喊道，
　　“备车！”
　　刚刚那个家仆也算是忠心，连忙说到，
　　“三夫人，您刚刚还满头大汗的，还有什么事这么急着去办啊，不如等您身体好一些再说吧！”
　　三夫人则是脸色凝重的道，
　　“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去亲自处理。”
　　家仆知道三夫人雷厉风行的性格，决定好的事，是任何人都没办法更改的，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上了马车，陈六问道，
　　“三夫人，咱们这是去哪！”
　　“去皇家钱庄！”
　　陈六心里嘀咕，“今早才从皇家钱庄出来，这还不到下午，怎么又要去呢。”
　　三夫人在和李天谈生意的时候，特意将他留在了外面，他其实并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里虽然疑惑，可是以他的身份，他并不敢多打听什么。
　　马车一路疾驰而去，很快就到了皇家钱庄的总号。
　　皇家钱庄虽然开业也没几天，可是很多人都认识了柴家三夫人。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她是皇家钱庄开业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贷款超过一万两银子的人。
　　这样一个既有背景又有实力人，自然是非常受皇家钱庄的欢迎的，
　　这也让皇家钱庄上下，都将她当成了贵宾一样。
　　一见到他的马车来了。
　　钱庄立刻就有专门的人迎了出来。
　　“三夫人快请，胡掌柜已经在二楼等着您了。”
　　通过专门的贵宾通道，三夫人很快就来到二楼。
　　在一个装饰的十分豪华包间之中见到了三掌柜胡让。
　　胡让十分客气的请她入座，并亲自给她倒上了一杯好茶。
　　“三夫人此次来，可是上午那笔两万两的贷款出了什么问题吗！”
　　三夫人淡淡一笑，接过了茶杯，小口抿了一下。
　　“胡掌柜，我想再追加两万两的贷款，不知道贵钱庄可愿意放！”
　　胡让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却哈哈大笑着道，
　　“瞧您说的，上门的声音，咱们钱庄怎么可能往外推呢，只要您有可是的抵押，别说区区两万两，就是十万两，二十万两，咱也是放的起。”
　　“就是不知道，三夫人这次的借贷是打算用在什么地方呢。”
　　听见他这么说，三夫人总算是大大的舒了口气。
　　“不瞒胡掌柜，奴家是打算扩建陈记……”
　　……
　　李天等人刚到天工院，就碰上行色匆匆满脸怒容周镇。
　　见到李天到来，周镇连忙躬身行礼，
　　“未知陛下驾到，臣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李天微微点了点头，就让他起来了。
　　“周院正这是要去做什么，为何行色匆匆啊！”
　　周镇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没办法只好如实禀报。
　　“不敢欺瞒陛下，臣受命寻找水泥的最佳配方，没想到臣已经三令五申了，却还是有人玩忽怠惰……胡乱的修改配方，以至于耽误了不少时间。”
　　听到似乎是水泥配方上出了问题，李天的脸色也不由的凝重了起来。
　　“给朕说说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周镇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才开口道，
　　“其实这件事也怨臣，是臣监管不利。”
　　“属下的工匠曾经给臣建议说，配方中的石灰石不管是开采还是粉碎，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不如寻找一种其他材料代替。”
　　“臣谨遵陛下的吩咐，并没有同意他们这么做。”
　　“可是自打前几天，那些参与自来火和肥皂制作的工匠都得到了赏赐之后，让其他工匠有些眼红心热。”
　　“于是他们瞒着臣，私下开炉，居然想用细沙代替石灰石，烧制水泥！”
　　说到这里，周镇停了下来。
　　李天直到此时依然没听出，他这话的重点在哪，疑惑的问道，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周镇十分惭愧的道，
　　“那细沙和石灰石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东西，怎么可能会烧制出水泥。”
　　“结果可想而知，水泥没烧出来，却是弄出一堆奇怪的东西！”
　　“若不是有人，偷偷将他们胡乱烧出来的东西送到了臣那里，臣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居然如此乱来了。”
　　“臣原本正打算去处理那几个乱来的工匠的，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陛下。”
　　听到这里，李天不仅没生气，反而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他急忙对周镇说到，
　　“他们烧出东西呢，可在身边？拿来给朕看看！”
　　周镇一愣，有些搞不懂李天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苦着脸道，
　　“陛下，那东西黑漆漆的一团，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啊！”
　　李天佯装恼怒的道，
　　“少废话，朕让你拿来，你就拿来，拿来那么多的废话。”
　　没办法，周镇只好暂时放弃了去找那个几个工匠麻烦的事，转头带着李天等人来到他的书房，也就是他的办公室。
　　在他书桌旁，放着一个黑不拉几的篓子，里面有好几团漆黑的东西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李天一见到这东西，顿时兴奋了。
　　不顾王福等人的阻挡，伸手就将那团东西拿了起来，放到了阳光下仔细的查看。
　　他越看也是兴奋，嘴里不自居的说到，
　　“没错，这东西应该就是玻璃，这可是好东西啊！”
　　此言一出，不仅王福等人愣住了，就连周镇这个博学能干的天工院院正也都愣住了。
　　“玻璃什么是玻璃啊！”
　　李天见他们居然都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哈哈大笑道，
　　“玻璃就是琉璃啊，你们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时作为大明目前除了李天对格物之学最精通的周镇，带着有些哭笑的语气对李天说到，
　　“陛下，琉璃只有绿色，蓝色，红色等颜色，从来没听说过这世间还有黑色的琉璃，陛下您一定是看错了，这东西不可能是琉璃啊。”


第274章 又是一个能赚大钱的好东西
　　见他们都是一副不信的样子，李天决定好好给他们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所谓琉璃，说的其实是一些天然的矿石。”
　　“而朕所说的玻璃，则是有人工烧制出来的琉璃。”
　　王福一听李天这话，顿时有些坐不住了，不解的道，
　　“陛下不是在说笑吧，琉璃也能烧出来！”
　　他之所有这么激动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手里就有几件别人送给他的琉璃器具，这东西十分的少见，他一直都是当宝贝一样藏着，从来都没给外人看过。
　　而李天这么一说，若是琉璃可以被人烧制出来，那岂不是说，他手里的那几间琉璃器具，价值将会大大降低，甚至变得一文不值。
　　他如何能不激动。
　　李天翻了个白眼，嫌弃的道，
　　“没文化真可怕！”
　　骂完之后，有接着给他们科普道，
　　“琉璃之所以会有各种各样的颜色，主要是因为里面所含的矿物质不同。
　　如果是含铜较多就会呈现出绿色，含铁较多就成了你们看到的这块黑色的琉璃。”
　　见他们仿佛还是不信的样子，李天就对周镇说到，
　　“那几个工匠在烧制的时候，是不是有配方的单子留下，你去查看一下，就知道朕说的是真是假了。”
　　周镇原本也是不太相信的，但是李天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也不得开始怀疑。
　　连忙找出那份配方单子一看，果然在细沙的后面发现了铁屑等东西的存在。
　　这下他是彻底愣住了。
　　“原来……原来，琉璃真的可以被烧制出来啊。”
　　说完这句话，周镇对着李天连忙躬身施礼，
　　“陛下学识渊博，臣等远不及也！”
　　王福在听到周镇的话之后，顿时蔫了，仿佛生无可恋一般，瘫坐在地上。
　　“完了，都完了，咱家的宝贝啊，居然成了大路货……”
　　类似恭维的话，李天一天不知道要听多少次，早就麻木了。
　　摆摆手，对周镇说到，
　　“让人去把那几个工匠找来，朕重重有赏！”
　　周镇有些不太理解，那几个工匠即便是无意中烧制出了所谓的琉璃，可他们毕竟是违反了规矩的，不惩罚他们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重赏！
　　他不解的道，
　　“陛下，臣不明白，即便这东西真的是琉璃，可他们毕竟犯错在先，为何要赏赐他们呢。”
　　捧着那团黑漆麻乌的玻璃渣子，李天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前世那些透明锃亮的玻璃杯，玻璃碗，玻璃镜子。
　　这些东西在后世虽然都是烂大街的东西，可在这个时代，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
　　“周院正，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东西可是能卖大钱的好东西啊！”
　　周镇大脑好像宕机似得，一时间怎么也想不明白，惊呼道，
　　“啊？就这团黑漆麻乌的东西，怎么可能可能会有人买啊！”
　　听他还是不相信，李天怒其不争的道，
　　“这东西自然是不值钱的，可若是他们能烧制出，透明的具有各种各样形状的器物，不就能卖钱了。”
　　周镇其实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在他看来，琉璃这个东西，除了看着好看之外，不管是和自来火，还是肥皂相比。
　　它都是没什么大用的。
　　周镇生怕李天因此迷恋上这种没用的东西，连忙开口劝慰道，
　　“陛下，琉璃虽好，可是并无大用，与其浪费人力物力烧制这些东西，反倒不如多建造几座高炉来的有用啊！”
　　李天被他这话气的差点笑出声来，就差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他了。
　　“周镇，周镇，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刚想训斥他几句，可是想起周镇的脾气，李天也知道若是不给他说清楚，他可能真的会一直和自己顶撞下去。
　　“周院正，你是不是觉得，朕是为了一时好玩，才想要找人烧制这东西的！”
　　周镇连忙低下了头，他心里虽然就是这么想的，可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能直接说是。
　　“陛下明鉴，臣不敢，臣只是不太明白，陛下的用意。”
　　“那好吧，朕今天就给你解释解释。”
　　李天略显无奈的道，
　　“琉璃在你看来除了观赏之外，基本就是无用之物，这的确怪不得你，估计世人大多都是如此认为的，但朕要需要的琉璃，根本就不是你曾经见过的那些浑浊的不透明的破烂货！”
　　刚刚转醒的王福，猛然听到李天说琉璃是破烂货，顿时心态又蹦了。
　　“完了，陛下都这么说了，看来咱家的那些宝贝，真的是不值钱啦！”
　　李天没看到王福那副生无可恋的鬼样子，自顾自继续说到，
　　“真正的好玻璃，应该是如同冰块一样剔透无瑕，若是用这种东西作为窗户，室内就会亮如白昼……
　　经过打磨的玻璃可以制作出眼镜，望远镜，甚至是显微镜，这些东西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一连说了十来分钟玻璃的好处，周镇三人听到全都听后面都懵了。
　　周镇实在是忍不住自己好奇心，和求知欲，开口问道。
　　“陛下，用琉璃制作窗户，虽然奢侈了些，但臣还能理解，可是什么是眼镜，望远镜，显微镜啊！”
　　说了这么多，李天都有点口渴了，心里也有点不耐烦了。
　　“这些东西，你们暂时不用管，只需要知道，这几样东西都是非常重要的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周镇虽然并未全懂，但也大概明白了李天的意思。
　　搞清楚了，李天之所以想要弄出玻璃，也根本不是为了享乐。
　　见陛下并不是如同自己之前想的那样，周镇的心总算是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对外面的人吩咐道，
　　“去将甲字七组的工匠全都叫过来！”
　　吩咐完之后，他连忙跪倒了李天的面前。
　　“陛下，臣一时被蒙蔽了双眼，居然胆敢质疑陛下的决定，还请陛下治臣的罪！”
　　李天嗤笑一声，赶紧让他起来，然后又忍不住的规劝道，
　　“周镇啊，小心谨慎是你的优点，这点朕也是非常的喜欢，可是过分的小心，就会成为你的束缚。”


第275章 烧制琉璃的工匠
　　“就比如这次，若不是朕正好经过，你是打算怎么处理那几个无意中烧出了琉璃的工匠呢，是将他们撵出天工院，还是发配回原籍？”
　　听到这里周镇脸色逐渐变得通红，显得十分的惭愧。
　　李天继续说到，
　　“你要明白，天工院是一个集创新、创造于一体的学院性质的地方，这里的工匠既是为朕解决各种难题的人才，又是将来天工院壮大的基础。”
　　“对待庸才，自然是需要严厉果断，可是对待人才，就需要耐心和包容了。”
　　“朕也知道，到底谁是庸才，谁是人才，不太好区分，但这也正是考验你的地方。”
　　“作为天工院的管理者，你要做的不仅是帮朕处理好一个个项目，更应该注重对工匠人才方面的培养和提携。…….”
　　“这样一来，天工院才能逐渐的壮大，这些你都能明白吗！”
　　周镇什么地方都好，不管是工作能力，还是工作态度，都无可挑剔。
　　可他能这正是因为如此，他身上带着十分浓厚的官僚体系的味道。
　　做什么事情都喜欢用官僚的那一套来衡量。
　　其实这对天工院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李天需要的不是一个官，而是一个大学校长和科研所所长之类的领军人物。
　　一番话也不知道周镇听进去了多少。
　　见他连连点头称是，李天也估计相信他都听进去了吧！
　　不多时那几个匠人都被叫来了。
　　他们此时一个个都是面无血色，害怕的要死的样子。
　　刚到地方，他们几个就同时跪下求饶道，
　　“院正大人恕罪，小人等再也不敢胡乱更改配方了，还请院正大人不要撵我们走……”
　　周镇原本对这些不守规矩的人怒气，在刚刚李天的一番开导之下，消散了很多。
　　脸色凝重，却有带着几分宽慰的语气对他们说到，
　　“你们都起来吧，陛下在此，有事询问尔等，尔等一定要如实回答。”
　　一听这话，几个工匠顿时更加的惶恐了。
　　虽然是站起来了，可是一个个都是左摇右晃，仿佛喝醉了一般，直打摆子。
　　见他们怕成这个样子，李天心里也是苦笑不已。
　　“你们不要害怕，没人说要处罚你们，相反，朕还打算奖赏你们一番呢！”
　　此言一出，他们虽然还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他们精神一震，止不住的激动起来，就差当场欢呼。
　　也不知是谁带头，他们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鸿恩，如同再造，小人等万万不敢讨赏！”
　　看着说话之人，李天不禁略微有些侧目。
　　一般能说出这些话的人，基本上都是读过些书，明白事理之人。
　　他微微一笑，
　　“免礼，平身吧，总是跪来跪去的，你们不嫌累，朕还嫌烦呢。”
　　说完一只刚刚带头之人道，
　　“你叫什么名字！在天工院担任何职务”
　　“回禀陛下，小人叫王晨，忝为甲字七组的组长。”
　　上下打量这个这个文质彬彬，好有些书卷气的工匠组长，李天不禁有些纳闷，
　　“看样子你应该是读过几天书吧！”
　　“不敢隐瞒陛下，小人的确是上过几年私塾！”
　　“嗯，工匠之中读过书的可是不多啊，难得难得啊！”
　　“你也不用害怕，朕这次叫你们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是如何烧制出这东西来的，若是朕再让你尝试一次，你们是否还能烧制出来呢。”
　　王晨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回到道，
　　“回陛下，小人严格遵守院正大人定下的规则，每次开炉之前都会详细记录，添加材料的配方，和烧制过程中的火候。
　　若是配方没有损毁，小人有把握重现当时状况。”
　　李天听他说完，淡淡一笑，
　　“如此甚好，这道配方，朕简单的修改了一番，尔等今后，专门烧制按照这个配方烧制，直到烧制出透明无杂色的琉璃为止。
　　若是尔等做到了，就是大功一件，朕重重有赏。”
　　王晨原本以为自己胡乱更改配方，即便不被撵出天工院，估计也是从此被冷落，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此时听到李天亲自的人命，他如何还能不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弄好了此事，说不定就会一跃成为天工院有数的大匠师，成为院正大人的左膀右臂也不是没可能啊。
　　他虽然还不太明白，透明无杂色的琉璃是什么，还是忍不住激动的跪倒在地，
　　“小人必当竭尽全力！”
　　李天又继续嘱咐道，“烧制这东西，难度不小，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配方方面，你们可以适度的调整，不必一定按照朕给你的配方来。”
　　“是，小人明白了。”
　　想了想，李天又说到，
　　“还有一点，此物配方除了周院正等人之外，绝对不可以泄露给任何人，即便是天工院其他的工匠也不可以，明白了吗！”
　　见李天居然说的如此郑重，王晨还不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连忙道，“小人绝对会严防死守，不让配方外泄。”
　　其实李天这么做并不算小题大做。
　　烧制玻璃的方法，可以说没什么技术上的难度，充其量也就是纯净度的不同而已。
　　只要有配方在手，在任何有条件烧制瓷器砖瓦之类的窑，都能烧制出来。
　　李天还指望将玻璃弄出来之后，大赚特赚一番，怎么可能任由这东西泛滥呢。
　　他曾经忘记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当年欧洲有人摸索出了镜子的制作方法后。
　　为了保证秘密不外泄，竟然买下了一个小岛，将其完全封闭起来，在上面用买来的奴隶制作镜子，这才让镜子的制作方法，一两百年的时间，都不曾外泄。
　　虽然李天并不打算将镜子这种东西隐藏这么长时间，但也不妨先赚他一波再说。
　　吩咐完这件事之后，周镇就命人将王晨几个人带走了，并且暗中排了一小队的士兵保护他们的安全。
　　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
　　但这也没办法，此时的明朝人还不知道，玻璃镜子这种东西的到底是有多么的暴利。
　　一旦他们知道了，到底还会不会，坚守这个秘密，谁都难以保证。


第276章 新任院监
　　小小的一个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李天今天先是弄到了一个冶铁坊，又发现了玻璃的制作方法，可谓是喜上加喜。
　　差点忘了今天来天工院的目的。
　　在和周镇闲谈了半个时辰之后，他这才想起来，正事居然还没干。
　　从王福那里将水里锻锤的图纸拿了出来。
　　对周镇说到，
　　“这东西对朕有大用，你们用一个月的时间，将这东西完善一下！”
　　周镇虽然也算博学多才，可是没深处在冶铁坊那样的环境之中，一时间居然没看出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李天也懒得给他解释，就让王福代替自己给周镇解说一番。
　　王福刚刚才收到打击，此时还有些萎靡不振。
　　指着图纸上的东西，比比划划的道，
　　“这边一转，就能带动这东西，然后这东西，就能带动，一个大锤子……”
　　他说的简单，又没指名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周镇还是一脸的懵逼，苦着脸说到，
　　“王总管，您倒是多说两句啊，周某是真的没弄懂啊！”
　　王福不得已的道，
　　“陛下画的多明白啊，亏你还是个院正呢，这都看不懂？”
　　“这是轮子，这是传动杆，这是锤子，打铁用的锤子……”
　　一提到打铁，周镇瞬间全都明白了。
　　仔仔细细的又将这东西看了一遍，顿时惊为天人。
　　忍不住大呼出声，
　　“这……这东西，简直是神器啊，难不成又是陛下的杰作！”
　　王福耷拉着脸，不屑的道，
　　“不然呢，整个天下，除了陛下，还有谁能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智慧。”
　　周镇和王福不一样，王福只是知道这东西很厉害，但具体厉害在什么地方，对整个大明有什么促进意义，他其实并不清楚。
　　可周镇不同，他在工部任职多年，对于各种各样的农用的、军用的机械是有着十分深厚的了解的。
　　锻铁从古至今都是一项极其费力的活。
　　可是李天设计的这个水力驱动锻锤，可谓是给整个冶铁行业打开了一道直通天际的窗户。
　　冶铁行业之所以数千年都没有什么大的突破。
　　人才的缺乏是其中一个主要原因。
　　因为铁匠不管再哪朝哪代都属于贱业，稍微有点本事的人，都不会一辈子都从事这个行业。
　　稍有点学识的人，都去考科举当官去了。
　　真正愿意研究，有有能力研究贴身冶铁效率的人，可能几百年上千年才会出现一个。
　　而锻锤的诞生，就意味着，即便是文弱书生，也能参与到冶铁这个行当之中了。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不管是对兵器的革新，还是对整个行业的促进，都将是一个巨大的提升。
　　周镇想像不到，李天的脑袋里面到底装着多少，这样的足以改变整个时代的想法。
　　但他知道，锻锤一出，整个大明的冶铁行业，必将会迎来一个巨大的蓬勃发展的新纪元。
　　溢美之词，李天听得已经够多了。
　　周镇也知道，李天并不缺自己的赞叹。
　　惊叹之后，就开始结合大明此时的工艺着手对李天的图纸进行改进。
　　李天闲着无聊，在天工院前后转了一圈之后，回来发现周镇正在和一大帮人在研究水力锻锤改进方法。
　　他原本也没想去打搅他们的，
　　可是无意中却是发现，刘保和居然也在场。
　　顿时想起来，这刘保和出宫之后，被自己安排到天工院任职，却还没给他一个正式的职务。
　　让人将周镇和刘保和都叫道了书房之后。
　　刘保和刚要跪下行礼，李天就赶紧将他打断。
　　“天工院不比其他地方，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刘少监，你最近在天工院待的如何。”
　　刘保和没能跪下去，却还是拱手施礼道，
　　“周院正，对奴才十分照顾，奴才在这里很好。”
　　李天微笑着道，
　　“这段时间是朕疏忽了，还未给你正式的认命！”
　　刘保和刚想说，没关系。
　　李天却直接说道，
　　“今天朕任命刘保和为天工院院监一职，主要帮助周院正协调管理天工院各项事务！”
　　刘保和听到此话，连忙跪拜了下去，
　　“奴才刘保和接旨！”
　　“好了起来吧，朕任命你为院监除了这些表面的职务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重任，那就是由你带头，用朕交给你的办法，钻研一下如何改良火绳枪，以及大规模生产的问题。
　　不管是用料还是需要什么人，都由你亲自负责挑选。”
　　“是陛下，奴才接旨！”
　　听他还是一口一个奴才的，李天微笑着道，
　　“你现在已经是天工院的一员了，不再是宫里的内监，今后奴才的称呼就不要再用了。”
　　刘保和闻言，双眼顿时红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身为太监的这些人，哪个心理不清楚，不管他们做出了何种的功绩，太监的身份终将伴随他们一身。
　　而李天简单的一句话，看似在让他改个口而已，实则是的的确确将他当成了一个普通人。
　　这种认同，对于一个太监来说，可是比千两万两的黄金还要来的珍贵。
　　“奴……臣知道了，谢陛下恩典……”
　　嘴上没说什么，但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泛起了滔天巨浪，李天如此体恤他这个阉人，他又何如能不感动呢。
　　“好了起来吧，火绳枪的事，你要用心去办，碰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向周院正禀报，若是周院正也无法解决，你就直接向朕禀报。”
　　周镇和刘保和同时道，
　　“臣遵旨！”
　　等到处理完这些事，李天总算是感觉到一丝累了。
　　转头就和王福等人往宫里走去。
　　短短不到七八天的时间，钱庄开业，火柴和肥皂工坊相继开工，冶铁坊上马，玻璃，火枪也要相继开展。
　　每一样都需要他把关，每一件事都需要他给予极大的指导和关注。
　　虽然接下来的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时间，他可能会很累。
　　可是相对于批阅那些无聊枯燥的奏折来说，能见到不断的有新东西，在大明的国土上诞生，他即便是累点，也是乐在其中。
　　“快了，快了，自己梦想中的大明就要到来了。”


第277章 火爆的肥皂（上）
　　转眼之间，半个月过去了。
　　时间来到了阴历九月初。
　　刚刚经历了中秋佳节的京城百姓，还沉浸在节日的余欢之中。
　　这天，京城各个人流密集的地方，突然新开了很多的商铺和小摊位。
　　这些新开的商铺，面积都不算大，卖的东西也不多，却都十分的神秘。
　　一个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纸盒，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根本就没人能猜的道。
　　开始时人们还在奇怪，这家店面到底是卖什么的。
　　直到正式开业这天，每一家店铺，都在自己的门口，支起一个个摊位来。
　　三四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店员，手捧着一张张上面画着一个宫装美人画像的传单，一边给众人分发，一边大声的喊道，
　　“皇后娘娘造福天下百姓，赐卖御用洁皂，先试后买喽！”
　　若是普通的吆喝，估计人们也就图当一乐，微微瞩目一下，就算了不起了。
　　可是这吆喝声中，居然提到了皇后娘娘，就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于是一个个百姓都围了上来。
　　那个负责宣传的活计们，趁机将一张张传单，分发道众人手中。
　　这年代，百姓很少有认识字的。
　　但是这家店的宣传单，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大部分却都是图画。
　　图画上一个身形婀娜的宫装美人，似乎正在用什么东西清洗双手。
　　画师的画工似乎十分的出众，画上的美人惟妙惟肖，除了脸部略微有些模糊外，看得众人是精神一震。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甚至以为这图画是什么宝贝，赶紧将图画给揣进怀中，珍藏了起来。
　　店铺的活计们，一边给众人分化传单，一边拿起一个巴掌大，蜡黄如玉的东西热情的对众人说到，
　　“诸位请看，这是皇后娘娘，因体恤天下妇人，特旨命人制作的洁皂。
　　此物采用宫廷御用配方，上千位匠人辛勤劳作旬月，才制造出的绝世佳品……”
　　众人一听都懵了，什么特旨、什么宫廷御用，什么上千匠人。
　　一个个词从他们嘴里蹦出来，几乎每一个词都听得人精神大震。
　　这些平头百姓，平时哪有什么机会接触和宫廷沾边的东西啊。
　　顿时就有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这位小哥，敢问这东西真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东西！”
　　那个员工似乎经受过十分严格培训。
　　听见有人询问，顿时来了精神，大声道，
　　“自然是真的，本店正是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允许，才敢将这东西拿出来售卖的，不然谁敢这么大胆子，敢打皇后娘娘的名头。”
　　“那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另一个员工知道时机已经到了，连忙从摊位下面端出一盆清水来。
　　“诸位请看好了，等下要做的事，可不是什么障眼法，人人都可亲自尝试。”
　　说完这句话后，接着对众人说到，
　　“不知道谁身上有什么要浆洗的东西吗，不管什么东西都成！”
　　这时的众人都有些迷糊了，根本就猜不到这几个伙计到底是要干什么。
　　但还是有一个人，将随身的一块满是油污的手帕扔了过来。
　　那人是个屠户，整天都和油啊，肥肉之类的东西打交道，整个身上就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
　　那块被扔过来的手帕更是早就没了原本的颜色。
　　那个屠户汉子，还有点不好意思，带着些许的歉意说到，
　　“这是俺用来擦刀的，看着脏，其实都是油渍……”
　　那个伙计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
　　“没关系，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到了我的手里，都会变得干干净净！”
　　说完，就将那块已经快成黑色的手帕扔到了水里浸泡了起来。
　　然后从桌子上摸起一块，蜡黄色晶莹剔透的肥皂，在上面轻轻擦拭了几下。
　　这才开始用力的揉搓起来。
　　不多时，原本的清水就开始冒出一个个小泡泡来。
　　众人一看这一幕，都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起……起泡了……”
　　另一个伙计，则是在一旁解释道，
　　“诸位莫要惊慌，这正是咱们这东西的奇妙之处，那气泡可都是好东西啊！”
　　店员虽然都是经过了严格的培训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该说什么，都演练的纯熟无比。
　　只是一句话就安抚住了众人惊慌的情绪。
　　先前的那个伙计，揉搓了差不多一分多钟，见时间差不多了，猛地一提，将先前泡在水里的那个方帕给提了起来。
　　众人可是亲眼看着原先那团乌黑的几乎发亮的方帕，泡进了水里的。
　　但此刻伙计从水里拿出来的东西，洁白如新，根本就不像是之前那块。
　　“咦，怎么回事，是变戏法吗，这方帕怎么变成白色的了。”
　　“小哥，你先前还说不是戏法，怎么最后还是变戏法啊！”
　　那个伙计轻轻一抖方帕，将它重新递给了屠夫。
　　“诸位莫要着急，到底是不是戏法，还需要这位屠户大哥亲口说！”
　　那个屠户直愣愣的接过方帕一看，顿时呆住了，指着方帕一角上的刺绣惊呼道，
　　“这……这居然是俺原来的那条吗，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干净！”
　　围观的人这时才意识到，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戏法啊。
　　“小哥，你是怎么做到的，满是油污的方帕，根本就不可能洗的干净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伙计适时说到，
　　“其实也没什么神奇的，就是因为我刚刚用了这种洁皂！”
　　说着就将刚刚用过的那块肥皂，递到了众人眼前，让他们看个清楚明白。
　　有人还是不信，轻轻用手指头戳了戳这块蜡黄色的肥皂，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可能这么神奇。”
　　“诸位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尝试一番，本店以皇后娘娘的起誓，不管是什么脏东西，只要用了这中洁皂，都能清洗干净。”
　　“小哥，你莫要说大话，真是什么都能洗干净。”
　　“当然了，诸位若是不信，可以自己试试，不管是脏了的衣物，还是双手都能洗净。”
　　新奇的东西，自然是很容易引起百姓的关注。
　　于是，开始有大胆的人，尝试起来。


第278章 火爆的肥皂（下）
　　“哇，你们快看，俺的手真的变得干净了，洗完之后居然还特别的光滑……”
　　那个率先尝试的人，将自己手给众人展示，一边展示，一边说道，
　　“真是好神奇，怪不得是宫廷里出来的东西，真是好宝贝啊！”
　　经过两次的实验之后，看热闹的人总算有些明白这东西的用处了。
　　有人忍不住心热的道，
　　“小哥，你刚刚说这东西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那是不是很贵啊！”
　　负责宣传的那个伙计，见已经有人开始询问价格了，知道他们这是已经升起了购买的欲望。
　　连忙说到，
　　“皇后娘娘说了，这东西是为了减轻妇人们的压力，特意赐予天下百姓的。
　　故而此物只收取基本的材料费和工本费，每块只售五十文！”
　　五十文说贵不贵，说便宜其实也不算太便宜。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京城百姓的平均月收入也不到二两，也就是两千钱。
　　即便按照一千五百钱一个月算，那一天下来也就只能赚五十文左右。
　　而这五十文钱，可是要养活一家子的。
　　听说这块巴掌大的洁皂洁皂居然要五十文一块，顿时就有很多百姓打起了退堂鼓。
　　那个伙计估计是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连忙说到，“诸位可还认为太贵了？”
　　“当然贵了，这巴掌大小的一块东西，又不能当吃又不能当喝的，五十文太贵了。”
　　伙计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诸位之所以嫌贵，是还没真正认清此物的珍贵之处啊。”
　　“那在下就再给诸位解释一番。”
　　“首先，此物是皇后娘娘御赐给天下妇人的，只这一点，难道不直十文钱吗！
　　其次，此物虽小，若是省着点用，足够用一个月之久。
　　折算下来，每天的花费不过是一文多钱，两文不到。
　　再者，此物能节省多少浆洗衣物的时间，相信在场的你们心里多少都有数。
　　省去这么多时间之后，不管再去做点什么，难道还赚不回那一两文钱吗！”
　　经过这个活计的一番解释，众人顿时有些心动了。
　　“是呀，有了这东西，原本清洗一次衣物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可现在只需要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做完，的确是省了很多的时间啊！”
　　“这么算来，五十文还真是不贵啊！”
　　有人心疼自己娘子，立马说到，
　　“区区五十文，不过是一天的工钱而已，若是能用一天工钱，换来娘子一个月不用这么辛苦，简直太值了！这东西我要一个。”
　　见到有人开始买了，那些陪着自己丈夫出来的妇人们，心下一盘算，也觉得这个能省去大量时间的好东西，简直是太划算了。
　　于是就缠着自己的丈夫道，
　　“你看人家都知道心疼自家娘子，你要是不给我买，那以后家里的衣物，就全都由你来洗吧，老娘不伺候你了。”
　　那些丈夫那里受得了这种威胁，连忙说到，
　　“好好好，给你买，为夫这就给你买！”
　　还有妇人得知，这东西是皇后娘娘体恤天下妇人才命人制造的，感激的差点当场哭成声来。
　　“这是皇后娘娘为我们特意制造的，就算不为了每日的辛劳。
　　但是娘娘的一片心意，我们也不能辜负啊，这东西我也要了。”
　　场面在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发酵之中，顿时变得火爆了起来。
　　“不就是五十文钱吗，大不了老子趁着休沐的时候，再去打份工而已，买了！”
　　在场看热闹的也不光是普通百姓，也有不少根本不差钱的富裕人家。
　　有人看见，店铺之中貌似还有包装更加精美的洁皂，就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那些是什么，也是洁皂吗！”
　　这时，伙计悄悄将这个问话之人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客官真是好眼力，实不相瞒，里面那些虽然也是洁皂的一种，但它们却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香皂’。”
　　“香皂，那是什么！”
　　“香皂顾名思义，就是拥有香味的洁皂！”
　　“有香味，你莫不是在说笑吧，清洗用的东西，也能有香味。”
　　那个伙计见他不信也没生气，反而微笑着给他解释道，
　　“不怪客官你不信，其实外面卖的那些根本就不是正宗的宫廷用品，而是经过了删减的残次品，不然怎么可能卖那么便宜呢！
　　而香皂才是宫里御用的正品啊！”
　　听见伙计这么说，这个也算是有点家财的人顿时信了大半。
　　心中暗想，“我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岂能和平头百姓用一样的东西！”
　　“这香皂不知道价格几何！”
　　“不贵不贵，也就二两银子而已！”
　　这人还以为伙计是要坑他，顿时激动的喊道，
　　“什么，二两还不贵！那可是普通洁皂的几十倍了！”
　　那个伙计连忙拦打断他的话，
　　“客官，一分价钱一分货，您要知道，凡是宫里用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便宜的呢。
　　再说咱们这种香皂可是真的带有清香味道的，可不是字面上的说辞哦。
　　您要是用它沐浴，保管您一整天身上都是香喷喷的。
　　香料是什么价格，客官您心里也是清楚的，一个上好的香囊都要五两银子呢。
　　您只用不足一半的钱，就能换来一两个月的浑身清香，难道这还贵吗！”
　　那个人稍微一思索，顿时有些心动了。
　　“用它沐浴果真会有清香！”
　　那个伙计，连忙让人拿来一款香皂，递给了他，
　　“客官您若是不信，可以现场是实验一下。”
　　说着就帮着他将香皂的盒子打开。
　　打开盒子的一瞬间，顿时一股清香涌入了这个人的鼻孔之中。
　　“嗯……香，果然有香味。”
　　用清水混合香皂洗了两下手，那人将双手送到自己鼻子下一闻，果然还有很浓香味残留在双手之上。
　　他顿时兴奋的道，“果然是好东西啊，不愧是宫廷里面用的东西啊！”
　　“给，这是二两，这东西我要了！”
　　痛痛快快的买下了香皂，这人就急不可耐的向着自己家方向奔去。
　　一边走还一边想，“上次去怡红楼，被小桃红嫌弃我身上有味道，惹得她老大的不高兴，看这回她还有什么话说。”


第279章 皇后的第一次义卖现场
　　整个京城，到处都是这样火爆的场面，这一天，整个京城都仿佛沉浸在洁皂面世的狂欢之中。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其实在这这之前，肥皂有过一次，小规模的售卖经历。
　　只不过，当时的店员伙计们都是第一次卖这种东西，也不懂的宣传，结果卖了三天，居然一块都没卖出去。
　　皇后为此专门找到了李天诉苦。
　　李天听完她的哭诉之后，也是无可奈何。
　　新诞生的东西，若是不经过市场的检验，是很难瞬间火爆起来的。
　　以他的估计，若想让市场慢慢接受这种新鲜的东西，估计至少要两三个月，甚至半年的时间。
　　但皇后却是个实心眼，认为李天既然将自来火和肥皂的工坊都交给了自己，那自己就有责任，将之做大做好。
　　可是她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结果。
　　开始她还不好意思告诉李天这种结果，但是两三天居然一块都没卖出去，这就让她开始有些着急了。
　　三天两头的缠着李天让他给出个主意。
　　李天也是被皇后缠的没办法，就绞尽脑汁，给她想个好几个应对方法。
　　首先就是用传单宣传，吸引众人的关注。
　　所以才有了宫装美人的画像。
　　一开始皇后执意要用自己的画像，可是这个建议刚一出来，就遭到了包括李天在内的所有人的反对。
　　皇后堂堂一国之母，是绝对不可以抛头露面的。
　　最后没办法，皇后将目光放到了整日没什么事闲着十分无聊的张清欢身上。
　　虽然是皇后的请求，可是张清欢还是有些不太情愿，商量了好几天。
　　张清欢这才同意下来，却依然不愿意让画师将自己的五官画的太清楚。
　　于是，大明王朝，乃至整个人类史上，第一个广告名人。
　　第一个商品代言人，第一个产品形象大使，就这么在皇后的威逼利诱之下诞生了。
　　让人预想不到的是，张清欢的象形随着肥皂流传天下，居然一下子成了全民追捧的女神级人物。
　　这让她今后连上街都会随意让人认出来，搞得她十分的苦恼。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的张清欢可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成为一个时代最出名的人物之一。
　　李天给皇后出的第二个主意，就是现场试用演示，以及用皇后娘娘恩赐天下动作宣传的噱头。
　　不管什么时代，好的噱头都是吸引人眼球，博得更多关注的不二法则。
　　而大明此时就没比皇家、御用、皇后娘娘等字眼，更容易引起普通百姓关注的东西了
　　好在宣传的都是正面的内容，并没引起朝臣们的太大反应。
　　至于御史言官们今后会怎么评价她，皇后却是根本就不在意。
　　她知道，只要李天在，他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对自己的妻子品头论足。
　　先是精美绝伦的画册，然后是御用恩赐等噱头，最后则是现场演示。
　　这样三管齐下的大规模的宣传，若是连这样肥皂都火爆不起来的话，李天估计会找块豆腐撞死了。
　　但这还不算完。
　　李天将最终的杀招，放到了最后，也就是全城开卖的这一天。
　　这天的一大早，京城中所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妻子，还有各个王公贵族家的夫人们同时接到了皇后娘娘的邀请。
　　用的借口也粗糙，那就是赏菊。
　　虽然借口不咋地，可是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召见，是她们一生都值得夸耀的事。
　　不到上午八点，乌央乌央的夫人们，就涌入到了位于西苑之中琼华岛。
　　为了怕这些夫人们收到打搅，一大早玉河桥外的西安门大街就整个被封锁了起来，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入。
　　待夫人们一个个迈着小碎步来到琼华岛上的时候，皇后在几个贵妃的陪同下盛装出席。
　　皇后也没有废话，上来就一人分了一块香皂给她们。
　　看着这个手上这个在精美小盒子中的东西，众夫人都和那些普通人一样一脸的茫然。
　　皇后没让打开，她们如何敢在这里就将东西打开。
　　可还是有人忍不住，悄悄打开了一个小缝，向里面望。
　　虽然匆匆一瞥并未看到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那股诱人的清香还是深深打动她们的心。
　　“好香啊，这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什么吃的东西不成。”
　　若不是大家都很矜持，估计还真有人会忍不住上去咬上一口。
　　皇后自然是知道今天的重点是什么，分发完香皂之后，先是一通歌功颂德的标准流程开场白。
　　然后就直接步入了正题。
　　她先是让一大帮宫女拿来了一大堆等待浆洗的衣物，将她们分作两组。
　　一组用原始的棒槌和搓衣板等东西，另一组则是用上了和众夫人手中相同的香皂。
　　这种大型的现场演示，很容易引起众人的窃窃私语。
　　但皇后并没有理会。
　　差不多一两分钟之后，两组同时将洗涤过后的衣物呈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这些夫人们基本都没怎么洗过衣服，但多少也是亲眼看过的。
　　见到仅是一脸分钟，连喝口茶的时间都不到，那些衣物就被清洗干净了，顿时发出了大小不一的惊呼声。
　　还仅是第一个演示，紧接着皇后又让宫女们将清洗完，上面带着清香的衣物送到诸位夫人面前让她们查看。
　　别的暂且不用多说，仅是衣物上面残留的香味，就已经足够让她们吃惊加震撼了。
　　“好香，这是这么回事！”
　　“是啊，我还从未闻到过这种奇异的香味。”
　　演示的效果大好，皇后见此，微笑着亲自向众人解释了一番香皂的由来，用处，以及它对整个大明的妇人们以为着什么。
　　原本只是很普通的东西，在皇后一番感天动地的解说下，就仿佛这东西成了天赐神物一般。
　　若是不能拥有一二，就等同被神灵抛弃一样。
　　“我等愿意永远供奉此物，绝不辜负皇后娘娘的恩赐。”
　　“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余的，奴家愿意多供奉些，让全家人都能享受到皇后娘娘的恩泽。”
　　当面售卖是不可能的，就算皇后想，也是不可能拉的下这个脸的。
　　最后委婉的告诉她们，今后京城中各地将会有此物出售，如果他们今后还想再用，就尽管去买吧！


第280章 日入两千
　　不管是肥皂还是香皂，在李天和皇后大力宣传之下，几乎是在一天之间，就火爆了整个京城。
　　时间还不到晚上，具体的售卖数据，还未上报上来。
　　可是仅仅一个上午的销售，就几乎消耗了，这半个月来工坊的一半左右的库存。
　　张永日作为工坊的负责人，又是皇后的弟弟，亲自将这个喜讯送到了皇后这里。
　　正巧这时，李天也在。
　　李天一边帮忙碌了半天的有些腰酸背痛皇后捶腿，一边听着张永日的报告。
　　“陛下，皇后娘娘，大火，肥皂大火啊！”
　　李天仿佛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似得，微笑着问道，
　　“具体的销售状况如何，库存可是还能满足！”
　　张永日兴奋的摇头道，
　　“不够，仅一个上午，工坊的库存就消耗了大半，臣估计要不了天黑，所有库存估计就会消耗一空。”
　　皇后听了也很高兴，但是她并未亲自去过工坊，也没亲眼看到销售的火爆场面。
　　心里只是有个模糊印象，却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最后还是李天问道，
　　“得银多少！”
　　张永日早就将数据背的烂熟于心了。
　　“自打半月前开工以来，工坊共制作了肥皂香皂十五万块左右，其中肥皂十三万五千块，香皂一万五千块！”
　　“按照普通香皂五十文一块，香皂二两一块，估计今天能得银，三万零六百七十五两。”
　　皇后听到这个数字，略微有些失落的道，
　　“也不怎么多嘛！”
　　听见皇后这么说，不管是李天还是张永日都是一脸的苦笑。
　　李天将皇后抱紧，耐心的给她解释道，
　　“肥皂这种东西是日用的消耗品，一个普通人家再怎么省着用，估计一个月也足够用光了。
　　又因为是面向普通人家的东西，所以价格定得非常的低廉。”
　　“这三万多两银子，其中只有零头是从卖给百姓的手中赚取的。
　　大部分还是出自香皂的部分。”
　　皇后点了点头，长叹一声，
　　“陛下说的，此物本就不是为了赚钱去的，能赚到这些钱，养活上千个无家可归的百姓，也算是臣妾的力气没有白费。”
　　李天见她还是没能理解这其中的门道。
　　于是继续说到，
　　“按照半个月的产量，就能售卖三万多两银子算，工坊每日差不多能日入两千两！
　　这样的赚钱的生意就算找遍全京城也找不到几家啊！”
　　“肥皂本就一种薄利多销的东西，仅是京城就有两百多万人居住，差不多五十万户左右。咱们这家工坊就连最近的每户一盒都还未达到。”
　　“这还仅是京城，若是放眼天下，尤其是江南等富庶的地方也算入内，这个数字再翻上七八倍甚至十来倍也是有可能的。”
　　“这可是一个年入将近千万两大生意啊！”
　　三万两皇后还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可是千万两，那可就是比国库收入还多五六倍啊，如何能不让她心动。
　　不过她也不傻，也知道想到达到这个目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还基本上不太可能的。
　　但她最终还是甜甜一笑道，
　　“陛下莫要说笑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李天也不给解释，因为这的确是目前无法达到的。
　　想要达到年入千万的目的，工坊就要亏大到现在的十几倍规模以上。
　　以目前看，一个工坊的产能差不多就能满足京城的以及周边的需求了，想要扩建，就只能选择南方那些比较富裕，人口更多的城市来开分店了。
　　只是，这件事急不来，少说也要等到，京城的情况稳定下来，评估出正常的销售情况之后才能决定的。
　　李天又简单和张永日攀谈了几句，嘱咐了一下今后的主意事项之后，就将他给撵走了。
　　等到房间内就只剩下皇后一个人之后。
　　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李天忍不住心疼的道，
　　“伶儿，今天辛苦了！”
　　皇后却是展颜一笑，显得十分甜蜜的道，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即便再累再苦，臣妾也是觉得甘之若饴呢。”
　　有如此贤妻为自己分担烦恼，要说李天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工坊之事虽然只是他一时兴起的决定，可是他却从未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而是时刻都在密切的关注着他的发展。
　　工坊的意义其实并不在于，他们为李天赚到多少钱，而是李天想用这种方式，潜移默化的培养出一批，彻底脱产的工薪阶层。
　　唯有他们的壮大，才能遏制住逐渐膨胀的官绅集团，才能更加促进大明的各项改革。
　　肥皂和火柴工坊仅仅是他心目中众多项目中最为微小的其中之一而已。
　　但也因为他身边的事是越来越多了，这才不得已让皇后替她管理一部分。
　　可是看到她为了弄好工坊的事，忙前忙后辛劳的样子，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伶儿要是觉得累了，朕随时可以让别人接替你管理这两个工坊的。”
　　皇后闻言，就像是突然被猫挠了一样，惊叫一声，
　　“不，不行！”
　　然后又挤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对李天道，
　　“臣妾好不容易才找到点有意思的事做，正做的过瘾呢，陛下您可千万不要从臣妾手中夺走它呀。”
　　见她居然这么激动，李天心里不禁苦笑起来。
　　先前可是你自己又是抱怨赚钱少，又是嫌累的，现在让你放手吧，却又是这么激动的反对！
　　心疼你不是，不心疼也不是，你这到底是想要怎样啊！
　　“好好好，不换人，就交给你处理，这下总行了吧！”
　　其实皇后哪里是真的累着了，她的种种表现也不过是想得到李天的更多关注而已。
　　日入两千两白银的生意，数遍整个京城也没有几家，即便是扣除人工和成本.
　　也还能剩下一千五百多两，这样赚钱的买卖，她如何会不明白呢。
　　有了这每日一千多两的收入，不仅整个皇家会生活的更好，还能余下不少钱，来帮助李天处理别的事。
　　而她需要付出的，不过是每隔几天看几眼账本而已，如此一举多得的事，她又怎么会甘愿放手呢。


第281章 我也能读书了
　　肥皂的火爆，可以说是李天意料之中，但也是意料之外。
　　这么说可能有人会很糊涂。
　　其实这很好解释，意料之中是因为李天知道肥皂会火爆起来，意料之外是他没想到肥皂会这么快这么轻松的就火了。
　　不过这其实也很好理解。
　　第一，肥皂东西虽然买五十文一块，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有点小贵，可是也是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第二，这东西有了皇后的名气加持，就算想不火都难。
　　自古至今，还从未听说过，有那个皇帝皇后亲自为某一个东西代言呢。
　　第三就是，这东西的确是好东西，而且首先售卖的地方，还是京城这个富户占据了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地方，富户都爱干净干时髦。
　　诸多原因加在一起，它能大卖也就在清理之中了。
　　相比肥皂的大卖，火柴就显得普通的多了。
　　虽然比肥皂还提前了好几天售卖，可是不仅没得到这次宣传的加持，有没有肥皂这样容易聚集起巨大人气的潜力。
　　它要经历一段时间的沉浸才能爆发，也在清理之中。
　　不过李天为了让两个工坊的差距不被拉开的太大，下旨将火柴定位军方必须采购的物资之一。
　　还在官员的薪俸的柴碳补助之中将火柴也加入了其中。
　　有了天下三四万官员，以及两百万军队的采购之后，火柴的隐性销量反而是超过了肥皂的。
　　只不过，不管是官员的薪水，还是军队的采购，最低都是按月结算，比较长的可能是要按年来结算的。
　　所以火柴坊的流水，看起来是不如肥皂坊的。
　　不过在背后操控着一切的李天知道，这两个工坊算是彻底走上正轨了。
　　只要他们今后循序渐进的发展下去，逐渐的演变成畅销整个大明，乃至畅销全世界的东西，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两个新奇的东西，带给整个京城的变化，表面上看来不算大，但一些潜在的影响已经开始慢慢显露端倪了。
　　……
　　居住在发祥坊堂子胡同的冯大成一家，是两年前逃难来京城的。
　　冯大成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汉子，妻子也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而是和他一样的普通百姓。
　　两人生了三个孩子，最大九岁了，最小才四岁。
　　自打来到京城，冯大成凭着一个熟人的介绍，找到了一个帮弘善寺倒泔水的活计。
　　每天赚的不多，只有三十来文钱，再加妻子在闲暇时间，替人缝补浆洗衣物赚的辛苦钱，勉强过活。
　　可即便他们几乎每天都忙碌个不停，连歇息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可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逢年过节不要说吃顿肉了，就是想要改善一下伙食，买两斤精米精面，都要思前想后好久才能决定。
　　家的孩子已经两三年没添置过新衣服了。
　　大的穿完，改小了给小的穿，小的穿完，也不舍得扔，缝补道一起当个围裙或者内衬鞋底什么的。
　　本来他们一家若是能坚持下去，等几个孩子长大了，也有赚钱能力了，可能日子就会好过一点。
　　可惜天不遂人愿，前段时间下了大雨，冯大成好心帮街坊邻居，疏通水道，阻拦积水，没成想泡在雨水中时间太长，居然一病不起。
　　弘善寺见他三五天都没来上工，索性就找了个新人代替了他。
　　等他的病好转点了，他就急着去上工，那时才发现自己赖以生存的工作，居然没了。
　　之后的几天，他用仅剩的积蓄托人想找个工作，可因为他除了有些力气外并没什么手艺，都将他拒之门外。
　　他当时是万念俱灰，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似得。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附近传来了工坊招工的消息，而且一招就是一两千人。
　　他当时得到这个消息，可是高兴的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
　　经过层层选拔，他最终侥幸通过了面试。
　　在听说这这里做工，不仅一个月能拿到一两半银子，每天还提供一餐之后，他本想让自己老婆也来工作的。
　　可是工坊为了照顾更多像他这样的百姓，就只收下了他一个。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感到惋惜。
　　因为他现在赚的钱，比以前多了一半，这就一来，即便老婆不来，生活也会比以前好上很多。
　　他原本以为，能遇上这样的好事，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但没过多久一件更加幸运的事，又落到了他们家的头上。
　　那一天，工坊的小组长对大家说，家里要是有闲人的，可以从他这里领取制作纸盒的纸板和浆糊，每糊一个纸盒，能赚两文钱。
　　纸盒糊起来并不难，只要掌握了技巧，一个人大人要是手脚勤快些，一天下来糊二十来个还是没问题的。
　　冯大成当时想都没想，就报名了，当天就领了材料回家。
　　和妻子三个孩子研究了一个晚上，总算是将十个盒子给糊好了。
　　没成想第二天就得到二十文钱的报酬。
　　他本身一天就能赚五十文，再加上糊纸盒赚的这二十文，就等于一天能赚七十文钱了。
　　原本紧紧巴巴的日子，自打冯大成加入工坊一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今天是肥皂发售的日子。
　　听说肥皂卖的非常好，掌柜很高兴，给工坊的每个人都发了二钱银子的赏钱。
　　发钱的时候组长还说了，今后只要大家努力，这样的赏钱只会更多。
　　冯大成虽然才工作了半个月，还没到领薪水的时候，就得到了相当于他四天薪水的工资。
　　当天晚上下工，他捧着二钱银子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放纵一回，让好久没吃肉的家人吃一回肉。
　　而他自己也买了二两小酒，准备犒劳一下自己。
　　虽然只有一斤肉，可是全家还是像是过年一样，吃的开花大小。
　　小酒虽然只有二两，可他还是喝的醉意朦胧。
　　喝到高兴处，他忍不住抱着已经九岁大儿子说到，
　　“乖儿子，等爹赚够了钱，年底就帮你准备一份束脩，去找个私塾读书吧！”
　　儿子听说自己也有机会去读书了，像是疯了一样，高兴的在整条小巷子里疯跑大喊，
　　“我也能读书啦，我也能读书了！”


第282章 与民争利？
　　早朝结束，李天召集杨士奇等人在内阁议事。
　　李天先他们一步，来到了内阁。
　　四人一入内，就直接对李天贺喜道，
　　“陛下万安，大明千秋！”
　　李天有些不解，四人都是位极人臣的朝廷重臣，平日里除非是遇上什么难事，或者是做错了什么事，他们才会如此的恭敬。
　　今天这是怎么，怎么突然都这么客气起来了。
　　“士奇，你们这是做什么！”
　　杨士奇哈哈一笑，满面春风的道，
　　“陛下，您也不必瞒着老臣等啦，那香皂可真是极好的物事，虽然贵了些，但省着点用，用上一个月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听他这么一说，李天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昨天皇后几乎将在京城的三品以上大员的妻子全都给请到了宫中，杨士奇等人的妇人，貌似也在内。
　　香皂这么好的东西，她们自然是先要给自家相公用用的。
　　只是李天没想到，杨士奇都这么大岁数了，居然也被逼着用了一次。
　　他心里想笑，却又不太好意思当面笑出来。
　　憋了好半天，最后才幽幽的说到，
　　“你们既然已经都用过这东西，那相比工坊之事，你们也都应该了解了吧！”
　　杨士奇拱手一礼道，“陛下此举真乃利国利民，老臣拜服。”
　　李天倒也想听听他们的真实看法，故意装作不解的道，
　　“哦，朕只是随便弄了点小玩意，赚点私房钱罢了，怎么到了你们的嘴里就成了利国利民的好事了！”
　　杨士奇如何听不出来李天这是故意和他们打哑谜，不过他也没揭破而是慢慢的说到，
　　“陛下此举深意，老臣不敢妄自揣摩，只能说说浅见罢了！”
　　“其一，陛下工坊内，聘用的皆是，孤苦无依或是居无定所三餐不继的贫苦百姓，仅此一项就是莫大的造化啊！”
　　“其二，陛下躬身勠力，亲自为天下臣功做出了表率，此乃我大明之幸也。”
　　“其三，充盈内库，丰硕宫廷，此举更是大利天下啊！”
　　听完他说的这三条，李天嘴角一歪，都快忍不住给自己鼓个掌了。
　　杨士奇也算是眼光毒辣，仅是一天就看出了这么多好处，可也就到此为止了。
　　更深一层的含义，即便再给他十年二十年的，恐怕他也没办法参透。
　　当然李天也不可能就这么和他明说，不管怎么样，杨士奇等人也算是官绅集团的强有力的代表之一。
　　沉吟了一会，李天微笑着说到，
　　“朕一时兴起搞得东西，居然被你们说的如此高大上，真是让朕都有些脸红了呢！
　　不过此举居然连士奇你都认为是好事，那你们认为，此举是否可以推广到全大明呢。”
　　几人闻言，脸色微变，他们实在是没想到李天的想法居然这么跳脱。
　　开办大规模的工坊，招募更多的无家可归的灾民，这的确是好事，而且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可凡事有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坏的一面。
　　在目前看来，李天开办工坊大把大把的赚钱，不仅替朝廷节省了大笔的奉银。
　　多余的钱还能充盈国库，减轻天下百姓的压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但若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时间久了，难免会落下一个与民争利的名声。
　　这一点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可是会大大的影响李天的形象的。
　　他们几个几天隆而重之的提起此事，其实就是想提醒李天一下。
　　作为户改局的局长，一个多月就替朝廷赚了几百万两银子的黄准，率先开口道，
　　“陛下，您的目的虽然都是好的，可是难免会给人落下与民争利的口舌，臣以为今后还是将此事交由户部或是内廷管辖吧！”
　　李天微微一愣，此刻才算明白过来，他们几个今天提起此事的目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他默不作声的看了看其他几人，见他们也是一般的神情，知道他们这应该是在私下就商议好的。
　　心里虽然有些气恼，可他也知道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士奇，子荣，你们几个也是如此想的吗！”
　　杨士奇，杨荣被直接点名，连忙拱手低头，轻声道，
　　“没错，臣等皆是因为有此缘由，才不得不如此啊。”
　　李天轻轻摇了摇头道，
　　“哎，你们啊，真是目光短浅，让朕说你们什么好呢！”
　　“啊？陛下此言何意啊，臣等不明白。”
　　他们的确是被李天的这一句话给弄糊涂了，不与民争利这还是太祖在世时定下的规矩。
　　而皇室不能参与到商业之中去，也是因为这个规矩。
　　明初甚至直接就有旨意，不让四品以上的官员甚至勋贵参与到工商行业之中去。
　　可是，这项制度在朱元璋还在世的时候，天下人都被他杀怕了，大多数还是遵循的。
　　但自从他一死，这项制度就如同虚设，限制不了任何人了。
　　且不说四品官以上的官员了，就连勋贵们也都经商当成了自家捞钱的主业。
　　所以说，与民争利根本就是一个无稽之谈。
　　整个天下，官商勾结之事若是真正清查起来，恐怕朝廷百分九十的官员，都逃脱不了干系。
　　官员勋贵们可以大摇大摆的与民争利，大赚特赚，而自己堂堂一个皇帝，开个工坊，赚点小钱，就要被人说三道四的，李天如何能不气。
　　轻轻一拍桌案，将几个人吓得一个哆嗦，李天打算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相信你们都知道，宋朝一年岁入少的时候，几千万贯，多的时候甚至能打的一万万贯。
　　我大明，不管是人口，还是疆域都远超南北两宋，为何一年仅能的税负二百余万两。
　　甚至有很多年，连这个数目都达不到，朕想问问尔等，这是为何。”
　　此话一出，杨士奇等人顿时都哑巴了。
　　他们是不明白吗，不是，他们其实了解的比李天都清楚，他们不明白的只是。
　　从太祖到成祖五六十年了，皆是如此，为什么李天突然在此时重新谈起此事呢。


第283章 工商税，朕收定了
　　其实大明的税负低是有着很多原因的。
　　初年，朱元璋定下的不与民争利，轻徭薄赋的规矩，只是税收低的其中一个原因而已。
　　此时的大明，作为工商税的重头，盐铁两项，基本上都没掌握在朝廷的手里。
　　铁还好说一点，普通人参与不到其中，而且朝廷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一些官营铁矿的。
　　即便全部收上税来，充其量也就一两百万两而已，算不上什么打头。
　　但是盐可是历朝历代的商税重头。
　　大明就不说了。
　　清朝乾隆年间，盐税收入是七百多万两，而到了清朝后期人口逐渐爆发，在光绪年间就达到了，两千多万两。
　　到了清末宣统年间，居然罕见的达到了惊人的四千多万两。
　　当然有人可能会说，清朝的税收高，明朝后期大量白银流入。
　　导致无价上涨等诸多原因，才导致清朝拥有那么高的税收的。
　　虽然清朝末期人工业水平提高，人口大爆发，很多数据不能和此时对比。
　　可是乾隆年间，人口总数和此时的大明相比，还要上少几百万呢。
　　但是乾隆时期仅一个贪官和珅，就被抄家超出八千万两银子来。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人家那是真的富有啊。
　　而此时的大明是怎么做的。
　　洪武初年为了征讨蒙古残余势力，朱元璋为了筹集粮食。
　　将产盐卖盐的权利交给了江淮地区的富商们，用盐引换取支援九边的粮食。
　　虽然也收税，可是那点税收不管是和宋朝比，还是和清朝比，连牙缝都算不上。
　　据统计，宋朝巅峰时，人口大约六千万，和此时的大明差不多。
　　按照一个成年人一年消耗食盐五公斤算，一年产盐数量数量大概在六亿斤左右。
　　折合盐引，差不多在两百万到三百万引左右。
　　以每引六贯或者六两计算，实际应得盐税一千三百万两。
　　但此时收到的盐税是多少，整个明朝最高时也不过是二百万两左右。
　　要知道明朝的盐是出了名的贵，大概一斤在三百文上下，而清朝是多少，仅仅二十文而已，大宋也仅有五十文。
　　按常理说，盐价这么贵，不管是盐商还是朝廷的税款都应该在清明两朝之上才对。
　　可奇葩就奇葩在，大明不仅连原本的应得的一千三八万没得到。
　　就连人家施舍一般扔给朝廷的一百万两，每年还都不一定能收齐全了。
　　要是差上个一两百万两，李天嫌麻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是他们居然连十四之一的盐税都不想给齐全了。
　　这他妈是欺负谁，欺负大明的皇帝是老实人吗。
　　这还仅是盐税，向其他的铁课，桑课，茶课，等等，全部加在一起居然连五十万两都没有。
　　堂堂一个帝国，全世界最强大，最先进人口最多的国家，居然每年只有区区二百万两左右的收入，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是从前的朱高炽被自己的老子和爷爷定得规矩给框住了，忍就忍了，可是李天不能忍。
　　他此时羽翼还不算丰满，暂时还没有实力去和整个天下的勾结在一起的官商斗。
　　但是自己做生意，赚点零花钱，居然也要被人品头论足。
　　你们钱赚的盆满钵满的，每天潇洒的不得了，老子现在每年才弄这么点钱，就嚷嚷着这不行，那不行的。
　　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敢对你们这些混蛋开刀动手吗。
　　当然杨士奇等人也不是上来就反对李天搞这个搞那个，而是稍微提点他一下，不要被御史言官们抓住把柄而已。
　　李天即便再有火气，也不可能发泄到他们的身上。
　　见他们半天都没有说话。
　　李天冷哼一声继续说到，
　　“天下人都说田税是天下之根本，可是国朝的田税十之一二，不管和任何朝代比，都算不上高。
　　可即便如此，天下食不果腹之人，依然不再少数。”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厉声喝道，
　　“难道还要朕给他们见面税收，他们才能不饿肚子吗，难道朕一分不收他们的田税，天下难道就能没有人饿死吗！”
　　见到李天发怒，杨士奇等人连忙跪倒在地，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李天长叹一声，
　　“农民一年到头也就那点收入，即便朕真的免了他们的所有税负，若是遇上个灾年什么的，还不是要饿死很多人。”
　　“可是有些人却是不管遇上什么年景，都能吃得好睡得稳，不用朕说，你们也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吧！”
　　“国朝的商税只有三十税一，却养活了一大群白眼狼吸血鬼！
　　试问他们对朝廷对江山社稷有什么功劳，凭什么享受着这些东西！”
　　“对国朝没有用的人，朕凭什么还要姑息他们。”
　　听见李天居然将话头给引到了商税上面。
　　杨士奇等人终于是有话说了。
　　“陛下，臣等也是支持收商税的啊，可是此时时机未到……”
　　其实不用杨士奇说，李天也知道，此时的确不是合适的时机。
　　但又能怎么样，不进行税改，还不能变着法子给那些那些人一个教训吗。
　　而这个教训就是，抢生意。
　　就如同李天现在做的这样，开工坊，培养工人，培养真正的纳税阶级。
　　你们不是手握盐引，大发横财吗，那朕就另外开辟一个盐场，挤占你们的市场，让你们活不下去。
　　然而，李天才仅仅弄出个肥皂工坊，就已经让人眼红心热了，要是真的这么干，不知道还会引出什么乱子来了。
　　不过李天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后是要收商税进行税改的。
　　若是不能给这些人一个教训，不管自己手里有多少底牌，他们该闹还是会闹腾起来的。
　　只有自己手里掌握着比他们更多的资源，他们反抗才能在无形之中化解。
　　“你们都起来吧，朕只是一时气愤，发两句牢骚而已！”
　　杨士奇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实在搞不懂李天到底是想干什么。
　　杨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规劝道，
　　“陛下，臣等并不是反对您开设工坊，而是想让陛下您换个方式，仅此而已。”


第284章 领路人
　　李天瞧他们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是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的想法是超越时代的，这个时代真正能明白他想法的人估计还没生出来了。
　　杨士奇等人虽然是自己各项改革的有力支持者，可是一旦涉及到有关他们切身利益的时候，就能否还替自己说话，就不一定了。
　　“你们的想法，朕也明白，只是你们还不明白朕此举的深意啊。”
　　四人一拱手，谦虚的道，
　　“还请陛下示下，臣等洗耳恭听。”
　　李天指了指旁边的座椅，轻声道，
　　“都坐下吧，朕要和你们说的事，恐怕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
　　待几人都落座，李天就开口继续说到，
　　“国朝税收一项如此，即便朕想要改革，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朕心中是有几件大事，必须要做的，户改是一个，清查天下卫所也是一个。
　　这两个都无法做到短时间见到效果。”
　　说到这里，李天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观察了一番众人的反应之后，他又接着说到，
　　“除此之外，朕还打算，将工坊的模式推行天下，想必你们也都见识到了这种工坊的好处，朕也就不再这里赘述了。”
　　“单说一点，不管在任何时候，集中资源办大事都是效率最高的。
　　若是以诏令的形式，将这种方法推行天下，阳奉阴违，拖沓阻拦之事，必定是少不了的。
　　即便是派出监督官，恐怕两三年之内，也不可能做到朕这般。”
　　杨士奇这时忍不住发问道，
　　“陛下，救助孤苦无依的百姓，这种事，本就是个非常耗时耗力的事情，即便三五年才能见到效果，也算是好的啊！”
　　李天呵呵一笑，
　　“士奇你以为朕开办工坊真的就是为了救助那一两千号的清苦百姓吗！”
　　几人头上一堆问号，“难道不是吗！”
　　说到这里，终于要道正题了，李天起身站了起来，带着意气风发的姿态，朗声道，
　　“区区两千人，对于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百姓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而肥皂工坊一年赚的那些几十万两银子，在朕看来也算不得什么大钱。”
　　“朕真正要做的是，做出一个表率，给天下所有百姓臣民开辟一个新的养家糊口的思路。”
　　听到这个新奇的说法，杨士奇等人虽然较劲了脑汁，却还是没明白，李天所说的这个思路到底是什么。
　　“陛下，臣还是没懂！”
　　李天原本还以为说完他们就能明白，还想着再次收获一波崇敬的赞叹呢。
　　略带这点丧气的语气道，
　　“亏你们还暗中调查了一番，难不成就调查处这点东西。”
　　“臣惭愧，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轻轻摇了摇头，李天无奈的继续说到，
　　“一个工坊不管是原料采购，还是日常的吃喝拉撒，还是后期的运输贩卖，都需要大量的人参与进去。”
　　“比的先不说，你们知道淡淡是每天给工坊提供纸盒的百姓有多少吗！”
　　杨士奇等人先前的调查仅是将目光集中到了工坊本事之上，却并这方面的信息也整理出来。
　　一个个都是惭愧的摇着头。
　　李天伸出了一根手指，很是得意的说到，
　　“是一千家！也就是一千个家庭！”
　　“朕每个盒子给他们两文钱的报酬，也就等于每天都有一千户人家，能得到二十文左右的额外收入。”
　　“你们也许不知道，这二十文钱能做什么，可是对他们来说。
　　这二十文就是一个孩子能够上得起私塾的保障，是每天都能多加一个菜的凭依！”
　　“有了这二十文钱的收入，他们就能生活的更好，甚至很多人因此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还仅是盒子上，朕能做大的事情。”
　　“像是提供盒子制作材料的工坊，像是提供油料的商户，像是每日帮忙运送货物的那些脚夫们。
　　林林总总，朕的一个工坊影响到的人，玩少了说都要有五六千人。”
　　“这还是区区一个工坊能做到的事，若是这样的工坊能多上十个八个。
　　到时候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就算朕不说你们也都应该明白了吧！”
　　听到这里，杨士奇送算是开窍了，他突然说到，
　　“陛下，您的意思是，要以工坊这种影响众多人的模式，去逐渐改变京城百姓们的生活状况吗！”
　　李天点了点头道，
　　“可以说对，但又不完全对。”
　　“不管朕建造多少工坊，能影响到的人，终究是有限的。”
　　“朕的本意是，让那些原本只守着自己眼前那一摊，守成不变，换了工作就活不下去的人，能有更多的选择而已。”
　　杨士奇长叹一声，
　　“陛下，老臣似乎懂得一些了。”
　　其他三个人好像还有点蒙，杨士奇也只能苦笑着给他们解释。
　　“陛下此举，其实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天下的百姓们。
　　他们不是仅有一条活下去的路，只要稍微变通一下，就能找到更多活路。”
　　李天这时又补充道，
　　“天下生财之路千千万万条，一辈子守着一个饭碗的人，一旦饭碗碎了，他们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肥皂工坊只是朕空闲的时候，无聊之举，就已经能造成这种效果。
　　天下聪明人何其多，想出一个新的生财之道有什么难的。”
　　“可是为什么天下还是只有三百六十行呢，为什么就不能有三千六百行，甚至三万六千行呢。
　　其实主要原因就是，他们缺少一个既有实力又有执行力的领路人而已。
　　放眼整个天下，还有谁比朕更合适做这个领路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是他们还不明白，那就不是他们才学的问题了，而是脑子出问题了。
　　不管是先反应过来的，杨士奇，还是有反应过来的杨荣黄准等人，都恭敬的给李天深深的施了一礼。
　　“臣等惶恐，仅仅是看到了与民争利这种蝇头小事，却并未看到陛下宏图构想，这是臣等的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总算是将这几个老顽固说服了，李天心里也是轻松了不少。


第285章 百工奖
　　既然他们明白了，那自己的下一个大计划就该到了实施的时候了。
　　于是李天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如此。
　　“都平身吧，你们本意都是好的，朕又怎么忍心真的责备你们呢。”
　　说完，从身边摸出一沓纸来，递给了他们。
　　“这是朕前段时间，无聊时想出来的！你们都看看，然后说说自己的意见吧！”
　　杨士奇等人一看封皮上的名录，“百工奖”，一个个又都懵了。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玩意。”
　　翻开之后，仔细的看了几篇。
　　杨士奇忍不住拍案叫绝。
　　“陛下，这真是一个好主意，绝妙的想法啊！”
　　对于杨士奇的赞叹，李天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并没有说话。
　　待几人全都看了一遍之后，李天这才开始问话。
　　“怎么样，朕这个百工奖的构思可有执行下去的可能。”
　　杨荣作为天工院的院长，其实是最有发言权的。
　　但是因为百工奖和天工院多少有些重叠的部分，他也不好当面和李天表明自己的态度，反而选择了沉默。
　　黄准作为户改局的局长大人，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拱手道，
　　“陛下，设立百工奖，对天下所有创新之人进行奖赏，这的确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
　　可臣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既然涉及的是百工，那自然就是将天下所有技艺都饱含在内的。
　　这样一来仅是统计就一时一个浩大的工程，不知道陛下到时候想怎么处理，难不成要新建一个衙门专门处理此事吗！”
　　轻轻翻弄着身旁的书籍，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但李天似乎早有准备，
　　“这都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候，只要将申报之人的申报资料，和名录，送到天工院，让天工院进行审批核对就可以了。
　　头几年，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申报，应该能忙的过来。”
　　这时最后看完的任瑾说到，
　　“陛下，设立百工奖的意义是什么，难不成仅是为了嘉奖一下，那些在某些方面比较突出的人吗！”
　　李天的百工奖不仅涉及天下百工，甚至连一年中诞生的首善的，为大明军武立下了大功的将军士兵也都计算在内。
　　说是百工，其实涉及的行业，涵盖了方方面面。
　　粗略的说，其实可以将百工奖当成，诺贝尔奖和人大杰出贡献奖的合体。
　　他弄出这个东西其实有两个目的。
　　百工方面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搜罗隐藏在民间的杰出技术，从中找出最有用的，然后大面积进行推广。
　　而对发明者进行嘉奖，给予荣誉，更能进一步激发他们的创新热情。
　　这方面很好理解，即便李天不说，他们几个其实也都能明白。
　　其实在历史上，也不乏某些朝代十分看重发明创新者进行嘉奖的实例。
　　就比如当年篡汉的王莽就从搞过几次。
　　只不过当时世界文化积淀还不够深，并未发现什么真正有大用的发明创造。
　　但此时不同了，十三到十五世纪，正是资本主义崛起，西方文艺复兴的关键时期。
　　大明的思想其实也算宽松，各种发明创造其实一点都不比西方差。
　　就单说写下了《天工开物》一书的坐着宋应星，就算得上是一个奇才。
　　以李天的立场来看，宋应星若是换个合适的环境，成就可能比同时代达芬奇更牛逼一些。
　　但这么牛叉的一个人物，除了写下了一本并不怎么被人重视的书之外，再无更大的成就呢。
　　其主要原因还是，当时的社会根本就不怎么重视科技的发展和创新。
　　李天之所以，要搞百工奖这个东西，其实就是为了给宋应星这类人一个施展自己才华激发他们创造天赋的平台。
　　不管他脑子装了多少后世的知识，不管他在怎么指挥指导，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参与到社会的方方面面。
　　唯有整个国家的思想不断的发展，才能造就出更多更好的事物出来。
　　这些仅是李天对百工方面期望。
　　而将首善和杰出军人之类的也包含进去。
　　其实也不难理解。
　　古代人，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或者平头百姓，谁不想青史留名呢。
　　而李天就给了所有人这么一个机会。
　　文官治理地方，武将士兵疆场厮杀，百姓们若是没有发明，也可以用行善积德来换取一个在史书留名的机会。
　　反正是照顾到了几乎方方面面的人。
　　而李天需要做的是什么，仅仅只是派遣几个人，写几张圣旨通报天下，最后记录道文献之中，留待后人查阅。
　　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几个字，就能让全天下的人为了一个名号。
　　竭尽全力的为大明为朝廷，为他这个皇帝效命，如此划算的事，为何不做呢。
　　面对任瑾的询问，李天只是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番，并未将自己真的想要表达的意思，全都表述出来。
　　但任瑾还是理解了。
　　“臣受教了，还是陛下思虑周全！”
　　“恭维的话，朕听得烦了，有什么意见或建议，都说说看吧！”
　　黄准作为目前大明的钱袋子，发言还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他直接说道，
　　“陛下，其他的臣还都能理解，可是这个首善又该如何界定呢。”
　　“行善是积阴德的好事，可若是有人为了得到这个虚名而去做行善之事。
　　岂不是背离了行善积德的本意，这样一来，首善之名可就有些名不副实了啊！”
　　李天微微一笑，直言道，
　　“都说行善求得是心安，若是没做过亏心事，又何必求神拜佛散尽家财的求心安。
　　真正有善心之人也不会在乎首善的虚名，唯有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才会争夺，那朕为什么不满足他们一下呢！”
　　“既能让百姓得到实惠，朕也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听完李天的话，黄准微微一愣，最后却是苦笑着道，
　　“可是这样下去，陛下就不怕百姓们说闲话吗！”
　　“朕怕什么，即便是个假的首善，他若是不实打实的花上个十万八万两的，根本就没资格入选。
　　既然钱都花了，甭管有多少落到了百姓身上，百姓总归能得到些好处的，不是吗！”


第286章 宝船宝船
　　又经过了一番讨论之后，百工奖的事，总算是敲定了。
　　百工方面的嘉奖不管是奖金还是人选，都有天工院来负责。
　　而官员武将士兵首善之类的评选就交给吏部，户部，兵部的人处理。
　　每年评选几个名额出来，对于六部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处理完这些事，李天就离开了。
　　回到上书房，准备批阅一会奏折时，刚到地方，就遇上了一个前来禀报的小太监。
　　“启禀陛下，您吩咐的宝船已经造好了，这回已经送到门口，不知道陛下是否要查验。”
　　听说宝船造好了，李天顿时将奏折什么的全都抛到了脑后。
　　自打，与柴家三夫人合伙，传授了他们更先进的锻钢技术之后，李天就开始琢磨怎么将蒸汽机装到大明的船上。
　　可是这东西光想想就已经足够复杂的，更不用说自己亲手去设计，去画了。
　　别说他根本就没这个实力，即便有，设计一条全新的船，估计每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是没可能的。
　　但大明此时根本就没人听说过这东西，他除了自己鼓捣之外，还真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等到他真想动手的时候，却又遇上一个难题。
　　那就是最近的宝船楼船，都停靠在天津卫了，他不可能为了参观一下此时的大船，就一口气跑到好几百里之外的天津去。
　　没办法，他只能找到了郑和，让他找几个厉害的船匠，按照等身比例，给自己造了一个宝船的模型，供自己研究。
　　一晃时间都过去快半个月了，今天要不是这个小太监来禀报，他估计都将这件事给忘了。
　　命人将宝船模型给抬进来之后，李天这才发现，这东西居然是一个长一米，宽三四十公分，高也差不多有四五十公分的，超大模型。
　　李天心里不由的苦笑，“这帮匠人倒也实惠，居然将这东西搞得这么大。”
　　不过大也有大的好处，那就是所有宝船该有的东西，它都有，甚至那些工匠为了讨好李天，居然还在船沿上雕满了各种繁复的花纹。
　　手艺之精湛，连李天都不由的深呼吸了几下，才稍稍平复了一点。
　　“做的这么好，就算称为艺术品都不为过，这让朕怎么舍得拆啊！”
　　一听说李天居然想要拆了这东西。
　　负责送这东西过来的那个小太监顿时慌了，连忙跪在地上道，
　　“陛下恕罪，您要是觉得哪里不妥，奴才这就让人送回去让他们改。”
　　李天撇了撇嘴道，
　　“滚一边去，朕什么时候说不好了！”
　　说完，感觉上书房光线有点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于是吩咐道，
　　“走，带着这东西，咱们去西苑。”
　　既然是试船，自然是要去有水的地方。
　　西苑的太液池，就是平时后宫妃嫔，皇子们嬉戏玩水的地方。
　　那里不仅地势开阔，风景也是极好的。
　　此时虽然已经是深秋了，可还不算太过寒冷。
　　水面也都还没有结冰，甚至里面荷花还有一些未曾凋零。
　　李天等人过来的时候，突然一股微风吹过，让李天不禁打了寒颤。
　　王福见此连忙说到，
　　“陛下，要不还是改天吧，别再冻着了。”
　　都说男人喜欢汽车摩托车一样，其实男人们喜欢的是那种能代表工业成就的东西。
　　不管是巨舰大炮，还是坦克机枪，都有人喜欢。
　　而船模，飞机模型，也都有着大量的喜好者。
　　这艘船模正是这个时代最杰出技艺精华凝聚，虽然他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复杂机械，可李天还是非常的喜欢。
　　他正在兴奋头上呢，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
　　“不用说了，朕没事，有风正好！”
　　李天都这么说了，王福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任由他来了。
　　其实太液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容纳下十来条乌篷船在里面游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为了更近距离的观察宝船下水的情况，李天在王福等人的陪同下，上了一条用来游湖的乌篷船。
　　前方则是由几个身体健壮的太监划着的小船，在他们的牵引下，一米多长的宝船开始在水中慢慢前行。
　　当九张帆全都被打开，一股微风吹过，宝船在风力的驱动之下，破开水面直接迎着前面的小船而去。
　　李天看着那小小的却能破浪前行的宝船，心中不想象着，若这是一艘真正的宝船，那他到底该有多么的雄伟啊。
　　传说中，大明最大的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
　　如果是按照大明现在的尺寸，一尺三十一厘米算，那就是长一百三十九米，宽五十六米。
　　简单用数据没办法准确的表达出来。
　　打个比方说，十三世纪到十七世纪是欧洲木质帆船最鼎盛的时期。
　　当时欧洲最大的帆船，叫做卡拉维尔式帆船，排水量在两千吨到四千吨之间。
　　而明朝的宝船，排水量则是在两万多吨，仅是从数据上就足以碾压任何欧洲的船只了。
　　虽然这个数据有很多人质疑，不过就算是按照最小的尺寸，一尺二十一厘米来计算。
　　宝船也有一百二十四米长，五十米宽。
　　排水量依然是同时期的欧洲帆船的五六倍之上。
　　虽然大明此时仅有这样的宝船三十艘，但即便如此，配合上上千只的中型小型宝船。
　　扬帆出海，那种场面也足以让人热血沸腾，震撼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要不是此时大明一切都还处于起步阶段，离不开他，他甚至想马上就去体验一番的真正宝船的宏伟壮丽。
　　此时虽然不能亲自去体验一下，可是望着宝船模型，意淫一下还是没人管得着的。
　　看到兴奋出，李天亲自上手，操纵宝船在水里，转向、落帆、下锚，折腾了两三个时辰，他的干瘾总算是过了。
　　王福生怕李天一个不小心被冻感冒或者落到水里，可是见李天玩的那么开心，他也不敢打搅。
　　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见太阳都快落山了，他忍不住说到。
　　“陛下，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见那些负责划船的太监们也都是一脸的疲惫，李天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回去吧。不过朕玩了小半天宝船的事，不许向任何人说，尤其是皇后知道吗！”


第287章 远航技术
　　穿越一回，即便不能横刀立马疆场杀敌，至少也要扬帆出海宣扬国威吧。
　　李天的想法也很简单，自己已经是一国之主了，用不着以身犯险，去和谁玩命来赚取功绩。
　　再者说了，既然火枪大炮都已经显露苗头，还用那种真刀真枪的拼杀之法，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自己只要为前方的将士们打造好适合的武器，弄好各种补给，此时的天下，还真没什么人是大明真正的对手。
　　可是西方诸国就不同了。
　　轰轰烈烈的文艺复兴就要开始，一代代享誉历史的大人物，即将要登上历史的大舞台。
　　前世的时候，想要看一眼他们的作品，不仅要买票排队，即便如此还不一定有机会看得到。
　　可是现在有机会见到他们本尊，岂不是比，看一副既不能动又不会说话的画作、手稿什么，要来的爽快的多。
　　而李天想要的其实更多。
　　同一时间西方出名的人才要远多于大明，自己有能力，将大明打造成世界的军师政治甚至是文化中心，若是能将全世界的人才，尽收手低。
　　那才是一个真正伟大帝王应该做的事情啊！
　　但这件事想要实现起来，是非常困难的。
　　首先，大明此时的航海技术虽然已经是登峰造极了，可依然有其极限。
　　郑和六次下西洋，最远也不过是绕过了好望角，寻访了几个沿海的非洲国家而已。
　　但是距离此时已经逐步壮大的西班牙，葡萄牙，甚至英国、法国、意大利，等更发达的国家，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
　　而且一次航行少说都要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四年的时间。
　　这个时间是李天无法容忍的。
　　他即便是非常想去此时的那些欧洲国家去看一看，可是他根本就不可能一下出去这么长的时间。
　　一国皇帝一下杳无音信三四年，不管放到任何时间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以这个时代帆船的速度，要是一路顺风顺水，只要两三个月其实就能从大明航行到好望角，甚至西班牙等地的。
　　主要是太平洋的季风是随着季节变换的，而船队又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靠岸补给，这样就很容易错过了季风，想要前进就要等。
　　这样一来航行的时间就大大的本延长了。
　　但是蒸汽轮船就没有这个毛病，只要烧火用的煤还没有用完，就可以随意的出航，而不用管什么季风不季风的。
　　蒸汽轮船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因为不需要靠风帆来航行了，所以船就可以装的很重，不管是补给还是燃料都能装到船的极限再出发，依然不会耽误航速。
　　而以前的风帆就不行了，有时候为了赶上季风越过风浪，船只还必须要减重才能继续。
　　所带的补给自然是不可能太多了。
　　但相比帆船，蒸汽轮船虽然有着无法比拟的优势，但也有一定缺点。
　　那就是煤炭总有烧完的一天，沿途的燃料补给依然是个问题。
　　可这点，李天早就想过了。
　　他已经做出了，让皇族皇子们出去发展海外殖民地的想法，让他们在前往欧洲甚至美洲的半路上建造一些补给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煤炭世界各地都有，想要找出来其实并不算难。
　　就算找不到，自己也完全可以从附近的拥有煤的地方，往补给点运送，殖民地的其中一个作用，不就是为了给大部队补给而存在的吗。
　　当然了，李天也不是打算，一步到位将轮船的帆全都去掉。
　　他完全可以，创造出一种既能用明伦前进，又能依靠风帆前进的混合动力船。
　　这样的好处，就是有合适的季风时，完全可以停掉蒸汽机，依靠风力前进，这样一来一次补给可以航行的路程将极大的增加。
　　若是有三五次的补给，甚至远航道美洲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蒸汽轮船能被制造出来，三年之内，李天想要吃上美洲的土豆辣椒玉米的梦想，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再想到土豆、玉米、花生这几种高产农作物，对整个人类文明人口增长的巨大促进作用，李天就忍不住心里想要马上将这东西给鼓捣出来。
　　……
　　回到乾清宫之后，李天就马上让人找来各种各样的工具，生怕自己动手会毁了这个堪称艺术品的宝船模型。
　　他又命人找来了宫中最擅长木工活的几个太监，自己亲自画图纸，让他们帮忙动手制造零件和拆解宝船。
　　李天此时要做的轮船，并不是后世那些尾部有船桨的暗轮轮船，而是要做一种有着四个巨大明轮的木质轮船。
　　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在船体的两侧弄出四个合适的窟窿来。
　　露在外面的是个巨大轮子十分好弄。
　　即便李天说的不是很清楚，可是那几个十分擅长木工的小太监还是第一时间就明白李天想要的是什么。
　　不就是水车叶轮的魔改版吗。
　　原本的叶轮是依靠水流的冲击形成的动力，来驱动水车旋转的，此时也不过是将这个方式反转过来。
　　让叶轮自身转动，来驱动船只向前走而已。
　　至于到底怎么让明轮产生动力，李天没说，那几个小太监也没多问。
　　就这样，他们几个躲在一个全封闭的小房间中一忙就是三天，总算是将宝船里外全都搞定了。
　　李天将自己关到房间中，三天都未出来的事，不仅急坏了一众朝廷大臣，就连一向稳重的皇后也都坐不住了，差点将这个乾清宫的门槛都给踏平了。
　　闭关三天的时间，李天仿佛瘦了一圈。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刺眼的阳光让他十分的不适应，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门外，六部长官，内阁阁臣，包括皇后在内的一大帮人，都在心急如焚的盯着李天。
　　搞得李天有点莫名其妙。
　　忙了三天的时间，连觉都没怎么睡，李天刚想让他都散去，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还未等说话。
　　皇后却是一反常态，义愤填膺的指着，那几个帮李天做木工的小太监，厉声喝道，
　　“来人，将这几个蛊惑陛下的内监，拿下！”


第288章 漕运的惊人损耗
　　那个小太监，顿时慌了，脸色变得惨白，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道，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
　　见皇后一脸的寒霜，而她身后的一众大臣，也都一脸的气愤之色，他们知道求皇后是没什么用的，于是连忙转头，拉着李天的裤脚求饶了起来。
　　“陛下您可要给奴才们做主啊，奴才……”
　　这一出，差点给李天整蒙了。
　　“什么情况，皇后还有杨士奇他们这是怎么回事，联手逼宫来了吗！”
　　这时李天正巧看到了，旁边躲躲闪闪的王福，顿时知道怎么回事。
　　他脸色不善的将王福给叫了过来。
　　“王福，是你这个大嘴巴，把朕的事告诉皇后他们的吧！”
　　王福一脸的苦涩，跪在地上想说什么，左看看又看看的，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皇后上前一步，对李天欠身施礼道，
　　“陛下也不用为难王总管了，是臣妾让他说的。”
　　听到皇后居然这么说，神态还是如此的严厉，这让李天十分的奇怪，饶有兴趣的问道，
　　“哦？那王福都和伶儿你说了什么！”
　　皇后面色庄重，带着几分凄婉的表情说道，
　　“王总管说，陛下您自打得到那个宝船之后，就有些爱不释手，臣妾以为您一时新鲜，玩一阵就会过去。
　　却没想到，陛下您居然一连三天，什么事都不管不顾，臣妾也是不得已，这才招来了诸位大人……”
　　听到这里李天总算是搞懂了，他们这么一大帮人的来意。
　　心中苦笑不已，
　　“原来他们这是把自己当成沉迷船模，玩物丧志的昏君啦。”
　　有心给他们解释一番，可临到嘴边却有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是跟他们说，自己造轮船是打算，将皇子撵出大明？
　　还是跟他们说，自己想要派人去美洲找高产的粮食种子？
　　还是跟他们说，自己想去看看此时的欧洲，领略一下异域风情？
　　甭管哪一个，贸然说出来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极力反对可能都是轻的，当场逼死几个劝谏的言官都是有可能的。
　　大手一挥，对众人说到，
　　“都散了吧，朕没事了，此后也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可是他说完这话，并没有人真的离开，一个个都将目光投到了皇后的身上，似乎想看她的意见。
　　皇后依然是满脸的寒霜，似乎只要李天不惩罚了那几个小太监，这件事就不算完似得。
　　“陛下，这几个内侍蛊惑陛下，不杀不足以震慑朝纲。”
　　她之所以这么执意要杀这几个小太监，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了几个人的小命。
　　她只是想通过这几个人让李天认清楚，自己什么事应该做，什么事不能做。
　　此时大明才立国几十年，传到李天这里也不过才是第四代。
　　虽然还未发生，嘉靖和万历二十年不上朝，短命鬼天启沉迷木工无法自拔，之类狗血加三级的混蛋事。
　　可是自古以来，太监内臣以奇技淫巧之物，引诱皇帝不理朝政的事情屡见不鲜。
　　这虽然是第一次，可有一就能有二，不得不防。
　　皇后能冒着彻底得罪李天的风险，也执意要杀了这几个太监，可见她对心李天关心是到了何种地步的。
　　不想他，因为区区一个小玩意，就丧失了一个帝王的该有的德行。
　　李天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轮船之事一旦完成，那可是利在千秋的大事，少上两天朝，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是皇后和大臣们不懂啊，他们看得仅仅是，皇帝因为某个东西，乐不思蜀了三天，还把自己搞的形容这么的枯槁、萎靡。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李天若不真的拿出点让人信服的理由，恐怕还真无法让这件事心平气和的解决。
　　索性，李天直接将所有人叫道了屋子中。
　　面对着摆在桌子上那个已经装上了明轮，内部已经清空，就差一个作为驱动的蒸汽机的宝船模型。
　　李天酝酿了半天这才对对户部尚书夏元吉道，
　　“维吉，你给朕和群臣们说说，朝廷的漕运，从江浙地区运往京城一趟大概多长时间。”
　　一众大臣被李天这话给弄得有些迷糊。
　　“现在可是再说你三天不上朝的事，你怎么给扯到漕运上去了。”
　　但是李天既然发问了，作为臣子就不能不回答。
　　夏元吉稍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陛下，京城距离江浙有三千六百多里。
　　漕运一般情况下是通过运河来往京城江浙两地，若是季风合适，路上也不遇到暴雨大风的情况下，可能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运达。”
　　“若是采用海运，虽然一船装载的粮食要多上很多，可是海面上更容易受到季风的影响，快的时候也需要一个多月，慢的时候可能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夏元吉说到这里，李天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面对众人说到，
　　“你们也都听见了，一趟漕运即便是顺风顺水的情况下，依然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这还是最方便快捷的运输方式。
　　可尔等想过没有，这一个半月中，人吃马嚼的需要耗费多少粮食！”
　　“朕统计过，一石粮食从富裕的江浙地区运往九边，不算意外折损，最后能剩下三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大的损耗，全都平白浪费在了漫漫路途之上。”
　　“这些可都是普通百姓辛辛苦苦一整年的收入，如此的浪费损耗的后果由谁来负责，是你们户部，还是九边的将士们。
　　都不是，最后的苦果还是要落到与天争食的清苦百姓身上。”
　　这时夏元吉小声的说到，
　　“陛下，漕运损耗自古以来都是这般，也不单单我大明如此，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啊。”
　　其他的大臣也都跟着说到，
　　“夏老尚书说的没错，路途上的损耗在所难免啊！”
　　李天突然冷哼一声，
　　“错，大错特错，粮食既然是在路途上折损的，那就是应该从运送的方式上着手改进！”
　　说罢，他一指桌子上魔改后的宝船道，
　　“朕经过几天的摸索，总算想到了如何缩短漕运的方法，而这个东西，就是朕苦思冥想的结果。”


第289章 能省数百万石粮食？
　　众人从来都没见过两侧带轮子的船，刚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那几个露在外面的轮子是什么新奇的装饰品呢。
　　杨士奇低声问道，
　　“陛下，难不成在船的外面加上几个轮子就能提高行船的速度不成。”
　　李天环视众人，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见他们都是如同杨士奇一般的疑惑表情，不禁暗爽的朗声道，
　　“自然没那么简单，朕已经想到一种可以不依靠人力，就能驱动这些轮子的方法！
　　到时候，将所有的东西都安装上去，多了朕不敢保证，但提升一倍的航速还是没什么问题。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只要这种新式船只诞生，它就能在任何时间，任何环境中航行。
　　不用等季风，不用等风浪平息，可以一年四季的帮朝廷运送各种物资。”
　　李天的话几乎很少有没应验的，他也极少说那些大话。
　　仅是说到这里，就已经有一大半的人相信了李天的话。
　　尤其是户部尚书夏元吉，更是激动的不顾形象的奔到了宝船模型的前面，不断的摸撒打量这个装了好几轮子的怪东西。
　　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说到，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这东西真的可以四季无阻，航速还能提升一倍？”
　　“当然，朕何时说过大话？”
　　得到了李天的保证之后，夏元吉突然跪倒在宝船模型前，大声高呼道，
　　“苍天庇佑，我大明居然能得到如此神器，黎民之幸，苍生之幸啊！”
　　他这呜嗷一嗓子，不仅把李天下了一跳，就连其他的大臣都是被他搞得差点失禁。
　　有些不明所以的吏部尚书钱义，上前拉了拉夏元吉，小声的道，
　　“维吉，不可在陛下面前失仪，还不赶快起来。”
　　夏元吉算的上是在场所有大臣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了，尽管大家的官职都差不多，但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一直以来的传统。
　　众人对夏元吉还是很尊重的，见到居然如此失态，都是忍不住想要上来劝慰一番。
　　可是夏元吉却是用力的摆脱了钱义的手道，
　　“你们根本就不懂，根本就不明白这东西的意义啊。”
　　“朝廷田税，一年有三千多万石，可是真正能运达京城以及九边的粮食，却从来都没超过两千万石的时候。”
　　“若是陛下所言不虚，航速提升一倍，那运送过程中的损耗就能降低一倍还多。”
　　“那可是几百万石白花花的粮食啊”
　　“你们知道，若是多了这几百万石的粮食，朝廷一年能多养多少将士，能多养活多少的百姓吗！”
　　听到几百万石这个惊人的数据，不管是皇后还是一众六部大臣，都惊呆了。
　　他们此时才明白，眼前这个只有一米大小的船，根本就不是什么木头船，而是活脱脱一个聚宝船啊。
　　是一艘每年能帮朝廷省下数百万石粮食的聚宝盆啊。
　　蒸汽轮船的诞生，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其中的好处，即便说说上一天一夜都是说不完的。
　　而李天提到的提高航运速度的事，只是其中最平常的一项好处而已。
　　轮船相比帆船最大的优势，其实是它那不受到季风和水纹情况影响的逆天能力。
　　打个简单的比方说。
　　南方有一批瓜果蔬菜要运往京城。
　　可是因为受到了暴风雨的影响，船被困在某个地方半个月都动弹不得。
　　半个月的时间，在这个还没有诸多保鲜手段的时代，起码要烂掉一半以上。
　　用普通的方式运送，不仅拖延了时间，而且运送的东西也少一半。
　　若是采用轮船，风浪阻止不了它前进，不仅能保证这些东西不会烂，运输的时间还能提升一倍以上。
　　孰优孰劣，可想而知。
　　还有一个重要的优点，那就是有了轮船之后，漕运就可以不用拘泥于运河了，而是可以采用更加方便，一次能装载更多货物的海运。
　　众所周知，因为内陆河的宽度，水深限制，内陆根本就无法航行，太大载重量的大船。
　　甚至到了枯水期，有的地段可能连河床都会露出来，这种情况下，别说运东西，就算过个河都成了问题。
　　但是海运就没这个烦恼了，水深、宽度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有胆量有技术，就算把船造的跟航母大小都没问题。
　　可是古人想不到这点吗，难道古人就不知道海运比运河运输损耗更小成本更低吗。
　　他们当然是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几千年了，运河运输却依然是朝廷漕运的主力呢。
　　主要就是因为，海上的风浪更大，受到季风的影响更严重。
　　若是一直刮北风，南方的船想要来北风，简直就是做梦。
　　可是有了不受风影响的轮船之后，这个困扰了华夏数千年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海运的优势是什么。
　　自然是载货量了，即使到了科技高度发达的后世，大宗商品的运输方式依然是海运，就能知道海运的强大之处了。
　　李天之所以这么执着要将轮船给弄出来。
　　探索世界，寻找新的农作物，将皇子扔出搞殖民其实都是其次的上，即便是漕运也都不是他的主要目标。
　　他真正想要的是开海之后，打开世界贸易通道，促进整个世界的物资流动。
　　虽然中国人都以华夏物产丰富自居，可实际情况是，中国其实什么都缺。
　　不管是白银黄金这些贵重金属，还是铜矿，铁矿，石油，这些战略物资，世界之外都有着远比中国更加丰富的储藏量。
　　放着那么多的好东西在外面，不管是谁可能都会睡不着的吧。
　　“陛下，夏老尚书所言可是真的，此物真的能为朝廷一年省下几百万石的粮食？”
　　看着这些都已经被这个巨大的数字，震惊的有些痴呆的家伙，李天得意的道，
　　“若是国朝能拥有三千艘这样的大船，上船时三千万石，下船时依旧是三千万石，也不是可能。”
　　听到这个更加振奋的消息之后，几个年过半百的朝臣，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是朝廷之福，天下万民之福啊！臣等先前错怪陛下了，臣等甘愿受罚。”
　　说完这话，六部尚书，内阁大臣，甚至连皇后都歉意的跪倒在地上，祈求李天的原谅。


第290章 汉王世子去当兵了
　　其他几个和李天接触不多人，可能多少还有些怀疑李天所说愿景的真实性。
　　可思危局的几个元老，却都是对李天所说的东西，深信不疑。
　　无他，因为时至今日，李天的种种构想谋划，已经实现的，以及正在实现的，都在证明，李天的话极少有错误的时候。
　　简单的几句话和夏元吉声情并茂的出色演出，让他们明白了，李天并不是在玩物丧志，而是在为整个大明的将来在操心之后。
　　这件小小的风波送算是过去了。
　　将一种跟着来吃瓜的大臣都打发走之后，又安抚了一阵皇后。
　　李天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将杨士奇等人叫道了内阁议事。
　　还特意命人将郑和也都给叫了过来。
　　本来，李天是打算休息过后，然后将蒸汽轮船全部完成之后，才打算将此事告知其他人的。
　　却是没想到，因为自己三天三夜没出房门，引起了皇后的担忧，让这件事这么快的就暴露了出来。
　　既然都赶到一起了，李天索性干脆将这件事给抖了出来。
　　待郑和一脸风尘的赶到。
　　李天和杨士奇等人已经商议了半天了。
　　见郑和到了，李天赶紧让人给郑和看座。
　　“保叔这是从军营赶过来的吗，怎么风尘仆仆的。”
　　郑和微微整理了一下衣着，有些歉意的拱手道，
　　“陛下所言不差，咱家的确是刚刚从龙骧四卫赶过来的。”
　　李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却突然想起，筹建新军的事情，就问道，
　　“成国公英国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新军的驻地和人员选拔，都可以开始了吗！”
　　郑和不紧不慢的道，
　　“回陛下，此事虽然有些波折，但整体上还算稳定，再有两天选拔就可以开始了。”
　　听到他说，有些波折，李天不禁皱着眉头问道，
　　“中间出了什么事吗，怎么没听到保叔你说！”
　　郑和摇了摇头道，
　　“只是些许小事，咱家已经和两位国公一起处理好了。”
　　见他似乎不愿意多说，李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带着点质询的口吻道，
　　“可是汉王从中作梗。”
　　没办法，李天已经问道这个地步，郑和也不好隐瞒。
　　“的确是和汉王有点关系，可是事情的起因，也并不能全怪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朕说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陛下先前不是说，新军的士兵皆是要从农家子弟中挑选，要老实听命的。”
　　李天点了点头道，
　　“没错，朕是这么说过，难道这也有问题，十多万禁军难道连区区五千出身贫寒的兵士都招不齐？”
　　郑和苦笑了一下，然后摇头说到，
　　“陛下多虑了，京城禁军虽然天子亲军，可来自普通百姓家的，还是不少的。
　　咱家要说的事，其实是和朝中的那些勋贵子弟们有关。”
　　听到又是勋贵出来捣乱，李天的心情顿时变得极差，冷声道，
　　“区区几个勋贵，难道堂堂两个国公都压不住吗！”
　　郑和叹息道，
　　“陛下，您应该也知道，勋贵们大多是抱成一团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相互联姻，几乎每家之前都是有姻亲关系的。”
　　“这次听完陛下要打造一支全新的亲军出来，那些勋贵子弟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那还不像苍蝇闻到了鸡蛋一样，蜂拥而至。”
　　“咱家和两个国公是极力劝阻，这才让绝大多数的勋贵子弟们知难而退。”
　　李天闻言疑惑的道，
　　“绝大多数？难不成还有人留下。”
　　“的确如此，成国公的二子，因为前段时间得罪了黄督主他们，陛下责罚他入伍为朝廷效命，成国公就将他安排到了新军之中当了一个伍长！”
　　“也不知道汉王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也将自己的一个儿子给安排了进来。”
　　李天这下愣住了。
　　“汉王儿子，是哪个？”
　　“是汉王二世字朱瞻圻！”
　　李天惊讶的道，
　　“汉王这是疯了吗，朱瞻圻那小子朕也见过，今年才不过十六岁而已，他就不怕那个皮娇肉嫩的小子被新军军规给练废了吗！”
　　郑和苦笑道，
　　“咱家当时也是这么和汉王说的，可是汉王说了，自己的儿子都应该是能驰骋疆场的大英雄，让咱家看着办，即便练废了，也没关系。”
　　“那你们就将他留下啦？”
　　“咱家也是没有办法啊，汉王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咱家和两位国公也是无话可说。”
　　李天这下算是彻底服气了，“这个朱高熙还真是不省心的主啊，自己都那么惨了，居然还想着参合到新军的事情当中去！”
　　“保叔，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是等他受不了苦，将他撵出去，还是放到一个闲职上，随便打发他。”
　　“咱家原本也是这么想到的，可是那小子还的确有点汉王的脾性，也是个闲不住的主。
　　小小年纪却什么都不怕，也能吃苦，几天下来，人是黑了，可体格也健壮了不少。咱家原本的那些打算，可能要失败了。”
　　听见这个朱瞻圻居然还是个硬茬，李天也叹息了一声，
　　“那就随他的便，一切按照新军军规来，他若是真是个当兵的料，朕的新军也不是容不下一个亲王世子！”
　　说完这件事，李天见时间也不早了，自己也困得不行了。
　　于是连忙命人将那艘宝船模型给弄了过来。
　　见到被魔改成这个鬼样子的宝船，郑和的脸不禁一阵抽搐。
　　李天还未等他开口，就先说到，
　　“保叔，这是叫你来，其实就是想多交给你一个任务。”
　　指了指宝船，李天继续说到，
　　“这是朕经过几天苦思冥想，改造出来的新式宝船，具体性能如何，仅凭一个模型是看不出来的。
　　朕打算让你在天津卫寻个造船厂，将这个模型的宝船造一艘出来，试试水！”
　　郑和之前没听到李天的那翻言论，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毕竟是在这种宝船呆了快半辈子的人，只是简单的看了几眼，就大概明白了这种新式宝船的构造。


第291章 造船
　　反应过来之后，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来到宝船前，印证自己的想法，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到，
　　“陛下，这中间是否还缺少一样东西。”
　　李天心道，“郑和不愧是大明乃至整个天下都少有的人才啊，仅是几眼就能看出这东西的玄妙所在。”
　　不由的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来，高兴的说到，
　　“保叔你果真慧眼如炬，居然连这都看的出来，你猜的不错，这里面的确是还缺少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这东西，朕管他叫‘蒸汽轮机’！”
　　蒸汽轮机这四个字一出，不仅郑和是一脸懵，就连其他几个阁臣也都是满头的问号。
　　“什么鸡，蒸汽鸡，那是一种新的菜式吗！一艘船难不成要靠一只鸡来驱动吗，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啊！”
　　郑和也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东西，不过他毕竟是一个真真正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陛下所言之物，咱家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到底是和种神物，居然能驱动这么大一艘宝船呢。要知道宝船若是满载即便是上千人也未必拉的动啊！”
　　郑和还以为李天是不太懂宝船的巨大，特意给他解释了一番。
　　李天却是微笑着，将一张早就画好的图纸递给了他。
　　那张图纸是李天在这个半个越来，和宫里的铜匠研究了十多款才定下的原始蒸汽机的原型。
　　他只有一个圆筒，一头是一个小火炉的东西，另一头则是一堆连杆之类的东西。
　　虽然依然很粗糙，可是已经基本能做到，运用蒸汽缓慢的驱动连杆转动了。
　　郑和初见这种东西，一时间也是没看明白。
　　李天就在一旁给他解释道，
　　“水烧开了就会产生蒸汽，……若是我们将两头都堵死，蒸汽没出去就只能顺着，特意开辟出来的通道前进……。
　　朕在这里放了一个叶轮挡板，无处可去的蒸汽，被挤压道一定程度之后，就会推动叶轮旋转，而叶轮旋转之后，就能带动连杆转动……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将连杆和宝船上的四个明轮链接，就能摧动明轮划水转动，宝船自然就会无风自动。”
　　在李天给郑和讲解的时候，杨士奇等人也跟着围上来观看。
　　可是他们看了半天也是没明白，为什么水蒸气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推动纯钢铁制造的叶轮。
　　但郑和不同，他常年在海上飘着，即便还不太明白蒸汽机的具体原理，可是水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他可是身有体会的。
　　原理暂且不说，仅是依靠连杆驱动船体上的四个明轮转动，这一项，就已经足够让郑和惊叹的了。
　　他越看越是兴奋，最后猛地一拍桌案，忍不住的大声叫到，
　　“好，好哇，这可是真是一个绝妙的想法啊！”
　　随即转头兴奋的对李天说到，
　　“陛下，此物若是真能和这个宝船结合起来，那将是开天辟地之举，航海之事恐怕就此就要进入到一个新的境界。”
　　李天赶紧拉住了激动不已的郑和，慢慢的说到，
　　“保叔你切坐下，听朕慢慢说。”
　　郑和的心情如何激动，从刚刚的一掌将黄花梨的桌子上都给震出一个手印，可以清楚明白的了解。
　　李天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在得个脑溢血，脑梗什么的，就得不偿失了。
　　连忙继续说到，
　　“保叔，这东西朕还在研究之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成品，还是未知数呢！”
　　郑和听见这东西居然还没开始造，立刻激动的说到，
　　“陛下，此物交给老奴去办吧，老奴保证在三个月内，将此物造出来。”
　　郑和一时激动，连咱家都不说了直接称自己为老奴，可见他的心境已经乱了，李天呵呵一笑，
　　“不瞒保叔，比别看这个小东西不算很复杂，其实当水被烧开之后，它要承受的压力可是非同小可的。
　　一般的铜铁可是不行的，所以关键位置必须要精钢锻造才可以。”
　　一听居然需要精钢，郑和顿时哑然，就连杨士奇等人也都面露难色。
　　无他，精钢实在是太贵太稀有了。
　　据他们所知，一个技艺纯熟的匠人，即便一个月不眠不休，也不过能锻造出几十斤的精钢出来。
　　可是要制作一个足以驱动宝船那么大的蒸汽机，需要的钢铁数量，至少也是要几千斤。
　　此时的大明若是集合所有人力物力，倒是能在一个月中凑齐这么多的精钢。
　　可是这还仅是一条船的所需啊，要是一千条，一万条，那需要的精钢岂不是天文数字。
　　即便大明所有人一年不吃不喝，估计也是凑不出来的。
　　李天见他们居然如此窘丧，为了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忍不住将实情给说了出来，
　　“你们放心，精钢的事，朕已经有了安排，相信用不了两个月，就能有几千斤的精钢了。”
　　“陛下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问江保王福，他们可是亲眼看到！”
　　得到了王福他们的肯定之后，郑和又可是激动了起来。
　　“陛下，造船的事情，就交给老奴吧，老奴一定不辜负陛下的嘱托。”
　　李天微笑着道，
　　“朕今天叫保叔你过来，其实就是要将此时交由你去办的，交给别人，朕也不放心啊。”
　　说完，又转头对杨士奇等人说到，
　　“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成了，它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多几条船那么简单的是，它掀开的将会是历史的全新篇章。”
　　“真希望，尔等能通力合作，将此事办妥。”
　　见李天说的如此郑重，杨士奇等人，连忙起身，拱手道，
　　“单凭陛下吩咐，臣等莫敢不从。”
　　李天点了点头道，
　　“朕知道几次下西洋，虽是扬我国威的好事，却也着实消耗了大量的物资，朕此时大动干戈的造船。
　　恐怕会引来很多朝臣的非议，朕也懒得和他们解释，就全赖士奇你们替朕周旋了。”
　　郑和听闻此言，却是满脸杀气的道，
　　“此乃利国利民的大事，若是谁敢多言，不用陛下动手，老奴亲自去拧下他们的脑袋。”


第292章 抢生意？
　　郑和此时不仅掌握着内功两个重要的衙门，还手握五万大军，即便被称为朝堂内廷第一人，也不为过。
　　而李天也是十分信任他的，将此事交个郑和去办，相信不管是朝堂还是地方，遇到的阻碍都能降到最低。
　　蒸汽轮船是李天能想到，以最快的方式，取得世界外其他资源的办法。
　　同时也是能给整个大明带来最大变化的方式之一。
　　想当年，一句流言蜚语，就让无数人跑到还是荒漠的北美西北淘金。
　　若是自己稍微宣扬一下，就说东洋有白银，南洋有黄金之类的话，即便自己不动作，可能也会引发一波，淘金热，淘银热。
　　任何时代，都不会少敢于冒险的人。
　　想要将大明打造成一个称霸全球的海上帝国，让大明的触手遍及天下各地。
　　光靠朝廷自己组织人手是远远不够，唯有向当年的东印度公司类的方式，激起全民的探索热情，大明的百姓才能真正的走出国门，去开拓新世界。
　　而在这之前，李天要做的就是，将船给他们准备好，将补给站点建成。
　　……
　　处理完造船的事之后，李天终于是熬不住了，打发走郑和等人之后，他就一头扎进寝宫之中，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连续三天都没有打理朝政批阅奏折，不管是朝堂还是他目前手里的几个营生都挤压了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处理。
　　朝堂的事还好说，只要不是牵动国本的大事，让群臣给出意见，自己在稍加判断，就能简单处理。
　　可是天工院，皇家钱庄，冶铁坊，肥皂和火柴工坊上的事，就必须他自己给出决定了。
　　只用了两三个小时，将朝廷上的事处理完毕，刚回到御书房，王福就将一大堆东西给搬了过来。
　　李天皱眉道，“王福你是不是嫌朕这里两天没理你，故意给朕找事做啊，这都是什么东西。”
　　王福的肥脸是一顿抽搐啊，可是李天的话他又不敢直接反驳，只能佯装十分委屈的样子道，
　　“陛下，真不是老奴没事找事，这的确是工坊和钱庄那边这两天挤压下来的各种事情！”
　　说着，就从其中抽出一张来对李天说到，
　　“这是钱庄郭二掌柜折子，因为陛下前两天正忙着，没能及时看到，老奴就去了解了一番。”
　　李天老大的不高兴的接过折子一看，发现居然是郭六虎禀报的有关京城其他几家钱庄的最新动态。
　　丰北钱庄和广和银记钱庄因为忌惮皇家钱庄的背景都没什么大的动作，而是悄悄的收拢自家业务，准备全面推出京城的市场。
　　而宝源钱庄这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上蹿下跳的似乎正准备搞事情，只不过此时还是咋呼的欢，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变化最大的就要数，背后依靠着晋商的汇通钱庄了。
　　他们居然不惜血本的，同时在京城各地或是新开、或是整顿了几十家钱庄，打出了和皇家钱庄一样的旗号。
　　不仅不收存银的抽润和管库银了，也同样给出了和皇家钱庄差不多的利息，而且借贷的方式也完全照抄皇家钱庄。
　　这简直就是想要和皇家钱庄打擂台啊。
　　他们重新开业的这十来天，居然生生抢走了皇家钱庄将近三成的用户，可以说是让皇家钱庄损失惨重啊。
　　大掌柜陈方敏和二掌柜郭六虎是用尽了手段，可是还是没能拿财大气粗的汇通钱庄怎么样。
　　眼看着钱庄的收入在日渐下滑，他们最终坐不住了，只好请求李天，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挽救没有。
　　钱庄这东西会出现竞争者，李天是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而且手笔居然还这么大。
　　汇通钱庄的背景，李天早就命人打探过，对他们的真正财力也是有些了解。
　　大明因为工商税在历朝历代都低出了新高度，随意凡是稍微有点成就的商人都是富得流油。
　　当年朱元璋的那句藏富于民，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的确是有人富裕了，但并不是百姓，而是商人。
　　传言洪武初年的大豪商沈万三，仅凭一家之力，就帮助朝廷修建了三分之一的城墙，可见其富有程度达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而沈万三还只是大明众多豪商中的一个人而已。
　　其他出名的不出名的，隐藏在背地里的，大商人数不胜数。
　　而其中又以晋商最为团结和财大气粗。
　　他们若是真的联合起来，若是不用非常手段，以目前朝廷的财力还真不一定斗得过他们。
　　只不过，他们此时做事还算规矩，即便是抢占了皇家钱庄不少的份额，李天也没想着真的把他们怎么样。
　　所谓孤阳不长，吃独食固然在前期可以大大的赚上一笔，却是对整个行业的发展非常不利。
　　有竞争才有进步，一直都是李天信奉的准则之一。
　　不然整个京城就只剩下皇家钱庄一家，到时候难免会让郭六虎他们生出志得意满的心思，到时候，贪腐怠惰之类的事情，估计少不了。
　　若是此时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对手，在他们身侧一直盯着他们露出破绽。
　　他们反而会更加的卖力，为了维护自己利益用尽全身解数，来和汇通钱庄对抗。
　　想到这里，李天微微一笑，
　　“回头告诉赵王和郭六虎他们一声，就说这件事朕知道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只有一条，那就是不管干什么，都要光明正大，不准用那些龌龊手段。”
　　王福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心中不禁嘀咕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人家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怎么也该给对方一个教训啊。
　　怎么看这意思，到有一点助长他们气焰的感觉呢。”
　　他本以为李天都会给出点指示吧，去没想到李天竟然只给了简单的一句，让他们看着办。
　　这让将皇家钱庄当成自己养老保障的王福如何能受得了。
　　吭哧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到，
　　“陛下，难道就这么放过那些晋商吗。”


第293章 商人的嗅觉
　　李天也知道王福是一丁点都不愿看到皇家钱庄出事，能有此问，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淡淡的一笑，也没打算和他解释什么，而是笑着说到，
　　“朕问你，汇通钱庄可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他们开办钱庄可否在衙门报备了。”
　　王福愣了一下，马上说到，
　　“违法乱纪倒是没有，而且也都在衙门报备了。”
　　“这不就是了，既然人家一没违法，二没乱纪，朕为什么要打压他们呢，若是让人家知道，岂不是会笑话朕没有容人之量，”
　　李天的话几乎可以说是无法辩驳，但钱庄毕竟已经算得上是宫中那些太监宫女们的禁脔了，人家一个改革就抢走了他们手里三分之一的生意。
　　他们如何能忍受的了。
　　王福还想多说些什么，李天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好了，此事就先到这里吧，朕已经给了郭六虎他们足够的权限和空间。
　　他们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朕可是要怀疑，是不是选错人了。”
　　这话可是十分严重了，王福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赶忙住嘴。
　　打开下一个折子，居然是张永日发来的。
　　折子上说，有不少外地的商人，已经嗅到了肥皂香皂这两种东西的好处，有人不惜血本的在囤积，打算运往南方大赚一笔。
　　因为被人大批的囤货，这导致京城各个店面出现了严重的供货不足。
　　张永日和黄斐商议之后，决定请求李天再开一间工坊扩大产量。
　　本来这件事报告给皇后就可以了，可是皇后也拿不准此事，就暂时给搁置了，打算事后问过李天之后再做决定。
　　但没想到李天这一闭关就是三天。
　　这三天工坊的工人是加班加点的赶工，依然没办法满足需求，他们这才急得越过了皇后想要直接向李天请旨。
　　李天思虑再三，还是打算过一阵再说。
　　肥皂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一个新生事物，若是以那些投机倒把的商人。
　　都能在南方各地打开市场，这才说明，这东西是真的受到了大明百姓的青睐。
　　那个时候不管是扩大工坊规模，还是在南方建厂生产，都不会遇到什么风险。
　　既然有人愿意替自己去开拓市场，去试探南方各地的市场反应，李天自然是乐得如此。
　　拿起纸笔，刷刷几句就将批注写好，让给王福之后对他说到，
　　“具体怎么做，朕已经写在上面了，到时候你只需要告诉他们，不管是加班还是增加人手，都可以。
　　但该给的加班费用，一文钱都不能少，最重要的是，质量绝对不能出问题，若是因为增产，就导致产品出了什么问题，朕就摘了他们的脑袋。”
　　工坊的事，不是王福负责的，和他的关系也不算大，对于李天此时的反应，他倒是没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接过折子之后，平静的说到，
　　“老奴知道了，到时候一定一字不差和国舅爷他们说清楚。”
　　肥皂和火柴工坊是李天的一个试点，原本生意扩大是好事。
　　可是李天也知道，此时的工坊不管是熟练工人还是对市场的掌握，还都是出于十分稚嫩的阶段上。
　　如果是不管不顾的贸然扩大规模，很有可能会导致各种各样的问题。
　　若是这两个工坊出了什么问题，导致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甚至对于李天后续的布局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所以现阶段还是稳扎稳打比较好。
　　工坊的事还算很好处理，可是后面的事就不怎么好办了。
　　后面的不是一个折子，而是一封信。
　　而写信之人正是柴家三夫人，这半个多月一来，她是为了新工坊的事，忙的脚不沾地。
　　好在，忙了半个来月，她总算是将新工坊的地址给定了下来。
　　不过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她看好的地方恰巧是皇庄的某个部分。
　　若是一般公侯的封地，凭她高超的交际手腕加上柴家的影响力，即便多花点钱，也是能搞定的。
　　可是那个地方既然是皇室的私产，就不太好吧了。
　　试问整个天下，谁敢将一把银票扔到皇帝的面前，跟他说，喂，你把那块地卖给我咋样，钱好商量。
　　若是碰上个好脾气的，将她乱棍打出去就是了，要是碰上个得理不饶人的，参她个藐视皇权，搞得她家家破人亡都是有可能的。
　　她在得知那块地是皇家的之后，也向着就这么算了，再找个其他的地方就是了。
　　可是眼看就要入冬了，若是这件事定不下来，可能就要拖到明年四五月份解冻才行。
　　不管是李天还是她都不可能耽误这么长时间的。
　　于是她就将这个难题扔给了李天，打算让李天出面，看看是否有解决的办法。
　　李天在看完这封信之后，顿时嘴角微微翘起，笑了起来。
　　这封信看似通篇都在诉苦和讲述，那个地方的好处。
　　可在李天看来，地方好是真的，她没办法也是真的，但隐藏的目的却是在试探李天真正的身份。
　　“哈哈哈，这个三夫人还真是个有缺的人啊，想要知道朕的身份，明着问就可以了，朕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她却如此小心翼翼的试探，方式也是合情合理，心思果然够缜密的啊。”
　　这封信是王福从外面直接收到的，并不是通过奏折来的，所以信中的内容，他也是知道的。
　　见李天笑了，王福赶紧说到，
　　“陛下可是打算，将皇庄的那块地让给她。”
　　“区区一个皇庄而已，让给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老奴这就去通知那个三夫人？”
　　李天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看看。
　　“算了，这件事朕抽个时间自己去和她说吧！”
　　王福有些不理解，疑惑的问道，
　　“陛下，皇庄在京城外，虽然距离京城不足十里，可周边并没有亲军驻扎，万一出点什么事……”
　　李天瞧他那个谨小慎微的样子，也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手中轻轻敲打着桌面，面带思虑的说到，
　　“朕知道你是担忧安全的问题，不过朕打算亲自去看一眼，并不是一时冲动。”


第294章 划时代的发明，简易车床！
　　“冶铁工坊关系着精钢的产量，而精钢又关系着轮船和蒸汽机是否能顺利诞生，这件事朕若是不能亲自去看上一眼，始终是不大放心的。”
　　王福也知道，李天已经决定的事，是极少能改变的。
　　心里虽然忐忑担忧，最后也只等任由李天决定。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老奴这就去安排人手，保证不会再让上次的事在发生。”
　　说完这句话，他又迟疑了一下后，接着说到，
　　“陛下，东厂最近有很多事要忙，可能抽调不出足够的人手，您看时候请汉王安排一些锦衣卫随性。”
　　听他说的这么煞有其事，李天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貌似来到大明之后，还未真正的踏出过京城一步呢。
　　在京城内，有五成兵马司，有天子亲军、龙骧四卫，有东厂、锦衣卫，即便出了事。
　　很快就能有人赶来支援，但是到了城外，万一真遇到事情，救援可就没这么及时了。
　　前段时间的刺杀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他虽然并不怕刺杀，可是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不管是王福等人还是朝中大臣都是吓得裤子都尿湿了好几条。
　　自己若是贸然出城，估计会引起诸多人的关注。
　　弄不好，有人拦驾死监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一来就很麻烦了，带的人少了，保证不了安全，带的人多了，必然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麻烦的很。
　　可是新工坊他不去看上一眼，始终是不放心的。
　　最后他还是决定轻装便行。
　　“算了，不用搞那么大的排场，朕只是去看上一眼交代一些事情而已，能出什么大事。”
　　李天虽然这么说，可是王福又怎么会将这种事当成儿戏呢。
　　表面答应道，“是陛下，老奴遵命！”
　　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到底安排多少人伪装成百姓才能保证足够的安全。
　　出城的事，定在下午，还有不少的时间。
　　李天有接着看天工坊发来的两个折子。
　　第一个是周镇和刘保和联名发来的关于火绳枪改进和建工坊生产的相关事宜。
　　其实李天的设计火绳枪，直接拿的是后世已经经过检验的类型，能改动的地方并不算大。
　　他们经过这半个月研究，充其量也就是研究一下该怎么让这种火绳枪，大规模生产而已。
　　刘保和之前被李天指导过，知道了流水线分工作业的方式。
　　而他由亲自指挥兵仗局的人用这种方式制作出了十把火绳枪，也算是有了充分的经验。
　　之后又和经验丰富的工匠们，经过了这半个月的商讨，总算是总结出了一套既可以大大降低生产成本，又能提升生产速度的整体流程。
　　原本他们也没可能这么快就完成这件事的。
　　可是前段时间李天交给了周镇一张水力锻锤的图纸。
　　这给了刘保和极大的灵感。
　　他突发奇想的想到了，用锻锤结合特殊模型，锤锻枪管等零件的方法。
　　如果这个想法能成型，那很多不算复杂的零部件，都可以批量的用模具来制造，可以极大的减少成本和提升效率。
　　他们联手上这个折子里面不仅有他们想法和请求，还附带了一张，经过两人联手魔改的新式锻锤。
　　李天仔细的看着这个上方有一个巨大的锻锤，下方一个平台，平台上还有着很多像是钳嘴，搓台，刨铣，钻孔等小工具的奇怪东西。
　　看了半天，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刘保和真是个人才啊，这他么不就是简易版的车床吗！”
　　经过两人魔改的这个车船，不仅拥有锻锤，还创新的将水里驱动和风力驱动结合了起来。
　　而在一旁还有着一个脚踏旋轮类的东西。
　　李天是越看越惊喜。
　　“好家伙，不仅将朕原本的水力驱动锻锤给改成了多种动力驱动，还创新的加入了脚踏旋轮这种原创的东西。”
　　“这两个家伙，真不愧是被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人才啊，既然仅凭一个简易锻锤，就开出了这么大的脑洞。”
　　那个脚踏的旋轮，就是连李天也不曾想到。
　　它的结构其实也很简单，就和后世的老式脚踏缝纫机一样。
　　通过不断的踩踏，驱动旋轮不断的转动。
　　而转动的旋轮，通过一个牛皮制成的传动链条，带动一个小锻锤，不断的上下锤动。
　　这个小锤子虽然力气不如大锻锤，可是锻造一些小零件还是足够了。
　　这还只是旋轮其中一个小作用而已。
　　旋轮带动的一个钳嘴，在夹住东西之后，可以不断的旋转。
　　这个时候若是在旁边放上一个打磨的东西就成了打磨机。
　　若是在旁边放上一个刻刀，就成了刨铣机。
　　这小东西简直就是一专多用啊。
　　“赏，王福，给朕传旨，不管是参与这东西改进的工匠，还是提出过有价值意见的人。
　　通通赏银百两，刘保和和周镇两人薪俸加一级，在赏银一千两以资鼓励。”
　　王福听到这话，顿时惊呆了。
　　往常李天赏赐至多也就是赏个十两八两了，这次居然最低都是一百两，最高的居然达到了一千两。
　　这可是极大的赏赐啊。
　　他忍不住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他们到底鼓捣出了什么东西，居然让李天激动成这个样子，居然舍得放出这重的赏赐。
　　可是他那个小脑瓜根本就不是研究这类东西的料，看了半天居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老奴这就命人拟旨！”
　　李天捧着几张加载奏折中的图纸是爱不释手啊。
　　想了想，感觉仅是赏赐还不够。
　　提起纸笔就开始写写画画。
　　他将自己能想到的一些改进方法和建议写了下来，又大大的鼓励了两人一番，写了足足三大页纸才堪堪写完。
　　一口气写了这么多字，李天也是感觉有些累了。
　　不过他还是高兴的不得了。
　　“传旨的时候，将这东西也交给他们！告诉他们，朕对他们的这次改进十分满意。
　　他们请求的建工坊的事，朕也准了，若是缺少银钱，直接让周镇去找黄局长的户改局要。”


第295章 去除玻璃杂质
　　其实一个简易的原始车床，并不值得李天如此的兴奋。
　　但这次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真正精英人物，胸中蕴含的能量。
　　他如何能不高兴，如何能不兴奋。
　　这时的他，才算是真的明白了，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是没有创造的才华，而是根本就没有合适施展的地方。
　　若是仔细研究一下其实也能知道。
　　能当官的人，有那个不是寒窗苦读十余载，然后又通过了一层层的残酷淘汰留下来的精英。
　　他们不管是智商还是才学，可都是经过层层磨砺的，比之后世动辄数百万上千万的大学生，可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可惜的是他们一旦入了官场，就开始为了往上爬，绞尽脑汁的开始琢磨所谓的为官之道，空有一腔才学和一颗聪明的脑袋，却都用错了地方。
　　而李天创建了天工院和天工局，让他们的才学真的得到了释放。
　　如此以往下去，恐怕用不了多少年，天工院就能成为一个，凝聚整个大明最闪耀智慧火花的地方。
　　李天也正是因为看到这个希望，才会如此的激动和兴奋。
　　车床虽然只是一个个小东西，可是它所代表意义却是不简单。
　　首先，通过创造出车床这东西，可以知道这个时代已经有人被开启了智慧，开始创造一些本来并不存在东西。
　　其次，车床可以衍生出来的东西可是非常多的。
　　它不管是用来生产农具，还是制造火绳枪这样的神兵利器，都能极大的提升效率。
　　可能不需要十年，经过无数人的完善和添加，车床总有一天会演变成后世那种，有着极其强大功能的综合平台。
　　只要一个人脑洞足够强大，用它能做出来的东西，可是非常多的。
　　……
　　兴奋过后，李天有开始看剩下的一个折子。
　　这个折子虽然也是周镇上的，可是内容却是关于烧制玻璃进度的。
　　折子中所，经过这半个月尝试之后，王晨他们已经烧制出很多种颜色不同琉璃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里面的杂质还是很多，他们还没想到办法做到晶莹剔透。
　　对此李天也没什么办法。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往液态的玻璃里面加入一些硫酸盐酸之类的东西，去溶解那些矿物杂质。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虽然也有虽未的王水之类的东西了，可那东西不仅浓度很低，里面的杂质恐怕比玻璃还多，根本就没法用。
　　既然不能在后期处理这些杂质，那就只能在原材料上琢磨。
　　能够烧制出玻璃的沙子一般都是含有大量石英的沙子。
　　而沙子之所以会出现杂质，主要是石英的表面含有不少的薄膜铁。
　　其实这部分也好弄，有两个方法可以有效的去处这些杂质。
　　第一种就是水洗，通过反复的水洗，不仅能去处沙子中的泥土，还能溶解大部分铁类的矿物质。
　　第二种方法就是擦洗，就是机械或者人力，不断的搅动沙子，让原本粗糙的沙粒自己和自己产生摩擦。
　　这样一来就能极大的破坏石英表面的那些残留的矿物质。
　　最后来几次水洗，过滤出这些杂质。
　　经过反复几次之后，至少能去除一大半以上的杂质。
　　李天也知道，这个时代，想要烧制出，如同后世那么光洁透亮的玻璃是不可能的。
　　但他的要求也不算很高，只要能烧制出欧洲十六十七世纪左右水平的玻璃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将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写好，交给王福让他去传达之后。
　　总算是将这些天积压的事情全都给处理完了，李天也是累的够呛。
　　不过相比处理繁琐无趣的朝政，处理这类东西，李天的性质还是非常高的。
　　不管是皇家钱庄日渐增多的存款，还是日进斗金的工坊，带来的变化都是十分显著的可以事实反应到他面前的。
　　而今天不仅工坊给他来带了好消息，天工院更是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心中暗想，“若是每天都能收到一两个这样的好消息，他即便是一整天都泡在这些奏折之中也是心甘情愿的。”
　　……
　　见距离下午还有不少的时间。
　　李天就插空来到了坤宁宫。
　　因为工坊没天都能给李天带来差不多一千多两的纯收益。
　　虽然一部分截留在工坊手中为将来进一步扩大生产做储备，可是还有数百里银子能落到皇后的手中。
　　皇后这段时间的日子可算是过的十分的阔绰。
　　以前她每次赏赐宫女太监，至多也就是三两五两的，这段时间已经提升到了十两二十两。
　　其他几个贵妃知道皇后突然阔绰了，一个个有事没事都喜欢玩皇后这边跑。
　　张嘴和皇后讨要点钱花倒还不至于，但是一些首饰锦缎之类的好东西，多少还是能要点出来的。
　　李天还没进入呢，皇后和此时在场的几个妃子，连忙出来迎接。
　　挥手免去她们的行礼。
　　皇后一步三摇的凑到李天的身边，带着些责备的语气道，
　　“陛下先前一连忙了三天，怎么不好好休息啊！”
　　李天见她这几天是容光焕发，好似又年轻了好几岁似得，忍不住心里发热，也不管有很多人在场，一把搂过她的小蛮腰，怪笑着道，
　　“朕的体格你还不知道，别说区区三天，就是七天七夜又能如何。”
　　皇后知道他说的和自己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俏脸一红，连忙挣脱了他的禄山之爪，
　　“陛下您在胡说什么呢，几位妹妹还都在呢。”
　　其他几个妃子，似乎也习惯了李天和皇后这般打情骂俏，一个个都掩嘴偷笑，没一个来帮她的忙。
　　“哇哈哈，美人，看来你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不如就从了寡人吧！”
　　皇后大羞，一边娇笑着逃跑一边气喘吁吁的说到，
　　“陛下别闹，臣妾有重要的事和您说呢。”
　　没跑几步，她就被早就今非昔比的李天给逮住了，将她的娇躯拦在怀中，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道，
　　“伶儿有什么话，就说罢，朕听着呢。”
　　皇后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挣脱，只好感激将自己要说的事说了出来，想让李天分下神。


第296章 靖难遗孤
　　“陛下眼看就要入冬了，以往这时候，也该准备行宫过冬的事宜了。”
　　李天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起行宫的事，一时间还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低头问道，
　　“行宫，那里的行宫？”
　　皇后好奇的道，“自然是承德行宫了。”
　　李天这下更好奇了，去承德避暑这事他听说过，可是从未听说过避寒也去哪里啊。
　　“那里不是避暑的地方吗？”
　　皇后噗呲一笑，用纤纤玉指一点李天的额头，
　　“陛下怎么这么糊涂，那里和皇城差不多一样冷，哪里又没有惜薪司，去那里不是遭罪吗！”
　　“人不过去，那准备什么啊！”
　　皇后还以为他在故意装糊涂，无奈的道，
　　“行宫那边可是还有是不少人在操持的，那里是为了避暑建造的，避寒措施并不完善，若是将他们都放在那边，一个冬天岂不是会冻死不少人。”
　　李天撇了撇嘴道，
　　“不就安排那些人去过冬吗，这点小事你看着办就成了，用不着特意和朕说一声吧。”
　　皇后听他说完，却是轻轻摇头道，
　　“陛下，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
　　除了行宫这些人，京城周边各处皇庄的人也需要重新安排，这可不是臣妾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啊。”
　　提起皇庄，李天突然想起，自己貌似已经将皇庄交给朱高燧打理了，就说到，
　　“皇庄的事不是已经有高燧打理了吗，这件事让他去操心就好了。”
　　皇后还是摇了摇头道，
　　“这样可不行，各处皇庄的管事太监多少都是有些品级的，今天又倒了轮换的年头。
　　各处管事都需要重新安排，这件是即便高燧恐怕也没办法处理好。”
　　“不是还有王福他们吗，让他们看着弄吧。”
　　听说李天要将这件事交给王福他们，皇后顿时有些急了。
　　用力的掐了李天软肉一下，不高兴的道，
　　“陛下，您是不是故意气臣妾啊，您明知道入冬是个各个皇庄结算的时候，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呢，交个他们臣妾怎么放心。”
　　听到这里李天总算是明白了皇后这拐外抹角的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不就是想要将皇庄的管理的事，揽到自己手里吗。
　　李天哈哈一笑，
　　“伶儿你想管皇庄，就直接和朕说呗，朕又没说不让你管。”
　　皇后闻言顿时眼睛一亮，高兴的道，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朕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听到李天居然这么放心的将皇庄的事交给了她，皇后反而有点小忐忑了。
　　明朝的皇庄制度虽然是在后期才逐渐扩大形成一个特殊制度的。
　　但这不代表早期的时候，明朝皇室是没有皇庄的。
　　且不说别的，就是赐给太子和几个儿子那些官田，其实都算是皇庄的一部分。
　　皇庄的收入可是皇帝和皇后等人实实在在的私房钱。
　　早期的明朝内库和国库其实分的并不清楚。
　　不管什么钱，一旦入了内库，其实就等于入了国库，皇后想要花点钱，还需要各种打报告申请什么的。
　　可是皇庄的收入，就是完完全全的掌控在她们的手里了。
　　李天想了一阵，突然有点搞不懂了，皇后手里还有工坊的收入了，不管什么干什么其实都够花了，还需要皇庄的收入干什么？
　　只是他刚才一时高兴，将皇庄交给了皇后，此时再发问，岂不是出尔反尔。
　　于是他旁敲侧击的道，
　　“伶儿替朕管理这么大一个后宫，实在是辛苦了，若是花销上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尽管和朕说，朕替你想办法。”
　　听李天这么说，皇后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她将头埋进李天的怀中，幽幽的说到，
　　“臣妾谢过陛下的信任，不仅让臣妾管理那么大的工坊，还愿意将皇庄也交给臣妾管理。臣妾是真的……真的……”
　　说到后面她，反而开始抽泣起来。
　　李天顿时有点慌了，连忙捧着她的脸道，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伶儿你是不是遇上了难处，不就是银子吗，朕帮你想办法就是了。”
　　皇后听见他居然说出这种傻话，顿时破涕为笑，轻轻锤了李天胸口一下道，
　　“陛下说什么傻话呢，臣妾要是真的缺钱自然是会和陛下说，怎么会这么不知道好歹的，和陛下耍这种手段呢。”
　　“臣妾之所以想要向陛下讨要皇庄管理，其实是有别的打算。”
　　李天似乎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别的东西，低声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伶儿你尽管说，只要朕办得到朕一定成全你。”
　　得到了李天的如此保证，皇后是实在憋不住了。
　　居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任凭李天如何拉扯，她就是不起来。
　　李天知道，皇后一定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要和自己说。
　　一挥手，将所有人都给撵了出去。
　　等到整个内殿之中就剩他和皇后了，他才淡淡的说到，
　　“伶儿，这里没人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皇后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到，
　　“不敢隐瞒陛下，前段时间，臣妾收到了一封陈贵妃的手书，她……她在手书中所言所见让臣妾是寝食难安。”
　　“陈贵妃？那是谁！”
　　皇后迟疑了好一阵才说到，
　　“她是……她是靖难遗孤……”
　　说完，她急忙将头深深的埋在第地上，连抬头看一眼李天的勇气都没有。
　　靖难遗孤这四个字一出现在李天耳边，顿时让他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建文帝。
　　这个，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提起，见到的人。
　　没有别的原因，他本来就不是原装的朱高炽，而他朱高炽和他老子的皇位又是抢了人家的。
　　这就让李天有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
　　一提起这个人，他就总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听到皇后居然提起他曾经的一个妃子，李天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伶儿，你和朕好好说说，这个陈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信中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不敢隐瞒陛下，她并没有多说别的事，就是祈求臣妾能多给她们下发一些过冬的物资而已。”


第297章 安排
　　一天只是这种要求，李天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倒不是怕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而是担心皇后被有心人陷害利用。
　　若只是如此的话，那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此时已经不是永乐年间了，主导一切的朱棣已经没了，现在的天下是他李天做主。
　　只要他不玩的太过火，这世上还没什么人敢对他的决定有什么异议。
　　李天轻轻将皇后拉了起来，扶她坐下。
　　轻声道，
　　“这个陈贵妃，目前在什么地方，她是如何将信送到皇后你手中的？”
　　皇后以为李天要追究下去呢，连忙又要跪下求饶，却被李天用力的拦住。
　　“伶儿，你不比如此，朕说过了，不管你做了什么，朕都不计较，你又何必这样呢。”
　　皇后定定的看着李天，仿佛在看另一个一般。
　　“不敢隐瞒陛下，陈贵妃她们百多人此时正在城外的皇庄之中。”
　　“她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皇庄的管事，让他趁着这次缴纳一年收成的时候，悄悄将这封信送到了臣妾的手上。”
　　“臣妾先前是真的不知道有关她们的事，只是看过了信中所写内容之后，这才斗胆想要帮她们一把，她们实在是太惨了。”
　　李天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在他的印象中，朱棣对这些免死的人还算不错啊，只是将她们圈在某个地方，没有打骂更没有迫害，何来凄苦一说呢。
　　他不由的疑惑道。
　　“伶儿说的可是真的，朕记得不管是朕还是父皇都没下旨折磨过她们啊。”
　　皇后用力的抓住李天的手臂，仿佛那些苦难她也经历过似得。
　　十分激动的说到，
　　“陛下虽然没有发过这样的旨意，可是下面的人狐假虎威之事，却从未断绝。”
　　“根据陈贵妃手书中算说，她们敢被发配到皇庄的时候，足有五百多人。
　　经过这么多年的折磨，死的死残的残，已经不足一百多人了。”
　　李天更加的奇怪了，紧盯着皇后的目光问道，
　　“皇庄又不是矿场苦窑，根本就没什么重体力的劳动，她们为何至于此啊。”
　　皇后这时总算是喘匀了气，叹息一声道，
　　“皇庄每年收获，大半都是要上交的，剩下的部分还要再被管事太监们克扣去一半。
　　再加上皇庄本来就不算大，他们一年下来，能剩下的口粮连普通人家的一半都不到，根本就吃不饱。
　　若是春夏两季还好，她们还可以挖些野菜充饥，但是到了秋冬。
　　河水结冰，草木枯黄，而他们又不被允许离开皇庄，就只能苦熬。”
　　“那些管事的确是没有特意的去虐待她们，可是每年为了熬过缺衣少食的冬天。
　　都会有不少的体弱多病之人，或者上了年岁的人，主动减少自己的食物，让其他活下去。
　　几乎每年都有不少人被饿死冻死。”
　　李天听到这里，不禁用力的握紧了双拳。
　　羞恼的冷哼一声，
　　“该死，那管事的太监，为何不将这种事上报，朕这就让人将那个管事抓起来。
　　严加拷问，朕倒是想知道，是谁给了他这个狗胆。”
　　若他们都是罪不可赦的重犯，即便死个干净李天的心也不会有半分触动。
　　可是皇庄的这些人别说一个成年的男子了，就是女人都没几个是年轻的，她们绝大多数其实都是被亲族连累的人。
　　根本就一点威胁都没有，如此残忍的对待她们，这让来自后世的李天实在是无法忍受。
　　见李天发怒，皇后连忙抓住了他的手臂，
　　“陛下不可，此事不宜大肆炫耀啊！”
　　被她这么已提醒，李天猛然醒悟。
　　自己要是真的一时冲动，将管事吊打一番，甚至直接将这些人都给放了，那引起的震动绝对不会小。
　　虽然他此时是一个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是他手下的那些臣子，百分之九十可都是永乐旧臣啊。
　　不管是直接放还是间接的帮助，若是被人知晓，就等于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推翻了老子的做法，就等于是承认了，靖难遗孤都是无辜的。
　　也就间接的承认了，当年推翻建文之事是错的。
　　这让百官怎么想，让那些贼心不死的建文余党怎么想。
　　若是有人将这件事大做文章，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讨伐不义之人的反叛，也不是没有可能。
　　尤其是李天当上皇帝这段时间，很是做了一些，让百官不爽的事，他好不容易才将各种势头压下去。
　　此时若是爆出这种丑闻，指不定会引来怎么样的反弹呢。
　　他庆幸皇后及时提醒了自己，握紧了她的一双柔夷，温柔的道，
　　“既然伶儿你主动和朕提起此事，那伶儿是否有了妥善安置她们的办法？”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
　　“臣妾先前的确是没什么好办法，可是自打工坊的生意越来越火，臣妾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听她提起工坊，李天顿时明白了皇后的打算，当并没有直接打断她的话，而是装作不知似得道，
　　“哦？伶儿你是怎么想的？”
　　皇后幽幽的说到，
　　“既然陛下建立工坊是为了，帮助那些居无定所，三餐不定的穷苦百姓。
　　臣妾就想，他们生活的更加困苦，不如将工坊的一些零碎活计交给他们来做。
　　也不用给多少报酬，只需要满足他们的温饱就可以了。”
　　“臣妾原本是打算，从陛下这里将皇庄的管理要过来之后，偷偷和永日他们将这件事做了。
　　可是臣妾一见到陛下，就不知道怎么了，就忍不住将这件事和陛下您说了。”
　　看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李天心中也是苦笑不已。
　　她即便不说，私下里做了，自己知道之后还能把她怎么样吗！
　　于是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伶儿做的是好事啊，朕怎么会责备你呢，不过你既然已经和朕说了，那不如好人做到底。”
　　“也不用让他们做什么边角了，干脆直接将在皇庄那边建个分部。
　　一切都由她们自己做主，不管做出多少东西，工坊按照略低市场的价格收购不就可以了吗！”


第298章 奴儿干都司
　　李天这话一出，皇后顿时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置信的道，
　　“陛下，您当真愿意这么做，愿意如此的帮助她们？”
　　“当然是真的，不过工坊的事情朕已经全都交给伶儿你了，之后具体怎么安排，就看你怎么做了，朕只是出个主意而已。”
　　皇后先前虽然抱怨过工坊一天的收入也不怎么多，但那时她是为了博取李天的关注，故意那么说的。
　　一天上千两白银的入账，那可是比这座皇庄一整年的收入都还多呢，她怎么可能不当回事。
　　即便那座皇庄遗孤们只有一百多人，拼尽全力也不可能做到工坊这种程度，但是一天收入个百八十两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而李天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这生意交给了他们，可见李天是真心的想要帮助他们的。
　　皇后感激的差点又流出泪来。
　　用几乎哽咽的生意说到，
　　“臣妾替那些遗孤们谢过陛下，相信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定会感念陛下再造之恩……”
　　将工坊的分部安排到皇庄之中，对外宣称是让她们继续劳作。
　　既然成了工坊的工人，那为了让他们好好的工作，给他们点米面充饥，给两批布料做两件御寒的工装，应该不为过吧。
　　这样既不会引来朝臣的非议，也能名正言顺的帮助他们，让外人想找借口都找不到，等于是一举两得的办法。
　　皇后说完这句话，就像是整个人骨头软掉了一样，依偎在李天的怀中，既幸福有感慨的说到，
　　“陛下您明知道她们都是靖难遗孤，多多少少都是和那个人有点关系的，您为什么还会帮他们，帮臣妾啊。”
　　李天感受着皇后柔软温暖娇躯，心中大呼舒坦。
　　用手轻轻挂了她的琼鼻一下，温柔的道，
　　“朕又不是冷血之人，明知道他们可能有很多人熬不过这个冬天，朕还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且不说她们都是些老弱妇孺，根本就没什么威胁，即便是普通百姓，朕也不会放任他们不管的。
　　更可况，还是伶儿你特意替他们求情，朕就算谁的面子都不给，也不可能不给伶儿你的面子啊。”
　　皇后这个出身官宦世家的大小姐，哪里听过这种告白般的情话，顿时羞红了脸颊，整个人几乎都埋进了李天的胸膛之中。
　　呢喃似得道，
　　“陛下你又说胡话了，臣妾……臣妾……”
　　她那娇俏可人的模样，惹得李天是差点把持不住，若不是此时还是大白天呢，他估计马上会将她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就地正法。
　　正想趁着热乎劲，和皇后多说几句情话，但他突然想到。
　　朱棣当年为了清扫建文余党可是杀了不少人。
　　单单一个方孝孺，就被诛杀了十族，受连累的足有上万人。
　　加上其他人，就算往少了说被波及的人数都要超过五六万了。
　　皇庄的百十人，难道就是剩下的全部吗。
　　这不可能，朱棣就算再怎么没有人性，也不可能将人杀到就剩这点啊。
　　他虽然拥有朱高炽的大部分记忆，可是有一些还是记得不太清楚的。
　　于是假装记不太清了对皇后问道，
　　“朕记得靖难遗孤似乎远不止这么点人啊，其他的人都到哪去了。”
　　听到李天的话，皇后微微一愣，疑惑的道，
　　“其他的人都被发配到奴儿干都司，给披甲人为奴了，这件事还是陛下您当年和杨大学士等人联名祈求的结果呢，陛下怎么会连这件事都给忘记了。”
　　李天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居然和自己也有这么大的关系。
　　顿时哈哈大笑掩饰尴尬的道，
　　“朕当然是知道的啦，只是朕最近实在太忙，而那些又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朕一时记不得了而已。”
　　说完这句话，皇后的脸色又变的有些忧郁了起来。
　　“当年幸好当年陛下等人极力劝阻，否则那三万多人，现在能活下来几个都还不一定呢。”
　　李天一听居然靖难遗孤居然剩下了三万多人，顿时大吃一惊。
　　心中暗叹，“这个朱高炽不亏是原本历史上的仁宗啊，果然够仁慈的，一句话挽救了三万多人的性命，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不过想到还有三万多人在黑龙江那个苦寒之地受苦，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此时他即便想要帮他们一下，也是有心无力。
　　三万人可不是个小数目，皇庄的百多人，帮一下也就算了。
　　群臣们即便知道了，顶多也局是牢骚几句，李天自信还能压制得住。
　　而且按照刚刚的安排，只要小心谨慎一些，是根本不可能让人抓住把柄的。
　　但若是想要帮助那些人，动作必然不会小，根本就没可能掩饰的住。
　　他长吁了一口气，
　　心中暗想，“哎，希望他们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吧，等自己的火枪大军一成，天下户改结束。
　　不管是大明，还是整个天下，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任何人能阻挡的了自己做任何事。
　　相信那个时候，即便自己将他们全都释放了，估计也不会有敢多说什么。”
　　此时的奴儿干都司还不是后世那个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土地富裕的几乎能流油的黑龙江。
　　那里还只是一个，多民族混杂，以渔猎为主的军事管辖地区。
　　想到了黑龙江，李天自然就想到了，后世灭亡了整个大明的女真部落。
　　想起那些梳着铜钱鼠尾辫的野猪皮们，李天就恨得牙根痒痒。
　　原本大明的末期已经进入了资本主义萌芽的阶段，可是在野猪皮的统治之下，不仅扼杀了这种萌芽，更是彻底的将汉人的脊梁打断。
　　活生生将原本世界第一，最强大最富饶的国家，给拖进了被列强殖民的深渊之中。
　　使得堂堂华夏，用了将近百年的时间才重新世界的巅峰之林。
　　虽然华夏重新复苏了，可是深埋在华夏人骨子里面的屈辱，却不曾让每个流淌着华夏血脉之人忘记。
　　李天虽然说不上是个明粉，他对明朝的各种弊端也是深恶痛绝，可是大明不管怎么说，依然是汉人正统下的最后一个封建王朝。
　　他自觉有义务有责任，不让他衰落下去。


第299章 凄惨的皇庄庄户
　　虽然区区野猪皮现在还只是猫在山沟沟里面的一些野人，可他并不打算轻易的放过他们。
　　心中暗想，“建奴，你们等着吧，等老子腾出手来，有你们好看的。”
　　皇后见李天呆呆的出神，还不时显露出一丝残忍的表情，还以为他在考虑，将那些靖难遗孤们怎么样呢。
　　忍不住轻轻推了推他劝慰道，
　　“陛下，他们被流放到那个苦寒之地已经十几二十多年了，不管他们对咱们有什么仇恨，也都该忘得差不多了，陛下还是……”
　　听见皇后的话，李天苦笑着，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道，
　　“伶儿你的小脑袋瓜里面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朕连那个人的关系密切之人都能放弃，更何况那些原本就是被牵连的罪臣家属们呢。”
　　皇后长出了一口气，略显埋怨的道，
　　“陛下刚刚的表情好吓人，臣妾还以为无意中说错了什么，让陛下动了杀心呢。
　　若是真是因为臣妾，让他们殒命，臣妾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了。”
　　“伶儿你就放心吧，朕当年原因冒着得罪父皇的风险救他们一命，此时更不会更改这个主意了。
　　朕想着，等过上一段时间，就给他们也上了户口，愿意留在当地的，朕就赐他们一个身份，让他们好好的生活下去。
　　若是想要重回老家的，也都一律发放路费安家费，任由他们来去。”
　　皇后怎么也没想到，李天竟然会如此大度，忍不住担忧的道，
　　“可是这样的话，那些大臣们不会多说什么吗！毕竟他们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旦有人从中挑事，很可能会引起大麻烦啊。”
　　李天微微一笑，
　　“朕也没说，马上就去做这件事，等到时机到了，想必就没人敢多说什么了。”
　　……
　　一个惊心动魄的中午，就这么过去了。
　　经过这么一件事，李天看到了皇后的心善，而皇后也看到了李天的从容大度。
　　他们两夫妻虽然一个归为当今陛下，一个贵为天下之母，却从未像今天这样，互相了解过。
　　他们彼此的距离，仿佛又拉进了不少。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在李天看来，不管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只要找到了合适的方法，做了正确的事，增进感情都不是什么问题。
　　当年的皇后，即便给朱高炽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可若说皇后对朱高炽的是爱吗？
　　恐怕连皇后自己也说不清的。
　　连皇后都是如此，更何况后宫之中那些成群结队的贵妃、嫔妃、才人们了。
　　他们对李天有的，恐怕只是尊崇、敬畏罢了，要说爱，恐怕李天自己都不会信。
　　可是此时的李天的的确确从皇后的目光中看到了爱的光芒。
　　他相信从这一刻起，她同自己一样，是真真正正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珍爱之人，而不只是一个夫妻的名头。
　　若是再有人嘲笑说，帝王不可能得到真爱，那李天就有了强力的反击证明。
　　……
　　简单吃过午膳，又和皇后温存了一阵之后，李天就秘密带着江保王福等人出发前往了城外的农庄。
　　根据王福所说，柴家三夫人已经先一步出发去皇庄了。
　　他们此次要去的皇庄距离京城大概十里左右，占地一千多亩，不算大也不算小。
　　皇庄里面有一个管事太监，和三个副管事，都是从宫中出来的老人。
　　其实从前的宫里的太监在年老之后，也不是都被扔到，乐善堂养老等死。
　　一些还有些体力的人会被安排到城外的皇庄之中做为管事，一是给他们养老，二是也算是为皇家分忧、发挥一下余热。
　　只不过皇庄是有数的，每年能被分派的名额，能有几十个也就不错了。
　　对于几百上千的替补来说，这点需求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在皇家钱庄出现之前，皇庄也算是一个十分好的养老去处，每年为了争夺那几十个名额，闹出人命的事也常有发生。
　　不管是朱元璋在世之时，还是永乐初期，皇庄的百姓生活还算是过的去。
　　可是随着国朝日渐平静，朱棣后期开始专注征讨蒙古，逐渐放松了对天下百官和皇庄的管控。
　　贪腐之风逐渐兴起，朝廷的百官在绞尽脑汁的揽财，将军们开始吃空饷吸无所军户们的血，就连这些皇庄的管事们也都开始，横征暴敛。
　　除去必须上缴的部分，管事太监们的截留，皇庄的农户们一年能剩下的口粮，也就堪堪能养活自己而已。
　　他们耕种的虽然是皇家的田地，可是生活却是连普通的百姓也赶不上。
　　还有一点就是，皇庄的百姓一旦种了皇家的土地，就等于是成了皇家的奴隶，世世代代都不得离开。
　　简直比军户们还要凄惨。
　　军户们生活不下去了，起码还能逃走，去找其他的营生，可是皇庄的百姓，若是敢逃走，等待他们的将是必死的结局。
　　当然，李天此时是一点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的。
　　待他赶到皇庄，见到那一片片被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庄田，在看到那些衣衫褴褛在其中忙碌的庄户时，他的心顿时咯噔一声。
　　“这他么就是朕的皇庄，这就是朕的佃户，看看他们，在看看旁边连锦衣都能穿上的别家庄户，这特么是在打谁的脸。”
　　在联想到皇后中午是和自己说起的事情。
　　李天这才明白，原来皇庄不仅是那个圈禁靖难遗孤庄子的人，快要活不下去了，其他的皇庄也大多如此啊。
　　见到这一幕，李天被气的脸上都蹦出了青筋，若不是他此时还有要事要办，恨不得立马就将这里的管事给叫过来，活活将他抽死。
　　“江保王福，这些庄户的情况，你们是不是都知道？”
　　见到李天勃然大怒，两人都是一个哆嗦，
　　“回陛下……老奴的确有所耳闻，可皇庄并不归老奴等管辖，他们的事着实和老奴等没什么关系啊！”
　　“呵呵，好一个没关系，尔等身为朕的左右大总管，还有什么你们是管不到的……”


第300章 不结冰的河
　　正想多骂他们两句，却是看到不远处三夫人娉婷多姿的身影款款而来。
　　李天强忍下心中的怒火，低声喝道，
　　“等下在说这个事，你们最好趁这顿时间，想出一个好的借口来，否则，你们的屁股是难免要开花了。”
　　江保王福都是一脸的无辜和委屈。
　　他们的确是宫里权势最大的两个总管，但皇庄之事，他们的确是管不到啊。
　　李天这没头没尾的一通训斥，他们感觉冤枉，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过此时虽然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可是他们每年收到的孝敬可是一分都没少过。
　　钱都拿了，要说真没关系，其实也不算准确。
　　三夫人等人的马车距离李天他们其实也不算远，没几步，三夫人就来到了几人身旁。
　　此时已经是深秋了，寒风吹拂起来，也是挺冷的了。
　　三夫人依然披着上次穿的那件兽皮披肩，里面穿着一身得体的淡紫色长裙，脚上踏着一双粉色的小蛮靴。
　　都说现代的女人要魅力不要温度，李天却是想说，古代的女人其实也是如此。
　　三夫人十分热情的来到李天面前款款一礼。
　　在她欠身低头的一瞬间，李天从她的身上嗅到了一股香皂的香味。
　　嘴角含笑，略显轻浮的道，
　　“三夫人好品味，你身上的淡淡香气，难不成是来自最近火爆京城的香皂！”
　　当面被人家说起自己身上的味道，尽管三夫人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还是不免有些羞臊。
　　轻咳了两下，这才缓和好了自己的情绪，淡淡的笑道，
　　“李公子见多识广，奴家惭愧，公子猜的不错，的确是那香皂的功劳！”
　　李天似乎感觉到了，当面和人家一个女人说这个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于是故意转换话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大片平地和对面那条川流不息的河流说到，
　　“三夫人好眼光，居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三夫人俏颜不改，淡淡的笑道，
　　“还要多亏了李公子的大力帮忙，要不然奴家也是不可能从皇家手中将这块地买下来啊。”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就是不知道三夫人打算何时动工，要知道再过一两个月，这河面可是要上冻了。”
　　三夫人摇摇头疑惑的道，
　　“难道李公子不知道，这条河整个冬天都是不会结冻的吗。
　　它可是运河的之流，若非如此，奴家也不会千辛万苦的挑选了这个地方啊。”
　　听说京城还有不会结冻的河，李天有些茫然。
　　北京地处北方，此时的大明正处在小冰河时期，难道这样，还会有河流不会不结冰？
　　其实这是李天的一个知识误区。
　　后世北方的河流的确是会在冬季枯水期大面积结冰。
　　但此时的大明，自然生态还没被破坏，山林茂密，地表能够存储的水量是后世的三四倍以上。
　　再加上此时大多数河流还没有后世的那些堤坝阻断水流。
　　所以水流即便是在枯水的冬季，依然很湍急。
　　众所周知水流也是湍急，越是不容易结冰。
　　而眼前这条和虽然不是什么大河，却是京杭运河的主要支流之一，水量十分的充沛。
　　冬季除非是遇上极度枯水的年头导致水流减缓之外，基本上是不会结冰的。
　　再加上京城虽然地处北方，可是距离渤海其实并不算远，受到海洋季风的影响，其实温度要比同一纬度的山西大同等地温度要高一点。
　　还有一点就是，古代的人数虽然和后世没法比，可这个年代的北京城已经开始大面具使用煤炭了。
　　所以京城周边的气温，其实要比人烟稀少的地方要高出一些的。
　　综合各种原因，有一些河流在冬天不会结冰，其实也可以理解。
　　听到这条河居然不会结冻，这对李天来说可算是大大的意外之喜啊，这也就是意味着，即便入冬，工坊依然能照常运作下去。
　　这样一来，钢铁的产量在明年春天之前都不会受到影响，他的计划可能要一下子提前好几个月，这如何能不让他惊喜。
　　他不由的在心里给三夫人点了十二个赞。
　　“三夫人的眼光的确是厉害，李某算是服了。”
　　三夫人淡淡一笑，
　　“奴家也就只有这点本事而已，那里比得上李公子神通广大，居然连皇家田庄的土地都能买下来。”
　　李天听着她的话，心里不禁一阵抽抽，这个三夫人好厉害，三句话不离试探，这才说了几句话啊，居然试探了自己这么多次。
　　虽然有心彻底将自己的身份公开算了，可是他转念一想，用小号和她玩玩似乎也挺有趣的，就忍住了自报家门的冲动。
　　“李某也不过认识的人多了几个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
　　“倒是三夫人你，虽然一介女流，却能担得起柴家这么一份大家业，着实是巾帼不让须眉，让人我等男儿都不禁叹服啊。”
　　两人一波商业互吹，实质的内容是一句都没有。
　　但这其实就是所谓的谈判，先麻痹对方，然后再趁对方稀里糊涂的时候，签订对自己有利的条款。
　　三夫人这么不遗余力的打探他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在考量这个问题。
　　若是李天真的是皇家中人，她即便是倾尽家财，只要能打上这条线，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可李天若是一个在背后搞阴谋的人，她就不得不小心应对了。
　　凡是能涉及到大规模钢铁之事的，都不是什么小事，一旦出问题，祸及全家可能都是轻的，所以她也是不得不这样小心谨慎。
　　“哎，李公子的夸赞奴家实在是不敢当，这京城遍地都皇亲贵胄，想要做好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啊。
　　奴家也不过是表面看着风光而已，其实背地里吃的刮咾可是不少呢。”
　　见她似乎话中有话的样子，李天就顺着她的话问道，
　　“哦？还有这样的事，这个京城居然还有人不给三夫人你面子？
　　李某虽然不才，但还算是认识几个人的，三夫人要是有什么困难。
　　看在咱们两家合作经营的份上，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李某绝不推辞。”


第301章 三夫人也要香皂
　　三夫人听到李天这话，顿时展颜一笑，紧接着却又是皱起眉头来。
　　轻轻拍了下自己那宏伟的胸膛，做出一副小女儿状道，
　　“哎，奴家也不瞒公子，奴家现在如此烦恼，还不是那个香皂给闹得。
　　香皂生意现在火爆了全京城，不管是达官贵人家还是普通百姓家，几乎家家都将之奉为宝贝，奴家自然也不甘人后。
　　着人去买了些回来，用过之后，效果让奴家震惊不已。
　　于是奴家就想着，这东西这么好，却只在京城一地售卖，其中有着大把的商机。”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看了看李天的脸色然后接着说到，
　　“可是让奴家没想到的是，和奴家想法一样的人大有人在，奴家凭着以前的面子。
　　虽然是见到了目前掌管那家工坊的张国舅，可是奴家费劲了唇舌，依然无法打动他，让他多给奴家点货。”
　　说到这里，她不动声色的靠近了李天，仿佛是在诱惑李天似得，轻轻一抓李天的袖子，嗲声嗲气的道，
　　“奴家知道李公子你手眼通天，你要是能帮奴家弄到点货，奴家保证在两个月内将工坊造好，绝不耽误公子您的正事。”
　　嗅着她身上的幽幽香气，再看着她那姣好的面容，比皇后还略胜一筹的爆好身材，中午才皇后撩起的火，差点有被点燃。
　　李天深吸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这股邪火给压了下去。
　　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半步，朗声道，
　　“我还以为什么了不得大事呢，不就是区区香皂吗，李某给你弄几千块又有何妨。”
　　三夫人一听此话，顿时激动的花枝乱颤，两座小山，也是地动山摇般晃动个不停。
　　若不是她是个有夫之妇，又是生在这个礼教森严时代，估计下一刻就会跳过来，猛亲李天几口都是有可能的。
　　但她还是整个人都欺了过来，抱住了李天的手臂，上下摇晃了好几下。
　　“李公子肯帮忙真是太好了，奴家真是感激不尽……”
　　李天十分艰难的从她手中将手臂抽了回来，感受着刚刚那柔软坚挺的触感，他的心是狂跳不止。
　　“我了个擦，这个小娘皮到底是不是古代人啊，怎么会如此的豪放。”
　　其实若不是三夫人当面和他说，李天仅从张永日等人的报告中，根本就看不出香皂此时到底是有多火爆。
　　这让李天不得重新正视下先前的规划。
　　之前他给工坊定得生产标准是日产九千块普通肥皂，一千块香皂。
　　之所以搞这样的比例，主要是原因是香皂卖价比较贵，他怕卖不出去，所以才定这么低的产量。
　　香皂本质上和普通的肥皂差别并不算大，只不过在制作的过程中，多加了一些香料而已。
　　若想改变生产结构，只要加大配给就可以，十分的简单。
　　其实有一点李天是没太搞清楚的。
　　那就是这个时代，香料是十分珍贵的东西，不管是富贵人家平时佩戴遮掩体味的香囊，还是吃大鱼大肉时放的调味，
　　或者是读书、祈祷时焚烧的犀角、檀香，都是价格高昂的好东西。
　　香囊还好说，至少在香味散尽之前，能带上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不管是调味料，还是檀香，可都是用过之后就没了。
　　但香皂不同，若是节省一点，一块香皂足够一个人用一个月之久。
　　也就是说能保证一个月的香气袭人。
　　而这一个月仅需要花二两银子，实在是太划算了。
　　更别说，香皂还拥有杰出的清洁功能，效果可是比此流行的皂角，好了无数被。
　　这样的东西，对那些表面很轻，其实背地里富得流油的达官贵人来说，只卖二两银子实在是太划算了。
　　于是就有大批的商人开始动脑筋，想要将收集大量的香皂贩卖道更加富裕的南方去。
　　到了那边就算是买到四两银子一块，估计都会立马被人一扫而空。
　　且不说别的地方，单说秦淮河畔那动辄几百上千艘的花船上的姑娘们，谁手头还没有几两银子啊。
　　这种既好用，又能让人香气缭绕一整天的好东西，人手一块指定是没问题的。
　　单单是她们，一个月消耗几千块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若是再加上江南那些豪富之下的老爷公子小妾们，这个数量即便是再翻上十倍，其实也是消耗的过来。
　　在京城二两银子收购，转手到了江南就能卖出一倍的价格，这如果都不算是暴利，那还有什么算是暴利。
　　要知道，一块香皂本身也就二两重，这等同于和银子等价啊。
　　坊间甚至已经有人将香皂当成了硬通货，直接当钱花了。
　　只不过这种事李天是不可能知道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香皂是消耗品，即便再怎么省都会消耗完的。
　　一个月后，又可以收割一笔，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几乎踏破了张永日家的门槛。
　　就连一向高傲的三夫人都差点对李天投怀送抱了。
　　李天随口就答应了三夫人给她几千块的货，若是按照五千块算，运到南方去一块卖四两，她转手就能赚将近一万两银子。
　　这可是比冶铁坊还要赚钱很多的买卖，而且还没有什么风险。
　　三夫人会如此的眼红心热实在正常不过。
　　不过李天答应了给她供货，其实也不算冲动。
　　他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先前他已经让张永日他们提高产量了，而中午又答应皇后，让那些靖难遗孤们也参与其中。
　　若是在稍微提高一下普通香皂和普通肥皂的比例，凑出这几千块来，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的想法是，此时施恩于三夫人，她越是感激自己的帮助，到时候他将整个冶铁坊收到手里过程就越轻松。
　　只不过他此时还需要三夫人帮自己张罗各种事，还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并有这个打算而已。
　　看着似乎快要黏在自己身上的三夫人，李天赶紧说到，
　　“好了三夫人，香皂的事，就全包在本公子身上了，咱们是不是该谈下正经事了。”
　　三夫人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快要贴到李天身上了，俏脸一红，俩忙欠身道，
　　“公子见谅，奴家……奴家意识得意忘形，还请公子见谅。”


第302章 画图奇人
　　按理说，以三夫人的能耐，找个合适建造工坊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之所以耽误这么久才决定。
　　一是因为，京城外的好地方，几乎都被人给占据了，而且各个有权有势，即便她手眼通天，结交的权贵无数，可还是有很多人得罪不起。
　　二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其实也没闲着，而是私下里用重新贷款出来的两万多两银子，在京城大肆收购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冶铁作坊。
　　此时的三夫人，其实已经不只是京城最大冶铁坊的拥有着了，而是已经成为了整个行业的话事人。
　　因为京城一半以上的冶铁坊此时或是被她参股，或是被她彻底掌控。
　　她这么做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
　　首先就是切断了李天再找其他冶铁坊合作的可能，尽可能将李天这尊大神留在自己的手中。
　　其次就是她有一种感觉，李天的这次的五万斤精钢的生意，并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很有可能会持续的发展下去。
　　五万斤看似很多，可是要把这点量和全国年产几千万斤的铁产量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而且以钢铁的重量来算，五万斤也不过二十多吨而已，一艘普通的漕船都能装的下。
　　但精钢的价格可是极其昂贵的，单独一笔生意虽然能赚不少，可又怎么能比得上，细水长流呢。
　　所以她才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场地准备的是最好的，物资人员也是准备的最好的，为的就是彻底将李天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李天其实心里早就有将她工坊全盘接收的打算，一饮一啄，到头来到底是谁在占便宜，此时还说不清。
　　两个人心中各有算计，却并不耽误，这次工坊的落成。
　　在三夫人的带领之下，李天跟着她，来到了她准备开设新工坊的地方。
　　由于这个地方仅仅是冶炼精钢的地方，并不需要将矿石冶炼成熟铁的过程。
　　随意规模上比陈记要小上不少。
　　而且由于锻锤的必选依靠水里的关系，所以这个工坊看起来有点奇怪。
　　并不是像其他工坊那样，挤成一团，而是沿着河水一字排开。
　　只是在中间地方有着几个比较大的库房和铁匠们住宿吃饭的房子。
　　工坊其实占地并不算很大，只不过，工坊的存在堵住了庄户们取水浇地的路径，让身后的大片土地价格大打折扣。
　　于是李天干脆大手一挥，将整个皇庄全都交给了三夫人。
　　三夫人也不知道是找了什么人，居然弄出了一套看上十分不简单的，平面示意图。
　　说实话，这年头虽然也有图纸什么的。
　　但古人为了保密，让自己的手艺不被人窃取去，绝大多数的图纸，其实画的都十分的简易，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待三夫人将这副十分详细的图纸交给李天看的时候，李天倒是没怎么在意图纸上的内容，反而更加关注这个画图纸的人。
　　看了半响，李天是越看越喜欢。
　　这副工坊的构造图，不仅连占地的大小都标示的十分清楚，就连各地各地方用料多少，都会用到什么材料，都在图纸上做了详细的备注。
　　甚至连挖掘地基的具体深度之类的繁琐之事都有详细的描述。
　　在这个年代，李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居然有人已经学会了用标注的方法来表示图中所言之物的尺寸。
　　这可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再见到这个图之前，他以为整个大明，就他自己是用这种方式来画图呢。
　　这让他不由的暗自惊叹道，
　　“这他喵的那里只是一个结构图纸啊，这简直施工纪要大全啊！画图之人绝对是个人才啊。”
　　李天连忙翻找图纸的角落，想要找出这个画图之人的姓名。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找遍了全图，也都没有发现有关画图者的只言片语，即便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于是李天急忙将三夫人给叫了过来。
　　“三夫人这图你是找何人画的？”
　　三夫人还以为图纸有什么问题呢，连忙说到，
　　“李公子可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奴家这就让人去改，绝对不会耽误工期的。”
　　李天急忙摇头道，
　　“图没问题，本公子就是想知道这个图是何人所画，想要见见这个人而已。”
　　听他居然问起一个匠人的事，三夫人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要图没问题，其他的都是小问题。
　　“这图是奴家命人在街上虽然找人画的，至于那个人的去处，奴家还要问过小梅才能知道。”
　　小梅是她的贴身丫鬟，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十分的伶俐乖巧，可能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家仆，最近这些年小梅可是帮了三夫人不少的忙。
　　李天本想此时就见见这个人的，但没想到，小梅被三夫人打发去忙别的事去了，并不在这里，这个想法暂时也就落空了。
　　暂时见不到，可是要办的事，还是要办的。
　　于是李天让王福将经过天工院众人联手改进的锻锤图纸交给了三夫人。
　　并且说到，
　　“这图纸已经过了修改，不管是效率，还是建造价格，都进行了极大的优化，基本上能满足工坊的需求了。”
　　三夫人虽然不太懂这方面的事，可是这段时间她也是研究了不少，有关冶铁之类事情。
　　稍微看了一会，就看出了这东西的价值。
　　今天的这幅图纸可是比当天李天所画的要复杂的多，但结构经过了极大的优化。
　　而且一个水轮通过简易的操作杆，可以同时为三个锻锤提供动力。
　　这样一来，效率比之前可是要提高了三倍不止。
　　若是按照现如今这个锻锤图纸来进行施工，新工坊的花销起码能降低一倍还多，而且还一点不耽误产量。
　　捧着这幅珍贵的图纸，三夫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能和李公子您这样既有才学，又有魄力人合作，真是奴家的幸运啊！
　　李公子放心，有了这幅图纸之后，奴家有信心在三个月内，就能将第一批五千斤的精钢赶制出来。”


第303章 送佛送到西
　　听到三夫人说三个月之后才能生产出第一批精钢来。
　　李天盘算了一下，郑和那边的造船进度，感觉还是有点慢了。
　　他皱着眉头说到，
　　“不管是场地还是人员，基本上都已经齐备，而且锻锤又经过了改进，怎么还需要两个月啊。”
　　三夫人苦笑了一下说到，
　　“李公子可能不知道，此时已经深秋，温度变得极低，不管是筑基。
　　还是搭建高炉用的三合土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干透，不然一碰就碎，贸然开工会得不偿失啊。”
　　“还有一点就是搭建高炉用的砖都是耐火砖，需要特殊的方式烧制，也需要也一定的时间。”
　　听了她的解释，李天微微点了点，觉得她说的也在情在理。
　　可是若是精钢两个月后才能炼制出来，将精钢制作成蒸汽机所需要的零部件也需要大量的时间，这样一来可能会耽误很多时间。
　　他可是没耐心干等那么长时间，于是他对三夫人说到，
　　“不知道三夫人听说过，水泥这种东西没有！”
　　三夫人微微一愣，水泥她还真听人说过，只不过以她所知，水泥这东西貌似是天工院潜心研究出来代替三合土的好东西。
　　而且不管是造价还是性能，都要比三合土强上很多。
　　本来，她在听说有有这种好东西问世之后，较劲了脑汁想要从天工院搞到配方，在接连碰壁之后，也就放弃了。
　　转而想要从天工院买些这东西出来。
　　可是还是受到了天工院的严厉拒绝，于是慢慢的她也就是死心了。
　　但此时猛地听到李天提起此物，她顿时惊呼出声，
　　“李公子居然连这种东西都能弄到手？”
　　李天淡淡的一笑，
　　“哈哈，这个天下还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李某，区区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既然三夫人听说过水泥这种东西，就应该知道它的优点。
　　若是李某能为三夫人弄来打量的水泥，不知道工期是否会提前一些。”
　　三夫人此时心里的小鹿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个神秘的李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弄到肥皂也就算了，毕竟那东西本来就是拿出来销售的。
　　可是水泥这种东西，目前还是天工院独家一份，根本就没有往外售卖过，他到底是有什么能量，居然连这东西都能弄到。
　　此时她已经笃定，李天绝对是皇家中人，就是到底是什么王爷，还一时猜不出来。
　　对于能攀上这样的高枝，对她来说是绝对不可多得机会。
　　于是她狂点头道，
　　“能，一定能，奴家听说，那水泥只需要三两天就能彻底定型，半个月就能干透稳固，可是筑城造桥的利器。
　　只要有足够的水泥供应，臣妾有把握在半个月内，就将工坊建造好，一个月内就能开始生产！”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李天既然已经决定，将水泥这种还未面世的东西交给她来用，其他的，能帮就再帮他一下吧。
　　正好天工院先前在筹建烧制水泥的高炉时，准备了大量的耐火砖，临时调集过来一部分，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他就再次对三夫人说到，
　　“一个月投产还是有点慢，这样吧，耐火砖的事情，本公子也帮你搞定，这半个月，不管你是让匠人加班加点也好，还是多雇佣人手也好。
　　本公子希望，你能在半个月之内就将工坊建好，一个半月之后，就能见到第一批精钢。”
　　听到李天居然连耐火砖都替她解决了，三夫人对李天的能耐算是彻底折服了。
　　摊上这么一个财大气粗又有通天之能的雇主，她的作用几乎降到了最低，有些无奈的苦笑着道，
　　“李公子能耐奴家算是了解了，既然李公子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奴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李公子失望的。
　　一个半月之内，若是不能按时交货，奴家甘愿将陈记的剩下股份双手奉上。”
　　得到了她的保证，李天微微一笑，
　　“三夫人不必介怀，本公子向来不喜欢等待，想做的事，从来都是想到就去做，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
　　三夫人心中吐槽道，
　　“您这那里是不喜欢等啊，分明就是急性子，而且还是急性子中的急性子。”
　　心里虽然在吐槽，可是口中还是十分恭敬的说到，
　　“哪里，能快点投产，奴家是求之不得呢，怎么会介怀呢。”
　　场地，施工，投产，基本都已经解决，剩下的事，除了等待，李天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只有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工坊的事就算彻底敲定了。
　　临走的时候，三夫人热切的想要请李天去大吃一顿。
　　原本李天也是不打算去的，可是还想着让她帮忙引荐一下，那个画图纸的人才，于是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待三夫人等人走后，李天和王福江保等人来到了皇庄庄户们居住的地方。
　　因为皇庄已经被李天扔给了三夫人管理，这里的管事，在几天前就已经离开。
　　此时的庄户们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不是皇庄的人了，依然按照从前的规定，还在整理土地，打算为来年开春的播种做准备。
　　在皇庄原来的管事住所中，江保和王福跪在地上一言也不敢发。
　　李天慢悠悠的喝着茶水，手指不时有节奏的敲击两下桌面。
　　他其实也知道，江保和王福虽然在内廷权利很大，可是皇庄他们的确是管不到，再加上皇庄也算是皇产的一部分。
　　先前是交给朱高燧打理的，他们就更插不上手了。
　　他原本并不知道，皇庄的百姓生活的居然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此时亲眼见到了，他如何能不生气。
　　他堂堂一个皇帝，自己的庄户被压迫成这个鬼样子，这让他的面子玩哪放。
　　先前在朝堂上纵横捭阖，激情澎湃的进行变法改革，到头来整个天下最苦的却是自己的庄户，这让他如何受的了。
　　连自己的庄户都无法让他们富足，他还谈何治理天下。


第304章 窑洞大棚
　　他的一腔怒火着实不知道该向谁发泄。
　　痛揍江保和王福这两个左右大总管一顿？
　　可这能有什么用，充其量让他俩将这些年吃的供奉给吐出来，区区几万两银子，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庄户的问题，还要从根上入手。
　　皇庄不同于普通的田地。
　　别的庄户租种大地主家的土地，每年上缴三成的收成，在出去田税的一成，起码还能落下六成，养活一家其实勉强也够了。
　　但皇庄因为是皇家私产，而他们名义上是庄户，其实更像是奴隶，不仅要上缴一半以上的收成，还要被管事的太监剥削。
　　一年下来，落到手里的收成能有三四成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想要改变这种状况，貌似除了减免他们的税负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但皇庄原本就是皇帝和皇子们的私产，是用来给他们攒零花钱的。
　　若是将上缴的田税变成和普通庄户一样，他们虽然得到了实惠，可是皇庄存在的意义就算彻底的失去了。
　　李天此时已经有了皇家钱庄和工坊替自己赚钱，皇家的开销其实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就算将皇庄全部改革，也并无不可。
　　可是他并不想这样。
　　皇庄毕竟是皇家的一部分，是皇权的一个特征，冒然放弃不仅可惜，而且还有损颜面。
　　这样的事，李天是指定不会去做的。
　　他现在想的是，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皇庄在存在同时，提高这些庄户的生活水平。
　　他原本是有很多想法的。
　　就是让皇庄的所有人都种植比较稀少却很值钱的农作物，比如辣椒土豆玉米什么的。
　　可惜的是，这些东西还都躺在美洲大陆的野地里呢。
　　这个方法行不通，剩下就只有一个了。
　　那就是建造蔬菜大棚，让他们种植反季节蔬菜，这样一来不仅能供应皇家冬季的瓜果蔬菜，多出的部分还能卖给京城的达官贵人，大赚特赚一笔。
　　可在这个时代建造大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首先他没有通明的塑料，无法在保证透光的情况下保持大棚中的温度。
　　虽然他可以用玻璃替代碎料，可蔬菜大棚所需要的玻璃绝对不是个小数目，这样一来投资就太过巨大了，有些得不偿失。
　　其实李天不知道的是，早在先秦时代，就已经有反季节蔬菜的概念了。
　　不管是唐朝还是宋朝，都有反季节蔬菜的记载。
　　只不过，由于技术的上的限制，从前只能在温室之中种植那些不怎么需要阳光就能生长的东西。
　　例如韭菜，大葱，蒜头，豆芽之类的东西。
　　到了明朝末期清中期这段时间。
　　已经发展到可以在温室之中培育花卉的程度。
　　方法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一头烧火炕，一头放置几口装有粪便泥土的大缸。
　　这样的方式虽然很是笨重，却也是难得突破。
　　在清代，这样的小规模的种植，有一个学名，叫做地窝子。
　　地窝子不仅能种植一些蔬菜花卉，还能储存大量的不易腐烂的蔬菜。
　　虽然不多，可是供应皇室和一些达官贵人在冬天能吃到几口新鲜蔬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天虽然对早期古代的温室并不怎么了解。
　　可是他对现代农村用地窖储存过冬蔬菜的方式还是很熟悉的。
　　想起地窖，他就突然想到了用窑洞的方式种植蔬菜的方法。
　　这种方法很虽然远不如后世，那种通体透明的大棚效果好。
　　可简单种植点容易生长的蔬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种窑洞方式的大棚，原理其实很简单，那就一头做成透明的，后屁股全都用厚实的泥土加稻草混合的墙体封起来。
　　再在边缘磊上一圈灶坑类似的东西来给这个窑洞来保暖。
　　透明的窗体部分迎着太阳，若是后屁股部分不建造的太长，至少能保证一天之中能有三四个时辰被阳光照射。
　　这样一来，基本上就能保证里面种植的东西能够存活生长下去了。
　　由于只有向阳的一面是透明的，所以用的玻璃数量就极大的降低了。
　　原本只够建造一个大棚的玻璃，就能建造十倍以上的简易大棚。
　　这样的窑洞式大棚，虽然需要人工烧火来保证大棚的温暖，可能会耗费大量的柴火。
　　可一旦能真的种植出东西来，售卖的价格绝对是远超消耗的柴火价格的。
　　再加上，这里马上就要建造起无数做高炉，到时候只要稍加改造一下，让高炉的一部分热气通过坑道传入窑洞之中。
　　只要操作合理，省去百分之八十的柴火消耗量，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相同了这些，李天就还是在三夫人给的那个图纸的基础上，开始设计这种新式窑洞大棚。
　　写写画画足足一个多时辰，李天总算是将这个设想搞定了。
　　而王福和江保也同时在地上跪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他们两个虽然都有功夫在身，可是跪这么长时间，对他们的体力消耗还是极大的。
　　待李天缓过神来之后，他们俩的脸色都开始发青了，整个人都开始打摆子了。
　　看着他们这个倒霉样子，李天心头的怒气，总算是消减了不少。
　　冷哼一声道，
　　“你们俩可是知道错了吗！”
　　他们俩此时都快神志不清了，那里还敢辩驳，急忙开口道，
　　“陛下，老奴知错了，是真的知道错了！”
　　“哼，错在那里了！”
　　相比痴迷武学的江保，王福其实更加圆滑一些，他也知道皇庄的事其实和他们关系并不大。
　　而李天之所这么惩罚他们，是因为他们没能如实的将情况说给李天听。
　　王福一边擦着额头的虚汗，一边说道，
　　“皇庄庄户生活的如此困顿，老奴身为御前总管，没能替陛下体察民情，此乃罪一。
　　枉顾陛下信任，没能及时改正提点，此乃罪二……”
　　王福的口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练的，一口气说了自己十来条的罪状。
　　可即便这样，居然没有一条是什么真正的重罪的。
　　最严重的也莫过一个知情不报而已。


第305章 劝农官
　　听完王福的一通告罪之后，李天不禁苦笑了起来。
　　“王福啊王福，你也算激灵，还知道朕真正生气的是什么。”
　　“好了，你们俩都起来吧，好好休息一下，朕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办。”
　　两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可是由于跪的太久了，双腿都有些麻木了。
　　有些站不稳，两人晃来晃去，最后还是依靠着彼此的扶持才算勉强站稳。
　　看着他俩这个好笑的样子，李天心里是开心不已。
　　“这两个老货，表面上恭顺无比，其实私底下作威作福的事，也都没少干，这次的惩罚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陛下，尽管吩咐，……”
　　“行了，不用在那边晃悠了，晃的朕眼睛都快花了，找个地方做下吧！”
　　带两人落座，李天将画好的图纸交给了他们，并且指着图纸说到。
　　“建造这样的窑洞不是什么难事，但却需要不少的玻璃。
　　恰好，前段时间天工院传来了消息，王晨他们说，玻璃的烧制他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只是还不能做到晶莹剔透。
　　不过即便是那样带有少许杂色的玻璃，对这些窑洞来说也足够用了。
　　你们俩一个人找个时间去和周镇商议一下，在水泥工坊附近建造几个玻璃工坊，用最快的速度烧制出一批玻璃出来！
　　一个人负责督建这些窑洞。”
　　见他俩似乎没怎么听懂的样子。
　　李天不得不给他们解释一番，这些窑洞的作用，以及这些窑洞建成之后，对于这些穷苦的庄户们的意义。
　　两人对李天的层出不穷的各种发明创造，几乎都快要免疫了。
　　此时见到大冬天依然能种植蔬菜瓜果的新奇玩意，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叹之声。
　　“陛下……您真是天纵奇才，不仅能创造出肥皂这样的宝贝，居然连农桑之事也都了如指掌，老奴拜服！”
　　“陛下真乃神人降世，天佑我大明，天佑天下百姓，居然能有此圣主……”
　　听着他们家让人肉麻的恭维之词，李天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差点起来，赶紧出言打断了两人，
　　“此事关系到京城周边十几个皇庄，数千庄户的福祉，尔等不可马虎。
　　而且马上就要入冬了，此事是越快越好，绝不可耽搁……否则朕就罚你们俩在这里种地一年……”
　　两人一听如此惩罚，想到此时外面那些庄户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同时打了个寒颤。
　　“陛下放心，老奴，当竭尽全力……”
　　李天想了想又说到，
　　“朕对农桑之事，也不算怎么了解，这些窑洞弄好之后到底该种些什么，具体该怎么种，何时施肥浇水，朕都无法给出指导。
　　必须要有专门的人对他们进行指导，这方面你们有什么人推荐吗！”
　　宫里虽然也有专门负责照顾花卉之类的太监，可是他们对农桑之事，也并不怎么了解。
　　于是江保拱手说到，
　　“陛下，宫里恐怕没这样的人，不如改天老奴去户部找几个劝农官来专门负责此事。”
　　听见劝农官这个词，李天的脑袋转了好几圈才想起这个官职来。
　　明朝是历史上第一个实行劝农官制度的朝代。
　　原本劝课农桑是地方官的责任之一，只是到了明朝才将它当做了地方官一个考核的标准。
　　在前期并没有专门的人负责此事，到了明宣宗时期，这种制度才被正是确立，从地方官身上剥离出来，有了专门的人去负责。
　　所谓劝农官，实际上就是教导农民怎么样进行种植，如何改善种植环境，提升粮食产量的官员。
　　品级也不算怎么高。
　　一般都是那些不怎么受待见的官员去担任的。
　　因为效果也不是很明显，所以并未引起朝廷的重视。
　　这样的官员，在此时的大明，还不怎么多。
　　不过李天倒是留心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古时候，由于人们常年聚集在某些地方，百姓们也不懂的休养生息的道理，
　　这就导致，土地逐年贫瘠，粮食收成自然是一年不如一年。
　　很多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开始寻找新的可耕种的土地。
　　如果劝农官知道该怎么改善土地，使土地变得肥沃，这对此时还在以农业为主体的大明来说，其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
　　可惜，此时的明朝人除了使用大粪、腐烂的稻草之类东西当做肥料之外，并不懂得化肥的制作方法。
　　再加上见识的问题，此时的劝农官能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的有限。
　　李天其实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想要提升粮食的产量，改良农作物的种子是一个方法，发掘新的农作物也是其中一个办法。
　　可这些都没有发明化肥来的给力。
　　只是李天此时也是哪化肥没什么办法，那东西需要十分复杂的手段才能制作的出来，对工业的要求可是极高的。
　　虽然化肥没办法做，但他知道，这个时代，鸟粪肥已经逐渐被人运用到种植之中。
　　而他恰好知道几个储存这大量鸟粪的地方。
　　只不过，那几个地方，距离此时的大明还都很远，唯有等蒸汽轮船这样既能远航，载重量又大的东西被建造出来，才有可能派的上用场。
　　眼看轮船已经有了眉目，这件事似乎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而且一旦轮船普及开来，各种来自美洲的农作物，还需要劝农官的大力普及才能让大明的百姓认可这些新农作物。
　　所以劝农官此时虽然只是不起眼的小官，可今后对大明的发展却有着极其重要的促进作用，李天也不得不对他们重视起来。
　　想到这里，李天觉得有必要找一帮真正懂得农桑之事的人，来编撰一部劝课农桑的科普书籍了。
　　凡是都需要有个开头，这次弄这个窑洞大棚，正好是一个机会。
　　“此事就交给江保你去办吧，但在他们到任之前，朕打算见一见这些劝农官，找个时间安排他们觐见一下！”
　　江保虽然不知道李天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并没有迟疑，连忙说到，
　　“是陛下，老奴会尽快安排！”


第306章 蜂窝煤
　　不管是江保还是王福，其实都不是很适合，留在此地监督工坊和窑洞大棚的，这个管理必须还要找一个合适的人选。
　　只不过短时间之内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并不容易，李天暂时也只能将这件事交个他们两个来负责。
　　建造窑洞大棚改善皇庄庄户们的生活，这里还只是个试点，到底成不成，要等到几个月后，大棚种植的东西成熟之后，才能见到分晓。
　　若是能成，就开始大面具推广，要是不成，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但李天也不是一个把什么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的赌徒。
　　双车道并行，才是他的一贯作风。
　　皇庄的庄户虽然不算太多，可也有好几千人，全部都搞蔬菜大棚，也是不现实的。
　　于是他就绞尽脑汁想到了很多，让他们增收的办法。
　　其中一个办法就是搞养殖。
　　不管什么年代，肉都是比较珍贵的。
　　养猪要消耗大量的杂粮，这对自己都吃不饱的庄户来说，基本上是奢望，只能先放放。
　　可是养些鸡鸭什么的，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它们食量小，而且好养活，尤其是春夏时期，将他们放出去自己觅食，能省下很多的粮食。
　　若是养的多了，逢年过节的还能有点肉吃，鸡蛋也能卖钱贴补家用。
　　发家致富的方法有的是，缺少的只不过是发现的眼睛而已。
　　诸如其他的，搞纺织，漂染，养桑纺丝，其实都是不错的养家手段。
　　但李天想到的另一个方法却是另辟蹊径。
　　那就是搞蜂窝煤。
　　这个时代的大明虽然已经开始普及烧碳了，可是他们烧的基本上都原始的煤炭。
　　而京城附近的西山煤矿虽然储量很大，可是以此时的开采工艺来说，还不能挖到比较深层的好煤。
　　所以整个京城烧的其实都是那些露在外面的次等煤。
　　这种煤烧起来会冒出大量的烟，由于其中还有硫磺之类的矿物质存在，燃烧的时候，还有一些刺鼻的味道。
　　价格随便很便宜，可是烧多了会对人体造成很严重的危害。
　　所以有的人家，即便强忍着冬天的寒冷，也不愿烧这种煤取暖。
　　但李天想到的办法不仅能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还能让煤炭成为一个发家致富的好生计。
　　蜂窝煤制作起来很简单。
　　首先就是将煤炭彻底的打碎，然后配合一部分定型用的黄泥，加入少量的水混合，最后放到拥有一个个小孔的模具之中，压实晾干，就可以了。
　　由于煤炭之前被粉碎过一次，经过水洗之后，就能去除掉其中大部分的杂质。
　　尤其是容易产生刺鼻气味的硫磺等东西，一融水就会分解。
　　单单是这一步，就能让煤炭的品质提升一个层次。
　　再者，蜂窝煤因为上面有空，燃烧起来更加的充分，极少会产生燃烧不充分时产生的那种白烟。
　　还有一点，就是蜂窝煤因为被重塑定型，表面变得光洁，不会产生煤灰，所以取用之时也更加干净便捷。
　　总的来说，原本十分便宜都没人愿意烧的东西，经过这一番改造之后就能变成宝贝。
　　如果在配合上刚好能容下一块蜂窝煤的小巧火炉。
　　相信它一定能迅速的在京城风靡起来。
　　整个京城一年消耗的煤炭虽然没人具体的统计过，但数量绝对是不少的。
　　生产蜂窝煤是一个十分需要消耗体力的活，想要满足整个京城的需求，恐怕皇庄这几千号人全都行动起来，还都不一定够用。
　　所以这注定是一个大型产业。
　　皇庄基本上都在城外，比京城距离西山煤矿更近一些。
　　再加上陈记冶铁工坊需要大量的煤炭供应，相信通过他们，匀出一部分煤炭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不管是供货渠道还是生产场地，皇庄都拥有天然的优势。
　　有关蜂窝煤的想法，是李天在进城之后，见到一个在街头摆摊卖茶叶蛋的老大娘，被不好烧的煤炭，弄得回头回头土脸时想到的。
　　此时他正打算去赴宴，并没有急着将这个想法实施开来。
　　不管是废碎煤炭的装备，还是压制蜂窝煤的机器，以及配合蜂窝煤的小火炉，李天还都只是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这一点还需要去天工院找周镇等人重新设计之后才能决定。
　　生产蜂窝煤，需要调动大量的人手。
　　此时只是刚刚完成秋收，那些皇庄的庄户们还都有不少的活没做完，并不急于一时。
　　而且，蜂窝煤不像窑洞大棚这样的东西需要等待两三个月才能见到收益。
　　它是一年四季随时随地都能开工制造的，所以晚上一两天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
　　三夫人亲自宴请李天，排场自然是不能小了。
　　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少说也要数百两，偌大的包间之中，主人只有李天和三夫人两个。
　　除了江保王福这两个陪客之外，还有刚刚忙完事情，被三夫人召回的小梅。
　　除了他们，边缘还有数个唱曲谈凑的乐师。
　　一应菜色是清爽可口，乐师也是人美声甜。
　　只不过，李天毕竟是当了一个多月的皇帝了，什么样的排场没见过。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吃过。
　　对于这些安排他并没有什么新鲜感。
　　不过，像是这样，和一个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还是一个大美人一起喝酒谈天，也是一种特殊的享受，他也是喝的很尽兴。
　　李天前世虽然只是一个小职员，但是因为还算能说会道，加上酒量也算不错，经常被领导们拉着去挡酒。
　　各种酒局场合也算都经历过。
　　三夫人是这个时代的女强人没错，但毕竟是个女人，几轮酒下来，她就开始有点迷糊了。
　　此时李天喝的也差不多了，看着醉眼朦胧，脸色酡红的三夫人，是越看心越痒痒。
　　他身为皇帝，想要什么女人，不能得到！
　　可是他也算是非常能自律之人，虽然对三夫人很有好感，但还不至于兽性大发，对她做那种龌龊事。
　　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思往那边想，李天连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三夫人，本公子先前让你帮忙找的那个画图纸之人，你找到了没有。”


第307章 名匠之后李公辅
　　也不知道三夫人是否是真的酒醉了，听见李天的话之后，微微一笑，对着小梅招了招手，
　　“李公子，吩咐的奴家怎敢忘记，早就命人将他唤来了。”
　　见到三夫人的示意，小梅就急忙起身，转出包间，不多时就带着一个个子不高，身形有些瘦弱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个年轻人好似生活十分的拮据，一身的粗布衣裳，还是浆洗的快要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那种。
　　这个年轻人虽然穷困，可是脸上却是没有，普通人那种见到贵人时的谦卑之色，腰板挺得比值，像是一颗坚韧不拔的松柏。
　　“小人李公辅见过几位贵人，不知几位唤小人过来有何事。”
　　其实这个李公辅在包厢外面已经等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心里多少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彬彬有礼，不见愠色。
　　李天识人辨人的本事虽然不是多么厉害，但见过朝中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官员之后。
　　什么人是趋炎附势之人，什么人是刚正不阿的贤臣，他多少还是有些分辨能力的。
　　这个名叫李公辅的年轻人，一样看上去有些平平无奇，可是越看越是能发现他那隐藏在骨子里面的一股傲气。
　　这种傲气是真有才学之人，才能酝酿出来的。
　　不用特意去问，李天也能知道，那张图纸应该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于是李天微笑着说到，
　　“不错，不卑不亢，是个有志气的年轻人。”
　　向着他找了找手，让他过来。
　　李公辅不明所以，他此次被三夫人命人唤来，还以为是之前的图纸出了什么问题，让他来修改的。
　　却没想到，却是被人叫道了饮宴场所，四下打量也没见到，周围有什么笔墨纸砚需要修改的图纸之类的东西，他就更加的迷茫了。
　　虽然心中有些疑虑，但他还是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桌前。
　　“不知道贵人可有什么吩咐，是否是小人的图纸出了什么问题。”
　　李天摆了摆手道，
　　“此事不急，你且先坐下吧！”
　　看着满桌琳琅满目的美食基本上都没怎么动，李公辅心里有些戚戚然，暗自嘀咕道，
　　“有钱人家真是奢侈啊，这么一桌子酒菜，足够几十个普通百姓一年之用了，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不过如此吧。”
　　李天也算是见猎心喜，想要好好和这个李公辅好好说说话。
　　于是亲自起身给他倒了一杯酒。
　　这时陪在一旁的江保二人，脸皮一阵抽搐，险些直接起身，一抓将李公辅抓个透心凉。
　　堂堂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天下共主，居然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工匠倒酒，这要是传扬了出去还了得。
　　不过最后还是更加圆滑的王福看出了李天此举的含义，死死的将江保拦住了。
　　李天一边给李公辅倒酒，一边问道，
　　“李生不用太过拘谨，今天叫你过来也没别的事，本公子就是想要了解一下，能画出如此出色图纸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听见李天提起了自己的图纸，而且还给出极高的凭借，李公辅的心微微有些触动。
　　接过酒杯时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
　　“这位公子抬举了，小人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当不得如此夸赞。”
　　李天举杯示意，自己先喝了一杯，然后才微笑着说到，
　　“本公子夸赞，可不是什么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承受的，李生的确是有大才之人不用拘礼，来让咱们满饮此杯。”
　　李公辅一时有些懵逼，他从小到大，凭借这祖传的手艺和自己的苦心钻研，虽然接到了不少的工作，可还从未被人如此的夸赞过。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但他毕竟还是个充满了热血和激情的年轻人，自己的作品受到了别人的赏识，难免有些激动。
　　也不再顾忌什么礼仪纲常，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估计是不常饮酒的关系，他被那辛辣的酒给呛得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李天对这个略微有些腼腆的家伙是越看越喜欢，轻笑着道，
　　“看样子，你也不是常饮酒之人，也别光顾着喝，吃点菜吧！”
　　能被人如此看重，李公辅心里其实已经十分的感激了，那里还敢不知好歹的大吃大喝，连忙起身道，
　　“公子赞誉小人是在是贵不敢当，能的一杯水酒，已经是小人之幸，实在不敢僭越下去了。”
　　李天见他如此的张弛有度，说话也是条理清晰，心里更加笃定他的人品和才学了。
　　见他不愿继续喝酒，于是一挥手道，
　　“来人将酒席都扯去吧，上点茶水来，本公子要和这位李生促膝长谈。”
　　说完这句话才转头对三夫人道，
　　“三夫人见谅，李某见猎心喜，今日宴席就此作罢吧，改日李某必当回请！”
　　见李天居然对一个区区工匠如此的热情，不管是三夫人还是江保王福等人，都是有点懵逼。
　　三夫人看似醉意朦胧，实际上却是清醒的很，轻笑着道，
　　“李公子难得有此雅兴，奴家怎敢打搅，这就去了！”
　　说完就在小梅的搀扶之下，款款而去，临走还不忘给李天抛了一个媚眼。
　　搞得李天是小心脏砰砰跳个不止。
　　待众人散去，房间之内就留下李天李公辅和负责端茶倒水的王福。
　　“不知道李生是何方人士，如今在京城作何营生。”
　　李公辅实在是搞不懂李天的此举的含义，可是又不好拒人千里之外。
　　只好恭敬的说到，
　　“不敢隐瞒公子，小人家在冀州顺德府人士，如今在京城替人画图营造为生。”
　　李天听到顺德府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中不由的蹦出一个名字来，赵州桥。
　　当面上学的时候，他就曾经学过一篇有关赵州桥的课文，而后在出差的时候，还特意去河北赵县旅游过。
　　而此时的顺德府就是后世的邢台，而邢台最出名的人就是，主持修建了赵州桥的隋朝工匠李春。
　　他原本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在导游的详细解说下，多少还是记住了点。


第308章 工举（上）
　　于是他忍不住的问道，
　　“不知道当年修建了闻名天下的赵州桥的李春是李生什么人！”
　　一提起李春这个名字，李公辅顿时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道，
　　“李春正是祖上，但祖上主持修炼的桥之中并未有所谓的赵州桥啊！”
　　李天顿时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居然就是名满天下的李春后人。
　　这让他的心顿时激动起来。
　　不过在听到李公辅说到，他先祖并未主持修建赵州桥，李天就有点懵了。
　　但他马上又想起，当面的那个导游貌似说过，在古代赵州桥并不是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安济桥’！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一边说道，
　　“想不到李生居然还是名匠之后啊，失敬失敬，刚刚是李某记错了，不是赵州桥，而是安济桥。”
　　李公辅在听到安济桥这个名字之后，才明白李天说的是什么。
　　“李公子过誉了，家祖一生造桥无数，安济桥的确是其中之一……”
　　营造原本是官方的说法，随着时代的发展，平民百姓也有了建造房屋的需求，营造这一词也就不再专指在朝廷的专门人士。
　　所谓营造其实就是古代的包工头。
　　而李公辅在这帮营造之中担任的角色就是画图纸的人。
　　如果以后世的说法来看，他其实应该算是一个建筑师和工程师的结合体。
　　李春虽然出身工匠世家，但却并不是匠籍。
　　李天在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突然问道，
　　“李生谈吐不凡，想必是读过书的人，为什么没去参加科举，反倒是在街头巷尾干起了营造这种营生呢。”
　　李公辅苦笑一声，轻轻摇着头道，
　　“哎，小人也曾有过这个想法，奈何祖上虽然脱了匠籍的身份，却因为前两代有人经商，又沦为贱籍，并没有这个资格。”
　　听他这么说，李天心有所感，实在是为他的遭遇感到不平。
　　就在心里还替他惋惜的时候，李天突然想起，貌似天工院建成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该到了举行工举的时候了。
　　于是他对李公辅说到，
　　“不知道李生可否听说过，工部马上就要举行工举了，李生何不去尝试也一番。”
　　李公辅先是一愣，但紧接着又苦笑着说到，
　　“先前小人也是听闻这个传言，可小人听说，工举乃是为天下工匠提供的一次入朝为官的机会，小人既不是士人也不是匠籍，恐怕也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李天顿时激动一拍桌子，大声道，
　　“你是从何处听到的这个说法，工举不同与科举，从来就没限制过任何籍贯的人参加，凡是天下有志之士，皆可参与。
　　这是当今陛下亲自定下的规矩，以李生的才学，正是工举需要的人才啊！”
　　李天的这一番话，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让李公辅顿时激动了起来，忍不住上前抓住李天的手腕道，
　　“李公子所言当真，小人真的也有资格参与工举？”
　　“那是当然！若是连李生这样的人才都没有资格，那李某不知道天下人还有什么有资格了。”
　　听李天说完这句话，李公辅是更加的激动了。
　　急得在包厢之中到处乱转，可是没过多久，他就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得，脸色是一会红一会白的，最后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跌坐到椅子上。
　　“晚了，一切都晚了，先前误听传言，以为自己并没有这个资格，就没有报名，此时时限已过，今年是没这个机会了。”
　　这时，王福凑到李天的耳边说道，
　　“陛下，工举虽然还有几天才举行，但报名的确是在前几天就结束了。”
　　李天愣住了，心里疯狂的吐槽道，
　　“不是吧，这个李公辅居然如此的倒霉，竟然连这种事都能错过！”
　　但他又不甘心，错过李公辅这样的人才，于是将自己的一块随身玉佩解了下来，递到了李公辅的面前。
　　“李生不必如此窘丧，天无绝人之路，李某在工部也算有些人脉，你凭借这块玉佩，去天工院找院正周镇，他自会替你安排一个工举的名额。”
　　李公辅呆呆的看着李天手中那块，纯净的绿色玉佩，有些不可置信。
　　几乎是颤抖着将玉佩接到了手中。
　　最后纠结了半天，还是将玉佩递了回来，
　　“小人何德何能，能得公子如此看重，这东西是在是太贵重了，小人是万不敢接啊！”
　　李天却是微微一笑，将他的手掌合起，宽慰他道，
　　“本公子也是惜才之人，李生你既然身具真才实学，又何惧区区工举呢，再说，你今后若是有所成就，造福一方黎民，那可是天大的功德。
　　这件事对李某来说不过是捎带手的事，你不用介怀。”
　　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了，李公辅若是还不接受，就是真的有些矫情了。
　　他最后感激的双膝一弯就要跪下，李天见状连忙将他扶住，没让他跪下去。
　　“李某和李生你一见如故，愿意帮你一把，也是看在你的才学上，你若是对李某行如此大礼，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李公辅这一拜没能拜下去，不禁有点脸红，
　　“是小人唐突了，公子高义小人铭记于心，今后但有任何成就，都是公子栽培，小人绝不辜负公子的这番心意。”
　　轻轻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头，李天高兴的笑道，
　　“哈哈，你也不用感激本公子什么，你只要记住今天自己的话，将来造福一方百姓，就是对本公子最大的报答了。”
　　李公辅貌似从未有过如此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当做酒水一般，对李天说到，
　　“小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写过公子的大恩，就以此茶代酒……小人先饮而尽！”
　　说完，也不顾茶水的滚烫，仰头直接喝了下去。
　　都说二十一世纪人才最贵，可李天却是感觉，无论什么时代，人才都是难得的。
　　这个李公辅这么年轻不管是本身才学，还是为人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第309章 工举（下）
　　若是好好培养一番，将来成为第二个周镇也不是不可能。
　　由于是从头培养，没被现在的官场腐蚀过，说不定将来的成就会比周镇还要高出一截。
　　他庆幸自己在看到那种图纸之后，多问了两句，不然要是错过了这样一个注定闪耀千秋的人才，那才是他的损失。
　　又好言宽慰了李公辅几句，让他在接下来这段时间好好备考之后，就让他离去了。
　　待他走后，王福忍不住惋惜道，
　　“陛下，您可知道，您刚刚送给他的那块碧玉，乃是价值连城的绝品，若是放到海狮楼去贩卖，少说也能卖个几千两银子呢。”
　　李天瞧他那一脸守财奴模样，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一脚。
　　“你知道个屁啊，这李公辅看着年轻，可才学一点都逊色他的先祖，要是错过了这样的人才。
　　不仅是朕的损失，更是大明的损失。区区一块碧玉而已，和人才相比算的了什么。”
　　王福既是被李天给踢了一脚，却还是满脸堆笑的道，
　　“陛下所言极是，是老奴龌龊了，没能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
　　李天没怎么理会王福的这番话，心里却是对李公辅刚刚所说的话升起了疑虑。
　　按理说工举这类大事，应该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但李公辅这样的人，为何还是被误解了。
　　这其中必有什么隐情，说不定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捣鬼也说不定呢。
　　“走回宫，顺便给朕将工部尚书吴中叫来。”
　　王福领命而去。
　　……
　　御书房中，不止吴中来了，就连杨士奇杨荣等人也悉数到场。
　　李天脸色不善，但并没有直接责问，而是平淡的道，
　　“吴尚书，工举在即，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吴中是被王福直接从家中给传召而来的，他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路上虽然多番询问，可是王福就是闭口不言。
　　开玩笑，这事能说吗。
　　堂堂皇帝，去给一个平头百姓开绿灯，若是让人知道了，且不说李公辅会受到如此对待，其他参加工举的考生又该怎么看李天，又该怎么看待这次的工举。
　　吴中见李天脸色不是太好，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还是连忙回答道，
　　“回禀陛下，工举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考试场地、考官、考题也都都已经齐备，只等正式开始了。”
　　李天冷笑一声，
　　“是吗，你们真的全都准备好了吗！”
　　吴中不明所以，冷汗涔涔的道，
　　“还请陛下明示，臣的确是按照陛下和杨大人的吩咐，准备好了一切，哪里还未准备好，臣的确是不知啊！”
　　李天也分辨不出他是否有所保留，但见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喝道，
　　“哼，朕问你，工举是如何宣传的，为何还有人未曾听到过这件事？”
　　这下吴中更懵了，直接跪倒在地颤抖着道，
　　“不敢欺瞒陛下，张榜告示贴在各处城门已有月余，每日还有工部的官吏在告示前讲解，并无一日怠惰，臣真是不知为何还有人未曾听闻啊。”
　　听吴中的话，他大概也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心中也是叹息不已。
　　这个时代最有效的宣传手段，也就是张贴皇榜告示了。
　　告示一般都是贴在城门口，以及热闹的街道上，每日还有人当众宣读，按理说也该知道的人，也都该知道了。
　　可并不是什么人每天都会去城门口和热闹的街市去转悠的。
　　有的人忙于生计，每天都是两点一线，甚至有的人，钉在一个地方几个月都会动弹一下，不知道告示上的事也很正常。
　　再加上有些人天生就对皇榜之类的东西有所抵触，即便听到了相关的消息，也不会到处宣扬。
　　这就导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知告示上的消息，即便是偶尔听到了那么几句，在得知和自己无关之后，也并未深究。
　　李公辅估计就是在听说，工举是为天下匠人准备的科举之后，知道自己不是工匠身份之后，也就没深究下去，错过了报名的时间。
　　吴中的确是做了他应该做的全部，某些人理解错了，其实也并不能怪到他的头上。
　　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李天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算了，此事也不能怪你，你起来吧！”
　　随即他又对杨荣等人问道到，
　　“这次报名参加工举的人有多少？”
　　杨荣作为天工院的院长，又是内阁大臣，对此事还是比较清楚的，他上前一步拱手道，
　　“回禀陛下，到截止日期共有两千三百八十五人报名！”
　　听到这个数据李天的脸不禁抽搐了两下。
　　按照他对此时大明科举考试的录取数据来看，这点人数简直就可以忽略不计。
　　整个大明的乡试录取率大概在百分之四左右，按照中举人数在一千一到一千二上下，可以推算出，应试人数在两万到三万人。
　　以科举通过率，也就是秀才录取比例在百分之十左右，可以推算出全国的生员大概在三十五万到四十万之间。
　　而天下工匠的人数大概也和这个数据差不多。
　　但科举每年是录取八百到一千人，而工举虽然是第一年，但只有区区一两千人来参考。
　　真正能被录用的，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呢，相比其庞大的数量而言，这点人数实在是不够看。
　　李天忍不住问道，恼怒的道，
　　“为何人数如此的少，你们谁能给朕一个解释！”
　　杨荣苦笑着说到，
　　“陛下，报考人数不多，各中原因其实有很多啊！”
　　“那就给朕一一说来！”
　　不得已，杨荣只好详细讲给李天听，
　　“工举第一年应试，天下人还不太清楚工举意味着什么，是最主要的原因。
　　再者就是，工举自从张榜告知天下，才仅过去一个多月，有的考生即便得到了消息，去赶考，在时间上恐怕也有所不急，这也是其中之一。
　　其次就是，天下在籍工匠都是有轮值的，也就是同一时间，至少有一半的工匠是在当值，根本就没时间来参加！”


第310章 报纸，大明日报
　　听到这个解释，知道不是他们故意从中作梗，李天的怒气削了大半。
　　但他也从杨荣的解释中听出了很多的问题。
　　工匠的匠籍虽然在名义上已经被废除，可是工匠手里的活不是说马上就能干完的。
　　再加上他们也要养家活口，所以即便得到消息也不可能立马就行动起来。
　　再加上这个时代的工匠们手艺都是代代相传积累下来的，识字认字的比例其实并不高，工举考试，多多少少会涉及到一些作答之类的考题的。
　　不识字的他们，即便有真才实学，也是没勇气参加的。
　　还有一点就是宣传的力度不够，宣传的重点也不是很清晰。
　　李天弄工举考试的本意的确是想给天下有能力的工匠们，一个出路，但参加工举的人，并没有说就局限在工匠之人身上。
　　秀才，举人，甚至是一个生员或者平头百姓，若是他们也有着百工方面的才学，李天对这类人也是求之不得。
　　可是在宣传的时候，吴中他们搞错的重点，认为李天此举只是为了造福天下工匠，从而让工匠之外的人，误会了工举的含义。
　　再加上皇榜的宣传力度实在有限，错失了很多人才，也是在情理之中。
　　工匠们有手艺，却不识字这一点，李天也没有办法，即便他现在就开始倡导甚至强迫他们识字，短时间之内也是不可能见到什么成效的。
　　唯有在宣传这块上他还能做些什么。
　　于是他对众人说到，
　　“今次工举报名已经截止，就算了。”
　　听到李天这句话，不管是吴中，还是杨荣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李天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的心提了起来。
　　“也许在你们看来，科举才是朝廷的重中之重，但在朕看来工举的重要性。
　　一点都不比科举差，所以朕打算，在每年的春秋两季，都开展一次工举考试。”
　　“那些工匠不是都有轮值吗，那好朕给他们充分的机会，这样一来，不信还有人因为有活要忙离不开。”
　　对于李天这个决定，掌管着天工院，又非常了解李天从不做没用之事的杨荣是举双手赞成。
　　唯有吴中有些异议。
　　他带着些忐忑的心情对李天说到，
　　“陛下，每年两次的工举是不是太过频繁了，现在天下匠人的匠籍已经在逐步去除了，用不了明年春，就没有匠籍的存在了。
　　他们都可以向普通百姓一样自由的选择应试，此举是不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李天已经知道他接下来的话，于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到，
　　“吴尚书不必多言了，朕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其他原因的，接下来的几年甚至十几年中，工匠必将成为大明最闪耀的一群人，所需的数量也是极其巨大的。
　　一年两次工举不光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其中，更是为了让更多人明白匠人的存在对朝廷对整个大明的意义。”
　　李天的解释索然有些笼统，可是不管杨士奇等人还是吴中，他们都是思危局的成员。
　　听到李天提起未来几年的发展，他们顿时都明白了李天此话的意义。
　　也就不再多言。
　　杨荣更是激动地道，
　　“陛下您是有什么新的打算吗，臣等定会全力配合陛下的决定。”
　　李天表情还带着几分凝重，他在此时看出了，即将跨上快车道的大明所欠缺的东西。
　　于是轻声说到，
　　“大计划，朕的确是有很多，但这还都不是目前迫切要做的。
　　变革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掌握天下口舌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双目放光的对众人说到，
　　“所以朕打算在邸报的基础上，开办一版大明日报！”
　　听到日报这个词，众人顿时一愣，不过他们很快就从这两个字的字面意思上明白了李天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但他们也只是在字面上理解了这两个词的含义，却并清楚报纸的真正力量和含义。
　　杨士奇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忍不住劝谏道，
　　“陛下，传递邸报的驿站、驿马、驿卒，每年都要消耗朝廷大量的税负，若是改成日报，每日传递，那朝廷的负担将会增大很多，还请陛下三思啊！”
　　听完杨士奇的话，李天知道他们这是误解了日报的含义。
　　轻笑了一下，给他们解释道，
　　“朕所说的日报并不是士奇你们心中所想的那样。”
　　“这日报不同于专门负责传递朝廷各种文书的邸报，它不是面向各地官员的，而是面向全部百姓的。”
　　“当然，朕也没打算，第一步就将这种东西传遍天下，可以现在京城搞个试点，先试试水。”
　　听到李天这么说，杨士奇等人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
　　要知道朝廷每年为了养活这些传递文书的驿站，每年差不多要花费一百多甚至两百万两银子。
　　若是这个所谓的日报，每天都要向天下各地发送，就算驿站再增设三五倍的驿马驿卒估计都是不够用了。
　　这样一来，花销将直线上升，每年都要耗费上千万两银子，可不是此时的大明能承担的起的。
　　见到众人的脸色都很奇怪。
　　李天也知道他们是在为什么担忧，于是接着说到，
　　“朕知道你们担心朕此举可能会消耗大量的税负，可朕要是和你们说，朕办这个日报不仅不会赔钱，还能赚钱，你们应该就不会有此担忧了吧！”
　　杨士奇奇怪的道，
　　“陛下，莫要拿老臣等说笑，为了向天下各州府传递邸报，朝廷一年要花费多少银子，老臣可是一清二楚的。
　　这面向平民百姓的东西，数量恐怕要远多于邸报的数量，怎么可能会不赔钱呢。”
　　李天摇头苦笑道，
　　“士奇啊，枉你当了这么久的首辅了，你给朕说说，朕何时说过大话！”
　　杨士奇老脸一红，尴尬的道，
　　“陛下所言，大多都能成真，是老臣糊涂了，老臣只是一时间弄不到这其中门道还请陛下释疑！”
　　“在给你解释之前，朕想问你们一下，你们认为什么东西对经商之人最为重要。”


第311章 筹备
　　杨士奇考虑都没考虑就直接说道，
　　“经商自然是以诚信为本，这是千古不变的理念，陛下此问，着实让老臣糊涂了。”
　　李天淡淡一笑，轻摇头道，
　　“士奇，你这个回答倒也不算错，却并未说道点子上，你说的只是为商之道，看得的只是内在因素，并未看到外在的因素啊！”
　　杨士奇等人听到李天这个新奇的说法，都是微微一愣，杨荣更是像一个对知识如饥似渴的好奇宝宝一样问道，
　　“还请给臣等详细说说，何为外在因素！”
　　李天的前世不是什么成功的商人，自然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来。
　　可是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每天各种软件中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讲坛，讲座什么的。
　　他多少也是能胡诌两句的。
　　“经商首重诚信，自然是存在的根本，可是一家商铺的生意好坏，却并不一定都是受到诚信的影响。
　　朕所说的外在因素，其实也有着极大的关系。
　　虽未外在因素，其实不外乎，三个方面，第一就是商品的质量，第二就是地段的选择，第三就是宣传。”
　　“其他两样，朕不必多说了，就单单说说这个宣传。”
　　“在朕看来，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其实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
　　一个酒家的即便酒水真的好，若是没有酒客们的口口相传，那引来的也不过区区几个回头客而已。”
　　“所谓口口相传其实就是宣传的一种。”
　　“但这只是宣传之中效率最低的一种方式。”
　　“而朕所说的日报，是面向全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和普通百姓的，即便做不到全城覆盖，但想要让全城三成以上的人都看到还是很轻松的。”
　　“若是朕在日报之中，赞扬某个隐藏在深巷之中的酒肆一句，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瞬间记住这家原本不起眼的酒肆！”
　　说到这里，杨荣仿佛瞬间名来了什么，惊喜的道，
　　“难不成陛下是打算，收取那些想要替自己宣扬的店铺的钱财，来解决日报的经费问题。”
　　“子荣你猜的不错，朕正是有着打算。”
　　杨士奇这时又问道，
　　“可是这样一来，陛下所说的日报，岂不是都会被这些商贾的叫卖消息给占据，那陛下还如何用这东西掌握天下口舌咽喉呢。”
　　“这有何难，日报不同与邸报，可以随意的排版啊，咱们可以将日报分为正版和副板，正版上说朝廷每天发生的大事，副板则是用来给那些商贾做宣传。
　　一举两得互不耽误，有什么不好。”
　　杨士奇等人看着李天此刻满面红光的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都不仅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陛下最近莫不是掉进了钱眼里了吧，怎么想到的各种事情，都是和赚钱有关。
　　似是这等能为朝廷宣扬重大决定的绝好平台，陛下都能找到赚钱的门路，真是太绝了。”
　　心里虽然对李天的惊人想法给震惊了，可他们可不敢当面和李天说这样的话。
　　算是差不多理解日报这种东西运作方式的杨士奇，第一时间拱手道，
　　“日报此物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老臣附议。”
　　杨荣吴中等人也都跟着说到，
　　“臣等附议。”
　　李天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三言两语就将这个朝廷重臣给说服了，他竟然有些意外。
　　其实这也和李天最近一段时间的行事做派有关。
　　就那前段时间，闭关三天不上朝来说吧。
　　他们原以为总算抓到了李天一次小辫子，正想好好给李天上一堂思想教育课呢，却没想到，李天反手就给所有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轮船横空出世，唤醒了大明之魂，点亮了未来之光。
　　如此打脸的情况之下，今后不管李天做出何种惊人之举，恐怕群臣都要在私下考虑一下李天此举是否另有深意了。
　　报纸这东西，原本就是一个极好的想法。
　　而杨士奇等人不仅是思危局的成员，更是李天各项政策的铁杆拥护者，一声令下，从者云集也是很符合情理的事情。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由你们几个商议之后，在交给户部和礼部合作办理吧！”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李天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有继续提点道，
　　“日报主要是给百姓们看得，邸报上的那些之乎者也歌功颂德之类的话，能少说就少说，尽量白话一些，更容易让百姓们听懂一些！”
　　又想了想又道，
　　“今后每天的日报编撰好之后，先给朕来一份，朕先审阅一次，若是朕没有时间，就由你们接联合审阅一次，然后在发版印刷。”
　　“是，臣等记住了。”
　　说完这些，李天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
　　“这样吧，前期你们可能也不太懂这日报真正作用，弄巧成拙就不美了，暂时就每三天一版，等官吏们和百姓都适应了这东西，在改成每日一版也不迟。”
　　说完这些，李天又给他们讲述了一番，有关日报排版之类的事情。
　　“日报这东西必须要做的足够吸引眼球，标题之类的东西，能多劲爆就多劲爆。
　　若是没有劲爆的消息，就弄几张几张画册上去，面向百姓的东西，用不着多么的文雅……”
　　经过了李天这一番教导之后，他们多少也明白了一些，报纸这东西的用法。
　　杨士奇最后问道，
　　“陛下，若是人手足够，相信三五天的筹备，第一版日报就能赶制出来。
　　这是日报的第一版，内容上必定不能太过平凡，不知道具体该写些什么东西好！”
　　李天思虑了一会，觉得杨士奇的话也不无道理，作为日报的第一版的确是应该与众不同一些。
　　他想了一阵之后说到，
　　“你们先去弄日报选址印刷编撰人员的事，这第一版的内容，就让朕亲自来弄吧，也正好给他们一个可借鉴的模板！”
　　杨士奇等人连忙微笑着道，
　　“还是陛下想的周到，臣等翘首以盼第一版的诞生。”
　　看他们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李天没好气的道，
　　“还愣着干什么，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第312章 卖报，卖报
　　礼部郎中杜忠是永乐二年进士，今年已经五十多了，能在二十年的时间内，爬到正四品的一部郎中的位置上，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杜忠中进士的时候已经三十多了，当官的前十几年，还有精力和心思往上爬，可这几年随着年岁越来越大，加上看透了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
　　这些年他往上爬的欲望是越来越低。
　　于是在三年前，他上下打点，从原本繁忙油水很大的户部，调任到了比较清闲的礼部。
　　打算在礼部郎中位置再干几年，就弄个离退，安享晚年。
　　谁知道前几天，一纸诏令，将他的这个计划彻底打乱了。
　　他稀里糊涂的被礼部尚书邓师颜叫了过去，说是要让他负责组织一个新的衙门，叫什么京报司。
　　开始他还不太清楚，这个新的衙门是干什么的。
　　邓师颜虽然给他讲解了半天，可他还是似懂非懂的。
　　最后看了一遍，由李天亲自撰写的京报细则之后，他才逐渐搞懂。
　　接下来的几天，他可算是忙的脚不沾地，整个人连个囫囵觉都来不及睡。
　　京报司是李天亲自下令筹建的，各个衙门必须通力配合，杜忠在寻找人手方面还算通畅，没遇到什么阻碍。
　　可是寻找雕版印刷之类工匠的时候，却是遇到了不小的阻碍。
　　由于京报是当天晚上印刷完成之后，第二天就要送到各个繁华街道售卖，工作量是极大的，再加上他找人的时候又比较急。
　　即便京报司给出了很高的价格，却还是没多少工匠愿意来。
　　杜忠最后是没办法，才不得已运用各种手段，强势征用了一家书馆，这才将印刷的事情搞定。
　　其实这时的大明印刷技艺已经到了一个顶峰。
　　不管是什么雕版印刷，还是活字印刷方面的技术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已经非常的成熟了。
　　只不过，京报的尺寸和排版有别于普通的印刷物，这就导致印刷的难度直线上升了不少。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杜忠可谓是较劲了脑汁，才总算找到了办法。
　　他想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粗暴，那就是采用复印、雕版和活字相结合技术。
　　简单点说，其实就是每期固定的内容部分采用雕版做出一个通用的模型出来。
　　然后在中间部分对雕版进行掏空，将活字的铅块填充进去。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省去了每天雕版的烦恼。
　　要知道，雕版印刷虽然是印刷质量最好的方式，可也是印刷技术里面最耗时耗力的。
　　每一个雕版，都需要技术十分纯熟的雕版匠人，用刻刀一笔一划的雕刻出来，只要有一个地方刻错了，整张雕版，就算废了，要重新雕刻。
　　……
　　经过了三天紧张的筹备之后，第四天的早上第一版大明京报终于是新鲜出炉。
　　在清晨的京城大街上，突然涌现出一大批八九岁到十一二不等的孩童来。
　　他们一个个背着斜挎包，高举着一张张比正常书页要大上四五倍的报纸，高声叫卖起来。
　　“卖报啦！卖报啦！”
　　“今日重大新闻，工举即将举行，各地匠人学子齐入京师……”
　　“震惊，汉王居然有这种爱好……”
　　“重大好消息，京城洁皂工坊招新，预计招募工人五百……”
　　一个个往常打听都打听不到的消息，顿时在街头巷尾传扬开来。
　　大时雍坊的一座茶楼之中，几个正准备去六部衙门点卯的六部官员，突然听见报童的叫卖声，顿时来了兴趣。
　　其中一个官员，伸手将报童招了过来，问道，
　　“这京报什么价钱！”
　　那个报童虽然是第一次出来叫卖，却一点都不胆怯，高兴的说到，
　　“不贵，一张京报只需要五文钱。”
　　那个官员心里一琢磨，只是一碗茶钱，的确是不贵。
　　“给本官来一张！”
　　在京城的官员们消息自然是比普通百姓要灵通的多。
　　礼部和户部新组建了一个衙门，要发行一版报纸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朝野。
　　但他们虽然知道即将有这么个东西要出来，却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此时听见报童叫卖的声音之后，他们多少是明白了一些。
　　那个官员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随手摸出来几文钱，让给了那个报童。
　　报童一看居然多出一文钱，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用力的给这个官员行礼道，
　　“多谢官爷赏赐！多谢官爷！”
　　他们每卖出一份报纸能得到一文钱的报酬，而这多出的一文钱等于是多卖出一份，等于是他今天的额外收入，他如何能不高兴。
　　那个官员随便挥了挥手，就迫不及待的开始阅读了起来。
　　由于京报是当天晚上加急印刷出来的，上面的一些油墨还未彻底的干透，有一些沾到了那个官员的手上。
　　但他却并不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京报上的内容。
　　这个京报不同于以往朝廷的任何文件。
　　每则信息的都是用加大加粗的醒目标题作为开头，让人一眼就能明白，这条信息要说的是什么事。
　　开篇第一条就是有关工举即将举行的消息。
　　这个官员是刑部的一个员外郎，工举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匆匆一扫就略过了。
　　下面的一条说的是汉王的一些小癖好，什么吃鸡只吃胸脯肉，喝酒只喝陈年女儿红之类的。
　　用词语句十分的风趣，看得这个官员是嘴角微微翘起。
　　心里暗自琢磨，这条有关汉王的信息虽然暴露说出来的事，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这么一来，凡是看过这篇报导的人，都知道了汉王私生活的奢靡，汉王指不定会怎么发飙呢。
　　“汉王奢靡，这事在京城也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可这么大写特写的被人宣扬，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撰写之人到底是谁，胆子居然这么大！”
　　看完这条，这个官员就开始看一条。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不由的开始变了。
　　这条内容十分新奇，居然是用一种评论类型的文体。
　　标题叫做，“杨首辅浅谈商税”


第313章 风波乍起
　　这则消息，用杨士奇的口吻，表述了他对商税的一些看法。
　　其中一小段看得这个官员是手脚冒汗，头皮发麻。
　　“商人重利，为了盈利不惜趁着国朝困顿之时，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哄抬物价，此等搅乱民生的做法，必须受到严惩……然惩戒也不足以震慑宵小。
　　利益驱使循环往复……唯有征收商税，严格制约物价才能有效遏制这种情况。天下财富汇聚京城，商税自当由京城始征……”
　　短短几百只的评论，其中暴露出来的信息量是十分惊人的。
　　虽然这篇短评，用的是一种讨论口吻，并不是朝廷的决定。
　　可杨士奇是什么人，那可是当朝首辅，天下文官的极致，他说出来的话，又岂能被人当成儿戏。
　　这个官员的官职虽然不怎么高，手里的权利也不怎么大，可是他的家族却在京城经营者不少的生意。
　　若是杨士奇所说的将要在京城征收商税，对他的家族来说，一年少说要少收入几千两，甚至上万两。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一旦开始征收商税，户部必定会派人清查各家商户的账务流水。
　　这样一来，他们家收入最大头的那些灰色产业，必将会暴露出来。
　　一旦被人知晓，不仅他们家即将蒙受极大损失，他的官位恐怕也将要不保。
　　看到这里，他如何还等淡定。
　　连和其他几个相熟的官员打声招呼都没来得及，就直接回了家。
　　其他几个人还有些奇怪，拿起他扔下的报纸继续看了起来。
　　剩下的几篇报导，大多是关于朝廷最近一段时间，实行的各种新制度，这些内容这几个官员也都了解的，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新鲜的。
　　翻开副板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用工笔画的某样机械的结构头。
　　标题的名字是，“直辕犁和曲辕犁有什么区别！”
　　这边报导，用十分详细的笔触，解说了一下，直辕犁和曲辕犁优缺点。
　　并且直接指出了，相比直辕犁，曲辕犁为什么更加省力，犁地为什么更深。
　　最后更是号召天下百姓，都采用曲辕犁来进行耕种。
　　更是在报导的旁边附上了曲辕犁的具体制作方法和工艺。
　　看这篇报导的那个官员是工部的一名官员，而他负责的也正是和农桑种植有关的事情。
　　看完这篇报导之后，那个官员是激动的拍案较好。
　　“居然是这个原理，若这上面说的是真的，那曲辕犁可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国之重器啊！”
　　其实曲辕犁这东西已经诞生好几百了，却并没有被大面积普及开来，其中有很多原因。
　　制作工艺比较复杂，且被真正懂得制作之人，当成秘笈从来不外传，是其中一个主要原因。
　　李天这回京报之中将曲辕犁的制作方法和工艺流程全都暴露了出来，虽然会让一部分手艺人失去活计，可是却能让更多的人学会制作这东西的方法。
　　总的来说是绝对利大于弊的。
　　这个工部的官员在看完整篇报导之后，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这么好的东西，居然直到现在才有人发现他的价值，简直暴殄天物，不行，我一定要向堂部大人建议，让这种曲辕犁在整个大明普及开来……”
　　这个官员也是看完之后，几乎是颤抖双腿，直奔工部衙门，可见他心中是有多么的激动。
　　小小的一张京报，引起的震动，可不止这一点。
　　有关朝廷将要在京城征收商税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个商户在听到店铺中的客人谈论这件事之后，飞奔到大街之上，找到一个报童，直接扔下一两银子，抢走了他手中的京报，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居然是真的，朝廷果然是要征收商税了，也不知道具体的税率是多少，不行，要马上和大掌柜他们商量一下！”
　　类似这样的情况，在京城之中比比皆是，全京城的商人以及他们背后真正的主人全都像是热锅上蚂蚁。
　　到处乱窜，向朝廷中各种知道具体消息的人打探这件事的真实性。
　　那些官员开始还被问的一脸茫逼，在看过他们递过来的京报之后，一个个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着急忙慌的直奔各自的衙门，向自家主官打听虚实。
　　京报第一天发行，由于不知道到底销量会怎么样，京报司在和李天商议之后，仅印刷了五千多份。
　　却没想到在开卖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内，就被一扫而空。
　　京报司不得不马上将人手叫回来，又重新印刷了一大批。
　　……
　　金台坊汉王府，一个早晨出去采买的管事，连东西还都没买，就抓着一张京报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
　　汉王朱高煦才起来，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听见那个管事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喊道，
　　“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朱高煦此时脑袋上除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名头之外，基本上什么权利都没有了，而锦衣卫的职权又接连被李天消减，几乎快成了空壳衙门了。
　　朱高煦一天基本啥事都没有，于是就开始自暴自弃，三五天都去锦衣卫的衙门一趟。
　　这段时间他的心情也是十分的不好，听见管事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他十分恼怒的道，
　　“瞎叫嚷什么，有事说事！”
　　那个管事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一边喊着大事不好，一边将京报递给了朱高煦。
　　“殿下，不好了，居然有人在这东西上面，说您每天都是山珍海味，大吃大喝的，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啊！”
　　朱高煦连忙将京报接了过来，没关其他的，直接将目光锁定在了有关自己的那篇报导之上。
　　看到上面说，自己吃鸡肉只吃鸡胸脯，喝酒只喝陈年女儿红之类的事情之后，他的脸色不由的开始抽搐起来。
　　“混蛋，这是那个混蛋在造谣，居然如此的摸黑本王，不要让本王知道这个混蛋是谁，否则本王非活剐了他不可。”


第314章 好大一只出头鸟
　　那个管事还算是有些头脑，见到朱高煦居然如此的暴怒，生怕他一时激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急忙说到，
　　“殿下，老奴感觉此事必有蹊跷，咱们汉王府饮宴向来如此，先帝在位之时，都未曾有任何人对此说过一句，此时被人如此大肆宣扬。
　　老奴感觉，这一定是有人在针对殿下您”
　　朱高煦接连被李天收走手中权力之后，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没牙的老虎。
　　他对李天的威胁已经降了极低的程度。
　　实在是想不起，自己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人会针对自己。
　　他想了半天之后，对那个管事问道，
　　“你感觉本王应该怎么做，难道就任由这帮家伙这么诋毁，那本王的颜面何在。”
　　管事眼睛咕噜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殿下，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您亲自去和陛下解释一番，想必陛下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之上为难您的。”
　　冷静下来的朱高煦，头脑其实也不算笨，他一抖手里的京报，向那个管事问道，
　　“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干什么用的。”
　　“这件事老奴打听过了，据说是来自一个新组建的叫做京报司的衙门，但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老奴一时间还没弄清楚！”
　　朱高煦疑惑的道，
　　“又是一个新衙门？”
　　随即他脑子一转，好像明白了什么，苦笑着说道，
　　“不用说，这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定是皇兄搞出来的，除了他也没有人敢这么说本王。”
　　那个管事有些不理解，
　　“殿下的意思是，这东西是陛下搞出来的，上面说的事也是陛下授意的！
　　可这是为什么啊，殿下您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了，难道陛下对您还是不放心吗！”
　　朱高煦没有理会这个管事的话，从头到尾将京报彻底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皇兄这招真是高啊，简直是出其不意，这下京城中的这些达官显贵们可是要糟糕了。”
　　那个管事有些不太明白，
　　“殿下越说老奴是越糊涂了！”
　　朱高煦轻笑着一直那篇杨士奇对商税的评论说到，
　　“整张纸上，其他的消息都无所谓，唯有这一条才是重点。
　　皇兄居然想出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京城权贵们的态度，你说高明不高明。”
　　那个管事，先前只是关注了关于汉王的那边报道，接下来的内容还没来得及细看。
　　听完朱高煦的分析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变了好几次。
　　“这……这……陛下居然打算开始在京城收商税？那咱们的那些生意岂不是……”
　　朱高煦却是大笑道，
　　“枉你跟了本王这么长时间了，皇兄将本王的事放到前面，又将征收商税的事放到了后面，这不是很明显吗！
　　皇兄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提点本王，让本王给这次征收商税开个头罢了。”
　　这时，那个管事才总算明白过来，他惊呼道，
　　“陛下之所以将咱们汉王府的日常饮宴如此宣扬，就是为了让殿下做个表率？”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本王早已经日薄西山，除了能在这个时候，被拿出来当个表率之外，还能有什么大用。”
　　那个管事脸色凄苦的道，
　　“陛下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收走了殿下您的兵权也就罢了，难道连点银钱也不舍得给您留吗！”
　　朱高煦却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
　　“这一点，你就不明白了吧！皇兄既然还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那就是说本王此时还不是个摆设，还有用武之地，区区几万两银子而已，本王还花的起。”
　　听着朱高煦这无所谓的言语，这个管事的心里却是十分的不是滋味。
　　“京城那么多王公贵族，陛下偏偏挑选殿下您做这个出头鸟，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朱高煦冷笑一声道，
　　“你懂什么，本王越是被欺负的，就越安全，即便是被当了出头鸟，咱们损失的不过是区区银钱而已。
　　京城的商税估计马上就要实行，要是到时候还不知好歹的和皇兄对抗，那时候损失的可就不只是银钱了。”
　　“那殿下您准备怎么做！”
　　“还能怎么办，准备好银子，进宫觐见呗！”
　　……
　　其实不管是放出征收商税的消息，还是在京报上大肆炫耀汉王奢靡。
　　最开始，李天的打算只是想试试水，顺便拿朱高煦开个玩笑，为京报的娱乐属性增添一点谈资而已。
　　谁知道，在这个封建皇权时代，朝廷的什么消息都能被过分的解读。
　　完全不像是后世那般，将报纸上的内容当成娱乐消遣的方式。
　　不过他也算是歪打正着，朱高煦的一番过度解读，却让京城征收商税的事情，变得十分的好着手了。
　　这对李天来说却是一个意外之喜。
　　此事不管是对李天还是对大明朝廷来说，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开端。
　　不管是商贾们还是朝臣们都是各有算计，持续的发酵下去，等待结果真正公布的那一天。
　　到底是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其实在朱高煦自愿上缴税款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商税并不高，李天也没趁机提高商税，三十税一，不管在任何时代，都已经是足够低的税率了。
　　商人们的收益至多也不过比之前少了三十分之一罢了，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伤筋动骨。
　　只不过，一年平白少了不少的收入，让他们有些不爽罢了，要说倒霉倒也说不上。
　　可能唯一比较苦恼烦躁的就是，被李天当枪使的杨士奇而已。
　　杨士奇这次是完完全全的躺枪。
　　京报的第一版，所有内容其实都是李天亲手写的。
　　杨士奇也是在看到发行之后的内容之后，这才得知自己是被李天给利用了。
　　虽然如此，但杨士奇并没有发出任何怨言，而是心安理得承受起了，来自各方面的风暴。
　　征收商税这件事，是李天和他们几个商谈过很多次的。
　　而他们几个在李天的一次次训导之下，也都明白，商税对于大明来说，有着什么意义。


第315章 记者
　　对于李天用这种方式，将朝廷要征收商税的想法表达出来。
　　不管是杨士奇，还是杨荣等知道内情的人，对于李天的这一手，都是佩服不已。
　　此事若是放到朝堂之上商议，不管李天的措辞多么严厉，再怎么陈述厉害关系。
　　这件涉及到大量官员的切身利益大事，一定会受到极大的阻碍的。
　　到时候支持派和反对派，将脑浆子大成浆糊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用这种方式就完全不一样了。
　　京报的内容是一种评论体，既能表述出李天等人的观点，又没有实质性的行动。
　　那些极力反对的官员们，即便想要用这个当做攻击的借口都做不到。
　　而风已经放出去了，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不管他们是否愿意承认，事实已经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不得不作出决断。
　　是打算坚持抵抗下去，还是顺应大势准备妥协。
　　每个人心中都已经有了准备。
　　当舆论出现一面倒的时候，李天等人在使用响应的策略，完全来的及。
　　到底要不要发布，甚至何时发布，都已经尽在掌握。
　　不管最终的结果怎么样，最后的赢家指定是李天等人。
　　……
　　这第一版京报引起的震荡，远不止商税这一件。
　　不管是对朝廷举行工举考试意义的解析，还是洁皂工坊招募新工人的含义，在不同的人群之中，都引发了各种讨论。
　　有的人在弄清楚，工举并不只是局限于工匠之时，后悔自己没能深入的了解一下，为自己错过了这一次的工举感到惋惜而痛哭流涕。
　　有的人则是在听闻工坊招募新工人之后，第一时间涌到工坊进行面试。
　　而有的人则是在了解了曲辕犁的好处之后，预感，这东西指定会流行开来，觉得这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打算开办一个专门制作曲辕犁的工坊。
　　区区几个消息，涉及到的却是方方面面，就仿佛在京城这个人口稠密的城市中。
　　投放了几枚重磅炸弹一样，将平静的京城彻底搅动的风起云涌，各种潮流涌动不熄。
　　然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李天，此时也并不在宫中，而是穿着便装。
　　在一座拥有三层楼的热闹酒楼，倾听着，酒楼之中各种人士对京报上内容的议论。
　　两个看上去像是读书人样子的文士一边喝酒一边讨论着，
　　“想不到汉王竟然如此穷奢极欲，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古人言诚不欺我！”
　　“嘘，你小声一点，要是让人知道了，你就不怕汉王诛你九族！”
　　“哼，我怕什么，京报此时满京城都是，汉王即便再有权有势，难不成能将所有看过净京报的人全都杀了不成……”
　　另一波人则是说到，
　　“也不知道这京报是何人想出来绝妙主意，这还仅是第一版，就已经出了这么多大重大消息。
　　要是今后每一版都是如此，这天下恐怕就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秘密啦。”
　　“行啦，你也少说两句吧，京报这东西刚刚出来。就放出这么多大消息。
　　说不准就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搞得阴谋，就等着收集尔等言论，好将尔等抓个现行呢。”
　　听到这几个人的谈论，李天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对身边的江保问道，
　　“对了，黄严那个家伙最近在干什么，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他了。”
　　江保想了一会才说到，
　　“前段时间，陛下不是让他去监听御史言官们的言行吗，估计黄督主还在忙这件事。”
　　李天轻笑着道，
　　“黄严这家伙，办事效率是越来越不行了，回头告诉他一声，他要是在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就不用回来了。”
　　江保虽然和黄严交情并不深，可大家都是从小太监一步步熬到现在这个地位的，多少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听见李天如此说，他小心翼翼的道，
　　“陛下，黄督主的东厂，既要检查百官，又妖负责抓捕、缉拿、审讯等要职，一时间忙不过也是情有可原，陛下您看是不是……”
　　李天眉毛一挑，看了一眼江保，感觉这俩家伙私底下关系绝对不差，居然会替他开脱，想要试探他一下，就故意装出一副恼怒的样子道，
　　“他打探来的消息，朕在这酒楼之中都能打探出来，要他何用，要他东厂何用！
　　你如此袒护他，是不是也收了他的好处。”
　　江保还以为李天是真的生气了，吓得差点直接跪下，急忙辩解道，
　　“陛下息怒，老奴一时失言，老奴回头就去提点一下黄督主……”
　　见他被吓得那个样，李天顿时感觉无趣，摆了摆手道，
　　“真没出息，真不过是说笑罢了，看把你吓得。”
　　江保先前想要跪下请罪，又怕暴露了李天的身份，一直弯着腿，搞得他十分狼狈。
　　听到李天这么说，他一边擦着虚汗一边带着有些哀怨的语气说道，
　　“陛下，老奴老骨头一大把了，可经不住您这种吓唬啊！”
　　李天刚刚之所以提起黄严，就是因为，这种时候的确是收集百官和百姓想法的好时候。
　　若是黄严能趁此机会，说不准还真能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来。
　　不过经过刚才和江保的对话之后，李天突然又想到一个好主意。
　　那就是给京报司增设一些采风记者。
　　相比于东厂锦衣卫这种让人谈之色变的角色，记者这种比较亲民的角色，其实更容易深入百姓群体之中，他们才是真正能打探出百姓疾苦的人。
　　锦衣卫和东厂的虎狼之名，估计短时间之内是无法消除的，而李天有不可能每天都出来自己搞民意调查。
　　所以增设记者这一类人，对于他掌握真正的民意，还是有着不小的作用的。
　　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
　　“干脆在京报上再开辟出一个民意版块，让他们将平时不敢说，不能说的事，说出来报道出来。”
　　就像后世的那些曝光新闻一样，采用匿名举报的方式，这样朝廷就又会多出一个惩治揭发贪官污吏的渠道。
　　而京报也能多一些可以报道，更吸引人的内容。


第316章 议论朝政是大罪？
　　他越想越是觉得这件事有搞头，将这些东西都记在心里，打算回去之后，交给京报司的人去处理。
　　顺着这个思路，他随后他又想到，光凭记者估计也是不能全面的了解民意。
　　最好是能在京报司外的外面设置一个类似信箱的东西。
　　这样一来，那些不愿意被人知道姓名的爆料者，既能有一个揭发黑幕的地方，又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不错，这个想法，也很不错啊，还有什么可以增加的呢，既然信箱都有了，要不要考虑弄个热线什么的呢……”
　　江保，在一旁都快看呆了，李天先前还是一副盛怒的样子，可紧接着，就诡异的微笑了起来。
　　搞得江保心里是又惊又怕。
　　就在这时，江保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连忙推了推傻笑中的李天。
　　“陛下……陛下……”
　　突然被江保打断了自己的思路，李天是满脸的不高兴。
　　“滚一边去，没看到朕正在想事情呢吗。”
　　江保却是一指酒楼不远处，几个东厂番子模样的人说到，
　　“陛下您快看，那里好像是东厂的人在抓人。”
　　李天闻声望去，果然发现了几个东厂的人正揪着几个茶摊上的行人好似在询问着什么。
　　离得太远，他们听的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见其中一个番子好像是再说，
　　“私下议论朝政……该抓……”
　　李天顿时就怒了。
　　“好你个黄严，让你监听百官言行，你就是这么给朕监听的吗？
　　找不到其他人的罪证，就拿平头百姓来充数，可恶至极！”
　　“江保，传旨，让黄严这个狗东西立马给朕滚过来。”
　　见李天这次是真的努力，江保一句话也没敢多说，连忙让人去找黄严。
　　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活该黄严倒霉，他正巧就在附近。
　　没过多久就没人给找到了，带了过来。
　　他最近其实也是挺倒霉的。
　　前段时间因为查错了人，被李天一顿狠批，而这半个多月来，朝中的官员仿佛都变得老实了，他查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查到。
　　今天一大早，他到平日吃喝的酒楼吃饭，却是突然听到很多人在议论汉王和税收之类的事。
　　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连忙让手下人到各个售卖京报的地方查探。
　　也不知道是他太着急了，还是根本就没说清楚。
　　有些愣头青的东厂番子，还以为遇上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接连抓了好多，议论朝政之事的人。
　　其实这也怪不得这些东厂的番子。
　　在原本明朝的历史上，东厂和锦衣卫的确是有权干涉抓捕那些议论朝政之人的。
　　不过普通百姓议论朝廷上的事，其实也没什么。
　　能被抓的人，基本上都是在讨论的时候由于太过激动，张嘴就来了两句，“狗官，皇帝老儿之类的混账话！”
　　妄议朝政罪名其实并不大，可是辱骂皇帝这罪过可就大了，抄家灭门都不为过。
　　而这次被抓之人虽然没有议论皇帝怎么样，却因为京报中涉及到了汉王这样的皇亲贵胄，妄议皇亲的罪名若要真的追究，其实也是不小的。
　　黄严最近一直在忙，对于李天创办了京报的事，只是听说过两句，并未深究。
　　他的确是不知道京报第一版是李天撰写的，否则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么大动干戈。
　　待李天厉声喝问他外面的番子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黄严是一脸的懵逼。
　　“陛下恕罪，老奴的确是不知实情啊！老奴这就让他们将人全都放了……”
　　李天脸色铁青，冷声道，
　　“哼，这时候你才想起来，不嫌太晚了吗，朕让人创建京报司，就是为了从天下之人，悠悠众口之中，了解一下百官和百姓想法。
　　你可倒好，不问缘由上来就抓人，若是弄得今后再也没人敢说真话说实话，毁了朕的一番心血，就算砍你十次八次的头，也不够赎罪的！”
　　黄严这下可算是彻底傻了。
　　迎面撞到了李天的枪口上，他这次就算不死估计也要掉一层皮了。
　　磕头如捣蒜，一口一个‘陛下恕罪，老奴知错了。’
　　李天怒归怒，但好在这件事他发现的还算早，若是真是放任东厂抓下去，恐怕用不上半天，全京城的街头，就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了。
　　一脚将黄严给踢了个跟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将人给放了。”
　　黄严得了命令，什么都顾不得了，连滚带爬的冲下了楼。
　　待他走后，江保纠结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对李天说到，
　　“陛下，黄督主虽然这次犯下了大错，可他先前并不知情，念在他对陛下也算一片赤诚，陛下可否……”
　　李天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京报司是朕和朝廷与天下百姓沟通的一个渠道，如此大事，被黄严给搅合一下，险些坏了大事，朕如何能饶了他。”
　　江保急忙道，
　　“但黄督主他毕竟……”
　　李天打断了他的话道，
　　“好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黄严到底知不知情，暂且不说，念在他对朕还算忠肯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让他去给朕守城门去，什么时候想明白错在哪了，什么回来。”
　　听到李天没打算要了黄严的脑袋，江保心里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江保又担忧的说到，
　　“陛下，妄议朝政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大罪！陛下您难道就真的不担心，那些用心不良之人趁机捣乱吗！”
　　李天轻笑一声，有些不屑的道，
　　“若是堂堂一个帝国，被人议论两句朝政，就要完蛋，那算是什么帝国，纸糊的吗！
　　尽管让他们说去，朕只要做好一国之主的本分，难道还能被他们说掉几两肉不成。”
　　听到李天如此说，江保算是彻底无语了。
　　当皇帝的都不在乎百姓的议论了，他这个太监干着急又能有什么用。
　　随即眼珠一转，恭维道，
　　“数遍上下千年，无数帝王，也就是陛下您拥有如此容人之量，可谓是千古一帝也，老奴拜服。”
　　李天哈哈一笑，
　　“千古一帝，又算的了什么，朕要的是天下百姓的利益，区区虚名不当吃又不当喝的，要来有什么用！”


第317章 我为广告狂
　　京报每一份才买五文钱，平均一天卖出五千份，也不过二十多两银子，一个月也才六七百两银子。
　　刨去人工材料，以及京报司上下五六十人的薪俸，能剩下十两八两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李天创建京报司时，也从未指望过它能赚多少钱。
　　可杜忠等京报司的人却并不这么想。
　　有了先前李天给的建议，他们开动脑筋，开始琢磨如何提升京报的销量的同时增加京报司的收入。
　　他们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即便做不到日赚斗金，起码也要到自负盈亏，不给朝廷增加负担。
　　这些家伙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准备让那些想要宣传自己店铺的商人们掏钱出来做广告。
　　可万事开头难，一开始新鲜事物总是很难被人接受的。
　　打广告这种事也同样如此。
　　一开始一条十几二十个字的广告几两银子，还让京报司的人上下欢心鼓舞好半天。
　　但到了后来，有人见到那个下狠心，打了广告的商铺，客如流水，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成了所在街道最赚钱的营生之后，就有人开始眼红心热了。
　　任何时代其实都不缺少有见识有胆量的人。
　　尤其是重利的商贾们，凡是能赚钱的渠道，他们一旦嗅到了腥味，即便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有人甘愿铤而走险。
　　而在京报上打广告，只需要花点钱，就能让自家生意瞬间火爆起来，这种既不违法又能有极高回报的事情，几乎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火爆了起来。
　　不到一个月，闻讯赶来的商人们，几乎将京报司的衙门都给挤破了。
　　“让我进去，我要打广告，不就是几两银子一条，大爷出的起。”
　　“傻帽，现在一条广告早就不止几两银子了，大爷我花了一百两才争取到副板头条的位置三天而已。”
　　京报司的几个小吏，前段时间黑白颠倒的，忙活印刷的发行的事，几乎几天都没怎么睡个安生觉，都觉得这是个要命的衙门，一个个都恨不得赶紧调走。
　　可自打广告的生意突然火爆起来之后，他们每个人都领到不菲的加班费与奖金之后，现如今是用棍子撵他们走，他们都不愿意走了。
　　其中一个小吏，一边拼命的阻拦这些想要往里面闯的商人们，一边大声喊道，
　　“都不要挤了，我们杜司长今天不在衙门，你们改天再来吧！”
　　自打京报司的广告生意大火之后，有权决定刊登广告的杜忠就成了全京城，商人眼中的大红人。
　　同洁皂坊的张永日张国舅一样，是目前京城最受人热捧两个人。
　　他几乎一现身，就会被人给围住，有的人甚至为了堵他，居然一脸三四天都在京报司外面派人盯梢。
　　就算是休息的时候去酒楼吃个饭喝个小酒，都会被各种各样的商人骚扰。
　　有个商人似乎非常的有心眼，听说杜忠今天不在衙门，知道即便闯进去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于是他悄悄将几两碎银子塞到了那个小吏的手中，小声的问道，
　　“这位小哥，能否告知你们家杜司长此刻在什么地方吗！”
　　暗中颠了颠那些银子的重量，那个小吏是心里乐开了花，不动声色的靠近了那个商人的耳朵后说道，
　　“杜司长今天到底在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他老人家今天似乎要在天缘阁会见一个江南富商，说不定您能在哪里等到杜司长。”
　　那个商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嘴角上扬，满脸的喜色。
　　“多谢小哥了，若是此事能成，今后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见到商人远去，那个小吏心中暗喜不已，这已经今天第三次收到，商人们的钱了。
　　算起来，估计能超过十两，那可是他平时五六个月才能赚到的薪俸啊。
　　而且，这钱不管谁来查，都不能算是渎职贪污，他赚的心安理得。
　　只不过是苦了，拼命要躲这些商人的杜忠杜司长了。
　　那个小吏微笑着嘀咕道，
　　“杜司长，对不起了，您老人家可一定要保重啊！”
　　另外一边，经过一番伪装打扮的杜忠在两个家仆的帮助之下，好不容易从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家门前溜了出来。
　　在一个月之前，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这个年过半百，都已经打算隐退养老的人，如今竟然成了整个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几个人物之一。
　　他当官二十余载，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让他是既惊喜又感觉疲惫。
　　想要将一切推开吧，可这偏偏又是他的此时的工作之一。
　　一时间没办法处理这么多的商人，他也唯有用改装易容这种江湖把戏暂时脱身。
　　不同于堵在自己家和京报司衙门门前的那些小商人，他今天要会见的是一个从南方赶来的大商人。
　　这个商人先前通过小吏告诉他，他想要花重金在京报司上连续登几个月的广告。
　　开始杜忠还没怎么在意，可是在听到对方的开价之后，就连他都有些不淡定了。
　　两千两，只为打三天广告？这可是京报司开办以来，最大的一笔生意啊。
　　若是能将这比广告费拿下，那京报司今后的三个月，所有人都能拿到双倍的薪俸和奖金了，他也不得不重视。
　　匆匆来到约定好的天缘阁之后，还未见到人，就被人给引到一个僻静的阁楼之中。
　　对方身处黑暗之中，并未直接显露真容，而且目的十分明确，上来就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杜司长咱们长话短说吧，只要您点个头，两千两白银马上奉上。”
　　杜忠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两千两白银，虽然让他心动，但他本着自己的职责。
　　想要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是想要打什么样的广告，居然舍得一下花这么多银子。
　　“这个先不急，先说说看，你想要打什么类型的广告呢。”
　　这时那个商人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面容白皙的有些吓人，仿佛涂着十分厚重的脂粉特意遮掩自己的真实面容似得。
　　他诡异的咧开嘴微笑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


第318章 有人要搞事？
　　杜忠从天缘阁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懵的。
　　对方的要求非常的古怪，既不是宣传什么商品，也不是想要收购什么贵重物品，仿佛是要向什么人传达一个信息似得。
　　开始的时候，杜忠还有些犹豫，为了慎重起见，他并没有直接答应对方的要求。
　　但对方见他似乎犹豫了，马上又开出了一个新的价码。
　　广告费用依然是两千两，事成之后他愿意再付两千两，当做给杜忠的酬谢。
　　这下杜忠再也不淡定了。
　　他为官这么多年，可是相当的老实本分，即便从前有过几次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的经历。
　　可他胆子太小，收受的贿赂从来都没超过一百两，而且做了几次之后，他就收手再也不干了。
　　但这次可是两千两，将近是他一年俸禄的几十倍，如何能不让他动心。
　　而且这钱不仅好赚，而且没什么风险。
　　仅是替人发一句话三天而已。
　　即便对方有什么阴谋，单凭一句话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最后他受不住那两千两的诱惑，还是同意了下来。
　　手里捏着对方给的银票和写着一句话的纸条，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月落乌啼古寺钟，霜满闲庭夜读声。九月九日又重阳，游子离家已半生！”
　　这是那人给杜忠纸条上所写的内容，也是他要刊登在京报上的内容。
　　这是一首小诗，前半部分还算勉强过得去，可后半部分就显得实在太过平常了。
　　通体看上去，并无什么出彩的地方。
　　至多也就是一个普通秀才，闲暇之时抒发思乡之情的随感之作。
　　杜忠反反复复的念了十来遍，还是没能看出这首小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突然有几个人冒了出来。
　　那些人仿佛双眼冒着精光，一见面就迎了上来。
　　“杜司长，总算是找到您了，您看是否能帮小人在京报上留个位置，每个字小人愿意出二两银子……”
　　见到又是那些烦人的商人，杜忠不由的烦躁的道，
　　“本官今日休沐，打广告的事，明日去京报司再说吧！”
　　说完在家仆的护卫簇拥之下，就要离去，可是那几个人都是花了钱才找到最近神出鬼没杜忠的，他们又怎么甘愿，任凭他离去。
　　于是一个个又追了上去。
　　……
　　与此同时，在天缘阁的二楼，刚刚的那个神秘商人，望着街头被人追赶得十分狼狈的杜忠，嘴角微微翘起。
　　可他身边的人却有些担忧的对他说到，
　　“主人，咱们花这么多钱，只为了给那个人传递个消息，万一他要是收不到，咱们这钱岂不是白花了！”
　　神秘人仿佛一点都不担心的道，
　　“你还是小看了京报司对现如今京城的影响，经过调查，且不说，京城普通百姓每天都有很多人花钱购买。
　　各个六部，三司衙门的人，几乎将这京报当成了每日必看的东西。
　　根据咱们在宫里的内线说，就连宫里每天都有不少人在看这东西。
　　若是那个人真的在宫里，三天的时间，足够让他看到这条信息了。”
　　最后他痴笑一声，叹息道，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想出来的主意，居然用这种方式掌控朝廷和民间的舆论，看来朝廷之中还是有着不少的能人的。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属于咱们的时代，终究要过去喽！”
　　见他如此伤感，旁边的那个人，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主人，您也大可不必如此，只要咱们找到那个人，让他交出账本密册，未尝没有翻身一搏的希望！”
　　“但愿如此吧！若是此事不成，咱们恐怕就要亡命天涯一辈子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低声问道，
　　“先前让你派人去联系南洋的那个人，有结果了吗！”
　　“不敢隐瞒主人，属下的人的确是找到了那个人，可他似乎不愿在介入朝堂之事，对咱们的提议一口回绝了。”
　　神秘人淡淡一笑，
　　“此事不急，先处理完这件事再说其他的吧！”
　　……
　　几天之后，皇宫之内。
　　在宫里住了差不多快两个月的张清欢，虽然偶尔能跟着李天等人出宫去玩几次，可她依然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
　　虽然衣食无忧，宫里的宫女太监也是对她十分的恭敬，可她平日里，她还是感觉十分的无聊。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自打宫里也流行起来看京报后，她总算有东西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能混现在，多少都是有些眼里见的人。
　　他们见张清欢似乎很喜欢看京报，于是贿赂宫里每日出去采买的那些人，让他们帮忙给带几张最新的京报回来。
　　“张小姐，这是今天最新的京报！”
　　送京报的小太监态度和语气都是十分恭敬。
　　张清欢此时在宫里虽然没有任何名分，可却从来没人敢小看她，就连除了皇后之外的那几个贵妃，也都是对她青睐有加，时常过来和她说话攀谈。
　　再加上李天对她的态度，宫里人有目共睹，哪里还有人敢对她不敬。
　　可张清欢还是十分清楚自己此时的状况的，再加上她自身的大家闺秀的涵养，从未对任何人颐指气使过。
　　高兴接过京报之后，她从贴身的荷包之中摸出一两碎银递给那个小太监之后说到，
　　“每天都麻烦你们帮我找京报，实在过意不去，这点小小意思，就当做我的感谢吧！”
　　那个小太监哪里敢真的收张清欢的钱，连忙摆手道，
　　“张小姐您太客气了，一张京报不过是几文钱，能给您弄到点逗趣解闷的东西，是奴才的荣幸，奴才又怎敢收您的钱呢。”
　　张清欢也是知道这个几个贴身照顾她的太监宫女们的脾气，见他们不愿收，也就不再坚持。
　　待他们走后，张清欢满怀期待的看起今天的京报来。
　　“不知道昨天京城中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好期待啊！”
　　有关朝廷大事的消息，张清欢既不懂，又不感兴趣，于是他就越过前面的大部分内容，直接去看副板的内容。


第319章 张清欢看报
　　经过半个来月的摸索，再加上李天的从旁指导。
　　京报司已经基本掌握了报纸的精髓。
　　主板的事情都是一些有关朝廷政策，通报，决定之类事情。
　　他们能做的并不多，可是后面涉及民生百态的副板内容，他们就有很大的自主空间了。
　　最开始他们也不知道副板除了能登广告之外，还能做什么。
　　可是自大李天某天突发奇想，在上面刊登了一则龟兔赛跑的小故事之后。
　　算是给京报司的人彻底被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明朝正是小说话本之类的东西兴盛崛起的一个时代。
　　四大名著有三本都是在这个时代诞生的。
　　虽然此时距离他们的诞生的时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民间这种话本其实已经有了逐渐流行的趋势。
　　于是京报司的人就在京城中到处搜寻有趣的小故事，经过编撰修改之后，刊登在京报之上。
　　每则故事也不算长，少的一两百字，多的四五百字。
　　但就是这区区的几百个字，却成了京报最让人喜欢的一个版块。
　　今天京报上刊登的是一篇，爱情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进京赶考的秀才，女主角是一个富家千金小姐。
　　和很多老套的故事一样。
　　秀才半路遇到歹人，不仅盘缠被人劫走，自己也被歹人打伤。
　　正巧这时外出拜佛的富家小姐路过，好心将秀才救起。
　　秀才不仅文采出众，更是拥有一副好相貌，而富家小姐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两人一见钟情，私下缔结良缘。
　　可是却受到了富家小姐家人的极力阻拦。
　　秀才为了证明自己，执意要进京赶考。
　　两人在林间依依惜别。
　　最后秀才如愿考上了进士，更是幸运的充任为富家小姐家乡父母官。
　　两人最后喜结良缘，此后恩爱百年，谱写了一段佳话。
　　这样的故事虽然俗套，却是非常符合这个时代之人的胃口。
　　就连张清欢这个大家闺秀，也是看的如痴如醉。
　　心中不禁将自己当成了故事中的那个富家小姐，而那个秀才就成了她的情郎。
　　一开始这个秀才在他的脑海中还没什么概念，可是想着想着，那个秀才的身影却是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了。
　　想到这里，张清欢顿时羞红了脸颊，暗自啐了自己一口道，
　　“张清欢啊张清欢，你到底在想什么，羞死人了。”
　　其实人都有这个心里，有的时候，你越是不愿去想某件事，反而更容易让自己去想。
　　张清欢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自控能力。
　　不多时，脸颊就像烧红了的烙铁一样，变得滚烫。
　　听见外面似乎有走动的声音，她羞恼的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然后赶紧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
　　可是当他扫过小说下方的某句小诗的时候，她脸色大变，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这首小诗，……不是……不正是父亲大人当年进京赶考之时写下的吗！
　　可是父亲的当年写的诗，怎么可能出现在京报上！”
　　她猛地站了起来，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父亲不是被刘钢等人劫持了吗，他的诗除了家人，并未对外人展示过，京报司的人又是从何得知的。”
　　“难不成，父亲实在用这种方式在寻找自己吗！”
　　“应该就是如此了，自己一直躲在宫中，父亲在外面找不到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她顿时激动了起来。
　　直接起身收拾了点东西，就准备出宫去找父亲。
　　可等她刚收拾完，她猛想起自己此时是身在皇宫大内，想要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哎呀，真是越着急越乱，我怎么这么笨！”
　　想要出宫，她就必须征得李天的同意。
　　于是她就着急忙慌的奔出了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居住的坤宁宫偏殿。
　　见人就问，
　　“你知道陛下此时再哪吗！”
　　李天每天除了固定的时间会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之外，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是不固定的。
　　不是在内阁和杨士奇等人商议大事，就是在宫外各个工坊和天工院之间溜达。
　　短时间之内想要找到李天，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接连问了七八个太监宫女之后，总算在最后一个太监的口中得知，李天貌似和将江保等人准备出宫。
　　张清欢此时算是彻底被自己父亲的消息给弄得有些慌张了。
　　不管不顾的直接奔着乾清宫的方向而去。
　　乾清宫其实已经算是脱离了后宫。
　　平日里张清欢也是没来过这边，一时间不仅迷了路。
　　更是被巡视的大内侍卫给盯上了。
　　“什么人，居然敢乱闯乾清宫。”
　　张清欢一直都是在后宫活动，能认出她的人，也基本都是后宫的人。
　　这些大内侍卫是不允许进入后宫范围的，他们不认识张清欢也是很正常。
　　大内侍卫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精英。
　　即便可能都没上过战场杀过人，可一个个都基本上是人高马大，体格健壮的家伙。
　　张清欢一绝女流，也不会武功，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还没来得及表面身份，就被几个大内侍卫给抓住了。
　　“放开我，我有急事要去见陛下。”
　　“哼，陛下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准备行刺！”
　　听到这么严厉的指控，张清欢算是彻底的懵了。
　　她正要解释，却一时间卡住了。
　　“自己该怎么解释自己啊！”
　　她既不是宫里的丫鬟，更不是贵妃、嫔妃，才人。
　　若只是说自己是张清欢，这些从未见过自己的侍卫，又如何知道她张清欢是什么人。
　　就在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时候，
　　王福挺着个大肚子，正巧晃晃悠悠的路过。
　　张清欢连忙喊道，
　　“王总管，救我！”
　　王福才转过月廊还未发现这边的情况，听到声音转头望去，却猛然看到张清欢被几个侍卫死死的按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他顿时惊起一身的白毛汗，赶紧大声呼喝道，
　　“快放开她……你们……你们这几个猴崽子，当真是在找死啊，居然连张小姐都敢动……”


第320章 暗中的黑手
　　听见王福这一嗓子，那几个侍卫那里还不知道抓错人了。
　　连忙将人放开，一个个颤抖的跪倒在地一边猛抽自己的嘴巴，一边祈求道，
　　“张小姐饶命，王总管饶命，小人有眼无珠……”
　　若是平时，张清欢如此被人粗暴的对待，就算心里不说，也不会轻易的饶了这几个家伙的。
　　可是她现在心急如焚，根本就顾不得其他。
　　起身之后，就直接奔向王福，用力的抓着王福的手臂道，
　　“王总管，你可知道陛下此刻在哪，我要马上见陛下。”
　　王福可是深知李天对张清欢的态度的，若是张清欢执意要处罚，即便是他也难逃罪责。
　　想到没想，就直接开口道，
　　“陛下此时正在乾清宫，正准备出宫去呢。”
　　“如此太好了，烦请王总管带我见陛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陛下说。”
　　王福此时也是一脸的懵逼，根本就弄不清楚，张清欢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不惜以身犯险，独闯乾清宫。
　　但见张清欢一脸焦急的样子，他止住了询问的想法，连忙带着她直奔李天的寝宫。
　　李天此时正在几个宫女太监的服侍下更换普通衣服。
　　突然见到闯进来的王福和满脸泥土了张清欢，顿时一愣。
　　连忙迎了上去。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清欢却是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民女有事请求陛下，还请陛下应允。”
　　李天脸色微变，看了一眼王福，见他轻轻摇头，知道他也是不清楚，张清欢为何如此。
　　连忙上前一步，将张清欢扶起，
　　“清欢，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有什么事，直接找个人来和朕说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说着，十分心头的抚上了，张清欢满是尘土的脸颊，神情有些不悦的道，
　　“是不是刚刚有不开眼的侍卫为难你了，朕这就命人责罚他们……”
　　谁知张清欢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显得有些激动的说到，
　　“陛下，和他们没关系，都是民女不好，这些泥土也是民女不小心摔倒粘上的。”
　　李天转头看了一眼王福，声音不高也不低的质问道，
　　“王福的确是如此吗！”
　　王福抬头看了一眼李天，又看了一眼张清欢，发现她居然在使劲对自己点头。
　　于是他就是结结巴巴的道，
　　“老奴没看清楚，既然清欢姑娘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是如此吧！”
　　被李天这么一打岔，张清欢都差点忘了自己这次来是干什么的了。
　　连忙将那张京报拿出来，指着上面的那首小诗说到，
　　“陛下，这是我父亲的诗句，据民女所知，家父这首诗从未对外人提起过，我想这应该是家父为了寻找民女，特意发布到京报上的。”
　　李天接过那张京报之后，仔细一看，果然一下子就看出了古怪。
　　他最近两天太忙，也没时间审核京报，这几天其实都是杨士奇等人帮忙审核的。
　　但他虽然这两天都没怎么关注京报，却是知道，京报现在的公告位，已经涨到了一个字二两银子的惊人高价。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还有人在京报上刊登这种没什么实际作用的东西。
　　他反复读了好几遍，也没看出这首小诗有什么蹊跷之处。
　　不由的皱眉道，
　　“清欢，你确定这是你父亲写的诗？”
　　“是的，民女记得非常清楚，父亲写过的诗不多，这首就是家父当年进京赶考之时所作。
　　那次进京，家父有幸中了进士，所以民女记忆的也比较深刻，绝对错不了。”
　　李天仿佛突然开启了神探模式，幽幽的说到，
　　“若是你说的没错，那这件事就更古怪了。你父亲若是想要找你，直接刊登寻找你的信息就好了，为什么要用这首诗呢。”
　　张清欢心急找自己的父亲，头脑有些不是很清楚，急忙说到，
　　“可能家父此时还身处危险之中，不方便直接透露他和民女的姓名呢！”
　　李天微微点了点头道，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你父亲既然已经脱离刘纲等人掌握，他大可去衙门中直接找人帮忙。
　　为什么要用这种费劲的方式呢，要知道京报的广告位可是不便宜啊！”
　　这下算是彻底给张清欢问住了。
　　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来，自己父亲为何会选择这种明显是舍近求远的方式。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清欢也算是身在局中，被自己的情绪给误导了，一时间没想到其他的可能。
　　但李天作为一个局外人，则是很快就猜出了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首诗根本就不是张仪良所写，而是有人想要借用这种方式，想要将张清欢给引出来。
　　他将这个想法说个张清欢听，张清欢顿时一惊。
　　“可是为什么啊，民女根本就无关轻重，他们为什么如此费尽心机的想要找到民女呢。”
　　李天对前世各种电视剧的套路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一个清官被人诬陷甚至囚禁却一直都不杀，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手里必定是掌握着一个十分重要的账本之类的东西。
　　而张清欢作为张家唯一幸存在外的人，既有可能在她身上就有账本的线索。
　　所以刘纲这些人才会用这种方式，想要将张清欢给引出来。
　　想到这里，李天对张清欢说到，
　　“清欢，你从南京来京城之时，可曾带有账本之类的东西！”
　　张清欢摇头道，
　　“不曾，民女只想着上京城来找人帮忙，就只带了些银两。”
　　事情到了这里，算是陷入了一个僵局。
　　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做局，想要引出张清欢。
　　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带走了张仪良的刘纲。
　　不过刘纲等人冒险来到京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李天一时间还猜不出来。
　　但刘纲既然已经在京城露面，李天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次天载难逢，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几会的。
　　于是他转头盯着张清欢，目光灼灼的道，
　　“清欢，刘纲这个人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多年，狡猾的很，朕想要抓住他，恐怕需要费些手脚。
　　既然他的目的是你，朕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成擒，你愿意冒险帮朕这个忙吗！”


第321章 紧锣密鼓
　　张清欢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道。
　　“只要能救出家父，民女甘愿上刀山下火海，陛下有什么安排，民女一定配合。”
　　李天微笑着说到，
　　“上刀山下火海，还不至于，京城是朕的地盘，若是朕连你保护不了，那朕就枉为一国之君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看向了王福，冷声吩咐道，
　　“去，叫上江保，让他多找几个身手利落，善于隐蔽的人！
　　刘纲这个乱臣贼子，居然想要在京城搞东搞西的，朕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岂不是给人看遍了。”
　　王福拱手称是，最后却是迟疑了下说到，
　　“陛下，寻人找人这件事还是黄督主比较合适，您看是否需要将他调回来！”
　　李天呵呵一笑，
　　“你要是不说，朕都快忘记黄严那个蠢货去守城门了。”
　　“他最近怎么样，老实了没有！”
　　王福脸皮一阵抽搐，苦笑着说到，
　　“黄督主昨个还差人找到了老奴，想让老奴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呢，他说他知道错了，请陛下息怒。”
　　李天随意的挥了挥手道，
　　“朕刚刚所说的事，你也听到了吧，去告诉黄严，这次他若是能将刘纲一伙人全都抓住。
　　朕就准许他官复原职，要是让人给逃了，他这辈子就不用回来了，在城门老死算了！”
　　“是，老奴这就去找人传旨。”
　　待王福走后，李天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刘纲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多年，更是深的朱棣的信任，说明这个人还是有些能力的。
　　再加上锦衣卫也算是这个时代的特务机构，刘纲作为锦衣卫的最高长官，不管是侦查和反侦察的能力，绝对不容小窥。
　　他这次既然敢在京城露面，又敢用这种方式因张清欢出来，那就说明他非常可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此事不宜大张旗鼓的进行，仅凭东厂和江保手下的这点人恐怕还真不一定能拿得下他们。
　　锦衣卫的人几乎都是刘纲的前部下，其中有多少人愿意为他卖命的，无从得知。
　　所以锦衣卫的人是绝对用不得的。
　　可是除了他们，又好像没什么人可用了。
　　这时的李天才感觉到，人才的珍贵之处。
　　想了半天，他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现任天工院的院监刘保和。
　　这家伙虽然没在东厂之类的地方当过值，可他不仅身手不错，头脑清晰，更是用的一手好火枪。
　　以后世的标准来说，他当个狙击手，是完全没问题的。
　　刘纲等人可能都拥有十分厉害的身手，可在武功这种东西，在枪械面前，是真的没啥用武之地的。
　　再加上李天听说，前段时间，刘保和为了测试火枪性能，从神机营招募了十多个，枪法十分不错的人。
　　若是能有刘保和与那十多个装备了新式火绳枪的神枪手在旁辅助，刘纲等人只要敢露面，就绝无逃走的可能。
　　于是他吩咐道，
　　“传旨，让天工院院监刘保和，带着他手下的火枪手，带上火枪丹药集合待命。”
　　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后，李天这才转头对还有点惊慌的张清欢说到，
　　“你之前只是猜出了那首诗可能是你父亲给你的留言，那你知道他们是打算在什么地方见你吗！”
　　张清欢似乎早有准备，直接说到，
　　“家父当年和民女谈论这首诗的时候，曾经说过，由于家贫，他进京赶考之时，因为没钱在城中住店，于是就在城外的一座寺庙中暂住。”
　　“那首诗中提到的古寺，就是家父当年落脚的地方。”
　　“民女以为，他们应该会在那个地方等待民女！”
　　听到她这么说，李天也是点了点，算是默认了张清欢这个猜测。
　　除了因为张清欢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糊弄自己之外。
　　那首小诗，能代表一个地方的除了这个古寺之外，也就没有其他的了。
　　想到这里，李天不禁轻笑了一下，
　　“刘纲这个家伙，还真挺聪明的。”
　　“这首诗除了特定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被人看出任何端倪。
　　看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逃亡，他是变得更加的小心谨慎了呢。”
　　不过越是这样，李天却是更加充满了斗志。
　　他身在的这个时间段，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最稳定的阶段了，不要说战争了，就连一些边境的小摩擦，都是极少。
　　上战场估计他这辈子都没啥机会了，此时唯一能让他感觉到热血沸腾的事，估计也就是这种抓叛徒，杀贪官的事情了。
　　一般的贪官污吏，圣旨一下，直接就趴窝了，根本一点挑战都没有。
　　也就是刘纲这样的人物，还能陪李天玩几个回合了。
　　没等多久，江保等人就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到江保居然连内甲宝刀暗器之类的东西都装备上了，李天不由的苦笑道，
　　“江保，你们这是干什么，咱们这次是去抓人，不是去上战场，搞得这样花里胡哨的，还不等你们靠近，就被人给发现了，还怎么抓人。”
　　可是江保却是脸色凝重的说到，
　　“陛下，刘纲那贼子，身手不弱，当年老奴有幸和他切磋过两次，虽然两次都是不分胜负。
　　可老奴能明显的感觉出，刘纲那厮还有保留。
　　若是真的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候，老奴也是没有把握，将他击杀的。”
　　李天摇了摇头道，
　　“这点你不用担心，刘纲等人是秘密潜入京城的，所带人手必然不可能太多，到时候，你只要缠住他片刻，朕自有办法，让将他们擒下。”
　　江保虽然一直都很听李天的话，可是这次他说什么也不同。
　　再次说道，
　　“陛下，此次非同小可，若是老奴一人前去，即便不能保证击杀刘纲，但怎么也能全身而退。
　　可是老奴若是一边要保护陛下和清欢姑娘，一边要和刘纲缠斗，老奴恐怕力有不逮啊……”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天也不好在坚持什么，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多穿两件衣服吧，多少将兵器什么的遮掩一下。”
　　“是，老奴遵旨！”


第322章 净心禅院
　　京城十余里外有一座不怎么起眼的小山。
　　小山上有一座显得有些破旧的寺庙。
　　寺庙占地面积并不大，三五间厢房加上一座主殿，能住下至多也就能住下十来人而已。
　　这座香火不算怎么旺盛的寺庙，叫做净心禅院。
　　光是听名字就能知道，这是一家私人庙宇。
　　什么叫私人庙宇呢。
　　其实有时有钱人，自己花钱修建，专供自己和家人吃斋念佛的地方。
　　平时虽然也接受一些，附近百姓的供奉，可是由于这地方实在是人烟稀少，光靠香客的香油钱是根本就无法维持下去的。
　　所以每年还需要，寺庙主人的支持才能勉强支撑。
　　寺庙的主持和修建之人，东厂没用多长时间就打探出来了。
　　主持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原本也是一个进京赶考的士子，可是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考上。
　　于是一时想不开，就剃度出家入了空门。
　　他原本是在京城的一家寺庙中挂单出家的。
　　后来，他的一个同乡做了大官，同情他这位同乡，于是就出钱，在城外修建了这座净心禅院。
　　净心禅院在开始的时候，只是那个大官用来和交好的官员友人，谈天说地吟诗作赋的清净之地。
　　但后来，由于那个大官被调离京城，这地方也就空闲了下来。
　　而这里的主持又很是同情那些家境贫寒，没能力在京城客栈中久住的赶考士子们。
　　于是就大开方便之门，给予这些士子们力所能及的照顾。
　　但也就无非是，提供一日两餐，静心读书的厢房。
　　而张清欢的父亲，张仪良当年就是受到了主持恩惠的人之一。
　　张仪良在功成名就，也当上了朝廷命官之后，很是感激当年主持的收留之恩。
　　不仅经常和主持有书信往来，每年都托人待一些钱财过来帮助主持等人维持生计。
　　和张仪良同样受过主持帮助的人，基本都会这样做。
　　这也是为什么，一家并没有什么香火的寺庙，居然能坚持这么多年的主要原因。
　　……
　　这天傍晚，一行四人，踏着夕阳的余晖的敲响了净心禅院的大门。
　　开门是一个看上去至多十三四岁的一个小沙弥。
　　他仿佛很困，见到几人的时候，还打着哈气。
　　“几位施主，时间已经很晚了，主持等人已经休息，要上香，还请明天再来吧！”
　　这四人三男一女，正是李天一伙人。
　　为了方便出行，张清欢也换上了男装。
　　小沙弥说完这句话，就要关闭大门。
　　李天却是笑眯眯的从袖口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
　　“还请小师傅行个方便，我等赶路不知时辰，错过了宿头，从这里往前十多里都没有人家，难道小师傅忍心让我们夜宿荒野吗！”
　　那个小沙弥年龄看着小，却是认得银票的，眼睛死死盯着银票看了好几眼，最后忍不住的说到，
　　“小僧去和主持说一声，成与不成，还要看主持的决定。”
　　李天双手合十，微笑着点头道，
　　“多谢小师傅通融。”
　　小沙弥匆匆跑了进去，没过多久就又跑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的道，
　　“主持说了，与人方便就是与佛方便，几位施主里面请吧！”
　　李天等人相视一笑，就跟着那个小和尚身后进了大门。
　　张清欢小声嘀咕道，
　　“想不到这个主持大师，当了这么多年的和尚，还是不能抵御这黄白之物的诱惑啊！”
　　李天轻笑着说到，
　　“清欢，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里主持怎么说也是你父亲的恩人加好友，你这么说这位大师，就不怕你父亲知道后责备你？”
　　听见李天提起了自己父亲，张清欢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忧郁了，岔开话题道，
　　“陛……李公子，咱们等下该怎么办，是否直接去找主持，询问家父是否给他邮寄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李天顿了顿，看了看左右厢房的情况，指了指旁边点着灯的那间屋子说到，
　　“这里貌似还有其他人入住，说不定就是贼人一伙，咱们暂且不要打草惊蛇，静观其变吧。”
　　张清欢此时是心乱如麻，拿不了什么主意。
　　于是就和江保王福两人一样，点了点头道，
　　“全凭公子做主！”
　　几人正说着话，寺庙给他们安排的厢房到了。
　　推开房门，小沙弥指着里面的一溜长铺说到，
　　“几位施主就在这里安歇吧，等会，我让师兄送几样斋菜过来，鄙寺清苦，若是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还请几位施主见谅。”
　　李天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件厢房。
　　里面桌椅板凳什么的也算齐全，但除了这些，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不过好在，打扫的还算干净，并没有什么异味。
　　他笑着说到，
　　“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一切就劳烦小师傅了。”
　　待几人都进了屋中，小沙弥正要准备帮他们关上房门，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就对几人说到，
　　“旁边厢房中，住着几位贵客，几位施主若是没有重要的事，还请在厢房中好生安歇，莫要打搅了几位贵客的清静。”
　　李天心头一动，刚想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却被江保在暗中拉了一下。
　　他知道江保此举必然是有深意，就忍了下来。
　　“小师傅放心，我等此来只为了歇息，不会多做其他。”
　　小沙弥听到如此保证，这才方向的关上房门，匆匆离去。
　　江保见小沙弥走远了，这才脸色凝重的低声对李天说到，
　　“公子，旁边住着的几人，气息悠长，估计都是练家子，以防他们听出什么端倪，咱们还是小声些说话的好。”
　　李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还听出了什么，能否确认，那几个人就是刘纲一伙呢。”
　　江保摇了摇头，有些不能确定的道，
　　“这点，老奴还无法确定，要先去查探一番才能能确认。”
　　说着就要翻身出去。
　　但李天思量过后，却是拦住了他的动作。
　　“暂且不要有什么举动，既然咱们和刘纲一伙都是冲着那个账本而来，想必他们在得到东西之前，应该不会有什么举动。”


第323章 望远镜登场
　　“可是公子，这样一来，岂不是敌明我暗，让咱们出于劣势了吗！”
　　李天摇了摇，轻笑道，
　　“无妨，让他们多蹦跶一会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李天推开了窗户，见到不远处的山头之上，亮起了微弱的火光。
　　而那火光出现之后，就开始三短一长的闪烁了起来，没闪烁几下，那火光就迅速的沉寂了下去，再也没有出现，就好像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一般。
　　他知道这是伏兵已经就位的信号，心里更加的放松了。
　　可是即便李天这么说，江保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公子，事关您和清欢姑娘的安危，不查探一番，老奴始终放心不下啊。”
　　李天见他如此执着，也不知道怎么劝说他，才能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后没办法，只好从衣袖中摸出一张，十分细致的地形图来，放在桌子上，指着其中位置说到。
　　“这里，还有这里，都已经安排了人手，从这个角度可以轻易的看到，旁边房中的情况，一旦对方真的有什么意动，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发出预警信号。”
　　“所以，咱们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去查看，只需要安静的等待鱼儿上钩就可以了。”
　　江保看了半天的地图，最好还是不解的问道，
　　“公子，这里距离咱们少说有百多米，此时天色已晚，即便一个高手，也不可能在晚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观察到敌人的一举一动啊。”
　　李天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如此担忧似得。
　　接着又从衣袖中摸出一根一尺来长，两头仿佛镶嵌着什么东西的竹筒状的东西，轻轻慌了两下，
　　“若是从前，的确是没人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在晚上看清东西，但有了这东西，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说着，就亲自给他们示范了一下用法，然后递给了江保，让他自己感受一下。
　　“将一头对准你相看的地方，闭上一只眼睛……”
　　江保这时有些糊涂了，但李天说的如此郑重，他也算见识过很多次，李天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了。
　　于是按照李天的指导，端着这东西向着远处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以他的涵养，居然都差，一个哆嗦，将这东西给扔到地上。
　　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确定自己看到的的确是真实的景物之后才颤抖着说道，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透过他，远处的事物仿佛瞬间拉进了到了眼前似得，看得一清二楚。”
　　李天从他的手中接过那东西，捏住两头用力一扯，那一尺来长的东西，顿时变成了将近两尺长。
　　然后又递给江保，让他继续试试看。
　　在江保的神情变得更加不可思议之后，他才解释道，
　　“这东西叫做望远镜，顾名思义，就是透过它，能将远处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
　　望远镜镜片距离不同，能看清的距离也是不同。
　　镜筒长了将近一倍，能观望的距离也增加了一倍，相应的同样距离的景物也放大一倍。
　　透过望远镜，江保甚至发现了隐藏山头某个位置上的一个番子，正在用自己的小拇指挖鼻孔。
　　这东西无疑是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几乎让他着迷。
　　如果此时不是身处危机四伏的荒山野寺之中，若不是此时已经天黑，很多东西都看不太清楚了。
　　估计他玩上一整天都有可能。
　　“不可思议，简直是不可思议啊，公子，这东西如果运用到行军打仗之上，简直就是料敌先机的神器啊。”
　　李天嘴角含笑，
　　“当然，本公子也正是有这个打算，才命人制作了这个东西。”
　　张清欢见他们说的如此神奇，也忍住想要看看。
　　江保也算是识情知趣，见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忙将望远镜交给了张清欢，让他也感受一番。
　　谁知道，张清欢在用过之后，惊讶的神色，居然比江保还夸赞。
　　“哎呀，真是太神奇了，所有的东西，就仿佛到了眼前一般！”
　　说着，她还傻傻的在望远镜前面挥了挥手，似乎想要抓住眼前的东西似的。
　　“这东西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怎么会这么神奇。”
　　看着她那贪玩小孩般的憨样，李天心里的笑意更浓了。
　　在她依依不舍的将望远镜还给李天之后。
　　李天给她解释道，
　　“其实这东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是几片经过打磨的琉璃，加上一根里外光华的竹筒而已。”
　　“居然只是这么简单，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天下恐怕没什么能难住公子你了。”
　　李天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欣然接受了他们的恭维。
　　看着王福搓着自己的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李天随手将望远镜交给了他。
　　“既然你相看，就一直盯着山头方向的动静吧。”
　　经过刚刚的兴奋之后，江保还是不免担心的说到，
　　“公子，即便埋伏的人能时刻帮助咱们盯着，旁边厢房之人的动静，可是天色越来越黑，真要是发生什么事，恐怕他们也来不及救援啊！”
　　李天轻轻一拍江保的肩头，宽慰他道，
　　“江保，你就放心吧，本公子既然敢亲自来这里，怎么可能不做好完全的准备呢。”
　　“一旦发生了什么，出乎预料的事，到时候咱们只需要点燃火把，将周遭全都照亮。
　　对于暗处的他们来说，我们这边就等同于白昼，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实在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李天都如此说了，江保即便心里再怎么担忧，也唯有暂时将这股忧虑压下。
　　见他还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李天不由的苦笑道，
　　“看你慌乱的那个样，还不如清欢姑娘呢！”
　　被李天奚落，江保显得十分的委屈，正要替自己分辨两句。
　　去听见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顿时紧张了起来。
　　房门打开之后，看见是先前的那个小沙弥来从斋饭了，他们紧张的心这才有所松懈。
　　“鄙寺苦寒，能招待几位施主的，也就只有这几碗白粥和几碟咸菜了，还请几位施主见谅。”


第324章 被喂狗粮了
　　李天结果食盒，对小沙弥说到，
　　“多谢小师傅了，出门在外，能吃口热乎的饭食已经是平生幸事，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如此，几位施主用过斋饭之后，就请好好安歇吧！”
　　说完，小沙弥就恭敬低首一礼，转身离去。
　　李天从小到大还从未吃过寺庙里的东西。
　　正巧有些饿了，自己动手将米粥和几样咸菜都拿了出来准备尝试一下。
　　可是一向小心谨慎的江保却将他拦了下来，
　　“公子，这东西还未试过是否有毒，依老奴看，公子还是稍微忍耐一下吧！”
　　皇帝每天吃的东西，基本要由试毒的太监试过之后，皇帝才能吃。
　　不过李天却从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不管是在皇宫，还是在街头巷尾，他基本上都是拿起东西就吃。
　　见江保这么小心谨慎，他不由的笑道，
　　“若是这东西真的有毒，那就说明咱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担忧也是没用的。
　　反之若是没暴露，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可是陛下，此时不比其他，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啊！”
　　见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
　　张清欢却是突然捧起一碗白粥，咕咚咕咚猛喝了两大口，然后各种小菜，又分别尝试了一点。
　　这一举动，吓得江保脸色都变了。
　　“清欢姑娘你……你……”
　　到了最后，他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李天也是被吓了一条，他自己虽然不是很在意，也不信有人会在里面投毒，可张清欢这个举动，万一要是出事了，他如何过意的去。
　　连忙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道，
　　“傻丫头，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是出事了，叫朕……叫本公子如何是好。”
　　但张清欢却是满不在乎的说到，
　　“就如公子所说，若是咱们暴露了，再怎么小心谨慎也是没用的。再加上他们故意引我前来。
　　必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我死了，所以我相信公子的判断，他们不敢下毒……”
　　淡淡的两句话，说话之人并没感觉什么，但听在李天的耳中，却是异常的感动。
　　这不仅是她对自己的信任的表现，更是愿意替自己赴死坦荡。
　　此情此景，若是李天还明白她的情谊，他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
　　激动担忧之余，他强忍着一把将她抱住的冲动，用力抓起她的手臂低声道，
　　“清欢，你有没有感觉怎么样！”
　　张清欢，甜甜一笑。
　　“没事，什么感觉都没有，而且味道好像还挺不错的。”
　　听到他这么说，李天也不知道是一时冲动，还是心有感念，也端起米粥喝了一大口，
　　“若是这东西真有毒，就让本公子和你一起中毒吧！”
　　不管是张清欢还是江保王福，都被李天这个举动给吓了一跳，
　　“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李天含情脉脉的看着张清欢，微笑着说到，
　　“放心，本公子好的很，如果今天注定是本公子的死期，那至少还有清欢陪着本公子，黄泉路上也不算寂寞了。”
　　听到这句话，张清欢双眼顿时红了。
　　“公子，你这是何必呢，清欢不值得你如此啊！”
　　双手轻抚上张清欢的俏颜，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李天温柔的道，
　　“傻丫头，你都能为朕以身试毒，朕又何惜与你与身同受……”
　　张清欢的心防，在李天的这一句话的轰击下，算是彻底粉碎了，情动之下，猛地扑到了他的怀中。
　　“陛下……”
　　旁边的江保和王福简直都快傻眼了，无端端被喂了这么一大口的狗粮，他们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红。
　　纷乱的情绪，搞得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过了好半天，江保才晃过神来，上前抓住两人的手腕，感受两人的脉搏心跳。
　　“还好，还好，公子您和清欢姑娘都没任何异常。”
　　李天这时，低头看了一眼俏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般的张清欢，感受着她轻柔温暖的身体，心里别提有激动了。
　　但是当着江保和王福两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于是为了缓解这个尴尬的场景，
　　他打着哈哈说到，
　　“哈哈，本公子就说嘛，这东西根本就没问题，看把你们给吓得。”
　　张清欢此时也算清醒了过来，感觉从李天的怀中脱身出来，扭过脸，在也不敢看他们任何人。
　　江保忍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带着幽怨的语气吐槽道，
　　“公子，这次是没什么，可下次就不一定了，您今后可千万不要这么吓唬老奴了，老奴的小心脏，可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折腾啦。”
　　气愤一时之间变得十分的诡异。
　　李天也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
　　招呼众人道，
　　“都别愣着了，今天的夜晚还很长，都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你还别说，他们的斋饭做的还真是挺不错的。”
　　虽然在吃东西，可是大家都没有多说什么。
　　能听见的也只不过是，碗筷轻微碰撞，和轻微的吞咽咀嚼声。
　　过了没多久，江保好像发现了什么异常，突然挥手向着窗外掷出一只筷子。
　　只听见唰的一声轻响。
　　外面紧接着传来一声噗通的倒地声。
　　江保顺势越窗而出，不多时就提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走了进来。
　　待几人借着烛光看清这个人的打扮之后，都是一脸的不解。
　　“公子，这个人估计就是旁边厢房的几个人之一。但看着好像不是刘纲那一伙人啊！”
　　这个家伙一身的家仆装扮，手上有着厚厚的老茧，很符合一个家丁的身份。
　　李天心里也是十分的不解，
　　“难道咱们都猜错了，旁边厢房的人，根本就不是，刘纲等人。”
　　“看起来应该是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会需要这么多好手的保护，而且还派人出来暗中打探咱们的动静。”
　　李天仔细的思考了一阵之后，镇定的说到，
　　“趁着对方没发现这个人，被在咱们给抓了，弄醒他问个清楚。”
　　江保点了点头，用手指在此人颈后某个地方用力一按。
　　那个人就呻吟了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第325章 又生波澜
　　猛然间见到好几个陌生人，凶神恶煞般的盯着自己，他顿时吓得，想要尖叫。
　　江保猛然出手，鹰爪死死的扣在此人的喉咙上，冷声道喝道，
　　“禁声，否则咱这一抓下去，可不保准，你的小命是否还在。”
　　那人似乎的确是被吓坏了。
　　惊恐的支吾道，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可是巡按御使徐大人的家仆，你们这些毛贼，赶快放了我，不然让我家大人抓到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巡按使这几个字。
　　李天微微一愣。
　　整个大明都没有这样的官员。
　　见李天有点疑惑，王福却是脸色微变的说到，
　　“陛下，这巡按御使只是民间的叫法，若是此人没有说谎的话，他说的人，可能是监察御史徐景年。”
　　那个家仆听到王福提起自家的大人的名字，顿时挣扎起来说到，
　　“不错，我家大人就是监察御史徐景年！”
　　江保脸色一黑，翻掌下去，又把此人给打昏了过去。
　　随即起身对李天说到，
　　“陛下，这下可有些麻烦了，监察御史共有一百一十人，分为十三道，每道有一主官，这徐景年是南京道的主官！
　　可是这徐景年未经传召，私下进京，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他是决计不敢这么做的。”
　　李天此时也是神思有些混乱。
　　监察御史是干什么的他是知道一清二楚。
　　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官职虽然不高，权能却是极大。
　　但这个徐景年不在自己的管辖之地好好呆着，而是私自潜入京城，这就十分值得深思了。
　　巡察御史在州府一级都有执法的权利，若是超过这个级别，他们处理不了，写个奏折上奏就可以了。
　　他还是头一回听说，有监察御史私下跑回京城的事情。
　　他前段时间刚刚将都察院整改，地方的巡察御史，还未彻底归拢道这个新的体系之中。
　　而此时徐景年这个关键节点悄悄入京，还被这么多好手保护着，如此诡异的事情，他身上要是没事，就奇怪了。
　　这时江保小声说道，
　　“陛下，要不要老奴将徐景年叫过来询问一番。”
　　李天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的好。
　　“暂时先不要惊动他们，既然这帮人不是刘纲等人，那就是说，刘纲等人此时一定潜藏在其他地方，暗中等待机会。
　　若是咱们贸然和徐景年他们接触，反而会暴露了咱们的身份。”
　　但江保看着这个被打昏的家仆说到，
　　“可是此人怎么办，他已经见过咱们几个，若是他醒来之后大呼小叫的，岂不是会坏了咱们的大事。”
　　李天看了一眼王福，对他勾了勾手指头，
　　“王福，朕记得你时常带这个酒葫芦在身边，这回带了没有。”
　　王福一听李天居然这么说，也不敢隐瞒，满脸苦涩加不情愿的从身后摸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巴掌大紫檀酒壶来。
　　李天接过酒壶，拔下塞子，轻轻一闻，
　　“上好的太禧白，王福，你还挺会享受的吗！”
　　说完不理会他的表情，掰开那个家仆的嘴，猛灌了好几口。
　　然后又在他身上撒了一些。
　　见到自己珍藏的宝贝，居然被李天如此的浪费了。
　　王福急得在一旁挤眉弄眼的道，
　　“陛下，公子，手下留情，给老奴留点！”
　　弄完这一切，李天对江保说到。
　　“刚才你那一下，估计能让他昏睡多久！”
　　江保沉吟道，
　　“如果没有高手帮他疏通气血的话，少说能昏睡到明天早上！”
　　刚听江保说完这句话，李天就猛然见到，山头某个地方，有一点火光有节奏的闪烁起来。
　　他微微一笑，
　　“隐藏在暗中的客人似乎也等不下去了，估计事情很快就能见到分晓，有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咱们安排其他的事情了！”
　　说完轻轻踢了那个家丁一脚，见他真的没有醒来。
　　就继续说到，“将他弄到外面的隐蔽角落，装成偷喝酒，一醉不醒的样子。”
　　在李天将酒水撒到此人身上之时，江保就已经知道他的打算了。
　　稍微一用力就将此人给扛了起来，
　　“公子放心，老奴保证做的滴水不漏。”
　　……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旁边厢房中的人好像终于发现不对了，好几个人打着灯笼火把出来寻找。
　　没多久就发现了被江保仍在某个地方的家丁。
　　“呸，这小子居然趁着上茅厕的机会出来喝酒，也不知道给老子留一点。”
　　“行了，别抱怨了，等明天到了京城，保管让你喝个够。”
　　“这小子居然这么沉，等他醒了，老子一定让他好看。”
　　李天等人在暗中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待他们没有任何怀疑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几人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而江保仿佛不是很甘心就这么傻等下去。
　　轻声对李天说道，
　　“公子，不如让老奴去听听看，他们回去之后，说些什么吧！”
　　李天遥望了一下远处山头愈发急促的火光。
　　摆了摆手道，
　　“暂且不急，有一伙人已经悄悄的潜伏到附近，不过他们行踪不是很严密，估计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江保脸色微变，
　　“如果不是冲着咱们来的，难道是冲着徐景年他们来的？”
　　“应该不会错了，这个徐景年也不知道在暗中搞什么，咱们先暗中观察一下，看看他们两伙人都是什么来路。
　　弄清了是怎么回事之后再出手也不迟。”
　　江保听见马上就有架打了，显得很是激动，双手忍不住的曲张了几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时，张清欢有些担忧的上前拉住了李天的衣袖，低声道，
　　“公子，我们这样暴露，万一让刘纲等人发觉，不敢出来怎么办！”
　　李天拍了拍她的小手道，
　　“这点你放心，刘纲等人费这么大劲，布下这么严密陷阱，就没有不出来的道理。再说就算他不出来，本公子也有办法将他逼出来……”
　　果然如李天所说，没过多久，净心禅院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听那急促的敲门声也能听出来，这回来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第326章 巡察御史徐景年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可是要破门而入了。”
　　先前那个小沙弥，被这么暴力的敲门声给弄得一下就清醒了，有些害怕的，来到门前，颤声说到，
　　“这么晚了，几位施主有什么事，还请明天再来吧！”
　　可是门外的人是没这么好打发的，只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说到，
　　“费什么话，赶紧开门，兄弟们赶夜路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只要将大爷们伺候好了，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小沙弥也清楚对方估计不是什么好人，坚持说到，
　　“几位施主见谅，本寺的厢房已经住满了，还请几位施主去别处投宿吧！”
　　门外的人越来越不耐烦。
　　一个性急的大汉，挥舞着大斧就给了那已经有些年头的大门来了一下。
　　只听见吱呀，轰隆一声巨响。
　　半扇大门轰然倒地，溅起大片尘土。
　　小沙弥顿时吓傻了，惊叫着朝后院的奔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
　　“主持不好了，有贼人闯进来啦！”
　　听见他这样的大喊大叫，门外的人也没怎么在意，在其中一个坦胸大汉的带领下，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狂笑着直奔李天等人所在的厢房而去。
　　他们走到院子的中央就停了下来。
　　那个大汉，对着徐景年等人的房间喊道，
　　“御使大人，真是久违了，想不到你们接连甩开兄弟们好几次，不过你们的好运到此就该结束了！”
　　那件厢房之中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
　　见他们没什么动静，那个大汉并没有贸然的冲进去。
　　“距离京城也没多远了，哥几个本以为你们会一路直奔京城，本想在必经之路上截住你们，却想不到你们却躲到了这个偏僻的寺庙之中。
　　若不是兄弟们够谨慎，查到了蛛丝马迹，可能还真给你们侥幸躲过去了。”
　　房间中依然没有什么动静，甚至连灯火也都跟着熄灭了。
　　这些大汉等人，更加不敢贸然冲进去了。
　　这时，一个穿着月白僧袍的老僧在先前那个小沙弥的陪同之下，颤颤巍巍的从后殿旁边走了出来。
　　那老僧双手合十对几个大汉道，
　　“几位施主，这是打算做什么，佛门清净之地，还请几位施主看在佛祖的面子上，不要去打搅本寺的贵客。”
　　谁知那个大汉却是冷笑一声，
　　“老和尚，这里没你的事，不像是就赶紧滚到一边去！”
　　那个老僧，被他这么一吼，吓得不由后退了两步。
　　但他最后还是强忍着恐惧，又向前的几步，继续劝说道，
　　“老僧不知道你们和本是贵客之间有什么恩怨，但看在这里是佛门清净地的份上，绕过他们吧，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几个大汉见他不愿离开，居然还滔滔不绝的给几人讲起大道理来，顿时烦躁的不行。
　　其中一个人，一个小跳来到老僧面前，一把将他衣领提起，恶狠狠的说到，
　　“老和尚，你要是再敢多废一句话，信不信老子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佛祖。”
　　被他这么一吓唬，老和尚的脸色都变了。
　　可就在这时，那个小沙弥，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比他个头还高出一个头的水火棍来。
　　对着那个大汉的手腕就是一下。
　　“不许对主持不敬，松手！”
　　嘭啪，一声轻响，棍影落下，顿时将那个大汉抓着老僧的手打开。
　　“呃啊，该死的小秃驴，老子活劈了你。”
　　那大汉怒不可耐，抽刀狠狠的向着小沙弥就劈了下去。
　　咔吧一声脆响，小沙弥手里的水火棍瞬间被一刀劈成了两段。而小沙弥也在那股巨力的作用下，跌倒在地。
　　眼看下一刀就要劈到自己头上，他惊恐的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浑身更是颤抖不已。
　　那个老和尚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悲戚的呼喊，
　　“小童！”
　　就在那大汉一刀即将劈下的时候，一声高呼突然传来。
　　“住手，你们想要的人是徐某，不要伤及无辜！”
　　黑暗之中，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走出。
　　只见他一身湛青色的长袍，胸口十寸长冉随风飘动，配合上他那略微有些枣红色的肌肤，竟然有一番关云长单刀赴会的豪情之气。
　　“哈哈哈，徐大人不愧是一代人杰，果然有胆识。”
　　徐景年不紧不慢的踱步到院中，将小沙弥和老僧都挡在了自己身后，平静的说到。
　　“放了他们，徐某随你们走便是。”
　　那几个大汉刚要有所动作，灯火熄灭的房间之内，突然涌出四五个劲装武士来，瞬间将徐景年围在了中间。
　　“大人，您先走，这里就由下官等人断后！”
　　那个坦胸大汉，见到这几个人，突然狂笑起来。
　　“区区几个锦衣卫，就想拦住咱们兄弟，兄弟们一起上，给这几个官狗点颜色看看！”
　　那几个大汉，凶悍异常，使用的皆是战场厮杀的利器，不是重斧就是狼牙棒这种极其需要力气的重型兵器。
　　仅是一个回合，就有两个锦衣卫倒地不起。
　　刚刚发话的那个锦衣卫似乎是个小头领，虽然脸色煞白，却还是横刀在胸前，一副拼死不退的样子。
　　“姜武，你们退下，你们一路护送，徐某已经是感激不尽，为了徐某一个人，却要搭上你们兄弟几个人，徐某……”
　　“大人您不必多言，只要能搬到那些霍乱朝纲的乱臣贼子，牺牲我们几个人又算的了什么！”
　　“哼，临时之人哪来那么多废话，老子这就送你们一起去见阎王。”
　　这时躲在另一个厢房之中的李天等人，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院中的情况。
　　江保见情况不妙，就要起身冲出去，却被李天死死的按住。
　　“冷静，在等一下！”
　　“公子，不能再等了，若是老奴再不出手，不仅那个锦衣校尉要死，恐怕徐大人也会凶多吉少。”
　　江保急得跟火烧屁股似得，可李天却还是将他拉住了。
　　低声道，“先别急，你看那边！”
　　顺着李天的声音，江保朝着那边望去。
　　只见刚刚被一刀劈刀在地的那个小沙弥，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持这断成两节的木棍，挺立如松。
　　脚下不定不八，眼神凌厉无比，整个人犹如一柄利剑，浑身散发着惊人的杀气。


第327章 神秘高手
　　“少林五祖秘传，罗汉伏魔功！”
　　“这……这怎么可能，这门功夫不是早就失传了吗，怎么可能还有人会用！”
　　江保见到那个小沙弥的浑身杀气，突然想起了一门，早就失传的武功，忍不住惊呼起来。
　　李天原本是不怎么对武功感兴趣的，他练功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
　　但听到连江保都忍不住惊呼的武功，顿时来了兴趣，低声道，
　　“罗汉伏魔功，那是什么，很厉害吗！”
　　本以为江保会大赞特赞一番，却见他摇头道，
　　“这门功夫，要说有多厉害，倒也不见得，但这门功夫号称少林七十二门绝技之中，杀性最强，最容易引人入魔道的功夫。”
　　“这个小沙弥，看上去至多不过十二三岁，他是如何学到这门功夫的暂且不提，单凭他这个年纪，强行始终这门功夫，必然是透支了精血元神，长久不得。”
　　说完这句话，再次向李天拱手道，
　　“陛下，老奴若是再不出手，恐怕会让那个小沙弥，从此入魔，好好一个练武的苗子，就这么毁了，实在太可惜了。”
　　两人说话之间，那个小沙弥已经一跃跳入场中。
　　单凭两节断掉的水火棍，竟然打的其中一个大汉连连后退，没有一丝反恐之力。
　　小沙弥的突然暴走，不仅惊呆了徐景年等人，更是将那个几个凶悍的大汉也吓了一跳。
　　“想不到，这个小小寺院之中，竟然还藏龙卧虎，给我一起上，先解决了这个小贼秃，再杀徐景年不迟。”
　　紧接着，几个壮汉怒喝一声齐齐围攻上来。
　　小沙弥左突右冲，却是逐渐丧失了最开始的锐气，渐落下风。
　　果然如同江保之前所说那般，小沙弥修习的功夫虽然厉害，但以他这个年纪，强行催发，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眼看生力军，就要落败，先前也受了不轻伤势的那个锦衣卫小头领姜武，猛地一咬牙，不够伤势的也跳进战圈之中，想要住小沙弥一臂之力。
　　“小师傅，姜某来助你。”
　　却想不到，那个小沙弥，此时经过连番力战，神情已经有些恍惚，状若疯魔，见人靠近，不分敌我的死战起来。
　　这个时候，那个老僧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大声呼唤道，
　　“小童，快住手，在这么下去，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听见他这道呼声，小沙弥似乎有所感应，手里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
　　突然被一个大汉抓住机会，连续三招，给生生逼退十几步。
　　锐气被泄，小沙弥再也坚持不住，噗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来，整个人脸色一会潮红，一会煞白，委顿在地，似乎再也没有一战之力。
　　“哈哈哈，徐景年，这个小贼图难道就是你们的后手吗？想不到你堂堂一个朝廷命官，竟然如此冷血，竟然让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为你拼命……”
　　徐景年此时也是双目赤红，双拳紧握，指甲都已经深深嵌入到肌肤之中，如此钻心之痛，也无法压制他心中的那股愤恨。
　　“都给我住手，你们要杀的是我徐某人，与他们无关，放过他们，徐某马上引颈就戮……”
　　说着就拿起拾起脚边的一柄长刀，横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准备动手。
　　此时场中，还能抵抗之人，也就只剩下，姜武一人，可是他也已经伤痕累累，坚持不了多久。
　　见到这个场景，那个大汉反而犹豫了。
　　他们接受到的命令是要生擒徐景年，逼问出他收集的罪证然后销毁。
　　罪证还未到手，若是此刻杀了徐景年，万一罪证落到他人之手，他们忙活这么久，就等于白干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突然一声郎笑从大殿房顶传来。
　　“哈哈哈，徐大人果然是铁骨铮铮，让人钦佩啊！”
　　来人一身黑色长袍，头上戴着恶鬼面具，看不清面容。
　　只见他脚下轻点，整个人就仿佛一根柳絮，轻飘飘的从两丈多高的房顶，飘然而落。
　　可见一身轻功修为已经是登峰造极。
　　姜武分不清敌我，出言讥讽道。
　　“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无胆匪类，在哪里弄什么玄虚。”
　　此人的出现，不仅让徐景年等人惊讶异常，就连那个几个凶猛大汉，也都是不明所以。
　　“你是什么人，难不成也是来救这个狗官的吗！”
　　那人嗤笑一声，
　　“不不不，本人只是闲云野鹤一个，碰巧路过，你们该做什么，就继续吧，不用管我！”
　　这人的出现，算是彻底打乱了，场中局势。
　　虽然徐景年等人对壮汉一伙来说，已经是唾手可得，但由于这个神秘人的突然到来，而陷入了僵局。
　　隐藏在另一件厢房之内的，李天等人也是给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弄得有些糊涂了。
　　好几次想要出手，都被李天给拦下的江保低声说道，
　　“公子，老奴敢保证，此人绝不是刘纲，刘纲那厮手上功夫虽然不弱，可轻功绝对没这么好。
　　以老奴观察，此人的功夫极有可能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恐怕老奴也不是对手啊。”
　　说完，他一脸羞愧的道，
　　“陛下，幸好您刚刚拦住了老奴，否则，此人若是在老奴出手之时，暗中偷袭，老奴决然无法全身而退。”
　　李天则是无所谓的轻笑道，
　　“这才多长时间，正主还未出现，就冒出来这么多有趣的人物，今晚可真是精彩纷呈啊！”
　　神秘人，见场中人都没动弹，突然轻笑一声，
　　“啧啧，这么好的苗子，若是救助不及时，恐怕就此毁了，也罢，就让老夫帮你一下吧！”
　　说完，人影一晃，整个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再次出现已经是来到了小沙弥的身后。
　　只见他运指如飞，接连点了小沙弥好几处大穴，最后更是猛地一掌排在了小沙弥的后心上。
　　啊噗！
　　小沙弥脸色一白，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见到这一幕，姜武急得声音都变形了，
　　“住手，你若是敢伤他，姜武今后就算上天入地，也要杀了你！”


第328章 六扇门
　　谁知，小沙弥被拍了一掌之后，整个人的神情却是恢复了清明，他虚弱的对姜武说到，
　　“校尉大人不用担心，他是在救我……”
　　如此赤裸裸的帮忙，那几个大汉若是还不知道此人来意，就算是白活了。
　　几人当即扬起手中武器，为首的坦胸大汉强压怒气低声喝道，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趟这趟浑水！”
　　神秘人救完小沙弥，神情不变的说到，
　　“正如刚刚所说，老夫只是路过，朝廷的事，老夫绝不参与，你们想做什么，就请继续吧，老夫绝不阻拦。”
　　他虽然这么说，可那几个大汉，如何敢就这么轻信。
　　可是徐景年一方人马已经伤的伤残的残，已经没有抵抗之力，若是放过如此良机，可就太可惜了。
　　那个坦胸大汉，对旁边的一个手下吩咐道，
　　“乌塔，你去将那狗官绑了！”
　　乌塔这个名字一出现，徐景年等人虽然没什么反应。
　　可是暗中的李天等人却是大吃一惊。
　　“乌塔，这不是关外异族的名字吗，难不成这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都是异族人？若真是如此，情况就更加的复杂了。”
　　“公子，现在怎么办，老奴是否出手！”
　　李天脑海中急速的闪过各种各样的想法，最后却都一一放弃。
　　淡定的道，
　　“先不急，若是这个神秘人真如你所说，功夫极高，那他可能已经发现了咱们的存在，既然他也没选择点破，估计就是等咱们主动现身呢。
　　此时敌我情况不明，还是再等等吧！”
　　那个被称为乌塔的大汉，接到命令之后，一边戒备着神秘人，一边慢慢向着徐景年走去。
　　姜武虽然冲出来，奋力抵抗，却还是被他轻描淡写的击退。
　　眼看徐景年就要落到敌手。
　　一声哨响突然传来。
　　十几个缁衣捕快，破门而入。
　　为首的一个像是捕头的人，大声喝道，
　　“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在此聚众闹事，都给我绑了！”
　　见到来人，那个老僧顿时高兴的大呼道，
　　“王捕头，你可终于来了，要是再晚来一步，恐怕……”
　　官方的人终于赶到，不管是姜武还是徐景年，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徐景年上前一步，拱手道，
　　“本官南京巡察御史徐景年，此次有要事进京，不想半路被这几个贼人截杀……”
　　简单一句话不仅道出自己身份，更是点名谁才是真的敌人。
　　这个徐景年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如此沉着冷静，的确是个人物。
　　见到突然然来了十来个捕快，那几个异族大汉，却并不怎么慌乱，围城一团，似乎打算继续抵抗下去。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十来个捕快，老和尚显得最是淡定，仿佛早就认识那个王捕头似得。
　　徐景年看起来似乎也是知道他们即将到来的事情。
　　而那几个大汉，看起来就更加的奇怪了，面对这么多人，他们一没有惊慌，二没有撤退，显然是有所依仗。
　　唯独有些惊讶的可能就是李天等人了。
　　“为什么六扇门的捕快，会来此地。江保，是你暗中布置的人手吗！”
　　江保面色凝重的摇头道，
　　“不是，老奴只安排了几个宫里的好手隐藏在周围待命，并未通知六扇门的人！”
　　对于六扇门李天也是有所了解的。
　　在他穿越之前，他一直以为，六扇门是一个特定的衙门。
　　真的来到大明之后，他才知道所谓的六扇门其实就是三司衙门的统称。
　　古代衙门为显示威严、气派，多开六扇门，又由于和平民百姓接触最多的就是三司衙门的人，所以百姓们就以六扇门代指官府、衙门。
　　但捕快衙役虽然名义是是归各个县衙州府的主官统御，但捕头一级的衙役，都需要经过刑部的考核才会给予任免。
　　总的来说，衙役其实应该都是刑部。
　　大明此时的衙役大体上分为三班。
　　三班衙役即皂、壮、快三班衙役。
　　是州县衙门一个庞大的阶层，最低级的组织。
　　一般来说，皂班值堂役，快班司缉捕，壮班做力差，其实也没有截然分开。
　　皂、壮二班共负内勤、站堂、行刑、警卫、呵道等责任。
　　快班又分步快和马快，专管缉捕。
　　而这突然出现在此地的这班衙役，应该就是专门负责缉捕的快班。
　　本来，他们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妥，毕竟这里的确是发生了打斗。
　　但有一点十分奇怪。
　　那就是自从几个异族壮汉强闯入寺之后，前后也不过是一刻钟左右。
　　距离这里最近的县衙至少也有十来里地，他们是如何这么快赶来的呢。
　　李天将这个疑问说给了江保等人听。
　　江保心神一动，脸色十分凝重的道，
　　“公子您的意思是，这班衙役可能有问题。”
　　李天淡然的道，
　　“是一定有问题，除非是那个徐景年和那个老和尚早就知道会有人，在此截杀，提前通知了他们，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的赶到！”
　　张清欢一时没搞懂这其中的关窍，忍不住的说到，
　　“或许他们碰巧是在附近，缉拿匪徒，听见这边的动静才赶过来的呢。”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清欢你没发现，这些捕快见到这个场景，都显得太过平静了吗！”
　　这么一说，张清欢也马上发觉了不对劲。
　　小声的说到，
　　“公子说的是，之前也见过很多次捕快办案，那次不是大声吆喝的恨不得满城都知道。他们表现的确是太平静，太安静了。”
　　就在这时，那个王捕头，一挥手对手底下的捕快说到，
　　“来呀，将这几个贼人都给本捕头抓起来。”
　　那些衙役们，得到命令瞬间行动了起来，哨棒，渔网，铁尺，锁链，乱七八糟的武器一齐向着那几个异族壮汉招呼了上去。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原本战力爆表的几个壮汉，居然没抵挡几下，就被这般衙役给生擒活捉了。
　　看着被捆绑在地，还兀自挣扎、咒骂不修的几个家伙。
　　姜武脸色是一会红一会白的。


第329章 暗道
　　他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锦衣卫，虽然人数没有这些捕快多，却被几个壮汉打的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可这些个最低级的捕快，居然如此轻松的就将贼人拿下了，如何让他不脸红。
　　徐景年却没有他这么多想法。
　　他高兴的向着那个王捕头拱手道，
　　“谢过王捕头，今天要是没有你们，徐某的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
　　王捕头看上去也就三十多不到四十样子，体格十分的健壮，人也长得比较粗狂，猛地一看多少还带着点江湖草莽之气。
　　但他却是十分的懂得礼数，恭敬的回礼道，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这本就是我等职责所在，御使大人不必如此。”
　　说完一指那几个壮汉，又接着道，
　　“大人打算怎么处置这几个人，是就地审问，还是由本捕头将他们押回衙门，由县官老爷审问。”
　　徐景年这一晚上，被折腾的够呛，精神几度几乎崩溃，早就疲惫不堪了。
　　摆了摆手道，
　　“他们是被什么人指使，本官也有所了解，就不必审问了，就劳烦王捕头将他们押回县衙吧！”
　　“如此也好，那下官就告退了。”
　　说完，挥了挥手，就准备带人离开。
　　谁知道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一个捕快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指着李天等人的房间说到，
　　“大人，那里边好像还有几个人，是否要带回去一并询问。”
　　还不等那个王捕头说话，房间之内的李天等人却是顿时紧张了起来。
　　江保脸色大变低声道，
　　“该死，他们这么捣乱，我等岂不是要暴露人前！
　　公子莫急，老奴这就出去将他们给打发喽！”
　　李天连番回想刚刚的一幕幕之后，仿佛参透了什么玄机，却是笑着说到，
　　“无妨，大戏已经开幕，也该到咱们出场的时候了，咱们就出去会会这些人吧！”
　　一个捕快受到王捕头的事宜之后，冲着房间喊道，
　　“里面的是什么人，出来问话！”
　　“官爷莫急，我等这就出来。”
　　王福此刻一身管家的装扮，很适合充当几人的挡箭牌，第一个走了出去。
　　装出一副后怕不已的样子对那个捕快说到，
　　“官爷，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我等才睡下，就听见外面舞刀弄枪的，好不吓人啊！”
　　那个捕快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福和紧跟着他出来的李天等人，皱眉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来此！”
　　“不敢隐瞒这位官爷，我等是外地来的商人，这次来京城是打算采买货物的，由于着急赶路错过了宿头，这才不得已，在这里落宿！”
　　那个捕快转头看了一眼老僧，
　　“主持，果真如他们所说吗！”
　　那个老和尚点了点头道，
　　“的确如此，小童当时就是这么和老僧说的。”
　　之后那个捕快回到王捕头的身边低声了说了几句。
　　王捕头当即变了颜色，指着几人说到，
　　“你们几个既然是来经商的，车马何在，货物何在，分明就是在扯谎，另有所图，来人，给本捕头将这几个人拿了，回到县衙细细审问！”
　　见到几个捕快就要出手。
　　江保一个箭步冲到众人前面，冷声道，
　　“好大的狗胆，看你们谁敢动手！”
　　江保怎么说也是大内数一数二的高手，本身气场加上自身威势，顿时将那几个捕快给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唯有王捕头还算有些胆量，猛地抽出随身佩刀，低声喝道，
　　“怎么，你们几个难道还想反抗不成！”
　　王福这时一番刚刚恭谦的态度，朗声喝问道，
　　“不知道我等是犯了何罪，这位官爷要捉拿我等，难道没带车马行礼，就是有所图谋吗！”
　　“哼，既然你们冥顽不灵，就修怪本捕头不留情面了，来人，进屋搜查，看看里面是否有可疑的东西。”
　　李天未动声色，任凭他们进屋之后，叮当一通翻找。
　　那厢房本就简陋，用一览无余来说，也不为过，加上李天等人根本就没带多少东西。
　　前去搜查的那几个捕快，很快就出来了。
　　如预料的那般，他们什么都没有查到。
　　可是就在李天等人想看这个王捕头该怎么收场的时候。
　　房间里面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捕快的声音，
　　“大人，有所发现，这房间里面居然有一个暗道。”
　　一听这话，不仅李天等人惊了，就连那个老和尚和徐景年，也都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这间寺庙是老僧当年一砖一瓦亲手盖起来的，怎么可能有密道！”
　　说着，老僧带头第一个冲进了房间。
　　李天等人也在王捕头等人的逼迫之下，一步步后退着进了厢房。
　　可是他们进了房间，居然真的发现了墙角某个地方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暗道。
　　看那暗道的样子，好似才挖通不久的样子。
　　这下李天也有点傻了。
　　心中暗自嘀咕，“这是这么回事，难不成这也是刘纲等人的阴谋不成。”
　　王捕头看着地上的暗道，冷笑道，
　　“你们几个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若是行得正坐得端，这暗道又作何解释。”
　　说着，猛地一挥手道，“来人，将他们全都绑了！”
　　几个捕快进步逼近，江保焦急的转头看向李天，恳求他让自己出手。
　　可李天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对王捕头说到。
　　“我等只是路过此地借宿一宿而已，既然这位官爷说我们有所图谋，我等也无法辩驳，那就等到了公堂在清县官老爷，为我等分辨一二吧！”
　　说完就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任由那几个捕快将一副镣铐带到了自己手上。
　　待几个人全都被困住了手脚。
　　那个王捕头这才笑道，
　　“哼，还算你们识时务！”
　　说完，又对手下的几个人说到，
　　“来人，带上他们几个下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江保一听，他们居然要将自己等人扔到那个漆黑的地洞之中，顿时鼓起全身真气就要暴走。
　　但李天却暗中拉了他一下，让他冷静。
　　低声道，“先等等，看看他们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再说！”


第330章 宝藏？
　　得到命令之后，几个捕快举着火把，率先跳入了暗道之中。
　　这个暗道的入口虽然不算大，可是下面的空间却是十分宽裕。
　　几个捕快下去之后，居然还有不小的空间。
　　“大人，这下面空间很大，通道很长，看不到前面有什么！”
　　“继续向前面探！”
　　说着，宝刀半出窍对李天等到道，
　　“你们几个也下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若是李天等人真的跟着这几个捕快下了暗道，那寺外安排的那些后手，就等于是全废了。
　　局势变得如此诡异，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脱困而出，将援军全都招来，将所有人都擒下，问个清楚。
　　但刘纲等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一旦李天这么做了，可就真没什么机会抓到他们了。
　　可是就在他迟疑不定，望着那个漆黑的暗道之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直觉来，感觉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对自己很重要似得。
　　他一咬牙一狠心，暗示江保等人下不要轻举妄动。
　　自己第一个跳了下去。
　　眼前一黑之后，过了好半天，他才逐渐恢复了一点视觉。
　　借着前方几个捕快手中的火把光亮，他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地下坑道的样子。
　　这个坑道出乎李天的预料，并不是近期挖掘出来的。
　　反而像是存在了几十年上百年一般。
　　“这他么到底是什么地方，若这一切都是刘纲的手笔，那他也太过妖孽了吧！”
　　这时紧跟着李天下来的江保等人也反应了过来。
　　“公子，这个地方不像是最近才挖掘出来的，倒是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的。”
　　李天翻了个白眼，
　　“不用你说，本公子难道看不出来吗！你能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吗！”
　　几人刚说了没两句，身后就传来了王捕头等人的声音。
　　“不要停，继续往前走！”
　　没办法，李天等人只好摸索着继续前行。
　　但没走多久，就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了几声惨叫。
　　李天悚然一惊正要探头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保突然大喝一声，猛然震断了受伤的枷锁，奋力的一推李天，让他险险避过一支致命的暗箭。
　　被江保这么一推，李天先是感觉自己撞到了一面墙壁之上，而后又感觉到好似身后墙壁突然反转了起来。
　　待他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神秘的空间之中了。
　　开始的时候他还很慌张，可等他叫了好几声，发现都没人答应之后，他反而逐渐淡定了下来。
　　从衣袖中摸出一盒火柴。
　　刺啦一声划着，接着火柴的亮光，他总算是看清了这个眼前的这个地方。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堆在一起，仿佛一座小山的陈旧兵器铠甲。
　　他在一旁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个烛台，小心的将之点燃。
　　整个密室也不算很大，估计能有百十来平，里面的兵器和铠甲的样式仿佛很古老，但和大明的制式铠甲兵器有着很大的不同。
　　在这堆兵器里面翻找了半天，他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面已经腐朽了大半的旗子。
　　借着烛台的微弱光芒，他辨认了好半天，这才弄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
　　一个繁体的陈字。
　　“陈？这是谁的旗号，难道是那个人？”
　　猛然见到这个字号，李天的心忍不住的怦怦乱跳起来。
　　地下暗道，暗道中的密室，密室中的兵器盔甲。
　　“难不成这里会是那个人当年遗留的宝藏不成？”
　　“若是真的如此，那刘纲这个家伙的手笔未免也太大了吧！”
　　想到此处，李天忽然兴奋了起来。
　　这还仅是一个密室，通道还有很长，岂不是说，可能存在很多个这样的密室？
　　其他的密室中会有什么，不肯能全是兵器。
　　“金银财宝吗？”
　　“刘纲啊刘纲，你布下这么大一个局，难不成就是为了寻找这个宝藏吗！”
　　“若是朕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算了，现在已经知道你这么大费周章的真实目的，朕又岂会让你如愿以偿！”
　　虽然李天在见到这里的东西之后，将大概的细节给弄清了，可刘纲为什么要用张仪良的诗引张清欢现身，他还没搞清楚。
　　但目前当务之急是，赶紧联系外面的人手，先将这里接管才是正事。
　　重新来到刚刚进来时的那堵墙之前。
　　不管李天如何的推，这堵墙就仿佛是死路一样，纹丝不动。
　　“这下糟糕了，找不到出路，他们岂不是危险了。”
　　不甘心如此被困，李天急忙又在密室之中翻找了起来。
　　“他喵的，老子就不信了，这么大一个密室，会没有出路。”
　　也不知道被困了多长时间，李天突然听见某个方向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他急忙奔了过去，在发现墙上的灯台和其他的似乎有些不同。
　　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些盗墓小说。
　　他搬住那个灯台用力一拉。
　　只听见咯嘣一声轻响，仿佛是触动了什么机关。
　　正在他庆幸自己找到了正确的出路之时，面前的墙壁突然开始反转，他整个人连带脚下的一大块地砖，跟着旋转了起来。
　　下一刻他已经重新回到之前的那个坑道之中了。
　　抬头向着不远处有光亮的地方望去，见到那里一伙衙役将江保等人围在一个角落，似乎正在逼问什么。
　　“这里的机关是不是你们布置的，那个人去哪了！”
　　江保一只手捂着肩头，一手护着脸色煞白的张清欢，神情冷冽的死盯着这几个衙役。
　　见到江保的肩头似乎有血迹渗出，李天脸色猛然一变。
　　“我擦，江保这是怎么搞得，怎么受伤了。”
　　但他马上就想起了，之前被江保猛推了一下的那一幕。
　　“难不成是之前为了救自己受伤的。”
　　他的心里此刻是充满愧疚。
　　虽然江保保护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但他毕竟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才受伤的。
　　他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猛的一咬牙。
　　从衣袖之中，摸出一个圆滚滚像是炸弹一般的东西，从容不迫的走了过去。
　　“不用问了，本公子在此！”


第331章 讨价还价
　　“公子快走，他们不是……”
　　江保的话还没说完，李天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几个听着，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了吗，这东西叫做震天雷，只要点燃引线，方圆三丈之内，人畜皆亡！
　　若是不想死的，就赶紧给本公子让出条路出来，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王捕头虽然没听说过，什么震天雷，可他多少也只知道些，火药之类东西的威力的。
　　他脸色不由的变了几变，有些惊慌的道，
　　“站住，否者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呵呵，本公子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说着，李天就划开了一枚火柴，将那所谓的震天雷点燃。
　　呲啦作响，闪烁着耀眼火光的导火索，顿时让几个捕快亡魂皆冒，不管不顾的向着通道的一端涌去。
　　“妈的，这家伙是个疯子，快跑！”
　　李天在见到他们逃跑之后，并没有将震天雷熄灭，而是快步来到之前的那个洞口前用力的将它给扔了出去。
　　没过多久，地面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整个坑道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到处都是碎石和烟尘，李天趁机快步赶到了江保等人身旁。
　　“江保，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公子放心，老奴还坚持的住！”
　　说完，他眼神一暗，低头自责道，
　　“公子对不起，是老奴没用，让您身处险境……”
　　李天毫不在意的道，
　　“不用说了，要不是你刚刚的那一下，本公子可能真出事了，不过万幸的是，本公子既没受伤，还发现了这个坑道隐藏的大秘密！”
　　江保等人都是大吃一惊。
　　“秘密，什么秘密！”
　　李天正待给几人解释，却突然听见坑道的一端传来一声笑声。
　　“哈哈哈，想不到，陛下竟然如此的吉人天相，在如此境地之下，竟然还能生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听到这人竟然直接点破了李天的身份，江保腾地一下闪到了李天的跟前，低声喝道，
　　“什么人，藏头露尾的，有胆出来！”
　　几道人影缓缓从烟尘之中显露真容，正是刚刚离去的王捕头等几个捕快。
　　只不过此时的王捕头，似乎昏迷了，被一个捕快提在手中。
　　而说话的却是一个面相只不过二十出头，平平无奇的小捕快。
　　见到这一幕，李天冷哼道，
　　“刘纲，你也不用隐藏了，朕早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现身！”
　　说着，向左右看了几眼。
　　“既然你们已经主动现身，恐怕地面上的那几个留下的捕快，应该凶多吉少了吧，那几个家伙在哪，怎么还不出来。”
　　啪啪啪！
　　那个年轻的捕快，拍了几下手掌，然后诡异的笑道，
　　“不愧是当今陛下，不管是眼力还是见识，果然非比寻常。
　　只是臣不知道陛下到底是如何看出臣会隐藏在官差之中呢。”
　　李天冷哼道，
　　“哼，你费尽心思的设下了这个局，就应该知道，朕不可能只带这几个人来此。
　　能躲过东厂暗探的围追堵截，你除了化妆成捕快之外，根本没可能靠近这里。朕能猜到，又有什么难的！”
　　说完这句话，李天继续问道，
　　“只是朕有一点还搞不太明白，徐景年到底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何要趁着朕来此的时候，截杀于他。”
　　刘纲不紧不慢的将脸上的人皮面具，轻轻揭下。
　　刺啦一声，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那人皮面具制作的十分精巧，粘的也不叫牢固，撕扯之时，他脸色露出了疼痛带来的诡异笑容。
　　“嘶……，带着这东西还真是难受，现在好多了。”
　　随手将人皮面具扔到了地上，
　　“徐御使的事情，不管陛下信与不信，臣只能说，这完全就是巧合。”
　　“臣原本是打算，将张仪良的女儿引出来的，去没想到居然连陛下您也惊动了。”
　　“不过这样也正好，若是能趁此机会，澄清陛下对臣的误解，倒也是美事一桩！”
　　江保忍不住喝道，
　　“刘纲，你结党营私，构陷朝廷忠良，条条都是杀头的大罪，若是现在束手就擒，说不定陛下大发善心，还能给你个痛快的！想要让陛下饶了你，咱家看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听到这话，刘纲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恼怒的表情。
　　他淡淡一笑，
　　“陛下，臣从前的确是做过一些不讨人喜欢的事情，但天下万事万物，都离不开一个利字，若是臣愿意用千万两白银，买陛下一句，金口玉言，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李天此时算是明白了刘纲的打算，不屑的笑道，
　　“千万两白银？你说的可是这坑道之中隐藏的宝藏？”
　　“陛下猜的不错，正是此物。”
　　李天摇头苦笑道，
　　“刘纲啊刘纲，枉你也是跟随先帝多年的老人了，居然还这么天真，这宝藏到底存不存在，还是两说。
　　即便真的存在，整个九州大地尽皆王土，也就是说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你用朕的东西和朕做买卖，你觉得合适吗！”
　　刘纲不紧不慢的道，
　　“陛下可能有所不知，这宝藏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只不过宝藏的大门被一道十分精密的机关阻拦。”
　　“目前算上臣在内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到底该怎么打开这个机关。
　　陛下若是想强行破开此地，臣劝陛下还是小心些为好。
　　那宝藏之中隐藏着数千斤火药，一旦被触动，火药就会被点燃！
　　而宝藏的下面就是汹涌的地下暗河，到时候轰的一声，整个宝藏就会被急流的地下河冲的丝毫不剩。
　　臣听说，陛下这段时间很是为朝廷缺少银钱而苦恼，想必陛下也愿意看到，价值几千万两的黄金白银就这么被水冲走吧！”
　　闻言李天差点就心动了，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难道只是让朕饶你一命吗！”
　　刘纲微微一笑，
　　“臣所求之物自然不是不止如此，臣也知道从前所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自觉已无颜面留在大明境内。
　　臣只希望，陛下能下一道诏令，将海外的一座岛屿赐给臣，让臣可以在海外安度晚年，仅此而已，还请陛下恩准！”


第332章 蒙古勇士阿古拉
　　闻言，李天眉头微微皱起。
　　心中暗想，
　　“以刘纲的才情智商，居然提出如此要求，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纵使李天同意绕他一命，裂土封王这种事，自打汉唐以来，就在未有过，有的也基本都是皇室之人。
　　也就是所谓的，非皇室不得封王。
　　这刘纲，虽然没有要求给予他王爵的称号，却想要裂土之事。
　　即便他想要的土地，还不属于大明，可这种事，他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即便他同意了，群臣百官也非得将他骂死不可。”
　　但他转念一想，价值几千万两黄金白银，若是他手里有了这么一大笔钱，那大明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在太多了，他预想中的未来大明，就能更快的步入快车道。
　　“到底该怎么决定，他一时之间，还真无法做出决断。”
　　见到李天似有应允的念头，一旁的江保连忙小声提醒道，
　　“陛下，刘纲这贼子，狼子野心，陛下绝不可上了他的当！”
　　李天顿时一愣，这才猛地清醒过来。
　　“我靠，险些中了这家伙的计，这家伙若是真有将这批宝藏上缴的心思，上一封奏疏，完全就可以了，用得着搞这么多花花肠子吗！
　　他分明就是见到自己亲自来此，搞乱了他的计划，这才临时改变了说辞，什么求一座小岛安度晚年，根本就是放屁！”
　　但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李天一时间还没猜到，只能继续装聋作哑下去。
　　“刘纲，想让朕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朕如何才能信，你真的会信守承诺呢。”
　　刘纲脸色不变，仿佛胸有成竹的道，
　　“不知陛下要如何才能相信微臣呢。”
　　李天语气平淡的道，
　　“简单，只要你将张仪良放了，你的所有要求，不是不可以谈。”
　　听到李天居然想要张仪良，刘纲的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了。
　　其实他之所以能知道这个宝藏，就是从张仪良的嘴里套出来的，若是真的将张仪良给放了，那他的筹码岂不是没有了。
　　所以张仪良他是绝对不能放的，至少眼前这个关节是不能放的。
　　“呵呵，陛下，张尚书和微臣还有正要的事情要解决，请恕微臣不能放人。”
　　听见他这么说，张清欢顿时激动的大喊道，
　　“刘纲你卑鄙无耻，挟持家父威胁陛下，你不得好死！”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刘纲也觉得实在是没有卑躬屈膝的必要的。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已经算是光脚不怕穿鞋的，除了自己的小命之外，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了。
　　没有理会张清欢的怒斥，刘纲微笑着道，
　　“陛下，您到底想清楚没有，到底是想要微臣的小命呢，还是想要这里价值几千万两白银的宝藏呢。”
　　李天面沉如水，心想，这刘纲咬死了不放张仪良，分明就是有所忌惮，既然如此。
　　只要他能找到张仪良，并将他给救出来，那刘纲的一切计谋，就没处施展了。
　　他已经亲自来到京城附近，而对他来说，此时最为重要一个筹码就是他手里的张仪良，他必然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太久。
　　张仪良有极大概率是被他带在身旁，说不定此时他就关押在，京城周边的某个地方呢。
　　而李天要做的，就是等，等东厂的人查到蛛丝马迹，将他给救出来。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拖得越久越好。
　　于是李天冷声道，
　　“张仪良乃是朝廷忠良，朕即便是得不到这个所谓的宝藏，也不能失去这样一个朝廷重臣，想要和朕谈判，除非你先放人，否则一切免谈。”
　　见李天竟然如此决绝，刘纲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
　　在他正在思虑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去突然见到另一条坑道之中，窜出几条身影来。
　　这几个人正是先前被轻易抓获的那几个异族大汉。
　　刘纲见到几人，顿时底气更足了。
　　诡异的一笑，
　　“陛下，看来臣的筹码又增加了不少呢！”
　　说着冲几人喊道，
　　“阿古拉，你眼前的这位就是大明皇帝，你不是说，早就想见识一下中原的帝王了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阿古拉在蒙语中的意思是山岳。
　　而这个名叫阿古拉的壮汉，人如其名，长得的确如同山岳一般，高大强壮。
　　他不仅体格强健的不是常人，更是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的强悍功夫，再加上他天生神力。
　　是个罕有的绝世猛将，仅是这一身本事，在军中做一个千夫长，是绰绰有余。
　　但这样一个猛人，此时来到中原，而且还被人雇佣，截杀朝廷命官，怎么看都是非常的诡异。
　　听见刘纲的喊声，阿古拉并没有以他所言，着急和李天发展点什么肉体上的碰撞。
　　而是四处打量着这条地下坑道。
　　来到刘纲等人面前之后，他瓮声瓮气的道，
　　“这里原来就是忽必烈大汗当年埋藏宝藏的地方，刘纲，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啊！”
　　说完，抬头望向了李天等人，又面露不屑的道，
　　“我还以为大明的皇帝会是个什么样的英雄人物，想不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着实让人失望……”
　　刘纲没想到，他此时竟然提起了宝藏的事情，顿时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当时为了寻求阿古拉等人的帮助，他曾提议帮助他们寻找宝藏，若是找到了，他们各分一半。
　　可先前，刘纲刚还用这宝藏当做筹码和李天谈判，此时被阿古拉这么一搅和，他的诡计算是瞬间被戳穿了，任凭他脸皮再厚，也不禁羞臊红了脸颊。
　　李天虽然早就知道刘纲是在玩弄诡计，但此刻听说他居然和这几个异族武士也有勾结，也不免怒火中烧。
　　“刘纲，不管你之前专横弄权也好，结党营私也好，甚至你掳截朝廷命官也罢，只要你诚心悔过，发誓效忠与朕，朕都可以既往不咎，甚至提拔你。
　　但你居然狗胆包天勾结异族，乱我大明朝纲，朕绝不能忍……”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保已经腾的一声跳了出去，挥手一道白练斩出，直取刘纲的头颅。


第333章 时代变了
　　江保随身佩戴的宝刀，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珍品，但也绝对是一件宝物，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也只是寻常。
　　宝刀在手，江保有如战神附体，昏暗的坑道之中，瞬间激起无数刀来剑往的刺目火花。
　　“刘纲奸贼，老奴今天就替陛下摘了你的狗头。”
　　刘纲虽然是后反应过来的，可是却凭借不错的身手，硬生生和盛怒的江保打了个平手。
　　江保身上有伤，不能久战，本想出其不意的将其拿下。
　　谁想刘纲却是早就戒备着他出手呢，而且随身的兵器软甲，丝毫不逊色江保。
　　两人斗了几十个回合，，看似凶险异常，短时间之内却根本分不出胜负。
　　似乎感觉到，江保气力渐渐减弱，刘纲狂笑起来，
　　“哈哈，老阉奴不行了吧，待本官斩杀了你，看谁还能护得了你的陛下。”
　　此言一出，不仅江保脸色大变。
　　就连王福和张清欢两人也是面如死灰。
　　仅是一个刘纲就已经如此难缠了，要是再加上他的几个手下，和那几个异族大汉。
　　李天等人可谓是岌岌可危，生死一线了。
　　王福双目圆睁，浑身鼓胀如球，仿佛癫狂般道，
　　“陛下，你快走，老奴替你抵挡一阵。”
　　张清欢也是挺身而出，挡在李天面前，语含悲切的道，
　　“还望陛下能找到家父，清欢和王总管一同为您抵挡……”
　　见到他们都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李天不由的苦笑道，
　　“难道，朕在你们眼中就这么没用吗，区区几个乱臣贼子和几个番邦蛮夷，就想吓倒朕，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王福急得脸都红了，
　　“陛下，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您要是再不走，恐怕真的来不及了。”
　　李天正打算说点什么，安慰安慰王福。
　　却没想到，阿古拉等人在听到番邦蛮夷几个字之后，顿时火了。
　　咬牙切齿的道，
　　“好一个番邦蛮夷，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中原皇帝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完，那个叫做乌塔的壮汉，提着门板般宽大的巨斧就冲着李天咆哮着冲来。
　　王福紧咬牙关，提气大喝道，
　　“番贼，想伤陛下，先过了咱家这一关再说。”
　　只见他一双肉乎乎的手掌此时已经变得赤红滚烫，整个人化作一个肉球般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瞬间就和乌塔撞到了一起。
　　原本以为气势如虹的王福少说也能抵挡个三五个回合。
　　没想到，那个乌塔身手居然和阿古拉也相差不多，凭借蛮力，挥舞着巨斧，仅是一个回合就将王福给逼退。
　　拼命一招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被人给破了，王福无内具烧，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然后脸色一白，瘫倒在地。
　　“陛……陛下老奴……没用，保护不了您了。”
　　见到王福身受重伤，李天双目圆睁，火气瞬间冲破了天灵，直冲天际。
　　猛地一甩长袍，一手抵在前方，一手藏在身后，迎着乌塔就冲了上去。
　　“小小蛮夷，也敢伤朕的人，朕饶不了你！”
　　那乌塔见到李天居然如此凶猛的向着自己冲来，先是一愣，还以为遇上了什么隐藏的绝世高手。
　　可是在看之下，发觉李天虽然往前冲的姿势很是威猛，但脚步虚浮，一点都不稳。
　　明显是个刚刚练武功没多久的雏。
　　顿时挥舞着大斧，直接向着李天的脖子砍去，并且冷笑道，
　　“呵呵，皇帝的脑袋想必能值不少钱，你的头，我收下了。”
　　张清欢拦不住李天，眼看李天即将被一斧子劈成两半，惊惧之下吓得闭上了双眼。
　　江保王福都是睁大了双眼，极力想要过来救援。
　　可他们一个重伤，一个被人死死缠住，根本就力有不逮。
　　然而，让谁都没想到的是，李天在前冲的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随后一震身后长袍，猛地将藏在身后的那只手给抽了出来。
　　昏暗之中，一声巨响伴随着耀眼的火光，瞬间将信心满满的乌塔给笼罩住了。
　　待硝烟散去，噗通一声。
　　壮硕仿佛一尊铁塔般的乌塔竟然倒下了。
　　李天一击命中，先灭一人，得意的吹了吹还冒着青烟的手铳枪口。
　　冷笑道，
　　“傻大个，你的时代过去了，未来即将是枪炮的天下。”
　　亲如兄弟的乌塔居然被一枚手铳给击杀了，阿古拉仿佛疯了一般，狂吼道，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居然用那种东西杀了英勇的乌塔，我饶不了你！”
　　但他身边剩下的两个人，却是死死的将他拉住。
　　“阿古拉不要过去，那个家伙的火铳有些古怪。”
　　那个家伙还算是有点眼力见，李天手里的火铳的确是不同寻常。
　　因为它的确不是寻常的火铳，而是一把完完全全的燧发枪。
　　燧发枪的制作难度其实和火绳枪差不多。
　　关键就在于，一块小小的弹簧钢上。
　　而弹簧钢是什么，顾名思义就是有弹性的钢。
　　但自打有了新式水里锻锤之后，经过工匠们的不断摸索，他们终于在前些天弄出了这种弹簧钢。
　　虽然只有一点点，却也足够李天用来制作两把燧发枪玩耍了。
　　他在出宫之前就已经预想到，今天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于是就将刚制作好，还没来得及实验的两把燧发枪全都给带了出来。
　　幸好阿古拉的两个兄弟将他给拉住了，否则，下一个毙命的恐怕就是他了。
　　也不知道是乌塔的死亡，让对方的士气大打折扣，还是江保受到了李天手刃敌人的鼓舞。
　　他竟然连续猛劈三刀，生生将刘纲逼退，抽身之后，迅速的回到了李天身旁。
　　见已经失去了，斩杀江保的大好良机，刘纲气恼不已。
　　“给我上，只要杀了这个老阉奴，皇帝陛下就是我们掌中物了。”
　　但他的几个手下在的道命令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可是，大人，陛下手里似乎有十分厉害的火铳啊。”
　　“怕什么，火铳只能打一次，他已经放过一枪了，你们还怕什么！”


第334章 人屠，庄少游
　　虽然李天强势击杀了乌塔，给了对方很大的震慑。
　　但李天这边除了江保还有一战之力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没战斗力了。
　　情势可谓是瞬间又倒了谷底。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觉得刘纲说的也有道理。
　　唰的一声抽出宝刀，大叫着向着几人冲了过来。
　　江保的紧张的神情瞬间提升到最高，可他也明白，光凭自己是绝对无法保住李天的。
　　不由得存了必死之心，打算拼命一搏。
　　可就在他脚下一点，即将杀出去的瞬间，一道黑影瞬间飘过。
　　冲来的几个人，就好像变成了木头人一样，一声不吭的跌倒在地。
　　“什么人，竟然敢坏本官的事。”
　　来人仿佛一条游龙，从容不迫的在刘纲等几个高手之间随意游走，却谁也碰不到他分毫。
　　过了一会，那人似乎是戏耍够了，微微一顿，在李天等人的身前显出了身形。
　　“哈哈哈，刘纲，想不到你居然真敢胆大包天的，截杀当今陛下，老夫可不能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听到这个声音，见到此人样貌。
　　刘纲顿时脸色大变。
　　“庄少游，你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你忘了，当年就是他们这姓朱的祖上，将你的主人一手建立的大汉逼到穷途末路！
　　现在你却要袒护于姓朱的后人，他日你百年之后，如何对得起你的主人。”
　　谁也想不到，刘纲竟然认得这个功夫奇高，身法更是神出鬼没的家伙。
　　听到刘纲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
　　庄少游却是哈哈一笑，
　　“刘纲，你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居然连老夫隐藏这么多年的身份也差出来了。”
　　刘纲冷着脸道，
　　“本来，本官的确不能确定你到底是谁，不过在本官得知，大汉遗孤竟然就在这个寺院之中后，本官就猜到了你的身份。
　　毕竟这个天下已经被大明霸占几十年了，还这么惦记大汉遗孤的人，也就只能是你庄少游了。”
　　听着刘纲和那个神秘高手一本正经的对话。
　　李天就差点大喊卧槽了！
　　“什么他吗的大汉遗孤，什么他吗的前主人，你们他吗的在说啥！”
　　可是没等他吐槽呢，江保却低声对他说到，
　　“陛下可要当心，那个人居然是伪王陈友谅的手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手救援，但以他的这个身份，必然是不怀好意！”
　　听到陈友谅这个名字，李天顿时明白了。
　　“什么大汉遗孤，原来是陈友谅的后人啊。”
　　再结合之前在密室中看到的那面写有陈字的大旗，他豁然开朗，突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
　　原本这个宝藏是元朝遗留下来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陈友谅给发现了。
　　但陈友谅当时并未动里面的财宝，而是命人继续开拓这个藏宝地。
　　在自己即将兵败的时候，将一部分盔甲兵器私藏了起来，以图他的后继之人，能借此对抗如日中天的大明。
　　但他却没想到，自己的后人虽然活下来好几个，却都每一个能成大事的。
　　这个宝藏的秘密在他兵败身死之后，就只剩下当年负责开辟这个藏宝地的庄少游知晓。
　　而这个庄少游虽然知晓这个大宝藏的秘密，却始终未曾动用过里面的东西。
　　倒也不是他不想用这个宝藏，而是他奔波半生之后，才总算在十几年前才打探到大汉遗孤的消息。
　　不过他却是去晚了一步。
　　那遗孤在一场瘟疫爆发的时候，全家十多口就只剩下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眼看大明在朱元璋朱棣两人的努力下，变得越发的稳固，而他唯一能效忠的主人，还只是一个不通世事的幼子。
　　庄少游算是彻底绝了扶植遗孤争霸天下的心思。
　　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将他偷偷放到了宝藏正上方的净心禅院，将一切都交给天意。
　　若是这个幼子在长大之后能发现宝藏，以及自己的身世，那说明他的确有这个运气和资格。
　　若是他不能发现，只要他一辈子都平平安安，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李天猜的不过没错，当年出资在这个地方建造寺庙的那个官员，指定也是受到了他的示意。
　　至于有关宝藏的秘密，最后到底是怎么泄露的，刘纲又是怎么知道的，李天就猜不到了。
　　庄少游仿佛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似得，长长的叹息一声，
　　“居然都这么久了啊，离大汉故去已经这么多年了。”
　　“老夫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老夫这个秘密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一句话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庄少游的神情顿时变得阴冷起来。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老夫的身份，就不怕老夫一怒之下，杀了你们吗！”
　　若是其他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估计，估计大笑出声。
　　因为他就只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七老八十就要入土的腐朽之人，而刘纲等人呢，不仅年少力壮，更各个都是不俗的高手。
　　但真正了解过庄少游生平的人，都不敢小瞧他。
　　当年天下反元势力崛起之时，他才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但就是这个少年创造了一个，单人血洗孤城，独立斩杀上千元兵的传奇战绩。
　　当时天下到处都是战乱，很多人都是饥不果腹，他也不例外。
　　他当年之所以一口气杀那么多人，仅仅是因为元兵抢走了他活命的馒头。
　　杀光了一个小城驻守的元兵之后，他自己也是身受重伤，躺在血泊之中待死。
　　正巧被当时还是天完红巾军一员小将的陈友谅所救。
　　投身道陈友谅麾下之后，他反而表现的很普通，在没有性命之危时，他甚至打不过一个新兵蛋子。
　　但和陈友谅一起见过那个被血洗的孤城之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被封印起来的恶魔，一旦封印破除，就是血色染红天空的时刻。
　　他虽然没什么功绩，可是陈友谅却是十分的信任他，最关键，最重要的事，基本都会让他去做。
　　而庄少游为了报答陈友谅的救命之恩，也是倾尽了所有帮他完成各种各样的隐秘任务，其中就包括，宝藏之事。


第335章 敌退
　　刘纲等人被庄少游一句话给吓得，不禁后退半步。
　　但刘纲等人此时已经是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的关键时刻了。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刘纲指着李天歇斯底里的道，
　　“庄少游，他是朱家的人，你不是一直都想让大汉的血脉继承他们祖辈的意志，夺取天下吗！
　　有了我和朝中某些官员暗中帮助，还有蒙古的支持，凭借这个巨大宝藏，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
　　只要你杀了这个姓朱的，这个天下能重新回到你主人血脉的手中……”
　　刘纲的话还没说完，庄少游就打断了他。
　　“哈哈哈，刘纲，若是二十年前遇到这种情况，老夫绝不会手软，一掌劈了朱家皇帝对老夫而言，也不过和捏死一直蚂蚁一般。
　　但最近二十年，老夫慢慢的明白了一件事！”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李天，又看了看刘纲等人。
　　“那就是，天下没有永远的王朝，即便老夫费尽心力，扶植了一个大汉遗孤当上了皇帝。也难保在老夫百年之后，他们的皇位不会被其他人夺走。”
　　“既然终有一天大汉还是会灭亡，那老夫又何苦这么反复的折腾呢，战乱一起。
　　倒霉的永远都是普通百姓，老夫要夺天下，流血流泪的却是他们，老夫于心何忍！”
　　听到这句话，李天不由的赞叹道，
　　“老先生仁心高义，晚辈佩服！”
　　庄少游扭头看了一眼李天，轻笑道，
　　“朱家小娃娃，你也不用恭维老夫，老夫只是活得久了，看得更开了而已。”
　　刘纲还是不死心，继续说到，
　　“大汉血脉的事情，朱家皇帝已经知晓，你以为他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会放过他吗，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大汉血脉就此断绝吗！”
　　庄少游淡淡一笑，
　　“谁说大汉血脉会断绝，陈家一脉，出了两个侯爷一个伯爷，后世子孙旺盛的很呐。
　　再说，老夫相信朱家皇帝，也不会赶尽杀绝！”
　　说着目光再次移到了李天的身上，虽然是在微笑，可是在他微笑的同时浑身的杀意却止不住的外露出来，逼得李天等人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朱家皇帝，你说是不是！”
　　李天勉强镇定下来，强笑道，
　　“老先生放心，区区一个小娃娃，朕还不会放在心上。”
　　口气看着听大的，但他的后背已经全都湿透了。
　　江保虽然比他好点，却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煞白，肩头鲜血再次溢出，仿佛刚刚又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似得。
　　李天心里疯狂的吐槽，
　　“他老头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可能这么强！”
　　得到了李天的保证之后，庄少游又微笑着对刘纲说到，
　　“你看，连朱家皇帝都发话了，老夫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刘纲这些算是彻底无语了。
　　双拳握紧了松开，再握紧，在松开。
　　如此反复了，显然是心里在做着极难的抉择。
　　到了最后他神色低沉的道，
　　“庄少游你此来到底是想干什么，难不成你是打算帮朱家皇帝对付我等不成。”
　　庄少游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呵呵，你们愿意怎么斗，和老夫有什么关系，老夫只是一个路过的闲人罢了！”
　　听到他这句话，刘纲等人差点直接被气吐血。
　　“你他喵这是人话吗，说不动手，你刚刚那是干什么！”
　　刘纲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却有不敢和庄少游争辩什么，唯有将这个苦果强忍了下去。
　　由于庄少游的强势介入，刘纲也知道，这次不仅没法擒住李天了，估计连取走宝藏也是做不到了。
　　但他也不算满盘皆输，他手里至少还有一个张仪良，可以当做威胁李天的筹码。
　　于是他和一帮手下缓慢的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对庄少游恨恨的道，
　　“庄少游你最好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别等到后悔了，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哼，我们走！”
　　见刘纲居然想跑，张清欢连忙拉住李天的手臂道，
　　“陛下，家父还在他们的手中，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李天诡异的一笑，
　　“你放心，他们逃不了。只要他们出了这个坑道，就是他们灭亡之时。”
　　他刚说完这句话，庄少游就给他泼了一头冷水。
　　“朱家皇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刘纲等人逃走的方向是这个宝藏的一个密道，有一条暗河与外界连通。
　　除非你能将整条河都不满人手，否则，想要抓住他们是没那么容易的。”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李天气的直跳脚。
　　“靠，要是就让这帮家伙就这么跑了，老子的面子何在，万一刘钢丧心病狂的一激动杀了张仪良，老子还怎么面对清欢大美女。”
　　江保这时自告奋勇的道，
　　“陛下，要不，老奴悄悄跟上他们，说不定能打探出他们的去处。”
　　李天想了又想，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打算。
　　欣慰的对他说到，
　　“你的心意朕明白，但你也受了不轻的伤，万一被他们发现，动起手来，你很难逃脱的了。”
　　说完转头对满脸焦急的张清欢说到，
　　“清欢你放心，只要他们还在京城左近一日，朕早晚能将他们找出来，将你父亲救出来。”
　　好不容易安抚好几个人之后，李天盯着不远处一座厚重的石门，心思一动，转头对想要离开的庄少游道，
　　“老先生还请留步，朕知道你一定和这个宝藏有着很深关系，是否可以告诉朕，这个石门的正确开启办法！”
　　庄少游哈哈一笑，
　　“朱家皇帝，你还真是贪心啊，老夫救了你一命，你不说声感谢也就罢了，还想收了这宝藏，是不是太异想天开啦！”
　　李天也跟着笑道，
　　“这宝藏放在地下吃灰也是没啥用，反倒不如让朕用到百姓身上，老先生您慧眼如炬，应该知道朕绝不会乱用这比钱的。”
　　听完李天的话，庄少游却是一耸肩，俏皮的道，
　　“老夫也没什么办法，开启这道石门的机关，老夫分别交给了两个人保管，只要能找到两个机关，就能打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第336章 帝师
　　“两个人？难不成其中一个就是张仪良？”
　　庄少游摇了摇头道，
　　“老夫当年当年找到大汉遗孤之时，发现他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自觉争夺天下已经无望。
　　就将能够开启石门的两个机关当做信物，送给了这件寺院的住处！
　　至于他最后将这东西送给了谁，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李天心思急转。
　　张仪良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候，老和尚帮助了他，从此之后他们之间就建立了友谊。
　　他最后将这东西托付给张仪良，让他代为保管，应该也是有可能的。
　　刘纲等人用计，想要将张清欢给弄出皇宫。
　　应该不是像自己之前设想的那样，是为了她身上的什么账本，而是为了这个机关。
　　那也就是说，那机关之一，此时很有可能就在张清欢的身上。
　　至于另一个机关在什么人手里，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去查了。
　　刘纲等人不惜冒着身死的风险，来到这里，那就说明，他们已经经另一个机关弄到手里了。
　　否则，他也也不敢贸然出现在这里。
　　想通这些之后，李天心里不由的好奇问道，
　　“老先生，您当年将东西托付给主持的时候，是否告诉过他，那两样东西的秘密！”
　　庄少游沉思了一会道，有点不确定的道，
　　“老夫当年心灰意冷，那段时间是老夫最为失意的时刻，在留下小童和两个信物以及一封书信之后，老夫就走了。
　　至于，当年信中到底提没提宝藏的事，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老夫也是不太记得了。”
　　李天摇头苦笑道，
　　“想不到您老这么一个英雄人物，竟然也有失意到不知所言的地步，真是时移世易，风云难测啊！”
　　庄少游也是满怀感慨的道，
　　“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老夫一生恣意洒脱，唯独这一件事困扰了老夫大半辈子。
　　现如今总算有个了解，老夫今后总算可以每天都睡到天光大亮了。”
　　“老先生今后如何，可有打算？”
　　庄少游闻言盯着李天眯着眼一副怪笑的模样，嗤笑道，
　　“怎么，朱家皇帝你还想收留老夫不成！”
　　“对朕而言，多养活一个人，就等于在饭桌上多加一双筷子般简单，若是老先生愿意，给您找个养老的地方，又有何难。”
　　“你就不怕哪天老夫得了失心疯，一个失手梦里摘了你的脑袋！”
　　“老先生您即便不发疯，想要朕的性命，估计也没什么人能拦得住。
　　既然朕活了这么久都没出事，想必老先生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吧！”
　　庄少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朱重八啊！朱重八！你倒是真的生了一个好孙子啊，他爹是个枭雄，儿子也是如此的俊杰。
　　难怪最后是你得了天下，你们朱家真是一窝天生的帝王命格啊！”
　　听见庄少游居然当面李天的面提起朱元璋的外号，江保脸色一变，就要冲上去和庄少游拼命，却被李天死死的拉住。
　　“江保，你退下，这里没你的事！”
　　“可是陛下，这老匹夫他……他……”
　　李天之所以和庄少游说了这么多的话，而庄少游又没有立马离去。
　　其实两人心中都有算计。
　　李天是为了得到这个宝藏，而庄少游则是为了保护那个小沙弥。
　　不管是李天还是庄少游，都不是普通的江湖人，不可能因为一句简单的承诺，就真的相信了对方。
　　庄少游唯一能阻止李天斩草除根的方法，也就只有将自己当做最后的保险，震慑威胁李天这一个途径而已。
　　但他们俩都知道，若是在身边放着这么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东西在身边。
　　李天这个皇帝还怎么当的下去。
　　所以李天才选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自己先提出要奉养庄少游的建议。
　　而庄少游也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之一。
　　否则，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杀了李天，彻底和大明决裂，从此带着小童亡命天涯。
　　二是以这个宝藏为基础，同蒙古和刘纲等人联合，推翻大明。
　　但不是不管哪一个，都不是此时的庄少游愿意选择的。
　　他已经逃亡的够久了，也厌倦了逃亡的日子。
　　以他武功修为，至少还能活个十来年，他可不想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还要每天提心吊胆的活着。
　　辛劳了一辈子，他也想找个能好好安度晚年的地方。
　　所以他果断拒绝了刘纲等人的提议，反而救下了李天，转头打算和李天合作。
　　有关李天的为人做派，他其实也是了解过一些的。
　　李天自打当上皇帝之后，做下的几件大事，看似十分激进，若是从长远来看，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在他看来，李天总的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从前他是没得选择，才不得已投身到乱世的倾轧之中，如今他只想天下太平，安享晚年，而保住李天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庄少游大笑过后，最后点了点头道，
　　“既然朱家皇帝都亲自出口挽留了，老夫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太……”
　　一句话还没说完，李天就兴奋的道，
　　“老先生这是答应了？”
　　江保却是脸色紧张的低声道，
　　“陛下，还请三思啊！”
　　李天已经做出了决定，没理会江保的担忧，继续说到，
　　“朕愿意聘老先生为帝师，待遇地位与太师、太保等同，不知道老先生可否愿意！”
　　庄少游暗中品味着李天的这个安排，最后轻笑着道，
　　“老夫如此身份，陛下如此安排就不怕招人口舌吗，再说老夫除了一身功夫之外。
　　并没有什么能教导陛下的，帝师这个位置老夫恐怕做不来啊！”
　　李天可不管这些，他其实看中的就是庄少游身上那种，都七老八十了还能让人如此强健的功夫。
　　当即，他就弯腰下去拱手一拜，朗声道，
　　“学生朱高炽拜见老师！”
　　这一声老师，可把江保王福等人给吓了一跳。
　　而庄少游在脸色纠结了好一阵之后，一咬牙上前扶起李天道，
　　“好吧，既然陛下如此诚心，老夫就收下你这个弟子了！”


第337章 追踪
　　长生不老是所有帝王都追求的东西，天下就没有什么比这还要珍贵的东西了。
　　但李天也知道，真正的长生不老，即便是在再过一两千年，也未必能出现。
　　他也不求真的能活个千八百年的，只要能健健康康的度过百年，他就谢天谢地了。
　　其实拜师庄少游，李天还有一个心思，只不过他这个心思，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那就是他知道，自己在原本的历史上，是个出名的短命鬼。
　　当了皇帝之后不到十个月，就玩完了。
　　历史上关于朱高炽的死因有过很多猜测。
　　其中最离谱的，居然有人说他是因为贪花好色，最后神元枯竭而死。
　　也有人猜测说，是太子朱瞻基想要谋求皇位，暗中下毒，才让他殒命的。
　　但这些传言在李天看来，都是胡扯。
　　最靠谱的说法应该是，他的身体先天就有缺陷，这才导致他当了皇帝不足一年就病死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居然就是短命皇帝朱高炽之后，要说李天不害怕自己猝死，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这两个月来，每天都勤加修炼内功，让自己身体日渐强壮，可是这种担忧他一直都没有放松过。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么强大的医疗资源。
　　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神奇的内功了。
　　而庄少游的身手，就连江保这样的大内顶尖高手，都自叹不如。
　　更是一句话就吓得刘纲这些个亡命徒，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可见他的确是已经将武功修炼到一个极高的境界了。
　　对于武功，李天没多少修炼欲望，可是能强身健体，让自己时刻保持在巅峰状态的神奇内功，他还是非常想玩的。
　　虽说江保先前修炼的五脏朝气法，也是不错的内家功法。
　　可和庄少游这种一笔，就差的太远了。
　　为了自己小命，为了能活的更长久一些，他当然是要选最好的了。
　　在他看来，若是非要让他在内功和宝藏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话，他指定是会选内功。
　　让庄少游当自己的老师，是李天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像庄少游这样危险的人物，除非是杀了以绝后患，否则就只能将他放在眼前时刻盯着，才能让人放心。
　　而李天这样的安排，其实也有更深一层的意义在里面。
　　不管庄少游教导李天什么，都指定不是一蹴而就的。
　　李天有信心，假以时日，不管庄少游有什么异样的心思，他都能将之化解。
　　这倒不是李天盲目的自信，而是他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
　　不管是户改还是变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见到效果了。
　　大明的发展，在被他用各种手段，推波助澜之下，正在朝着快车道奔跑着。
　　庄少游既然是有着一颗心怀天下之心的人，让他看到大明在自己的手中发生的种种变化，李天不信自己还收服不了他的心。
　　两人之间表面上看似乎只是一场交易。
　　但李天可不这么想。
　　天下人才，尽归我麾下，才是李天真正的想要的。
　　庄少游虽然已经很大年岁数了，可他的用处可远不止教导李天功夫这一项上。
　　他那天下少有的身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简单的一拜之后，师徒名分算是立下了。
　　李天又平淡的说到，
　　“小童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老师打算今后怎么安排他。
　　要知道此地已经被刘钢那伙贼人盯上，他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庄少游叹息一声道，
　　“老夫也在为这件事发愁，不知道陛下有何高见！”
　　李天慢慢的踱步，想了一阵，最后提议道，
　　“我看小童年纪虽小，一身武艺已经相当不凡，既然老师不愿它再卷入天下纷争之中，不妨让他在身边做个护卫吧。
　　这样一来，老师既能常常见到他，朕也能在空闲的时候，教导他一些东西。”
　　李天如此安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天这是打算将他们两个都留在身边监视。
　　不过即便是被监视着也总比，被人干脆的一刀砍了脖子要强很多。
　　庄少游微微一笑，
　　“如此安排，老夫自然是没什么异议，但还是要看小童是否愿意！老夫只希望他能平安健康的活下去，其他的别无所求！”
　　李天心知，庄少游话中暗示的意思，当即又说到，
　　“此事倒也不难，若是小童不愿意还俗，大不了朕就在京城里面，给他们师徒二人新建个寺庙。让他们继续是斋念佛！”
　　庄少游微微点头，算是谢过李天的宽仁。
　　随即望了望刘纲等人逃走的望向，打算在送李天等人一份大礼。
　　“虽然老夫不知道刘纲等人是因为什么和陛下结怨，也不想参与其中。
　　不过放任他们一伙在外，不管是对小童还是对陛下来说是种都是一种威胁。
　　老夫这次就勉为其难，帮陛下一次！”
　　听到庄少游既然愿意出手，李天顿时激动的说到，
　　“多谢老师！朕感激不尽！”
　　而张清欢更是激动的就要跪下去，
　　“多谢老先生愿意帮忙，民女在这里替家父写过老先生的搭救之恩。”
　　庄少游淡淡一笑，手掌轻轻一抚，一股气流凭空涌出，张清欢就怎么也跪不下去了。
　　“陛下也不用如此，老夫虽然答应愿意帮忙，但并不代表老夫会亲自出手。
　　待老夫找到他们也一伙人落脚之地后，陛下打算怎么做，还要看你们自己的决定！”
　　李天连忙点头道，
　　“只要等找到他们的落脚点，朕就有把握，将他们全都抓住，多谢老师成全。”
　　待李天说完这句话之后，庄少游就长啸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瞬间消失在坑道之中。
　　“老夫去也，陛下就等老夫的消息吧！”
　　来去如风，形如鬼魅，如此人物，整个天下又能有几个。
　　感叹过后，李天等人突然听见坑道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陛下这这里，快将这里挖开。”
　　一束火把的亮光从不远处照射了过来，再加上先前那人的喊声，李天他们知道，援军终于是到了。


第338章 封锁
　　这次寺庙之行，可以说是收获巨大，但也可以说险象环生。
　　原本，李天以为布下陷阱的只有刘纲等人。
　　谁又能想到后面又会冒出来徐景年等人和那几个蒙古勇士。
　　更没人会想到，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小小寺庙，下面竟然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还从中牵引出陈友谅的旧臣与直系后人。
　　若是仅仅刘纲一伙人，不管是凭借江保等人的武力还是李天隐藏起来的燧发枪。
　　再加上隐藏在周边的东厂番子，和刘保和等十多个火枪手。
　　这个瓮中捉鳖的计划，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谁又能想到，短短的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李天刚从坑道中出来，就看到了跪了一地的人。
　　其中就有监察御史徐景年和一直保护他的那几个锦衣卫姜武等人。
　　还有就是问询赶来的刘保和和黄严等人。
　　“陛下赎罪，是我等护卫不周，让陛下身处险境了，还请陛下责罚。”
　　要是换成别的皇帝，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之内，被人危及生命好几次，怎么也该爆发了。
　　但眼前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李天自己的安排造成的。
　　要怪罪，其实也只能怪罪他自己，其他人也都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李天有些心累的摆了摆手道，
　　“是朕有些轻敌了，怨不得你们，都起来吧！”
　　说完，顿了顿之后，立马有发布了一道命令。
　　“传旨，从此刻开始，净心禅院周围三里之内，全部封锁起来，没有命令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来。”
　　黄严此刻虽然还不知道地下宝藏的事，可见李天说的如此郑重，也明白，这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于是他一拱手道，
　　“老奴接旨！但陛下，东厂人手有限，想要封锁这么大一片区域，恐怕是力有不逮啊。”
　　李天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才说到，
　　“等下朕给你一道手谕，你去通知郑和，让他派两个营的人马过来帮忙！”
　　黄严领命而去。
　　似这等调兵这种大事，一般人去根本就不管用，唯有他亲自跑一趟才行。
　　待黄严走后，李天将目光又移到了刘保和和他手下的十来个枪手身上。
　　本来李天是对他们机遇极大的厚望的，甚至打算在他们这次建功立业之后，以他们为班底，打造一支特种部队来着。
　　但他们今天出了隐藏在暗中，给自己等人发出了点信号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作为，这让李天的原本的心思产生了一点动摇。
　　不过刘纲等人还没落网，他们还有一丝用武之地，他打算再给他们一次考验的机会，于是李天对他们命令道，
　　“刘保和听命！”
　　“臣在！”
　　“现有一伙贼人流窜在京城附近，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武功高强，用普通的方法，很难将他们一网成擒。
　　但你们不同，你们装备了咱们大明目前最精锐的兵器，朕原本也是对你们寄予厚望的……。
　　朕现在再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三天之内，你们若是能将那一伙贼人全部抓获，人人皆有封赏。
　　若是抓不住人……”
　　李天的话还未说完，刘保和却突然大声说到，
　　“若是抓不住人，臣等愿意提头来见陛下。”
　　李天目光扫过这十来个人，郑重的问道，
　　“尔等皆愿如此吗！”
　　十来个人其声喝道，
　　“若是失败，吾等愿提头来见！”
　　听到他们如此保证，欣慰的点了点头。
　　心中暗道，“这个刘保和还真有两下子啊，这些人才被弄到他手下多长时间啊，居然就被他调教的有模有样了。”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吧！”
　　庄少游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暂时还用不上他们。
　　看他们一个个都是神情紧绷的样子，李天微笑着安抚众人道，
　　“养精蓄锐之后，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你们都解散去休息吧！”
　　打发走他们之后，李天刚准备暂时休息一下，先前还一直老实待在一旁的徐景年却是突然跳了出来。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李天对于徐景年要禀报的事，心里大概也有了一番猜测，无非就是南京六部的官员相互勾结，结党营私之类的鸡毛蒜皮的事。
　　他今天精神消耗太大，本不想再操这个心的。
　　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听听这个徐景年想要说什么。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徐景年得到应允，一拱手脸色凝重的道，
　　“回禀陛下，臣要参奏南京守备太监马大忠结党营私、吃空饷等十余条罪状。”
　　再次听到马大忠的名字，李天暗自叹息一声，
　　“这个老家伙，还真是够能折腾的，先前杀了一个纪勉和一个刘敏，还不能让他消停下来，看来他这是非要将自己玩死不可啊。”
　　“徐景年，南京守备太监，可是极其重要的职位，你要弹劾他，可是有真凭实据！”
　　徐景年脸色不变的道，
　　“当然，他们一路上到处截杀微臣，就是因为微臣掌握了他们的罪证！
　　只不过微臣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活着到京城，就在半路将那些罪证给藏了起来，此刻并不在臣的身上。”
　　随后点了点头，并没有深究下去。
　　不过他还有一点疑虑，监察御史有权利直接给皇帝上奏折，他为什么不直接上书，给是选择自己一路逃亡道京城呢。
　　还有一点就是，想要在暗中调查清楚马大忠等人的罪证，少说也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行。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这时，徐景年才跳出来。
　　这其中有什么缘由的确值得人深思。
　　李天紧盯着徐景年的双眼，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似得，
　　“徐景年，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入京，应该单单是为了检举马大忠等人吧，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瞒着朕的事情。”
　　徐景年这下脸色终于变了。
　　他再三犹豫，最后还是被李天给攻破了心房。
　　低声道，
　　“陛下猜的没错，臣此次入京的确是还有别的事！”
　　李天轻笑着说到，
　　“你先不用说，让朕猜一猜！”


第339章 勋贵集团与镇守太监的矛盾
　　“马大忠身为南京守备太监，职权极大，像他这样的人物，要是不贪不腐是不可能抓得住人心的。”
　　“但南京除了他这个守备太监之外，还有不少的王公贵族，同样让人不可小觑。”
　　“马大忠因为张仪良的事情，险些栽个跟头，这个时候，愿意看到他倒台的人，大有人在！
　　想必你徐景年就是其中之一吧！”
　　徐景年闻言浑身一颤，头垂的更低了。
　　李天见到他如此反应，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继续说到，
　　“但若想办到这样一个实权人物，仅凭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是不够的，你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扳倒马大忠明着看上去，受益最大的应该是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但朕却并不这么认为。
　　且不说张仪良此时被刘纲构陷全家入狱，他本人更是被掳截不知所踪。
　　那剩下的人就不难猜出是谁了。”
　　说到这里，李天轻笑着道，
　　“徐景年，给朕说说吧，到底是哪几个掌握兵权的公爵、侯爷出面给你撑腰的！”
　　徐景年此时已经是汗如雨下了，脸色惨白的道，
　　“不敢隐瞒陛下，虽然此事是魏国公在背后支持，但臣知道南京其他的勋贵也都是站在魏国公一边的。”
　　听到魏国公这个名字之后，李天心中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的记忆中，
　　此时的魏国公应当是徐辉祖的长子徐钦。
　　这个徐钦在永乐十九年的时候，被朱棣给夺了爵位，贬为了平民。
　　朱高炽登基之后，为了安抚天下百姓军心，又将国公头衔还给了他。
　　不过在他的恍惚记得，这个徐钦貌似也是个短命鬼，在恢复了国公的头衔之后，没过一个月就死掉了年仅三十三岁。
　　但此时看来，这个徐钦不仅没死，还活蹦乱跳的想要搞事情。
　　通过这件事，李天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到来，影响到了原本时空的连续性。
　　即便是自己的一个个小小的异常举动，带给这个世界的可能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历史，可能也就只能当成一个参考了。
　　明悟了这点之后，李天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只不过还有一点，李天一时间没法搞清楚。
　　南京的那帮勋贵，为什么会突然联手发难，要搞马大忠这个实权太监呢。
　　想了半天，李天总算是弄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其实他们这么大搞特稿的，主要还是由于前段时间，自己让兵部尚书李庆带头清查天下卫所的事引起的。
　　南京曾经是大明的京城，不管是周边百姓的人数，还是勋贵集团的根深蒂固，都不是此时的北京能比的。
　　南京在被这些勋贵集团们经营了几十年之后，此时已经形成了固有的模式。
　　那就是大家暗中划分好蛋糕，共同谋取其中的利益。
　　但马大忠和他们不同，他是个阉人，不可能有后代，自然也不可能像那些勋贵们一样。
　　开枝散叶，将自己根扎在南京，做细水长流的打算。
　　他本就是打算捞一笔就闪的心思，疯狂的敛财也不知道节制。
　　这就成了马大忠和这些勋贵之间的最直接的矛盾之一。
　　原本，马大忠还能凭借收拢来的大批钱财，暂时安抚住这些勋贵们。
　　但自打京城中传出，朝廷要清查天下卫所的消息之后，那些勋贵们不干了。
　　自己赖以生存的根基都快要被拆了，谁还愿意让一个太监压着自己啊。
　　于是他们就联合起来，想要弄死这个马大忠，然后在想办法解决朝廷清查天下卫所之事。
　　可是他们想不到，马大忠在南京这么多年时间，手底下也是积攒了不少的人脉和人手的。
　　眼看财路就要断了，而且还要被那些勋贵们斩草除根，他又怎么甘心引颈就戮。
　　于是就大把的钱财撒了出去，一路上安排了多次截杀，就是要至徐景年与死地。
　　要不是那些勋贵给徐景年安排的人手还算忠心，身上也还算不错，恐怕徐景年能否出了南京城都是个问题。
　　徐景年身为监察御史，这次其实算是被人给利用了。
　　勋贵和守备太监之间的争斗，最后却让他遭受了许多无妄之灾。
　　其实，不管勋贵集团还是守备太监马大忠，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们斗来斗去为的也不过是自身的利益而已。
　　徐景年是个好官，清官，也正因如此，他才如此的好被人利用。
　　李天不知道他此时心里是如何想的，但他知道，若是自己这么被人利用，心里一定是非常不爽的。
　　于是李天对他说到，
　　“徐景年，你能冒死进京揭发马大忠等人的罪行，仅从这一点上来看，你是个有正义感的，不惧强权、不畏生死的好官！”
　　“不过身为一个朝廷命官，仅是有正义感还是不够，你必须还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不管是勋贵还是马大忠，他们在朕看来都是一群蛀虫，是早晚要被清除的。”
　　听到李天这么说，徐景年浑身一震，却是不知道是因为李天的夸奖而震惊，还是在听到李天想要对那些勋贵们动手而激动。
　　好几次想要开口，但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其实不管是勋贵，还是马大忠，在李天的眼里真的算不了什么，想要弄死他们，也不过是一道旨意的事情而已。
　　但在徐景年这些人看来，那些人可都是掌握着实权的要员，是能掌握很多人生死的大人物。
　　都说眼光不同，境界也会有所不同。
　　在徐景年看来仿佛天大般的事，但在李天的眼前，可能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
　　诚然徐景年的确是个好官，他也的确是冒着生死危机，度过了艰难险阻才来到京城，才有机会和李天说上这么两句话的。
　　但即便这样，又能改变什么。
　　李天是可以一纸诏书，将马大忠免职甚至就地处死，可南京的事情总要去解决的，否则就是杀了十个八个守备太监，也是没什么用的。
　　想要根治南京的情况，就要先将那些根深蒂固的勋贵集团们打疼打服。
　　但此时的李天是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他目前能做的，至多也就是苛责他们两句而已。


第340章 钦差，御前侍卫
　　守备太监和勋贵集团就仿佛是天平的两段。
　　互相支撑，又互相拉扯。
　　一旦失衡，那造成的影响，就不是李天能够估算的了。
　　这也是先前，李天明知道马大忠有问题，却并没有动他的原因。
　　但徐景年的调查和他手头证据，足以将这种平衡彻底打破。
　　按理说，李天在得到马大忠贪腐克扣军饷的证据后，应当立刻严肃处理的。
　　不过如此一来，就没人能阻止勋贵们一家独大的情况了，若是他们私相授受、隐瞒、瞒报，清查天下卫所之事，估计更会困难重重。
　　不是李天不打算处理他们，而是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一石二鸟，同时打击勋贵和马大忠等人的机会。
　　这个时机就是李庆等人的清查队伍介入南京之时。
　　唯有等到那时，才是李天真正动手清理他们的时机。
　　而现在时机未到，他唯有等下去。
　　这么做，在李天看来没什么，可对徐景年等人来说，似乎就有点不公平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冲过一重又一重艰难险阻，才好不容易来到京城的。
　　然而，等来的结果却是一句，回家等消息吧。
　　这种情况，谁能受得了。
　　在李天将自己的打算和他说清之后，见徐景年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他继续说到，
　　“徐景年，朕也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朝廷大势如此，即便是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此时的南京对于你来说，已经是地狱般的存在了，朕先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带着朕给你的秘密任务回到南京，继续调查他们贪腐一事，但这样，你自身的安全，朕就没法替你保证了！
　　二是，加入新改组的都察院，朕相信以你的能力，用不了几年就能出人头地。”
　　听到李天给出的答案之后，徐景年犹豫再三最终做出了决定，
　　“陛下，臣想回去南京继续调查。”
　　他的这个回答，李天是既意外也不意外。
　　意外是他没想到，徐景年居然是个如此硬气的人物，居然放弃了唾手可得，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
　　让他不意外的是，徐景年执着性格，这种性格让他在未彻底了解一件事的时，根本就不会关注其他。
　　这种性格说好听点是执拗，说不好听的其实就是认死理，钻牛角尖。
　　不管是钻牛角尖还是认死理，对于当官的人来说，都是影响仕途的致命硬伤。
　　但对于当权者来说，这却是一种十分珍贵的品质。
　　于是李天当即下令，
　　“徐景年听旨！”
　　“臣在！”
　　“朕先在授予你钦差御使一职，专门负责清查南京镇守太监马大忠等人贪腐一事！赐你天子剑一柄作为印信！”
　　说完，转头望向姜武等锦衣卫，继续说到。
　　“锦衣校尉姜武听封……朕今天特许尔等为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凭腰牌可以直接入宫面圣……专职保护钦差徐景年……”
　　一下地狱，一下天堂。
　　徐景年没想到原本已经没希望的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他摇身一变居然成了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
　　虽然品级未动，但钦差可是皇帝亲自指派的，等于是代天巡狩，是一种莫大的恩宠。
　　他兴奋的就差跳起来了。
　　相比他激动，姜武等人可就有点懵逼了。
　　他们原本不过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一个小小锦衣校尉罢了。
　　这次居然直接被提拔成了御前侍卫，待遇上虽然变化并不大。
　　可是身份上的转变，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御前侍卫是什么，那可是可以光明正大，直接进入皇宫的人，是每天都可以和天子照面的人物。
　　这种待遇就连四品京官也享受不到。
　　御前侍卫说白了，就是皇帝的贴身保镖而已。
　　但贵就贵在御前两个字上。
　　可以直接面圣，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先前徐景年只是监察御史，他们都不得不称呼一声大人，若不是他现在成了钦差，他们的身份恐怕就会调转过来了。
　　还未等几人从天降的惊喜中醒过来，李天继续说到。
　　“朕虽然给了你们钦差和御前侍卫的头衔，但南京城此时情况诡异，难保有人会行大逆不道之事。
　　尔等定会危机重重，所以朕觉得，你们还是以隐藏身份暗中调查为妙。”
　　几人同时拱手道，
　　“是陛下，臣等谨遵陛下吩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暴露身份。”
　　“哈哈，如此最好！”
　　吩咐完这些之后，李天转头对已经恢复大半的王福道，
　　“今天这里太乱，他们几个的印信腰牌，你回头安排一下，尽快发放，最好是三天之内！”
　　王福虽然不太清楚李天为什么这么着急打发他们走，但还是点头道，
　　“老奴遵旨！”
　　……
　　经过这一番事故之后，净心禅院今后估计也无法开张了。
　　李天在处理完最紧要的几件事之后，还是没等到庄少游的回信。
　　于是他也不打算再等了，带着除了东厂驻防之外的所有人，一起向着京城走去。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
　　一出偏僻的山坳之中，渐渐浮现出几个人影来。
　　他们正是从地下暗道逃出来的刘纲等人。
　　阿古拉似乎在为失去了一个兄弟感到悲伤和愤怒。
　　敢从水里爬上岸，他就忍不住冲到刘纲的面前质问道，
　　“刘纲，你可是亲口答应过我们的，事成之后，宝藏分我们一半，现在怎么说。
　　宝藏没了，我还失去了一个手足兄弟，你打算如何赔偿我们！”
　　面对盛怒的阿古拉，刘纲并未显得有多么慌乱。
　　从容不迫的淡定说道，
　　“阿古拉，你自己也看到了，若不是庄少游突然出现，我们就能轻易的擒住皇帝，到时候不要说区区一个宝藏，就算是裂土封疆也不是可能。”
　　“我不要听这些借口，我是想知道，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刘纲藏在袖子中的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某个物体，冷笑道，
　　“开启宝藏的机关需要两样东西，其中一个在我手中，少了这样东西，量他朱高炽也不打开石门取出宝藏。”
　　“只要这东西还在，只要张仪良还在我们的手中，我们就有和当今陛下谈判的筹码！”


第341章 废除南京陪都？
　　说着，一拍阿古拉的肩膀，郑重的道，
　　“但我们现在人手有限，到底能不能成事，还要看阿古拉你是否愿意帮忙。”
　　阿古拉有一个兄弟，丧命在李天的手上，等于是和明朝有了血仇。
　　但他也知道，凭借自己等人的力量是根本无法替乌塔报仇的。
　　于是他强忍下了，和刘纲算账的想法。
　　低声问道，
　　“现在宝藏的位置已经暴露，朱家皇帝必定会派出大队人马围剿我们，刘纲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既然两家合作，你什么都不说，让我们如何信你、”
　　刘纲微笑着道，
　　“阿古拉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安全的藏身地，安静的等上几天，等风头没那么大了，在行动也不迟。”
　　阿古拉用力甩了两下，头发上的水珠，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如此。
　　“那好吧，听你的！”
　　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一道神秘的阴影出现在，他们先前落脚的地方，简单的查探了一下之后，随即朝着痕迹的方向追了上去。
　　……
　　回京的路上，天色已经微微发亮，眼看就要日出。
　　将近一宿没睡觉，略有些困意的李天，骑在东厂等人安排的高头大马上。
　　心里突然间有了很多感慨。
　　这刘纲居然能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还能在背后设下这么大一个局，不管是能力还是手段，都甩了黄严几条街。
　　若是他没有反叛，而是忠心耿耿的替自己办事，倒也是一个可用的人才啊。
　　不过他此时也明白过来一个道理，那就是越有能力的人，野心也就越大。
　　一个人的能力匹配的上野心的时候，就是他事业有成，人生持续上扬的时刻。
　　若是一个人的能力匹配不上野心的时候，那就是他自取灭亡，自我毁灭的时候了。
　　刘纲是有能力，但他的能力基本上全都体现在帝王赋予他的权力上。
　　失去了皇权的庇佑，他也只不过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野狗而已。
　　习惯性的对路人狂吠两声，终究是做不成什么大事的。
　　至于阿古拉等一伙人，就更不用担心了，天生一副异族的样貌，再加上五大三粗的身材，想要躲藏都没办法。
　　他们的命运其实在庄少游救下李天等人的同时，就已经注定，不管他们今后弄出什么乱子，只要李天不死，他就不可能成事。
　　刘纲等人的事，李天虽然已经不怎么放在心上了，可是关于徐景年奏报的，关于南京镇守太监马大忠等人贪墨军饷，吃空饷和兵血的事情。
　　他却不得不慎重的考虑。
　　清查天下卫所，本就是一件极其容易触动军中将领神经的事情。
　　北方的众多卫所因为距离京城较近，被皇权控制的十分严格，再加上。
　　李天得到了朱荣、吴克忠、成国公，英国公等人的暗中支持，整个北方基本上没怎么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唯一值得让他担忧的就是以南京为首的南直隶地区。
　　现如今马大忠和南京的那些勋贵们斗的难分难解，其实正是李天插手其中的好时机。
　　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敲定好一个镇守太监的继任者才能实行自己的计划。
　　但找遍朝野，有资格、有能力统领南京十二卫，还能压得住那些勋贵们的人选，目前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郑和。
　　可是郑和现在不仅管着新军的事，还兼任着龙骧四卫大将军，和造船等诸多事物。
　　可谓是分身乏术，根本就不可能去当这个镇守太监。
　　虽然原本的历史上在这段时间，郑和的确是去接管了南京，而且还在哪里安家落户，甚至最后的衣冠冢都是留在哪里。
　　但李天心中还有着一个极大的计划需要郑和和他的舰队，是不可能放任郑和就这么卸任养老去的。
　　除了郑和之外，最能让李天信任的人也就是江保、王福、还有黄严这三人了。
　　但以他们现在的资历和手段，是绝不斗不过南京的那些勋贵的。
　　再加上，李天此时非常的需要他们几个在身边，帮自己解决各种事情，舍不得放他们离开。
　　可这么一来，还在真就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去充任南京守备太监了。
　　越想越烦，最后李天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不可抑制的想法来。
　　这个想法一出现，李天自己都被这个想法给吓了一条。
　　但同时他也知道，若是这个想法真的能实现，不禁现在的担忧能迎刃而解，甚至连今后的一大摊子麻烦事，也都能轻松解决。
　　这个想法就是，彻底废除南京六部，让南京不再是陪都，不再是南方的中心。
　　南京陪都是什么。
　　是当年朱棣决定迁都北京时，给自己和后辈留的后手。
　　他总是担心有一天，蒙古人会再度侵入中原。
　　北京理论上也是九边之一，被人突破的可能极大。
　　而在南京留下一套班底，即便北京沦陷被人攻占，只要皇帝逃到了南京，那就还有翻身的一天。
　　本来这种想法无可厚非，甚至朱棣的后代，一直都奉行着他的这个意志。
　　可是同时他们也都继承了另一个想法，那就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崇祯皇帝，宁死也不愿意迁都南渡。
　　也正是因此，明朝虽然政治混乱不堪，却依然拥有很多死忠粉。
　　但在李天看来，你都已经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了，那还留着一个后备的陪都干什么。
　　人在还有后路可以走的时候，是不会想到拼命的。
　　留着陪都，岂不是根本就没办法让人真的下定决心与京城共存亡？
　　再加上李天从来都没将草原上的那些蛮子当回事，他就更不稀罕南京这个陪都了。
　　想象一下，若是去掉了南京的这个陪都之后，会有什么好处和坏处。
　　第一，南京失去了陪都的地位之后，不管是经济还是政治地位会极大的被削弱。
　　很多勋贵为了里皇权更近一点，很有可能会选择搬到京城来。
　　这样一来南京虽然被削弱了，可是京城反而会更加的繁荣。


第342章 线索终于来了
　　第二，南京城因为拥有一个完整六部和五军都督府，虽然大多官职都是虚衔，可人数并不比京城的六部少多少。
　　若是将他们一柄清理了，朝廷在俸禄上面的压力会瞬间轻松不少。
　　第一，就是南京的皇宫此时还留存在几千上万的宫女太监，这些人每年也都要消耗朝廷大量的税负来供养。
　　若是废除之后，朝廷税负的压力将会大大的降低。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勋贵们的封地。
　　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南京附近的好地，基本上都被殉国集团们给占据了。这导致南京周边基本上已经没有百姓了，有的只是那些勋贵的家仆或者佃户。
　　据说在明朝末年的时候，有人统计过仅魏国公一家，就拥有田产几十万亩。
　　要知道这几十万亩可都是一点税负都不用缴纳的。
　　这还仅是一个国公的侵占的土地，整个大明虽然比他更狠没多少，但比他稍差的却是比比皆是。
　　李天完全可以趁着取消陪都和南京六部的同时，收回他们手中的土地，不管是在其他地方重新划分，还是消减封地数量。
　　都能极大遏制这些勋贵们尾大不掉的情况。
　　李天越想越是兴奋，废除一个陪都，居然拥有这么多的好处，他恨不得马上就回到皇宫发布诏令。
　　但他转念又想到，其中可能会遇到的阻碍和压力，激动的心情顿时消减了大半。
　　南京六部的官员，也都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在被打发道南京养老之前，多多少少也都在朝堂之上有着不小人脉的。
　　他们若是得知李天想要废除南京六部，联合到一起，掀起的风浪，可能连李天也无法承受。
　　而且这个时候的大明，迁都才几年的时间。
　　很多人其实都还未从新都和旧都的状态中醒悟过来。
　　甚至还有很多人认为，用不了多久，京城还会迁回南京。
　　毕竟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军事位置上看，南京的确是比北京更合适当国都。
　　在原本的历史上，朱高炽也有过要将都城迁回南京的打算，只不过还未等他真正的实施这个计划，就稀里糊涂的没了。
　　连皇帝都这么想，可见底下的大臣们心里也有这个打算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
　　所以，李天若是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废除南京六部，绝对会受到极大的阻力。
　　甚至连杨士奇等人也不会支持他。
　　只不过，想法这东西一旦萌芽，就很难控制住不让它长大，即便李天知道此时并不是何时的时机，可他还是忍不住经常去想这件事。
　　他知道，这件事着急是绝对办不成的，就如同军改户改一样，只能慢慢来，等待何时的时机才行。
　　……
　　李天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京城。
　　净心禅院暂时是没法回去了，而老和尚和小沙弥暂时都没有地方去。
　　他们本打算在京城中的某个寺院暂时挂单。
　　但李天去是直接将他们接到了宫里。
　　皇宫里面也有烧香拜佛的地方，暂时安排他们住下，并没有不妥的地方。
　　猛然间来到了整个天下所有人最向往的地方，还不怎么通晓世事的小沙弥显得十分的兴奋。
　　四处打量，到处查看搞得一直跟随他的小太监都差点被转混了头。
　　小沙弥并没有什么名字，而他也没有到受戒的年龄，也还没有发号，他当年身上有一块绣着童字的襁褓，所以主持老和尚平时喊他小童。
　　渐渐的小童就成了他的名字。
　　李天虽然知道了他的身世，知道他姓陈，但他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
　　安顿小和尚他们的事情，自然是不需要李天插手的。
　　回到皇宫之后，他什么都没管，倒在床上就可是蒙头大睡。
　　一晚上没合眼，再加上各种事的折腾，他也是累的够呛。
　　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才醒了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禀陛下，现在已经是未时了。”
　　“宫外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不曾有消息传来，不过皇后娘娘得知陛下您昨天彻夜未归，十分的着急，已经差人来问过好几次了。”
　　“去告诉皇后一声，朕等会就过去！”
　　“是陛下！”
　　李天缓缓起身，大大的伸了懒腰，正打算下床，突然感觉手边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
　　抓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封带有地图标记的书信。
　　“刘纲等人落脚点，已经查明！”
　　李天开始的时候还是猛地一个哆嗦，可用力的摇晃了两下脑袋之后，他却是苦笑了起来。
　　“不管任何时代，都拥有不能小看的人，而庄少游绝对是其中最顶尖的那一部分。”
　　能在防卫如此森严的皇宫大内，在不激动自己的情况下，留下书信，从容离去。
　　这样的人，想要取自己姓名，简直是太容易了。
　　虽然生命受到了威胁，但李天并没有因此感觉到害怕。
　　反而，庄少游越是厉害，他就越高兴。
　　因为，这也就能说明，他能从庄少游身上学到的东西更加厉害。
　　将这张地形图打开，然后在与京城周边的地图一对比，李天马上就辨认出了图中所画位置所在。
　　“刘保和现在在什么地方。”
　　“回禀陛下，刘院监他们奉命驻守净心禅院，未曾归来，想必此刻应该还在那里。”
　　李天将地图收好，重新封好，递给了一旁的小太监。
　　“你亲自跑一趟，将这东西交给刘保和，告诉他，朕已经帮他找到人了，接下来能否将人抓住，就看他们的能耐了。”
　　小太监接过信封之后，不敢怠慢，踱这小碎步急忙而去。
　　执意将这件事交给刘保和等人处理，其实也不光是李天对刘保和他们的考验。
　　刘纲当了十多年的锦衣卫指挥使，积攒下的人脉是无法估量的。
　　不管是现如今的锦衣卫还是借壳生蛋的东厂，都保不准有人被他收买。
　　所以不管是让锦衣卫去抓捕，还是让东厂的人去，都避免不了可能会有人通风报信的问题。
　　刘纲等人现身京城，是个天载难逢的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若是错失了这个机会，天下这么大，想要再找到他们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第343章 入了宫的女人，谁还敢要
　　众多人选之中，刘保和和他手下这帮火枪手，是底子最干净，战斗力最强的一伙。
　　李天从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想要对付善于躲藏隐蔽的精锐小队，大部队是不管什么用的，唯有同样的精锐小队，才是克敌制胜的关键。
　　在未发生这么多事之前，李天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了特种作战的理念。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检测这一理论的绝好机会。
　　刘保和本身功夫不弱，更拥有少见的火枪天赋，再加上望远镜的加持，若是给他充分的准备和物资，一个人战胜几个对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其他的那些枪手虽然比不上他，却也都是从神机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论肉搏能力或许不如刘纲等人，可在火枪加持下，理论上他们单独战胜一个对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即便这样，可是李天还是有点忐忑。
　　他们固然都是精英，手里拿的也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武器，不过他们毕竟没经受过后世那种严苛的特种兵训练。
　　最终到底会怎么样，在结果出来之前，谁也无法给出答案。
　　送信的小太监离开之后，李天心中不禁默念了好几次。
　　“刘保和你们可以定要给朕争口气啊，未来能不能成，就看你们这次的表现了！”
　　之后，他感觉这样做似乎挺傻的，摇头苦笑了一下之后，就转身去了坤宁宫。
　　此时的坤宁宫中，张清欢正在给皇后讲述，昨天他们经历过的惊险过程
　　皇后在听到那个不起眼的地下居然有个神秘的宝藏之后，惊讶的几乎合不拢嘴。
　　然后又听说，刘纲等人险些伤到李天时，她脸色都变了。
　　张清欢说的清楚，皇后听到更是认真，就仿佛她当时就在现场一般。
　　待李天赶来，皇后整个人猛然扑到他的怀中，带着有些后怕的神情说到，
　　“陛下，今后您绝不能在以身犯险了，这次幸好有人搭救，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您让臣妾一个人怎么办！”
　　李天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
　　“看把你给吓得，朕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区区几个乱臣贼子，好伤不到朕！”
　　可皇后还是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
　　“若不是清欢姑娘和臣妾说了实话，臣妾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陛下您到底做了什么呢！
　　这么危险的事，您怎么可以亲自前去，除非陛下答应臣妾，今后再也不会如此了，否则臣妾是赖在陛下身边，也绝不允许您在出宫了。”
　　李天无奈的苦笑道，
　　“好好好，都依你，朕保证以后不会轻易涉险了，这下总行了吧！”
　　皇后堵着可爱的小嘴嘀咕道，
　　“陛下您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怎么想的，谁又能知道呢！”
　　李天算是彻底无奈了，摊了摊手道，
　　“伶儿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朕，总不能让朕把心掏出来……”
　　皇后连忙阻住了李天接下来的话，
　　“陛下不许乱说，臣妾要求也很简单，那就是陛下您今后每次出宫，不管大事小情的，都要知会臣妾一声，否则臣妾放心不下！”
　　听她这么说，李天顿时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淘气的孩子，而皇后在世变成了一个老妈子。
　　他耐心的对她说到，
　　“伶儿朕知道你对朕一片拳拳之心，但朕每次出宫都是有正事要忙，今后可能次数还要增多，你后宫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岂不是给自己平添烦恼吗！”
　　皇后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撒娇道，
　　“臣妾不管，要是不能掌握陛下的您的行踪，臣妾连觉都睡不安稳。”
　　无奈之下，李天只好暂时妥协，
　　“那好吧，今后朕每次出宫都会和伶儿你说一声，这总行了吧！”
　　其实皇后之所以这么担心李天的安危。
　　这次遭遇极度危险是原因之一，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李天这次是为了张清欢才冒险出宫的。
　　不管皇后怎么大度，即便他是后宫之主，至尊无上的国母，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女人。
　　只要是女人就不可能将其他女人的威胁不当回事。
　　尤其是这回还是因为张清欢才让李天身处险境的。
　　明面上，皇后是不会拿张清欢怎么样的，她更不能以这件事去责备李天。
　　所以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稍微吐槽一下自己的嫉妒之心和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不过她从这回事件中也能看出来了，李天明显是喜欢张清欢的。
　　而张清欢对李天也并不是没有感觉。
　　若是他们一直都偷偷摸摸的，她即便知道了也不好插手其中。
　　现在好了，既然大家都有感觉，她不如顺理成章的成全两人，将张清欢彻底的纳入到李天的后宫之中。
　　到了那时，张清欢成了后宫之人，身份不再特殊，她是将她搓扁捏圆都易如反掌。
　　当然她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却不代表她真的会这么做。
　　毕竟她是一个十分有分出的人，而且李天对她的宠爱，并不比任何人少一分一毫，她自然用不着用这种手段去博得李天的关注。
　　想通了这些之后，她瞥了一眼想要离去的张清欢脸色微红的对李天说到，
　　“陛下，这次外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臣妾不知道的事情啊。”
　　李天见她这个古怪样子，顿时明白的她所指的是什么，老脸也不禁一红，假装不明白的道，
　　“伶儿你到底想说什么，朕怎么不明白啊！”
　　皇后俏脸更红了，娇嗔道，
　　“陛下也不用隐瞒臣妾了，自打这次回来之后，臣妾明显的感觉到清欢姑娘对您的态度有了极大的变化，陛下还说没什么，臣妾可是不信。”
　　知道隐瞒不住了，李天一张老脸红的仿佛快要滴出血来。
　　这就好比自己老婆当着自己面问自己，是不是对别的女孩有意思一样。
　　即便是真的有意思，又怎么可能会承认。
　　他结结巴巴的说到，
　　“也许……可能……大概是有那么一点吧！”


第344章 皇后做媒
　　皇后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听道李天亲口承认，她还是忍不住嫉妒的用力捏了一把李天肋下的软肉。
　　疼的李天脸色都快变了。
　　连忙解释道，
　　“伶儿你听我说，并不是你想那样，朕虽然对清欢姑娘有好感，可朕并没有打算将她怎么样啊！”
　　皇后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低声道，
　　“陛下难道想做个没良心的负心人不成。”
　　李天此时实在是搞不懂皇后到底想干什么了，苦着脸道，
　　“伶儿你到底是要朕怎么样吗！”
　　皇后咯咯一笑，
　　“既然陛下和清欢姑娘都互相有感觉，陛下不妨就纳了清欢姑娘吧！”
　　听不出来皇后这句话是真心的还是故意说得反话，李天一时有些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大老婆居然在鼓励自己取小老婆？”
　　心里经过几番挣扎之后，他始终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绝对不能跳，
　　最终他还是强忍着心里的奇怪想法说笑着说到，
　　“嘿嘿，伶儿你莫不是在考验朕吧，朕虽然喜欢清欢姑娘，但朕是真的没有将她纳入后宫的想法啊！”
　　皇后这时却叹息了一声道，
　　“陛下，您也不用瞒着臣妾了，臣妾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清欢姑娘好！”
　　李天不解的道，
　　“这话怎么说！”
　　皇后幽幽的叹息道，
　　“陛下，您感觉，清欢姑娘在后宫住了快两个月了，即便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您觉得，她今后还会嫁人吗，还有人敢取她吗！”
　　这下李天就更加的不解的，男欢女爱不是很正常吗，张清欢那么漂亮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伶儿你不是在说笑吧，在宫里住了两个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怎么就不能嫁人了？”
　　皇后这时再次给了李天的一个大大的卫生眼。
　　入了帝王家门的女人，不管是什么缘由进入了，基本是不太可能再出去了。
　　有的小说中可能会这样的桥段，
　　“一个被皇帝宠幸过的女人，因为受不了宫里的倾轧，逃出宫去，最后嫁给了一个普通人，然后相夫教子，平安快乐生活下去……”
　　但这也只可能是小说的桥段，现实中，可是比这要残酷严厉的多。
　　除非是特质被恩准出宫的女人，否则，私自出宫就等于是逃犯、钦犯，一旦被抓不是就地处死，就是关押在天牢之中老死病死。
　　普通人还梦想和皇帝共享一个女人，这种事也只能是想象，现实中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皇宫之中，对于皇帝宠幸过的宫女，都会严格的记录在案，这种上了案牍的人，今后一生也不可能在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张清欢虽然情况特殊一些，但她在宫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不管是宫里人还是知道她情况的人，都已经将她默许为皇帝的女人了。
　　就像皇后所说的那样，她今后即便出宫了，也不敢随便嫁人，更不会有人敢迎娶他。
　　这种潜规则，看上去很扯，却十分的现实。
　　现在放在张清欢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一是嫁给李天成为她的后宫之一，二是等李天的赐婚，将她随便找个人嫁了。
　　不管那条路，她都注定会了李天扯上关系，这种关系其实从她被接到宫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张清欢从前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他明白了。
　　李天从前也是不懂，但经过皇后的陈述，他也知道这个情况了。
　　皇后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陛下您是打算纳了清欢姑娘，还是准备给她指婚呢！”
　　李天顿时结巴了，
　　“朕当然是要……”
　　即便李天拥有的是后世之人的思想，可是人都是自私的。
　　张清欢是他来到大明之后，少数几个能让他感觉到脸红心跳的女人。
　　一想到她将来可能会成为别人的新娘，他的心里就十分的不是滋味。
　　如果有可能，他是指定原因那她为妃的。
　　但是要让他当着皇后的面说出这种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皇后见他这个难为情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陛下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难不成臣妾的几句话比圣旨还要管用不成！”
　　李天这回算是彻底给皇后弄了个大红脸，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前皇后虽然也有过这个意思，表面上也不反对，只不过她是知道那时张清欢的心思的，在他父亲一天没有消息之前，她是绝对不会有哪方面的心思的。
　　但这回不同了，张清欢是真的对李天的态度有了质的变化，只要李天同意，水到渠成也不是不可能。
　　见李天似乎愣住了，皇后又娇笑道，
　　“怎么了，陛下有胆子当着那么多天人对臣妾那样，难不成还不敢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样吗！”
　　男人有几个禁区是不能碰的，一碰就炸。
　　说他不敢，那就是看不起他，这李天如何能忍得了。
　　双眼一瞪，鼻子里面仿佛能冒出火来，
　　“谁说朕不敢……！”
　　可话刚说到一半，他就泄气了，他虽然不是什么圣人，可是若是这时候去找张清欢，岂不是禽兽一般的做派吗。
　　最后他苦着脸道，
　　“伶儿，你就饶了朕吧，朕即便有那个心，至少也要等到人家心甘情愿啊，霸王硬上弓的事，朕可是绝对做不来的。”
　　皇后看到李天这个糗样，心里总算舒服了很多。
　　其实后宫是否多一个人，对皇后来说，根本没多大关系。
　　而且他自信，即便李天今后有了张清欢，也不会减少对他的宠爱。
　　他之所以拿这件事羞臊李天，主要还是因为李天昨天居然为了她，差点连刘纲等人抓去，这才是她真正嫉妒的根源。
　　就仿佛两个女人在吹牛比谁的老公更爱自己一般，一个说老公天天帮她弄洗脚水，另一个却说她老公为了敢和人拼命。
　　高下立马就比较出来了。
　　她身为堂堂皇后，李天都不曾为她如此冒险过，而张清欢不过一介平民，凭什么能得到李天的如此宠爱。
　　但她同时也明白，两人这次算是彻底看对眼了，她即便想阻拦估计也是不可能了。
　　与其阻拦遭人埋怨，还不如放手成全，她看得可比李天透彻的多了。


第345章 林中小屋
　　山岭密林之中，几间低矮的茅草房突兀的坐落在山谷之间。
　　这附近都没什么人家，唯有这几间茅草房算得上人烟。
　　周围没有耕种的痕迹，也不见百姓身影，可以推断出，这里很有可能是冬季进山捕猎的猎人搭建的暂时过冬的地方。
　　而此时一个形色匆匆的身影从外面赶来过来。
　　正是当日刘纲一伙人中的一个。
　　那人进了茅草屋之后，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直奔房间中烧的正旺的炉火而去。
　　“他奶奶的，北方这是什么鬼天气，还不到十月呢就冷的能冻死人了。”
　　刘纲虽然表面上是一脸淡定，双手也不由的紧了紧身上的单衣。
　　唯独那几个来自草原的汉子，不将这点寒冷当回事。
　　他们一行共九个人，每次放两个出去放哨，其他人则是老老实实的躲在这里。
　　此时已经是第三天了。
　　刘纲总感觉有点心绪不宁，仿佛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得，低声说道，
　　“放哨的兄弟都回来了吗，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先前那个刚刚回来的兄弟，不是很在意的说到，
　　“没什么特别的，朝廷的人马还是在不停的搜查各个村庄，不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咱们会潜入深山之中，想要找到咱们，无疑比登天还难！”
　　刘纲点了点头道，
　　“我们带来的干粮，加上原本这里储存的粮食，少说还能坚持半个月，朝廷的人马不可能无休止的追查下去，只要度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可敢等他说完这句话，体格壮硕的仿佛一座小山的阿古拉，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把将手里的干饼仍在地上。
　　大声吼道，
　　“我们是黄金家族的勇士，是草原上的雄狮，天天在这里吃干饼，能有什么力气，我要吃肉，大口的吃肉！”
　　刘纲脸色一变，低声劝慰道，
　　“阿古拉，你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万一一个不小心，暴露了咱们的行踪，招来了朝廷的围捕，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阿古拉双眼透红，也不是几天没吃肉给憋得，还是依然在为死去的乌塔悲伤。
　　厉声喝道，
　　“让他们来好了，阿古拉一手一个，全都将他们给劈成两半！”
　　若是别人这么说，可能有人会嗤之以鼻。
　　但以阿古拉将近两米的身高，比成人大腿还粗上一拳的臂膀，他说能将人劈成两半，没人不信。
　　刘纲见似乎有点劝不住阿古拉的意思。
　　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朗笑道，
　　“阿古拉兄弟不就是想吃肉吗，正好兄弟我也有些嘴馋了，咱们这就出去打几只獐子解解馋好了。”
　　一听到能有肉吃，众人顿时来了兴趣。
　　一个个都跃跃欲试，想要一展身手。
　　尤其是阿古拉的其他几个兄弟，像是嗜血的凶兽一样，不停的发出低吼声。
　　有人低声对刘纲说到，
　　“大人，咱们一下出去这么多人，不会引起官兵的主意吗！”
　　刘纲轻轻摇了摇头道，
　　“都已经三天了，从来都没人来这里查探过。这里具体京城并不算很远，要是被人怀疑，早就该有人过来了！
　　再说，凭借咱们和阿古拉他们的身手，打几只野味，还不是手到擒来，很快就能回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是那个人还是有点担忧，看了看旁边的一个房间，再次低声说道，
　　“可是大人，咱们都出去了，那边的张大人要是逃走了怎么办！”
　　刘纲眉头一簇，“张仪良也有些身手，不能大意，这样吧，留下两个兄弟看守，剩下去的跟我去打猎。”
　　那人点了点头，最后叹息一声道，
　　“那好吧，属下留下，大人您快去快回。”
　　“那就辛苦你了。”
　　一声长啸，阿古拉兄弟几个，率先扑出了茅草房，直奔深山而去。
　　刘纲等人紧随其后。
　　看到阿古拉等人一出了房间，就仿佛野兽一般欢脱。
　　刘纲身边的一个人耻笑的道，
　　“哼，果然是一群蛮子，没有教化，天生的兽性！”
　　但刘纲却是笑呵呵的道，
　　“这样的人才好操控啊，只要给他们一个他们认同的目标，他们就会不达目的死战不休，他们可是咱们这次京城之行能否成功的关键啊！”
　　“还是大人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随着这些人扑如深山密林之中。
　　距离茅草房几百米处一丛低矮的灌木突然动了两下。
　　其中一人缓缓收回经过伪装的望远镜，对身后的一个身披简易吉利服的人说到，
　　“大人快看，那边有情况，他们好像分成了好几组进山了。”
　　这个穿着杂草和树枝编织的吉利服的人正是刘保和，听到手下报告的时候，他也同时收回了自己的望远镜。
　　忍不住兴奋的道，
　　“先前他们都躲在房间之内，没有射击视野，而且周边还有人警戒放哨，让咱们也潜入不得。
　　现在他们分散开来，正是咱们一举突破的好时候。”
　　说完就开始布置战斗任务。
　　“咱们一共分为三个战斗小组，一组负责解决路上的放哨的人，得手之后，继续监视周围情况。
　　第二组由侧面进攻，务必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左边的茅草房。
　　第三组由本官亲自带队，直扑中间正厅。”
　　见其他人都点头，确认了自己的任务，刘保和继续说到，
　　“经过这两日的观察，他们的总人数已经确认，共有九人，刚刚他们出去了七个人，现在房间内外应该各有一个人。”
　　“其中左边房间中应该是关押着张仪良张大人，咱们这次的任务，是以营救张大人为主，能不发生战斗。
　　最好，若是战斗不可避免，一定到速战速决，不可耽误片刻，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人！”
　　“那好出发！”
　　一行十二人，分成三个小组，通过不同的路径，直奔茅草屋而去。
　　刘保和先前曾被李天灌输过特种作战的思想，虽然时间不长，可刘保和仿佛天生就适合敢这种事情似得。
　　没用两天就将这几个手下给调教的有模有样了。


第346章 逐个突破
　　虽然历史上最经典的散兵线，是三三制。
　　三个人一组，成三角状分布，打头的负责进攻，左下角的负责掩护，右下角的负责支援。
　　战斗一开始就程保持缄默，一切通讯全都靠手势来进行。
　　这种战术在后世的阵地战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只不过，在这个还属于冷兵器的时代，没有必要那么严格的遵守这种制度。
　　不过刘保和还是掌握了这种散兵制度的精髓，在原本的进攻掩护支援三个支点之下，又加入了一个自由人的角色。
　　这个自由人基本上算是全能选手，那里需要他就补充到那里。
　　这样的配置，虽然显得有些冗余，但在此时决战还是要靠近身劈杀的时代，多出一个人，对于近身肉搏还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
　　三个小队快速的在林中穿行。
　　负责解决岗哨的第一小队，很快就遇到了敌人。
　　那个放哨的人似乎也很警觉，在听到附近有响动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就扣动了手里劲弩的扳机。
　　只听见嗖的一声轻响之后，草丛之中顿时传来一声仿佛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那个放哨之人，小心翼翼的拔出自己的腰刀，蹑手蹑脚的向着那片草丛走去。
　　待他猛地一刀挥下，将杂草砍断了一节，露出了里面被射中的东西之后，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嘴里虽然骂骂咧咧的，但动作可是不慢，身手将刚刚被射中的那只小兔子给拎了起来。
　　“他奶奶的，吓了老子一跳，今晚就拿你打牙祭了。”
　　可还未等他这句话说完。
　　突然半空中落下两个人影来，两人还在半空，撑开了一张裹着铜丝大网，兜头就想着他罩来。
　　要说这个放哨的家伙也算是身手敏捷，反应也是极快。
　　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猛地挥舞起手中的长刀来，想要将渔网一刀斩破。
　　若是从前，凭借这人不俗的武艺，说不定还真就能成功。
　　但是此时罩住他的这张大网是经过了铜丝加固的，就算他的力气再打一倍，手里的刀在怎么锋利，也是不可能将其斩破的。
　　一刀未能建功，紧接着大网一收，他整个人顿时就被收束了起来。
　　眼见逃脱不得了，他立马扯着嗓子想要发出警示的讯号。
　　可当他刚刚发出第一个音节，一把锋利的匕首，穿过渔网的窟窿直接插进了他的喉咙。
　　大量鲜血瞬间涌出，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感觉意识正在逐渐离自己远去，他不甘心的又挣扎了两下无果之后，颓然闭上的双眼。
　　将这个人缓缓放到在地，其中一个人擦着冷汗说到，
　　“好险，差点就让他发出声音来了。要是真的让他叫出声，麻烦可就大了！”
　　第一小组的负责人，也就是刚刚将那个岗哨一刀封喉的之人，淡淡的说到，
　　“岗哨已经解决，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观察周围情况。
　　掩盖好尸体，分散开了隐蔽起来。”
　　其他几个人，闻言立马行动了起来。
　　没几下的功夫，就将那个尸体用杂草树叶给掩盖了起来。
　　随即几人分散开来，找好各自的位置，利用吉利服迅速的将自己的身形遮蔽了起来。
　　他们的伪装十分的到位，若不是靠近到两三米的距离，根本就没人能发现的了他们。
　　随着第一小队第一时间解决了放哨的人。
　　少了暗哨的观察，第二小队十分轻松的悄悄潜入到了左边的茅草房附近。
　　听见茅草房中传出了粗重的呼吸声，他们知道，里面的人应该就是自己此行的目标了。
　　与此同时被留在茅草屋中看守张仪良的那个人，也迎上了第三小队的攻击。
　　随着一声低沉的哨响。
　　三个方向同时有人跃进房间。
　　在大门被突破的一瞬间，那个人极快的反应了过来，一脚将烧的滚烫的水壶踢向从正门冲进来的那个人。
　　反手抓起靠在一旁的腰刀，迎头就向左边的一个人劈去。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能在一瞬间连续做出这么多动作的人，都不是什么庸手，更何况还是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之下的爆发。
　　能做到这一点实在是难能可贵。
　　不过，第三小队是刘保和亲自带领，由他亲自带队的小队，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人击破呢。
　　只见破门而入的那个人，手里仿佛举着一面藤条编织成的盾牌，猛地一下将水壶给撞开。
　　随后大手一挥，一团白花花的东西迎头就向着那人砸去。
　　那人此时正在挥刀劈砍左边侵入的那个人，那里来得及照顾这边的情况，当时就被这一大团东西给打了个正着。
　　双眼被迷，他的战斗力瞬间下降了一半还多。看不清情况的他，只能胡乱的劈砍起来。
　　“卑鄙的小人，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刘保和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猛地一挥手，负责进攻的几个人一人抛出一个绳索来，只是一拉一扯，就将这个人困了结实。
　　见他似乎也想大喊大叫的，有人急忙用一块碎步将他的嘴塞了起来。
　　“大人，这个人是否留下活口！”
　　原本刘保和也没打算留活口的，但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想法。
　　淡淡一笑道，
　　“不用杀，将这里布置一下，弄出点大斧劈砍痕迹！”
　　手下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打算，立刻在房间之内鼓弄了起来。
　　三个小队，分工明确，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急速撤退。
　　待他们重新会合之后，距离他们出击还不到二十分钟。
　　刘保和看着第二小组之中一个头上戴着头套，还在挣扎不休的人问道。
　　“他就是张大人？”
　　“没错，属下已经询问过了他，他也承认自己就是张仪良张大人。”
　　“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还这么激动！”
　　二组的负责人苦笑着道，
　　“我们进入房间之后，对他道明来意，可他居然认为我们是刘纲派来的演戏给他看的人。
　　跟本就不相信我等，说什么也不跟我们走，手下没办法，只好先将他敲晕了！”


第347章 断后
　　刘保和听完也跟着苦笑了起来。
　　心中暗想，
　　“这个张仪良被刘纲捉了将近两个月了，想必为了撬开他的嘴，刘纲等人必定是用尽了各种方法，居然把他给给吓成了这样！”
　　他一把将张仪良的头上的头套给摘了下去，尽量摆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
　　“张大人，下官是奉陛下命令前来救援张大人您的，这是陛下的手书……”
　　将李天的手书和盖有天子印信的手书，在张仪良眼前一晃，还不等他看清，刘保和就将那东西重新收了起来。
　　张仪良只觉得眼前一花，恍惚间仿佛真的看到了皇帝的印玺。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他们的确就是皇帝派来的，他依然摇着头道，
　　“哼哼，少来，别以为弄个假的印章，老夫就会就范，除非陛下亲临，否则老夫是一个也不会多说的。”
　　原来，这张仪良实在是被刘纲给折腾怕了。
　　为了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消息，刘纲是手段尽出！
　　什么冒充土匪，假冒朝廷的援军，各种花样用了不下十多种。
　　开始的是，张仪良是此次都上当，被刘纲弄去了不少的信息。
　　但到了后来，他学乖了，甭管什么人，是要打要杀，他是来者不惧，但就是什么实话都不说了。
　　刘保和见到他这种情况，也是很无语。
　　知道一时半会的也没法让他相信自己等人，于是，挥了挥手让人将他带了下去，好生看管。
　　二组的组长盯着不远处的茅草屋道，
　　“大人，既然张大人已经被救出，咱们是否也该……”
　　刘保和摇了摇头道，
　　“不行，此去京城几十里，以我们的脚程并不能甩开刘纲等人多少。”
　　“他们在得知张大人被咱们救走之后，定会拼命的追击，若是被他们追上，咱们将会非常的被动。”
　　二组组长继续道，
　　“大人有什么打算！”
　　刘保和沉吟片刻之后，缓缓的说到，
　　“张大人是重中之重，但除掉刘纲一伙也同样重要，为今之计，咱们就只好选择分兵两路，一路护送张大人进京，一路留下来阻挡刘纲等人，顺便歼灭之！”
　　一句话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刘保和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
　　“可是大人，咱们一共才十来个人，少了一组人，对付刘纲等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刘保和淡淡的一笑，伸手抚摸了两下自己的火绳枪。
　　“若是论贴身肉搏的能力，咱们的人数即便是再翻三倍，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但就像是陛下说的那样，这个时代变了，武功的高低不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厉害的标准。
　　八对七，我们人数还算占呢！”
　　听到刘保和这么说，二组组长也算是无语了。
　　随后刘保和再度将众人集合了起来，将自己想要分兵两路的想法，对众人简单说明了一下。
　　而二组则是被刘保和命令带着张仪良先回京城，而他则是带领剩下的人阻击刘纲等人。
　　刘保和虽然年龄不算大，但对管束手下还是非常有一套的。
　　众人听完他的部署之后，都没什么异议，很快就做好了准备。
　　这时天空突然飘起了片片雪花。
　　天气转冷，是一个十分不好的信号。
　　临别之际，二组组长，将自己身上的一个弹药包，叫了个刘保和。
　　“你这是干什么？”刘保和奇怪的说到道。
　　二组组长却是笑着说到，
　　“这一定是一番苦战，多备点弹药，有备无患嘛！
　　大人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和兄弟们在京城等你！”
　　说完，也不管刘保和接不接受，转头就走了。
　　刘保和呆呆的看着他们几个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几个家伙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难道他们忘记了自己是堂堂天工院院监，正四品的朝廷大员了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他们越是这么没大没小的，我的心反而却是越平静呢，甚至有一旦喜欢上这种平静的感觉……”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天色渐晚，雪也越下越大，仿佛根本就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这时茅草屋的另一侧突然传来了几声高呼。
　　“哈哈，兄弟们，看看俺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这次简直就是大丰收啊，这么多猎物，就是天天吃，也足够咱们几个吃上两个月的了。”
　　人高马大的阿古拉，一个人肩头就扛着两条獐子，手里还提着一只灰狼。
　　他旁边一个和比他也不差多少的壮汉，肩上竟然扛着一头足有两三百斤重黑皮野猪。
　　不时还能看那个野猪挣扎两下。
　　暗中观察着这一切的，刘保和等人，忍不住心中惊叹道，
　　“这个家伙居然是抓到了一只活着的野猪，他们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相比阿古拉等人的战果累累，刘纲等人就显得寒酸了很多。
　　手上肩上虽然是提了一长串的东西，不过却都是野兔野鸡之类的小东西。
　　那里比得上阿古拉等人又是獐子又是野猪的。
　　不过刘纲的脸色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嫉妒的神色。
　　反而不是的恭维两句阿古拉等人的英伟，哄得阿古拉等人是哈哈大笑。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茅草屋，却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刘纲仿佛突然感觉事情似乎游戏不太对劲。
　　猛地一挥手拦住了众人，脸色变得铁青，厉声喝道，
　　“不好，茅草屋可能出事了。”
　　然而就在这时，刘保和一声令下，“开火！”
　　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七八声清脆的枪响。
　　电光火石之间，刘纲狼狈的一个就地翻滚，勉强躲过了这一轮的袭击。
　　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尤其是阿古拉的一个兄弟，可能是走在坐前面的原因，竟然一瞬间被打了四枪，将近一半的火力都倾泻到了他的身上。
　　虽然刘保和他们距离他们足有一两百步远，可是经过改造的火绳枪，还是瞬间要了这个壮汉的性命。
　　而招呼向阿古拉的两颗子弹，却是无巧不巧的全都被他扛在肩上的两只獐子给挡住了。


第348章 伏杀
　　眼看兄弟又死了一个，阿古拉胸中的愤怒几乎是难以抑制，他狂吼一声，
　　“是谁，到底是谁，有胆子给我出来！”
　　趁着火枪发射的间隙，刘纲等人连忙冲向茅草屋。
　　自己逃走的同时，他还不忘用力的拉扯一下，愣在原地的阿古拉。
　　“快找地方躲起来，不能和他们的火铳硬拼。”
　　从茅草屋的后方翻身进了房间之后。
　　刘纲发现原本里面负责看守的人不见了，甚至连张仪良也都不见了。
　　这下他心里可是有些慌了。
　　恼怒的道，
　　“该死，该死，朝廷的人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又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将人给救走的。”
　　正说着，就看到了房屋之内，到处都有重斧劈砍的痕迹。
　　他当时就火了，忙的一把抽出腰刀，指向了阿古拉，愤恨的道，
　　“是你，是你们暗中告的密是不是！”
　　他此时已经是被刚刚的一轮火枪给打的有点懵了，再加上手里最重要的筹码不翼而飞，两相相加，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阿古拉原本就是怒火中烧，再加上刚刚有死了一个兄弟，他更是悲愤难平，咆哮道，
　　“你说是我们告密？我还说是你们想要借助朝廷之手害死我们呢！我要杀了你，替我的兄弟报仇。”
　　原本逃到这个地方的人，刘纲方面是五个人，阿古拉他们几个是四个人。
　　但之前刘纲等人留下两个人看守张仪良，全都被刘保和等人给结果了。
　　阿古拉刚刚又死了一个兄弟。
　　现在他们各有三个人，也勉强能算得上是势均力敌。
　　见到刘纲要和阿古拉动手，他们两人的手下也同时抽出了自己的兵器，准备和对方死磕。
　　小小的一间茅草屋中，杀气弥漫，战端一触即发。
　　突然火炉之中的火苗啪的一声炸响，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
　　两伙人顿时大喝一声相互砍杀了起来。
　　刘保和他们埋伏在不远处，由于视线的原因，并不能看清里面的状况。
　　但仅是听到里面的传来的忘我的厮杀和吼叫声，还是让他们不寒而栗。
　　一个手下兴奋的对刘保和说到，
　　“大人您先前的挑拨离间的计策果然有效，他们果然内斗起来了。”
　　虽然手下人这么说着，可是刘保和心里总是有一股隐隐的担忧，他总是觉得，这一切仿佛太顺利了，顺利的就好像特意被人安排好的剧本一样。
　　这时，手下人说到继续说到，
　　“大人，咱们是不是趁着他们内斗的空隙，一拥而上，将他们全部剿灭。”
　　刘保和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手下这个诱人的建议。
　　“现在是敌在明我在暗，要是我们出去了，就变成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了。
　　还是按兵不动，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茅草屋中的内斗，持续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打斗之声戛然而止。
　　最后，一个壮硕的身影，满身是血的晃晃悠悠来到了茅草屋外，没走两步，就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来。
　　这时，手下人忍不住的兴奋道，
　　“大人，他们同归于尽了，全都死光了！”
　　刘保和见到这一幕心里也是激动不已，若是能兵不血刃的将所有敌人杀死，自然是好事，可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出于谨慎，刘保和还是决定在等一会再说。
　　天空上的雪花，依然在不断的飘落。
　　一转眼将近一刻钟过去了，鹅毛大雪，渐渐的将茅草屋外的那个高壮身影给掩埋了起来。
　　“大人，现在可以了吧，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真的都死光了！”
　　刘保和也是点了点头，但他并没让所有人一窝蜂的全都冲出去，而是让一队的几个人小心谨慎的靠近茅草屋查看。
　　而他们几个则是在一旁悄悄靠近随时准备接应。
　　待一队的打头的两个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满外的那个壮汉的尸体。
　　他们小心用枪口将壮汉翻了个身，正要上前检查一下他是否真的死了的时候。
　　不曾想，那个壮汉却猛地睁开了眼睛，身手灵活的不像话的，一跃而起，蒲扇般大小的两只手掌，一手一个竟然生生将两个队员给提了起来。
　　“你们终于肯出来了吗，受死吧！”
　　突发惊变，任谁都能没反应过来。
　　距离两个队员最近的一组队员，猛地抬枪来，想要还击。
　　却不想，竟然被茅草屋中突然探出投来的两只弩箭射中。
　　在他们哀嚎着到底的同时。
　　刘保和等人的枪声也跟着想了起来。
　　一枪正好命中那壮汉的腿弯，一枪命中了他的后胸。
　　鲜血喷洒，火光耀眼。
　　可是那个壮汉硬生生承受了两枪居然都还没有倒下。
　　双手依然死死的捏着那两个队员的脖子。
　　其中一个队员，不甘心就这么被人活活捏死，横枪射击，在这么短的距离上，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慌乱之下，猛然摸到了要间的一尺多长的匕首。
　　这匕首是李天特意命人大招的精钢匕首，他本来是打算将这东西，装到枪口上，给步枪增加杀伤力的。
　　但后来经过刘保和等人反馈说，安装了刺刀之后的火绳枪，射速明显受到了影响，无奈之下，李天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刺刀虽然没了，可是他们却将东西留下了，人手一支的精钢匕首，几乎成了他们这只小队的标配。
　　精钢最所以比铁贵的多，就是因为它不管是硬度，还是耐磨程度，都远超普通的铁。
　　经过打磨开刃的精钢匕首，锋利程度，比不这个时代的任何神兵利器差。
　　之间那个队员将匕首抽出之后，猛地一刀刺入了那个壮汉的臂弯之中。
　　剧痛之下，那壮汉条件反射的送来了死握他脖子的大手。
　　那个队员也没有停歇，脱身之后，噗嗤一声抽出精钢匕首，一脚踢在壮汉受了枪伤的腿弯上，趁着他受疼，地下身子的同时，匕首狠狠的向着壮汉脖子刺去。


第349章 间不容发
　　这个壮汉，先前为了装死在雪地上趴了一刻钟，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此时更是身中两枪一刀，几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对于那个队员刺来的一匕首，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了。
　　只听见噗嗤一声轻响，脖子被锋利的匕首刺穿。
　　壮汉的目光由怒火升腾，逐渐变成灰白。
　　此时此刻，刘保和等人那里还不不知道，这就是刘纲等人部下的陷阱。
　　那个队员在击杀了壮汉之后，转头对着还隐藏在林间的刘保和等人喊道，
　　“大人快走，你们的位置已经暴露，再不走就来不……”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一直锋锐的弩箭就从他的背后刺穿了他的胸膛。
　　在听到枪响之后，刘纲等人迅速从茅草屋中跳了出来。
　　“火铳间隙最快也要在三十息，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全都找出来！”
　　说着当头一刀朝着，先前被壮汉抓住的另一个队员砍去。
　　那个队员才从窒息之中反应过来，跟本就无力抵抗，被武功高强的刘纲一刀削去了半个脑袋，死的不能再死。
　　再加上先前被射倒的两个队员，一组几乎等于全军覆没了。
　　而刘保和等人刚刚救人心切，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人寻声追上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刘纲等人原本有六个人，被先前那个队员杀了一个，此时他们还剩五个人。
　　而刘保和等人能够继续战斗却只剩下四个人了。
　　情势一下逆转。
　　几乎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边缘。
　　刘保和心理是又恨又怒，恨不得立马拔刀冲下去和刘纲等人拼命。
　　但这个想法仅仅在他的脑海中留存了不到两秒，就被他给摒弃了。
　　“不行，我们还没输，我们还有优势，我们还没有到弹尽粮绝的时候！”
　　他们的优势是什么。
　　其实就是定装弹药和新式火绳枪带来的简化射击过程。
　　经过不断的训练，不光是刘保和，他手下的这帮人，基本全能做到在十五息的时间之内完成一轮射击。
　　而不是刘纲等人认为的三十息。
　　凭借刘纲等人的速度，在将近三十息的时间之内，冲过百多米的距离，没有任何问题。
　　但若是缩减为十五息，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了。
　　“所有人听着，填充弹药，瞄准之后再射击，务必一枪必杀，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剩下的三个人听到刘保和这句话，全都神情一凛，强忍住心中的恐慌，开始有条不紊的清理枪管，装弹，填充，压实！
　　看着分袭而来的几个人，越来越近，刘保和等人的心几乎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稳住，不要急！”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开火！”
　　砰砰砰！
　　连续四声枪响，响彻了整个山谷。
　　随着四声枪响，有三道奔袭而来的身影倒下了。
　　却还是有两个人躲过了这次致命的一击。
　　隐藏在一个大树后面，心惊不已的刘纲，浑身哆嗦的想到。
　　“这怎么可能，火铳不是最少要三十息才能装填完成吗，距离他们上次装填，根本就不足三十息啊！”
　　突然一声哨响，隐藏起来的，四个人，同时动了起来，想不掩护交替。
　　很快就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对方剩下两个，而自己一方还有四个人。
　　看似占优势，却依然岌岌可危。
　　对方剩下的可是最强大的阿古拉和狡诈多变的刘纲，这两个人无论那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两人掩护，两人装填。”刘保和低声命令道。
　　经过了最开始的震惊和后怕之后，刘纲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招呼了一声阿古拉。
　　“是我估算错了，这帮官狗，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居然能在不到三十息的时间之内，就完成一次射击。”
　　阿古拉此时脸色铁青，兄弟们一个个接连倒下，他也不想独活了，心中已经存了必死的信念。
　　只不过临死之前，他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杀死那几个隐藏在暗中的火枪手。
　　必死的信念加上强烈的复仇之怒，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
　　“哈哈，刘纲，你若是能逃就逃吧，这个几个人交给我好了！”
　　刘纲是真的被打怕了，巴不得有人能替自己挡子弹呢。
　　但他要想从刘保和等人的包围之下逃出去，自己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办到的。
　　听见阿古拉似乎想要冲出去和他们拼命，刘纲连忙说到，
　　“阿古拉不要冲动，他们人多，贸然冲出去，就是找死啊！”
　　“你不用说了，你是拦不住我的。”
　　说着，整个人从大树后面闪身出来，双手持个持一把板斧，将斧面挡在身前，怒吼着冲向了刘保和等人。
　　有了另外两个人的帮忙，他们以更快的速度，装填好了两发子弹。
　　刘保和屏息静气，端着枪，瞄准了疯狂冲来了阿古拉。
　　但是阿古拉用斧面，将自己头和胸口全都给当上了。
　　他也知道阿古拉这种凶悍人物若是不能一击毙命，那下一刻，就是自己等人的死期。
　　“稳住，不要急！”
　　阿古拉越来越近，相距已经不足一丈，可能下一秒他就要扑上来了。
　　刘保和这时才猛然下了命令，“开火！”
　　砰的一声巨响，是旁边的队员开火了。
　　只听见当的一声脆响，这一枪正好打在阿古拉的大斧斧面上。
　　虽然阿古拉的蛮力让他挡住了这一击，却还是给子弹居然的冲击了，让自己露出了一丝破绽。
　　电光火石之间，刘保和见缝插针，一枪打出，正中阿古拉的眉心。
　　这后面的一枪，哪怕是满是半秒，结局可能就会变得不同。
　　如实真的给阿古拉近身了，他们四个加在一块，都不够他两斧子砍得。
　　见到阿古拉缓缓倒地，刘保和浑身一颤，虚脱倒地。
　　他实在太过紧张了，紧张到全身的神经都跟着在一瞬间紧绷。
　　这一刻放松下来，他就彻底的脱力了。
　　“大人，您没事吧！”
　　刘保和摇了摇头道，
　　“本官没事，还剩下一个刘纲，不能让他们跑了，你们继续追！”


第350章 承天门前
　　承天门下，李天接到消息，听说张仪良被救出来了，不顾风雪亲自跑到了城门口迎接。
　　张仪良在见到李天之前，还在不停的扭动，大喊大叫，
　　“刘纲，你这个贼子，老夫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你骗不到老夫。”
　　忽然间，他感觉拉扯自己的人突然松开了手，正当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听见周围的人都在喊，“口见陛下！”
　　他呆呆的将罩在自己头上的罩子缓缓摘下，面前一个人正站在那里对他微笑。
　　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张仪良的腿顿时软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心里有说不尽的委屈和苦涩，想要倾吐。
　　可是到了嘴边，却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
　　“陛下……臣……臣有罪啊！”
　　说完就双手掩面，痛哭了起来。
　　李天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安慰道，
　　“张尚书被贼人掳劫，情不知所以，朕能体会，你且去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说完就让人搀扶这他一路赶往太医院，让太医们替他诊治一番。
　　随即他低头看见，回来的几个人中，并没有刘保和的踪迹，心顿时咯噔一下，急忙问道，
　　“刘院监那，他为什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二组组长，双目有些发红，低声道，
　　“不敢隐瞒陛下，是我们大人，让我们先行一步将张大人安全送回的，大人他则带领其他人留下阻敌，现在情况到底如何，小人也无法预测。”
　　李天又向他询问了当时的具体的情况。
　　在得知刘保和他们的人数竟然只比对方多一个人的时候，顿时头皮发麻，险些怒吼出声。
　　“刘保和啊，刘保和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火力优势，有的时候即便是多一把枪，多一个射击位，解决就很可能会不同啊。
　　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进行分兵，你这不是给自己找死吗！”
　　但现在也不是责备刘保和的时候，李天连忙下令。
　　“传朕口谕，羽林左卫立即调动二百人，跟随他们支援刘保和等人，不得耽误片刻！”
　　说完还不太放心的对身旁伤已经好了大半的江保说到，
　　“江保，刘纲等人狡猾诡诈，朕怕羽林卫也无法将他们围杀，你也带几个人跟着过去吧，除了刘纲，其他人全都就地格杀……”
　　江保面色一沉，连忙说到，
　　“遵命，老奴这就出发！”
　　羽林卫，其实就是禁卫军，只不过和龙骧四卫这种卫戍京师的卫戍军队不同，禁卫军是直属大内管辖统属的一只禁军。
　　在锦衣卫崛起之后，皇城的安全基本上由禁军和锦衣卫共同管理。
　　但前段时间，李天裁撤消减锦衣卫人数之后，锦衣卫就基本上退出了，守卫皇宫的职责。
　　羽林卫大概有两千人左右，分为两班，轮流在宫内驻守巡视。
　　羽林卫和大内侍卫有所不同。
　　前者是职业军人，是从京师几十万禁军天子亲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组成。
　　但大内侍卫一般都是由皇族和勋贵子弟们组成。
　　在明朝前期，不管是羽林卫还是大内侍卫，多少还是有些战斗力的。
　　但是到了明朝中后期，这些家伙几乎全都成了绣花枕头。
　　羽林卫配备着大明最华丽最昂贵的盔甲和武器，大多时候，却都只是充当皇帝的倚仗来使用，和原本的锦衣卫的职责差不多。
　　几乎很少有直面危险的情况。
　　倒不是说历朝历代皇帝，都喜欢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羽林卫和锦衣卫沦为仪仗队其实是必然的。
　　他们守卫的是什么，是整个帝国的核心，全天下最紧要的地方。
　　这种地方除非是敌人已经达到门口了，否则他们是根本没有机会上战场的。
　　而整整一个朝代，能有几次被人家打到门口的机会，除了明朝之外，恐怕一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一直都没有战斗机会，羽林卫成为绣花枕头，样子货其实也是一种必然的趋势。
　　但此时的羽林卫还不是明朝后期的那种样子货。
　　不管是龙骧四卫还是左右禁军，基本上都跟随朱棣出征过，基本还算是有些战斗力。
　　随着李天的命令下达，两百余起骑矫健的骑兵，急速的向着几十里外的战场奔去。
　　李天望着远去的队伍，并没有回去，而是顶着风雪在承天门下等了起来。
　　王福焦急的不停的在旁边踱步。
　　劝了李天好几次，李天都不愿离开。
　　“陛下，您还是赶紧回宫去吧，天降大雪这要是将您给冻伤了，皇后娘娘可是要怪罪老奴的啊！”
　　李天不为所动。
　　其实在李天看来，不管是张仪良还是刘纲等人，都不及一个刘保和重要。
　　他们都是可以代替的人物，朝廷之中比他们有能力甚至更优秀的人物也大有人在。
　　但刘保和可就只有这么一个。
　　天生对火枪有着极高的默契度，又精通火枪制造方法的人才，可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
　　他现在有点后悔，将围剿刘纲等人这么危险的任务交给他了。
　　但后悔也来不及了，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应当是早就和刘纲等人正面硬刚上了。
　　至于到底结果如何，就连一向对自己有着绝对信心的李天，此时也不敢给出任何的判断了。
　　他甚至开始祈求，那些漫天神佛，保佑刘保和等人能平安归来。
　　见李天似乎是铁了心的不等到人是不打算回去了。
　　王福没办法只好命人，弄来了两个小火炉，给李天取暖。
　　这个两个小火炉，都是前段时间李天让天工院，设计煤球机和与之配套的火炉的成品。
　　两个小火炉高二十多公分，直径十来公分，两边各有一个耳朵，方便抓去，上面盖着一个有透气孔的盖子。
　　下方是一个篦子般的过滤煤灰和透气两用的东西。
　　上下通透，让炉子中的火焰燃烧的更加旺盛。
　　抬头望着天上的大学，低头看着发出橘红色火焰的小火炉，李天不由的感叹道，
　　“来到大明之后的第一个冬天，就这么悄然降临了吗！”


第351章 差异化经营
　　看到小火炉，李天不由的想起了，城外皇庄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庄户们。
　　转头看向王福，出声问道，
　　“蜂窝煤球工坊那边准备的怎么样，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投入生产！”
　　李天最近一直都在忙别的事情，对哪方面的关注不算太多，大多数具体事务都是交给王福他们去处理的。
　　王福连忙回答道，
　　“工坊的场地已经准备好了，响应的人员也都已经准备齐备，天工院支援的十几套打煤球的机器，也已经送到。
　　其实他们在三天前就已经开始着手生产了。”
　　说着指了指小火炉中的蜂窝煤说到，
　　“这里面烧的其实就是工坊那边送来的蜂窝煤！”
　　李天用一个竹篾将火炉的盖子打开，往里面一看，的确是已经燃烧通红带有孔洞的蜂窝煤。
　　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做的不错，既然已经开始生产了，那就准备面向京城销售吧！”
　　这时王福的脸色有点不太自然了。
　　“怎么，有什么困难不成吗！”
　　王福迟疑了一下之后说到，
　　“的确是遇到点问题。”
　　“说来听听，朕帮你出出主意。”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王福说到，
　　“京城的煤炭供应其实一直都把控在几个较大的碳坊手里，他们将京城划分为几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专门零售的门店！”
　　“老奴让人暗中调查过其中几个碳坊的背后东主，发现他们多多少少都和京城的达官贵人有些联系。”
　　“咱们的蜂窝煤球，虽然比他们的普通炭火要好的多，可是咱们没有人人家的熟客老客，市场早就被他们占据，咱们一时间恐怕很难打开场面！”
　　李天听完他的话，点了点头道，
　　“炭火这东西就和米面粮油一样都是百姓们生活的必需品，能被人看上并且发展成一种有规模的市场结构，也是很正常的。”
　　“想要从这些拥有稳固客源的商户中抢夺生意，表面看起来很难，但只要做到两点，撬动他们看似牢不可破的根基，也不是不可能！”
　　王福听得云里雾里，也没怎么明白，但听李天说有办法，他突然来精神，
　　“陛下有什么好办法，老奴洗耳恭听！”
　　李天一指身旁这个精致的小火炉道，
　　“第一点就是差异化经营！
　　所谓差异化，就是专门做别人不敢做做不了的那些生意。”
　　“朕问你，你若是出远门需要做很长时间的车，你是愿意在马车中点一个咱们这样得小火炉呢，还是愿意点一个冒烟的炭盆！”
　　王福脱口而出道，
　　“自然是咱们的小火炉了，它不仅不会冒烟，而且更加美观、方便、安全，就算是瞎子也会选咱们的火炉啊！”
　　李天淡淡的一笑，
　　“你看差异化这不就出来了吗！”
　　王福听着听着突然眼前一亮，兴奋的说到，
　　“陛下，您是说将咱们的蜂窝煤搭配这种特制的小火炉一起售卖！”
　　李天欣慰的点了点道，
　　“你总算是激灵了一回，这么快就想通这些，也算是没白跟在朕身边这么久！”
　　王福暗中撇了撇嘴，“咱家本来就很激灵好不好，只是陛下你始终不肯给咱家机会展示罢了。”
　　抿嘴一笑，一张肥脸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一样，上下颤抖个不停。
　　“陛下过奖了，老奴这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陛下身边久了，自然懂得也就多了些。”
　　小小的一个马屁，拍的李天十分的舒服，随即又说到，
　　“搭配小火炉销售，虽然是一个办法，但是能买得起精致小火炉的人家毕竟是在少数，想要全面的打开京城的市场，还需要别的办法。”
　　即便王福再怎么发散思维，也是想不到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从人家稳固的经营模式中抢占一本羹出来。
　　李天此时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先前朕只说了差异化经营这一点，这第二点就是覆盖模式差异。”
　　王福听得是满头问号，直摇头。
　　“陛下，您能否说的在简单直白一点，老奴实在是听不明白啊！”
　　李天也是呵呵一笑，尴尬不已，一时说顺嘴了，居然把前世当小白领时的那套忽悠商家的说辞给弄了出来。
　　连忙轻咳了两下之后，继续说到，
　　“其他做煤炭生意的基本上都是依靠一个店面，向周边的所有客户辐射，这就是点对面的销售模式。
　　他们已经占据这个市场很多年了，客流基本上都是比较稳固的老客户，很难撬动。
　　咱们想要强占他们的市场，就只能兵出奇招，进行更加人性化的服务。
　　那就是采用点对点的模式！”
　　王福依然是一脸的懵逼，
　　“陛下啥是点对面，啥是点对点啊！”
　　李天此时有种想笑又有种想哭的感觉。
　　没办法，他只能更加详细的给王福讲解道，
　　“点对点其实就是采用，上门推销的方式！
　　皇庄之中有几千的庄户，煤球工坊短时间之内估计是用不了这么多人吗，你就让他们，一人弄个板车，装上煤球之后，挨家挨户的进行推销。
　　咱们的蜂窝煤球，比普通的煤炭更好更容易燃烧，只要百姓们愿意听你说话，见识到蜂窝煤球的好处之后，有极大概率会购买。”
　　说到这里李天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发散思维的说到，
　　“为了提高效率，咱们可以给每个推销的人一个提成，也就是没卖出一块煤球提多少钱，想要赚的多，就要多卖力气推销！”
　　王福听到这里的时候，都快傻了。
　　斜眼看着滔滔不绝的讲述这销售理念的李天，心中暗想，
　　“这还是我认识的陛下吗，陛下怎么连做生意也如此有想法啊。”
　　震惊归震惊，但李天的给出的新奇的销售方式，的确是彻底给王福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他按照李天所说的想了一下，然后猛地一拍自己的手掌，大声道，
　　“妙，陛下这招真是妙极了啊！”
　　“这样一来，不仅能让庄户之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能有活干，不需要店铺的支撑，咱们可以少花不少银子呢！”


第352章 处处皆生意
　　京城寸土寸金，可不是说笑的。
　　前段时间，王福为了购置皇家钱庄的店铺，三十家店铺花了将近两百万银子。
　　当然，煤炭店铺不管是从门店的位置还是大小都是无法和钱庄的铺子相比较的。
　　但他需要的数量可不是钱庄能比。
　　蚂蚁虽小，但是多了也能吃了大象。
　　如果想要强占京城的所有煤炭供应市场，少说要在全京城分部一两百家大大小的店铺。
　　若是全部都用银子来购买的话，两百万两估计也是不够的。
　　煤炭虽然是全京城每家每户都需要的东西，但这东西价格十分的低廉，一年到头，全京城的煤炭收益能不能有两百万两都是个未知数。
　　然而李天随便一个点对点上门销售的策略，就解决了他们没有足够商铺的致命缺点。
　　虽然要雇佣大量的上门推销的人员。
　　但大明现在最不缺的是什么，就是这种普通劳动力。
　　以卖出一块蜂窝煤的能提一文钱算，一个人一天要是卖出五十块，那就和工坊中的工人差不多了。
　　而卖出五十块蜂窝煤很难吗！
　　以一个四口之家，每天三餐生火做饭，大概要消耗一块蜂窝煤来计算，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月就需要三十块。
　　谁家买煤炭不是一下子就买齐一个月的，极少有人每天去买的。
　　如果这个推销人员，跑的足够勤快，一天跑个三五家，即便其中有两家购买了蜂窝煤，那他一天基本上也能收入六十文左右。
　　要知道，这笔生意谈成之后，可不是一锤子买卖，今后这家的煤炭用完了，还需要这个推销人员上门送货的。
　　在李天的预想中，到时候只要在京城的几个重要节点上，打造一个供应的货站。
　　以这几个节点货站为圆心，向着整个京城辐射。
　　将一条条街道，分配给不同的销售人员。
　　等到他们将这个片区全都发展成为自己的客户之后，这个销售人员，每天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等月底在约定好的时间，集中送货上门一次，他就能赚到很大一笔钱。
　　这笔钱到底会有多少。
　　如果按照一个销售人员手中有大概一百个客户算的话，以一个客户每个月需要三十块，他就提成三十文，一百个客户就是三千文，也就是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先前有说过，现如今一个七品的朝廷命官，也不过月奉七八两左右。
　　区区一个送碳人就能比的上县官大老爷一半的收入，这样的好事，全京全天下也几乎难以找到。
　　可现实偏偏就是这样。
　　王福只是理解到了，不用店铺能省去极大的开支这一点。
　　但李天已经想到了，他们今后的收入情况。
　　将心中的版图给王福简单叙述了一遍之后，王福差点就要顶礼膜拜了。
　　他忍不住激动颤抖着说到，
　　“陛下，您简直就是圣人降世啊，也就只有您能想出这么多、这厉害的办法啊！”
　　李天摆了摆手不是很在意的说到，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他原本就在那里，你们之所以没能发现，其实主要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这也怪不得你们。”
　　王福用力的点了点头，也觉得李天的话在理。
　　这其中李天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只不过是将人和物的关系彻底打乱，在进行了一种全新的组合模式。
　　人还是原来那些人，东西也还都是原来那些东西，只是因为相互之间的关系和顺序发生了改变，结果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就是所谓的一个好点子，胜过千百次的努力。
　　王福先前总是觉得，李天是厚积薄发，当了皇帝之后才将自己的积累一点点的爆发出来的。
　　但此时他却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那就是李天的思维想法，是完全和他们不再一个维度上的。
　　比如钢铁比如火枪。
　　东西还是那些东西，经过了不同的组合之后，它们就变成了比之前犀利无数被的致命武器。
　　其实人和物都也是一样，不同的组合，能发挥出的效率也是不同的。
　　王福这次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思维的力量。
　　经过李天这般醍醐灌顶似得指导之后，王福感觉自己似乎也开始明白了一些从前想不明白的问题了。
　　大明从来都缺少财富，他们缺少的只不过是发现财富的眼睛而已。
　　而李天恰恰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煤炭，实在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东西，但经过李天的这一番改造，蜂窝煤立马就要成为京城中最畅销的东西之一了。
　　可以预见，一旦蜂窝煤彻底在京城流行起来之后，每天将会给李天带来多少的收入。
　　王福暂时估算不出来，这个收入具体是多少。
　　但以他担任大总管这多年来的感觉来判断，这笔钱养活几千人的皇庄庄户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每年可能还能有上百万两银子的结余。
　　上百万两银子，在此时王福的目光来看，基本上也都不算什么大钱了。
　　但往前数几年，朱棣为了筹备远征蒙古的事情，一两银子恨不得都要掰成八瓣来花。
　　当时还是太子的朱高炽为了满足大军的补给，可谓是殚精竭虑，最困难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太子府的东西拿出去典当换钱。
　　但此时居然李天当上皇帝才多久啊。
　　仅仅一个户改，就让朝廷凭空多了数百万两银子花销。
　　皇家钱庄存银超过两千万两，随时都可以取用。
　　肥皂工坊和火柴工坊，每日日进好几千两，皇宫大内从未有过如此阔绰的时候。
　　现如今又多了一个煤球工坊，接下来还有水泥工坊和琉璃工坊，蔬菜大棚，等东西即将上马。
　　李天这边是花钱速度如流水，可是赚钱速度却是如浪奔。
　　这边还没等花完，那边有多了一大笔的入账。
　　王福从未想过，大明可能有一天根本就不用为钱而发愁，但此时此刻，他信了他在李天的宏图伟业之中，看到这个希望。
　　他本想感慨两句的，可是远方一声骏马嘶鸣声，将他的思绪打断了。


第353章 条件
　　两百余骑，在风雪之中，穿过正阳大街，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直奔承天门而来。
　　若是平时，没有得到天子批准，胆敢在御街纵马，即便不死，估计也要脱一层皮。
　　可是他们今天破例了，两百余骑仿佛一只箭头，将白皑皑的街道，从中劈成两半。
　　箭头直指大明皇宫的正门。
　　为首的骑士在距离承天门还有一百步的时候，狠狠将缰绳勒住。
　　他踏着风雪，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着城门靠近。
　　待此人进入李天的视线之后，李天顿时激动的直接迎了上来。
　　来人正是刘保和，在距离李天还有十来步的时候，他突然单膝跪了下去。
　　“启奏陛下，刘纲等人，除刘纲被擒之外，其余人等尽已诛灭，臣刘保和前来复命！”
　　李天也顾不得冰寒，连忙将刘保和扶起，上下打量他一番，轻声问道，
　　“刘院监可有受伤！”
　　见李天第一时间不是去提审要犯，而是先关心自己的状况。
　　刘保和没由来的双眼一红，再次跪倒在地，语含悲切的道，
　　“臣没事，只是臣的几个人兄弟，却再也没办法见到陛下了！”
　　听见他说的是兄弟，而不是手下，李天微微一愣。
　　打量一下，刘保和身后的站着的几个人和披风遮盖住的四个人。
　　李天的心头不禁微微一震。
　　身为朝廷中人，表面上称兄道弟的是一种拉关系套近乎的方式。
　　但在军伍之中，能被称为兄弟中人，必然是有着深厚情谊的人。
　　但刘保和此时既不算是在军武之中，也算不上朝臣，但他却将那几个牺牲的同伴，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可见他是真的将他们全都放在心里的。
　　他们这些天，共甘共苦，历经生死的考验，之间的那种情谊，已经不是上下级统属关系能够束缚的了。
　　李天虽然从未体验过这种感情，可他多少也是能理解一些，毕竟后世兵哥哥们即将退伍是哭的稀里哗啦，可不是装出来的。
　　轻轻拍了拍刘保和的肩头，
　　“他们都是好样的，虽然朕没有亲眼目睹你们的战斗，但朕能想象的到，你们是经历了怎么样磨难才将刘纲一伙尽数歼灭的。
　　朕会命人将他们好好安葬的，这点你放心吧！”
　　刘保和眼中含泪的点了点头，沙哑着嗓音道，
　　“多谢陛下厚爱，他们能得到陛下的认可，那就说明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想必他们也能瞑目了。”
　　再次将他扶起之后，李天对刘保和说到，
　　“忙了这么多天，想必你也很累了吧，有什么事，改日再说，朕这就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刘保和摇了摇头道，
　　“臣不累，臣还想多和几个兄弟待一会。”
　　李天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许了。
　　看着刘保和等人护送着几个组员的尸体远去，那庄严肃穆的样子，让李天的鼻子也不由的有些发酸。
　　他们原本都只是一些默默无闻的普通士兵。
　　被刘保和挑选出来，成为火绳枪的测试人员，这原本是一种幸运。
　　但突然间又被李天给扔到这种事情之中，让他们这些可能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家伙。
　　去对付最穷凶极恶的朝廷罪犯，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有点太勉强了。
　　能在仅牺牲四个人的情况下，全歼人数几乎相等的刘纲的一伙人，战斗力之强，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在这光荣的战绩背后，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为了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在深山密林中，足足潜伏了三天才等到这么一个天载难逢的机会呢。
　　谁又能知道，他们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位置，三天以来吃的都是硬邦邦的干粮，喝的都是冰凉的山泉水呢。
　　谁又能知道，为了避免让火柴和子弹受潮，他们每天睡觉之前，都将这些东西藏在怀中的辛苦呢。
　　兵不管在那个朝代都是最辛苦的一群人。
　　刘保和没向他诉苦，他手下的几个人也没发出一声抱怨。
　　这样的拥有极其严明纪律性的兵，这样将袍泽当成自家兄弟的兵，才是李天梦寐以求的好兵。
　　虽然他们还只剩下八个，但对李天来说，以他们作为骨干，打造出一支在关键时刻执行特种任务的特殊部队，应该是够了。
　　尤其是刘保和没有出事，对李天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谓精兵易得，良将难求。
　　向他这样的综合性极强的人才，李天可舍不得他出任何的事情。
　　只不过刘保和他们都还沉浸在失去兄弟手足的痛苦之中，李天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打搅他们。
　　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或许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奖励。
　　……
　　待刘保和等人离去，几个羽林卫将一个身上满是镣铐和锁链的人，提到了李天的面前。
　　正是刘纲。
　　此时的刘纲，一只手断了，仿佛是被一枪生生打断了似得。
　　腿上腰腹还有好几道深达骨头的伤痕。
　　原本绛紫色的儒袍，已经被鲜血染的乌黑，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他披头散发神情有些萎靡，微微抬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当朝陛下，他下意识的想要跪地求饶。
　　但哆嗦了两下之后，他却是放声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只是一个劲的狂笑，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王福寒着脸靠近李天道，
　　“陛下，这个贼子恐怕是得了失心疯，想必也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了，不如让老奴结果了他吧！”
　　王福好似还在记恨当时在地下坑道之中，被人一招给秒了的仇，此时双目喷火，几乎能将人活活点着。
　　李天微微摆了摆手道，
　　“刘纲暂时还不能死，就暂且将他收到昭狱中严密的关押起来吧！”
　　刘纲此时一听，李天居然要将他扔到昭狱之中去，他顿时有些慌了，昭狱是什么地方，他可是在清楚不过了。
　　想当年都是他将别人扔进去，现在轮到自己了，风水轮流转，他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其实并不怕，李天一刀砍了他，在他看来，那还比较痛快一点。


第354章 茶马交易会再现
　　他猛地抬起头来，对李天说到，
　　“陛下，您也不用煞费苦心的折磨臣了，只要您能答应臣几个条件，臣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福冷笑一声道，
　　“哼，乱臣贼子，你也配自称为大明的臣！”
　　说着就要上去给他掌嘴。
　　但李天却是伸手拦住了他。
　　先前，刘纲掌握着宝藏开启的秘密，和张仪良的性命，他多少还有点实力，能和李天平等对话的。
　　但现在张仪良被完好的救出来了，他所谓的秘密也都成了不值钱的东西。
　　他其实已经对李天并没有什么价值了。
　　只不过李天此时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敌人，当做自己前进的目标了。
　　留他一命也不过是想要让他自己亲眼看看，他们在玩弄的那些权谋诡术，在李天眼中，根本就是小儿科，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此时听到刘纲的话，他倒是来了几分兴趣，淡淡的说到，
　　“哦，你倒是说说看，你还有什么信息是值得朕关注的，如果你能说的出一样，朕就答应你那几个条件！”
　　刘纲见李天松口了，脑筋急速的转动，想要从庞大的信息之中找出一个能让李天感兴趣的事情。
　　如果是从前，宝藏的事情，绝对是一个足够劲爆的消息，但现在李天已经知晓，所以这个消息也算是没用了。
　　剩下的，能引起李天关注的，也无非就是建文帝的去处，和漠北草原之间情况能让李天感兴趣了。
　　但建文帝的去处，是打死他都他都不能提的事情。
　　若是他一旦泄露了半点消息，凭借朱棣一家子的狠劲，不把他骨头都拆了都算得对得起他了。
　　最后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将从阿古拉等人口中打探出来的漠北消息告诉给李天。
　　御书房中，刘纲被一左一右两个大汉压着跪在大殿之下。
　　江保王福也都全身关注的死盯着他，若他敢有任何异动，瞬间出手结果了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说吧，你有什么重要的情报！”
　　刘纲伸了伸脖子，扭动了一下被枷锁压得有些酸麻的脖子。
　　“陛下可知道，阿古拉等人为何会进入中原，而他们能越过边防，悄悄潜入中原，又是何人暗中动的手脚吗！”
　　这个问题，李天还真是不知道，但他也大概能猜测出几分来。
　　朱棣的五次远征看似每一次都是大胜而归，每一次都把蒙古打的晕头转向的。
　　但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一次是彻底将蒙古打服的。
　　蒙古都是以一个个部落为主的群落聚集体。
　　即便是被一波冲散了，但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又能重新聚和成一个更加强大的部落。
　　再加上朱棣对东蒙古和西蒙古之间用的合纵连横的计策，由于决策上的失误。
　　不仅没祈祷该有的效果，反而在无形之中，更加助长了蒙古人仇视大明的情绪。
　　西蒙古的瓦剌部落，原本都已经归降了明朝。
　　但明朝不仅没能趁机在瓦剌设立统治机构，反而在联合瓦剌击败了东蒙古之后。
　　觉得蒙古已经不足为虑，为了节省开支，居然摒弃了长城以外的几个卫所。
　　对瓦剌的爱答不理，最终导致瓦剌彻底和大明翻脸。
　　而失去了长城之外的几个卫所之后，导致大明的军队每次想要征讨蒙古，都等于是一次远征。
　　而远征最害怕的是什么，不是找不到敌人，也不是遇上什么极短的天气，而是过长的补给线。
　　相比朱元璋在位时，大明的版图，号称立下赫赫战功一向以超越自己老子为目标的朱棣，版图却生生缩水了五分之一。
　　二十多年打了五次远征，劳民伤财且不说，最后不仅没能将蒙古给灭了，在十几年后的土木堡之变，更是将大明最后的军事贵族精华一招丧尽。
　　区区一个蒙古，一个游牧民族而已，居然几次三番的吊打堂堂大明帝国。
　　想来也是足够让人可笑的了。
　　至于阿古拉等人为何会潜入中原，估计也是和朱棣新丧，国朝政局还不算稳定有关。
　　中原能向草原派出探子，草原自然也能向中原派出暗探。
　　只不过他们对探子的理解稍微有点偏差，并没有派出机灵多变善于伪装的摊子，而是派出了武力值爆表的战斗天团。
　　至于他们是怎么被人利用，为了得到情报，情愿充当大明官员打手走狗的事情，也不用多说了。
　　但到底是谁人将他们秘密弄到中原的，李天就是在是猜测不到了。
　　于是他对刘纲说到，
　　“阿古拉等人不足为虑，量他们接番邦蛮夷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朕倒是对谁放他们进来的很感兴趣，如果你能供出此人，朕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刘纲哈哈大笑一声，
　　“爽快，想不到陛下从前只是唯唯诺诺的遵从先帝的吩咐，现如今却如此的杀伐果断，当真有乃父风范。”
　　江保见他如此品评李天的言行，顿时恼怒道，
　　“贼子，闭嘴，陛下岂是你这等佞臣能品评的！”
　　李天虽然也是眉头紧皱，却并未大发雷霆，淡淡的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刘纲双眼一眯，淡淡的笑道，
　　“只求陛下不要让臣去昭狱走一趟，臣就心满意足了。”
　　“不去昭狱吗，这很简单，京城这么大难不成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吗！”
　　刘纲兴奋的道，
　　“陛下可是答应了！”
　　“当然，朕可从来不说废话。”
　　刘纲诡异的一笑，继续刚才的话题，
　　“陛下想知道，阿古拉他们是怎么来到中原的，臣恐怕陛下听了之后会大发雷霆呢。”
　　李天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
　　却依然脸色不变的说到，
　　“朕什么风浪没见识过，你但说无妨。”
　　刘纲呵呵一笑，
　　“不知道陛下可否知道保宁府剑州有一个茶马交易会，虽然才开办没多久，但却成了当地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交易市场！”
　　听到这里，李天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连忙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朕知道这件事！”


第355章 北元太师阿鲁台
　　杨士奇的儿子杨道私开茶马交易所的事情，在一个来月前，其实已经落到李天的桌案之上。
　　当时李天看在杨士奇忠心耿耿的份上，并没有深究此事。
　　为了给他打掩护，李天甚至将准备利用这件事打击杨士奇的保定候孟贤英，打发到凤阳去守皇陵去了。
　　如果仅是利用茶马交易赚点钱，在李天看来无伤大雅。
　　杨道一个人搞得交易会，居然比三个朝廷组织的交易会都不差多少，可见他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这其中如果掺杂了通敌卖国之事，那事情就非要严肃处理不可了。
　　其实原本的历史之上，杨士奇就是由于儿子杨道操纵茶马交易的事情被人检举才引咎辞官的，并且由于这件事郁郁寡欢，辞官每两年，就病逝了。
　　杨士奇，杨荣，与还是现在还只是个大学士并未入阁的杨浦，并称三杨，是明朝初期非常出色的大臣。
　　三人均经历了，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个朝，是明朝初期，非常重要的几个重臣，甚至一度成为阁臣辅政的模范。
　　尤其是杨士奇，不仅文才出众，更是台阁体诗文的创造者，践行者，发扬者之一。
　　是当时大明文坛的定鼎人物之一。
　　这样一个，政治家，文学家诗人，将自己的一生几乎都奉献给了大明的朝廷，辅佐了四代帝王，为老朱家的王朝能够延续二百多年，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就是这样一个功臣，最后却倒在了，自己的儿子操纵茶马交易上。
　　若是以功绩论成败的话，杨士奇的一生算是成功的、幸运的。
　　可若是以名节论英雄的话，他却是失败的，悲惨的。
　　辛劳一生奋斗一生的名誉，却毁在儿子的一时贪念之上。
　　李天虽然不清楚三杨的最后的功绩，也不知道原本历史上杨士奇的结局。
　　可是他对杨士奇的能力和开明的眼光都是非常欣赏的，对他担任首辅也是非常信任的。
　　可以说他当皇帝能当得这么轻松，每天能有大把的时间，去研究东西，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杨士奇等人的辅助是至关重要的。
　　若杨道操纵茶马交易，仅仅是赚点小钱享受享受，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就算了。
　　可是他要是真的在赚钱的同时，还帮助异族的人员潜入中原窃取情报，那就算是李天想要饶了他都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他才在刘纲将这件事讲出来之前就打断了他的话。
　　刘纲突然被李天粗暴的打断了自己的话，并没感到意外，只不过让他不解的事情是。
　　一般皇帝在听说臣子居然通敌卖国的事情之后，都是震惊加愤怒，可是李天却并不是这服表情。
　　他表现出的只是纠结和惋惜。
　　刘纲脑子极快的转动，不到片刻就猜出了其中缘由，历史上也不乏，皇帝器重某个大臣，即便知道他贪腐成性依然娇宠放纵之事。
　　就比如清朝乾隆年纪的和珅。
　　说乾隆不知道和珅贪财吗，以乾隆那么聪明，一辈子写四万多首诗的脑袋瓜，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是因为和珅是个能臣，是个能帮他分忧解难的人，所以乾隆才一直放纵他，临死都没将他怎么样。
　　刘纲也很快理解了李天此时的心情，但他此时已经离死不远了，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诡异的呵呵一笑之后，接着说到，
　　“陛下，您难道真的不想知道，阿古拉等人进入中原到底是为了什么吗，他们又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指派吗！”
　　草原之事，在李天看来只不过癣疥之疾，不足为虑，待新军一成，整个天下都将再无大明敌手，即便草原此时有所异动，只要中原稳定，大局就不会动摇。
　　见刘纲依然不停嘴，李天刚想让人将他拉下去。
　　但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个新的可能，顿时有了新主意。
　　半闭着双目，淡定的说到，
　　“嗯，朕突然来了兴趣，你不妨说说看！”
　　李天这突然的转变，让刘纲有点猝不及防，心里不断的盘算着李天的打算，口中却如实说到，
　　“陛下应当知道，先帝五次北伐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吧！”
　　“朕当然知晓，不过就是清净边关，剿灭北元残余势力而已。”
　　“呵呵，陛下既然知晓此事，可否知道，先帝虽然五次北伐几乎都可以称之为大获全胜，每次都能斩杀不少的北元残部。
　　可大明真正的敌人并未被杀死，甚至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听到他这么说，李天顿时来了兴趣，挺直了身子直言道，
　　“你是指，阿鲁台这个家伙”
　　刘纲点了点头道，
　　“没错，就是他！陛下可能知道，阿鲁台本是阿苏特部人。
　　可陛下是否知道阿苏特部其实并不是原生蒙古人，而是拥有波斯血统的蒙古人！”
　　听到这里，李天更加的感兴趣了，他先前在了解蒙古诸部落的时候也曾了解过阿鲁台这个人。
　　但也只是从阿鲁台的做过的是事件从侧面了解过一点，对他这个人的性格出身等方面的了解其实并不多。
　　这也并不怪，明朝的记录不完整，而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就是如此。
　　但刘纲不同，锦衣卫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情报机构，他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一把手，也算得上是一个搞情报的老祖宗级别的人物了。
　　他了解一个人，是不会局限于这个人做过什么，即将要做什么的，而是连他的祖宗八辈都要查的一清二楚。
　　在他被朝廷通缉，他也不是没想到，要去漠北投靠阿鲁台。
　　以他掌握大明锦衣卫这么多年，搜集了无数大明朝廷重臣的隐秘，如实用这些来帮助蒙古，一定会受到阿鲁台的重用的。
　　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中原的锦衣玉食，不可能忍受了每天风餐露宿的生活，所以这件事也就淡了下来。
　　但他在先前搜集情报的时候，还是收集到了不少有关阿鲁台的消息。
　　“呵呵，这个消息倒是新鲜，一个波斯后裔，居然然成了北元的太师，统领北元这么多年，这些蒙古人也真是够淳朴的了！”


第356章 阿鲁台的谋划
　　刘纲继续说到，
　　“阿鲁台掌握北元朝政多年，早已是北元当仁不让的一把手，但因出身的问题，始终无法得到大汗汗位。
　　所以他只能不断的推出新的大汗，来保证自己统治。
　　经过了鬼力赤、本雅失里，两任大汗之后，以及大明的几次清剿，阿鲁台在北元的政敌基本全部被肃清。”
　　“前段时间，听说他又拥立了阿台王子继承了汗位，这个阿台只是一个弱冠少年，在北元中一点势力根基都没有。
　　现在的阿鲁台算是彻底的掌握了北元政权。
　　从前的太师和大汗共同统御北元的状况一去不复返。”
　　听到这里，李天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好吗，阿鲁台这是打算效仿东汉末年的曹操吗，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听你这么说，现在的东蒙古是阿鲁台一家独大喽！”
　　刘纲点了点头道，
　　“没错，阿鲁台原本虽然权势也是不小，可碍于身份出身，其实很多蒙古贵族的首领，都不是很服气。
　　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征战之后，不服从他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被肃清。
　　可以说现在的鞑靼才是真的统一时刻，若是让他们缓过这个劲来，对大明的威胁将会是前所未有的。”
　　他这句话虽然听着非常的刺耳，其实并非没有道理。
　　蒙古现在主要分为三个部分。
　　西部的瓦剌，东部的鞑靼，以及被大明躬耕多年的朵颜三卫。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瓦剌和鞑靼多年征战，互有胜负，实力上几乎是部分上下。
　　而被明朝收服的朵颜三卫，在明朝的支持下，虽然能守住边防，但但论实力是根本就无法与鞑靼相比的。
　　从前一个分裂的鞑靼，都能逼得朱棣不惜五次北伐来清剿，可想而知，一个统一的鞑靼，能造成的影响将是多么的巨大的。
　　虽然在原本的历史上，没过几年，阿鲁台率领鞑靼就在瓦剌和明王朝以及朵颜三卫的共同攻击下，分崩离析。
　　但此时的情况已经不再是原本的历史。
　　瓦剌部到底还会不会继续跟随明王朝的脚步，这个谁也说不准。
　　李天似乎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东西，低声问道，
　　“也就是阿古拉等人，是被阿鲁台派遣出来的打探消息的。”
　　刘纲浅笑着点头说道，
　　“没错，他们几个正是被阿鲁台派遣而来。”
　　听到这里，李天的脸色不由的有些不自然了。
　　杨道的茶马交易会是一直在和瓦剌做交易，而瓦剌一直以来虽然和大明若即若离的，可并未真的和大明撕破脸！
　　然而，此时鞑靼的人马居然通过瓦剌的地盘进入中原。
　　这其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可就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北元蒙古之所以分裂为两个部分，主要是因为两个部族的贵族统治者，接不认同对方是蒙元正统。
　　其实他们都是一个忽必烈的子孙，从名义上来说，他们其实都算的上蒙元后裔。
　　从前，为了得到汗位，名正言顺的统领手下部族，两个部族打的脑浆子都快出来了。
　　但阿鲁台一手掌握了鞑靼之后，这种情况，将不再成为两个部族相互攻伐的借口。
　　因为他原本就不是正宗的蒙古人，对于血统上的事来说，对他并没有什么意义。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只要稍稍透露一些对瓦剌的好感，就很有可能促成两个部落之间的合作。
　　从目前刘纲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他们私下似乎已经开始相互接触了。
　　阿古拉等人能通过瓦剌的地盘进入中原，就已经可以佐证，他们之间的确是有了勾结。
　　若还只是一个鞑靼，李天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可若是他们两个部族联合起来，从东西两个方向对大明发动进攻。
　　以此时大明的实力来看，虽然不至于被人家打到家门口，可是将整个大明拖进战争的泥潭之中去，还是轻而易举的。
　　刘纲说了这么多，其实想要透露的消息，除了暗指杨士奇的儿子通敌卖国之外，可能也就这个消息最为重要了。
　　杨道的事情，很好解决，到时候只要将他弄回来，不管是小惩大诫，还是严惩，还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但事关边防的大事，他就不得不慎重的考虑了。
　　轻轻捏了捏眉心，李天目光深邃的盯着刘纲，缓缓的说到。
　　“刘纲，朕先在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猛然听到这句话，不只是刘纲愣住了，就连江保和王福都一脸震惊的看向李天。
　　“陛下三思，刘纲这个逆贼大逆不道，先前居然还想掳截陛下您，这等贼人怎能饶了他！”
　　刘纲也是被这突入起来的幸福给打蒙了。
　　能活下去，谁会真的愿意烂死在牢中啊。
　　当即，他也顾不得其他，带着一大堆枷锁，叮叮当当的跪倒在地激动的说到，
　　“臣，愿意受陛下驱策，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其实李天在他说到有关茶马交易的事情之时，李天已经在心里规划出了对刘纲接下来的安排了。
　　刘纲此人也算是个人才，尤其是在收集情报上，更是有着他人无法比拟的高超手腕。
　　从他能在中原，在没有朝廷的支持下都能打探出阿鲁台和瓦剌准备结盟的事情来看，他的能力之强可见一般。
　　这样一个人，要是说杀就杀了，未免太过浪费。
　　李天对大明将来的布局，已经逐渐展开，但是对外部势力的布局却还没有丝毫进展。
　　虽然李天并不怕任何敌人，但知己知彼的道理他是懂得。
　　在有情报和没情报的情况下，作战完全就是两个层次。
　　能减少牺牲，缩短战争时间，就等于变相的节约了战争成本，能省钱的事为什么不做？
　　对于江保和王福的强烈反对，李天轻轻摆了摆手，没当回事。
　　转而淡淡的说到，
　　“刘纲，你身上的罪孽，即便是杀你十次头，也不够赎清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从今往后，你要带上永远摘不下的面具，残生禁锢在铁椅子之上，直到你罪孽赎清为止，你可愿意！”


第357章 情报司
　　带上永生摘不下的面罩，禁锢在铁椅之上，没有名字，像一个幽灵般苟活。
　　这样的人生，用生不如死来形容，可能都是轻的。
　　这简直就是天下最痛苦的折磨，是最残忍的刑罚啊。
　　李天淡淡的两句话，听在几人耳中，却仿佛火辣的心瞬间被冰封起来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残酷刑罚折磨，刘纲还是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双眼中充满了希冀的光芒，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颗小草般，致死也不愿松开。
　　“臣愿意，只要能活下去，臣愿意用余生的所有时间，来赎罪！”
　　李天冷笑一声，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说到，
　　“刘纲，你应该知道，朕留你一命，是为了什么吧！”
　　刘纲叹息道，
　　“除了臣脑袋里面装的那些情报，臣不知道这一身臭皮囊，还能有什么能被陛下看得上的。”
　　“不错，朕看中的就是你脑袋里面的各种情报，但有一点你猜错了！
　　你先前知道的情报，很多对朕来说，都没什么大用了，朕要的是，你今后获得情报。”
　　听到这里，众人都有些懵，但刘纲不亏是专门搞情报的，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他激动异常，几乎是颤声道，
　　“陛下是打算，让臣继续统领锦衣卫！”
　　李天摇了摇头道，
　　“锦衣卫已经腐朽，不堪重用，朕是打算建立一个全新的情报机构，暂时命名为情报司！”
　　“情报司众人，没有品级，直接向朕禀报，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朕打探番邦诸国的大小情报。”
　　“情报司？”
　　品味着这三个字的含义，刘纲很快就弄懂了李天的意思。
　　但他知道李天的话并没有说完，并没有插话。
　　李天踱步到大殿中央，一边走一边说道，
　　“情报司的人不负责大明境内的事务，也就是无权过问朝中任何事务。
　　情报司的所有人身份严格保密，除了他的上级能知晓他的身份之外，任何人都无权调查他的身份。”
　　说完这句话，李天的目光转向刘纲，继续补充道，
　　“包括你这个统领在内，情报司的人身份都是朝廷机密。”
　　江保有些不解的问道，
　　“可是陛下，这样一来，岂不是会很混乱，如何能管理清楚呢。”
　　李天对此早有准备，淡淡的道，
　　“这有何难，情报司分为内外两个部分，内部负责整理收集来的信息，而外部则是负责潜入刺探等诸多任务。
　　一个内部人员负责一到三个外部人员，而内部人员互不接触，直接向更高一级的主官负责，这样如何还能混乱呢！”
　　经过李天的讲解，王福等人开始细细品味这个所谓的情报司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
　　王福一时之间，没怎么反应过来，对比了一下锦衣卫和东厂，那个不是大张旗鼓，喧嚣满天的，于是他好奇的问道，
　　“陛下，如您所说，情报司是为了收集番邦诸国的情报，那为何要如此严格的保密呢。”
　　李天轻笑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刘纲。
　　刘纲会意，连忙解释道，
　　“王总管这您就有所不知了，不管是大明还是番邦诸国，谁会愿意自己国家的大事小情全都被其他国家的人掌握呢。”
　　“而想要刺探道重要的消息，探子必须要潜伏多年，才能混迹到权利中枢阶层之中去，若是此人的身份一旦暴露，岂不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安插一个密探费时费力，每一个都是极其珍贵的，自然要小心谨慎。”
　　原本作为大明最强大的特务机构，锦衣卫其实也有刺探他国情报的责任。
　　但随着锦衣卫势力做大之后，开始借由掌握朝臣的隐秘来影响朝政，获得了极大的利益之后。
　　刺探他国情报这种，费力又没啥好处的事情，也就逐渐被他们淡忘了。
　　刘纲也是深有同感。
　　只不过他对李天单独建立一个情报司，而不是将他划归到锦衣卫的之下，还是有些费解。
　　毕竟锦衣卫的一切才是他熟悉的，也是他最能发挥自身才干的地方。
　　于是他便小心翼翼的说道，
　　“陛下，收集情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了，必须要经过多年的部署，才能形成有效的情报网络，这必须要有极大后援支撑，才能实现。
　　情报司草创，想要发挥作用恐怕不是短时间能够达成的啊！”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就是说，自己手下没人没权的实在不好展开工作啊。
　　李天听完他的话则是淡淡一笑，
　　“这个世界上，钱不说可以买到全部的东西，至少能买到九成九的东西，忠心，忠诚，义气什么的，在朕看来并非无懈可击，无非是价码给的够不够而已！
　　同样，情报网络也是如此，只要有足够的银钱开路，想要建立一个完备的情报网，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天能有如此底气，不是他开工坊赚了点小钱，就开始嘚瑟，也不是皇家钱庄突破了千万两的存款让他开始膨胀。
　　而是因为，刘纲已经归附，埋藏在净心禅院下面的宝藏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如此一大笔天将横财，若是不能好好利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不管任何时代，情报的获取，都是需要耗费极大的财力。
　　君不见，当年的米国情报机构，一年几十上百亿的预算都不够花，居然自己倒卖军火来替补家用。
　　堂堂美帝尚且如此，跟不用说其他的国家了。
　　而李天的信条就是，能花钱解决的事，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也是他此时打算建立情报机构的底气和初衷。
　　原本他就有组建这个机构的打算，而刘纲的归附，正巧给了他一个完美的机会。
　　一个情报机构，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内部到底要怎么样沟通，又要如何的展开大网，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几个极其明白这些事情的人来处理。


第358章 铁奴
　　这方面，不管是统领东厂的黄严，还是掌握着残余锦衣卫的汉王朱高煦都是无法胜任的。
　　情报对一个国家到底有多重要，就不用多赘述了。
　　而这个位置上的人不仅要有出色的能力，还要有足够的经验，才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这个网络搭建起来。
　　这样的人才，且不说大明，就算是整个天下，扳着手指头也找不出几个来。
　　刘纲恰巧是符合的人选之一。
　　但他身上的事实在是让李天无法信任，是否任用他，李天也是纠结了好长时间。
　　他本以为，铁罩封面，铁椅锁身，会将他吓退。
　　却没想到，他为了活命，如此残忍的刑罚，都愿意承受。
　　这让李天不由的高看了刘纲一眼。
　　刘纲不同于，其他那些贪生怕死的小人。
　　他并不畏惧死亡，他害怕的反而是默默无闻的死去。
　　不管是现代，还是历史的历朝历代，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不安于现状的。
　　先前的刘纲备受朱棣信赖，可谓是位极人臣，权势财富对他来说，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若是他一直对大明忠诚下去，说不定李天也会重用他，视他为左膀右臂。
　　但他却铤而走险，在李天刚刚接手朝政的时候，他暗中指使纪勉等人操纵山东等地的盐铁交易。
　　更是插手进马大忠和南京权贵们的争斗之中。
　　这还是已经查出来的事情，未被查到的，还有什么多少，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说得清楚。
　　他到底是想要什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楚。
　　或许，在幕后操纵一切，让天下都尽归自己掌握之中，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其实，若不是李天处事果断，上来就灭了朱高煦的气焰，将兵权收到了手里，迅速的稳定了朝廷局势，更是施重手废了锦衣卫这个权倾天下的大组织。
　　刘纲若是以多年积攒的人脉，和手里掌握的诸多百官隐私，再凭借净心禅院下面宝藏中的海量财富。
　　他也许真的能做到呼风唤雨也说不准呢。
　　这样一个有实力，有心机，甚至在穷途末路之时，依然能摆李天一道，险些让他也成为阶下囚的人物，的确有资格成为李天棋盘上一个有分量的棋子。
　　他刘纲想要的是，在背后操纵一切来得到满足感。
　　李天就给他这个机会。
　　当然他要操纵的自然不可能是大明。
　　若是将他满腹的阴谋诡计全都用到，操纵其他的国家之上，将他的才能全部发挥出来，那将给将来的大明带来多少的好处，没人能估算的清楚。
　　就那眼前的阿鲁台和瓦剌结盟之事，若是能在他的操纵之下，将这个结盟差地破坏，少说能给大明带来两到三年的和平。
　　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足够李天做好一切准备了。
　　简单，给刘纲讲述完，情报司的职责和作用之后。
　　李天淡淡说道，
　　“刘纲，朕知道你心中可能对朕有诸多怨念，但朕并不怕你记恨，朕相信给你足够的时间，在你看到大明是如何在朕的手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
　　你会打心底里臣服于朕，待那一天到来，臣或许会考虑去掉你的面罩，恢复你的姓名。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这期间，你要一心一意的替朕办事。”
　　刘纲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天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李天的灵魂似得。
　　但不管他怎么看，却只能在李天的眼中看到一道，虽然朦胧却无比璀璨夺目的光。
　　那是自信的光芒，是集合大明全部气运与一人之身的信仰之光。
　　这一刻，在刘纲的眼中，李天似乎一瞬间成了一个只能仰视的巨人，他感觉自己在李天的注视之下，一切都被看透了看穿了，隐藏不了任何的秘密。
　　他想要跪地求饶，想要祈求李天的宽恕。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几个生硬的词汇。
　　“臣，会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精力、虚脱了一般，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上。
　　李天摆了摆手让人将他待下去。
　　江保这个时候，走上前来，低声询问道，
　　“陛下，是真的打算任用刘纲，还是在用计诓他！”
　　李天轻笑一声，
　　“朕当然是打算重用他了，朕想知道什么，只需要问他就好了，相信此刻的他必然不会隐瞒，何须诓骗他！”
　　但江保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担忧道，
　　“陛下，刘纲此人奸诈狡猾，老奴怕他将来会……”
　　李天轻轻摇了摇头，笑道，
　　“哈哈，这点你放心吧，朕之让他带上钢铁的头套，将他禁锢在铁椅之上，更是抹去了他的姓名，只留给他留下一个代号。
　　一个没了名字的人，就等于不存在，一个不存在的人，又这么可能伤害到朕呢。”
　　江保一时间没弄清楚李天这句话的含义。
　　等他牢房之中，亲眼看着一个烧红的铁面罩生生扣在刘纲的脸上，而后他的琵琶骨和胫骨等又被穿透固定在一座铁椅上之后。
　　听道刘纲那已经变形的嘶吼声音，他才真正的明白，李天当时那句话的含义。
　　“是啊，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一个什么都代表的不了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成为陛下的对手呢！”
　　从此，刘纲这个名字画上了一个句号，剩下就只是，大明情报司，‘铁奴’！
　　在这个时代，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当年朱棣举兵反抗朱允炆的时候，打的旗号，是清君侧。
　　什么是清君侧，就是要把皇帝身边的人清理掉。
　　即便当时的朱棣有诸多理由要干掉朱允炆，但在大义面前，他还是选择了这样一个借口。
　　可见名与义对这个时代的影响。
　　而刘纲被夺走了姓名，天下再无他这号人，他从前的关系、部署、人脉通通离他而去。
　　他再想借用原本的资源，进行什么阴谋诡计，是决然不可能的了。
　　他现在唯一的能依靠的就是李天给予他的资源，在李天的严密监控之下，一个只能出声，连自主行动能力都没有的废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呢！


第359章 杨道
　　刘纲的事情在他成为铁奴的那一刻，算是彻底了解了。
　　而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摧毁阿鲁台部和瓦剌的联盟。
　　至于他会怎么做，李天没有过问。
　　但，凡是他请求的人和物，李天经过审核之后，全都给予满足。
　　不过让李天没想到的是，他在申请暗探的人员名单上居然提到了杨道。
　　这就让李天有点费解了。
　　按理说，杨道这个很有可能通敌卖国的家伙，就算一刀杀了也不可惜。但刘纲却偏偏重点点名了要杨道这个人。
　　这让李天不由的重新审视其杨道这个人。
　　根据从杨士奇等人讲述，加上黄严的东厂搜集来的情报显示。
　　这个才刚及冠的少年，从小就不是一个安生的主。
　　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有名的纨绔子弟，为了给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擦屁股，杨士奇是没少到处卖自己的老脸。
　　根据黄严前段时间送来的情报说，杨士奇的大儿子，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出发去找杨道了。
　　原本只要二十来天就能打个来回，可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人还未带回来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不好直接向杨士奇询问杨道的事情，李天就旁敲侧击的一番，送算是搞明白了原因。
　　原来，杨道这个小子，嫌弃在剑州做生意来钱太慢，居然趁着草原即将迁徙过冬的空档，带着一大批货物亲自前往草原各个部落交易。
　　杨士奇大儿子杨苏，在匆匆赶到剑州的时候，杨道已经带着人马货物出发去草原了，根据向导说，他们这一圈下来，一个月能回来都是快的。
　　杨苏不知道杨道等人的行进路线，就算拍马去追，也不知道往那个方向追才是对的。
　　于是只能在剑州干等，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听最新传回来的书信说，杨道利用中原低价收购来的茶叶、盐巴、烈酒等货物，从草原上换回了大批的皮革和养得膘肥体壮的骏马牛羊。
　　他这一番买卖可谓是大赚特赚。
　　原本这应该是举家欢庆的一件大好事，但在杨士奇的眼中，杨道赚的越多，他的罪孽就越深。
　　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他几乎被气的吐血。
　　知道杨道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之后。
　　李天望着所有有关杨道的消息，不禁咧嘴大笑了起来。
　　“好你个杨二小啊，好你个杨道，若不是老子知道你的底细，凭你这手操作，老子很可能会以为你他喵的也是个穿越者呢。”
　　带领商队深入敌营做买卖，而且还做成了。
　　这种手段、勇气、眼光缺一不可的大事，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从前的纨绔能做的出来的。
　　要知道，经过连年的征战，草原的游牧民族可是极度痛恨汉人的。
　　甚至有些丧心病狂的部落，连和中原人做生意的本家部落都不放过，遇到了就是一番血洗。
　　而杨道居然能畅通无阻的深入到了敌人的老窝，不管怎么看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李天怀疑他被人给穿越了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家伙要不是穿越者，那简直就是个人才啊，还是最顶尖的那种人才。”
　　李天想来是对有才华的人，倍加珍惜。
　　虽然这个家伙身上很有可能背负着，通敌卖国的大帽子。
　　但李天还是决定，详细问过他之后，再做决定。
　　至于刘纲想要将杨道纳入到情报司的体系中去，李天此时也是能理解了。
　　一个能游刃有余游走在草原之间的商人，在每个部落之间都几乎是上宾一样的客人，这样人实在是太适合充当刺探情报的人了。
　　不过，以刘纲的能耐，还不足以让杨道这样一个当朝首辅的儿子，而且还是大豪商的家伙就范。
　　唯有他亲自出面，才有一丝可能。
　　不过他转念又想到，由于杨道的事情，杨士奇可能会在朝堂上遇到的责难，李天就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想到了最后，李天干脆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说杨道的所作所为皆是受自己指使就好了。
　　这样一来，将全部的责任，全都懒到了自己的手里，那些朝臣就算想要发难，难不成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怪罪自己这个皇帝不成！
　　不过这样的话，杨道就几乎成了众矢之的，想要再让他潜入草原刺探情报，估计有些困难了。
　　李天抓耳挠腮的又想了半天，才重新想出一个计策。
　　全都揽到自己手里不成，不如暗地中拟一道旨意，就说杨道弄得那个什么茶马交易会，其实是朝廷暗中安排的。
　　这样一来既能堵住百官的口实，又能暂时保住杨士奇父子。
　　后面这个方法，看似和前面的差不多。
　　其实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密旨是什么，就是秘密的旨意，也就是不需要公告天下的东西。
　　这样一来，安排杨道成为密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刚要动笔拟旨，李天却突然又笑了起来。
　　“靠，光顾着替杨家这两父子开脱了，倒是忘了杨道这小子可是大发了一笔横财啊，这可不行。
　　发财的事没有朕的参与是不完美的，等弄好这件事，一定要杨家大大的出点血不可。”
　　……
　　相比李天这边不急不缓，身在太医院的张仪良可谓是如坐针毡。
　　原本，他夹在镇守太监马大忠和勋贵集团的中间，也就够难受的了，被人陷害全家被囚之后，他更是被刘纲给掳走了。
　　这一切看上去和他关系并不大，他也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但他手里掌握的秘密可也是不少，尤其是在听说宝藏的事情已经被李天知晓之后，他更是忐忑了。
　　在听说，自己的女儿为了救自己，跑到京城来找人帮忙，最后居然莫名其妙的进了宫，他就更加的傻眼了。
　　在太医院躺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他就连续起身十来次了，每次都想冲到李天面前，想将所有的事情和李天解释清楚。
　　可走到一半，他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若是只是一个孤家寡人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可南京的一大家子，和同在皇宫中的女儿，让他不得不为全家人考虑一下。
　　就在他纠结犹豫不定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喜极而泣的声音，
　　“爹！真的是你吗！”


第360章 父女重逢
　　张清欢进宫快两个月了，而距离她从南京一路跑到京城，求拜各个朝中大臣，已经过去差不多三个月了。
　　也就是说，父女二人已经三个月，未曾见面。
　　张清欢一个大家闺秀，从未有如此长的时间，为何家人团聚，对张仪良的想念可想而知。
　　哭泣着，一头扎进了张仪良的怀抱。
　　张仪良也是满脸的惊喜。
　　在见到亲身女儿的那一瞬间，他心里的什么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仿佛这一刻，整个天地就只剩下骨肉亲情，再无其他。
　　被刘纲等人拷打折磨这么长时间，从未求饶认输的张仪良，此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到，
　　“清欢吾儿，真的是你，为父这不是在做梦吧！”
　　先前虽然在照顾他的太医口中得知了女儿也在宫中的消息，但此时真的见到了她，他还是仿若在梦中一样。
　　“父亲，是清欢，这一切是真的！……”
　　喜极而泣，或许说的就是她们父女这种情况。
　　尤其是对张仪良来说，前一刻似乎在朝不保夕，下一刻不仅得救，而且还见到了本该在几千里之外的女儿。
　　这种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的变化，若不是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恐怕都承受不了。
　　“来来来，快快坐下，和为父好好说说，你是怎么一路来到京城，又是怎么进到皇宫来的。”
　　张清欢是好不容易才收摄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始娓娓道来。
　　一路从南京赶来，路上发生了什么危险事，她怕张仪良担忧，也没敢多提，只是将在京城中到处求人。
　　而京城中的那些张仪良从前的好友故交，又是怎么推脱敷衍的事情像是倒豆子一样，和盘托出。
　　其中的艰难，和受人白眼奚落，张仪良是没办法感受的，只是在听到，从前的友人同僚，在自己落难之际，居然如此不近人情，十分的气愤。
　　在张清欢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马上去找那些忘恩负义的家伙算账。
　　张清欢连忙将激动的张仪良拉住，脸色微红的道，
　　“父亲不必如此激动，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他们也不都是如此，没有像南京的那些大官们落井下石，已经是念在他们当年与父亲的旧情了。”
　　见到张清欢的脸色发生了变化，身为人父的张仪良马上察觉到了，自家女儿心中的变化。
　　心情大好，不由的调笑道，
　　“你是不是求访父亲故交的时候，遇上了什么人，看你这幅娇羞的模样，定是那家公子吧！
　　和为父说说看，现在陷害为父的那些贼子已经被陛下铲除，为父马上就能官复原职，凭为父多年积攒下的人脉，若是你真的看中了那家公子，
　　为父就算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帮你撮合一二。”
　　张清欢听到这话，小脸顿时更红了，连忙转头忸怩娇羞的道，
　　“父亲，你在瞎说什么呢，您在这样，女儿可就不和你说话了！”
　　张仪良马上打着哈哈道，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那你和为父说说，你是怎么跑到皇宫里面来的。”
　　张清欢是好不容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最后缓缓说出了，当日在街头无意中撞见了李天。
　　把他误当成某个王爷的事情，以及在冲撞皇宫，被刘纲抓入锦衣卫昭狱等事。
　　听着这些惊心动魄的一番变故，在听到张清欢居然还曾经被投入过昭狱之后，张仪良脸色都变了。
　　恨恨的道，
　　“刘纲这个乱臣贼子，居然如此的丧尽天良！”
　　说着，又拉起张清欢的手心痛的询问道，
　　“清欢吾儿，你受苦了，在昭狱之中没受什么责难吧！”
　　张清欢轻轻的摇了摇头，微笑道，
　　“这到没有，女儿才人昭狱没多久，就被陛下命人接了出来，陛下怕女儿还会受到刘纲等人的迫害，为了女儿的安全，这才将女儿接到了宫中……”
　　听张清欢说完，张仪良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连忙又问道，
　　“为父当年交给你，让你好生保管的那枚碧玉簪子，你可还带在身旁。”
　　张清欢听到张仪良问的如此郑重，顿时苦着脸道，
　　“父亲见谅，女儿当时为了找人救父亲你，手中盘缠全都用尽了，于是将随身的首饰都给当了……”
　　听到张清欢居然把簪子给当了，张仪良的脸色顿时白了，他激动地全身颤抖。
　　想要发怒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踌躇了半天，这才叹息般的说到，
　　“清欢啊，你怎么能将那个东西给当了呢，其他的都可以，唯独那东西不行啊，你可还记得是当在了何处……”
　　张清欢见张仪良如此着急那东西，惭愧的摇头道，
　　“女儿对这些事情都不是很清楚，置换银子之类的事情，女儿都是交给阿七来处理的。”
　　“阿七吗，他现在身在何处，可还在京城。”
　　“对，前段时间，女儿虽陛下出宫时，还曾联系过他，他此时在京城找了个地方落脚，就在四条胡同的祥云客栈！”
　　听到人还能找到，张仪良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此时也总算是弄清楚了，刘纲这么着急陷害自己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宝藏。
　　他曾经受过净心禅院主持的慈恩大师恩惠，和他交好，即便当官之后，也时常有书信来往。
　　有一年受托，帮慈恩保管一封书信和一枚碧玉簪子，说是这东西有关一个人身世，让他在合适的时候，在将东西交还给那个人。
　　他当时并不知道，这封书信是关于什么的。
　　自从他被诬陷之后，张家八十多口全都被下了大狱，书信自然就落到了刘纲的手里。
　　而且刘纲好像早就知道有关那个人和宝藏的秘密，上来就逼问他关于宝藏位置和开启宝藏大门的秘密。
　　张仪良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明白，被询问的次数多了，他也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刘纲构陷自己，居然就是为了这个宝藏，在得知开启宝藏必须要那枚碧玉簪子的时候，他是咬紧了嘴巴，始终不肯透露簪子就在张清欢手里的消息。


第361章 张清欢的挣扎
　　谁知道，前段时间，刘纲居然使诈，命人假扮朝廷的人马，将自己从彭城给救了出来，一路逃到了京城附近。
　　那些假扮的人，十分专业，丝毫没有流出破绽，张仪良一时之间就相信了他们的话，无意中透露了有关簪子和张清欢的事。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刘纲等人彻底露出了真面目。
　　也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找到另一封书信和另外一个开启机关的东西，并且还确定了宝藏的具体位置。
　　因为刘纲已经被李天下令通缉，他一时间也查不到张清欢此时到底在哪里。
　　于是这才有了在京报上刊登张仪良当年写的诗句，引诱张清欢现身的事情。
　　张仪良虽说是被人构陷才入狱的。
　　但他手里的确是收藏了有关那个人和有关宝藏的东西。
　　在偷听刘纲等人的谈话之后，他也知道了有关那个人的消息。
　　知道那个人居然是当年汉王陈友谅的后人，这些可是把他吓得够呛。
　　若是让朝廷知道，他手中居然握有这等大逆不道的东西，即便他从前的事不算，仅是这件事就足够抄家灭族的了。
　　不过也幸好，李天此时已经知晓了刘纲等人的阴谋，也从刘纲等人口中得知了有关他和宝藏的信息。
　　这这也算是情有可原，只要李天不追究，他应该就会没事。
　　但前提是，必须要找到那个能开启宝藏大门的簪子，帮助朝廷帮助陛下得到这么一大笔财富，不说将功折罪吧，至少也能让他免受责难。
　　簪子的事情有了着落，张仪良总算是放下心来。
　　经过刘纲的这番掳截，他算是明白了，官职不重要，只要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强。
　　一番兴奋之后，他这才发现，张清欢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意思说。
　　他拉着她的手道，
　　“清欢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为父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想说什么就说吧！”
　　张清欢犹豫了好几次，最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脸色羞红鼓足了勇气说到，
　　“女儿鲁莽，险些丧命，多亏了陛下仁厚女儿这才能保全性命！
　　为了帮助女儿寻找父亲，引出刘纲等人，陛下更是不惜以身犯险，险些被刘纲那些贼子所擒……”
　　听到这话，张仪良的脸色又变了，可是不等他发话，张清欢又继续说到，
　　“在宫中的这段日子，陛下对女儿也是关怀备至，似乎有打算……”
　　张清欢说到这里，脸红的仿佛快要滴出血来，没有继续说下去，扭过头不敢直视张仪良的目光。
　　张仪良如何听不出来这其中的蕴含的信息，他几乎快要被这个信息给冲击的大脑宕机了。
　　听父亲好半天都没有出声，张清欢又结结巴巴的道，
　　“一切都是女儿的错，还请父亲原谅！”
　　话说到这里，张仪良这才反应过来。
　　“苍天再上，陛下这是看上自己的女儿了，自己这是要当国丈的节奏吗！”
　　不过他毕竟也算的上是当朝最顶尖的官员之一，深知皇宫可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
　　连忙沉声问道，
　　“清欢，你和陛下是否……是否……”
　　张清欢立马知道张仪良说的是什么了，红着脸连忙猛摇头道，
　　“父亲想到哪里去了，陛下恭谦有礼，对女儿很是尊重，并没有……”
　　说到恭谦有礼之时，她的脸顿时又是羞红一片，想起刚入宫时，李天装作无意拉她的手，想起皇家钱庄开业之时，那次无意中的碰撞，想起中秋前的那一夜。
　　不禁感觉脸如火烧，烫的不行。
　　暗自呸了一声，“他要是真这么有礼就好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为了不让张仪良误会，她只好捡好听的话说。
　　知道女儿依然是清白之身，张仪良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凝重的说到，
　　“清欢，你是怎么打算的，若是你不同意，为父就算拼着这个官不做了，拼着得罪陛下，也一定将你从皇宫接出去！”
　　皇宫固然不是好相与的地方，可若是女儿真的成了皇帝的妃子，那对他仕途，对整个张氏家族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但张仪良经过这次事件之后，也明白了，家人才是他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只要家人幸福，他当不当官其实都无关紧要了。
　　张清欢见他说的这么严重，连忙说到，
　　“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但凭父亲做主。”
　　见女儿并没有直接拒绝，再加上她先前对李天的溢美之词，张仪良大概也能猜到，自己这个女儿估计也是对陛下动心了。
　　于是他叹息道，
　　“这还要看清欢你的意思，若是你同意，那一切都不是问题，若是你不同意……”
　　选择的权利又重新落回了她的手中，张清欢迟疑了。
　　入宫这么长时间以来，要说快乐吗，可能也有，但只是少数时候。
　　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她虽然也是对李天动了心，可对将来，自己一辈子都要在皇宫里生活的事实，依然是充满了恐惧和不甘的。
　　但同时她也知道，她这辈子除了李天之外，不可能再有别的男人了。
　　和一辈子苦思一个人相比，貌似，即便生活在宫里，似乎也不是那么苦涩了。
　　张清欢就仿佛是一只知更鸟。
　　虽然身材娇小，性格却十分的坚强，面对敌人，即便是斗争到死也不肯后退半步。
　　同时她也像是一个游侠，敢于面对命运的不公，向往自由崇尚自由。
　　一个如此性格的人，是根本就不适合成为一个皇帝妃子的。
　　可她又偏偏因缘际会的与李天相遇了，命运的牵引又让他们碰撞出了爱的火花。
　　到底要怎么抉择，张清欢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性格中带有些许骄傲的她，虽然口中说着一切都任凭张仪良做主，可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是想要直面自己，想要自己做出抉择的。
　　见父亲不肯帮自己做出决定，于是她收起了自己的娇羞，收起了自己柔弱，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的说到，
　　“如此，就让女儿自己选择吧！”


第362章 情动，意动
　　张清欢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否则她也不可能，有勇气从南京一路艰辛跑到京城，更是不惜性命的闯宫见驾。
　　同时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会娇羞，会生气，会为一件小礼物而感动。
　　坚强勇敢，知性情深，或许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全部。
　　在一个大时代之中，向她这样的女人或许很多，或许很少。
　　但能和帝王产生交集的不多。
　　能和李天相遇，可以说她是幸运的，侥幸入宫，又可以说她是不幸的。
　　说她幸运，是因为李天是个开明的有智慧的人，他能明辨是非，替她和他父亲沉冤得雪。
　　说她不幸，是因为皇宫这样的地方，的确是不适合她这样一个精灵。
　　困守一个地方，和其他很多同样优秀的女人，共同服侍一个人，直到有一天容颜老去，孤独痛苦的病死在卧榻之上。
　　这样的命运其实并不是她这样一个女人的最好的归宿。
　　她最好的结局是价格一个有些才学，有些能耐，能够一辈子守在她身旁，照顾她爱护她直到两人同时老去的人。
　　李天固然能给她锦衣玉食，能给她一定的宠爱和关注，却不可能独守她一生。
　　爱情和陪伴，她终究只能选择一样。
　　但命运的线条已经汇聚在脚下，今晚她必须做出选择。
　　……
　　李天在处理完刘纲的事情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而这一天又是今年第一次降雪，天色黑的很早，很多人都早早的入睡了。
　　待李天来到皇后的寝宫之时，发现皇后早已经入睡，为了不让她在睡梦中惊醒，李天并没有打搅她，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等他刚走出坤宁宫，却发现偏殿的走廊上走来了一个披着厚厚皮裘的清丽身影。
　　正是张清欢。
　　刚一见面，张清欢屈膝一拜，婉转如同百灵啼鸣的声音款款说到，
　　“谢陛下救出了民女的父亲，民女代家父以及张家上下八十口，拜谢陛下……”
　　她这一拜还不等拜下去，李天就急忙将她拉起，轻柔的说到，
　　“这一切都是朕应该做的，清欢你不用如此大礼！”
　　但张清欢却是执意要拜下去，正色的道，
　　“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家父蒙受劫难，民女不得不不顾天地伦常冲撞圣驾，而今家父的脱牢笼，一切回归正轨，民女再也不能不顾礼节……”
　　听着张清欢说话一板一眼的，李天有些奇怪，轻柔的扶上她有些苍白的面容，耐心的道，
　　“清欢这么晚特意等待朕，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朕说！”
　　其实李天多少也猜到了张清欢此来的目的。
　　想到她有可能就此离去，他的心就一阵莫名的抽痛。
　　故意装作不知的道，
　　“天色这么晚了，还下着大雪，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张清欢犹豫了一下，但并没有离去，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天的双眼说到，
　　“陛下是真的愿意清欢就此离去吗！”
　　语带双关，李天又何尝听不出她言语中的含义，他只是一时间还不能理解她心中此时的挣扎而已。
　　“清欢，你在说什么傻话，今后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何必急于一时！”
　　他的话已经很委婉了，就是不想她离开。
　　可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并不是张清欢想要的。
　　她纠结了好半天才说道，
　　“民女已经在太医院见过家父了，家父说待陛下恩准之后，过些天就带民女回南京去……”
　　听到她居然真的要走，李天顿时有些着急了。
　　他激动的仿佛前世一个男孩想要挽留自己的女朋友一般，上前一把将她抱住，沉声道，
　　“你就这么想离开朕，离开皇宫吗？”
　　张清欢脸色一苦，轻微的挣扎了两下，却没能挣脱开李天的拥抱。
　　轻微的喘息几声，纠结了好半天，才忍不住的娇声道，
　　“陛下，清欢不是您的良配，清欢还有家人，还有对皇宫之外自由生活的向往。
　　清欢感念陛下所给的一切，以及对清欢的喜爱，可是皇宫的生活的确不是清欢想要的啊！”
　　若是一般人，是根本没有胆量和勇气说出这种话的。
　　若是李天是普通的皇帝，听到居然还有人说不喜欢皇宫，定然会勃然大怒，盛怒之下要了张清欢以及他老子的小命，都是有可能的。
　　但李天偏偏就不是个普通的皇帝。
　　他甚至自由对一个人代表的是什么，也十分清楚被困在皇宫之中的不自由。
　　急忙大声说到，
　　“这有什么，你不喜欢皇宫，朕可以在外面给你找个地方，只要你想，皇城之内任由你来去！”
　　堂堂一个帝王，居然将话说到如此份上了，张清欢如何能不感动，她顿时呆住了。
　　“陛下，您这样做若是让人知晓，让皇后怎么看，让皇家颜面何在啊！”
　　虽然是在劝慰，可她的心态此时已经完全崩溃了，完全是在为李天着想。
　　李天也是激动不已，赤红着双眼，朗声道，
　　“那又能如何，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要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难道还有人敢不同于不成！”
　　见到李天居然有往昏君的方向发展的势头，张清欢顿时慌了。
　　心神激荡难以自持，连忙说到，
　　“陛下慎言，清欢不值得您如此啊！”
　　李天越说越激动，捧着张清欢的俏脸，就重重的吻了下去。
　　张清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给弄懵了，起先还能用力的挣扎，可是到了后来，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浑身一软，整个人都倾倒在了李天的怀中。
　　长长的一吻过后，李天这才朗声说到，
　　“值不值得是朕说了才算，为了你，朕觉得一切都值！”
　　说罢，在张清欢的惊呼声中，李天强有力的臂膀猛地一横，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直接向着偏殿寝宫走去。
　　张清欢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可她此时心神已经慌乱的不成样子，根本就没有力气挣扎。
　　象征性的推了推李天的胸膛，见没什么效果，最后仿佛放弃了挣扎一般，将自己头整个埋进了李天的怀中。


第363章 家的感觉
　　第二天，天色放晴，日上三竿之后。
　　张清欢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扭头发现一旁熟睡的李天，再一回想昨夜的疯狂，短时感觉脸如火烧，娇羞不已。
　　这时，寝宫外面突然传来了，王福的声音，
　　“陛下，您起来了没有，杨首辅他们似乎有急事，此刻正在内阁中等着您呢！”
　　听到声音，李天眼皮一动，似乎就要醒来。
　　张清欢一时慌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天，连忙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李天迷迷糊糊的回应道，“知道了，稍等！”
　　刚说完这句话，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扑棱一下坐了起来。
　　猛然瞧见身旁还在安睡的张清欢，他猛地捂住了自己想要惊呼的嘴。
　　回想昨夜的种种，他仿佛还在梦中。
　　可是和张清欢这般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互喜爱，仿佛恋爱一般的过程，可是和其他的妃子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从未想过利用权势，和皇帝的威仪，让她屈服。
　　原本他还想着能有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不曾想，辛苦经营的一切，被昨晚的一时激动彻底给毁了。
　　他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清欢了，连叫人来服侍都没敢，自己匆匆穿好衣服，逃也似的，离开了作案现场。
　　待他离去，张清欢睁开了双眼。
　　可是眼中却并没有哀怨和困苦之色，有的反而是一种释怀的坦然。
　　虽然周身酸疼，整个人仿佛快要散架了一般，可她的心里去仿佛抹了蜜糖一般甜蜜。
　　挣扎、纠结、为难一切情绪似乎都已经离她远去。
　　她原本想要自己做出决定，却不想最终还是李天帮她下了这个决心。
　　她嘴角微微翘起，仿佛自言自语的叹息道，
　　“张清欢啊，张清欢，你终究是逃脱不了，这个坏家伙的魔掌了，认命吧！”
　　李天走后没多久，就有一群宫女涌了进来。
　　一脸含笑的张清欢说到，
　　“恭喜清欢姑娘，贺喜清欢姑娘，啊不对，现在应该改口叫娘娘了呢！”
　　打趣般的话语，让张清欢不禁羞红了脸，连忙将被子蒙到了自己头上，仿佛这样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
　　匆匆逃离的李天心里也是纠结，他不知道张清欢是否会苦恼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了弥补自己的冲动。
　　他一边走一边和王福说到，
　　“王福，你等下就出宫，去给朕，啊，不对去给清欢姑娘找个合适的住所，不要想着省钱。
　　钱现在朕有的是，一切东西都要最好的，丫鬟仆役什么的都要置办齐全，天黑之前就要弄好，能办到吗！”
　　王福昨天可是亲眼看着李天带着张清欢入了寝宫的，心里头和明镜似的。
　　虽然不知道李天为什么突然让他在外面找个房子，但多少也能猜到点什么。
　　连忙应允道，
　　“是，陛下，老奴一定办妥。”
　　李天说了半天，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
　　急忙又说到，
　　“那地方不用离皇宫太远，最好抬头竟能望见，最好是有山水花园，能是苏州风格的就更好了。”
　　说完，有补充道，
　　“这件事一定要保密，除了你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连皇后也不例外！”
　　听到李天这么说，王福有些为难了，苦着脸道，
　　“陛下，清欢姑娘住的偏殿里皇后娘娘的寝宫，只有几十步远，想必皇后娘娘早晚会知道此事的啊！”
　　李天想了想，最后一咬牙道，
　　“你说的也对，是朕糊涂了，算了，皇后那边朕自会去解释，你只管做好你的事就好了。”
　　吩咐完这些之后，王福不敢耽搁片刻，急忙离去。
　　出宫的路上，他心里还在一直琢磨。
　　距离皇宫不能太远，那可就皇城周边的地方了，但这些地方无不是朝中重臣的聚集地，闲杂人等是根本就没资格在这种地方购房买房的。
　　价格高昂是指定的，能不能找到合适，可是要靠撞大运了。
　　要说皇城周边有没有待售的房产，那是指定有的。
　　朝廷之中那么多四品以上的大员，今天调往外地一个，明天抄家免官一个，空出几个房产还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王福心里知道，这个地方今后是要给张清欢住的，而李天必定会时常过去。
　　为了不让朝中有什么闲话传出来，必定是不能靠其他官员的住处太近，这样一来，想要找到合适的，可就不太容易了。
　　不过，这点小事也难不倒他，谁让他是现在内廷之中最炙手可热的两个总管之一呢。
　　就算是现场撵走一个京官，让他空出地方来，估计至多只是遭人埋怨两句，没什么人敢真的不给自己面子。
　　他这边唱着小曲、哼着小调，晃晃悠悠的出了宫门。
　　李天这边却是被杨士奇等人扔过来的一大堆问题给弄得头昏脑涨。
　　刘纲的认罪书一大早就呈到他们几个的面前。
　　他这些年弄出来那些冤假错案，不计其数，迫害过的朝中官员更是不在少数。
　　若是全都平反昭雪，被百姓知道，朝廷居然弄出这么多冤案出来，指不定会怎么贬低朝廷呢。
　　那李天前段时间，整肃吏治变法改革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誉，估计要大打折扣了。
　　“不能明着来，就暗地中为他们平反吧！”
　　李天捏着眉心，头疼的说到。
　　杨士奇掌管着司法衙门，若是这些案子全都重审，必然是要经过司法衙门的审核的。
　　于是他为难的说到，
　　“陛下，司法衙门的建立就是为了宣扬朝廷法度，设立了百姓旁听席位，此事估计很难隐瞒啊！”
　　李天眉头紧锁，有些不高兴的道，
　　“这一不成那也不成，现如今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难道朕抓了个罪大恶极的刘纲，难不成还抓做了不成。”
　　杨士奇连忙说到，
　　“陛下的初心自然都是好的，可是刘纲涉及的案件实在太多，若是一个个来，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全都放在一起，就难免让人产生不好的想法了。”


第364章 李代桃僵
　　其实这件事也很好解决，那就是明正典刑，公开砍了刘纲，也就没什么人会多说什么了，借此还能震慑一下朝廷之中那些不安分的人，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刘纲此时已经带上了铁面罩，变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还怎么再杀他一次呢。
　　想到这里，李天心思一动。
　　暗想，“刘纲罪大恶极，党羽众多，若是不公开处决，他的那些党羽必然不会如此死心放弃对他的营救。
　　如果但是营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们要是到处刺探，打听出刘纲此时身在情报科那就不妙了。”
　　也就是说，不管是为了处理那些冤家错案，稳定人心，还是要阻断刘纲的那些党羽的营救之心，刘纲都必须死一次。
　　他先前光是想着让刘纲继续发挥余热了，并未想到这些问题，没曾想，此时却被这件事给难住了。
　　可是他毕竟也是经过前世无数电视剧和小说熏陶的男人，普通人想要以假乱真，混淆视听，是没那么容易的，可是朝廷想要弄个假消息，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他一拍桌案，大声说道，
　　“好了，你们也不用争吵了，不就是杀刘纲吗，朕给你们一个刘纲，让你们杀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起身离开了。
　　暗中让人将黄严给叫了过来。
　　黄严虽然前段时间，因为京报的事，被李天罚去守了一阵城门，不过在这次围剿刘纲等人的事件中，还算勤勉。
　　李天看在得到了一个大宝藏的面子上，就饶了他的过错，让他官复原职了。
　　在御书房的偏殿之中屏退了所有闲杂人等之后，李天对一脸恭敬的黄严说到，
　　“朕这次叫你来，是有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办。”
　　黄严见李天说的如此郑重，连忙单膝跪地说到，
　　“单凭陛下吩咐，老奴保证办好这件事。”
　　杀一个假的刘纲，而且是在万众瞩目之中，操作起来的确是有难度的，尤其是保密的事情，更是需要严格对待。
　　李天也不墨迹直接说到，
　　“你在东厂这么久了，应该是很熟悉刘纲的样貌吧，去死牢之中找一个和他容貌身形相似的囚犯，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黄严一听这话，顿时有点懵。
　　但他毕竟当了很长时间的东厂督公了，很快就想明白李天这是想要干什么了，心中不禁疑惑的想到，
　　“陛下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是要救刘纲这个贼子吗！”
　　从来都是贪藏枉法之徒，才会用这种李代桃僵的方法，来逃脱罪责，怎么今天陛下也想要这招。
　　不过他心里虽然这么寻思，可嘴里却不敢这样询问。
　　脑海中急速的略过刑部，大理寺，宗人府，东厂，锦衣卫昭狱等各处看押牢犯的地方。
　　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于是他连忙开口道，
　　“启禀陛下，自打刘纲因为想要行刺陛下的事情发生之后，东厂抓了很多刘纲从前党羽。
　　其中有一个人乃是，刘纲的堂弟，叫做刘继祖，这小子凭借刘纲的关系，混到了锦衣卫千户的位置上。
　　在地方作威作福，害死了不少的人，一经查办，就直接下了死牢。
　　这人可能是跟刘纲血缘十分很近的关系，相貌和刘纲有六七成相近，若是在经过神医妙手，涂改一番，想必能骗过九成九和刘纲不熟悉的人！”
　　听到他说居然恰巧有这么一个人，李天顿时乐了。
　　“这可真是想睡觉，就遇到了枕头，天助我也。”
　　“如此甚好！”
　　李天脸色突然一正，十分严肃的道，
　　“黄严听命，朕先在命你秘密将此人弄出死牢，易装换型伪装成刘纲，于明日午时，在午门之外斩首示众！
　　此事只许你与朕二人知晓，不可在再传他耳，你能否办到！”
　　一般的吩咐，黄严还能还口问上两句，可是李天直接用了命令的口吻，他就没有任何商量询问的余地了。
　　连忙躬身道，
　　“老奴领命，必然办的妥妥当当，不留丝毫痕迹。”
　　“最好如此，若是你能办成此时，朕就当你大功一件，从前的过错，既往不咎！”
　　一听到这个奖励，黄严顿时来了精神。
　　再次高声说道，
　　“谢陛下隆恩，老奴愿为陛下效死……”
　　见他居然如此大声的应答，李天不由的翻了个白眼，不等他说完，立马打断道，
　　“行啦，你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吗。”
　　“陛下恕罪，老奴一时得意忘形，险些误了陛下大事，老奴该死！”
　　说着，就要磕头认错。
　　李天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你尽快去将这件事办妥就是了，去吧！”
　　黄严躬身退走。
　　李天来到了，养心殿南殿的一个小房间之中。
　　这个地方，在清朝时是大名鼎鼎的军机处，此时却成了化名铁奴的刘纲秘密办公地点。
　　清朝的军机处，是清朝皇帝和朝中重臣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每天都有重臣当值。
　　和此时内阁很像。
　　只不过清朝的军机处当值的官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名号。
　　能被唤到军机处商议大事，也只是一种名义上的荣耀，并无其他好处。
　　此时这个地方虽然不如后世那般让人瞩目，可今后要发挥的作用却一点都不比军机处差。
　　在房间之中，李天见到了已经带上了铁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的刘纲。
　　见他裸露出的皮肤还有些烫伤后的红肿，李天心里并无多少怜悯的意思。
　　刘纲见到李天到来，想要躬身行礼，却被铁椅死死固定住了身形，做不到，他只能欠声道，
　　“陛下请恕奴才不能见礼之罪！”
　　李天淡淡的说到，
　　“恕罪就算了，你好好休息，待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情报司就要立马运转起来。”
　　“是，奴才必然竭尽所能！”
　　说完这句话，李天又在这个小房间之中转了几圈，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离去之时，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刘纲说到，
　　“明天正午，有一个叫刘纲的囚犯，就要被斩首示众了，你想去看看吗！”
　　刘纲身形微微一颤，最后却是沧桑的苦笑道，
　　“一个乱成贼子，死就死了，没什么好看的，奴才还是不去了。”


第365章 京城户改完成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
　　早朝之后，李天来到内阁。
　　见杨士奇等人似乎欲言又止。
　　李天将昨天拟好的一道旨意，扔到了他们面前。
　　内容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将刘纲等人斩首示众。
　　看到这一条，杨士奇等人顿时一愣。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天居然这么痛快，就将所有案犯一起砍了。
　　见他们似乎都有些愕然，李天淡笑道，
　　“怎么，你们昨天不是还在为，一下子要处理很多冤假错案为难吗，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杀了这些贼子，应该就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杨士奇苦着脸，有些为难，又有些诧异的道，
　　“陛下这样做，的确能分担一部分百姓的舆论，但其中有很多案子，还都需要他们供述，这一下全杀了，那很多案子可能就成了无头案了。”
　　李天有些不高兴的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多两个糊涂案子，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强吧！”
　　“陛下所言甚是，是老臣糊涂了。”
　　其实李天说的没错，杨士奇的做法也没问题。
　　这个时代的审讯方式，其实对人证物证什么的要求比后世要宽泛的多。
　　若是碰到，审讯人员觉得八九不离十的案子，罪犯若是不肯招认。
　　夹棍，杀威棒等刑罚上去招呼一番，差不多有大半的人，不管是不是自己做的基本都会招认。
　　即便是清官好官，在审理案件的时候，大半也都是如此做。
　　所以朝廷对冤假错案还是比较重视的。
　　地方审理完，死刑等重刑，要发完刑部做备案，刑部粗略审查一遍之后，在交给大理寺做最后的核对。
　　若是大理寺也觉得没问题，就由大理石少卿正卿等人，批阅之后发完地区。
　　如果遇到比较重大，比较有影响力的大案、要案，甚至还需要皇帝内阁大臣等人，进行最后一步的朱批。
　　而死刑一般都是等到秋后，一并处理。
　　这其中不仅是给一般凡人流出足够的审核空间，也是给刑部大理石等地方，留出复审的时间。
　　即便是在这样的几步流程之下，依然存在着不少的冤假错案。
　　更不用说，不经过刑部大理石等地方，直接由锦衣卫，东厂负责的案子。
　　这两个地方处理的事情，一般地方，甚至刑部等地，都没资格碰，这也就是让，他们有了很多制造冤案的机会。
　　原本的历史上，锦衣卫和东厂为什么让人这么害怕恐惧。
　　就是因为他们拥有能够不经过其他衙门审核，直接给人定罪的权利。
　　除非是碰上的罪犯特别有人脉，将事情直接捅到皇帝的桌案之前，惊动皇上亲自过问，那些真正被冤枉的才有可能洗脱冤屈。
　　就像张仪良，若是李天没遇到张清欢，信了刘纲等人的话，等到秋天，张仪良等人被一刀砍了脑袋。
　　那就是真是，假的也成了真的了。
　　李天虽然也对这样的事情深恶痛绝，但是没有办法，这个时代，可没有相机录音机等记录犯罪过程的东西。
　　唯一能能证明一个人是不是有罪的方式，基本上都是犯人的供词。
　　然而供词这种东西，是十分容易造假的，并且是不能完全信任的。
　　想要将一件案子，真正的审理清楚，非要经过漫长的审核不可。
　　不过上面说的，大多是民间的案件。
　　涉及到官员，类似官员贪腐构陷他人之类的案子，即便杀错几个人，也不算冤枉。
　　因为，这些人即便没参与这件事，也必然和其他的案子有关，错杀几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天之所以这么痛快的做出了决定，一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太过烦心，二是刘纲的事情拖得越久，越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刘纲犯下的案子实在是太过重大，不管以什么理由他都是要死的，李天能让他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从此隐姓埋名，以另一个身份出现。
　　所以他才宁愿错过一些案件，也要快刀斩乱麻的，将这件事给揭过去。
　　见口上虽然认同了李天这么做，心里还是有些介怀，李天赶紧岔开话题道对黄准道，
　　“仲常，京城户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是否已经全部完成。”
　　黄准这个户改局的局座大人，自从上任以来，除了开始的时候，受到了一些勋贵的刁难之外，其余的时候可是非常的得意。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手里有钱，有比国库还多出好几倍的钱。
　　后世说，有钱的就是大爷，有钱就是任性，在古代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
　　京城以及周边两百多万人口，全部进行户改和身份证认购之后，足足让户改局弄到了将近五百万两银子。
　　除去出资建造天工院、天工局，以及天工局建造水泥高炉等地方花销之外，他手里还有三百多万两的白银能够随意支配。
　　黄准笑眯眯的将户改情况的详细记录整理好的文档，交给李天，十分傲娇的说到，
　　“半个月前，京城已经周边十几个县，共计两百二十万人，皆完成了记录。
　　现在户改局正在进行最后的梳理工作，相信再有几天，对流动人口的普查也能完成。”
　　随便翻了翻他的进度报告，看到最后那个有关身份牌得银的巨大数字。
　　李天是乐得合不拢嘴。
　　“干得好，仲常你们户改局做的非常不错，传朕的旨意，户改局上下，今年年底多发两个月的薪俸，以资鼓励。”
　　说完奖励之后他还觉得不过瘾，然后又说到，
　　“仅是多发钱好像还差点意思啊！这样吧，仲常你在户改局内部做一个优秀职员的评选。
　　分为月度和年度，月度每人奖励五两到十两银子，年度的奖励五十两到一百两！”
　　一听居然要发这么高的奖励，即便户改局有钱，可也不能这样乱花啊。
　　黄准连忙说到，
　　“陛下，户改局上下的薪俸已经远超其他衙门的同僚了，要是在这发钱，恐怕会引起其他衙门同僚的不满啊！”
　　李天眉毛一挑，朗声道，
　　“谁敢有什么不满，让他直接和朕来说，只要他们的衙门也能想户改局这样，既能办好事情，又能给朝廷赚银子，朕也给他们发钱！”


第366章 京城商税
　　一句话噎的他们一句话也说不来。
　　杨士奇和任瑾都是老脸通红，不敢吱声。
　　唯独杨荣还好，水泥工坊的高炉基本上快建造完了，水泥马上就要能大批量投产，到时候赚钱的速度，绝对不会比户改局差多少。
　　而且，不管是肥皂、火柴、还是马上就要开工琉璃工坊，都和天工院有着极大的关系。
　　虽然现在天工院还没怎么见到回头钱，可大好的将来，可以期待。
　　所以他虽然也有点脸红，可还算好的。
　　半天的时间没人开口，最后还是黄准有些心疼的小声说到，
　　“陛下，发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也不用发这么多吧！”
　　李天瞧他那一副抠门的样子，不由的哈哈大笑道，
　　“你们户改局，替朝廷赚了这么多银子，这些都是你们应得，若是光赚钱，却不舍得花钱，那赚钱还有什么乐趣。”
　　这句话，在李天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听在杨士奇等人的耳朵中，却感觉异常的刺耳。
　　华夏人自古以来就有节俭的传统，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已经跃居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时代，这种传统基本上都没怎么变过。
　　在杨士奇等人看来，攒钱存钱是勤俭持家的美德，应该值得大力提倡的。
　　但李天却是知道，古人一有钱了，要么是找个罐子将钱存起来，三五代之后，后人都不记得老祖宗还存过那么多钱在地下。
　　要么是买地，有多少买多少，永远都不嫌多。
　　这样的攒钱方式，是李天特别不愿意看到的。
　　在他看来，要是所有人都这样，那大明有多少白银都是不够用的。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钱只有流通起来，才能发挥它的价值，否则它就是地下的一坨没用金属。
　　开办皇家钱庄，并且给出不低的利息，本就是想要改善，普通百姓这样的认知。
　　但想要让全民都认同这样的做法，光是靠一个钱庄是不够的。
　　朝廷必须要起到带头的作用才行。
　　给底下的官员，职员开高工资，只是其中一个做法而已。
　　李天本想好好给他们接普及一下，金融知识，不过想了又想，感觉这几个家伙虽然也算足够开明的，但想要明白这个道理，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索性，他就闭口不提这件事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然后继续对黄准说到，
　　“京城户改算是基本结束了，下一步就要对北直隶全部地区展开！
　　仲常你们户改局，可是有的忙了。”
　　北直隶是包含了，后世的北京、天津河北省大部分，河南省、山东省小部分的一大片区域。
　　虽然和南直隶没法比，可是人口也是不少的，可以说是北方做大的一个行政单位了。
　　而且由于地区太大，人口分布不够密集等原因，想要将整个北直隶的人口全部归档完毕，户改局少说也要忙的来年的二三月份不可。
　　可黄准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的为难的表情，反而是一副兴奋的神情。
　　“陛下放心，户改局上下必然全力以赴，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完成！”
　　李天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也不难理解黄准的这种表现。
　　有钱赚，总是让人开心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大赚特赚，他没兴奋的跳起来，就已算是很很克制了。
　　说完北直隶的事情，李天突然神秘一笑，又转口说到，
　　“既然京城的人口普查登记已经完成，那收工商税的事情似乎也该提升日程了！”
　　一听收税，杨士奇等人顿时一愣。
　　“陛下三思啊，若是贸然开始收工商税，恐怕现在的大好局面，马上就会出现反弹啊！”
　　杨士奇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朝超低的工商税，以及士人、举子、官员、等有功名在身之人，不交税或是大规模的减免税负，本是朱元璋定下的藏富于民的国策。
　　由于这个政策，可是生生养出了一大批的豪富之家。
　　而京城更是官员和勋贵们最为集中的地方之一，是天下财富的汇聚之地。
　　贸然收税，可是一下要得罪很多人的。
　　但李天此时并不怕会有什么人在这个时候闹腾起来。
　　一来，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晋王朱继喜等最有权势和影响力王爷，已经让李天给收拾的，说什么是什么，不敢有任何反驳的举动。
　　二来，经过京报这么长时间的宣传，调子已经定下来了，即便现在开始，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响。
　　三来，李天暂时也没打算，将工商税提高多少，三十税一，不管对谁来说，都不算是很大一笔钱，咬咬牙，少喝两顿花酒，也就省出来了。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通过人口普查，将京城的每个人身份都进行了详细的记录。
　　从而分辨出了很大一部分的，从前隐匿起来的逃税漏税的人。
　　由于明面上官员和勋贵不许经商，这些人大多都是官员或者勋贵们在背后支持参股，或者本就是他们自己的生意，找人代理。
　　李天这次的打算，也就是将这些人的工商税收起来。
　　那些被伤害了利益的官员和勋贵们，即便是想不交税，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除非他们承认自己在背地里经商，要是这样一来，李天就更有借口处理他们了。
　　“士奇，你们在担心什么，朕也知道，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部署，时机已经成熟，若是真的有人敢公然抗税逃税，朕正好有几口收拾一下这帮家伙呢。”
　　听见李天这么说，一项非常支持变法的黄准也不由的担心道，
　　“但是陛下，朝廷商税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几十年，贸然更改真的不会引起天下震荡吗！”
　　李天不在乎的说到，
　　“此次咱们只是在京城进行试点，整个京城都在朕的掌控之中，即便有人挑事，朕也有把握将之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尔等不用担心。”
　　话说到最后，李天的语气转冷，仿佛一场肃杀的风暴即将席卷整个京城，搞得杨士奇等人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第367章 劫囚，狗急跳墙的明教
　　见李天似乎是铁了心要进行改革，杨士奇等人心里虽然叹息，但除了支持之外，也不好在多说什么。
　　“陛下，商税事大，此事还需要夏老尚书的户部大力支持，是否让夏老尚书过来商议一下！”任瑾拱手说到。
　　李天点了点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含笑的说道，
　　“正应该如此，不过变法事宜，朕已经和你们商议过多次了，这次京城税法改革的事，你们几个看着办吧，朕就不亲自参与了。”
　　说完李天一抖衣袍，先一步溜掉了。
　　只留下了杨士奇等人面面相觑。
　　“陛下这就走了？把一大堆烂摊子全都让给咱们了？”
　　待李天走远，杨士奇不由得苦笑道，
　　“哎，这回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乱子呢，陛下的这个决定，实在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黄准却是摇了摇头道，
　　“士奇你错了，我倒是觉得，此时进行税法改革正是时候！”
　　杨士奇好奇的道，
　　“此话怎讲！老夫可能最近俗务缠身，有些跟不上陛下思路了，实在没法理解啊！”
　　黄准神秘一笑，指了指桌面上的京报说到，
　　“不知道你们几个是否还记得，京报的第一版上，曾经有一篇陛下借士奇之口关于税负的短评吧！”
　　几人都点了点头道，
　　“此事我等当然记得，但那只是一篇短评，并不是朝廷的决策，难不成里面另有什么玄机不成。”
　　黄准摇头晃脑的哈哈大笑道，
　　“你们几个呀，还真是老实，你真以为陛下，布下这一步棋是一招闲棋吗！”
　　稍微停顿了一下，见几人还是不解，黄准继续说到，
　　“你们可知，在京报发布这篇短评之后的当天，汉王赵王等人，就联袂进宫，给陛下交了税款吗！”
　　几人同时惊呼道，“还有此事？”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杨士奇也都跟着摇头苦笑了起来。
　　“哎，咱们几个看来真是老了，想不到，陛下区区一篇短评，居然就能有此威力。
　　汉王等人向来是京城中勋贵们的风向标，他们已经公开表态，少说一半以上的勋贵，都会跟着他们老老实实的缴税。
　　这样一来，税改的最大阻力就去了一半，剩下的根本就不足为虑啊！”
　　杨荣也适时说到，
　　“不光如此，配合户改的完成，什么人在经商什么人在贩货，朝廷现在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便有人想要逃税，也是做不到的。
　　先前咱们还在担心，陛下此举会引起勋贵们的反弹，现在看来，陛下其实在等着他们跳出来搞事呢。”
　　虽然他们几个都明白了这个趋势已经不可逆转，可此事毕竟是关系着不少人的钱袋子，即便大部分勋贵已经屈服，但是否还会有人跳出来，谁也说不好。
　　“哎，税改一出，京城恐怕是要乱上一阵子了！”
　　“谁说不是呢！”
　　……
　　李天从内阁出来之后，就直接换了便装，在江保等人的陪同之下，赶往了午门。
　　临近中午，午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
　　经过京报和各个城门口的皇榜告示的宣传，今日处斩刘纲等人的消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聚集在了午门外，等待午时的到来。
　　人群中最显眼的是一帮站在人群最前面，披麻戴孝的人。
　　他们几乎人手一个，捧着自家先人的牌位，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被刘纲等人陷害身死的人。
　　一脸的悲戚，冷漠的盯着监斩台上的跪成一排的案犯们。
　　李天也是第一次观看，古时候这种砍头的刑罚。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在监斩官一声令下，人头滚滚落地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捏着鼻子干呕了起来。
　　在围观百姓，和那些被害人家属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叫好声中，江保脸色愁苦的帮忙拍着李天的后背，忍不住的吐槽道，
　　“公子，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来看这种东西啊！”
　　李天猛灌了一大口王福递过来的烈酒，顿时感觉好多了。
　　他晃了晃脑袋低声苦笑道，
　　“的确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本公子不得不来啊，否则岂不是会错过一场好戏！”
　　正说这话呢，监斩台上又压上来一帮囚犯。
　　这帮囚犯的身份比较特殊，其中就有被偷梁换柱的刘纲。
　　在监斩官宣读完几人罪行，一声令下，刽子手正准备一刀砍下去的时候。
　　围观的人群之中突然窜出，十来个黑衣蒙面的大汉，喊着乱七八糟的暗号，一边射箭一边冲向监斩台。
　　见到这一幕，江保立刻紧张的握紧了双手，一副要冲出去和谁拼命的样子。
　　李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着道，
　　“不用紧张，黄严他们早有准备，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话还没说完，人群之中一阵骚乱。
　　只见，分散在人群之中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一一现身，一边扯去身上的普通百姓衣服伪装，一边抽出武器，冲向监斩台。
　　李天等人趁机机会连忙撤退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人群之中的黄严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一刀劈倒一个试图劫囚的黑衣人。
　　厉声大喝道，“乱臣贼子，居然敢当众劫囚，杀无赦！”
　　数百人围攻十来个人，那些黑衣人的结局可想而知，虽然混乱了一阵，却很快就被镇压了下来。
　　不到一刻钟，黄严就面带欣喜的赶了过来，和李天禀报。
　　“禀告陛下，幸不辱命，来犯贼人已经全被擒下，这些人怎么处理，还请陛下示下。”
　　李天痴笑一声，
　　“装的还挺像回事的，怎么样，引出来多少真的劫囚之人。”
　　“回陛下，经过分辨，一共引出来八个人，除了两个被当场格杀之外，其余的全都被生擒。”
　　“身份分辨出来了没有，的确是明教的人吗！”
　　黄严满脸兴奋的点了点头道，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这些人的确都是明教培养的死士，若不是事先得到了消息，恐怕真的会让他们给将人劫走呢。”
　　“先不说这些，马上审讯他们，这次一定要将明教在京城的所有残余党羽一并揪出，铲除干净！”
　　黄严领命而去。


第368章 被人给揍了
　　江保这时才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说到，
　　“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教的人会来劫囚，您是从哪里的到的消息。”
　　随着江保的询问，李天的思绪突然回到了昨天见过刘纲之后，临走时刘纲和他说的话。
　　“陛下，刘纲已经不足为虑，但有一伙人，陛下不得不防。”
　　李天心思一动说到，
　　“你是指明教！”
　　刘纲叹息一声苦笑着说到，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确是明教！”
　　“奴才之所能得到有关宝藏的消息，最开始就是从明教中人口中得知的，而其中的一个机关也正是从他们的手里得到。”
　　“作为交换，奴才当时给了他们很多有关朝廷官员的隐秘消息，而他们利用这些官员的把柄，或是威胁或是利诱一些地方官员，给他们各种形式打掩护。”
　　“奴才这次来京城也曾和他们联系过，他们派出一些人来京城帮助奴才。陛下若是明日当众斩杀刘纲，奴才怕他们会铤而走险出来劫囚。”
　　微微停顿了一下，他叹了口气，仿佛很是惋惜似得道，
　　“毕竟奴才此时身上还关系着一个价值数千万两白银的宝藏，他们不可能不动心！”
　　说完这一切，刘纲就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肯多说什么了。
　　而李天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取消原定的计划，而是让黄严连夜做好了准备，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生怕明教的人不会出现，他还让东厂的人假扮劫囚的人，故意引诱他们出手。
　　没成想，明教的人居然真的没忍住，主动跳出来劫囚了。
　　其实细想一下明教此时的处境，他们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很正常的。
　　经过两次刺杀之后，和户改对所有在京人员的清查，明教在京城的残余势力，几乎已经被连根拔起，明教的势力一度退出了京城的范围。
　　少了京城的情报和财富供应，明教庞大的开支，已经让他们捉襟见肘，即便是冒着被人发现行踪的风险。
　　劫囚将刘纲救走，只要能等到那笔巨大的宝藏，对他们来说也是值得的。
　　但他们想不到，刘纲此时已经彻底反水，会将他们的行动全盘泄露出来。
　　能有此报，也是活该。
　　……
　　李天虽然对于明教此时的状况很感兴趣，可是审讯这帮家伙，不是短时间能有结果的。
　　看完热闹之后，他就和江保等人离开了。
　　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隐秘的小胡同之中。
　　李天对王福问道，
　　“就是这里吗！地方倒是挺隐秘的，你有心了。”
　　王福知道李天接下来要干什么，肥脸不禁抽动两下，眯着眼笑道，
　　“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只要陛下喜欢，就是对老奴最大的奖赏了。”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给江保投去一个，贱兮兮的得意表情。
　　江保此时其实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见王福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嘀咕道，
　　“好你个王老狗，这次就让得意一阵，看咱家今后怎么让你难堪！”
　　待李天进去之后，见王福居然也想往里面去，江保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故意将他给拎了回来，冷笑道，
　　“你进去干什么，打搅了陛下雅兴，咱家可不会帮你说项！”
　　王福梗着脖子道，
　　“咱家凭什么不能进去，这房子和里面仆人家什都是咱家一手操办的，除了咱家和清欢姑娘他们还都谁都不认识呢！万一让人冲撞了陛下，是你负责吗！”
　　经过他们斗鸡似得一番争吵的耽误。
　　李天一个人溜溜达达的走进了这个院子。
　　由于他们进来的地方是后门，进来之后直接就是后院闺房所在地。
　　穿过一个月亮门，很快就在一座精巧的凉亭之中见到了一个让李天朝思梦想的倩影。
　　他悄悄的靠近，而那个倩影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根本就没发觉此时正有一个死咪咪的家伙离自己越来越近。
　　待离佳人已经不足两米的时候，李天突然加速，两步就来到了佳人身后，张开怀抱将一下就佳人抱了个满怀。
　　猛地遭到他人侵袭，佳人惊恐的大叫起来。
　　惊叫的同时，还不住的用手抓挠，用脚踢，十分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快来人呀，救命啊，有登徒子！”
　　听到这个喊声，李天顿时脸色一白，连忙松开了手，刚想解释一番，没成想佳人反抗的太过激烈，猛地被松开，抓起石桌上的茶壶，看都没看转手就是一下。
　　噼啪。
　　茶壶碎了一地，李天更是被这一下给砸的有点发蒙。
　　身子晃了两下，就朝着地面倒去。
　　倒下的同时，他心里忍不住的吐槽道，
　　“他喵的，玩大了，失策了，也不知道破相了没，我的帅脸啊，可千万不要有事！”
　　待他清醒过来时，已经两个时辰之后了。
　　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全新秀塌之上，用鼻子一闻，居然还能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
　　侧过头，发现在床边居然趴着一个倩影。
　　更想起身，扯动头上的伤口，痛楚让他忍不住的叫出声来。
　　“哎呦！”
　　一声惨叫，惊醒了床边的美人，更是惊动了门外守候的江保王福等人。
　　“陛下，您没事了吧，可是吓死老奴了。”
　　李天一见王福那种丑脸，在联想到自己受伤的原因，心里是又气又臊，忍不住冷哼道，
　　“滚蛋，朕先在不想看到你。”
　　王福脸色一白，连忙停住了脚步，赶紧转身离开。
　　等闺房之内只剩下了李天和佳人。
　　李天带着满脸的歉意，拉起佳人的小手，笑着说到，“刚刚是不是吓到你啦，都是朕的错，朕给你道歉。”
　　张清欢被他拉住白嫩的小手，脸色红扑扑的，没有一点歉意，假装生气的道，
　　“哼，要不是王总管他们进来的早，恐怕你这个登徒子就要被本姑娘打死了。”
　　听着她又是登徒子又是本姑娘的词汇，李天心里威震，暗自叹息道，
　　“这才是张清欢的本性啊，在宫里到处都是规矩，她连句本心的话都敢说，看来接她出宫是对的，否则，宫里恐怕又要多一个深闺怨妇了呢！”


第369章 出笼的鸟儿
　　身在皇宫中的女人，由于宫中各种规矩，天性大多被压制，没人敢以真性情待人。
　　即便是朱高炽的正妻皇后张氏，做事也是一板一眼，将皇宫的规矩，当成头等大事。
　　不管是大事小情，甚至是闺房之事，都是不敢有丝毫马虎。
　　一切的人和物，就仿佛被框在一个模子里一样，不敢逾越分毫。
　　就仿佛除了李天之外，所有人都是机器人一般。
　　开始的时候，让李天十分的不适应。
　　但自带的朱高炽的记忆，让他慢慢也习惯了这种规矩。
　　甚至连张清欢在入宫之后，也受到重重规矩的压制，变得沉默寡言，不复宫外时的灵动活泼。
　　然而一出宫来，她这种天性，总算是被释放开来。
　　即便是当着李天的面，依然是敢说敢言，也以往在宫里的时候，几乎是天壤之别。
　　李天自打来到这个世界，面对的人几乎都是对他恭敬有加。
　　即便是刘纲这种乱臣贼子，也都是一口一个陛下，说话之前先是拱手后是低头的。
　　他几乎是从未有过和人平等而立，交心相谈的时刻。
　　看着张清欢那张因为娇羞而红透了小脸，李天的心蓦然间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啊，这才是恋人之间该有的模样啊。”
　　他忍不住激动的拉着张清欢的手道，
　　“清欢，多和朕说说话，朕喜欢你这么和朕说话方式。”
　　张清欢俏脸低垂，仿佛十分害羞一般，轻啐了一声道，
　　“呸，不要脸……净说这些胡话！”
　　说着就要抽身离去，却被李天大手一览，生生将她给拉了回来。
　　“别急着走呀，朕还没看够呢！”
　　张清欢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在他的怀中挣扎半天，见挣不脱他的束缚，居然下黑手用力的在他肋下软肉用力的捏了一下。
　　疼的李天是诶呀一声叫了出来，双手立马将她给放开了。
　　张清欢趁势逃脱，然后站在一旁，气鼓鼓的叉腰对他说到，
　　“都受伤了还不老实点，陛下你果然是个没皮没脸的登徒子呢！”
　　这般普通恋人似得，嘻嘻打闹，不仅没让李天有任何的反感，反而有一种偷情般的怪异乐趣在其中。
　　不顾头上的伤，扑棱一下跳下床榻，像是一只饥饿的大灰狼一样，双眼放光的追这张清欢就扑了上去。
　　“哈哈，小娘子，你居然敢对为夫下这么重的手，看为夫怎么惩罚你！”
　　见他居然如此放浪形骸，张清欢是既担忧又气恼，一边大叫着躲避，一边着急的说到，
　　“陛下快停下，别在弄破了伤口啊！”
　　其实李天头上哪来的伤口，只是鼓起一个大包而已，缠的满头的纱布，也只不过是张清欢的调皮的结果而已。
　　李天毕竟是刚刚才昏倒过，体力有些欠缺，在房间里追逐了半响，居然连张清欢的衣角都没碰到。
　　这给他气的险些跳脚，暗自恼怒道，
　　“他喵的，看来要尽快了庄少游这个糟老头子多学两招了，连个小丫头的都追不上，真够丢人的啊！”
　　闺房外，江保和王福两人，扯着脖子听里面的动静，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王福一双小眼睛睁得溜圆，低声对江保道，
　　“你说陛下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不会再出什么事吧！”
　　江保的功夫比王福高出不少，先前也给李天检查过，发现他身体没什么大事，侧耳倾听也能清晰的弄清楚里面的情况。
　　丝毫不担忧的诡异一笑，
　　“你若是担心，可以进去看看啊，反正这里都是你安排的，出了什么什么事，也都你的责任，和咱家可没什么关系！”
　　他那一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臭屁模样，让王福是恨的牙根痒痒。
　　冷哼一声道，“哼，你这就是嫉妒……”
　　两人这边斗嘴才刚刚开始。
　　闺房之中的追逐却迎来了一个小高潮。
　　张清欢跑的太急，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自己长裙的一脚，身子一个不稳，险些跌倒。
　　还好李天眼疾手快，连忙将她给接住了。
　　将佳人揽在怀中，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李天气喘吁吁的在佳人翘臀之上用力一拍，打的张清欢是尖叫连连。
　　“嘿嘿，小娘子，看你还往那里跑！”
　　“快放开人家……啊……不要乱碰人家那里呀！……”
　　一番折腾之后，在灼灼的炉火熏烤之下，两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李天是好久不曾有过如此开怀肆意的时刻了，心里十分的畅怀。
　　而张清欢也是从未有过如此禁忌的经历，心里是又羞又怕，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激动，心脏是狂跳不止。
　　微微的静默之后，就是甜蜜的耳鬓厮磨。
　　嗅着张清欢身上散发出来的缕缕清香，李天不禁有些畅怀若失。
　　不管是和皇后还是和淑妃，唐昭仪等人，在她们身上他只能感觉到女人的柔弱恭顺之美。
　　唯独在张清欢的身上体会到了，女人的纯真和跳脱。
　　张清欢有着这个时代，普通女人少有的坚强果敢，也有着后世女孩没有的知性恬静。
　　两种性格截然不同的性格聚合在一起，让她有了一种特别的迷人的特质。
　　正是这种特质，才让李天觉得唯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真正觉得自己是在恋爱，是在经营一段美好的感情。
　　“清欢，在这里住的舒服吗！”
　　张清欢迟疑了一会，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低声道，
　　“虽然没宫里那般人多热闹，但在这里却更加的自由自在，没有那么多的约束！”
　　李天心里微微叹息，
　　“这才是张清欢该来的地方啊，原本的她困在宫中之时，也不知道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只要你喜欢就好，朕之前没能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朕的不对。
　　今后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尽管和朕说，朕一定竭尽全力的满足你！”
　　张清欢眼眶一红，将头深深的埋在了李天的怀中，感动的道，
　　“清欢什么都不缺，只求陛下能常来看看清欢，让清欢时常见到陛下，清欢就心满意足了。”


第370章 暴涨的粮价
　　皇宫中的那一夜，本欲离去的张清欢，在李天的挽留之下，下了决心留在他身旁。
　　在那一刻，她已经完全将自己的身心全都交给了李天。
　　甚至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困守宫中，和其他一年都见不到李天两面的妃子一般，独守空房的准备。
　　却未曾想到，李天居然会如此的安排，将她带出宫中。
　　虽然有一种被当成金丝雀豢养的感觉。
　　但对比其他妃子，她的处境已经是极好的了。
　　能自由的呼吸道宫墙之外的空气，对她来说，就已经比什么都强了。
　　唯独是不能天天见到李天，让她时常有些失落而已。
　　不过，想到李天的身份，她也就释怀了。
　　一个帝王，胸怀的应该是整个天下，数万万的百姓臣民，若是他每天都只是围绕着她旋转，她可能会更加的愧疚自责。
　　在她看来，或许这样的安排是应该是她最好的结果了。
　　父亲的脱牢笼，家人也都被释放，张家或许会少了一个嫡女，但却会比从前更加昌盛繁荣，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忧了。
　　能见到张清欢的笑容，李天一颗愧疚的心总算是能稍稍放下一点了。
　　情到浓处，一夜温存自然不用多说。
　　第二天上午，李天化身为一个普通的丈夫，陪着还未褪去脸上潮红的张清欢，在大街小巷之中采买生活用品。
　　简单的一幕，却是张清欢梦寐以求的，她也知道李天今后不可能每天都这样陪着她，所以在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她是倍感珍惜。
　　一路上都是挽着他的臂弯，说什么都不愿松开。
　　为了不让人打搅他们俩的二人世界，江保和王福被撵的老远。
　　不过这却苦了李天，大包小包的东西都要由他来扛着，还要空出一只手来让张清欢挽着。
　　这不仅让他想起了，前世那些陪女朋友逛街的男同胞们。
　　心里酸溜溜的大呼道，
　　“老子总算是明白陪女朋友逛街的痛苦了，谁来拯救一下朕啊！朕的腿真的好酸啊！”
　　虽然身体上累的不行，可他心里却是甜蜜的很。
　　前世连个正经的女票都处过，此时的他不仅有温婉大方的皇后等一众后宫佳丽。
　　还能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古代和现代相结合的大美女陪伴，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临到中午的时候，两人走累了，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在一座还算精致干净的小酒楼中，他们两人刚刚坐下。
　　一个店小二就热情的上来招呼，一边给他们添茶，一边将一张京报送到了他们的面前，见两人连坐下之后，都不舍得放开对方的手臂，满脸堆笑的道，
　　“看两位的样子，应该是刚刚成婚不久吧，难怪如此甜蜜呢！
　　您二位想要吃点什么，小店虽然小，可是掌厨的大师傅可是从王府出来的，会做很多种菜式，保管让二位满意。”
　　李天今天的心情也是十分的不错，十分豪气的道，
　　“王府出来的大师傅啊，那应该是很有本事呢，那就先来几个拿手的，让本公子看看他的功力如何。”
　　店小一听这语气，知道李天两人不像是缺钱的主，立马高兴的道，
　　“那您二位稍等，小的马上就去安排！”
　　张清欢仿佛是被那个店小二看得不好意思了，将自己手从李天的臂弯中抽了出来，给他倒上了一杯清茶，然后又将京报熨烫了两下，展开给李天看。
　　李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握住了张清欢的小手，笑着说到，
　　“清欢，你真是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样子啦！”
　　张清欢被他说的，俏颜顿时一红，轻啐一声道，
　　“赶快看的京报吧，若在是瞎说，我可不理你啦！”
　　离开了皇宫的张清欢完全没了在宫里的那种拘谨，陛下也不叫了，就连自称也都恢复了‘你、我’这样的平词，这正是李天求之不得的。
　　嘿嘿傻笑一声，李天故意装出一副地主老财的粗俗模样，大刺啦啦的将京报摊开，一副兴趣盎然的读了起来。
　　可是看着看着，他的脸色不由的变了。
　　其他内容还都没什么，和平常都差不多。
　　唯独第二版原本刊登广告的部分，让他感觉有些异常。
　　上面有很多条广告刊登的都是高价求粮食的信息，这些商人给出的收购价格已经差不多是平常的两三倍了。
　　他心中疑惑的道，
　　“最近也没听说那个地方遭灾啊，漕运也都一切正常，为什么粮价突然暴涨了这么多？
　　难不成是有人在暗中囤积粮食，想要搞事不成？”
　　见店小二刚好过来，他就招手将他叫了过来，低声问道，
　　“小二，最近的米价是不是贵了很多！”
　　听到李天这么问，那店小二立马苦着脸，一拍手掌激动的道，
　　“可不是吗，最近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京城中的各大米店粮店，突然开始涨价。
　　不仅涨价而且还限量销售，搞得小店想要买点评价米，几乎要穿过半个京城去买！”
　　“半个京城都是如此吗！”
　　“是啊，都好几天了，好像除了官家的粮仓，城里的粮店的粮价都涨了好几倍。
　　官家的粮仓虽然是平价的，可是一般时候，都是不做散户生意的。
　　此时没有办法，才开始零散的出售，但因为买的人太多了，竟是排队都要大半天的时间。
　　小店为了抢点米面，昨天半夜就让人去排队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听这个店小二说完，李天不由的出声道，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店小二一摊手，苦笑道，
　　“客官瞧您说的，小人一个跑趟的哪里知道这些事啊！”
　　李天无奈的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心里开始琢磨，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这么搅乱京城粮价的用意又到底是什么。
　　张清欢见李天脸色不是太好，在店小二走后，她抓着李天的手，温柔的道，
　　“陛下，要是有事，就赶紧回宫去处理吧，清欢一个人可以回去。”
　　李天深知这件事恐怕非同寻常，也想着赶紧回去找杨士奇等人商议一下。
　　但他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出来陪张清欢半天，连顿饭都没吃上就回去的话，他自己都过意不去。


第371章 有人捣鬼
　　“国事为重，陛下还是先回去吧。”
　　李天轻轻摇了摇头道，
　　“放心吧，只不过是些许小事，不打紧的，朕下午回去处理一下便是！”
　　虽然听他这么说，可是张清欢还是放心不下，劝说道，
　　“陛下您还是尽快回去吧，要是因为清欢，耽误了国家大事，清欢情何以堪啊！”
　　李天心中甚是宽慰，拉起她的小手道，
　　“清欢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朕有分寸，不急在这一时，待吃过午饭之后，在回去也不迟。”
　　李天如此坚持，张清欢也是没办法，只好由着他来。
　　没过多久，饭菜就上来了。
　　这家小店的厨子不愧是王府出来的，几样小菜都是色香味俱全，李天吃的非常尽兴。
　　相比皇宫的御膳，外面小店的彩色，其实更加符合李天的胃口。
　　众所周知，皇宫的御膳，大多都是温食，很少有大火爆炒的菜色。
　　其实这也是不得已。
　　皇帝每次吃东西少说都要十几样。
　　一样样做下来，个把时辰是必须的，再加上御膳房距离皇帝用餐的地方，还有不少距离。
　　即便是刚刚出锅的美味，如果不做保温处理，到了李天的桌案上之后，也都凉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李天用餐也不是定时定晌的，随时传，随时吃，所以大火爆炒，新鲜出锅的菜是根本就不可吃到的。
　　除非他是蹲在御膳房中，炒一个吃一个。
　　可这样情况，只可能存在假设中，没有那个皇帝会这样做，李天自然也不例外。
　　吃饱喝足之后，李天执意要送张清欢回去，可这回张清欢说什么都不同意。
　　没办法，李天只好让王福送她回去，而自己则在江保等人的护送之下，直接回了皇宫。
　　回到皇宫之后，他直奔内阁。
　　今天是杨士奇当值，其他人都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并不在场。
　　见李天突然到来，杨士奇正要行礼，李天一挥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将京报递给了他，指着后面那些求购粮食信息说到，
　　“士奇，这件事你怎么看。”
　　杨士奇开始还有些懵，没怎么看懂李天的意思。
　　但当他看到好几天信息都是有关求购粮食的信息之后，脸色也不由的变了。
　　嗓音都有些变了的惊呼道，
　　“陛下，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借机炒作粮食价格啊！”
　　李天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不错，朕也是这么觉得，可是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京城捣乱。”
　　杨士奇沉吟半响，分析道，
　　“京城人数众多，每日需要的粮食，是个非常巨大的数目，想要大范围的影响粮价，非要京城大半的粮商联手不可。
　　这其中所需的银钱，必然也不会是个小数目，看来这里面定然是有能量不小的人物在背后支撑！”
　　李天越想越气，厉声喝道，
　　“传旨，让汉王和黄严立马进宫觐见。”
　　皇帝震怒，没人敢不当回事，传旨的小太监，是一刻也不敢停歇，嗷嗷叫着冲出了皇宫。
　　不到半个时辰。
　　户部尚书夏元吉，杨荣，黄准，黄严朱高煦等人全都到来。
　　之所以将夏元吉也给叫来了，是因为户部掌管着天下粮仓，这件事想要处理好，必须要户部的大力支持不可。
　　御书房中，李天冷着脸，震怒非常，厉声喝问黄严和朱高煦道，
　　“你们东厂和锦衣卫是怎么办事的，京城粮价飞涨，都已经过去两三天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向朕禀报。
　　最后还是朕在京报得知此事……你们说，朕要尔等何用！”
　　黄严昨天才受到了表扬，此时又被暴怒的李天训斥。
　　只感觉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要是没有一颗足够坚强的心脏是根本就承受不了的。
　　摒弃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连忙跪倒在地，也不敢辩驳直接告罪道，
　　“老奴监察不利，还请陛下降罪！”
　　相比黄严的认命态度，朱高煦是一脸的懵逼，他被传召的时候，正在吃饭呢，哪成想人家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锦衣卫的差事，他几乎是半放弃的状态了，三五天去一次。
　　朝廷之中发生什么大事，他也极少参与，不知道这件事实在正常不过了。
　　但见李天如此震怒，他也是不敢多说什么，拱手低头的道，
　　“臣弟失察，还请皇兄恕罪。”
　　其实，粮价突然飞涨，每年都有可能发生。
　　有的时候是漕运的船只遇到大风浪，耽搁了运达的时间，导致京城缺粮，涨价格十天半个月的也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是大军出征，导致京城存粮降低，粮价也可能会受到影响。
　　再有就是什么地方发生天灾，朝廷继续调集粮食赈灾就难，粮价也会受到冲击。
　　不管是东厂，还是锦衣卫对这种事，基本上都是习以为常，再加上发生的时间才不过是两三天，他们没有禀报，也不算什么。
　　李天之所以震怒的根本原因，也不是因为粮价飞涨。
　　粮价的问题他并不怎么关心，朝廷的常平仓，转运仓，官仓，义仓，等粮仓，除了太仓之外，其他的粮仓的储量都在水平线以上。
　　不管是开仓稳定粮价还是发出诏令强令各大粮商稳定粮价，都能有效的遏制百姓买不到平价粮食的情况。
　　他恼怒的是，这其中明显是有人故意在挑事，但并没有人给他警示，这就是东厂和锦衣卫的失职了。
　　见李天貌似要发飙，杨士奇连忙劝慰道，
　　“陛下，此时不是追究谁人责任的时候，找出是什么人在搞鬼，迅速的稳定粮价，让百姓不至于忍饥挨饿才是首要大事啊！”
　　李天其实在发泄般的怒吼两声之后，怒火释放的也差不多了。
　　跌坐会龙椅之上，他揉了揉还有些微微刺痛的额头，冷哼道，
　　“这才消停了几天，就是开始有人跳出来捣乱。
　　朕若是不惩治这些胆大包天的粮商，真要是遇上什么缺粮少粮的时候，他们指不定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呢。”
　　说罢，一指黄严和朱高煦道，
　　“你们两个，马上去给朕查，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捣鬼，天黑之前要是没能弄清楚，你们俩就不用回来了。”


第372章 京城交易所
　　黄严、朱高煦浑身一震，什么话都没敢多说，低声说了一句，“臣弟（老奴）领命！”就急匆匆的转身离去。
　　待两人离去之后，大殿之下，夏元吉适时说到，
　　“陛下，今年各地收成还算平稳，再加上秋粮刚刚运到京城不久，常平仓储粮也算不少。
　　只要开仓放粮，只需三五日就能让粮价恢复往昔，陛下实在是不用为此事如此大动肝火啊！”
　　夏元吉的话也算中肯，而且稳定粮价并不算难，其他几个内阁大臣，也都纷纷复议。
　　“陛下息怒，若是陛下为了这等小事伤了龙体，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李天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不禁苦笑道，
　　“你们啊，真当这件事是这么简单的吗！”
　　黄准一愣，疑惑的道，
　　“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不成？恕臣等愚钝，还请陛下示下。”
　　李天用手敲了敲桌面，看是平静实则强压怒气的道，
　　“若是饥荒之年，或者因为事故粮价上涨，多少还能有些因由可以说，但此时这帮粮商无端的让粮价暴涨，
　　他们明知道只要朝廷出手，此事马上就能得到解决，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可他们还是不惜自身损耗，坚持这么做，难道你们就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几人同时汗颜，大脑急速的运转，可是一时间还是没能想出，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李天见他们半天都之声，怒其不争的道，
　　“商税啊，是因为朕即将征收商税啊，这次让粮价上涨只是个预兆。
　　他们这是在和朕表态啊，是在和朝廷即将实行的新税法做对抗。
　　今天只是粮价上涨，或许明天就是柴米油盐……”
　　听到李天这么一说，几个人顿时如同醍醐灌顶。
　　最为支持变法的黄准更是恼怒的道，
　　“可恶，这些商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敢公然和朝廷的制度作对。
　　陛下，咱们不能轻饶了他们，加重商税，让他们活不下去。”
　　黄准这话说的实在有些失水准。
　　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朝廷肱股之臣该说的话。
　　但他这话却是十分的得李天的欢心。
　　李天也是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道，
　　“仲常此话有理，若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等到新税法出台的那天，京城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呢。”
　　他们俩这么一唱一和的，可是把杨士奇和夏元吉这俩老头给吓了一跳。
　　夏元吉急忙抱拳说到，
　　“陛下三思，新税法本就是牵动众多勋贵的神经，若是在强加重税，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反弹啊！”
　　杨士奇也跟着说到，
　　“陛下，这样一来，可能会引起众商户的更大的抵抗情绪。
　　朝廷和他们持续的对抗下去，苦的只会是无辜的百姓，还请陛下三思啊！”
　　李天目光扫过殿中的几个表情不一的大臣，恼怒的情绪稍稍缓解，但还是冷声道，
　　“税改是一定要实行，预想的混乱也必然会到来。
　　仅是一个粮价就已经让京城乱成一团，若是所有的商户都如此，那京城岂不是翻天了。”
　　听到李天这话，众人都是一阵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纵观历史，不管是什么变革，开始都是艰难的。
　　想想当年的商鞅，王安石，以及还没出生的张居正，变法改革又有那个是一番风顺的。
　　即便背后有君王的大力支持，主持变法的人最后都是没什么好结果的。
　　那样牛人最后都是这种结局，可见没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内心，和足够硬的命格，变法这种事还真不是一般人敢砰的。
　　李天也早知道变法会引来各种各样的对抗，只是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对抗就已经到来。
　　若是因为冒然变法，将整个京城的局势搅乱，甚至引发重大的变故，可不是李天愿意看到的。
　　但此时他基本上已经算是被架在火上了，若是不行动起来，早晚会被烤糊。
　　冷静下来的他，目光灼灼的对几人道，
　　“这帮无法无天的商户，真以为朕是没办法治他们了是吗！”
　　见到李天这个表情，黄准脸色一喜，知道李天定然是有了主意，连忙说到，
　　“陛下可是有什么好办法了吗！”
　　李天猛地站起身来，一拍桌子道，
　　“当然，不管是商税还是物价上涨，不就是所谓的资本对抗吗。
　　这个天下若是比有钱，谁又是朕的对手，既然他们想和朕玩，那朕就好好陪陪他们玩玩。”
　　说完这句话，李天一直杨士奇道，
　　“士奇你来执笔，朕就和你们说说，朕的办法！”
　　杨士奇不敢怠慢，来到桌前，自己研磨，铺开纸张，一撩袖袍面色不变的道，
　　“陛下请说，臣已经准备好了。”
　　李天背着手走到大殿中间，一字一顿的说到，
　　“朕要在京城建立一个大宗商品交易所，将整个京城的大宗商品交易全都掌控其中。”
　　杨士奇在明黄的宣纸上写下了交易所三个字。
　　随后不解的问道，
　　“陛下，何谓交易所，商户间的交易，又该怎么全被掌握其中呢。”
　　李天意气风发的走了几步，继续说到，
　　“士奇，你这个问题问的好。
　　所谓交易，不过是金钱和商品的交互而已，普通百姓的买卖之间，大多数是一手交钱，一手拿东西。
　　但是大宗的商品，比如几百石几千石的粮食，那就不可能一手钱一手货物了。
　　签订协议，之后勘验货物情况，然后才能完成交易。
　　这其中，除了勘验一步，已经算得上是纯粹的纸面交易了。”
　　“交易所，就是以朝廷的信誉作为背书，为大宗商品交易进行公证和担保。让人在交易所之中，不用看到货物就可以完成交易。”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朝廷就有了从中调控物价的可能！”
　　黄准有些没太听懂，疑惑的问道，
　　“可是陛下，朝廷又如何能保证，那些商人都会乖乖的在交易所中进行交易呢。”
　　李天冷笑一声，
　　“他们想不来都不成，因为交易所将会和皇家钱庄合作，对所有进入京城的商品进行买断。
　　所有货源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谁想拿货，就必须通过交易所。”


第373章 信息等于财富
　　涉及到这么一大笔钱，作为大明现在名副其实财神爷的黄准有些心疼的道，
　　“可是陛下，想要垄断绝大对数的大宗商品，少说要几千万两才行，就算皇家钱庄和朝廷国库的存银加起来恐怕也是不够的吧！”
　　李天想起此时还埋在地下的那笔宝藏，淡淡一笑，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钱的事由朕来解决。你们只要负责组建好京城交易所就可以了。”
　　交易所其实在这个时代，甚至更早以前就已经存在雏形，只不过叫法有些不同而已。
　　这个时代，有很多的商会，比如江浙商会，晋商会所之类的东西。
　　他们大多都是同一个地方出身的商人进行商谈和互相之间买卖的地方。
　　因为都是来自一个地方，大家互相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
　　只需要口头上做个约定，就能完成一笔交易。
　　比如说，今天你需要几千石的丝绸，而我正巧有货，签个协议，就能直接去货仓提货了，有的时候甚至连银子都不用先付。
　　同一个商会之间这种私下交易，可以说就是交易所的基本雏形。
　　只不过交易所是将一个地区的所有商品和商人都容纳其中。
　　货物运到京城之后，经过交易所的转职人员勘验品质，将物品详细分级定价之后，就可以归入交易的名单。
　　谁想要这批货物，只要在交易所和卖方签订协议，交付货款之后，就可以直接去提货。
　　这其中省去了勘验货物品质讨价还价的过程，可以说十分的简单方便，还能有所保证。
　　交易所的存在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
　　那就是因为掌握了大数据的关系，可以根据一段时间之内的某种货物的进货和出货的情况，来判断什么东西是紧俏商品，什么东西溢出商品。
　　从而来进行物价的控制。
　　这样一来，谁想通过操纵垄断某种商品来提升价格谋取暴利，交易所通过进出货物的情况，很快就能知晓这个情况。
　　之后不管是提高价格，还是阻断交易，都能很轻松的遏制有人从中投机倒把。
　　将自己的能想到的一条条细则，和交易所的运作方式，存在的作用等方面的事情，和杨士奇等人讲解清楚之后。
　　杨士奇将写好的条陈，交给其他几个人传阅。
　　几人争抢着仔细看了一遍之后。
　　都不约而同的对李天投去了敬畏的目光。
　　为官几十年，深知物价难平的夏元吉更是激动的说到，
　　“陛下此举，简直就是石破惊天之举啊，如此一来，京城物价再也不由那些商人做主，百姓们从此就可以过上好日子啦！”
　　交易所的建立，对别的东西影响可能并不大，充其量也就是维稳，不让价格上下变动太大而已。
　　但有一样东西，却可以进行极其强力管控。
　　那就是盐。
　　众所周知，大明因为用盐引换取粮食支援九边的策略，致使大量的盐被少数几个大盐商掌控在手里。
　　他们为了谋取暴利，将盐价提升到了一个堪称变态的地步。
　　大宋时期，一斤盐才五十文，清朝二十文，而大明则是涨到了丧尽天良的三百文。
　　百姓们想要吃点盐，都要精打细算，不敢放开了吃。
　　这样的百姓谈何幸福。
　　大明缺盐吗，并不缺，为什么盐还这么贵，无非就是盐价被死死的控制在那些盐商手中而已。
　　但交易所的存在就能强势介入其中，将盐价压低到一个可以让大多数人接受的程度。
　　这还只是交易所的其中的一个作用。
　　这个时代由于信息的不通畅和运输的困难，让很多东西的价格其实都是虚高的，比如南方的香蕉柚子等水果以及和黄金几乎等价的香料。
　　也有许多东西由于，没人识得他们的用处，或者没人会开发，价值被大打折扣，比如海里面的鱼和盐，以及既能吃又能制作味精的海带。
　　这个世界还处在开发的原始阶段，各种资源甚至连百分之一还未开发出来。
　　美洲的高产农作物与金矿，沙特地区的石油，澳大利亚的袋鼠和铁矿，秘鲁和智利的铜矿和鸟粪。
　　这个世界上还很多很多的东西未曾没人发现和利用。
　　交易所的出现，就出现了一种可能，他可以清楚的告诉人们，什么东西值钱，什么无用或者什么东西是有价值的。
　　长白山有人参，天山有雪莲，只要你开出价码，总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去帮你将东西搞到。
　　任何时代都不缺少冒险者，他们缺少的只不过是发家致富的信息，以及一个真正的大方的买家。
　　只要你给出地址和方法，愿意去尝试，去冒险的人有的是。
　　交易所就向海贼王罗杰斯对所有人的宣言一样，告诉这个时代的人，这个世界上在某处有个巨大的宝藏，你们去开发吧。
　　后世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即便一个小孩都知道美洲在什么地方，知道地球是圆的，知道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
　　这些知识在这个时代可都是价值千金的东西，而想要将信息转化成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交易所正是一个极好的平台。
　　这些道理，杨士奇他们估计短时间之内是搞不懂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李天懂得就好了。
　　那一天他的工坊缺少原料了，他只需在交易所发布一条高价求购的信息，自然会有人主动将货物运送而来。
　　有一天他想吃南方的水果了，发一条信息，顺路的人自然会将他想要东西弄来。
　　这个世界的发展，并不一定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有的时候，他仅是需要发出一个需求，只要价值足够高，不管是商人还是冒险者，总会有一个人跳出来，接受这个任务。
　　从前有人说过，中国人缺少冒险精神。
　　但李天会告诉他们，这句话是错的，而且是大错特错。
　　中国人不是缺少冒险精神，而是缺少冒险的动力。
　　明清两朝的闭关锁国政策，不仅让中国人失去了开眼看世界的机会，更是错失了开发整个世界的最好机会。
　　但现在不同了，此时的大明还处在世界的巅峰，而轰轰烈烈的大航海时代，才刚刚萌芽。


第374章 琅琊王氏
　　临近傍晚，一脸疲惫的朱高煦和黄严联袂而来。
　　此时的李天正在吃晚膳，但见到二人风尘仆仆的样子，李天并没有让他们入席吃点东西，甚至连让他们坐下休息，喝口茶水都没有指示。
　　两人都还心有余悸，见李天没有开口，他们也不敢多言，只能静立在一旁，等到李天吃完，或者发问。
　　李天已经找到办法遏制京城物价飞涨，至于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他已经不是很在意。
　　即便是知道了，在大明的律法之下，他并没有什么凭借去处罚那些人，即使是揪出几个带头闹事，起到领导作用的人，也没什么大用。
　　谁又能知道，他们的背后是否也有靠山呢。
　　既然惩罚不得，充其量也就是让东厂或者锦衣卫，在背后搞他们一下，或是罗织罪名或是栽赃陷害一番。
　　但这样做的实际意义并不大，远没有征收商税和用交易所严格控制物价来的稳妥。
　　他如此给两人脸色看，其实主要是因为他们的不作为，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作为皇帝的耳目，掌握天下各方势力动向的厂卫，没有起到他们该有的作用，最后反而是让李天在京报之上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这才是李天气恼他们的原因。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天吃饱喝足。
　　一边用清茶漱口，一边不咸不淡的对二人说到。
　　“可是查出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了吗！”
　　朱高煦领兵打仗试一把好手，甚至比很多将领都要来的勇猛，但在统领厂卫这种近似特务的组织上，能力是远逊黄严刘纲等人的。
　　所以这次的调查，基本上是锦衣卫出人，由黄严的人负责带队调查。
　　他没什么发言权，而是将禀报的权利全权交给了黄严。
　　黄严拱手塌腰，脸色有些为难的道，
　　“回禀陛下，老奴和汉王查到，其中起主要作用的是昌隆记和泰和记这两个京城最大的粮号。”
　　这两个名字，李天也不是很熟悉，皱眉问道，
　　“他们两家背后是什么人，你们可查到了。”
　　黄严斜眼看了看朱高煦，见他没什么反应，犹豫了一会才低声说道，
　　“查到了，他们背后的应该是宝源钱庄，而宝源钱庄的背后……”
　　听到宝源钱庄这几个字，李天登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冷笑道，
　　“想不到居然是琅邪王氏从中作梗，这个孟贤英都被扁到凤阳去了，居然还如此的不让人省心，看来朕的惩罚对他来说还是太轻了啊。”
　　见李天似乎有要惩戒孟贤英的意思，黄严连忙又说到，
　　“陛下三思，琅琊王氏是百年大族，不仅在朝中人脉非常的广，这些年通过联姻等方式，更是和其他一些豪门大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们之间动一发而牵全身。
　　若是贸然对王氏出手，恐怕影响到的可就不单单是一个王氏了啊！”
　　听完黄严的话，李天握紧的拳头，微微松了松了。
　　轻按眉头想了一会才，才遏制住心中这种想法。
　　黄严说的没错，世家大族虽然在隋唐时期，曾经遭受过朝廷的猛烈打压，但在宋朝之时由于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的理念被贯彻的十分彻底。
　　即便经过蒙元的清洗，但在朱元璋士人不纳贡不服劳役的种种优惠国策之下，世家大族的风头又有抬头的趋势。
　　所谓王权不下县，乡绅治四方，在明朝可不是一句空话，甚至在清朝，乃至建国前的几十年，乡绅的势力都是非常强势的。
　　而这些所谓的乡绅，又以传承百年甚至千年的那些世家豪族为最。
　　他们在地方上的统治，可不是一句话空话。
　　有的时候，乡绅的话可是比一地父母官还要管用。
　　像是王氏这种既在朝廷有着巨大人脉，手里还掌握着海量财富，在地方更是拥有绝对统治权利的豪族，他们除非是做出什么谋逆反叛的举动，否则朝廷还真是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加之他们不管是在朝还是在野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若是真想给朝廷使点什么绊子，还真是轻而易举的。
　　就比如这次的粮价暴涨，仅是他们的一个小小示威而已。
　　仅是区区几家粮商联手，就已经能造成如此动乱了，若是他们倾尽全力和朝廷作对，指不定还会弄出什么乱子来了。
　　税改动的是全天下士大夫的利益，而清查天下卫所动的是勋贵武将们的利益。
　　卫所的事情，在李天的一番合纵连横，以及新军的强势威压之下，总算是没弄起什么乱子来。
　　在这个税改马上就要出台的特殊的时期，的确是不宜打动干戈。
　　可是若是都让人上门打脸了，若要不反击一二，自己的面子，朝廷的面子何在？
　　武的不行，那就来文的，看看到底是你王家势大，还是朕的银子够多。
　　“黄严，你们东厂可曾查到，琅琊王氏除了宝源钱庄之外，主营的产业是什么！”
　　黄严虽然不知道李天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掌握的情报说了出来。
　　“回禀陛下，琅琊王氏的根基在山东，而山东是中原的主要粮食产地，另外山东的棉花产量更是高居全国两京一十三省首位。
　　王家的粮食生意在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其他地区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京城的棉布更是王氏一家独大。
　　其他的，还有一些酒楼饭馆之类的，但相比粮食和棉布的规模，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听完黄严的禀报，李天哈哈一笑，带着一些不屑的声音道，
　　“凭借区区棉布生意就催生出一个豪族，还真不出什么意料呢。”
　　粮食这种东西，由于需求量极大，而且还有朝廷插手其中，不只是王家再做，其他的不少大家族其实也多多少少都有参与其中。
　　除非是碰上什么灾年，否则做粮食生意其实赚不到什么大钱。
　　只不过是因为需求量非常大，只要是粮食就能卖的出去，赚的也无非就是个走量辛苦钱而已。


第375章 工业革命的标志，珍妮纺织机
　　但棉布不同。
　　棉布在明朝才算是彻底普及开来，逐渐代替了麻布成了百姓衣着的主要原料。
　　所以在洪武之后，棉布的产量与销量，都呈现出一种爆炸般的增长趋势。
　　而王家凭借产地的优势，能够成就这么大一番家业，棉布可谓是功不可没！
　　不过，棉布虽然有着天然的价格优势，但相比麻布和丝绸，它却有着一个天然的缺陷。
　　那就是，棉花从采摘、去子、纺线，每一步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参与其中。
　　这也就导致其成本很难被控制下去。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财大气粗又有着山东本地巨大人口优势的王氏，才能脱颖而出，在这个行业之中占据龙头的地位。
　　想要惩治打击王家的嚣张气焰，最好办法其实就是以更加低廉高效的方式抢夺他们的生意，进一步压榨棉布的价格空间。
　　交易所的成立，棉花的货源不成问题。
　　只要李天能找到一种方法，将去子和纺线的过程简化，生产出更加紧密结实的棉布出来，一举击垮王家的支柱产业，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正巧，在当时考虑用什么东西开办工坊的时候，李天就考虑过是否将珍妮织布机搞出来。
　　先前李天觉得，这种几乎可以引领工业革命的大杀器，此时还不是它出现的合适时机，所以并没有采用。
　　但现在，不管是天工院的脚踏旋轮传动装置的发明，还是风力水力驱动机的诞生，以及马上上马的蒸汽机，都预示着这个机会已经逐渐成型。
　　都说工业革命的标志是珍妮纺织机的诞生。
　　但其实真正让工业革命真正到来的原因，是驱动动力的改革。
　　原本，不管是织布机或是其他的行业，主要动力还只是畜力或者干脆就是人力。
　　不仅效率缓慢，质量更是无法与真正的机器相比。
　　珍妮纺织机之所以被称为工业革命的标志，就是因为，它已经从工具跃升为机器。
　　那什么是机器呢。
　　所谓机器其实就是工具加传动装置加动力装置聚合体。
　　若是将现有的东西分解开来。
　　原本的纺织机就是其中工具，脚踏旋轮就是传输设备，而风力水力驱动机则是动力。
　　此时一个机器最基本的素材已经齐备，仅仅需要一个组合，就能给这个时代的纺织行业带来一个质的飞跃。
　　用工业革命的力量来打击区区一个世家，李天都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
　　因为在李天的眼中，他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他认真对待的敌人。
　　不过，没关系，狮子搏兔也要用尽全力，以雷霆万钧，甚至是排山倒海的气势来击倒敌人。
　　赢得彻底，赢得畅怀淋漓，才是他真正目的，才是能让他真正感觉到热血沸腾的方式。
　　想到打赢这场狙击战的方法之后，李天就将黄严等人给撵走了。
　　没和什么人商量，就带着先前帮他鼓捣蒸汽轮船船模的那几个会木工的小太监，一头扎进了工具房之中。
　　纺织行业其实是分为纺纱和织布两个阶段的。
　　织布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普通的农妇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之后基本上都能掌握。
　　相比后世的机器，她们充其量也就是效率慢上了很多而已。
　　但自打飞梭诞生以后，织布的效率就有了极大的飞跃。
　　飞梭的原理也非常简单，就是在原本的纺锤两段加上弹簧，在中间加上滑轮。
　　让原本的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的过程简化为单人操作。
　　不仅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且纺织出的布宽度大大增加，纹理之间也更加的紧密，所以纺织出的布料质量也就更好。
　　虽然飞梭的诞生已经让织布行业有了极大的提升，但它并不能成为工业革命的标志。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织布的效率虽然提升了，但纱锭的制作效率却并没有得到提升。
　　还是需要无数工人，一点点的将棉花手工纺织成纱锭，这个过程不仅缓慢而且十分考验工人的手法和经验。
　　这其实就是导致纺织行业迟迟无法进步的主要原因。
　　而珍妮纺织机在后世被人一提起来，就感觉十分的厉害。
　　但其实，它只不过是将粗纺的纱锭进行细纺的一个机器而已。
　　只不过因为它能同时对几个甚至几个纱锭进行细纺，极大的增加了纺纱的效率，才逐渐被人们接受。
　　众所周知，粗纺可是比细纺简单的太多太多了。
　　工人们只需要先用脚踏或者手摇的方式，将棉花纺成粗纱。
　　原本一个工人可能一天只能纺三五个细纱纱锭，但若是只纺粗纱的话，则是能纺三五十个。
　　这样一来，再经过珍妮机的细纺，效率则是能得到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提升。
　　珍妮机的原理说起来复杂，但若是见识过一次它的工作之后，在对比现在就存在手摇纺纱机，很容易就能进行改良。
　　说起来简单，但若是没见过实物，单凭想象进行改良，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所幸，李天小时候曾经在家乡附近的一个老式纺织厂中，见识过珍妮机的现代改良版。
　　那个老机器虽然是添加电机，一次性能细纺几百个纱锭，但工作原理还是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
　　小时候的李天，因为贪玩见到这种神奇的机器，好奇的不行，就缠着当时还是纺织工人的奶奶经常带他去厂里玩。
　　一来二去的，他也就明白了这种东西的工作原理。
　　此时，他不需要一次性纺几百个纱锭，也不需要考虑动力的问题。
　　只是将珍妮机工作方式复刻出来，对他来说其实难度并不算大。
　　本来，珍妮机其实就是一个纺织工人发明的。
　　可想想象，一个纺织工人发明的东西能复杂到哪里去。
　　再加上发明它的时间段是十八世纪，那个时代距离当时世界上最复杂的机器‘蒸汽机’的诞生还有几十年的时间。
　　以李天的见识，只不过用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的时间。
　　在第二天中午左右的时候，就将简易版的珍妮机给弄了出来。


第376章 白莲教唐赛儿
　　虽然他弄出来的这个珍妮机此时只能同时纺两个纱锭，但其中原理和工作方式已经表述的非常完备了。
　　只需要将他交给天工院研究。
　　相信用不了几天，就能见到真正的珍妮机的诞生。
　　若是周镇和刘保和他们足够努力的话，或许连水力驱动机都能给它加上去。
　　到时候，不管是李天开办大规模的纺织工坊强占王家的市场，还是将机器分发给京城的百姓，让他们去和王家抗争，还不都是李天一句话的事。
　　随着税改发布的时间越来越近，京城的风暴短时间之内估计是停歇不下来的。
　　但李天的制衡手段已经上马，具体效果会是如何，还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见到分晓。
　　战场已经铺开，各种人物已经纷纷入场，而他此时能做的事情也不多，等待也市场的变化，坐看云起云落，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真正大将风度。
　　于是命人将图纸和简易版的珍妮机送到天工院去之后，忙了一夜的李天不管不顾的呼呼大睡起来。
　　直到天黑，李天才从沉睡中醒来。
　　让人将今天的京报送来，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报的时候，有人通传说，黄严求见。
　　黄严貌似在外面等了很长的时间了，经过通传之后，他很快就进来了。
　　刚进来，他就拱手道，
　　“陛下，前天抓获的那几个明教贼人已经有人招供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天顿时来了兴趣，
　　“说说看，他都招了什么！”
　　明教自从被朱元璋下死手清理一番之后，随着明朝对天下愈发的稳固，他们的生存空间进一步被压缩。
　　先前又被李天狠狠的清理了一次，此时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他们此时的核心成员已经从当年声势浩大的数万人，锐减到现在的不足千人了。
　　这其中还有不少的老弱妇孺存在。
　　若是将那些没法参加战斗的工匠，文书之类的人也去掉，他们能参加战斗的人员能有一二百人已经顶天了。
　　这次他们派出劫囚的七八个人，已经是这些战斗人员中，最后的几十个精锐之一了。
　　眼见大势越来越不妙，明教的内部其实也已经出现了分歧的声音。
　　招供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主张分裂的那方势力的一个重要人员。
　　黄严身手从袖子中摸出一卷供词来，让人递到李天手里之后，他才开始说到，
　　“回陛下，明教此时已经是日薄西山，老奴已经从那人口中探知了他们此时大本营的存在。
　　老奴请旨，只需给老奴三百人马，只需三五天的时间，老奴保证让明教彻底覆灭。”
　　李天一边翻阅着供词，一边听着黄严的禀报。
　　翻着翻着，突然跳出来的一个名字，却是引起了李天极大的重视。
　　任何朝代其实都不缺少野心家，明教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股比较出挑的几股势力而已。
　　而永乐年间发生的唐赛儿领导的白莲教起义，不仅攻占了青州多个州府，更是先后两次击败了朝廷围剿大军，可是比明教这种小打小闹的要严重的多。
　　尤其是白莲教的领导人唐赛儿更是一个被神话了的传说一般的人物。
　　据东厂查到的消息说，唐赛儿出生在山东蒲台，从小习武，不到十五岁就已经是在当地小有名气的游侠般的人物了。
　　十八岁时与同县的秀才林三相识，经人撮合结为夫妻。
　　朱棣当年发动靖难之役，山东是两方势力征战的主要战场，连续三四年的大战下来。
　　导致山东大部分地区沦为焦土，商贾不通，满目疮痍，无家可归的百姓不计其数。
　　再加上后面几年，山东又连续发生了多次大灾。
　　与此同时，朱棣先是修运河，后是迁都北京建造皇城，数次远征蒙古，征发了大量的劳役。
　　而作为人口大省的山东更是成了劳役的主要供给地，这导致整个山东几乎一片哀鸿。
　　在这种情况之下，贫苦无依的百姓们急需一个可以慰藉的精神寄托。
　　而唐赛儿的丈夫林三，是当时明教在山东地区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借着在永乐十七年，山东河南等地再次发生旱灾的机会，林三等人明教的暗中支持下，大力的发展教众。
　　一时间从者云集，在，益都、诸城、安州、莒州、即墨、寿光等州县发展出了大量的教众。
　　待永乐十八年初，他们的教众已经达到一个相当庞大的规模。
　　这也引起了莒州锦衣卫警觉，暗中捉拿了不少的核心教众。
　　但这却引起了林三等人的主意，为了营救被抓的教众，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纠结了两千多人，以红白两色的日月大旗为号，开始冲击县衙。
　　不幸的是，当时莒州千户孙恭从抓捕的教众之中打探到了这次消息，有了防备。
　　唐赛儿的丈夫林三，被伏击身亡。
　　林三的死，让一直身居林三身后的唐赛儿非常愤怒，她一怒之下，彻底和导致自己丈夫身死的明教决裂。
　　她削发为尼，自称佛母，信众也被她从原本的明教更改为白莲教。
　　有传言说，她在祭奠自己丈夫的归来途中，遭遇大雨，在一个山东中躲雨的时候得到一个石匣。
　　内藏有宝剑兵书剑法，经日夜学习，不出半年就武功大进，并且通晓诸般术法。
　　号称，能知生前死后成败事，又能剪纸人纸马互相争斗，如需衣食财货等物，用法术即可得。
　　信仰的转变并没有让她失去教众，反而在转变教义之后，信者进一步增加。
　　再加上山东等地官员对朝廷诸多隐瞒。
　　直到永乐十九年时，她手下的教众已经达到了数万人。
　　更是有十几只义军同时相应她的号召，参与到这次起义之中。
　　在又一次击败了朝廷的清剿大军之后，山东地方的州府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将唐赛儿等人起义的事情上报给朱棣。
　　朱棣在得知暴乱的情况之后，暴怒不已，急命京营提督安远侯柳升和都指挥使刘忠率军五千前往镇压。


第377章 太子请命
　　开始的时候，京营官兵势如破竹，很快就将起义军的主力围堵在卸石棚寨这个根据地中。
　　没想到唐赛儿不仅武艺高强，对兵法也有很深的了解。
　　她采用诈降的方式，骗过了骄纵的柳生。
　　当夜，趁京营主力驻守水边的时机，唐赛儿率众突袭官军，混乱中杀死都指挥使刘忠。
　　待柳生的主力回援军之时，唐赛儿已经带着残余教众不知所踪。
　　在之后，其他几路义军，在朝廷多路大军以及山东防范倭寇的备倭兵的两面夹击之下，兵败如山倒，两千余人被杀，四千多人被俘。
　　而后因为没能抓到匪首唐赛儿，朱棣一怒之下，将被俘的四千多人尽数杀死，将匪众的妻儿收没为奴。
　　但朱棣的愤怒远不能就此平息，随后又将柳升下狱，将参议、按察使、布政使以及出现起义各县的官吏全部处死。
　　在之后的三个月间，大肆捕捉天下僧尼，最多的时候，京城困守有一万多尼姑。
　　但作为祸首的唐赛儿却一直未能被擒获。
　　这也成了朱棣的一块心病，时常还有人因为此事被牵连下狱。
　　时至今日唐赛儿已经销声匿迹四年多了，当年起义的时候，她也不过才十八九岁而已，到今天也才二十二三而已。
　　向这样一个风华正茂，有能掀起如此大风浪的女人，要说李天不感兴趣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听说，这唐赛儿不仅武功高强，会很多法术，相貌也是倾国倾城。
　　对于唐赛儿武功高，对于已经见识过武林天花板的庄少游这等人物之后，李天对其他的高手，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至于她法术这件事，虽然民间传的神乎其神，就连很多当年参与过围剿她的官兵也煞有介事的说她身有异能。
　　但李天还是不信，有这样的人存在。
　　首先李天是无神论者，其次他是个崇尚科学的人，相信凡是都能找到一个合乎科学的解释。
　　那些亲历者所说的，她身浴火中不伤分毫之类的事情，李天会告诉他，弄点白磷，他也能做到。
　　之所说呼风唤雨之类的本事，也可以解释为巧合或者她精通天文数术。
　　总之要让李天相信一个人会法术，除非她当面施展，否则李天是说什么都不会信的。
　　不过，可能是男人的通病作祟，李天虽然不信唐赛儿会法术，但对她的个人的传奇经历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于是在这份供述之中见到这个名字之后。
　　他连忙打断了黄严慷慨激昂的宣誓，直接说到。
　　“供述中提到，他们这次行动，似乎得到了唐赛儿的白莲教的支持，这方面你有什么看法。”
　　黄严微微一愣，紧接着却是仿佛看穿了李天的心思般，带着怪异的笑容说到，
　　“陛下若是不提起，老奴差点都忘记这件事了。”
　　“据这个人交代，唐赛儿等人在当年突围之后就隐匿起了行踪。
　　而她本人也重新蓄起了长发，头些年在秦淮河畔，为了隐藏身份还经营过一阵子花船。
　　后来明教逐渐式微，想要重新拉拢她，还想将她奉为明教圣女，但都被她给拒绝了。”
　　“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现身明教，并且带来了打量的人手，似乎想要应下明教圣女的位子！
　　这次来营救刘纲八个人中，其中就有两个是她带来的。”
　　听到这里李天突然站起身来说到，大声的说到，
　　“也就是说，她此时就在明教驻地之中喽！”
　　见李天如此激动，黄严木然的点了点头，
　　“根据老奴得到的情报来看，的确如此。”
　　李天在房间之中左右踱步，脑海中先后闪过好多想法，但最终却都是放弃了，最后他朗声说到，
　　“这次朕多给你指派二百人，合集五百人，在把刘保和手下的几个神枪手也借给你使用，你是否有把握将她生擒！”
　　黄严这些更懵了，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心中暗道，
　　“看来陛下这是见猎心喜，又打算金屋藏娇啊！”
　　他这么猜想，其实也不算错，李天的确是非常想亲眼见一见这个传奇的女人。
　　但他并不是因为好色，仅是单纯的想要满足一下心中的恶趣味而已。
　　得到李天的应允之后，黄严正准备领命而去。
　　这时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都给本宫让开，什么时候本宫见父皇，还需要向你们接狗奴才禀报了。”
　　听见是朱瞻基的声音，李天心中纳闷，
　　“好长时间没听到这小子的消息了，听说他最近在朱高煦的手下弄了一个锦衣卫的身份，天天带着刀在京城中晃悠。
　　也不知道一天天在忙什么，怎么闲着没事跑到这里来了。”
　　皱了皱眉头，对外面喊道，
　　“让他进来吧！”
　　朱瞻基刚一进来，就单膝跪地的对李天说到，
　　“父皇，听说您准备派人清剿明教残余，儿臣请旨，也想跟着去见识见识！”
　　看着朱瞻基一副吊儿郎当，歪着着帽子，一身不当不正的飞鱼服的样子，李天的眉头周的更深了。
　　不怎么高兴的道，
　　“此等朝廷大事，你跟着瞎参合什么！”
　　朱瞻基马上梗着脖子说到，
　　“怎么是瞎参合，这次黄督公能轻松的撬开那个贼人的嘴，还是儿臣想出的办法呢！”
　　李天扬了扬眉毛问黄严道，
　　“的确是如此吗！”
　　黄严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一下说到，
　　“的确如此，太子殿下的确是除了不少力！”
　　见真是如此，李天反到不好多说什么了，正要婉言拒绝，朱瞻基却是率先说到，
　　“父皇，你让儿臣多多了解民间疾苦，儿臣是一刻都不敢忘，但京城大事小情都有父皇你把控，儿臣是在是没什么机会增长见识。
　　这次清剿明教残党，是个非常难得机会，还请父皇准许，儿臣保证不添乱，到时候一切都听从黄督主的吩咐！”
　　他说的十分恳切，就好像一个急于表现自己的孩子一样，目光清澈的让人根本就不忍心拒绝。
　　李天心想，反正明教残党已经不足为虑，他既然想去，就让他跟着去好了，今后还指望他出海为大明开疆拓土，没有任何带兵的经历还是不行的。


第378章 通天涯，明教总坛
　　恒山往南约一日路程，在河北和山西交汇之处有一个县，叫做平定县。
　　此处地势险峻，崇山峻岭之间多野兽虫瘴，极少有外人踏足其中。
　　平定县生活着一支苗族部落，人数大概在三五千人左右。
　　中原地区很少有苗人聚居，这一支苗人也不知是因为何种原因流落至此，在此定居据说已经有一二百年的时间了。
　　这些苗人之间信仰一个被称作日月教的宗教，其统领不仅是日月教的教主更是这些苗人的土司。
　　这日月教核心成员行踪十分的神秘，他们居住在一座易守难攻的断崖之上。
　　平日上下就能靠山涧之中的吊篮，由人力一点点的牵动，十分的不方便。
　　可是时日一场，不管是生活在山下的苗人，还是居住在山顶日月教教众，都已经习以为常，更是以这种方式作为考验新教众的一种方式。
　　这一日，苗人部落外面突然跑来了两个身上有伤的人。
　　刚入寨子，他们就直呼要见教主。
　　平日负责寨子安全和警戒的苗人，见到他们的相貌之后，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命人向居住在山崖顶上的日月教教主禀报。
　　将两个受伤不轻的人安顿好之后，一个身高体壮的苗人，急忙出了寨子直奔数里外的山崖。
　　吹响一长两短，几声哨子之后，山崖之上垂下一道吊索，那个苗人翻身上了吊索，足足两三分钟才被人给吊了上去。
　　上到山崖之后，经过一重又一重的岗哨之后，他才进入到了一座庄园似得院落之中。
　　这个院落前后足有九进，看每个院落的大小，住下三五百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个庄园即便是放在地面之上，也是天下少有的大院落了，放到这悬崖峭壁之上，更显得壮阔雄伟了。
　　一丈多高的高墙上不断的有雄壮的五十来回巡逻，庄园的门口更是有十多个身披亮银盔甲的威武武士把守大门。
　　这个苗人在门口等了好半天，才有人出来通传。
　　进入院落之后，先是经过一座铺满了砂石的练武场，此时正有百多苗人少年在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指导下，习武练功。
　　这个传递消息的苗人，向那些少年投去羡慕的目光，脚步迟迟不肯卖出。
　　在引导之人轻咳一声之后，那个苗人才醒悟过来，偷学神教武功可是犯大忌讳的事情，他连忙收回了目光，随着那人直奔后堂。
　　又经过了重重院落之后，他总算是在一座雄伟的大殿之中见到了身披绣着天地如月星斗黑色长袍的教主。
　　这教主名叫林墨风，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须发略微有些发灰，但精神却是一点没有老人那种迟暮之感。
　　他端坐在一张华丽的椅子之上，一双鹰目只是略微一扫，就吓得那个苗人浑身颤抖不已。
　　连忙跪倒在地，颤声禀报道，
　　“禀告……教主，寨子里面回来了两个人，正是前些日子出发去京城的几个人之一。
　　他们身上有伤，吵着要见教主，司令与司南大人不敢做主，让小人前来禀报！”
　　听到这个消息，坐在左手下方的一个锦衣少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兴奋的对端坐在上首的教主道，
　　“教主，必然是负责营救的人回来了，属下这就询问情况到底如何。”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京城曾经安排人刺杀过李天的明教少主林无缺。
　　但他的话音刚落，又有一人站了起来，沉声对林无缺道，
　　“少主莫急，他们先前一共去了八个人，此时却只有两个人回来了，属下认为，这其中必有蹊跷，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这次劫囚是林无缺大力倡导的结果，先前几次行动，不仅没伤到李天分毫，还让李天找到机会。
　　趁机清查京城以及周边户口，致使明教在京城中的势力几乎被人连根拔起，损失极大。
　　因为这件事他在明教中的地位已经是岌岌可危，若不是因为教主就是他老子，凭他这几次闯下的大祸，三刀六洞之后扒皮抽筋、下毒龙潭都是轻的。
　　他之所以对这次营救刘纲的事情如此上心，就是想用这件事来做挽救。
　　却没想到，这些人一去不复返，足足三天的时间，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此时终于有人回来了，他如何能不急。
　　林墨风是上代名叫教主的亲传弟子。
　　上代教主在任的时候，明教还只是一个志在推翻元朝暴政的光明组织。
　　依靠信众的力量，积极参与到起义军之中，也算是为汉人重新夺取中原立下汗马功劳。
　　但自打上一任教主去世，而明朝对华夏的统治越发的稳固，生存空间受到了极大打压的明教，在信任教主林墨风接任教主之位之后，却滋生出不一样的野心。
　　他在朱棣夺取帝位发动的靖难之役中，嗅到了天下大乱的味道，也想要效仿当年的朱元璋，开创一个皇朝。
　　趁机在全国各地发展教众，一时间的确是做到了从者云集，号令之下百万教众莫敢不从。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靖难之役只打了三四年就以朱棣的大获全胜给结束。
　　那时的明教虽然拥有一大批教众，却并没有自己的武装，想要发动起义，挑战战争狂人朱棣的风头，不吝于找死。
　　于是他只能强忍下这个冲动。
　　在之后的二十多年中，虽然有零星的反叛发生，但对越发稳定的大明来说，根本就不足为虑。
　　而在这个过程中，天下愈发的稳定，原本的教众星流云散，不过是七八年的光景，明教就从原来的百万教众跌落到了现如今的几万人苟延残喘。
　　前几年在林三等人发动的起义事件中，他急于求成，在起义军还未真正准备的时候，就命令林三等人发动进攻。
　　致使林三中埋伏身亡，这让林三的妻子唐赛儿彻底与明教反目，自己接过了起义的大旗，抛开了明教，创立了白莲教。
　　经过一次次的打击之后，明教在他的手中是愈发的萎靡，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第379章 风雨欲来
　　林无缺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挑起明教少主的大旗，其中与林墨风在背地里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只是他想不到，自己儿子居然碰上李天这个穿越者，两三个回合下来，打的林无缺是抱头鼠窜，丢人输阵不说，最后只能灰溜溜的跑回老巢来避难。
　　明教之中他虽然是一家独大，可手底下的人却也并不全都听他的。
　　尤其是掌管西南等地的几个堂主，甚至已经有了自立出去，另开门户的打算。
　　苟延残喘多年，明教除了能在少数民族区域内传教之外，在中原的势力是愈发的站不住脚了。
　　若不是他手底下还有平定县这几千苗人教众，恐怕他这个教主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
　　在如此内忧外困之下，他迫切的需要一场大胜，一个大动作让明教重新回到民众的视野之中去。
　　但想要做大事，就必须要有人，但想要让人给你卖命，你首先要有钱。
　　所以即便他们从前和刘纲是死对头，但听说刘纲能帮他们弄到大笔的钱之后，他们还是忍不住和他合作了。
　　可老头仿佛又和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玩笑，刘纲信心满满的而来，最后却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一败再败，一输再输，若不是他的所有安排都是让林无缺出面，恐怕此时，下面责难的就不是林无缺，而是他这个教主了。
　　听见下面又开始相互指责嚷嚷起来，林墨风猛地一拍桌子，朗声道，
　　“好了，都不要吵了，事情到底是怎样，还是让他们当面说清楚吧！”
　　说完对身边亲信道，
　　“去，让人将那两个人接上来。”
　　见到林墨风居然此时还如此袒护林无缺，有人忍不住讥笑道，
　　“八个人去，两个人回来，还有什么好问的，除了失手被杀，还能问出什么花样来！”
　　还不等林墨风呵斥此人大胆。
　　林无缺先一步起身对那人说到，
　　“童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早知道这次行动会失败不成。”
　　那姓童的壮汉冷笑道，
　　“刺杀那朱家皇帝是如此，这次营救也是如此，两次都是少主你主持的，成与不成大家心中都有数，少主你又何必多次一问呢！”
　　如此直白的讥讽，气的林无缺脸色发紫，厉喝一声就要拔剑和他拼斗。
　　林墨风双目一凝，一掌挥出，隔空将正要动手的林无缺拦下，看了看林无缺，又紧盯着那个童堂主，冷声道，
　　“无缺你退下，这次又折损了好几个好手，到底是谁的错，要问过他们之后才能知道。
　　童堂主你这么言之凿凿的指责无缺，是不是也太不把本座的话放在眼里了。”
　　那个童堂主虽然不怕林无缺却是对林墨风还是很忌惮的。
　　冷哼一声之后，默默坐下再也不发一言。
　　没多久两个身上有伤的人就被人带上了大殿。
　　刚一入殿，其中一人就跪倒在地大呼道，
　　“教主，我等中了那狗皇帝的奸计，他们表面上是要处斩刘纲，实际上就是在等我等前来劫人，其他几个兄弟为了掩护我等逃走，已经……已经全都牺牲了！”
　　听到这人哭诉，殿中每个人都是脸色大变。
　　虽然先前早有预料，可此时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不免震惊。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气恼惊怒，也有人十分冷静的质问两人道，
　　“距离你们动手已经过去七八天了，以你们的脚程即便是受了伤，五六天也足够赶回来禀报了，为何耽搁到此时才回来。”
　　那个人面不改色的道，
　　“在劫囚之事发生过后，京城就封闭了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我们两个是在城里躲了好几天才找到机会，趁着夜色逃了出来。”
　　这么解释基本上可以说是合情合理。
　　但还是有人发现其中漏洞，冷声道，
　　“那狗皇帝既然能料到有人劫囚，怎会如此轻易的放松警惕，让尔等逃脱？我看你们俩分明就是已经投靠了朝廷，故意引人前来！”
　　出声之人是一个三十来岁，下颚上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精瘦中年文士打扮的人。
　　此人名叫顾景春，原本是一个落魄书生，因为会一些医术，懂得点风水星相的杂学，在一次偶然中救了一个明教长老，被那个长老引荐成了明教的一份子。
　　他在明教这个龙蛇混杂的团体之中，也算是个有学问的人，很快就凭借自身学识和过人的识人本事，混到了明教的高层，深得林墨风的信任。
　　私下里明教中人都称呼他为顾先生，十分的尊重。
　　他的话一出，顿时引来很多人的赞同。
　　甚至有两个比较冲动的堂主，立马抽出随身兵器，就要将两个就地正法。
　　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候，突然有人通传道，
　　“白莲佛母唐尊者到！”
　　话音未落，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的唐赛儿，在四个同样白袍罩身的婢女的陪同之下，像是画像观世音菩萨一样飘然而至。
　　她的到来，顿时让有些混乱的局面为之一窒。
　　大殿中的众人皆是惊叹于她的美貌，一个个都变得规矩了起来，似乎连喘息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搅扰到她那出尘脱俗的气质。
　　就连林墨风都是急忙起身，快步来到大殿中央迎接她的到来。
　　唐赛儿在大殿中央的位置停住了脚步，连看一眼那两个逃回来之人都没，单手捏了一个佛号淡淡的对林墨风道，
　　“林教主，叨扰多日，本尊也是时候告辞了！”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众人的惊呼。
　　林墨风更是大惊失色的道，
　　“尊者这是为何啊，难道是本教招待不周，怠慢了尊者不成？”
　　唐赛儿淡淡的摇头道，
　　“非也，本尊夜观天象，发觉天机混沌，禅机不明，预感明教似乎有大事将要发生，不便久留，承蒙教主款待多日，特来告知，还望教主及早提防。”
　　说完这句话，就带着四名婢女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听完她这句话，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惊，在联想到刚才顾景春的话，所有人顿时将目光集中到了跪在场中的两个人身上。


第380章 明教内乱
　　其中一个人眼见事迹败露，脸色一寒，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扑向了刚刚转身离去的唐赛儿。
　　在他看来，唐赛儿身为一个弱女子，身份高贵正是挟持为人质的最佳人选。
　　可是他没想到，他才刚刚跃起，呼啸风声还没来的及传递道唐赛儿等人的耳中。
　　她的四个婢女却是鬼神神差一般，刷的一声抽出宝剑，每人迎空劈砍一招，待那人落地之后，却已经碎成十七八段，惨烈异常。
　　然而如此血腥残酷的情况之下，唐赛儿手下的四个婢女却是一滴鲜血也未曾沾染到。
　　唐赛儿更是连头也未回，脚步也不曾有任何停歇，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殿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之后，七手八脚的上去将最后一个人给控制了起来。
　　林无缺更是恼羞成怒的一剑刺穿了此人的肩胛，恶狠狠的道，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快说，是不是你们引来了朝廷人马！”
　　那人情知必死无疑，目光扫向大殿中的某个人，见到那人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他突然狂笑起来，挣扎着起身，指着林无缺的鼻子骂道，
　　“哈哈哈，朝廷的大军已经团团将平定围住，你们插翅难飞，林无缺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小爷我在黄泉地府等着你的大驾光临！”
　　说完猛地往前一挺，林无缺手中长剑，毫无悬念的刺穿了他的胸膛。
　　待鲜血飞溅，将林无缺衣襟彻底染红之后，林无缺这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
　　嫌恶的一脚将那人尸体踢开，他脸色狰狞的怒吼道，
　　“混蛋，都是混蛋！”
　　他气恼自己的有眼无珠，他气恼自己的意气用事，给名叫招惹来灭顶之灾。
　　但更让他气恼的是，他连续几次和李天的交锋，却都是以他惨败作为收场。
　　嘴里虽然骂着背叛之人，可他心里却是清楚，自己真正该恨的人是谁，自己真正的仇敌是哪一个。
　　只不过，此时此刻咒骂李天，只会显得他是多么的无能多么的没用，他的满腔怒火，除了发泄在这具已经死透的尸体上，根本无处发泄。
　　正要挥剑将此人斩成几段，林墨风从背后捏住了他的肩头。
　　“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此时此刻的林墨风已经无法为林无缺的失败找借口了，为了保住颜面，让所有人不至于在此时和他翻脸，他唯有痛下决心，暂时让林无缺成为替罪羊了。
　　“来人，将这个废物给本座拉下去！”
　　林无缺闻言脸色一白，面带不甘的道，
　　“我不走，教主，给我一百人，我保证能杀光那来些犯的朝廷的走狗……！”
　　可林墨风却是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一寒，挥手一巴掌将扇在他的脸上，不仅一下子将林无缺的脸打的肿起老高，更是将他话声声打断，
　　“放肆，本座决定还由不得你来质哙！”说着目光一转，又对身边的人说到，“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将这个逆子待下去！”
　　身边一个老者，正是当时一直跟在林无缺身边的宋堂主，也就是林无缺口中的宋叔。
　　老者好似明白了林墨风的意思，急忙上前将林无缺拉住，凭借深厚的功力，一下子锁住林无缺的关节，将他连拉带扯的压往后堂。
　　林无缺被一巴掌给打的有点蒙，等到了后堂走廊之时，他才反应过来，开始死命的挣扎，
　　“宋叔你放开我，我要去和教主理论，这次行动并不完全是我的错啊！”
　　那老者叹息一声，在昏暗的走廊中一番摸索之后，打开了一个暗道，将林无缺推入其中之后，他才平静的说到，
　　“少主，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教主的用意吗！
　　通天涯估计是守不住了，此刻若是还留在崖上只有死路一条，教主这是在你一个最后的逃命的机会啊！”
　　林无缺呆了一呆，双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了下去，带着不可思议的口吻道，
　　“父亲是打算……打算……”
　　说到最后他都已经不敢再说了，心里是既焦急又茫然。
　　宋叔长叹一声道，
　　“教中对少主和教主不满的声音其实教主早就知晓，只是任凭教主怎么努力，依然无法改变此时的现状，明教早已不是当年的明教了！
　　少主，从此之后明教恐怕就剩您一个人了，您可一定要坚持下去，莫要让教主的一番心血浪费啊！”
　　说完他有从怀中摸出一枚血色的玉牌，郑重的交到了林无缺的手中，最后叮嘱道，
　　“少主，您从暗道离开之后，一刻不停的赶往通州，那里会有人接应你……”
　　听到通州这两个字，林无缺脸色一白，不甘的吼道，
　　“父亲这是让我远避海外吗，不行，我们还有数千教众，几百高手我们还有赢的机会啊！”
　　宋叔没理会林无缺歇斯底里的大喊，用力的将石门关闭。
　　苍老的面容带着一丝愁苦，小声苦笑道，
　　“区区几千苗人，百十个武夫，又怎么抵挡的了朝廷的精锐围剿，少主还是太天真了，希望经过这件事之后，你能有所长进吧！”
　　待他回转大殿的时候，愕然发现大殿之中已经满是鲜血。
　　披头散发的林墨风像是一个浴血狂魔一般，挺立在大殿中央，他的身边是好几个堂主的尸体。
　　更外围则是剩下的几个堂主战战兢兢的身影。
　　“教主，放弃吧！你真元逸散，元神损耗严重，若是在和我等拼斗下去，用不了一时三刻必然神元枯竭而死！”
　　“哼，我明教立教八百年，判教之人是什么下场，不用本教主说，你们也应该明白，让本教主投降明朝狗皇帝，你们这是做梦！
　　来呀，你们不是想要本教主的命吗，够胆的就自己来取吧！”
　　围绕在外围的几个堂主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上去和这个已经半疯的教主死磕。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炮响，震得整个通天涯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其中一个堂主说到，
　　“教主，朝廷的人马已经开始攻山，此时偷袭或许还能免去一死，若是继续抵抗下去，明教只有玉石俱焚一个下场啦！”


第381章 太子遇险
　　通天崖下，一座小山之上，五尊火炮的炮口正冒着隆隆黑烟。
　　火炮后面站着的是手持望远镜，正在聚精会神观察着通天崖上方动静的朱瞻基和东厂督公黄严。
　　黄严指着悬崖边上正在摇动着大旗的几个人对朱瞻基说到，
　　“还是殿下技高一筹，采用分化的方法，用两个归顺的囚犯就彻底让他们大乱了起来。
　　老奴执掌东厂这么长时间，识人用人的手段，还不及殿下的一半，真是让老奴惭愧不已啊！
　　若不是殿下足智多谋，咱们此次想要攻占，地势这么险峻的通天崖，可能还正要费一番功夫呢。”
　　一通马屁拍的朱瞻基是高兴不已。
　　他轻笑着说到，
　　“这其实也没什么，从先前那个归顺的明教教众口中，本宫也已经知道他们内部本来就不和。
　　在弄清楚，明教教主和其他几个主要堂主的性情之后，采用合适的方法自然不难将他们区分开来。”
　　其实他们在两天之前，就已经秘密潜伏在苗寨附近了。
　　更是通过抓舌头，秘密潜入的方式，弄清楚了明教很多事情，尤其是明暗岗哨的位置，以及主要武装力量住手的位置。
　　正是考虑到，通天崖易守难攻的局面，朱瞻基这才想出了策反一部分明教高层的计策。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本以为能策反一两个人就不错了，实际情况却是，一听说大明的皇太子亲自来劝降，居然有一大半的明教高层都选择了投靠。
　　可见明教是真的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情况了，更加说明，林墨风父子在明教之中是到底有多么的不得人心了。
　　在炮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作用，炮管都打的有些发红了。
　　见通天崖顶半天没有动静之后，黄严果断下达了总共的命令。
　　“儿郎们，此时就是你们为陛下和太子殿下尽忠的时候了，谁先第一登上通天崖，本督公有重赏。
　　擒杀一个明教堂主以上的人，升百户赏百金，擒杀明教教主者升千户，赏千金！”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这明显是捡便宜的情况了。
　　三百东厂番子加上两百锦衣卫，如同饿虎出笼一般，嗷嗷叫着冲向了通天崖。
　　而此时，通天崖上的内应，早就已经将登山用的吊篮和绳索为他们准备好了。
　　这帮家伙，背着刀和枪，身手十分矫健的，向着山顶急速攀登而去。
　　平时还看不出来这帮东厂番子有什么厉害的。
　　此时，真金白金的赏赐之下，立刻就显现出他们的凶残本性来。
　　要知道，东厂的番子都是从数万锦衣卫中精挑细选而来，而锦衣卫又是从全国军武和贵族子弟中，取精锐录用而来。
　　要说东厂番子是精锐中的精锐其实也不为过。
　　他们或许行军打仗上比不得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但在和江湖中人的拼斗搏杀，单人战力方面却是要远远的超过普通士卒的。
　　再加上，这些番子自从加入东厂和锦衣卫之后，都有专门的教习传授他们武艺。
　　他们的战斗力则是更胜一筹，单独拼杀一个明教教众，是一点压力都没有，而那些百户千户级别的高手，即便是对上明教的一个堂主，也都能不落下风。
　　而经过多年的摸索之后，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还研究出很多歹毒却十分有效的对付武功高强之人的秘密法宝。
　　比如狼牙箭，断首刀，铜丝鱼鳞网，摄魂烟等等。
　　这些原本只存在小说话本中东西，都被这帮整日琢磨怎么害人的研究了出来。
　　……
　　等东厂番子大举出动之后，朱瞻基的身边就只剩下七八个由李天特意派出来保护他的火枪手了。
　　这帮火枪手都是上次抓捕刘纲等人生存下来的人，一个个枪法神准暂且不说，他们的野战暗杀能力，在经过上次的考验之后，得到的极大的加强。
　　他们四个人组成一队，若是以有心算无心，即便是绝顶高手，他们也有信心与之一战，可以说是目前李天手中最精锐的一支特战小队。
　　然而就在朱瞻基以为可以闲看风云，轻松取胜之时。
　　树林中突然杀出一只人马来，为首的正是苗人村落中负责警戒的那个司令。
　　这一只人马并不算多，只有五十多人。
　　但苗人向来擅长在丛林间野战，在丛林间游走如路平地，一柄弯弯的苗刀，在他们手里就仿佛收割敌人头颅的死神镰刀，悄无声息之间就能取走敌人性命。
　　在那个司令一句朱瞻基等人听不懂命令之下，那几十个苗人仿佛打了鸡血一样，从四面八方，借着密林掩护，十分迅捷的向朱瞻基等人冲来。
　　八个火枪手，十分沉着的应对，一人一枪没有一人落空，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
　　然而眼看已经没有继续填充弹药的时间了，八个人立马拉着朱瞻基就跑。
　　四个人在前方保护他，余下四个人则是一边跑一边填充弹药准备反击。
　　可是他们跑着跑着，却发现前方已经没路了，有的仅是茂密的丛林和陷进去就出不来的一人多高的灌木丛。
　　这样的地方可是苗人的天堂，一旦深入其中，单凭他们八九个人，即便人人都是神枪手，可是在看不见敌人的情况下，他们沦为苗人刀下亡魂是迟早的事。
　　“殿下，我们不能进去，否则就真的无路可逃了。”
　　朱瞻基不管智商有多高，心里有多少谋略算计，但他此时毕竟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真的到了生死危机的关头，一切的计谋仿佛都不管用了，他被吓得脸色都变了，浑身颤抖个不停。
　　听到那几个是个苗人劈砍灌木声音步步逼近，八个特战小队队员，不由的把心一横，将长枪一抛，一个个拔出随身短刺，正准备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
　　却突然听见一声声噗嗤噗嗤的入肉之声，以及一声声闷哼到底之声。
　　那声音升起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
　　不多时，苗人回砍灌木的声音没有了，四周一片宁静，宁静的有些让人发憷。


第382章 劫持
　　就在众人有些不知所措，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嗖嗖，几声石子划破空气的破空之声传来。
　　八个特战队员手里的短刺被应声击落。
　　心知情况不妙，他们立即奔向原本已经被丢弃的火枪，准备将之捡起来。
　　可就在他们低头的一瞬间，林中突然飞出一条长索，将朱瞻基困了个结实。
　　在他的惊叫声以及八个特战队员惊恐的呼喊声中。
　　朱瞻基迅速的消失在密林之中。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八个人呆住了，他们怒吼着不顾一切的冲进了密林之中搜索，去没有任何发现。
　　朱瞻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两个组长比普通队员镇定不少，立马指着两个队员高呼道，
　　“你们两个赶快去通知黄督主，其他人和我继续搜寻。”
　　然而，等两个队员带着大批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赶到，几百人搜索了半天之后，依然没能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黄严不信朱瞻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命人将所有的寨子中的苗人押解过来，让所有人进山寻找。
　　甚至将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树木草丛全都砍倒，放火烧了个干净，依然是一无所获。
　　这时他才不得相信，朱瞻基很有可能是被一个武功绝顶的高手给劫走了。
　　本以为是非常轻松就能得到一件大功的差事，却丢了皇太子，这让黄严彻底慌了神。
　　不顾一切的发动周边的百姓和县衙中的衙役，进行更大范围的搜索。
　　将那些被擒住的明教中人，严加拷问，想要从他们的口中逼问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虽然这算是一个笨办法，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经过大规模的审讯之后，黄严等人还真的得到了一个了不得信息。
　　那就是唐赛儿和她的几个婢女，曾在东厂和锦衣卫开始攻山之前现身，并且留下警惕的信息之后就消失不见。
　　如果说，这附近有谁有能力在众多侍卫的保护之下悄无声息的将人劫走，可能也只有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唐赛儿等人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黄严脸色一白，心中暗暗叫苦，
　　“这下可糟糕了，太子殿下被这个女魔头给掳走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陛下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自己的小命算是彻底到头了。”
　　他有心将这个消息隐瞒下去，在李天得到消息之前，极尽全力的寻找一番。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不管他怎么隐瞒，三五天之后，消息总归是会传到李天的耳中。
　　与其拖拖拉拉的隐瞒消息，反倒不如痛快的承认自己的过失，看看李天有没有办法将人给救回来。
　　深夜，一只快马从平定县出发，向着京城的方向急速的进发。
　　以不同人的脚程，大约要五六天的时间才能从平定赶到京城，可若是不急马力的损耗，采用八百里加急的方式来赶路，只需要半天就能将消息送到。
　　也许第二天中午之前，李天就能得到这个消息了。
　　将消息送出去之后，黄严的心里依然是忐忑不安的。
　　连夜又审讯了好几个明教高层，没能问出更多的信息之后。
　　黄严不得不带着所有人案犯，出发赶往京城。
　　……
　　相比黄严他们这边的有些凝重的气氛，另外一条通往京城的小路上，几个人就显得轻松的多了。
　　在一座宽大的马车之上，朱瞻基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一般，打横仰躺在马车之中。
　　由两个披着宽大罩头长袍的婢女看守。
　　而作为整件事元凶的唐赛儿，则是坐在前面的一座马车之中，出神的盯着窗外的景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剩下的两个婢女，则是十分娴熟的一个人赶着一辆马车，依靠马车前方的灯笼散发出来的微光，慢慢的在林荫小道中前行。
　　被抓半天的朱瞻基此时是又困又饿，更是因为仰躺在没有任何减震措施的马车之中，被颠的骨头架子都快松了。
　　原本他的嘴是被布条给堵住的，经过半天的努力之后，他送算是将那块破布给弄开了。
　　趁着没人注意，他立马朝着马车外大声的吼了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
　　然而，全身上下仅露出一双眼睛的那两个婢女，听到他喊声，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眼皮微微抬了抬，就任由朱瞻基扯着嗓子喊了下去。
　　朱瞻基喊了好几声，发现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连看守他的两个人都没啥反应，总算是明白，这样的举动是没用的。
　　于是他就换了一个方法，开始对两个婢女说到，
　　“本宫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最好是尽快放了本宫，否则让我父皇知道本宫被人劫走了，定会发动千军万马来寻找本宫，到时候你们就算插翅也难逃一死！”
　　可能是唐赛儿先前吩咐过，不让两人和朱瞻基说话，也可能是她们天生就不怎么爱说话。
　　朱瞻基自言自语了半天，她们始终是一句话都没说。
　　“你们是不是聋子啊，到底听没听到本宫的话。”
　　“快放了本宫，本宫是太子……”
　　说了半天，朱瞻基是越说越渴，嘴唇都有些发干了，感觉喉咙里面就像是咽了一大把干土一样，堵的十分难受。
　　此时他也算是明白了，对方是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身份的。
　　她们既然敢抓自己，必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自己一味的以身份来威胁她们根本就是在做无功用。
　　口渴的受不了，他的一双小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个婢女挂在腰间的小葫芦，嘴巴一张一合，反复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近乎哀求般的说到，
　　“本宫要渴死了，能不能先给本宫弄点水喝！”
　　这下其中一个婢女送算是有点反应了，她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想要征求她的意见。
　　可那个婢女就仿佛入定了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就没把朱瞻基的话当回事。
　　那个好心的婢女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也不理睬朱瞻基，强行扭过了头，不再看他一眼，也和另外那个婢女一样，假装入定。


第383章 本宫要嘘嘘
　　但她那双灵巧的小耳朵却是出卖了她的本心，依然时刻注意着朱瞻基的动静。
　　朱瞻基见这样近乎哀求的方式都不管用，心里已经笃定这帮人定是一帮丧心病狂的歹人，是丝毫没有人性的家伙。
　　但他依然不甘心，就这么任人宰割，强忍着口感舌燥的感觉，半响之后，他眼珠一转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猛地蜷缩起身子来，惨叫到，
　　“哎呦，哎呦，不好了，我肚子怎么这么疼，疼死本宫了，救命啊……”
　　他这一番卖力的惨叫送算是引起了另一个婢女的主意。
　　但是那个婢女，身处一只手来，在他的手腕上一捏，不多时就双目一瞪，冷哼道，
　　“哼，装神弄鬼，再胡搅蛮缠下去，小心姑奶奶将你扔到马车后面拖着走！”
　　一声冷哼果然有了效果，朱瞻基不敢肯定，她们是否真的会这么做，连忙闭上了嘴巴。
　　装病被人识破，可总算是让她们开口说话了，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一计不成再使一计。
　　又过了一会，他有突然大叫了起来，
　　“哎呦呦，不好了，尿急，本宫要嘘嘘……快放开本宫……”
　　听见他居然当着两个女孩子的面，说这种让人难堪的话，两个女孩的脸顿时就红了。
　　先前说话的那个婢女，显然心性更加沉稳一些，只当他又在搞什么鬼，紧闭上了双眼，根本就没将他这话当回事。
　　但另一个女孩却是将朱瞻基的话当真了，暗中轻轻的拉扯了一下她，小声对她说道，
　　“师姐，万一……万一他要是真的想那什么……该怎么办……”
　　她说的虽然很小声，可车厢就这么大，朱瞻基还是听到了，他见有门，连忙又大声说到，
　　“哎呀，不好了，就要出来了，在不将本宫发开，不要怪本宫弄得满车厢都是，看你们还怎么在里面待着！”
　　他其实也不算是假装，他的确是有些尿急了，再加上声情并茂的表演，弄得和真的相差无几。
　　那个师姐估计是个十分注重清洁的人，听到朱瞻基这么说，十分厌恶的冷哼一声，但还是叫停了赶车的那个婢女。
　　“喜儿师妹，将马车停一下！”
　　那个赶车的婢女，轻轻一挽缰绳，就见马车给停了下来。
　　将车帘掀开之后，轻声问道，
　　“师姐，出了什么事，要不要跟师父禀报一声。”
　　师姐有些嫌恶的道，
　　“不必了，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师父了。”
　　说完，一只手抓住朱瞻基的领口，轻松的将他给提了起来，也不管他受不受得了，噗通一声将他给扔到了地上。
　　幸好路边满是杂草，朱瞻基虽然被摔得够呛，可并未真的伤到。
　　但他依然十分气愤的道，
　　“你这个臭婆娘，你想摔死本宫吗！”
　　师姐脸色微寒，微微一抖身侧的长鞭，瞬间就将朱瞻基的脖子给缠了个结实。
　　她用力一拉，瞬间就将动弹不得的朱瞻基给勒的快要喘不上来气了，整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放……放手，你这个……臭婆娘，你想杀了本宫吗！”
　　那个好心的婢女见朱瞻基快要窒息了，连忙拉住了师姐的手腕道，
　　“师姐快住手，再这么下去，他可真就要不行了。”
　　师姐闻言手腕一抖，长鞭就收了回来，冷声道，
　　“这次算是给你个教训，下次要是敢在对我等不敬，小心姑奶奶要了你的小命！”
　　朱瞻基算是彻底给这个暴脾气的师姐给吓怕了，再也不敢随便出声。
　　脸色变了几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了好一会，那个师姐突然怒斥道，
　　“你还在等什么，还想挨鞭子不成吗！”
　　朱瞻基这才猛地想起，自己是要嘘嘘的，但他双手被绑在背后，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将腰带给弄下来。
　　他虽然不敢在出言不逊了，可皇太子的脾气依然存在，为了自己的逃跑大计，也为了这个恶婆娘难看，他眼珠滴溜溜一转，故意尖着嗓子道，
　　“你不将本宫的手放开，让本宫如何行动！”
　　那师姐听到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有心将他的束缚解开，但又怕他耍什么花招，就红着脸低声对旁边的好心女孩道，
　　“师妹，你去帮帮他！”
　　可那个师妹比她更加害羞，又为难又焦急的道，
　　“师姐，不行啊，我怎么能帮一个男人做那种事呢！”
　　师姐左右为难，她们三个都是女孩，这件事不管是让谁去，都是不合适的。
　　料想自己这边三个人，武功都还算不错，就算朱瞻基想要玩什么花样，她们也有能力将他给抓回来。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猛地一挥鞭子，将束缚住朱瞻基双手的绳子给劈开。
　　“快点解决，别想着玩什么花样，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双手得到解放，朱瞻基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心中暗想，只要找几乎将脚上的绳子也给解开，就有机会逃走了。
　　趁着天黑，他一点点的向着草丛深处跳去，一边跳还一边对三人说到，
　　“你们可不要趁本宫嘘嘘的时候偷看哦！”
　　听到他这么恶心直白的话，三个女孩都不由一脸嫌弃的转过头。
　　见她们都转过头去了，朱瞻基连忙弯下腰，开始解绑在脚上的绳子。
　　但不知道她们是用的什么方法绑的绳结，他弄了好半天都没能将之弄开。
　　眼见在不逃跑，可能就没机会了。
　　他一狠心一咬牙，就这么一蹦一跳的向着远处逃去。
　　等他跑了快五十米了，身后的三个女孩总算是发现不对劲了。
　　那个师姐脸色一变，恼怒的一甩手里的鞭子，鞭梢在空气中发出一声爆响。
　　“可恶的臭小子，居然真的敢逃走，姑奶奶饶不了他！”
　　说着就运起轻功，一步跨出三丈远，急速向着朱瞻基追去。
　　而朱瞻基听见动静，心里更加的击破，猛地跳了几下，一时间没看清前方的路。
　　脚下一空，好似跳到了一个山坡前，整个人参加着就要像下方滚落。


第384章 暧昧的束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师姐的鞭子也到了，瞬间将朱瞻基的上半身给捆了结实。
　　但朱瞻基下坠的势头，并没有因为他这么捆就被终止。
　　整个人的重量加上下坠的速度，反而猛地一下将那个师姐也给扯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被巨大的拉扯之力给弄得同时向着山坡下面翻滚。
　　也不知道什么巧合还是什么原因，两个人在滚落的过程中，居然越靠越近。
　　而朱瞻基在惊恐之中一通胡乱的挣扎，居然无意中将抓住了那个师姐的衣襟。
　　慌乱之中，不管是抓住了什么，都仿佛是救命稻草一般，朱瞻基是说什么也不打算放开。
　　谁知长鞭在两人滚动的时候，居然将她们俩给捆了起来。
　　待两人晕头转向的滚到山地之后，她们俩就像是双层汉堡一般，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一起。
　　在滚落的过程中，师姐的面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树枝给刮掉了。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一张绝美但有些清冷的面容出现在朱瞻基的面前。
　　从未见过如此气质出尘的女子，朱瞻基顿时看呆了双眼，居然连挣扎都忘记了。
　　可是对方那个师姐，却发现自己居然和一个臭男人绑在一起，顿时焦急的挣扎了起来。
　　但她越是挣扎，两人靠的越是紧密，渐渐的她发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朱瞻基呼吸是越来越急促。
　　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胸口传来的异样的感觉。
　　她张这么大还从未和任何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更别提这种十分暧昧的姿势了。
　　只是一个瞬间，她就涨红了脸色，猛地运功想要将长鞭给震断，从这种诡异的状况之中逃离出去。
　　但好死不死，她使用的这枚长鞭是唐赛儿从一个敌人手中夺过来的。
　　通体由经过硝过的水牛皮包裹着金丝打造而成，不仅不惧刀剑劈砍，更是无比坚韧，平时用着倒也没觉得怎么样。
　　此时想要将它崩断才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事。
　　由于的她的奋力挣扎，两人被捆的仿佛更紧了。
　　彼此的靠的越来越近，她甚至已经嗅到了朱瞻基身上的味道。
　　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嗅到这种味道的同时，不禁让她的心砰砰狂跳了起来。
　　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她，不禁扪心自问，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心跳的如此厉害，就连曾经偷吃糖果，被师父发现之时，自己都未曾心跳的这么厉害过，难不成自己这是中毒了吗！”
　　疑惑的同时，她低头看了一眼，呆呆望着自己的朱瞻基。
　　不知道为何，她此时突然觉得，这个可恶满嘴谎话的家伙，居然还挺好看的。
　　之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可能是被压的时间有些长了，朱瞻基感觉自己的双臂有些麻木了，想要活动一下。
　　只是刚刚动了一下，他就感觉自己的手，不知是摸到了什么东西。
　　他有些好奇，手上的动作也没那么老实。
　　谁知，这样一个举动，却是让师姐发疯了般再次用力挣扎了起来。
　　一边挣扎，她还一边用十分气恼的语气吼道，
　　“放开你的臭手，你这个混蛋，不要让我挣脱，否则姑奶奶一定让你尝尽天下最残忍的酷刑！”
　　她胡乱的挣扎之下让捆在朱瞻基身上的长鞭勒得更紧了，他痛呼的同时，也忍不住爆发了心里的愤怒。
　　自己无端端被人给掳走已经够倒霉的了，此时还要受一个臭婆娘的威胁，他堂堂一个太子，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愤怒似乎给了无尽的力量，猛地一个翻身，他居然将师姐给压在了身下。
　　“你想让本宫生不如死是吗，本宫就先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就想着对她展开报复，但他的双手双脚此时都被捆住了，除了脑袋能动之外，没别的地方可用了。
　　双目赤红的盯着师姐那雪白的脖颈，他一狠心张开大嘴，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的嘴触碰到师姐白嫩的脖颈的一瞬间，听到师姐因为惊恐发出的一声娇呼之后，他却怎么也下不去狠心咬下去了。
　　到了最后，用力的撕咬反倒成了轻轻一吻。
　　一种异样的感觉传来，让两人的心同时猛烈的跳动起来。
　　朱瞻基微微抬起头，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女孩，不知为何，他心里居然涌入一个不可抑制的想法。
　　“她好漂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半天都没说一句，四目相对好半天的两人，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两声惊呼。
　　“师姐，你在哪里！”
　　“师姐你没事吧，快出来呀！”
　　两人不知为何，好似偷情被人发现而做贼心虚一般，同时避过了对方的目光。
　　师姐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双掌猛地一震地面，带动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站起身之后，束缚在两人身上的长鞭顺势滑落。
　　脱困的第一时间，师姐脸色一变，重重的一掌拍在朱瞻基的胸口，将他狠狠的击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朱瞻基重重的撞到了身后的一颗大树之上，十分干脆的昏死了过去。
　　正切这时，她的两个师妹同时感到。
　　她目光冷冽的对师妹说到，
　　“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想逃走，你们看看他死了没有，要是没死，拖上他继续赶路。”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扫过，朱瞻基瘫软在地的身体，似乎十分担忧他的伤势。
　　重新回到马车之上，几个人都没有说什么。
　　那个好心师妹在给朱瞻基检查了一番之后，发现他只是一时间闭过气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听到这个消息，师姐不知为何，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大口气。


第385章 多了个同伴
　　三天之后，通州的码头上走来了一个满脸匹配的人影。
　　正是昼伏夜出干了三天的路才堪堪赶到此地的林无缺。
　　明教核心成员一夜之间被朝廷扫灭，除了西南还有几个已经不太服从管束的堂之外，明教可以说是已经名存实亡。
　　尤其是教主林墨风生死不知，他这个明教少主，也算是做到头了。
　　从今以后整个天下，恐怕除了自己之外，再也没人会记得自己曾是天下第一江湖势力的少主了。
　　抚摸着宋叔交给他的血色玉牌。
　　他知道这东西不仅是明教教主身份的证明，更是关系一个大秘密。
　　明教自从唐朝时从西方传入中土之后，至今已经过去了八九百年。
　　依靠佛教的萌荫，明教其实一直发展的都还不错，在历朝历代都有着不少的拥护者。
　　尤其是在明朝初年，和永乐初年两次大规模的爆发，可谓是明教最为辉煌的时刻。
　　他们虽然没有坐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在两次爆发期间，明教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这些财富被前任教主和林墨风藏在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就连教中最为核心的几个长老和堂主都不知道这个宝藏的所在地。
　　原本这些财富林墨风是打算在起义时用的。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才两三月的时间，明教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有关宝藏的事情，林无缺也曾在无意中听自己父亲提起过，可他当时明没有在意，并不知道这个宝藏在什么地方。
　　可此时，这个宝藏已经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以他的资历再加上先前几次的错误行动拖累，单凭他一个人是绝无可能重新将明教建立起来的。
　　他唯有找到这个宝藏，凭借海量的财富，才有一丝可能完成这个梦想。
　　所以他在得到血色玉牌和宋堂主的嘱托之后，这才没日没夜的小心翼翼的赶往了通州，想要出海，将那笔宝藏给找回来。
　　但他今天这个愿望是注定要落空了。
　　在他刚刚踏上码头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而盯上他的正是唐赛儿手下的两个侍女。
　　转过一个墙角，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片掌影瞬间向他袭来。
　　原本以他的功夫造诣，怎么也能和唐赛儿的侍女打上几个来回的。
　　可是他先是亲眼目睹了明教的毁灭，再加上三天的时间，没怎么休息，此时不仅是精神恍惚，身体更是疲惫到几乎快要崩溃的边缘了。
　　在两个侍女联手的围攻之下，他两招都没抵挡住，就被其中一个侍女一掌给拍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脚被一道铁索给锁住了，躺在一个只有一个天窗的地下室之中。
　　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个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之中的人，看那露出来的装束，应该也是一个男人。
　　他沙哑着嗓子低声问道，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这时，见到他醒来，阴影中的那个人，缓缓起身冷笑着道，
　　“林无缺，你也有今天啊！”
　　听到对方居然一口到处自己的名字，林无缺大惊失色，怒吼着想要冲过去，将此人制服。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因为双脚被困住的原因，狠狠的跌倒在地上。
　　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弄出了好大的响动。
　　过了好半天他才好不容从头昏脑涨中清醒过来，透过天窗射进来的一缕阳光，他总算是看清了刚刚和自己说话之人的样貌。
　　发现他居然和自己差不多，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且长相也赖。
　　顺着那少年的身体往下看去，发现他居然也同自己一样，脚上被一个铁链给锁住了。
　　心中一动，刚想和对方套套消息，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绑了自己。
　　没想到那个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水桶，哗啦一下倒了自己一身。
　　还不等他弄清这个少年为什么这么做，倒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
　　那少年却是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怎么样，本宫的回龙汤味道不错吧！”
　　听到此人居然自称本宫，林无缺顿时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当朝太子朱瞻基。
　　他在京城也算待过一段时间，对于太子的长相也算是有些了解。
　　在结合眼前的少年的模样，他终于可以确认，对方应该就是那个该死的大明皇太子，朱瞻基。
　　他此时也顾不得考虑自己身上的是什么了，国仇家恨顿时涌上心头，他嗷嗷叫着，伸手狠狠的向着朱瞻基抓去。
　　“混蛋，就是你带人毁了我明教千年基业吗，我林无缺和你势不两立！”
　　可是朱瞻基就仿佛是在看猴戏一般，任凭他怎么张牙舞爪的，就是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而林无缺不管怎么是怎么用力，总是距离朱瞻基还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搞了半天，林无缺总算是明白了，自己是根本无法够到对方的，这才偃旗息鼓，颓然了退了回去。
　　朱瞻基却仿佛还未过足隐一般，继续挑衅道，
　　“怎么，这就放弃了，继续啊，本宫就站在这里，你来打我呀！”
　　不过吃过一次亏的林无缺怎么可能还会上当，休息一会之后，学着朱瞻基的样子和他隔着两三尺的距离互相咒骂起来。
　　朱瞻基被抓的这两三天之内，尝试过无数次逃走，可每次都没那个可恶的师姐给抓了回来。
　　每回被抓回来，她仿佛是故意要惩罚他，在他身上出气一般，是用尽了办法折磨他。
　　但她每次下手都是十分的有分寸，让他尝尽痛苦的折磨的同时，还不让他受太重的伤，休息个一天半天的差不多就能恢复过来，然后再继续折磨。
　　这几天他可是受尽了折磨，苦不堪言。
　　今天一大早，他就被关到这个只有一个天窗，看不到外面情况的地下室之中，本以为又要开始一番地狱般的折磨。
　　却没想到，他刚被关进来不久，就发现林无缺也被打昏给弄了进来。
　　他就是因为清剿明教才被人给抓住的，而林无缺身为明教的少主，自然就是罪魁祸首之一，他怎能不恨。
　　这才在他醒来之后，对他百般挑衅，甚至将尿桶倒了在对方的身上。


第386章 没有鸡腿，鸡屁股也行啊
　　两人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天下最大的反贼之一。
　　此时共处一室，要是不发生点什么事的话，都对不起围观的群众。
　　地下室的外面。
　　二师姐唐小蝶对自己的大师姐唐婉晴说到，
　　“师姐，将他们两个关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啊！”
　　大师姐正是曾经和朱瞻基一起被捆住的那个冰山美人。
　　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到，
　　“两个铁链的距离我算过了，他们除了斗斗嘴之外，伤不到对方！”
　　但唐小蝶还是有些担忧的道，
　　“但他们毕竟一个是明教少主，一个是当朝的太子，师父虽然吩咐咱们将他们给抓起来，但并没说最后要处置他们，万一要是伤到了其中一个，后果可都是非常严重的啊！”
　　唐婉晴有些犹豫，但与此同时她却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两个人那次莫名其妙的亲密接触。
　　她的脸色是一会红一会白的，手指捏的发白，差点将自己的衣角都给捏破了。
　　最后她冷哼一声道，
　　“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斗到死也是他们活该。”
　　听见师姐这么说，心地非常善良的唐小蝶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叹息道，
　　“哎，也只好这样了，希望师父能快点回来，否则真的要出什么事……”
　　唐婉晴她们四个都是当年唐赛儿在伪装逃难时，在苏杭的花船上救下的穷苦百姓家的孩子，她将她们收为弟子，并给她们改名换姓传授她们武功，也算是彻底改变了她们的人生轨迹。
　　她们最大的唐婉晴也不过十七岁而已，和朱瞻基差不多大。
　　经过唐赛儿的一番教导，她们不仅修习了一身十分高强的武艺，又随着唐赛儿闯荡江湖好几年，不管是阅历还是见识都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了的。
　　但也是因为跟在唐赛儿这个武功高强智谋超群的人身边，她们一切都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
　　少了自己做主的生活，让她们的心性其实还十分的稚嫩，和当年被救的小女孩一般无二。
　　她们这般心性，被朱瞻基这个不安分、又有些狡猾的家伙常常戏耍，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两人在外面听了一会，听见里面的动静小了下去，也就不再理会，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房间之内，朱瞻基坐在地上，面红耳赤的喘着粗气，死盯着林无缺，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十分激烈的骂战的中场休息似得。
　　相比之下，朱瞻基这几天虽然天天被人折磨，可总算是吃得饱睡得香。
　　但林无缺就惨的多了。
　　由于朱瞻基失踪的事情，京城到平定之间的每条道路上都有重兵盘查，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捕，他只能昼伏夜出，连人多的地方都不敢去，就更没机会买东西吃了。
　　这三天，他都是在野外饿了吃点野果子，渴了喝点河水，三餐不继他的体力早就耗空了，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和神完气足的朱瞻基对骂。
　　刚刚其实大多时间都是朱瞻基在骂他，他总共也没反驳几句。
　　再加上他一直以明教少主，江湖鼎鼎有名的公子作为人设，处处显现着自身的风度，骂人的粗俗话语，他还真不怎么会。
　　而朱瞻基不同了，他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主，时常溜出宫在民间厮混，也是常有的事。
　　再加上这段时间和一帮锦衣卫混在一起，每天打交道的不是囚犯就是市井小民，多少学了一些骂人的话。
　　在皇宫之中，他没有施展的机会，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之中，他算是彻底找到了用武之地。
　　一套不重样的脏话骂出来，是搞得林无缺连个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搞搞去就只有，“无耻之尤，皇室败类，无毛庶子”之类的不痛不痒的话。
　　骂累了，朱瞻基高声对外面喊道，
　　“本宫要喝水，快点给北宫弄点水来！”
　　林无缺瞧他都成了阶下囚，居然还一口一个本宫的叫着，总算是找到机会讥讽他两句了。
　　不屑的嘲讽道，
　　“你就省省吧，你还以为你是当朝太子吗，区区一个阶下之囚，说不定明天就没命了，居然还这么嚣张……”
　　然而让林无缺没想到的是，朱瞻基没喊多久，一个带着面纱，将自己包裹的十分严实的女孩，就端着一个茶壶走了进来。
　　什么话都没说，蹲下身子默默的给朱瞻基到了一杯水。
　　这一幕都快看呆林无缺了，看着满脸臭屁和自己显摆的朱瞻基，林无缺心里别提有恨了。
　　他也扯着嗓子喊道，
　　“我也渴了我也要喝水！”
　　可是那个女孩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倒完水之后，转身就要离开。
　　但朱瞻基却一把抓住了女孩的白嫩的小手，满脸堆笑的说到，
　　“婉晴，先别走嘛，陪本宫说会话呗！”
　　唐婉晴被他这么一抓，仿佛触电似得，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双目寒光一闪，低声道，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婉晴这个名字不是你能叫的，昨天分筋错骨手的滋味你是没尝够吗！”
　　朱瞻基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虽然手是松开了，却还是死皮赖脸的抓着她的衣袖，卖萌似得道，
　　“够了够了，当然是够了，不过本宫现在又有点饿了，昨天吃剩下的鸡腿还没有没，给本宫来点！”
　　唐婉晴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冷哼道，
　　“你够了，不要得寸进尺，别以为师父没说杀你，本姑娘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不打死你姑奶奶照样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见她甩袖离去，朱瞻基一脸的不舍冲着她玲珑有致的背影喊道，
　　“别啊，鸡腿没有鸡屁股也行啊！”
　　这一幕都快看呆林无缺了。
　　“这他喵的是怎么回事，他还是不是囚犯啊，现在的囚犯都这么嚣张了吗！”
　　见唐婉晴没在搭理自己，朱瞻基转过身来，美美的喝了一大口茶水，仿佛什么人间美味似得，故意冲着林无缺吧唧了两下嘴，
　　“啊，好茶啊好茶，一口下肚是润喉又解渴啊，林兄要不要一来一点。”
　　林无缺的确是渴的快受不了了，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刚要说来点。
　　朱瞻基却猛地一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最后杯口冲下的一晃，无耻的笑道，
　　“可惜没了！哈哈哈……”


第387章 震怒
　　时间回到两天前。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行动，却在最后关头将皇太子给弄丢了。
　　李天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是暴怒不已，恨不得马上命人将办事不利的黄严脑袋给摘下来。
　　也幸好，黄严没跟着回来，否则在盛怒的李天面前，出了这么大纰漏的他，就算死上十次八次也难解李天的心头之恨。
　　李天虽然朱瞻基这个便宜儿子没多少好感，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大明太子呢，是国本之一。
　　他要是真的出了事情，那可是会翻天的。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连忙让人暂时将这个消息给封锁了起来。
　　他倒是不怕被别人知道，而是怕把张皇后给吓出个好歹来。
　　皇后毕竟是朱瞻基的生母，就算他不怎么关心这个儿子，可皇后是无论说什么，也不可能不管的。
　　若是任由皇后闹腾起来，说不定会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来呢。
　　在冷静下来之后。
　　李天连忙召见了成国公、英国公、郑和等几个手握大军的将领。
　　可等他们全都到了，李天却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这件事了。
　　皇太子丢了，这既是国事也算是家丑，如果发动天下兵马大肆搜捕，弄得天下皆知，最后丢人的还不是他这个皇帝吗？
　　李天这时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天下人海茫茫，想要找到朱瞻基，不吝大海捞针，若不发动大军，还真没什么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将人给找回来。
　　开始的时候，英国公等人还不知道李天这次召见他们来，是为了什么。
　　见李天半天没开口，最后还是郑和看出了什么，拱手问道，
　　“陛下，可是围剿明教残党出了什么问题？”
　　郑和不愧是身兼多职的能人，不仅消息灵通，看事情也是非常的准。
　　到了这个时候，完全没了主意的李天，也只能和他们和盘托出了，脸色凝重的叹息道，
　　“朕也不瞒保叔你们了，的确是出事了，太子他……他被人给劫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成国公和英国公吓的险些一屁股跌倒在地。
　　唯独郑和还算镇定，只是脸色变了变，当即问道，
　　“陛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太子是在什么地方被人劫持的！劫持他的人是什么人，陛下可有眉目！”
　　李天捏着眉心，平静的道，
　　“距离太子被劫持已经过了十个时辰，马上就一天了。根据黄严命人带回来的消息说，劫持太子的应该是当年掀起不小风浪的唐赛儿一伙！”
　　听到这个名字，三个人都是浑身一震。
　　唐赛儿是什么人，他们这些领过兵打过仗的可都是不陌生。
　　那可是一个凭借几千没经过任何训练，手拿锄头镰刀等等农具，就先后几次击败朝廷正规军的传奇大贼。
　　因为她，朱棣一口气杀了几十个办事不利的朝廷命官，更是将一个侯爷一撸到底，囚死在死牢之中。
　　连累被抓的尼姑足有上万人。
　　这样一个大贼，可以说是朝廷所有将领的噩梦。
　　打赢她那是应该的，不会有什么奖赏，可是是输了，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
　　三人都是十分有城府和见识的人物，猛然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想到的都是，她当年掀起的那翻巨大的风浪。
　　可以说，她崛起的那段时间，被称为永乐后期最为黑暗的一年也不为过。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她已经沉寂了好几年，几乎都快被朝廷和世人遗忘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搞事呢。
　　现如今，比之当年朱棣在世的时候国力更进一步，民生也比较的安稳，不管她再怎么捣乱，也是动摇不了大明的根基的。
　　她选择这个时候跳出来，还弄出了这么大的事，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完全让人看不懂了。
　　他们弄不明白，其实也算正常。
　　当年的唐赛儿高举的还是为民请命大旗，怎么说也都算得上是军国大事，三人对她的一切行动，多少还能分析一二。
　　但她现在行事作风，可是完完全全是江湖套路了。
　　三人没一个是混过江湖的，李天让他们帮忙出主意，其实是找错人了。
　　经过连番商议之后，不管是郑和还是老成持重战功无数的英国公，都认为此事不宜大张旗鼓的宣扬。
　　他们建议李天以京营换防的名义，暂时将大批京营官兵散出去，名义上是换防驻守，暗地里在京城周边各地进行秘密搜捕。
　　这已经他们能给出的最好的建议了。
　　他们手底下的军队上了战场，不说百战百胜吧，但勇武不落人后还是能做到的。
　　但对这种搜寻解救的事，这本应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事，他们的确是不在行。
　　经过三人的一番分析和建议之后，李天也总算是明白，自己这次是找错人了。
　　让大军来搜寻朱瞻基和唐赛儿等人的下落，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
　　打发走了几人之后，他独坐在龙椅之上陷入了沉思。
　　正如他们三个所说，这件事最适合的人选，的确是擅长追捕缉拿的东厂和锦衣卫。
　　但朱瞻基就是在他们的手中丢的，李天是无论如何也信不过他们了。
　　然而就在他一愁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和皇后解释这件事的时候。
　　一声郎笑从李天的正上方传来。
　　他猛地一抬头，居然发现了一个糟老头子，正端坐在御书房棚顶的大梁上，一边仰头喝酒，一边冲着自己开怀大笑。
　　这一幕险些吓得他尖叫出声，正准备将藏在腰间的燧发枪掏出来给这个不速之客来上一发的时候，他才认出来，这个不修边幅的家伙，居然是自己先前刚认下的便宜师父庄少游。
　　见四下无人，李天不由的苦笑道，
　　“师父，您老人家今后要来，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就这么突然出现多吓人啊！”
　　区区皇宫是根本就拦不住庄少游这种绝顶高手的，李天就算再怎么防范，对他来说也是没什么用的，他除了和他好声好气的商量之外，对他并没有什么办法！


第388章 庄少游出手，江湖追杀令！
　　庄少游微微一个侧身，从房梁上翩然而下，他的身体就仿佛没有重量似得，下落的过程仿佛一根羽毛，飘飘荡荡一点踪迹都让人无法追寻。
　　他闲庭信步的在御书房中左看看又看看，像一个好奇宝宝一般到处张望。
　　“嘿嘿，这就是皇帝的书房啊，除了比一般人家的大了点，宽敞了一些，装饰更豪奢了一些，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李天听到他这么说，不禁摇头苦笑道，
　　“帝王也是人，从本质上说本就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同样是一日三餐，吃的也都是五谷杂粮，生老病死一般无二，这本就没什么稀奇的啊！”
　　庄少游醉眼朦胧的又喝了一大口酒，嘻嘻哈哈的道，
　　“你这个娃娃看到倒也透彻，世人都说帝王好，无数人消减了脑袋，甚至连身家性命都不要了，也要做一做你屁股下面的那个椅子。
　　可在老夫我看来，这个椅子也不过是比不同人家的大了一圈而已啊！
　　虽然锦衣玉食，但国事家事一肩挑，皇帝老儿过的也并不比普通人家轻松啊！”
　　庄少游上来就是一通挖苦，搞得李天有点莫名其妙。
　　若是别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话，恐怕早就被人拖出去砍成肉酱喂狗了。
　　但面对这个人间绝顶的老怪物，李天可丝毫生不起这样的心思。
　　正在他思考着，庄少游此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庄少游却首先开口了。
　　“陛下看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心思，不知老夫能否帮上什么忙呢！”
　　听到他这么说，李天顿时眼前一亮。
　　要说整个天下，什么人最有希望将朱瞻基全须全尾的救回来，可能也就只有庄少游了。
　　他连忙拱手道，
　　“老师愿意出手帮忙，朕和皇后铭感五内，老师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是在朕能力范围之内，朕全都答应您！”
　　庄少游淡淡一笑，
　　“老夫闲云野鹤一闲人，能有什么要求。不过老夫听说，宫里匠人酿的太禧白乃天下一绝，老夫早就想品尝一番了，要是陛下能赏赐两坛给老夫解解馋……”
　　李天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要求呢，听说他只是想要两趟酒，当即就答应道，
　　“只要老师能将太子给救回来，别说区区两坛太禧白，就是两大缸也没问题。”
　　庄少游哈哈大笑一声，一个纵身就又上了房顶，忽远忽近的声音传来，
　　“老夫就当陛下答应了，此番少说三日，多则五日必有消息，陛下稍怠……”
　　一句话说完，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不见。
　　此番有庄少游出手，朱瞻基只要此时没有丧命，那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李天紧张了大半天的心，总算是稍稍落下了几分。
　　他慢慢踱步到御书房的外面，抬头仰望清澈的天空。
　　心中仍有很多疑虑不得解。
　　唐赛儿自打举事以来打的旗号，都是为民请命，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而她本人也的确就是这么做的，开仓放粮，赈济一方百姓的事情她可是没少做，她手下的信众，大多都曾接受过她的好处。
　　以她这种做派，如果放在乱世，那可活脱脱就是一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被民间传颂的都要成神的人物，为什么会却劫持当朝太子。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这种明显的作死行为，根本就不是她这样一个武功高强，智计百出的人物能做出来的行为啊。
　　要知道大明可是历史上有数的强硬王朝。
　　大明祖训的训诫，不和亲、不赔款、不纳贡、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老朱家的子孙可是一个字都没敢忘。
　　土木堡之变，皇帝都给人家活捉去了，人家就是想用这个大宝贝换点钱和粮食而已。
　　可是大明不仅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转头就换了个人当皇帝。
　　连皇帝都能换，区区一个太子，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唐赛儿即便是想用朱瞻基作为人质达成什么目的，就算李天还是原本的朱高炽，估计她也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这就让李天更加的怀疑唐赛儿的真实目的了。
　　一时间搞不清，他也就不再多想了。
　　但唐赛儿抓了朱瞻基这件事，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大明来说，都是啪啪打脸的大事，他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朱瞻基有庄少游去救了，可他并没有说要帮自己解决唐赛儿的事。
　　所以想要将唐赛儿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抓住，还是要靠他自己的力量。
　　都说江湖事江湖了，既然朝廷的人马指望不上，那他就只好发动整个大明江湖的人马，来对付她了。
　　于是他将江保招了过来，神情十分严肃的对江保说到，
　　“等下你去皇家钱庄支取十万两银子出来，朕有一件十分机密的事要让你去做。”
　　……
　　第二天，表面上风平浪静的京城，暗地里，在某些隐秘的角落里面，到处都流传着一个惊人的消息。
　　有人悬赏百万两花红，要捉拿白莲教父母唐赛儿。
　　将人捉拿归案，赏银一百万两，能提供确切消息者赏银一万两。
　　自从这个消息发布以来，整个京城的地下江湖算是彻底的炸开了锅。
　　到处都有人举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画像向人询问，有关白莲教的消息。
　　但唐赛儿已经销声匿迹好多年了，而她似乎又十分擅长隐藏自己的行踪。
　　这帮人这么大刺啦啦的当街询问，是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线索的。
　　有一个据说是当年白莲教的信徒，也不知道被谁给泄露了出去，一天之内，被十几路人马找上门，向他逼问有关白莲教的事情。
　　吓得那户早就从良的人家，连夜搬走不知去向。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京城各处上演着。
　　一夜之间，唐赛儿再度成了全民谈论的焦点，这不过这次，她不再是高高在上救人于苦难的白莲圣母了，而是人们一夜暴富机会。
　　李天心里也知道，用这种方法是不可能找得到一心想要躲藏的唐赛儿的。
　　但这并不重要，他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就单单只是将她的名字搞臭，让她的名字成为全民追逐的目标，让她再也用不了这个名号搞事而已。


第389章 唐武阳
　　话分两头，李天这边紧锣密鼓的分作明暗两方面，去追寻朱瞻基和唐赛儿等人的踪迹。
　　唐赛儿等人这边，自打到了通州之后，也明显的感觉出来，不管是官家人马，还是江湖势力，似乎都在打探寻找他们的踪迹。
　　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便她们几个再怎么小心，还是难免让人认出踪迹来。
　　更何况，她们又在通州抓到了林无缺这个明教少主。
　　现在不算朝廷和江湖人马，就连明教的残余势力也都加入了搜寻他们的行列中来。
　　通州自从京杭大运河开通以来，就是一个十分繁茂的港口形城市。
　　人口虽然不如那些大城，但能在这里混生活，还能站稳脚跟的，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
　　这通州码头，搬扛之类的生意几乎被三家帮派垄断。
　　每家少说一两千人，多则三五千，是通州除了官府势力之外，实力最为强劲的一方势力。
　　说是帮派，其实也有点言过其实了。
　　他们开始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帮做苦力的苦哈哈们，为了不让别人欺负自己，自发组成的组织。
　　他们这种存在形式，其实和漕帮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
　　只不过漕帮是帮着朝廷或者大型商户运送物资，兼职船员和护航人员，相对来说地位还算比较高的。
　　这三家之中有一个名叫鱼龙会的帮派。
　　帮派的老大叫唐武阳。
　　说起这个唐武阳，可是通州码头的鼎鼎大名的一号人物。
　　四年前，这唐武阳带着二三十号兄弟，来通州想要找个活命的生计。
　　由于他们先前什么都会也都不太懂，除了一身力气，别无本事，经人介绍就来到这码头。
　　当年的通州码头还只有两个帮派存在，两家为了争夺码头的生意是经常的发生口角摩擦，大打出手也是时有发生。
　　刚刚混入这个行当的唐武阳等人，经常遇到两个帮派的厮杀。
　　开始的时候，唐武阳还十分的克制，从不让自己的兄弟参与其中，可是时间久了，在这种环境之中，难免出事。
　　终于有一天，他的几个兄弟在无意中被卷入了两帮派的争斗之中，一场血战下来，死了两个，伤了三个，彻底让唐武阳暴走了。
　　他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带上剩下的几个兄弟，直接杀到了两个帮派的驻地。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唐武阳不仅长得人高马大的，更是拥有一身好武艺。
　　他和他十几个兄弟，一夜间连续挑了两个帮派好几个驻地，将两个帮派都打傻了。
　　经过这件事之后，唐武阳算是明白了，想要在这个混乱的地方生存下去，一味的畏畏缩缩是不可能的。
　　趁着挑了对方好个驻地，打出了名气打出风头的绝好机会，他自己拉起了一面大旗，生生从两个帮派的手里分了一杯羹出来。
　　自此通州码头就从原来的两个帮派变成了三个。
　　唐武阳做事公道，十分的将道义，经过他的协商，三家各自划分好区域，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原本两家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可是摄于唐武阳的惊人无力，他们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让人想不到的是，自从他当上通州第三个帮派的帮主之后，通州虽然小摩擦还是常有发生，可是大乱倒是再也没发生过。
　　江湖平静了，生意自然兴隆了起来。
　　其他两家赚到的钱，倒是比从前两家平分的时候还要多出不少。
　　因此唐武阳也逐渐成了通州码头最有话语权的一号人物，即便是官家也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从一个普通苦力，短短几年的时间，变成了一方大佬，这种传奇经历，自然让很多人开始关注唐武阳。
　　但唐武阳和他一班兄弟嘴巴都非常的严实，再加上他们做事十分的小心谨慎有分寸，即便过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人能打探出他的真正出身来历。
　　越是让人猜不透的人，越是不敢有人对他们掉以轻心。
　　这反而成了唐武阳等人能生存这么久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一天，极少被外人踏足的唐武阳的宅院之中，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此人被一身雪白的衣袍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动人心魄的双眼。
　　在见到这人身形的第一时间，唐武阳还有点不敢确认，待对方对他说出了一个名字之后，身体雄壮的仿佛一座小山的唐武阳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无比恭敬的对此人参拜道，
　　“属下唐武阳参见尊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唐赛儿。
　　而唐武阳也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唐赛儿手下大将之一的宾鸿。
　　当年在唐赛儿用计避过了朝廷大军的围捕之后，她和手下的大部分将领就分散到全国各地。
　　宾鸿化名为唐武阳，就是为了避免被朝廷的人识破身份。
　　原本唐武阳应当和其他人一般，隐匿行踪小心躲藏的。
　　但有一句话说的好，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
　　宾鸿作为唐赛儿手下大将之一，在击败朝廷几次围剿的大军过程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也算是个十分难得的人才。
　　即便是屈身与通州码头做苦力，终究没法掩盖他自身的光芒。
　　唐武阳虽然隐藏的很好，即便是到了这种地位，依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但他毕竟是唐赛儿一手带出来的，对他的了解远超其他人。
　　虽然他改名换姓了，可唐赛儿还是在茫茫人海中将他给找了出来。
　　唐赛儿见他这么多年了依然念着旧情，心里十分的欣慰，翩翩玉手轻轻一挥，一股无形的气流就将唐武阳给脱了起来。
　　“唐帮主不必多礼，如今佛母早已不在，何来尊者一说！”
　　听到唐赛儿居然不叫自己的本名，而是叫自己唐帮主，唐武阳心中微微一震，双目赤红激动的对唐赛儿说道，
　　“尊者，宾鸿这条命都您给了，圣教教诲属下从不敢忘记，只要您一声令下。
　　鱼龙帮上下两千四百十人，全都任凭您调遣……宾鸿一日是圣教的人，即便是死了也是圣教的鬼……”


第390章 借船出海
　　唐赛儿苦笑着叹息一声道，
　　“宾鸿，当年在大家分散之际，我就对你们说过，大家从此各安天命，圣教从此解散，你如今又重提旧事，岂不是让我当年一番苦心，全都白费了吗！”
　　唐武阳听完这句话，用力的摇了摇头道，
　　“当年圣教举事虽然最后失败了，可是属下却从来没有忘记尊者您当年发下的宏愿，
　　‘救济黎民、挽救苍生！’
　　只要这天下还有一个百姓被压迫、被奴役，圣教就不会真的消亡。
　　这么多年来，属下是连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重新回到圣教的荣光之下啊！……”
　　唐赛儿见他越说越激动，再度叹息道，
　　“哎，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唐武阳继续争辩道，
　　“朱棣五次北伐，劳民伤财，搞得天下不宁，新帝登基，虽说先后颁布了好几道看似对百姓有利的法令，但民间疾苦岂是区区几道法令就能改善的。
　　前段时间西南明教作乱，北方草原的蒙元势力蠢蠢欲动，东方沿海倭寇时常犯边。
　　此时皇权更替，正是圣教重现世间的大好机会，只要尊者您一声令下，必定会从者云集啊！”
　　唐赛儿摇头道，
　　“这大明的江山是越来越稳固，百姓的日子也一天好过一天，圣教若是再度出现，天下岂不是又要大乱起来，让我于心何忍啊！
　　唐帮主，看在咱们从前的情谊之上，此事休要再提了！”
　　唐武阳十分不解的道，
　　“尊者，这是为何啊！有此心意的可不止属下一人，就连……”
　　唐赛儿见他是越说越没有分寸了，有些生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唐帮主，我这次来见你，是有别的事要你帮忙，若是你在这样胡搅蛮缠下去，我只好另寻他法了！”
　　唐武阳本来以为，唐赛儿此次来找他是为了重建白莲教，心中原本还激动不已。
　　但经过他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唐赛儿还是不为所动，他不免心中有所失落。
　　不过听到唐赛儿此来是有事求他，他还是连忙点头说道，
　　“尊者但又吩咐，属下莫敢不从！”
　　转过身去，背对着唐武阳，唐赛儿淡淡的说到，
　　“相信就算我不说，你大概也知道了，最近这两天到处都有人在搜寻我的踪迹吧！”
　　唐武阳点头道，
　　“没错，属下的确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为何，朝廷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不仅动用了官府的力量来搜寻，还让江湖势力也参与其中。
　　难不成，那个有关皇太子被人劫持的事……”
　　他话说到一半没有接着说下去。
　　唐赛儿微微一笑，
　　“你不愧是一帮之主，消息的确灵通，你猜的不错，的确是我劫走了当朝太子！”
　　得到唐赛儿的亲口承认之后，唐武阳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实在想不明白，唐赛儿既然一口拒绝了他的提议，为何还要冒着被全天下江湖中人的追杀风险，做下这种塌天大事呢。
　　他不解问道，
　　“尊者，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那皇太子可不是一般人啊！”
　　唐赛儿满不在乎的道，
　　“原本我也没打算将他抓来，一切都是因缘巧合罢了。
　　不过随着这两天的逃亡，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皇太子的用途！”
　　唐武阳脑筋急速的转动，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想到这个可能，他不禁满脸通红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到，
　　“尊者，难道，您是打算用这个皇太子换取大明朝廷对圣教众人赦免吗！”
　　他此时虽然贵为一帮之主，可为了不暴露自己原本的身份，他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极其的低调。
　　能不出手，绝不出手，有什么事，也基本上是让其他人出面代为处理。
　　怕将来有一天朝廷发现自己身份，他和一众兄弟，是连个老婆都不敢要。
　　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极其痛苦的事。
　　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大明的土地上，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先前那么卖力的恳求唐赛儿重出江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与其憋憋屈屈的过上一辈子，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搏杀一场，万一赢了那就万事大吉，即使失败了他也能走的心安理得了。
　　总好过一辈子躲躲藏藏的生活。
　　但唐赛儿接下来的话，让他满腔希望顿时打了个折扣。
　　“我的确有过这个打算，但经过我这两天对这个皇太子的观察之后，我又觉得单单只是为了咱们这些人，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对他我另有打算！”
　　见这么不可思议的想法都不是唐赛儿真正的用意，他一时间也有点蒙了，心情复杂的道，
　　“那尊者您是怎么打算的！”
　　唐赛儿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和你说，一切到底能不能成，还要看这次出海到底收获如何！”
　　听到出海两个字，唐武阳算是彻底弄清楚，唐赛儿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了。
　　虽然对她的真实目的还不是很清楚，但弄一条出海的大船，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原来尊者是打算出海，此事简单，容属下安排一下，最快今晚就可以出发！”
　　见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唐赛儿嘴角含笑的道，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一个皇太子出海吗！”
　　唐武阳轻轻摇了摇头道，
　　“尊者您这么做必定是有深意的，属下猜不到！”
　　唐赛儿来到了他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仿佛怀念般沉声说到，
　　“当年咱们举事失败，死了不少兄弟，就连……，可是我并不后悔当初那么做。
　　苛捐杂税，无休无止的劳役，是大明的一颗毒瘤，即便没有我，也会有王赛儿、陈赛儿。
　　起义总是要流血的，不管最后是臣功还是失败，最后一定会牺牲很多很多的人。
　　我经历过一次失败，知道失败的后果将会是多么的残酷，所以，我才不希望圣教再次出现，就是不想连你们最后也牺牲！
　　经过这四年的沉寂，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单凭圣教是根本就没办法和一个处于巅峰的王朝对抗的，我们的力量相比一个王朝还是太小太小了。
　　我们即便全都粉身碎骨，恐怕也只是能给朱家皇帝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第391章 结伴
　　说到这里，唐赛儿稍微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望向了不远处的海面，眼中露出了一丝希冀，之后接着说到，
　　“我曾听说，明教在二十多年前靖难之役期间，搜刮了很大一笔财富，藏在海外的某个地方。
　　前段时间，我恰巧探听到，明教似乎想要和某个人开启什么宝藏，我以为他们是打算启用那笔财宝，再度掀起起义风暴，这才重出江湖，想要一探虚实。
　　只是没想到，他们要夺取的并不是我知道的那个宝藏。
　　更没想到，曾经那么辉煌的明教，已经衰弱到了要和朝廷的人合作的地步。”
　　说到明教的衰落，唐赛儿的神情十分的复杂。
　　唐赛儿之所以能有今天，和她的丈夫林三是有着极大关系的。
　　林三是明教在山东等地的舵主，也算得上是明教当时的高层之一，而唐赛儿拯救黎民百姓的心意，也基本上是继承了林三的遗志。
　　她虽然在林三去世之后对明教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方法深恶痛绝。
　　一怒之下彻底和明教断绝了关系，表面上两方再无关系，但她内心深处还是比较在意明教的。
　　不管怎么说，明教毕竟是她丈夫一辈子的精神寄托。
　　唐武阳不知道唐赛儿为何提起明教，他在当年在她手下当将军的时候，唐赛儿可是十分的厌恶手下众人和明教有什么瓜葛的。
　　但同时他也明白唐赛儿对明教又爱又恨的特殊感情，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打搅唐赛儿的时候。
　　于是他就暂时选择的沉默，并没有多说什么。
　　唐赛儿沉默了一会之后，又继续说到，
　　“此次明教被朝廷一举攻灭的通天崖总坛，剩下的几个堂口也大多和明教总坛离心离德，没了话事人，明教再也不复当年荣光，他们算是彻底的完了！”
　　听到唐赛儿又抛出这么一个重磅消息，唐武阳顿时呆了一呆。
　　他这两天虽然也断断续续的收到了一些有关明教被朝廷大军剿灭的消息，但一直未得到证实，他原本还以为那些消息只是朝廷散布的烟幕弹呢。
　　却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他当即惊呼道，
　　“这……这个消息居然是真的！
　　尊者，属下知道您对明教的感情复杂，但圣教和明教毕竟是系出同源，没了明教的牵制，对圣教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咱们是否应该在暗中帮他们一把！”
　　唐赛儿摇了摇头冷哼道，
　　“明教被朝廷剿灭是早晚的事，即便咱们帮了他们这一次，要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会重蹈覆辙，救与不救其实并不会改变什么！”
　　听到她说的居然如此决绝，唐武阳除了心理惋惜之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犹豫了半响才说到，
　　“一切但凭尊者您做主！”
　　唐赛儿仿佛没有听到唐武阳这句话似得，语气平淡的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今天早些时候，我让人将明教逃出来的少主林无缺给抓起来，并在他身上搜到了，藏着那个海外宝藏位置秘密的教主令牌。”
　　听到这里唐武阳彻底不能淡定了。
　　他本人对明教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对明教的覆灭，也只是稍有同情而已，可听到唐赛儿不仅抓到了明教少主，居然还掌握了有关明教宝藏的关键信息。
　　唐赛儿这番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这么惊天动地的举动。
　　让他既震惊，又怦然心动。
　　他虽然身为一帮之主，可鱼龙帮的体量和最巅峰的明教比起来，就算是用日与月来相比都是高抬他了。
　　而明教积攒了几十年，甚至数百年的宝藏，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若是唐赛儿能将这笔宝藏用在起义上，绝对会掀起比当年声势浩大十倍以上起义，或许一朝夺取大明的半壁江山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他心头的火刚刚升起了，又想起先前唐赛儿说的话，那股火热立马又凉了下来。
　　带着几分期许，和几分不解对唐赛儿说到，
　　“尊者，您需要船出海，难道就是为了寻找这个宝藏！”
　　唐赛儿点了点头道，
　　“你猜的没错，与其让这比宝藏被林无缺用在没有重建明教上，反倒不如让我们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说到这里，唐武阳更加的糊涂了。
　　心里嘀咕，“先前不是还说，不会重建圣教吗，可是若是不重建圣教，那这么大一笔宝藏，又能有什么用！”
　　对于唐赛儿现如今的心思，唐武阳是无论如何也猜不透了。
　　今天接连从唐赛儿口中听到这么多震撼的消息，已经让他有点六神无主、头脑晕眩了。
　　而他再次面对昔日的主人，原本是一件十分让他振奋和高兴的事，可在这个几个重磅消息的轰炸之下，他仿佛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
　　但一直以来对唐赛儿的敬仰和尊崇，从未改变，坚实的信仰还是让他强行收摄了心神，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摇晃了一下有些混沌的脑袋，他坚定的点了点头，目光深邃的唐赛儿拱手说到，
　　“不管尊者您会做出什么决定，属下都愿意继续追随您的脚步。”
　　唐赛儿有些无奈的道，
　　“唐帮主，你不必如此多礼，我已经说过了，在这里没有尊者也没有属下，你只需要帮我安排一艘大船就好。
　　若是鱼龙帮为此大肆调动，定会引来朝廷的注意，若是因为如此导致你辛苦建立的鱼龙帮覆灭，我的罪孽恐怕永远也无法赎清了。”
　　听到她居然这么说，唐武阳激动的跪倒在地，
　　“尊者，您不用多说了，这一切都是属下心甘情愿的，若是您担心连累其他人，属下这就让鱼龙帮解散，就让属下陪您出海吧……”
　　遇上唐武阳这样一个顽固的家伙，唐赛儿也不知道自己此番找他帮忙是对还是错。
　　心中微微叹息一声，然后才说到，
　　“跟着去见识一下也好，就当是探路吧，有了这次经验，下次再去的时候也能方便不少。
　　至于鱼龙帮，那毕竟是你打拼多年的基业，不可轻易荒废，小心一点行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392章 出海
　　在听到可能今后还要再去，唐武阳心里更加懵了。
　　“取了宝藏之后，不是应该尽早离去吗，怎么还要再去？”
　　虽然疑惑不解，可他今天弄不懂的事情实在太多，也不差这一件了。
　　得到唐赛儿的允许之后，他转身离去，直奔码头。
　　码头上停靠着十来艘大船，都是既能走海运，又能在运河中穿行的大型货船。
　　这些船是他奋斗了这四年攒下的最大一笔财富。
　　原本他们只能靠在码头给别的商船装货卸货，赚点辛苦钱，可随着他手里的资本越来越雄厚，他怎么还会甘心这样下去。
　　于是从他当上了鱼龙帮帮主之后的第二年，他就开始逐步用赚到的钱开始添置自己的商船。
　　四年来他一边培训舵手船员，一边凭着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跟随其他的商队，一起在海上跑商。
　　他虽然没出海过一次，可他手下的船员们，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大多都成了老手，对航行之类的事情是驾轻就熟。
　　命人将最大最好的一艘货船整理出来，又挑选出最精干的一些船员之后，天色已经来到了傍晚。
　　将鱼龙帮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唐武阳就带着十来个舵手和几个心腹手下趁夜登上了大船，顺着运河缓缓的向着海边驶去。
　　在经过一座小码头的时候，唐武阳突然感到船身有些异常响动，连忙奔出船舱。
　　却在甲板上看到四个浑身包谷的十分严实的女子，压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静立在船头。
　　唐武阳看了看岸边的小码头，又看了看此刻船身距离码头的距离，心中不禁震撼道，
　　“这几个人好厉害的轻功啊，隔着这么远居然还能带着两个一跃飞到船上，当真是恐怖。”
　　他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唐赛儿弟子，十分恭敬的一拱手道，
　　“恭迎几位圣使，不知尊者何在？”
　　还未等几人答话，船舱中却传来了唐赛儿的声音。
　　“婉晴，将他们带到下层的船舱中去，好生看管！”
　　“是师父！”
　　唐武阳听见唐赛儿的声音之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
　　给唐婉晴几人指明位置之后，他的目光不由的集中到了其中一个身穿锦衣卫千户常服的年轻人身上。
　　看着那个少年还有些稚嫩的脸庞，心中不由的感叹道，
　　“这少年应该就是当今的皇太子吧，想不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这个大明最尊贵的人物之一，世事变幻还真是奇妙啊！”
　　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他连忙收摄心神，赶到了唐赛儿所在的船舱之中。
　　见她正在灯光的照耀之下摆弄着一枚血色的玉牌。
　　那玉牌在灯光的照射下，一副弯弯曲曲的路线图映射在了船舱的墙壁之上。
　　见到这幅海图，唐武阳震惊的低呼道，
　　“这……这难道就是那个海外岛屿所在地的地图。居然有人能想到如此隐秘的方法，当真鬼斧神工啊！”
　　唐赛儿简单一扫这地图之后，仿佛将内容记在脑海之中，随后就将那玉牌给收了起来。
　　轻飘飘的坐到了桌案之前，好似根本就不在意似得，淡淡的说到，
　　“雕虫小技而已，也没什么值得惊叹的！
　　根据图上记载，以咱们现在的航速，最快也要十多天才能达到，船上的补给可都准备妥当！”
　　唐武阳尴尬一笑，连忙点头道，
　　“全都准备好了，属下是按照满员时一次远航的消耗准备的，足够咱们这些人两三个月的用度了。”
　　两人在这边谈论着准备情况，谁都没有发现，此时船舱外正有一个人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全都听在了耳中。
　　此人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看上去至多也就三十来岁，正直壮年。
　　唯一一点就是他这幅面容，看上去有些僵硬，若是有人贴近他的身边仔细观察则会发现他的颈部和须发的边缘有着拼接的痕迹。
　　很明显他这是带着一副人皮面具。
　　此人在探听道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悄无声息的来到的船尾部分，接着天上的微弱月光，用炭笔在一张十分细小的纸张上写下了什么。
　　随后从怀中变魔术般摸出一只信鸽来，将那纸条在信鸽腿上绑好，随手一抛那信鸽冲天而起，直奔京城而去。
　　通州距离京城不过几十里，信鸽不过一刻钟就飞到了皇宫之中。
　　一个专职看守信鸽的小太监，将东西取下之后，连忙送往了情报科所在的小黑屋中。
　　这情报科成立虽然还不足半个月，但在刘纲的带领之下，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轨。
　　这信鸽传递消息的方法，虽然早就在几百年前被人利用起来。
　　但作为向皇宫传递消息的方式，还是第一次。
　　刘纲在接到消息之后，对照先前编写好的密码本翻译了起来。
　　原本小纸条上简单的语意不通的十来个字，但在对照翻译之后，却被他整理出来一篇长达几百字的密报。
　　看过其中的内容之后，他大吃一惊，急忙命人将这份密报呈到了李天桌案之前。
　　此时虽然已经快到深夜了，但李天因为朱瞻基的事情，不敢去面对皇后，再加上心情十分的烦躁根本就睡不着，就以批阅奏折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进御书房的时候，李天也感觉有些累了正准备去休息。
　　“陛……陛下，有重要的消息传来！”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到底是什么消息！”
　　小太监其实也不知道密信的内容，但刘纲交代给他的时候，告诉过他十万火急，他是一刻都不敢耽误，几乎是一路狂奔这过来的，气都还没喘匀。
　　结结巴巴的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天不耐烦的劈手夺过密信，只是简单的扫了两眼，脸色顿时急速变幻了起来。
　　先不提这密信的内容是什么，单凭信是庄少游传递回来的，这已经足够李天震惊了。
　　用信鸽家密码传递消息的方式，情报科也不过才是试验过一两次而已，还未真正的运作起来。
　　庄少游居然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搞得懂，还利用起来的，让李天如何能不感到震惊。


第393章 追踪
　　暂且不提庄少游的神出鬼没，密信中的内容则是让李天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原来，庄少游在出发的第二天，也就是在朱瞻基被唐赛儿等人来到通州之后，就被他给发现了。
　　正准备出手解救朱瞻基的时候，却发现她们居然又将林无缺给抓住了。
　　他为了弄清楚唐赛儿等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就没有动手，而是选择一路跟踪了下去。
　　唐赛儿武功非常高，若是长时间的监视，就连庄少游也没办法保证不被她发现，所以他每监视一段时间之后，就要赶紧离开。
　　无意中错过了，她与唐武阳的会面。
　　这才不得已在化妆成船员，隐藏在大船之上。
　　船上地方狭小，还居住这几十号人，所有人气息乱成一团，再加上船在水中航行造成的杂音，即便是唐赛儿这等高手也没办法发现庄少游的探听。
　　这才让他有机会从两人的对话中，获得了很多情报。
　　只不过他匆匆听了那么几句，并未知晓全部的隐秘。
　　鉴于朱瞻基被抓的这么长时间，唐赛儿等人并未真的伤害他，庄少游觉得朱瞻基短时间之内应该没什么危险。
　　于是他建议李天，让他暂时潜伏下去，直到他彻底弄清楚唐赛儿的真正打算之后再说。
　　李天在看完庄少游的密信之后迟疑了。
　　虽然搞清唐赛儿等人的真实目的也是李天希望的，可这却要以皇太子消失至少一个来月作为代价。
　　即便有庄少游这个天下绝顶的高手保护，朱瞻基看似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出海一个来月，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以皇太子的安危来换取一个可能有用、也可能无用的信息，这让李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才好。
　　这个时候，没人能给他建议，他也没办法将这件事和外人说。
　　在大殿之中转了好几圈之后，李天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打算接受庄少游的建议。
　　整体来说，庄少游还是比较值得信任的，凭他的能力，若不是遇上必死的局面，朱瞻基在他的保护之下，应当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次的经历对朱瞻基来说，或许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成长机会。经过这件事，他若是能够有所成长，李天也能放心交给他更重要的事情了。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媳妇套不到……
　　一饮一啄之间，说不定这次的经历，会成为朱瞻基人生中极其重要的一个节点，也是说不准事！
　　于是李天下定了决心，回到书桌前，挥笔写下了一条条建议。
　　他在信中首先恳求庄少游，朱瞻基的安全必须放在首位，不管发生任何事，在不暴露的前提之下，都好尽力的保证他的安全。
　　其次就是能打探道消息最好，若是打探不到也不用勉强。
　　最后就是，若是庄少游能帮他搞到对方的出海路线以及目的地则更好了。
　　庄少游毕竟是来帮忙的，李天根本没能力命令他做什么，一切都好靠他的喜好来决定。
　　所以他除了恳求之外也没别的办法。
　　将密信交给刘纲等人转化为密信之后，信鸽再次腾空。
　　看着信鸽冲着通州的方向飞腾而去，李天的心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连夜召见了郑和等人，打算让西洋舰队分出几只船暗中跟随在唐赛儿等人的身后，随时准备策应。
　　不过经过郑和的分析，大海茫茫，若是没有确切的目标，在不被对方发现的情况下，他们能跟上对方大船的可能性非常的低。
　　尽管如此，但李天还是决定让他们跟着出发，为了让他们不至于迷路，他将情报科驯养的鸽子分出一半来给他们使用。
　　将所有的通讯甚至太子的命运交到几只信鸽的手里，也不是不已而为之。
　　这个时候，李天是无比的怀念后世的电话，要是此时他们有几个现代化通讯设备，那什么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
　　深夜的大船之上，庄少游伪装的中年水手，迎着微风安静的站在船头之上。
　　侧耳听到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盘旋，微微一扬手，一股不大不小的吸力悠然而发，将信鸽安全的抓了下来。
　　密信中的字迷被他轻松破解，在得知李天的意思之后，他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心中暗自叹息道，
　　“哎，原本只是来救人的，现在却搞成要出海一个多月，老夫还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啊！”
　　随手将密信碾成灰烬，撒向空中。
　　他低头踏入了下层船舱。
　　此时的船舱中只有两个被铁锁锁起来的人，正是朱瞻基和林无缺。
　　先前他们被带上船的时候，估计是迷晕了昏昏沉沉的，人事不省。
　　此时清醒了过来，感觉到了船身的晃动，都是一脸的懵逼。
　　见到有个船工打扮的人过来，他们连忙大吼道，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要带我们去哪？”
　　庄少游吹着口哨，似乎完全没将他们的话当回事。
　　左瞧瞧又看看，感觉船舱没什么安全隐患，也不至于让朱瞻基憋死闷死之后，晃晃悠悠的就出去了，打算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两人一通叫嚷，都没得到他的回应，不禁气的破口大骂。
　　“混蛋，竟然敢不理小爷，以后别让小爷我抓住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庄少游敢走没多久，一个倩影就悄悄出现在船舱之中。
　　听见他们乱喊乱骂的，低声喝道，
　　“行了，你们别喊了，要是吵到了师父休息，有你们苦头吃了！”
　　听见来人的声音，朱瞻基顿时双眼一亮，高兴的道，
　　“婉晴是你吗，你能不能和你师父商量一下，给我换个地方，这个姓林的睡觉打呼噜，吵得本宫都没法睡觉了！”
　　先前还是一副恼怒不已的嘴脸，此时又变成了满脸堆笑，变化之大，让林无缺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十分嫌恶的样子道，
　　“我呸，本少爷就没见过比你还无耻的人，明明是你睡觉打呼说梦话，还往本少身上赖，你也太无耻了吧！”


第394章 活着才是折磨
　　两天之后，黄严等人压着被俘的明教中人回到了京城。
　　这原本是无比荣耀的一件事，但此刻的黄严却仿佛死了老爸一样，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经过五天的搜索追寻，还是毫无线索，已经让他感觉绝望了。
　　料想这么多天过去了，皇太子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面见李天的时候，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李天当众砍死的准备。
　　谁知，他在御书房外面跪了一个上午，李天都没有召见他，让他的心是既忐忑又迸发出一丝希冀。
　　临近午时，终有有一个小太监来传旨，让他进去。
　　刚一进去，见到端着在龙椅上的李天，黄严双腿一软，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带着哭音哭诉道，
　　“老奴有负皇恩，丢了太子殿下，罪该万死……”
　　李天微微的抬了抬眼皮，并没有理会他一副求死的样子，而是淡淡的说到，
　　“明教众人可都安置妥当。”
　　黄严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李天对太子的事不闻不问，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
　　“回陛下，明教的老弱妇孺，已经移交教坊司看管，一应匪首已经下了天牢等待陛下圣裁定！”
　　李天一边披着奏折，一边说道，
　　“如此甚好，这次围剿明教残党，东厂和锦衣卫的伤亡如何。”
　　黄严心里是愈发的不安，但还是如实回应道，
　　“不敢隐瞒陛下，前期有大炮的辅助，明教众人死伤惨重，再加上太子殿下的分化收买，明教很多高层临阵反水，东厂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攻上了通天崖。
　　只是在最后围攻明教教主的时候，损失了十多人，除此之外并无多少伤亡。”
　　听到黄严说，几百人围攻，居然还让明教教主杀了十多人，他的总算是来了点精神。
　　“呵呵，听你这么说，明教的教主还是挺厉害的吗，他最后结局如何，是死了还是被擒了。”
　　“回陛下，那明教教主的确是武功高强，以老奴估计，即便是江总管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在单对单中将之击败。
　　他在击杀了十多人之后，还想逃走，被陛下派来的，火枪手击伤，坠下了通天崖……”
　　听到这么一个高手居然坠崖而死，他心里居然涌出一股可惜的感觉。
　　“就这摔死了，倒是可惜了。”
　　但黄严却补充道，
　　“陛下，那明教教主林墨风并没有死，而是摔断了双腿！”
　　这些李天有些尴尬了，双眼一瞪，骂道，
　　“狗东西，下次说话最好一次说完，你这样让朕很尴尬你不知道。”
　　黄严猛地一缩脖子，不仅没有感到恐惧，竟然有些欣喜若狂的感觉。
　　若是李天一直这样不咸不淡的问话，他还真不知道李天最终会怎么处理自己。
　　可李天此时却大骂起来，反而证明李天并没有要自己小命的意思，情知必死，如今柳暗花明，让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当即他一个头磕在地上，努力的压抑这心里的激动，颤声道，
　　“陛下恕罪，是老奴错，老奴下一一定记得！”
　　这时，李天好似终于批阅完了奏折，站起身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黄严趴在地上，没得到李天的应允，他也不敢起来，只能歪着头，小眼睛滴流滴流的转动，查探情况。
　　李天轻轻踱步到他的身后，停住了脚步。
　　望着窗外的天空，似乎十分感叹的道，
　　“这天下少了明教这个祸害，少说能平静个几十年，黄严，这次你带兵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吗！”
　　这话一出，黄严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他这次只祈求能活命就已经很好了，如何还敢邀功，连忙扣头道，
　　“老奴不敢居功，老奴什么都不要……”
　　瞧他那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李天不禁笑了起来。
　　“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啊！”
　　“太子失踪，与你的关系也不算大，朕已经知道了太子的下落，他现在很安全，你起来吧！”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听在黄严的耳朵中却不吝仙音圣律，他觉得前半辈子的听到的所有话，加起来都不如李天刚刚这一句话的十分之一好听。
　　他几乎是哭着回应道，
　　“太子殿下万福，天佑我大明！老奴……老奴……”
　　一个快五十的老头，在自己眼前哭成这个样子，李天也有些于心不忍。
　　说实话，这次朱瞻基的失踪还真怪不到黄严的身上，他能做的全做了。
　　谁也预想不到在众多东厂番子，锦衣卫，和八个神枪手的保护中，唐赛儿等人居然还有能力掳走朱瞻基。
　　这次带兵清剿明教总坛，黄严不管是部署还是用兵上，都是中规中矩，能以牺牲十多人的战绩，全歼明教最后精锐，他的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经过这两天庄少游传递回来的情报来看，朱瞻基暂时是没什么危险的。
　　他也总算是放下心来，原本对黄严的怒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但朱瞻基的确是在他手下丢的，他怎么说都是难辞其咎，即便李天一声令下将黄严五马分尸，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别人，都不会感觉意外。
　　可李天去怎么狠不下心来，弄死黄严这个对自己还算忠诚的老太监。
　　叹息一声道，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还不赶紧滚蛋……”
　　闻言，黄严急忙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小腿打着摆子向外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扭头问道，
　　“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处置那个明教教主！他身受重伤，若是不救治，恐怕要不了两天就要死掉了。”
　　李天沉吟了一下，突然痴笑道，
　　“刘纲自己一个人还挺孤单的，不妨给他弄个伴吧！”
　　听到李天话，黄严想起刘纲此时头戴铁面罩，整个人锁在铁椅之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里不禁一个哆嗦。
　　点头恭维似得道，“陛下仁慈！”
　　见他转身离去，李天双目之中却是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
　　“仁慈？这个词可不适合一个帝王，对于有的人来说，活着是幸运，但对有的人来说，死亡才是解脱，活着才是折磨啊！”


第395章 卖炭翁（上）
　　进入十月的京城，不管大人小孩，都穿起了厚厚的棉衣，即便有的人可能连棉衣也穿不起，但多穿几层单衣，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这天一大早，天才微微亮，出身皇庄，二十多岁依然没有成家的王朴，披上母亲给他缝补的夹袄，推着装满蜂窝煤的推车，冒着寒风，赶了好几里路。
　　终于在天光大亮之前赶到了城门口。
　　门口和他一样，推着手推车送蜂窝煤的人还有不少。
　　他们每个人都负责一大片街区，彼此都不算抢对方的生意，在加上他们都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见面都还算客气。
　　有一个年岁看上去大概只有四十多岁，却已经须发灰白的中年人，一边抽着烟袋，一边笑呵呵的对王朴说到，
　　“小王朴啊，你才来没几天，卖的怎么样，找到几个客户了！”
　　客户这个词，是最近才出现的。
　　是李天担心他们开始不知道怎么做，特意编写的一套销售手册中最常提到的一个词。
　　王朴本来是不识字的，他在得到这个御赐的手册之后，听比人说这是能帮人赚钱的宝贝。
　　他好母亲商量之后，杀了家里唯一一只下蛋的老母鸡，找到了皇庄中，瞎了一只眼的教书先生，让他一字一句的交给自己的。
　　销售手册总共也就三四百个字，王朴此时几乎已经能倒背如流，对其中的道理反复琢磨好长时间，只不过因为他从未读过书，理解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他按照手册中的教程，已经干了三天了，总共也就卖出十来块，赚的钱只够他自己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听到中年人问话，王朴有些羞愧，感觉自己给母亲丢人了。
　　低着头，当做没听见一般，也不说话。
　　但中年人却是好像没打算放过他似得。
　　推着自己的小推车，来到王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不要灰心，老汉我前些天刚来的时候，也是一天卖不出去多少块，但只要找到了窍门，还是很好做的。”
　　王朴听到这话好似突然找到了希望似得，抬起头期望的对中年人说到，
　　“大叔，我也是严格按照陛下赐予的销售手册叫卖的，可为什么我在街头叫卖一天，却并没有多少人买呢。”
　　光凭王朴这么说，中年人也听不出他的问题到底出在哪，沉思了一会说到，
　　“你现在是在哪条街售卖。”
　　“在咸宜坊的羊肉胡同和砖塔胡同！”
　　中年人闻言点了点头道，
　　“巧了，老汉我离你那边也不算远，今天你就先跟着老汉我，看看老汉我是怎么叫卖的！”
　　见居然有人愿意帮忙，王朴是感激的差点落泪，连忙躬身道，
　　“多谢大叔，多谢……”
　　中年人笑呵呵的道，
　　“想要感谢老汉我，也不用这么着急，只要你今天赚到钱了，给老汉我弄上二两小酒，老汉我就心满意足啦！”
　　此时最普通的酒水，也不过三五文钱半斤。
　　要是王朴能将手里的蜂窝煤全都给卖出去，少说能赚到三五十文，区区二两酒还真不算什么！
　　他当即用力的点头答应道，
　　“只要大叔愿意帮忙教我，别说二两酒，就是天天给您买酒，我也愿意。”
　　这时城门开启，行人鱼贯而入。
　　中年人推起小车，冲他笑了笑，
　　“走吧，进城了。”
　　两人结伴而行，没用多久就来到了，西城兵马司附近。
　　中年人四处寻摸了一番，见到有人家炊烟升起，就跑过去敲了敲那户人家的大门。
　　他一边敲一边对王朴说到，“看着点，看老汉我是怎么叫卖的！”
　　不多时，被敲响的大门探出一个头来。
　　那个身穿家仆衣服还有些睡眼朦胧的下人一看，居然是两个破衣烂衫的农户在敲门，还以为他们是要饭的呢，顿时脸色一变，不高兴的道，
　　“打搅老子睡觉，找死啊！要饭去一边要去！”
　　说着就要关门。
　　中年人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了那个下人的动作。
　　笑呵呵的说到，
　　“这位小哥，您且稍怠，老汉我不是要饭的，我们是来卖碳的！”
　　那个家仆扭头看了看他们手推车上黑漆漆的蜂窝煤，还是不为所动的道，
　　“我家不缺碳，去别家吧！”
　　如果是王朴，被人家直接决绝了，估计只能去找下家了。
　　可是中年人阅历可是比他多多了。
　　再度拦住了那家仆要关门的举动，从身边摸出一个十分光滑的酒葫芦，打开盖子递给了那个家仆说到，
　　“小哥先别急着回去呀，来喝口酒暖喝暖和！”
　　那个家仆估计也是个贪杯之人，闻到酒味就迈不开步子了。
　　有些迟疑的接过酒葫芦猛灌了一大口。
　　烈酒辣的他是龇牙咧嘴，可是那股暖意从喉头直接涌向小腹，让他浑身顿时暖和了起来。
　　喝了人家的酒，他也就不好意思在直接赶人了，一边不舍的将酒壶递给老汉，一边说道，
　　“看你这老哥还挺实在的，我和你说实话吧，不是我家不想买，实在是前段时间家主人已经从旁边的炭火铺子里面订购了一大批的炭火，家里实在是不缺啊！”
　　老汉见对方已经上钩了，不急不慌的从手推车上弄来了一块蜂窝煤，递到他面前之后，说到，
　　“小哥，咱家这煤球可不是一般的煤炭，是经过特殊加工制作出来的，不仅没有煤烟，比最好的碳还要好烧。”
　　“而且一块只比同等重量的普通煤贵一文钱，可效果却是普通煤炭的好几倍呢！”
　　那个家仆听了中年人的话，脸色红扑扑的是左右为难啊。
　　其实他只是一个看门的，根本就没权利做什么决定。
　　即便这蜂窝煤再怎么好用，他也影响不到家主人的决定啊。
　　“老哥，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我做不了主啊，我看你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见他又要关门了，老汉再度上前，拉着他侧耳对他说到，
　　“不瞒小哥你说，我们的煤球可是比最好的碳也不差多少。
　　好碳多少钱一斤，少说也要二十文吧！
　　这样，你等会将这煤球交给你家管事的，让他看看试试看，老汉保证绝对货真价实！”


第396章 卖炭翁（下）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悄悄对那个家仆低声说到，
　　“若是你家管事的不要咱这煤球也就算了，要是他打算要，价格上你稍稍提高那么一两文钱，而老汉我还是按照原价给你供货，多出来的钱，可全都是你的。
　　这样一来，小哥你一个月的酒钱不就有了吗！”
　　先前的话那个家仆还不怎么动心，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他猛地结果那块蜂窝煤，左看右看的说到，
　　“老哥，你刚才说，这煤球比最好的碳都不差，价格却只有一半不到？”
　　中年人，胸脯拍的叮当响，大声道，
　　“那是自然，老汉我做生意，可是童叟无欺，说的绝对是实话！”
　　这个家仆看似光鲜，但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是八九百钱左右，比工坊的工人还不如。
　　可每天要做的事可是着实不少，而且忙完一天的活计之后，他还要负责巡夜看门，一天能睡个两三个时辰就算不错了。
　　而且大户人家规矩特别森严，一旦要是做错了什么事，罚钱什么的还算是轻的，稍微严重一点，被人打个半死也是常有的事。
　　一个月下来，赚到钱大半寄回老家，他能省下的钱就少得可怜了。
　　为了换到更好的地方去，他每个月还要给管事的买点酒菜讨好一下。
　　这样一来一个月根本就剩不下什么钱。
　　能赚外快的机会，都牢牢被管事等人抓在手里，他是一丁点机会都没有啊。
　　此时老汉的一句话仿佛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似得。
　　他们家算上虽有仆人，一共有三四十口人。
　　这么多人，每天烧火做饭，少说要烧掉七八斤的炭火，一个月就是二三百斤。
　　若是真的按照老汉所说，每斤碳赚一两文钱，那他一个月就能有四五百文的额外收入。
　　那可是比的他半个月的工钱还要多啊。
　　有了这笔钱，他不仅每天都能喝上酒了，攒上一两个月，或许就能有足够钱，买通管事的让他给自己换个更好的活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下了决心，连忙将这块煤球给接了过来。
　　“好，老哥，我就信你这一回，此事要是真的成了，绝对不会亏待老哥你的。”
　　说完，就捧着煤球献宝似得直奔后堂厨房而去。
　　见对方连钱都没给，就拿走了一块煤球，王朴看得有些发蒙，对老汉说到，
　　“大叔，万一他要是一去不回，这块煤球岂不是白瞎了！”
　　老汉笑呵呵的抽了一大口烟袋，然后吐出一口烟雾，抢的王朴是直咳嗽。
　　“小王朴，这你就错了，是人都贪心，而且老汉我说的也没错。
　　他只要在上报的价格上稍稍提高一两文钱，对他来说一个月可是好几钱银子的而外收入，老汉不信他能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王朴似懂非懂，好似明白了为什么，可又不是很清楚。
　　“大叔你真厉害，我要是能有您这本事就好了……”
　　中年人哈哈一笑，
　　“什么本事不本事的，老汉我也不过是比你经历的事情多了点而已，你只要慢慢寻找窍门。
　　懂得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凭借咱们这煤球的质……质量，客户必定会源源不断的。”
　　王朴憨笑一声，
　　“只要今天我以后每天能将煤球卖出去，大叔您今后的酒钱，我王朴全都包了！”
　　说着话，一股寒风吹过，冻得他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中年人瞧他脸色都快变青了，将酒壶递给了他说到，
　　“来喝一口吧，今天天头还长着呢，冻坏了可不好！”
　　王朴虽然都二十多了，可是由于家里太穷，从来都没喝过酒，只是听人说过，酒的滋味非常好。
　　他犹豫一下，还是接过了酒葫芦。
　　不敢喝的太大口，只是轻轻抿了一下。
　　但就是这一点，对于他这个初次喝酒的人来说，还是感觉辛辣无比。
　　刚想吐出来，中年人却猛地一拍他的后背，他啊的一声还没喊出来。
　　那口酒却顺着他的喉咙直接下肚了。
　　“哈哈，这么好的酒，可不能浪费喽。”
　　王朴被这一口酒给呛得连连咳嗽起来，咳得十分用力，脸色都涨红。
　　可是咳着咳着，他就感觉整个人从小腹开始有一股暖流涌过全身，通体寒意顿时被驱散了不少。
　　缓过来之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中年人说到，
　　“让大叔你见笑了，第一次喝酒就咳成这样！”
　　“这样才对嘛，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会喝酒！”
　　在中年人的鼓励之下，王朴又喝了一小口，还是感觉很辣，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这回感觉好多了。
　　两人就这么在寒风之中，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仿佛突然之间，天气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过了大概一刻钟。
　　角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先前那个家仆，满面春风的带着一个穿着皮裘大氅头戴皮帽的富态中年人走了出来。
　　“刘管事，就是他们，那块带小孔的碳，就是他们带来的。”
　　一边给他引荐，他还一边用力的向老汉眨眼睛，仿佛在说，“接下来全靠你了，可一定要兜住啊！”
　　那个管事迈着四方步，一步三晃的走下台阶，掀开罩在手推车上的苫布，看着满满一推车的蜂窝煤道，
　　“嗯，还真是这东西，你们打算卖什么价啊！”
　　老汉看了看刘管事，又看了一眼那个满脸希冀的家仆，双眼一眯笑着说到，
　　“不贵不贵，这煤球一块正好是一斤，一块只卖八文钱！”
　　听到这个价格，王朴微微一愣，刚想说什么，却被老汉暗中撤了一把，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顿时闭上了嘴。
　　那个刘管事听到这个价格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暗中琢磨道，
　　“这加了空的煤球，烧起来一点都不比最好的无烟碳差，而且烧的更旺更彻底，绝对是好东西啊。
　　价格还这么低廉，要是以略低好碳的价格报给主人，估计主人也能同意。
　　这样一来每斤碳自己就能赚十文左右，一个月那可就是三两银子的外劳啊，发了发了！”
　　心里虽然高兴跟什么似得，可他嘴上却是说到，
　　“咳咳，八文钱还是有点贵啊，能不能在便宜一点！”


第397章 月售千万斤
　　中年人仿佛早有准备，马上笑呵呵的道，
　　“管事大人，这个价格已经是最低价了，实在是让步不了了！”
　　见那个管事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中年人连忙又补充道，
　　“不过，老汉可以每个月都给您送货上门，省去了铺子找人送货，岂不是也能省去不少钱！”
　　听到他愿意送货上门，那刘管事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似不在意的说到，
　　“那就这样吧，本府每月定三百斤，今天这些就全留下，明天将剩下补齐再一并结算吧！”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
　　“多谢刘管事，老汉保证明天如数送到！”
　　刘管事扭着肥胖的腰身，随意的摆了摆手，对身旁的那个家仆道，
　　“刘安，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明后天就去后堂厨房帮忙吧！”
　　那个家仆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激动的差点当场给他跪下，连忙躬身对他说到，
　　“多谢刘管事提拔，小的感激不尽！”
　　待刘管事转回院内，刘安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去。
　　激动的上前拉住中年的手说到，
　　“老哥，多亏了你的帮忙，才让我有机会调取后堂。等明天结了钱，我请您喝酒！”
　　老汉抿着嘴笑道，
　　“要不是小哥你的极力推荐，老哥我的碳也卖不出去啊，要喝酒也是老哥我请才是啊！”
　　“还是我请吧，老哥您太客气了……”
　　原本还素不相识的两个，经过这么一次交易，瞬间成了老友一般。
　　世界原来这么简单，朋友客户居然是这么来的，王朴在一旁看得有些发呆，短短的一个早上，他仿佛明白了很多从前不明白的道理。
　　还不到中午，冷风中一高一矮两个人推着空荡荡的推车，向着远方的家走去。
　　这是王朴第一次卖光了手里的碳，他终于赚到了钱，终于能让老母亲也吃上一顿肉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开怀大笑着，仿佛几天的天也不似往常那么冷了。
　　……
　　御书房中，李天翻看着王福递过来的，有关蜂窝煤的销售情况。
　　越看越是欣喜，
　　“不错，王福你干得不错，仅是半个月，就已经卖出了十多万斤的蜂窝煤，照这个趋势下去，下个月岂不是能突破五十万斤了！”
　　王福却含笑点头道，
　　“陛下您说错了，这还是只是卖到了京城一小半地方不到的结果，若是等全城都用上了咱们的蜂窝煤，一个月卖出三四百万斤也是可能的！
　　而且这还只是散卖的结果，若是算上宫中，和送往各个王爷公爷府上的，这个数量可能还要翻上一倍。
　　若是连京营今年冬天也采用蜂窝煤取暖，估计就是皇庄那边所有人都动员，产能也是不够用的。”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京城的煤炭消耗量还要进步一加大，估计要不了一个月，皇庄那边的人手就要不够用了呢！”
　　李天越听越是高兴，恨不得上去捧着王福的肥脸啃上两口。
　　王福说的不错，自打蜂窝煤和配套的小火炉被天工院制造出来之后，几乎所有的王公贵族都将这种既干净烧的又旺的小火炉当成了自家的标配。
　　有些住的离皇宫比较远的官员们，甚至连上朝坐的马车上，都点起了这种小火炉。
　　京城中的铁匠铺接到的打造小火炉的订单都快排到明年的年初了。
　　这导致皇宫出去找人定制，都机会找不到人手了。
　　最后没办法，还是李天动用自己的股东特权，让三夫人的陈记帮忙定做了三四百个才勉强够宫里用。
　　小火炉的脱销，不仅让天工院小赚了一笔，还顺带带动了京城铁器行业兴盛。
　　有人见到了商机，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新开了十来家铁匠铺，专门帮人定做各式各样的小火炉。
　　李天要忙的事情太多，蜂窝煤和皇庄那几千穷苦百姓的事，他几乎全都交给了王福去管理。
　　他将近一个月没理会这方面的事了，本以为没自己管，他们的发展可能会不尽人意。
　　却没想到，王福不仅将事情办得非常漂亮，甚至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他本以为，今年一整个冬天，蜂窝煤能占据京城的一半市场，让皇庄的那些老老少少们能过个好年就不错了。
　　没成想，区区一个蜂窝煤能畅销成这个样子。
　　其实，这也很正常。
　　就算一个月销售出一千万斤，也不过是五千吨左右。
　　对于一个将近百万人口的大型都市来说区区五千吨煤炭，放到后世。
　　可能也就是一家小型发电厂的日消耗而已，即便是放到此时的大明，可能也只是零头而已。
　　但一千万斤是什么概念。
　　皇庄老老少少加起来一共大约有四五千人，其中有劳动能力，算上十四五岁以上的儿童，大概也只有三千来人，除去几百人的销售队伍。
　　能参与到煤球制作的工人也就只有两千来人。
　　一个月一千万斤，平均到每个人身上，他们一个月就要制造大概五千块左右，平均到每天差不多是一百七块。
　　不要以为很容易，这个速度，已经是手工作业下能达到的极限了。
　　除非是加入新式的动力驱动装置，否则一千万斤就是整个皇庄的最高产能上线了。
　　可即便是这样，以他们每个人生产出一块蜂窝煤就能赚到一文钱来说。
　　他们一天就能赚一百七十文，这可是比工坊的工人还要高出三倍的工资啊。
　　即便现在他们还不曾达到销售的最高峰，但平均下来，每个人每天也都赚到七八十文。
　　这才是李天最为欣喜的一件事情。
　　有了这些收入，皇庄的这些百姓，别说过个好年了，就算是顿顿吃肉也都吃的起。
　　李天没有亲临蜂窝煤的生产工坊，可是王福却是经常去晃悠的。
　　他可是每次都能见到，那些原本面黄肌瘦的百姓们，浑身冒着热气，不断在工坊中穿梭的模样。
　　每个人虽然都累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可他们的脸上却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几十年来，他从未有像现在这样对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时刻。


第398章 琉璃拍卖会
　　听到这个数据，微微一核算，得出百姓们能日赚七八十文的结论之后，李天欣慰的笑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喜，
　　“又有几千人脱离了贫困，逐步迈向小康生活，距离朕造福整个大明的愿望又近了一步啊！”
　　见到李天的脸色露出了喜悦的笑容，王福趁机拍马屁道，
　　“陛下的天人般所思所想，老奴是彻底见识到了。
　　只是一个简单主意，不耗费朝廷的一文钱，就能让原本困苦的皇庄百姓。
　　一跃成为京城左近最富庶的人群之一，老奴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对陛下的敬仰了。”
　　听了王福的话，李天也是得意不已。
　　想想后世，为了让所有百姓全都脱贫致富，共和国耗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用了几十年才堪堪达成。
　　现在自己一个想法，一个主意就能几千人脱贫致富的同时，还能给朝廷赚到不少的外快。
　　这种功绩即便是放到后世，那也是极其突出的业绩啊。
　　他十分满意的哈哈大笑道，
　　“王福，这件事虽然是朕的主意，可你后期的忙前忙后也出了不少的力，你想要什么赏赐，朕一定满足你！”
　　即便李天这么说了，语气也十分诚恳，可是王福哪里敢直接开口讨要这个赏赐啊。
　　他眯着眼睛，满脸堆笑的躬身对李天说到，
　　“能为陛下您分忧已经是老奴几世修来的福分，老奴可不敢再要赏赐！”
　　这句话说得漂亮，连李天都差点信了他是真的不想要什么赏赐。
　　不过李天今天着实是太高兴了，一挥手对身边的小太监说到，
　　“去将天工院刚送来的那些东西拿几个过来。”
　　那小太监也是激灵，急忙迈着小碎步跑了出去。
　　不多时就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
　　王福嘴上说不想要什么赏赐，可心里却是十分的火热，毕竟能得到李天赏赐的机会可是不多啊。
　　他支棱着耳朵，仔细倾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李天笑呵呵的来到挥了挥手，让王福靠近点。
　　“王福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有喜欢的随便挑，朕全都送给你！”
　　王福就像是屁股底下绑了火箭一般，听到李天的召唤，一路小跑着奔到了桌案前。
　　李天哗啦一下揭开托盘上的绸布，顿时一堆五光十色的晶莹剔透的宝贝就呈现在了王福的眼前。
　　乍一看王福是惊喜的眉毛都被额头的褶子给淹没了。
　　可是等他真的看清这些宝贝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琉璃，全都是琉璃啊。
　　放到以前，这些个栩栩如生、晶莹剔透、且颜色鲜艳的琉璃塑像，每一个少说都能价值千金。
　　但王福可是亲眼见过天工院烧制这玩意的过程的。
　　那一两尺宽，三四尺长通体透明的琉璃块，他都见过不少了，似这等那些工匠随意捏出来的玩意，天工院的库房中可是一堆一堆的。
　　假以时日，这东西估计也就和普通的瓷器一个价了。
　　价值仅有几文钱的东西，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啊。
　　可见到李天那副满脸欣喜的样子，他也不敢说什么不敬的话。
　　王福的脸一阵抽搐，哆哆嗦嗦的，装出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在托盘里面左挑右选。
　　李天见他半天都没做出决定，就大方说到。
　　“看上哪个了，随便挑，不要客气！”
　　听见这话，王福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受到了成吨的暴击一样，更加的难受了。
　　虽然，托盘中的这些个琉璃塑像，做工都非常的景致，但也仅是精致而已，要说价值，是真的不值什么钱的。
　　在李天的催促之下，他最后咬着牙挑了一头仰天长啸通体碧绿的青狼塑像和一枚构造十分繁复的双鱼配。
　　“这就完了？多挑几个啊，你帮朕赚了那么多的钱，这点赏赐朕还是出的起的。”
　　王福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可还是脸上堆笑的道，
　　“够了，够了，陛下，老奴能得到这两样宝物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实在是不敢多拿！”
　　李天叹息道，
　　“你呀，就是胆小，朕都说了是赏给你的，多拿几个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边说着，一边从托盘中又拿了几样东西，全都放到了王福的怀中。
　　“陛下，多了，太多了，老奴快拿不下了！”
　　李天仿佛装作没听见似的，一件件抚摸着，欣赏着，
　　“你看看这东西做的，多精致、多漂亮啊，放到海狮楼中去卖，少说一件都能卖上千两呢！”
　　一听李天这话，王福顿时一个浑身一个激灵。
　　“对呀，琉璃是天工院烧制出来的，这件事除了天工院也就陛下和自己几个人知道而已，外面的人可不知道这玩意已经不值钱了。”
　　“趁着没人知道，咱家要是将这几样东西全都弄到海狮楼去卖，少说能赚几千两啊！”
　　“陛下这不是抠门，而是想让咱家大发一笔啊！”
　　想到这里，王福整个人的心态顿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连忙将怀中的几个琉璃塑像抱得紧紧的，激动地嘴都开始不听使唤了。
　　“陛……陛……陛下，老……老奴……”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天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
　　“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不就是几个琉璃吗，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朕还打算让你找个时间去帮朕搞个拍卖会呢……你这样朕还怎么放心将这些宝贝交给你……”
　　闻言，王福更是激动了，手一抖差点将怀里的一大堆琉璃给掉地上。
　　他连忙收摄心神，激动的说到，
　　“老奴能行，老奴这就去准备，保证让陛下满意！”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记住，不用担心花多少钱，声势能搞多大就搞多大，要多隆重就有多隆重，实在不行，朕到时候也到场为你助威。”
　　一句话让王福彻底飘了起来。
　　要不是他抱着一大堆的宝贝，估计都要冲上去抱住李天的大腿一通猛亲了。
　　“陛下放心，就算老奴这几天不眠不休，也一定会将此事办妥，绝对不让陛下失望。”


第399章 请君入瓮
　　这次的琉璃拍卖大会，也不是李天的心血来潮。
　　他其实早在大半个月之前就让人暗中准备了。
　　秘密的召集了不少擅长塑像和捏制糖人类的匠人，和他们签订了十分严苛的保密协议。
　　用了半个月多的时间，制造出了五百多个堪称艺术品的琉璃制品。
　　以目前的市场价来说，像这么精致的琉璃工艺品，少说也能卖到一千两一件以上。
　　而那些拥有特殊含义，制作更为精致、复杂的作品，甚至卖到上万、几万两也有可能。
　　若是能将这几百件工艺品全都卖出去，少说能赚几百万两银子。
　　这么一大笔钱，对年税收才一两百万的大明来说，可是相当于两三年的税收总和啊。
　　李天也不是没想过，一点点的往外卖，细水长流。
　　但天工院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已经能十分熟练的制作出足够透明的玻璃了。
　　随着今后大规模的玻璃制品流入市场，琉璃的价格注定会迎来一个大跳水。
　　所以这样的生意至多也就只能做一回而已。
　　要做就做到最大最好，于是李天才秘密找人弄了这么一批工艺品出来。
　　赏赐给王福的那几样也不过是，天工院送过来的样品中的一部分而已。
　　此时时机已经成熟，正是收割一波韭菜的好时候。
　　“王福，你要记住，这次咱们主要是赚那些番邦之人的钱，所以请人的时候，注意多请一些番邦的贵族和商人。”
　　王福先是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
　　眯着眼睛笑道，
　　“陛下果然是宅心仁厚，老奴谨遵陛下吩咐……”
　　没理会王福这句马屁，他想了想，有继续说到，
　　“朕会让京报司配合你这次的工作，至于怎么宣传，你就去和京报司的人去商议吧，这方面想必不朕的指导了吧！”
　　王福点了点头道，
　　“陛下放心，经过皂角工坊和煤球两回的熏陶，老奴也掌握了不少宣传方法，保证能让京城的所有达官贵人全都知道这次拍卖会。”
　　“你能明白就最好了，要是遇到什么搞不定的事，随时来找朕，要知道这次可是涉及到几百万两银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谨慎处理。”
　　“需要什么人手，你就尽管提，只要能有助这次大会的，朕全都应允。”
　　王福想了想，最后有些为难的道，
　　“要说人手，老奴还真想到一个人，不过要想请她来帮忙，还真有点麻烦。”
　　李天皱眉道，
　　“什么人还是你王大总管都搞不定的。”
　　王福苦笑一声道，
　　“陛下，要是老奴以宫中大总管的身份，自然是好请，可三夫人可还不知道老奴的身份呢。”
　　听到他要请的人是三夫人，李天顿时明白他的顾虑了。
　　这么一场盛大的拍卖会，三夫人要是参与进来，他们的身份秘密是决然保不住了。
　　李天原本还想用李公子这个身份多和三夫人这个有趣的女人多接触几次呢。
　　但此时为了更大的目标，也顾不得许多了。
　　于是他有些伤感的说到，
　　“既然你觉得她能帮上忙，那就尽管去找她吧，身份什么的，反正早晚有一天会暴露的，也没什么所谓了。”
　　见李天有些失望，王福顿时歉意的道，
　　“还请陛下见谅，老奴实在是有不得不选她的理由啊！”
　　说完这句抱歉的话，他又挑了挑眉毛继续说到，
　　“其实，要操作的小心一点，并不一定会让陛下您的身份暴露，说不定还能让您和三夫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呢……”
　　李天瞧着他那一副欠扁、还带着点贱兮兮的表情，不由老脸一红佯怒道，
　　“滚你的蛋，朕什么需要和她更进一步了，办好你的事就好，其他的你少操心。”
　　王福猛地一缩脖子，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道，
　　“陛下恕罪，是老奴僭越了。”
　　强有力的人选敲定，王福的信心更足了。
　　其实，他想要三夫人帮忙，也是有着一定的私心的。
　　这次的拍卖会，注定了不能以官府的名义来举办。
　　否则是根本不可能吸引到朝廷中那些富有的官员的。
　　当着皇帝老子的面，挥手就是几千两几万两的购买奢侈品，除非他们是不想活了，或者得了失心疯。
　　而已私人的名义举办这个大会，以王福在商场中所认识的人脉，是根本达不到李天的要求的。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在商场和勋贵集团都有着不小人脉的人物来帮忙。
　　在他所认识的人物里面，无疑三夫人是最为合适的一个人选。
　　只不过，若是他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之下，想要让三夫人参与其中，单靠他的面子可是不够的，除非李天亲自出马不可。
　　这点他并没有和李天直说，而是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在寻求李天的帮忙。
　　其实经过李天和三夫人的多次接触之后，王福早就明白了李天对三夫人是有着特殊的感觉的。
　　如果是一般的女人也就罢了，只要李天露出身份，绝大多数的女人估计都会投怀送抱。
　　但她不同，她此时毕竟还是柴家的媳妇。
　　即便李天对她有好感，但也仅仅止步于好感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可王福不同，他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的所想所为，都要围绕着李天。
　　想要借此机会促进两人的关系，也是情有可原。
　　王福在李天身边呆的久了，多少也摸清了点李天的脾气，知道他有时候明明想要，却又碍于脸面不愿意轻易放纵自己。
　　他小小耍了一回心眼，李天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
　　又和李天又商议了一番详细的过程，他就退下了。
　　待他走后，李天反复琢磨王福刚刚的话中话，越想心里越是觉得有猫腻，可是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搞得自己心里痒痒的，十分难受。
　　也没心思继续批阅奏折了，从托盘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圆镜，放到了袖子里。
　　“传膳坤宁宫，朕中午要和皇后一起吃午膳。”


第400章 镜子
　　自打李天和张清欢确认了关系之后，他是隔三差五的就往宫外跑。
　　开始还没什么人注意，可是时间久了，其他人多少能看出一点猫腻来。
　　皇后自然也是知道，李天经常出宫甚至连晚上也不回来是干什么去了。
　　可他也知道张清欢的事情，对此也是无可奈何，除了平时发两句牢骚之外，也没什么过火的举动。
　　这就让李天更加的过意不去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也算是和好几个女人有过关系了。
　　可能是由于和皇后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其他女人，也可能是因为皇后才是他的正妻。
　　再加上她也算是国色天香温婉可人，在李天的心目中，她的地位从未有过任何的动摇。
　　这段时间，他就仿佛是做贼一般，每次陪完张清欢之后，他就想着法的去讨好皇后。
　　而皇后呢，表面上对他夜不归宿的事情表示不满，可每次收到礼物的时候，却还是当成宝贝似的收藏起来，连给外人看一眼都不舍得。
　　待李天来到坤宁宫的时候，皇后正侧躺在软椅上一边休息，一边看着今天的京报。
　　京报上的小故事是越办越好，也是越来越受京城中达官贵人，尤其是那些深闺中的小姐妇人们的喜爱。
　　要知道，这个时代，读书是男人们的专利。
　　女人们即便是想要读书，也只能读那些女戒，三从四德之类的文章。
　　那些东西不仅枯燥无味不说，而且还有着极度蔑视女性的观点。
　　稍微聪明点的女人，都是不会被那种书的内容给诓骗的。
　　由于平时找不到合适她们读的书，京报的出现，就仿佛给她们打开了一个新天地似得。
　　尤其是副版上的小故事，编撰之人为了博人眼球，可谓是挖空了心思，开创新的文体文风。
　　虽然碍于这是发表在官方承办的京报上的，他们的文字不可能太过露骨，但在情节上他们大胆的创新，很是涌现出了一大批的优秀作品。
　　其实在这个时代，由于印刷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再加上此时文坛的风气变化，大明的小说话本，已经有了逐步流行起来的趋势了。
　　四大名著中的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都是在晚些时候诞生的。
　　其实，除了四大名著之外，明朝还诞生了很多其他非常有影响力的作品。
　　比如说封神演义，白蛇传，以及后世被无数宅男奉为经典的金瓶梅。
　　怪诞离奇，借古讽今的事情，不知后世的人再做，就连明朝的文人学子们也在尝试。
　　随着元杂曲的盛行，各种话本大行其道。
　　再加上明朝对这些东西也算是比较纵容的。
　　大明此时在小说文学方面的成就，其实并不比同一时期，西方世界差多少。
　　只不过，由于两百多年后，清朝成了华夏大地的主宰，他以残酷方式镇压汉人的思想。
　　这才导致，整整两百多年的时间，华夏文坛再也没能诞生多少拥有绝对影响力的作品。
　　李天见皇后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入迷了一般，就没让人打搅她，自己悄悄来到了她的身后。
　　顺手从袖子中摸出一块巴掌大的小圆镜，当在了皇后目光紧盯着的地方。
　　突然出现的小镜子，以及镜子中自己那清晰可辨，几无瑕疵的容貌，顿时引来皇后的一阵惊呼，连和李天请安都忘记了。
　　“啊呀，这是什么东西，也是镜子吗，怎么可能会这么清晰！”
　　这面巴掌大的镜子，是李天命人特制的，精面通体被嵌在一块比镜面稍大一圈碧玉上。
　　碧玉的边缘被镂空灌以黄金白银等不同颜色的贵重金属，形成了一幅龙凤呈祥的景象。
　　且不说这镜子怎么样，单算外层的碧玉和镂空的雕塑，都可称之为艺术品了。
　　中国古代的玻璃镜子是在明中期，由外国的传教士带入中国的。
　　距离现在少说还有七八十年的时间。
　　所以在此时整个大明其实都是没人见过这样晶莹剔透，能将人脸照应的如此清晰的镜子的。
　　皇后即便是贵为国母，见惯了天下宝物，但这样独特，这样珍惜的宝贝，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再加上，女人天生多这些东西就非常着迷。
　　即便她是皇后，也不禁惊喜的大叫出声。
　　李天在背后单手环住了皇后柔软的娇躯，在她的耳边轻轻吐气般的说到，
　　“怎么样，伶儿这件礼物你可喜欢。”
　　当众被李天这样抱着，她顿时红了脸，一把从李天的手里夺下镜子，就从他的怀抱之中，脱身而出。
　　“陛下，您怎么又这样，多羞人啊！”
　　李天不依不饶的，再次扑了上去，一边追逐一边笑道，
　　“伶儿你还没说喜不喜欢这东西呢，要是不喜欢，朕可就送给别人喽！”
　　皇后一听他这话，顿时当真了，连忙将那小镜子护在胸口，就像是一只母鸡张开翅膀守护自己的小鸡仔一样。
　　“不行，落到臣妾的手里，就是臣妾的了，谁也无法抢走。”
　　这么一停顿，皇后顿时重新落到了李天的手里，可任凭李天怎么揉搓，瘙痒，她就是不松手。
　　两人这般嬉戏玩闹，在坤宁宫也是常有的事，围观的宫女太监们紧忙识趣的躲避到了一旁。
　　见没人盯着自己了。
　　李天趁着皇后躲避不及，重重的一个香吻，亲在了她的脸上。
　　搞得皇后又是一声惊呼，险些将小镜子给扔掉，吓得她一个哆嗦，
　　“哎呀，陛下，您这是干嘛，羞死人了！”
　　李天小手段得逞了，得意的笑道，
　　“哈哈，朕和自己老婆亲热一番，有什么大不了的！”
　　皇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随后十分宝贝的将镜子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了出来，半躺在李天的怀中，仔细的打量起这个小东西来。
　　从那小小的镜面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和李天的脸，那分毫毕现的画面，居然让皇后产生了一种不是很真实的感觉。
　　为了验证自己看的是否是真的，她用手哗啦到李天的脸，用力的捏了一下。
　　随着李天的一声不满的惨叫声，皇后再次惊呼道，
　　“我的天，这居然是真的！”


第401章 皇后的又一条发财之路
　　李天一边揉着自己被捏的生疼的脸，一边也捏住了皇后的脸，轻轻一掐。
　　皇后娇嫩的小脸，顿时被他给揪了起来。
　　看着镜中自己的古怪的样子，皇后紧忙将李天的怪手打掉，
　　“陛下快放手，臣妾变得好丑啊！”
　　李天爱怜的将她搂得更紧了，两人的脸颊都快贴在一起了。
　　透过小小的镜子，两人同时出现在镜子中，就仿佛前世情侣之间用手机给自己拍照一样。
　　这话画面竟然让李天产生了一丝恍惚的感觉。
　　然而皇后却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沉迷似得左右晃动这小镜子，仿佛能从镜子中看到另一个世界一般。
　　过了好一会，皇后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李天说到，
　　“陛下，这宝贝，您是从哪里弄来的，一定是花了不少的银钱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十分不舍的将镜子送到了李天的手中。
　　“臣妾知道陛下这段时间是赚了不少钱，可朝廷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可不能乱花！
　　臣妾这段时间已经收到了很多陛下的礼物，这东西陛下还是收回去吧！”
　　听到她这话，李天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皇后这是也看出了这镜子的珍贵之处，以为它一定非常的贵重，是心疼自己乱花钱了啊。
　　他欣慰的一笑，重新将镜子送到了皇后的手中，宽慰道，
　　“伶儿，你就手下吧，这东西只是天工院的工匠用了三天的时间弄出来的，伶儿想要，朕可以让他们连夜多做几个出来更大更好的。”
　　皇后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道，
　　“陛下莫不是在诓骗臣妾吧，这样的宝贝真的是天工院那帮工匠做出来的！”
　　“不然呢，莫非伶儿觉得，此物是来自天上的仙宫不成！”
　　皇后一边抚摸着光滑的镜面，一边说道，
　　“此等宝物，即便是真的来自天上，也不会让人太过惊奇呢。”
　　李天淡淡一笑神秘的对皇后说到，
　　“不瞒伶儿，这东西看着宝贝，其实是用沙子烧制出来的……”
　　皇后听完不仅没吃惊，反而一脸的不情愿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般，
　　“陛下不要说了，臣妾不想听，这东西就是天上来的，才不是沙子烧出来的！”
　　见她如此模样，李天顿时愣住了。
　　可是脑子急速一转，马上就明白了，皇后这种反应是怎么回事。
　　这就好比，你来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见到满地的黄金，你兴奋的将所有黄金都捡了起来，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发了。
　　然而，突然有个人来告诉你，你捡到的黄金其实是某种常见动物的粪便。
　　这种巨大的落差岂能让人平静下来。
　　又好比，一个孩子一直以来都相信自己手里的玩具，是有生命的、是从另一个星球飞来陪伴自己的。
　　突然有一天，你告诉你的孩子，他的玩具只是塑料做的，是一堆垃圾。
　　梦想破灭，又能有几个人受得了。
　　皇后的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为，你某天送了女朋友一条金光闪烁的项链，她以为是黄金的，但你却偷偷告诉她，那是铜的，还是你自己在路边随手捡的。
　　那种得到珍贵礼物的欣喜，突然变成一文不值，谁会甘心。
　　了解到这种情况之后，李天紧忙抱住了皇后说到，
　　“是朕糊涂了，刚刚的话都是骗伶儿你的，这东西其实是朕命人出海。
　　历经千辛万苦才取回天外奇石，又经过了几个月的打磨才制成的，天下只有这一个，是绝无仅有的宝贝。”
　　这句话说完，皇后这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随后眼睛眨巴了两下，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李天的手说到，
　　“不对，应该是几块！”说完，她似乎感觉还是少了，急忙又说到，“是几十块！”
　　李天这下更懵了，不过谁让她是皇后呢，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伶儿说的对，天下就这几十块，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得到李天的承认之后，皇后就这么坐在地上，开始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小声嘀咕了起来。
　　“这样绝无仅有的宝贝，一块少说能价值一千两黄金，二十块就是……”
　　李天顿时苦笑了起来，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自己的结发妻子了一般。
　　啥时候堂堂一国皇后，也变得这般财迷起来了。
　　其实这也不怪皇后。
　　从前皇宫的钱都是来自皇庄和朝廷的税收，十分的有限不说，花多少就没多少。
　　她是极少过问，有关钱的事的！
　　可是自大肥皂工坊开办以来，皇后作为两个工坊的幕后负责人，可是每天都过着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一醒过来继续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生活。
　　每天大把大把进账的爽快感觉，是十分容易让人上瘾的。
　　开始的时候，她还是隔三差五的查一回帐，可随着赚的钱越来越多，而且每天还都以极快的速度增长着。
　　她就愈发的沉迷到这种资本暴增的感觉之中去了。
　　变得对数字极其敏感，对财富的增长更加的关注了。
　　这是非常典型的暴发户心里，一旦这种收支变得不再平衡了，收入不再快速的增加了，她就会感觉到心里的不平衡。
　　由于这段时间进入了冬季，每天洗澡、洗衣服的人数下降，工坊的生意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季节的影响，有了一点下滑的趋势。
　　在这种情况下，她是绞尽脑汁的想要提高销量，提升收入，恨不得一天将黄斐和张永日两人叫回来三四次商议对策。
　　在半个来月没啥起色之后，她就开始动其他的脑筋开辟新的财源，和新的赚钱方式。
　　但她毕竟不是李天，随便一个想法都是超越这个时代的，都是能赚大钱的。
　　她琢磨了半个月，也是没想到什么其他的好办法。
　　然而李天给她的小镜子，让她又看到了新的赚钱门路。
　　尤其是听到李天说，这东西是由沙子烧制出来的，非常的便宜廉价，心里的巨大落差虽然让她很难受，难得和李天耍起了小性子。
　　可也正是因为造价便宜，她才能赚的更多。


第402章 细水长流
　　在皇后小声的嘀咕一块能卖多少钱之后，李天就知道皇后这是想干什么了。
　　其实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由于他先前刚让王福去准备琉璃工艺品的拍卖会，一时没想起这茬而已。
　　相比其他的琉璃制品，镜子的制作工艺更为复杂一些，能被人模仿的可能性也极低，只要保护的好，用它持续谋取利益，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当年威尼斯商人为了垄断镜子的制作方法，将工匠关到一个小岛上封闭起来，直到他们老死都不允许他们出来。
　　也正是由于这么严苛的保密做法，让玻璃镜的垄断持续了大概两百多年，在这期间可是实实在在为这些商人带来了极大的收入。
　　李天虽然不想将镜子的制作方法，垄断这么长的时间，但并不妨碍他在前期，用镜子这东西大赚特赚一笔。
　　既然皇后想为他代劳，他又何乐为而不为呢。
　　“怎么，伶儿是打算，私下售卖这种小镜子吗！”李天明知故问。
　　皇后丢给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眼，
　　“是天外奇石打造的宝贝，这可是陛下您亲口说的！”
　　“对对对，是奇石！那伶儿你是打算怎么处理这批宝贝呢。”
　　“还能怎么样，就像其他的宝贝一样，隔一段时间卖一个出去呗。”
　　对皇后的这种简单的方法，李天也是不置可否。
　　采用拍卖的方式，一起放出大量的镜子，虽然前期是能大赚一笔，可对细水长流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利的。
　　镜子这种东西，虽然实用价值其实并不算特别高，可总比只能摆放收藏的玻璃工艺品要有用得多。
　　要是采用拍卖这种粗暴的方式，显然是不合适的。
　　售卖它最好的方式，反而是私下间的交流会。
　　让一个贵妇在聚会中看似无意的拿出这东西来，对其他人炫耀一番，引起其他人哄抢，最后价高者得。
　　只要这东西还未曾大规模的流传开来，在很长一段时间，这东西其实都是非常保值的，价格不会跌落到很厉害。
　　将这个销售的方式，交给皇后之后，他再次建议道，
　　“镜子其实主要是妇道人家平时化妆穿衣时用的，伶儿可以找人制作一个梳妆盒或者梳妆台。
　　将镜子镶嵌在上面，将它们打包出售，这样价格或许还能更进一步！”
　　得到李天这条建议之后，皇后显得非常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去找人定做这样的梳妆盒。
　　李天将火急火燎的皇后抓住，挂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爱怜的道，
　　“着什么急啊，往后赚钱的机会有的是，要是累坏了伶儿你，可让朕怎么办！”
　　皇后似乎想起了李天这段时间的夜不归宿，有些吃味的道，
　　“陛下不是还有张姑娘陪着吗，有没有臣妾还不是一样！”
　　李天就仿佛和小三偷情被原配抓住了一般，脸瞬间就红了，急忙讨好似的道，
　　“伶儿，你又在说什么傻话，朕怎么可能为了别人而冷落了你呢，朕今天哪都不去，就陪伶儿你怎么样！”
　　其实皇后哪里是真的生李天的气。
　　且不说后宫的三千佳丽，李天此时还算是壮年，少说还能耕耘个一二十年，这期间还会遇到什么青春靓丽的女孩谁都说不准。
　　她生闲气怎么可能生的过来。
　　之所以给李天的脸色看，也只不过是出于女人的天性，撒娇给李天看而已。
　　这面小镜子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可李天能第一个将这东西送给她，也足见她在李天的心目中的地位，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别的都无所谓，只要这一点不变，皇后就没什么可担心。
　　一个简单的小礼物，一顿午膳，将这份感情重新稳固，而后又售卖镜子的事，全权交给了皇后，满足了皇后小财迷的心愿。
　　这对李天来说，也算是一举两得。
　　吃过午膳，闲聊期间，皇后有意无意的提到，朱瞻基似乎好多天都没来和她请安了。
　　李天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找了个几个派他出京公干的借口给糊弄了过去。
　　整个天下，要说谁最关心朱瞻基，非皇后莫属了。
　　还好他对所有知情人三戒其口，这才没让皇后知晓朱瞻基被劫走的真相。
　　否则，她一旦知晓了，非要弄得天下大乱不可，就连李天也没办法收拾。
　　“嗯，陛下您就是吃亏在当年外出历练的太少，很多事都被大臣们隐瞒着，吃了不少的亏。
　　让瞻基出去历练历练也好，多少能增长一些见识，将来也不会因为什么都不懂，被大臣们欺骗。”
　　“伶儿你说的没错，朕……这那就是这么打算的。”
　　“对了瞻基这次是去哪了！”
　　“这个……”
　　下午，李天几乎是冒着冷汗从坤宁宫中逃出来的，他是想尽办法遮掩，这才没让皇后起疑。
　　……
　　相比李天紧张害怕，飘在海上好几天的朱瞻基总算是迎来了，到外面晒晒太阳机会。
　　第一次见到大海，第一次吹到海风，让朱瞻基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第一次有了天高海阔，天地无垠的感觉。
　　“这就是大海吗，好壮阔好雄伟啊，看那个浪头足有几米高，简直是太惊人了。”
　　跟在他身后同样被放出来放风的林无缺则是讥讽道，
　　“连看个大海都激动成这个样子，少见多怪！”
　　林无缺比朱瞻基大好几岁，又常年的奔波在明教各个总坛之间，见识的确是比朱瞻基要多上不少。
　　听见他这么说，朱瞻基也同样讥讽道，
　　“好像你比本宫好到哪里去似得，不知道是谁，前两天吐得昏天黑地的，搞得整个船舱都臭烘烘的。”
　　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用力的扇着，仿佛那股恶心的气味还在飘在空气中似得。
　　林无缺一直以来都是以一副温文尔雅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展露在人前的。
　　他少有的几次狼狈模样，几乎都没朱瞻基给看到了。
　　听到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这件糗事，他顿时又羞又气，怒喝一声，冲了上去，箍住他的脖子，就要掐死他，
　　“臭小子，你再敢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第403章 在海上
　　朱瞻基早有防备，虽然武功不及对方，可他足够警觉，在他扑过来的一瞬间，用手臂死死的护住了自己的脖子。
　　猛地一转身也同样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两个人手脚此时都带着沉重的镣铐，就算武功再好，也是施展不开的。
　　只能用这种方式互殴。
　　围观的人有鱼龙帮的船员，也有唐赛儿的几个婢女。
　　这么多天，他们其实也都知道了两人的身份。
　　能看到一个堂堂帝国皇子和曾经天下第一大势力的少主之间的互殴，可是平身难见的奇景，见他们都没什么危险，一时间竟没什么上去拉架。
　　甚至还有好事者，在一旁叫好助威。
　　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喊道，
　　“林公子加油，可不要丢了咱们江湖人的脸面！”
　　“朱公子加油，不要输给姓林的啊！”
　　听到，这居然是一个妹子喊得，朱瞻基立刻来了精神，突然发力将林无缺给压倒了身下，猛地挥拳砸去，一时间竟然打的林无缺只有招架之力。
　　站到了上风，朱瞻基忍不住的举起双手冲那个给自己加油的妹子欢呼起来。
　　“本宫赢了，哈哈本宫赢了。”
　　谁知林无缺趁他得意忘形的时候，一个挺身，将他掀翻在地，重新将他给压在下方。
　　不远处，一个面容有些僵硬的人影，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隐藏在阴暗角落中，目光有一搭没一搭的，也同样关注这这边情况。
　　看了好半天，见两人每个半个时辰是分不出胜负的，他也就失去了观看下去的兴趣。
　　依靠在船舱边上，闭着眼打起盹来。
　　心里却是仿佛回忆起什么令人神往的往事来，轻声嘀咕道，
　　“还是年轻好啊，总是那么的有活力！”
　　两人打了半天，虽然打得皮青脸肿的，可都没伤到什么要害，谁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累的气喘吁吁的，相互僵持了起来。
　　“呵呵，姓林的，你就这点本事吗，本宫可是才热身好呢。”
　　“姓朱的，你少得意，要不是你每天都克扣本公子的口粮，本公子早就给你打趴下了。”
　　提到口粮的事，站在一旁不时偷看两人一眼的唐婉晴顿时脸就红了。
　　每次她去给两人送吃的时候，总是会被朱瞻基占便宜，不是偷偷摸摸她的小手，就是用一些花言巧语来挑逗她，搞得她是不厌其烦。
　　后来她学乖了，每回是放下餐盒之后就赶紧逃跑，对于朱瞻基的话是充耳不闻。
　　这就导致，每回都是靠近船舱口的朱瞻基先拿到食盒，等他吃饱喝足了，才会看心情将剩下的分点给林无缺。
　　每天都只能吃朱瞻基的剩饭剩菜，搁谁也都受不了啊，林无缺对他的怨恨这么深，也就说的过去了。
　　“哈哈哈，你一个丧家之犬，能吃本宫的剩饭，就心满意足吧，要是本宫那天不高兴了，你连剩饭都没得吃！”
　　如此挑衅，再度让林无缺火冒三丈，嗷嗷叫着又冲了上来，打算和他拼命。
　　可刚等到冲到一半，船舱之中却传来一道声音，
　　“住手，婉晴，将林无缺给为师带过来。”
　　这道声音不算大，可是却十分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这份功力和造诣，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顿时安静了下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林无缺浑身巨震，本来还心存一丝侥幸的心里顿时坍塌。
　　“唐赛儿居然也在这艘船上，这下可完蛋了。”
　　十分不甘心的瞪了一眼还在向自己挑衅的朱瞻基，咬了咬牙打算暂时放他一马。
　　相比朱瞻基的挑衅，他其实更想知道，唐赛儿抓走自己到底是想干什么。
　　来到上层船舱之后，刚一进去，就看到天仙般的唐赛儿，正背对着他盯着船舱墙壁上的一副海图看得入神。
　　看到这个仿佛从画卷上飘下来的倩影，林无缺的心不争气的狂跳了几下。
　　“明教弟子林无缺参见圣女！”
　　他也算聪明，上来献给自己和唐赛儿来个定位，接下来不管唐赛儿是要杀要剐多少还能看在两家的关系上，有点缓和的机会。
　　果然，唐赛儿听到他这个称呼之后，微微转过了身体，平静的说到，
　　“林公子，明教已经名存实亡，我也从未正式接任明教圣女一职，今后还是不要在提起此事了。”
　　林无缺见她并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连忙拱手道，
　　“那晚辈该怎么称呼前辈好呢！”
　　其实唐赛儿也只不过比林无缺大了几岁而已，林无缺这一声晚辈，直接给自己降了一辈，讨好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唐赛儿整张脸都隐藏在面纱之中，只露出一双弯月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双眼微微一眯，细不可查的轻哼一声说到。
　　“你随意吧，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说完她指了指海图之中某个偏僻的小岛对林无缺说到，
　　“相信，你也猜到了我这次找你来的目的，那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需要知道这座小岛上人员的部署情况。”
　　林无缺在海图上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唐赛儿所指的正是明教埋藏宝藏的那个小岛。
　　他心里虽然早有准备，但此时真的看到，明教的搜集了几十年上百年的财宝就要落到他人之手，他还是不免有些激愤。
　　可他最后还是强行忍下心中的怒火，直言道，
　　“岛上一直驻扎了明教的一个分舵，大概有二百多人，配有三十只火枪……”
　　对于唐赛儿这种高手而已，这个世界上已经极少人或有东西能伤到她了。
　　可是火枪除外。
　　那东西实在是太危险了，即便是她挨上一下也要趟个十天半个月的。
　　“三十只火枪吗，还真是挺麻烦的啊！”
　　林无缺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之所以能在船上忍这么久，都没有表现出十分强烈的反抗情绪，主要是他对岛上的这两百多人还心存希望。
　　期待等他们登岛之后，能剿灭或者擒住唐赛儿等人，这样一来，他就有希望凭借岛上的大量钱财，重新将明教发扬光大。
　　但同时，他也清楚，其他人对唐赛儿来说，即便再多二百人，也是没什么用的，唯一能威胁到她的可能就是那三十个火枪手了。


第404章 悲催的林无缺
　　林无缺也不是没想到，想要将这个信息隐藏起来的。
　　但他也知道，即便那些火枪手突然袭击，唐赛儿也是有把握在火枪手击杀她之前，将自己弄死的。
　　索性，他就一并将这个消息给透露了出去。
　　在得知唐赛儿也在船上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是没什么用的了。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就只能寄托到，唐赛儿的回心转意上。
　　除此之外，不管岛上是否有火枪手，他都是没有办法逃脱的。
　　先前的犹豫，也只不过是想要在劝说一番唐赛儿而已。
　　但从刚才唐赛儿十分抗拒自己叫她圣女时来看，他也清楚在没弄清楚，唐赛儿到底是想要用这比巨大的财宝做什么之前，什么劝说其实都没用的。
　　唐赛儿仿佛是忘了船舱中还有林无缺这一号人物般，转过了身去，再次观察起了那张海图。
　　这一看就是一刻钟。
　　船舱里面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
　　林无缺生怕唐赛儿觉得自己已经没用了，让人随手将自己扔到海里去，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唐赛儿这才回过神来。
　　敲门的是唐武阳，他手里拿着从朱瞻基身上搜来的望远镜。
　　仿佛没看到林无缺一般，微笑着对唐赛儿说到，
　　“尊者，这个叫做望远镜的东西还真是神奇啊，简直就是在大海上航行的神器啊。
　　几里外的任何风水草动，我们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靠着它，咱们先后躲过了好几次风浪的袭击，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危险呢。”
　　唐赛儿微微一笑，
　　“看来咱们带上朱家太子是对的，这东西就是从他身上得来的。”
　　唐武阳仿佛叹息般道，
　　“都说天下的好东西都藏在皇宫大内，先前我还是不信的，可现在不得不信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有些愤恨的道，
　　“这么好的宝贝，皇家宁愿藏起来也不愿给百姓们使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要是有一天咱们圣教夺了天下……”
　　听到他又提起圣教的事，唐赛儿出言打断了他。
　　“唐帮主，你又忘了我先前说过的话了吗，圣教之事休要再提！”
　　唐武阳顿时缩了一下脖子，连忙歉意的道，
　　“尊者恕罪，属下一时激动，有些胡言乱语了。”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无缺在一旁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在知道唐武阳依然对白莲教心怀念想的时候，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唐武阳到底是从前白莲教的什么人，但从他能和唐赛儿如此对话能看得出来，他当年必定也是个大人物。
　　唐赛儿自己是指望不上了，但要是能得到他的支持，明教说不定还真的有希望在自己手中延续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上下打量起唐武阳来。
　　唐武阳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低声和唐赛儿道，
　　“尊者，打听清楚那座岛上的情况了吗！”
　　“嗯，已经基本了解了，其他人还好解决，可是岛上有几十个火枪手，却是很麻烦……”
　　“区区几十个火枪手而已，只要我们从别的地方上岸，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料想火枪手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目前来看，也只能如此了，只是不知道，除了那里的港口之外，还有什么地方适合登陆……”
　　两人一番商谈，确定了进攻方案之后。
　　唐武阳有些不善的目光再次移到了林无缺的身上。
　　“尊者，这个林少教主已经没用了，要不要属下将他……”
　　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这下可把林无缺给吓坏了。
　　他急忙说到，
　　“别杀我，我还有用，岛上隐藏宝藏的地方十分隐秘，只有我知道那个地方在哪！”
　　也不知道唐武阳到底和明教有多大的仇，他冷笑道，
　　“那个小岛只有那么一丁点打，老子不信找不到！”
　　林无趣急得满头大汗，见唐武阳越逼越近，他急中生智大吼道，
　　“还有，藏宝的地方有很多机关和暗道，要是没我，你们不可能轻易取得宝藏的！”
　　这时唐赛儿出声了，
　　“好了，唐帮主，不要吓唬他了，先留着他吧，说不定到时候用的上。”
　　得到唐赛儿的命令之后，唐武阳恶狠狠的对他一挥拳头，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道，
　　“小子，算你这次走运，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老子认得你，老子的拳头可不认得你！”
　　“来人，将这个小子带回船舱去，好生看管。”
　　经过唐武阳这一番恫吓，林无缺是被吓得六神无主，连和他们商量换个地方住都给忘记了。
　　险死还生，待他被人重新带到船舱外，阳光再次照射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恍如隔世。
　　却突然见到，朱瞻基这个卑鄙小人，竟然一脸惬意的靠在船沿上和几个女孩谈笑风生，不时还传来几声欢笑。
　　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猛地挣脱了，身边两个船员的束缚，大吼着冲朱瞻基冲了过去。
　　“都是你，都是你这王八蛋，毁了我明教，让我沦落到至此，我杀了你！”
　　朱瞻基这边和唐婉晴她们聊天聊得正热乎呢，突然见到林无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又要和自己拼命。
　　他急忙躲到了唐婉晴的身后，毫无廉耻的喊道，
　　“婉晴姐姐救我，这个疯子又来找本宫麻烦了！”
　　唐婉晴等人也不清楚林无缺受了什么刺激，但见他来势汹汹，不由得慎重了起来。
　　挥手一鞭子将林无缺的双脚捆了个结实，将他绊倒在甲板上，弄出好大一声震响。
　　唐婉晴猛地一拉鞭梢，一只脚踏在他的身上，厉声喝道，
　　“林无缺，你发什么疯！”
　　朱瞻基也趁机上前狠狠的踩了他两脚，
　　“就是，就是，先前还好好的，你吃错药了！”
　　林无缺双手双脚都被铐着，根本就不可能是唐婉晴等人的对手。
　　挣扎了好几下都挣脱不得，羞怒异常的仰天嘶吼道，
　　“苍天，我我林无缺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我不甘心，我不服啊！”


第405章 通吃岛
　　惬意的倚靠在船舱边缘的庄少游，望着这边有趣的一幕，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刚刚他又探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见朱瞻基他们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了，他就转回船舱的一个隐蔽的角落，写下一张小纸条之后。
　　不多时一只信鸽在所有人都没注意道的情况下腾空而起。
　　不到半个时辰，那只信鸽就落到了另外一只大船之上。
　　这艘船上有官兵三百余人，算上船工，差不多能有四百人，为首的是一个满脸大胡子但双目十分有神的壮汉。
　　此人名叫陈洪，是一千户，更是这艘船的指挥者，他曾跟随郑和多次下西洋，对西洋以及大明周边的海域环境十分的熟悉。
　　能被郑和亲自点名，推荐执行这次的跟踪营救任务，可见他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在前期庄少游没有传递回消息的时候，他就能依靠超强的分辨水纹的能力，大致推断出唐赛儿等人的行进路线，远远的吊在他们的身后。
　　在得到详细的海图之后，他就跟的更紧了。
　　李天为了保证他们任务的顺利执行，不仅将八个神枪手都给他掉了过来，更是将情报科的密探也安排了一个人在船上。
　　这个情报科的人，不仅要负责接收破译庄少游传递回来的消息，还肩负着给李天等人传递消息的重任。
　　站在船头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情况的陈洪突然发现有一只鸽子在半空中盘旋。
　　急忙让人找到了情报科的那个人随行人员。
　　只见那人取出一只特质的小哨子，用力一吹，那只鸽子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直接飞落在他的手上。
　　如此训练有素的鸽子，顿时引来了众人的注目，但他们在实现就被严厉的告知过，情报科的人和事都是最高机密，不经过允许，没人敢向他打探什么。
　　匆匆破译了消息之后，这个人没有耽误任何一点时间，连忙将得到的情报和自己这首船的情况。
　　编成一个条新的密报，由另一只信鸽直接传递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刘纲等人。
　　在李天得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此时他正在和郑和商议有关蒸汽机的事情。
　　突然得到情报司转译的密报，就中断了和郑和的讨论。
　　匆匆将密报看了一遍，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一旁的郑和看得有些发蒙，正要询问李天是否遇到了什么难题，李天却是将密报直接递给了他。
　　“海上是保叔你的天下，你帮朕看看，他们这次不要命的出海到底是为了什么。”
　　郑和将密信从头到尾的仔细看了一遍。
　　唐赛儿这个人他也是了解的，在结合密信中提到的有关明教宝藏的事情。
　　他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陛下，万不可让此人得到这个宝藏，否则咱们大明恐怕又要掀起一番祸端啊！”
　　李天听完他的话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
　　“依朕看，唐赛儿等人，未必是要用这个宝藏重建白莲教！”
　　郑和闻言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道，
　　“除此之外，他们还能用这笔钱干什么！”
　　李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哗啦一下扯出一张十分详尽的海图来。
　　这张海图是李天在郑和等人经过多次航行总结出的海图的基础上，加上自己对后世亚洲海域的记忆找人重新画出来的。
　　可以说是目前世界上最贴近真实的海图也不为过。
　　他指了指其中某个小岛，以及周边的群岛然后才对郑和说到，
　　“保叔你看，这个小岛应该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保叔你将这个小岛和其他几个小岛结合起来看，你感觉他们像什么！”
　　郑和虽然不太明白李天的意思，可还是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了半响，他发现三个比较大的岛屿呈三角状分布，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但若是硬要说，他们看上去像什么的话，倒是很像三粒色子。
　　郑和他们当年下西洋的时候，几乎是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海上，船上没什么娱乐活动，推牌九之类的赌博活动可谓是盛行一时。
　　就连郑和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索，也都成了个中好手。
　　所以他对筛子这种非常常见的赌博用具还是比较熟悉的。
　　于是他脱口而出，“像几粒筛子！”
　　可是说完他就后悔了，毕竟和皇帝讨论赌博之类的东西，就显得自己有些不务正业了。
　　但李天并没有斥责他什么，而是笑着一拍桌案说到，
　　“保叔，你说的不错，这几个小岛组合到一起，的确是像几粒色子。所以朕打算将几个小岛暂时命名为通吃岛！”
　　色子，通吃，这不都是和赌博有关的东西吗，郑和更是迷糊了。
　　李天之所以这么高兴，在看到这个几个小岛之后还给他们起了一个名字，主要是他突然想起后世时看过的一部小说。
　　那本小说正是大名鼎鼎的鹿鼎记。
　　在鹿鼎记中，最出名的两个岛就是神龙岛，以及和神龙岛只有一天航程的通吃岛了。
　　而在鹿鼎记的原著中，金大大曾经写到，“几人从小路出发，不消几日就来到了海边，张帆出海几日间就来到了神龙岛。”
　　众所周知，距离京城最近的港口就是天津，而从天津向外航行几日，以目前船只三到六节的航速，所能到达的地方大概就能画出一个范围来。
　　正巧通吃岛和神龙岛都在这个范围之内。
　　再结和庄少游等人传递回来的消息，李天在第一时间就确认了，唐赛儿等人去的那个地方，正是小说中所说的那个通吃岛。
　　李天也曾经是个狂热的武侠迷，不仅经常去逛那些分析小说情节的论坛闲逛，他还是其中一个比较大的版块的版主呢。
　　种种巧合结合之下，李天不由得更加兴奋了。
　　心中暗想，“金大大不愧是一代武侠大宗师啊，随便编造的一个小岛，居然都能在现实中找到符合的地点，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宗师啊！”
　　“通吃岛啊通吃岛，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不仅让金大大都将你写进了故事中，还被明教当成了藏宝地！”


第406章 海外建国？
　　李天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很少能碰到和前世有所关联的东西了。
　　所以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他都是非常高兴的。
　　高兴的差点连正事都给忘了。
　　郑和在一旁看着李天傻笑了半天都没有说话，他不由的有些担心的问道，
　　“陛下，陛下，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听到这话，李天总算是从臆想中回到了现实。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
　　“没什么，朕只是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一时入神了而已。”
　　郑和并没有在意，而是接着先前的话题说到，
　　“陛下，您刚刚说，他们这次去取宝藏，并不是打算祸乱中原大地，那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说到这里，李天总算是彻底的回神了。
　　他轻咳了一下，随后装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对郑和说到，
　　“自古以来，就有不少有关某人出海建国的传说，远的暂且不提，唐朝时有虬髯客。
　　宋朝时有浪里白条张顺，他们可都是凭借一己之力，创建了一个国家的传说人物啊。”
　　听到这两个名字，郑和眉头一皱，疑惑的道，
　　“陛下，咱家也算是多少读过些古籍，为何咱家从未听说过这两个人啊！”
　　闻言李天顿时老脸一红，突然想起来，不管是虬髯客还是张顺貌似都是小说中的人物啊。而此时水浒传还没写出来呢，隋唐英雄传更是没影呢。
　　自己用两个小说中的人物举例子，还真是有够尴尬的啊。
　　“咳咳，保叔，你没听说过他们，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不过这都不要紧，就朕所知道的，就先后有十多个人出海建国呢！……”
　　“可能是咱家孤陋寡闻了，陛下继续说”郑和好似在挽回李天的颜面，特意说到。
　　李天尴尬的一匹，不好好在他忽悠的本事也算是练的炉火纯青了，马上就调整回了自己的状态。
　　“华夏历经三千多年的沉浮，没过两三百年，总会发生一次绝大的动荡，不管是先秦、汉末，五胡乱华，崖山之役，总会有人想着去海外谋求一片没有战火的乐土。”
　　“中原地大物博，一代代养育出来不知道多少的英豪，总会有人想到这一步。”
　　“保叔你游历天下几十年，应当知道，大明之外还有着更加广阔的天地，有很多比中原更适合生存繁衍的地方。”
　　“远离原本的家园，寻找新的乐土，这种事情朕也是相当的神往啊！”
　　听到李天这话，郑和顿时脸色煞白，急忙劝慰道，
　　“陛下，您这是在说什么啊，您可是当今圣上，身系数千万百姓的安危，您可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啊！”
　　见他居然如此紧张，李天顿时痴笑一声，
　　“哈哈，保叔，看给你吓得，朕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而已，朕这个皇帝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海外流浪自讨苦吃呢。”
　　郑和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吐槽，
　　“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呢。”
　　没等他回过神来，李天又继续说到，
　　“朕虽然没有这个想法，可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这种事情，从前有过，今后也不会断绝。
　　不管大明是否昌盛，是否繁荣，总会有一些人，想用自己的方法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朕就算是想要阻拦，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唐赛儿他们此行的目的，朕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他们取得宝藏只是其一，想要考察一下在海外建国的可能性，估计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郑和还是不太能理解李天所说的话，冷声道，
　　“陛下，这不是叛国吗，这种人应当发现一个剿灭一个，万不可姑息！”
　　李天则是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剿灭呢，朕推崇他们还来不及呢！”
　　“啊？陛下这是何意，若是纵容这些乱臣贼子远逃海外，这天下之人若都是如此，百十年后，大明岂不是没人了！”
　　李天来到郑和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一下郑和的肩膀道，
　　“保叔，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且不说，我大明拥有几千万的百姓，即便出走个百八十万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单说，这些人到了海外，将会给大明带来怎么样的回报，就足够抵偿这点人口的损失了。”
　　郑和更加的糊涂了，
　　“回报？咱家没听错吧，他们都已经叛国了，如何还能给咱大明做出回报？”
　　李天也不着急，耐心的给他解释道，
　　“保叔，你也知道，咱们大明可是非常缺白银香料等物质的。
　　“但这些东西，海外可是有的是啊！”
　　“他们出海建国之后，也是需要粮食养活自己子民的吧，想要吃饭，就要赚钱。
　　他们在海外获取了大量的大明急需的物资之后，想要卖个好价钱，除了找咱们大明交易之外，还能有什么人？”
　　听到这里，郑和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陛下，您的意思是，放任他们去海外谋生，让他们免费替大明寻找稀缺资源？”
　　李天啪的一下打了一个响指，微笑着说到，
　　“没错，朕正是有这个打算。”
　　但郑和还是摇头道，
　　“即便如此，咱家还是无法容忍，那些原本大明的子民背叛大明，似这等数典忘祖之辈，依咱家看，都应当处以极刑！”
　　李天笑呵呵的说到，
　　“保叔，你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朕也没说过今后也会同意他们这么做啊，只不过事情也一步一步的来，待有一天大明的蒸汽轮船遍布整个世界的时候。
　　整个海洋都将纳入大明的版图，他们的国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依然还在大明的国土之内，到时候想要怎么收拾他们，还不是朕一道旨意的事吗！”
　　郑和被李天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彻底给震惊了。
　　“将所有的海洋都纳入大明的版图，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做得到吗！”
　　“不尝试一番，你又怎么知道做不到呢。
　　这个世界，并不缺少冒险者和拥有远大理想的人，只要前期让他们的冒险变得有利可图，愿意免费为大明开疆拓土之人，将源源不绝啊！”


第407章 一生忠义，一身骂名，谁负！
　　听到李天如此的豪言壮语，郑和那原本有些僵化的思想，仿佛受到了十几级台风海浪冲击，变得支离破碎。
　　蒸汽轮船的诞生，标示着，远航将不再受限于季风的影响，一年四季皆可出航，而一次航行的距离，将会极大的增加。
　　这样的船只需要几千艘，大明就有能力将几十万将士运送到天下任何地方。
　　如此庞大的兵力，海外的那些弹丸小国，还不是手到擒来。
　　陛下这种将整个天下都纳入大明版图的宏伟构想，还真有可能实现啊。
　　郑和作为大明乃至整个华夏，第一个远航到非洲的人，视野开阔远非常人可比的。
　　但以他这种见识都震惊于李天这个伟大的构想，可想而知，其他人要是知道了他此时的想法，该会有多么的震撼了，甚至斥责为精神失常都有可能。
　　他在震惊之后，迅速回归了冷静，有些担忧的对李天道，
　　“陛下，这个计划非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即便能做到，要耗费的时间和物资也是海量的。
　　现如今陛下要是将这个想法公之于众，咱家恐怕会引来所有群臣的反对啊！”
　　李天淡淡的笑道，
　　“朕当然知道这件事是急不得的，朕原本就是打算在几十年之内，一点点的完成这个构想的。
　　但这并不妨碍，让一部分人先出去探探路。
　　唐赛儿等人既然有这个心思，朕就成全她们一二也无不可！”
　　今天两人的谈话，算是彻底给郑和上了一堂生动的海外扩张大课。
　　他怎么也想到不到，李天居然透过这么小的一件事，就联想到了这么宏伟的一番计划。
　　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
　　他不由的苦笑道，
　　“陛下所思所想，非一般能望其项背的，咱家……咱家是真的老了，跟不上陛下的想法啦！”
　　李天连忙拉住他的臂弯道，
　　“保叔，你这说是什么意思啊，朕可还指望你再次扬帆出海呢。”
　　闻言，郑和双目一红，双腿一弯就要大拜下去，李天紧忙将他扶住，说什么也不让他跪下。
　　“陛下，咱家……老奴……”
　　他一时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天将他扶好重新站稳，宽慰他道，
　　“朕初登大宝，若不是保叔你回来的及时，帮朕稳住了这朝堂，朕可能现在还在和汉王以及那些朝臣们互相扯皮呢。
　　那里能有这么时间，又是变法，又是开疆拓土的呢！”
　　“朕但凡有所建树，可是全赖保叔你为朕保驾护航啊！”
　　郑和闻言又是浑身一颤，激动的道，
　　“陛下言重了，这些都是老奴该做的！”
　　李天则是一边摇头一边感叹的道，
　　“哎，保叔的你的功绩，比之开国时几个国公还要高出不少，要不是从未有过先例，朕都有心封你一个国公当当了。”
　　郑和一听此话，更加激动了，连忙颤声道，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老奴身份低贱，万不可因为老奴而废了法度啊！”
　　李天则是无所谓的道，
　　“有何不可，法度也是人制定的，虽然此时可能还有些困难，但只要保叔你再做下几件大事。
　　等朕的新法更加深入人心之后，相信到那个时候，就不会有多少人反对了。”
　　太监封侯，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郑和不管是靖难之役的功劳，还是六次下西洋创造的功绩，得到一个侯爵的爵位是绰绰有余的。
　　要不是碍于他的身份，他其实早就该得到这份殊荣了。
　　封侯拜相，是华夏所有人，一辈子最大的梦想。
　　郑和又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梦想呢，只不过，自从他净身入宫以来，这个想法就彻底被他给湮灭在脑海之中了。
　　李天的话，看似安慰，实在已经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郑和在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担忧。
　　担忧李天此举会引来朝堂极大的反弹。
　　他刚要再次劝说李天放弃这个想法，但李天却继续说到，
　　“保叔，你不用理会他人怎么看，在朕看来，凡是对大明有大功者，就应当给予重赏，不管他是不是完人，也不管他是不是大明的人。”
　　“朕这个想法，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为了宽慰你，而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向天下人明示，即便是一个阉人，只要他立下足够大的功绩，朕也绝不会厚此薄彼！”
　　“而杨威海外，为大明开疆拓土，正是朕给你的机会，保叔你今后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了，而是千千万万同你一样拥有特殊身份的人！”
　　郑和能怎么办，李天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大帽子也给他戴上了，他即便是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最后他只能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
　　“陛下鸿恩，老奴深感五内，即便是粉身碎骨，老奴也必定不负陛下期望，让大明的旗子飘扬在四海之内。”
　　李天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郑和的这一次大礼。
　　郑和的忠诚李天是放一万个心的，但他毕竟年岁到这个地步了，雄心或许已经大不如前。
　　但他现在实在是还需要他帮自己几年的时间。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一方面以爵位激励，一边以大义将他拴住，相信今后的郑和，即便是想要告老还乡，都要好好的考虑一番了。
　　有人可能会说了，如此的欺负一个为大明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人，似乎有些不地道。
　　但李天可是知道郑和死在最后一次远航的途中时，他心里其实是有多么的不甘的。
　　在此时的外人看来，下西洋纯粹是浪费钱财的无用之举。
　　而郑和用尽了一生也都未曾向其他人和皇帝证明，他的远航是有意义的。
　　李天不愿放他离开，就是想要告诉郑和，告诉整个天下的人，他郑和坚守了一生，为之奉献一生的事业是有意义的，是伟大的。
　　然而，李天的话是不管用的，要证明，最好让郑和自己去证明。
　　现如今机会来了，郑和只要在坚持几年，在李天的安排之下，他一身荣耀终将在历史的长河中绽放出他应有的绚丽的光彩来。


第408章 京城的商户们
　　李天心中其实一直有一个不甘的。
　　那就是同样是远航，同样是开拓帝国的视野。
　　凭什么他哥伦布就能成为享誉世界的大航海家。
　　而比他更早，更伟大的郑和，最后却只能在华夏的历史上留下一点点的威名。
　　究其原因，只不过就是因为，哥伦布最后是带了一船的黄金回到自己的国家的，而郑和则是带着一船的张嘴要钱、闭嘴要钱的使节回来的。
　　可想而知，一个是带钱回来的，一个是要送钱出去，谁更能受到大家的欢迎，也就不用细说的。
　　其实不管是从人文还是从历史原因来说，郑和其实一点都不比哥伦布差。
　　他之所以在生前备受明朝人的唾弃，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朱棣当时的错误决定引起的。
　　在李天看来，什么展现大国风范，什么文化交流，固然有他的历史意义，只不过这个意义对于一个昌盛的文明来说，其实意义并不大。
　　还未经历过工业大革命的明朝，其实是处在一个野蛮战胜文明的时代。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中，用文明的方式去换取其他文明的认同，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哥伦布为西方世界打开了一扇窗户，而西方国家却用枪炮和瘟疫，将这个窗户轰的粉碎，随后将之变成了掠夺和奴役的盛宴。
　　最后他反倒成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开拓者，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这背后的道理人人都知道，却并没有人愿意反驳。
　　这是为什么？
　　一切还不是源于利益。
　　李天不想做西方列强那样的野蛮人，但也并不认同朱棣那种没有意义的认同感。
　　他薪俸一个真理，那就是公理存在于枪炮射程之内。
　　强大的威慑也同样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征服不等于毁灭，合作共赢不等于奴役。
　　当然，想要达到这个目标，你首先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可李天此时可以放言，整个天下就每一个能打的，他还怕什么。
　　原本的历史上的郑和是伟大的同时也是可悲的。
　　他一生的坚持和努力，却并未给大明乃至华夏带来什么实实在在的利益。
　　但现在不一样了，李天的计划此时看起来虽然还有些粗糙，但假以时日，终将会给大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将从郑和的下一次远航开始。
　　主导的郑和也毕竟被历史以另一种口吻来铭记。
　　他给予郑和和整个大明的，不仅是一个肆意挥毫的全新画卷，更是一个全新帝国版图和无数嗷嗷嚎叫着的功勋。
　　“勇敢的少年，奔向未知的大海吧，那里有数不尽的财富，有着无数传奇故事正等待着你们去谱写！”
　　这是李天的梦想，也是无数后世宅男们梦想。
　　他们或许没有这个机会和精力了，但大明却还有着无数正在成长的少年。
　　一个成功的领导者，不是说他自己有多能干就可以的，而是他自己能干的同时，还能激励和培养出更多能干的人，这才是一个领导者真正的应该做的事。
　　唐赛儿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或许是离经叛道的，但对李天而已，她行为反而十分符合，李天对冒险家的构想。
　　她有能力，有见识，有勇气，正是一个冒险家该拥有的基础素质。
　　先前他或许还对她掳走朱瞻基的事有些耿耿于怀，可在他参悟透了她真正想做的事情之后，他反而恨不得助他一臂之力，帮助她来完成这个梦想。
　　先前李天或许只是单纯的迷恋唐赛儿这个极富传奇色彩的女人，可她此时居然在思想上也和李天有了共鸣。
　　这反到让李天对她更加欣赏了。
　　他紧盯着海图上那个静静立在那里的几个小岛，仿佛要将自己的意识投射到其中似得，十分的入迷。
　　“唐赛儿，你还真是个让朕刮目相看的女人啊，朕期待和你见面的那一天，或许，那一天也并不遥远了呢！”
　　……
　　京城这个大明的心脏，每一天，都有着无数悲欢离合在上演着。
　　它不管什么时候，都仿佛笼罩在一层看不见的迷雾中似得，让人永远无法彻底的琢磨透，也让人不得一刻清闲。
　　这一天，一个重大的消息悄然在京城的商户之间迅速的流传起来。
　　某间茶馆之中，三五个穿着绸缎长袍，身形看上去十分富态的几个商人正在商议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正阳大街近日新开一个半公半私的衙门，听说叫什么交易所！”
　　“我也听说了，只是我还没去过那里，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沈兄可是打探到了什么内幕，不妨给兄弟接说道说道！”
　　那个姓沈的富商，美美的喝了一口清茶，最后惬意的伸展了一下双臂，好似十分得意的道，
　　“这下你们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听几个在朝中为官的同乡说啊，这这个交易所可是了不得啊！”
　　“到底是有什么了不起的，沈兄你快说啊，吊人胃口，有意思吗！”
　　“嗨，你们别急啊，听我慢慢说！”
　　“这个交易所啊，是朝廷和皇家钱庄、以好几个大商号联合成立的。”
　　“其不说朝廷和皇家钱庄的财力如何，就单说那几个加盟的大商号，就占据了京城将近三成的市场。
　　你们猜，朝廷这是想要干什么！”
　　那几个人一时间没搞懂，都是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几眼，又马上将目光转移到了姓沈的富商身上。
　　“沈兄，你指定是收到了什么内部消息吧，快和我们说说吧，这顿茶钱我们请了还不成吗！”
　　姓沈的富商，听到几人这话，顿时笑的更加灿烂了。
　　一边叫小二上了几样小菜，一边说道，
　　“这么大手笔的举动，自然不可能是小打小闹了。
　　我听说啊，自打交易所成立以来，皇家钱庄和那个大商号，一同联手，几乎将所有刚刚到港的货物全都扫入了口中。
　　这一来，京城的货源可都集中在交易所的手中了啊！”
　　几人同时一惊，
　　“这……这，他们这是要坐地起价，逼着京城所有商户都和他们做买卖吗！”


第409章 一起发大财
　　那个姓沈的富商，却是摇了摇头道，
　　“朝廷岂会弄那种坐地起价荒唐事，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稳定京城的物价啊！”
　　另一个商人有些不屑的道，
　　“我才不信，朝廷用这大手笔弄出来的一个衙门，居然只是做这种无聊的事，他们肯定还有什么阴谋！”
　　姓沈富商哈哈一笑，
　　“钱兄，你这理解其实也不算错。只不过朝廷的想法是有，但只是阳谋，不是什么阴谋！”
　　“此话何解啊！”
　　“相比钱兄前些天也听说，王家联合几大粮商故意抬高京城米价的事情吧！”
　　那个富商点了点头道，
　　“的确是有这件事，我家也是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高价米呢。”
　　“朝廷这次推出这个所谓的交易所其实就是为了遏制王家这样的举动。”
　　“可是单单为了对付一个王家，根本用不着动用这样大的手笔吧！”
　　“当然，不止如此了！”姓沈的富商微微一笑接着说到，
　　“交易所自打成立的当天，就发布了一条消息，以比平时米价高出一个点的价格，大规模的收购。
　　你们可能不知道，消息一放出来，当时就吸引来好几个大粮商，跑去和交易所合作了。
　　王家没了这个粮商的支持，米价第二天就跌回了一万水平。”
　　姓钱的富商不解的道，
　　“这能说明什么，至多也就能让大家知道这个交易所财大气粗罢了！”
　　沈富商有些无奈的说到，
　　“钱兄，朝廷这么明显的用意，你还看不明白吗，他们既然连粮食的价格都能控制，就别提别的东西了。
　　朝廷这只是放出一个信号而已，他们真正想做的就是要告诉，‘全京城的商户们，你们的货源可都掌握在我的手中，随意涨价可是要赔到血本无归的啊！’”
　　其他几个富商一脸的无所谓的道，
　　“咱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商户，胡乱涨价的事轮不到咱们参合，看来这交易所和咱们关系也不算大，充其量也不过是换了一个供货商而已。”
　　沈富商再次摇头道，
　　“这一点，你们可又错了。”
　　“你们以为，这交易所就这点能耐，那可就大错特出了。”
　　“不瞒你们说，兄弟我仅是去交易所闲逛了一圈，就狠狠的大赚了笔呢！”
　　众人一听，顿时大吃一惊，
　　“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和咱们说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去年不是屯了一大批的碱面吗……”
　　“这事我知道，你听人说京城碱面奇缺，花了高价从外面弄回来一大批货。
　　却不成想，那根本就是个假消息，上百石碱面算是彻底砸在手里了，可是让你赔了一大笔钱呢。
　　因为这事，你当时还找我们喝了好几天的闷酒呢。”
　　沈富商眯着眼睛，微笑着说到，
　　“的确是如此，直到昨天之前，我还以为这批碱面算是彻底赔了！
　　但你们猜怎么招，我昨天居然在交易所置顶的一条收购信息中看到了有人在大批量收购碱面，而且价格比我当时买入的时候，还高出不少。”
　　“仅是这一笔买卖，我就赚了八百多两银子。”
　　对于他们这种中小型的商家来说，八百多两可是大半年的收入总和。
　　听到他居然赚了这么多，几个人顿时惊呼起来。
　　“这交易所不是为了调控物价的吗，怎么还有这种操作！”
　　“谁也没说交易所就只能是调控物价的啊，交易交易，凡是和交易有关的事，他们可都是涉及呢。”
　　几人的兴趣算是彻底给这个沈姓富商给挑了起来，但有人却忍不住酸溜溜的说到，
　　“沈兄，你这次算是发达了，今后有什么好事，可不能在吃独食啦！”
　　沈富商这时才露出他真正目的，他对众人一拱手道，
　　“我今天找几位兄弟过来，还真有一件要求大家帮忙，只要大家能帮兄弟一把，兄弟绝对不会亏大了大家！”
　　众人好奇的道，
　　“大家都是多年的好朋友，互相帮忙自然是应该的，沈兄你尽管说，只要咱们哥几个能帮得上，指定不含糊。”
　　沈富商沉吟了一下，郑重的说到，
　　“这件事还是和碱面有关，那个求购的商家在备注中说了，他们还需要大量的碱面，一个月之内，只要是现货，他们是有多少收多少。
　　碱面京城附件是不产的，但是山西那边可是便宜的很，所以我就打算去山西大批的进货！”
　　听说他还要鼓捣碱面，其他人都有些担心的道，
　　“沈兄，这个消息靠谱吗，万一你倒腾回来，人家不要，你岂不是要亏死。”
　　沈富商用力的摇了摇头道，
　　“不会的，我打听过了，凡是上了交易所的信息，都是由交易所做出了保证的，即便那收购之人毁约不要了，交易所也负责按照当时的价格吃下。”
　　此话一出，再次引起了众人的惊呼。
　　“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这交易所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
　　“这是当然了，不管怎么说，这交易所毕竟也算是朝廷和皇家钱庄联手开办的，有皇家钱庄这个大户在，区区几千斤的碱面，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啊！”
　　沈富商说完这句话之后，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自己的手道，
　　“这次兄弟我进货量比较大，手里的现金有点不够，不知道兄弟几个可否帮兄弟一把！”
　　说完，他又重重的对几个人作了一个揖。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其中一个人猛地一拍桌子，
　　“沈兄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既然沈兄有把握大赚一笔，这是五百两，沈兄尽管拿去用吧！”
　　“这是我的四百两！”
　　“这是我的三百……”
　　沈富商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堆银票，双眼微红的道，
　　“兄弟们放心，只要结算完，利钱我双倍奉上。”
　　其他几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沈兄哪里的话，咱们都是多年的朋友了，我们相信你！”
　　那个姓钱的富商，也上前安慰了他一番，说完就准备告辞而去。
　　“钱兄别走啊，你们帮了兄弟这么大一个忙，怎么也让让兄弟表示表示啊，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大吃一顿吧。”
　　那个钱姓富商则是哈哈一笑，
　　“吃饭还是改天吧，我打算也去交易所看看，还有什么发财的好机会没！”
　　其他人也跟着说到，
　　“同去同去！”
　　“沈兄也一起吧，正好帮我们几个参考参考！”


第410章 资本的力量
　　不管什么时代，敢为天下先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文人士子，而是那些为了利益，不惜以身犯险的商人们。
　　他们为了赚到一点点利益，敢穿过西域茫茫戈壁沙漠、经数万里去往西方诸国，敢不惧风浪险阻扬帆出海，只为卖出几匹丝绸几件瓷器。
　　这个天下，新奇事物是商人最先尝试，新的商路是商人最先开辟。
　　以商业活动，来推动整个社会的变迁进化，是时代演化的必然，也是资本治国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或许有人会说，什么资本主义是腐朽的低级的。
　　可李天却说，在社会发展的中期，以资本驱动社会能动性，才是最有效最简便的发展方式。
　　什么叫以资本驱动社会的能动性。
　　说白了，其实就是明着告诉天下的所有人，干什么是赚钱，怎么干才能赚到钱。
　　而朝廷要做的，只不过是在背后引导指引，适当的时候，简单调控把握一下，就能让整个社会充满活力，充满进取的欲望。
　　虽然张口谈钱，闭口谈钱，看起来似乎很俗套。
　　但这简单粗暴的方式的确管用，而且是非常的管用。
　　只要你有钱，粮食的来源就不是问题，兵员也不是问题。
　　只要你有钱，兵器战马自会有人帮你奉上。
　　在这个时代，有钱有粮有兵，你就拥有一切，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看似复杂的政局，纷繁混乱的天下大势，其实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资本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只要善加利用，几乎没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李天在很早以前，就明白这个道理。
　　皇家钱庄，工坊，乃至现在的京城交易所，其实都是在为资本掌控天下搭桥铺路而已。
　　这个时代的人或许可能不太明白，区区银钱怎么可能左右天下大势。
　　但经历过后世大环境洗礼的李天，则是非常的清楚，就连全世界最强大的米国的领导人都能被资本家们操控，可见资本的力量到底是有多么的强大。
　　相比后世的需要无数人参与其中蝇营狗苟的算计。
　　现如今的大明，简单的就仿佛一个大学生落入了幼稚园一般。
　　他只需要在背后轻轻的波动几个琴弦，就能让整个京城尽归掌握。
　　治理天下好像，真的没那么难啊。
　　交易所看似简单，实则它代表的含义，远不是外人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宏观调控，掌握物价，发布信息，其实都只是它浅层的作用而已。
　　它更深处次的作用其实是让商品在规则内，有序的流通。
　　商品的流通就代表着金钱的流动，而金钱的流动，则标示着经济的活动。
　　就像先前说过的那般，钱只有流动起来，才能体现出他应有的价值，否则它就只是一堆花花绿绿的纸，是沉甸甸冷冰冰的金属。
　　朝廷有钱，可以解决很多大事，百姓有钱了，人生就能有更多的选择。
　　金钱的流动，就是整个社会的运动，动起来才能让死水变成溪流，才能让更多的人才和机会涌现出来。
　　当然，促进商品的有序流通，也不过是交易所其中一个作用而已。
　　对李天来说，掌握京城实时的物价，更能细致的了解京城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他并不需要做什么，就能掌握百姓们衣食住行的诸多变化。
　　这就好比后世的大数据，虽然暂时完全没办法和拥有互联网的后世相比。
　　但多了这么一个窗口，李天就仿佛多张了无数张耳朵，多了无数双眼睛。
　　百姓需要什么，缺少什么，而什么东西是过剩的，他都能一目了然。
　　不管是促进京城的稳定，还是透过京城掌握全天下百姓的生活疾苦，都是有着极大的参考作用的。
　　透过这个窗口，李天今后再发布什么政令，就有了凭依和参考，不用再盲目的一点点试探。
　　效率和成果的反馈，则会比从前快上很多呈现在眼前，方便他及时作出调整和掌握。
　　倘若说，朝廷的一小步，是整个大明的一大步，那没有什么比交易所，更能体现这个变化了。
　　相比之下，不管是变法、还是开办皇家钱庄或是工坊，能影响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人。
　　而交易所可是实实在在能影响到整个京城的所有人，包括达官贵族、甚至皇室。
　　它带来的深远影响，虽然短时间还看不出什么来，但只需要三五年，当天下商品都被纳入到这个体系中来的时候。
　　那才是它真正展现自己的威力和无与伦比的影响力的时候。
　　到那时，只需要发布一个信息，就可以调动全天下的生产力，这种梦幻般的能力，或许将不再是个梦。
　　交易所就仿佛是一个引子，在引导和指引大明百姓同时，演化创造出更多的机会来。
　　而这个所谓的机会，可能催生出来的东西，则是非常令人神往的。
　　西方在大航海时代，最强盛的几个组织，就是所谓的东印度公司。
　　他们是经过欧洲皇室授权特许经营，然后由多个商团组成的大型贸易公司。
　　说他们是后世那些巨无霸托拉斯的雏形，其实也说的同。
　　东印度公司之所以能借助资本的力量，给当时的欧洲皇室带去极大的利益的根本原因，其实就是信息的不对称造成的。
　　其实交易所从某方面来说，就是这种巨型托拉斯的一个变种而已。
　　只不过一个是区域性的综合交易场所，另一个则是横跨几个大陆的商品掠夺和倾销行为。
　　表面上看，他们是本质上不同的两种东西。
　　但只要明白了商品交易的本质，就不难看出，他们的存在的意义，其实是想通的。
　　同样是发布信息，让有能力有魄力的人，去完成发布信息者想要达成的目标。
　　就结果来说，他们其实并无不同。
　　李天不介意交易所演变成东印度公司这样的东西。
　　在他看来，凡是能给大明带来利益的东西，都可以存在。
　　即便他不想，利益的驱动，总会在历史的某个节点促成这种东西的出现。
　　既然无法阻止大势的到来，他能做的，也不过是让它变稍微平和、稍微人性一点而已。


第411章 夏元吉骄傲了
　　交易所自从开张以来，李天就一直关注着它的变化。
　　从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几天后的门庭如市，来往行者比肩接踵。
　　让李天见识到，大明商业活动的巨大潜力的同时，也让他明白了，大明不是没有精明的人。
　　他们缺少的正是这样一个交易有保障、买卖有引导的多功能平台罢了。
　　短短的几天之内，成交量、成交额，都以惊人的速度在增长着。
　　当然，李天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而他的方式就是，利用交易所为每笔交易做风险的保障的同时，收取百分之一的保证金。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吐槽说这是雁过拔毛空手套白狼的抢钱行为。
　　但经过几天的发酵之后，尤其是那些通过交易所，大赚特赚的那些商人们宣传口口相传之后。
　　这区区的百分之一的保证金，似乎就成了微不足道的东西了。
　　试想一下，如果是没投保的交易，动辄几千上万的交易，一旦失败那可就是血本无归啊。
　　可是一万两，只需要缴纳一百两的保证金，就能保证交易的公平公正的进行，虽然最后少赚了一百两，但相比能赚到的钱，那点小钱貌似真的不算什么了。
　　不过交易所给所有商人做交易的保障，也不是没有风险的。
　　若是有些生意的风险实在太高，交易所也会适当的提高保证金上限的。
　　这样一来，就能防止某些人用这种漏洞，左手倒右手故意用欺诈的方式骗取交易所的赔偿了。
　　任何时代都不会缺少，那种投机倒把，喜欢钻制度空子的硕鼠。
　　对此，李天早有准备。
　　保证金是一个方面，极其严厉的处罚制度也是一个强有力的制衡手段。
　　若是有人在发布了买卖信息之后，之后并不履行，故意拖延或者干脆毁约。
　　交易所不仅要没收对方的保证金，更会根据情节的轻重给予相应的处罚，严重可能还会报官处理同时，将其永远的在交易所中除名。
　　李天的这种处罚手段，在后世看起来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在这个商人以信誉行天下的时代，一旦上了交易所的黑名单，就等于是被全京城的所有商户给抛弃了。
　　不管他今后再做任何生意，是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和曾经有过污点的人交易的。
　　上了黑名单就等于是结束他的商旅生涯。
　　这种处罚不可谓是不重。
　　所以为了区区小利，让自身永远再无法做生意的事，还是很少有人敢尝试的。
　　交易所在公平保障公平交易的同时，还能帮助所有人区分出谁才是值得信赖的商户，仅是这一点就以极快的速度得到了全京城商人的热捧。
　　而后面对朝廷开始逐步实行的新税法，反对的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
　　即便依然有人在背后搞东搞西的，但在交易所黑名单的强力威慑之下也都很快偃旗息鼓。
　　就连那些百年豪族，千年世家，也不得不提捏着鼻子认下。
　　任由他们横行，肆意操控市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短短的半个月之内，交易所上线，税改发布，并没有像先前预料的那样，会造成京城工商业的大混乱。
　　反而平静的让人觉得反常。
　　尤其是那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世家大族们，他们不仅心中好奇，
　　“大明的商人这是怎么了，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巧听话了。”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惊叹。
　　交易所以皇家钱庄的巨大资金作为后盾，联合京城中最有权势的几个豪门大户，一出手就垄断了京城绝大部分的货源。
　　那些大户们或许还有些底蕴，能够撑上一段时间，可那些中小型的商户们，可是一天没有货就少一天的生意。
　　三十税一，也不过是一个月中一天的营业额而已。
　　相比之下，抗税耽搁几天的损失，可是比缴税还要巨大，商人都是重利的，孰轻孰重即便是用后脚跟想也能想明白。
　　再加上还有上交易所黑名单的风险伴随着，于是一时间，户部的衙门几乎快要被抢着缴税的商户们给挤破了。
　　“大人，我要缴税，快开门啊！”
　　“谁也别想阻挡我缴税，今天就是死在外面，我也要缴税！”
　　“缴税使我快乐，缴税让我幸福！”
　　李天在早朝的时候，被老尚书夏元吉大吐苦水。
　　“陛下，户部这两日被商户们围的水泄不通，老臣前去点卯，连大门都进不去。
　　只好从后门翻墙进去，可怜老臣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要做那翻墙的糗事，真是羞煞老臣啦……”
　　不知道实情的人还以为他这真是他这是在诉苦，但知道情况的人，心里都忍不住嘀咕。
　　“这个老夏，真不是个东西，你想炫耀就直接炫耀呗，还故意卖惨，真是个老滑头啊！”
　　李天含笑不语，有些吃味的黄准则是酸溜溜的道，
　　“夏老尚书要是觉得户部收税辛苦，我们户改局倒是可以帮忙！”
　　听到黄准居然要抢自己的生意，夏元吉顿时吹胡子瞪眼的说到，
　　“那可不行，我户部的事，怎么交给外人，不行，不行！”
　　抢着缴税，人多到差点挤破户部的大门，这种事即便是放到前后五百年，都是少有的奇闻。
　　也怪不得夏元吉要用这种方式来炫耀，他的确是有着炫耀的资本。
　　短短几天的时间，户部的钱袋子，就仿佛吹气球一般，猛涨一大截，达到了罕见的三百多万两银子。
　　往年最多的时候，户部的收入也不过是二百多万两而已，而今，只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这个数字就翻了快一倍。
　　按照这种比例，若是将京城的全部商税全都收上来，恐怕能达到六七百万两。
　　这其中虽然有夏秋两税同时收的原因，可能一下子给朝廷带来这么一大笔的收入，还是让他兴奋的整夜无法入睡。
　　作为大明的户部尚书，还真没有谁在这个位置上达到过这种程度，仅此一点，不管其他，他夏元吉必定会在大明的史册上留下极其重要的一笔。
　　虽然，户部只不过是捡了李天创办的交易所的一个大便宜，可是功绩即便平摊，他的功劳也是无法磨灭的。


第412章 义务教育
　　一个早朝，几乎都在夏元吉的炫耀中度过的。
　　搞得其余六部的主官对他是恨的牙痒痒，却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了今年同样大放异彩的黄准，还能和这个夏老头对付两句外，其他人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谁让人家是真金白金的给朝廷创收了呢，他们即便有想法，但架不住人家现在有钱了，底气壮了。
　　工部还算好一些，天工院和天工局的开办，水泥工坊开工，马上就能有大笔的钱入账了。
　　可礼部、兵部、吏部，刑部，不仅没能有任何收入，还都是伸手要钱的主，他们此时除了干瞪眼，也只能在一旁吃干醋了。
　　早朝就在一人独欢众人皆沉默的怪异情况下结束了。
　　下了早朝，夏元吉等人被李天叫道了内阁议事。
　　到了内阁，夏元吉仿佛还未从兴奋中脱离出来，开口就对李天说到，
　　“陛下，京城的税改大获成功，老臣以为应当趁热打铁在全国两京十三省同时开始税改！”
　　杨士奇等人听到他这番豪言壮语都是不由的摇头苦笑起来。
　　李天含笑不语，杨士奇就对他说到，
　　“夏老堂部，你真当商税是这么好收的，你可知道陛下为了征收京城这一地的商税，废了多少工夫和心力。
　　且不说前期在京报上的宣传就引发的粮价暴涨混乱，就单说为了压制那些商户的捣乱，皇家钱庄花费在收购大宗货物的花销就达到了二千万两。”
　　“如今仅是天子脚下，京城一地，收个商税都是如此困难，贸然实行全国税改，会引发什么动荡，谁也无法预料啊！”
　　夏元吉微微呆了一下，听到杨士奇说的如此严重，他这才明白，能有今天的局面，是李天在背后做了非常多的准备才有的结果。
　　想到若是没有这些准备，可能引起的后果，夏元吉当时就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陛下，恕罪，是老臣心急了！”
　　李天淡淡的摇了摇头道，依然微笑着说到，
　　“维吉不必如此，不管怎么说，效果是达到了，京城虽然只是两京十三省之一，却也是天下财富的聚集之地，他既然都成功了，也就是说，这个方式是可行。
　　将来在其他地方依样画葫芦也未尝不可。”
　　夏元吉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弯腰拱手十分恭谦的道，
　　“陛下胸有沟壑，非是臣等能够窥探，老臣受教了！”
　　李天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带着有些兴奋的语调说到，
　　“此次虽然代价巨大，可收益同样不小，朝廷多出了这几百万银子，又能多做很多事情了！”
　　听到要花钱，杨士奇等人顿时来了兴趣。
　　“陛下，司法衙门最近发展也是非常良好，从成立至今帮百姓解决了很多的麻烦，臣建议逐步在全国推广这种模式！”
　　杨荣也拱手道，
　　“天工院的水泥工坊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可以进行投产了，但臣计算过了。
　　要想满足朝廷修建马路的需要，这点规模是远远不够的，少说还要建造十倍以上的工坊才可以勉强够用！”
　　黄准的户改局此时还是个捞钱大户，自身的开销足够用了，没有开口。
　　而任瑾此时并没什么重要差事在身，张了几次嘴巴，最后却都忍住了。
　　李天听到二人一个是扩展司法衙门，一个是扩大水泥工坊。
　　张口就是全国，扩建十倍。
　　吓得他一个哆嗦，险些一口将茶水喷出来。
　　他急忙放下茶饭，做出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道，
　　“停停停，你们可真敢想，也真敢开口啊！
　　士奇啊，司法衙门推行全国的确是个好想法，但要开展到各州各县。
　　光是人手就差不多要一两万人，即便朕准了，钱也够用，又让朕去哪里给你找一万个人来。
　　子荣，朕也知道水泥工坊关系到，直道和边防的建设，同样很重要，可饭重要一口一口的吃吧，还是那个问题，工坊可以建，熟练的工人去哪里弄？”
　　见李天上来就否决了自己的提议，杨士奇和杨荣连忙又上前，想要阐述一下自己的想法。
　　但李天没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说到，
　　“这笔钱，朕已经有了打算，你们的想法还是暂时往后延延吧！”
　　两人还是有些不服气，直接问道。
　　“敢问陛下打算如何用这笔钱！”
　　原本李天是不打算和他们解释什么的，可见他们一副，不给正当理由，就绝不放弃的势头，李天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向他们吐露了出来。
　　“朕打算用这笔钱，在京城和周边展开义务教育？”
　　此话一出，不止夏元吉懵了，就连杨士奇等人也是一脸的不解。
　　“陛下，教育臣懂，可是何为义务教育啊！”
　　这话问的李天有点脑仁疼，无奈的叹息一声之后，他继续说到，
　　“所谓义务教育，就是朝廷将教育百姓当成义务。
　　如果详细点解释，就是指，朝廷用律法的形式规定，凡是适龄儿童都要接受三到六年的免费教育。”
　　“免费教育”四个字在几个人心头饶了一圈，还是没能让他们理解。
　　其实这个时代，也并不是没有免费教育这一说。
　　不管是宗族之间创办的私塾，还是公办的学堂，其实都是免费教育的一种。
　　只不过，这个时代采用的都是择优而教的方式。
　　也就是说，只有那些天资聪颖，有读书天赋的人才会有人愿意培养。
　　这样的教育与其说是免费教育，还不如说是宗族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对读书人的前期投资。
　　这种教育，教出来的也只是应试工具人，流水线的官吏，根本就达不到李天的要求。
　　而李天所说的义务教育则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模式。
　　采用强制入学的方式，让所有适龄孩童都能有接受教育的机会，强行提升全民的识字认字的水平，和杨士奇等人心中所想的教育方法有着天壤之别。
　　杨士奇不禁疑惑的道，
　　“陛下，教书育人本就是朝廷和世家宗族的义务，好像也用不着大费周章吧！”
　　李天摇头道，
　　“士奇，你还是没能理解朕先前所说的话，朕所说的义务教育，关键不在于教育上，而是在强制二字上。”


第413章 又缺钱了啊！
　　这下几个人更加的糊涂了。
　　“陛下，是否读书是百姓的自由，何来强制二字啊！”
　　李天再次摇头道，
　　“若不是强制，那些出身贫寒家庭的孩童们，是也一辈子也没有希望读书识字的，错过了最佳的时期，他们的一生都将注定，原本的好苗子可能也要埋没！
　　若不是强制，总会有人觉得读书无用，与其浪费时间做没用的事，反倒不如早早出来赚钱养家合算。”
　　“这个天下最多是普通的百姓，他们没读过书，想法可是士奇你们这样的人完全不同的，若是不采用强制措施，你认为有多少人愿意让自家的孩子去读书？”
　　杨士奇等人沉思半响，仔细的分析着李天的这两句话，
　　“可是陛下，这些道理臣都明白，但有很多百姓，孩子虽然不大，可已经成了家里的支柱，强令他们去读书，岂不是会让很多家庭产生不可预测的变故！”
　　李天点了点头道，
　　“前期的阵痛是难免的，不过和今后彻底展开义务教育能得到的回报相比，这点阵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十年二十年之后，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人，都是能读会写，明事理懂律法之人，那时何愁大明不富强。
　　行伍之中，人人都会看地图，识路线，有这样的强大的军人守护家园，何愁不国泰民安。”
　　短短的几句话，就仿佛勾勒出一幅盛世图章，几人心中只是简单的幻想了一下，就已经忍不住人血沸腾起来。
　　“陛下，这种事真的可以做到吗，我大明真的会有人人如龙的一天吗！”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人人都读过书，人人都明事理、懂礼法，何愁这一天不能到来。”
　　美景虽好，可想要实现这个目标几乎难比登天。
　　对钱财十分敏感的黄准直言道，
　　“陛下，若想要实现这种目标，单单建造几座学堂和书院是远远不够的，若是想要在全国实行这种律法，少数要建造几千座才行！
　　朝廷现在虽然有钱了，可在这么大规模的普及之下，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李天没有反驳他这句话，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大明现如今有六七千万人口，这还是只是粗略的统计而已。
　　若是加上那些黑户隐户，大明的人口恐怕是要超过八千万的。
　　按照适龄儿童仅占总人口的八分之一算，那也有一千万的巨大数量。
　　此时大明读过书的人能有多少，充其量也就一两百万而已。
　　这中间可是有着将近九百万人的巨大差距。
　　若想让这九百多万人都入学，对后世的华国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对此时的大明来说，可就是天方夜谭一般了。
　　虽然李天也从未打算，在一开始就在全国开展义务教育。
　　但单单京城加上周边州府，总人口就有两百多万。
　　按照八比一的比例计算也有十多万人的适龄儿童。
　　这个数量依旧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数字。
　　以一座现代化学校能容纳两千人计算，十六万人，就需要八十个学校才能容纳下。
　　建造一个能容纳两千人的学校需要耗费的钱财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以之前肥皂工坊仅是占地就需要两万多两来算，仅是买地皮可能就要一百六十万两。
　　若是再加上建造的花费和聘请教师，以及编撰发放教材，供应学生一餐午饭，杂七杂八的花费算起来，没个一千万两是根本下不来的。
　　户部这次收上来的几百万两，根本就不够用。
　　不过即便如此，李天还是决定继续下去，就算是补贴户部，他也要将义务教育给弄起来。
　　因为他知道，按照目前这种状态，两三年后就是大明急速发展的关键节点。
　　那个时候，需要的人才，可不是个小数目。
　　以目前大明培养读书人的规模来看，需求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人才的培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事的，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缓慢积累的。
　　这种事是越早做好准备，才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陛下三思，若是真的按照您的想法实行义务教育，户部这点钱不仅不够，可能还要倒贴不少钱啊！”
　　刚到手的钱，还没捂热乎，就要大把大把的花出去，要说夏元吉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这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的，可是把他的小心脏给折腾的够呛。
　　可是李天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即便是勒紧了裤腰带，这件事也必须要办下去。
　　他朗声对几人说到，
　　“不管有多困难，义务教育朕是办定了！你们还是和朕参谋参谋，接下来的具体事宜吧！”
　　夏元吉哭丧着脸，就差没当场大哭出声了。
　　“陛下，您高抬贵手，多少给老臣留点，要不咱先盖一半的学堂吧……”
　　李天上前将跌坐在地上的夏元吉给扶了起来耐心的说到，
　　“维吉，你心疼这些钱，朕也明白，但你也要体谅一下朕的心情不是吗！
　　这些孩子读过书之后，今后可就是大明未来的栋梁之才，咱们现在做作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大明的将来，朕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未来！未来是很重要，可老臣的户部……”
　　他的话还没说完，杨士奇就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到，
　　“维吉，你就忍忍吧，陛下的决定什么时候错过，不就是区区几百万两银子嘛，今年的没了，不是还有明年的吗，忍忍就过去，明年马上就要来了。”
　　可夏元吉还是没能转过这个弯来，带着哭音道，
　　“这钱不是你们司法衙门的，你自然不心疼，你也不用劝老夫了，让老夫先哭会！”
　　见夏元吉这个七十多的老头，像一个孩子似得哭闹个不停，李天上前安慰道，
　　“维吉你别哭了，朕也没说所有钱都让你户部出，这样吧，你户部出四百万两，仲常的户改局出一百万两，剩下的由朕想办法总行了吧！”
　　听到李天多少给他留了点汤，夏元吉顿时活了过来，小眼睛等的溜圆，
　　“陛下说的是真的，真的只需要户部出四百万？”


第414章 再为人师
　　“当然是真的，朕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得到了李天的承诺之后，夏元吉高兴的像是一个几百斤的胖子，就差没当场跳起来了。
　　他掰着自己的指头算了起来，
　　“六百万减去四百万，还剩下两百万，加上先前的两百多万，还能剩下四百多万，那也比往年多多了啊……”
　　见他这幅财迷的样子，李天也忍不住了轻笑了起来，
　　“好了，维吉，别算了，朕这次找你来的主要原因是，想要在京城周边开展义务教育，你们户部可是要出很大的力气的。”
　　说完又对黄准说到，
　　“除了户部，也需要仲常你的户改局的通力合作，京城百姓的信息都登录到了户籍上，什么人是适龄的，你们户改局还是最要发言权的。”
　　黄准脸色不变的一拱手道，
　　“为了咱们大明的将来，微臣责无旁贷。”
　　见黄准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再对比一脸肉疼的夏元吉，李天开玩笑般的道，
　　“维吉，你看看仲常这态度，你在看看你，朕都懒的说你！”
　　夏元吉一脸委屈的道，
　　“陛下不是道什么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咱户部穷了多少年了，这好不容易有点起色……陛下您又……”
　　李天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别发那些没用的牢骚了，都说说看，这义务教育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百姓没有多少抵触吧！”
　　这种事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心里多少都没什么底。
　　杨士奇沉思了一会，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然后对李天说到，
　　“陛下，若是要说教书育人，恐怕整个天下就再也没有比孔家更有话语权的了。
　　陛下不妨召见一下衍圣公孔彦缙，看看他有什么良策没有。”
　　他猛地提起了孔彦缙，李天听到这个名字，面皮就不禁一阵抽搐。
　　他倒也不是有多记恨这个打着士林第一人的旗号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衍圣公。
　　他气恼的是这孔家一贯一来对帝王的态度。
　　崇祯帝吊死煤山，大明覆灭，孔家带头降了李自成，没多久，满清入关，入主中原，他孔家也是带着头的剔头效命。
　　他们孔家从未真的将大明皇室当回事，在他们看来，不管是谁当了皇帝，他孔家孔圣后人衍圣公的地位从不会动摇。
　　就这种卖主求荣的家伙，还整天将仁义道德礼义廉耻挂在嘴边，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心。虽然他孔彦缙不是他的后背子孙，孔家此时也还不算那么的没有下限，可李天还是对他们孔家没什么好感。
　　不过李天转念又想到，义务教育是未来大明高速发展的保障，是绝对马虎不得的。
　　正如杨士奇所说，这个天下，还真没有什么人，比孔家更是主持这件事了。
　　他强行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一点，
　　“那个孔彦缙现在在干什么！”
　　“回陛下的话，自从那次捏造荧惑守心的天象之后，孔彦缙就一直被陛下勒令在太医院将养，至今……”
　　李天一想到这个家伙，本来没病，去被强制扔在太医院养了两月的病，就算没病也要憋出病来了，想到他此时凄惨的样子，心里就仿佛出了一大口恶气一般，顿时通体舒泰了不少。
　　他笑着说到，
　　“那他现在可是知道错了！”
　　杨士奇摇头苦笑道，
　　“陛下，他早就知道错了，加上被关了这两个月，恐怕陛下现在说什么，他都会点头同意了。”
　　“既然如此，就放他出来吧！”
　　说完，对一直在外面伺候的江保喊道，
　　“江保你去趟太医院，将孔彦缙带过来！”
　　太医院就在皇城之内，没多久江保就将人给带了过来。
　　在太医院憋了两个多月，即便以孔彦缙四十来岁还算结实的身体，也有点吃不消了，面容比两个月前消瘦了不少。
　　可他在听到李天召见，精神大震，也不管李天到底找他干什么，整个人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就连一身武艺的江保都差点没跟上他的脚步。
　　刚进内阁，孔彦缙就一点孔圣传人的风度都没有的跪下对李天行了个大礼道，
　　“臣，国子监祭酒孔彦缙参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孔彦缙居然用如此大礼如此隆重的方式参拜，不止李天愣了一下，就连杨士奇等人也都跟着愣住了。
　　要知道在古代，高呼万岁，甚至连呼三次万万岁这种事可不是常有的。
　　只有在特别重要的庆典，比如封禅泰山，登基大典等时候，群臣为了给自家的皇帝祈福才会有这么一说。
　　像是后世那些辫子戏里，上个朝，大臣都要高呼万岁的事情，在历史上是根本就没发生过的。
　　孔彦缙上来就给李天弄出这么一出来，甚至不惜高呼万岁，还是三连万岁，可见他的态度是恭谦到了何种地步。
　　由此也能知道，这两个月所谓养病，的确是将他给折磨的快疯了。
　　李天也没想到他的认错态度竟然这么好，心里高兴的同时，也不免庆幸。
　　连忙上前将他给扶了起来。
　　“孔祭酒，这不年不节的何须如此大礼啊！”
　　孔彦缙开始还不肯起来，低头说到，
　　“陛下，臣真的知道错了，臣不该以小人之心，诋毁圣上……”
　　“算了算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既然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了吧！”
　　说完，见他还是不肯起身，李天坏笑着说到，
　　“怎么了，难不成孔祭酒身体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让朕给你叫太医……”
　　一听到太医两个字，孔彦缙就仿佛被针扎了一般，连忙跳了起来，大气都不喘的道，
　　“陛下，臣好了，臣真的好了，不用叫太医了。”
　　李天心中暗笑，不过表面上却并没有表现的太过，低声直接步入正题道，
　　“孔祭酒身体既然好了，是否能立马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呢”
　　孔彦缙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向着众人忘了一圈，见所有人都是以一种笑呵呵的模样看着自己，心里更加的疑惑了。


第415章 教育署
　　不过，他想要回家，想要挽回自己的官职，已经想的快要发疯了，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说到，
　　“臣可以，臣随时都可以！”
　　不过李天却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此事不急，朕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孔祭酒给朕点建议，不知孔祭酒会否直言不讳呢。”
　　孔彦缙其实和李天的主要矛盾，其实就只有李天不够尊重他罢了。
　　要说其他，孔彦缙还真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除了为人有些好脸面，他连贪墨这类小事不不曾做过。
　　而结党营私就更无从谈起了。
　　孔彦缙虽然是文坛大家，更是士林领袖，但他的位置是大家因为他的身份，应将他推上去的。
　　他实际上的才能，可能也就和普通翰林院大学士差不多，这一点他自己又如何不知道呢。
　　不过也正因为他实在是太过要脸了，他不屑去做那些藏污纳垢败坏自己名声的事，这也就导致，孔彦缙除了为人有些迂腐有些清高之外，总的来说，还算的上是一个正直的人。
　　如果他不仅是一个蔑视皇权的人，更是一个贪腐成性，结党营私的小人，李天可能早就一刀砍了他了。
　　此时，经过两个月半监禁似得强制治疗，他的那点清高，其实早就被磨砺的差不多了，也总算是摸清了李天的真正脾性。
　　他知道凡是和李天对着干是没什么好处的。
　　听到李天居然有事情，让自己帮忙，他忙不迭的拱手说到，
　　“陛下请说，臣必当知不无言！”
　　李天听完他这话，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给了杨士奇一个眼神，自己并未说话。
　　杨士奇会意，让人给孔彦缙弄了个座位，并亲自给他倒上了一杯清茶之后，才慢慢的说到，
　　“此事说来也简单，陛下想要在京城以及周边州府开办义务教育，打算让所有的适龄儿童全都来读书。
　　估计到时可能会有很多的百姓，不愿让自己孩子出来。
　　不知孔祭酒有什么好办法，能说服那些百姓！”
　　说到义务教育时，孔彦缙还有些不太理解，可等杨士奇的话全都说完，孔彦缙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惊呼道，
　　“陛……陛下是打算，让京城周边的所有孩童，都来读书！”
　　“不错，这正是陛下和我等今日在讨论的事情。”
　　孔彦缙在得到杨士奇的确认之后，突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他激动的上前一把拉住了杨士奇的手道，
　　“阁老，您是说，所有的孩子吗？”
　　说完，他还有些不敢置信，又补充道，
　　“那可是十多万人，比大明一年的童生还要多的多啊！”
　　杨士奇似乎早就料到了，孔彦缙会被这个巨大的数字给震撼到，他十分淡定的道，
　　“孔祭酒，你先不要激动，这还只是初步的计划，若是在京城的义务教育能取得不错的成果，陛下还打算将这种模式拖行到全国呢。”
　　孔彦缙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头，然后用用力的猛锤了几下自己的胸口。
　　仿佛一时间被这个震撼的消息给冲击的快要上不来气了似得。
　　众人都没有打搅他，过了好半天他才终于缓了过来。
　　然后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仰天高呼道，
　　“苍天再上，我大明能有如此明君，实乃是我辈幸事啊！”
　　说完又对李天三拜九叩道，
　　“臣，代表天下读书人，代表过往先贤，拜谢陛下！”
　　如果是一般的读书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绝不可能如他这般激动。
　　天下读书人为什么这么金贵，主要还是因为数量太少。
　　李天此举等于是大批量流水线的方式来培养读书人，虽然成材率可能无法保证，可填鸭式的教育，那也是教育啊。
　　一个人如果不是傻瓜笨蛋的话，经过三年的教育，做到能说会写还是没问题的。
　　这样一来，很多的读书人的饭碗可能就要保不住了。
　　但孔彦缙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纠结，反而是大赞特赞，李天的这个举动。
　　而且不管是从表情还是从肢体语言来看，他的行为都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欣喜。
　　由此也可以看的出来，孔彦缙虽然和李天存在理念不合的问题，但对教化万民这件事上还是有着相同的思想的。
　　在座的人，不管是杨士奇还是夏元吉等人，表面上虽然是支持李天的这个决定的，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情愿的。
　　因为自古以来，帝王采用愚民的治国方针都是，这种方式不管是在开明的宋朝，还是在各方面都处于巅峰的汉唐，其实都是公开的秘密。
　　只有什么都不懂的百姓，才是最好统治，最好驯服的。
　　朝廷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才是统治者愿意看到的。
　　李天的强势，让杨士奇等人不得不妥协，可孔彦缙可是打心底里赞同李天的这个决定的。
　　难得自己的思想被人如此接受，李天有些意外的同时，也是欣喜不已。
　　上前将孔彦缙扶起，平静的说到，
　　“孔祭酒，快起来吧！此事能不能成，最后能达到什么效果，还要看你愿不愿意帮朕……”
　　李天的话还么说完，孔彦缙就大吼着道，
　　“臣愿意，臣是一万个愿意啊！”
　　“让天下所有人都能读书明事理，是臣和家祖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啊！”
　　李天也是非常的高兴，带着点兴奋语气对孔彦缙说道，
　　“如此甚好，那朕先在就封你为，教育署副署长，任瑾担任署长，由你们两人全权负责此次的义务教育相关事宜。”
　　突然又多了一个衙门，这让杨士奇等人都有些诧异。
　　“陛下，督导天下教育事宜的一直都是国子监，另立一个衙门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吧！”
　　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的任瑾开始还有点小兴奋。
　　但他一想，李天特意将教育署和国子监区分开来，很可能会彻底得罪国子监的那些大儒们，心里也有些犹豫。
　　“陛下三思，义务教育只是初教，有国子监负责督导应该也足够啦！”


第416章 女子学堂
　　可李天并没有将他们反对当回事。
　　十分强硬的直接说到，
　　“此事，朕已经经过了十分慎重的考虑！尔等不必多言！”
　　说着，目光扫过孔彦缙和杨士奇等人，又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朕之所以要绕开国子监，另立一个衙门，就是因为朕不仅打算在义务教育中开办新的学科，还要让女子也有接受机会。
　　此次开办的几十所新式学堂中，朕打算开辟出五所专门针对女子的学堂！”
　　开新学科，虽说可能会遇上一些困难，但也还算是合情合理，但开办女子学堂，在几人看来就有些不顾伦常了。
　　这下不仅受到了杨士奇等人的极力反对，就连孔彦缙这个李天此时的铁杆迷弟，都大退一步，表示自己也很震惊。
　　“陛下三思，自古以来，就没有过女子上学堂的传统，事关天下读书人的颜面，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是啊，陛下，此举乃不顾天地伦常，一旦让天下士子知晓，恐陛下遭受非议啊！”
　　见他们几个齐刷刷的跪在自己的面前，就连刚刚还和自己一条心的孔彦缙也不例外，李天心里是叹息不已。
　　他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背对这几人说到。
　　“你们真当朕不知道开办女子学堂，可能会遭到天下士子的反对吗，朕不是三岁的孩子，朕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同样是父母生养，同时是吃五谷杂粮，女子除了力气不如男人之外，还有什么比不了男人的。
　　在远古时代，没有猎物的时候，是女子依靠采摘养活了全族的老少。
　　殷商时期有妇好披甲征战，庇护一方黎民。
　　汉朝八王之乱，有吕后挽大厦之将倾。
　　大唐有武则天开辟一朝。
　　南北朝，有花木兰代父从军。
　　女子同样可以建功立业，同样可以挽救国家于危难。”
　　李天越说越激动，
　　“这天下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凭什么女子就不能拥有读书的权利。
　　如果女子也可以参与到各行各业之中去，大明将会凭空多出一倍的人才来，难道一个国富民强的时代，不是尔等想要看到的吗。”
　　“人人生而平等，若是只因古人偏见，而将女子置于相夫教子的卑微之地，这是时代的悲哀，是文明的可耻的退步！”
　　“我大明想要开创比以往朝代更加辉煌灿烂的功绩，就要彻底打破从前的那些封建的腐朽的偏见，扫除一切阻碍我们进步的障碍。”
　　一大套理论脱口而出，李天是嗨了，可杨士奇等人到底听进去多少，李天也不知道。
　　他转过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们，
　　“朕知道在你们思想之中，女人就是应该守在方寸之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相夫教子是不是？
　　但朕要告诉你们，你们这么想是大错特粗。”
　　“你们若是有闲暇，可以去皂角工坊去看一看，那里现在拥有四五百女工。
　　她们创造的价值，不仅不比其他的男人差，甚至经她们的手制作出来的东西，在品质上还要高出其他人一截。”
　　“时代即将发生巨变，女人也能创造更多价值。
　　将一个国家所有的资源全都调动起来创造更大的价值，不正是我们这些当权者，统治者应该做的吗！”
　　“如果连你们都无法看透这件事，这个天下如何才能富强！”
　　“今天还只是让女子上学堂增长一下她们的见闻，你们就和朕吹胡子瞪眼睛的，日后女子参与到各行各业中去，你们岂不是会直接被气死！”
　　杨士奇毕竟首辅，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也知道李天的决定一旦成型，就是无法更改的。
　　但女子上学堂这件事实在是关系重大，这等于是李天以一己之力在挑战几千年留下的传统。
　　这无疑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的举动啊。
　　思虑半响，他最后还是拱手说到，
　　“陛下，您说的这些臣等都能明白，可一个传统能持续数千年，总归是有他存在的道理的，陛下若是执意挑战，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天见自己说了半天，他们依然不无所动，心里有些丧气。
　　他痴笑一声，
　　“呵呵，传统，什么狗屁的传统，守着传统就能让大明国泰民安吗，守着传统就能凭空让大明的百姓填饱肚子吗！”
　　“枉你们也跟朕这么久了，朕的每一项决定可有任何有损国本的地方？”
　　“你们不就是担心，朕执意如此，会招惹天下人的口舌吗。”
　　“但朕告诉你们，朕不怕，让他们尽管说好了，用不了三五年，朕就能天下所有人明白，女子也同样能做到男人能做到的事情。”
　　“在朕构想的未来之中，女子不仅能向男人置身于各行各业之中，就算是当官上朝议事也不是不可能。”
　　‘女子当官！’
　　此言一出，又是将几人给震的前倒后歪。
　　只是先前李天已经谈及了太多有关女子的事情，他们一时间也没法找到合适的借口，来反驳李天。
　　一个个都沉默了下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李天先开口了。
　　“女子学堂朕是开定了，谁有意见，就让他们尽管来和朕提！”
　　杨士奇等人你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做声。
　　李天继续说到，
　　“不过，鉴于前期天下人的反应，和学堂可能会遇到的各种舆论压力，学堂教授的内容可以稍微变动一下。”
　　听到李天似乎有妥协的意思，这下孔彦缙来了精神，他直接低声问道，
　　“敢问陛下，打算让这女子学堂教授些什么呢！”
　　李天似乎有些心累的道，
　　“就学些针织女红，诗书礼仪什么的吧！”
　　听到只让他们学这些，杨士奇等人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陛下此计甚妙，如此一来，就算有人反对，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了，这些本来就是女子应该学的东西啊！”
　　李天见到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仿佛经过艰难困苦的斗争，最终赢了似得。
　　他心里暗自笑道，
　　“哼，只要她们到了学堂，要交她们什么，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事情一步步来，不急！”


第417章 学科“格物”
　　其实李天一开始的目的并没有打算，一步到位的就将女子放到和男子平等的地位上。
　　不管是他先前的一大套为女人争取权益的说辞，还是对杨士奇等人思想陈旧的指责，其实都只是打马虎眼而已。
　　女子上学，即便是那些步入了现代社会一两百年的西方发达国家，有的地方依然没有改变歧视女子的地方。
　　后世的一些国家对待女子的态度甚至比此时的大明还要恶劣。
　　就算是华国也是经过了几十年的奋斗才逐渐将女子的地位和男子拉平。
　　他现如今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社会给板正过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但他依然如此坚持，也不过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给大明带来一个启示而已。
　　现将大帽子给他们扣上，将事态拔高到有关文明进步的高度，然后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最后让杨士奇等人觉得说服了自己。
　　其实一切也都不过是李天的套路而已。
　　他原本的打算也就是开办四五家女子学堂试试水罢了。
　　此时目的达成，他也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咱们接下来该讨论一下，如何让百姓能平静的接受这种义务教育和教授的学科了吧！”
　　关于让百姓接受强制教育这件事，孔彦缙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自古以来，不管哪个朝代，孔圣人的大名还是非常有市场的，尤其是对那些有志改变自身现状的人来说，读书，尤其是在孔圣人的手底下读书，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
　　其实李天他们只需要转变一个观念，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
　　不管在任何朝代，强制的命令，不管是出与好意还是恶意，总是会有人感觉不爽。
　　孔彦缙给出的方法就是，改变一下强制命令的说法，以一个更加委婉的说辞宣传。
　　像什么孔子学院大规模招生，凡是入学的学生都能免费得到读书识字的机会，倘若不参加很有可能几代人都没资格在参加科举了。
　　这样大棒加甜枣的方式同时进行，即便有些人对放自己的孩子去读书还有些迟疑。
　　但对于今后几代人都没资格参加科举的这个事，他们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后人考虑一下。
　　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的一时的贪念，让自己的后人从此再也没机会当官，那他的罪过可就大发了。
　　在这样的思想的影响下，恐怕再顽固的人，也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可能的后果了。
　　李天非常满意孔彦缙给出的这个建议。
　　最后他又补充道，
　　“为了避免有人不认可，这种新式的学堂，朕觉得最好能在每个学堂都树立一尊孔圣人的雕塑，这样可能会更吸引人一些。”
　　听到李天居然要帮着他们孔家宣传，这可是积大德的好事啊。
　　孔彦缙又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激动地都快语无伦次了。
　　“陛……陛下……，孔彦缙代表孔家上下谢过陛下鸿恩！”
　　杨士奇等人也都拱手说到，
　　“陛下此举真乃圣贤遗风，气度不输三皇五帝啊！”
　　开始的时候，李天说新式学堂要开办新的学科，按照以往李天对儒家的不屑，他们还以为李天可能会彻底摒弃传统的教育方式呢，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此时李天主动要求，在各个学院增加一尊孔子的塑像，那就说明李天依旧认可儒家的学说。
　　这对他们这些文官来说，无疑是极大的鼓励。
　　但李天心里想的却完全和他们不一样。
　　他同意在学堂增加塑像，也只不过是因为孔子非常适合教书育人这个形象而已。
　　后世一大半的学校都有树立孔子塑像的传统，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挠了挠头，感觉这几个家伙谢的有些莫名其妙啊，不过他并没揭破，
　　“你愿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讨论完怎么吸引学生之后，就轮到具体学科的事情了。
　　杨士奇等人一直认为，四书五经是学生必读的东西，不可放弃。
　　李天也没和他们争执。
　　他虽然对这些陈旧的八股文学没什么好感，但他也不否认，多学点国学经典对于提升一个人休养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但也仅止于此，李天想要培养的是符合自己理想的现代化学生，可不想自己费这么大劲，培养出来的还是那些只知道摇头晃脑读死书的酸儒。
　　在国学经典之外，他强加进去了，历史地理律法等文科内容，最后更是重点加入了格物这门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的学科。
　　在他设想中，高等学堂将会分为，文理两科。
　　学文的自然就是为了今后普及公务员做准备。
　　学理科的人就是为了今后持续给天工院这样有关科学发展的部门输送新鲜血液。
　　初级学堂是暂时部分文理的，什么都学一点，最后在通过兴趣和自己的志向来选择后学的学业方向。
　　不过这其中有一点很麻烦。
　　那就是理科的格物之学，算得上开天下之先河，根本就没有成体系的教材。
　　李天想要让学生们在学堂中学到有关的知识，就必须自己编撰教材。
　　格物是一个统称，其中包含算数，物理，化学，生物等学科。
　　算学多少还能找到点古人的智慧结晶，但物理化学生物这三科，可就要李天全权负责编撰了。
　　想要单凭一个人整理出三门适合初学者的学科来，是非常难的一件事，非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和时间不可。
　　不过好在，李天经常在京报上发表一些，有关自然科学的小常识，日积月累下来，也有不少篇了。
　　前期拿这些东西对付一下也能顶一阵，多少能给他腾出一段编撰课本的时间来。
　　对于李天强加这么多和科举没关的学科进来，杨士奇等人是有口难言。
　　前面李天已经妥协了那么多，还愿意将在每个学堂树立孔子像，已经是对他们极大的容忍了。
　　他们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由着李天的想法来。


第418章 国子监
　　后期李天他们又讨论了一下有关学堂选址和教职人员的问题。
　　选址问题好解决，只要钱到位，基本上都不是什么问题，加之李天将之定位为国策，所有事情通通都要开绿灯，遇水填水遇山开山，没什么是一道皇命解决不了的。
　　有了李天的支持，即便是王府他也能说拆就拆，这个问题很快就敲定了。
　　可是有关教职人员的选择可就不太好办了。
　　几十个学堂，就算以一个老师教导五十个学生来算，至少也需要两千个饱读诗书的人来充当教师。
　　不好好在，明年的二三月份就是会试了，京城中此时聚居着大量来赶考的士子。
　　以明朝每次录用三五百进士，而以录取率百分之十左右计算，此时在京城中的士子大约有三五千人。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要被淘汰的。
　　有人的可能会重新备考，打算来年再战，但大多数人可能就此归乡谋个教书先生或者地方小吏的差事过活。
　　这些人经过千军万马的杀到最后，虽然最后被淘汰了，可少说也都是有个秀才举人身份在身的精英人才。
　　若是放任他们就这么离去，可是十分浪费人才资源的一种方式。
　　若是能将他们全部留在京城聘为教师，既能为大明将来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又能给他们一个暂时栖身之地，让他们有机会参加下一次的会试。
　　这样一举多得的好事，估计很多人都会心动。
　　最后李天还建议，让国子监的贡生们也都轮流去学堂当客座教习。
　　开始杨士奇等人还不怎么同意。
　　贡生是什么，那可是大明的储备人才，是国家未来的预备役官员，将来可是要当大官的，怎么能为了皮毛蒜皮的小事，而耽误自己的学业呢。
　　但李天对这种陈词滥调非常的反感，当即说到
　　“什么叫学以致用，若是他们的一身所学，不能有用武之地，那学来还有什么用。”
　　说到激动之下，李天下令道，
　　“凡国子监的贡生，若是没有三个月以上的教书育人的经历，不予录用！”
　　圣旨一下，可就等于是盖棺定论，不能更改了。
　　杨士奇等人面面相觑，都是非常的无语。
　　可李天并不认为，自己这道旨意有什么不对。
　　国子监的那些学生，大多都是贵族子弟，有的人因为家族的关系，在里面待上两三年可能就有机会得到朝廷的重用了。
　　有的则是待了七八年依然没什么作为。
　　朝廷还要每年花费大量的钱粮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这完全就是浪费行为。
　　于是让他们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等待上，还不如让他们发挥下余热，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在他看来，在三四年的学习过程中，若是这个人真的有才学，抽出几个月、半年的时间去当老师，根本就不会对他产生多少的影响。
　　若是因为耽误这几个月的时间，而没能考上进士，那只能说明，他根本就不是这块料，养着他也是浪费朝廷的粮食。
　　其实李天这么做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此时的国子监不仅有众多的大明学子在其中求学，其中还有不少的来自，高丽，日本，琉球，暹罗，甚至波斯大食等国的来求学的学子。
　　除了外国人之外，其中还有不少少数民族的子弟。
　　若是能让这些外国学生来充当老师，对增长学生们的见闻，开拓他们的视野可是非常有帮助的。
　　而他们也能在教学的过程中，学到更多的中原文化，可谓是一举多得。
　　国子监的历史非常悠久，自从晋朝开始，就已经有国子监存在了。
　　国子监下属的国子学可谓是一个王朝最高学府了。
　　天下的学子们，无不以加入其中为荣。
　　这不仅是因为国子学是最高学府，更是因为国子监的长官有直接推举优秀的贡生直接当官的权利。
　　而国子学因为教习都是当朝大员充当，作为他们的门生，他们比其他的学子更容易受到朝廷的重要。
　　普通的学子一旦进入了国子学就等于给自己的仕途上了一道保险，当官机会可是大了很多。
　　若是家中再有钱有势一点，那进入了国子学，就等于直接成了替补官员。
　　最开始的时候，国子学还未成气候，在里面求学的学子最多是也不过一两百人。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到了明朝，南京国子监的监生，已经达到了历史最高峰，足有八九千人。
　　而朝廷每三年才录用三五百人入朝为官，这样庞大的基数，对比这几百人录用名额，就显得十分的臃肿了。
　　此时的国子学早就名不副实了，失去了它刚刚建立之时的应有的作用。
　　虽然依然是明朝的最高学府。
　　可这样一个庞大的有些臃肿的机构，是根本不可能培养出真正的人才的。
　　这也是李天痛下狠心想要清理整治国子监和国子学的原因。
　　孔彦缙作为国子监的祭酒，算得上是这些贡生共同的老师，地位不可谓不崇高。
　　可是对李天的旨意也是无可奈何。
　　他有心替自己的学生说两句公道话，却又不知道该什么什么好。
　　让国子监的贡生成为新式学堂的教习，只是李天的第一步。
　　在他的构想之中，将来的国子学可是要成为天下人才汇聚之地的综合性的大学学府的。
　　这些人学子在教学的过程中，在思想上难免会受到新思想的冲击。
　　他们能够在新思想的冲击下做出应有的改变，才是李天这次旨意的主要目的。
　　场地，教学内容，教职人员虽然都已经敲定，可是义务教育是一个非常重大的事情，非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好的。
　　几人商议到深夜，才总算是将各种大问题都敲定了。
　　剩下的一些边边角角的问题，自然会有杨士奇等人详细商议，李天也就没有什么参与的必要了。
　　留下他们几个人继续商议，李天优哉游哉的回到寝宫呼呼大睡起来，仿佛一切都和没什么关系了似得。


第419章 新式棉布与倾销
　　义务教育的事情总算敲定，虽然中途也遇到了诸多阻碍，但最后的得到的结果还是好的。
　　不过想要让新式学堂走向正轨，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不管是学堂的建设，还是教职人员的培训，都是是需要大量的时间的。
　　在李天的预想中，能在来年三月份，会试完成之前搞定这一切都算快的了。
　　再加上此时京城已经进入了冬季，地面上冻，水面结冰，根本就不适合开土动工，可能开学的时间还要延后一点。
　　但李天并不着急，老话说的好，十年种树，百年育人。
　　教育大业本就不是短时间能够见到成效的。
　　现在唯一值得他考虑的则是，钱一下子花出去上千万，要怎么才能快点赚回来。
　　前期能快速赚钱的行业，基本上已经被他弄得差不多了。
　　今后再想大笔大笔的捞钱，就只能将目光投向影响更加深远，操作起来更加艰难的行业中了。
　　可赚钱那里有抢钱来的方便爽快。
　　但去抢谁的钱，这一点就十分值得深思了。
　　大明周边的国家此时都穷的一批，不管是日本，还是老邻居高丽还是远在南方的暹罗，发动战争抢一波，估计连军费都赚不回来。
　　所以说强抢是没有前途的，善于利用这个时代的规则才是真正的高手。
　　这个规则是什么，自然就是贸易了。
　　用不对称的贸易倾销产品，然后在从对方国家掠夺廉价的基础资源才是这个时代永恒不变的主旋律啊。
　　书房之中，李天一会看看唐赛儿等人正要赶往的通吃岛，然后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琉球和日本两国。
　　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明朝末年，南方一个海盗头子，仅是凭借收过路费，积攒下了堪比一个小国的巨大财富。
　　李天不求短时间能赚到那么的多的钱，但每年弄个六七百万两他还是有把握的。
　　另一个时空的郑芝龙就是因为掌握了和日本的贸易航行，才一跃成为称霸东海的巨枭的。
　　当海盗都能这么赚钱，那当正经的商人岂不是也能赚到不少。
　　此时日本虽然还经历过明治维新，还不算怎么富裕，可相比大明，其实也不算特别穷。
　　还是拥有一定的消费能力的，如果运作的好，一趟下来赚个百八十万两还是没什么问题。
　　正巧前段时间，天工院已经将他弄出来的珍妮纺纱机给完善了。
　　即便以人力驱动，这种全新的纺纱机一次能纺七八个纱锭，效率足足比从前的纺纱机提高了七八倍。
　　而且由于珍妮纺纱机纺出来的线更加的细密，用这种纱锭纺出来的棉布也更加的结实耐用。
　　在世原本的世界十七八世纪，纺织工业达到顶峰的时候，用棉布仿制出来的帆布，可是能被当做巨大的三桅帆主帆的。
　　即便是用过多年的帆布，被穷苦人裁剪之后，做成既耐磨又结实的牛仔裤还能再战十年。
　　可见纺织的技术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之后，所能创造出来的产品是划时代的。
　　李天在得到天工院的回复之后，命他们用这种新式的纺纱机，织出了一种新型的布料。
　　这种新的棉布料，不管是在质地还是在布料的宽度上都是远远的将现有的棉布产品摔倒了身后。
　　在结实的程度上，丝毫不比同质量的丝绸差。
　　这种兼具美观和质量的新型布料，可谓是纺织物的一次绝大的革命。
　　天工院的众人纺织出的这种新式布料除了一匹被送到李天这里让他检验之外，其余的据说当天就被天工院的其他人抢夺一空，连个线头都没有留下。
　　李天早有这种新式布料会风靡全国的预料。
　　但与此同时他也有一个新的担忧。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农耕社会，男耕女织是几千年沉淀下来的生存模式。
　　新式的纺织机，新式的布料一旦大面积的出现在大明的市场之上，必然会对原有的生产模式产生极大的冲击。
　　甚至很有可能会让众多普通百姓的家庭陷入无法生存的窘境。
　　可这种新东西已经诞生，就没有道理让它沉寂下去。
　　于是李天就将目光投向了，一海之隔的日本琉球等国家。
　　棉布织物不管质量有多好，在价格上还是无法与丝绸媲美的。
　　不过作为大规模倾销的产品还是非常合适的。
　　日本、琉球、高丽、暹罗这几个附近国家的总人口加在一起也将近大明的总人口的一半了。
　　如果在算上草原上的瓦剌和鞑靼人，那这个市场可就大了去了。
　　即便能占据他们总人口的三四分之一市场，那一年的销售额也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若是在倾销这些棉布的同时，再大量采购对方的基础物资，那一来一回能赚到的钱，估计能比大明一年的税收（税收不等于商税）还要多。
　　这么大一笔收入，可是相当于一年找到一个大宝藏啊。
　　放着这么多的钱在外面不去赚，那岂不是傻子的行为。
　　李天越想越是兴奋，连夜在京郊划出一大片的范围，当做纺织工坊的场地。
　　又连夜下了命令，让天工院大规模的制作这种新式的纺织机。
　　同时还命人开始在交易所大量的收购棉花。
　　在他这一番命令之下，无数人开始行动起来。
　　动作最大的就要数交易所了，不到两天的时间，棉花的价格就仿佛做了火箭一般嗖嗖的往上涨。
　　其中影响最大的自然就是以粮食和棉布纺织作为支柱的王家了。
　　王家先前在抬升粮价的时候，被李天强势狙击，损失惨重。
　　此时赖以生存的棉布纺织行业，再次受到了李天大手笔收购的冲击，他们若是不能挽回这个局面，恐怕明年王家就要在京城的贵族世家商圈中除名了。
　　为了和李天抢夺棉花，王家几乎倾尽所有的投入其中。
　　一场声势浩大的棉花争夺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但凡是有一船棉花到岸，不管多少，几乎是瞬间就被人抢夺一空。
　　有人的似乎嗅到了这场大战中隐藏的商机，立刻出动，四处搜集棉花。


第420章 内部消息
　　交易所的工作人员是分成两部分的，一部分是驻扎在交易所中，给各家商户进行结算，挂单，登记售卖消息等内容的工作人员。
　　可以说，交易所中几乎是不用触碰货物的。
　　另一部分则是驻扎在码头仓储区域的工作人员，他们主要负责清点入库，勘定货物品级，初定售价等工作。
　　外部的工作人员，只是负责记录工作，不触及任何银钱。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队负责巡查的监管人员，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的对工作人员的工作以及仓储区货物进行抽查，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之下，能极大的避免了工作人员渎职贪墨的可能性。
　　按理说，交易所是在李天的掌握之中的，他想要什么货物，可以不需要挂牌就能完成货物的交易。
　　但交易所的规定之中有一条反垄断的规则。
　　这条规则原本是要防范，某些大商人私下囤积大量某种货物，这条规则是针对所有人的。
　　所以即便是李天也只能在目前所有库存中得到一半不到的货物。
　　剩下的就只能在和其他人一样在交易大厅中，举牌进行竞价抢购。
　　李天自然是不可能亲自到场的，不过连交易所都是他建立的，找几个买手帮自己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本以为自己手里的资金充裕，抢购市场上大量的棉花，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王家为了保住自己的棉布产业，几乎是不惜血本的和他抢购。
　　这就导致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棉花的价格几乎上涨了一半左右。
　　眼看着价格节节攀升，交易大厅之中是有人哭有人笑。
　　哭的自然就是那些进行小本经营的商户和散户了。
　　他们的体量不管和李天比还是和王家比，都小的可怜，能赚到的利益也是非常有限的。
　　此时棉花的价格一下子飙升了这么多，他们手里的那点钱，可真是抢不到多少货物的。
　　大笑甚至是狂笑不止的自然就是那些售卖棉花的货商了。
　　棉花这种东西其实运输是很麻烦的，它自身重量轻也就算了还要占据比其他货物更多的存储运输空间，而且一旦遇上阴雨天，让棉花泡水或者返潮，那货物可就算彻底毁了。
　　加之棉花的价格也不算高，所以，专门进行棉花采购的商户是少之又少。
　　可少不等于没有，任何生意只要是能赚钱，总会有人参与其中的。
　　以往让人不屑一顾的生意，立马成了香饽饽，顿时惹来了很多人的瞩目。
　　“王兄真是好运气啊，他这回一下子从南方运回了三船棉花，可是赚大发了。”
　　“可不是吗，早知道今年的棉花行情会这么好，我就同王兄一样采购棉花好了。”
　　这时有一个懂行的人低声对他们说到，
　　“什么行情好，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棉花的价格之所以涨到这么高，是因为背后有大豪商在抢购！”
　　听到这个新鲜的说法，那几个商人立马来了兴趣，
　　“这位兄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啊，快和兄弟我说说，只要兄弟愿意说，今天中午悦来楼我请！”
　　那个人似乎也是个嘴馋的家伙，眯着眼睛笑道，
　　“那兄弟我就却之不恭了！
　　我和你们说啊，你们看到那个几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家伙了没有，据我所知，那几个人看似互相没怎么说过话，但他们其实都是一家的。”
　　“这怎么说，难不成兄弟你认识他们！”
　　“呵呵，其实这也很好分辨！看你们几个应该也是经常混迹交易所的吧，那你们就应该知道，交易所有一条反垄断的规则。
　　这条规则其实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大规模囤积某种货物制定的。
　　限制每个人每天的交易额度！限制每笔交易的数量！”
　　有人听到这个说法，好像马上明白了什么似得说到，
　　“这个规矩我也听说过，我先前还觉得这是多次一举呢，没成想，马上就见识到这个规矩的厉害啦！”
　　那人却是摇头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只要是规则，就能找到漏洞！”
　　说着他就努了努嘴看向那几个人继续说到，
　　“一个人的交易额度是有限的，多找几个人不久可以了吗！那几个人表面上看似没什么关系，其实他们都是一家的！”
　　有人惊呼道，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不过既然兄台你都能看出来，那交易所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啊！”
　　那人再次摇头神秘的笑道，
　　“呵呵，你真当交易所的人不知道这种情况吗，他们其实早就知道，只是私下默许了这种情况而已？”
　　“啊！这是为何，这规矩是他们自己顶下的，却又默许这种规则，岂不是本末倒置，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那人意味深长的道，
　　“这你就说错了，这才是交易所真正聪明的地方啊！”
　　“这怎么说？”
　　“你们也应该知道，凡是想要在交易所进行买卖，都是要缴纳一笔保证金的，若只是单独开一个户头，保证金自然是没多少的。
　　可若是像那些人一样，开好多个户头来进行抢购，那保证金可就非常的可观了。
　　这保证金可是交易所的主要收入之一，既然能赚钱，你说交易所的人为什么要阻止呢！”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简直是神了，有钱人世界实在是太复杂，咱们可真比不了啊！”
　　见这个人居然知道这么内幕消息，居然连这种十分隐秘的信息都能打探出来。
　　其他几个人都是十分热络的和他攀谈了起来。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鄙人姓张，我年纪比几位大一点，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张兄好了。”
　　“张兄，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内部消息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发财的路子能指点兄弟几个一下，若是真的能赚到钱，兄弟几个绝对不会亏待张兄你的。”
　　这个张兄，听到几人这么说，双眼一眯，仿佛终于等到鱼儿上钩了一般，将几个人叫道一起，交头接耳的对几个人说了起来。


第421章 信用等级
　　“我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消息，是因为我有一个堂兄，就在交易所工作，我的这些消息其实都是他告诉我的。
　　你们若是诚心想要找个好买卖做，我这里还真有一条路子，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胆量去做！”
　　其他几个人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连忙说到，
　　“张兄你快说，只要是能赚钱，我们可是来者不拒！”
　　“那你们几个可要挺好了，据我那个堂兄说啊，这几天主要抢购棉花的人其实就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十分的神秘，谁也不知道他是谁，但财力非常的雄厚。
　　而另一个就是大名鼎鼎的琅琊王家了，这王家是传承了几百年的豪族，能和这样的大族挣得不相上下的人物，可想而知也一定是个大人物。”
　　几人听到王家立马惊呼起来，
　　“什么，那几个人居然是王家的人，我没听错吧！”
　　“大惊小怪，王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京城中遍地都是官，到处都是王公贵族，区区王家而已……”
　　有人嗤之以鼻的道，
　　“敢问兄台是出身何门何户啊！”
　　那人顿时语塞了，
　　“本人只是一介百姓……”
　　“切，那你嚣张个屁啊，一边去，张兄你继续说！”
　　姓张的人，点了点头继续说到，
　　“根据我那个堂兄说啊，他们两家这次几乎是不惜血本的在抢夺棉花，而且收购量是大得惊人，按照他的估计，这种状态少说也要持续到下个月才能见到分晓。”
　　众人一听，居然会持续到那个时候，顿时跟着心热了起来。
　　“张兄，你刚刚的话，没夸张吧，他们的交锋，真的会持续到下个月？”
　　“这是自然，我姓张的从未说过假话！”
　　“若这件事是真的，那可真是天赐良机啊，我们要是能去外地大肆采购一番，运回京城岂不是能赚到比往常多一倍的钱？”
　　“正是如此，这也是我愿意同你们几个说这件事的原因。”
　　“我张家虽然又几条大船，可是缺少置办大宗货物的银钱，若是你们几个愿意同我合作，船的事就全都包在我身上了。”
　　几人越说越是激动，越聊越是熟络，当即就勾搭在了一起。
　　“择日不如撞日，手快有手慢无，既然碰上了这个难得机会，若是不大赚一笔，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张兄，你若是真的能搞定船的事，这比买卖兄弟我跟你做了！”
　　“我也是，我这就回去筹钱！”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交易所中，到处都在上演着这种情况。
　　一个小商户能量有限，根本就不足以在其中掀起任何的风浪来。
　　可是当他们联合起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王家人，频繁的进出交易所。
　　进去的人直接奔向柜台，开户缴纳保证金，然开开始等待新的货源上架。
　　出去的人则是直接奔向交易所外面的一座茶楼。
　　这座茶楼不知道是何人新建的，不过但凡是来过这个茶楼的人，无不惊叹这家茶楼主人的慧眼独具。
　　这地方不仅环境清幽，而且距离交易所非常的近。
　　交易所中的人很多人都是在里面一蹲就是小半天的，难免会饥渴劳累。
　　中途休息时，这个茶楼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茶楼不仅提供各种茶水，还提供一些精致的糕点，对于那些需要暂时休息，或者有事情需要交谈的人来说，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此时茶楼的二楼的一座包厢中，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正在闭目听着手下人的禀报。
　　“二爷，第二批人手也已经进入交易所，可咱们人数虽然多，可因为都是新开的户头，信誉级别有限，每天每次的交易额都非常的有限。
　　对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在这种情况依然能紧咬着咱们不放。”
　　这个信用级别是李天在交易所开业几天之后才提出来的。
　　所谓信用级别就和后世的芝麻分一样，是一个人信用的保证。
　　不同的是，交易所的信用级别是需要通过一笔笔交易，慢慢提升的。
　　其中若是又一次违约或者延误的记录，信誉级别将会大幅的下降。
　　李天开始的想法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限制有人故意不履行约定。
　　但在逐渐实行起来之后，他发现这种方式对反垄断也有着极大的作用。
　　一个账户的信用等级越高，他每天的交易额和每次的交易量也会跟着提升，而且信用等级还会影响保证金的高低。
　　信用越高每次交易需要消耗的保证金就越低。
　　这也算高信用的好处之一。
　　当然，这个好处远不止如此。
　　和后世的芝麻分一样，高信用等级的账户，不仅还可以享受，贵宾交易权限，还能比别人更快、以更低廉的价格的得到货物。
　　这个信用等级是皇家钱庄挂钩的，等级高的用户，若是银钱不足时，还可以凭借自身信用得到皇家钱庄的一定额度的信用贷款。
　　对于有的人来说，这可是能救命的。
　　不过，信用等级的提升也是非常严苛的，可不是交易的次数足够多，交易量足够大就可以的。
　　而是需要经过多方面的审查，综合判定这个账户的所有人，拥有良好的信用和资产保证，才会给予提升的。
　　由于交易所就是李天开办的，即便有反垄断的限制存在，但他凭借手里拥有大量信用等级较高的账户。
　　在抢购棉花的时候，还是非常占有优势的。
　　所以即便王家人手段尽出，大量的在交易所开户，但能充其量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而已。
　　被称作二爷的那个人，没怎么抬头，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对方定然是拥有大量高信用账户，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拼得过咱们，花点钱去找人打听一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手下人有些为难的道，
　　“二爷，交易所的对各个商户的信息保密措施做得非常严密，咱们恐怕查不到什么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对方的账户等级都非常高级，在京城不可能寂寂无名，能动用这样大手笔和咱们王家抢购棉花的人，体量一定不小，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的。”


第422章 茶楼
　　茶楼的三层是主家休息办公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会上来，即便是茶楼的小二没经过主家的传唤也是不允许上来的。
　　此时三楼的书房之中，李天一边惬意的享受着张清欢的按摩，一边喝着茶水吃着糕点，整个人飘飘欲仙，舒服的差点叫出声来。
　　“左边一点，啊不多，在往右边一点，对就是那里，用力按！”
　　张清欢也不知道给他按了多长时间了，右臂都有些发酸了，见他居然这样不知廉耻的使唤自己。
　　小嘴气鼓鼓的一撅，用力的在李天的肋下软肉上一掐，疼的李天妈呀一声惨叫了起来。
　　书房外面王福还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呢，浑圆的身子，肉球一般撞了进来。
　　“陛下，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李天眼泪汪汪的看了看王福又看了看张清欢，苦笑着摇头道，
　　“没事没事，你出去吧。”
　　王福打眼一瞧张清欢满脸的不爽的样子，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笑眯眯的躬身道，
　　“陛下恕罪，老奴这就出去，出去……”
　　李天扭头拉住张清欢的小手，一脸讨好的道，
　　“来，清欢，你快坐，轮到朕帮你按摩了。”
　　张清欢一脸的不情愿，扭过头去，不高兴的道，
　　“呸，谁要你帮忙！”
　　李天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连忙起身双臂一览，将她抱在怀中，笑嘻嘻的道，
　　“清欢，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经营这个茶楼太累了，要不朕帮你另找一个事情做吧！”
　　张清欢稍微用力挣扎了两下，却没办法挣脱，也就不再挣扎了。
　　听了李天的话，她头摇的和一个拨浪鼓似得，
　　“不要，这个茶楼很好，地方也算清静，平时也不怎么忙的，还能挤出不少的时间看看书呢！”
　　李天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打趣道，
　　“这里来往的基本上都是京城有名的富商，就没对你这个风华绝代的老板娘，有什么想法的人吗！”
　　张清欢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又用力的在李天肋下狠狠掐了一把，带着有些羞恼的语气说到，
　　“你胡说什么，清欢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李天一边惨叫着一边求饶道，
　　“啊呀，夫人快松手，疼死为夫啦！”
　　张清欢虽然已经是李天的人了，可李天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并未下旨给她封号，所以在朝廷中，她还算不得正式的帝妃。
　　所以李天也就从未用妃子的称呼叫过她，平时两人打情骂俏的时候，都是以夫人相公这样的普通的百姓间的称呼相称。
　　一声夫人，果然让张清欢送来了手。
　　她脸色虽然还是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但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心中的欢喜。
　　张清欢一旦被正式首封，成为名副其实的妃子，一切就要遵循传统和礼法住进皇宫中，即便是李天也不可能阻止。
　　但她一点都不喜欢宫中到处都是繁文缛节的生活。
　　能搬到外面来住，并且李天还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轻松的工作，让她平时不至于太过寂寞。
　　这一切对她来说，已经非常的好了。
　　即便是两人之间没有正式的婚礼过程，她也是非常的满足的。
　　若是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能就是李天每次出来时间都很短暂罢了。
　　“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了！”
　　李天一边闪躲，一边叫屈道，
　　“朕说的是事实啊，清欢你长得这么倾国倾城的，要是只有朕一个人欣赏，那岂不是天大的浪费吗！”
　　张清欢也是有一个豁达的女子，心里其实对李天这个说法，也不是很在意。
　　只是她一想李天不能每天陪着自己，对于新婚燕尔正需要耳鬓厮磨培养感情的她来说，还是难免有些芥蒂的。
　　苦闷一时无法发泄，就只能拿李天来出气了。
　　她双眼一瞪，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道，
　　“你还敢乱说，看我撕烂了你的嘴！”
　　“哎呀，夫人饶命，为夫再也不敢啦！”
　　其实李天多少也算是练过内功的人，体格和身手也算是不错，单凭张清欢一个根本就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是不太可能抓的住李天的。
　　可是每次他还是每次都能被张清欢抓住，狠狠的蹂躏一番。
　　这其中猫腻，或许也就只有李天自己知道了。
　　一番打闹之后，张清欢的气撒的也差不多了，累的满头大汗。
　　李天将她拦在怀中，闲聊般轻声细语的问道，
　　“茶楼的生意还好吧！”
　　“嗯，还不错，每天都能有百十两的收入，这才半个多月，我就攒了一千多两呢。”
　　“够花吗！”
　　“够用，我自己一个人带着几个丫鬟，能吃多少！”
　　“上次朕给你的那个松花蛋的配方，你找人制作了吗，那可是个好东西，弄好了，光是卖松花蛋，就足够茶楼的所有开销了。”
　　张清欢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李天的怀中，
　　“我找人做了不少，但负责腌制的师父说，天气有点凉，可能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吃！”
　　李天琢磨了一下说到，
　　“其实想要让松花蛋快点做好，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可以找人弄个火炕……”
　　李天前世没怎么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和女孩相处时应该谈些什么。
　　后世还好，多少还能说说电影，谈谈音乐什么的。
　　但在这个时代，他的才学也就普普通通，除了教她怎么赚钱之外，也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好。
　　听到李天的话，张清欢淡淡的说到，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明天我就找人试试！”
　　说完这句话，张清欢似乎有些犹豫的道，
　　“陛下，您这次出来是有事要办吧。在清欢这里待这么久，不会耽误您的大事吗！”
　　李天笑着刮了她粉嫩的小鼻子一下，爱怜的道，
　　“能有什么大事，比陪清欢你还重要！你就不用多想了，朕的事自然有人帮朕忙，今天朕就一直陪你！”
　　他们两个其实都是第一次以这样的状态和人相处，既不像普通的夫妻，也不像皇帝和妃子。
　　但这种十分随意的状态，却是最能让他们俩放松的方式。


第423章 相会
　　每次相会时间虽短，可这样的状态也也有着他独有的好处。
　　既能保持足够的新鲜感，也能让每一次的相会都不会虚度。
　　知道时间宝贵，所以才让他们倍加珍惜每一次短暂相会的机会。
　　这种心中时时刻刻都念着对方的情况下，他们不管在一起做什么，在感官上都变得非常的充实而有意义。
　　此中玄妙，恐怕最博学的人也无法参悟其中原因。
　　对于不能给张清欢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李天心里始终是有个芥蒂的。
　　于是，他是费劲了心思，想要让她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过得有意义。
　　但不管是将茶楼交给她打理为她排解寂寞，还是掏空心思，琢磨各种小吃，来帮茶楼创收，似乎都不能抹去李天对她的愧疚。
　　如果张清欢是个物资的女孩，李天的心里可能还会好受些，不就是每天送点礼物吗，他别的不多，皇宫中的宝贝可是多的是。
　　可张清欢偏偏是那种非常清心寡欲的人，对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
　　经营这个茶楼，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虽然她对赚钱的多少兴趣并不大，可每天充实的感觉，多少能让她不需要每天胡思乱想了。
　　在她看来，这个小小的茶楼，其实已经不是单纯的茶楼了。
　　它好像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勾连两人的特殊芥蒂，它就仿佛两人爱情的结晶一样。
　　似乎经营好它，就能让两人的情感更加厚重一般。
　　张清欢越是对它上心，李天就愈加的想要让它变得更好。
　　幸福的时光似乎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来到了下午。
　　李天赔了张清欢小半天，本来是说好了要陪她一整天的，可是王福半路横叉一杆，让李天不得去应约。
　　两人美美的吃了一顿张清欢亲自下厨做的午饭之后，李天就老大不乐意的坐上了王福早就替他准备好的马车出发了。
　　一路上，王福是好说歹说，总算是缓和了一点李天的情绪。
　　“陛下……啊，不对，应该是公子！不是老奴非要您出面，而是这次的拍卖会，三夫人觉得太过重大，非要亲自和您见面详聊一番，老奴这也是没办法的呀！”
　　在得知事关拍卖大会，李天的怒气总算是缓解了一点。
　　不过他是非常不爽王福的自作聪明，带着些恼怒的语调说到，
　　“下不为例，要是你小子今后还敢这么算计本公子，小心本公子剁了你喂狗！”
　　王福赶紧陪笑道，
　　“不敢不敢，老奴再也不敢了。”
　　安排李天和三夫人私下会面，其实他早就有准备，他也清楚，李天表面上是很生气，其实心里也是多少有些期待的。
　　否则他这次完全可以爽约不去的。
　　王福眯着双眼，用力一扯缰绳，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不到一刻钟，两人就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落之前。
　　“陛下到了！”
　　李天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发现这个地方既不是茶楼，也不是酒楼，心里不禁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安排本公子和三夫人在这个地方见面。”
　　王福用力的在脸上挤出一副难看的笑容道，
　　“公子，这都是三夫人的安排，老奴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李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算了，赶紧进去把事情办完！”
　　吱呀一声，小院的门被人打开，正是三夫人的贴身婢女小梅。
　　李天在疑惑的神情中，缓缓步入了这个小院之中。
　　进去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小院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的，其实内有乾坤。
　　一丈多高的墙边，都中满了梅花，此时虽然还不到梅花盛开的季节，可树上已经花骨朵鼓了起来。
　　一股特殊的香味，充斥在小院之间，让人没由来的感觉一阵舒泰。
　　树丛之间是一条不足三尺宽蜿蜒的小路，小路不长也是七八步的样子，尽头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小屋。
　　这个小屋仿佛是厢房的一部分，透过小屋的半开窗户的缝隙可以看出，内部的装潢也是十分的有格调。
　　小梅将李天引到门口，就不再往前了。
　　“公子，我家夫人正在里边等着您的。”
　　王福此时也低声说到，
　　“公子自己进去吧，老奴就不多参与了。”
　　李天心里是愈发的疑惑了，
　　“谈个生意而已，用得着搞得这么神秘吗！”
　　他心里虽然疑惑，却并未将三夫人等人的怪异的举动，当成任何的危险。
　　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是三夫人还是王福，都没有害自己的理由。
　　事到临头，知道没有什么危险，他也不再多想，抬腿埋进了小屋之中。
　　刚一进去，就感觉一股热浪铺面而来。
　　他这才发觉，室内的温度居然比外面高了很多。
　　仔细一看，发现房间的每个角落中居然都摆放这一个铜质小火炉。
　　而且还是天工院限定经典款，售价可都是不便宜。
　　仅这四五个小火炉恐怕就要在三四百两往上。
　　转过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屏风之后，他赫然发现矮桌前面正端坐着一个妙龄少妇。
　　不是别人，正是今天的主角，三夫人。
　　只不过让李天有些惊讶的是，三夫人此时居然穿着一身宽敞但很单薄的大红长裙，而且还是领口开的十分低的那种充满了诱惑的款式。
　　微微扫过那一片雪白深邃的沟壑，李天的脸腾地的一下就红了。
　　来到大明这么长时间，他还没见过有人居然穿的如此开放和大胆，如此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穿搭，配合上三夫人那娇媚无双的容颜，即便李天再怎么视美色如无物，也是不免有些脸红心跳。
　　他转过头去，用力的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声音都有些发颤的说到，
　　“三……三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三夫人不在意的娇笑道，
　　“什么干什么，奴家在家中就是这样穿着的啊！”
　　听到她这个语气，李天心中总算是明白了，暗自嘀咕道，
　　“我勒个去，这他喵的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在诱惑老子啊。”


第424章 尴尬的场面
　　见他一时间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夫人媚眼如丝的伸了一个懒腰，姣好的身材展露无疑，声音中带着些许慵懒道，
　　“李公子别傻站着了，坐啊，难不成公子还想让奴家亲自服侍你不成！”
　　三夫人的声音是又软又酥，听得李天是痒痒的，恨不得将自己心挖出来狠狠抓挠几下。
　　仿佛是着魔了一般，他身子向前一歪，倾倒在了矮桌之上，顿时一股好闻的清香顺着他的鼻子直冲天灵。
　　看到李天这一幅狼狈样，三夫人掩嘴轻笑道，
　　“嘻嘻，李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坐都坐不稳了。”
　　“没，没什么，一时脚麻而已！”
　　可能是因为他刚刚的心里活动太过剧烈，也可能因为室内的温度太高，他刚说完这句话，额头上一颗豆大的汗珠就顺着脸颊滚落。
　　三夫人见此，抿嘴一笑，缓缓起身，伸手摸出一枚方帕，想要帮他擦汗。
　　“哎呀，李公子，是不是奴家这里太热了，看把您给热的，都出汗了呢！奴家帮您擦擦吧！”
　　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刚站起来，就脚下一软，整个人倾倒在矮桌之上，一碗清茶就不偏不倚的洒向了李天的衣襟。
　　茶水的温度不算太高，可也是有一定温度的，烫的李天是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三夫人一惊，连忙上前，一边用方帕帮他擦拭，一边用樱桃般的小嘴，用力的吹着气，仿佛那样就能降低温度。
　　“哎呀，奴家真是笨死了，公子恕罪，奴家这就帮你擦干净！”
　　她那笨拙的动作，配合上娇媚入骨的声音，以及宛若兰馨近在眼前的倩影，居然让李天生出一种想要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可他还算克制，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总算是剧痛将这个诱人的想法给驱散了出去。
　　他连忙抽身后撤，用力的划拉了两下，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三夫人再次欺身向前，拉住他的衣袍道，
　　“公子，您的衣服都湿了，这里又这么暖和，不如就将它脱了吧！”
　　李天犹豫了一下，生怕她在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让自己露出什么丑态来，赶紧说到，
　　“本公子自己来就好了。”
　　“这怎么行呢，还是奴家来帮公子宽衣吧！”
　　李天拗不过她，心里打着主意，想看看她到底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就任由她帮自己脱去了外套。
　　谁知，宽大的衣袍罩住了桌角，让她没看见下面的情况，小腿一下子磕到了桌角上，吃痛之下，她居然一个趔趄直接扯着李天的衣服向后倒去。
　　“啊呀！”
　　李天被她这么一扯，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倒了下去。
　　“这女人难道是妖孽不成，怎么会这么的妩媚！”
　　三夫人的美是完全不同于张清欢和皇后的。
　　张清欢是属于那种清冷却又充满青春气息的美。
　　皇后则是端庄贤良稳重的那种类型。
　　而三夫人则是那种既有狐媚的气质，又有点御姐的豪爽干练之美。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这种气质独特的女人，不知不觉间居然呆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夫人一声轻呼，将他拉回了现实。
　　“李公子，你弄疼奴家了。”
　　“啊！对不住，我这就扶你起来。”
　　匆忙将她扶起，两人一时间进入了沉默阶段。
　　三夫人是羞臊的不知如何面对李天。
　　李天则是心神依旧沉浸在刚刚的触碰之间那种美妙的感觉之中。
　　不多时，李天突然被一声低低抽泣给惊醒了。
　　他转头发现，三夫人居然在掩面抽泣。
　　“三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若是李某刚刚的举动多有冒犯，李某和你道歉！”
　　三夫人缓缓的摇了摇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的道，
　　“李公子，你是不是觉得奴家是那种放荡，不知廉耻的女人！”
　　这话说的李天一脸的尴尬。
　　他先前的确有过这种的感觉。
　　虽然没亲眼经过，可他前世也是接触过不少，用身体交换利益的女人，说实话三夫人的某些气质的确和那些女人有些相似。
　　但他最后还是说到，
　　“三夫人你误会了，李某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呢！”
　　三夫人双眼发红，似乎叹息一般说到，
　　“李公子可是知道奴家的来历出身？”
　　李天微微一愣，心中暗道，
　　“你不就是柴家三公子的妻子吗，难道还有别的出身不成？”
　　三夫人继续说到，
　　“奴家本姓林名黛，出身成长在原本也挺殷实的大户人家，怎料在奴家十四岁那年，家中突遭横祸，生意一落千丈，家父更是被小人诬陷，投入了大狱。
　　家母为了救父亲筹措银两，几乎将家中所有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一空，可还是无济于事！”
　　“此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家母在担惊受怕之中大病一场，自此卧床不起！
　　为了救母亲，奴家到处找人借钱，却根本没人愿意帮忙。
　　最后，奴家只好将自己卖到了青楼之中当歌姬。
　　没成想即便这样，还是没能救的了母亲！”
　　“又过了一年，牢中传来了父亲畏罪自杀的消息，当时奴家是万念俱灰想要一死了之。”
　　说到这里，三夫人的语调变得平静了很多。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在奴家最为绝望的时刻，奴家遇到了，柴家三公子。
　　他对奴家一见倾心，没多久就将奴家赎出了青楼！
　　奴家在知道柴家是京城有数的权贵人家之后，萌生了替父报仇，为一家人讨回公道的想法！
　　决心委身与三公子，借助柴家的力量，报仇雪恨。”
　　“可谁又能想到，自打三公子不顾家人的阻挠，将我迎娶回柴府之后，柴家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不复从前。”


第425章 三夫人的凄惨身世
　　在三夫人讲述的过程中，李天一直默默的喝着清茶没有出声，他的眼光不时扫过，三夫人脸庞，心中的波涛微微泛起。
　　三夫人没有停下，继续说到，
　　“柴家倒霉的事，还不止于此，原本执掌柴家生意的大公子和二公子相继出事，而奴家的相公又因从小就体弱多病，根本就没有撑起柴家的能力。”
　　“陷入困境的柴家，自保尚且无瑕，更不用说替奴家报仇雪恨了。”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柴家的内部依然争斗不休，偏房更是想要趁机抢夺主房的家产，奴家因为出身的问题，在柴家内斗之中，是备受欺凌。”
　　“奴家相公，为了维护奴家，好几次都被柴家人给气的口吐鲜血，奴家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中，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三夫人稍微停顿了一下，她的神情开始变得亢奋，不过李天也能看的出来，她的这种亢奋，怎么看都像是在强颜欢笑。
　　“之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奴家运用从前从父亲那里学到的方法，帮助柴家度过了一个难关。
　　通过这件事，不仅让奴家看到了自己在经商上天赋，更让柴家主房的人，看到了避免家产被夺走的希望。
　　奴家自打那次误打误撞之后，又接连帮柴家解决了好几个难题之后，逐渐受到了柴家人的信任，于是他们将更多的生意交给了奴家去处理。”
　　李天这时终于忍不住插话道，
　　“后面的事情，我也听人提起过，在这京城的豪富之家，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你三夫人的大名。
　　短短的两三年的时间，让一个几近破落的家主重回巅峰，可以说你是功不可没啊！”
　　三夫人惨然一笑，脸色重新转为凄苦说到，
　　“哈哈哈，是啊，是重回巅峰！
　　可这又有什么用，即便是奴家竭尽全力，不惜任何代价的将柴家的生意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始终无法改变，奴家出身青楼的结果。
　　柴家人虽然表面上，对奴家恭敬无比，实则始终是防贼一样的防着奴家。
　　更是随时随地的让人监视着奴家的一举一动，奴家稍有让他们不如意的地方，轻则跪在柴家祠堂几天几夜的忏悔，重则就是一场家法伺候。
　　奴家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一个会赚钱的工具，他们从未真的将奴家当成过柴家人！”
　　听到这话，李天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外表看起来风光无比的三夫人，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凄惨。
　　“你在柴家受到如此的不公，你相公难道就从不管吗！他现在不管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柴府的当家人吧！”
　　三夫人痴笑一声，表情更加的凄惨了，随后轻轻摇着头道，
　　“开始的时候，奴家相公还能时不时的为奴家说上两句公道话，可是随着他的最近这两年病情愈加的严重，柴府的大小事务其实都是老夫人一手把持。
　　她若是发话了，柴府上下没人敢不听，就连奴家相公也不例外！”
　　李天心中不由的苦笑起来，
　　“原来，婆媳关系不好，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啊！”
　　三夫人继续说到，
　　“若仅是打骂、惩罚，只要能借助柴家的势力帮奴家报了仇，奴家也能忍受。
　　可当奴家背地里打探出当年陷害家父的幕后主谋，恳求相公和老夫人为奴家做主，但他们却畏惧那人权势，果断拒绝了奴家的祈求。
　　更是出言威胁，若是奴家再揪着此事不放，就彻底将奴家逐出柴家。”
　　“可怜奴家家破人亡四五年，始终未能沉冤得雪，就连同床共枕多年的相公也不愿帮助奴家。”
　　“奴家只是一个妇道人家，除了拥有一些经商的天赋和一幅还勉强能入人眼的样貌之外，再无长处。”
　　说到这里，三夫人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看得李天都感觉心里发寒，
　　“既然，柴家人靠不住，奴家就决定依靠自己的能力为父报仇，于是奴家开始频繁的出没于达官显贵的府邸之中。
　　一方面结交更多的权贵，来提升自身的影响力，一边物色一个真正愿意帮助奴家，并且拥有不惧怕任何人权势的人物。”
　　“可奴家深入到那些所谓的权贵圈子中去之后，才发现权贵之间全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根本就没人愿意为了奴家而去得罪一个大人物。
　　即便有人愿意帮忙，也只不过是看中了奴家的样貌和手里的钱财。”
　　她越是越是激动，说到最后居然又开始抽泣了起来。
　　李天也此时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她今天弄出这样一个乌龙局面的用意了。
　　看在三夫人对自己还有不少用处的份上，他有心帮她一把，可她此时并未出言恳求，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接过李天递过来的一枚崭新的方帕，三夫人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珠，抬头望向窗外，过了好长时间才幽幽的叹息道，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刻，奴家一直在想，干脆随便找一个拥有足够权势的人委身与他算了，即便被千夫所指，只要他能替奴家报了家仇，也是值得的。
　　可是越到那种时候，奴家越是不甘心！
　　凭什么这个世界全是男子在逍遥快活，凭什么女子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实力，凭自己的能力报仇雪恨！”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和那些勋贵们接触，了解到这个世界真实运转情况之后，奴家才发现，这样的事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庸，即便她再有才华，才有能力，没有男人依靠，她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说完，三夫人将目光投向了李天，眼中不再有那种魅惑之光流转，剩下的仅是淡然，
　　“现在，李公子是否还觉得，奴家是个下贱的，不知廉耻的女人呢！”
　　李天轻轻摇了摇头道，
　　“李某自始至终都没觉得三夫人是这样的人，相反，李某还非常敬佩，三夫人你这种锲而不舍，不顾一切想要达成自己心愿的这种精神呢。”


第426章 身份危机
　　三夫人惨然一笑，低声呢喃道，
　　“仅仅是钦佩吗！呵呵，我果然还是多心了啊！”
　　三夫人在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打算诱惑李天，让他帮助自己报仇的。
　　今天的这种暧昧的场景，以及她那一身充满女人诱惑的装扮，都能说明这一切。
　　而且她的确可以说是成功的，她的确是挑起了李天的欲望，差点让李天保持不住。
　　但最后，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在最后的时刻，她怂了！
　　虽然李天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都算得上是她今后依靠的最佳人选，可她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还是忍住了。
　　李天看似隐藏的很好，但以三夫人这么多年接人待物练就的眼光，如何看不出他身具极大的能量呢。
　　不管是，张口就是几万斤的精钢，还是这次出手就是几百件琉璃工艺品。
　　无不说明，李天就算不是皇室中人，也应该是和皇室有着极大关系的人物。
　　她虽然是经常混迹在勋贵豪富的圈子之中，可真正能和皇室粘上点边的人，她还真是不认识几个。
　　加之，越是有身份有能力，身份高贵的人都是十分爱惜羽毛，看中脸面的！
　　且不说三夫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清白，单说与一个有夫之妇有所勾连，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可容忍的事。
　　所以，三夫人从前真正能结交到的，基本上都是那些仗着自己父辈的功绩作威作福、又没什么真本事的二代们。
　　可李天是完全不同的，他有魄力、有眼光、有能力，这样一个能量强大的人物，对三夫人来说，正是她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合适人选。
　　于是自打和李天认识以来，她都故意在李天面前做出一副魅惑的样子来，想要引诱他上钩。
　　在她的估计中，即便李天很有能力，凭借自己的魅力，只要自己功夫到了，搞定李天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让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李天还没真的上钩呢，她自己先撑不住了。
　　她毕竟不是一个真的不知廉耻的人。
　　可能是李天这句话说得太伟光正了一些，让三夫人明显感觉到，李天虽然对自己也是有些想法的，可是却非常的克制。
　　她知道自己今天的打算估计是要泡汤了。
　　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低声对李天欠身道，
　　“还请公子恕罪，奴家一时激动和李公子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有些失态了。”
　　李天其实此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帮三夫人一把，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三夫人的身世也的确算得上是凄惨。
　　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他现在毕竟是个皇帝，言行方面必须要有一定的考量。
　　张清欢不管怎么说，本身也是清白出身，直接纳为皇妃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三夫人就不同了，她青楼出身，此时还是人家的媳妇，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李天和她扯上瓜葛，都是不明智，且大大有损皇帝威严的事情。
　　更可况，李天虽然是对三夫人有好感，可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其实是三夫人在商业上的才能。
　　三夫人愿意献身是一回事，李天是否愿意接受其实是另一回事。
　　其实，三夫人这么急切的找李天当靠山，甚至不惜献身，也是有原因。
　　这两年，柴家的盘子在三夫人接手之后是越来越大。
　　尤其是最近和李天合作之后，陈记冶铁坊俨然成了京城名副其实的第一冶铁坊，倒卖香皂一项就净赚两万两。
　　仅是这两项的收入，就相当于往年柴家半年的总收入了。
　　然而三夫人越是能干，柴家人的心里其实就越慌乱。
　　让三夫人这样一个出身青楼的女人，掌控柴家的经济命脉，柴家人其实是很没脸面的。
　　起先柴家在一种勋贵豪富家族中，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别人说起三夫人也不过是将她当成笑料，谈过也就罢了，对柴家的影响并不大。
　　可随着三夫人越发的强势，将柴家进一步带入了顶级大户的行列之后，三夫人这样的出身，明显就不太能让人接受了。
　　不管是柴家人，还是三夫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了，其他勋贵们对柴家的轻视。
　　这种情况，在三夫人和李天开始合作，让柴家的体量更进一步之后，越发的明显。
　　于是柴家人前几天在私下商议，决心让三夫人让位。
　　但可笑的是，柴家人自己不争气，找了一圈依然没找到合适的人顶替三夫人，再加上名义上的现任家主三公子的强烈抗议，她这才得以继续执掌柴家生意。
　　虽然柴家暂时她还没有被打入冷宫，但柴家人既然已经动了这个念头，一旦三公子那天撒手人寰，她卷铺盖被撵出柴家，是早晚的事了。
　　在这种情况下，三夫人若是还不能尽快找到合适的靠山，一旦她被柴家人撵出家门，她可真要重新变得一无所有了。
　　没有了柴家的三夫人的名分，她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即便有些经商的天赋，又能如何。
　　最后沦落成为某个小商户小富豪的十几房姨太太，可能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今天落下所有的脸面，对李天自荐枕席，其实也是被逼无奈的举动。
　　李天是不知道这些背景的，他只是单纯的以为，三夫人是想要为父报仇想疯了，才这么做的。
　　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这么狠的女人，李天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退意。
　　可拍卖会举行在即，这笔钱对他来说还有大用，三夫人又是这次拍卖会能否成功的关键人物，于是他最终还是决定暂时稳住她，
　　“三夫人不必如此，这个世道，谁人没点伤心往事呢！
　　本公子在朝廷中还算有些人脉，只要你能帮本公子办好这次拍卖会，你的事本公子会尽力的帮你，只不过最后是否能成，本公子也不敢保证。”
　　原本三夫人已经不抱希望了，猛然听到李天这么说，她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抓住李天的袖子，
　　“多谢公子成全！不管事情结果如何，妾氏愿意倾尽一切来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第427章 油画
　　李天双眼不由自主的又移到了三夫人胸前那白花花的一片上。
　　再加上两人此时距离是如此的近，他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潮止不住的再次涌动起来。
　　为了避免尴尬的事情再次发生，他连忙转过头去，低声道，
　　“事情还没有结果，三夫人不用这般客气。”
　　三夫人见李天如此拘谨，猛然想起了刚刚那无比暧昧的一幕，一张俏脸顿时如同火烧，红了一大片。
　　不只是因为心情突然好了很多，还是她是真的想要感谢李天，犹豫了半响，她最后还是鼓气勇气，轻轻挽住了李天的手，欺身上前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道，
　　“公子如果愿意，奴家……奴家今晚就是你的人了。”
　　如此直白的话，顿时惊得李天向后撤了一大步，他急忙摇头道，
　　“还请三夫人自重，本公子之所以愿意帮助你，只是因为不想失去你这么一个优秀的生意伙伴而已，并未多想其他！”
　　李天嘴上虽然婉言拒绝，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反复被三夫人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挑逗，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该融化了，更何况本就定力不怎样的李天呢。
　　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心脏也是不争气的狂跳不已。
　　三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如何能不知道李天这是在故作镇定，心里觉得好笑同时，继续魅声挑逗道，
　　“怎么，公子可是嫌弃奴家的出身不成？不管公子信与不信，奴家在嫁入柴家之前，可一直都是清白之身呢。”
　　李天有些快要撑不住了，不由的有些恼怒了，声音拔高了不少，
　　“本公子不是三夫人想象中的那种人，也没有看不起三夫人的意思，但凡事都是有个界限的。
　　有时候朦胧的感觉很好，可一旦打破了这道屏障，结果可能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尽如人意。
　　三夫人的情谊，本公子心领了，咱们还是保持现有的合作关系，不要搅入其他，对大家都好！”
　　听着李天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三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她美目中光芒一闪，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娇笑一声，
　　“嘻嘻，看把公子你给吓得，奴家还能吃了公子不成，刚刚的一切就请公子当成奴家的玩笑吧，还请公子不要在意。”
　　说完，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张制作十分精良的画册来递给了李天。
　　“这是奴家找京城中最好的画师和匠人打造的一本，包含了这次拍卖会最好的几件物品的画册。
　　有了这东西的前期宣传，奴家能保证，不管对方是豪商大族还是王侯将相，都会被画册中的拍品给震撼住！”
　　李天有些诧异的接过那本制作精美的画册。
　　轻轻打开，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油墨香味传来。
　　仔细一看，他差点呆住。
　　他本以为这可能就是一本普通的水墨画而已，却没想到居然是油画，还是非常写实，非常有立体感的那种油画。
　　若不是闻到了油墨的味道和沾到了手上的颜料，他还以为自己在看一本后世的杂志呢。
　　“这画工，简直是神了，想不到咱们大明居然还有如此技艺高超的油画画家！”
　　三夫人抿嘴轻笑道，
　　“公子错了，奴家可没说这个画师是我大明人士啊！”
　　这下李天更加的差异了。
　　“不是大明人士，难不成是外国人不成。”
　　“不错，这个画师据说是来自一个叫做佛……佛什么伦萨的小地方！”
　　“佛罗伦萨？意大利？”
　　“对就是那个什么佛罗伦萨，公子难不成也认识那个画师不成，他还说，整个大明都多少人知道他的家乡呢！”
　　李天愣了一下，然后摇头笑着说到，
　　“本公子并不认识三夫人所说的那个画师，只是听下过西洋的那些人提起过佛罗伦萨这个地名。”
　　说完，李天又继续看了起来。
　　油画一般是划在特质的画布上的，很少有人会选择画在纸上。
　　这个画册除了封皮是纸之外，里面采用的是一种像纸又不完全一样的东西，倒是和后世的某种纸制的画布材料很像。
　　不过画布的材料不是李天关注的重点，他关注的是，画册中的油画。
　　欧洲的文艺复兴是开始于意大利，而意大利的文艺复兴是始于佛罗伦萨。
　　虽然此时的欧洲虽然文艺复兴的主导人物，米开朗琪罗，拉斐尔，达芬奇，这三杰还都没有诞生，但是文艺复兴的种子其实早就已经萌芽。
　　透过这个画册可以看出，这种影响后世几百年的艺术方式，已经演化的十分纯熟了。
　　而且这个画师的技术也非常的高超，不仅将那几个主要琉璃拍品画的非常形象，还具有十分高超的观赏价值。
　　可见这个画师也是经过了非常长的时间磨练的。
　　“不错，不错，这东西真的很不错啊！”
　　三夫人在一旁不无得意的道，
　　“什么不错？不知道是公子觉得这种表达方式不错呢，还是这个画师的技艺不错呢！”
　　“都不错，画师的技艺出众，但三夫人能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宣传，更是了不起。”
　　三夫人见李天非常喜欢自己的这个设计，心里仿佛是抹了蜜一般甜，轻笑着道，
　　“既然如此，不知道公子有什么奖赏给奴家呢！”
　　说着还扑闪了两下大眼睛，那娇俏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李天叹了口气道，
　　“三夫人你怎么又来这套，本公子不是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
　　三夫人则是毫不在意的道，
　　“奴家帮了公子这么一个大忙，公子给点奴家点表示也是应该的嘛，难不成公子想让奴家白忙一场不成？”
　　李天猜不透三夫人此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觉得还是赶紧弄好今天的事，早点溜掉才是正经的。
　　他假装才明白过来，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似得道，
　　“是本公子糊涂了，这样吧，若是这次拍卖会能圆满举办的话，最后收益，本公子给三夫人你两个点怎么样！”
　　“才两点，是不是太少了。”
　　李天脸色一黑，
　　“两点还少？那可是价值几百万的东西，一百万的两个点就是两万，要是能卖到五百万以上，两点就是十万两，这还算少？”


第428章 自己的打算
　　心里虽然这么想的，可李天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一来，三夫人虽然在商界很有能力，可对琉璃的真正价值并不算太了解。她不知道这些琉璃制品的具体价格也是情有可原。
　　二来，商人嘛，讨价还价是基本功，而三夫人正是讨价还价的个中高手，若是她干碎利落的接受了李天的报价，那李天反到会觉得不正常呢。
　　李天微微思索了一下，并没有急着跟她还价，而是转头提醒她道，
　　“此次拍卖会的所有货物，都是李某一个人的，场地的费用，各种安排的花费也都是李某出。
　　三夫人要做的仅是将你自身的人脉介绍来拍卖会，并不需要付出实质上的东西。”
　　三夫人歪着头思索着李天这句话的意思，可想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李天想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呢！且不说这个画册的功劳，妾身也的确是出力了呀！”
　　李天淡淡的一笑，
　　“看来三夫人还是没能明白本公子的意思啊。
　　人脉这个东西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说他有价值吧，他的确是有价值，说他没价值吧，他也的确是一文钱都不值。”
　　见三夫人还是一脸的疑惑，李天无奈的叹息道，
　　“好了，本公子也就不和三夫人你绕弯子了！
　　三夫人你这次和李某合作并没有动用柴家的任何资源，也就是说，这次若是赚到了钱，不管赚到多少，最终落入的其实都是你自己的口袋。
　　本公子这么说，三夫人应该明白了吧！”
　　此话一出，三夫人顿时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天饶了一大圈，最后想要表达的居然是这个意思。
　　“最终落入口袋的钱都是你自己的！”
　　这句话就仿佛是个魔咒一般，一下子给三夫人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大门。
　　“是啊，这次的事，完全是自己和李公子合作的结果，赚到的钱理应是自己的啊！”
　　从前，柴家人虽然很仰仗三夫人，可是对钱财的把控可是非常的严苛的。
　　三夫人作为柴家的擎天柱，超过十两以上的花销就必须要向老夫人或者管家报备才行，这种事，怎么看怎么滑稽，可现实中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第一次和李天合作的陈家冶铁坊。
　　当时，三夫人是十分看好这个冶铁坊的潜力的，最后她也证明了，她的眼光是对的。
　　可是当时柴家人一致认为冶铁坊失去了地方卫所这个大买家，根本就不值得投资，死活不愿出钱。
　　最后还是她以自己的信誉作为担保，从皇家钱庄贷了一大笔钱，才促成了这比买卖。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陈记其实也应该算作是她三夫人的私产。
　　只不过当时柴家人还没有和她撕破脸，她也就没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但此时柴家已经有将她扫地出门的打算了，她在不为自己考虑，她就是傻子了。
　　尤其是听到李天将她和柴家区分开来，她心里这个想法才趋于成熟。
　　“柴家，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现在我也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
　　见到三夫人的神情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李天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然后微笑着说到，
　　“怎么样，三夫人本公子的这个提议如何！”
　　三夫人仿佛赌气一般，眉毛一扬，英气十足的道，
　　“好，两个点，就两个点！”
　　说完，她有躬身对李天施礼道，
　　“多谢公子提点，奴家感激不尽！”
　　李天满不在乎微笑着说到，
　　“其实人的一生啊，是有很多选择的，既然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路走嘛！
　　三夫人，其实以你的才情，就算从柴家独立出来，凭你的这些年积攒下的人脉，没了柴家人的掣肘，不管你是做什么生意，估计都要比现在来的好。
　　这次算是本公子帮你一次，或许过上一两年，就需要你反过来帮本公子啦！”
　　三夫人听完李天的这句，仿佛遭到雷击一样，浑身巨震，她扪心自问，
　　“从柴家独立出来，依靠自己，为自己而活，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吗！”
　　从前她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弱女子，即便成了柴家的顶梁柱，她的心态其实都未曾有过任何变化。
　　但是李天的话，就仿佛有某种特殊魔力一样。
　　似乎他的每一话都能发人深省，让她的思想不受控制的发生转变。
　　在今天之前，甚至在一刻钟之前，她还在想着怎么凭借自己的身体样貌去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呢。
　　可是短短的几句话之后，她似乎就被李天给说服了，有了全然不同的想法。
　　不管这次能赚到多少钱，至少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三夫人的眼神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仿佛变得更有自信了，但同时似乎也变得更具攻击性了。
　　她此刻就仿佛是一条还没有吐出信子的毒蛇，不动则已、动则必有斩获。
　　凛冽的目光，盯得李天有点不自在，当了皇帝这么久，他什么样的目光没见过，可是三夫人的这种复杂的神情，让他很是费解。
　　“哈哈，三夫人，既然咱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拍卖会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三夫人你来负责啦！
　　本公子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准备起身离去。
　　三夫人的盯在他身上的目光，从开始的复杂难明，变得愈发的温柔，其中还有着少许的感激。
　　“公子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嘛，过了今天恐怕公子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喽！”
　　充满诱惑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李天想不到她居然又来这一出，腿一软差点跌倒。
　　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住狂跳不已的小心脏，逃也似的向外冲去，
　　“本公子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看着狼狈逃走的李天，三夫人摒弃了所有的伪装，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公子放心，拍卖会奴家必当全力以赴！”
　　说完，她又微微叹息了起来，
　　“李天，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过也没关系了，柴家已经不在是我的束缚，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亲自说给我听！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第429章 不好惹的女人
　　李天仓皇的逃出了小院，甚至连叫一声王福都没来得及。
　　在王福的预估中，李天这次进去怎么也得一两个时辰，没成想，李天不到半个时辰就跑了出来。
　　眼瞅着李天一溜烟的冲出了小院，冲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上，王福也紧跟着追了出来。
　　更掀开门帘，想要问问李天里面是什么情况。
　　一直大脚就在他的眼前逐渐放大。
　　砰的一声闷响过后，王福被李天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倒在地上。
　　那张肥脸之上还留着一个清晰的鞋印。
　　王福十分的不解，一边揉着脸，一边委屈的说到
　　“公……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李天的怒气显然还未彻底消散，恶狠狠的道，
　　“哼，你还敢有脸问怎么了，朕问你，今天这件事是不是你私下安排的！”
　　王福脸色变了又变，却一时间也猜不到李天这次发怒的真正原因。
　　他结结巴巴的道，
　　“的……的确是老奴安排的，可老奴只是帮忙物色了一个地方，其他的老奴的确是不知道啊！”
　　李天咬牙切齿的道，
　　“你可真是，办了一件大大的好事啊！”
　　说完，心有余悸的又向小屋的方向扫了一眼，在窗口猛然见到一抹红色飘过，急忙瞪了王福一眼说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上车离开这里！”
　　待马车吱呀吱呀的离开了这条胡同，李天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三夫人这个人的确是厉害啊，她口中所说的事，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假的！她主动献身，到底是情势所迫，还是从一开始就是在演戏呢！”
　　远离了那条小巷之后好久，李天依然感觉有些恍惚。
　　他仿佛觉得，自打今天自己踏入那个房间开始，就陷入了三夫人的陷阱之中。
　　至于她今天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李天也能猜到一两分。
　　如果三夫人诉说的遭遇都是真的，那她倾尽一切为父报仇，似乎也说得通。
　　她想让自己成为她靠山，也就能说的过去了。
　　可唯一让李天感到疑惑的就是柴家人对她的态度。
　　一方面，柴家人指望三夫人帮他们赚钱，给了她很大的权限，另一个方面却又像是防贼一样的防着她，不愿出手帮她。
　　这就非常值得人深思了。
　　在询问过王福有关柴家的背景之后，李天才总算是弄清楚了，这其中的原因。
　　柴家因为没有人在朝中当官，自身也没有爵位，相比其他勋贵，虽然财富上不比其他家主差，可在地位上还是和人家有着天壤之别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柴家人的处境，其实也步履维艰的。
　　这也难怪，柴家人为什么宁愿放弃三夫人不要，也不愿替她打抱不平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今天李天总算是体会到了。
　　从前，不管是皇后还是张清欢，又或者宫里的其他妃子，那个不是对李天百依百顺，问什么说什么，从不敢隐秘。
　　三夫人是第一次让李天见识到了，女人狠起来到底会有多可怕了。
　　尽管她只是对自己狠，可是这种狠劲，还是让李天事后想起来，有些头皮发麻！
　　如果他真的只是李公子，陪她玩一玩倒也没什么。
　　可他若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陷入和她的纠葛之中，那麻烦可就大发了。
　　不过，李天虽然恼怒三夫人今天和他玩心眼，可怒火却并不是很强盛，反而回想起来时感觉有一种别样的刺激。
　　这种既危险又刺激的感觉，让他沉醉其中，久久不能忘怀。
　　若不是他在关键时刻悬崖勒马了，此时恐怕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王福不时的回头看一眼，陷入沉思的李天，不敢打搅他，欲言又止。
　　反复几次之后，李天终于从慌神中清醒了过了，不过还不等开他开口，李天却首先问道，
　　“你知道三夫人娘家的事吗，她家到底是因为什么，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别看王福在李天面前唯唯诺诺的，其实他私底下可是非常的有谱的。
　　既然要和三夫人合作，他又怎么可能没详细调查过她的背景呢。
　　于是王福将自己打探到得消息，合盘说给了李天听。
　　“回陛下，三夫人的娘家姓林，是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商户。”
　　“陛下您也知道，先帝是在永乐十八年才宣布定都北京的。
　　那时候有很多商人都觉得迁都是一件能发大财的好事，于是，就有很多人，将家产从南京迁往了北京！”
　　听到王福提起了永乐十八年，他猛地又想起了唐赛儿，她正巧也是在当年举事的，心中感觉奇妙的同时，不禁开始幻想，
　　“难不成三夫人的父亲和白莲教还有什么勾结不成！”
　　果然，王福继续说了下去，证实了李天的这个猜测。
　　“永乐十八年，是非常的混乱一年，爆发了大明开国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暴乱。
　　然而民乱虽然很快的就被朝廷镇压了，但却跑了匪首唐赛儿等人，先帝为了抓到这帮祸乱一方的匪首，震怒之下，创建了东厂！
　　可谁知，东厂的权势实在太过强大，他们利用先帝的信任，以清查叛党的为借口，很是残害了好些个无辜的百姓和大小官员！”
　　听到这里李天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想不到东厂的设立居然和唐赛儿等人的起义也有关系啊！”
　　但他猜到了三夫人的事可能和白莲教有关，却没想到这其中还和东厂有所牵连，
　　“难道三夫人的父亲，是被东厂残害的百姓之一？”
　　王福点了点头道，
　　“的确如此，东厂以三夫人的父亲林栋和匪首林三是远房亲戚的缘故。
　　将他下狱，将他诬陷为乱民匪首之一，严刑拷打半年有余，最终他没能熬过去，在昭狱中悬梁自尽了。”
　　得到确认之后，李天猛地一拍马车中的矮桌，震得桌上的茶壶噼啪乱响。
　　“哼，东厂这些狗东西，历年来不知道办了多少腌臜事，恐怕三夫人家的事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罢了！”


第430章 跟踪
　　王福也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从前东厂和锦衣卫争权斗势，牵连了不少人，像林家这种事，的确有不少！”
　　虽然确认了这件事，可李天却陷入了两难之地。
　　三夫人执着于报仇，但东厂毕竟是皇家的走狗，毒手虽然是东厂下的，可归根结底还是皇帝给了他们肆意陷害忠良的权利。
　　要说仇人是谁，当年办理林家一案的那些档头算是一个，他的便宜老子朱棣其实也应该算是一个。
　　通过前面的接触，李天知道，三夫人执着的已经不只是帮助她父亲平反了，而是打算报仇雪恨。
　　对李天来说，杀一个坏事做尽的东厂档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单单杀一个人，就能消除三夫人对东厂对皇家的恨意吗，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东厂已经在自己的强势约束之下，改变了很多，此时若是因为林家的事大动干戈的去调查，势必会引出更多的冤假错案的苦主来。
　　到时候李天是处理还是不处理呢。
　　看着李天那左右为难样子，王福低声提醒他道，
　　“陛下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林家的事涉及到东厂，东厂的事向来是不清不楚的，清查起来恐怕会很麻烦，而且还很容易引起大乱子，还请陛下三思！”
　　李天瞪了他一眼，冷哼道，
　　“就你明白，难道朕不清楚吗！都是你这个狗东西给朕惹来的这等麻烦事，你倒给朕说说，这件事怎么处理才好！”
　　听到李天这话，王福顿时没了言语。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天最后又将皮球踢给了自己。
　　他结结巴巴半天，才说到，
　　“老奴以为，随便从东厂找个人，打发了她就是！”
　　“哼，朕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主意，随意打发？你以为三夫人是傻子吗，要是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岂能善罢甘休。”
　　王福不以为意的道，
　　“这有什么难道，只要陛下到时候对她展露身份，告诉她不要继续纠结此事，料想她也不敢不听！”
　　他的话虽然听着粗糙，可在王福他们这种手眼通天的人眼中，三夫人身上所发生的事的确是算不得什么大事，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可李天不一样，他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既然知道了，就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更何况三夫人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几乎是对他使尽了浑身解数。
　　即便李天不是对此很感冒，可也不能放任不管，随便找个人糊弄，更不是李天的风格。
　　纠结了好一阵子，也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李天叹息道，
　　“回宫之后，你去找一趟黄严，让他酌情处理一下吧！”
　　如此含糊的答复，让王福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将皮球传到了黄严脚下，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他也不再纠结，点头应道，
　　“是，老奴一定将旨意带到。”
　　沉吟了一下，李天还是觉得这么处理不太稳妥，就继续说到，
　　“顺便告诉黄严一声，这件事一定要慎重处理，将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说完又看向王福，沉声道，
　　“这次拍卖会是重中之重，不能出任何意外，还是等到拍卖会结束之后，再让黄严处理吧！”
　　“是，老奴知道了！”
　　和三夫人的交锋时间虽然不长，可还是让李天的精神感到了疲惫，有些无精打采的道，
　　“走，去茶楼吧！”
　　马车缓缓的向着交易所的方向驶去，王福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李天说到，
　　“陛下，根据交易所的人回报，似乎有一个大买家在和咱们抢夺棉花，搞得棉花的价格暴涨了一大节。
　　依老奴看，是不是暂停一段时间！让市场缓和缓和！”
　　李天闭着眼睛养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满不在乎的道，
　　“不必，棉花在其他人手里，这个价格可能会有些承受不了，但在朕这里即便再高一倍也没什么关系。
　　通传下去，一切照旧，有多少收多少。”
　　王福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
　　“可是陛下，这样一来，咱们会亏很多钱啊！”
　　“呵呵，能亏多少！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朕有把握，到时候一次性全都赚回来，亏不了的！”
　　短短两三天的时间，李天为了抢购棉花已经砸下去上百万两了。
　　这些钱虽然和王福没啥关系，可毕竟大头都是从皇家钱庄出，皇家钱庄可是他们这些太监今后养老的地方。
　　皇家钱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就是想哭都找不到地方。
　　但见李天如此的有自信，他也只能选择相信，苦着脸嘀咕小声嘀咕一声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回到茶楼之后，张清欢没想到李天还会回来，惊喜不已。
　　见到佳人的那一刻，李天心中被三夫人撩起的火，再也压制不住了，打横将她抱起就往三楼而去。
　　张清欢当时就知道了他想干什么，小脸当时就红了，急忙低声惊呼道，
　　“放开我，这里可是茶楼啊！”
　　李天嘿嘿一笑，
　　“放心吧，这地方隔音效果很好，保证不会让人听见！”
　　张清欢虽然已经成了李天女人，但她可不像皇后等人那样对李天十分的顺从，她若是不高兴，李天也是拿她没什么办法的。
　　奋力的挣扎了两下，她就从李天的魔掌中逃脱了出来。
　　跑出老远之后，她气喘吁吁的瞪了李天一眼，
　　“你要是再敢这样胡闹，小心本姑娘一个月都不理你！”
　　李天也知道这样不太合适，哂笑一下，上前拉住她的小手道，
　　“是为夫不好，为夫保证今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说完，又继续拉着她的小手，不肯松开的蘑菇道，
　　“清欢呀，你看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呸，不要脸，大白天的说这种羞辱的事。”
　　“回家而已，那有什么不要脸……”
　　虽然羞涩不已，最后张清欢还是在李天的软磨硬泡之下，跟着他一起回家了。
　　只是沉浸在耳鬓厮磨中的两人，都未曾发觉，茶楼中有一个身影已经偷偷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第431章 情敌
　　没了皇宫的束缚，在没人关注的时刻，两人忽视对方身份，和普通人一样一起品尝爱情的酸甜苦辣。
　　相比于宫中那些唯命是从，将李天当做天一样崇敬的女人来说，李天反而更加向往和张清欢这种最普通朴素的恋爱过程。
　　这不仅是因为张清欢喜欢普通，而是李天在本质上来说，其实也是个普通人。
　　高高在上的享受，或许他会迷失一段时间，可若真的返璞归真，他却更加倾向，每天无忧无虑，不用考虑朝廷大事，不用牵挂黎民百姓的普通生活。
　　只不过，他成为一国之主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他就算是想要放弃眼前的一切，也是不太可能了。
　　唯有隔三差五的忙里偷闲，或许才是他真正释放本我的时候。
　　其实抛开帝王的身份，凭借李天头脑里的知识，他或许也有少许的可能能追求到张清欢这般清秀脱俗的佳人。
　　可是过程必然艰难无比，甚至持续个三五年也不是不可能。
　　他一直以来都很庆幸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上天赐给他一个贤惠皇后已经是天大的幸运，然后又赐给她一个人间绝色的张清欢，他有时候总是忍不住的想，
　　“运气不会一直都眷顾自己的，要是哪一天运气用光了会怎么样！”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担忧，所以李天是十分的珍惜每一次和张清欢相处的机会。
　　两人一路上打情骂俏，可是苦了在外面赶车的王福。
　　心中叹息道，
　　“陛下，您收敛点啊，这要是御使大夫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戳着您的脊梁骨骂呢！”
　　马车转过一条小巷，没多久就来到了来人此时的安乐窝。
　　小巷拐角处，一个人影正在目光灼灼的盯着刚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两个人。
　　此人身高足有六尺（大约一米八），体格不算太壮硕，可也不算瘦弱，长得也算是眉清目秀，既有出身书香门第的沉静，又不缺乏武将那种勇毅。
　　不管从哪方面看，这个家伙都应该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可他此时却是一脸狰狞的神色，仿佛有无穷的怒火从天灵盖上涌出。
　　最后见到李天两人居然是手挽着手走进了小院，而张清欢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困苦之色，居然还露出一丝幸福的甜蜜微笑。
　　这人彻底的爆发了。
　　狠狠的一拳击打在墙壁之上，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半寸深的拳印。
　　不过可能是他的外家功夫练的还不到家，这一拳虽然很重，可却超出了他的极限，一拳下去墙壁虽然破了，但他的手也是血流不止。
　　可他就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一样，强压着嗓音低声嘶吼道，
　　“为什么，清欢，你为什么不等我！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等天长地久的吗！”
　　小院的大门关上了，仿佛也在这个人的心房关上了一道门。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客栈。
　　一个同样书生打扮的人，见到他之后，高兴的和他打招呼道，
　　“沈兄，你这是从哪回来啊！……哎呀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他摇头叹息一声，装出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道，
　　“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那个书生双目中流光一闪仿佛想起了什么，
　　“沈兄，你今早不是说打探到了，你那个青梅竹马的下落，想要去见她吗，情况怎么样了！”
　　被人揭破心中痛苦之事，沈凌峰是有苦难言，
　　“不要再提了，她……她已经找到自己的归宿了。”
　　“怎么会这样，那清欢姑娘的父亲，张仪良可是下了锦衣卫的昭狱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连朝廷钦犯的女儿都敢招惹！”
　　沈凌峰淡淡的道，
　　“我也不清楚那个人是谁，不过看他穿着，应当是一个很有权势的人吧！”
　　那人见沈凌峰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的为他鸣不平，
　　“依我看啊，定是那人以能帮助清欢姑娘为借口，胁迫她的，沈兄你不能就这样放弃。
　　若是你能在明年春的会试中取得头名，再加上你父亲兵部侍郎的身份，说不定还有挽回的可能！”
　　沈凌峰听到这话猛然一震，仿佛突然间找回了自信一般，双目放光的道，
　　“方兄，你说得对，我不能这样消沉下去，若是连尝试一下都敢，我恐怕一辈子都会心安！”
　　方纪上前拍了拍沈凌峰的肩膀道，
　　“这才是我认识的永不言败的沈凌峰啊，你们俩是青梅竹马，他父亲和你父亲又是莫逆之交。
　　没道理争不过那个人，只要他们还一天没有完婚，你的努力就不算晚！”
　　沈凌峰好似彻底从低落的情绪之中脱离出来了。
　　“不错，我上午向茶楼的活计打探过了，清欢她还是待嫁之身，并未出阁，我还有希望！”
　　三言两语之间，沈凌峰重新有变成了那个高大挺拔，封神俊秀的少年，他目光扫向远方，心中默默祈祷着，
　　“清欢，你等着我，你的沈哥哥来找你了！”
　　方纪也为沈凌峰的重新振作感到高兴，上前搭住他的肩膀道，
　　“此事不急一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行动之前最好打探出，你的对手到底是谁，有什么底细才行。
　　这件事就包在兄弟我的身上了，用不了三天，兄弟保证给帮你查的水落石出。”
　　沈凌峰冲他一抱拳，朗声道，
　　“那兄弟在就在此先谢过方兄了，今晚醉仙楼我请，咱们不醉不归！”
　　“好说好说，不过你先和我说说那人样貌气质如何，好让兄弟我打探的时候也有个目标不是！”
　　“那个人，身量不算高，面皮白净，不胖不瘦，看上去是个商贾……”
　　两人都算是少年中少有的俊杰，只不过三言两语，方纪就已经将李天的形象记到了心里。
　　张清欢青春靓丽，不仅才貌双全，又是南京兵部尚书之女，当年的追求者不可谓不多。
　　沈凌峰则是她一种追求者中最有希望的一个人。
　　若是张仪良没有出事，李天也没有将张清欢接到宫中的话，他极有可能成为张清欢未来的丈夫。
　　虽然张清欢此时已经全心全意的倾心于李天，可沈凌峰这个强劲的对手出现，到底会引出什么样的风浪，谁也无法预料。


第432章 无情风浪
　　渤海中央，距离通吃岛仅有几十里的海面上，此时狂放大作，暴雨倾盆。
　　狂暴的风浪，将唐赛儿等人的大船吹的左摇右晃，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吹翻似得。
　　唐赛儿和唐武阳冒着风雨矗立在船头，指挥着一众船员，调整风帆，应对越来越大的风浪。
　　“尊者您还是回船舱去吧，风浪太大要是受风着凉可就不好了！”
　　唐赛儿轻轻摇头道，
　　“如此风浪，十年难遇，我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唐帮主，你有把握吗！”
　　唐武阳，虽然执掌鱼龙帮好几年了，可他极少亲自指挥出海，航海的经验并不多，如此风浪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心里根本就没底。
　　可他还是强颜欢笑的道，
　　“尊者放心，区区风浪，根本就不算什么！”
　　唐赛儿毕竟也是当过一教之主的人，识人观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唐武阳隐藏在心里的担忧。
　　但她并未点破这点，而是淡淡的对他说到，
　　“这可能是上天对我等的考验，成与不成全靠天意，唐帮主……你不用勉强！”
　　唐武阳别看是粗人一个，其实也是有着一颗细腻的心的。
　　唐赛儿风华绝代又武功高强智谋出众，他虽然自认为自己无论如何也配不上她的，也从未对她表露过这份心意，可对她的爱慕之心从未消散过。
　　唐赛儿越是对他说不用勉强，他反而愈发的想要证明自己。
　　昂首挺胸的道，
　　“属下不信天意让我们葬身于此，既然这是老天对咱们的考验，就让它来吧！我要告诉老天，唐武阳和鱼龙帮的弟兄，没有人是孬种！”
　　说完，他大吼一声，
　　“兄弟们撑住，左满舵，扬帆！”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大浪打来，将船舱的木板拍的嘎吱作响，数丈高的的浪头，更是倾泻而下，将船上的人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唐赛儿凭借强横的内功，生生挡住了巨狼的侵袭。
　　可其他人都没她这般功夫，瞬间被海浪给冲击的东倒西歪，躺下了一大片。
　　有几个倒霉蛋，要不是因为身上绑着绳索，可能这一下就被风浪给卷走了。
　　大浪过后，接下里的风浪好像小了不少。
　　唐婉晴等人面带忧色的从上层船舱里冲了出来。
　　“师父，如此风浪，咱们的船恐怕要撑不住了，咱们该怎么办！”
　　唐赛儿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以她的武功造诣，只要给她一块浮板，她就有自信活下去，顺便救一两个。
　　可她的极限至多也就一两而已，四个人跟随她的时间一般长，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放弃哪个都不合适。
　　她目光在四个徒弟身上扫过，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懊悔，
　　“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她们也不用承受这样的惊吓，更不会就此丧命，苍天啊，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心中感叹一闪即逝，她宽慰几人道，
　　“放心吧，没事的，我们距离那座小岛已经不远了，即便是船翻了，为师也能将你们全都救走。”
　　对师傅的话，四个女孩还是非常信服的。
　　她们不禁互相握紧了对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抵抗住巨大的恐惧似得。
　　唐婉晴十分的庆幸自己拥有这样的师父，不过下一刻她突然想起了朱瞻基那张令人讨厌又让人难忘的脸，她不由的低声说到，
　　“师父我们相信您！可是其他人……”
　　唐赛儿无奈的叹息道，
　　“其他人，为师也是无能，他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到她这么说，唐婉晴顿时急了，她猛地挣开其他姐妹的手，大声对唐赛儿说到，
　　“师父，朱家太子他们，还被锁在船舱里，万一船真的翻了，他们是不可能活下去的，还请师父允许徒儿将他们放开，让他们多一分逃命的机会。”
　　看着唐婉晴急得有些发红的双眼，唐赛儿微微一怔，却又马上反应了过来，
　　“感情，婉晴这丫头，是对朱瞻基动心了啊！如此危急关头居然还想着他！”
　　得知这个情况，唐赛儿是又气又无奈。
　　女大不中留，果然是至理名言啊。
　　她虽有心斩断这段孽缘，可此时并不是合适的时机，她强压下心中的恼怒，低声道，
　　“去吧，速去速回！”
　　唐婉晴得到了师父的允许，不顾一起的冲向了仓口。
　　看着唐婉晴那奋不顾身的样子，唐赛儿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样。
　　“谁人不曾有过少年时，如同火焰般炙热，如同万物复苏般生机勃勃，爱情果然会让人变得不可救药，变得冲动愚笨。”
　　当年，她若不是一时冲动，选择了为夫报仇，也不可能有后来的白莲教，也不可能有此时威名赫赫的唐赛儿。
　　可以说她和林三之间的爱，造就了现如今的一切。
　　若是没有两人的相遇，相恋，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幕，或许这一船人也就不会牺牲性命。
　　一饮一啄之间，都是命运的使然，自己似乎也是没有资格去管婉晴他们之间的事情的啊。
　　在船身剧烈的摇晃之间，下层船舱的舱门，猛的被人打开。
　　被关在船舱里面的朱瞻基和林无缺两人，被晃得晕头转向的，根本就没注意到，船舱中此时多了一个人。
　　当唐婉晴将他手腕和脚腕上的锁链都打开之后，朱瞻基这才如梦如醒，他惊喜的上前抓住唐婉晴的手腕，激动的道，
　　“婉晴姑娘，你是特意来就我的吗！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放着我不管的！”
　　他此时连本宫都不说了，可见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已经是在心里将唐婉晴当成了和自己地位相等的拥有极大分量的人。
　　唐婉晴手腕被抓，并没有像从前一般用力的挣脱，而是俏脸一红扭过头去说到，
　　“咱们赶紧走吧，再晚恐怕就要出事了。”
　　“好，全都听你了！”
　　说完，他就拉着唐婉晴直奔仓口。
　　可还不等他走到地方，背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呼喊声，
　　“救……救我，呃……”
　　听到这个声音，朱瞻基眉头也一皱，知道了怎么回事，有心扔下林无缺让他自生自灭，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心软了。


第433章 唐婉晴，本宫娶定你了
　　轻轻拍了拍唐婉晴的手，
　　“婉晴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完，夺过唐婉晴手里的钥匙，就冲了回去。
　　来到林无缺的身边，朱瞻基顿时捏住了鼻子。
　　“咦，真恶心，你昨天吃了什么，怎么吐出来的东西这么恶心！”
　　林无缺脸色一片蜡黄，都这个时候还不忘和他斗嘴。
　　“都是你吃剩下的，我吃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朱瞻基哂笑一声，
　　“嘿嘿，这也怪不得本宫，谁让婉晴姑娘的手艺太好了呢，本宫是怎么吃都觉得不够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给林无缺打开了手腕上的镣铐。
　　谁知道，手铐敢被打开，林无缺突然暴起，一双手死死的掐住了朱瞻基的脖子，双目赤红的喊道，
　　“姓朱的，我之所以流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受尽屈辱，还要每天吃你的剩饭，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给我去死吧！”
　　朱瞻基虽然猛然间被掐住了脖子，可是由于林无缺长时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之中，力量实在有限。
　　短时间之内，他还能喘过气来。
　　他扯着脖子喊道，
　　“林无缺，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本宫好心来救你，你居然想要杀本宫，本宫和你拼了！”
　　说完，他也伸手掐住了林无缺的脖子。
　　两个人就这样在风浪吹拂，摇曳不停的船舱中，展开了忘我的掐脖子大战。
　　“呃，掐死你！”
　　“喔，掐不死，气死你！”
　　唐婉晴在一旁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
　　如此危急关头，他们俩不赶紧逃命，居然还在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她一抖手解下腰间的长鞭就想给他们来一下，打醒这两个混蛋家伙。
　　可谁知道，就在她动手前一刻。
　　一道更大的风浪，再次袭来。
　　大船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凶猛的拍击，吱呀一声舱壁破裂，大股大股的海水，汹涌的灌入了船舱之中。
　　“不好了，船破了，要沉了，大家快逃命啊！”
　　船身一面进水，导致船身倾泻，若是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快速的修补好舱壁，再将海水排出去，还有一丝活命的可能。
　　但在如此巨大的风浪之下，是根本就没可能做得到的。
　　所以那些经验老道的船员，一见这种情况，都知道船这次是没救了，一个个抱着一块浮木就跳下了大船。
　　他们这样也是不得已为之。
　　孤身一人在随着海浪的冲击，只要浮木不被冲走，他们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可是要是在船沉没的过程中还留在船上，被海浪冲击下撞到船体，那可是会立即送命的。
　　一开始还只有一个人跳海，紧接着二十多个船员，陆陆续续的都跳进了大海之中。
　　即便是唐武阳在怎么怒吼，也是没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唐赛儿也知道情况不妙，她也顾不得唐婉晴还没回来，挥手击碎两块船板，扔到了三个徒弟手中。
　　“抱紧它，跟为师一起下海。”
　　扭头又看了一眼，满心的不甘和恼怒的唐武阳，
　　“唐帮主，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就带着几个徒弟，跳下了大海，向着不远处已经能隐隐能看到轮廓的小岛边缘游去。
　　船舱之中，忘我扭打的朱瞻基两人，被突如其来的海水给冲的东倒西歪。
　　好在短时间之内，船舱中还没灌满水，还有能让他们喘息的空间。
　　可随着船体倾斜的越来越重，倒灌的海水也是越来越多。
　　他们想要冲出船舱也是愈发的困难。
　　身临险境，眼看再不出去，就要丧命于此，朱瞻基果断的放弃了和林无缺一较高下的打算。
　　努力的向着唐婉晴游去。
　　“婉晴姑娘，你不要怕，我这就来救你……咕噜……咕噜”
　　朱瞻基虽然也学过游泳，可也算不上什么高手，短短的几米距离，他就狠狠的喝了两大口海水。
　　“啊呸，海水果然，好咸、好涩啊！”
　　“你快闭嘴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对海水品头论足！”
　　唐婉晴好像水性还不错，主动迎了上来，将站都站不稳的朱瞻基扶起。
　　两人相互搀扶着，想要向着仓口游去。
　　可突然间，林无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捧着一条铁链，用力一甩正巧将两给捆住了。
　　他不顾身体的左摇右摆，面露疯狂的道，
　　“既然本公子走不了了，你们也别想走，就留下来给本公子陪葬吧！”
　　说着，猛地一转身，将铁链一绞，将两人捆的更紧了。
　　如此情况之下，除非有人能将铁链崩断，否则两人泡在海水之中，根本无处着力，是根本就不可能挣脱的。
　　本来生机在望，却又转眼间消失，朱瞻基恼怒异常的挥拳狠狠的向着林无缺砸去。
　　“你这个自私的混蛋，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好了，别拉着我们！我本宫放手！”
　　可惜，在海水的缓冲之下，他的拳头威力大减，连续好几下，打在林无缺的后背之上，根本就没能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海水是越来越高，很快就彻底将三人淹没了。
　　朱瞻基眼看自己这样是不可能脱身的，是越发的焦急了。
　　匆忙之间，忘记了调整自己的呼吸，一大口海水顺着他的口鼻一同灌入了他的肚子中。
　　他猛烈的咳嗽起来，可是越咳吸入肺中的海水就越多，没两下，他就感觉上不来气了。
　　双眼一番，差点就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嘴唇上突然传来一股温热，一点空气，朝他渡了过来。
　　虽然头脑有些昏沉，但那种触感还是让他第一时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婉晴……她为了救我居然……居然……”
　　船舱之内，光线昏暗，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可是朱瞻基知道，她此时一定是非常害羞的。
　　稍微有了点力气，他双手一览，将近在咫尺的唐婉晴搂在了怀中。
　　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能逃过这次大难，这个女孩，他娶定了！
　　唐婉晴任由的他的手穿过自己的腰身，将自己还在怀中，她也知道，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她们今天是绝不可能逃脱了。
　　与其孤独的死去，能在临死前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算是不枉此生吧！


第434章 上岛
　　又是一个巨浪打来，已经倾斜超过四十五度的船体，彻底被巨浪掀翻。
　　巨大的冲击力也同时将被捆住的朱瞻基二人，撞的昏死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仿若游鱼一般从天而降。
　　在水中如同平地般急速的穿梭，来到破损严重的舱壁旁，一掌拍去，激起千层浪涌。
　　厚重的舱壁居然应声碎裂。
　　人影微微一扫船舱中的情况，即便在黑暗之中，依然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已经昏死过去的二人。
　　这人影急速上前，双手拉住捆住二人的锁链，微微一用力，那铁链就仿佛面团一般被生生拉长。
　　最后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拉扯之力，最后发出铮的一声轻响，彻底断裂了。
　　做完这一切，人影也没闲着，游上前去一手抓住一个，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船舱。
　　海面上依旧波涛汹涌，在漆黑的夜色中，仿佛每一个浪头的下面都隐藏这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一道冲天水柱，突然从水面下方冲了出来，水柱之中是三道人影。
　　待他们重新落回水中，脚下多了一块门板大小的浮木。
　　神秘人将两人随意的丢在门板上，他自己则是来到门板的后方，脚下内力汹涌而出，仿佛喷气机一般，缓缓的推动门板朝着不远处的陆地飘去。
　　不时有巨浪如同凶兽一般，向着三人冲来，站在门板边缘的神秘人就想脚底下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每当巨浪袭来，他只是轻轻一挥手，一股无形的气浪，就能轻松的将之弹开。
　　而他的周身就好像覆盖着一层看不见的护罩般，任凭海浪冲击，就是碰不到他半点。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左右，三人终于来到了岸边。
　　神秘人检查了一下，昏死过去的两人，发现他们没什么大碍，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趁着四下无人，他将已经被水泡的有些变皱的人皮面具揭去，露出了原本鹤发童颜的模样，正是一直暗中保护朱瞻基安危的庄少游。
　　庄少游将两人扔到一个避风的角落，轻轻一跃跳上了礁石，先是看了一眼岛上的情况。
　　然后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只剩半个桅杆露在外面的大船，不由的发出一声叹息，
　　“老夫还真是命苦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拼了老命给你们父子俩卖命，这叫什么事啊！”
　　说完，一股海风吹过，让他这个绝顶高手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低头又看了一眼虽然昏迷，却依然依偎在一起的朱瞻基两人，发觉浑身湿透的他们在瑟瑟发抖。
　　庄少游再次叹息一声，
　　“看样子醒过来还要一段时间，这样下去估计要得风寒的……哎，老夫真是命苦啊！”
　　嘀咕完之后，他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礁石之上。
　　又过了半刻钟，他就抱着一堆干柴走了回来。
　　随意的将干柴扔到朱瞻基二人身旁。
　　掌力倾吐，一道火苗，噗的一声从干柴之间腾空而起。
　　随后，在咔吧咔吧的声响之中，火势越来越大，最后旺盛的燃烧了起来。
　　火焰升起，朱瞻基二人总算是暖和了一些。
　　庄少游在一旁怔怔的盯着火堆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间，不远处似乎有人声传来。
　　庄少游脸色微变，人影一闪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多久，丛林之中冒出两三个人影来。
　　他们似乎发现了这边的火光，小心翼翼的向着这边靠近。
　　“应该也是那艘沉船上的人，舵主说了，岛上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凡是外人，格杀勿论！”
　　“嘻嘻，好久没见到外人了，也不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宝贝。”
　　“最好能有个女人，老子自打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好几年没碰过女人了。”
　　“小声点，不要惊动了他们，这次咱们要一击必杀！”
　　待几个人慢慢靠近，隐约看到火堆旁好像躺着两个昏睡中的人，而其中一个看上去还是个女人。
　　他们几个顿时兴奋了。
　　“快看，果真有个女人，哦吼吼，老子终于要开荤了。”
　　说完也不顾是否会发出声响了，急吼吼的向着火堆冲了过去。
　　身后两人虽然没有那人那么猴急，但也是双目反光。
　　可还没等他们靠近两人到十丈远，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只是一拳一脚一指，就将三人给打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又过去了几分钟。
　　不远处的密林中，三个人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树上。
　　庄少游想个庄稼汉一般蹲在一块石头上，不紧不慢的，吃着从三人身上搜出来的肉干。
　　“怎么样，想好了吗？谁先说，不要怪老夫没提醒你们，最后说的那个人可是会死的很痛苦的哦！”
　　三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此时如何不知道自己这是遇上了高手。
　　其中一个人毫无骨气的扯着脖子喊道，
　　“我说，我什么都愿意说，还请大爷绕我一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行了，少废话，捡重点的说。”
　　旁边两个还算有点骨气的家伙，瞪大了双眼，冲那个家伙怒吼道，
　　“张老八，你敢泄露岛上秘密，小心舵主将你切碎了扔到海中喂鱼！”
　　那张老八毫不在意的道，
　　“哼，岛上这种苦日子，老子早就受够了，反正都是死，老子宁愿死的痛快些。”
　　“这岛上除了一个本地村落有几百人之外，还有我们明教的二百多人。
　　这两百人驻扎在岛上的四个地方，监视过往的船只，一旦有陌生人上岸，就……”
　　庄少游冷笑一声，
　　“男的杀了喂鱼，女的虏回去当压寨夫人是不是！”
　　张老八脸色变了又变，争辩道。
　　“海上很少有女人，这些年我们也没遇到几个……”
　　庄少游没理会他的狡辩，继续问道，
　　“你们在这个岛上到底在守护什么！”
　　三个人同时头摇的和拨浪鼓似得，
　　“不能说，您老还是杀了我们吧，至少那样还能痛快一点，否则让舵主知道我们泄露了岛上秘密，那就是生不如死如此啊……”


第435章 担忧
　　庄少游冷笑一声，随手拾起一块光华的河卵石，微微一用力，就只听见咔吧一声脆响，坚硬的河卵石竟然被他轻松捏碎了。
　　随后他用手一捻，那些碎石就仿佛是纸糊的一般变成了粉末状。
　　在三人的眼前，将石粉轻轻扫下。
　　“石头老夫都能捏的粉碎，若是将这石头换成你们的骨头，你们以为会如何。”
　　这一幕是差地的看呆了三人。
　　三人的呼吸变得十分的急促，“这……这他喵的还是人吗，那可是石头，不是面团！”
　　“大爷饶命，小的愿意说，什么都愿意说……”
　　在这样一问一答之中，庄少游很快就弄清楚了，岛上的情况。
　　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之后，庄少游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骨节噼啪作响，他原本笑意盈盈的脸色，逐渐变得冰寒起来。
　　他向着远处的海面看了看，又瞧了一眼，远处还在昏睡的朱瞻基二人。
　　小声嘀咕道，
　　“留着你们始终是个祸害，不如老夫大发善心，这就送你们去早登极乐吧！”
　　三人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刚要动手的瞬间，庄少游却突然停住了。
　　他突然间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一只手探入怀中，摸出了一个碧绿的小药瓶。
　　从里面倒出三枚乌漆嘛黑的小药丸，捏开三人的嘴巴，就灌了下去。
　　小药丸一下肚，除了感觉有点苦涩之外，并没有让人感觉有什么变化。
　　可他们都是混迹江湖好多年的人精，知道庄少游不可能做那种无意义的事，这小药丸估计不是毒药，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顿时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大爷，我们知道都告诉您了，其他的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了啊！”
　　庄少游淡淡一笑，
　　“老夫给你们吃的东西，是一种慢性毒药，只要一个月不吃解药，就会肠穿肚烂，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不过你们也不用怕，只要这一个月之中，你们听从老夫的安排，到时候老夫自然会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听说，不用马上死，三人脸色好了很多。
　　“大爷，您尽管吩咐，小的绝对忠心耿耿！”
　　“小的也是！”
　　庄少游朝朱瞻基两人指了指，
　　“看到他们了没有，接下来的几天，你们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他们，他们要是有一点闪失，老夫就立即要了你们的命，知道了吗！”
　　三人心里虽然疑惑，可还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道，
　　“小的遵命！”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庄少游在将朱瞻基二人救出船舱之后。
　　因为身上的铁链被庄少游给崩断了，林无缺竟然在昏迷之中，晃晃悠悠的被海水给冲上了水面。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老天没想收回他这条小命，他竟然就这么一路飘啊飘啊，最终也被海水给冲上了岸边。
　　不过由于他不是被人带着上岸的，他所在地方距离朱瞻基等人有点远。
　　天色大亮之后，他醒了过来。
　　还未等搞清楚自身的状况，也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运气，突然眼前一黑，再次被人给打昏了过去。
　　“快来人啊，这里又发现了一个！”
　　“呵呵，居然是一个小白脸，像这样的公子哥身上指定有不少好东西，老子就笑纳了！”
　　随后那人在他身上一通乱摸，最后居然摸出了一块造型其他的令牌来。
　　那人在看到这块令牌的一瞬间，突然惊叫出声，
　　“啊呀，这……这居然是少主的令牌，这人居然是少主！”
　　“快来人啊，我找到少主了！”
　　……
　　京城，紫禁城皇宫之内。
　　一封密信传到了李天的手中。
　　看完信后，李天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
　　“怎么搞得，怎么会无端端的遇上风浪了呢。”
　　负责传信的那个小太监也是一脸茫然，
　　“陛下，铁总管说了，目前得到的情报就只有这些，进一步的消息，可能还要等到今晚才能传回来。”
　　李天重新将密信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之后，冷声说到，
　　“回去告诉他，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那个小岛的位置传递给他们……”
　　待小太监匆匆离去，李天眉头依然紧锁。
　　伸手打开东海的地图，在上面比划了半天，和密信中的信息对比，总算推算出，他们此时的大概位置。
　　在发现他们居然是在距离小岛不到几十里的位置上遇上的风暴，他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一点。
　　这么短的距离，就算是用眼睛也能发现小岛的存在了，即便是船在风浪中沉没了，以庄少游的身手，应该也能保证朱瞻基平安无事。
　　不过凡事都有意外，万一庄少游没能来得及救援，朱瞻基岂不是要命悬一线了。
　　但他此时着急上火也于事无补，这时候能帮助朱瞻基等人，恐怕也只有跟在他们身后的舰队了。
　　陈洪等人毕竟是跟随郑和出海过很多次的，航海经验丰富无比，不是唐武阳手下的那帮只在近海附近航行的人能比的。
　　从密信中得知，从昨天下午遇到风浪开始，陈洪等人就知道了，这次的风暴绝对不能小觑，否则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为了避开风暴，不得已之下，他们选择了转向，从而暂时就失去了唐赛儿等人踪迹。
　　即便是朱瞻基他们真的在风暴中出事了，他其实也怪不得陈洪等人。
　　毕竟陈洪他们那一船也有三四百人呢，他不可能为了救人，就致其他人的安危不顾。
　　李天也庆幸陈洪等人还算脑子清醒，否则他们要是也一头扎进风暴之中去，那朱瞻基等人最后一点生存的希望可都没有了。
　　先前陈洪他们只是在海上跟踪，并没有明确的目标，所以一直都是走走停停，等待后方和庄少游的消息，然后才调整航向，继续追踪。
　　李天此时已经知道了唐赛儿等人的最终目的，以他的推算，只要将小岛的具体方位告诉陈洪等人，他们在半天之内赶到小岛附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信鸽一来一去也是需要时间的，可能等到陈洪他们赶到地方，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了。
　　他们到底上没上岸，救援还来不来得及，他其实也不是很有信心。
　　“希望还来得及，朱瞻基你们可一定要撑住啊！”


第436章 荒岛余生？
　　相比于李天这边的心急如焚。
　　朱瞻基此时心里可是美滋滋的。
　　清晨他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睛的瞬间，发现唐婉晴正在怔怔的盯着自己看。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带着惊喜庆幸的表情，一把拉住了唐婉晴的手，兴奋的说到，
　　“婉晴，是你救了我吗！”
　　唐婉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感觉有些不自在，稍微挣扎了两下，却没能挣开，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也同样疑惑的道，
　　“不是你救了我吗！”
　　朱瞻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旁的只剩灰烬的火堆，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不过他也算是个乐天派，管他到底是谁救了两人，只要两人没事就万事大吉了。
　　他用力的摇着头道，
　　“算了，不要想这些没用的啦，最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活着！”
　　唐婉晴听到他说活着两个字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挣开他的手，向着远处望去。
　　“不好，师父他们也不知道上岸了没有，我要去找他们！”
　　见她火急火燎的想要下海，朱瞻基连忙将她给拦了下来。
　　“婉晴，你这是要干什么！大海那么大，即便她们此时还在海里，凭你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他们。
　　再说了，你师父武功那么高，一定能保护好小蝶她们的！”
　　唐婉晴先前也是一时着急乱了方寸，冷静下来之后，才苦笑一声，
　　“你说得对，只要有师父在，她们几个一定会没事的。”
　　瞧她不再折腾，朱瞻基又上前拉住了她的小手，温柔的道，
　　“昨天，在船舱中……”
　　唐婉晴好似也想起了当时的那一幕，她连忙慌乱的解释道，
　　“我当时是迫不得已，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多想！”
　　朱瞻基笑着打趣道，
　　“我还没说是怎么回事，你就急着反驳，还说你不在乎？”
　　用力的将自己的手，从朱瞻基的手里抽了出来，唐婉晴心乱如麻。
　　她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见到朱瞻基遇到了危险，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最后还用那种羞人的方式，帮他度气……。
　　“唐婉晴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他可是朱家的太子啊，是你的敌人！就算是为了救他，也不应该用那种方式啊！”
　　朱瞻基根本就不知道唐婉晴此时心中在想什么，十分不要脸的，再次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婉晴，你知道吗，自打那天我们被困在一起之后，我就喜欢上了你。
　　我长这么大，见过的女人多到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但我却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特殊的女孩。
　　算上这次，你已经救了我好几次，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我还有机会回到京城去，我一定禀告父皇，让他……”
　　听到他如此直白的告白，唐婉晴顿时就懵了。
　　情窦初开的年纪，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
　　唐婉晴此前从未对任何一个男人动过心，朱瞻基还是第一个走进她心房的人。
　　只是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她，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对朱瞻基的关心，其实就是所谓的爱。
　　她也从未想过，如果真的到了那天，将会发生什么。
　　此时朱瞻基向她表白，更是将她们未来的事情，都给规划好了。
　　她反而更加的茫然了。
　　用力的摇着自己的头，口中十分坚定的说到，
　　“不行，不行，我是不会离开师父和师妹她们的，你是朱家太子，而我是师父的徒弟，我们天生势不两立，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她虽然非常的拒绝，可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对朱瞻基的感情。
　　朱瞻基见她反应居然这么大，也是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婉晴，你不用怕，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当今的太子，只要我去求父皇，父皇一定会赦免你们的，到时候……”
　　唐婉晴此时好像清醒了不少，出声打断了他的臆想，
　　“哼，朱家皇帝没有一个好人，他们是不可能赦免我们的！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说完，用力再次用力的挣脱了朱瞻基的手，头也不回的朝海滩的一边走去。
　　朱瞻基在后面追了了两步，刚想要在说点什么。
　　唐婉晴猛地一甩腰间的长鞭，在朱瞻基的身前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警告你姓朱的，不要在跟着我，再敢踏前一步，小心我鞭下无情！”
　　趁着朱瞻基发愣的功夫，她一个纵身施展轻功，急速的向着远处掠取，几个纵身就没了踪影。
　　朱瞻基轻功稀烂，根本就追之不及，他有些懊悔的冲着唐婉晴离去的背影大喊道，
　　“婉晴，你不要走，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逼你做出选择！你回来吧，我愿意跟你去见你师父……”
　　说完，见唐婉晴依然没有踪影，他痛苦的跪倒在沙滩上，大吼大叫道，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这样的绝情，婉晴，不管怎么样，今生我朱瞻基非你不娶！”
　　唐婉晴在不远处的一个隐蔽的地方，偷偷看着跪倒在沙滩上，痛苦不已的朱瞻基，眼眶也红润了起来。
　　“朱公子，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忘了我吧！”
　　等了好半天，见朱瞻基始终是一动不动的呆坐在哪里，唐婉晴拭去脸颊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珠，急速的离开了。
　　第一次表白，就这样被人无情的拒绝了，朱瞻基内心的挫败感是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但他和普通人的不同之处就是他天生胆大的很，而且脸皮也足够厚。
　　在沉寂了好一会之后，他猛地又站了起来，冲着远处大喊道，
　　“唐婉晴，你给本宫听着，本宫是绝对不会放弃追求你的，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追到你回心转意为止！”
　　发完誓，他就起身准备顺路追下去，可是敢站起来，一阵眩晕袭来，让他又重新跌回了沙滩之上。
　　与此同时，肚子里面也传来了叽里咕噜的声音。
　　从昨天遇上风浪开始，他就一点东西都没吃，半路上又喝了那么多的海水，他能坚持到现在才倒下去，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第437章 纠缠
　　“饿死了，看来先要找点东西吃才行啊！”
　　别看朱瞻基小脑袋瓜非常好使，可他野外生存经验等同于无，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身后。
　　丛林中突然冒出来了三个奇怪的人。
　　他们一个个手里都捧着一大堆的水果之类的东西，满脸笑意的冲着他走来。
　　“朱公子是吧，你别害怕，我们几个是特意来帮你的，这些水果你先垫垫，我们几个这就帮你抓几条鱼烤来吃！”
　　朱瞻基一时之间，感觉自己大脑都快不够用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老天也见我可怜，特意给我送来的仆人？”
　　……
　　京城，交易所外的茶楼。
　　张清欢正在柜台上查阅着昨天的账目。
　　“龙井三两，普洱五两，大红袍……”
　　这个茶楼的地方绝佳，而且，能来此地的基本上都是前往交易所商谈业务的商人。
　　既然是谈业务就不可能是太寒酸了，所以他们喝的基本上都是比较名贵的茶叶。
　　一天下来，平均算，茶楼也能有百八十两的收入。
　　其他的事情，张清欢也不用管，自然有专业的人帮她处理，她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其实就是对账。
　　可账目就那么一点，她很快就能处理完，剩下的时间，她就变得有些无所事事。
　　有时候她会伪装成店小二，给客人上茶，听听他们都在谈论些什么。
　　有时候，她在茶楼的三层，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
　　总的来说，还是有些无聊的。
　　昨天李天才来过一次，她估计接下来的两三天估计都是见不到人了，她的心情不禁变得有些失落。
　　查看账目的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可没过多久，她突然发现，茶楼进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在仔细辨认之后，她认出了此人居然是自己从小的到大的玩伴沈凌峰。
　　若是她现在没和李天在一起，不管是出于小时候的情谊，还是见到熟人，她都应该上前打个招呼的。
　　可她现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尽管没有名分，但她已经是个妇人了，再和别的男人攀谈，不管说些什么，似乎都有些不太合适。
　　可当她刚想要转身离开，眼尖的沈凌峰还是认出了她。
　　“清欢，真的是你吗，我昨天果然没有看错，果真是你！”
　　既然已经被人认出来了，张清欢也不好直接离去，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的，转过头去，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原来是沈公子，真是稀客！”
　　听到张清欢居然只用这么平淡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沈凌峰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算是知道点内情的，强忍下了心里的不甘，满脸笑意的说到，
　　“一年不见，想不到清欢你居然在京城安了家，怎么样，张伯父的事情有眉目了吗。我父亲在京城也算是有些人脉，要是清欢你需要，我可以代为引见……”
　　张清欢淡淡的点了点头，
　　“家父的事情已经完美的解决，相信用不了几日朝廷就能有旨意官复原职，不过还是多谢沈公子的一番美意了。”
　　沈凌峰微微一愣，心中有些难以置信。
　　张仪良的事情若是真的被解决了，他可真就没什么借口再多和张清欢接触了，心中不禁暗叹可惜。
　　不过这种情绪他是不肯能当面表露出来的。
　　“如此真是太好了，张伯父这次大难不死，今后必有福报，将来再进一步也是不无可能啊！”
　　“多谢沈公子美言……家父若是知道，还有人如此惦念他，想必也会很高兴的。”
　　沈凌峰对张清欢一口一个沈公子，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亲切，而且决口不提自己的事，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尴尬，还好沈凌峰早有准备。
　　马上转换话题说到，
　　“张伯父此时住在何处，有时间我也好去拜访一番。”
　　张清欢脸色不变的说到，
　　“家父前段时间被歹人掳去，陛下体念家父，安排在太医院静养，前几天已经大为好转，此时在贤良祠中暂住！”
　　这贤良祠沈凌峰也是知道的，是特意给外来京城述职的外地官员暂住的地方。
　　打听到了张仪良的住处之后，其实沈凌峰这个时候就该离去了。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心中有些冲动的向前迈了一步。
　　低声对张清欢道，
　　“清欢，既然伯父已经没事了，不日就要回南京去，你为何还在此地经营这个茶楼，难道你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不管是古时候，还是现在，人与人之间都是有一个安全距离的。
　　所谓的安全距离其实就是人们在面对一个陌生人时，心里觉得安心的距离。
　　这个距离一般是两臂长。
　　只有十分要好的人才，会被允许进入到一臂之内，只有亲友或者爱人才可能进入贴身的范围之内。
　　突然被沈凌峰侵入了一臂之内，张清欢也只是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毕竟她们从前是那般的要好。
　　不过想到自己此时的身份，她连忙后退了一步，并且脸色有些转冷的说到，
　　“还请沈公子自重，清欢此时已经心有所属，不再是从前的张清欢了……”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是沈凌峰在亲口张清欢说出这句话，他的心还是如同被狠狠刺中了一样，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他双目顿时红了，上前一把抓住了张清欢的手臂，几乎是带着哭音低声道，
　　“为什么，清欢，你为什么不等我！是不是那个人强迫你的，若是如此，你不要怕，沈哥哥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帮你脱离苦海的！”
　　张清欢连忙挣脱了他的双手，大步后退了几步。
　　有些惊慌失措向左右一看，发现此时茶楼中并无人玩这边看，抬手止住了还想要上前的沈凌峰，声音十分决绝的道，
　　“沈公子你清醒一点，清欢已经是有心上人的人了，一切都是清欢自愿的，并无胁迫之说。
　　今日的事情，念在你我以往情分，清欢就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倘若沈公子下次还是这样不识礼数，就不要怪清欢报官了。”


第438章 追忆
　　沈凌峰失落的离去，张清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谁不曾有过情窦初开的年纪，张清欢也不例外。
　　曾几可时，张清欢也不是没有幻想过，未来嫁做人妇的情况。
　　每每想到未来的相公可能的样貌时，她脑海中浮现的人往往都是一同长大的沈凌峰。
　　每当想起这种事，她总是会羞红了脸颊，暗骂自己一声不知羞耻。
　　可尽管如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不免浮想联翩。
　　但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张仪良被捕入狱，然后又被人劫持化作了泡影。
　　她从前的生活不复存在，原本美好的将来，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自打决心从南京赶往京城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
　　若不是遇到了李天，她的下场很可能是在一次次求告无门之后，被锦衣卫抓到，同她的家人一样投入大牢。
　　最后不是被扔到教坊司成为一名官妓，就是被某个贪财好色的官员，养在家中。
　　以她从前的生活来看，此时的她是不幸的。
　　可若是对比最糟糕的结局，她此时却是幸运的。
　　有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人，衣食无忧，没人管束，这样的日子，她还能有什么不满！
　　即便李天不止她一个女人，每个月能陪伴她的时间也不算多，但她对他的爱却并没有因为这点，少上一丝一毫。
　　这不仅仅是因为李天挽救了她和她一家人的性命，更是因为李天给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若不是今天碰上了沈凌峰，让她回想起了当年情窦初开的自己，这一切似乎都是完美的。
　　一次短暂的相遇，给她完美的生活，平添了一丝波澜，让她的心境不再圆满。
　　她最终能够战胜自己，说服自己，其实主要还是要看她自己。
　　其实，不管是不是沈凌峰的出现，以她的性格是早晚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的。
　　正如前文所说过的那样。
　　张清欢的性格就仿佛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她向往的是外面广阔无垠的天空。
　　金丝雀再怎么漂亮，也是生活在一个笼子里的。
　　现在她虽然不在皇宫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依然是被困守在京城这个更大的笼子中的。
　　可是，这个天下，谁人又不是被困在一个又一个笼子中的呢。
　　相比宫中的那些妃子，她张清欢可以自由的在京城中任何地方飞向，这其实已经是李天能给她的最大的自由了。
　　对此她也是非常的满意的。
　　自由对她来说已经不在是问题了，唯一还能让她感到遗憾的，可能就是曾经年少时向往过的那种生活吧。
　　她的心思起了波澜，这其实怪不得她。
　　不管怎么说，她此时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
　　放到后世她这个年纪，可能才刚刚上大学，正是对爱情，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憧憬和向往的年纪。
　　古时候的人虽然都是很早熟的，但不管多早熟，阅历毕竟是在哪里的。
　　没有足够的磨砺抚平自身的棱角，人的心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诱惑所吸引。
　　她也只是个凡人，在面对曾经的梦想时，她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
　　没有人有权利去指责她，就连李天也不能。
　　独自一人回到楼上，她翻出了从南京带过来的一些旧物。
　　其中有她曾经爱不释手的书卷，也有当年沈凌峰写给她的一些书信。
　　这些东西从前她都是当成宝贝一样的收在身边的，就算是千里逃亡，也不成丢弃。
　　只不过，现如今的她除了这些东西，身边又多了很多李天送给她的东西。
　　比如一些李天亲手制作的好玩又有趣的小玩意，随手赐给她的首饰美玉，以及前段时间李天誊抄给她的松花蛋的配方！
　　这些东西也都是当成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在珍藏着。
　　都说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一串好坏相加的记忆串成的。
　　她一张张翻看起来从前沈凌峰写给她的信，看着看着，开始她还有些脸红心跳，可是越到后面，她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甚至开始觉得有些幼稚。
　　随后又打开了李天给她的松花蛋的配方，上面记录的虽然只是一些材料的名字，以及这几种材料的调配方法。
　　可她却看津津有味，满脸的笑意。
　　开始的笑，是缅怀，是对曾经美好回忆追忆，后面的笑则是幸福的喜悦。
　　良久，她轻轻放下了沈凌峰的所有书信，将它们重新锁到了一个小匣子中。
　　在匣子关闭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仿佛放下了很多的东西。
　　“人总是会长大的，别了，曾经的美好！
　　过去的终将是过去的，无法挽回，未来才是自己应该期待的啊！”
　　“沈哥哥，你我终究是走上了两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我现在很好，很幸福！
　　希望你今后能找到一个更适合你的人，最后在默默叫你一声沈哥哥，从此天各一方，不再亏欠……”
　　……
　　张清欢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但沈凌峰可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放下的主。
　　回到客栈之后，心情十分不好的他喝了很多的酒。
　　等方纪回来时，他已经快要醉的不省人事了。
　　见到他这副鬼样子，方纪忍不住的问道，
　　“你今天是不是没忍住，又去找清欢姑娘了！”
　　“是！她已经……已经不是我当年认识的清欢妹妹了！我……呃……”
　　方纪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好受了不少，不忍心看到他这样，方纪劝慰道，
　　“清欢姑娘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她的心情有所改变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在她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在她身边陪她的不是你啊！”
　　沈凌峰不甘的嚷嚷道，
　　“不是我不愿陪在她身边，是我想要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孤身离去，我也是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打探到她居然出现在京城！”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想该怎么补救！
　　我已经打探出你说的那个人了，不过这个人的身份有点神秘，我打探到的信息很有限。”


第439章 桌球
　　京城抢棉花的大战是愈演愈烈，导致很多从前对这一行不怎么感兴趣的人，也都跃跃欲试，想要进去参合一脚。
　　毕竟，只要能弄到货源，运回京城就能获得比从前高出将近一半还多的收益，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新加入交易所的商家，一时间并不太清楚，这次的大战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操纵，也不知道这场大战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息，很多正处在观望的状态。
　　在这些观望的人群之中，就要说赵王朱高燧最有分量了。
　　交易所的成立，他其实也是有参与其中的。
　　不过他代表的却是皇家钱庄一方，但由于很多事情都是在手下人的陈方敏在办，他其实并不算太了解交易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两天突然听说，棉花的价格突然暴涨，这样能大赚一笔的机会，他就来了兴趣。
　　先是和陈方敏商量了半天，搞清楚交易所的具体运作方式的同时他也知道了，背后抢夺棉花两个人到底是谁。
　　但在得知这场大战的起因竟然是由李天引起的，他就开始有些打怵了。
　　可暴涨的棉花价格，还是让他心有不甘。
　　于是他就趁着今日没有早朝的机会，进宫来见李天，想从他的嘴里弄出点靠谱的消息来之后再做决定，到底要不要参与其中。
　　李天在宫里一般处理完公务，有空余的时间，都会去自己搞的娱乐活动室，休闲一下玩耍一阵。
　　其实皇宫中有很多这样的地方，比如听戏看戏的地方，作诗下棋的地方，有些好武的皇帝还会练习一下骑马射箭等活动。
　　唐朝时盛行的马球，宋朝时的蹴鞠，其实都是从皇室流传到民间的。
　　有些人都说，古时候的娱乐活动很匮乏，其实不然。
　　民间由于生活疾苦，忙完一整天的活计之后，休息的时间都不怎么充裕，自然是没时间玩乐的。
　　可是在上流社会，可是能玩出花来的。
　　琴棋书画茶诗酒，看剧，看戏，斗蛐蛐，斗鸡，斗狗，投壶，驱车，涉猎，游行，观花，赏鱼，垂钓，博弈，戏水之类的都属于最基本的娱乐项目而已。
　　这些还都是比较正常的爱好，那些比较下作污秽的爱好，其实一点都不比这些少，甚至更吸引人。
　　李天曾经看过一本叫做夜航船的杂记。
　　这本书在刚刚刊印出来的时候，并未引起多少的人主意，在六十七年的才被后人发现。
　　书的作者可谓是一个极品富家公子，名叫张岱。
　　他所著的这本夜航船其中的玩宝部，就记录了很多，明朝人很多奇特的玩乐见闻。
　　其中虽记录的内容涉猎之广，比之被后世无数宅男奉为神书的什么瓶梅，还要丰富多彩。
　　里面大多数娱乐项目，其实在京城都能找得到，宫里也有不少。
　　只不过李天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对古时候的娱乐项目大多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于是他就单独弄了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娱乐室出来。
　　这个娱乐室里面现在已经有，五子棋，军旗，纸牌，大富翁，飞行棋之类很多种小玩意了。
　　最近他更是将心心念念的台球给搞了出来，这几天玩的正嗨。
　　可不管是什么娱乐活动，一个人玩总是没什么意思的。
　　宫里的人除了自己的几个妃子几个皇子外，就是宫女和太监了，这些人中除了皇后能偶尔陪他玩一阵之外，其他人即便是想玩，也都是不敢和李天玩的。
　　搞得李天想找一个势均力敌的人都找不到，十分的郁闷。
　　不过，他们虽然不敢和李天玩，私底下倒是有很多人偷偷跑到这里玩耍。
　　其中最经常光顾这里的就是几个半大的皇子了，他们每次都像是做贼一样，玩一会就跑，生怕被李天逮住，骂他们不务正业。
　　只是，李天发明出来的新式娱乐工具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他们有事没事总是喜欢往这边凑。
　　这天，等朱高燧来找李天的时候。
　　正巧发现好几个皇子，一个个趴在娱乐室的外面，偷偷的向里面窥探，十分的入迷，连他的到来都没发现。
　　朱高燧也十分的好奇，没有打搅这几个外甥，也跟着他们趴在窗口往里面看。
　　只见娱乐室的正中央放着一张一米半宽，两米长有些向下凹陷的巨大桌子。
　　桌子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绸布，绸布上方着十来个圆滚滚分为好多种颜色，上面还画着奇怪符号的石球。
　　这些石球比成人的拳头稍小一点。
　　此时李天正和王福两人，一个人拿着一个一米多长的木杆，在卓之前比比划划的，好像在考虑什么。
　　王福好似不太会玩，比划了半天，半趴下举起木杆，猛地朝一个白色的石球击去。
　　也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准头不够，这一杆居然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居然打偏了。
　　那白球在原地打了个转，然后慢悠悠的向前滚动了一下就停下了。
　　见到这一幕，朱高燧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身旁的几个小外甥却是一个个都发出了叹息声。
　　“臭球，真是个臭球，这都能打空，王总管真是太笨了。”
　　“哼，要是我，绝不可能打空！”
　　“就你，也不知道上次是谁，把白球给打出了台桌。”
　　“我……我那是第一次玩，有些没掌握好，下次，下次一定不会了。”
　　听到几个外甥的争吵，朱高燧更加的糊涂了，他低声问道，
　　“皇兄他们这是在玩什么？”
　　几个小家伙这时候才发现，身旁居然还站着一个大人，顿时惊慌的散作一片，
　　“三叔，你没看到我们，千万不要和父皇说，看过我们啊！”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李天也没出来，就直接说到，
　　“是高燧吧，快进来！”
　　朱高燧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里面的炉火烧的正旺，一股暖风迎面出来，让他微微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这里怎么这么热，皇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新玩意？”


第440章 桌球高手，朱高燧！
　　“高燧你来的正好，王福这个笨蛋，朕教了他好几次，他就是玩不好，你来替他玩，……”
　　朱高燧今天本来是打算和李天询问棉花大战的事的，那里想到李天上来就让他玩这东西。
　　他稀里糊涂的，却也不好直接拒绝，就苦笑着说到，
　　“皇兄，臣弟也不会啊！”
　　李天十分热切的上前拉着他的衣袖道，
　　“没事，没事，这东西的非常简单，朕一说你就能明白了。”
　　说着就将王福手里的台球杆抢了过来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给他解释规则道，
　　“这个是白球，每次击球，都要从它开始……看到边上的那些洞了没有，没次打进一个球就加一分……最后的黑八……”
　　其实中式台球的玩法比外国的那些要简单的多，计分方式也有所不同。
　　民间的玩法，甚至根本就不计分，按照打进七个球之后，谁最先打进黑八谁赢。
　　在李天的简单讲解之下，朱高燧微微一笑道，
　　“好像还挺容易的，那臣弟试试吧！”
　　李天好不容才找到一个愿意陪他玩的人，亲自将台球重新码好，然后才说到。
　　“你是第一次玩，朕就让着你点，你先开球吧！”
　　朱高燧开始还有点紧张，不过心中默念规则，又在脑海中不断地模拟了好几次之后，总算是平复了下来。
　　摆好架势，学着之前偷看王福时的样子，一杆猛地击出。
　　只听，啪啪啪一连串的声响。
　　瞎蒙之下，他居然一杆就打进了五个球。
　　这些不仅王福发出了惊呼声，就连李天也忍不住的面皮一顿抽搐，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随后，朱高燧更是如有神助，又仿佛是俊辉大神附体，一杆一个，居然三五下，就将属于他的球，全都给打了进去。
　　李天这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傻愣愣的，不敢置信的盯着他说到，
　　“老三，你确定你这是第一次碰桌球？”
　　朱高燧憨憨的点了点头，
　　“对呀，臣弟的确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游戏。”
　　李天不信邪，在他的认知中，即便是有人十分擅长台球，也不可能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玩的这么好。
　　重新将球摆好，他抢先来到开始的位置上，说到，
　　“这次朕来开球！”
　　挥杆大力直击，啪的一声，只有一个球落网。
　　李天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虚汗，心中暗自说到，
　　“好在进球了，不然岂不是太丢脸了。”
　　然后他开始寻找下一个合适的击球位置，猛然间发现，自己的球，居然都隐藏在十分刁钻的角度上。
　　而他也原本也不是什么桌球高手，能通过反复折射来达到击球的目的。
　　比划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位置。
　　这时，盯着桌面好半天的朱高燧说到，
　　“皇兄，你从这里击球，通过这边折射，应该有很大的机会，将这个球打进！”
　　李天稍微比划了一下，发觉朱高燧说的的确没错。
　　不过，作为桌球老手，又是此地的主人，可这个世界桌球的开创者，他打个球，还需要别人的指导，简直就和开玩笑一样嘛。
　　于是他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道，
　　“朕当然知道从这个位置更容易一些，不过朕想要挑战一下更高难的方式。你就等着看吧！”
　　说完，他有重新规划了一下路线，选择了另一个需要经过三次折射才能进球的位置。
　　砰的一下，白球迅速的在台桌上滚动了起来，一次，两次，三次，终于在白球的速度快要消耗完之前。
　　轻轻的触碰到了，一个位于洞口边缘的球上。
　　那个小球，缓慢的滚动起来，两寸，一寸，半寸。
　　“咚！”
　　球进了。
　　“哦也，怎么样，漂不漂亮！”
　　在这个过程中，李天的视线是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白球，更是连呼吸都停滞了。
　　好在最后他误打误撞，总算是猛进了这个球。
　　三连折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进的，即便是世界顶级的高手，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朱高燧虽然是第一次玩，可也能看出，这一球的确是非常的精准。
　　他忍不住的轻轻拍手道，
　　“皇兄，果然厉害，这样刁钻的球都能打进，臣弟服了。”
　　李天不无得意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三，你也不用窘丧，只要好好练习，用不了多久，你也能做到的！”
　　鼓励完他之后，李天继续击球，在连续又进了两个球之后，失误了，将球权转让给了朱高燧。
　　朱高燧好似已经掌握窍门，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非常果断的击球。
　　啪，啪，啪！
　　连续三次，都是十分漂亮干脆的直球。
　　但到了第四个球，他也遇上了和李天之前同样的问题，球的角度非常的刁钻。
　　他斟酌了好久，比划了好半天，都没能下定决心。
　　李天笑着说到，
　　“不然你也试试三连折射，兴许能打进呢！”
　　朱高燧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现在好像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还真没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
　　说完，他就开始一点点的调整角度，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猛地一闭，球杆瞬间出手。
　　咕噜噜！
　　白球在桌面上划过一条优雅的直线，经过几次折射之后，咚的一声，没有碰到任何的球，自己落入了网中。
　　睁开眼睛看到那个预计中的球还在原地纹丝不动，朱高燧叹息了一声道，
　　“哎，这三连折射，果然比想象中更难啊！”
　　其实朱高燧在第一次打折射球，能做到仅差毫厘的地步，已经是非常的惊人了。
　　足见他对球杆的稳定，对角度的精准预判，以及对力度的把控，都已经达到了远超普通人的水平。
　　要知道李天当年为了练这一手折射的球技，可是泡在台球馆足足练了好几个星期，最后还是十次只能有两三次成功。
　　李天的脸不由的又抽搐了两下，心中略有苦涩的道，
　　“你已经非常的不错了，只要再多加练习，应该很开就能做到朕这个水平了！”
　　这一球虽然没有打进，可也彻底的激起了朱高燧对桌球的热情。


第441章 兄弟情
　　“皇兄你说的不错，这桌球看似简单，但要做到每一杆都不落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臣弟还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行。”
　　说完，他目光灼灼的说到，
　　“要是皇兄允许，今后臣弟就常来和皇兄来练习怎么样！”
　　李天脸皮再次抽搐了一下，
　　“今后常来？要是让你小子多来几次，岂不是就能吊打朕了，这么丢面的事，朕可做不来！”
　　于是他故作大方的道，
　　“朕政务繁忙，也不是经常有时间玩这东西，既然高燧你喜欢，朕让人再做一套送给你玩耍就是了。”
　　朱高燧惊喜的道，
　　“皇兄愿意割爱，那就更好了，臣弟先谢过皇兄了。”
　　之后，两人就继续打了几局，也不知道是朱高燧故意放水了，还是李天突然小宇宙爆发，打到最后，两人居然是以平局收场。
　　打了半天球，再加上娱乐室之内，温度也有点高，两人都是出了不少的汗。
　　李天感觉浑身黏糊糊的有些难受，就提议去泡澡休息一下。
　　兄弟俩少说已经有十来年不曾这样一同嬉戏玩闹了。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三兄弟小时候的日子。
　　泡在温度适宜的澡池中，朱高燧有些感慨的说到，
　　“皇兄你是否还记得，想当年，咱们兄弟三个，经常跑出燕王府去海边玩耍。每次被父皇逮住，都免不了一顿胖揍，可每次被打完，还是死性不改。”
　　“那时候，北平的生活虽然艰苦，可却是咱们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啊！”
　　李天有着朱高炽的部分记忆，恰巧儿时的美好记忆他也是记得的。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就仿佛在看一部情趣满满的电影一般，他的嘴角也不仅微微翘起。
　　“是啊，当年的燕王府，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说着说着，朱高燧就不禁有些伤感的道，
　　“兄弟还是兄弟，可自打父王变成了父皇，一切就完全变了个样，咱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再像从前那般玩闹了。”
　　李天闭上了双眼，平静的说到，
　　“人总是会长大的，可能这就是长大的代价吧！”
　　朱高燧苦笑了一声，
　　“是啊，大家都长大了啊！……”
　　仿佛是不太愿意提起从前的那些糟心事，朱高燧迟疑了一会转换话题道，
　　“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了，皇兄，你能不能告诉臣弟，你和王家抢那么多棉花到底是有什么用，总不会是故意报复王家先前涨粮食价格吧！”
　　李天笑道，
　　“哈哈，朕怎么会去做那么无聊的事，朕收购这些棉花自然是有大用处的！”
　　朱高燧来了兴趣，哗啦哗啦的游到李天身边眯着眼睛问道，
　　“皇兄，该不是有想到什么赚钱的方法了吧，臣弟最近闲的慌，不如让臣弟也参与一下吧！”
　　李天歪着头想了一会，最后似笑非笑的道，
　　“你真的想参与其中！要知道这件事前期可是非常辛苦的！”
　　“辛苦点怕什么，只要能赚到钱，臣弟就是几天几夜不睡觉，依然能精神十足！”
　　“好，既然你这么自告奋勇的，那朕就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去办！”
　　一听，李天居然这么痛苦的就把这件事安排给自己了，朱高燧愣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上了某艘了不得贼船。
　　不过他觉得，李天应该不会故意的害自己，迟疑了一下之后问道，
　　“皇兄，到底是什么事啊，臣弟先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啊！”
　　李天不紧不慢的说道，
　　“能和棉花有关的自然就是棉布生意了。”
　　“棉布？那东西售价便宜，产量也巨大，根本就没什么利润空间啊！”
　　李天也不打算隐秘他了神秘的一笑，
　　“你可能还不知道把，前段时间天工院鼓捣出一种新型的纺纱机，不仅纺纱的效率能提升七八倍，纺出的纱锭也比从前的更加细密。
　　用这种纱锭织出的棉布，既结实又轻便，成本还比从前更低，你说，这东西有没有搞头！”
　　朱高燧虽然从前没参与过棉布类生意，不过他代管的皇庄一年也能产出不少的棉花。
　　他多少是了解一点纺织方面的事情的。
　　听说，一个机器能纺出原本七八倍的纱锭，他当时就震惊了。
　　然后又听到李天说，纺出来的棉布更加的结实轻便，心脏更是打鼓似得跳个不停。
　　“皇兄，你刚才说的那种棉布，现在有没有成品，臣弟想看看。”
　　李天似乎早有准备，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人拖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朱高燧连披上一件衣服都没来得及，就急吼吼的冲上前去，查看那种新式棉布。
　　摸着那顺滑的手感，感受着那细密的纹理。
　　他激动万分的道，
　　“皇……皇兄，这棉布果真是用那种机器纺出来的？我的天啊，这种东西若是一旦面世.
　　那市场上的棉布价格，将会受到极大的冲击，就算一举将王家彻底打翻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一统大明的纺织行业，朱高燧激动的声音都快有些变形了。
　　瞧他那个兴奋的样，李天忍不住给他破了一头的冷水。
　　“这种棉布质量虽然好，可朕并不打算大规模的在大明境内销售！”
　　“啊，这是为什么啊，这可是一举击败王家，占领整个北方纺织行业的最好时机啊！”
　　李天缓缓摇了摇头道，
　　“王家虽然是北方面纺织行业的龙头，可普通百姓依然有不少人，依靠纺织过活。
　　一旦这种既结实又便宜的棉布流入市场，王家的生意虽然会受到一定的冲击。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总归还是能挺一段时间的。
　　但普通的百姓可就不同了，他们没了纺织的生意，指不定会饿死多少人呢，所以朕不打算这么做！”
　　听到李天的解释之后，朱高燧面色有些发苦。
　　手里有这么好的能发大财东西，李天居然不让卖，这让他的心里一下子变得极其的不平衡。
　　可他转念一想，李天说的也对，这种棉布一点面世，一定会彻底的搅乱整个纺织行业的，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饿死很多依靠纺织为生的普通百姓也说不定。


第442章 筹划纺织厂
　　他有些失落的道，
　　“皇兄如此体恤百姓疾苦，真乃仁君！臣弟是拍马也不能及啊！”
　　微微停顿了一下，他有继续说到，
　　“那皇兄你刚刚说让臣弟掌管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啊！放着这么好东西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见他如此失落，李天忍不住轻笑道，
　　“朕只是说不再大明售卖，又没说不卖！”
　　“啊？不再大明卖，还能去哪？……等等……皇兄，你的意思难道是打算……”
　　“没错，朕就是这么打算的，大明的周边，不管是暹罗，高丽，还是日本，都算得上人口稠密的地方，虽然总人口比不上大明，但一半还是能达到的。
　　若是能将这个几个地方的棉布市场全部拿下，一年赚到的钱，可是一点都比大明少啊！”
　　听到李天这么说，朱高燧虽然早有预料，可依然是惊的合不拢嘴。
　　日本和朝鲜的在大明初期的总人口数量并没有具体的统计。
　　可以公元一六零零年时，日本入侵朝鲜时统计，两国人口大约都在一千两百万左右。
　　以此推测，还未经过战国之乱日本总人口应该也在一千万左右。
　　朝鲜的人口数量变化也不算大，应该也在这个数目之间。
　　而暹罗以及周边地区的总人口，怎么说也有五六百万。
　　若是在加上此时北方的瓦剌，鞑靼两族。
　　要说大明周边的国家的总人口超过明朝的一半，也是说的说的过去的。
　　这些地区的人虽然整体上不如大明富裕，可多少还是有一定市场的。
　　即便以大明五分之一的市场来计算，那也是一个能年入两三千万两的巨大市场。
　　朱高燧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对数字也是极其敏感的。
　　从李天的简单的话语之中，他就以极快的速度推算出了这个惊人的数字。
　　那可是两三千万两的巨大市场，是大明一年所有税收的总和啊。
　　要知道那还是一片完全空白的市场，一点真的将这个市场占据，那就等于是平白多出大明一年税负的收入。
　　这么一对比，他就觉得，从前自己那些小打小闹简直就是玩笑一般。
　　皇兄这一出手，就是自己一年收入的十几倍。
　　“果然，人家是大哥，人家能当皇帝，自己却不能，是有原因的啊！”
　　他激动的上前一把抱住了李天的大腿，激动的道，
　　“皇兄……大哥，亲哥，你可一定要将这生意交给臣弟啊，臣弟可以发誓。
　　只要皇兄你将这生意交给臣弟，臣弟愿意一辈子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弟绝无二话！”
　　李天心里呵呵一笑，
　　“上钩了吗，你想不到吧，其实朕早就打算让你去处理这件事的。”
　　新式的棉布虽然好，可从棉花的种植采摘，去子，纺纱，织布，到最后的运输，贩卖，这一过程可是非常的复杂，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投入其中的。
　　虽然最后指定是能赚到很多的钱，可其中的辛苦与付出，也绝对小不到那里去。
　　李天找遍了整个朝堂，唯一能承担此事，有能让自己信任的人，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一个朱高燧最为合适。
　　他其实老早就打算将这件事交给他去办了。
　　不过他也知道，之前为了开办皇家钱庄，自己可是狠狠的坑了他一次，这次要是明着让他来帮自己搞这件事，他说不定会有什么逆反心理，不愿意做。
　　让他主动了解这件事，从而对这件事产生极大的兴趣，求着去做才是李天真正想要的结果。
　　只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朱高燧居然在看到新式棉布的第一眼，就彻底沦陷了。
　　根本就没用自己多费口舌。
　　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他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太正常。
　　“高燧，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就算皇兄你今天打断臣弟的腿，这件事臣弟也坐定了！”
　　“呃，那好吧，那等下你就和朕一起去御书房，朕将后续的事情，给你详细的交代一下。”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吧！”
　　说完，朱高燧连衣服都没来及穿，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李天就走。
　　李天苦笑的骂道，
　　“别急啊，你总要让朕穿条裤子吧，光溜的出去，让人看到多不好！”
　　两人来到御书房之后，李天从背后的书柜中，取出了一份十分详尽的计划书，递给了朱高燧。
　　朱高燧也没有多想其他的，拿起来就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选址，建厂，打造机器，培训工人，运输方式，销售策略。
　　一条条，一件件，都写的十分详细。
　　李天经过天工院，皇家钱庄，肥皂工坊，以及交易所这几个大项目的熏陶，对于做出一份符合明朝人观念的计划书已经十分的纯熟了。
　　这份计划书，看上去很厚，也只不过是他一个晚上的成果而已。
　　可这东西看在朱高燧的眼里，不吝一部发财致富的圣经。
　　“好，皇兄，这本细则到底是何人写的，这简直就是一本神书啊！”
　　李天让人恭维的已经有些麻木了，可听到朱高燧给出了这样的评价，依然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一丝兴奋。
　　不过他突然间来了恶趣味，就指着王福说到，
　　“这么详实又有条理的计划书，除了王福，恐怕整个大明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朱高燧激动的满脸通红，上前拉住了王福的胖手，上下抖个不停，
　　“王总管真是大才啊，先前的皇家钱庄就已经足够让本王惊叹的了，想不到这本计划书，完全不比当时的差。
　　王总管，找个时间，你可以一定要好好指点本王一下啊。”
　　王福老脸一红，苦涩的看了李天一眼，心里无奈的吐槽道，
　　“陛下，您怎么这样啊，这个锅老奴可不背！”
　　他刚想说出实情，李天却抢先对朱高燧说到，
　　“高燧，你也看到了，不管是建厂投产，还是后续的运输销售，都是非常困难的，你确定你能把握好吗！”
　　朱高燧抖着手里的极其详实的计划书道，
　　“先前臣弟可能还会有些吃不准，可是有了王总管的这份绝妙的计划书，臣弟敢保证绝对万无一失！”


第443章 私下处刑
　　李天眯着眼睛欣慰的道，
　　“好，你能有如此信心，那朕也就放心了。”
　　“棉花的收购，有皇家钱庄的支持，你暂时不用管，工坊的场地朕也帮你选好了。”
　　“工坊的建设方面，就需要你多和天工院的人沟通来处理了，这点朕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说完又继续补充道，
　　“这次的工坊是要容纳几千上万人的，所以朕打算，通体采用水泥加砖石的构造。
　　这还是大明第一座纯由水泥建造的建筑，所以你一定要多加留心，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朱高燧连连点头，
　　“皇兄放心，臣弟这段时间就住在工坊了，一定保证不出任何差错。”
　　任务分派完了，也该给他点承诺和甜头了。
　　于是李天有继续说到，
　　“高燧，你这么帮朕，朕也自然不能亏待了你，所以朕打算从每年的纯收入中拿出一成作为你的奖赏。
　　要是你干得好，除了这一成干股之外，还有另外的奖赏！”
　　听到李天这话，朱高燧当时眼睛就仿佛凸出来了一样，一副夸张的表情吼道，
　　“皇兄，你没说笑吧，你真的打算给臣弟一成的干股？要知道那可至少是两百万两啊！”
　　李天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相比你能帮朕赚到的钱，这点小钱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干吧，最后到底能赚到多少钱，全看你的本事！”
　　从御书房出来的朱高燧两条腿几乎是软的。
　　“我今天都干了什么，我本来不是来询问皇兄有关棉花收购的事，打算小小的赚上一笔的嘛，结果居然给自己招揽来了这么打一个生意。”
　　“一年两百万两的收入，那可是两百万，等于大明一年的商税啊！”
　　有了这么一大笔钱，若是再加上其他生意的入项，年入几百两两，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全大明最有钱的王爷。
　　从前，他巧取豪夺，用自己的王爷的身份，虽然一年也不少赚，可那些收入大多都是灰色的，他即便赚到了，他也不敢名目张胆的花。
　　可若是这件事办成了，有了这么一大笔钱，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花钱了。
　　管他御史大夫，管他宗人府，谁也不能拿本王怎么样啦。
　　“而且，只要办好这件事，帮皇兄赚到了钱，就等于有了一个护身符。
　　今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哪天皇兄一个不高兴，将自己抄家囚禁了，一举两得，啊，不对，应该是一举三得啊。
　　这下可真是要发达啦！”
　　想到今后的美好生活，他突然觉得脚步好似轻了不少，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了。
　　“纺织工坊，本王来了，你们等着本王大展宏图吧！”
　　送走了朱高燧之后，王福看着乐呵呵的李天，有些苦涩的说到，
　　“陛下，您刚刚又和赵王殿下说那计划书是老奴的主意，今后赵王要是真的找老奴探讨经商的事，老奴万一要是露馅了，该怎么是好啊！”
　　李天怪笑一声，
　　“朕这可是在给你做免费的宣传，你怎么反倒埋怨上朕，等到以后，京城的商户间。
　　一提起你王总管的大名，都竖起大拇指称颂你为经商天才，那时候你多有面子啊！”
　　王福脸皮一阵抽搐，
　　“陛下，老奴有多少斤两，老奴自己清楚，相比将来可能丢的人，老奴可宁愿不要这样的面子！”
　　李天摆了摆手道，
　　“好了，朕今后不提这事就是啦，瞧你那点出息。”
　　王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老奴的所有本事都是陛下您教的，陛下您才是真正有天大本事的人。
　　只要陛下您不嫌弃老奴笨手笨脚的，再教老奴几年，老奴或许真的能为一个经商的天才也说不定呢。”
　　他这句话既是讨好了李天，有从侧面表达了忠诚，可谓是一语双关。
　　李天听了很是高兴，
　　“你呀你，小聪明是有一些，真的要办大事，的确还差点火候，等等吧，将来总有机会让你好好实践一番。”
　　得到李天这半开玩笑似得的承诺，王福还是高兴的屈膝跪倒在地高声说到，
　　“谢陛下信任，老奴今后必定更加的用心揣摩。”
　　李天摆了摆手让他起来，随后仿佛又想起来了什么，脸色微红的问道，
　　“拍卖会准备的怎么样了，三夫人那边……”
　　王福连忙说到，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后天开幕了！
　　三夫人事，老奴将陛下的想法和黄督主交代了，黄督主连夜将那些当年参与此事之中的人给抓了起来。
　　只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了，当时参与之人，除了还剩一档头之外，其他人不是因为各种罪行被流放，就是已经被砍头了。”
　　“老奴来还没来及和陛下您禀报！……就是不知道一个东厂的档头能不能消解了，三夫人的仇恨！”
　　李天叹息了一声，
　　“想不到事情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杀一个罪恶累累的档头，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事一旦传扬开来，恐怕会引起很多不好的变故啊！”
　　想了一下，他打了响指道，
　　“这样吧，你找个时间，将那个档头，捆了给三夫人送去，任凭她怎么处置都由她。
　　你告诉她，这已经是朕能做到的极限了，她若是还不满意，朕也没办法了。
　　她若是同意，此事到此也算是有个了解了，让她继续安心的生活吧！”
　　王福沉默了一会，点了点道，
　　“是陛下，老奴定将此事办妥。”
　　私下将人犯交给苦主处理，这种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可清理的，李天能为三夫人做到这种程度，可见李天其实对三夫人也是挺关心的。
　　王福暗自叹息了一声，
　　“三夫人啊，你就知足吧，要知道陛下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在帮你报仇啊！”
　　“陛下，拍卖会的场地已经准备好了，陛下可要在开始前去巡视一番。”
　　李天稍微想了一下，拍卖会是三夫人的主场，他要是去了，三夫人必然也会到场，此时见面，必然会十分的尴尬。
　　于是他摇了摇头道，
　　“还是算了，朕信得过你和三夫人！”


第444章 殉情投海？
　　通吃岛上，已经上岛一天一夜的朱瞻基，依然没有找到唐婉晴的踪迹。
　　看着三个在海里摸鱼，准备给他弄早餐的家伙，他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
　　“本宫，还真是没用啊，婉晴留不住也就算了，在也野外吃个鱼居然也要靠别人帮忙才行。”
　　他越像越是生气，大吼一声，举着一根削尖的树枝就冲下了海滩。
　　“让本宫也试试，本宫还就不信了，抓个鱼有什么难的！”
　　那三个家伙，一看朱瞻基像是发了疯似的冲下了海里，顿时下个够呛，连忙连滚带爬的冲到他的身边。
　　一个人上前抱住他的要，一人抱住他的大腿，一人死死的抓住了他手里的木棍，一个个哭丧着脸祈求道，
　　“太子爷，您就饶了小的们吧，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小的的命可也就保不住啦！”
　　朱瞻基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挣脱这三个人的束缚。
　　眼看暂时是没办法摆脱他们了，于是朱瞻基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对三人说到，
　　“想不让本宫涉嫌也不是不可以，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到底是谁，又是谁派你们来保护本宫的！”
　　那三个人听到这话，就差当场哭出来了。
　　其中一个人说到，
　　“太子爷，小的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那位大爷吩咐了，不让我们告诉你，和你说了，小的们依然会没命的啊！”
　　朱瞻基像是个熊孩子似得，不满意这个答案，再次挣扎了起来，这次力气比较大，带着三个人一起冲入了更加深的海水里。
　　几个人就剩一个头露在外面，朱瞻基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好半天才出来。
　　吓得三个人是脸色煞白，三魂七魄都飞了两魂六魄！
　　“哎呦，我的太子爷，您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朱瞻基充分的施展了自己的恐吓手段，见他们有了松动的意思，再次说到，
　　“既然你们不愿说你们的身份，那就算了，那你们带本宫去岛上有人烟的地方，总可以吧！”
　　三人面面相觑，私下里用眼神进行沟通。
　　“那个身手厉害的不像话的大爷，好像也没说不让这个太子爷去岛上的村子里吧。”
　　“不行不行，那个村子里有不少咱明教的人，要是让他们发现了太子爷的身份，那还不把他给大卸八块喽！”
　　“可是不让过去，他这三天两头的作死，也不是个办法啊！”
　　“依我看，咱这太子爷根本就不是想去人多的地方，而是在想之前那个姑娘！”
　　“你说的对，可是那个姑娘明显也不是好惹的，咱们几个夹在一块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这还不简单，咱们去村子里随便给他找个姑娘出来……”
　　“可是岛上的姑娘不都是特别讨厌中原人吗，人家愿意出来吗！”
　　“不愿意能怎么样，为了咱们的小命，咱们就是抢也要抢一个出来。”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
　　商议完之后，其中一个人就对朱瞻基说到，
　　“太子爷，那个村子咱们最好还是别去了，那里的人非常的排外，弄不好就会死人的！”
　　朱瞻基听了之后，老大的不高兴，
　　“哼，这也不行那些不行，那你们干脆让本宫淹死在这里算了。”
　　那人马上又说到，
　　“太子爷想去有人烟的地方，无非就是想找那个之前跟你在一起的姑娘吧！要不这样，太子爷你先呆在这里，找人的事，我们兄弟几个代劳如何。”
　　朱瞻基双眼一亮，惊喜的道
　　“你们知道婉晴姑娘在哪！”
　　三人连忙点头道，
　　“知道知道，只要太子爷你好好在这边呆着，我们保证将人给你带过来。”
　　这下朱瞻基是彻底的来了精神，
　　“那你们还等什么，赶紧去啊。”
　　三人稍微犹豫了一下，
　　“那咱可说好了，太子爷你在这边不要离开，我们至多半天的功夫就回来！”
　　“好了，少废话，赶紧去吧，本宫不走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三人就一步三回头的向着远处的密林走去。
　　而朱瞻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居然就这么信了。
　　见到三人远去，他对着水面照了一下，感觉自己浑身脏兮兮。
　　自言自语道，
　　“不能让婉晴姑娘见到本宫这个狼狈样，洗个澡冲洗一下吧！”
　　于是见四下无人，他就是三两下，将衣服给脱了个干净，噗通一下再次跳入了水中。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个高地上，一个靓丽的身影，恰巧看到了他跳水的这一幕，惊呼出声，
　　“遭了，这个呆子，该不会想不开，投海自尽了吧！”
　　急忙施展轻功，几个呼吸之间，就冲到了海边，扔下手里的东西，想都没想，就跳下了海里想要将人给救上来。
　　谁曾想，她刚一入水，就撞到了从水底刚冒出来的朱瞻基。
　　两人顿时撞了个满怀。
　　“哎呦！”
　　“什么人，居然敢偷袭本宫！”
　　慌乱中朱瞻基仍然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居然还想用这话吓退对方。
　　但等他猛地抹去脸上的海水之后，发现跳下水居然是唐婉晴，他顿时是又惊又喜。
　　连忙上前，扶住了还有些迷糊的唐婉晴，
　　“婉晴，怎么是你，你是特意回来看我的吗，实在是太好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说着就不顾一切的上前，保住了她。
　　唐婉晴毕竟是有这一身相当不错的功夫的，虽然刚刚被撞的有些头昏，可她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不过即便她恢复的很快，可还是稍稍晚了一步。
　　朱瞻基那不着片缕的上半身已经合身向她抱了过来。
　　在这将近到人胸口深的海水中，唐婉晴的行动力大打折扣，加上身上宽大衣袍的拖累，她的动作就更慢了。
　　居然一下子被他抱了正着。
　　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唐婉晴顿时浑身一颤，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一动也动不了了。
　　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一脸痴狂的朱瞻基。
　　“你……你放开我！”
　　“不放，这回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在让你走了！”


第445章 你不要过来
　　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和慌乱之后，唐婉晴这时才发现，朱瞻基此时居然出了一条短裤之外，身上什么都没穿。
　　羞臊之心，顿时战胜了慌乱。
　　啪的一巴掌重重的呼在朱瞻基的脸上，
　　“你无耻，居然没穿衣服！”
　　一巴掌下去之后，她也算是彻底明白了，朱瞻基这根本就不是投海自尽，而是下海来洗澡了。
　　自己居然看都没看清楚，就跳下来救人，搞得自己一身狼狈，天下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羞愤之下，唐婉晴爆发了极大的力量，不仅一巴掌将朱瞻基给扇的倒飞了出去，自己也趁着这股反震之力飞回了岸上。
　　愤恨不已的暗自道，
　　“好你个朱瞻基，你居然让本姑娘如此出糗，本姑娘饶不了你！”
　　愤恨不已的她正想挥动长鞭，狠狠的给朱瞻基来几下。
　　却猛然发觉，自己浑身湿透，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材也若隐若现。
　　她顿时羞臊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连忙转过身去，连朝大海那边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心慌意乱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好长时间没听到海水中有什么动静，她立马又慌了。
　　“该不是，刚刚那一掌打的太用力，把他给打昏死过去了吧！”
　　“这么长时间没声音，不会淹死了吧！”
　　着急忙慌的转头向着海里望去，发现海面上别说人影了，就连树叶木枝什么都没有一个。
　　“完了完了，他一定是出事了！”
　　惊慌中，她也顾不得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就要再度冲下海中。
　　可当余光扫过旁边的一块礁石。
　　她赫然发现，朱瞻基正在一脸呆傻，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猛看，鼻子哗哗还在往外飙血。
　　“啊，朱瞻基，你无耻！”
　　一声高亢的尖叫声响起，在这空旷的海滩边传出了老远。
　　唐婉晴以最快的速度，遮挡住了自己的身体重要部位，然后又急速的闪到了另一块礁石的后面。
　　尖叫声惊醒了痴呆中的朱瞻基，他连滚带爬的往唐婉晴这边跑了过来。
　　“婉晴，你怎么了，你不要怕，我这就来救你！”
　　“站住，你不要过来。你……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朱瞻基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居然只穿着一个短裤，也顾不得火辣辣疼痛的脸颊，随便抹了一把鼻子下面的血，匆忙的将衣服穿好。
　　然后才小心心的，再次向唐婉晴那边走去。
　　半路上，他见到了扔在地上，被一块荷叶，精心包裹起来的一些野果，瞬间明白了，这东西应该是唐婉晴怕自己饿肚子，给自己弄来的食物。
　　他满心欢喜的，将东西捡了起来，也不顾上面占满了泥沙，依靠在礁石的另一侧，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婉晴，还是你对我好，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不管的！你知道吗，自打你离开之后，我是多怕你从此离开我！
　　我当时就想，如果一辈子找不到你，就一辈子不离开这个岛！
　　本以为我会在这个岛上孤独终老呢，没想到，你最终还是回来了。”
　　他在这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自言自语，表情十分的满足和甜蜜，可另一边的唐婉晴就是另一番情绪。
　　自己好心给他送吃的，没想到却碰上了，这么尴尬羞人的事，还被他看到了自己浑身湿透的样子。
　　这让自己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她现在都有杀了朱瞻基，然后在自杀的冲动了。
　　可是她听着，朱瞻基小孩子似的，真情告白。
　　那种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情绪，居然慢慢的软化了下来。
　　她内心深处也是清楚知道，自己其实有一点爱上了这个满嘴俏皮话，一点都没太子风范，反倒像是一个市井泼皮的家伙。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
　　若朱瞻基真的是一个恪守礼节，彬彬有礼的人，即便他贵为太子，唐婉晴也是不屑一顾的。
　　可偏偏朱瞻基这种小痞子一样的性格，让她对他有了异样的感觉。
　　从那次不小心被鞭子捆在一起，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再加上朱瞻基时不时的卡油和言语上的调戏。
　　她开始不自觉的观察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慢慢的她居然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的这种性格。
　　反而，他这种肆意洒脱，无拘无束的性格，给她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新鲜体验。
　　她不知道的是，开始注意他的一切，其实就是爱情的萌芽。
　　沉船那晚的一吻，让她知道了朱瞻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但紧接着她又醒悟了两人的关系是不可能被师父和世人允许的，所以她决定狠心离去，彻底斩断这才要开始的孽缘。
　　可她终究是抵不住对朱瞻基这个，第一个走进自己内心之人的挂念。
　　悄悄从师父身边偷跑出来，给他送来了食物。
　　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刚刚那种事。
　　她的恼怒，并不是因为见到了朱瞻基赤裸的上半身，更不是因为自己误会了他打算自杀。
　　她恼怒的是，自己居然在明知道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情况下，依然奋不顾身的来救他了。
　　身上的狼狈加上心里的自责，让她的心乱成了一团，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朱瞻基还是在那边絮叨个不停，唐婉晴却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句话之外，根本就注意到他后面都说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瞻基吃完了东西，站了起来，好几次都想要越过礁石，看一眼唐婉晴怎么样。
　　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见她好半天都没说话，他忍不住的担心道，
　　“婉晴，你浑身都湿透了，可能会着凉，我去给你弄些柴火，你烤烤火吧。”
　　“你别急，在这里等我一下啊！”
　　说完，他就踏着欢快的步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向着远处的沙滩走去。
　　待他离开，唐婉晴这才从礁石后方，慢慢的走了出来。
　　目光紧盯着朱瞻基的背影，她的拳头紧握松开，再次紧握松开，显然是在经历着艰难的挣扎。


第446章 被俘
　　以目前的状况来说，杀了朱瞻基一了百了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朱瞻基一死，那她心里的一切纠结都将会解决，师父可能会因此惩罚她，可也总比事情被师父知晓之后，一掌将自己拍死来的好。
　　可是她看着朱瞻基的那欢快的样子，心总是狠不下来。
　　“朱瞻基，你就是我的心魔啊，我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摆脱你这个烦人的家伙呢！”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的丛林之中，突然涌出了十来个全副武装的明教弟子。
　　他们上来就将朱瞻基给围了起来。
　　一声爽朗的笑声紧接着就从树林中传了出来。
　　“哈哈哈，朱瞻基，你想不到吧，本公子居然会大难不死！”
　　朱瞻基猛然听到这个声音，又看了看身边这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明教弟子，他的脸色猛然大变。
　　“姓林的，你还真是够命硬的，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都死不了，还给你找到了这些小喽啰！
　　怎么样，重新当回你明教少主的感觉不错吧，今后不用再吃本宫的剩饭，你一定也很开心吧！”
　　见他居然当众提起剩饭的事，林无缺当即勃然大怒，
　　“给我将这个王八蛋给捆了，塞上他的臭嘴！”
　　朱瞻基眼睛朝着不远处的礁石瞟了一眼，刚要反抗的举动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他知道，林无缺此时已经恢复了自由，自己单对单中都不一定是他对手，再加上周围这十多个人，即便加上唐婉晴也不行。
　　为了保护唐婉晴，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就被明教弟子给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
　　林无缺恶狠狠的冲到他面前，狠狠的给了他几脚。
　　“这几下就当是你之前侮辱本公子的利息，等回去了在慢慢的让你享受！”
　　朱瞻基被他这几脚踢得胸腹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嘴角也止不住的溢出了鲜血来。
　　他依然不服气，嘴虽然被堵上了，可他还是等着双眼，嘴里乌拉乌拉的似乎咒骂着什么。
　　“来人，把他给本公子带回去。”
　　话音刚落，就有人上前架起他，朝着林子中走去。
　　这时一个明显有些地位的人来到林无缺的身边，低声说到，
　　“公子你不是说，岛上来了劲敌吗，这个人既然是和他们一伙的，倒不如一刀杀了，免除后患！”
　　林无缺摇了摇道，
　　“他还不能死，那个劲敌不是咱们这点人能对付的，他身份特殊，有他在手，那人顾忌他的身份，多少会有些顾忌，不然咱们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那人点了点头，并没有深究，而是拱手道，
　　“想不到这次行动居然如此顺利，简直是天助我明教啊！”
　　林无缺朝着四周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以的地方，然后转身朝着林中走去。
　　“多派出点探子去岛上各处探查，务必要查清楚剩下那些人的动静！”
　　“是公子，属下马上就去办！”
　　人影稀稀拉拉的消失在树林之中之后，唐婉晴才脸色铁青的从礁石后面走了出来。
　　她紧盯着林无缺等人消失的方向，犹豫了好几次，还是没能做出决定，到底去不去救朱瞻基。
　　一方面，她也知道，这是天赐良机，朱瞻基如果就此死在了林无缺等人的手中，自己就能彻底的从这件事中脱身出来。
　　可另一方面，她又十分的担心朱瞻基会真的一命呼呜，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将他给救出来。
　　就在她纠结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了一声急促哨声。
　　她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脸色骤然一变。
　　“这哨声不是小蝶她们遇险时才会发出来的吗，难道她们遇上了危险！”
　　她扭头看了看朱瞻基等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哨声传来的方向，再次纠结了起来。
　　一面是自己放心不下的人，一面是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们，到底去救谁？
　　最终她还是狠下心来，先不管朱瞻基了，朝着另一个方向，急速的狂奔而去。
　　可在急奔的同时，她心底却在不断的祈祷着。
　　“朱瞻基，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不多时，唐婉晴就来到了密林深处，抬眼望去，发现一大群人正在发狂般的追杀这唐小蝶三人。
　　她想也没多想，手里的长鞭猛地一甩，在半空中一荡，就越过了十几丈的距离，来到了三人身边，再次挥手扬鞭。
　　咔嚓一声巨响，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木被她这一鞭生生拦腰斩断。
　　大树倒下暂时拦住了身后那些穷追不舍的人。
　　几人趁机向着远处急速逃去。
　　“小蝶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看着不像是明教的人，你们怎么惹上他们了。”
　　唐小蝶十分的委屈，泪眼朦胧的说到，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几个奉师父的命令，出来寻找你，谁知道半路上碰到了这群人好像在搜寻什么人。
　　我们刚想上去打探一番，没想到他们一看到我们身上的中原服饰，就二话不说开始攻击我们！”
　　唐婉晴一听，她们居然是出来找自己的，心里顿时非常的过意不去，脸色有些发白的道，
　　“先不管这些了，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唐小蝶点了点头，指着另一个方向说到，
　　“师父他们在那边，我们朝那个方向走，很快就能找到师父他们，有师父在就不怕他们了！”
　　几人功夫都不差，虽然身后那些追击者在林间穿梭的速度也不慢，可还是无法追上一心逃走的唐婉晴等人。
　　他们又追击了一阵，眼看追不上了。
　　一个像是头人，身上披着一张狼皮的壮硕汉子，抬手拦住了身后的人。
　　“不要追了，我们可能追错人了，先前阿爹说，掳走妹妹的人是三个中原男人，而这几个人分明是中原女人……”
　　“阿林，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这些中原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阿妹她还是个孩子啊！”
　　头领阿林愤恨的一跺脚道，
　　“这些中原人一定和村里那些明教的人有联系，咱们回去将他们抓起来，一定能问出什么线索来。”


第447章 理想国
　　深夜的皇宫之中，李天在此收到了海上传来的密信。
　　信中说，陈洪他们已经找到那个小岛了，但岛上到处都是密林，视野也不怎么开阔，他们并没有贸然登岛。
　　他们已经发现了沉船，但并没有在附近找到朱瞻基等人的尸体，那就说明，他们有很大的可能都活了下来，于是他们派了几只小队上去打探消息。
　　截止发送密信的时间为止，他们还没受到上岛小队的回复，是否冒险登岛，他们想要在等到李天的具体命令之后再做决定。
　　看完密信之后，李天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大半。
　　既然朱瞻基等人没有在海上遇难，凭借庄少游那等身手，只要朱瞻基上了岸，那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发出命令，让陈洪等人找一个隐秘的地方登陆，一切都以探查为宗旨，不可轻易与任何人发生冲突。
　　李天先前猜到了唐赛儿等人要去的是通吃岛，可他并不知道林无缺也在他们手中，更不知道她们其实是冲着明教藏在岛上某个宝藏去的，也就不清楚岛上其实还驻扎了几百人的明教中人。
　　但他知道，唐赛儿等人都不是善茬，若是陈洪等人真的和唐赛儿等人发生了冲突，极有可能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唐赛儿等人的船已经毁了，那现如今能安全就会朱瞻基等人的也就只剩下陈洪等人的舰队了。
　　若是陈洪等人也遇上了危险，那他就等于彻底的失去眼线，朱瞻基暂时就不回来不说，唐赛儿等人的真正目的，他也是暂时弄不清了。
　　命令发布下去之后，李天再度打开了东海的海图，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从地图上来看，通吃岛的地理位置十分的好，它距离山东半岛，辽东半岛的距离相差不多，从岛上出发，用不了两天的时间就能达到任何一个半岛上。
　　将来蒸汽轮船造出来，并且展开，和高丽与日本的贸易的话，这个小岛则是一个非常好的中途补给以及修整的地方。
　　从长远上来看，这个地方的确是一个非常值得开发的岛屿。
　　他先前猜测，唐赛儿等人很有可能是要，将原本就和朝廷不太对付的白莲教余孽迁往海外，并且建国自立的。
　　可是这时，他却又有些动摇的。
　　这个小岛面积虽然不小。
　　可就规模来说，至多也就弄供养几千人在上面生存。
　　白莲教即便现在已经销声匿迹多年了，可潜藏起来的死忠，少说也有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
　　这么多人，单凭通吃岛三岛是远远不行的，就算加上旁边的神龙岛，也是装不下。
　　李天暗自想到，
　　“既然他们不是考察建国地点的，难不成另有目的。”
　　他脑海中闪过很多个想法，却怎么都没想到，那里居然是个藏宝地。
　　“难道是打算去建立一个前哨基地的？”
　　“嗯，这还真有可能啊！”
　　对比了一下通吃岛的位置，李天突然笑了。
　　这个岛位置绝佳，对于移民尤其是对一下子移走大批量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个十分优秀的转运点。
　　“呵呵，唐赛儿，你的想法倒是和朕有些不谋而合啊，现在朕是原来越对你感兴趣了呢。”
　　李天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的判断都是十拿九稳的，事实上，他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的确是在很多大事上做到了十分精准的判断。
　　可惜的是，这次他虽然猜中了绝大部分，却漏掉了最关键的一个信息。
　　唐赛儿的确是有利用明教宝藏在海外建立一个理想国的打算，可正如李天猜想的那样，通吃岛的确不是她最终的目标。
　　她的最终目标在哪里，恐怕连她自己都还没确定。
　　或许是近海的某个大岛，也或许是南洋的某个地方。
　　李天从未与唐赛儿照过面，对于她真正的所思所想，判断有所缺失也是正常的。
　　唐赛儿不知道李天已经洞悉了她做这一切的目的，而李天也不知道唐赛儿的最终打算，第一回 合，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在这个时代，能遇上一个思维方式和目光，都和自己非常相似的人，是十分不容易的，这让李天更加的注意唐赛儿的一举一动，对她更加充满了好奇。
　　缓缓的将海图合上，李天的目光望向东方，他的目光一时间仿佛穿越了千百里的大陆，又穿过更加广阔的海洋，最终落到了那座他从未到过的小岛上。
　　隔空对那个神秘的女人说到，
　　“神秘的女人，朕终有一天会和你见面的，你等着吧，相信这一天不会太晚的。”
　　与此同时，矗立在一座小山山顶，正在观察海岛地形地貌的唐赛儿似有所感，抬头向着远方望去，微微怔了一下。
　　身边捧着望远镜正在四处张望的唐武阳，发现了她的一样，有些担忧的问道，
　　“尊者，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呆来。”
　　唐赛儿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多了一丝荒诞的想法，不用在意，观察的怎么样了，发现哪里是宝藏的埋藏地点了吗！”
　　唐武阳也是摇了摇头道，
　　“尊者，这里树林茂密，很多地方都被森林覆盖，很难看清原本的地形。
　　再加上岛上有原住民的，连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估计这宝藏是藏得很深很隐秘，单凭我们这点人恐怕很难在短时间之内发现啊。”
　　唐赛儿没有被他这句有些丧气的话影响，淡淡的说到，
　　“这件事急不得，慢慢来就好了。”
　　可是唐武阳却不这么想，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到，
　　“尊者，寻找宝藏的事是不是先放一放啊，咱们的船毁了，到时候即便找到了宝藏，又该怎么回去，想办法修好船，才是咱们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啊。”
　　唐赛儿依然不以为意，微微一笑，
　　“唐帮主，你们尽管安心的寻找宝藏的所在地就好了，船的事情，自然有人会替我们解决。”
　　听到她这么说，唐武阳有点懵了。
　　“尊者，你该不是在说笑吧，怎么可能有人无缘无故的送船给咱们！”


第448章 藏宝地
　　唐赛儿没有说话，站起身迎着微风，捋了捋自己乌黑柔顺的秀发，目光飘向漆黑的海面。
　　好似自言自语般的说到，
　　“朱家皇帝，你果然不是个普通的人物，我们这么隐秘的行动，都能让你找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一生也难遇上几个！你我的交锋，才开始变得有意思了呢！”
　　低声说完这句，她有转头吩咐道，
　　“你们行事小心一点，除了岛上的原住民和明教的人，岛上又新来了不少不速之客。”
　　唐武阳大惊失色，
　　“居然还有人能跟着我们上岛，难不成是朝廷的人？可是这几乎不可能啊！”
　　唐赛儿微微打了个哈欠，仿佛困倦了一般，摆了摆手，不是很在意的说到，
　　“安心做你们自己的事就好，不要去招惹他们，相信他们也不会轻易的进犯，好了，我有些困了，先去休息了！”
　　说完她的身影一闪，就从众人眼前消失不见了。
　　待她来到一个硕大的树冠上临时搭建的树屋中后，唐婉晴等人相继跟了上来。
　　“师父，徒儿无能，让明教的人，将朱公子掳走了。”
　　唐赛儿眼皮都每抬，背对着她们，仰躺着说到，
　　“明教中人不过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朱家的那个小子，用不了多久，自会有人去救他。”
　　唐婉晴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能将心理担忧的话说出话来。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师父是从来都不会说没用的话的，她既然笃定朱瞻基不会有危险，那他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恭敬的行礼之后，她们几个人就缓缓退出了这个树屋。
　　唐赛儿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睛，低声微微叹息道，
　　“婉晴，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危险有布满荆棘的道路啊，感情的事，师父帮不了你，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好自为之吧！”
　　……
　　海岛的另一端，明教的某个驻地中。
　　朱瞻基像是猴子一般，被人给关在一个硕大的木头笼子之中。
　　笼子的外面是一个不算太大，但是平整的很不错的一个小广场。
　　广场的尽头是几间连在一起的简易木屋。
　　看那些木屋的新旧程度，料想建造起来没多少年。
　　广场和朱瞻基所在的木笼子之间是一些木架子，上面晾晒着不少的鱼干和肉干，应该是这些明教弟子的日常口粮。
　　这个小岛虽然不算大，可也不算小，物产也算丰富，岛上还是有一些野生动物的。
　　再加上他们时不时的和原住民们进行一些交换，倒也能在没有补给船到来的时候，不至于饿死。
　　只不过，自打李天穿越而来，对明教进行了多次清剿和打击之后，明教的补给船，已经好几个月没来过了。
　　此时岛上的明教弟子，这才不得不自己去下海打鱼狩猎。
　　两三个月的时间，让他们一个个都练就一手不俗的捕鱼本事，今后就算真的没了明教的支持，他们也许也能凭借这手本事来养活自己。
　　林无缺等人在将朱瞻基带回来关到笼子之后，就一头扎进木屋中没在出来。
　　朱瞻基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眼瞅着天都黑下来老半天了，也没人来管他，早上只吃了一点野果的他，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于是他用力的摇晃起笼子并且大声的喊叫起来。
　　“林无缺你这个龟儿子，赶紧放了本宫！就算你不放，至少给本宫弄点吃的东西啊。
　　本宫当时虽然每天都让你吃剩饭，可也没让你饿死吧！做人要有良心！”
　　正在屋中和几个明教高层商议事情的林无缺在听到朱瞻基的叫喊声后，脸色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
　　“不是让你们堵上他的嘴吗，怎么还让他像疯狗一样乱叫！”
　　“公子，你先前不是说过，他身份特殊，不让弄死他吗，小的就没继续堵他的嘴……！”
　　有些心烦意乱的林无缺摆了摆手道，
　　“算了算了，你赶紧想个办法，让他闭上嘴。”
　　那人领命而去，林无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冷笑着说到，
　　“等等，咱们这里有没有吃剩下的东西，猪食狗食都行，给他弄点过去，告诉他，不吃就饿死！”
　　那人楞了一下，心中好多猜想一一闪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待他离开后，屋中的人都不免面面相觑起来，
　　“公子这是怎么了，他和那个家伙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羞辱他。”
　　“谁知道，没准公子在他手底下吃过大亏也说不定呢。”
　　林无缺好似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怪异的眼神，在一张简易的地图上指指点点的继续说到，
　　“再加派人手，在这里和这里进行探查，一定要抢先找到藏宝的地点！”
　　鲁舵主听完他这句话之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到，
　　“公子，您说的这个几个地方，属下也都曾命人探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派人手岂不是更加浪费时间。”
　　林无缺对这个鲁舵主反对自己的意见，很是不满，可他现在只是光杆司令一个，一切都要依靠人家，他也不好直接发怒。
　　于是语重心长的说到，
　　“鲁舵主，本公子知道，这样做几乎是大海捞针，可是我们一天没找到宝藏，就等于是多一天的危险。如果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希望更加渺茫！”
　　“话是这个道理没错，只不过，兄弟们几个月都没吃上一顿正经的饭了，您看要不……”
　　林无缺听到他这话，心里顿时明白，他们左右推脱的原因了。
　　“这是想要钱啊，可恶的家伙，要不是明教已经名存实亡，本公子一定宰了你们这些白眼狼！”
　　左思右想之后，他最终强忍着怒火笑着说到，
　　“不就是钱吗，诸位兄弟放心，只要找到了宝藏，本公子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可糊弄不了精明的鲁舵主，他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不阴不阳的道，
　　“公子，我们困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岛上已经十来年了，银子对我等来说，没什么意义，兄弟们想要的，也不是区区的几十两银子！”


第449章 背叛
　　其他人也都跟着露出了异样的目光，这让林无缺有些纳闷，在他认知中，这些人只要花点钱，应该就能打发的，为什么现在却不行了呢。
　　他脸色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变了又变，最后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声。
　　“那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本公子能做到的，绝不推诿！”
　　鲁舵主这是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道非常的大声，笑道前仰后合，笑的几近癫狂。
　　最后他猛地一挺，双眼目光灼灼的盯着林无缺道，
　　“公子，你可知道咱们兄弟，是为什么会困守这个破岛十多年的吗！”
　　林无缺发现他的目光是越来越不善，心中不由的打起鼓来，声音有些发颤，可依然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这点本公子还真是不太清楚！”
　　“呵呵，果然不愧是公子啊，咱们这些老兄弟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人，也难怪公子不放在心上。”
　　说着，他猛地一撩衣袍，露出了胸口上横七竖八十多条狰狞的伤疤。
　　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他有样学样，一个个都露出了身上的伤痕，屋子中这些小头目几乎人人都是浑身满布伤痕。
　　这一幕看得林无缺有些懵，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煞白，身体不由的微微向后缩了一大步。
　　鲁舵主指了指自己的伤疤，又指了指其他人身上的，然后才慢慢的说到。
　　“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曾经为明教立下过汗马功劳，浴血厮杀过的人，可明教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将我们流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岛之上，任我们自生自灭？
　　这就是明教给我们这些曾经为明教出生入死的老兄弟的报答？”
　　林无缺此时算是彻底明白鲁舵主他们想说什么。
　　连忙解释道，
　　“鲁舵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你们的确是为明教立下过不少的大功，但也正因为你们的名头太响了，让朝廷的走狗锦衣卫东厂等人注意上了你们。
　　如果你们还在中原活动，早晚有一天会被朝廷的人发现，那时候明教岂不是会蒙受更大的损失？”
　　其实有一点，林无缺没敢直接说。
　　这些留守在荒岛上的人，除了鲁舵主这样立下过大功的人之外，其实还有不少明教中犯下过大错，却又不足以判处死刑的人。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个岛其实应该算是一个流放之地。
　　虽然明教高层之间一直流传着这个岛屿上埋藏着明教数百年积累的宝藏传闻，可极少有人亲眼见到过。
　　时间一长，岛上的人其实根本就相信这个传说是真的，甚至有的人认为，这个消失其实就是明教的其他高层，故意编造出来，诓骗他们的。
　　鲁舵主曾经也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可这次林无缺冒着这么大风险独自来到了岛上，尤其是在明教总坛已经被朝廷剿灭的消息得到确认。
　　他反而确信了有关宝藏的传言。
　　只不过，他们早已经对明教有诸多不满了，此时林无缺带着最重要的消息来到这个岛上，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翻身自己做主的机会。
　　他们在这个孤岛上，根本就没有地方需要花钱，而且他们还经常大劫一些过往的船只，手底下也聚拢了不少的财富。
　　少来少去的奖赏，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提不起兴趣。
　　可若是能独吞一个宝藏，那就完全不同了。
　　现在这里没了明教总坛的束缚，他们若是掌握了这个宝藏，完全可以将这个地方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南方的美人，北方的好酒。
　　只要有钱了，害怕没人给自己送来吗。
　　先前他们是怕总坛的人发难，也怕朝廷的人马知道他们的存在，才一忍再忍，可现在完全没问题了。
　　唯一一个麻烦可能就是林无缺这个名存实亡的明教少教主了。
　　他们似乎私下里好像早就商议好了似得，一个个上前将林无缺给围了起来。
　　“呵呵，公子，不瞒您说，其实宝藏的所在地，我们经过这么多年的探查，早就有些眉目了，只是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凶险，我们一直都没能确认。
　　不过这次你的到来，却正好证实了我们的这个猜想，您能者多来，不妨给我们探探路吧！”
　　林无缺这下彻底傻眼了，见到他们一个个不怀好意的向着自己围了过来，声音都吓得变形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明教少主，你们居然敢对我无礼！”
　　“呵呵，姓林的，你还真当你自己现在还是什么狗屁的少主啊，老子已经受够了过这种苦日子。
　　中原咱们是回不去了，可留在这里享受享受后半生的生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放心，看在你少教主的身份上，只要你能帮我们将宝藏给挖出来，我们也不会杀了你，给你留一个少教主的名头，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也不是不可以，但复兴明教的事，以我看……”
　　鲁舵主的话算是彻底打碎了林无缺的所有幻想。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刚出来狼窝，却又入了虎穴。
　　整个人悲愤的差点直接喷血。
　　“你们……你们居然背叛明教，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鲁舵主脸色一冷，
　　“哼，咱们兄弟不知道已经后悔多少年了，最后悔的，就是轻信了你爹的花言巧语，困守这个破地方这么多年。
　　现在明教也不存在了，也该是咱们好好享受享受的时候了。”
　　“来人，将公子关起来，好生看管！让人手准备一下，咱们明天进山挖宝藏！”
　　“是，属下遵命……！”
　　这种一呼百应，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的感觉让鲁舵主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多岁。
　　待手下人将挣扎不休，大呼小叫的林无缺拖下去之后，鲁舵主意气风发的道，
　　“只要这次能将宝藏得到手，我们就再也不用过这样的穷日子了。
　　想要女人吗，给你买十个，想要美酒美食吗，给你弄一船回来……。”
　　长久的压抑猛然得到了释放，让这帮海岛土匪似得家伙，一个个都像是癫狂了一般，大声嘶吼起来。
　　“女人，美酒，美食，享受……”
　　“鲁舵主，您说怎么做，我们都愿意跟着您！”


第450章 难兄难弟的逃亡计划
　　“放开我，你们这群白眼狼，不要让本公子出去，否则本公子绝不饶了你们！”
　　哐当。
　　木笼的大门，用力的被关上。
　　曾经的难兄难弟，再次被关到了一起。
　　缘分就是如此的奇妙。
　　朱瞻基手里捧着半个窝窝头，好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吃下去。
　　此时见到林无缺居然也一脸狼狈的被关了起来，他顿时感觉自己没那么饿了。
　　啪的得一下，将窝窝头扔到了林无缺的脸上，狂笑起来。
　　“哈哈哈，林无缺你也有今天，再一次体验到被手下人背叛的感觉怎么样，不好受吧！
　　你哭啊，哭出来就好受了！”
　　林无缺这个糗样再次被朱瞻基见到，气不打一处来。
　　脸色涨红，嘶吼着就冲朱瞻基扑了上来，
　　“你这个王八蛋，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遇上这些白眼狼，我杀了你！”
　　突然遭到了袭击，朱瞻基也没有害怕，新仇旧恨一时间全都爆发。
　　他们俩就仿佛，斗鸡一般，在这个不算大的笼子里，忘我的厮打了起来。
　　“哇呀呀，你居然敢踢我，我戳你眼睛。”
　　“嗯，哼，敢戳我，我咬死你！”
　　“好狗不咬人，松口我屁股！”
　　“把你的臭袜子从老子的嘴边挪开……”
　　笼子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不容他们施展武功，两人的打斗，根本就算不上打斗，勉强只能算是扭打斗殴。
　　打了老半天，其实能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很有限。
　　两人都算是折腾一天，体力都没多少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各自找个角落中场休息。
　　朱瞻基依靠在一个角落，见林无缺半天都没有说话，用脚踢了他一下，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你这个家伙是怎么搞得，他们不是你的手下吗，先前捉我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现在怎么连你都给抓起来了。”
　　林无缺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
　　海难之后他大难不死，又恰巧遇上了自己人，他本以为他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怎么也想不到，岛上的这帮人净是一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朱瞻基的话没错，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遇上背叛了。
　　最后的一点人马也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宝藏的事也就更没指望了，他此时算是彻彻底底的绝望了。
　　“滚，本公子没心情搭理你！”
　　朱瞻基不以为意，笑呵呵的道，
　　“其实，本宫早就想到你可能会是这个结局了。
　　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你孤家寡人一个，就顶着一个少教主的名头，就想要让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替你卖命，你就算是用脚指头想想，这也是不太可能的事吧！”
　　林无缺虽然是闭着眼睛假寐，可还是将朱瞻基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进去了。
　　他不由得私下里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心中暗自嘀咕道，
　　“难道真的是我自己错了吗，我根本就不应该轻信这帮人还会对明教忠心，不应该上来就把明教总坛已经没了的事说出去。
　　宝藏的事更不应该和他们说，至少在得到一批真正忠心之人的支持前，不应该说出来。”
　　“哎，现在明白了这些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完了，他们已经彻底和自己撕破脸，想要挽回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苍天，我林无缺真的是没有这个命吗！为什么我做的任何事最后都会以失败告终。”
　　朱瞻基并不清楚，林无缺此时的心里活动。
　　他絮叨了半天之后，再次踢了踢林无缺的脚，向四周瞅了一圈，见没人往这边看，他低声对林无缺说到，
　　“喂，姓林的，既然你的手下已经背叛你了，不如咱们一起想办法逃走吧！”
　　听到朱瞻基这话，林无缺顿时浑身一震。
　　心中暗自想到，
　　“只要宝藏一天没落到别人的手里，自己就还有希望，或许逃走，真的是一个好办法也说不定。”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假装不是很在意的道，
　　“哼，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怎么逃走？”
　　朱瞻基十分的乐观，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说一起干不？”
　　“放弃吧，没有工具，我们连这个笼子都出不去，本公子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仰躺了回去。
　　可是朱瞻基没理会他的丧气话，偷偷的将自己都快半个月没拖下来过的靴子给脱了下来。
　　他在里面扣扣搜搜的，摸出来一个比成人大拇指稍微大了一点的小金属圆球来。
　　林无缺闻到了朱瞻基的无敌大臭脚的味道，呛得差点流出眼泪来，他捏着鼻子不满的道，
　　“姓朱的，你想自杀，就自己去死好了，别连累我。”
　　朱瞻基却是笑嘻嘻的来到他身边，将那个金属圆球给他看了一下。
　　“嘻嘻，你看这是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在那个圆球上面轻轻一按，一拉，就像是变戏法一般从里面拉出一条只有一尺来长的钢丝锯来。
　　见到这个这个东西，林无缺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这……这东西，你一直都带在身上？”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
　　“是呀，本宫从小就喜欢这些有趣的小玩意，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本宫带了不少！不过大多数东西都没他们给嗖走了，就只剩下这个最后一个了。”
　　说着，他还有些惋惜的抱怨道，
　　“可怜，本宫好不容易从父皇的书房中偷出来的望远镜，还没完几天呢，居然就被可那可恶的大胡子唐武阳给抢走了！”
　　林无缺没理会他的抱怨，而是红着眼睛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有些不争气的道，
　　“你手里居然有这种宝贝，那为什么先前不拿出来，要是你早点拿出来，我们岂不是老早就能逃走了！”
　　朱瞻基无奈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白痴啊，这钢丝锯虽然厉害，可是根本就锯不开指头出的铁链，再说了先前咱们一直都在船上，就算锯开了铁链，又能往哪逃！”
　　其实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没说，那就是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了唐婉晴，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想离开。


第451章 质问
　　见到有了希望，林无缺也顿时来了精神，顾不得和朱瞻基争论之前那些已经过去的事。
　　一把抢过钢丝锯，找了一个一根看起来比较细的栏杆就咯吱咯吱的锯了起来。
　　“你慢一点，小心一点，要是让人听到，咱们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你闭嘴，我只有分寸！还有……赶紧将你的鞋穿回去，太味了！”
　　朱瞻基眯着已经，嘿嘿一笑，一边穿鞋，一边说道。
　　“那好吧，你能者多劳，全靠你啦！”
　　林无缺一时没反应过来，本来俩生死大敌，什么时候突然成了居然一对多年好基友一般了。
　　不过他也没在意，对现在的林无缺来说，赶紧从这个地方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钢丝锯虽然非常的精巧，可因为非常短，所以一根成人手臂粗细的木头也要锯半天才能锯开。
　　朱瞻基在一旁一边给林无缺大气，一边四处观察着明教弟子的动静，随时准备给林无缺报警。
　　……
　　他们这边齐心协力的准备逃跑，京城的李天也没闲着。
　　虽然已经快到深夜了，可御书房的灯火依然通明。
　　因为一个李天等了好久的人终于回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士奇那个私自开设茶马交易会，更是带着一个商队深入大漠进行交易的杨道。
　　他是今天傍晚十分才被他哥哥杨苏带回到京城的。
　　刚回到家，还没来及休息一下，就被杨士奇赶在东厂和锦衣卫的前面，将他给带到了宫里，直接面见李天。
　　终于见到这个李天都怀疑是另一个穿越者的杨道，李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将这个二十郎当岁，看上去身形有些单薄的家伙看了遍。
　　怎么也没办法看出来，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胆量和勇气，居然能办下这样一件大事。
　　“咳咳，陛下，老臣将这个不孝子亲自给您带来了，您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士奇口中虽然这么说着，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希冀神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期待李天能宽大处理杨道的想法。
　　李天绕着杨道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说话，反倒是将杨家父子给弄得更加慌乱了。
　　最后，李天直接一屁股做到了杨道身前不远的台阶上，盯着他双眼说到，
　　“杨道，你可知道你犯下怎么样的滔天大罪！”
　　这杨道倒也光棍，不卑不亢的抬起头直视李天的目光，拱手大声道，
　　“陛下，这一切都是小人私下里做的，和家父、家兄，没有任何的关系，陛下要惩罚就惩罚小人一人便是。
　　还请陛下看在家父为朝廷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杨家一马！”
　　李天呵呵一笑，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倒是挺有担当的嘛。”
　　说完这句话，李天的脸色突然转冷，冷哼道，
　　“不过，你真的以为，你自己抗下所有的事情，这件事就能这样轻易的揭过去吗！”
　　杨士奇见到李天居然真的发火了，爱子心切的他连忙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祈求道，
　　“陛下开恩，犬子年少无知犯下了大错，老臣灌输无方，全是老臣的错，还请陛下开恩，绕了犬子一条性命啊！”
　　先前他还一口一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可现在，李天还没说要怎么处理他呢，杨士奇就已经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得了。
　　李天有些好笑的瞧着这对一唱一和配合无双的父子，心头不禁感觉有些好笑。
　　他慢慢起身，一边踱步一边淡淡的说到，
　　“朝廷开办的茶马司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士奇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臣知道，一来自然是为了拉拢那些愿意亲近我大明的部落，给他们一些好处，实行逐步分化的策略。
　　二来是为了和草原民族，交换我大明稀缺的战马皮革等重要物资。”
　　李天点了点头，轻笑一声，
　　“总算你还没彻底糊涂啊！”
　　微微停顿了一下，重新将目光移动道了杨道的身上。
　　“士奇你说的不错。
　　一旦那些少数民族习惯了吃米面、喝中原烈酒茶叶，穿中原的棉衣丝绸，大明就等于是掌握了他们部分命脉，这样就有机会将他们吸收为大明的百姓。
　　这样一来，不仅能给我大明创造额外的收入，还能有利于边疆的防御，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十分凌厉。
　　“但这一切，必要打着朝廷的旗号，让他们知道，给他们来带茶叶、美酒、丝绸的是朝廷，是朕。
　　可你杨道做了什么，你私下举办茶马交易会，和草原的少数民族进行了大规模的交易，单单是八九月份，这两个月间，你同他们交易的物资量，就几乎比得上三个茶马司的总和了！
　　交易是完成了，可那些草原人，却只单单记住了你杨道的名字，知道了边境有了你这么一号慷慨大方的大商人！
　　杨道，你这么做将朝廷放在何处，将朕放在何处。
　　严重点说，你这明显就是资敌，破坏朝廷百年大计的叛国行为。”
　　听到李天这么严厉的指控，不止杨士奇彻底慌了，就连之前还一脸气定神闲的杨道也开始脸色大变。
　　还不等杨士奇继续开口，杨道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脸色惨白的说到，
　　“陛下恕罪，小人只是一时贪念作祟，并没想过资敌和破坏朝廷边疆稳固的事情啊！”
　　杨士奇也紧跟着杨道话说到，
　　“陛下，还请看在犬子只是初犯，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上，绕他一命吧，老臣……老臣愿意将这才交易所得，一文不留的交给朝廷，恳求陛下就饶了犬子这一回吧！”
　　李天看着他们两个慌乱成了这个样子，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过他还是继续冷声道，
　　“杨道身为你杨首辅儿子，知法犯法，即便是朕想放你们一马，朕能答应，百官又岂能答应。
　　这个口子一旦开了，那今后谁人都可以，用钱来为自己免罪，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到处都是索取无度的贪官污吏！”


第452章 蒙古人将要入侵的消息
　　杨道也算是比较硬气，赤红着双眼，直接抬起头道，
　　“陛下，一切的错，都是我杨道犯下的，和家父没有任何关系，相信陛下也不会因为小人的事，牵连到家父这样一个还算有些作为的老臣子吧！
　　小人不会让陛下您为难，只要陛下您愿意饶了杨家，小人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他说话的时候，底气充足，目光坚毅且冷冽，似乎已经做好的赴死的准备。
　　这个时候的人是最危险，若是杨道是一个武功高手，估计面对李天如此不近人情的情况下，暴走杀人泄恨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李天知道，杨道虽然叛逆，可是对杨士奇还是非常尊敬的，他不可能是为了一时气愤，坐下这种会连累整个家族几百口人蠢事。
　　李天紧盯着他那毫无畏惧的眼光，针分相对的道，
　　“哼，杨道，别说你一个白身，就算你现在当场一品大员，犯下如此重罪，难道只是你区区一条性命就能补偿的了的吗！”
　　本以为杨道听到这话，就会彻底认怂，可没想到他却，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天说到，
　　“值得，小人的这条命绝对值得，因为小人已经掌握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只要陛下愿意饶了杨家，小人愿意将这个秘密说给陛下你听！”
　　李天盯着他看了半天，确认他没有说谎之后，没有任何震惊的表情，最后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哇，你倒是说说看，到底什么惊天大秘密，居然能补偿的了，你犯下的这滔天罪孽。”
　　杨道犹豫了一番，本事不打算在李天开口之前说出来的，可是在李天的逼视之下，还是妥协了。
　　他叹息一声道，
　　“这个消息是小人无意中打探出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
　　经过杨道的一番声情并茂的讲述之后，李天总算搞明白了他所说的这个大秘密是什么了。
　　不过，先前在询问刘纲的时候，他已经从刘纲的口中得知了一部分相关的信息。
　　那就是瓦剌的确是打算和现如今已经有点一蹶不振的鞑靼进行合作，打算在来年绕过长城，对中原进行一次规模空前的侵袭。
　　他们这次并不打算抢一把就走，而是打算彻底在中原立柱脚，想象当年的大辽和西夏一般，占据西北大部分的领土。
　　李天之前虽然在刘纲的口中打探到，这两个草原大族的确有联合的打算，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胆大的到了这个程度。
　　而杨道这次得到的消息，算是在刘纲的信息之上做了一个补充和完善，甚至连他们打算入侵的具体地点也打探了出来。
　　其实猛地一听这个消息，不止李天有些不信，杨士奇更是激动的直接一脚将杨道给踹了一个大跟头，骂他是得了失心疯，编造出一个谎言来欺骗李天。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杨道得到这个消息的途径和方法都显得有些不靠谱甚至是不合理。
　　且不说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么可能被他这个外族的商人得到。
　　就说这么重要的消息，不是应该是掌握在极少数人的口中的吗，在他口中怎么搞得像是人尽皆知了一样。
　　“假消息，烟幕弹？”
　　李天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之后，虽然他不记得原本的历史上有过这次大规模的入侵，可他凭接无往不利的直觉，感觉这件事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首先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朝着一个一个不可预测的方向在狂奔了。
　　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其次就是，土木堡之变在原本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主导方是实力未曾大损又和明朝勾勾搭搭反复多年的瓦剌。
　　他们提前二十来年，发动这次预谋已久的大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加上，他当上皇帝之后，进行了好多次改革，尤其是军改清查天下卫所的事情，让九边的防卫出现了漏洞。
　　瓦剌和鞑靼发现这个难得的机会，想要一举重创大明，也不是不可能。
　　综合各种原因，李天最终的出结论，他们相互联合可能是真的，打算入侵也是真的。
　　可最终的集结地点，和入侵时间，却并不一定是真的。
　　而杨道之所以能轻易的打探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也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泄露的。
　　草原蒙古人和大明打了几十年了，他们其实根本就不怕朝廷得到消息后集结大军。
　　相反，他们反而乐意看到，朝廷将全部兵力集中在某些地方。
　　原因无他，蒙古多是骑兵，机动性非常强。
　　大明某个地方防御加强了，必然会导致其他地方出现松懈。
　　他们只要发动自身机动性极强的优势，就能轻松的绕过那些重兵防御的地方，从比较薄弱的地方入侵。
　　这其实不是什么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不过唯一一点，让李天不太明白的就是，他们凭什么能预料到，朝廷会在什么地方布置重兵呢。
　　想起当时在净心禅院遇上的那几个蒙古勇士，李天的思绪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他们冒险向朝廷派出密探的原因。”
　　他们如此有信心的进行联合，让李天不得不开始怀疑，也许，连那几个蒙古勇士其实都是幌子，蒙古人真正的密探其实已经打入到了朝廷的内部。
　　“看来，这场大战是不得不打了，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到底水才能笑道最后了。”
　　虽然最后还没有得到证实，可李天还是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
　　现如今的大明，已经不是从前的大明了，有了几千人训练有素的半现代化的火枪兵，再加上巧取豪夺弄来的，上千万两的银子。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只要朝廷内部不出什么乱子，他已经有绝对的有信心面对任何敌人的挑衅。
　　杨道本以为自己这个消息一出，李天就算不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也至少会惊慌失措一下吧。
　　却没想到，李天在沉思了一小会之后，居然笑了起来。


第453章 恩威并施
　　“这就是你要向朕禀报的消息吗！”
　　杨道这下算是彻底慌乱了，他有些结巴的道，
　　“难道……难道这样重大的消息，还不足以让陛下赦免小人以及杨家的罪吗！”
　　李天摇了摇都道，
　　“这个消息对朕来说，的确是有些用处，帮朕解决了不少的疑惑，不过充其量也只能让朕免了杨家的连带罪责，可你身上的罪，却不是区区一个消息就能赦免的。”
　　杨道听到李天愿意饶了杨家，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下来，他重新跌坐回地面上，面色有些惨然，又带着几分庆幸的目光看向，一脸悲戚的杨士奇。
　　“父亲，孩儿能做的都做了，还是无法避免，这个结果的到来，请恕孩儿不孝，今后不能您身前尽孝了！”
　　杨士奇也是止不住了老泪纵横，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也知道杨道做的事情，的确是犯了天大过错。
　　李天愿意只处罚他一个人，已经是对他杨士奇对杨家最大的法外开恩了。
　　他匍匐着上前抱住了杨道，痛哭道，
　　“是父亲不好，没能严厉的管教你，这才让你犯下了如此弥天大错！都是父亲的过错啊！”
　　“父亲，你不要这样，孩儿的错，自然有孩儿自己来承担，陛下愿意放过杨家已经是对我杨家天大的恩德……”
　　见他们两在那里仿佛临刑一般的送别，哭诉的如此凄惨，李天也有点于心不忍，不打算继续逗他们了。
　　于是他轻笑着说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朕只是说不能轻易饶了你小子，却没说要你的命啊，你们哭成这样是干什么！”
　　听到自己不用死，杨道连忙呼啦了一把自己脸上鼻涕和眼泪的混合物，带着有些不可置信的口吻对李天问道，
　　“陛下不打算杀了小人？”
　　杨士奇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一把按住杨道的头，用力的朝地面磕去。
　　“混小子，陛下鸿恩，愿意饶你一命，你还不赶紧谢恩！”
　　“对对对，谢陛下不杀之恩，谢陛下宽宏大量……”
　　咚咚咚，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是十分的用力，仅是三下过后，杨道的额头就肿起来好大一块。
　　见他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李天装出一副不耐烦的语气道，
　　“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从今天开始，你可能就要多一个身份了，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就去情报司吧！到时候自然会有人给你安排任务！”
　　听到情报司和任务这两个词，杨道有些迷糊，不过杨士奇作为当朝首辅自然是知道这两个词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他脸色变了又变，再次按住了杨道的头，
　　“臭小子，陛下不打算杀你，还委以重任，你还不赶紧谢恩，真不知道咱们杨家那位祖宗保佑，居然让你得到如此造化。”
　　杨道稀里糊涂的再次磕了几个头。
　　李天重新回到龙椅之上，看上去有些累了，打了一个哈欠说到，
　　“好了，今天有些晚了，你们就先退下吧！”
　　杨士奇连忙拉起杨道，千恩万谢的向殿外退去。
　　李天却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又将杨士奇给叫了回来。
　　“士奇，你暂且留一下，朕还有几句话要吩咐你！”
　　杨士奇不敢怠慢，连忙又走了上来。
　　屏退左右之后，李天叹了一口气道，
　　“士奇，你也知道，杨道操纵茶马交易会的事情，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即便是朕饶了他，可依然难以阻挡其他人将这件事当成攻违你的把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李天这句话好像是在提点警告杨士奇，其实更深处的意思则是再说，
　　“这件事朕替你们杨家背了，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和他人理论了。”
　　杨士奇为人沉稳精明，如何听不出来李天这句话的意思，连忙拱手道，
　　“陛下鸿恩，老臣深感五内！”
　　李天再度摆了摆手道，
　　“感激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朕愿意帮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杨道这次带回来的消息的确很重要，这是你杨家应得的奖励。
　　不过他凭借茶马交易一下子赚了那么多钱难免会遭那些眼红心热人的非议，就算你们今天过了这一关，也难免日后不会被人揭短，你可想好怎么做了。”
　　杨士奇抬头看见李天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一下子就猜到了李天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老臣明白，等老臣回去，立刻就让那个逆子，清点收入，一文不留的上缴！”
　　李天听到他这话，心里是高兴的不行，脸上却依然没什么变化。
　　“这样也不好，杨道今后还要去草原继续打探消息的，手里没点本钱也是不行的，不如这样吧，就上缴六成算了。
　　当然了朕也不会让杨道白忙乎，除了情报科给的经费之外，朕可以给他一道秘密旨意，这样一来，应该就能挡住很多的人的口诛笔伐！”
　　杨士奇面皮抽搐了两下，最终还是跪下谢恩道，
　　“老臣遵旨，谢陛下体量！”
　　见他似乎还有心事，李天也能猜到他担忧的是什么，微微叹息一声道，
　　“士奇，你是不是在为朕安排杨道进入情报司感到担忧！”
　　“老臣……老臣没有，陛下没有杀了他已经是我杨家的天大恩德，老臣还怎敢多想其他。”
　　李天吐出一口浊气，长吁一声，
　　“哎，杨道今后身份不同了，再次深入那凶险难测的大漠，势必会更加危机重重，你担忧他的安全也是情有可原，没什么不好直说的。
　　你也不要怪朕心狠，杨道的才华正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如果他完成的比较好，说不定一年半载的就能安全的回来。
　　到时候，如果他愿意入朝为官，朕赏他个四品郎中做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坚持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得到一个四品官，这种天大的好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定会跳着高的抢着去做。
　　但杨士奇是深知朝廷的危险的，本不打算让两个儿子再入官场的。
　　可李天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人了。
　　“陛下厚爱，老臣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就现在这里替犬子谢过陛下了。”


第454章 思想教育
　　打发走杨士奇父子之后，时间已经来到深夜了。
　　李天打开一本人员名单，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上百人。
　　这名单是兵部尚书李庆这两三个月一来的成果。
　　都是边军吃空饷喝兵血的将领，这些人从小旗、百户到千户、巡检、守备，全都有，情节比较严重的卫所，是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这些还只是，地方卫所能查到的人员，若是深究，他们的背后往往还有着更大的老虎存在。
　　甚至连五军都督府里面的勋贵，也没有几个人屁股是干净的。
　　这还只是边军中的部分地区，就已经查出了这么多的问题。
　　要是换成更加腐朽和凋敝中原腹地的卫所，情况可能会更加严重。
　　由于边军这才打完仗没多少年，再加上边军随时都要防范着外族的入侵，相对来说比腹地的那些卫所要好上很多。
　　可即便这样，依然被李庆查出了上百人存在问题。
　　刚得到这个名单的时候，看到后面账册章记录的那些惊人的空额数字，李天是气的差点暴走。
　　险些直接下令让人将这些蛀虫全都给一刀咔嚓喽。
　　不过最后，李天还是强行忍了下来，一刀全杀了是痛快了，可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军中基层将领，算的上是边军领导层的主力架构之一。
　　若是全都杀了，固然能让边军卫所一时清明，可边军的战斗力可能会由此直线下滑。
　　尤其是刚刚又从杨道的口中得知了瓦剌和鞑靼已经秘密联合的消息，这让李天更加不敢轻易的动这些人了。
　　但这些人的罪证已经是坐实了的，物证人证齐全，若是不办理这些人，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李天为此犹豫不定，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拿出一个稳妥的办法来。
　　想要找人商议一下，可偏偏清查天下卫所的事情是自己一力发起的，若是当着那些朝臣的面反悔，他的颜面放哪放。
　　再加上文官集团向来和武将们不对付，他仰仗的杨士奇等人也都文官，即便和他们商议，估计最后也是从重处罚之类，没可能是其他结果。
　　这时的李天才明白，当皇帝的苦恼之处。
　　明明所有事情都是对的，但得到的结果却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的。
　　这种憋屈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爽到了极点。
　　清查天下卫所的行动还在持续中，边军只是第一站，后面还有更多更大的老虎等待着浮出水面。
　　若是开端都处理不好，恐怕李庆等人接下来的情况，将会是举步维艰，不得寸进。
　　想了老半天，眼瞅着天色已经有些发白，熬出了两个厚重黑眼圈的李天终于是做出了决定。
　　他抬起笔，刷刷刷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关于建立军武堂的若干建议！”
　　没错，李天的打算就是创建一所正儿八经的军校。
　　有人可能会问了，惩治贪赃枉法的将领，和建立一所军校有什么关系。
　　可李天会告诉你，其中关系大了。
　　首先，军校是一个迅速培养中层将领的绝佳平台，可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将一批有能力、有基础，却没有机会得到晋升的中下层军官，迅速的培养成有一定指挥能力的中层军官。
　　这样一来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填补清查卫所之后，出现的军官空缺，
　　其次，军校可以对那些犯错不算很严重，只是随波逐流听命而为，并没有太大过错的军官，对他们的思想进行校正，以及对他们的能力进行一定的审核。
　　筛选出真正有能力的人，淘汰那些滥竽充数凭借关系才当上军官的关系户。
　　后世，被叫到党校学习的人，可不光是优秀的预备役干部，也有一些有能力、思想却有些跟不上的刺头。
　　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李天可是非常清楚思想教育对一个人，尤其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们，有着怎么样的特殊效果。
　　贪官污吏固然可恨，可若是能通过思想教育，让他们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岂不是更加的完美。
　　在纸上将军校的基本架构补充完毕之后，李天又开始对那份人员名单进行筛选。
　　那些比较年轻，罪行还不算很严重的人，李天将他们全都用朱笔圈了起来。
　　那些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之人，全都画上了大大的叉。
　　挑挑选选仔细审核之后，李天最后发现，圈起来和画了叉的人差不多是一半对一半。
　　看到这个数量依然如此触目惊心，李天是既痛心又恼怒。
　　最后，猛地将写好的名单，往地上一扔，对值守的太监吼道，
　　“传旨兵部，让他们将名单上的人即刻带回京城来，若是有人拒不奉诏，就地格杀绝不容情！”
　　这时的李天是危险的时候，从他登基以来，还从未一次性处置过这么多人，浑身满溢的杀气，吓得大殿中的几个小太监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将名单拾起，恭敬的行礼之后，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见到传旨的小太监离去，李天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坐回了龙椅之上。
　　杀人终究不是最好的办法，尤其杀的还是边军中的将领，这对他来说就更加的难以做出抉择了。
　　可是他有不得不这么做，若是第一批军官他不管不问，或者是高抬手请放过，那会让后面的那些卫所军官怎么看怎么想。
　　这次声势浩大的清查天下卫所的行动，最后可能就会成为一场闹剧。
　　所以这批人是一定要杀的，而且还要杀的声势浩大，杀的天下皆知。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李天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让那些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的人都知道，不是不报，而是时间未到而已。
　　兵部的诏令一出，天下震动，得到内部消息的那些身上不干不净的军官们，更是彻夜难眠。
　　有的人甚至想要逃之夭夭或者干脆一死了之。
　　大明的勋贵集团们也是乱成了一团。


第455章 玄甲铁骑
　　清晨一支神秘的玄甲铁骑出了京城，就奔向四面八方，带着朝廷的旨意赶往九边卫所。
　　不少人见到了这一幕，明白个中缘由的人，不禁感叹道，
　　“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可能会有如此规模铁骑涌出京城，这天下恐怕会就此乱上一阵子喽！”
　　时间不到中午，京城中的茶馆，酒馆，街头巷尾，凡是有人聚集的地方，似乎都在谈论着今天早上铁骑四出的震撼景象。
　　有的人明白，有的人不明白。
　　各种声音交咋在一起，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的诡谲纷繁了。
　　原本，不管朝廷要发布什么大事，京报上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一点端倪，可今天这件事却并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京报这次也选择了沉默，更是让人感到了一丝慌乱。
　　一时间，京城中各种各样、有真有假的传言流传开来。
　　那些不靠谱的传言搞得京城百姓，一度以为是不是蒙古人的大军再次进犯，甚至已经快要打到京城了，让很多不明就里的人，慌张的举家带口的想要逃出京城去避难。
　　李天在午后醒来，从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苦笑不已。
　　不过他并未给出任何指示，也没有让京报第一时间进行辟谣。
　　在他看来，给京城的那些武将勋贵们一点压力，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今天虽然没有早朝，可是奉天殿还是聚集了不少的官员，准备求见李天，想要问问李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动用铁骑传信。
　　要说这玄甲铁骑，是京城中非常独特的一只骑兵，他们常年披着一身玄甲，装备精良战力惊人，人数也不多只有一二百人。
　　这帮人都是从军中斥候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平时不参与任何的军事行动，也不经常在人前露面，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只特殊骑兵的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负责传递信息。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了防止他们的能力退化，这支铁骑平时也会负责一些重要人员往返京城的户外工作。
　　这时就会有人问了，传递信息不是有驿站驿卒，护卫重要人员不是有锦衣卫和大内侍卫吗。
　　这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骑兵是不是多次一举呢。
　　李天在最开始得知，京城中还有这么一直特殊部队存在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有着这些疑问的。
　　但是面见这支玄甲骑兵的首领李玄，并和他深入的交谈之后，他才知道，玄甲铁骑存在的真实目的。
　　玄甲铁骑只有京城遭到威胁，需要大量援兵，而又无法将消息传递到全国各地之时，才会动用。
　　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力惊人，是最有可能在京城被围的巨大危机之下，突围出去向各地传递信息的人。
　　这只骑兵，是当年朱棣迁都北京之后，以防不测秘密建造成立的。
　　他们忠诚的目标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的陛下。
　　算得上是皇帝在东厂和锦衣卫之外，另一只特殊的拥有极强战斗力的武装编制。
　　他们成立至今，只有几年的时间，还从未大规模的动用过。
　　这次李天也是不得已，才启用了这只奇兵。
　　主要是因为，他们要带回的是一个个手握兵权，而且还都是有罪责在身的中高层武将。
　　为了防止他们不尊朝廷号令，甚至狗急跳墙，发生反叛的情况。
　　这个特殊的任务，唯有能坚决执行李天的命令，而且拥有极强战斗力的玄甲铁骑才能胜任。
　　相比之下，以往负责传旨的太监，是根本没有能力处置，可能会发生叛乱的将领的。
　　这次两百人的玄甲铁骑，分作二十人一组，奔向九边。
　　即便是遇上了某个将领的反抗，也有一战之力。
　　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有一个，带回来的，要么是一个完整的人，要么是一个头颅
　　只要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带领叛乱的将领击杀，那就能将叛乱扼杀摇篮之中，最大限度的保证九边的安稳。
　　相比其他手段，这是目前最稳妥最有效的方法。
　　而李天之会动用他们，其实也是在给九边卫所和那些勋贵们传递一个信号。
　　“老子这是是动真格了，你们都给老子小心一点。”
　　在他看来，强大的武力威慑，是压服那些不服管教的武将们途径之一。
　　即便也有可能碰上不怕死的将领，但至少可以让那些心中犹豫、下不定反叛决心之人，在强大的无力之下屈服。
　　这样一来就能省去很多的麻烦。
　　只不过，李天动用了这支特殊的骑兵，虽然是给京城中的勋贵们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但同时也给京城的人心稳定造成了一定的动摇。
　　这也是那些朝官们齐聚奉天殿的原因之一。
　　事已至此，李天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们解释什么。
　　与此同时，他也想看看，在自己这几个月的管理之下，京城到底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出现什么大的混乱，是否有人会趁机跳出来搞事。
　　毕竟，对于那些心怀鬼胎之人来说，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当然，李天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故意让这件事变得如此引人注目，就是因为，拥有郑和手下的十二卫精兵和刚刚组建的新军作为后盾。
　　李天有信心镇压一切不稳定的因素。
　　不管是变法还是军改，已经在百官和将领们心中积压了不少的怨气，此时正是他们发泄的好机会。
　　与其让他们在背后蝇营狗苟的弄出更大、更不可预测的祸事来，反倒不如自己卖个破绽给他们，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看似鲁莽行为，其实到处都是陷阱，李天的思维之缜密，用心之深沉，可见一般。
　　几个月的皇帝当下来，李天或许别的没学到，但躲在背后操控一切，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帝王之道，他可是玩的越来越顺手了。
　　仰望窗外浓云密布的天空。
　　李天露出一丝微笑，低声私语道，
　　“戏台朕已经给你们搭建好了，就是不知道第一个跳出来的人会是谁呢！”


第456章 冲突
　　相比京城此时的云波诡谲，通吃岛上此时也是惊险刺激不断，各种大戏轮番上演。
　　密林之中，林无缺架着朱瞻基一路狂奔。
　　他们的身后则跟着三个明教弟子，正是庄少游收服用来保护朱瞻基的三个倒霉的。
　　这三个家伙跟着朱瞻基二人一路逃亡，不知道多少次差点被人抓住，心里是既绝望又害怕。
　　至于他们三个怎么会和朱瞻基二人碰上，他们为什么会受到，明教和本地土著们的共同追杀，还要从昨天晚上，朱瞻基二人用钢丝锯锯开木笼，想要逃走说起。
　　原本一切顺利，看守两人的明教弟子，已经困得不行，在原地打盹，呼呼大睡了起来。
　　只要两人将木笼锯开，稍微小心一点，就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状况下，顺利的溜走。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马上就要成功，已经锯断了三根木头，马上就能脱身的时候。
　　这个临时驻地，却突然号角声喊杀声大作。
　　上百人彪悍的原住民，张弓搭箭追着三个人，直接冲入了这里。
　　不明所以的明教众人，见到对方来势汹汹，一副要和自己拼命地样子，原本就不是什么良民的他们，顿时组织起人手，和原住民们对峙了起来。
　　明教这边虽然人数不少，但也只有一百来号人，同原住民的数量不相上下。
　　他们虽然都会武功，单个战斗力远超一般的地痞流氓，可这些原住民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的弓箭弯刀吹箭等兵器可都是涂了剧毒的毒药的，只要碰上一点皮，那就是必死无疑。
　　再加上，这帮原住民，十分的擅长在树林中穿梭作战，明教的人虽然在整体武力上要远超他们。
　　可还是不敢和他们正面死磕。
　　一旦两方人马真的发生了不顾生死的血战，明教这边虽然能打赢，估计最后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所以两方人，在这个岛上共同生活了十多年，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甚至在长久的沟通之下，他们还与明教的人建立了贸易上的关系。
　　可这次不同了，被庄少游收服的三个铁憨憨，为了讨好朱瞻基，冒险去原住民的村子里掳走了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恰巧是原住民组长阿林的妹妹，这些可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
　　原住民不顾一切的想要将人给要回来，就大规模的在岛上搜寻这三个人下落。
　　也不知道是这三个人运气好，还是他们实在太狡猾了，他们追了大半天却始终没有找到正主。
　　临近傍晚的时候，三个人到处找朱瞻基都找不到，却正巧碰上了原住民搜寻小队的一只。
　　他们立刻就认出了三人，三人自知不是人家的对手，就一边逃一边躲避。
　　开始他们还能凭借不错的功夫底子，甩开那几个原住民的追杀，可随着追杀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们是被追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最后没有办法，他们只好来到了这个驻地，暂时躲避。
　　可没想到，他们刚到这个地方，原住民的大部队也跟着追了上来。
　　这就出现此时的这一幕。
　　“无耻的汉人，快将阿妹交出来，否则今天你们一个人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明教的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不是朝廷通缉的重犯，就是犯了错被明教流放道这里的罪人。
　　即便不是他们做的，他们也不会轻易的承认。
　　一个扛着大砍刀，像是一个小头目的明教弟子，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的来到原住民的面前。
　　“你们这些蛮子，是不是活腻歪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乱闯，小心有命来，没命回去。”
　　自己可是亲眼看到那个三个恶贼，将阿妹带到了这里的，见他们决口不提这件事，还上来就威胁自己等人，阿林彻底怒了。
　　一把抽出随身腰刀，就要冲进去找人。
　　明教瞧他拔刀，也一个个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两方剑拔弩张，眼看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突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到了先前那个小头目的面前。
　　来人正是鲁舵主。
　　看了看阿林，又看了看那个负责巡视的小头目，他微笑着说到道，
　　“阿林族长，咱们两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带这么多人闯我驻地，是怎么回事。”
　　见到终于来了一个管事的，阿林暂时止住了身后怒火高涨的原住民们，冷声道，
　　“你们的人掳走了我妹妹，快将人还来！”
　　鲁舵主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为了避免和这帮原住民的直接冲突，他可是下过死命令，不得轻易招惹他们的。
　　岛上的明教弟子，基本都是男人，如果说有哪个家伙耐不住躁动的心，起了歪心思，也不是没可能。
　　“难不成真的有人不守规矩，抢了人家的女孩。”
　　他转头看向那个小头目，低声问道。
　　“可有此事！”
　　那个小头目，先前偷懒呼呼大睡，根本就没发现有三个人溜进了驻地，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事，我看他们就是没事找事，故意找茬。”
　　听见他如此嚣张的话，阿林怒吼道，
　　“你们这些无耻的汉人，我们这么多人亲眼看到你们的人，将阿妹抓了进来，你们还想抵赖，简直是欺人太甚……”
　　说着，就要率人动手。
　　鲁舵主还算是有点城府之人，他连忙大声喝道，
　　“阿林族长你稍安勿躁，若真是我明教弟子掳走了人，老夫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我这就让人去搜寻一下。”
　　可是阿林根本就不信他这话，以为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
　　“不行，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要搞什么阴谋，要搜查也要我们的人去搜查！”
　　鲁舵主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若是平时，让他们查一圈也没什么问题，可此时他们这里可是还关着朱瞻基和林无缺两个十分重要的人呢。
　　万一让他们给发现了，弄出什么乱子来，让两人趁机跑了，岂不是要出大事。
　　他说什么也不同。
　　两人就这样，夹枪带棒火药味极浓的争吵了起来。
　　“让我们进去！”
　　“不行，绝对不行，要查我们自己人查。”
　　“不让我们进去，就是你们心里有鬼……”


第457章 深入沼泽
　　就在二人在这边争论不休，眼看就要动起手来的时候。
　　那个三个铁憨憨居然误打误撞，冲到了关押林无缺和朱瞻基等人的地方。
　　两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见到有人跑过来了，赶紧将木笼重新装好，将钢丝锯也给收了起来。
　　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悠闲样子。
　　虽然是在深夜，可三个铁憨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朱瞻基。
　　其中一个家伙，见到他的第一时间激动的扑到了笼子上，眼泪汪汪的道，
　　“我的朱公子啊，我们几个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你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朱瞻基见到他们几个，也是激动不已，不过他还算有些心眼，没有直接道明自己要逃走的意图。
　　“你们几个来这里干什么，你们背后着的大包裹是什么东西！”
　　三个铁憨憨，闻言立马将包裹放下，
　　将里面一个长得眉清目秀十分水灵的小姑娘给弄了出来。
　　终于见到天日了，她立马挣扎着想要大喊大叫。
　　可惜嘴上她的嘴上被塞着一块破布，即便用尽了力气也没能弄出多大声响来。
　　“这……这他喵的是什么情况！”
　　三人微微一愣，其中一个人说到，
　　“这是我们三人费心千辛万苦才给您找来的姑娘啊！您可不知道为了她，我们三个是差点连命都给搭上了……”
　　朱瞻基一脸的懵逼，
　　“停停停，我是让你们去帮我找婉晴姑娘，谁让你们去掳截别人了？
　　外面那些人也是你们引来的吧，快将人给放了！”
　　三人一听这话，急得直摇头道，
　　“公子不行啊，她见过我们的样子了，万一让他们族里的人，和鲁长老他们知道，是我们三个做的，我们三个可就是死定了啊！”
　　其实朱瞻基和他们几个也不熟，对他们死活也是没什么感觉，依然执意要将人给放了。
　　这时林无缺却在一边笑着说到，
　　“现在才想到放人，你不嫌太晚了吗！”
　　朱瞻基眉头一皱，
　　“姓林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无缺冷笑道，
　　“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岛上原住民的规矩，他们可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
　　人虽然是他们三个给劫来的，可究根结底，还是因为你这个小淫贼而起的，人即便放回去，可他们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朱瞻基听了他的话，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他喵的都是什么事啊，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事要是让婉晴姑娘知道了，我就是解释都解释不清楚啊！”
　　于是他笑嘻嘻的搓着手，请教似得向林无缺问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你和我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倒霉，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林无缺不无得意的道，
　　“哼哼，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带着她趁乱一起走，有她在手，我们多少还算是有个人质可以利用。
　　让原住民帮我们抵挡一下鲁舵主他们的追击，也是一个不错的脱身方案。”
　　朱瞻基此时的心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听了他的建议，想都没想，当时就同意了下来。
　　一脚踹开已经锯开了大半的木笼，第一个钻了出来。
　　随后看了一眼有点懵逼的三人和不紧不慢的林无缺，
　　“你们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三个铁憨憨，愣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又将那个小姑娘给重新给装回了袋子，背起他跟着朱瞻基向外逃去。
　　也不知道是他们的目标突然多了好几个，还是正巧有人路过这里，他们的踪迹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一声警报迅速拉响。
　　“不好了，快去禀报鲁舵主，犯人……犯人逃跑了。”
　　鲁舵主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顿时被气的头冒青烟，大吼道，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追！”
　　说着自己也准备离去，但他的身影却被阿林给死死拦住了。
　　“鲁舵主，没找到我妹妹之前，你们这里一个人也都不许离开。”
　　鲁舵主是恨得牙根痒痒，可一时间也没办法和阿林解释清楚，更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刻冒然和原住民们开展。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又有人来报说，跟林无缺等人一起逃走的还有三个明教弟子，而他们身上好像还背着一个大包裹。
　　听到三个人和大包裹这个几个关键词，阿林立即大声道，
　　“就是那三人掳走了我妹妹，你们还说和你们没关系！”
　　鲁舵主是脸色一片铁青。
　　想要去追人，就必须要把阿林等人的麻烦给解决喽。
　　“你们想要人是吧，那就别挡着我们的路。咱们一起去追，我要我的人，你救你的人，互不干扰怎么样！”
　　阿林也算是脑子比较好用的人，很快就弄清楚了这件事的利弊。
　　他点了点头道，
　　“好，咱们的账以后再算，现在一起追他们！”
　　于是，达成了和解的两帮人在各自头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朱瞻基等人追去。
　　这一追一逃，就是大半天的时间，天色大亮，眼看可以躲避的地方越来越少，两伙人的包围也越来越小。
　　已经跑了半天快要坚持不住的朱瞻基等人，在林无缺的建议之下，几人一头扎进了一处，十分凶险的地方。
　　然而等到鲁舵主等人追到这个地方的入口之后，知道这里危险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舵主，不能在追下去了，这里面是沼泽，不仅有很多鳄鱼潜伏在泥浆里，还到处都是陷坑，咱们这百十号人，就算全都填进去，也不够啊！”
　　原住民也是拉住了冲动的阿林，
　　“族长，不行啊，进入这里面的人，十个有九个半回不到，为了阿妹一个人，搭上全组的精壮，不值得啊。”
　　鲁舵主在确认这个地方之后，脸色是变了又变。
　　心里嘀咕道，
　　“这个林无缺是不是暗中知道了什么，还是他们误打误撞碰巧来到这里，这里是宝藏所在地的秘密，整个岛上可是除了自己没几个人知道啊！”
　　“不行，不能让这么多人一起去，但也不能放任那几个家伙不管，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458章 危机重重
　　这时，见到族人不愿冒险的，阿林有些恼怒了，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我是绝对不会放着阿妹遇上危险而不管的。”
　　听到阿林这句话，鲁舵主顿时来的主意。
　　他将阿林叫道了身边低声说到，
　　“阿林族长，这个地方诡异莫测，十分危险，你的族人不愿冒险进入，这也情有可原，你也不比和他们大动肝火。”
　　阿林不知道他安得是什么心，皱着眉头说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打算劝说我不成，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不救出阿妹，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
　　鲁舵主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阿林族长你误会了，老夫的怎么会阻拦你呢，正好相反，老夫是准备助你一臂之力呢。
　　这个地方老夫从前命人进去过几次，虽然死伤了好些人，不过总算是摸索出一条安全得道路。
　　如果阿林族长信得过老夫，你我两家各出几个人，由老夫带路，保证能万无一失。”
　　听到他说手里有安全的路线，阿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这实在是太好了，鲁舵主，只要你帮我将阿妹救回来，咱们两家之间的恩怨，我可以做主，一笔勾销！”
　　鲁舵主眯着眼睛笑道，
　　“如此就是最好不过了。”
　　瞧阿林转身去族中招募人手去了，他心中暗自嘀咕道，
　　“还真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这次进入若是找不到宝藏的具体地点也就算了。
　　万一要是碰巧找到了，呵呵，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很快，阿林这边就找到了五六个愿意和他一起去冒险救人的。
　　而鲁舵主这边也将自己的亲信给叫了过来。
　　一行十来人紧追着朱瞻基等人的踪迹，也一头扎进了沼泽之中。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几个大树上，隐藏的十分好的，唐赛儿、唐武阳，以及唐婉晴几人也都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了这一切。
　　唐婉晴有些焦急的道，
　　“师父，那个沼泽是整个岛上最危险的一个地方，朱公子他们不认得路，又被那么多人追杀，他们会不会……”
　　话虽然没有说完，可要表达的意思，明白人都能听得出来。
　　唐赛儿没说话，反而是一旁的唐武阳低声对唐赛儿说到，
　　“尊者，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如传言中一般危险，那个鲁舵主应该止步不前才对。
　　但他却还是冒险进去了，看来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咱们要找到的地方了。”
　　唐赛儿也点了点头道，
　　“这几天咱们已经将岛上最后可能藏宝的地方都给找遍了，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
　　照你这么说，还真是非常的有可能。”
　　“那咱们是不是也跟着进去看看呢！”
　　唐赛儿看了看唐婉晴等人，
　　“此地还是非常危险的，婉晴你们几人功力尚浅，就留在外面等消息吧，我和唐帮主走一趟！”
　　唐婉晴心里十分的担忧朱瞻基可能会遇上危险，连忙说到，
　　“师父，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还是让我也跟着你们进去吧！”
　　唐赛儿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道，
　　“好吧，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多一个人也就等于多了一份希望。你一路跟好我们，切不可为了其他的事分心，知道了吗！”
　　“嗯，徒儿会谨遵师父教诲的……”
　　“好了，出发吧！”
　　几人都算是武艺高强之辈，在树梢上也能飞纵自如，在明教弟子和原住民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之下，悄无声息的也进了沼泽。
　　至此，三拨人马先齐聚，天时地利与人和，全都齐备。
　　朱瞻基等人，慌不择路之下一头扎进了这个沼泽。
　　虽然暂时躲过了两拨人的追捕，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他们很快就遇上了意想不到危险。
　　当几人路过一处小水潭的时候，口渴难当的三人组，第一时间冲了过去，趴在水边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朱瞻基也是渴的不行，踉踉跄跄的也想去喝上两口。
　　可是刚等他走到水潭边上，猛然见到水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急速靠近，吓得他大叫一声。
　　“快闪开，水里……水里有东西！”
　　三人组在这不到三天的时间里，经历了太多的惊险刺激的事，几乎有点麻木了。
　　其中一个铁憨憨居然还回头嘲笑朱瞻基道，
　　“我的公子爷，您就甭吓唬我们了，我们几个在这个岛上怎么也呆了有些年头了，这岛上就没什么能威胁得了咱们的……”
　　这家伙的话还没说完，既听见身旁一个兄弟突然惨叫了一声，
　　“啊，我的腿，什么东西咬住了我的腿。”
　　哗啦哗啦一阵巨大的水声传来，水潭中一个狰狞的巨兽这时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东西，救我，快救救我啊！”
　　“是鳄鱼，大家快后退，不要靠近水边。”
　　三个铁憨憨之间貌似有点感情，见到其中一人被鳄鱼给咬住了大腿。
　　他们两个开始惊慌了一下，然后大吼着抽出兵器就冲了上去。
　　叮叮当当的和鳄鱼大战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那只鳄鱼比较怂，还是三兄弟真的挺勇猛的，三下五除二，他们居然还真的将那只鳄鱼个吓退了。
　　两个人搀扶着受了伤的那个家伙，心有余悸的逃回了岸边。
　　还不等他们开口，只见水潭中水声再次响起，这次居然是十来条鳄鱼同时出现。
　　见到这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几个人顿时吓得破滚尿流。
　　“跑啊！”
　　几人多路而逃，却将装着小姑娘的那个包裹给仍在原地。
　　朱瞻基也算是有点良心，第一时间发现了小姑娘没被带走。
　　可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将人从鳄鱼的包围中救出来的。
　　一把拉住了林无缺，
　　“林无缺，你功夫好，你去把她就回来吧！”
　　林无缺冷笑一声，
　　“你小子是不是傻了，你自己闯的祸，凭什么要我替你背锅。”
　　朱瞻基没办法了，急得双眼通红，不由自主的大吼道，
　　“少废话，你要是把人给就回来，本宫就求父皇不杀你爹！”


第459章 泥潭陷阱
　　现如今的林无缺可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的了，整个世界上还能触动他心房的事情已经不多。
　　可唯独他父亲是他始终不愿提及不愿想起的。
　　林无缺对林墨风有着一种十分特殊的情感。
　　他的人生前二十来年，基本上都是生活在林墨风为他安排好的环境之中的。
　　读书，习武，闯荡江湖，培养他的领袖才能。
　　可以说，他的前半生，基本是都是在围绕着怎么成为一个优秀的明教接班人给努力着。
　　然而，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立下多么大的功劳，在林墨风的眼中，他始终都是那个不成器，不够完美的孩子。
　　这就让林无缺这个天性孤傲，从不服输的人，更加的想要表现自己，来赢得林墨风的赞许。
　　于是他才胆大包天的策划了，行刺李天的事情。
　　从而导致了一系列原因，让明教彻底走向了毁灭。
　　总的来说，是林无缺的想要表现自己，以及林墨风时常展露出对他的失望，才让林无缺和明教发展到现如今的这种境地的。
　　每当回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不经大脑的事情，林无缺对自己暗恨不已的同时，则是愈发的感觉对不起自己的父亲。
　　如果上天能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再去招惹李天的。
　　可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无法更改，他现在能做的，除了复兴明教之外，好像也就没有什么了。
　　但此时，猛然听到朱瞻基的话，他微微愣了一下，双目突然间仿佛冒出火焰一般，燃起了新的希望。
　　“父亲，他真的可以不用死吗？只要父亲还活着，那自己就不用一力承担明教的复兴了。”
　　“姓朱的，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能保证我父亲不用死？”
　　朱瞻基已经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那里还来得及细想这些事情，连忙点头道，
　　“本宫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信我，你就赶紧去救人，万一出事了，那就什么都晚了。”
　　林无缺一咬牙，也管不上这么多了。
　　运起全身功力，不顾一切的冲回了水潭边，一把抓起那个布袋就往回跑。
　　他着急完成这一切，却不曾发现，露出半个脑袋的那个原住民少女，将他转身回来救自己的事情全都看在了眼里。
　　原本惊恐万分的神情，居然在极短的时间，转换成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冒着被鳄鱼咬死的风险来救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正好好像好挺好看的……
　　呸，阿妹，你都在想些什么，他们是一伙的，都是坏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林无缺的功夫虽然也不算差，可那些鳄鱼也不是善茬，见到有人居然敢从他们的口中夺食。
　　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张开狰狞的大嘴，不管不顾的朝着二人咬来。
　　林无缺没想到，这些鳄鱼居然也会包围合集的套路，稍微慢了那么一分，居然就被他们给团团围了起来。
　　但他为了朱瞻基那个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实现的承诺，为了能给父亲争取一丝生的希望。
　　就像疯了一样，一拳一脚都是用尽了全力，忘我的和这群鳄鱼拼杀了起来。
　　这些鳄鱼有大有小，大的身长三四米，脑袋和脸盆那么大，十分的难缠。
　　小的却只有一米多长，经受不住林无缺一脚踢的。
　　在连续三四次击退了鳄鱼的扑击之后，他总算是打出了一条生路。
　　背上阿妹一个纵越，就从鳄鱼群的包围之中脱身而出。
　　回到众人身边，他连喘息一下都没来得及，就跟着众人一同亡命的狂奔了下去。
　　此时谁都没有发现，林无缺刚刚用尽全力的拼杀，自己的两只手，已经被鳄鱼坚硬的鳞甲给撕裂了，鲜血直流。
　　趴在他背上的阿妹却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颗稚嫩纯洁的心，不由的狂跳了起来。
　　一路忘我的狂奔，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可他们依然能听到后面鳄鱼紧追不舍的声音，不敢停下分毫。
　　然而，他们正打算穿过一片水塘去往对面的时候，阿妹则是有些惊恐的将他们叫住了。
　　“停下，快停下，不要在往前走了。”
　　众人都被她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给惊醒了。
　　猛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其中一个铁憨憨疑惑的问道。
　　这时朱瞻基等人也终于发现了前面这个水塘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随手从路边拾起一块石头，向着前方扔去。
　　咕咚一声，那个石头先是在淤泥的表面停留了一下，而后地下突然冒出一个气泡，那块拳头大的石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是吓得不轻。
　　“我的天，幸好这个小丫头提醒的及时，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水潭，这是泥潭，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泥潭啊。”
　　后有追兵，前有泥潭，众人再次陷入了生死两难的境地。
　　林无缺将阿妹从身上放了下来，然后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居然都已经皮开肉绽了，疼的他龇牙咧嘴，险些大叫出声。
　　“这个小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现在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是不想和我们一起死，就告诉我们该怎么通过这个鬼地方吧！”
　　阿妹看了看说话的朱瞻基，又看了看三个将自己劫走的坏人，最后又将目光落到了双手抖个不停的林无缺的身上。
　　“要从这里过去，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为什么告诉你们，你们都是坏人，大兄说过，中原人没有一个好人！”
　　三个铁憨憨，听到她这话，顿时勃然大怒，一个毛躁的家伙，抽出刀在她面前比比划划的道，
　　“小丫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毛了老子，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小丫头嘴上虽然很倔强，可怂的也特别快，呲溜一下躲到了林无缺的身后，就仿佛找到了靠山一般，有些结巴的道，
　　“我……我才不怕你呢，有能耐你自己过去啊！”
　　“你……”


第460章 宝藏初现
　　林无缺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不顾双手疼痛不已，往前一站拦住了要教训小丫头一顿的家伙。
　　“好了，都什么时候，对一个小丫头逞威风，算什么男子汉。”
　　说完，他转头对小丫头道，
　　“小姑娘，你要是知道怎么从这里过去，就告诉我们，否则我们唯一的下场就是成为那些鳄鱼的食物！”
　　阿妹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歪着头对他笑道，
　　“要我说，也不是不行，但我只告诉你们俩，不告诉他他们几个！”
　　三个铁憨憨闻言，顿时脸皮一顿抽搐，
　　“好你个丫头片子，果然同鲁舵主他们说的一样，你们寨子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小事，就能记仇一辈子。”
　　阿妹，没理会三人的恼羞成怒，冷哼一声之后，就将目光投到了林无缺的身上。
　　眼里像是堆满了小星星一样说到，
　　“大哥哥，你是好人，阿妹就告诉你一个人！”
　　林无缺听着这话，心里不禁一个哆嗦，“我是一个好人？恐怕这还是世上第一个对自己说这话的人呢。”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朱瞻基，露出一个苦笑的笑容，然后摊了摊手，表示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朱瞻基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他知道，林无缺是绝对不会放任自己不管的，可身后的那三个铁憨憨就彻底慌了。
　　他们见从小丫头口里问不出什么，噗通一声跪倒在朱瞻基的面前，哀求道，
　　“公子，你可一定要给我们三个做主啊，我们三个可都是为了您，才沦落到这个鬼地方的，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朱瞻基差点被他们这句话给气乐喽，冷哼一声道，
　　“你们求我也没用，要让人家原谅你们才行，还不赶紧去道歉，祈求人家的原谅。”
　　三个铁憨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没办法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到了阿妹的身边。
　　正想说两句好话，挽回一下呢。
　　突然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鳄鱼的小短腿踩踏草地枯枝发出的声响。
　　“不好，这帮畜生又追上来了。”
　　小丫头阿妹，这时也顾不得刷脾气了。
　　指着旁边一颗矮树说到，
　　“快砍些树枝，将它们绑在自己的脚上，小心一点应该就能通过眼前这个泥潭。”
　　听到这里，朱瞻基顿时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么简单，我明白了。大家快动手，照阿妹姑娘说的做！”
　　几人中，就只有三个铁憨憨身上有武器。
　　他们三个也顾不得道歉和报仇了，抽出刀，就噼里啪啦的在那个矮树上砍了起来。
　　十来个呼吸之后，那颗小树，就被他们给砍得光秃秃的了。
　　朱瞻基等人，也各自从衣服上撕下了很多的布条，将树枝和自己的脚绑在一起。
　　可这时阿妹傻眼了。
　　她一身少数民族的打扮，上身是短袖的小褂，下身是短裙，脚上是十分简单还露着脚趾的草鞋。
　　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布料。
　　要是和朱瞻基等人这样用衣服的裁成布条，她身上的那点布料估计连一只脚都不一定能绑的过来。
　　若是平时，凭她的手艺，用杂草编点草绳也能对付，可现在眼看鳄鱼就要冲过来了，那里还有时间给她。
　　就在她纠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林无缺好似发现了她的焦急。
　　刺啦刺啦两声，他居然将自己的两条袖子给撕扯了下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阿妹一脸的呆滞，小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他……他居然为了我，撕碎了自己的衣袖！”
　　林无缺一时没明白这个小丫头直勾勾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点了她的额头一下，
　　“还不赶紧绑好，想什么呢！”
　　“哦哦哦，我马上就弄！”
　　淤泥还是有一定的承载能力的，脚底下绑上三四根一米来长的数字，就足以让人浮在上面沉不下去。
　　再加上几个人多少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脚下有了接力的地方，穿过这个几十米的泥潭，根本就不在话下。
　　几个人一通忙活，终于是在鳄鱼群扑到之前全都下了泥潭。
　　回头看到好几只鳄鱼冲进了泥潭，没挣扎了两下，就深陷了进去，他们是既幸灾乐祸又是后怕不已。
　　岸上的鳄鱼似乎也知道这种泥潭的可怕之处，一个个都在岸边停了下来，对着远去的几人，发出了不甘的嘶吼声。
　　“哈哈，蠢货，你们继续追啊，来和老子大战三千个回合。”
　　三个铁憨憨，朝着鳄鱼群比比划划的嘲讽着，显然是已经忘记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前，他们是被吓得有多惨了。
　　泥潭的宽度只有几十米，众人很快就穿了过去，上了对岸之后，险死还生的几个人都是累的瘫软在地，不愿在动弹一下。
　　“我的妈呀，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一天都是在逃命，可是累死老子了。”
　　三个铁憨憨，自从劫持了阿妹之后，被追杀了将近一整天了，任凭他们功夫再高，也累的不行了。
　　到了对岸，一个个就放片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其中一个家伙，躺了一会，感觉身下好似有什么东西，硌的自己腰子生疼，他随手扣了扣，将一个硬物从身下摸了出来。
　　放在阳光下一看，发现这东西边缘十分的光滑，薄厚只有不到筷子的一半，虽然黑漆麻乌的，可还是能看的出来，这东西应该不是天然的。
　　“咦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都是累的不行，都没怎么将他这话放在心上。
　　林无缺随意的扫了一眼，顿时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定制了一般，怔了怔，然后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一把将他手里那个东西给抢了过去。
　　也不嫌脏的用自己的衣服用力的擦拭了一番，待那东西原本的样子显露出来之后，林无缺惊喜的吼道，
　　“这……这东西是瓷器啊！”
　　“一个瓷器的碎片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刚说完这句话，朱瞻基仿佛也想到了什么，
　　“瓷器，……你说那是瓷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瓷器！”
　　林无缺将那片瓷器像是绝世珍宝一样用力的捂进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兴奋的道，
　　“这里既然有瓷器的出现，那就说明，我们离宝藏不远了。”


第461章 宝库开启
　　唐赛儿等人远渡重洋，险死还生，苦苦追寻宝藏终于快要付出水面了。
　　而远在京城的李天等来了有关自己宝藏好消息。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净心禅院的那个宝库经过东厂和锦衣卫一个多月不间断的挖掘终于清理完成了。
　　最晚明天就可以打开宝库大门，让那些珍宝重见天日了。”
　　黄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李天的。
　　而李天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兴奋直接从龙椅上一下子弹了起来。
　　“终于挖出来了吗，真是太好了！走，咱们这就去看看！”
　　黄严见李天如此着急，不由的劝说道。
　　“陛下，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去也不迟啊！”
　　李天不以为意，
　　“朕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够久的了，朕一刻都不想等了。”
　　见黄严还有些迟疑，李天有些不高兴的道，
　　“怎么，难不成还有阻碍不成！”
　　黄严连忙摇头道，
　　“没有，没有！只是那个地宫刚刚清理出来，气味还很难闻，老奴这也是怕陛下受到污浊而已。”
　　“区区气味而已，朕还受得了！既然没别的事，咱们这就出发吧！”
　　见李天这是铁了心的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地宫，黄严知道自己拦不住，只能任由李天做主了。
　　但那个地宫中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凶险，黄严也是不敢保证，为了不扫李天的兴致，他也只好做好万全的准备工作。
　　偷偷的让人将江保等人也给叫了过来，这才稍稍放下点心来。
　　一路快马加鞭，李天等人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净心禅院。
　　此时天色已经差不多万全黑了下来。
　　被锦衣卫和京营的众人围的水泄不通净心禅院几乎全都被拆除了，只剩下一个主殿还孤零零的矗立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知道李天的到来，留守在此地的千户命人点起了无数的火把，将这个到处都是大坑的地方，照的亮如白昼。
　　李天在江保黄严等人的陪同之下下了马车，见到眼前这个施工工地一般的场景，又看了看净心禅院唯一一栋建筑。
　　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好好的一座寺庙，有些可惜了！”
　　黄严在一旁插话道，
　　“陛下，这也是没办法的，这个地宫下面四通八达，而宝库的又隐藏在地底深处，若不全都挖掘开来，很难让大量的人手进去。”
　　李天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了黄严的这种说法，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当初和张清欢等人藏身的那间偏房，心中不由的涌现出一股甜蜜的感觉。
　　心中暗想，“不管怎么说，这个地方也算是，自己和张清欢两人定情之地，就这么没了，连个追忆的地方都没有，多少有些遗憾啊。”
　　于是转头对黄严说到，
　　“待宝物取出来之后，这个地宫也就没什么用了，如果可能到时候将这个地方填平，将寺庙原本的厢房原样重建起来吧！”
　　黄严虽然不知道李天这么做的用意，最后还是点头道，
　　“老奴遵旨！”
　　上面没什么好看的了，李天在众人的引导之下，穿过一条条被清理干净的通道，最终来到了位于地下几十米深的地宫正殿大门之前。
　　黄严指着这座大门以及周边的几十个耳室说到，
　　“当年这里一度被陈友谅的人占据，他们在原本地宫的基础上，重现开凿了很多用于藏兵器和粮食的耳室。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他们藏下的兵器和粮食已经完全都不能用了，老奴已经命人处理好了。
　　现如今，也就只有这个主殿，老奴等人贸然进去！”
　　李天如何能不知道，黄严等人故意将这最后的藏宝地放到最后，为的就是让自己来开启。
　　他们这番讨好自己的用心，李天还是很受用的。
　　微笑着点了点头，对黄严等人说到，
　　“你们也算是用心良苦，朕很欣慰！
　　这样，等清理完里面的宝藏，朕可以做主，让你们几个随便挑几样当做奖励吧！”
　　黄严等人得到李天的许诺，也不嫌地上脏，连忙跪下谢恩道，
　　“谢陛下赏赐，这一切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老奴受之有愧啊！”
　　其实不管是黄严还是江保等人都已经算是大明最顶尖的一波人了，什么样的宝贝他们没见过，并不怎么稀罕里面的珍藏。
　　但李天赏赐的东西，意义则是完全不同的，这些东西代表的是李天这个皇帝对自己的信任。
　　即便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却别真正的珍宝还要珍贵的多。
　　挥手让他们都起身，黄严连忙将两样启动宝库大门的钥匙呈给了李天。
　　开始李天也不知道这种反复的古代机关怎么操作，尝试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将大门给打开了。
　　这个过程黄严等人一直都是恭敬的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的盯着李天操作，没有一点慌张的样子。
　　按理说，这种宝库的大门都是装有机关的。
　　他们之所以这么放心，其实他们早前就已经开启过好几次了，确认没有任何危险，这才敢让李天放心的操作。
　　李天其实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并没有说破，充分的体验这这种开启宝库大门的那种愉悦感。
　　都说每一个男孩心里都埋藏这一个探险寻宝的梦想，即便李天已经是皇帝了，可这种梦想却从未因为他的身份不同而消散。
　　此时，大门机关咔咔作响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让他兴奋的全身的血液都止不住的沸腾了起来。
　　“来了，来了，朕的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寻宝之旅开始了！”
　　咔，咔，咚！
　　随着机械最后一声声响结束，这座高达一丈重量超过十吨的厚重大门终于彻底的打开了。
　　李天用力的向里面望去，可是除了乌漆嘛黑的一片之外，他什么都看不清。
　　黄严适时的站了出来，将一个精致的火把递给了李天。
　　“陛下，用这个！”
　　李天抬手结果火把，最后轮起来，用力的朝里面扔去。
　　随着火把的光亮在漆黑的大殿内滑过一道弧线，李天终于是借着这道亮光看清了里面的具体情况。


第462章 传国玉玺
　　足有半个足球场那般大小的大殿，要说大，也并不算太大，要说小却也不小。
　　匆匆一瞥之间，李天看到了，那十二根两人合抱粗细柱子之间的空隙之间，堆满了小山一般的金银珠宝。
　　如此惊人的一幕，不止李天屏住了呼吸，就连身后的江保等人也都跟着发出了忘我的惊呼声。
　　“我的天，这……这到底是有多少的财宝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到了这天下无双的宝藏！”
　　随着身后众人的恭贺之声，李天的嘴角慢慢上扬，郎笑道，
　　“随朕进去探宝！”
　　黄严一挥手，身后涌出几十个训练有素的东厂番子来，他们每个人手中都高举着一枚火把，随着他们的涌入，整个大殿逐渐的亮了起来。
　　可火把的光亮还不算强，还是有很多的地方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随着黄严的一声，
　　“上灯！”
　　这些番子就好像演练过很多遍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找到的大殿之中放置火盆烛台油灯的地方。
　　李天人还未走到大殿的中央，整个大殿就已经被照耀的亮如白昼，再也没有阴暗的死角了。
　　这时李天和身后的众人才发现，大殿的前半段只是堆积如山的黄白之物。
　　金子银子什么的，后半段才是成箱的珍珠玛瑙玉石等珍稀宝物。
　　李天虽然是一国之主，大明的君王，可他也没见过，白银和黄金堆积成山的壮观样子。
　　他举步不前，指着身边这些财宝，有些激动的问道，
　　“有没有人能告诉朕，这里金银到底是有多少。”
　　一个身穿户部官袍，手里拿着一支笔和一个账簿的中年人来到李天的身前，躬身行礼之后，十分平静的对李天说到，
　　“陛下，以下官管理国库的经验来看，这些金银少说有二三百车！”
　　李天听到这个数字，开始还愣了一下，随后才明白他说的这个车是什么意思。
　　以这个时候，马车的极限承载能力，一车就是五千斤，三百车就是一百五十万斤。
　　换算成两的话，那就是一千五百万两。
　　这里面的黄金虽然远没有白银多，但一比十还是有的。
　　如此算来，仅是这些金银就已经相当于三千万两白银了。
　　这还不算后面那些玛瑙玉石之类暂时没法估价的宝物。
　　这个数字可是远远超过了当时估算的一两千万两。
　　李天忍不住的惊呼道，
　　“这个数字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出入，难不成是庄少游刘纲等人故意说错了？”
　　可就在这时，江保提着一个拿着一个元代末期才出现的银牌走到李天的面前说到。
　　“陛下或许这东西，能解释为什么这里的财宝多了一倍不止！”
　　李天翻了翻这块巴掌大一指厚上面刻满了鬼画符般的蒙文的银牌，不解的道，
　　“这是什么东西，能说明什么？”
　　江保微笑着指了指一件宋代样子的银盘，又指了指李天手中的银牌，继续说到，
　　“陛下难道没发现，这里的东西，总体上可以分为两个时代吗！”
　　听到这里李天恍惚明白了什么。
　　江保继续说到，
　　“从这个宝库的陈旧程度上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少说存在一二百年了，往前追溯。
　　也就是说，这里曾经是元朝珍藏从大宋各处抢夺来财物的地方。”
　　“按理说，这里的东西应该全都是宋代的样式，可这里偏偏又出现了元代末期的东西。”
　　“所以老奴怀疑，这里在元朝末年，再次被当成了藏宝地，在他们逃往草原之时，又将一大批财物藏到了这里。”
　　听到江保的这番解释，李天总算明白了过来。
　　“江保你的意思是，这里先后一共存进来过两次财宝？”
　　“没错，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李天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怪不得这些宝物时代不一样，怪不得财宝的数量和刘纲等人说的不太一样，原来是他们的消息过时了啊！”
　　如果单单算最开始藏在这里的宝藏，的确只价值一两千万两。
　　但元末之时，元人经过一百多年的搜刮之后，又积攒了海量的财富，他们逃亡草原之时，带着这些金银财宝也没什么用，而且还非常的累赘。
　　他们顺便将东西藏在元大都的附近某个地方，也是合情合理的。
　　面对如此多，几乎让人眼花缭乱的财宝，即便是李天在场，下面的那些小太监士兵，还是忍不住扑到了财宝之上，忘我的欢呼起来。
　　虽然明知道这些财富是属于李天的，可过过干瘾也是好的。
　　李天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态，但也没有出言阻止这些家伙的疯狂。
　　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远超预期的财宝到手，他一下能做的事情，又会多出很多，如此高兴的时候，让他们放纵一下又能如何。
　　整个大殿充满了欢声笑语，不时有人捧着认不出来的珍宝跑到李天面前。
　　“陛下，您看看这是什么宝贝，样子好奇怪啊！”
　　珍宝鉴赏方面，李天根本就是个文盲，他们说出各中门道，就有鬼了。
　　为了不打击对方的兴奋劲，也为了不让自己丢脸，他只好笑呵呵的道，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啊！”
　　好多件东西他都是这么糊弄了过去。
　　可是当一个锦衣卫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让他品鉴的时候。
　　他看到盒子中那块比成人拳头稍微大了一圈，通体洁白无瑕，像是一方印信的东西，他彻底愣住了。
　　疯魔了一般从那个校尉手中将这东西给抢了过来。
　　颤抖着双手，从那个华丽的盒子中将这东西给取了出来，他大声吼道，
　　“印泥，给朕找个印泥过来。”
　　印泥印玺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江保或者王福戴在身边的，为的就是方便李天随时发布旨意。
　　江保听到李天急不可耐的嘶吼声，急忙奔了过来，
　　“陛下，印泥在老奴这里。”
　　李天像是一个疯子般，将东西抢了过去，胡乱在那方印信上一涂，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他索性直接印在了自己明黄的龙袍之上。
　　印信上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显现了出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我的天，这居然真的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第463章 再也回不去了
　　“什么，老奴没有听错吧，这东西真的是传说中的那样东西。”
　　李天激动的用手拂过这方印信的一角，发现他上面果真有一角是由黄金包裹着的。
　　这下他更加确信，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绝世珍宝中的绝世珍宝了。
　　相传，自打秦始皇命人将和氏璧雕刻成传国玉玺之后，秦朝二世而亡，最终这枚象征这皇权天授的宝物，就成了历朝代皇帝，必得之物。
　　当年王莽篡汉，为了也想得到这个象征这至高皇权的东西，向当时的玉玺的保管者。
　　也就是当时的太皇太后王政君索要，王老太后不甘刘氏皇权旁落他人，就想摔毁这宝物。
　　没成想，传国玉玺只是被摔坏了一个角，本体并无大碍。
　　王莽也不在意，命能工巧匠将那一角用黄金包裹，重新镶嵌好，就这么对付了下去。
　　随后王莽这个疑似穿越者被位面之子刘秀击败，传国玉玺重新回到了刘氏手中。
　　最终传国玉玺几经流传，经过了无数刀兵的洗礼，最后一次有记载的出现，是唐朝最后一个皇帝李从珂手中。
　　传言，他在河西节度使石敬瑭攻陷东都洛阳时，带着全家老小以及传国玉玺在玄武楼上自焚。
　　传国玉玺自此再无踪迹。
　　但传说毕竟是传说，并没有人能证实这个传言就是真的。
　　以李天的估计，一场大火是根本就不足以将这个神物摧毁的。
　　它被后人珍藏了起来的可能性更大。
　　更有传言，蒙古人自崖山海战灭亡了宋朝之后，传国玉玺就落到了元人的手中。
　　而后朱元璋击败了元朝建立了大明，曾经大索天下想要寻找这个宝贝。
　　但直到他死去，依然没能找到。
　　根据明实录记载，朱元璋一生有三大遗憾，而其中未能寻找到传国玉玺，正是他这三大遗憾中的首位。
　　朱元璋出身贫苦农民之家，即便成了一代帝王，却始终对自己的出身耿耿于怀。
　　一直想要得到这枚象征着天命所归的宝贝，向天下人证明，自己能成为一代帝王是天命所归。
　　但可惜，他始终是未能如愿。
　　而后，发动靖难之役从自己侄子手中夺取皇位的朱棣，则是对传国玉玺更加的痴迷。
　　因为相比自己农民出身的老子凭实力打下的天下来说，他从侄子手中夺得帝位，似乎更加的不光彩。
　　他不息损耗国力发动了五次北伐，甚至跑到狼居胥山举行祭天，要说他对找回传国玉玺没有念想，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朱元璋还是朱棣，都曾或是派人或是亲征，远赴漠北寻找此物。
　　现如今，李天在这个元朝的宝藏之中得到传国玉玺，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朱元璋和朱棣的怀疑是对的。
　　传国玉玺的确是一直都在蒙古人手中。
　　惊喜过后，李天考虑则是如何将这东西利益最大化。
　　显然，此时直接昭告天下，这东西的在自己手中，宣称自己就是天命之子，并不是最利益最大化的时机。
　　他要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于是他高声对大殿内，对他三拜九叩的众人说到，
　　“朕得到这个天赐神物的事情，朕暂时还不希望让更多人知道，所以朕希望你们能暂时紧守这个秘密，不要对外泄露一个字。”
　　黄严等人，有些疑惑，可还是恭敬的说到，
　　“谨遵陛下旨意！”
　　紧接着李天又说到，
　　“今天也算是喜上加喜再加喜，朕非常的高兴，凡是今天在场的人，不论品级皆赏银百两，百户以上或立有大功者另有赏赐！”
　　众人听到有赏赐，而且还是一下子就赏了上百两，一个个兴奋的就差直接跳起来欢呼了。
　　“谢陛下赏赐！”
　　喊声隆隆，震得整个大殿都有些快要撑不住了似得。
　　黄严江保见李天居然如此的高兴，他们俩跟着乐得合不拢嘴。
　　无他，能和陛下共同遵守一个秘密，对他们来说，这就是莫大的恩德啊。
　　“都别跪着啦，赶紧在去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宝贝！”
　　听见黄严的这声，李天摸撒着传国玉玺，心中感叹，
　　“全世界，就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东西对自己更有用了。”
　　不过他也没阻止。
　　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爱不释手，把玩个不停。
　　直到他一屁股做到主殿上一张超豪华的黄金龙椅上时，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他的心底涌起。
　　看着大殿中忙碌个不停，到处奔跑的众人，再看看手中的传国玉玺，他兀自不敢相信。
　　这等天下至宝，无数帝王梦寐以求的东西，居然真的就这样落到了自己手中。
　　“这一切怕不是个梦吧，我前世不过是一个公司的小职员而已，何德何能拥有这种宝贝呢！”
　　自打穿越以来，李天都是在抱着一种闲看风云，嬉戏玩闹的方式，在治理这个国家。他对朝政的热心程度远比不上他对开办工坊赚钱的热情。
　　对他来说，这一切都仿佛在在玩一场模拟程度极高的帝王游戏一般。
　　不管是嬉闹的京城街头，还是富丽堂皇的皇宫，他时不时总是会有一种被现实剥离的感觉。
　　他时常对这个时代以居高临下的角度发出感叹，甚至从未将朱瞻基等皇子完全当成自己的孩子。
　　从种种迹象上都可以看出，他其实并未全心全意的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
　　偶尔午夜梦回，他总感觉或许某一天他一睁开眼睛，自己就会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之中去。
　　但一切的不真实，在触碰到传国玉玺的那一刻，都仿佛慢慢开始凝固了一般，这让他的感知一会从身体中剥离，一会又无比契合的与这个身体融合起来。
　　没过多久这种不真实的感觉退去。
　　以往有些模糊的属于朱高炽的记忆也开始一点点复苏。
　　随着这些记忆的复苏同时，他前世的记忆也像是走马观花有一般急速的闪过，当两种记忆开始融合。
　　他捧着传国玉玺，心中猛然生出了一种感觉来，喃喃的道，“也许，我永远也回不到原来的那个世界了吧！”


第464章 货币改革？
　　午夜的京城，依然灯火通明，羽林卫，几乎全员出动，一车车珍宝，像是赶集一般，不断的运往皇家内库。
　　李天站在城头上，嘴角含笑的看着黄严和郑和等人指挥大军的一切行动。
　　三四百车财宝，足足动用了几千人，运送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勉强运送完毕。
　　天光微亮，待最后一批宝物运送回来。
　　郑和神采飞扬的来到已经快要撑不住的李天身旁，禀报到，
　　“陛下，能搬动的宝物，基本上都已经运送回来了，剩下的那些鎏金的柱子之类的东西暂时还没办法弄回来。”
　　李天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
　　“那些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就暂时放在那里吧，先不用管了。”
　　“地宫要怎么处理，是封存起来，还是彻底捣毁！”
　　“就先封存起来吧，那个地方还算隐秘，地方也够大，今后或许还有用得着的时候！”
　　“是，咱家这就让人去处理！”
　　这时，王福江保等人也联袂而来。
　　“陛下，那些金银，老奴已经命人将其中最有价值、品相最好的物件挑选了出来，剩下的都发往了铸币局。”
　　众所周知，金银放置的太久，表面就会氧化，银子会变黑发霉，金字如果不够纯。
　　也会出现棕色和黑色的斑点，这样品相极差的金银直接使用价值可是会大打折扣的。
　　再加上宋朝和元朝钱币的样式和大明有很大的不同，想要重新将这些钱利用起来，重铸是必不可少的。
　　李天点了点对他们细心表示很满意，最后又补充道。
　　“黄金只有大宗交易的时候才会用得到，平时很少在市面上流通，重铸好之后，就放到皇家钱庄储藏起来吧，暂时不用动用！”
　　李天如此放心的将这么多宝物交给二人处理，二人是既忐忑有兴奋。
　　生怕出现任何一点瑕疵惹得李天不高兴，但同时能的到李天的如此信任，他们心底其实也是非常高兴的！
　　“是陛下，老奴一定办妥！”
　　原本李天手里的黄金储备是不多的，但自打皇家钱庄开业以来，存钱给利息的做法，让李天在短时间之内，积累了大量的黄金白银等硬通货。
　　不过，相比白银，黄金的数量并不算多。
　　而这一次一下子得到了比皇家钱庄几个月的蓄储还要多几倍的黄金。
　　有了这些黄金作为储备，李天心中止不住的涌现出一个又可以大赚一笔的想法来。
　　这个方法就是，印发全新的货币系统。
　　只不过，这个想法刚刚有了一个雏形，而且他对货币体系的了解并不深，必须要和专门的人才详细商议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虽然中国在宋朝就已经出现了交子，这种早期的货币。
　　而明朝又高出了宝钞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东西。
　　可这两样东西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都算不得正经的货币。
　　在古代，尤其是工商业不发达的时代，带钱出门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金银都是价值非常高的货币，吃个饭住个店，上来就掏银子，要么是傻，要么就是摆阔，而且还很有可能被用心不良的人给盯上。
　　但要是带着铜钱出门，那就更不方便了。
　　每次出门都带着几十斤的铜钱，啥事都做不了。
　　李天是皇帝，不管是吃饭还是买东西，都有人帮忙付钱，开始并没有感觉什么。
　　可随着他对这个时代的百姓生活了解的越来越多，他就发现了其中诸多不便的地方。
　　大宗交易还可以用银票贵重金属之类的方法交易，可是小来小去的花销，就显得特别麻烦了。
　　尤其是他在张清欢的茶楼中待了几天之后，他发现每天傍晚。
　　张清欢在清查一天的账目时，钱箱子里面一小半是碎银子，一大半则是一串串的铜钱。
　　满满一大箱子，总共也就是价值百十两的东西，总重却需要两个成年男人才能抬得动。
　　看到张清欢一枚枚数铜钱，一数就是大半个时辰，李天是既心疼又无奈。
　　为了让张清欢轻松一点，也为了让大明的百姓们，不必在为这种事情苦恼，发行新式钱币，势在必行。
　　当然了，借着发行新货币，大赚特赚一笔，也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不过，想法是好的，可实行起来，却有着很多的阻碍。
　　首先，李天手里的这些黄金和白银，看着是不少了，但想要支撑起整个京城的金融系统运作还稍显不足呢，更不用说通行全国了。
　　其次就是，大明已经被宝钞给祸祸的，非常不信任这个类型的货币了，想要让百姓能重新认可新式货币，可是任重而道远啊。
　　最后就是，李天的金融方面的知识非常的有限，单凭他自己是不太可能将这个体系完善起来的。
　　他需要人帮忙，而且还是大量的人才帮忙才可以。
　　只不过，这个时代，这样的人才，可是极其少见的，想要找到这样的人，短时间之内估计是不太可能的。
　　暂时将这个诱人的想法压了下去，李天是再也坚持不住了，在几个小太监的搀扶下，回到寝宫他就蒙头大睡了起来。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一会梦到自己置身于一片黄金和白银的海洋中，一会又沐浴在无数花花绿绿的钞票之中。
　　他就像是一个穷了好几辈的傻小子一样，这边抓一把，那边弄一抱，嘴里还嘀咕着，
　　“好多钱啊，都是我的，我的……”
　　由于这两天，李天都是一觉睡到中午的，皇后非常的担心，这天就带着几个其他几个妃子来看他。
　　当她们小声的步入寝宫，正巧发现李天好像在梦游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丑样，一个妃子止不住发笑出声。
　　皇后瞪了他一眼，吓得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当啷，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轻响。
　　轻微的响声将李天从美梦中惊醒。
　　窗帘未曾拉开，房间内还很黑暗，李天一时间没看清对方是什么人。
　　就哼哼唧唧的道，
　　“谁呀，吵了朕的美梦！”


第465章 有些飘了
　　“陛下是臣妾，臣妾见您这两天都是一觉睡到中午，臣妾担心，就和几个妹妹一起来看看您！”
　　听见是皇后等人，李天也睡不下去了。
　　懒洋洋的起身之后，他打着哈欠道，
　　“朕没事，就是这两天事情太多，忙的有些晚了而已。”
　　他刚说完这句话，之前那个被皇后瞪了一眼的那个妃子，就捧着一个工艺十分考究的黄金饰品惊呼道，
　　“这是什么东西啊，好漂亮啊！”
　　她的这声惊呼，顿时引起了其他几个妃子的主意，正巧这时窗帘被小太监们拉开了，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室内顿时亮堂了不少。
　　她们低头向着身旁望去，入目几乎全都是精美绝伦的宝贝。
　　不止皇后见到这一幕惊讶的捂住了嘴巴，那几个妃子更是想菜市场大减价时的大妈们一样，一个个上前不顾形象的扑了上去。
　　“这支凤钗好漂亮，陛下这个赏给臣妾好不好嘛！”
　　“我喜欢这个玉镯，还有这个胭脂盒……”
　　李天笑呵呵的道，
　　“随便，喜欢什么，就拿走吧，就当赏你们了！”
　　“啊……谢陛下……”
　　几个妃子何时遇到过李天这么大方的时候，一个个都来不及向李天叩谢，就一头扎进了那座小山之中，疯狂的寻找了起来。
　　看着这一大堆宝物，就像垃圾一样随便仍在寝宫的角落里面。
　　皇后开始是惊讶，然后就是眉头紧皱起来。
　　没有理会其他几个妃子的疯狂，她脸色不善的走到李天床边，指着那一大堆宝物低声质问道，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即便朝廷和内库现在有钱了，也不能这样挥霍吧！”
　　见皇后一本正经的样子，李天微微一笑，不顾皇后冷着脸，一把将她拉到怀中。
　　笑嘻嘻的说到，
　　“朕的好伶儿啊，你多心了，这些宝贝可不是朕从宝库中拿出来的，而是刚从外面取回来的，想这样的宝贝，内库中还有一百多车呢。”
　　皇后猛地被他拉进怀中，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一边瞥向那几个淘宝中的妃子，一边用力的挣扎了两下。
　　“陛下，快放开臣妾，这么多人呢，让她们看到多不好！”
　　李天不为所动，顺手从床头摸出一条镶嵌着几枚鸽子蛋大小宝石的手链，递给皇后小声的对她说道，
　　“别告诉她们，那些只是普通的货色，真正的好东西，都在朕这里了！”
　　皇后虽然宝贝也见过不少，可是如此漂亮，如此光彩夺目的宝石手链，她也是平生仅见，忍不住的惊呼出声，连挣扎都忘记了，
　　“啊，呀！……这等宝贝实在是太贵重了，臣妾万不敢要，还请陛下收回去吧！”
　　李天用力的一握她的小手，
　　“伶儿你就手下吧，这样的宝贝，朕这里还有很多呢，你要不信，朕这就拿出来给你看！”
　　皇后这时才信了李天之前的话，一边忍不住的打量起手中的这串宝石手链，一边疑惑的问道，
　　“陛下，这么多宝贝，您是从哪里得到的，莫不是从哪个贪官家里抄出来的吧！”
　　发现元朝宝库的事，李天封锁的很严密，宫里除了王福等人，几乎就没有人知道，皇后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不过此时宝物都已经取了出来，李天也就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他搂着皇后的小蛮腰十分得意的道，
　　“不瞒伶儿你啦，朕在城外发现了一个元代的藏宝库，从里面挖出了几百车的宝物，你看到这一些，其实连九牛一毛都不到！”
　　听到李天这么说，皇后也是惊得长大了嘴巴。
　　不过她毕竟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之人，加上身份在哪里呢，很快就将自己的心境给调整了回来。
　　不同于那些妃子们，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趁机从李天这里弄多少宝贝出去，而是想这些钱该怎么用。
　　她眯起眼睛，甜甜一笑，像小猫一样腻着李天说到，
　　“陛下，您到底从那个宝库中得到了多少宝物啊。”
　　“不多，不多，也就三五千万两吧！”
　　皇后倒吸一口凉气，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三五千万，还不算多，陛下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呢。”
　　李天得意的道，
　　“区区几千万，对朕来说，也不过一个数字而已，没什么意义，朕对钱不感兴趣……”
　　这波十三装的连皇后都快看不下去了。
　　她一双大眼睛蒲扇蒲扇的盯着李天看了一眼，然后小声的说到，
　　“陛下，朝廷和内库一下多了这么多钱，陛下想好怎么用了吗！”
　　李天正处在得意之中呢，那里能想得到皇后这是在打什么主意，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说到，
　　“这点朕倒是一时间没想到，倒不如皇后替朕想想吧，哎，朕本以为这世间最难的是怎么赚钱，何曾想过，怎么花钱也是这么头疼的一件事啊！”
　　听到他这么臭皮的话，皇后再次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才笑嘻嘻的说到，
　　“陛下，那不如给让臣妾帮你花点吧，工坊的产量是越来越根不上了，臣妾想在南京开一座分坊……”
　　“那就开，朕有钱，怕什么！”
　　“真的，陛下同意啦，真是太好了，臣妾的坤宁宫好多年都没修缮了，有的地方夏天漏雨，冬天漏风……”
　　“修，不就是钱吗，这钱朕出了！”
　　皇后仿佛上瘾了一般，开心的就差跳起来了，
　　“还有御花园的景致臣妾也看腻了，不如……”
　　“换，从头到尾都换一茬新的，区区一个园子，能花多少钱！”
　　说着说着，李天就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了，皇后平时可是非常的节俭的，今天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大手大脚的了，但他的话已经放出去了，也不好意思食言。
　　见皇后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花钱的地方，李天忍不住用力的朝着她来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臆想。
　　趁着她惊呼的空隙李天赶紧说到，
　　“伶儿啊，你看，新建工坊，修整宫殿什么的，都是正经事，咱们这钱花的也算是在正地方，可是御花园是不是……”


第466章 要不咱们也修个圆明园
　　皇后满不在乎的道，
　　“修御花园怎么就不算是正经事啦！”
　　说着她就幽怨的装出一幅抽泣的样子道，
　　“臣妾每天就在这后宫之中游逛，这皇城内的景致，臣妾是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走到哪里了。”
　　“臣妾又不能向陛下这样时常出宫，每天都看这些同样的景致，没有一点新意，日如一日的怎么可能不厌烦！
　　如果这后宫就只有臣妾一个人，臣妾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皇宫就这么大，除了臣妾之外，后宫可是有几百上千的人呢，御花园是也是他们平日休闲的地方啊！
　　臣妾这么想，也是为了后宫的所有人着想啊！”
　　听到皇后这么说，李天也不由得点了点头，恍然间觉得她说的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不过他转念一想，“不对啊，之前多少年御花园就是这样样子啊，也没见她说过什么，怎么今天突然提起这茬了呢，皇后这话中有话啊！
　　重新修园子，是为了后宫的的人，而宫里的人需要园子放松，是因为她们没法出宫。”
　　“出宫？”
　　“我了个擦，皇后这是含沙射影的指责自己经常往宫外跑啊！”
　　饶了一大圈，她原来是用这个方法在和自己抱怨，经常出宫去和张清欢私会的事啊。
　　想通这件事，李天怔怔的看了一脸浅笑的皇后。
　　瞧她这个意思，是不打算轻易的放弃对这件事的坚持了啊。
　　从皇后的眼神之中，李天仿佛猜到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要么给我钱修个园子，要么就少往外面跑，给老娘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
　　李天这下可算是骑虎难下了，修个园子，的确是花不了多少钱，可是问题的根本就不是在园子上面。
　　这是关系到张清欢，关系到他今后能不能再经常出宫的事。
　　这次的事情好糊弄过去，修个园子也就罢了，可若是皇后今后都揪住这件事不放，那可就不是一座两座园子能解决的了。
　　脑海中急速闪过各种应对方法，不过最终却都一一被李天给否决了。
　　猛然间他突然想到了后世有清朝皇帝的一则趣事。
　　这件事说起来还跟后世闻名天下有着万园之园之称的圆明园有着极大的关系。
　　根据后世流传的清朝皇帝的起居注记载。
　　自打雍正皇帝，将康熙赐给他的园子改建之后，从他开始，清朝的皇帝一年之中就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居住在这座园子中的。
　　其中最离谱的是嘉庆帝，他一年中基本上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园子中度过的。
　　有人可能会说了，他不在皇宫中居住，是因为他昏庸。
　　可这个理由，对于以勤政闻名后世的雍正帝来说，就说不过去了。
　　如果在算上号称十全老人，将清朝推向一个巅峰的乾隆帝，他们都时不时跑到圆明园中去居住，这就十分值得人寻味了。
　　既然清朝十来个皇帝，都有在圆明园中长住的经历，这就说明，圆明园一定是有着什么特殊的魔力，让他们宁愿舍弃皇宫，也要住在那边。
　　也许又会有人说了，清朝皇帝都是满族人，他们住不惯中原的人建造的皇宫。
　　这么说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可仔细一想，一两个皇帝如此，这个解释也算合理，可十来个皇帝皆是如此，这个理由就站不住脚了。
　　而李天则认为，这些明朝皇帝之所以会选择圆明园居住，也不愿住皇宫，根本就不是什么住不惯紫禁城的原因。
　　而是因为他们住在圆明园，就不需要每天都遵守皇室的那些繁文缛节了。
　　再加上圆明园冠绝天下的景致，能让他们更加的放松，这才是他们选择居住在园子里主要原因。
　　清朝皇帝的这些行为看起来不合礼**常，却与李天此时的心态十分的契合。
　　他也是不太习惯皇宫的繁文缛节，也是喜欢放松享受的。
　　既然清朝的皇帝能建造一个自己的安乐窝，那自己凭什么就不能也建造一个呢。
　　先前他是手里没钱，加上朝政也不算很稳定，根本就没往这边想，现在被皇后的话提醒，他反倒是开窍了。
　　于是他拉起皇后的手，看似不太正经，却十分肯定的对皇后说到，
　　“御花园也就那么一定点大，就算重修，景致也就翻来覆去那几样，早晚会让人看腻的，既然要修，咱们就不如修个大一点的。”
　　皇后听完李天这句话，当时就傻眼里了。
　　她原本的意思只是想用这件事当做由头劝说李天一下，不让他经常玩宫外跑而已。
　　怎么也想不到，李天居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而且比她想的更加过分，居然要修一个更大更豪华的园子，那要花多少钱啊。
　　要是因为修个园子，让李天被朝臣们攻击，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发了。
　　于是她连忙想要解释一下，
　　“陛下，臣妾刚刚只是说笑的，臣妾的本意是……”
　　李天一把握住了她已经有些颤抖的小手说到，
　　“伶儿你不用说了，你的心意朕又怎么能不明白呢，朕这段时间是有点冷落你了。
　　不过你放心，等园子建好了，到时候朕就把你们全都接过去去。
　　这样你们就不用每天都守着一个一成不变的园子发呆了，朕不在的时候，还能有个陪你说话之人！”
　　皇后听到这话，就更加的慌乱了，还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李天又继续说到，
　　“地方朕都想好，就在西山找个地方，这个园子要么不修，要修就要修个天下第一园，前期估计也用不了多少钱，就凑合一下，先来个五百万两好了。”
　　听到五百万两这个数字，皇后的差点没惊得一口气上不来。
　　她几乎是颤着声音道，
　　“陛下三思，建个园子就要花费咱大明两三年的税银，这要是让大臣们知道了，一定会指着陛下的脊梁说三道四的啊！”
　　李天眼睛一瞪，不乐意的说到，
　　“这笔钱是朕意外获得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谁敢说三道四！”
　　皇后这下算是彻底愣住了。
　　“完了，完了，这下可真是闯下大祸了。”


第467章 赚钱的能力才是奢侈的根本
　　其实她也是没亲眼见到那元代宝库的惊人储藏量，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的震惊。
　　三四千万两的收入，以目前来看，不管干什么都是绰绰有余的，拿出区区几百万两银子出来。
　　修个皇家园林，大臣们即便会有些微词，可李天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就不会有人真的和李天死磕。
　　李天三两句话，就将这件事给确定了下来，甚至还让身边的太监详细的记录了下来，准备让天工院择日挑选人手，正式开工。
　　火速上马的一个几百万的大项目，不要说皇后了，就连负责记录的小太监记录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之后，李天又添加了几条建议询问皇后的意见，可皇后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只知道点头，根本就不知道李天说了什么。
　　李天一口气说了将近一刻钟，皇后就愣了一刻钟。
　　等到其他几个妃子欢天喜地的拉着她往后宫走去，她这才清醒过来。
　　“园子，陛下要修一个天下第一的园子！不行，我要劝劝陛下打消这个念头！”
　　皇后魔障了似得，惊呼一声就要转身继续去劝说李天。
　　其中一个满身都是各样珠宝的妃子，则是一脸笑嘻嘻的上前将她拉住，
　　“哎呀，姐姐，刚刚我们几个也听见了，陛下既然喜欢，就由着陛下去弄吧。
　　那园子建成了，不也是陛下和姐姐你共同享用吗！姐姐你又何必因为这事给陛下添堵呢。”
　　皇后给了她一个白眼，低声道，
　　“你懂什么，一下子花这么多钱，去修一个不当吃不当喝的园子，陛下还不得让朝臣们的谏书给淹没喽，这件事引本宫而起，本宫去必须阻止！”
　　那几个妃子再次围了让来，一个个上来劝说道，
　　“姐姐，陛下愿意花那么多钱给咱们修个园子，还不是因为陛下心里有咱们。
　　就像姐姐之前说的那样，我们整日呆在宫里，看着一成不变的景致，早都厌烦了。
　　既然今后能有个更好的去处，即便姐姐不喜欢，那姐姐也要为我们这些人想想啊！”
　　她们的话说的皇后微微愣了一下。
　　心里暗自想到，
　　“自己今天用修园子这个借口劝说陛下，虽然是当做借口有感而发，但能不经思考脱口而出，不也说明了，自己其实心底也是向往宫外的生活的吗！”
　　“陛下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一下子抛出几百万来修园子，不也正是因为体谅自己、疼惜自己才这么做的吗。”
　　“自己真的要阻止这件事吗！”
　　想到这里，她也开始犹豫了。
　　大明先前真是穷惯了，即便有皇帝偶尔奢侈一下，其实也奢侈不到那里去。
　　历朝历代基本上都能找出一两个，荒淫无道，奢靡无度的皇帝来。
　　却唯独大明找不到一个被人以挥霍无度给批判的皇帝。
　　即便是最最不靠谱的正德皇帝，也只不过是生活作风有点问题，和奢靡不沾边。
　　要说奢靡，恐怕整个大明所有皇帝的花销加起来，恐怕都比不过一个乾隆。
　　人家哪次下江南的花销不是在千万两上下。
　　可为什么如此铺张浪费的乾隆没被人批判呢，反而最后还被后人称颂为一代明君。
　　正是因为人家有钱，人家玩得起，一年岁入七八千万两，花个一两千万，根本就无所谓。
　　明朝皇帝难道不想奢靡一下吗？
　　根本就不是，他们没有如此，正是因为他们即使想要奢侈一下，朝廷也是没钱给他们花的。
　　同样道理，李天凭自己的本事，没搜刮任何的民脂民膏，就弄到了钱，人家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大臣也不可能有什么话说。
　　皇后虽然不知道后世的康熙、乾隆，可从前的皇帝事迹她还是知道的几个的。
　　稍微反应过来一点之后，皇后也就止住了想要再去劝说一下李天的举动。
　　“陛下，有自己赚钱的能力，即便花销一点，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自己不也是在工坊赚到钱之后，花钱也变得大手大脚起来了吗。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自己的确是没有资格去劝说陛下啊。
　　更何况，陛下此举还是为了后宫的所有姐妹着想，自己若是一意孤行，坏了陛下这番好意，她们今后指不定会怎么埋怨自己呢。”
　　皇后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哎，本宫以为洁皂工坊日入千两，就已经是天下有数的赚钱买卖了。
　　却想不到陛下不声不响的，居然一下子就弄来了，工坊十年的收入总和都比不了的财富。
　　怪不得陛下随手就将工坊扔给了自己，自己还沾沾自喜呢，相比之下，自己这点小钱，和陛下的雄才伟略相比，简直就无不足道啊！”
　　感叹一番之后，皇后算是彻底的解开了心结。
　　“算了，陛下愿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他开心就好！”
　　其他的几个妃子趁机上前来说到，
　　“就是，陛下是天下之主，又是一代明君，所做作为皆有道理，陛下还这么疼咱们，咱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安心享受就好啦！”
　　“是呀姐姐，妹妹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呢！妹妹这里有一道滋补的秘方，不如那天妹妹抄给姐姐你，让你补补啊！”
　　还有一个妃子，见皇后好像没得到什么好东西，还以为她在为没得到李天的赏赐而生闷气呢，忍痛将自己刚抢到手的宝贝递给皇后道，
　　“姐姐你看，这珍珠项链多漂亮啊，妹妹送给姐姐吧！姐姐就不要在为那些没必要的事情而烦心了。”
　　皇后看了看那串珍珠项链，又在暗中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宝石手链。
　　感觉还是自己的手链好像更加的珍惜一点。
　　心中不由的一甜，微笑着婉拒道，
　　“这些都是陛下赏给你们的，你们就好好收着吧！本宫这里好东西多得是，不在乎多一样两样的。”
　　那个妃子松了好大一口气，也同样笑着说到，
　　“既然如此，那妹妹就却之不恭啦！”
　　“好啦，都散了，各自去休息吧！”
　　说完，皇后就在几个宫女的陪同之下款款离去。


第468章 亲笔信
　　偷偷隐藏在一旁的李天，见到皇后终于不再纠结了，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嘀咕道，
　　“哎，总算是把她们们打发过去了，有时候女人多了，还真不是一件好事啊！”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十分华丽的锦盒，悄悄走到了他身边，低声说到，
　　“陛下，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挑选好了一盒珍宝，接下来该做什么！”
　　李天打开盒子看了几眼，感觉东西还都不错，就点了点头道，
　　“很好，你将这些宝贝送到交易所外的茶楼去交给张姑娘，顺便告诉张姑娘，就说朕这两天有事，暂时不能过去，等两天朕在去陪她。”
　　那个小太监也不敢多问其他的，恭敬施礼之后，就转头离去了。
　　处理完这些事，李天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有句老话说的好，不患寡而患不均。
　　此时李天的心情与这句话出奇的相合，女人不怕多，就怕不能公平的对待她们。
　　好在这次得到的珍宝足够多，否则这个给多了，那个给少了，指不定她们会怎么闹腾呢。
　　这次的一下得到了远超预期的钱财，李天心里是十分的高兴的，脑海中有很多想法一一冒出来。
　　止不住心中的兴奋，简单的吃了东西，就直奔内阁，想要尽快和他们商议出一个最合适的花钱策略，却不想在半路被一个情报科的传信小太监给拦了下来。
　　李天匆匆打开那封密信，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他的眉头止不住的皱了起来。
　　密信是庄少游寄回来的。
　　信中说，他在一天前终于打探出唐赛儿等人上这个岛的目的，他们之所以干冒风险，就是为了取得明教埋藏在岛上的一个大宝藏。
　　听到又是宝藏的消息，李天当时就两样放光。
　　可是继续往下看去，他一颗灼热的心，又不免沉寂了下去。
　　原来宝藏居然隐藏在一处十分险恶的地方，太子朱瞻基被人追杀误入其中，此时生死不知。
　　信的最后，庄少游说，那个地方十分的危险，不适合大规模的人进入搜救，他马上就会出发前去营救，保证将朱瞻基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李天看完这封密信，顿时一番好心情被破坏的七零八落。
　　就连信中提到的明教宝藏也不怎么在意了。
　　他在心里虽然不怎么将朱瞻基当回事，可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大明名正言顺的太子，他万一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那皇后岂不是要哭死。
　　他出事了不要紧，要是皇后因为他的事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也出点什么事，那才是得不偿失。
　　即便是再多的几个宝藏，也比不得皇后的平平安安。
　　就算不为了朱瞻基，为了让皇后安心，他也不得不采取点特殊的手段了。
　　他连忙命人回复，
　　“告诉陈洪他们，让他们一切听从庄少游的指挥，一切以救回太子为首要任务，其他的看事情让他们看情况自行处理！”
　　那个传信的小太监将他的话一一记下，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说到，
　　“陛下，铁总管说了，舰队此时离京城得太远了，每次传信都变得非常艰难，即便以最好的情况考虑，可能也只有一两次的通信机会了。
　　铁总管的意思是，让陛下尽量多说些……！”
　　李天听到这话，不由的微微愣了一下。
　　这时才猛然醒悟，用信鸽跨海传信，本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情报科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了。
　　手里这封信，也已经是一天多以前的事情了，此时岛上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根本就无从得知。
　　即便此时发出信鸽，估计那边最快也要一天之后才能收到，这其中又会有什么变化，谁也无法预料。
　　他有些抓狂的暗自嘀咕道，
　　“该死的通讯延迟啊，这个时候要是能有一台无线电就好了。”
　　不过，他虽然很是焦虑，可并没有为此就失去了理智。
　　“前面的那些命令不变，在多加两条吧！”
　　“若事不可为，以保全舰队人员姓名为要，必要时可以暂时委身敌人，朕不会怪罪他们！”
　　说完这些，他还是觉得不太稳妥。
　　于是他回到书房，急匆匆的动笔隔空给唐赛儿写了一封亲笔信。
　　在得知岛上有明教的宝藏之后，李天算是彻底明白了唐赛儿等人此行的目的。
　　也大概知道了唐赛儿先前加入明教，但在明教被围攻之时，又选择作壁上观，不管不顾的态度。
　　原来她这次复出，为的就是寻找宝藏啊。
　　先前她们可能是也盯上了元朝宝藏，才亲自出山打算与明教合作。
　　但由于自己出手阻止了刘纲等人的阴谋，导致明教的计划落空，而后明教更是受到了朝廷的全面围剿。
　　唐赛儿等人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不和自己正面对抗，转而冒险出海去寻找明教的珍藏。
　　以她前后两次的抉择来看，她的确是没打算和朝廷撕破脸。
　　既然她这么给自己面子，而她的最终目的又和自己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自己反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明教宝藏送给她好了。
　　李天的这封亲笔信的核心也正是围绕着这个主题来写的。
　　他在信中做出保证，只要唐赛儿不作出什么有损大明的事情，他不仅可以不再追究白莲教等人先前的叛乱行为，更是会给她的海外移民计划开绿灯。
　　全篇没有提到朱瞻基一个字，也没有提出任何的过分的要求。
　　仿佛他认怂了一般。
　　可只要唐赛儿不是傻瓜，她就不可能忽视李天信中隐藏的信息。
　　李天虽然没有明着点破，却在每个字每句话之间都在透露着，你们的计划，你们的想法，朕都了如指掌，朕不是没能力和你们玩，朕只是不屑动手而已。
　　写完这封看似示弱，却又嚣张霸道无比的书信之后，李天郑重的和那个小太监说到，
　　“传信给陈洪他们的时候，告诉他们，这封信在必要的时候交给唐赛儿，能保他们一命！两地相隔太远，朕等为他做的也就这么多，其他一切都看他们的造化了。”


第469章 拉拢
　　时间回到一天半之前。
　　通吃岛密林深处的朱瞻基等人在得知这里就是明教的藏宝地之后，虽然开始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
　　可随后他们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前有陷阱泥潭，后有要命的追兵。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得到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是没用的。
　　几个人，在稀里糊涂中又奔波了小半天，始终没能找到出去的路，最后更是倒霉的遇上了大雨。
　　也不知道他们是命好，还是上天眷顾，居然在这个时候，让他们遇上了一个山洞，他们想到没想，就一头扎进了去。
　　让他们更加想不到的是，这个山洞之前好像有人居住过，里面不仅有齐全的石桌石椅子等简单的生活用具。
　　在一个类似灶台的地方，他们还发现了不少的干柴和一些剩下的肉干。
　　阿妹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到，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生活！”
　　朱瞻基养尊处优惯了，何时遇上过这样亡命奔逃的时候，累的连动弹一下都懒的动了。
　　抖了抖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他喘着粗气说到，
　　“就别管是什么人住在这里了，先弄点火出来，大家烤烤火取暖才是正经事！”
　　说完，他就看向了同样累的不轻的林无缺，打趣道，
　　“小林子，你还在等什么，看在本宫将你救出来的份上，你是不是该报答本宫一下啊！”
　　林无缺仰躺在一块宽阔的石头上，懒得搭理他。
　　见他没动静，朱瞻基又将目光投向那个三个倒霉蛋。
　　“喂，你们三个，谁会生火！”
　　三个铁憨憨其实是几个人中最累的，前面的一半的路，都是他们三个在扛着阿妹在走，后来又和鳄鱼群一同火拼，身上多少都带着点伤。
　　一躺下就怎么也不愿起来了。
　　此时山洞中唯一能正常行动的，也就剩阿妹一个人了。
　　也不知道她是心大，还是并不怕几人，居然悠闲的在山洞中闲逛了起来。
　　她从小生活在寨子中，从未见过中原人的建筑，此时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质该有的样子。
　　听见朱瞻基自称本宫，她有些好奇的道，
　　“本宫是什么意思，一种称呼吗，我阿爸曾经去过中原，听他说中原的皇宫中有一种人被人叫做公公，难道这个公子你也是一个公公吗！”
　　朱瞻基听到这话，脸都快绿了，正想解释，林无缺却抢先说到，
　　“没错，他就是个死太监！”
　　朱瞻基是恨的牙根痒痒，龇牙咧嘴的骂道，
　　“你才是公公，你们全家都是公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林无缺救了她一命，阿妹就像是一个脑残粉一样，林无缺是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小跑着来到朱瞻基身边道，
　　“这位公公大人，你是来自皇宫吗？听说皇宫的茅厕都是用玉石建造的，阿爸说那里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你能和阿妹说说，皇宫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朱瞻基被她这话给问的哑口无言，知道自己单凭解释，是不可能给这个一知半解、听风就是雨的小丫头解释清楚了，最后反倒是放弃了争辩。
　　他又发挥了脸皮够的优势，张嘴胡说道，
　　“对，皇宫何止是茅厕是用珍贵的玉石建造的，那里连地上铺的都是天下少有美玉。
　　皇宫里的人啊，每天吃的不是龙肝就是凤髓，穿的都是天上仙女织的锦衣，到了晚上就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比天上的星星都好看……
　　以后要是有机会，本……我带你去皇宫里面见识见识！”
　　阿妹是听得满眼都是小星星，兴奋的道，
　　“好啊，好啊，阿妹早就想去中原看看了，可是阿兄他们就是不肯带阿妹去！”
　　见他们俩越聊越是热乎，林无缺有些受不了了。
　　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冷哼道，
　　“少听他在哪里胡说八道，他说的话，十句有九句半都不能当真。”
　　朱瞻基也懒得和他斗嘴，继续和阿妹闲扯。
　　林无缺见一个善良的妹子，又要被朱瞻基这个无耻小人给诓骗了，要说心里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可他又没有人家那副好口才，除了生闷气之外，也没别的好办法。
　　为了将阿妹从他身边撬走，他闷着头拾起一堆柴火，升起了一个火堆。
　　熊熊火焰升起，山洞顿时暖和了起来。
　　朱瞻基是第一个厚着脸皮围了上来。
　　紧接着三个铁憨憨，阿妹都跟着围了上来。
　　“小林子，你还真是贤惠啊，不如以后就跟着本……本公子吧，本公子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如果林无缺不是明教的少主，如果他们俩之间没有生死大仇，朱瞻基这个建议，恐怕天下九成九九九的人都不会拒绝。
　　能被太子当成心腹，那是何等的幸事啊，弄不好将来成为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也不是没可能。
　　但林无缺有着自己的骄傲，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对人卑躬屈膝的。
　　冷声讥讽道，
　　“你小子连有没有命回去都还是两说，还想让本公子给你卖命，你做梦！”
　　朱瞻基一边解开自己的衣服，一边不在意的说到，
　　“你不愿意就算了，这个天下有的是人愿意。”
　　说着，他就将湿衣服扔给了那三个铁憨憨，并对他们说到，
　　“虽然你们几个办事不利，还给本公子带了来这么大的麻烦，不过念在你们还算殷勤的份上，本公子就既往不咎了。
　　等哪天本宫离开这里，只要你们愿意继续追随本公子，本公子一人赏你们百户当当也未尝不可！”
　　朱瞻基这话也不算是空话，先前李天已经许诺，他可以重建太子六率，到时候要用人的地方一定会很多，两三个百户的官职而已，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三人闻言，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的道，
　　“多谢公子赏识，我等愿意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朱瞻基微笑着摆了摆手道，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第470章 发现端倪
　　三人都是毛贼出身，也不太懂官场的礼节，朱瞻基让他们起来，他们也就没有犹豫，立即就爬了起来。
　　他们几个虽然都是草莽，可也算是比较激灵的。
　　一个人赶紧将朱瞻基的衣服架了起来火烤，一个人去寻找水壶打算给他烧点热水。
　　最后一个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却还是来到他身后，殷勤的给家锤肩捏背。
　　自打被唐赛儿等人抓起来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全方位的服侍，不由的舒服的哼哼起来。
　　“不错，想不到你按摩的手法还挺有一手的，左边再重点，右边轻点，后背用力……”
　　看着原本凶神恶煞的三个大汉被朱瞻基三言两语就给哄得如此温顺乖巧，阿妹都快看傻眼了。
　　满眼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私底下拉了拉林无缺的衣角小声的问道，
　　“林哥哥，公公这么威风，是不是一个很大的官啊！”
　　林无缺看着朱瞻基这个臭屁的模样，心里非常的不爽，他冷笑道，
　　“可不是吗，公公可是顶天大的官呢，很多人跪着求着都想当一个公公呢。”
　　阿妹是个少数民族的妹子，性格特别的直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不避讳。
　　“想不到公公原来这么厉害，阿妹决定了，今后阿妹也一定要嫁个公公！”
　　猛然听到阿妹这惊天之语，不止林无缺惊的手腕一抖，柴火撒了一地，就连朱瞻基都被惊得喷出老大一口口水来。
　　三个铁憨憨，想笑又不敢笑，差点憋出内伤。
　　朱瞻基瞪了林无缺一眼，
　　“姓林的，你都和阿妹瞎说了什么？人家好歹也叫过你一声林哥哥，你就是这么对待人家的？”
　　林无缺冷哼道，
　　“本公子说了什么关你什么事，不服啊你！”
　　不过他看着阿妹一脸不解的样子，心里也是非常的后悔。
　　为了一时意气，让一个好好的小姑娘产生了误解，万一将来因为这弄出什么事来，责任可全在他身上啊，他正想和阿妹解释两句。
　　可能是转身的太急，被烟火熏到了眼睛，待他挥手驱散烟尘时却突然发现，火堆上的烟并没有往外飘，而是向着山洞的某个地方汇聚。
　　他环视扫过整个山洞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得，不顾众人的惊讶，猛地起身直奔山洞中的一个隐蔽得角落。
　　稀里哗啦的将堆在墙角的一堆杂物扔到了身后，激起一大堆尘土。
　　朱瞻基等人被呛得够呛，一边躲闪一边骂道。
　　“姓林的，你发什么疯，你该不会是被本公子说的无地自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林无缺扭头瞪了他一眼，冷声道，
　　“少废话，还不赶紧过来和我一起挖，我可能找到宝藏的隐藏地点了！”
　　朱瞻基身为一国太子，虽然对钱财什么的不是很上心，可宝藏这东西天生就对钟爱冒险的人充满了诱惑，他当即兴奋的道，
　　“真的假的，你没说笑吧！”
　　“别废话了，我有七八成的把握，那个宝藏应该就是就在这里。”
　　三个铁憨憨此时也都跟着聚集过来，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几眼。
　　不管是谁找到了宝藏，其实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但朱瞻基和林无缺两个人，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明教少主，不管最终是谁得到了宝藏，只要讨好了他们，只要从他们手指缝里面稍微流出一点来，那也够他们受用一辈子的了。
　　朱瞻基在得到了林无缺的保证之后，兴奋的嘀咕道，
　　“七八成把握，足够高了！”嘀咕完，直接对三个铁憨憨说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帮忙！”
　　三人立马涌了上去，和林无缺一起清理起那个角落的杂物来。
　　四个人稀里哗啦的很快就将，那个角落收拾了出来。
　　朱瞻基没有上手，却也没闲着，举着一个木棍当做火把给他们照亮。
　　林无缺在那个角落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像是入口的东西，心里有些焦急，见到朱瞻基手上的火把。
　　他一把抢过了过来，将火把放到了墙壁附近。
　　待火焰刚靠近那个角落，火把上的火苗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朝着一个地方汇聚而去。
　　见到这一幕，林无缺兴奋的说到，
　　“怎么样，看到了没有，我没有猜错，这后面一定有一个隐藏的空间！”
　　朱瞻基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很懂，有些疑惑的道
　　“火苗倾斜了而已，这能说明什么！”
　　林无缺白了他一眼无奈的给他解释道，
　　“火苗倾斜，就说明这里有空气流动，有空气流动就说明这里面有隐藏的空间，这个地方这么隐秘，整个岛上除了宝藏之外，还有什么东西需要这么隐秘的地方隐藏！”
　　朱瞻基乐呵呵的道，
　　“太好了，那就说明我们找对地方了呗！”
　　“八九不离十，想不到我们误打误撞之下，宝藏居然主动来到我们面前，看来是老天都在帮咱们啊！”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山洞外面传来了一声大笑，
　　“看来老夫的先前的做法是对的，林少主果然是寻找这个宝藏的最佳人选啊。”
　　听到这个声音林无缺顿时大惊失色，整张脸都仿佛扭曲了一样。
　　“鲁正风，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居然一直在跟踪我！”
　　鲁舵主还不等开口，同他一起追踪朱瞻基等人的阿林却大声的对立面喊道，
　　“阿妹，你在里面吗，你别怕！阿兄来救你了！”
　　说着就要往山洞里面闯。
　　鲁正风正愁没人给自己开路呢，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阿林族长咱们这么多人一拥而入，量他们也抵挡不住。”
　　而此时山洞之中，阿妹听见自家兄长的喊声，刚要出声回应，却猛然被林无缺给拦了下来。
　　他一手捂住阿妹的嘴，一边小声对她说到，
　　“阿妹对不起，暂时委屈你一下。你听我说，那鲁舵主没安好心，若是真的让他得到这个宝藏，咱们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只要你听我的吩咐，我就保证让咱们所有人都活下去。”
　　阿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仿佛是同意了林无缺的这个提议。


第471章 困守山洞
　　“外面的人听着，阿妹在我手上，你们谁要敢进来一步，小心我辣手无情！”
　　听到林无缺这话，阿林顿时急了，
　　“可恶的汉人，你要是敢伤害阿妹一根汗毛，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你付出代价！”
　　鲁正风听到林无缺这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再次对阿林低声说到，
　　“阿林族长，他们可能是在虚张声势，你可千万不能被他们给骗了啊！咱们要不抓紧时间冲进去，他们几个狡猾的很，若是让他们找到了其他的出路，再想就你妹妹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阿林犹豫了片刻但他终究是爱护妹妹胜过了一切，虽然心里怒火中烧，但他还是强忍了下来。
　　“不行，我不能拿阿妹的危险做赌注！”
　　于是他大声的喊道，
　　“里面的汉人听着，只要你们放了阿妹，我阿林在这里保证，绝对不伤你们一丝一毫！”
　　林无缺则是喊道，
　　“这还不够，你身边的那个姓鲁的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也要保证，他们不伤害我们才行。”
　　阿林这些有些为难了，他能保证自己的人不出手，可没办法说服鲁正风等人也不出手啊。
　　就在他为难之际，鲁正风却一甩衣袍道，
　　“阿林族长，你救人心切老夫可以理解，可老夫可不能眼睁睁的看在他们耍这些诡计，你不敢进去，就让老夫帮你把你妹妹救出来吧，区区几个小鬼，老夫等人对付的了！”
　　说着，他就一挥手准备带人冲进去。
　　阿林顿时急了，挺身挡在他们身前。
　　“不行，万一他们狗急跳墙真的伤了阿妹怎么办！”
　　鲁正风双眼之中寒光一闪，冷声道，
　　“怎么，阿林族长你难道还想阻止我等不成。”
　　单凭武功来说，明教一方是远胜阿林等人的，再加上鲁正风早就有过打算，若是真的找到宝藏，绝对不会留下多余的知情人。
　　此时宝藏已经近在眼前了，他可不想在耽搁一丝一毫的时间。
　　阿林此时也知道对方是铁了心的想要进去，明知道自己这几个人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但他还是抽出了武器勇敢的挡在了洞口前面。
　　“只要我阿林在，你们就休想进去！”
　　其他几个族人见到族长已经准备出手，一个个都也都将自己的武器给拿了出来。
　　鲁正风等人看了一眼阿林等人武器上反射出来的幽蓝光芒，心头不禁一寒。
　　心中暗道，
　　“这些个蛮子，功夫虽然不怎么样，可是用毒的功夫还是非常厉害的，万一被他们以死相搏，挨上一刀可就万事皆休啦！”
　　非常惜命的鲁正风突然哈哈一笑，摆手让手下收回了武器，笑着说到，
　　“阿林族长，你们不要激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既然你不打算进去，那咱们就不进去好了。既然大家都想让他们出来，那就另想办法就是了。
　　我们不如用火攻，他们呛得受不了，自然就会自动跑出来投降！”
　　阿林犹豫了一下，这么互相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倒是不如试试这个办法。
　　“只要不伤到阿妹，可以试试看！”
　　鲁长老微笑道，
　　“放心，只是用烟熏而已，只会让人难受，不会死人的。”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对手下几个人的眼神可不是这个意思。
　　十来个人很快就砍了很多半湿不干树枝回来，堆在山洞口，等待鲁正风最后的命令。
　　“里面的人听着，给你十息的时间，你们要是再不出来，可就不要怪我们下狠手了。”
　　林无缺等人，此时正在里面拼命地挖掘。
　　想要在那个通风的地方挖出一个通道出来。
　　可惜他们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挖了半天也只不过是弄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而已。
　　不过透过窟窿他们已经能看到里面的偌大空间了。
　　林无缺欣喜不已，低声对众人说到，
　　“不要停，继续挖，出去我们就是个死，只有进到里面，我们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朱瞻基黑着脸道，
　　“他奶奶的，这个老杂毛居然想放火烧我们，真是该死！”
　　“行了你就别墨迹了，有着抱怨的时间，还不如多挖几下呢。”
　　阿妹此时站在一边干着急，也一会看看林无缺等人，一会又向洞外张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林哥哥，要不然我还是出去吧，我阿兄说话算话，只要阿兄知道你们并没有伤害我，他一定不会伤伤害你们的。”
　　林无缺摇头叹息道，
　　“若是外面只有你阿兄他们，反倒好说了，可是那个姓鲁的可不这么想，你若是出去了，没了你阿兄他们阻拦，他们就更不会放过我们了。你难道忍心看着我们被他们杀死吗！”
　　阿妹摇头道，
　　“林哥哥你救过阿妹的命，你们都是好人，阿妹不希望你们死！”
　　说到这里，她总算是下了决心，决定和林无缺他们共进退。
　　可是没过多久，山洞之外就升起隆隆黑烟来，呛人的烟火顿时让几人咳嗽不止。
　　林无缺一边捂着嘴咳嗽起来，一边焦急的问道，
　　“怎么样，好了没有！”
　　“还不行，只有人头那么大，还是过不去啊。”
　　没办法，林无缺只好撕碎了自己的衣袍在水里沾湿之后扔给众人，
　　“先用这个抵挡一阵，快挖！”
　　随着烟雾越来越浓，山洞里面传来的咳嗽声就越来越大。
　　鲁正风眯着眼睛冷笑不止，
　　“看你们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阿林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道，
　　“鲁舵主，咱们是不是把火弄得小一点，阿妹他恐怕……”
　　鲁正风见他有些心软了，眼看就要将人给逼出来了，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生出什么幺蛾子来，他打断了阿林的话说到，
　　“区区烟雾要不了人命的，阿林族长你就在耐心的等一会，他们马上就要出来了。”
　　可是他们左等右等，又等了足有一刻钟，依然不见里面的人出来，这时不只是阿林慌了，就连鲁正风也有些焦急了。


第472章 抉择
　　地下通道崎岖蜿蜒，全都是天然形成的岩洞。
　　林无缺等人在挖开通道之后，就全一股脑的全都进了这个洞穴。
　　依靠着自制的火把，他们小心翼翼的摸黑向前走。
　　这个地下通道岔路很多，有的向上延伸有的向下延伸，有的则直接连通了地下河，空气流通，保证众人的呼吸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这么多条岔路，他虽然已经确定宝藏必定是藏在其中一条通道中无疑，可他根本就找不到真正通往宝藏的那条路。
　　在遇上第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林无缺有些犹豫了，有点举棋不定。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朱瞻基没心没肺的问道。
　　林无缺内心十分的挣扎，一方面他还想着找到宝藏之后，东山再起重新将明教发扬光大。
　　另一方面，经过连番的打击之后，他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对于自己是否有能力重新壮大明教，已经没什么信心了。
　　再加上后面还有鲁正风等人紧追不舍，他此时若是在执迷于寻找宝藏，可能最后连小命都保不住。
　　望着面前的三条岔路，他仿佛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选择某一条，就仿佛选择了某一个不一样的命运一样。
　　心中挣扎了好半天，他最终也没能做出决定，于是他打算向其他几个人寻求意见，转头对几人说到，
　　“这三条路，通往不同的方向，有的看似出路也很有可能是死路。有的通往宝藏的所在地，但也有可能陷阱密布。有的通往死路，却没准是活路，你们打算如何选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懵了。
　　“这不是你家世代相传的宝藏所在地吗，你怎么可能连怎么走都不知道？”朱瞻基直接质问他道。
　　林无缺微微摇了摇头，带着苦涩的笑容道，
　　“这个藏宝地历来隐蔽，明教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的存在，而除了教主和教主传人之外，并没有人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和机关的破解之法。
　　我虽然被人称作明教少主，却并未被确立为教主传人，所以我也只是知道这个宝藏的存在，并不清楚它的一切。”
　　朱瞻基这个时候也不忘嘲讽他一番，
　　“这么说，咱们即便是找对了路，却依然要面对宝藏所在地的种种机关是吗！”
　　“没错！”
　　“那还玩个锤子啊，本宫可不在乎能不能找到什么狗屁的宝藏，谁愿意去就自己去吧，本宫可还要留着小命，享受生活呢。”
　　朱瞻基的一番话，仿佛是林无缺注入了强有力的一针强心剂，让他不再纠结，让他终于确认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那就是活着，好好的活下去，什么复兴明教，什么荣华富贵，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唯有好好活下去才是真正值得他去做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切，林无缺猛地一指最后那条明显是通往地下河的死路说到，
　　“我们就走这条路！”
　　“为什么，这明显是死路啊，姓林的，你自己想死，不要拉着我们一起陪葬吧！”
　　林无缺没有解释，而是冷笑一声，
　　“信不信随你，你要是不信我，就自己选一条路走吧！”
　　说完就率先冲着最后一条通道走了下去。
　　阿妹好像十分的信任他，没有任何犹豫就跟了上去。
　　而朱瞻基盯着三条路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怂了，也紧跟着林无缺进入了那条通道。
　　三个铁憨憨，犹豫了半天，内心挣扎了好一阵，也是放弃了寻找宝藏的美梦，打算跟朱瞻基走到底。
　　“公子等等我们！”
　　几人进入最后一个通道没多久，穷追不舍的鲁正风等人，也先后来到这个地方。
　　由于他们进来的太急，山洞中的烟尘还没有散去，搞得他们每个人都是火头土脸的。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也来不及顾忌这些事了。
　　在三条通道面前，鲁正风也有些迷茫了。
　　以他的判断，第二条通道是最有可能藏着宝藏的地方，而最后的那条通道则明显有刚被人进入的痕迹。
　　到底是先找宝藏，还是先处理林无缺等人，让他犹豫了。
　　但是跟随鲁正风他们一起下来的阿林等人，则是在分辨出朱瞻基等人的去向的第一时间，就决定了要走那条路了。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一头扎进了最后一条通道。
　　鲁正风手下的人也想跟着下去，却被他给拦了下来。
　　“先不用管他们，只要他们还在这个岛上一天，他们就逃不出我的五指山。还是先寻找宝藏要紧！”
　　几个手下一想到马上就能得到小山一样的金银财宝了，忍不住的兴奋道，
　　“舵主您决定吧，我们都听您的。”
　　鲁正风说完，就两样放光的，带着手下几个人，义无反顾的冲向第二条通道。
　　漆黑的地下通道，再次恢复了平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条通道突然有一道火光亮起，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惊恐万分的从第二条通道中跑了出来。
　　“死了，都死了，救命啊！”
　　他刚跑出通道，眼看着生路就在眼前了，却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眼神逐渐涣散，最后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就彻底断气了。
　　在这个人死去没多久，几道人影出现在三条入口的前方。
　　来人正是唐赛儿等人。
　　唐武阳脸色凝重的上前查探了一下刚刚逃出来的那个人的气息，然后对唐赛儿摇摇头道，
　　“毒气攻心，没救了！”
　　唐赛儿眉头微皱，
　　“想不到，明教宝藏的防御措施居然这么狠毒，看来想要取得里面的宝物，说不得要费上一番手脚呢。”
　　唐武阳道，
　　“尊者，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前进还是……”
　　“先出去吧，既然已经确认了宝藏的所在地，也不急于一时，日后在慢慢想办法破解里面机关吧！”
　　说完她就转身离去，跟在她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唐婉晴，向着最后一条通道深深的忘了几眼，最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午后的通吃岛阳光普照，天气十分的好，小岛的某个隐秘地方，泥土突然从里面被人推开，几个灰头土脸的人影仿佛逃出生天一般，欢呼着冲了出来。


第473章 锅炉，气缸
　　拍卖会的前一天，李天在郑和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天工院一个秘密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占地面积不小，但在实验中的东西却只有一样。
　　场地的中央耸立着一个硕大的钢铁罐子，铁罐子的下方有熊熊大火正在燃烧。
　　也不知道烧了多久了，烧的旁边固定铁罐子的铁架子都已经有些发红了。
　　李天和郑和等人躲在一道由厚厚棉被组成的墙后面，揭开一点缝隙往里面看。
　　周镇在一旁详细的给李天介绍到，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这个铁罐装了八成水之后，已经煅烧超过八个时辰了，此时还没有出现任何炸裂情况，看来这次的强度，总算是过关了。”
　　李天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明没有直接夸赞他们的这次成功表现。
　　而是低头摆弄了一下挂在身前的那些厚厚的布帘，笑着说到，
　　“看来你们送算是长记性了，还在知道用这东西来防护一下。”
　　周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苦笑了一下。
　　“上次是臣等疏忽了，将铁罐装满了水，导致那个压……压力没处宣泄，弄坏了一个铁罐……”
　　李天给了他一个白眼，淡淡的说到，
　　“还好你们及时向朕禀报了，不然继续那样下去，有多少锅炉都得炸！”
　　“是是是，陛下说的对，上次的确是臣等太过心急，没弄清原理的情况下就贸然操作……”
　　“上次爆炸伤了不少人吧，怎么样你和刘保和没受伤吧！”
　　周镇惭愧的道，
　　“德蒙陛下福泽庇佑，当时臣和刘院监正切都不在，但当时负责测试的工匠有五人被烫伤，一人受伤严重不幸……”
　　李天脸色微沉，低声道，
　　“压力仓一旦出现问题，就是重大事故，别看它是水，但它的爆炸威力一点都不比火药差，你们今后操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是，臣定当小心在小心。”
　　“受伤和牺牲的工匠都安置妥当了吗！”
　　“都已经安置好了，按照天工院最高档次的补贴发放抚恤金，伤势比较轻，还能继续工作的的，天工院照收不误！”
　　见周镇对这件事处理的还算妥帖，李天的脸色总算是好了很多。
　　这次的实验主要是对锅炉的强度和钢材的质量进行测试，若是全部达标，就可以展开下一步的测试了。
　　先前周镇他们为了赶进度，在为完全能清楚其中原理的情况下就进行了实验，导致第一个锅炉承受不住巨大的蒸汽压力爆炸了。
　　他们不敢隐瞒事情，就上报给了李天。
　　李天开始的时候也是不太清楚问题出在了那里，但等到他们将实验数据呈上来之后，李天才发现，他们居然是将锅炉注满了水，没有留出足够的空间释放蒸汽压力才导致的这次事故。
　　他当时气得差点跳脚，好悬在盛怒之下一刀砍了周镇等人。
　　不过他后来冷静下来之后，发现其实他自己也有错，是他的没在细则中说清楚注水的情况。
　　那时，李天才知道，在不清楚原理的情况之下，贸然展开实验是有多么的危险。
　　于是他连夜将蒸汽机的运行原理以及构造图，重新进行分解标注，并且提出了很多的注意事项。
　　周镇他们经过几天的研究总算是彻底的弄懂了整机器的原理。
　　这次的实验，就是他们经过多番讨论和商议的结果。
　　总算他们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锅炉的质量过关了，这也就标示着，蒸汽机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彻底被攻克了。
　　其实初级的蒸汽机的构造十分的简单。
　　大体上也就只有，锅炉，汽缸、底座、活塞、曲柄连杆机构、滑阀配汽机构、调速机构和飞轮等部分组成。
　　其中只有锅炉，气缸，活塞，这三样东西最为紧要。
　　其他的，飞轮，连杆机构，调速机构等东西，周镇等人之前在研发水动力锻锤和脚踏式旋轮车床等东西的时候，都已经接触过，只不过是稍微改动一下，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此时锅炉已经测试通过，目前也就只剩下气缸和活塞两样东西需要克服了。
　　所谓气缸其实就是锅炉里面的蒸汽通过导管传到到一个密闭的空间内，然后通过膨胀的蒸汽推动活塞进行往复运动的一场所。
　　它一般的构造是一个圆形长筒。
　　只不过这个长筒却是目前蒸汽机全部零件中要求最高的一个东西。
　　它不仅需要极高的强度，必须能承受住极大的压力，而且为了保证活塞的能够更加通畅的运动，它的内壁必须要做到足够的光滑。
　　强度上倒是不用怎么担心，只要加厚材料，就能够保证让它拥有足够的承载能力。
　　但在内壁的打磨上，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这必须要最为精湛的打磨师父日以继夜的打磨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才有可能有一个达标的。
　　而活塞则是和气缸配套的一个重要的东西。
　　要想保证气缸中能够积累足够强大的压力，活塞必须要做到和气缸的严丝合缝，几乎不能有任何缝隙。
　　不过在这个时代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所以李天就只能想其他的办法来替代。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用橡胶做填充物、充当气缸密闭的材料。
　　但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工业橡胶这种东西，去寻找野生天然橡胶，貌似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问题。
　　于是他只能退而求次，让工匠们用熟牛筋捣碎糅合之后做出来的生物凝胶作为代替。
　　可是尝试一番过后，李天发现，在没有润滑油和润滑手段的时代，密闭凝胶的磨损速度是非常快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想要让气缸的利用率达到最大化，这个损耗是不可避免的。
　　在原本的世界历史上，欧洲是在十九世纪中后期才将蒸汽机的燃料的利用率从百分之四提升到百分之二十。
　　而李天上来就能弄成百分之七八，就已经十分的逆天了，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气缸和活塞的危险性远没有锅炉高，再加上又是纯水磨的功夫急不得，李天除了给出点建议之外，也帮不上什么忙。


第474章 未来的规划
　　锅炉的成功，预示着整机器的诞生已经是早晚的事了。
　　按照周镇等人的估计，可能再需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第一台蒸汽机的原型就可以制作完毕。
　　李天对这个进度非常的满意。
　　不过蒸汽机虽然马上就要上马了，但距离他心目中那种几千条蒸汽轮船在世界各地开花的远大梦想，还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首先就是钢产量的问题。
　　现在三夫人的陈记练铁坊，铆足了劲也不过月产一万斤而已。
　　也就是两个锅炉而已，想要生产出一千条蒸汽轮船，都要五十来年才行。
　　这可不是李天想要看到的。
　　从试验场出来之后的第一时间他就是做出了决定，打算扩建陈记练铁坊。
　　但想要扩建也不是只要有钱就行的，匠人的培训和相关配套设施的建造，以及钢厂煤场的选址，也是一个老大难为题，根本就急不得。
　　再加上陈记此时还在柴家的名下，他就算直接下手，也没有个正当的理由，只能暂时搁置。
　　其次就是蒸汽机和轮船的组合还没有经过测试，到底性能如何，李天心里其实也没谱。
　　蒸汽轮船虽然在理论上性能是远超风帆大船的。
　　可在二十世纪末，帆船依旧没有彻底退出历史的舞台，那就说明，帆船还是有着它存在的理由的。
　　想要让所有人都接受这种新鲜事物，估计会遇上很大的困难。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蒸汽轮船想要开动，就必须要烧煤。
　　但煤炭此时整个大明，也就只有几个地方探明的储藏，想要大规模供应几千艘轮船，光是运输问题，就没办法在短时间解决。
　　而想要远航，中途的补给，就不可能还由国内供应，必须要在当地就地开采。
　　这样一来就需要在海外建造大量的补给基地。
　　而想要建造稳定的补给基地就必须要有大量的人员常年驻扎在海外。
　　这其实就等于是变相的殖民了。
　　也就是说，想要将大明的舰队驶向全世界，就先要在必经的航道补给线上殖民。
　　可是想要殖民，就必须要让大明的百姓们知道，海外的价值，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其中。
　　但这种背景离乡的事情，又会有多少人愿意做，李天也说不准。
　　最后总结一下，想要远航，就必须要有燃料补给，想要补给，就要开拓海外的殖民地，想要开拓殖民地，就要让民众们明白殖民的价值。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大规模的展开海外贸易，赚取足够的让人眼红心热的利益。
　　对于这一点，李天已经有了布局，那就是赵王朱高燧，目前正在紧锣密鼓进行的新式棉布的生产计划。
　　然而这又将产生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中原每年的棉花产量是有限的。
　　如果大规模的出口，固然能赚到很多的钱，可这样一来，就会导致国内的棉花以及棉布的价格上涨。
　　可能会导致很多贫苦的百姓最后连衣服都穿不起。
　　治理一个国家，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从前李天想的太过当然了，以为只要有了足够的船只，就能在海外掘取巨大的利益。
　　其实这个想法不管是从原本的历史上来看，还是按照时代的发展的必然来看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李天相差了一个关键点。
　　那就是前世能横行世界的那些庞大舰队，其实都是来自一个个弹丸小国。
　　他们之所以不计代价的打造一条条远洋舰队，主要的原因还是，舰队一次远航回来，赚取的利益就足够让全国人挥霍好多年。
　　但大明不同，大明是一个拥有几千万甚至上亿人口的庞大帝国。
　　即便舰队再怎么强大，赚取的利益也是不够全国人平分的。
　　所以这个计划初看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往深处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很多的问题，想要将另一部分人的生机问题解决，这件事就必须要换个死路来进行了。
　　目前来看，远渡重洋去欺负美洲那些原住民对大明来说是得不偿失。
　　步步为营，一点点的蚕食外海的地盘，稳扎稳打才是最符合大明的将来的发展策略。
　　饭要慢慢的吃，问题要一个一个的解决。
　　急切的想要将一切都做完，最后得到的结果可能并非是李天想要的。
　　远洋贸易，有朱高燧在搞，海外殖民，唐赛儿等人正在谋划。
　　虽然一切都还只是开始，但不需要李天亲自去操心，他只需要做好让大明境内的百姓富足起来。
　　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任由他们自己去发展，他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推波助澜一下就可以了。
　　想通这这些的同时，李天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打铁也需要自身硬，手底下也是没点存货，胡乱的扩展版图，早晚会出现致命的反弹。
　　“急不得，真是急不得啊！”
　　李天很庆幸自己在开始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否则在自身根基未稳的情况下，冒然开展航海事业，很有可能是找死行为。
　　他暂时将脑海中数千轮船出海的美好画面抛去，重新规划了一下，将来大明的发展策略。
　　所谓要想富先修路，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要有了路，大明两京十三省之间的货物运输流通就会提升一个巨大的台阶。
　　货物的流通就代表着工商业的发达，工商业的发达就能给朝廷带来更多的税收。
　　这完全就是一条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正好，此时水泥工坊已经可以投产，用来修建一条纵贯南北的快速通道，时机已经彻底成熟。
　　蒸汽机的诞生，可不单单可以用在轮船上，不管是冶炼、采矿还是在运输加工等行业，都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若是仅仅将之利用在航海运输上，反倒是暴殄天物了。
　　有了蒸汽机作为动力，李天就完全可以开始搞基础工业了。
　　不管是大规模炼钢炼铁，还是兴修水利扩建农桑，蒸汽机都有着巨大的发挥空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参与不到的地方。


第475章 可疑的新邻居
　　修路搞基建，这就是李天最终想出的两条稳定发展的策略。
　　然而，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简单一句话就能完成的，每一件可能都要花费几十上百年的时间持续努力才能见到成果。
　　不过李天并不灰心。
　　因为他知道，在这场帝王游戏的牌桌上，他又多了好几个重量级的筹码，只要他自己不犯傻，一步步慢慢来，想象中的未来终有一天会降临。
　　蒸汽机的诞生，不仅仅是为李天添加了一个筹码，而是彻底开启了一个新时代。
　　从这具有特殊意义的一天开始，大明算是半只脚迈进了新时代的大门，或许用不多长时间。
　　蒸汽锻锤，蒸汽火车，蒸汽轮船，蒸汽起重机，蒸汽压路机，都会应运而生。
　　动力的革命，就是工业革命到来的先决条件。
　　李天已经未大明铺好了前进的轨道，大明的将来终究会驶向何方，或许只有未来的大明人，才能真正的知晓。
　　然而作为这一切的缔造者，一切的发起者，李天并没有因为多了这么一个重大的筹码而沾沾自喜。
　　反而是在巡视了一圈自己的产业之后，转头抛开所有人，偷偷溜到了张清欢的茶楼，去享受佳人的温柔乡了。
　　他到的时候，正巧碰上张清欢正在指挥伙计将一坛松花蛋小心翼翼的抬出来。
　　按照时间计算，今天正巧是松花蛋腌制好的时间。
　　张清欢从前没有经验，一切都是按照李天给的配方，严格操作的，到底成品是怎么样的，味道如何，不只是她心里没底，其实李天心里也没谱的。
　　见到李天的到来，张清欢小跑着冲到了他的怀中。
　　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中，慢慢都是爱意。
　　“你昨天让人送来的首饰，我都很喜欢，不过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你还是带过去吧，我留下一两样就可以了！”
　　李天没有给她解释太多，微笑着将她拥入怀中，
　　“小傻瓜，区区几个首饰又算的了什么，你就安心的收着吧，不碍事的！”
　　张清欢犹豫了一下道，
　　“昨天邻家姐姐来访，她正巧看到了那些首饰，她说，其中最差的在首饰行也能卖到上千两，现在你处处都要用钱，怎么能为了我这么破费呢！”
　　李天听到她的话，没理会她说的首饰贵重的问题，反倒是主意道，她结交了新朋友。
　　十分高兴的说到，
　　“清欢认识新朋友啦，真是太好了，我先前就劝说你，在闷的时候和左邻右舍多走动走动，看来你是真的听进去了呢。
　　对方是什么人，有时间给为夫也介绍一下。”
　　张清欢白了他一眼，假装生气的道，
　　“你一天天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我在和你说首饰的事，你倒好，先关心起邻家姐姐的事情了，我看你是又皮痒了吧！”
　　说着就假意要掐他肋下软肉，给李天吓得，当即松开了搂着她的手，连忙后退了两步。
　　“夫人手下留情，为夫这不是也是关心你吗！”
　　“哼，你心里想什么，鬼才知道。”
　　见到两人在这里打情骂俏，底下的伙计放下坛子之后就都识趣的躲开了。
　　李天笑嘻嘻的又迎了上去，一边赔不是一边好奇的问道，
　　“我记得，咱家左右都没有和你说的那个姐姐年龄相匹配的人啊，难不成是这两天新搬来的？”
　　张清欢叹息一声，知道要不是不把这件事说清楚，估计李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有些吃味的说到，
　　“的确是新搬来的，听她说才过来不到两天！”
　　李天皱了皱眉头。
　　心想，“王福先前已经将周围的人家调查的非常清楚了，周边有什么变动，王福应该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啊，难不成是他忘了？或者没来得及说？
　　不过也不应该啊，自己先前可是跟他说过，张清欢的安全必须要保障，这种事他没理由不禀报啊！”
　　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这其中是什么原因，不过在得知对方是个年龄不大的女人之后，料想可能是哪个勋贵公子的外宅。
　　他也并没怎么在意，打算稍后让王福去调查一下，也就放了过去，不再多想。
　　继续劝说张清欢道，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是新搬来的，邻里走动一下相互认识认识也很正常。
　　清欢，那些首饰都是为夫的一点心意，你就安心的收着吧，不满你说，这些东西都是从那个宝库中挑选出来的。
　　能找到这个元代宝库，其中也有一份功劳，只是给了你这么一丁点，为夫还有些过意不去呢。”
　　听到李天这么说，张清欢就彻底不纠结了，欣然接受了那些首饰。
　　不过她好像还挺在意，李天之前的关注重点的，一个人气鼓鼓的上前拍碎了坛子上的泥封，也不顾里面气味难闻。
　　从里面摸出了好几个松花蛋来。
　　耐心的用水将上面的黄泥给清洗掉，露出了里面和普通盐蛋没什么确定蛋来。
　　她左右观察了一圈，也没看出李天的这种特殊腌制手段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天笑呵呵走上来拿起一枚，轻轻敲碎，然后对她说到，
　　“这么看是看不出来的，要拨开之后才能知道它的神奇之处。”
　　见到他上来就打碎了一个，张清欢心疼的道，
　　“你这是干什么，还生呢，打碎岂不是浪费了！”
　　说话的同时，连忙找来了一个小碗，想帮他接住蛋液。
　　但李天下来的动作却让她惊呆了。
　　剥开的松花蛋不仅没有蛋液流淌下来，反而在剥开外壳之后，凝固的蛋体，呈现出一种金黄色半透明的十分漂亮的色泽来。
　　张清欢上前用手指轻轻戳了两下，发现果然会有也东西洒出来，惊奇的道，
　　“这蛋是熟了？可是这不可能啊，方下去的时候明明是生的啊！”
　　其中的道理，其实李天也不说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这东西的美味。
　　李天笑着说到，
　　“这还不是真正神奇的呢，你吃上一口感觉一下，保管你立马上瘾！”
　　张清欢将信将疑，学着李天的样子，将一块切割好的蛋轻轻放到嘴里。
　　轻轻咀嚼了两下，她的一双大眼睛顿时迷城了弯月形状。
　　“这……这味道，简直是太妙了！”


第476章 一两银子，真不贵！
　　张清欢的惊呼，引来了更多人的关注。
　　李天索性将剩下的蛋全都拿了出来，让大家分享。
　　“大家都来尝一尝，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来自几百年后的美味了。”
　　一群吃货根本就没注意到李天这句话中的漏洞，一个个抱着既好奇又新鲜的心情，尝试了起来。
　　顿时一股咸香结合又带着一点点草木的清香之气的独特味道传递道每个人品尝之人的口中。
　　就连一向矜持的张清欢，吃过一块之后感觉不过瘾，又抢了两枚过来，慢慢品尝。
　　这时，李天就像是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摸出一小碟酱油来。
　　将张清欢拉到一边说道，
　　“这蛋要蘸着这种酱料才更好吃。”
　　张清欢一试之下，整个人就好像感受到了巨大幸福拥抱一样，整个人缩成一团，一双小脚跺个不停，忍不住轻哼出声。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这种味道，我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松花蛋或许在后世并不算什么极品小吃，可其独特的风味，还是俘获了很多吃货的心。
　　在发达繁荣的后世，尚且如此，更别提在明朝这个炒菜才刚刚普及的年代了。
　　在这个时代，人们一日三餐能够吃饱就已经很满足了，对于味道的追求远没有后世那般讲究。
　　中国的八大菜系是在清朝的中后期才逐渐形成的。
　　明朝初年，尤其是在辣椒土豆花生等南美洲特产还没传入的时期，普通百姓家的菜谱上，其实是非常乏味的。
　　张清欢出身官宦世家，每日饮食的自然与普通百姓家是不同的，可她从小到大吃过的东西，不管是从种类和样式来说都算得上繁多了。
　　可她依然能被松花蛋这种奇特的美食给俘获。
　　可见这东西的确是有着非常特殊的魔力的。
　　李天笑眯眯的说到，
　　“怎么样，这样一盘松花蛋，卖一两银子，也不算太贵吧！”
　　张清欢吃的满嘴流油，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点头道，
　　“不贵，不贵……”
　　可是她刚说完，就发现不对了，这东西是自己做的，自己吃自己的东西，要花什么钱。
　　明白了李天的意思之后，张清欢忍不住又给了李天一个大大的卫生眼。
　　“陛下，您还真是够心黑的，普通的蛋也不过几文钱一枚，即便咱们是经过特殊手法腌制的，卖十倍的价钱也就足够回本了。
　　您可倒好上来就卖一两银子。
　　一盘就算三枚蛋，算起来也将近三百文一枚了，您这是足足翻了一百倍啊，天下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倍啊！”
　　李天微笑道，
　　“蛋本身自然是不值三百文的，可是这配方却是无价之宝，怎么可能卖的便宜喽。”
　　“可也不能这么离谱啊，要是让人知道，区区一枚蛋，能卖出一百倍的价格来，恐怕没什么人吃了吧！”
　　李天则是不以为意的道，
　　“清欢你扪心自问，你吃过一次之后，还想不想吃呢。”
　　张清欢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老实的红着脸说出了心里话，
　　“想……”
　　“这不就得了，物以稀为贵，咱们这松花蛋是天下一绝，除了这里别无分号，花一两银子就能吃到天下仅有的美味，岂不是非常的值得。
　　再说了，能来你这茶楼喝茶的人，又有几个普通人，别说区区一两银子了，就是七两八两的，对他们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张清欢这下算是彻底无话可说了，同时也被李天的赚钱上的天赋给折服了。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今后要是因为定价太高卖不出去，可不要怪我拿你是问！”
　　“尽管来问好了，若是你在这里卖出去，为夫照单全收！”
　　见李天那个得意洋洋非常臭屁的模样，张清欢没由来的一阵恶寒。
　　打了个哆嗦之后，才猛然想起来，那一大坛子的松花蛋，好像全都被伙计们给拿到后厨去分享了。
　　她急忙惊呼道，
　　“嘴下留蛋，那可是三百文一枚的蛋啊！”
　　瞧她嘴上虽然不是很在乎钱财，可真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又这么紧张，李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哎，我是不是有一种特殊的天赋，能让身边的人都变成财迷啊！
　　就连清欢这样的清心寡欲的人，都开始变得斤斤计较起来了！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这其实也怨不得张清欢，那一个半米高的坛子里面足足装了一百多枚松花蛋。
　　若是按照原本几文钱一枚的价格算，充其量也不过是几百文，不到一两，大家分吃也就吃了，就当打赏他们了。
　　可若是按照售价三百文一枚算，那可就是价值三十两银子啊。
　　三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足够一个四口之家两三年的用度，张清欢就算再怎么大方，再怎么不在乎钱，也不可能任由手底下人一口气吃这么多钱啊。
　　好在茶楼的活计并不算多，只有五六个，这么一会功夫也就被他们吃掉了十来个。
　　张清欢总算是保住了大部分。
　　经过李天的指点，松花蛋在搭配上一点颜色鲜艳的其他小菜和秘制酱料之后，一道风靡整个京城的特色小吃就此诞生。
　　虽然售价高达一两银子，可是经过哪些富商们口口相传之后，它的名声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
　　甚至王公贵族家的人，在听说这道特别的美食之后，大老远的专门跑来试吃。
　　茶楼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几乎是每天都是客满的状态，搞得哪些想要找个清静谈生意地方的商人都没处去了。
　　一度便宜了旁边新开的一个茶水铺子。
　　最后皇后和宫里的妃子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也听说了这道特色小吃，不惜重金让人给带了点回来。
　　当皇后故作神秘的将松花蛋放到他面前的时候，李天几乎是一边哭一边笑着吃完的。
　　松花蛋的畅销大卖是张清欢始料未及的，就连李天也不曾想到，明朝的吃货居然也有如此旺盛的购买力。
　　一时间京城蛋的价格凭空涨了一倍，更是让人始料未及的事。
　　不过这正好便宜了那些以养殖家畜生蛋卖钱的普通百姓们。


第477章 小三上门？
　　傍晚，李天陪着张清欢一起回到了那条小巷子。
　　可能是今天李天特意来陪了她半天，再加上今天心情不错，张清欢执意要亲自下厨给他做几道小菜尝尝。
　　李天劝说未果，只好舔着脸等酒菜上桌。
　　可是这时却突然下人禀报说，有邻居上门拜访。
　　正巧李天也想瞧瞧这个主动和张清欢结交，还在短短几天就成了张清欢亲密好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他身为一个大男人，不再妻子的陪同下直接去见人家一个妇人，在这个礼法森严的年代可是十分不和礼仪的行为。
　　于是他就悄悄躲在了一旁，打算看清对方是何人之后再做打算。
　　他藏好没多久，下人就引着一个身穿一身大红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待李天在暗处看清了对方的容貌，顿时惊的差点大叫出声。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夫人。
　　李天的心是当时就乱成了一团，心中暗惊，
　　“这三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追到自己家来是想干什么，自己先前不是和她说的很清楚了吗，不想和她在合作伙伴之外再多做纠缠，。
　　可她还是主动找上门，还和张清欢成了闺中密友，她这到底是再打什么鬼主意？”
　　正想着该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三夫人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他隐藏在一旁似得，见没有下人在场，她就是小声说道，
　　“李公子，你不用再隐藏了，奴家已经看到你了。”
　　李天没有办法，只好皱着眉十分不情愿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口中不咸不淡的说到，
　　“三夫人好本事，你是怎么查到本公子的住所的！”
　　语气虽然听不出什么来，可是这句话放在此时此刻来说，而且还是见面寒暄的第一句话，其中质问的意思就非常的明显了。
　　三夫人掩嘴轻笑一声，
　　“哈哈哈，看把公子你给吓得，奴家又不是吃人的猛兽，还能吃了你和你家娘子不成？”
　　张清欢这个小院中的下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嘴巴都十分的严。
　　而李天也从未在这里表露过真正的身份，她们其实也都只是将李天当成一个生意十分繁忙，经常不在家的大商人而已。
　　听见三夫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调笑模样，李天知道她应该还未真的打探出自己的真正身份。
　　知道这点之后，李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身份没被识破，那他就还有和她周旋的余地。
　　李天脸色不变，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话呢！”
　　三夫人白了他一眼，幽怨的道，
　　“李公子还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啊，奴家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客人，不说点欢迎之类的场面话，上一杯茶水总该是最基本的礼仪吧！”
　　微微停顿了一下，见李天脸色还是没什么变化，她有些丧气的道，
　　“好了好了，奴家不和公子你打哑谜了！想要找到公子住处其实也没多难，在京城这个有钱就能解决绝大部分问题的地方，几乎没什么是花钱办不到的。
　　奴家只不过是花了点钱，和茶楼伙计打探了点消息而已。”
　　她的后半句话，李天早就有所猜测，并没怎么在意，可是她的前半句话，却是让李天浑身一个激灵。
　　“你算是哪门子旧人啊，本公子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好不好，这话私下说说也就罢了，这要是让张清欢给听到了，还不知道怎么鄙视自己呢！”
　　“在这个时代，和一个有夫之妇有染，那可是非常丢脸和不合礼数的事情啊，况且自己还是个皇帝，要是不小心被人给传出去，那自己这个皇帝还有什么脸面混下去。”
　　用力的咳嗽了两下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和尴尬，
　　“咳咳，三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咱们虽然相识一场，却也不过是生意上的往来，何来新人旧人直说！”
　　三夫人没理会他的再次婉言拒绝，款款走到他的身边，恭敬的深施一礼，神情变得十分郑重的道，
　　“还请公子见谅，用这种方式登门拜访，奴家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说着她话锋一转，双目之中有一道凛冽的寒光一闪而过。
　　“公子有所不知，柴家人近期的活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探道，奴家在帮公子筹备这次的拍卖会。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知了这次的拍品都是珍贵的琉璃，见有钱可赚，他们非要在其中差上一******家名义上还是柴家的人，她们以此作为要挟，让奴家暗中做些手***家这也是被他们逼迫的没办法，这才躲了出来。”
　　听到她这话，李天心头立马涌上了一团无名火，
　　“呵呵，好家伙，居然将主意打到老子的头上来了，这柴家人还真是为了赚钱，完全不知道死活啊。”
　　“不过嘛，既然有生意上门，没有理由不做。既然都是你们自找的，那你们也就不要怪朕坑你们了！”
　　那些琉璃工艺品都是要拍卖的，拍卖不同于倒卖，他们想要参与其中，也必须要用正常的方式才行。
　　所以三夫人能帮他们的地方，也不过是多给他们几个参加拍卖会的名额，然后在从她这里弄到一些外面不知道的独家消息而已。
　　其实这种事对这次的拍卖会来说，无关大局，即便三夫人妥协了暗中帮柴家人一把，最后得便宜的依然会是李天。
　　李天轻笑着说到，
　　“就是为了给本公子通个气，三夫人还特意在我家旁边买了个宅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过，柴家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三夫人你的家人，在情在理帮他们一把也是应该的啊，只要不出什么乱子，三夫人你全权做主就可以，完全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和本公子说。”
　　三夫人到底是不是打算借用这件事，继续和李天套近乎，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听见李天这么说，她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可是公子，若是任由他们掺和进来，咱们先前很多部署可能都要重新编排啊！”


第478章 情同姐妹？
　　琉璃到底值不值钱，能值多少钱，还不都是李天一句话的事。
　　先前他让三夫人和王福尽量多找那些番邦的商人和贵族参与拍卖会，就是不想用这种会随时跌破发行价的东西坑害自己人。
　　不过像柴家这种扯着脖子、连脸面都不打算要，拼命想要往里面挤的家伙，李天对坑他们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
　　李天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无所谓，不过是多加几个席位，稍微透露一点内部消息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柴家既然非要参与其中，本公子也没理由拦着他们不是？”
　　三夫人这下更加的不理解了，先前李天可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尽量少的让中原的商人参与其中。
　　可现在怎么又好像完全不当一回事了。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但李天的这句话，却是直接帮她决绝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她眼珠咕噜一转，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接说到，
　　“公子，其实除了柴家，好些人也暗中打探到了这次拍卖会的情况，既然公子连柴家人都可以通融，那其他人是不是也……”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其中的询问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李天此时只想尽快的将她打发喽，就随意的点了点头道，
　　“想要什么人参与其中，你自己拿捏吧，你只需要记住一个原则，那就是大头一定要从番邦的人身上赚取就可以了！”
　　三夫人原本就对李天的这个原则有所疑虑，在她看来反正都是赚钱，那赚谁的钱不是赚。
　　她好几次都想要询问李天，为什么要紧守这个原则，可是每次话到了嘴边，她都忍住了。
　　这次也不例外，她最终还是没将这个疑问说出口。
　　“哎，算了，反正不关自己的事，自己能赚到钱就可以了，何必在多寻烦恼呢。”
　　见解决这个问题之后，三夫人还是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李天有些焦急了。
　　低声问道，
　　“三夫人，你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吗，要是没了，你看你是不是……”
　　三夫人解决了心头一块大疙瘩，心里正舒爽着呢，调皮捣蛋的兴趣再度涌起。
　　“怎么，这么快就想下逐客令啦，奴家可不单单是李公子你的合作伙伴，还是清欢的闺中好友呢，来贵府一次，不见上女主人一面就走，似乎不太合礼数吧！”
　　李天瞧她这是打算赖上这里了，心中疯狂的吐槽，
　　“你可拉到吧，礼义廉耻这个词早就被你扔到爪哇国去了吧！”
　　正想着该用什么办法，尽快打发了她，却没想到张清欢听到下人禀报，放下手里的活，居然兴高采烈的跑了出来欢迎她，离得老远呢就大声的说到，
　　“哎呀，林姐姐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和清欢打个招呼呢。”
　　等她到了正厅，见到李天居然也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满脸笑意的上前挽住李天的手臂说到，
　　“忘了和姐姐介绍，这是清欢的夫婿……，你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李天和三夫人同时点头。
　　“哈哈，想不到清欢妹妹你这么好福气，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德才兼备的好夫婿，姐姐真是替你高兴啊！”
　　“哪里哪里，怎么比得上姐姐你呢……我家夫婿呀，整天忙个不停，三五天才能回来一次，这次要不是碰巧，妹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帮姐姐引荐呢！”
　　说完这句话，张清欢略显责备的对李天说到，
　　“相公你也真是的，家里来了贵客，你怎么也说给人家上一杯茶水呢！来人上茶！”
　　下人很快就端着茶具过来，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清茶。
　　张清欢拉着三夫人的手，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似得，可突然间惊呼一声，
　　“哎呀不好，我忘了厨房还烧着菜呢，姐姐你们先聊着……”
　　三夫人怪笑着瞥了李天一眼，连忙起身追着张清欢而去，
　　“妹妹别急，让姐姐帮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邻居，本就该互相帮助的啊！”
　　李天在一旁，看着她们俩好的跟后世的那些同吃同住的闺蜜似得，完全将自己个男主人当成了透明，身心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好在，三夫人自打张清欢出现之后，就仿佛将他当成了路人，没在搞什么幺蛾子，总算是暂时将这个尴尬的场景给糊弄了过去。
　　在客厅里面忐忑不安的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张清欢亲手给他做的四菜一汤，总算是做好了。
　　餐桌上，李天的心思根本就不再饭菜之上，而是不时瞄一眼三夫人，生怕她在张清欢面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
　　张清欢见他有些神不守舍，故意给他夹了好几次菜，似乎在提醒他，眼睛不要乱到处乱看。
　　可李天依然忍不住心里的担忧，还是不时偷瞄，搞得张清欢差点当场掀桌。
　　相比两人的局促不安，各怀心思，三夫人则更像是这个家的主人，该吃吃该喝喝，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见两人好半天都没动一筷子，她好好心的提醒两人继续吃。
　　一顿饭下来，李天和张清欢没怎么吃好，三夫人却是吃的畅快淋漓。
　　“想不到清欢妹妹手艺这么好，姐姐这次真是有口福了呢。”
　　“哪里有姐姐说的那么好，要不是有姐姐帮忙，清欢还不知道会做成什么样子呢。”
　　两人的对话，就仿佛一对相识多年的姐妹一般，热络的让李天都没办法插话进去。
　　好不容易等到了三夫人说出了告辞的话，李天扑棱一下站了起来，傻愣愣的说到，
　　“我送你！”
　　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顿时将张清欢和三夫人都给搞愣住了。
　　随后三夫人抿嘴笑道，
　　“多谢李官人关心，不过还是不用了，奴家就住在隔壁，三两步而已。”
　　李天可是还有很多话不方便当着张清欢的面说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不管不顾的道，
　　“要的要的，这可是最基本的礼仪呢！”
　　说着一抬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夫人款款一礼，然后迈着十分得体的步伐向外走去。


第479章 找个人陪你
　　李天在张清欢仿佛能杀人的目光中，依然着急忙慌的追了出去。
　　待两人来到没人的地方，李天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低声质问道，
　　“三夫人，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三夫人巧笑嫣然，却仿佛根本就没明白他的意思似得说到，
　　“李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奴家只不过是来府上串门做客罢了。”
　　可这话李天怎么可能相信，他带着有些恼怒的语气说到，
　　“三夫人，你不要忘记，你现在可还在是柴家的人，若是让柴家人知道你在外面招惹是非，你绝的柴家人会怎么想怎么做！”
　　三夫人仿佛被人戳到了痛处，用力的将自己的手臂从李天的手中挣脱出来。
　　语气十分平淡的道，
　　“这点就不需要李公子您担心了，奴家自有解决的办法。”
　　李天冷笑道，
　　“什么办法，难不成这种事花点银子也能解决！”
　　三夫人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惨然一笑，
　　“李公子难道就是这么看待奴家的吗？是呀，要是真的什么事都能用银子解决的话，倒是好了，奴家又何必为了报仇而出卖色相……”


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搞得李天都有点懵了。
　　他先前生三夫人的气，其实并不是因为她自作主张的，像一个小三般上门挑衅，而是因为她的鲁莽，很有可能会给张清欢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如果仅是他自己，凭他的地位权势，没什么事是决绝不了的，可张清欢不同，失去了自己的保护，她就等同于一个被剥去了外壳的鸡蛋，极易受伤。
　　原本他以为三夫人想借着和张清欢相交的关系，迫使自己帮她。
　　此时看来，三夫人的确是有这个意思，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管是在吃饭时，还是先前，分明有很多次机会，用两人的关系当做威胁，但她都没有挑破。
　　这反倒是让李天更加的疑惑了。
　　李天见她又提起了自己的家仇，刚刚建立起的心房，仿佛又被一锤子给敲碎了一般，无奈的叹息道，
　　“我知道你为此事吃了不少的苦，不过本公子不是已经答应过你，给你一个结果了吗，你难道连几天的时间都等不得了吗！”
　　闻听此言，三夫人一双黑眸，顿时发出异样的光彩，不顾脸上的泪痕滑落，上前一把抓住了李天手，
　　“公子不是在骗奴家吧，此时果真有眉目了。”
　　李天微微挣扎了两下，可是她抓的实在太紧了，一时间居然没能挣脱，
　　“那是自然，本公子出马，还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只不过，事情可能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十全十美。”
　　三夫人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脸上带着既振奋又伤感的复杂情绪说到，
　　“这件事已经成了奴家的执念心魔，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奴家！
　　奴家经历过太多次的失望了，事到如今，哪里还敢奢望十全十美！
　　公子愿意帮忙，奴家已经感激万分，请公子受奴家一拜。”
　　画风转变的实在太快，先前还是她还是一副怨妇的模样，此时不过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她已经不知道变了多少次表情。
　　可是看着她此时楚楚可怜的样子，李天明知道她的表情做不得准，可还是鬼迷心窍般的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三夫人，你要知道，本公子能给你的，自然也能收回，你想怎么对本公子施展阴谋诡计都可以。
　　本公子受着就是了，可是清欢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希望你今后不要将她牵扯其中。”
　　这几乎等同于警告了。
　　三夫人先是点了点头，可最后居然用力的摇头道，
　　“公子大恩大德，奴家无以为报，本应一切都听公子的。
　　奴家先前也的确是像通过清欢妹妹，多了解公子你一些，可真的和清欢妹妹接触之后。
　　奴家却发现，她看似每天都很忙碌，过的也很充实，但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很寂寞的……”
　　“寂寞，这从何说起！”
　　李天自问这段时间，有空就过来和她相聚，搞得皇后都有意见了，已经算是很勤快了，难不成这样她还是感觉不够吗！
　　他这么想，其实完全是走入了一个误区。
　　自以为，自己隔三差五的过来一趟，还时不时让人给她送点小礼物什么的，就足够让她感受到自己的陪伴了。
　　其实，对于女人，尤其是热恋中的女人来说，即便是分别半天都是难以忍受的。
　　后世那些比较粘人的女孩，哪个不是每天恨不得长在自己的男友身上，一天要是不打十个八个电话，可能都会觉得这一天白过了。
　　张清欢作为一个古代的官宦人家的大小姐，虽然没有后世那些女孩那么离谱，在爱情表现上也没有那么直白，可对她对李天思念却一点都不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听起来可能很夸张，可对于那些十分感性、情感十分敏锐的人来说，一日都太长了，一刻不见如隔三秋都是可能的。
　　不巧，张清欢正是十分感性的那种人。
　　后世的女孩，在男朋友不在的时候，至少还有闺蜜陪在身边，可张清欢身边有什么人，除了一堆什么都不懂的丫鬟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话，
　　她想要在李天不在的时候，找个人倾诉都找不到。
　　三夫人见李天似乎没搞懂，就笑着打趣道，
　　“女儿家的心思，又岂是你们这些臭男人能体会得了的，你们不懂也是很正常的。”
　　李天苦笑一声，心中暗道，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似得。”
　　不过，他转念之间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自己以为的，并不一定就是张清欢以为的，以自己的标准来衡量张清欢，明显是不合适的，或许三夫人说的没错，自己不再的时候，她是真的很寂寞呢。”
　　“可自己又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也许多个人陪她也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心里经过一番利弊分析之后，李天最终还是决定了下来，同意了三夫人在自己不再的时候，陪伴张清欢。


第480章 玩笑
　　李天能这么想，其实也可以理解。
　　三夫人虽然身上麻烦一堆，本心却并不坏，再加上她有事求自己，也不太可能做出什么伤害张清欢的事来。
　　可能唯一麻烦的一点就是，她那多变的性格了。
　　不过，也不知道她是顾忌和张清欢的友谊，还是她知道李天对这种事的容忍很有限度，她还算是知道分寸，并没有在张清欢面前显露分毫。
　　此时听到三夫人发自内心对张清欢的关心，李天由此也可以确认，她是真的将张清欢当成了好友，是在真心的为她着想。
　　再加上，三夫人也算是一个眼界开阔、见多识广之人，性格也比较活泼，两人相处在一起，一定会有很多的话可以说，张清欢有她相伴，可能真的会开心不少。
　　李天从前也不是没想到，找几个人陪伴张清欢，可以她现在的尴尬地位，似乎找谁都不是很合适。
　　思来想去，貌似也就带着各种小心思的三夫人还算勉强合适。
　　微微叹息一声，李天说到，
　　“先前是我误会了，还请三夫人不要见谅，或许正如你所说，我不在的时候，清欢的日子很无聊，既然三夫人愿意陪伴清欢，那就请你今后好好和清欢相处吧！”
　　三夫人细长的双眼，快要眯成一条缝了，她轻笑着道，
　　“即便你不说，奴家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奴家难道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姐妹，可不想凭你简单的几句话就将我们给拆散了！”
　　这话说的，就好像李天才是两人间的第三者似得。
　　不过李天并没有在意，再次郑重地说到，
　　“你们俩相处就好，最好还是不要试图向清欢打探我的真实身份，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你的事情，本公子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你也不要在抱有其他的心思，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能明白吗！”
　　见李天说的如此郑重，眉宇之间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压迫之力传来，三夫人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公子放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奴家清楚地很。”
　　“你能明白最好，若是没其他的事了，你就抓紧离去吧！”
　　三夫人点了点头，十分顺从的转身离开了。
　　可是刚走到门口，她突然转头对李天娇声说到，
　　“李公子，奴家新买的波斯软床十分舒服，你哪天要是有空闲，不妨来试试吧！”
　　猛然间听到这么露骨直白的话，李天浑身一颤，差点被月亮门的门槛给绊倒，十分的狼狈。
　　虽然很是气恼，可生气的同时，他的脑海中却十分不争气的幻想起三夫人话中那不可描述的场景，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可他还是连怼回去的勇气都没了，连忙一步三晃的跑开了。
　　三夫人瞧他那狼狈样，就像是报了什么大仇似得，小的十分开心。
　　“哼，还以为你真是什么正人君子，没想到还不是照样着了奴家的道，哈哈哈……”
　　送三夫人出门这段时间并不长，充其量也不过是几句话几步路的时间，一盏茶都不到。
　　可当李天回去的时候，还是吃了一个闭门羹。
　　李天想不到张清欢也学会这一招了，在外面是苦笑不已。
　　“清欢，你这是干什么快开门啊，外面好冷啊！”
　　“哼，不开，除非你自己说你错在那里了。”
　　李天哪里不知道自己抢着送三夫人出去，犯了张清欢的忌讳呢。
　　虽然他自己知道自己没对三夫人做什么，可架不住张清欢心里会多想啊。
　　作为一个男人，李天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辩解是没什么用的，好好认错才是正经事。
　　“好了清欢，为夫知道错了，不该不顾礼仪，送人家一个妇道人家出门，为夫保证今后不会这样了……”
　　好说歹说，差点磨破了嘴皮子，张清欢送算是将门给打开了。
　　虽然门是打开了，可张清欢的脸色依然没有多少好转。
　　李天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好半天才总算让她心情好了很多。
　　“夫君你说实话，你和林姐姐是不是早就认识！”
　　这话问的李天是一脸的懵逼，“不是吧，她是怎么发现的。”
　　“清欢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夫怎么可能会认识她啊！”
　　“哼，夫君你也不用隐瞒我了，林姐姐自打来到咱们家，就时不时向我打探你的事情，先前我还以为她是拉家常，没有在意，可今天见夫君你看林姐姐的眼神，
　　我就知道你们应该早就认识了！”
　　李天尴尬的一笑，还是没有承认，死鸭子嘴硬的道，
　　“为夫只是一时好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张清欢摇了摇头道，
　　“夫君你从前也是喜欢偷看别的女人，清欢都知道，但清欢从前并没有说，那时清欢知道，夫君你只是欣赏而已，心里并没有掺杂什么杂念，
　　可是你今天看林姐姐的眼神不一样，你的心当时一定想了很多东西。”
　　李天老脸这下是彻底的红了，支支吾吾的道，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证明，我们从前就认识吧！”
　　见李天眼神躲闪，脸红的不成样子，张清欢一直冷着的脸，却突然舒缓了下来，继而就像是冰雪融化，春风席卷一样，轻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哈哈哈，夫君看把你给吓得，清欢只是和你说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啦！”
　　李天这些又是满头的雾水，
　　“这是什么情况，张清欢这是怎么了，被人给穿越了？”
　　见李天仿佛呆住了一般，张清欢解释道，
　　“其实林姐姐第一次来咱们家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她其实早就认识你了，还说夫君你曾经帮了她一个很大忙呢。”
　　听完这话，李天的脸更红了，不过有一大半是被气的，
　　“妈蛋，又被三夫人这个狐媚子个耍了！她这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啊！”
　　张清欢笑了好半天，最后才说到，
　　“夫君你也不要生气，是清欢让林姐姐故意不说破的，清欢也想试探一下你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夫君你居然真的上当了……”


第481章 争抢请柬
　　虽然被两个女人联手好好给戏耍了一通，不过事后李天并没有为此打动肝火，因为他知道，相比张清欢能得到快乐，自己的这次丢面子，似乎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经过这件事，李天也知道了，张清欢自打和三夫人认识之后，整个人似乎都开朗了许多。
　　从前她不会为了几个鸡蛋和伙计们大呼小叫的，从前她也不会和自己开这种玩笑，现在她会了。
　　如果说从前的张清欢是温婉如水，现在却可以用欢快跳脱来形容。
　　在后世一个好朋友会对一个人的性格产生多大的影响，李天不太清楚，但现在的他知道了，一个真正要好的人是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这种变化是李天乐意见到的。
　　让张清欢从寂寞和困惑中走出来，以一种充满阳光无拘无束的方式享受生活，这正是李天梦寐以求的。
　　此时他才知道三夫人看似上门挑衅的手段，其实也是用心良苦。
　　其实细想一下，也能明白过来，三夫人的确是没必要，用破坏两人感情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相反，用帮助两人、舒缓调节他们之间感情的方式，才是更有效更便捷的方法。
　　明白这一切之后，李天不由的苦笑，
　　“这个三夫人还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捉摸，让人无法猜透的人啊！”
　　第二天是朝会和拍卖会进行的日子，事情太过繁多，李天并没有在张清欢这里过夜。
　　两人温存了一会之后，李天就回宫去了。
　　而在李天离开没多久之后，三夫人也乘着马车匆匆向城中某个会馆驶去。
　　此时这个会馆之中，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些人要么是商界名流，要么是达官显贵，没有一个是普通人，显然是受邀前来的。
　　而这群人中，被人围在中间，被当成了今晚主角的人正是柴家二房的大公子，祡宏。
　　“柴兄，你说的可是真的，明天的那场拍卖会真的会有稀世珍宝出售？”
　　见有人不信，祡宏从衣袖中摸出了一个半个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几乎看不见任何杂色的一个玻璃杯来。
　　这个玻璃杯肚大口小，是一个十分典型的小酒瓶的样子，而且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图样，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小玩意，还是引起了众人的一阵惊呼。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那是……那是琉璃，是纯净无暇的琉璃啊！”
　　祡宏手里托着那个小酒瓶在众人眼前晃悠了那么一圈，还不等所有人都看清楚，他就像稀世珍宝一般给收了回来。
　　然后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说到，
　　“有这等宝贝佐证，你们总该不会有人不信本公子方才说的话了吧！”
　　“信了，我等信了，柴兄，你在将那宝贝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吧，我等刚才没看太清楚啊！”
　　祡宏不紧不慢的道，
　　“这宝贝虽然也还不错，可是比起明天要拍卖的那些东西，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啊！”
　　“柴兄，你莫不是在诓我等吧，我等虽然是第一次见这等宝贝，可我们也不是傻瓜，这世上如初纯净的琉璃是少之又少，怎么可能还有很多！”
　　祡宏被这人的话给一激，顿时脾气就上来了。
　　伸手在怀中摸出一个东西，重重的砸到了围观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本公子有没有说大话，你们一看便知，这图册上画的东西，都是明日拍卖的宝贝，你们倒是品评一下，看本公子是否说谎。”
　　那本制作精良的小册子一被扔出来，就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惊呼。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小册子上画的那样东西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
　　那是一个成人头颅大小，上面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飞龙盘绕其上的琉璃罐子。
　　那飞龙通体碧绿，和罐子融为一体，不管是雕工还是那鲜艳的色彩，顿时将众人的所有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
　　“这……这不是真的吧，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这样大块纯净无暇的琉璃！”
　　“无价之宝，无价之宝啊！”
　　“看后面还有，苍天在上，我不是眼花了吧，后面这些，每一样几乎都可以称得上稀世珍品啊！”
　　“柴兄，你先前说的可都是真的，明日那拍卖会拍卖的果真都是这等稀世珍宝？”
　　祡宏见好不容易将众人的疑虑打消了，迎着众人惊叹的目光，他昂着头十分得意的说到，
　　“那是自然，本公子从不说假话！”
　　“那到底是什么拍卖会，我等可有幸前去一观！”
　　见终于有人问到点上了，祡宏这才显露出他今晚的真正目的，他叹了口气道，
　　“对不住了各位兄台，请恕小弟不能多说了，这次拍卖会因为拍卖的都是稀世珍宝。
　　所以一般人是根本没资格参与其中的！我柴家也只是因为是承办人，才有勉强有资格进入其中！”
　　有人顿时不服气的道，
　　“我等凭什么没资格，本公子怎么说也是堂堂侯府公子，难道说本公子也没有资格吗！”
　　祡宏连忙说到，
　　“非也非也，不是兄台你身份不够，而是这次拍卖会有着严格的人数控制，没有得到请柬的人，是参加不了的！”
　　“请柬，什么请柬，那里能弄到，本公子要一个！”
　　“是呀，我也要一个。”
　　这时祡宏才微笑着说到，
　　“其实不瞒各位兄台，小弟这里的确是有几张请柬，只不过小弟已经答应给他人，实在没有多出来的啦！”
　　“什么，你这里有，你怎么不早说，给本公子留一张，要是有人找柴兄你的麻烦，你就报本公子的名字，这京城没人敢不给本公子面子。”
　　见他这么说了，另外一个同样是侯府公子的人不乐意了。
　　“给本公子也来一张！”
　　“一边去，是本公子先说的。”
　　“什么先不先，如此盛会自然是有钱的人才有资格，柴兄，一千两，将请柬让给我如何。”
　　“才一千两，就想得到请柬，本公子出两千两！”
　　祡宏见到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出价竞拍，嘴角不禁微微翘了起来。
　　“大家都是朋友，不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不如这样吧，我再多匀出两个请柬……”


第482章 威胁
　　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价，最终祡宏手中的三张请柬，每一张竟然都卖出了五千两银子的高价。
　　三张就是一万五千两。
　　不要小看这一万多两银子，柴家在三夫人未接手生意之前，这一万两银子可是全府上下大半年的收入总和。
　　别看京城中这群阔少们，一个个平日里阔气的很，动辄包下整个酒楼宴请宾客什么的。
　　可还真没几个人有实力，一下子拿出一万两银子来寻欢作乐。
　　在这个十多两银子就够普通人家一年花销的时代，一万多两银子可算得上是极大的一笔收入了。
　　祡宏虽然出身柴家，但却是二房的公子，但平日月奉也不过一二百两而已。
　　想要宴请其他勋贵子弟，不赞个三四个月，是根本就不够的。
　　此时借着这个机会，一下子弄到了一万多两银子，这些钱足够他肆无忌惮的花上个一两年了。
　　就在他姓高彩烈的揣着银票，从会馆中出来，正寻思今晚是去醉仙楼大吃一顿，还是去怡春院好好享受一番的时候。
　　一个家仆打扮的人，拦住了他。
　　“二公子，三夫人有请。”
　　祡宏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人，认出来他正是三夫人身边的车夫陈六。
　　生怕自己刚到手的银子被人给夺走，祡宏脸色不善的道，
　　“她以为她是谁，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少爷！”
　　陈六虽然是柴家派到三夫人身边盯梢的人，可他跟在三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三夫人对他也算不错，心里多少是有些偏向三夫人的。
　　此时见区区二房的人，也敢对三夫人不敬，他当即冷哼一声道，
　　“二公子，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你私自将请柬买卖，您说老夫人会作何感想？”
　　祡宏一听到老夫人的名字，顿时没了脾气，马上换上了另一幅面孔道，
　　“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们了，她在哪！”
　　陈六指了指对面的一个酒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祡宏在他的指引下，很快就在一个包厢之中见到了披着一身黑色大氅的三夫人。
　　她此时气质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得，冷艳，犀利，锋芒毕露。
　　祡宏仅是被她微微扫了一眼，心脏十分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三夫人虽然是一介女流，可对柴家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顶梁柱，平日里的积威，还是能震慑住不少人的。
　　祡宏虽然看似对三夫人不屑一顾，可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真到了三夫人面前，他就像是小鸡仔遇上老鹰似得，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三夫人表情清冷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淡淡的说到，
　　“我留给柴家的请柬你都给卖了是不是！”
　　祡宏的手不由的捂住了胸口那一沓厚厚的银票，表情在极短的时间内，是变了又变。
　　原本害怕不已的他，也不知道是被这巨大的利益给刺激到了，还是他已经掌握了什么秘密消息，最后反而冷笑着说到，
　　“是被我给卖了，那又如何，难不成三嫂还打算去和老夫人告状不成。”
　　三夫人叹息一声，仿佛在看一个不争气的不孝子一般，表情嫌恶的道，
　　“区区小事，又何必劳烦老夫人，按照柴家家规，凡私自倒卖柴家货物，轻则仗责三十以观后效，重则净身出户，撵出柴家。
　　想必，半年前，三房柴鑫的结局，你没有忘记吧！”
　　祡宏这下彻底慌了，若是三夫人直接告到老夫人那里去，以他在老夫人那里的受宠爱程度，充其量也不过是训斥一番，将倒卖的钱财上缴也就算了。
　　倘若三夫人执意要用家法来惩治他，涉及到这么一大笔钱财，恐怕就连老夫人也护不住他了。
　　他被吓的腿脚一软，差点当场跪倒，几乎是爬着向前移动了几下，抓着三夫人的衣襟哀求道，
　　“三嫂，我错了，求你大人有大量，绕过我这一次，这些钱都是我卖请柬得来的，这一万两给你，我只留一点行不行！”
　　三夫人在见到那一万两银票之后，细长的眉毛也止不住的微微抖动了一下。
　　心中暗自惊叹道，
　　“区区三张请柬，居然就卖出来一万多两银子，这个祡宏到底是给那帮公子哥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帮家伙都得了失心疯不成？”
　　她装作不是很在意的翻动了一下那沓银票，呼吸也慢慢的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家伙，倒也有些头脑，居然能想到靠倒卖请柬来赚钱，难怪老夫人有意让他替代自己成为柴家生意的负责人啊！
　　只不过，三两句话就被自己给吓得什么底都给透了，心性上还是太过孱弱，商场如战场，光有点小聪明，可是不行的。
　　祡宏啊！祡宏，你还差的远呢。”
　　她之所以大晚上的还驱车跑这么远的路过来，其实就是收到消息说，祡宏在这里倒卖请柬，打算过来阻止的。
　　却不成想，他们那边结束的如此的快，她赶到的时候，交易已经完成，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请柬居然可以被卖到这么贵。
　　这其实也是她当局者迷而已。
　　每天都能见到满仓库数百件稀世珍宝，即便它们再怎么珍贵，看得时间久了，也就没啥感觉了。
　　可是外面的人就不同了，琉璃在这个时代本就是宝贝的代名词，更可况是如此晶莹剔透，个头还如此大，又被加工成工艺品的稀世珍宝。
　　对很多人来说，即便是不能拥有，看上一眼也算是不枉此生。
　　要是能拥有其中一件宝贝，今后当成传家宝，那就更完美了。
　　为此他们即便是花费重金，弄到一张入场券，也是在所不惜的。
　　另外一点就是，人都是有攀比之心的。
　　而且在当时的那种场合，公子哥们相互争抢，到了最后比拼的已经不再是能否得到入场券的事了，而是在比谁更有钱，谁更有面子。
　　祡宏也正是抓住了这帮人的这种心理，才能将三张请柬卖出天价来。
　　三夫人虽然暂时没能明白其中缘由，可是能赚钱的事情，她还是非常的感兴趣的。


第483章 合谋
　　再加上，李天先前正巧和她说过，要是真有人打破头也要参与其中，也不在乎多几个买家。
　　三夫人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抬头看了一眼，满脸祈求之色的祡宏，三夫人一脸的冰寒，缓缓退去，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笑意，
　　“想让我放过你这一次，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祡宏听她说，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他连忙说到，
　　“三嫂你说，只要你不将这件事挑破，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三夫人也不和他绕弯子了，直接开口说到。
　　“拍卖会定在明天晚上，所以说，距离开始还有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你既然能将三张请柬卖出天价，想必再多十张，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祡宏愣了一下，还以为三夫人是在和他说笑，可是他紧盯着三夫人那似笑非笑的双眼，又觉得她不像是在说笑。
　　稍微反应了一会，他那还算激灵的小脑袋，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兴奋的全身几乎都在颤抖，颤声说到，
　　“三……三嫂，你是说，让我继续倒卖请柬？”
　　三夫人点了点头道，
　　“没错，这么赚钱的生意，不做实在是太可惜了，想必背后的那个卖家也是愿意看到这个结果的。”
　　祡宏忍不住的重重一砸自己的手，弄出了啪的一声轻响，大声道，
　　“三嫂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在天黑之前，将这十张请柬全都卖出去！”
　　说完，他又仔细的看了看三夫人的脸色，然后才吞吞吐吐的说到，
　　“但是，三嫂，办这件事也是需要成本的，您看是否能……”
　　久经商场的三夫人如何不知道，商人之间的应酬，也是需要不菲的花费的，瞬间就明白了祡宏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是什么意思了。
　　随意的捏起一沓银票，扔给了他道，
　　“这些钱你就先拿去用，只要事情最后能办成，能剩下多少，就都算成是你的酬劳。”
　　祡宏脸色一苦，看着少了一大半的银票，心里隐隐作疼。
　　他这次为了将这么多公子哥聚集道一起，不光花光了半年多积攒下来的所有月奉，更是和交好的朋友借了不少的钱。
　　如果没三夫人这么横插一杆子，他还清所有的欠款，剩下的也足够他挥霍好久了。
　　可现在只是转了一次手，就少了大半，白天邀请富商勋贵，估计又要花上不少，最后能剩下多少，谁也说不准。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想到最后能分到的钱，他一咬牙，心道，“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拼了。”
　　见他点头答应了下来，三夫人对陈六挥了挥手，陈六仿佛早有准备似得，从怀中摸出几张制作十分精良的请柬来，递给了祡宏。
　　看着手里这么多请柬，祡宏就仿佛看到了一沓厚厚的银票在向自己招手一般，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没有落下。
　　三夫人仿佛很疲倦似得，对他挥了挥手道，
　　“天色已经很晚，我要去回去休息了，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祡宏生怕三夫人在给他出什么难题，笑呵呵的对她一拱手就要离去。
　　刚走到门口，三夫人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得，提醒他道，
　　“做的低调点，被背后的雇主知道倒是没什么，至少还有我给你担着，但若是被老夫人他们知道了，后果会是什么，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祡宏闻言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脑海中闪过，柴家人毫不留情的从自己手里将所以的钱全都给抢走的情景。
　　他瞬间出了一头的冷汗，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特别谨慎的，绝不让老夫人他们得到一点风声！”
　　见他离去，三夫人将剩下的那厚厚的一沓银票，拿在手中轻轻颠了颠。
　　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十分的如神。
　　没多久，她转头看了一眼，目不斜视，仿佛一个木头人似得陈六。
　　她淡淡的对陈六说到，
　　“陈六，你跟随我多久了。”
　　陈六老实的回答道，
　　“回三夫人，已经两年零三个月了。”
　　“呵呵，是吗，一转眼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啊。”
　　说完，三夫人又仿佛叹息似得道，
　　“陈六你说说看，我这两年多以来，对你如何！”
　　陈六有点不明所以，脸色不断的变幻，最后勉强挤出一句冠冕堂皇又没什么营养的话，
　　“三夫人对小人宽待有加，小人铭记五内……”
　　三夫人冷笑一声，
　　“是啊，宽待有加，铭记五内！恐怕你对老夫人也是这般说辞吧！”
　　陈六这些彻底愣住了，实在不明白三夫人这是怎么了，自己是老夫人拍过来盯着三夫人的，三夫人心里早就清楚，从前都是不闻不问的，怎么今天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他故意装傻道，
　　“三夫人这话是何意，小人听不明白！”
　　三夫人语气变得十分的冷漠，
　　“不，你明白，你明白得很，这两年多，可真是够辛苦你的了，白天在我这里忙前忙后，每天晚上还都要去和老夫人禀报，天亮之前还要赶回来。
　　这么长时间，你恐怕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吧！”
　　陈六这下更慌了，
　　“三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人那边……”
　　“也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我对现在的日子已经有些厌烦了而已。”
　　说完再次转头看向陈六，有些戏虐的对他说到，
　　“难道这种两重身份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还不等陈六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三夫人继续说到，
　　“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就有几万两银子到手，而这钱和柴家没有半分关系……”
　　说话的同时，她从那一沓银票中抽出一沓来，放到了他的面前。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第一，你从我这里离开之后去和老夫人禀报，老夫人或许会因为这件事一高兴赏你几两碎银子。
　　第二是，拿着这些足够你花三辈子的钱，从此彻底归顺我！
　　到底怎么选，你好好斟酌一下吧！”


第484章 收服
　　陈六眼睛死死的盯着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沓银票。
　　最小面值都是一百两一张的，从那厚度来看，少说也有十来张，也就是一千多两银子。
　　他虽然在柴府身份特殊，可每个月也不过是比普通的下人多领一点工钱罢了。
　　有时候老夫人见他办事妥帖兴许会赏赐他几两银子，可算来算去，一年也不过是二三十两银子而已。
　　抛去全家老小的花销，他一年到头其实也是剩不了多少钱的，和普通的百姓并没有什么两样。
　　就像三夫人说的那样，他若是如实禀报了三夫人的所作所为，充其量不过是得到一句夸赞和几两碎银子罢了，对自己目前状况并不能改变什么。
　　可若是接受了三夫人的建议，他不仅可以得到这一千多两银子，而且也不用在起早贪黑两头跑，连回趟家的时间都没有。
　　一想到有了这一千两银子，那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将会迎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心就止不住的疯狂跳动起来。
　　两个孩子可以去学堂上学，老父不用每天起早去卖菜，妻子不必忙完家务之后还要织布到深夜，这些钱既可以开个小店，也可以存到皇家钱庄吃利息。
　　有了更多的收入，全家人都可以轻松下来，可以尽情的享受生活，这不是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那小小一沓银票，看在他的眼里，不再是简单的一叠纸张，而是他未来美好生活的开端。
　　可是真的要这么选择吗。
　　选择了三夫人就等同于背叛了柴家，柴家会放过自己吗。
　　可若是不选三夫人，岂不是等同于放弃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犹豫了好半天，他那颗简单的脑袋，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向金钱妥协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三夫人身旁，声音有些沙哑的道，
　　“三夫人，陈六愿意任您为唯一的主人，今后一切全都听从你的调遣！”
　　三夫人轻轻将银票推到了他的身前，轻笑一声，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安心手下这些钱吧，今后好好的跟着我，你能得到的将不只是这点回报。”
　　陈六慢慢的将钱揣进怀中，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出了口，
　　“夫人，二公子和咱们算是一条船了，他可能不会说出去，可是早晚有一天这件事会让老夫人他们知道的，那时候咱们该怎么办！”
　　三夫人胸有成竹的道，
　　“这点你不用担心，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已经不再是柴家的人了！”
　　“啊！夫人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您不是柴家的人，还能是什么人！”
　　三夫人既然已经将他收服，也就不打算隐秘他了，
　　“想必你也知道，老夫人他们已经在私下商议，让二房的人接替我执掌柴家生意的事情了吧。
　　这不是什么传言，而是事实，若不是三少爷极力阻拦，恐怕此时我和三少爷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陈六兀自不敢相信，柴家人居然会如此对待三夫人。
　　“老夫人应该不会如此绝情吧，您可是一手将柴家挽回来的大功臣，他们怎么会如此凉薄！”
　　三夫人苦笑一下道，
　　“你只是一个下人，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三少爷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万一哪天三少爷坚持不住了，恐怕就是柴家清算我的时候了。”
　　三少爷柴俊的身体，最近这段时间有反复，陈六也是有所耳闻。
　　不过因为从很多年以前开始他听到类似的消息，已经很多次了，他并未将这个消息当回事。
　　但这次显然是不同的，听三夫人的口气，恐怕三少爷这次可能是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二房三房的人，早就磨刀霍霍的等着三夫人放下手里的权势了。
　　他能想象的到，三夫人毕竟是一个女流之辈，再加上她那不算光彩的出身。
　　即便有再大的能耐，若是失去了柴家名义上家主的庇护，被夺权，甚至被扫地出门，都是非常有可能的。
　　他已经铁了心投靠她了，听到三夫人这么悲观的预测，他可不想刚投奔过来，就变得一无所有，连忙问道，
　　“夫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三夫人眼中迸射出一缕寒光，冷哼道，
　　“既然柴家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我也要为将来做打算！
　　我要从柴家手中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但这还需要时间，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给老夫人他们传递一些假消息！”
　　陈六被三夫人那冷冽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不过他转念一想，三夫人受益越大，自己将来能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三夫人越是强大，就越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想通这些他反而镇静了下来，
　　“夫人尽管吩咐，小人一定好好去办！”
　　“好，很好，你首先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想办法查清楚，三少爷此时的具体情况。
　　这些天，他们已经不再让我去看三少爷了，我估计三少爷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三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根本就不像再说自己的丈夫一般。
　　陈六也算是一个很有决断的人，否则也不可能被老夫人安排在三夫人的身边这么多年，他一旦下了决心，是很难在改变的。
　　他没有理会三夫人冷静到让人心寒的语调，而是郑重的点了点头道，
　　“夫人放心，最晚在明晚之前，小人必能打探出具体的消息来。”
　　“不用如此急切，晚点也没什么关系，一切以小心为上，切不可打草惊蛇，让他们起疑。”
　　“是，小的明白了！”
　　安排好一切之后，三夫人是真的感觉有些累了。
　　这几天她一边要忙着筹备拍卖会的事，一边要和柴家斗智斗勇，还要抽空和张清欢搞好关系，一天下来基本上都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又和陈六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三夫人就在他的护送之下回去休息了。
　　陈六临走之际，三夫人又对他说到，
　　“祡宏这个小子做事我不太放心，你明天白天要是没事，就去看着他点，不要让他出什么事！”
　　“是，小人记住了。”


第485章 诬陷
　　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领导一张嘴，员工跑断腿。
　　在封建王朝时代，虽然没有什么领导也没什么员工，可这种情况却是更加明显。
　　李天仅是简单交代了几句话，手底下的人，就忙脚不沾地，十天半个月的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手底下人的辛苦，李天是很少能看得见的，不过即便是看见了，他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呢。
　　他有时在想，怪不得古往今来那么多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往更高的位置上爬。
　　只要头顶上还有人，他们为了保住自己饭碗，就不得不拼命的干活、忙碌。
　　李天很庆幸自己是皇帝，是那个终极的，发号施令的人！
　　可这不代表皇帝这个位置就很轻松。
　　三天一次的大朝会，照常召开。
　　进入冬季之后，朝臣也都换上了厚厚的官袍。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塑身衣，保暖内衣的东西。
　　为了保暖，他们即便是朝廷的官员，一个个也不得不穿的里三层外三层、鼓鼓囊囊的一大团。
　　看着大殿下一个个圆滚滚，像球一样的大臣们，李天心生感叹，
　　“原来古人也是怕冷的啊。”
　　看着他们一个个那个丑样，李天琢磨是不是应该将羽绒服给搞出来。
　　就在李天在考虑是羽绒服是用鸭绒好还是天鹅绒好的时候，一个大臣上前奏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呈上来吧！”
　　待奏本放到了李天面前，那个御史大夫开始说道，
　　“陛下臣近日接到奏报，有人仗着权势在保宁府剑州私开茶马交易，短短两三月间，就获利百万，比朝廷的三个茶马司一年收入加起来还多！”
　　听到这消息，不止李天脸色变了，杨士奇更是脸色一阵惨白。
　　“他喵的这是什么情况，这件事我不是已经压下去了，杨士奇也在私底下打通了关系，怎么还有不开眼的人提起此事。”
　　不过李天恼怒归恼怒，事情已经被闹上了朝堂，那他就必须要好好处理。
　　连看一眼奏折都没看，李天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
　　看似在询问，其实他的一腔怒火全都是向着那个御使去的。
　　那个御使，还以为自己的奏报引起了李天的愤怒，更加卖力的说到，
　　“陛下，此事涉及的朝廷大员有很多人，臣还没来得及一一查证，不过其中几个主要参与人员，臣已经有了确凿的人证物证！”
　　李天捏了捏下巴，心想，
　　“这个混蛋家伙，居然准备的还挺充足的，连人证物证都有了，看样子是早有准备啊。”
　　突然间他突然想起最先提到这件事的孟贤英。
　　“难不成，这件事是孟贤英和王家的人在背后捣鬼。”
　　还真有这个可能，孟贤英好好一个侯爷，被自己给发配到凤阳去和西北风去了，王家的钱庄，粮食，棉布等生意，在这段时间更是惨遭打击，
　　他们狗急跳墙，胡乱的攀咬一番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天一边在想该怎么办，一边翻开了那本奏折，仔细的看了起来。
　　他没说话，那个御使也是不敢多言。
　　一时间整个朝廷都变得静悄悄的，除了李天的翻阅书页的声音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这道奏折明显是经过精心准备的，不管是措辞还是对整个茶马会的描述，还是关键证人的证词，都是非常的相近，即便以毫无错漏来说，也是不为过的。
　　其中更是直接点名杨士奇纵容次子杨道插手茶马交易，暗指杨士奇就是幕后最大的黑手。
　　若不是李天早就将这件事弄得清清楚楚，猛然间看到这么一个奏折，很有可能会当成真的了。
　　杨士奇这个罪名若是真的被证实了，即便李天袒护，最好也能落个辞官归隐，要是弄不好，免官抄家也是有可能的。
　　李天心里嘀咕，“这孟贤英和王家这么打击杨士奇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管是钱庄还是棉布粮食生意，让他们损失惨重都是自己这个皇帝啊，
　　他们即便是要找人出气也该找自己啊，怎么将账都算道杨士奇身上了。”
　　李天再往后面看，是越看越吃惊，这里面不光有杨士奇的事，就连杨荣也有份参与。
　　看到这里，李天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奏折的前半部分说的的确是事实，可是后半部的内容，说杨士奇用得到钱财，收买朝中官员，结党营私的事情，就完全是杜撰。
　　这明显就是一本顺水推舟，构陷朝廷大臣的奏折啊。
　　且不说，其中涉及到的很多官员都是李天先前一手提拔或者是比较看重的，就连朝廷的内阁大臣就牵扯到了两位。
　　若是李天还看不出来这是有心人借由此事，精心设计的圈套，那李天这几个月的皇帝就算是白当了。
　　既然洞悉了这是有人在和自己玩阴的，李天也就不客气了。
　　他再次猛地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直接指着那个御使骂道，
　　“大胆陈科，还不如实和朕说清楚，到底是何人指使，让你构陷朝中重臣，你可知道这是何等大罪！”
　　那御使陈科，见李天不仅没提杨士奇半个字，而是上来就直指自己，顿时有些懵逼。
　　慌乱的直接跪下道，
　　“陛下，臣所奏报的事情，件件属实，绝无他人指使构陷一说啊！”
　　李天猛地将他的奏折扔到了地上，
　　展露出一长串人命，显露在他的面前。
　　“好你个陈科啊，朕给你机会坦言，你却执迷不悟，真是好的很啊！”
　　这时又有几个御使上前来拱手说到，
　　“陛下息怒，陈御使奏报之事，臣等也略有耳闻，还请陛下查明之后再做决断！”
　　这几个人就仿佛事先就知道李天会勃然大怒似得，时机拿捏的十分准确。
　　李天一时间也找不着这奏折中明显的错漏之处，但他已经确认这定然是有人借机搞事。
　　冷声道，
　　“还一个查明之后再做决断，想必你们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朕命人清查是也不是！”


第486章 明争暗斗
　　李天猜的不错，他们根本就不怕李天下令彻查，因为杨道私开茶马交易会，是铁一般的事实，即便后面的名单有很多人都是他们杜撰出来的。
　　可是大家当官这么多年，谁的屁股是绝对干净的呢，真要认真查下去，恐怕还真的一个都逃不了。
　　若是李天并不知道内情，以茶马交易会这件事当做由头，震怒之下，还真有几分可能一举将所有牵连的人都给处理了。
　　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李天不仅对茶马交易会的事，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上来就点出他们真实的目的。
　　当即几人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还以为李天其实已经完全洞悉了他们的举动了呢。
　　不过害怕归害怕，但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不坚持下去，早晚也都是个死，他们只好硬着头皮，跪倒在地，嘴硬的说到，
　　“陛下，我等身为监察御史，自然有职责对一切贪腐官员进行监察，臣等奏报到底是否属实，还请陛下明察。”
　　“还请陛下明察……”
　　几个人磕头如捣蒜，表情悲戚且庄重，让不明事理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是冒着必死之心，举报贪腐之人呢。
　　李天被他们这远超奥斯卡般的演技给气的笑出了声。
　　“好好好，真是好得很啊！”
　　“既然你们口口声声想要朕清查此事，那朕就如你们所愿。”
　　说到这里李天稍微停顿了一下，见到几人眼中露出喜色，李天的话锋却猛然一转。
　　继续说到，
　　“不过事关朝廷重臣，朕不可能听信你们一方之言，若是你们几个问心无愧，不妨配合东厂锦衣卫一起将此事给调查清楚吧！”
　　说完一挥手，
　　“来人，将他们几个带下去，好生询问。”
　　说到询问两个字的时候，李天故意加重了语气，一旁的黄严顿时领会了李天的意思。
　　狞笑着盯着几人道，
　　“是陛下，老奴定会好好询问，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听到李天居然将自己等人交给东厂，几个人当即吓得面无人色。
　　用力的磕头求饶道，
　　“陛下明察，我所奏的确是事实啊！”
　　见他们如此害怕，却依然不肯透露真实意图，李天也知道他们是铁了心要死扛下去，有些心累的摆摆手道，
　　“带下去吧！”
　　几个御使在鬼哭狼嚎中，被大殿当值的锦衣卫给拖了下去。
　　一众朝官都是面面相觑。
　　自古以来，极少有言官御使，因为奏报某件事而被当庭拖出去的，至多也就是因为顶撞皇帝，被当庭打几十大板而已。
　　他们不仅不害怕被大板子，甚至好多御使言官，将被皇帝责罚当成了一种对抗强权的荣誉。
　　传言，明朝有个言官，因为直言不讳，顶撞了皇帝，被皇帝打了板子，可能是打的太狠了，屁股上被打掉了一块肉。
　　那个言官却将那块肉给风干了起来，当成宝贝一样收藏。
　　传言虽然不能尽信，可多少也能证明，言官在朝堂上的肆无忌惮，以及他们和皇帝之间，爱恨纠葛的复杂关系。
　　可是李天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有些出乎大家的预料了。
　　过了好一会，有几个不嫌事大的六部官员上前说到，
　　“陛下，言官闻风奏报，是他们的职责，陛下如此不问缘由……是不是太过了。”
　　李天挑了挑眉头，声音不咸不淡的道，
　　“朕只是让他们却接受询问配合调查而已，有何不可！”
　　那个官员险些被李天这句话给呛的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可……可是……”
　　他确实没说将他们几个怎么样，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们几个的下场是绝对好不到那里去。
　　但李天的话也的确是没毛病，这帮大臣即便是想帮那几个御使说情，也都找不到理由。
　　于是开始有人针对那本奏折说事。
　　“陛下，臣等是否可以传阅一下这奏本。”
　　李天原本是不打算，将这奏折弄得人尽皆知的，毕竟杨士奇儿子的事，的确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宣扬。
　　不过他想了想，并没有阻拦。
　　这倒不是他放弃了杨道，而是此事即便是想要阻拦也是阻拦不住的。
　　谁知道朝中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此事，想要一举斗倒，两个内阁大臣，背后之人的能量绝对是不小的。
　　与其让他们在背后蝇营狗苟，反倒不如，将一切都放到桌面上来，来的直观透彻。
　　不过如此一来，杨士奇的名誉必然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最后到底会如何，李天心里其实也是没谱的。
　　李天这时才深切的体会到，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还真不是看过几部玛丽苏电视剧就能玩的转的。
　　也幸好自己刚当上皇帝的那会，足够杀伐果断，六部顶头官员几乎来了大换血，总算是将这帮家伙给震慑住了，没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只是想不到，最近这两月，自己才刚有点松懈，他们就该联手给自己来了一个大招。
　　还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清闲啊。
　　李天目光扫过一个个观看了奏折的大臣们，从他们的表情上逐一分析，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可看了好一阵，也不知道是他们演技太好，还是真的不知情，绝大多数人的表现，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反倒是让李天有点迷茫了。
　　“陛下，老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杨阁老绝不是这种人，还请陛下明察，换杨阁老一个清白。”
　　“臣复议！”
　　“臣复议！”
　　原本这是非常正常的相互打圆场的做法，可李天偏偏此时需要的不是这种打圆场。
　　既然已经无法避免，李天索性就大手一挥道，
　　“传旨，命司法衙门全权负责调查此事，调查所需一切人事资源调配，皆由于节安负责！”
　　听到，李天居然将这么重大的一件事，交给才建立起来不足三个月的司法衙门，而负责人居然还是名不见经传的于节安，众人都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但李天却有着自己的考量。
　　“你们不是想要真相吗，那朕就给你们一个所谓的真相，不过这个真相到底是什么，要由朕说了算！”


第487章 五道密旨
　　现如今的大明，不管是刑部，东厂，锦衣卫，大理寺，都察院，都有被人收买的可能，若是真让他们查这件事，指不定会给他们查出什么花来呢。
　　唯有刚刚建立，还未形成羽翼，并未被朝廷那些官场弯弯绕给侵蚀的司法衙门，才是一块真正的纯洁之地。
　　于节安正是后世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名臣于谦，放着这么一尊大神不用，岂不是浪费人才。
　　而且于谦此人忠君爱民，清正廉明，智计谋略皆是顶尖，这次的事件，十分纷杂。
　　不是大能耐大智慧之人，是不可能从这个巨大的泥潭之中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的。
　　其实李天也大概能猜到，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无外乎就是被清查卫所，损害了自身利益的勋贵们，以及征收商税开设交易所，蒙受巨大损失的那些官绅们。
　　这两帮人可是代表着大明最顶级的统治集团。
　　李天虽然用各种手段，暂时压制住了他们的反弹，可是损失已经造成，他们要是不想今后永远的吃亏下去，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反击。
　　原本李天以为他们会用商业上的手段和自己打擂台。
　　却不曾想，交易所这一招实在太狠了。
　　凭借皇家钱庄和京城几个大商号的财力，李天几乎是垄断了京城所有货物的货源，被人捏住了命根子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还手的能力。
　　这条路走不通，于是他们就开始想办法从官场上来打击李天。
　　而且上来就是放大招，目标直指两个内阁大臣以及最近李天新提拔起来的一波官员。
　　这根本就是准备将李天手底下的精锐一网打尽啊。
　　能弄出这么大手笔的人物，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阿猫阿狗，也不太可能是单独几个人在背后操纵。
　　极有可能是一大群人群策群力秘密谋划的结果。
　　他们以杨道私开茶马交易会作为突破口，而知道这件事内情又敢直接说出去。
　　不怕得罪当朝首辅的也就只有孟贤英等人了，有此可以推断，孟家和王家必然是其中的参与者。
　　可李天也知道，单凭王家和孟家是没可能在官场上调动这么大人人脉资源的，所以他们的背后指定还有人。
　　怎么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以最低限度的损耗，将这帮人给找出来，是一件十分考验人能力的事情。
　　或许唯有于谦这样的治世能臣，才能胜任这个任务了。
　　朝堂之上的百官，在听到李天居然将这么重大的责任扔给了一个名声不显的监察御史，有的人是一脸的震惊，而有的人则是幸灾乐祸。
　　神情不一而足，也就说明此时朝堂之上也有不少人秘密的参与其中。
　　李天虽然察觉到了众人的神情各异，可他手里没有证据，只好将那些表现异常的人，记在心里，并没做出什么特殊反应。
　　见没人出声反对，也没人在开腔，江保在他就站了起来之后，宣布了退朝。
　　表面上看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此平息了下去，其实暗潮汹涌才刚刚开始而已。
　　李天在回到御书房之后，连续写了五条密旨，在京城的命江保王福等人亲自去传旨，保证密旨内容不会外泄。
　　在京城外的则是命心腹手下秘密传旨。
　　其中两条密旨是传给朱荣和吴克忠的，让他们即日起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应对外敌的入侵。
　　九边是大明对抗外敌的最后屏障，虽然根据杨道的情报，瓦剌和鞑靼的联军至少要明年才会入侵。
　　可是朝廷这次毕竟会有一次大震荡，他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因此提前发动入侵，以防万一，李天还是给两人传去了密旨。
　　密旨之中顺带给两个人各带去了几十万两的军费，已暂时稳定边军的军心。
　　当然，这军费目前还是口头上的，交付日期在几个月之后。
　　以李天的估计，这件事即便再怎么拖沓，一两个月也终究会见到分晓，只要能拖到那时边军不出什么乱子，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京外的密旨还有一封是传递给了正在北直隶清查卫所的兵部尚书李庆。
　　李天命他在半个月内结束北直隶的清查事物，人后火速赶往南京。
　　之所以这么做，是李天有预感，这件事的背后，一定少不了南京那些勋贵的暗中支持。
　　此时南京勋贵们和马大忠打的难解难分，若是再让李庆前去插上一竿子。
　　说不定会彻底打乱南京那些幕后之人的节奏，多少能给京城这边的调查，腾出足够的时间。
　　京城中的两道密旨，一道是传给了于谦，李天在密旨中给了他极大的行动特权。
　　不管是刑部、都察院还是锦衣卫、东厂，凡是能对他查案有用的人，他全都可以调遣。
　　这样的权利比之御赐尚方宝剑，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的巡抚还要牛叉很多。
　　猛然间将他提报到这个程度，李天也是有点担心，此时还很年轻的于谦是否能驾驭的了，为此李天还特意在密旨中，好生安抚了他一番，
　　并且，为了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他还派出了一小队大内侍卫保护他。
　　如此重大的责任加身，再加上李天的直接关注，直接让原本一名不文的于谦，一夜间成了整个京城风头最盛的人物。
　　就连街头巷尾，也都有人在谈论，这个司法衙门的六品承直郎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大运，居然直达天听，受到了陛下的如此重用。
　　若是此次她真的有所建树，恐怕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一时间很多人争相和他套近乎、拉关系，搞得于谦是连找个地方躲清静都做不到。
　　最后一封密旨传给了郑和。
　　李天对郑和的信任，比自己的亲儿子都要高，没和他说那些有的没的。
　　直接告诉他，最近这段时间京城可能不怎么太平，让他务必要整顿好兵马，随时准备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五道密旨发了出去之后，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可在这种风云突变的时刻，李天并没有会见任何人，直接出宫去了。


第488章 跟踪
　　按理说，越是这种时候，李天越是应该找杨士奇等人商议一下，事情该怎么处理才对。
　　尤其，杨士奇还是这件事的主要涉案人员之一，李天不管怎么样，多少总要安慰一番的。
　　可李天并没有这么做，显得他好像是很冷酷无情似得。
　　不过，李天和杨士奇都很清楚，先前杨道回来的那晚，李天已经将这件事和他们说的很清楚了，该惩罚的也惩罚了，该上缴的也都上缴了。
　　两人实在是没有必要在为这件事多费口舌了。
　　而且只要李天没有开口说杨士奇有罪，那整个朝堂，就没人真的敢对杨士奇不敬，找不找他谈话，其实都无伤大雅。
　　李天之所以，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出宫去逍遥了，其实也是在给背后的那些阴谋家们释放一个信号。
　　他越是紧张、越是恼怒，反而越是如了那些人的意，相反，他越是表现的无所谓，越是没心没肺，对此事不管不顾，反倒让那些人更加的迷惑，更加的不好出招。
　　当然这只是李天跑出宫的其中一个原因而已，他主要的目的其实是准备去参加晚上举办的拍卖会的。
　　拍卖会是晚上举办，此时才中午，距离开始还有一段距离，于是李天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在江保和王福等人的陪同之下闲逛了起来。
　　刚在街上溜达没多长时间，江保就趁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对李天说到，
　　“陛下，好像有人在跟着咱们，要不要老奴将人给抓过来。”
　　李天微微摇了摇头道，
　　“不必了，胆敢在这个时候来监视朕的人，必然和那帮幕后黑手有关，咱们暂且不动声色，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虽然李天让他不用管，但江保还是有些担忧的道，
　　“可是陛下，若是他们存心不良，老奴等人恐怕应对不急啊！”
　　李天无所谓的笑道，
　　“江保你也太小看自己了吧，区区几个盯梢的人，就把你给吓成这样，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
　　江保被李天说的是满脸羞红。
　　若是放在从前，江保的确是不怎么将这种蹩脚的家伙放在眼里，可是经历了明教刺杀之后，李天每次出宫他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李天为了让他安心，冲他努了努嘴，让他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江保极力远望，在不远处的一个酒楼的二楼窗户上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刘保和手下火枪队的其中几个成员。
　　见到这几个人之后，江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可是亲眼见识过，这几个人的能耐的。
　　有他们几个在暗中保护，即便对方出动十人以上的暗杀队伍，也只可能铩羽而归。
　　“怎么样，现在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江保尴尬一笑，
　　“原来陛下早有准备，是老奴太紧张。”
　　虽然李天说了不用去管那几个盯梢的人，但江保有着自己的考量，还是暗中吩咐人手，将那几个暗哨的行踪全都掌握了，方便日后收网。
　　又逛了一段时间，那帮盯梢的人似乎感觉从李天这边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一股脑的全都撤走了。
　　江保本打算，让人将他们全都给秘密抓起来，最终还是被李天给阻止了。
　　“随他们去吧，他们仅是盯梢的没什么危险，若是让咱们一股脑全都抓了。
　　还不知道会把他们背后的人吓成什么样，没准狗急跳墙真的对朕下手，岂不是更加的麻烦。”
　　江保无奈，只有作罢。
　　然而，待时间差不多了，李天等人换了一身商人服饰，正准备赶往拍卖会现场的时候。
　　江保又敏锐的发现，又有人在跟踪他们。
　　只不过，这次跟踪他们的人，显得非常的业余，就吊在几人身后十来米的距离上，连闪避隐藏一下自己的身形都懒得做。
　　如此明目张胆的跟踪，就连李天都看不下去了。
　　在经过一条隐秘小巷子的时候，江保瞬间出手，将那人抓了个正着。
　　将他按在地上，江保冷声呵斥道，
　　“好大的胆子，先前已经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不知感恩也就算了，竟然越发的明目张胆，当真以为不敢杀你吗！”
　　“什么，杀我？”
　　那人听到江保话，顿时慌了，用力的挣扎了几下，争辩道，
　　“小生只是想和这位公子找个合适的地方说几句话，何罪之有，你们为什么要杀小生！”
　　见这人一口一个小生的，江保有些疑惑的将这个家伙给拉了起来，上下一打量，发觉对方还真是浑身的书生气质，不太像那些干脏活的江湖中人。
　　不过单凭他一两句话，江保可是不会相信的，虽然将他扶了起来，却依然紧扣着他的手腕，不敢有丝毫松懈。
　　李天听到他跟踪自己等人是想和自己说话，有些好奇的道，
　　“你是什么人，你想和本公子说什么！”
　　说知道，李天好声好气的和对方说话，可对方却在李天过来之后，神情变得十分激动，满脸的怨恨嘶吼道，
　　“你到底是耍了什么手段，欺骗了清欢！
　　我让人调查过你，你不过是区区一介商贾，有和能耐能帮助清欢父亲脱罪？你定然是用了卑鄙的手段欺骗了清欢！”
　　听到这人歇斯底里，几乎癫狂般的嘶吼，李天愣住了。
　　“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认识张清欢，听他口气，明显是和张清欢相识啊！不过这诓骗又是从何说起啊！”
　　虽然，这家伙一口一个清欢的叫着，让李天很是不爽，但李天也不好在什么都没弄清楚的情况下，就将一个很可能是张清欢老友的人灭口。
　　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清欢。你说我欺骗清欢这话从何说起。”
　　那人梗着脖子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南京兵部侍郎沈继申之子沈凌峰！我与清欢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
　　南京兵部侍郎沈继申的名字李天也是知道的，在处理张仪良的案件时候，他也曾了解过一点沈继申的事情。


第489章 装x的最高境界
　　这沈继申和张仪良是同一年的进士出身，仕途也算是一路平步青云，风评一直都很不错。
　　他目前虽然只是一个兵部侍郎，却多次为张仪良上书鸣不平，可见两人之间的情谊非比寻常。
　　沈凌峰作为沈继申的儿子，和张清欢一起长大似乎也再正常不过的了。
　　确认沈凌峰没有说谎之后，李天就让江保放开了他，并且像是在审视商品一般转着圈的打量起沈凌峰来。
　　李天心里嘀咕道，
　　“身量很高，体格健壮，长得也算不错，还真是一个出类拔萃的青年啊！
　　这样的一个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人，不管是将来考个进士入朝为官，还是投身军伍报效朝廷，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啊！”
　　李天并没有因为这沈凌峰和张清欢的关系非同一般，就心存鄙视，恶意的贬低他。
　　而是发自内心的有些欣赏沈凌峰的才貌双全。
　　沈凌峰被他盯得有些发毛，用力的拍大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然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天道，
　　“想不到你一个商贾，居然还要找武林高手保护，如此怕死之辈，连一点大丈夫的气概都没有，如何配的上清欢？”
　　听见他居然如此贬低李天，江保双眼一瞪就要上前教训一下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李天笑呵呵的拦住了江保的动作，
　　“大丈夫气概什么的，是你们这种酸儒需要的东西，就像是你说的，本人一介商贾，赚钱养家才是正道，气概什么的自然是可有可无。”
　　一句话顶的沈凌峰差点无话可说。
　　先前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都在李天近似无赖般的语气中给化解的再无用处。
　　他有些羞恼的道，
　　“我不信清欢会心甘情愿的跟随你这个满身铜臭之人，你说，你到底耍了什么手段，才哄得清欢对你死心塌地！”
　　李天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一边无聊似得挖着自己的耳朵，一边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这个商贾没什么特别之处呢，或许清欢就是喜欢我能赚钱养家呢！”
　　沈凌峰真是快被李天这种无赖般的语气给气死了，若不是江保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估计他可能扑上来和李天厮打在一起了。
　　“我呸，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清欢每天还要去茶楼应酬，让一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赚钱供你挥霍，你居然还有脸说出赚钱养家这种不知廉耻的话！”
　　其实自打张清欢狠心拒绝了他之后，他在好友方纪的鼓励之下，又先后几次去茶楼偷偷观察张清欢。
　　出于脸面的问题，他并没有再现身，所以张清欢并不知情。
　　他见在张清欢这边没什么收获，就转头盯上了李天，可是李天并不经常出现，他在张清欢家附近蹲守了好几天，也仅是见过李天一两次而已。
　　他猜不到李天的真实身份，就将他经常不回家的举动，当成了每天都出去拈花惹草的行为。
　　今天他在这边转悠的时候，碰巧遇上穿戴整齐正准备去拍卖会现场的李天。
　　见他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沈凌峰瞬间就脑补出了，张清欢花费全部身家盘下了一座茶楼，没日没夜的赚钱，供应李天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挥霍的情节。
　　这才有了他一怒之下，想要找李天摊牌的事。
　　本以为李天一介商贾没什么武力值，却想不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武林高手。
　　眼看武的弄不过，文的也不是对手，沈凌峰是差点就被气疯了。
　　听见沈凌峰居然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李天算是彻底被他的脑补给折服了。
　　估算了一下时间，眼看拍卖会就要开始了，李天也不再和他废话了。
　　“算了，和你废话这么多也没什么意义，你不是说我要靠清欢的养活吗，就算我解释再多，没有亲眼估计你也是不会相信的。
　　正好我要去参加一个拍卖会，你不妨跟着我去看看，也好让你明白，清欢是跟了怎样一个有能力的人！”
　　沈凌峰没料到李天居然会邀请他去参加什么拍卖会，先是一愣。
　　随即想到，这很可能是他的诡计，但他自觉是一个无所畏惧之人，没有理由害怕一个商贾的邀请。
　　高声道，
　　“去就去，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李天在前面走，沈凌峰紧跟在他的身后，和江保一左一右。
　　开始他还没感觉到什么，可走到人多的地方之后，他才发觉，自己这根本就是一个小跟班的模样啊。
　　他暗道一声“可恶！”，急忙追了上去，和李天肩并肩，一起走。
　　李天暗中挥手阻止了江保不满。
　　从侧面再度打量起沈凌峰来，越看他那副帅哥脸，越觉得好笑。
　　他从前以为，被女友的前男友上门找茬羞辱的桥段只能发生在那些无脑言情剧中。
　　没成想，自己堂堂一个帝国皇帝也会遇上这种奇葩事。
　　从未有过如此体验的他，很好奇，等沈凌峰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会不会跪地大声求饶呢。
　　其实，李天想要处理掉沈凌峰这个麻烦，简单的很，不管是让江保狠狠揍他一顿，还是让东厂或者锦衣卫的人将他给抓起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李天偏偏都没选，在他看来，自己是凭实力追求道张清欢的，他也相信这个天下，没人能比自己更能让张清欢幸福。
　　再加上他相信，张清欢不是那种肤浅的人，面对美男的诱惑时，也会坚守本心。
　　这种对自己和张清欢的信任，让他不屑用那种卑鄙的手段，打击情敌。
　　同时他也清楚，即便自己不使用任何手段，单凭展现出来九牛一毛的实力，也足以碾压沈凌峰这个青瓜蛋子。
　　在任何时代，炫富都是最好的、最有效的装逼手段。
　　而眼下似乎没有什么比拍卖会更能体现他逼格的地方了。
　　真正的牛逼是什么，不是你在拍卖会扫荡多少宝贝，花了多少多少钱，而是整个拍卖会卖的都是你的宝贝，那才是装逼的最高境界。


第490章 开始之前
　　这次的拍卖会的会场被三夫人安排在了，同海狮楼拥有差不多名气的一家珍宝楼中举行。
　　和海狮楼不同的是，这家珍宝楼专注经营珍宝的售卖，并不提供餐饮娱乐方面的服务。
　　这家珍宝楼名字叫做万宝阁，据说祖上三四代都是经营各种古玩玉器的，在元朝时期就已经是鼎鼎有名了。
　　只不过，近些年来，由于朝廷官员，明面上的薪俸都低得可怜，所以他家这种专门为富贵人家服务的地方，生意难免受到了影响。
　　再加上背后有王爷参股的海狮楼崛起，他家的生意就愈发的难做了。
　　渐渐的也就失去了京城第一珍宝阁的名头。
　　三夫人只是找这家的主人谈了一次，言明要借助他这个地方，开办一次盛大的琉璃拍卖会，这家主人连个磕巴都没打，就直接同意了下来。
　　之后更是忙前忙后，完全将这次拍卖会当成了自家生意似得关照。
　　这天晚上，凡是受到邀请的达官贵人人，齐聚万宝阁。
　　整条街都被财大气粗的三夫人给弄得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不少小贩也趁机在此摆上了摊位。
　　即便她将整条街都给腾出来了，可是来来往往的华贵马车，还是很快就将这条街给堵上了。
　　可是三夫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一队十分精干的家丁，每个人高举着一块牌子，出现在街头，他们有的引导现场秩序。
　　有的帮人牵马赶车，有的高声指挥，在他们的协调之下，马车队伍很快恢复了通畅。
　　牌子上写的是什么，李天等人没看清，待堵在前面的马车逐渐散去。
　　他们靠近了之后，才看清楚，牌子上到底写的什么。
　　“安全驾车，人人有责！”
　　“左侧通行，礼让行人！”
　　看到这些让人出戏的标语，李天有些哭笑不得，转头看向王福，低声问道，
　　“这应该都是你的主意吧！”
　　王福憨笑一声道，
　　“先前曾在公子的书房中看见过这些东西，老奴料想今天必然会车水马龙，为了不耽误大事，老奴擅自做主拿出来，还请公子恕罪。”
　　李天瞪了他一眼，并没多说什么。
　　心底嘀咕道，
　　“没想到还是出自老子的手笔啊，只要不是又出现了一个穿越者就好！”
　　其实李天之所以弄出这玩意，也是出于无奈。
　　不要以为大明就不堵车，要是赶上大朝会，早高峰晚高峰什么的，马车照样给你堵的寸步难行。
　　朝廷在京城大小官员加起来没一千也有八百，这些人就算以一半人出现做马车算，若是再算上三夫人这样的大富之家。
　　每天穿行在京城的马车数量，光是拉人的保守估计也有零叁万辆。
　　要是把拉货的，首推车之类的也算上，这个数量再翻个两三倍也是有个可能的。
　　这么多的马车，即便是十分之一集中通过某个热闹的街口，以马车的速度和马匹的不可控等因素，不堵才怪呢。
　　又一次李天的马车被堵在某个地方半个多时辰，都没动地方，李天一气之下。
　　回去就弄了这些标语出来，并且还打算在繁忙的十字路，安排锦衣卫站岗，指挥交通。
　　只不过这件事一直被拖着还没实行呢，没成想倒是让王福先给弄出来了。
　　看着那些穿梭在马车洪流之中的活计们，李天心中不无得意的道，
　　“这个办法看样的还挺有效的，看来要尽早安排上了！”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后，几人总算是来到了万宝阁的前面。
　　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是嫌老子没有钱买不起你家的东西怎么的，你们也不睁开狗眼看清楚本大爷是谁！”
　　负责守门的那几个大汉，一脸的冷慕，并没有因为这个人的嚣张态度而放松丝毫的警惕。
　　“对不住，我家主人说了，没有请柬的人，一律不得放行！”
　　“嘿，我看你们几个是皮痒了吧，再不给大爷我让开，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见这人不依不饶，这时突然有个声音传来，
　　“哎呦，我说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原来是常春阁陆掌柜啊！”
　　说话之人正是万宝阁的主人，见到对方是同样做珍宝买卖的常春阁掌柜，立马微笑着迎了上来。
　　“来来来，陆掌柜咱们借一步说话！”
　　待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一番之后，那个陆掌柜突然像是触电了一般，慌慌张张的向四周看了一圈，然后灰溜溜的跑掉了。
　　打发走陆掌柜之后，他这才转头对看热闹的人说到，
　　“对不住了各位，总有些不开眼的人，想要浑水摸鱼，耽搁各位贵人了，小老儿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
　　“万掌柜客气了，我等哪个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真要是让这样的地痞流氓般的人物也混了进去，岂不是平白跌了咱们的分子！”
　　“这位公子说的是，小老儿定当严防死守！”
　　一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没多久就轮到李天等人入场。
　　跟在李天身旁，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沈凌峰嘴上露出一丝冷笑，心中暗道，
　　“能来这里的参加拍卖会的非富即贵，谅你一个普通商贾也没资格进去，等下看你收场！”
　　“这位客人还请出示请柬！”
　　李天抖手打开手中折扇，轻轻煽动两下道，
　　“本人并无请柬。”
　　“对不住，没有请柬不得入内。”
　　坚持情景，沈凌峰不由的出言讥讽道，
　　“人家常春阁的掌柜都被丧家之犬般被撵了出去，你就不要逞能了，承认自己是吃软饭的，又能如何！”
　　李天没有打理他这话，将折扇的另一面展示给那个看门的壮汉，然后道，
　　“我虽然没有请柬，但是我又这个，不知道可不可通融一下。”
　　那个壮汉，打眼瞟了一下，折扇上的东西，顿时脸色大变。
　　“几位里面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恕罪！”
　　这下，不止沈凌峰震惊了，就连身后那些等待入场之人也都跟着好奇起来。


第491章 豪富云集
　　“喂，兄弟，刚刚那个人给你看的是什么！”
　　一个家仆模样的人，上前好奇的问道。
　　那守门壮汉，神色一凛，肃然道，
　　“去去去，少打听！”
　　见他不愿说，那个家仆只好悻悻的回去了，跟着自己主人一起进入了万宝阁。
　　沈凌峰在李天的身后，犹豫了好半天终于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拉李天的衣袖道，
　　“你到底耍了什么诡计，你给那守门之人看了什么，他为什么放你进来，是不是你用钱收买了他！”
　　李天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这句话。
　　江保在一旁冷笑道，
　　“哼，沈公子，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看戏吧，我家公子的身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知道的。”
　　沈凌峰没有弄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
　　既然李天不肯说，他就环顾四周，想要从人群中找出一两个自己认识的人，向他们打探一番。
　　这一通巡视，到真给他找到了一个在京城中刚刚结识不久的一个勋贵子弟。
　　他脱离了李天等人，直接奔着那个人而去。
　　“王兄，真是巧啊，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
　　那个被他叫住的人，猛然间看到他也是惊讶不已。
　　“这不是沈兄吗，真没想到你居然也出现在这里。”
　　那人怎么能不惊奇，据他所知沈凌峰家中虽然稍有薄产，可与京城中的勋贵们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据他估计，沈凌峰平日里能有个几十上百了的花销已经顶天了，他是从哪弄来的几千两银子来买请柬！
　　那人将沈凌峰拉到一边，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沈兄你难不成也是花了几千弄来的请柬？”
　　一听几千两，沈凌峰顿时有些懵，比他更加惊讶的一指周围的这些人，语调都有些走样了，
　　“王兄，你……你是说，这里的人仅是为了进入这里，就花了几千两？”
　　那人好似被他说中了什么羞耻的事，连忙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嘘嘘，沈兄小声一点，不瞒沈兄说，花钱买请柬的人并不多，也就十来人而已，其他人都是被邀请来的！”
　　“这是为何，区区一场拍卖会而已，为什么有的人能被邀请，有的人则是要花钱入场。”
　　这个姓王的公子哥，显然也是一个嘴比较碎的人，低声对他说到，
　　“沈兄有所不知，这次的拍卖会，拍卖的都是稀世珍宝，一般人是根本就没有资格受到邀请的。”
　　听到他这话，沈凌峰有些不解的道，
　　“那也不应该啊，王兄你身为堂堂侯府公子，难不成也没有资格？这主家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那人苦笑一声道，
　　“侯府公子又能如何，人家邀请人的标准，可不是仅是有地位就可以的。
　　还必须要有一定的财力，别看我家老爷子是一个侯爷，可是我家生意做得不如其他人家大，所以就……”
　　听到这话，沈凌峰不由的向不远处的李天瞄了一眼，心中暗自嘀咕道，
　　“如果王兄所说不错，难不成这个姓李的商贾，还真是一个豪富不成！”
　　刚想到这里，他对李天的偏见就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从没见他和其他商人有什么往来，他怎么可能那么有钱，一定是他耍了手段，花钱进来这里的，对，一定是这样！
　　哼，为了和我耀武扬威，花了这么多钱，仅是为了进来炫耀一番，等下看你怎么收场！”
　　他自觉弄懂了李天的所作所为，可是还是不明白，李天这样败家子来这里显摆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王公子也花重金来这里，
　　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了不得东西，值得他花那么多钱也要来这里看上一眼！
　　“王兄，你能和我说说，这里到底要拍卖的是什么东西吗，即便是再珍贵的宝物，花几千两仅是为了入场貌似也太奢侈了吧！”
　　王公子一脸惊奇，
　　“沈兄你居然还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当然啦，要知道，这次拍卖的琉璃可都是万中无一的绝世珍宝，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在等一千年也未必能在见识道了。”
　　说着他不由的好奇打量了一下沈凌峰，
　　“对了沈兄，你还没和我说你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你是被邀请的？”
　　沈凌峰顿时一脸的尴尬，假装承认吧，凭自己的家世，连人家都不如，人家如何能信，直接说出真相吧，好像又太丢人了。
　　他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我是被一个朋友带进来看热闹的！”
　　听到他这话，王公子就更加的震惊了，他急忙上前拉住了沈凌峰的手腕道，
　　“沈兄你不是在说笑吧，要知道普通的宾客，至多也就只能带一个家仆入场。
　　能带朋友家眷一起进入的，都是身份极高的大人物，别看今天这里聚居了几百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可是真正有资格待亲友入场的人，也只不过是五六人而已。”
　　说着一指，二楼围绕着会场半圈的那些装饰豪华的包厢说到，
　　“看到了没有，那些包厢都是身份极其特殊的人才有资格进入的。
　　据我的估计啊，能进入其中的人，要么是天下有数的豪商，要么是皇亲国戚，甚至亲王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他十分热络拉了拉沈凌峰的衣袖，笑眯眯的说到，
　　“想不到沈兄才到京城没多长时间，就结交到如此身份显赫的大人物。
　　还被带到这等场合，可见那人是对沈兄你另眼相待啊，有此助力，相信沈兄今后仕途毕竟一片光明啊。
　　若是哪天沈兄你发达了，可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啊！”
　　听完王公子的这番话，沈凌峰的神情有些木然，心中的小鼓敲个不停，“难不成那个姓李的家伙，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成。不可能，这绝对不肯能！”
　　心里虽然还是不愿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的他不开始怀疑。
　　“王兄说到哪里的话，我也只是恰逢其会罢了，我和那个人其实并不怎么熟悉。”


第492章 大明的豪商们
　　别看历史上将明朝朝廷说的如何如何的穷，其实民间有钱人还是有很多的。
　　远的不用说，就单说明朝初年的沈万三，那可是能凭一己之力，帮朝廷修三分之一南京城墙的大富豪。
　　沈万三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那是元人刚刚被撵出中原，中原百姓刚刚恢复一点活力，万事万物才刚刚开始复苏的时代。
　　能在那样的环境中，拼搏出一副偌大的身价，虽然有沈万三天纵奇才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朱元璋藏富于民的政策导致的。
　　从洪武初年到现在这种政策已经实行了五六十年。
　　五六十年是什么概念，想想后世从改革开放到到二十一世初，也不过区区三十年的十年，中华大地上就涌现出了多少个千万亿万的富豪。
　　大明虽然的环境不如后世那么开放，可市工商税却是史上最低的时候，如果手段玩的高明一点，甚至连税都不用缴。
　　在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之下，这么长的时间之内，凭借华人勤劳勇敢的天生特性，若是说没有诞生几个身价千万的豪商，听上去都感觉不可思议。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沈万三那么出名的大商人。
　　可经商的环境更好，社会也更加的平稳，正是商人们大肆掘取利益的最好时代。
　　千万级别的豪商可能不算怎么多，就算有，也是可能是那些老牌勋贵家主，可是沈家百万以上的小豪商，还是多的很。
　　且不说，江南把持盐道多年的那些大盐商们，仅是京城中能和皇家钱庄打的有来有回的那些晋商们，身价百万以上的，就不在少数。
　　这还仅是京城一地，若是放眼天下，身家巨万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们才是大明财富的实际掌控者。
　　朱元璋藏富于民的策略不得不说，从某些方面来看还是非常的成功的。
　　当然，今天汇聚在这里的人有钱人虽然不少，可还远没有达到大明的全部。
　　由于李天的侧重不同，今天这几百人中至少有半数以上是来自番邦的贵族和商人。
　　不要小看这些番邦的商人们。
　　远在汉朝时代，就已经有无数的西域商人涌入华夏做生意了，在唐朝时更是达到了鼎盛。
　　而明朝的胡人商贩虽然名声不显，没有唐朝时造成的影响那么大，可论数量是一点都不比唐宋时代少的。
　　如果有人详细的读过明史就会知道，郑和七次下西洋，带回来的可不只是各国的使节，更有很多向往中原富饶的商人。
　　他们利用物价的巨大差异，一转手可就是十倍百倍的利润，很是培养出了一大批豪商来。
　　不要以为，明朝人不会做生意，相比以工商繁茂著称的宋朝，明朝的商业活动，其实根本就不差。
　　沈万三能在那么艰苦的社会环境中赚那么多钱，主要还是因为他打通了海外的市场。
　　可以说他大半身价都是从海外赚回来了。
　　其实还有一个铁证可以证明，大明的商业发达，那就是东海和南海海底那些沉船。
　　在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初，有很多人热衷于打捞那些沉船，事后有人统计过。
　　在先进仪器的不完全扫描下，证实中国的沿海，少说有几百乃至上千条载满宝物的大船沉没。
　　连沉没的都有这么多，可想而知，顺利抵达的船队是有多少了。
　　大明之前，华夏只能通过丝绸之路，不远万里的和西方世界做交易。
　　可随着郑和几次下西洋，不仅让大明的商人认识到了海外的广阔市场，更让海外的人知道了大明这个物华天宝遍地都是黄金的天府之国。
　　在陆上丝绸之路没有断绝，又开通了海上通道的情况之下，要说大明的海外贸易不如唐宋，可能稍微读过一点历史的人都会对此嗤之以鼻。
　　李天所处的时代，可能还未迎来海外贸易的全盛时代，可这不代表大明此时就没有聪明的外国人，来大明赚钱。
　　此时隔海相望的日本的战国乱世还没有到来，倭寇也还没大规模入侵中原，明朝也还没有闭关锁国，封禁海疆。
　　正是日本高丽商人和大明的蜜月期。
　　京城中外国商人，这几个近邻国家几乎就占了一半。
　　再加上周边番邦小国，常年有派遣皇子来大明学习交流习惯，京城可是聚居了一大批人傻钱多的外国人。
　　这次李天带有倾向的发出请柬，几乎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了。
　　他们不仅没有任何被坑的感觉，还对能被邀请，感到沾沾自喜，这对李天来说倒是一个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王公子自打知道了沈凌峰可能结交了一个大人物，就显得更加的热情了，趁着拍卖会还没开始，他就拉着他到处转悠，给他介绍整他打探道的所有情况。
　　“沈兄你快看，那个是来自倭国的一个大名，不要看他个子不高，有些其貌不扬。
　　据说他可是垄断了奈良八成以上的丝绸和瓷器的生意，身价比在场的很多勋贵都高出不少呢。”
　　“那个大个子看到了没有，据说他是瓦剌一个大部落首领的儿子，常年生活在京城，不要小看他，他们部落可是每年都能为咱们大明提供上千匹的战马呢。”
　　“还有那个，满脸大胡子头上裹着一大坨布料的家伙，据说他是来自大食国，这个家伙更了不起，听说他上次带了整整一船的宝贝来到大明。
　　他带来的东西可是都在海狮楼卖疯了，尤其是其中宝石，几乎每一刻都卖出天价，为兄当时花了八百多两银子才好不容易抢到一颗品相不怎么好的。”
　　听着王公子一个个给他介绍，沈凌峰是越发的感觉这个世界广大。
　　“想不到，在我大明之外，居然也有那么多有钱的大商人啊！多谢王兄介绍，我今天可是长了不少的见识……”
　　说着他又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李天所在位置，
　　“这里随便一个人居然都如此有背景、来历非凡，这个姓李的家伙，能来这里，难不成真的是个深藏不漏的人？”


第493章 盛会开启
　　时间渐渐来到了晚上八点，随着一声巨大的铜锣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主持台上，三夫人一身华丽火红长袍分外的惹眼，那红袍剪裁的十分得体，已经有了一丝旗袍的影子。
　　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衬托的更加完美，待她莲步轻摇，款款走到中央，还没开声，就引来了众人的一阵欢呼。
　　“哇，好漂亮的一个美人啊。”
　　“这就是明国的美人吗，想不到天下居然真的有天仙一般的人物，主啊，请宽恕我这个罪人，我沦陷了……”
　　三夫人脸色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名为将那些音调各异的赞美之词放在心上。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了二楼正中位置上的李天身上。
　　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之下，她冲李天微微点了一下头，在得到李天的默许之后，她微微一抖身后的大氅，展开双手，大声的说到，
　　“诸位贵宾齐至，万宝阁简直是蓬荜生辉！为了酬谢诸位的赏光，今日竞宝大会，不管诸位斩获如何，本店都将赠送诸位一枚精致的琉璃杯作为感谢！”
　　她说话的同时，一个十分精神的小伙计，就捧着一个上面盖着大红绸布的托盘走了上来。
　　三夫人一把将红绸揭下，露出里面罗列的整整齐齐的几十只琉璃杯。
　　这些杯子样式完全一样，虽然只有鸡蛋大小，可是做工十分的精致，更重要的是纯净无暇，没有一丝杂色。
　　“大家看，这就是今晚的赠品，只要参与竞价的贵宾，人人有份。”
　　众人猛然间见到这么多晶莹剔透的杯子，虽然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我的天啊，这次的举办人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么珍贵的琉璃杯居然只是赠品！”
　　“好……好东西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剔透的琉璃，这东西多少钱，我要了，全都要！”
　　三夫人抿嘴一笑，
　　“这位客人不要着急，这是赠品，可不是拍品，后面的好东西还有的是，可不要顾此失彼，措施了真正的好东西哦！”
　　被婉拒，那个连赠品都想抢的人，当时就被弄了个大红脸。
　　“嘿嘿，失礼失礼，本人也是爱宝心切，大家不再在意，不要在意哈！”
　　沈凌峰虽然也是出身官宦之家，可是凭他爹那点收入还不足以让他家奢靡挥霍。
　　所以他对一只琉璃杯子的价值是多少，也是没什么概念的。
　　于是他不太好意思的扯了扯王公子衣袖小声的问道，
　　“王兄，那些琉璃酒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公子就忍不住兴奋的道，
　　“想不到举办人竟然如此的豪气，沈兄你有所不知，前段时间，海狮楼曾经卖出过一个品相远不如眼前这些的琉璃杯，你知道卖了个什么价格吗。”
　　沈凌峰摇头，王公子伸出三根手指说到，
　　“三百两，足足三百两啊！这赠品虽说个头没有那个琉璃杯大，但胜在做工更加精巧，更加的纯净，价值绝不在那只之下。
　　若是真如他们所言，每个参与竞价的人都赠送一枚的话，那可是要花一万多两银子啊，朕手笔简直是绝了！”
　　沈凌峰闻言，也止不住的惊呼出声。
　　“他们这是疯了吗，一万多两银子的东西，说送就送！”
　　王公子却是兴奋的道，
　　“这样更好，我今天带来的钱不多，本以为会空手而归，能得到一个赠品，也算是不枉此行啊！”
　　说完，他捅了沈凌峰一下道，
　　“等下看准机会，你也参与一下竞价吧，这样就能白得一个价值几百两的琉璃酒杯啊！”
　　沈凌峰毕竟是要脸的，连忙摇头道，
　　“还是算了吧，我对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感兴趣！”虽然嘴上这么说这，可是他紧握的手，还是暴露出他心里的不平静。
　　这时，台上的三夫人再次抬手说到，
　　“还请诸位入场，竞宝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着再次一挥手，现场的灯光一下暗了下去。
　　就在众人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有些惊慌的时候。
　　二楼天花板缓缓裂开一个缝隙，里面慢慢的落下来一个直径一米多的纯净透明的圆盘。
　　随着机阔声慢慢响起，那个圆盘哗啦一声散开成了无数挂饰。
　　每一个挂饰，都由一个个透明的琉璃珠子串成的，随着圆盘的微微摆动，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声音。
　　最后，当圆盘下落到一定程度，圆盘的上方突然又弹起了十来个晶莹的灯罩。
　　一道微弱的火苗从圆盘的上方急速下落。
　　嘭的一声轻响，一个灯罩瞬间亮了起来，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全都亮了起来。
　　当最后一个灯罩也亮起来之后，整个大厅再度恢复了明亮。
　　只不过这回的灯光，更加柔和，更加的舒服。
　　有人见到这惊人的一幕，止不住的惊呼道，
　　“这是什么，这难不成也是一种灯吗！用琉璃做成的灯，这似乎也太过奢侈了吧！”
　　三夫人微笑着说到，
　　“这个贵宾猜的不错，这正的确也是一种灯，是由能工巧匠，精心雕琢打磨而成。
　　别看它只有区区十来个灯罩，但是经过琉璃之间的相互折射，能呈现出一百多只蜡烛光照效果。
　　而且，这灯光经过灯罩的过滤，散发出来的光芒，一点都不刺眼，这一点相信诸位自己也能感受的道吧！”
　　“的确如此啊，确实比之前舒服了很多呢。想不到琉璃还能有如此奇妙的用处，这等巧思这灯手艺，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也完全不为过啊！”
　　“三夫人，这琉璃吊灯卖不卖！我要了，多少钱我都要！”
　　说话的还是先前那个想要抢赠品酒杯的家伙。
　　三夫人和很多人都被这个急性子给逗笑了，
　　“这位贵宾，你也太性急了吧。奴家不妨告诉你，这灯也卖，不过要等到其他拍品都完毕才可以。”
　　“没关系，这灯我喜欢的紧，等多久都没关系！”
　　待众人差不多都落座了，三夫人来到一个和后世拍卖师专用的桌子钱，拿起一个精致的小木锤，轻轻一敲，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朵中，三夫人朗声说到，
　　“那么，竞宝大会现在开始，现在就有请我们的第一件拍品！”


第494章 热火朝天
　　红绸逐渐落去，一只高约一尺，暗褐色的正欲展翅翱翔雄鹰塑像，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物一出，顿时就引得场中，不少人惊呼起来。
　　“那是什么，是神鹰吗！”
　　“哼蛮子就是蛮子，这分明就是大鹏，大鹏展翅！”
　　“你说谁是蛮子，老子说它就是一直雄鹰，应该是雄鹰展翅才对！”
　　“是大鹏……”
　　三夫人开始的时候含笑不语，待场上的声音逐渐小了点，她轻轻敲了敲小木锤，对众人介绍到，
　　“诸位不用争了，这是一尊雄鹰展翅的塑像！它是由三种不同颜色的琉璃相互搭配，再由能工巧匠详细雕琢半年而成。
　　大家不要小看这尊塑像，它可是还隐藏着十分神秘的效果哦！”
　　“哈哈哈，我猜对了！我猜对了。”
　　先前那个和他争辩的人感觉有些挂不住面子，为了掩饰尴尬，他就大声说到，
　　“那个隐藏的效果到底是什么，还请三夫人，您给我们展示一下吧！”
　　三夫人没有耽搁，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身后之人立马拿了一个烛台过来，放到了那只雄鹰的身后。
　　三夫人转身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到，
　　“诸位还请看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转动起那个雄鹰塑像来。
　　那塑像的底部好像装了什么机阔，转动起来非常轻松。
　　塑像越转越快，等速度达到了一个特定的程度之后。
　　突然间，一道彩霞出现在半空之中，三夫人趁机轻轻一扇烛台上的火焰。
　　随着火焰轻轻摆动，那冲上半空的彩霞中仿佛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飞冲天展翅高飞了似得。
　　而此时端坐在下方的那些勋贵富豪们，从他们的角度望去，分明就看到了一只雄鹰缓缓从塑像中飞了出来。
　　然后在一片云霞之中不断的煽动翅膀，似乎正在准备扑击猎物一般。
　　这时，有个头戴厚重毡帽的人双目圆睁的站了起来，惊呼道。
　　“活了，雄鹰活了！”
　　这一话仿佛，彻底将众人点醒了似得。
　　“真的活了，这不是真的吧，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如此奇异的情况，不只是让人打开眼界，更是对这个琉璃塑像肃然起敬。
　　“神物，这是神物啊。”
　　有了第一个人这么说，紧接着就有更多的人，惊喜的道，
　　“这等宝贝，简直就是绝世珍品啊，这东西我要了，谁也不要和我抢！”
　　见此情况，三夫人嘴角微微翘起，
　　“此物底价三千两，现在开始竞价！”
　　“我出……我出三千五！”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双眼放光的道。
　　先前那个头戴毡帽的大汉十分不屑的道，
　　“如此神物，难道就值三千两？我出五千！”
　　“可恶的蛮子，你休想得到这宝贝，我出六千！”
　　“我出八千！……”
　　第一件拍品就引发了众人的疯狂抢夺，这其实是李天故意设计过的，而作为开场第一件宝贝，必然要惊艳。
　　于是三夫人等人经过商议，就将这件，在光焰效果下能产生神奇视觉效果的雄鹰塑像当成了第一件拍品。
　　事实证明，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雄鹰果然引起了众人极大的兴趣。
　　不过是五六次叫价，这雄鹰塑像就已经飙升到一万两了。
　　李天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切，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这才拍卖会王福是一只都在跟进的，拍卖的价格越高，收获越多，他的功劳也就越大，见到如此热烈的场面，如何能不激动。
　　“公子，您感觉，这雄鹰最终能落个什么价！”
　　李天淡淡的一笑，
　　“这只是第一件拍品，大家竞价可能还有些保守，不过我估计，少说也要三四万两才可以吧！”
　　果然，没过多久，价格就如李天预料的那样，急速的攀升到了三万四千两。
　　不过这个时候，还在参与竞价的人已经不多了，只有那个胖商人和那个头戴毡帽的大汉还在竞价。
　　“啊呀呀！气死老子了，你个死胖子是想和老子争到底是不是，老子出四万，看你还跟不跟！”
　　一件琉璃的价格，这个价位已经算是到顶了，即便这雄鹰不仅造型出色，在灯光下更有奇异的效果，可这价位也算是到头了。
　　那个胖子商人，犹豫了好长时间，最终还是放弃了，
　　“算你狠，这东西就让给你了，等下在让你好看！”
　　三夫人见没人再竞价了，用力的一敲小木锤，
　　“雄鹰展翅成交！”
　　那个大汉从伙计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雄鹰之后，不断的上下摸撒，一刻也不忍放手，摸撒一阵之后，更是高高将这东西举起，仿佛和其他人炫耀似的，
　　“这个宝贝归我了，是我的啦！”
　　他这个举动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可恶，第一件宝贝，居然让一个蛮子给抢去了下来可不能让他们再得逞。”
　　“哼，区区一个雄鹰就把他给乐成这样，真是有眼无珠，后面的真正压箱底的宝贝，还没出现，看你到时候拿什么和我们争！”
　　拍卖在第一件拍品的时候，就达到了火热的程度。
　　三夫人趁热打铁，紧接着就让人送上来第二件拍品。
　　第二件宝贝，虽然不如第一件那么珍惜，但胜在它是一套。
　　从茶壶，茶托，茶碗，林林总总共有十几件。
　　这东西对那些爱喝酒，或者爱喝茶的人来说，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据说，这次拍卖会，茶具酒局，一共才三四套，卖出一套就少一套，我可不能错过这次的机会。”
　　还不等三夫人报出底价，台下就已经有人大声喊道，
　　“我出五千了。”
　　“我出八千……”
　　三夫人并没有阻拦他们，反而笑眯眯的介绍到，
　　“这套七彩琉璃茶具，虽然不是本次拍卖会，品相最好的，可也是难得孤品，在热水注入其中之后，还会呈现出不同的色彩，也算得上天下少有的佳品！”
　　听到她这么一说，那些自诩身份不一般的勋贵们，叫价叫的更加起劲了。
　　“大家给我盛隆行包某人一个面子，将这东西让给我如何，我出一万二……”
　　“区区商贾也想得到这种重宝，我出一万五……”


第495章 群狼，神山
　　天工院那些家伙，在李天的指导下技艺日趋成熟之后，依然不满足只能做出纯净的玻璃来。
　　尽管李天最开始的时候，也仅是让他们将琉璃弄得纯净一些就可以了。
　　可是匠人就和后世的那些艺术家们一样，多少都是有点脾气和个性的。
　　他们在李天的要求的基础上，不仅弄出了纯净度很高的透明玻璃。
　　更是经过多次尝试之后，往玻璃液中加入各种各样的材料，烧制出了各种颜色的琉璃。
　　有一个烧盏出身的工匠，更是根据自己经验，烧制出了颜色十分绚烂的琉璃茶具。
　　这种颜色鲜艳的茶具，虽然透明度不算很好，但在他自身技艺的加持下，呈现出的色彩却十分的具有观赏性。
　　后来听说，李天要天工院制作一匹有特色的琉璃制品。
　　这个工匠脑洞大开，一口气做出了七套，堪称艺术品的茶具酒具。
　　其中三套被李天选中，拿来拍卖。
　　但最好的两套全都被李天自己个收藏了起来，其余的两套，一套被朱高燧找他打桌球的时候看中，死皮赖脸的给要走了。
　　剩下的那套，被李天一个调皮捣蛋的儿子，给打碎了一只，李天索性就将它赐给了那个混小子。
　　谁知第二天她的母妃，就连拉带扯的将那混小子和茶具一起给送了回来。
　　说什么太贵重，不敢收。
　　李天是好说歹说，才让她们娘俩手下。
　　茶具自古以来都是华夏收藏类别中一个十分重要分支。
　　这不仅是因为茶具中拥有很多珍品，更是因为中国的饮茶文化的昌盛，导致能流传到后世的茶具很多。
　　连李天这样一个不怎么对古董茶具感兴趣的人都能被这东西给吸引，更别说古代这些将饮茶当成人生很重要一部分的古人了。
　　不管是商贾还是勋贵们，只要是和文人沾点边的人，没人能抗拒的了，一套琉璃茶具的诱惑。
　　最终这套茶具以两万七千两的高价被一个富商给买走了。
　　其实，这套茶具在拍卖会整体的分级中，连精品都算不上，但还是卖出了这样的高价，还是让李天有些意外的。
　　但能出现这样的结果也是很正常的。
　　琉璃的易碎特性导致它除了能被当成展示品之外，很少有其他的用途。
　　若是一件东西，仅有观赏作用，它的价值其实会大大的折扣的。
　　可是这套茶具不同，它们在兼具观赏性的同时，平时还能拿出来和好友一同畅饮。
　　这就给它平添了一个而外的价值，所以它的价格能飙升道这个地步，也是有原因的。
　　李天没有在意这点，只要是能卖钱，能卖出大价钱，对他来说，就是最开心的事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拍品不断被拿了上来，可是并没有因为东西多了，而让他们的热情有所衰减。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三夫人的独特魅力和深厚的识人观人的功力。
　　她似乎也是做了非常多的功课，对每一件拍品，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即便是一个普通的雕有花纹的笔筒，在她口中都被说成了，天地程祥、宇内独存的绝世佳品，引得众人一阵抢夺。
　　仅仅是半个时辰，拍品也不过是才拍出三分之一不到，王福就给李天禀报说，已经收获了两百多万两。
　　李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高兴的跳起来。
　　“想不到京城的有钱人还真是多啊，若是后面的东西都能卖出这个价格。
　　那今天晚上收入五六百万也不是问题啊。这可比预想中的四百多万，还要多出两百多万呢。”
　　王福笑呵呵的说到，
　　“陛下，可能不止这些，您别忘了，那宣传画册上的十来件精品，可是才卖出去一两样啊！那些可都都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李天点了点头，兴奋地猛搓手指道，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那几样东西到底能掀起怎样的波澜吧！”
　　又过了一阵，拍卖会进入了中期，第一个重量级的拍品出现了。
　　在众人的惊叹的目光中，一个高达一米，长约两米的巨大的拍品，被四个强壮的伙计合力抬了上来。
　　三夫人微笑着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到，
　　“诸位贵宾，竞宝大会已经进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想必大家多少都有些累了吧！说实话奴家已经快要站不稳了呢！”
　　有人心疼的似得道，
　　“三夫人不妨下去休息片刻，我等愿意等你。”
　　三夫人面对如此贴心的话，只是轻笑了一声，
　　“多谢这位贵宾的体量，今晚奴家能给诸位贵宾当司仪，是奴家的荣幸，就算再累奴家也要坚持下去。”
　　说着，她猛地一把将那刚抬上来的那塑像上遮盖的绸布用力扯下。
　　于此同时，她更是大声的说到，
　　“下面要拍卖的是今天众多拍品中精品中的精品，大家请看，这就是群狼啸月！”
　　绸布揭开的一瞬间，二楼好几处灯光一起折射道了那尊硕大的塑像之上。
　　在这好几束灯光的照耀下，一座晶莹剔透，好似还散发着蒙蒙雾气的冰山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的目光缓缓从冰山的上方下落，在山腰的一块宽大的平台似得礁石上，一只足有一尺高两尺多长的银狼正在仰天长啸。
　　而他的下方，十几条形态各异、身形要小上不少的灰狼，或是弯腰塌背，或是四脚朝天的散落在山脚和那巨狼的脚下。
　　这些小狼虽然形状姿态都有所不同，可目光全都朝向了那昂首啸天的巨狼，就仿佛在朝拜它似得。
　　灯光微微晃动，那群狼似乎立马活了起来，想象力比较丰富的人，似乎已经隐约的听见了群狼呼啸的声音。
　　“这……简直太惊人了，这到底是什么宝贝！天下怎么可能存在这么大一块纯净琉璃！”
　　这是将目光仅是注意到作为背景的大山之人，发出的感叹。
　　“那头是银狼，是雪原上的守护神银狼啊！”
　　“这不是群狼啸月，这是群狼拜主……”
　　“你们看那座大山像不像，不儿罕山，那时我们大蒙古的神山啊！”
　　“群狼、神山，只是简直就是天赐我们蒙古的圣物啊，这东西不管多少钱，我都要定了！”


第496章 激烈的争夺
　　蒙古人向来是以部落的强盛作为首领的人选的。
　　虽然经过了元朝百多年的发展，可这种传统依然没有被抛弃，在他们重新被撵回草原之后，部落间的争斗，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而自古以来，草原民族都有崇拜狼的习俗。
　　不管是庆祝丰收还是出征打仗，总少不了祭拜长生天和狼神的活动。
　　而这其中银色皮毛的狼，因为稀少，更是被他们当成了狼神的化身。
　　传说只要见到银狼，就一定会受到长生天的庇佑。
　　今晚作为压轴拍品的这座塑像，正是李天根据蒙古人的传统，特意命人制作的。
　　为了能达到足够震撼的效果，负责制作的那个工匠，甚至还找到过几个已经被汉化的蒙古族老人，向他们详细询问，神山和银狼的传说。
　　这样一座既有神山，又有银狼，寓意不凡的绝世孤品，李天不相信蒙古人会不感兴趣。
　　只不过这样拥有特殊意义的塑像，其实很难引起中原富豪们的兴趣的，如果在场蒙古人只有瓦剌一只，那李天的这份心思估计也是得不到什么回报的。
　　索性，今天不止有瓦剌部落的人，还有鞑靼部族的人。
　　除此之外，名义上属于大明的朵颜三卫也有好几个人在场。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什么是朵颜三卫了。
　　这其实要从朱元璋朱老爷子说起。
　　当年蒙古人败退回草原之后，为了阻拦明朝大军压境，生活在后世黑龙江左近的蒙古人组织了二十万大军阻挡明朝的进攻。
　　这么一直庞大的部队，对明朝后续围剿元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在洪武二十年，朱元璋命蓝玉，傅友德等人率军二十万，绕道庆余（后世内蒙古巴林右旗）一举围困纳哈楚部，迫使纳哈楚投降明朝。
　　而后在洪武二十一年，蓝玉率军击败了当时的蒙古大汗脱古思帖木儿，使得蒙古的残部，不得不往西逃窜。
　　一连串的军事私利，让辽西的确的蒙古人成了瓮中之鳖，早晚都有被明教剿灭的可能。
　　再加上，辽西境内也不平静，一直以来受蒙古人压迫的女真，契丹等族，此时见到了反抗的曙光，都开始反抗蒙古人的压迫。
　　这使得辽西的蒙古人，外忧内困不断，最后值得投降大明，接受了大明的敕封，在名义上归顺了大明。
　　只不过那时的明朝并未对他们实行稳固的统治。
　　这让他们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后来在朱元璋死后，阿鲁台部崛起，蒙古人的势力有所恢复。
　　阿鲁台凭借和辽西蒙古大部族科尔沁部族的亲密关系，拉拢了大多数的辽西蒙古人对抗明朝。
　　只不过，辽西蒙古人并不是全都愿意继续跟着阿鲁台，在朱棣五次北征。
　　多少都取得了一定程度的胜果之后，辽西地区还忠于阿鲁台的部族已经被清剿的差不多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辽西蒙古正式和大明构建起牢固的关系，形成了后来的朵颜三卫。
　　由于一直以来明朝主要打击的都是代表元朝残余势力的阿鲁台部，也就是鞑靼人，而朵颜三卫的蒙古人并没怎么受到明朝的攻击。
　　再加上他们身处后世被称为白山黑水，有着棒打狍子瓢舀鱼，塞北小江南之称的黑龙江畔，以及有着得天独厚生存条件大兴安岭地区。
　　其实朵颜三卫蒙古人的富裕程度，一点都不比有着蒙元王庭存在的阿鲁台部差，甚至还要超出一线。
　　朵颜三卫，在投靠明朝之后，曾经多次受到阿鲁台部的攻击。
　　所以两方人一直以来关系其实都是非常紧张的。
　　当那个大汉喊出要将那座群狼啸月的塑像拿到手之后，同样身为成吉思汗血脉后人的朵颜三卫的人就不乐意了。
　　凭什么，这东西就一定要归你们所有，我们同样有资格争取啊。
　　好几个来自朵颜三卫的大汉，站了起来，双目圆整的和那个大汉对峙起来。
　　“想要迎接狼神回归，没那么容易！”
　　那个来自鞑靼部落的大汉，见到出言阻拦自己的竟然也是蒙古族人，顿时气的脸色涨红。
　　“你们这些叛徒，有什么脸面自称是成吉思汗的后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狼神和长生天的庇佑！”
　　“废话少说，这里是竞宝大会，想要得到这个宝贝，就凭咱们各自的本事吧！”
　　“好，那就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资本和我争，我出一万两！”
　　此时的蒙古虽然还残留这元朝王庭的各种官职制度，其实已经和百多年前一般重新回归到放牧游猎的状态。
　　金银之类的财富其实并不多，更多的财富则是成群的牛羊战马等东西。
　　别看这个大汉上来就叫价一万，其实这些钱已经相当于他能调动的资金的一小半了。
　　可是朵颜三卫不同，由于他们和明朝的关系不错，再加上朝廷在他们各地。
　　都设置了官职也对他们开放了不少的互市口岸，这让朵颜三卫的手中掌握的财富远超那个大汉。
　　几人对视一笑，报出了一个让那个大汉有些抓狂的高价。
　　“两万两！”
　　那个大汉气的不行，可是考虑道，这东西若是一旦送回草原，将会对周边草原的部族产生极大的影响，不管怎么看，区区几万两银子，似乎都是合算的。
　　他一咬牙，最后报出了三万两的高价，这已经是他目前能拿出来的所有现金了。
　　可是朵颜三卫的那几个人不依不饶，仿佛和他杠上了似得，
　　“三万两银子就想将狼神迎回草原？你做梦，我们出四万两！”
　　这下大汉有些懵了，他这次带着几万两银子和几千只各种牲畜来中原，可是有着极其重要的使命的。
　　此时银子已经不够了，他想要得到群狼啸月狼神塑像，就只能变卖手里的牲畜来凑钱了。
　　权衡利弊，他在脑海中迅速的衡量着，两者的价值。
　　牛羊战马什么的，草原有的是，没了还可以再养，或者去其他部族去抢，可是狼神塑像就这一个，失去了这次的机会，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497章 群情激奋
　　一旦让其他部族得到这个塑像，说不定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凝聚出一个新的强大无比的部族，这可不是国师和大汗愿意看到的。
　　最后他猛地一咬牙对三夫人喊道，
　　“我的钱不够了，但我手里还有很多的牛羊战马，你们这里收不收！”
　　还不等三夫人开口，朵颜三卫的人就嘲笑道，
　　“哈哈，想不到堂堂王庭的人，居然连几万两都拿不出来，最后还要沦落到卖牲畜换钱！既然没钱，就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快滚回你老窝去吧！”
　　被人如此羞辱，这要是放到外面，说不得大汉此时已经和他们动起手来了。
　　可是看着身后那些中原人，番邦人，都在用一种期待自己等人出丑的眼光在看热闹，他一腔的怒火最终还是被压了下来。
　　“这个时候不能发火，若是闹事被人撵出去，不仅得不到狼神塑像，还要被人嘲笑，千万要忍住。”
　　他脸色狰狞，可始终没有反驳，而是再次用低沉的声音和三夫人说到，
　　“一千只牛羊，三百匹战马，你们收不收。”
　　按照往常的经验，中途凑钱的事，是极少发生的，即便是有人缺钱，又特别想要某个东西，他们也会和在场认识的人相互拆借一下。
　　向大汉这样现场卖东西凑钱的，不只是三夫人，就连万宝阁的老板也是不曾遇到过的。
　　三夫人自己没法决定，就将目光投向了二楼的李天所在地。
　　李天笑呵呵的看着场中越发剧烈的竞价，不想拍卖就此打住，于是对三夫人点了点头道，
　　“奴家愿意帮这位贵宾作保，若是现场有人愿意收购，牛羊战马也可以充作拍资！”
　　听到三夫人这话，大汉顿时高兴合掌对她行了一礼，然后他才转身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到，
　　“有哪位愿意出手相助，阿扎哈事后必当厚谢！”
　　如果在平时，阿扎哈手中的这些牛羊可都是上等货物，必定会有人争着抢着买。
　　但现在情况不同，后面还有很多珍宝没有出现，他们一个个可都是憋着劲想要买几样回去当传家宝呢。
　　这一千只牛羊，几百匹战马，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全加起来，少说也要三五万两才能拿下。
　　五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拿得出来的，能拿得出来都是大豪商，可这样的人物，谁又会在乎赚的那点差价呢。
　　大汉向四周忘了一圈，可是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出手帮他。
　　这时那几个朵颜三卫的人再次嘲笑道，
　　“卑鄙的鞑靼人，你还是滚回你的草原去吧，大明不是你这样蛮子该来的地方。”
　　“狼神的荣耀应该是属于真正的强者的，不是你们这种欺软怕硬的人配拥有的。”
　　这几人一边羞辱阿扎哈一边对三夫人说到，“我们已经出到了四万两，现在没人和我们抢夺了，是不是该宣布结果了。”
　　大汉求助无门，又再次被如此羞辱，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可就在此时，一直在二楼看戏的李天坐不住了，低声道自语道，
　　“一场好戏，如果就此戛然而止实在是太可惜了。”
　　于是他朝着楼下的阿扎哈说到，
　　“你的牲畜，本公子收下了，暂定价值五万两，你没意见吧！”
　　此言一出，顿时惹来无数人的惊呼。
　　朵颜三卫的人直接对李天喊道，
　　“你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家伙是鞑靼人吗！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大明人，就算要帮也要帮我们，而不是帮这个大明的敌人啊！”
　　王福也在一旁劝说道，
　　“公子，三思，我们可能小看了这个群狼啸月塑像对草原民族的意义，若是真的被他们拿到，恐怕会大明不利啊！”
　　除了他们，还有不少的爱国商人斥责李天道，
　　“你是谁家小子，帮助一个鞑靼人，你就不怕给你的祖上蒙羞吗！”
　　面对众人的斥责，李天不屑的一笑，
　　“在商言商，在下一介商贾，有钱赚的事，自然要抓住机会，这是在下作为一个商人的本分。
　　再说了，在此时竞宝大会，大会的规则就是价高者得，既然大家不想让他得到这宝物，那就用更高的价格抢过来就是了。”
　　李天这一句话几乎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得罪了。
　　有人看他这一幅为了赚钱，连礼义廉耻都不打算要的嘴脸，十分的气恼，
　　“好一个价高者得，老夫倒要看看，区区蛮子能有多少钱和我们斗！老夫出四万五千两！”
　　“本公子出四万六！”
　　那个大汉在得到李天承诺的五万两援助之后，顿时来了精神，仿佛睥睨天下一半，站起身来，大手一挥，恶狠狠的喊出了五万五千两的惊人高价。
　　众人在听到这个出价之后，喧闹的会场顿时为之一肃。
　　这出价让众人震惊，不仅是因为突然暴涨了将近一万两，更是因为，这出价已经远远超出了先前最高拍品的价格。
　　这个价位其实已经超过了很多人的心理预期，开始有人打退堂鼓。
　　就连被李天拉起仇恨那波人也开始犹豫，花这么多钱，就为了正一口气，教训一个败家子是否值得。
　　见大多数人又重新坐回来自己的作为，阿扎哈以为已经胜券在握了，正准备放声大笑几声。
　　没成想，朵颜三卫的人在相互商议了一番之后，再次报出了一个惊人的价格。
　　“六万两！”
　　朵颜三卫的人心头在滴血，阿扎哈的心更是在隐隐作痛。
　　“你们......你们这些懦夫，背离了长生天的渣滓，长生天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阿扎哈到底是谁背离了长生天，你们自己清楚，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让无数大汗的子民流离失所，你们才是应该受到长生天惩罚的罪人。”
　　“懒得和你们做这种无畏的口舌之争，到底谁才是罪人，就让长生天做决断吧，今天这个狼神，我要定了，我出.....七万两！”
　　轰！
　　这下众人是彻底惊呆了，
　　“这个阿扎哈是疯了，还是怎么的，为了区区一个塑像竟然花这么多钱，真的值得吗！”


第498章 横生枝节
　　中原人是根本就不可能明白，蒙古人对长生天和狼神的信仰是有多么的坚固的。
　　也不能理解，图腾对一个蒙古人，对一个部族意味着什么。
　　在草原上的游牧的人，能因为一个胡泊相互聚集成一个更大的部落，也能因为一座共同的神山，形成一个曾经横扫亚欧的庞大帝国。
　　一个狼神的塑像，虽然并不足以让支离破碎的蒙古人重新回到世界之巅，可多少也是一个希望。
　　是一个让大家团结起来，不再一盘散沙的希望。
　　阿扎哈是一个还算有些头脑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被阿鲁台委以这样重要的任务。
　　这次他虽然是带着采购过冬的粮食、布匹、盐巴等物质的任务，可他在看到这尊群狼啸月的塑像之后。
　　他敏锐的觉得，这是一个让已经式微的阿鲁台部重新崛起的希望。
　　若是阿鲁台真的能凭借这东西，重新赢得草原各个部落的信任，那它的价值，就是不可估量的。
　　区区几万两银子，区区几千牛羊战马，根本就微不足道。
　　他也相信，只要自己能将狼神带回草原去，阿鲁台大国师，一定会原谅自己，甚至封赏自己的。
　　这个价位一出，就连一直和阿扎哈最对的朵颜三卫的人也都开始犹豫了。
　　他们虽然通过和大明通商，积攒了不少的财富，可七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他们单独一个部族是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的。
　　即便最后将这东西给抢到手了，最后到底归那个部族所有，还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呢。
　　就在他们犹豫是否继续跟进的时候，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瓦剌人，突然出手了。
　　这人就是先前王公子给沈凌峰介绍过的那个人。
　　瓦剌因为地处西北，再加上一直以来都和明朝勾勾搭搭的，并没有受到多少的攻击。
　　现如今的实力可是远超已经快被明朝打残废的鞑靼。
　　这个人，一出手就是八万两，不仅再次引起了众人的惊呼，就连阿扎哈也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
　　“兀哈木，你这是干什么！”
　　兀哈木是一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年轻人，相比五大三粗的蒙古大汉，他反倒更像是一个汉人。
　　不过这也正常，兀哈木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很早之前就被他的父亲给送到了中原治病。
　　从小生活在中原，兀哈木已经完全摒弃了草原人的装束，一副地道汉人公子哥的打扮。
　　若不是他头上还梳着几条蒙古人特有的小辫子，恐怕任谁都不会把他和蒙古人联系在一起。
　　兀哈木的部族，虽然不是瓦剌王族，却也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部族，深得现任首领脱欢的看中。
　　而兀哈木作为部族首领的直系继承人，经常被脱欢赏赐。
　　再加上瓦剌名义上已经归附大明，需要一个懂得汉人文化的人局中调停很多事情，兀哈木的地位就愈发变得重要。
　　现如今瓦剌还没有和大明正式撕破脸，正处在蜜月期，兀哈木作为瓦剌的代表之一，经常是皇家宴席的座上宾。
　　向他这种人物，拿出区区几万甚至十几万两银子出来，实在是在轻松不过。
　　只不过，没人能想到，兀哈木为什么也会对这群狼啸月感兴趣。
　　在外人看来，他可是心向大明一方的存在。
　　兀哈木没有理会阿扎哈的惊叹，而是淡淡的说到，
　　“这塑像我也很喜欢，我的书房中正缺少一样像样的装饰品！这里既然是竞宝大会，自然是价高者得，阿扎哈你要是不满，可以出更高的价啊！”
　　他倒是没像朵颜三卫的人那样，上来就和阿扎哈呛声，不过那种淡漠不屑一顾般的语气，还是让阿扎哈感到了羞辱。
　　只不过刚升起继续抬价的心思，他的脑海中就不由的泛起了国师在临走时和他说过的话。
　　“此次去中原购买物资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打探清楚大明此时的真正虚实。
　　目前我们正在和瓦剌进行沟通，若是一切顺利，我们就有希望和瓦剌一起彻底消灭大明，重新夺回属于我们的富饶土地。
　　在京城你可能会遇上各种困难，若是实在有什么事情无法解决，你可以去找兀哈木！”
　　阿扎哈也知道瓦剌和鞑靼相互打了几十年的仗，仇恨早就深的没边了，两家想要联合起来，是极其困难的。
　　他虽然不笨，但还是搞不清楚，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自己没去打搅兀哈木，为什么兀哈木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和自己抢狼神呢！
　　“难道他不知道这狼神对草原上的部族所代表的含义吗！”
　　或许是太过激动，也或许是兀哈木的语气让他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也可能是先前他已经放出来海口，此时不想丢面子。
　　虽然群狼啸月的塑像价格已经严重超过了他预期的价格，可他还是低沉着声音报出了他能出到的最高价。
　　“九万两！”
　　本以为自己已经出到这么高的价格，兀哈木会知难而退，却不想，兀哈木就仿佛钱根本就不是钱似得，淡淡的说到，
　　“十万两！”
　　这下阿扎哈彻底暴走了，
　　“兀哈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看到我们两家再次兵戎相见吗！”
　　他这话已经是在威胁了，可是兀哈木还是无动于衷。
　　随着三夫人的木锤敲响，在众人惊叹声中和阿扎哈几乎崩裂眼眶的注视下，这场惊心动魄争夺大战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不过兀哈木出其不意的成了最后的赢家，反倒是让李天感觉非常的奇怪。
　　瓦剌和鞑靼打算联合，这个消息李天是知道的，在这种情况下，代表着瓦剌的兀哈木不帮阿扎哈也就算了，但也不应该阻拦阿扎哈啊。
　　见兀哈木在得到塑像之后，就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会场，李天更加的觉得此人这个举动不简单了。
　　于是，李天低声对身边的江保吩咐道，
　　“去找个激灵的人跟着兀哈木，一定要打探清楚，他今晚和什么人接触过。”


第499章 圆满落幕
　　虽然中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可李天该赚到的钱都赚到了，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群狼啸月这精品中的精品也算是试探出了，大明的有钱人的购买力上限。
　　虽然这个上限有李天推波助澜故意催生出来的嫌疑，可多少也能代表，一个真正的宝物，所能达到的上限了。
　　虽说，大家总是将某样东西形容为无价之宝，可不管什么东西，价格都是有一个上限的。
　　一个东西的价格超过了一定的上限，就不会有人买。
　　而卖不出去的宝贝，其实就和没人要的垃圾没什么两样。
　　东西的价值不是说定价多少就是值多少的，而是要看最终售出时的价格来计算。
　　在李天的认知中，这世上其实根本就存在什么真正无价的东西，他认为只要是能被列入道商品名单的东西，不管多珍贵，都是有价格的。
　　即便是群狼啸月这样拥有特殊含义的东西，即便是象征着皇权天授的传国玉玺，都一样。
　　原本在李天的估计中，群狼啸月这东西至多也就能卖到五六万两也就顶天了。
　　他也是一时无聊，才出面帮了阿扎哈一把，没成想价格反到飙升了不少，更没想到最后竟然跳出了个兀哈木将价格最终推上了十万两的高度。
　　十万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那可是相当于柴家这种中等家族，能筹集出流动资金的上限。
　　一旦抽空这么多钱，柴家可能少说要停滞个三五年没什么发展。
　　即便是晋商中的那些大豪商，想要一下子拿出十万两现银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三五万两，可能京城中还能有不少人能拿得出来，可是十万两就没多少人了。
　　再此之前，最好拍品也不过是拍出了四万两左右高价，那时已经引得众人惊呼不止了。
　　现如今十万一出，先前那些用几万的买家，就都显得有些暗淡无光了，众人竞拍的热情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三夫人明显感觉出，后半场的竞拍有些乏力了。
　　她在经过李天的同意之后，再次放出了一个杀手锏。
　　“诸位贵宾，感谢诸位今天前来捧场，万宝阁今晚因为你们的到来蓬荜生辉....
　　为了酬谢诸位的慷慨，奴家在这里向诸位宣布一个重大的好消息。”
　　众人一听好消息，顿时又来了精神，
　　“三夫人到底是什么好消息，难道还有别的赠品不成，你倒是快说啊！”
　　三夫人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
　　“这个好消息就是，今晚竞宝花销最多的三个人，都将获得一次抽签的机会。
　　我们将提供三个价值不少于三万两的精品琉璃，免费发放给这三个人，至于能得到什么，就看大家的运气了。”
　　众人一听，最终还能免费得到一个宝贝，顿时惊呼起来。
　　“三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奴家的信誉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绝对童叟无欺。”
　　说着，三夫人就将作为赠品的三个宝贝让人给抬了上来。
　　“九龙壁，八宝弥陀，七色天宫，这三样都是今晚的最终赠品，想要得到这几样宝贝的贵宾，就继续加油吧！”
　　三宝一出，会场再次沸腾了起来。
　　比之先前出现十万两惊天高价时，还让人激动。
　　“九条栩栩如生的飞龙晶壁，身披袈裟手握八宝的弥陀，惟妙惟肖仙宫盛景，我的天，这每一样都是珍品啊，价值何止十万啊！”
　　“三夫人真是大手笔，这等宝物也能拿出来当赠品！”
　　“我老娘是虔诚的信徒，那尊八宝弥陀我一定要得到，谁也不要和我争。”
　　看见现场的气愤再次变得热烈了起来，三夫人深吸一口气，轻轻敲打木锤，继续开始竞宝。
　　如同李天预料的那样，价值十万多两的赠品，果然再次掀起了一场抢购狂潮。
　　一下子甩出三样珍品当成赠品，看似李天直接亏了十万，其实不然。
　　若是平时售卖，有特定的价格，加上赠品他的确是没什么赚头。
　　但这可是在竞宝大会之中，为了得到最后的三样赠品，大家相互竞争之下，一定会出现溢价的情况。
　　而有的人已经花了很多钱，为了保住自己前三名的资格，说不得要多花很多钱，拍那些原本自己并不是很想要的东西。
　　这样一来，雪球越滚越大，就无形的增加销售份额，和众人的竞拍热情。
　　如果事后统计，最终得到的回报必将远超这十万两的投入。
　　更何况，李天这些琉璃可都是自己找人做的，成本价低足以让人惊掉下巴！
　　不管李天采用何种策略，甚至半卖半送，都是血赚。
　　转眼间，拍卖会已经进行了快两个半时辰了。
　　竞宝大会也迎来了最后一样拍品。
　　那是一个一人多高，微微倾斜在一个木架上的紫檀窗页，外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上去有些像是屏风。
　　可是当三夫人命人小心翼翼的将木架上的窗页打开。
　　里面露出三面半人多高的镜子的时候，整个会场是彻底炸锅了。
　　“那是什么，是镜子吗，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剔透的镜子！”
　　一群豪商勋贵们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激动和好奇，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涌到展示台前。
　　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分毫毕现的样子，所有人几乎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什么群狼啸月，什么八宝弥陀，在这东西面见根本连个屁都不算，这才是真正的绝世珍宝啊！”
　　惊叹声，高呼声，怎么也无法退去，还未开始竞拍，竞价就一度飙升到了九万三千两。
　　就在众人争抢不断，几乎快要陷入疯狂的时候，作为海狮楼幕后东家，被李天狠狠坑过一次的晋王朱济喜，上来就出价二十万两，
　　将这面由三块半人高大小镜面组成的穿衣镜给收入了囊中。
　　热闹的场面在这个出价出现之后戛然而止，有的人即便再怎么想要这东西，但在这个惊人的价格面前，也不由的地下头。
　　即便再怎么心有不甘，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的挣扎都仿佛没有意义了。


第500章 沈凌峰的震惊
　　朱济喜，到底多有钱，就连李天也不清楚，但先前，李天从他手里一次性就坑了五十万两，他是连个磕巴都没打就直接交了。
　　根据李天的估计，朱济喜的身价少说也要有五六百万上下。
　　区区几十万，或许还真不算什么。
　　不算朱济喜作为王爷的封地和朝廷每年给的薪俸，单说作为京城第一楼的海狮楼一年的收入，恐怕一两百万两都挡不住。
　　虽然海狮楼还有其他王爷参股，但作为大东家的朱济喜一定是拿钱最多的那一个。
　　今天到场王爷只有两三个，而朱济喜生怕这么大手笔的花钱，被李天抓住小辫子，再被坑一次，于是带上了万宝阁专门给不愿意透露自己身份的面罩。
　　虽然他已经尽力隐藏身份了，可李天还是从他的声音中认出了他。
　　若不是他自己也需要隐藏身份，恐怕还真会过去了朱济喜打个招呼呢。
　　朱济喜今天恐怕是现场最大的赢家之一。
　　先前那个包间之中，竞拍喊价都是又他身边的一个家仆代劳。
　　也不知道是最后那个穿衣镜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撼，让他情不自禁，还是他觉得，暴不暴露身份已经无所谓，竟然自己站出来叫价。
　　加上最后的穿衣镜，但李天知道的，就少说有七八件宝贝落入了他的手中。
　　其他的东西就算以均价两万两算，那也是十多万，再加上最后的二十万，他今天将近花了四十万出来。
　　当三夫人以最热忱的声音，宣告穿衣镜拍出，也就预示着，今晚的竞宝大会圆满结束了。
　　朱济喜可能是生怕别人认出自己，向李天打小报告，命人拿了东西，交付了银票之后，就匆匆溜走了，连最后的赠品都没拿。
　　可其他人不同，他们可没朱济喜这么财大气粗，不在乎那价值几百两的琉璃酒杯。
　　一个个排着队去三夫人那里领取。
　　沈凌峰先前一直跟在王公子身边，并没有跟着李天。
　　王公子还算幸运，他竞价了几次，最终还是让他以五千多两银子的高价竞拍到了一尊巴掌大小琉璃观音像。
　　他也算是有资格去领取琉璃酒杯。
　　沈凌峰始终没磨开面子竞价，最终只能是空手而归。
　　不过他也不算全无收获，这次他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才是有钱人，什么才是一掷千金。
　　心中感叹不已，在等待王公子的时候，他不知不觉竟然绕道了李天的包厢附近。
　　他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是和李天一起来的。
　　正巧这时候，王福给李天掀开包厢的珠帘，沈凌峰见李天两手空空，当即不屑的道，
　　“还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没想到也和在下一样，有眼看，没钱买啊！”
　　王福闻言双眼一眯，握紧拳头就要上去教训一下这个敢对李天出言不逊的家伙。
　　但李天却笑呵呵的拦住了他。
　　来到沈凌峰的身边，就像是一个至交好友般，搂住了沈凌峰的肩膀。
　　沈凌峰老大不情愿的抖了抖肩头，去没有将李天甩开。
　　李天和他一起看向下方，上百人排队领取琉璃杯的热闹场面，低声说到，
　　“你说的没错，本公子的确是没买任何东西，不过沈公子，你以为这些宝贝都是哪里来的！”
　　沈凌峰闻言，脑海中就像是突然滑过一条闪电一般，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脸色煞白，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用已经有些结巴的声音道，
　　“你的意思是......这些拍品，都是你的？”
　　李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并没有在多说什么，而是留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离开了。
　　沈凌峰彻底是傻眼了，呆呆的注视着潇洒离去的李天，好半天都没有醒过神来。
　　“他竟然是这次竞宝大会的幕后之人。”
　　“先前那么多人争相购买的东西，竟然都是他的。”
　　“那他这次到底是赚了多少钱，四百万，还是六百万......”
　　“能一下子弄来这么多稀世珍宝的人，必定是拥有极大能量的人，难怪清欢的父亲能这么轻松的脱罪，难怪清欢对他这么死心塌地，我这是彻底输了吗！”
　　直到王公子笑嘻嘻的捧着两样宝贝，找到了他，沈凌峰依然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没......没什么！”
　　“我说沈兄，你也太实在了吧，卖家已经说了，只要是竞价之人，不管是否拍得宝物。
　　最后皆有赠品相送，你好歹是来了这里见识了一次，空着手回去，总归不好吧！”
　　说着，就将自己领到的那个装着琉璃酒杯的精致小木盒，送给了他。
　　沈凌峰连忙推辞道，
　　“这东西太贵重了，为兄实在是不能收啊！”
　　“哎，沈兄你就放心的拿着吧！”王公子拍了拍自己拍到的那尊观音像，笑着道，
　　“我能幸运的拍到这样宝贝，已经是非常开心了，区区几百两的东西而已，又是赠品，送给沈兄又能如何。”
　　如此推辞了两三次，最终沈凌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了这个东西。
　　待两人各怀心思的走出万宝阁之后。
　　李天在万宝阁的后堂见到了累的快要站不稳的三夫人。
　　“恭喜李公子，贺喜李公子，这次竞宝大会的成功远超预期！”
　　见她几乎快要站不稳了，李天紧忙让她坐下休息。
　　“三夫人辛苦了，这次可是多亏了三夫人你鼎力相助，若是没有你的帮助，这次大会也不可能有这样好的效果。”
　　这时三夫人递给了李天一分清单，那是每一样拍品的最终价格的汇总。
　　总价虽然还没有计算出来，可几乎每一样拍品都要比预期的价格要高出三四成，就算是粗略估计，也能知道，最终的总数，一定是非常喜人的。
　　先前李天就曾经答应过她，不管最终卖出多少，都会给她至少两个点的提成。
　　就算以最少的四百万两计算，仅一晚上的时间，三夫人就能赚到八万两，这样的好生意，即便是再累，他也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三夫人眼角含笑，心情十分的好，趁机和李天打趣道，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李公子要是体量奴家，还不如多给奴家点提成呢。”


第501章 收获，与后续计划
　　李天虽然知道她这是在开玩笑，却依然苦笑着说道，
　　“两个点已经不少了，本公子为了弄到这些宝贝，也是费了不小的代价，总不能让本公子一点都赚不到吧！”
　　三夫人其实对一下子能赚到这么多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只不过她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会见缝插针。
　　见李天难得愿意和她打趣，就继续说到，
　　“既然李公子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奴家非常的喜欢，最后那面穿衣镜，不知道李公子手中是否还有其他的，就算小一点的也没关系，奴家也想要一面。”
　　三夫人的眼光的确是非同凡响。
　　居然一下子就看出了，这所有宝贝中，唯有那面穿衣镜是物有所值的，其他的都有很大的水分在里面，估计很快就不能保值了。
　　她之所以和李天这么说，一是打算探探李天的底，看看李天手里到底还有没有存货。
　　二是她也看出了那穿衣镜的潜在巨大商业价值，绝对不只是区区二十万两就能完事的，想要继续和李天合作下去。
　　李天也算是和她打过很多次交道了，如何能听不出三夫人话中隐藏的含义呢。
　　不过他先前已经答应将镜子的生意交给皇后处理了，此时也不好出尔反尔。
　　于是他淡淡一笑道，
　　“镜子虽然还有些存货，不过基本上都已经有了主人，待本公子回去找找，若是能找到多出来的，送三夫人几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夫人见他没有继续与自己合作的意思，心里很是失落，不过她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继续微笑着说到，
　　“有劳，奴家就在这里先谢过公子啦”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论过程中，王福和江保等人已经将总数计算完成。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咱们这次共计得银六百四十七万零五千两！”
　　猛然听到这个巨大的数字，即便李天先前有了心里准备，却依然忍不住兴奋的高呼道，
　　“好，很好，王福、三夫人，这次你们办的都非常好！”
　　感觉光是说，似乎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于是他接着说到，
　　“你们俩这段时间辛苦了，再给你们每人两万两当做辛苦费吧！”
　　王福听到自己也有赏赐，而且还是一下就是两万两，当即笑得合不拢嘴，可是装出一副推辞的口吻道，
　　“多谢公子奖赏，这一切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老奴受之有愧啊！”
　　李天心里高兴，毫不在意的说到，
　　“说是赏你的，就好好手下好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三夫人倒是没有王福那么矫情，当即笑嘻嘻的道，
　　“那奴家就写过公子奖赏啦！”
　　一下有多出了两万两的收入，三夫人还是非常高兴的，这钱对她来说，就等于离开柴家之后的本钱又雄厚了几分，是越多越好。
　　一旁的江保虽然没得到什么奖赏，但看到李天如此的高兴，他也是很高兴。
　　李天也不是什么厚此薄彼的人，
　　见后堂还有几样备用的拍品没有售出，就对江保说到，
　　“见者有份，这几样备用的你们几个就平分了吧，也不枉你们今晚辛苦这么久！”
　　三夫人和王福已经得到了应有的那一份，自然是不好意思和江保争抢。
　　那几样备用的东西，虽然都不成套也不是孤品，可每样少说也能值个千八百两的，全都加在一起也不是个小数目。
　　江保和身边的几个出力较多的伙计激动地就差当场给李天跪下谢恩了。
　　一晚上的拍卖就收获了六百多万两银子，李天是多想这样的好事还能在多来几次啊。
　　不过这他也就是想想罢了。
　　市场上一下流入几百件琉璃制品，虽然都是精品，可今后一段时间的市场一定会饱和的。
　　就算李天在举办一次，也远不能达到今天这种效果。
　　再加上琉璃这种东西，早晚会成为烂大街的东西，李天也不好坑害太多的本国百姓。
　　不过要是外国人上当受骗，那就不管自己的事了。
　　想到那个几个蒙古人居然对那个群狼啸月那么感兴趣，李天顿时来了注意。
　　他将三夫人拉到一旁小声的说到，
　　“三夫人，你有没有兴趣，继续做这个买卖啊！”
　　三夫人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道，
　　“李公子，你莫不是还想举办一次？奴家劝你还是等等再说，市场上一次性流入这么多琉璃，价格一定会有大幅度的下滑，恐怕会得不偿失啊！”
　　见三夫人也分析出了如今的现状，李天对她的商业头脑再次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
　　不过他想要说的并不是这个，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就是一锤子买卖，本公子早有这个预计，不过大明的市场虽然饱和了，可是周边的番邦小国却不见得没有市场。
　　三夫人若是有门路，本公子可以再给你些货，你大可随意去卖！”
　　听到李天这话，三夫人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双眼弯成一轮新月，调笑似的道，
　　“李公子你还真个贪心的家伙啊，不过你说的也对，番邦国家的确还有着不小的市场可以挖掘。
　　先前看朵颜三卫那几个家伙，似乎也对狼神塑像很感兴趣。
　　要李公子手里还有和那群狼啸月不相上下的宝贝，多了不敢说，再弄个几万两，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区区几万两虽然没法和六百多万相比，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能继续赚钱，总比放着发霉要好的多。
　　“那三夫人就多费心啦，这次要远赴大漠进行买卖，路途毕竟辛苦，这次就不给三夫人你提成了，不管卖出什么价格，咱们都五五平分如何。”
　　如此良心的分配方式，三夫人如何能不答应。
　　当即点头道，
　　“奴家正愁今后不知道该做什么营生好呢，李公子这算是解了奴家的燃眉之急，奴家在此谢过公子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李天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直接低声问道，
　　“三夫人是已经打算好正式脱离柴家了吗！”


第502章 他是你惹不起的人
　　三夫人面露苦涩的道，
　　“不瞒李公子，奴家丈夫的身体每况愈下，估计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一旦失去了夫婿支持，柴家是绝对不会再容忍奴家这么一个妇道人家把持柴家生意的……”
　　人家的家务事，李天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多参与，就轻声的安慰道，
　　“三夫人你在经商一途是少有的人才，本公子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不是柴家的势力，不管今后如何，本公子和你的合作是不会断的。
　　你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吧，有困难就和本公子说，能帮得上忙的，本公子绝不二话。”
　　听到李天的话，三夫人就仿佛变脸的似得，突然笑脸盈盈的道，
　　“那奴家今后可就全拜托公子你啦！”
　　如此露骨且直白的话，差点呛的李天一口气没上来。
　　若不是看她先前的低沉不是装出来的来，如此迅速的情绪转变，李天还以为她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呢。
　　无奈的白了她一眼，
　　“你呀，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下，做个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不好吗！”
　　三夫人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对他眨了眨，展露出一副楚楚可人的娇羞模样，
　　“原来公子你是喜欢大家闺秀啊，奴家也做的来呀！”
　　“去去去，都什么跟什么啊！你要是在这样没规没矩的，本公子可不理你啦。”
　　“好啦，不逗公子你了，咱们还是好好谈谈，往番邦销售琉璃的事吧！”
　　夜色已经不早了，李天也有些累的，而且这件事他也是刚刚想到，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将利益最大化他心里还没有谱。
　　于是就对三夫人道，
　　“今天也不早了，你也累了半天，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你今后和王福交接吧，有什么想法和需要都可以跟他说。”
　　三夫人略显不满的道，
　　“奴家才不和他一个糟老头子交接呢，反正咱们已经成了邻居，奴家若是有事不如……”
　　李天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想到张清欢平日里也需要人陪，需要解闷，就点了点头道，
　　“那好吧，你今后有什么想法，若是本公子不再，你就先和清欢说吧。”
　　简单又交代了几句之后，李天就在王福等人的陪同之下回宫去了。
　　在京城搅动起巨大风云竞宝大会，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然后余波可没这么容易就会散去。
　　且不说第二天的京报会怎样报道这次富豪齐聚的盛会，又会引起怎样的热烈讨论。
　　就说那些拍到心仪宝贝的人，怎么可能不和亲友们炫耀一番。
　　这晚注定会有很多人睡不着觉。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沈凌峰。
　　他在客栈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从哪里喝完花酒回来的方纪，见他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就从楼下要了两样小菜一壶酒上来和他聊天。
　　方纪刚进他的房间，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被沈凌峰随手放到桌子上那没琉璃酒杯。
　　“我的天，沈兄你这是发财了吗，是从什么地方弄到这样晶莹剔透的一个琉璃杯！”
　　沈凌峰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坐到了桌前，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辛辣苦涩的味道流淌过他的喉咙，他却仿佛没有感觉道似得。
　　“人家送的，你若是喜欢，就送你了！”
　　方纪不敢置信的道，
　　“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那我就不客气啦！”见沈凌峰还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他又疑惑的道，
　　“到底是谁这么大方，居然舍得将这么宝贝的东西送人？”
　　沈凌峰刚想说，是王公子送的，可想到，这些东西其实都被李天免费送给参与竞拍之人的，心里不由得一酸，摇头道苦笑道，
　　“谁送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算是彻底没希望了。”
　　方纪还是比较了解沈凌峰的，他从未见过沈凌峰何时如此的失意过。
　　“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今晚遇上什么事了。”
　　沈凌峰再次猛喝了一杯，虽然只喝了两杯，但他好像已经有点醉意了，放声大笑了起来。
　　“方兄，你知道吗，今晚我去了一个非常神秘的竞宝大会，那里商贾云集，勋贵满地……
　　没收到邀请的人，要花几千两才能有资格进去……
　　那里宝物堆积如山，每个人都是挥金如土……
　　我看见他们为了争夺一个宝物，一张口就是几万两，十几万两，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可你知道吗，那些宝贝，……竟然全都是属于一个人！你能想象吗，所有的宝贝，价值几百万两的人都是一个人的！”
　　听着沈凌峰已经有些混乱的语言，方纪从中提取出一个关键信息。
　　“那个人？难不成就是清欢姑娘现在的……”
　　“没错就是他，就是那个脑满肠肥的商贾！”
　　沈凌峰此时有些酒后思维混乱，可方纪还是比较清醒的，他暗自嘀咕道，
　　“人家虽然算不上俊俏，可也算是一表人才，什么时候变成脑满肠肥了。”
　　“沈兄，你是说那个家伙，居然真的是个深藏不漏的超级富豪？”
　　“呵呵，他何止是深藏不露啊，就连那些勋贵豪商，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们全都被蒙在鼓里，全都是饭桶……”
　　方纪这下有些糊涂了，
　　“沈兄，要是连那些勋贵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啊。”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方纪更懵了，
　　“沈兄你是说，他亲口对你说的？那他知不知道你和清欢的关系。”
　　“当然知道，我今晚就是去找他对峙的……”
　　方纪这下算是全明白了，知道了沈凌峰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失落了，原来是被情敌给狠狠打击了啊。
　　不过也也庆幸对方还算是个讲理的人，要是碰上一个蛮横的人，在知道对方在觊觎自己妻子的情况下，让人打断他的腿，都算是轻的了，
　　要是心更狠一点的人物，当场把他弄死也不是没可能。
　　方纪犹豫了一会之后劝说道，
　　“沈兄，要不你还是放弃清欢姑娘吧，那种手眼通天的人物，咱们是惹不起的。”


第503章 第五百零 三章尘埃落定
　　沈凌峰仗着酒劲，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到，
　　“不行，我是不会放弃的，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是不会放弃的。”
　　说完沈凌峰就好像用尽了所有的精力似得，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方纪在一旁几乎快看傻了，根本就没来得及扶他一下。
　　费了老大的劲，将沈凌峰给弄上床之后，方纪气喘吁吁的嘀咕道，
　　“沈兄从前酒量很不错啊，今天怎么才喝了几杯就醉的不省人事了，看来真是被对方给打击的够呛啊！”
　　帮他盖好被子之后，方纪也不管沈凌峰听不听得见，低身叹息似得说到，
　　“沈兄，听兄弟一句劝，既然你已经知道清欢姑娘没有遇人不淑，该放手就放手吧，不然这样下去，对你对清欢姑娘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对方能如此大度的放过你，你就庆幸吧！
　　真要是惹恼了对方，不仅是你，恐怕连你父亲也要跟着遭殃，你这又是何苦呢。
　　兄弟我也就言尽于此了，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说完，他就拿着剩下的半壶酒离开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沈凌峰先前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他的拳头一会握紧一会又松开，心中也是纠结不已。
　　“哎，我有何尝不知道，这样的人物，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方兄谢谢的你安慰。
　　可我就是不甘心输给这样一个人啊！
　　今后我毕竟更加的努力，不管是多少年，我一定会等到她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
　　今晚的京城有人欢喜有人愁，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李天在回到皇宫之后，刚准备去睡下，就收到了，情报司传来的两封密信。
　　一封是来自通吃岛，是陈洪发来的，他在密信中说，已经基本探明了岛上的虚实，是否展开无力夺取岛上的控制权，还需要李天的最后命令。
　　而另一封则是来自九边。
　　是情报司安排在玄甲军中的人秘密传递回来的。
　　大致的内容是，大多数中下级的军官都已经被控制，只有几个地位比较高的将领还在犹豫。
　　他们需要几天的考察，看对方是否真的不愿接旨入京，然后在采取必要的措施。
　　两封密信的内容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李天随便回了两句，就放到了脑后。
　　通吃岛上的情形，他已经大致明了，有庄少游和陈洪手下的几百人在，朱瞻基断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次召集九边部分将领入京，却稍微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相信玄甲军的人应该能自己解决。
　　只是，朝堂上有人接着杨道的事大肆做文章碰巧和九边的事碰到了一起。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又会惹出什么样出乎预料的是，李天一时之间也没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不过，他现在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根本就不怕出什么纰漏，他反倒是很期待，有什么人趁机跳出来搞事。
　　正好也让他有借口，清理一部分隐藏在朝廷和军队中的蛀虫。
　　吩咐情报科的人继续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之后，李天带着收获的喜悦去休息了。
　　自打朱瞻基被掳走，这半个多月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带着如此轻松雀跃的心情入睡。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近期也终于没什么大事需要他费心了，他总算可以好好的休息一阵子了。
　　……
　　相比李天的好心情，通吃岛上的朱瞻基等人可是要苦逼的多了。
　　自打他们侥幸从地下通道中逃出升天之后，原本以为只要和原住民们解释清楚阿妹的事情，就应该没人会找他们的麻烦了。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阿林鲁正风等人自打进入沼泽之后，就没有出来。
　　明教的人和原住民互相指责，最后动起手来。
　　一场混战下来，双方各自都损失了不少人。
　　正巧这时朱瞻基等人的出现了，两方人都想从他们的口中问清楚阿林鲁正风等人的情况。
　　但朱瞻基等人比鲁正风他们先一步进入地下通道，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已经死在了密道的机关之下。
　　他们说不个所以然来，明教的人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仅准备逼供，还打算让他们带头再进沼泽，寻找鲁正风等人。
　　朱瞻基等人可是在里面经历过九死一生的，说什么也不同意在回去那个鬼地方。
　　于是趁着原住民和明教众人争执的时机，再次逃跑了。
　　于是他们就在两伙人的追逐下，再度开始了逃亡之旅。
　　几个人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一下了，被他们追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眼看就要彻底歇菜的时候。
　　陈洪率人出现了。
　　他见到居然又人在追杀朱瞻基等人，带着手下的人精锐士兵，三下五除二，就将明教的这群杂鱼，和原住民们打的落荒而逃。
　　朱瞻基在得知对方居然是专门来就自己的，差点没当场感动的哭出来。
　　陈洪在李天的密信中得知，岛上还有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唐赛儿，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准备带上朱瞻基马上就走。
　　可朱瞻基担心唐婉晴等人没有船离开，说什么也不肯走。
　　陈洪拗不过他，没办法只能命人在海边安营扎寨，暂时驻扎了下来。
　　夜晚，朱瞻基等人围在篝火旁，吃着陈洪等人带来的美食，众人都是吃的津津有味，大赞特赞，可唯独朱瞻基有些心不在焉，担忧的望着远处的密林发呆。
　　阿妹从未吃过京城的美食，更没吃过皇家美食，不管是酥糖，还是米糕，她都是吃的赞不绝口。
　　自己手里的吃完了，她就将目光盯上了林无缺等人手里的。
　　其他人也就只分到了一点点，自己吃尚且不足了，哪里有多余的分给她。
　　但当他看到，朱瞻基手里的糕点几乎一点没动，她就凑了过去，舔着脸说到，
　　“这位公公，你是不是不喜欢吃，不如……让给阿妹吧！”
　　朱瞻基正在想事情，满不在意的将面前的糕点全都推给了她。
　　得到糕点之后，阿妹欢呼一声，生怕朱瞻基反悔，抱着糕点盒就跑到一边去，大吃特吃起来。


第504章 再次被抓
　　林无缺好似看透了朱瞻基的心思，嗤笑道，
　　“又在想你那个婉晴妹子了吧！本公子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们是注定没可能在一起的。”
　　被泼了一身的冷水，朱瞻基不高兴的道，
　　“那么多糕点也塞不上你的臭嘴吗！就你知道，难道本宫不明白吗！”
　　林无趣酒足饭饱，在沙滩上找了一个舒服姿势躺下，一脸惬意的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自寻烦恼呢！反倒不如想办法，将那些宝藏运出来，这样你回到京城之后也算是大功一件。”
　　朱瞻基冷哼一声，
　　“哼，你想都别想，那里有多危险，你当本宫不清楚吗！
　　别说这点人了，就算是再多一倍，估计也出不来。
　　你故意这么说，想要引诱我上钩，是想等本宫的人手消耗殆尽，你好带着明教的人坐收渔翁之利是不是？”
　　林无缺哈哈一笑，
　　“想不到你还有点脑子，不错本公子就是这么想的。”
　　朱瞻基没看到林无缺嘴角翘起的那丝弧度，还沾沾自喜的道，
　　“那是当然，本宫的智慧，又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
　　林无缺沉默了一会又说到，
　　“唐赛儿她们也是为了这个宝藏来的，即便你不去取，她们也是会想尽办法，将宝藏弄到手的。难道你就不担心唐婉晴会遇上什么危险吗！”
　　听到林无缺这话，朱瞻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脸色不由的变了又变。
　　“你说的没错，她们不达成目的是不可能离开的，婉晴可能真的会遇上什么危险也说不定！不行，本宫不能让婉晴去冒险！”
　　林无缺见他终于开窍了，笑嘻嘻的说到，
　　“那你打算怎么做，用这几百号人的人命去堆吗！”
　　朱瞻基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时林无缺又说到，
　　“其实，要安全的取得里面的宝藏也不是没有办法。”
　　朱瞻基双眼一亮，高兴的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说到，
　　“你有办法？到底是什么，快和本宫说说！”
　　林无缺嫌弃的打开他的手道，
　　“告诉你也无妨，可是将那么大一个宝藏拱手相让，本公子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朱瞻基皱眉道，
　　“那你想要什么！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可也算是本宫的阶下囚呢！”
　　林无缺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打了个哈欠道，
　　“既然你没什么诚意，那就算了，当本公子什么都没说好了！”
　　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朱瞻基怎么可能放弃，一把将他给薅了起来恶狠狠的道，
　　“你就不怕，本宫一怒一下，将你扔到海里喂鱼吗！”
　　林无缺眼皮都没抬一下，
　　“反正本公子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死不死有什么所谓，早死晚死还不都一样，你想怎么做，就随你的便好了。”
　　见来硬的不行，朱瞻基马上换了个语气说到，
　　“好兄弟，看在咱们之前同睡一个船舱，同吃一碗饭的情谊上，你就帮帮小弟吧！小弟感激不尽！”
　　不提这个还好，其他吃过的剩饭，林无缺顿时怒火中烧。
　　“你这个王八蛋，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
　　就当两人眼看又要爆发一场世纪大战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惊呼道，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朝着喊声望去，只见天空中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众人飞来。
　　“不好，是敌袭，快通知千户大人。”
　　说时迟那时快，那身影如同大鹏飞掠纵横一般，速度奇快无比，那个惊呼的士兵话还没有说完，那道人影就已经到了。
　　借着火光，林无缺和朱瞻基同时看清了来人长相，顿时心里一惊。
　　“是唐赛儿，她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疑问还不等问出口，唐赛儿就用自己的行动，给出了答案。
　　她纵身越过围上来士兵，瞬间落到了两人身旁，一手一个，两人连反抗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抓了起来，随后一个纵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速度之快，就连陈洪这个武功还算不错的千户都没来得及反应。
　　“可恶，来人给我追！”
　　“可是大人，天这么黑，我们该往那个方向追啊！”
　　“向所有方向追，万一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咱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是，属下这就带人去追！”
　　唐赛儿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从没人能给出真正的答案。
　　但仅从她这次能在几百个精锐士兵之中轻而易举的将朱瞻基林无缺两人劫走，可以看得出来，即便人数再多几倍，她想要取一个人性命，还是易如反掌的。
　　噗通，噗通两声轻响。
　　朱瞻基两人被扔到了地上。
　　被摔得有些晕头转向的朱瞻基摇晃了好几次才总算站了起来，远远的看见唐赛儿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朱瞻基有些兴奋的说到，
　　“不知道前辈找晚辈来是有什么事吗！前辈但有吩咐晚辈莫敢不从！”
　　他这话的口气就仿佛真的再和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说话一般，殊不知，他或许在人家眼里就只是一个肉票，一个人质而已。
　　他说完这句话，有连忙向四周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唐婉晴等人，还以为她可能出事了，连忙担忧的问道，
　　“前辈，婉晴她们去哪里，为何没看到她们！”
　　唐赛儿没有回头，而是微微叹息了一声之后，淡淡的说到，
　　“她们没事，等下应该就回来了。”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半空传来几道破空的声音。
　　砰，一个重物落地。
　　原来是阿妹，她看似有些惊恐，但依然死死的捧着先前朱瞻基给他的食盒，一双大眼睛正在紧张的四处张望。
　　朱瞻基在人群中看到了唐婉晴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
　　刚想说一声，“婉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就听见唐武阳有些粗放的声音说到道，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咱们就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第505章 承诺
　　朱瞻基只觉得，身后衣领一紧，整个人仿佛被临空拎了起来似的。
　　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就被人给扔到了林无缺的身旁。
　　林无缺目光闪烁，用非常不善的眼光盯着唐武阳等人。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宝藏的具体位置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唐武阳有些好奇的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宝藏的位置？”
　　先前，唐赛儿等人可是非常小心的跟在鲁正风等人身后的。
　　自觉鲁正风等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比鲁正风等人还要在前面的林无缺他们应该是没发现他们才是。
　　林无缺此时也不在隐藏了，直接说到，
　　“这还不容易猜测吗，那姓鲁的虽然不是什么绝顶高手，功夫却也不差，连我们都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了，他不可能逃不出来。
　　他既然没有现身，那就说明，有更厉害的人，把他杀了，或者困在了那里。
　　整个岛上，能有这个实力的，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听完林无缺的话，唐武阳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还当明教的少主有什么奇思妙想呢，原来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不过有一点你错了，那姓鲁的家伙的确是死了，不过并不是我们出的手，而是他贪心不足，自己中了机关而死。”
　　听见机关二字，林无缺当时一个激灵。
　　心中暗道，“看来那个传言是真的，宝藏的埋藏地点果然机关密布啊！
　　幸好自己当时没有鬼迷心窍，一心想要得到宝藏，不然下场可能就和鲁正风等人一样了。”
　　虽然心中后怕不已，可他还是强装镇定的道，
　　“那机关陷阱都是几十年前，明教派能工巧匠制作的，就连我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布置，你们抓我来，应该是为了破解其中的机关吧！
　　那你们恐怕要失望了，我根本就不知道。
　　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为了逃命，选择从地下暗河逃出来……”
　　唐武阳等人，先前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听到林无缺这么说以后，唐武阳当即脸色就变了。
　　手握住身侧钢刀，铮的一声抽出半截，语气森寒的道，
　　“既然如此，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受死吧！”
　　他刚要动手，唐赛儿却突然出声拦住了他，
　　“唐帮主稍安勿躁，留下他，或许要有用处。”
　　唐武阳是十分尊重唐赛儿的，虽然心里很想弄死林无缺这个明教少主，可此时也只能作罢。
　　“是尊者！”
　　朱瞻基在一旁听了半天，见他们是奔着林无缺来的，心里十分的疑惑，
　　“你们既然要的是林无缺，那抓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机不是询问的时候。
　　林无缺好像十分不满唐武阳的喊打喊杀，顺带连唐赛儿等人也都记恨上了，见唐赛儿不打算杀自己，他就冷哼一声道，
　　“哼，反正早晚不过是个死，想要我帮你们取得宝藏，我劝你们还是……呜……呜……呜。”
　　朱瞻基在一旁，见到气氛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一点，林无缺却又开始作死，他连忙捂住林无缺的嘴！
　　然后低声的在林无缺耳边说道，
　　“你小子看不清形势吗，少说两句能死啊，你不想活，本宫可还不想死呢。”
　　说完，对唐武阳等人微微一笑，
　　“这位大侠，您先不要生气，我劝劝他，保管他等会乖乖听话。”
　　唐武阳他们本就没有要杀了朱瞻基意思，所以对他还算客气，转头看了一眼唐赛儿，见他没反对，就冷哼一声之后，退到一边。
　　随后朱瞻基低声对林无缺说到，
　　“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个宝藏你留着也没用了，让给他们又能怎么样。”
　　林无缺低声道，
　　“我现在已经不在乎宝藏了，谁得到都没关系，可是就是不能让他们得到。”
　　“这是为什么啊！为了一个没用的东西，白白赔上了自己的小命，有些不值啊！”
　　林无缺有些羞恼的道，
　　“白莲教本是我明教的一个分支，但你看到了，明教破灭的时候，她们是怎么做的！
　　不仅坐视不理，反而来觊觎我明教宝藏，似是这等忘恩负义之辈，我最为明教少主，岂能容许他们染指宝藏！”
　　朱瞻基暗中给了他一下，嗤笑一声道，
　　“你自己也说了，明教现在已经没了，你还坚持原来那一套，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想想，今后该怎么办才好。”
　　林无缺不理会他这话，冷声道，
　　“今天明教总坛虽然没了，可是明教的火种没有熄灭，只要天下还有百姓身处疾苦之中，明教就用不会灭亡。”
　　朱瞻基知道，这么硬劝是没可能，让林无缺这个牛脾气回心转意的。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终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要不这样，就当你帮本宫寻找宝藏这么，既然宝藏是属于本宫的了，那本宫送给谁就是本宫的权利。
　　反正你先前也说过，可以帮本宫取得宝藏，现在该不会不作数了吧！
　　只要你肯出手，就算本宫欠你一个人情……”
　　林无缺抬头看了一眼朱瞻基，发现他并不是在说胡话，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朱瞻基冷声道，
　　“你是把自己当白痴，还是以为所有人都是白痴，这种话你怎么说的出来。”
　　朱瞻基还自我感觉挺良好的，并没有觉得这个方法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不行，本宫说到做到，你今后有什么心愿，只要是本宫能办到的，本宫绝不含糊！”
　　听到他都这么郑重的说了，林无缺心底闪过好多个想法，最后眼前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低声说到，
　　“真的是什么都行？”
　　朱瞻基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都行，却又临时改口道，
　　“当然，只要不违背大明律法，我父皇也能同意的就都可以，不然你让我去杀了父皇，难道本宫也要照做吗！”
　　林无缺嗤笑一声，
　　“我还没那么下作，我可以答应帮他们，但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到时候你不认账，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506章 齐心协力
　　见他答应了下来，朱瞻基十分高兴的道，
　　“当然，本宫一言九鼎，绝不赖账？”
　　说完，朱瞻基站起身来，对唐赛儿等人说到，
　　“前辈，我已经劝说过他了，他已经同意帮咱们取出宝藏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对唐婉晴挤眉弄眼的，好像在说，“本宝宝厉害吧，你还不快夸夸本宝宝！”
　　唐婉晴被他给看的有些脸红，连忙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唐赛儿似乎早有这个预料，淡淡的说到，
　　“既然如此，我也可能答应你们，只要你们安心做好此事，所有人都能保住性命，包括林公子！”
　　唐武阳似乎还是不太相信林无缺会帮自己等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再度被唐赛儿打住了。
　　她低声对唐武阳说到，
　　“唐帮主，你不要忘了咱们不远千里，冒着这么大风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那个通道中的机关有多厉害你也见识到了，在不清楚破解之法的情况下，唯有用人命去填才能开启。
　　咱们现在就这么多人，可没那么多人命可消耗！”
　　唐武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一切但凭尊者您安排，属下遵命就是！”
　　恭敬的对唐赛儿施礼过后，唐武阳来到了林无缺的面前，脸色依旧不善，
　　“你的小命就先记下，要是你中途敢刷什么花样，修怪本帮主手里的钢刀不长眼睛。”
　　面对唐武阳的威胁，林无缺浑然不在意。
　　直接呛声道，
　　“哼，叛徒，小心有命得到宝藏没命花！”
　　“你……”
　　眼看两人又要争执起来，朱瞻基连忙将两人分开，打圆场道，
　　“现在大家的首要目标是将宝藏取出来不是吗，有什么恩怨，就不能等到事后再说吗！”
　　说完转身将林无缺拉到了一边问道，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就赶紧说吧，这件事越拖越麻烦，弄不好本宫也保不住你啊！”
　　林无缺深吸了两口气，将心绪抚平，然后才开口道，
　　“想要平安的取得宝藏，就不能从密道中进去，所以咱们就要另辟蹊径，绕过密道。”
　　“可是，那密道深处地下，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端倪，怎么绕过去。”
　　林无缺信心满满的道，
　　“我曾经在我父亲的书房中见过一张粗浅的奇怪的图，当时我还不明白，但自大进入地下之后，我才恍然大悟。
　　那张图画的应该就是地下密道结构图。
　　在进入那个山洞之前，我观察过那座小山的高度和长度，两相对比之下，我可以肯定，宝藏的所在位置，一定距离小山的另一侧并不远。
　　我们只要找准位置，从另一侧开挖，应该就能直接到达宝藏的所在。”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到，
　　“不过，即便是距离不远，可那地方足够深，单凭咱们现在这点人手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咱们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将宝藏给挖出来，就必须要大量的人手帮忙！”
　　朱瞻基此时也不再乎其他的了，点头道，
　　“人手而已，父皇派来的那些人应该够用了，本宫只需要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配合你的行动，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无缺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将那些精锐的士兵当普通民夫使用，不仅莞尔一笑，
　　“你还真是个痴情的种子，为了一个注定没有可能女人，居然连自己和手下的安全都不在乎了吗！”
　　“哼，你懂什么，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你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林无缺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继续说到，
　　“挖开那座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单凭你手下那些人，估计还是不够，我们还需更多的人。”
　　“可是这个岛上一共就那么多人，还去那找更多的人啊！”
　　“明教那边，鲁正风已经死了，只要他们愿意最后分出一部分，我有信心说服他们重新归顺我。
　　这样以来，咱们就能多出几百人来。
　　至于原住民那边！”
　　说着，他就将目光投向了，一旁还在偷吃糕点的阿妹。
　　阿妹似乎感觉到了众人注视她的目光，连忙将食盒藏在身后，不安的说到，
　　“这是我的……”
　　瞧她那一副傻样，林无缺摇头苦笑道，
　　“这个光知道吃的傻丫头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想要得到原住民的帮助，看样子还需要另想一个办法。”
　　唐赛儿这时站出来说到，
　　“原住民那边就由我们来解决吧，你们只需要办好你们自己的事就好。”
　　说完这句话，唐赛儿就对唐武阳和唐婉晴等人说到，
　　“你们几个就陪他们走一趟吧，尽量客气一点，能说动他们最好，若是不行……”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语气中所蕴含的那种隐隐的杀意，还是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是师父，弟子一定完成任务。”
　　“尊者放心，明教的人若是敢不听话，那他们也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面对唐赛儿展露出来的无形威压，朱瞻基和林无缺同时感觉心里一颤。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唐赛儿不怒自威的样子，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想法来，
　　“这个女人不好惹啊！”
　　任务已经分派完成了，朱瞻基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和唐婉晴等人一起回到营地的机会。
　　能和唐婉晴在一起，在他看来比什么都重要，一路上是欢声笑语不断，根本就没把劝说自己手下去当农夫的事放在心上。
　　说来也好笑，不管是朱瞻基，还是林无缺，就算是傻白甜一般的阿妹都是有着不俗的实力的，可以调动不少的强悍战力。
　　可即便这样，三人的生死还是被唐赛儿等区区几个人牢牢掌握在手中。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十分讽刺的事情。
　　究其原因，还是要因为唐赛儿的武功实在是太厉害了，在这个岛上，她若是想杀一个人，没人能逃得了。
　　朱瞻基也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算了，可这个笨蛋，为了唐婉晴是什么都不顾了。
　　让自己手下去给绑架犯当苦力，恐怕，纵观历史也找不出比这更奇葩的事了吧。


第507章 海盗！海盗！
　　海岛这边，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三方人马总算是汇聚了。
　　将近千人轰轰烈烈的挖宝行动就此展开。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一队由三支双桅帆船组成的船队，正在悄悄靠近通吃岛。
　　这三艘船外表看上去有些破烂，好像存在了不少年，经过了无数次修补似得。
　　可船上的人，却没有像这几艘船一样腐朽破败，一个个摩拳擦掌，好像一条条饥饿了很久的狼一般，充满了攻击性。
　　这些人都是海盗，从前他们都是在江浙一带晃悠，这次却不知为何跑到了辽东附近。
　　为首的一艘船上，一个身材不高，面容黝黑却充满了杀气的人叫做赤木义雄，年轻的时候曾是日本南朝的一个将军。
　　战败之后，无处可去，这才流落到海上成了名震一方的海盗头子。
　　日本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进入战国，无家可归的流浪武士还不是很多。
　　可此时的日本距离南北朝对立的结束才过去二十来年，很多当年失败的武士还都活着。
　　他们就和后世的倭寇一样，也是无家可归的浪人，为了生计就只能在海上做起了无本买卖。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来的，其实还要从几十年前的，日本南北朝对立说起。
　　当年，后醍醐天皇在消灭了镰仓幕府之后，进行了第一次的王政复古。
　　所谓王政复古就是从幕府的手中将权利收回。
　　众所周知，日本的天皇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象征一个符号，手里并没有多少的实权。
　　但这个后醍醐天皇也算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他自然是不甘心，自己一辈子都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天皇。
　　于是他就在歼灭镰仓幕府之后，趁着威势正隆，打算将权利收归皇室，推行了一系列的新政，史称建武新政。
　　但由于日本皇室根基不稳，手里并没有多少实权，所以他只是重用了京都的贵族公卿，并未重用当时社会的中坚力量武士阶层。
　　这导致了武士阶层的极大不满。
　　尤其是当时帮后醍醐天皇倒幕的大将足利尊氏，更是一怒之下生出异心，发动政变。
　　将后醍醐天皇撵下了皇位，重新扶持了一天皇继位，就是后来的光明天皇。
　　光明天皇十分的听话，不仅封了足利尊氏为征夷大将军，并建立了室町幕府。
　　眼见刚刚推翻了一个幕府，却有诞生了一个新的。
　　后醍醐天皇一代人杰，怎会甘心权利旁落他人，于是他在被软禁期间，多方联络，收服了很多还忠心于他的人。
　　在这些人的帮助之下，他偷走了象征皇权的三神器，跑到了奈良建立起了一个新的政权。
　　至此，南北对立的局势正是形成。
　　这一对立就是五十多年的时间。
　　南北朝各自出现了四五任天皇。
　　最终在公元一三九二年，南朝经过多次的征伐之后，实力衰弱到了极限，不得已的情况下这才归还了三神器，彻底结束了南北对立的局面。
　　对立虽然结束了，可北朝依然掌握在室町幕府的手中，他们为了防止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于是就对当年支持南朝的那些将领们展开了追杀。
　　赤木义雄就是在当年被逼走投无路之下，才带着手下的武士出走海外，当上了海盗。
　　最开始的那些年，赤木义雄手下很是纠结了一帮能征善战的武士，风头一时无两。
　　经常骚扰大明的海疆。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闹腾，朱元璋下令在沿海舍利了很多卫所，并且规定每百户设一战船，海卫五所共有战船五十艘，兵丁两千五百人。
　　可光是防御是根本就没办法彻底消灭倭寇的。
　　虽然后来永乐皇帝还先后设立了备倭兵，和郑和的西洋舰队，却始终无法彻底剿灭这些狡猾的倭寇海盗。
　　永乐中期，赤木义雄的势力发展到了巅峰，拥有大小战船几百艘，手下各路海盗上万人，纵横一时。
　　不断的侵扰高丽和大明的沿海地区。
　　最后永乐皇帝忍无可忍，先后在永乐九年命丰城侯李彬、平江伯陈等率浙江、福建舟师剿捕海寇。
　　永乐十四年命令都督同知蔡福等带领数百兵马，到山东沿海地区追拿倭寇。
　　可对于一击不成立即远遁的海盗来说，在陆地上的攻击是根本无法彻底消灭他们的。
　　于是在永乐十七年，明军主动出击，辽东镇守总兵刘荣，抓住时机率军与当时风头最盛的赤木义雄在望海埚，马雄岛等地进行一场决战。
　　刘荣先是命人隐藏起来，待海盗上岸之后，从侧面突击，一举烧毁了大半海盗的船只。
　　海盗没了退路，只能和明军决战。
　　是役，明军在刘荣的带领下，奸敌数千，俘虏数百，彻底打散了赤木义雄的海盗团，让东海恢复了难得平静。
　　可是海盗头子赤木义雄十分的奸猾，眼看中了明军的埋伏，登上一艘小船偷偷溜走，逃得性命。
　　刘荣因为这一场大胜，被封为广宁伯，俸禄一千二百石，予世券，更名荣。
　　那场大战虽然已经过去七八年了，但赤木义雄可能是彻底被明军打怕了，也可能是他已经雄心不再，手下势力再也不复往昔强盛。
　　这次，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情报说，通吃岛上藏有宝藏。
　　东拼西凑的弄来了三首战船，纠结了三百多海盗，打算狠狠捞上一笔。
　　这些人已经是他的老本，若是连这些人也失去了，他这辈子也算是到头了。
　　眼看海岛在望，却突然发现岸边居然停靠着一艘大明的三桅战船。
　　见到这宿命大敌的战船，赤木义雄顿时有些慌了。
　　“该死的，那个姓鲁的在搞什么，不是说岛上就只有几百原住民吗，这里怎么会有大明的战船！”
　　“首领，那咱们还要不要登岛！”
　　赤木义雄不管怎么说，也是曾经纵横一方的大海盗，远远的见大明的战船并没有出动的迹象，心下猜测，明军可能已经上岛了。
　　他们若是能趁明军不备，一举夺了明军战船，不仅可以困死明军，更能平白得到一艘战船，不至于白来一趟。
　　于是他下令道，
　　“先贴上去看看，见机行事。”


第508章 结伴出游
　　入冬的京城清晨，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之中。
　　那是各家各户烧煤炭形成的烟雾。
　　其实不只是后世，此时的京城就已经开始出现雾霾了。
　　只不过，此时的京城以及周边的人口全都加起来也不足后世北京总人口的十五分之一，此时也没有大型的工厂以及供暖用的大烟囱。
　　过了早饭的时间，微风一吹，雾霾也就散去了。
　　李天昨晚虽然睡得很晚，却睡得异常的香甜，还没到日上三杆，他就已经醒了过来。
　　刚醒来，王福就很是贴心的让人将早膳给端了上来。
　　其他的菜式都没什么变化，唯独一道小白菜炖豆腐的汤，引起了李天的注意。
　　冬季即便是皇宫也是很少能见到绿色的，此时绿油油的小白菜和纯白的豆腐混合在一起，让李天食指大动，猛喝了起来。
　　一边喝着，一边说的道，
　　“这汤不错，让人给皇后也送去点。”
　　王福笑呵呵的躬身道，
　　“陛下，这汤还是皇后让老奴特意为您准备的呢！”
　　“哦，原来如此，皇后真是有心了，这大冬天还能见到点绿色，委实不容易啊！告诉皇后一声，朕也不是贪嘴的人，不用什么都为朕着想！”
　　王福这时抿嘴笑道，
　　“陛下，您可是担心这东西很贵？”
　　“那道不是吗！”
　　王福摇了摇头道，
　　“陛下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难道都忘了，咱们在西郊还有个菜园子呢。这青菜就是昨个刚从那边送来的。”
　　说起这个，李天恍然想起了什么，惊喜的道，
　　“这是大棚种出来的？”
　　“正是，这还仅是第一批，老奴前段时间去看了一眼，那里绿油油的一片，涨势非常的喜人。”
　　这个窑洞大棚的想法虽然是李天提出来的，也是他命人主持修建的，可这是他第一次搞这种东西，到底能不能成，心里其实也是没谱的。
　　没成想，这才一个多月，就已经见到成果，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激动之下，他三两下扒拉完早膳，披上大氅就准备亲自去那里看看。
　　“走，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咱去看看咱们的菜园子。”
　　王福刚办妥了拍卖会的事，得到了李天的嘉奖，此时又见李天对大棚也是非常满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忙不迭的道，
　　“老奴这就去准备车辇。”
　　谁知王福敢跑了出去，皇后就一步三晃的在几个宫女的陪伴之下走了进来。
　　见李天一大早的就开始穿戴，以为他是又是着急去见张清欢呢，心里老大的不高兴。
　　“陛下您昨晚那么晚才回来，这一大早的，又要出宫去吗！”
　　李天正在穿衣服，开始没注意到皇后的到来，听到她的声音，这才转身，歉意的道，
　　“伶儿你多心了，朕这是打算西郊看看！”
　　提到西郊，皇后突然想起这次来找李天的目的，扫了一眼见李天将那晚汤喝了个干干净净，脸色总算是好了很多。
　　“臣妾也是昨天才知道，陛下居然不声不响的，在西郊弄了一个冬天也能种菜的园子，臣妾也想去看看。”
　　李天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犹豫倒不是不想带皇后出去玩，而是要带皇后就必须要带几个随行照顾她的宫女。
　　带宫女就必须要带侍卫，这样一来他们一行人就少说要二三十人。
　　这么大一帮人，指定会引起外人的注意，实在不是很方便。
　　不过这次是视察西郊窑洞大棚，人多点少点也没什么关系。
　　“好吧，那伶儿你就去换身保暖的衣服吧，西郊不比宫里，可是冷得很呢。”
　　皇后见李天同意了，心里也是非常的高兴，但想到回坤宁宫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索性就直接在李天这里选了两件便装穿戴了起来。
　　李天本就是个非常随性的人，并不怎么在乎他人礼仪什么的。
　　也就没有阻止，反倒对皇后穿男装升起了一丝好奇心。
　　没成想，皇后换了一身男装之后，别有一番风味。
　　她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比例十分完美，比之偏瘦弱的张清欢到更像一个男子。
　　皇后估计也是第一次穿男装，感觉十分的新奇，调皮的在李天面前转了一圈，最后像戏文中那般带着唱腔拱手对李天道，
　　“这位相公有礼！”
　　瞧着她女儿家非要学着男人的样子说话，看得李天是一阵恶寒。
　　嗤笑道，
　　“伶儿，你还是好好说话吧，你这样朕辣眼睛！”
　　虽然听不懂李天在说什么，感觉不像是什么好话，皇后一努嘴装出生气的样子道，
　　“哼，一点情趣都没有，听说清欢姑娘也穿过男装，怎不见陛下说什么怪话！”
　　李天没想到她连张清欢穿过男装的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生怕她多想其他的，连忙上前拉住她的小手道，
　　“伶儿，你又想哪去了，朕刚刚只是觉得你的样子十分的好笑而已。别生气了好不好！”
　　皇后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还不太习惯李天对张清欢的纵容而已。
　　“哼，想不让臣妾生气也简单，陛下只需要答应臣妾，今后也要经常带臣妾出宫就行。”
　　皇后耍起小性子来，还真不是张清欢这样的雏鸟能比的，李天是一阵头大。
　　赶紧好言相劝道，
　　“好好好，朕都听伶儿你的好不好。”
　　两人正说着话，前去准备马车的王福正巧回来了。
　　一进来，发现李天身边站着一个从没见过的俊俏小郎君，顿时愣住了。
　　打眼瞧了半天这才认出，这人居然是皇后娘娘。
　　感觉自己盯着皇后看了半天，似乎有冒犯的嫌疑，他连忙跪倒在地说到，
　　“皇后娘娘恕罪，老奴一时没能认出皇后娘娘您……”
　　皇后听见他这么说，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展颜一笑，
　　“起来吧，连王总管你都差点没认出本宫来，那说明本宫的装扮还是挺成功的嘛！”
　　李天这时也赶紧说到，
　　“伶儿的确是扮什么像什么，刚才是朕眼拙！”
　　“哼，陛下知道就好！”


第509章 论节俭
　　几两豪华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京城。
　　大街上的百姓见到这么好看的马场，多少都有些好奇心，驻足观望起来。
　　也不知道是个吃饱了没事干的锦衣卫仓啷一下把刀给抽了出来，吓得围观的百姓，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皇后原本还想掀开车帘好好看看冬日的京城呢，见人一下子都跑干净了，弄得老大的不高兴。
　　李天一边给车里的小火炉添碳，一边对皇后说到，
　　“伶儿你也不用怪他们，他们也都是职责所在！”
　　像添加炭火这种事，本应该是王福或者宫女之人做的，可是李天难得和皇后有二人世界的机会，就把其他人全都给撵走了。
　　所以就只能他自己来。
　　皇后似乎感觉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就抢过李天手中的碳夹，低声道，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从目前臣妾只管着后宫那一摊，并没感觉什么，但自打接手工坊的事情之后，臣妾才知道，百姓平日里的日子到底是有多苦。”
　　李天好奇的抬头看了皇后一样，
　　“伶儿今天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皇后微微摇了摇头道，
　　“也没什么，只是臣妾最近这段时日有所感触罢了。”
　　“到西郊还有段距离，还有时间，伶儿不妨说说看，是不是工坊遇上什么困难了。”
　　皇后叹息了一声，
　　“工坊一切都好，陛下不用担心，不过前段时间永日给臣妾写了一份报告，臣妾这才知道，看似安居乐业的京城百姓，背地里过的是有多么清苦。”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臣妾不是和陛下说过，打算在来年春去南京建立一个分坊吗！”
　　“对是有这事！”
　　皇后继续幽幽的说到，
　　“南京的分坊要挑选一部分熟练的工人去充当骨干，这样一来京城这边的工坊就会出现名额空缺。
　　为了不影响工坊来年的运转，永日他们就决定，先招收一些临时的工人培养起来，填补到时候空出来的位置。”
　　李天疑惑的道，
　　“这正常啊，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皇后嫌弃他打断了自己的话，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到，
　　“要知道这部分临时工，是不计算薪俸，原本臣妾以为会这样不给工钱的活，应该是没人愿意干的。
　　但是让臣妾没想到的是，告示才贴出去一天，京城就涌来好几千人想要应征。”
　　“开始的时候，臣妾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也感到好奇，后来和永日闲聊的时候臣妾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工坊虽然给每个工人一天五十文钱的报酬，可这五十文钱对绝大多数的京城百姓来说，居然都是不可多得高薪俸。”
　　“据说私底下，有人为了能得到这个试用的机会，差点当街打起来。”
　　“陛下您知道吗，自打工坊开始赚钱以来，后宫的不管是伙食还是各项用度都提高了不少。
　　臣妾先前还沾沾自喜，以为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殊不知，臣妾所花的每两银子都是百姓们，辛苦大半个月才能赚到的……。”
　　听到这里，李天突然笑了起来，上前将皇后揽入怀中，细声安慰道，
　　“原来伶儿你是为了这件事多愁善感啊！
　　朕和你说，完全没有必要。
　　朕也曾如伶儿你这样想过，不过后来朕就想通了。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不管咱们做到何种程度，这个世界总是会有贫有富的。
　　咱们要做的不是每日省吃俭用、节省开支，而是要利用手中多出的资源，去帮助更多贫苦的百姓。”
　　皇后扭头看了一眼李天，不解的道，
　　“可是陛下，若是咱们节省一点，不是就能多出更多的钱来帮助百姓吗！”
　　李天轻轻弹了皇后光洁的额头一下，笑着说到，
　　“傻瓜，咱们一年就算再节省，又能省出多少银子呢，一万两还是两万两！
　　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可若是咱们把节俭的心思放在多建造几座工坊上，一年又能多帮助多少百姓呢。”
　　皇后听得有些糊涂，
　　“陛下，节俭和新建工坊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李天神秘的一笑，
　　“伶儿这点你又错了，如果大家都跟着节俭起来，香皂还会有人用吗，绫罗绸缎还会有人买吗！
　　如果没人买香皂了，没人去种桑养蚕了，又会有多少百姓失去赖以生存的生计呢。
　　以朕说，咱们根本就不应该提倡什么节俭，反而应该有多少钱就花多少钱，使劲的话，拼命的花！”
　　听到李天这一套歪理，皇后是满头的问号。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难不成大把大把的花钱还能让百姓变得更加富裕，让大明变得更加的强大不成。”
　　李天啪的一下打了个响指道，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朕建了一个工坊，就让京城几千的百姓有了生计，建造了蜂窝煤工坊，就让数千皇庄庄户变成了富户。
　　朕要修一个举世无双的园子，一下子就能养活上万工匠和百姓。
　　伶儿你倒是说说看，朕这钱花的值还是不值！”
　　李天的话听上去，好像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可皇后也不是笨蛋，总觉的他这话好像哪里是有问题。
　　想了半天她来了一句，
　　“隋炀帝，晋惠帝，秦始皇，无不是穷奢极欲的典范，也没见他们的王朝强盛下去，陛下说的这些都是歪理！”
　　李天不置可否的道，
　　“这些朕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朕所说的大把花钱的前提是，要有大把赚钱的能力，只有赚的钱，远超花出去的钱的时候，这种说法才成立。
　　不管是肥皂工坊，还是煤球工坊，又有那个是亏钱的呢。
　　朕既然敢花钱，自然是有办法将花出去的钱全都给赚回来的。
　　这样循环往复，国家如何能不富强，百姓怎么不能安乐！”
　　皇后愣了一会之后，好似也明白了李天的说法，
　　最后眉毛一挑说到，
　　“如果照陛下这么说，臣妾就是每天都穿新衣、戴珠宝、吃美食，也是在帮陛下富国强民喽！”
　　李天笑呵呵的道，
　　“那是自然，伶儿你就尽管花钱，你要是有能耐把朕的钱全都花光，朕算你头功！”


第510章 蔬菜大棚
　　皇后能因为百姓的疾苦而忧郁，李天对能有这样一个心怀仁义的皇后感到十分的欣慰和高兴。
　　他也是因为这点，才敢说出，让她使劲花钱的话。
　　并且根本不怕皇后因此变得穷奢极欲，也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即便是内库有无数的钱财可以挥霍，皇后依然不会去花那些被没有必要的钱。
　　虽然一通听着像是歪理的话，皇后并没有听多少进去，可李天乐观的态度还是让皇后感觉好了很多，没有先前的那种多愁善感了。
　　不过她好像从刚刚李天的话中听到了什么了不得事，转变了话锋，问李天道，
　　“陛下您刚刚说，要建造一座天下第一的园子，难不成陛下是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李天微笑着说到，
　　“有何不可，造一座可以时常来休憩的园子，伶儿你和淑妃他们也有能个放松的地方不是吗！”
　　皇后脸色微变，
　　“陛下，修园子和建造工坊还是完全不一样的事，工坊不管怎么说，多少还能给很多百姓带来实惠，可是园子纯粹是消遣的地方，这不是浪费吗。
　　臣妾宁愿一辈子守着御花园，也不愿陛下为了这件事，背负上一个祸国殃民的骂名！”
　　见皇后说的如此严重，李天知道若是不给她一个强有力的理由，或许还真说服不了皇后这个管家婆。
　　他身手拉住了皇后的小手，将她拉到身边，小声的对皇后说到，
　　“朕修这个园子的钱，伶儿你完全不用担心，这笔钱朕已经赚了出来，伶儿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王福，问问他我们昨晚去干什么去了。”
　　皇后有些不敢置信，扭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清楚他是否在说大话。
　　“就算修一个一般的园子，少说也要几百万两，陛下真的赚到了这么多钱？”
　　李天淡淡一笑，
　　“区区几百万两而已，对朕来说，还是问题吗，朕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和伶儿你扯谎是不是。
　　再说了，修园子也不是一天就能修完的，咱们可以一年修一点，修他个十年八年的，那每一年只需要花很少的钱就可以了。”
　　虽然李天这么说，可是已经觉醒了，管家婆灵魂的皇后，还是不依不饶的劝说道，
　　“不管花费多少，总归是用到了没用的地方，臣妾不能不管！”
　　李天也知道这件事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也就不打算和皇后争辩了，或许等到她亲眼看到园子修成了那一天，就会改变自己的心意吧。
　　正说着话的空档，西郊已经到了。
　　窑洞大棚是和冶铁工坊修建在一个地方的。
　　李天他们还离得老远呢，就已经看到冶铁高炉那隆隆的黑烟了。
　　愈发的靠近，就听见不绝于耳的咚咚声响传来。
　　李天知道那是水力锻锤不断击打铁砧发出的声响。
　　在沿河一个个半露天的工坊内，不知道有多少工匠正在挥汗如雨的冶炼着精钢。
　　不过他们今天不是来看冶铁工坊的，也就没往河边走，而是在入皇庄的岔路上转向了皇庄内部。
　　皇庄的百姓们，听从了李天的建议，将冶铁工坊散发出来的热气加以利用，修建了一条条地龙，将高炉中多余的热量引导到窑洞大棚中来。
　　几人从温暖的马车中下来，并没有如预期般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反而感觉到一股温暖如春般的热浪不断向身上涌来。
　　李天瞧见不远处似乎有一条人工搭建的地龙从高炉的方向向着皇庄延伸着。
　　靠近看了一样，这才发觉，那滚滚热浪居然就是从这条地龙中传来的。
　　这时，正在皇庄窑洞大棚中忙碌的人发现了李天等人。
　　其中一个穿着劝农官服饰的人一眼就认出了李天。
　　连忙带着几个皇庄百姓前来见礼。
　　“微臣欧阳冕见过陛下！”
　　这个欧阳冕李天也是认识的，当初在初见大棚的时候，他生怕皇庄的百姓，不懂怎么在冬季种植蔬菜，特意从数百劝农官中挑选了欧阳冕等人来皇庄帮忙。
　　这个欧阳冕是李天记忆最深刻的几个人之一。
　　此人其他的学识虽然不是很高，但对种植方面却十分的有见解。
　　李天当时和他谈了一天一夜有关种植方面的事，不仅让欧阳冕受益匪浅，就连李天也在和他的谈话中，了解到了很多从前不明白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他出色的表现，李天一高兴就将皇庄管事的头衔扔给了他。
　　并且将皇庄冬季大棚的全部事宜全都交给他来处理。
　　原本李天以为第一年只是尝试，估计就算有成就，也不会有什么亮眼的表现，没成想，这个欧阳冕还真是个种植方面的天才。
　　经过李天一晚上的指导，再加上新奇的窑洞式大棚，他竟然真的不负众望，在第一个月就已经有了产出。
　　李天再次对自己识人、认人的直觉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上前将满是泥土的欧阳冕和一众皇庄百姓扶起，
　　“欧阳卿快请起，你们做的非常不错，朕心甚慰啊！”
　　“都是陛下教导有方，微臣只是略尽本分而已。”
　　李天因为身上要忙的事情太多，这边的皇庄还是第二次来，见到满地的琉璃盖顶和远处那些微微鼓起的小土包，是越看越高兴。
　　“快，欧阳卿，快带朕去看看……”
　　欧阳冕也不是个会趋炎附势之人，溜须拍马的话，也不怎么会说，直接引这李天等人向着最近的一个大棚走去。
　　一边走一边给李天介绍道，
　　“微臣按照陛下的吩咐，将窑洞向阳的一面修建成了斜铺，外面铺上了天工院送来的琉璃，能让阳光更加充分的照射到里面……！”
　　李天见眼前这个窑洞和自己最原始的草图有些出入，对比之下，却发现，这样的斜面其实比直立的截面更有利，阳光的照射。
　　心里不由的又给欧阳冕树了一个大拇指。
　　“人才啊，想不到自己疏漏的地方，他居然都考虑到了，这样的人今后一定要重用。”
　　李天不住的点头，是看哪都满意。


第511章 欣欣向荣
　　在王福的帮助之下，李天跟着欧阳冕从侧面的一个棉布包裹的矮门中进入了大棚的内部。
　　刚进去，一股暖风就迎面吹来，伴随着里面泥土和刚刚发出嫩芽青菜的气息，李天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来到了春天。
　　因为技术有限，所以每个窑洞大棚的空间并不是很大，总共也就二十来平的样子。
　　小小的一块地上，此时每一寸土地都被利用了起来，满地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嫩苗。
　　土地似乎经过专人细心的打理，田垄之间没有一颗杂草。
　　欧阳冕低身从松软的土里挖出一株蔬菜的幼苗，递到了李天的面前，带着有些激动的口吻对李天说到，
　　“陛下，咱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大棚，是半个月前才建造好的，所以还都是幼苗，不过以目前的涨势来看，用不了多久，这些幼苗就能长成可以使用的菜品！”
　　李天也不嫌脏的伸手接过那株，虽然还很幼小，但却十分茁壮的幼苗，像是在看待一个新生的小生命一般，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如果说大把大把的赚钱带给他的是满足感的话，那这种象征着生命的幼苗，带给他的就是自豪感。
　　是他的突发奇想，才让大明的冬季也有绿色出现，是他的到来，给这个时代带了了巨变。
　　小小的大棚，带给大明的不单单是冬季也能吃上绿油油的蔬菜，而是彻底的开创了一个全新的种植模式，一种全新的赚钱门路。
　　要知道此时正处在小冰河时期的大明，一年将近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处在青黄不接的时期。
　　在这个储存方式还很落后，蔬菜样式也不算很多的年代，冬春两季能吃上一口绿色的菜品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京城这么多的达官贵人，那么多的酒楼饭馆，一整个冬天，就只能在豆腐，豆芽，之类的没啥颜色的食物中度过，光是想象一下，就有够乏味的了。
　　若是冬天也能有绿色的蔬菜在街头贩卖，可想而知，即便是价格高出往常十倍八倍，估计也是有的是人争抢。
　　一个大棚，占地仅几十个平房，连一分地都不到，可能创造出来的价值，却是远超从前。
　　待大棚中的蔬菜成熟，能够适量的供应京城之后，到底能掀起什么风浪。
　　李天此时还不知道，但有一件是他十分清楚，那就是大明这个冬天的餐桌上，一定不会孤单了。
　　那株翠绿的幼苗在众人手中传递一圈之后，落到了皇后的手中。
　　皇后也是欣喜不已，她出身大户人家，又常年在深宫中，类似这种亲自捧着一株幼苗的事，还是第一次做。
　　显得很是笨拙，十分小心的把玩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坏这个小东西。
　　欧阳冕虽然认不出男装打扮的皇后，但见她和李天一起到来，料想也不是普通人物。
　　小心的将幼苗接回来之后，又重新种回土中。
　　然后对李天等人说到，
　　“陛下，这些幼苗都有人专职看着，待长大一些之后，就会移植到其他的棚子里面去，类似的大棚，还有十多个，陛下可要一一查看。”
　　若是平时看看也无妨，但李天知道，频繁的打开大棚的们，有很大概率会损伤幼苗，看完这个，他已经很是满意了，没有必要再去折腾其他的大棚。
　　于是他摇了摇头道，
　　“幼苗还很脆弱，经不起这么折腾，看过这里就罢了。”
　　说着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问道，
　　“欧阳卿你说，这里这是当做育苗的地方，为何要这么做，这样岂不是很浪费空间吗！”
　　欧阳冕叹息一声道，
　　“陛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各种蔬菜的种子发芽生长的时间不同，若是直接种下，可能有的已经发芽抽页，有的却刚刚破开躯壳。
　　不同生长阶段的作物，对温度的需求不同，若是同时分布在一个大棚内，照顾起来反而会更加的麻烦。
　　所以微臣才用这种先育种，然后在移植的方式，这样一来就能保证同一个大棚之中。
　　长势相同，相对来说，不管是调节温度，还是安排合适的人手照顾，都会方便很多。”
　　李天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对他的这个做法非常的赞叹。
　　但欧阳冕却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到，
　　“还有一点就是，种子的发芽率，不好掌握，若是直接种植，总会有一些种子，由于各种原因不会发芽。
　　这样一来，就很可能会造成，土地的浪费。
　　大棚里的每一处空间都是十分宝贵的，微臣这么做，看似少了十来个大棚的产出，但在整体的产出上，却是有着显著提高的作用的！”
　　经过他的这一番解释，不只是李天明白了，就连王福这个肥宅和皇后这个管家婆，也都明白了。
　　“欧阳农官真是心细如丝，面面俱到，陛下能得到您这样的人才辅佐，真是我大明之福，皇庄百姓之福啊。”
　　皇后的夸赞让欧阳冕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先前还只是个品级根本就不入流的农官，现在却被人大赞特赞，还深受皇帝的赏识，实在是让他有些惶恐不安了。
　　“微臣只是尽了臣的本分而已，不管邀功！”
　　李天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对欣赏的人总喜欢向前世的那些领导人一般，拍人家的肩膀。
　　他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说到，
　　“欧阳卿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在朕这里，不管品级有多高，只要是能办事，办实事，朕都不吝嘉奖。
　　你是一个有才华的人，朕相信，只要你好好的干下去，不断的精益求精，完善自己，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闯出一番新天地的。”
　　皇后见李天光是夸耀，并没给什么实际上赏赐，他就在一旁插话道，
　　“陛下，天工院的工匠有出色表现的时候，您都大家封赏，您既然这么喜欢欧阳农官，为何不赏赐一番呢。”
　　李天原本就有这个打算的，只不过他先前觉得此时时机还不算合适，就没有说，没成想，皇后却先一步提出来了。


第512章 司农署
　　没办法，李天也只好将先前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伶儿你说的对，欧阳冕听封，朕现在命你为司农署署长，暂定五品吧，负责编撰与农桑种植相关的典籍……。
　　所需人才你可以和吏部尚书直接沟通，随后朕会旨意给钱义，让他全力帮助你组建司农署！
　　司农署虽然是一个新建的衙门，但对我大明的农桑种植影响，非同一般，你一定要严肃认真的对待这件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可能会非常的忙，但也不要将这边的事情耽搁，朕可是还等在吃你们种出来的新鲜果蔬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又是新衙门，又是升官的，不仅欧阳冕有些懵了，就连皇后和王福等人也都是一脸的震惊。
　　陛下这也太草率了吧，封官哪有这么随便的。
　　就算是封，也不至于一下从从八品，一下升到正五品吧，这岂止是连声三级啊，这是连跳七级都不止啊。
　　欧阳冕当即跪倒在地说到，
　　“陛下，微臣区区一介劝农官，能帮陛下打理一个皇庄就已经知足了，掌管一个新衙门，微臣恐怕做不来啊。”
　　李天并没有直接上前将他扶起来，而是目光在皇后和王福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之后，才淡淡的说到，
　　“欧阳卿，你先起来吧，朕也不瞒你，原本朕也是没打算现在就将你扶上这个位置的，打算在考察你一段时间再说的，
　　只不过今天见到你将这个皇庄管理的这么好，朕的心里十分的欣慰。
　　你是一个才华被严重低估的人才，若是连你这样的人才，朕都不能重用，那就是朕的失职了。”
　　“朕也知道你先前只是个从八品的小官，怕自己能力有所不足，心里多少有些顾忌。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司农署是一个十分特殊的衙门，你们除了需要编制适合我大明百姓的书籍之外，平日里需要打交道的也至多是农户庄户之类的人。
　　即便以你从前从八品的官职来说，也是足够的了。”
　　说到这里，欧阳冕心里顿时宽松了不少。
　　“若是如此，那微臣还算能做得来！”
　　看着他那诚惶诚恐的样子，李天在此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像是一个和蔼的领导对下属似得说到，
　　“其他的事情你不需担心，新衙门的组建朕会安排人协助你。
　　到时候你只需要在闲暇的时候，将你自己的想法整理出来，编撰到新的农学书籍之中去，就可以了。
　　此时距离明年春耕还有不少的时间，有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你缓冲了。
　　还有一点，司农署明年的任务也不算多，除了培育新种子，与实验新式的种植方式之外，并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多操心，
　　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上书给朕，朕有闲暇也会帮你的。”
　　听见李天居然用这种口吻和态度和自己说话，就像将自己当成了亲传弟子一般厚待，欧阳冕心中感动不已。
　　没怎么经受过官场熏陶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此事该说些什么漂亮话，来讨李天的欢心。
　　嘴里一个劲说，
　　“谢陛下厚爱，微臣必当鞠躬尽瘁，全力以赴。”
　　李天又稍微勉力了一番，为了不让他太过紧张，就转头和皇后说话去了。
　　王福趁李天转身和皇后攀谈的时机，笑呵呵的走上前来，低声对他说到，
　　“欧阳农官……啊不对，现在应该是叫欧阳署长了，你不用紧张担忧，陛下一向对新衙门十分的优待，能被陛下亲自教导的人，可是不多，你就偷着乐吧，
　　现在你也算得上正经八北的天子门生了，有了这层身份在，没人敢轻易的刁难你，只要你好好干，不出什么大错，将来定会前程似锦、成就不可限量！”
　　欧阳冕此时既激动又惶恐，见王福堂堂一个内廷大总管都这么说，他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几人接下来又去其他几个已经初见规模的大棚看了一圈。
　　见到那些最先建好，菜蔬涨势喜人的大棚，李天是越发的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满意。
　　皇后是第一次参观这种地方，是看什么都感觉新奇，不用欧阳冕等人陪着，拉着李天到处瞧到处看。
　　“陛下你快看，那里是油菜吗！”
　　“陛下，这就是昨个他们送来的小白菜啊，居然已经长到这么大了。”
　　皇后难得这么高兴，李天心情也是大好，一路陪着她东逛西逛。
　　看了一大圈，皇后也是大概弄懂了，冬季种植蔬菜的敲门。
　　她上前敲了敲那些透光一块块两尺见方的玻璃，对李天说到，
　　“陛下，臣妾明白了，原来冬天也能种菜的秘密就是出自这些琉璃啊！”
　　李天心道，“你才明白过来啊！”
　　却不想，皇后话锋一转，上前拉住李天的衣袖，卖萌似得道，
　　“陛下，这些琉璃很贵吗，要是不贵的话，能不能给臣妾一些，臣妾也想在宫里种点东西玩。
　　您是不知道，每天呆在后宫中，臣妾都快无聊死了。”
　　李天被皇后这话给惊到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琉璃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天工院那边还有很多剩余，可是伶儿，种地可是很辛苦的，你确地自己能弄好？”
　　皇后哼了一声，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陛下你少瞧不起人，种个地能有什么难的，臣妾不信弄不好！”
　　瞧她那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李天哪里好继续打击她的积极性，于是就笑着说到，
　　“好吧，既然伶儿你有如此信心，朕也不好拦着你，材料什么的，朕会让王福他们帮你准备好，想种点什么，你就看着来吧！”
　　其实皇后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正如她先前说的那样，入了冬的皇宫的确是无聊的很。
　　春夏两季，后宫的妃子多少还能去太液池划个船，去御花园赏个花什么的。
　　可是冬天外面冰天雪地的不说，能看的景致也少的可怜，皇后和其他的妃子，每天除了猫在自己宫里烤炉子闲聊，貌似还真没什么事可做。


第513章 诉衷肠
　　宫里还有不少地方空闲这，搭建一个几十平米的大棚，是绰绰有余的。
　　搭建大棚的过程，也不需要皇后他们，到时候她们只需要在搭建好的大棚里面，种点花花草草什么的，打发一点时间，貌似也是很不错的一件事。
　　李天没怎么多想，就同意了下来。
　　“不过伶儿你可想好了，搭建一个大棚虽说花不了不少钱，可也毕竟要几百两银子，每日需要消耗的炭火也不少。
　　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
　　到时候每日照看施肥什么的可是很辛苦的，伶儿你确定你能坚持的下去？”
　　皇后这两个月，将工坊照料的很好，多少也有了些底气，面对李天的质疑，她直接抨击道，
　　“陛下您若是不信，咱们打个赌如何，到时候臣妾要是做到了，陛下你可要愿赌服输哦！”
　　李天微微一笑，
　　“伶儿既然如此的有信心，朕还能说什么，这个赌约，朕接下了，不过咱们赌些什么好！”
　　皇后想了好一阵，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赌注。
　　她身为大明帝国的皇后，想要什么得不到，天下根本就没多少东西能引起她的兴趣。
　　见皇后半天都想不出来，李天从身后将她抱住，笑眯眯的道，
　　“不如咱们就赌多生几个小捣蛋好了，要是朕赢了，那就辛苦伶儿你帮朕生三个，要是伶儿你赢了，朕就委屈一下，就生两个好了。”
　　皇后听见他大白天居然将生宝宝这种事羞人的事挂在嘴边上，俏脸顿时就红了。
　　轻轻推了推李天的手，扭捏的道，
　　“陛下你坏，这种事怎么能用来打赌呢。”
　　“有什么不可以的，朕可是早就盼着伶儿你再给朕填个大胖小子呢。”
　　说着一双大手，就抚上了皇后好几个月都没什么动静的小腹。
　　这暧昧的动作，顿时让皇后一阵娇笑，气喘吁吁的道，
　　“陛下，快放手，好多人看着呢。”
　　李天转头瞧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人往这边看，坏笑道，
　　“那里有什么人，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就再试试如何。”
　　听到李天这么露骨的话，皇后又羞又气，用力的挣脱了他的束缚，给了李天一个白眼。
　　“陛下您要是在这么不正经，臣妾可不理你啦！”
　　李天紧忙上前拉住她的小手道，
　　“好了，伶儿不要生气，朕这也是着急嘛！”
　　皇后这次没有挣扎，任由李天握住了自己的手，她的脸色忽明忽暗的变幻了好几次，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何止是李天着急啊，皇后其实也是挺着急的。
　　她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来说，其实也算是不小了，若是再耽搁几年，不管是精力和体力恐怕都不允许她再要孩子了。
　　她也是着急再给李天生几个孩子的。
　　只不过，肚皮一直都不争气，那么多次都不见什么动静。
　　这段时间她是补药偏房什么的吃了一大堆，但依然没什么效果。
　　她甚至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过了生养的年龄。
　　李天瞧她神情有了变化，还以为自己说出了什么话，连忙将她揽入怀中，好言安慰道，
　　“不急，不急，要是因为这事，让伶儿你愁怀了身子，那可就不好了，咱们还有的是时间，不用担心。”
　　如果李天还是原来的朱高炽，是否再多一个嫡子，对他来说无所谓。
　　因为此时算起来，他已经有九个儿子，六七个女儿了，光是嫡子就有三个之多。
　　相比明朝的其他不是短命，就是病秧子的皇帝而言，他已经算是多子多孙的了。
　　可李天的思想还是挺保守的，虽然朱瞻基、朱瞻墡这几个半大小子还都算不错，可毕竟中间隔着一道心里隔阂，让他始终不能将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皇后虽然不太明白他这种心里，却十分的体谅他，一直都是非常的支持李天，这让李天非常的感动。
　　不过这也让李天心里多了一层难以启齿的负罪感。
　　若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让皇后这个爱妻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李天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原本欢乐的气氛，被李天引到这个沉重的话题上之后打破了。
　　李天也皇后也在也没有待下去的心情了。
　　简单的又和欧阳冕交代了一番之后，几人就乘着车往回赶。
　　还没出皇庄的范围呢，周围就有不少皇庄百姓出来欢送她们。
　　其中带头的是曾经和皇后通过信的那个建文妃子。
　　李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才四十来岁，头发都已经有些灰白的女人。
　　她虽然一副沧桑的模样，不过此刻的精神头还是很不错的，双眼中依稀能看到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光彩。
　　在李天的马车在她身边停下之后，她从身边一个小童手里接过一个篮子，将一篮子新鲜的菜蔬送到了皇后的手中。
　　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曾经的苦难都不曾出现过似得。
　　这些靖难遗孤能有今天，其实都是源自她当初的一封信，这才让李天动了恻隐之心。
　　这才有了窑洞大棚，让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她脸上以及身后诸多百姓身上流露出来的发自内心的欢笑，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皇后紧紧的将那一篮子蔬菜抱在怀中，目光久久不曾移开。
　　直到马车吱呀吱呀的离开皇庄，她们彻底的从视线中消失，她这才放下车帘，重新坐回到车中。
　　李天将她揽在怀中，轻声道，
　　“伶儿，你看到了，都是因为你，她们才能迎来现如今充满希望和光明的未来，是你慈悲之心，挽救了她们啊！”
　　皇后淡淡一笑，
　　“这一切都是陛下你所赐，臣妾可不敢居功。”
　　“伶儿你说什么傻话，朕的就等于你的，朕做的与你做的有什么区别。”
　　皇后在言语上争不过李天，不过她还是满心欣慰的靠在了李天怀中。
　　喃喃的道，
　　“臣妾的一番心思总算没有白费，看到他们如今一个个脸色都有了光彩，臣妾是打心里高兴呢。”
　　李天也淡淡的道，
　　“会好起来的，不只是他们，其他的百姓也一样，总有一天，朕一定会让整个大明的百姓，都向他们一样，生活富足，安居乐业！”


第514章 被美食吸引的原住民
　　通吃岛上，将近千人的庞大队伍，正忙的热火朝天。
　　这一幕要是让一个外人看到，似乎会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
　　明教众人此时没了主心骨，被唐赛儿等人的武力压服，再被林无缺以少主的身份收服，他们此时任劳任怨，也可以理解。
　　而朝廷的官兵，被朱瞻基命令，甘愿放下士兵的荣耀，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天不服地不服的原住民，居然也在卖力的帮忙，这就有点让人意外了。
　　不过也没什么难理解的。
　　唐赛儿等人在得知阿林族长几个，被困在密林泥潭中好几天之后，亲自跑了一趟，将他们给带了出来。
　　阿林等人因为感激唐赛儿的救命之恩，再加上她将阿妹完好无损的给他送了回去，阿林在感动之余，还不等唐赛儿主动开口，他们就自愿赶来帮忙。
　　其实单凭阿林兄妹的劝说，原住民也不太可能全员出动来帮忙的，主要还是阿妹在回到村落之后。
　　将自己吃到的美食和大家一同宣传，再加上她偷偷带回来的糖果糕点打头阵。
　　这些基本上出于半原始生活状态的原住民顿时就被中原美食给俘虏了。
　　好多人都是争着抢着跑过来帮忙的。
　　为的就是能吃到陈洪手下火工大厨们每日两次的大锅饭。
　　别看这大锅饭是出自军伍的火夫，其实质量非常的有保证。
　　郑和的船队，所有参与人员都是精挑细选的，不管是战斗人员还是文职人员，就连这些负责做饭的火夫那都是有着国宴大厨亲传弟子身份的，拿出去当一个酒楼的大厨绰绰有余。
　　为什么下西洋的船队，连厨子都要选最顶尖的呢。
　　其实主要还是和郑和舰队的外交策略有关。
　　郑和的行事作风那是坚决的贯彻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风格。
　　他的这种气度让他很是收获了一大票的番邦小国的尊重，经常会受到那些小国的款待。
　　但作为礼仪之邦，光是吃人家的总归不好，郑和也经常让虽船的大厨做一些大明的特色菜式，来招待对方。
　　因为有这样的需求，所以每艘上都拥有一两个本事出众的大厨，就成了刚需。
　　他们不仅要负责，平日里船员士兵们的伙食问题，必要时还要承担起招待外宾的任务，可以说是郑和舰队绝对不可或缺的一员。
　　先前给朱瞻基等人解馋的，那些糕点酥糖，并不是陈洪等人从京城带来的，而是那些大厨用船上的材料现场做的。
　　不过就算是在船上这种简陋的地方，他们做出来的东西，朱瞻基虽然觉得一般，却依然让身为原住民的阿妹等人吃的回味无穷，堪比绝世美味。
　　陈洪的手下，和明教的弟子，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对于吃食也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可是这帮原住民就不同了。
　　为了满足这帮被美食吸引过来的家伙，随船大厨可是费劲了心思，琢磨符合他们口味的东西，这样一来可是苦了这些大厨们。
　　大人们都去帮忙挖坑运土了，可是一群原住民的小孩，却在小馋猫阿妹的带领下，将大厨们做饭的地方为的水泄不通。
　　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盯着五大三粗的厨师，希望能从他这里再弄点先前的糕点出来解馋。
　　“厨子大叔，您就再给我们做点好不好，就一点点就好！”
　　阿妹仿佛天生就是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和谁都能说上两句，即便是被人抓去当人质了，依然改不了这种性格。
　　在她那一双几乎能萌死人的大眼睛的哀求下，面恶心善的大胖厨师叹气道，
　　“不是大叔我不想给你们做，可是从中原带过来的糖，已经快被你们这些小家伙吃完了，我就是想给你们做，也没办法啊！”
　　这回答，不可谓不让人失望，阿妹不甘心的追问道，
　　“糖没有了，就不能做出那种好吃的糕了吗！”
　　厨子王大发摊了摊手无奈的道，
　　“没有糖，糕点就没了灵魂，除非……”
　　“除非什么？胖大叔，你就快说嘛！”
　　王大发被他们缠的没办法，最后只好妥协道，
　　“如果你们能弄到蜂蜜当做替代品，我倒是可以勉强试一试改进一下配方。”
　　听到还有替代的办法，阿妹等人顿时来了精神。
　　“不就是蜂蜜吗，我们这就去弄！大叔你等着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
　　说完，阿妹就带着几个比她小点的几个半大小子，兴高采烈的向着树林中跑去。
　　原住民的生活其实是很艰苦的，他们不会制盐，所以日常生活所需要的盐巴等物质，都需要去岛外去换。
　　每次他们拉上一船的东西，最后可能只能换回全村人消耗一两个月所需的盐巴衣料什么的。
　　必须的盐巴都不够用，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东西换不是必需品的糖了。
　　而岛上也不产甘蔗之类熬糖的东西，他们平时里能解馋的东西，也就剩下蜂蜜这种大自然的馈赠了。
　　从前阿妹就经常偷跑出村子，去野外采集蜂蜜。
　　只不过她吃东西试一把好手，可这种采蜂蜜的活，她就不怎么擅长了。
　　几乎每次都会被蜜蜂蛰的满身包。
　　为了吃一口美味的糕点，她也是够拼的了，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努力，她和几个小屁孩总算是弄回来一大块蜂蜜。
　　但是为了得到这块来之不易的蜂蜜，他们几个也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多出了好几个大包。
　　王大发瞧他们一个个，即便满是都是包，却依然满脸笑意，有些于心不忍，正打算回船上给几人弄点盐水涂抹伤口。
　　可就在他转身的功夫，他敏锐的察觉道好像有什么人在急速的向船边靠近。
　　出于警觉，他连忙将阿妹几人推到了礁石的后面，小心的探头向船边望去。
　　可是这一看，下了他一大跳。
　　只见十多个，个子不高，身穿一身破烂麻布衣服，手握一柄闪亮倭刀的家伙，正在偷偷摸摸的向着大船靠近。
　　王大发虽然只是一个厨子，可是多年跟随舰队出海的关系，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帮人，
　　“不好，他们是海盗！”


第515章 大厨与倭寇的对决
　　如果仅是这十来个倭寇，仅凭船上驻守的几个士兵和船员，只要有了警觉，自然能轻松的将这帮家伙，一网打尽。
　　但倭寇一来不能就只有这点人，很有可能大批的倭寇就藏在树林的隐秘之处等着突袭呢。
　　然而就在他愣神，考虑该怎么办的时候，那几个倭寇，十分灵巧的用勾爪之类的东西，迅速的攀爬上了战船，趁船员本不备，突然袭击，
　　那些船员们还没来得及发出喊叫，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
　　这一幕不止王大发看到了，他身后的阿妹等人也都看到了。
　　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几乎吓傻了阿妹几人，她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一个黑小子可能是年龄太小的缘故，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虽然这一声很快就被王大发给止住了，可还是引起了船下那几个留守海盗的主意。
　　“不好，那里好像还有人，快追，不能让他们去透风报信！”
　　见到那几个浪人武士打扮的海盗已经发现自己等人。
　　王大发也知道继续躲藏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连忙对几人低声道，
　　“阿妹，你们快带着他们几个跑，去通知千户大人，你哥哥他们，就说倭寇来了。”
　　倭寇这个词代表着什么，阿妹是一清二楚，这个小岛虽然与世无争，但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经常会有各类船只暂时在这里停靠。
　　有些友好的商人甚至还会和她们寨子互相交易，交换所需。
　　可有好人，就有坏人，而倭寇就是坏人中的坏人。
　　她们的寨子这些年来，可没少受到这些倭寇的骚扰。
　　村寨之所以每天都有人警戒巡逻，其实不光是为了防范明教弟子，更多的是为了防范倭寇的入侵。
　　阿妹年纪虽然不大，可也亲眼见过好几次海盗的入侵，村寨的上任族长，也就是阿妹和阿林的父亲，就是死在上一次对抗海盗的入侵中。
　　眼前的一幕再次唤醒了阿妹不愿回想的记忆，父亲当年就是为了保护还弱小的哥哥和自己，勇敢的挡在了他们的身前。
　　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这一刻她似乎从大厨王大发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父亲的影子。
　　她用力的摇着头道，
　　“不，大叔，我不走，要走大家一走！”
　　王大发见她们不肯走，心中急切，猛地抽出了别再腰间的菜刀，厉声呵斥的道，
　　“快走，再不走咱们一个都逃不了了！”
　　眼看那几个浪人武士越来越近。
　　王大发也顾不得几个孩子身上还有伤，连打带踹的将几个往丛林的方向撵。
　　“阿妹，你是个大人了，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他们几个还小，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
　　这一句话仿佛，更向一根刺般狠狠的刺痛了阿妹的心，当年父亲对哥哥说的那句话，与这句话何其的相似啊。
　　只不过，此时她已经从当年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变成了被托付的人。
　　这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这么多年来哥哥身上背负的担子是有多么的沉重。
　　她曾不止一次的怨恨过哥哥当年死命的将她拉走，而不是和父亲一起并肩作战，在她看来，要是当时哥哥不救她，而是去帮父亲的话，父亲可能就不会死。
　　所以这些年，不管哥哥怎么宠爱她，她总是做出一些让他头疼，甚至是离经叛道的事，故意向自己的哥哥挑衅。
　　上一次她之所以，会被那三个铁憨憨劫走，也是她不顾哥哥的劝阻，执意要溜出寨子去外面玩的结果。
　　此刻，她面临同样的选择时，她才知道，哥哥当年为了保护她，内心是承受着怎么样的煎熬。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泪珠止不住的滑落，不只是因为，厨子大叔的挺身而出，更是因为哥哥这么多年来默默付出。
　　心中不断的挣扎，仿佛快要将她的血烧干，让她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然而身后几个被吓坏的孩子的痛哭声，最终还是让她做出了决定。
　　她一把抹去脸颊的泪水，不再犹豫，拉起几个孩子，就拼命的向着树林跑去。
　　一边奔跑，一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
　　“厨子大叔，你一定要坚持住，阿妹一定会及时的带人回来救你的，你可千万不要死啊！”
　　注视着她们几个都进入了树林，厨子王大发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转身拔刀，一声虎吼，传出老远。
　　“东洋的狗崽子们，想要追上她们，就要先过老子这关。”
　　面对王大发这个一看就不会武功的中年油腻胖子，几个浪人武士都是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他们仿佛自信能在轻松解决王大发之后，还能追上阿妹几人。
　　几个人相继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个秃瓢武士，铮的一声抽出随身倭刀，狞笑着向王大发冲来。
　　高举的倭刀，在半空中划过一个闪亮的弧度，直直砍向他的颈部大动脉。
　　这一刀若是真的被砍中了，凭借倭刀的锋利程度，不仅能将动脉切开，甚至连半个脑袋恐怕都要被砍下来。
　　出手就要人命，可见这帮浪人心狠手辣的程度。
　　王大发虽然不会功夫，可是玩了一辈子刀的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战斗力。
　　曾几何时，他也算是京城鼎鼎有名的泰和楼首席大厨，凭借一手精湛的剔骨削肉的本事，深得泰和楼老板的器重。
　　若不是当年他的弟弟身染重病，不能应征，他不得不顶替弟弟出海，说不定他此时还是名满京城的大厨呢。
　　倭刀迎面斜斩而来，王大发没有任何的惊慌，抬手一架，厚重的剔骨刀，稳稳的将那锋利的倭刀给架住了。
　　随即，王大发猛地一个旋身，另一柄刀，就像是划破水袋一般轻松的在那浪人武士的腹部划来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
　　原本，以那个武士的武功，躲开旋身的一刀应该很容易。
　　可惜的是，他的倭刀十分的锋利，虽然被架住了，却狠狠的在剔骨刀上切出了一个口子。
　　那个口子死死的将他的刀钳住，让他根本就来不及抽回去。


第516章 火速营救
　　可以说这个倒霉的浪人武士，是被自己那足以一刀断首宝刀给坑了，这才让王大发有了反杀的机会。
　　哗啦，哗啦！
　　被切开的腹部，肠子和血液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的流淌了出来。
　　瞬间将两人之间的地面染成了五颜六色。
　　那个武士没有当场死去，但剧烈的疼痛仿佛麻痹了他所有的神经，让他发不出一声叫喊。
　　软倒在地之后，他还在下意识的想要将满地的肠子重新塞回自己肚子中。
　　可很快，他就由于失血过多，抽搐了两下之后彻底死去了。
　　堂堂一个浪人武士，海盗中的精锐战士居然被一个厨子以如此屈辱的方式给击杀了。
　　这不仅惊呆了他们，更是让他们出奇的恼怒。
　　当即剩余的武士同时抽出了刀，就要一起冲上来，给自己同伴报仇。
　　王大发怡然不惧，猛地一甩刀上的血迹，随手挽了一个刀花，十分不屑的向他们做了一个挑衅的姿势。
　　“八嘎……”
　　几人中像是小队长的那个武士，拦住了冲动的几人。
　　似乎想要自己动手解决这个敌人似的，缓缓走到了王大发的面前。
　　嘴里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王大发听不懂的话。
　　他虽人听不懂，仅是凭直觉，他也不认为对方是想要投降，他时刻紧绷着自己神经，准备随时开战。
　　那个首领也不顾王大发听不听得懂，自顾自的嘀咕了好一阵子，最后缓缓的拔出自己的刀来，好像是要和王大发公平一战似得。
　　但随着他将刀拔出来，其他的几个武士，则是缓缓绕到了王大发的身后。
　　就在他弄不懂，这几个家伙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其中一个武士，却突然加速向着树林的方向冲去。
　　王大发急忙转身想要追击，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那个首领却突然出手，一刀斩向了了王大发的手臂。
　　也幸好王大发手腕极其的灵活，在关键的时刻，微微避开了一些。
　　但这一刀来的实在太快太突然了，他还是不免的受伤了。
　　当啷一声，右手的剔骨刀掉在了地上。
　　失去了主要武器，又受了伤，单凭左手的那把短刀，王大发就更加的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面对那个首领，疾风骤雨般的持续劈砍，王大发只能简单的抵挡，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然而，即便是如此危机的情况之下，王大发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恐惧的表情。
　　反而随着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他的战意变得更加的高昂。
　　当他被逼到一块礁石旁，再无退路之后。
　　他猛地虎吼一声，主动上前迎上了那个首领刺来的一刀。
　　噗嗤一声沉闷的入肉声响之后，王大发的腹部被一刀贯穿了。
　　可他前冲的势头依然不减，待整柄刀，完全贯穿之后，他和那个武士之间的距离已经是触手可及了。
　　在他的狞笑中，左手那柄已经满是豁口的短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划过了那个武士首领的喉咙。
　　“咯，咯，咯！”
　　大量的鲜血涌出，堵住了那个首领的喉管，让他只能发出这种吹水泡似得声音。
　　浑身多处受创，腹部又被贯穿的王大发，在挥出这最后一刀之后，再也坚持不住，轻轻软倒在地。
　　依靠在礁石之上，他死盯着眼露不甘的那个首领，嘴角的笑意再次扬起。
　　“爷爷今天杀了两个东洋的狗崽子，不亏……”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一般，眼皮逐渐变得沉重。
　　这种极度想要睡过去的感觉，让王大发知道，今天恐怕就是自己的命丧黄泉的日子了。
　　然而，就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恍惚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几声枪响。
　　还有身边几个正准备砍杀自己浪人武士倒地的声音。
　　以及，刚离开不久，前去求援的阿妹的惊呼声。
　　“怎么……怎么回事，那个馋嘴的小丫头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她怎么又回来了！”
　　还不等他弄清怎么回事，他就彻底的昏死过去了。
　　时间回到一盏茶之前。
　　阿妹带着几个小孩，一路狂奔，还没跑出几百米，就迎面碰上了，朱瞻基等人。
　　原来，在这帮海盗刚刚登岛的时候，就已经被在山头指挥挖掘工作的林无缺等人用望远镜给发现了。
　　通过观察，他们发现，倭寇根本就没发现他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边。
　　他们上岸之后反而绕道准备去偷袭只剩下船员的战船。
　　见到这一幕，陈洪等人顿时着急了，战舰可是他们离开这里的必要工具，绝不能有失。
　　再加上军人的职责，丢了战舰可是比丢了性命还很重要，他第一时间准备纠人手杀回去。
　　但从他们这里回到战船那边，就算是狂奔回去，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以上，救援上已经来不及了。
　　现如今唯一能保住战船的方法就是，聚集所有会轻功的人，再由最熟悉丛林情况的原住民带路，才有可能在他们彻底夺走战舰之前赶回去。
　　唐赛儿也知道这件事比挖掘宝藏要紧急的多，什么都没多说，就同意了下来，并且将自己的几个弟子，唐武阳，以及唐武阳的几个手下全都给派了出来。
　　林无缺从明教中选了二三十个，轻功比较好的人，再加上阿林等人和陈洪手下的十多个武功不错的百户总旗，一共凑了五六十人，急速前往支援。
　　凭借阿林等人对树林的熟悉，他们的极快的速度，穿过了之前少说要走上一时辰以上的路。
　　要是平时，这样莽撞的在丛林中穿梭，就算以阿林等人说不定也会迷路。
　　不过好在唐武阳手中有从朱瞻基那里夺来的望远镜，而陈洪手里也有临出发时，李天命人送来的。
　　在两个望远镜的配合之下，他们依然能在丛林中看清方向。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顺利来的赶到了海边，还正巧碰上了，赶来追杀阿妹的那个浪人武士。
　　那个浪人武士，先前刚把阿妹等人逼到一个角落，正准备动手，没成想，突然间几十个人从天而降，瞬间将他给包围了起来。


第517章 夺船
　　一开始，他见到这帮既有明朝军官，又有江湖人士，还有不少原住民混杂的队伍很是诧异，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可没想到，阿妹在见到自己个哥哥之后，一时激动，大喊道，
　　“哥哥救我！”
　　这个还算是懂点汉话的家伙，瞬间知道这些人可能都是敌人，情知自己可能活不了了，想要临死拉一个垫背的。
　　不知道吼了一声什么奇怪的话之后，举刀就朝阿妹等人砍去。
　　众人此时想要冲过去营救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阿林等人的吹箭，唐婉晴的鞭子，唐武阳的飞刀，陈洪的火铳，林无缺的长剑。
　　一瞬间全都向着这个家伙招呼了过来。
　　这个倒霉的家伙，倒下的时候，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地方了。
　　刚刚为了救人，大家的攻击可都是一点都没留手，即便是一个武林高手，在这样的攻击的下，也不见得能够幸免，更何况这个普通的武士了。
　　阿妹被众人合力救下之后，这才想起为了掩护自己等人逃跑的厨子大叔。
　　她着急忙慌的带着众人向着海滩冲去，在刚冲出树林的时候却正好看到王大发一刀划开那个武士首领喉咙的一幕。
　　见到王大发倒在血泊之中，众人顿时红了眼。
　　这个脾气不怎么好，总是嫌弃大家吃的多，做饭却格外好吃的胖厨师，他们几乎都认识。
　　尤其是和王大发同船多年的陈洪等人，更是像疯了一般，一边怒吼着一边抬起火铳就给了剩下几个武士一人好几枪。
　　还算比较冷静的唐武阳等人，施展轻功来到王大发的跟前，伸手在他脖子上一探，发现他还有微弱的脉搏。
　　连忙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帮他止血。
　　“他还活着，婉晴你们几个快来帮忙，他或许还有救！”
　　听到这话，陈洪等人都一股脑的围了上来，不断的喊着王大发的名字。
　　和王大发关系最好的阿妹等几个小孩，更是哭成了泪人。
　　“大叔，你还没给我们做好吃的蜂蜜糕点呢，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朱瞻基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认识的人受如此的重伤。
　　他不由的握紧了拳头，他知道正是由于自己，舰队上的人才会被调走，才会让这些倭寇钻了空子。
　　万一王大发没能抗住，他几乎要负大半的责任。
　　抬眼向不远处的战舰望去，恍惚见到有不少衣着破烂的倭寇在甲板上晃悠。
　　他仿佛突然找回了一个太子应有的威严，厉声道，
　　“留下几个人照顾王师傅，其他人跟我去灭了这帮狗崽子！”
　　不管是军官，还是明教的高手，都是大明的人，对骚扰大明边防多年的倭寇都有着刻骨的仇恨。
　　而原住民也是和倭寇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在他的一声厉喝下，所有人都跟着齐声高喝起来。
　　“杀倭寇，报血仇！”
　　朱瞻基难得被热血冲昏了头脑，拔出绣春刀，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生怕朱瞻基出事，陈洪等人明知道这么直接冲过去不是很明智，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冲了出去。
　　这时候最冷静的恐怕就要数林无缺和唐武阳等人了。
　　但他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跟着朱瞻基带着明教的高手一起冲了出去。
　　唐婉晴心中惦记朱瞻基的安危，将身上的金疮药留给自己的几个师妹，并吩咐她们照顾好阿妹等人，也跟着众人一跃而出。
　　他们这帮人虽然什么人都有，可论战斗力却已经是整个小岛现在的对顶尖的一波了。
　　短短的百十米，他们在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就跨过了。
　　等到船上的海盗们，发现他们的踪迹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人纵身跃上船头。
　　随即喊杀声彻底传遍整片海滩。
　　有一个海盗非常的机灵，眼见这一帮凶神恶煞般的家伙，像是砍瓜切菜般将登船的同伙全都给灭了，他紧忙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传讯烟火。
　　随着烟火的点燃，隐藏在不远处的三首海盗船，以及登上岸的海盗们，闻讯而动，迅速的朝着战舰停泊的地方赶来。
　　鲜红焰火不仅给了海盗们传递了信号，同时也让朱瞻基等人惊醒，有更多的海盗已经向着他们冲来。
　　他们即便再怎么能打，也是不太可能敌得过，三首海盗船加三四百的海盗的。
　　作为军事主官，陈洪在砍倒最后一个海盗之后，来到朱瞻基的身边，低声说到，
　　“太子殿下，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此时人手不足，战舰恐怕无法发动起来。
　　这样一来，咱们就等于是活靶子，早晚会被他们包围。”
　　明教弟子，原住民，甚至唐武阳等人，都没有过海战的经历，对于这件事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权。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陈洪等人，看他们有什么办法。
　　朱瞻基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让他砍几个倭寇，他还能做到，可是让他指挥众人进行海战他就有点抓瞎了。
　　好在，皇家的优良传统还在，遇上自己不懂的事，交给其他人就好了。
　　“陈千户，依你看咱们要怎么办，这帮海盗来势汹汹，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陈洪也算是个经验丰富的将官，稍微分析了一番之后，就迅速的得出了结论。
　　“船必须发动起来，否则，咱们就只能困死在船上。
　　等下下官会和所有懂得操船的人一起将船开出港口，在那之前，船上的防御就要交给太子你们了。”
　　有个明教弟子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将船开出去，疑惑的道，
　　“咱们以大船为依托，岂不是更容易击溃这些海盗，为什么非要将船开出去，平白损失了大半的战力。”
　　陈洪没有给他解释，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唐武阳站了出来，对所有不解的人说到，
　　“大家难道没有注意到船沿上有不少的炮口吗，咱们虽然也有大炮，可海盗也有，咱们固定在原地不动，更容易被人他们击中。
　　在大炮面前，任你武功再高也是没用的。
　　咱们只有也动起来，才能凭借战舰夹板的厚度和海盗的船一战，否则固守原地只有死路一条。”


第518章 海盗的渊源
　　京城，皇宫，情报司内。
　　一只只专门饲养负责传递机密消息的信鸽，被专门的负责照看的小太监们，小心翼翼的将腿上绑着的密信拆下，然后呈交给情报司内专门负责破译的人员。
　　消息经过整理之后，汇总到化名为铁奴的情报司大总管刘纲手中。
　　刘纲的名字，情报司的人也极少有人知道，外人只知道他姓铁，手下人尊称他为铁总管。
　　他虽然失去了从前的地位和荣耀，可此时他却又从另一方面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这个头戴狰狞铁面具，常年坐在铁椅上的人，此时已经成了宫里，一个传奇般的人物，没有任何人敢小看他。
　　这天，新一波的消息再度传来，刘纲就向往常一般，小心的比对各方传来的消息.
　　然后从消息的只言片语之中推断出有价值的情报，然后在送给李天，让李天做最后的决断。
　　前段时间，最重要的消息，可能就是太子朱瞻基等人的消息了。
　　只不过这段时间，那边的消息由于距离海岸太远，已经停止三四天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了。
　　前面的一些内容多是，一些个地方军事调动，官员交接之类的不算很很重要的消息。
　　可是看着看着，他先后从密信中察觉到三四封是有关海上出现可疑船只的消息。
　　这些消息，有的来自海上的渔船商船，有的来自胶东和辽东的沿海渔民。
　　如果单单是一条消息说，在海上发现可疑船只，刘纲可能还不会重视起来，毕竟误传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同一时间，同一片海域，同时出现三四道，相似的内容，这就不由得刘纲不重视了。
　　类似的消息汇总，是刘纲和他手下情报人员的主要工作。
　　以他从事多年锦衣卫密碟的工作经历，再加上他天生的敏锐感觉，他认为这件事绝不简单。
　　当即命人将东海出现神秘船队，行踪目的成迷的消息，以及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整理成册，送往了御书房。
　　正巧李天此时也在书房之中。
　　第一时间看到了这封密信。
　　洋洋洒洒几百字，李天很快就看完了，紧盯着密信最后几个字。
　　“海盗……倭寇……”
　　李天的拳头顿时握紧，眉头微微皱起，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顿时四散开来。
　　这时，正巧江保有事奏报走了进来。
　　见到李天如此神情，顿时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天此时其实心里疑惑大于震怒，他实在不明白，早在好几年前，倭寇已经被重创.
　　已经销声匿迹多年了，此时日本战国乱世还未到来，东海之上怎么会突然又冒出一股倭寇来呢。
　　见到江保进来，李天转头问道，
　　“江保，你可记得，先帝十七年，刘荣率军击溃东海倭寇的事情？”
　　江保点头道，
　　“老奴当然记得，广宁伯正是因为这一战功绩封的爵位，也正是他训练的备倭兵，才击溃了白莲教的乱民。
　　因为这两件事都是发生在差不多的时间内，所以老奴记得非常清楚。”
　　其实，李天先前也是不太清楚，大明早期的倭寇情况的。
　　还是前段时间，因为唐赛儿的事，他特意调阅了当时的资料，才顺着备倭兵的线索知道了刘荣抗击倭寇的事情。
　　他本以为，当时刘荣已经一举将海盗剿灭，没成想，这才过了五六年的时间，东海的居然又冒出一股新的海盗来。
　　这件事对他来说，不可谓不大。
　　因为他已经将新式棉布的出口当成了大明下一个经济增长点，绝对不能出任何的问题。
　　然而，棉布想要出口高丽琉球日本等国，就必须要出东海，若是东海之上，有海盗盘踞，一定会对贸易产生巨大的影响。
　　甚至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也不是没可能。
　　一年将近几千万两的生意，若是因为区区海盗给搅黄了，李天是说什么也不能忍的。
　　“去将郑和给朕找来！”
　　虽然这个消息还没有被证实，可既然已经出现了苗头，李天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也庆幸这件事被及早发现了，若是真的等到商船毫无防范的大规模出海时，万一被海盗给一窝端了，那他岂不是连找个哭的地方都没有。
　　没多久，郑和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可能路上江保已经和他说了此时的情况。
　　郑和手里还捧着几卷海图。
　　李天心中十分满意郑和的细心，连忙招呼郑和过来。
　　一边说着新得到的情报，一边将自己书房中的海图，与郑和带来的海图一同展开。
　　“保叔，相信你路上也听江保说了此事吧，你有什么看法。”
　　郑和看完密信并在海图上确认了这只海盗船队的大概位置之后，缓缓说道，
　　“当年，咱家奉先帝旨意，下西洋宣扬我大明天威，曾在南洋与当时打海盗陈义祖有过一战.
　　幸得先帝庇佑，一战功成，剿灭海盗五千余人，俘获大小战舰几十艘……”
　　听着郑和将此事娓娓道来，虽然他说的十分平淡，可李天还是听得人血沸腾。
　　仿佛亲自置身于那场轰轰烈烈的大海战之中。
　　当年的陈义祖可是号称世界最强的一只海盗，手下海盗足有上万人，大小战舰三四百艘。
　　这样的规模可是比后世大航海时代，活跃在加勒比海域的那些传奇海盗团体也不遑多让。
　　郑和能在一战之间，就将陈义祖剿灭，其实也是有运气使然。
　　那陈义祖也正是因为太过骄横，对朝廷的舰队不屑一顾，才会选择以卵击石，正面硬刚。
　　这才给了郑和一举歼灭的机会，若是他们不与大明的舰队硬碰硬，而是采用骚扰奇袭等手段，或许结果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说不定，现如今都未必能彻底将他们剿灭干净。
　　郑和之所以提起这件事，并不是他想要夸耀自己的功绩，而是因为，这陈义祖的覆灭，恰巧给了盘踞在东海的赤木义雄崛起的机会。
　　先前两人一个在东海一个南洋，互不打搅，倒也算和睦。


第519章 航道
　　但自打陈义祖被剿灭，南洋航线一度变得清净无波，再也没有海盗出没。
　　倒不是没有海盗了，而是被郑和给撵到了东海。
　　赤木义雄正是因为收服了陈义祖手下的残兵败将，才会在短短几年间迅速的崛起，成为大明的又一个祸患的。
　　可以说，若是没有陈义祖的败北，根本就没有赤木义雄崛起的可能。
　　郑和说到这里，微微叹息一声之后，继续说到。
　　“陛下，自从我大明与西方诸国的海上通道被打通之后，民间远航的船队络绎不绝，这些人有的一帆风顺，赚的盆满钵满，有的却是遇上风浪，船毁人亡。
　　可以说，风险和收益并存的。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想着不劳而获，他们聚集在某些必经之路上，对来往船只进行劫掠。
　　这些人中有的是真正的海盗，有的却是铤而走险的海商。
　　若单是海盗，虽然可能耗费一些时日，却总有清剿干净的一天。
　　可那些平日伪装成正经商船，寻到机会就化身为海盗的人，咱家就无能为力了，总不能每一艘商船都要清查确认……”
　　听到这里，李天总算是对大明此时的海外贸易的现状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他这才知道，其实从宋朝中后期开始，海外贸易就已经开始逐渐兴起。
　　只不过规模远没有现如今这般壮大而已。
　　从原本的历史上，李天也知道，别看现如今海贸看起来已经很强大了。
　　却根本就不足最巅峰的时期的十分之一。
　　不说别的，原本历史上，明朝后期单单一个郑芝龙手下的舰队商队，就足以比肩此时整个大明海外贸易。
　　更不用说那时已经在海上纵横多年的，荷兰西班牙英国等国家创建的，有着海上马车夫之称东印度公司了。
　　平时是商人，遇上合适的时机就化身为海盗的海商，并不是大明独有。
　　缓慢从蛮荒向着文明靠拢的大航海时代，这种的情况是根本就无法杜绝的。
　　想通着这些之后，李天也明白了郑和与自己说这么多的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
　　他就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李天，海盗的事情其实非常的不好搞。
　　区区三艘二三桅的海盗船，消灭很容易，甚至都不用出动九桅杆甚至十一桅的宝船，单凭普通的三四桅的普通舰船就足以剿灭之。
　　朝廷此时甚至都不用出兵，只要给在外执行任务的陈洪等人去一道命令，就足以将他们送回老家。
　　李天其实根本没必要对这件事大惊小怪。
　　不过这三艘海盗船，虽然不足为虑，但其中暴露出来问题，还是很尖锐的。
　　那就是东海上此时并不平静。
　　从前，郑和的舰队一出海就是战舰补给船数百艘，船员士兵两万多，这样的一股势力，即便是胆子再大的海盗也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再加上郑和轻而易举的灭了曾经的大海盗陈义祖，积威日隆，就更没人敢打大明舰队的注意了。
　　好多年都没有坏消息传来，这才让朝廷甚至李天觉得，海面上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
　　若不是这次的密报，李天可能会一直这么认为下去。
　　这也是郑和今天有些惶恐的原因之一。
　　李天在刚刚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心里的确是有些恼怒的。
　　不过听完郑和的分析之后，他的火气多少散了一些。
　　轻轻捏了捏有些酸疼的眉心，李天叹息道，
　　“这些情况朕知道了，虽然海盗的事情，没办法彻底杜绝，但保证几条航线的安全，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保叔你是咱大明目前对航海最有发言权的人，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郑和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说到，
　　“其实保障几条航线，对此时西洋舰队来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至多也就是分出几只规模小一点的舰队在海上巡航，为过往商船保驾护航而已。
　　不过这样一来，空耗舰队的人力物力，不仅消耗巨大，对长久的发展也是非常不利的。
　　咱家以为，还是陛下先前所说的，创建补给基地，开展海外殖民的方法才是解决这种事情的根本。”
　　李天点了点算是认可郑和所说的这种方案。
　　在海外创建补给基地，其实就和后世老美到处修建军事基地的做法类似。
　　只要在海外有了驻扎的地方，就等于基地辐射范围，都在舰队的保护范围之内。
　　一旦某个区域出现了海盗的踪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组织出一只清剿的队伍出来。
　　类似今天这种情况，若是通吃岛三天航程以内有一个补给基地。
　　根本就不需要向朝廷报备，驻扎在补给基地内的舰队，就能轻松的解决这个麻烦。
　　若是在航线的沿途都设有补给基地，那一条航线的安全，就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再加上蒸汽轮船很快能下水试航，倒时，有了蒸汽船的加入，朝廷想要将海盗完全困死在航道之外，也不是没可能。
　　李天一手摊开，一手握拳，轻轻击打了一下，
　　“不错，保叔你说的对，只要建立足够的海上补给基地，今后再遇上这样的情况，也能轻松应对了。”
　　“看来，在沿海地区建造一些补给基地的事情，也要尽快落实了啊！”
　　说完，又转头看向郑和，
　　“保叔，对此你还有什么意见吗，这里只有朕和你，你完全可以畅所欲言。”
　　郑和听到李天这话之后，双目顿时泛起异样的光彩来。
　　感觉整个人的腰身顿时挺直了不少。
　　其实不管是现在，还是在朱棣在位的时候，郑和的地位都是很尴尬的。
　　他的功绩有目共睹，可由于他身份的特殊性，让他即便是获得了天大的功勋，依然不受文武百官的待见。
　　就以刘荣的事情作为例子吧，同样是重创了海盗，为大明立下了巨大功劳，但刘荣就能升官加爵，可郑和除了得到一句嘉奖和一点金银的赏赐之外，就再无其他了。
　　郑和虽然嘴上从未说过这些事，也从未计较过。可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嘀咕的，此时能得到李天如此敬重，心下感动同时，心神也为之大振。


第520章 改组海防与建立口岸
　　郑和稍微整理了一下激动的情绪之后，悠悠说道。
　　“此次海盗入侵，是一个信号，陛下可以借此，重新整肃海防卫所，或是改编，或是派驻海外，都将对将来的航海大业产生重要影响。”
　　李天闻言也是赞赏不已。
　　海防卫所，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明的整个海岸线全部的卫所加起来，足有二三十个，全部官兵将近十五万。
　　这部分卫所，与其他的卫所是完全不同的，即便朝廷征集再多的大军，也是轮不到他们的。
　　所以在大明的军伍派系之中，他们其实是很特殊的一只。
　　但由于没啥机会上战场，积攒不了什么功勋，几十年来，他们的存在感十分的薄弱，在朝堂上也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虽然大明拥有十多万的士兵驻守在沿海，但从原本的历史角度上来看，这十多万人，其实就是等于是样子货的存在。
　　后世倭寇最猖狂的时候，沿海卫所官兵几乎一溃千里，一点应有的作用都没发挥，最后还是戚继光、戚大帅，征召民壮组建了威名赫赫的戚家军之后，才将东南沿海的倭寇之乱平息。
　　这样一只派不是什么用场，又徒有虚名的卫所部队，存在的作用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
　　郑和目光如炬，其实老早就看出了这点，只不过朝廷大事，从前是根本就落不到他指手画脚的。
　　李天既然问到了，他就顺势点出。
　　这十来万人，不管怎么说也是训练多年的老兵了，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他们中有战兵，有工匠，有农夫。
　　人员结构完整，几乎可以比拟一个完整的小型社群，作为一个补给站的维护人员，还是绰绰有余的。
　　按照李天的计划，将来大明海外的补给站，必定少不了。
　　如果全部的补给站全都用移民来填充，不仅耗费巨大，而且将移民训练成可以防范小规模海盗的民兵，需要花费的时间，指定也不会太短。
　　反到不如，将这些沿海卫所迁徙到海外去省事。
　　郑和的这句话可谓是一下点醒了梦中人。
　　李天先前还曾对派驻海外的人员从哪里来，感到困扰，但郑和的这个建议，算是迎刃而解了。
　　可以想象，通吃岛若是派驻一个几千人的卫所进入。
　　他们只需要半年不到的时间，估计就能将这个小岛改造成一个合格停驻基地。
　　反正卫所的士兵，需要战斗的时候是兵，不许要的时候是民，这种结构反而更适合，拓展海外殖民地。
　　以卫所作为团体进行移民，则能以最大的限度保持，团体结构的完整性，以最快的速度在海外安定下来。
　　这样，既有一定战斗力，又有极高的组织度的团体，绝对是海外移民的最佳形式。
　　李天越像越是兴奋。
　　当即就要拍板，让郑和草拟一分，建设海外殖民地的细则。
　　可话刚说到一半，郑和又郑重的说到，
　　“陛下，此事不急，沿海的几十个卫所虽然战斗力有限，但毕竟也承担这一部分海防的责任。
　　若是贸然全部派遣出海，在后续防卫力量未出现之前，海防恐怕会出现一段时间的空档，这点咱们也不得不重视啊。”
　　李天捏着下巴考虑了一阵后说道，
　　“其实这个问题也好解决，大不了让内陆靠近沿海的卫所向外迁徙一点，就可以填补暂时的空缺。”
　　郑和不置可否，但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再度将自己的顾虑说给李天听。
　　李天则是轻笑道，
　　“无妨，终究不过是临时的决定，朕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解决此事。”
　　郑和疑惑的道，
　　“陛下请恕咱家愚钝，没能明白陛下的意思。”
　　李天神秘的笑道，
　　“其实，也没难理解的。
　　从前沿海卫所最大的作用，不过就是排查过往的船只而已，警戒的作用远大于防卫。
　　之所以需要这么多人，就是因为大明并未设立严格的进出海规范。”
　　“若是咱们在各地设置几个专门的口岸，规定所有船只必须由口岸进出海，其他的都为非法，这样一来，不仅能将力量集中，更能对进出海的船只征收商税，岂不是一举多得？”
　　郑和听完顿时双眼反光，兴奋道，
　　“甚好，此法甚好啊！
　　如此一来，从南到北，只需要三五个口岸，就能将所有进出大明的商船归拢，不仅到时候，需要防卫的地方收紧，一下就能节省出大量的人力资源。
　　而且，商船一旦集中某个口岸，势必会给这些口岸带来极大的人员货物流动，几年之后大明将会多出好几个繁茂的口岸城市出来啊……。”
　　郑和和李天的关注点有所不同，他只是看到了，收缩海岸之后，地方安全和经济上影响。
　　而李天则是更加的看中，对商船的税收。
　　要知道，清朝末期，被海外列强强行打开国门之后，一年的海关税收，最高的时候达到了惊人的七八千万两至多，占据整个大清收入的三分之一。
　　当然，有人可能会说了，那是列强向中国倾销货物造成的。
　　但不可否认，海关税收，尤其是在近现代之后，已经成了一个国家税收收入的支柱之一。
　　可明朝的海关税收是多少。
　　前一百多年，明朝因为倭寇的原因实行了十分严苛的海禁，几乎是分文未得，直到万历年间海禁有所松懈，才开始以百分之二十的实物征收关税。
　　可一年下来，也只不过征收到区区几万两而已。
　　这么一点收入，对李天来说，是坚决不能忍受的。
　　若是全面开海，凭借大明海外贸易的繁茂程度，即便达不到几千万两的高度，但一年下来，弄出个三五百万两，还是非常轻松的。
　　这么一大笔收入放着不要，岂不是暴殄天物。
　　然而，想要开海，就必须保证航道的安全，清剿海上残存的海盗就成了先决条件。
　　但想要清剿海盗，就必须设立海上补给基地，也就是将卫所迁移驻扎。


第521章 环环相扣的基础工业
　　只不过，相比迁移百姓驻扎补给基地，用卫所充填要省去不少的钱财，但为了保证卫所的前世生活需要，多少也是需要一些花费的。
　　这笔钱，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节省的。
　　还有一点就是，那些卫所迁移海外之后，所有消耗都要依靠中原的补给，或者依靠过往船只的以物换物。
　　这样，就对补给船只，有着严格的要求。
　　否则就会像通吃岛上的明教弟子一般，可能几个月都得不到补给，饿的只能直接下海捕鱼吃。
　　从前受到季风的影响，一年中可能有大半年的时间，不适合出海，不过只要蒸汽轮船正式下海之后，这个问题自然就能迎刃而解。
　　表面上，看似一切条件都已经成熟，可以实行这个计划了。
　　但李天也知道，蒸汽轮船现如今还处在实验阶段，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完善，想要正式投入使用之中，可能还需要大量的时间。
　　再加上，蒸汽轮船所需的数量巨大，单凭陈记一个冶炼工坊，根本无法供应，所以想要大规模的建设蒸汽轮船，扩建冶铁坊也是势在必行。
　　基础工业从来都是一个系统，其中缺少任何一个环节都是不行。
　　从前，李天的摊子还很小，看不出来稀缺的部分。
　　可现如今不同了，蒸汽轮船的缺口，粗略估计也在上千条之上。
　　就以每条船，需要消耗五千斤以上的精钢来说，那也消耗五百万斤的精钢。
　　这么多精钢，单凭陈记估计要十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完成。
　　李天可绝对等不了这么长时间的。
　　再加上今后修路，架桥、开垦，采矿，冶炼，都需要蒸汽机的强大动力，所以需要的钢铁数量，必然又会上升一个巨大的台阶。
　　今天之前，李天还以为自己还有时间，慢慢来就可以。
　　但现在一看，说是迫在眉睫，其实也不为过。
　　朱高燧的纺织工坊已经选址完成，就要开始大规模建设了。
　　或许不用到来年的五六月份，第一批新式棉布就可以开卖，若是那时候后沿海的匪患还不能解决的话，那造成的影响，可能就不止亏损那么简单了。
　　一方面是几百万两的海关税收，一方面是上千万两的棉布生意。
　　这让李天如何肯轻易的放弃。
　　但事实摆在眼前，李天就是想要加快脚步，也是做不了的。
　　想来想去，李天也清楚，前期单靠自己张罗各种事情，显然是行不通的。
　　唯有发动广大的群众，依靠群众的力量，才能寻求一个完美的破局之道。
　　幸好，伟大的无产阶级先烈，给李天做出了榜样。
　　后世的中国从一穷二白，最后经过短短二三十年的时间，就跃居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其中无数的百姓可是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现如今唯一困扰大明开辟安全航路的也不过是卫所的补给问题而已。
　　既然蒸汽轮船暂时指望不上，那就只好发布任务，让民间组织人手，来帮助朝廷搞定卫所日常所需的补给之物。
　　只要有钱赚，有的人连抛家舍业的海盗都愿意做，若是有正经生意，大家还不抢着做。
　　再加上现如今，交易所已经完美的运转了一段时间了，朝廷的发布的消息是越来越被人重视。
　　两相相加，只要李天出得起钱，那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虽然在不是季风的季节出海，可能会有一定的风险，但只要前期控制好，补给站的数量与位置，那危险的系数将会大大的降低。
　　调配好补给航线，保证近海航道的安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将一切融汇贯通之后，李天当即开始着手，布局海外补给基地的建设。
　　用郑和手中的精确度极高的海图，配合李天凭记忆画出的东海海图，在郑和的指导之下，一条条安全航道，就被他在海图上勾画了出来。
　　然后他又经过反复的计算之后，与郑和商议出了最佳的补给站点的位置。
　　出海的第一站，不出预料的落在了通吃岛之上。
　　按照，庄少游和陈洪等人发回来的消息看。
　　岛上已经有几百人的原住民在岛上安家，还有明教的二三百人常年驻扎。
　　有这些人在，这里甚至不需要，派遣卫所就可以运转下去。
　　到时候，只需要弄些人去岛上修建一个能暂时停靠的小港口，和储存基本物资的仓库，第一个补给站就能完美的远转起来。
　　海上问题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可开设口岸的，和口岸的选址问题，则是难住了李天。
　　即便郑和此时也是没办法给出具体的建议。
　　虽然李天的脑海中记着，后世沿海的几个著名的口岸。
　　可现如今的情况和后世有很大的不同。
　　比方说，后世最繁华的口岸城市香港和澳门两个地方，此时还只是一个人口只有几百人的小渔村。
　　即便是那些走私的商船也是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停靠的。
　　所以按照后世的记忆，来给现在的大明当做参考，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到底哪里是商船经常停靠的地方，哪里又是水纹适合的天然良港，这些还需要经过实地考察之后才能调查清楚。
　　暂时陷入僵局，李天也只好放弃。
　　不过李天也不算是全无收获。
　　在整理相关港口城市的记忆时，李天想起了好几个今后适合建设钢铁厂的地方。
　　第一个就是佛山。
　　那里不仅储存着大量的铁矿石，和冶铁所需的煤炭，而且佛山附近水路发到，运输条件可谓完美。
　　是极其适合建立大型冶铁工坊的地点之一。
　　第二就是海南岛，现在的称呼应该是琼州府。
　　第三就是后世闻名天下的宝山。
　　只不过，除了佛山之外，后面两个明显此时还不适合。
　　众所周知，海南岛上拥有，中国最大的露天铁矿，开采十分便捷。
　　但在蒸汽轮船还没有大规模下海之前，距离就成了天然的阻隔，暂时可以放弃。
　　而宝山在后世之所以能成为世界级的钢铁生产基地，主要是由于，它拥有一个良港。
　　而且，中国当时的铁矿石大多数都是从澳大利亚等地进口，所以就地建设一个钢铁厂也就成了必须。


第522章 担忧
　　佛山这个地方可谓是得天独厚。
　　几乎是天赐的重工业孵化地之一。
　　以目前的锻打式炼钢法来说，拥有常年不冻河流的佛山，比之京城还要拥有巨大的优势。
　　而且，佛山自宋朝开始就已经成了钢铁生产的主要基地之一。
　　不管是熟练的冶铁工匠，还是铁矿，煤炭的开采运输，都已经拥有完善的体系。
　　在那里建设一个大型的国有钢铁厂，似乎已经成了打造大明完整工业基础的一个必须环节。
　　想做就去做。
　　现在的李天手中不仅有日进斗金的工坊，更有元朝宝藏和卖琉璃所得几百万两白银。
　　建造一座大型钢铁厂，前期投入至多也就一两百万，这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就是毛毛雨而已。
　　两人商量商量，眼看李天就从清剿海盗，跑偏到了建设钢铁厂的事情上去了，是越说越远。
　　郑和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
　　“陛下，建设钢铁厂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咱们今天还是先说说，海盗的问题怎么解决吧！”
　　在外人看来，李天哪里都好，不管是想法还是执行能力，都是没的说，比之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中兴大帝朱棣，都不差分毫。
　　就是想法有时候太过跳脱，总想着什么事情，都一蹴而就。
　　别人才想到前两步，而他往往已经想到后面的五六步，甚至八九步了。
　　今天郑和只是来和他商议，清剿海盗事宜的，却不想让李天一下子给绕到在佛山开设钢铁厂上去了。
　　李天闻言也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保叔！朕一时兴起，想的太远了。”
　　郑和连忙躬身，表示没关系。
　　面对这样的一个皇帝，他能怎么样，他也是很无奈啊。
　　“无妨，陛下能以一事而忧虑天下，是臣子和大明百姓的福气，咱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稍微沉思了一阵之后，李天继续说到，
　　“这次的来犯的海盗，很有可能只是打前站，来刺探消息的，他们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咱们还不得而知。”
　　“如果他们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清剿起来必定费时费力，只能依靠补给基地逐步清剿。”
　　“若是他们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拥有再次侵犯大明海疆的程度，恐怕就要劳烦保叔你率军出海清剿了。”
　　郑和再次躬身一礼，
　　“咱家责无旁贷！那咱家这就命人快马前去通知舰队准备，不日就出海巡视！”
　　李天微微摇了摇头道，
　　“此事不急，根据最后得到的情报来看，这群海盗看上去并没有继续深入的意思，反而是在通吃岛附近游荡。
　　朕以为他们很有可能会和陈洪等人相遇，若是陈洪等人能一举将之击溃，抓住一些海盗，说不定能审讯出他们的真实目的。”
　　“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稍等两天看看情况再说吧！”
　　郑和神情凝重，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的暗自思索道，
　　“这样一来，就等于将重担全都压倒了陈洪等人手中，也不知道他们能否如愿将海盗击溃呢。”
　　陈洪只是他西洋舰队中一艘普通战舰的舰长而已，这样的中层军官，他手底下有五六十个，陈洪虽说在其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但毕竟太过年轻，没有经历过几次海战。
　　他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见到郑和露出了担忧的表情，李天宽慰道，
　　“保叔，你就放心吧，区区几百个海盗而已，凭借咱大明的宝船的坚固，打赢他们那几艘舢板还不是轻而易举。”
　　李天的自信有自己的理由，郑和的担忧也有自己的原因。
　　大明的战船固然强大，但海盗也不全都是吃素的。
　　郑和曾经和海盗们进行过一场大战，对于海盗的手段还是略知一二的。
　　海盗们的战船一般比较低矮，以宝船的高度，从上而下，攻击起来自然占据更大的优势。
　　可是海盗若是只抱着杀伤宝船的想法，还是有不少手段能伤害到宝船的。
　　比方说，派遣水鬼凿船。
　　再比方说，用点燃的小火船去冲击宝船，让宝船燃烧起来。
　　海盗和大明正规军的对战，凭借的不是人员的战斗力，而是依靠数量的庞大，任凭你在怎么船坚炮利，我一窝蜂的围上去，你一炮只能打翻一个，总能让我找到靠近你的办法。
　　李天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凭记忆中的海战方式，只觉得己方的船不仅厚重，而且炮火犀利，一对三也是拥有极大胜算的。
　　但郑和可是亲身参与过这个时代的海战的。
　　他知道在炮火还未发展到巅峰的时代，接舷战才是决定一场海战胜负的关键所在。
　　见郑和还是有些紧张，李天在此劝慰道，
　　“现如今着急也没用，通吃岛距离京城有几天的航程，即便现在派遣舰队前去支援，一路顺风的情况下都需要至少五天的时间，怎么算都是来不及的。
　　咱们现在除了等消息之外，也别无他法。
　　保叔，陈洪是你亲自调教出来的手下，你不相信他，难道还不相信自己吗，给他们点信息，也给你自己点信心，这一战咱们输不了！”
　　郑和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
　　“陛下说得对，咱家的确是太过谨小慎微了！”
　　……
　　俗话说，计划总是比不上变化快。
　　若宝船的船员和士兵全都齐备的情况下，凭借大明舰队的素质，战胜三艘小一号的海盗船，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然而谁又能想到，舰队上的绝大多数人员，此时根本就不再船上呢。
　　就在李天自信满满的以为，区区几百人的海盗不足为虑的时候。
　　宝船上的几十个人，此时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之中。
　　大明的宝船设计工艺源出一脉，最大号的，与普通的战舰除了大小不同之外，操作方式大致都是相同的。
　　宝船，不仅拥有依靠风帆前进的能力，还拥有远超同一时代的，脚踏轮浆驱动方式。
　　这种轮浆不仅能在无风的时候，依然能保持宝船的航行，还能让宝船在停靠在岸边的时候以更快的速度出航。


第523章 苦战
　　这种方式，是大明的首创，也是大明宝船能横行这个时代，敢造的那么庞大的愿意之一。
　　但凡是都有利弊两面。
　　脚踏轮浆的驱动的确是方便实用，可对驱动人员的要求也比较高。
　　想要驱动最大的宝船，少说要二三百号力士，不间断的踩踏轮浆才行。
　　陈洪指挥的这艘战舰虽然只是一艘中型的战舰，可想要驱动起来，少说也要二十多人的踩踏才行。
　　轮浆的踏板在船舱之中，这一下就需要分二十多出去。
　　对原本就只有六十来人的队伍来说，战斗力等于一下去了三分之一。
　　而剩下的四十多人，还需要分出十来人，去操控船舵，风帆，以及大炮。
　　这样一来，用于防御海盗进攻的人，就更加的捉襟见肘了。
　　面对海面上逐渐形成包围圈的三首敌船，以及从海岸线上呼啦呼啦围上来的二百多精锐海盗。
　　剩下的二十多人，顿时陷入了苦战之中。
　　朱瞻基两只手各自握着一把绣春刀，在这短短的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已经砍翻了至少十多个打算用勾爪爬上宝船的海盗了。
　　钢口本就不怎么好的绣春刀此时已经砍得有些卷刃了。
　　而他自己也由于前期的长途奔袭，以及刚刚的猛烈挥砍，显得有些气喘。
　　他身旁的林无缺见到他这服样子，忍不住调笑道，
　　“我们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啦，才这么一会就要坚持不住了！”
　　朱瞻基瞥了一眼林无缺手里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长剑，有气无力的道，
　　“哼，少在那里得意了，你有嘲笑本宫的力气，不如多砍杀几个海盗！”
　　两人一边休息喘息，一边斗嘴看得周围的人是相当的无语。
　　唐武阳和唐婉晴等人，是此时战舰上绝对中坚，防守在攻击最为密集的区域，忙的是不可开交，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刚刚打退了一波凶险的进攻，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了，却见到朱瞻基两人居然还有闲心在斗嘴。
　　唐武阳气的大吼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还有闲心扯淡，还不赶紧过来帮婉晴她们几个顶一阵子，一个大男人躲在女人身后，也不嫌丢人！”
　　两人互相瞅了对方一眼，傲娇的冷哼一声，急忙迎了上去。
　　“婉晴，本宫来了，让本宫帮你！”
　　说着，就挥舞着两把豁牙的绣春刀冲了上来。
　　唐婉晴的功夫比几个师妹要强出不少，此时还算应付的来。
　　扭头看见朱瞻基不顾疲倦的冲了过来，心里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不过当着这么多熟人的面，朱瞻基如此明显的偏袒，还是让她脸红不已。
　　低声道，
　　“一边去，这里我应付得来。”
　　林无缺在一旁见到朱瞻基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正要调笑两句。
　　去突然听见有破空之声传来，顿时脸色一凝。
　　惊呼道，
　　“大家注意闪避，他们放箭了。”
　　虽然他喊的还算及时，但还是有好几个人被猝不及防的冷箭给射中了。
　　“可恶，这帮狗崽子见攻不上来，居然开始放箭了，大家注意闪避。”
　　然而，在第一波箭雨过后，接下来的箭矢，居然换成了火箭。
　　涂满煤油的箭矢，铎铎的射到甲板上之后，迅速将木质的甲板给点燃了。
　　众人不得已之下，只能一边闪躲箭矢的攻击，一边去紧急灭火。
　　这样一来，分心之下，有更多的人开始受伤。
　　朱瞻基在开始慌乱过后，在唐婉晴的帮助之下，送算是没受伤。
　　眼看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他着急的对正在指挥舵手船员们的陈洪喊道，
　　“陈千户，还要多久，再不入海，我们可就马上就要变烧鸡啦！”
　　陈洪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人员太少，轮浆转动的实在太慢，仅是完成掉头就已经十分的费力了，想要加速驶出海边，那里有那么容易。
　　“这帮混蛋，居然放火烧船，看样子是不打算要这艘船了，而是想彻底将我们一网打尽啊。”
　　一个明教的小头目，忍不住的担忧道，
　　“依我看，咱们不如放弃大船，下去和他们拼了吧，为了保住船，让大家当活靶子，也太憋屈了吧！”
　　陈洪听到这话，愤然道，
　　“我等都是大明的军人，舰在人在，舰亡人亡，阁下想要逃命，尽管自己去好了，我等誓死也要保住大明的舰船！”
　　那个明教弟子只是个草莽，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军人的荣耀。
　　虽说是糙话，但话糙理不糙，此时弃船上岸，的确是保住所有人性命的办法之一。
　　“哼，你想为你的朝廷尽忠我们可以理解，但也没必要拉上我们所有人和你陪葬吧！”
　　“无胆匪类，不足与谋！”
　　“你……”
　　情势岌岌可危，眼看危机还未度过，自己人就要分裂，唐武阳这时站了出来道，
　　“大家不要吵啦，冷静一下，现在想法办法度过眼前的危机才是正经事！”
　　陈洪看了一眼朱瞻基，见他冲自己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强行压下心中怒火，低声道，
　　“不知道唐帮主有什么好办法。”
　　唐武阳从船垛的空隙向下看了一眼，神情郑重的道，
　　“原本，凭借舰船的高度，岸上这一二百海盗咱们这些人也能勉强应付，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他们的火箭。
　　我们不妨挑选武功最好的一波人下船去，毁了他们的弓箭，这样一来他们的最大威胁也就不复存在了。”
　　乍一听，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可是细想一下。
　　下船的这些人，即便能破坏了对方的火箭，可接下来就要面对二百来人的海盗的猛烈围攻，没了舰船从高打低的优势，这些人即便武功再高，恐怕也是有去无回了。
　　陈洪当即说到，
　　“不行，这样实在太危险了，下船的人基本上就等于和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唐武阳也是一个勇于牺牲的人，豪气干云的道，
　　“唐某自愿去执行这个任务，陈千户不用担心。”
　　听见唐武阳居然愿意主动承担这个自杀式的任务，船上的其他人多少都有些惭愧，不自觉的默默地下了头。


第524章 太子疯了
　　其实唐武阳之所以能说出这句也是有原因的。
　　这次的任务，是唐赛儿发起，他作为唐赛儿的坚决的追随者，在这个为难的关头，自然要扛起最重要的任务。
　　相比之下，愿意在这个时候牺牲的自己的人，恐怕除了他也就没其他人了。
　　不管是明教弟子，还是原住民，能来帮助他们抵御海盗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若是再让他们牺牲自己，就算是唐武阳自己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眼看火箭越来越多，舰船甲板半数都被点燃了。
　　唐武阳猛地起身，喊上自己几个兄弟，就要下船去和海盗们拼命。
　　陈洪张了张嘴，阻拦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唐婉晴神色挣扎了一番之后，也站了起来。
　　“唐帮主，婉晴来帮你！”
　　朱瞻基见唐婉晴居然也要下去，当即就急了。
　　急忙拉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道，
　　“婉晴，你不要命了，下面那么多人，你可能会死的！”
　　唐婉晴神色复杂的将朱瞻基紧抓着自己衣摆的手挣开，低声说到，
　　“不管是取得宝藏，还是保住舰船，都是师父的大计之一，我作为师父的弟子，自然要竭尽全力！”
　　说着她语气愈发的低沉了，稍微停顿了一下，抬头与朱瞻基担忧着急的目光对视了一眼，仿佛诀别似得道，
　　“朱公子，你好自珍重，婉晴不值得你惦念……帮我照顾好几个师妹……”
　　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任何犹豫的，率先跳下了舰船。
　　唐武阳和他的几个手下紧跟其后，大吼一声，
　　“东瀛的狗崽子们，你大爷来了。”
　　相继跳下了大船。
　　还留在船上的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朱瞻基双手死死的扒住船沿，双眼充血，露出激烈挣扎的神色。
　　“不行，我不能让婉晴就这么送死，我要去救她！”
　　“不能去，你是当朝太子，是帝国未来的继承人，你若是死了，国朝震动，至你父皇母后与天下臣民百姓于何地。”
　　“婉晴是我一生挚爱，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她，失去了她，我的后半生还有什么颜色。”
　　“呵呵，别傻了，你是太子，整个天下想要什么什么女人不能拥有，为了一个江湖女子，枉送性命值得吗！……”
　　一番激烈的挣扎之后，朱瞻基做出了自己今生最愚蠢的决定。
　　他要跟唐婉晴同生共死。
　　他想的很清楚，自己还有八个兄弟，即便自己这个太子死了，大明也不会完蛋，或许他们比自己更适合当这个太子也说不定呢。
　　天下女子虽多，可唐婉晴只有一个，错过了她，自己恐怕要后悔一生，为了将来不留遗憾，拼死一搏，值得。
　　再者，海盗求财而已，他不信他们所有人都能视死如归，若是杀的他们胆寒，未必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还有就是，舰队其余的士兵，在自己等人出发之后，也在往这边赶，只要坚持足够长的时间，等到他们及时来救援，杀退甚至一举歼灭海盗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转头大声的对陈洪说到，
　　“陈千户，本太子命令你，竭尽全力的尽快将船开启，务必击退来犯之敌，不可有丝毫松懈……
　　帮本宫照顾好婉晴的几个师妹，本宫去也……”
　　说完，他双手挽了一个刀花，纵身跳下了舰船，并且还朗声笑道，
　　“婉晴，本宫来了！”
　　他这举动，让人猝不及防，几乎让所有人都差点惊掉下巴。
　　“疯了，太子这是疯了，居然自己去找死！”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不管陈洪怎么呼喊，但朱瞻基已经跳了下去，他也是无能无力了。
　　好多官兵这时候也都跟着红眼了。
　　万一太子身死，他们就算有一万个脑袋也都不够李天砍得。
　　当即就有好几个人准备跳下去帮忙。
　　陈洪一开始也没打算阻止，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心顿时放下了大半，于是马上阻止了所有人的举动。
　　“都给本官回来，太子的命令是让我们尽快将船开起来，所有人不得违命！”
　　“可是千户大人……”
　　“没有什么可是，这是命令，我等只有遵守的份。”
　　将所有将官给喊了回来之后，陈洪的目光不断在船上众人和海盗群中搜索。
　　期待能将那个神秘人给找出来。
　　他想到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庄少游。
　　他虽然不知道庄少游是谁，可不管是铁总管还是陛下，都在密信中说过，若是遇上困难一切都要听从对方的吩咐。
　　若不是他们海上时常能收到对方的密信，陈洪都以为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但在上岛之后，听朱瞻基当做玩笑似得谈起，自己几次险死还生的经历之后，他也不得不信了。
　　再加上，连铁总管和陛下都对此人推崇备至，甚至对此人的期望还在自己舰队几百号人之上，他更加有信心，有此人的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应当无忧。
　　还一点就是，相比起救朱瞻基，将船开起来，把对方最大威胁的三首战船击毁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否则，即便杀光了岸上的所有海盗，但对方只要毁了自己的战舰，那他们还是难逃被困死在岛上的结局。
　　一个人死，还是让所有人都跟着陪葬，即便这个人是太子，但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
　　随着唐武阳唐婉晴朱瞻基等人下船，船上的压力瞬间减小了很多。
　　陈洪立即吩咐所有人动起来，准备开动大船，去迎接接下来更加艰辛的海战。
　　相对下船去和几百个海盗拼命，剩下的人还是更倾向和敌人海战，他们也知道凭借大明宝船的坚固，他们存活下来的希望，那是远高于地面上的几人的。
　　于是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林无缺一边阻拦着想要跳下船帮自己师姐的几个女孩，一边目光凝视着和海盗们奋力搏杀的朱瞻基。
　　他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却是嘀咕道，
　　“朱瞻基，想不到本公子还是小看你了，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连自己性命都不可以不要，论痴情你算的上一号人物了！本公子服了……”
　　“不过你都能豁出小命去，本公子也是不会输给你的，接下来就看本公子的表演吧！”


第525章 老喽，不中用了！
　　不得不说，唐武阳的这个自杀式的建议，的确是立竿见影。
　　当他们几个从船上下来之后，那些海盗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全都放弃了射箭，一个个像是吃了过期大力丸似得，不要命的冲过来和他们拼命。
　　“杀了他们，只要拿下他们的船，整个岛就是我们的啦！”
　　也不知道，赤木义雄给这帮海盗许下了什么好处，这帮海盗的韧劲原本朱瞻基等人想象的要强悍的多。
　　接战以来，已经有三十多个海盗被几人斩杀，可他们还是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常年在生死边缘搏杀的海盗们，没有想象中那么弱，甚至凶狠程度远超普通的士兵。
　　若说缺点，可能就是打架没什么章法，全凭个人的武勇。
　　对上纪律严明的正规军，他们或许不堪一击。
　　可是单对单的江湖中人似得拼杀他们还是有着不弱的战斗力的。
　　以朱瞻基名家高手调教出来的身手，至多同时面对三个海盗的围攻，就已经是极限了。
　　再多他也应付不来。
　　即便是唐武阳这样既当过叛军大将，又当过几年江湖帮会大佬的高手，同时应付七八个海盗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多时，几人身手就开始挂彩。
　　连续拼杀一盏茶的功夫，朱瞻基已经是累的汗流浃背了。
　　他和唐婉晴背靠背，互为犄角倚仗，在十几个海盗的包围下，奋力抵抗。
　　眼看再不出现援兵，他们几个就要殒命当场，朱瞻基忍不住的对唐婉晴说到，
　　“婉晴，不要怕，即便是死，还有我陪着你……”
　　唐婉晴此时身上也是多处受伤，她强忍着剧痛，面露苦涩的道，
　　“你这个傻瓜，你是堂堂太子，能好好的活下去，为什么要自己下来找死！”
　　即便是如此危机的时候，朱瞻基还是满嘴的俏皮话，
　　“我要是不傻，怎么会被你们抓到，我要是不傻，怎么遇上你……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注定了我这个傻瓜会爱上你……
　　婉晴，答应我，要是咱们能逃过此劫，你就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唐婉晴嘴角抽动，她是多希望自己有勇气说出那句藏在心里的话啊，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知道，即便自己答应了他，最终的结果也不会改变的。
　　他不管是生是死，始终是大明的太子，自己区区一个江湖女子，怎么配的上皇室之尊。
　　虽然没有答应，可她也没有拒绝。
　　“罢了，就让他再傻一次吧，总归比直接决绝他来的强。”
　　酣战到这个时候，不管是围攻的海盗们，还是死战不休的唐武阳等人，都已经显露疲惫。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几声含义不明的吼声，一个身材魁梧，一只眼睛照着黑色眼罩的大汉，排开众人缓缓朝几人走来。
　　“哈哈哈，想不到中原也有尔等这样的好汉，居然在如此情况之下还能杀伤我手下这么多儿郎。”
　　唐武阳狠狠辟出一刀，将一个小头目逼退，横刀在身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明显身份不同寻常的大汉一眼。
　　“汉话说的不错吗！你是什么人！”
　　那个大汉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了一般，并没有急着命人继续急攻。
　　反而饶有兴趣的，盯着浑身浴血的唐婉晴猛看，脸上露出一丝淫邪的笑意。
　　“不错，这个女人很有味道，我很喜欢！”
　　唐婉晴凤眼怒扫，冷哼道，
　　“区区蛮夷，也知美丑，可笑！”
　　朱瞻基见对方居然在打唐婉晴的主意，更是怒不可遏，大叫道，
　　“喂喂，东瀛的狗崽子，你要是再敢多看她一眼，小心本宫将你另一个眼珠子也给扣下来。”
　　这个家伙貌似汉话懂得也不多，并没听出来来朱瞻基话中本宫的意思。
　　神情十分不悦的道，
　　“本来看你们几个还算有些能耐，还想饶你们一命，为我等效力，看样子你们是不打算投降了？”
　　“呵呵，想要我等向你们这些蛮夷投降，你脑子怕是被大门挤过吧！”
　　虽然，大汉听不太懂朱瞻基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也能听得出不是什么好话。
　　当即咆哮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上，一个不留！”
　　说罢，他率先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这人身材魁梧，动作却丝毫没有迟滞之感，力量更是非同一般，只是一刀劈下，就将朱瞻基劈的连退三四步，才勉强止住。
　　而他迎击对方一刀的手臂，也开始不住的颤抖，心下微凉，
　　“好厉害的家伙啊，放在平时我都不一定是对手，这下可麻烦了。”
　　见自己一刀建功，那个大汉更是狂笑不止。
　　“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待我取了你的人头，美人就归我所有啦。”
　　狂笑过后，他再次挥刀连劈而来。
　　唐婉晴情知朱瞻基不是对手，赶忙来援助，可即便合两人之力，依然只有抵挡的份，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力。
　　唐武阳想要赶来救援，却被先前那个小头目带人死死缠住，越是焦急招法越乱。
　　不知不觉间，竟然险些被对方刺中要害。
　　就在唐婉晴二人快要坚持不住，大汉一刀划向朱瞻基的头颅之时。
　　突然一声叹息在众人耳中同时响起。
　　“臭小子，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大汉整个人，周身三万八千个毛孔瞬间张开，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
　　就在他还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背后一道寒光一闪而过，大汉的上半身就仿佛错位了一般，缓缓错开。
　　竟然是被人从身后一劈两半。
　　待大汉上半身轰然倒地，他身后一个魁梧的身影才显露出来。
　　正是消失了好长时间的庄少游。
　　他两指之间捏着一节断裂的倭刀，上面还有丝丝血珠滚落。
　　做完这一切，他就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似得，有些嫌弃将半截倭刀仍在了地上。
　　双手插入袖中，像是一个邻家和蔼老头一般，打了个哈气。
　　“老喽，老喽，不中用喽，这才活动了一下筋骨，就腰酸背痛的……哎……”
　　他虽然表现的风轻云淡，可是周围的人可不敢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从未见过庄少游的朱瞻基更是惊讶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真的假的，这人就这么死了？”


第526章 援兵
　　唐武阳的双眼都快要看直了。
　　轻描淡写的一刀将人给劈成两半，这种功夫，即便是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唐赛儿也是无法轻松做到的。
　　从前，唐武阳以为，唐赛儿的功夫已经到了绝顶，天下再无人出其右，却不曾想，在这荒岛之上居然还能遇上这样一个已经臻至化境的大宗师。
　　但即便如此，此时情况依旧危急，他双眼一转，拱手一拜，对庄少游说到，
　　“多谢老先生出手相救，今日大恩，唐武阳和鱼龙帮上下必将铭记于心。”
　　他这话表面上是在感谢庄少游的救命之恩，但其实更是说给那些围攻的海盗们的。
　　此时单凭他们几个，即便对方没了这个独眼壮汉，他们也是不太可能活下去的。
　　如若不把庄少游这个绝顶高手给拉下水，他们的结局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果然，如同他料想的那般。
　　那些海盗先是看到了庄少游杀了他们的二头领，又听见唐武阳的话，瞬间就将庄少游当成了最大的威胁。
　　也不知道这帮家伙是真的傻，还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
　　“他们杀了二头领，大家上啊，为头领报仇！谁能杀了他谁就是新的头领！”
　　面对庄少游这样的高手，他们依然敢嗷嗷叫着冲上来送死。
　　庄少游似乎显得很是不耐烦，表情中还有些许无奈。
　　轻叹一声，“哎……”
　　双手依然插在袖子中，脚下微震，先前那半截被仍在地上的倭刀，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起来似得。
　　在上升到常人胸口的高度之后，刷的一声，在半空滑过一道耀眼的银光。
　　只听见噗嗤噗嗤一阵连响。
　　迎面冲上来的五六个海盗，就像是被串了糖葫芦似得，应声倒下。
　　如此惊骇的一幕，顿时让那些已经杀红眼的海盗们，感到了一丝发自肺腑的凉意。
　　一个个都惊恐的停下了冲击的脚步。
　　庄少游闲庭信步一般的，走到了一个离他最近的海盗身旁，从他的手中将倭刀夺了下来。
　　而那个海盗就像是被人定身了一般，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庄少游一手持刀，一只手就像是在捏豆腐一般，双指一夹，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那柄寒光闪烁，锃明瓦亮的倭刀就碎成了无数块。
　　叮铃当啷的掉了一地。
　　做到这一点之后，庄少游依旧面不改色的，将刀柄轻轻仍在了地上。
　　那刀柄落地的声音，仿佛成了，压垮一众海盗心防的最后一颗稻草。
　　不知道从谁开始，恐惧不断的开始蔓延。
　　“跑啊，他不是人，是魔鬼啊！”
　　“快逃，再不走大家都要死……”
　　海盗们来的快，逃得也快。
　　几乎在十来个呼吸之后，就跑的干干净净了。
　　片刻之后的海滩之上，除了唐武阳朱瞻基等人还站着，就只剩下满地的海盗尸体了。
　　他们几个还不太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海盗就这么退了？”
　　这时一股微风吹过，咸湿的海风混杂着血腥的气息传来，让朱瞻基忍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唐婉晴甚至唐武阳这个久经战阵的也开始恶心起来。
　　如此血腥骇人的场面，庄少游反倒没什么感觉似得。
　　他没搭理几人，反而从腰间摸出一个玉葫芦来，打开上面的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传来，他似乎舍不得大口的喝似得，陶醉的抿了一小口。
　　舒服的轻哼出声，
　　“好酒，真是好酒啊，可惜剩下的不多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从那个抠门的皇帝手里得到剩下的……”
　　吐了半天的朱瞻基恍惚的听到了庄少游提到了自己的皇帝老子。
　　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得。
　　他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以一个弟子礼，对庄少游说到，
　　“您应该就是父皇新拜的老师，庄先生吧，先前从未得见，还请先生恕瞻基眼拙。”
　　“先生救命之恩，瞻基永世不忘！”
　　庄少游轻轻的摆了摆手，似乎不是很在意的道，
　　“算了，老夫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你小子今后少给老夫找麻烦，老夫就谢天谢地了！”
　　朱瞻基刚想在说些什么，突然听见丛林边上，又传来了喊杀之声。
　　他们几个惊得，连忙又将兵器给抽了出来。
　　唐武阳愤然道，
　　“可恶，这些狗崽子居然还不死心。”
　　朱瞻基和唐婉晴也是如临大敌，脸色骤变。
　　瞧他们那个紧张的样子，庄少游忍不住笑道，
　　“不用担心，是你们的援兵来了。”
　　正说着，只见刚刚退去的海盗就像是遇上洪水的蚂蚁一般，仓皇的从树林中逃窜了出来。
　　而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竟然是后他们一步出发的舰队士兵和明教剩余弟子的组合。
　　他们貌似在树林中和逃走的海盗巧遇，在接触的一瞬间就爆发了激烈的交锋。
　　只是在第一波海盗被舰队士兵一阵排枪给撂倒之后，他们瞬间就垮了。
　　海盗们先前已经被庄少游几人杀的有些胆寒了，此时猛然见到比己方还要多出一倍的大明正规军，和他们手中犀利的火器之后，顿时被吓的亡魂大冒，一个个哭爹喊娘，玩命的往外逃。
　　那些士兵在舰队副千户的指挥之下，迅速的海滩上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一步步将他们逼到了海边。
　　仿佛要逼他们自己跳海自尽似得。
　　有的海盗不愿下水，还想拼死一搏，却当场就被士兵们乱刀砍死。
　　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海盗们再也坚持不住，在一个小头领的带头之下，跪地投降了。
　　副千户还是非常有眼力见的，待海盗开始投降之后，他就迅速的跑到了朱瞻基的跟前，
　　“参见太子殿下，末将救驾来迟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朱瞻基此时其实也是心有余悸的。
　　当时若不是庄少游及时出手，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此时大军来援，大局已定，他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刚想说，让他们赶紧去支援舰队，但转头之后却发现，此时的舰船已经缓缓驶出了港口，正在与最靠前的海盗船进行激烈的海战。


第527章 弑主
　　众人远眺海面上的激战，每一声炮响仿佛都击打着众人的心神。
　　三对一，还是在舰队人员根本就不齐备的情况下。
　　最后到底谁能胜出，没人能够断言。
　　他们远在岸边，不管拥有多强的战力，对海上的战斗却是帮不上任何的忙的。
　　他们此时唯有默默的祈祷，祈祷上天能再一次帮助大明，帮助那些为所有人而战的勇士们。
　　海战是极其耗费时间的战斗，估计没三五个时辰是不可能决出胜负的。
　　众人除了干等，貌似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大明的舰队能势如破竹的击败对方战舰的时候，京城也发生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
　　……
　　时间回到拍卖会结束的第二天。
　　陈六在得到三夫人的千多两的赏赐之后，就彻底的投靠的三夫人。
　　在三夫人的授意之下，他潜入柴府，去探听三少爷柴俊的病情。
　　原本以为应该是很困难的事情，却没想到在机缘巧合之下，还真给他探听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原来，三少爷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每日都是靠着珍贵的百年人参吊命。
　　对外封锁三少爷病情的事情，虽然是老夫人下的命令，可执行的却是二房和三房的人。
　　按理说，二房和三房的人想要谋夺柴家家主的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不是应该早就盼着三少爷快点死掉吗。
　　为什么还要花费巨资用珍贵的百年人参给他续命呢。
　　其实原因不外乎两个。
　　首先就是二房和三房此时也没商议出，一旦三少爷死后，到底该由谁来接任柴家家主。
　　其次就是，三夫人先前收购的陈记冶铁坊，此时已经成了柴家最赚钱的产业。
　　他们只要还没将陈记弄到手，就不敢让三少爷死。
　　陈记是三夫人用自己的名义从皇家钱庄贷款几万两买下的。
　　后来为了扩建锻钢工坊，三夫人又从皇家钱庄贷了两万多两。
　　一共算起来，总共是花了将近五万两。
　　而柴家人想要从三夫人手中将陈记给夺过来，就必须要偿还清这五万两银子的贷款。
　　但二房三房的人，谁都不愿意出这么一大笔钱，于是事情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要说柴家，经过三夫人这两年的打拼，其实已经给柴家积攒了不小的财富，别说区区几万两了，就是十几万两，他们也是拿的出来的。
　　可奇葩就奇葩在，老夫人对柴家财富的分配上。
　　三夫人他们作为正房，三少爷又作为家主，本应该是拿利润的打头的，可老夫人知道三少爷时日无多，生怕三夫人手里的钱太多，到时候撵她出门时候尾大不掉。
　　于是偏心的将赚到的钱大部分的都分给了二房三房的人。
　　这也就导致了，代为掌管正房钱财的老夫人，虽然也想将陈记收回来，手里的钱也是不够的。
　　而她不管她如何的和二三房的人摆事实、讲道理，他们两家就是死活不愿出这笔钱。
　　老夫人私底下也因为这件事省了不少的闷气。
　　只不过，这些事都是柴家人私底下商议的结果，三夫人这个几乎被隔离在外的人，是根本就不清楚的。
　　陈六在打探到这个情况之后，就火速将这件事报告给了三夫人。
　　三夫人原本还沉浸在，刚刚得到一笔巨款的欢喜之中，猛然听到柴家人在这个时候还在算计她的消息之后，险些没被气的当场吐血。
　　她和三少爷相识于欢场之中，虽然三少爷对她是无微不至，关爱有加。
　　可是三夫人其实对三少爷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这其实也不能怪三夫人冷酷无情。
　　都说欢场无真爱，以三夫人要强的性格来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太可能看得上，三少爷这个病秧子的。
　　但她最终还是这么做了。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她想逃离那种卖笑的日子，顺便借助柴家的势力，帮自己报仇而已。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柴家人根本就惹不起那背后之人，不愿帮她复仇。
　　而不管她为柴家做了多大的贡献，柴家人依然将她视为一个低贱的歌姬。
　　她是十分感激三少爷将她带离苦海的恩德，但这并不代表，她是真心的爱上了三少爷。
　　相反，她觉得自己这几年，将柴家从低谷中拯救出来，成为京城鼎鼎有名的大家族，已经足够补偿三少爷的恩德了。
　　再加上，他们婚后三少爷的病情就开始加重，而她又开始接手柴家的生意，两人聚少离多，感情逐渐变得更加的淡薄了。
　　此时，听到陈六带回来的消息之后，她对柴家那唯一的一点感念之情，也都荡然无存了。
　　见她好半天都没有说话，陈六忍不住的问道，
　　“夫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以小人打探来的消息看，三少爷恐怕坚持不了几天了，万一哪天三少爷真的坚持不住了，柴家人为了逼迫夫人您就范，指不定会使出什么阴招呢。”
　　三夫人沉思了良久，脸上挂着决然的神采，最后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既然他们不义，也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陈六，现在我有两件事要你去办，你先去一趟皇家钱庄，和三掌柜胡让说一声，让他派个人去柴家催帐……我倒要看看，柴家会怎么应付。”
　　陈六点了点头，
　　“这事不难，那第二件是什么事！”
　　说起第二件事，三夫人的神色变得无比的纠结。
　　她又沉默了好一阵才幽幽的说到，
　　“办好第一件事之后，我要你再潜入柴家一趟，想办法混进三少爷的房间，看看三少爷是否真的时日无多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心里在做什么剧烈的挣扎，最后她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似得，
　　“若是三少爷真的无力回天，那你就帮他走完最后一程吧！”
　　听到这句话，陈六当即吓得脸色都变得。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的道，
　　“夫人，小人虽然不肖，可也不能做出这种弑主的混账事啊！”


第528章 陈记易主？
　　三夫人神情不变，沉声道，
　　“我知道你可能下不去手，但与其让三少爷如此痛苦的苟延残喘下去，还不如让他去的痛快一些，你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说不定三少爷到时候也会感激你呢。”
　　可陈六依然把头摇的像是个拨浪鼓似得。
　　“夫人，三少爷不管怎么说也是柴家的家主，小人万一被人抓住，岂不是……岂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三夫人就打断了他的话道，
　　“你就放心的去做吧，到时候，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看护三少爷的人也会被调开，没人会发现是你做的。”
　　陈六被三夫人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发麻，犹豫了好一阵子，送算是下定了决心。
　　“自己既然已经选择今后追随三夫人，那就应该不遗余力的为主人办好每一件事，不管这事是什么，又有多难！……这也算是一个投名状吧！”
　　“是，夫人，小人遵命。”
　　心情沉重的答应下来，陈六感觉自己后背的衣襟似乎都湿透了，可是话出口之后，他反倒轻松了不少，他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三夫人得到他的答复之后，仿佛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得，缓缓软倒在身后的软椅之上。
　　神情有些落寞的道，
　　“你且去吧，我要休息一会。”
　　陈六走后，三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显得是那么的孤单和无助。
　　豆蔻年华就先后失去了父亲、母亲、家庭，最后更是沦落到风尘之中。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替自己赎身，替自己遮风挡雨，没成想，不过是从一个泥潭中再次跌入另一个泥潭。
　　现如今她唯一的牵挂和柴家唯一的牵绊也即将离她而去，她又将回道从前那种孤身一人的状态之中。
　　即便她现在手握刚刚赚到的十多万两巨款，以及无比身后人脉，可她依然感觉自己无比的脆弱，仿佛随便一阵风，就能将自己辛苦经营的一切轻松吹散似得。
　　这时她无比的怀念怀念当年父母还都健在，林家也还未曾破败的时候。
　　那时的她是那样的无忧无虑，不用为明天的饭食一餐殚精竭虑，更不用为将来的忧思。
　　她不管多么强大，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她也想背后能有一个强大的臂弯，能在她累了困了的时候，能给自己一个依靠，能给自己一点宽慰和鼓励。
　　三少爷从来都不是那个她可以依靠的人。
　　所以她才到处寻觅这样一个人，不堪回首的过往，反而让她更加的受到柴家的人猜忌。
　　但现在一切都将过去了，她反而感觉轻松了不少。
　　脑海中不禁闪过李天那若即若离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身影。
　　她缓缓起身独自一个人对着镜子，画了一个和往常不太一样的妆容。
　　松开了已经挽了三年的妇人发髻，瀑布似得柔顺长发肆意的飘荡在腰间，那律动的波浪的就好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肆意洒脱，热情洋溢。
　　青春的气息再度涌上她的面容，再次敞开的心扉，让她心中充满了火一般炙热的期待。
　　……
　　傍晚，一顶小轿缓缓从小巷走来。
　　最终在一户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宅邸钱停下。
　　一身华服，但脸上却只有淡妆的三夫款款下娇，在轿夫的搀扶下，轻轻扣响了那座宅子的大门。
　　开门的是王福，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待很久了，略有些意外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三夫人，就将她引入了院中。
　　小院正是前段时间，三夫人用来招待李天的那个。
　　此时院中的梅花已经有了盛开的迹象，好像再过不久，就能繁花似锦、香透长街。
　　室内依旧温暖如春，李天静静的坐在桌案之前，面前的茶水已经喝了大半，显然他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三夫人没有什么言语缓缓落座，李天却是被她今天的妆容惊艳到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夫人放下发髻，像是少女一般任由长发在身后飘扬的样子。
　　略微的失神过后，他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咳咳，三夫人今天你特意让人找本公子过来，可是有什么大事，先前送信之人说事情很紧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三夫人你如此惊慌！”
　　三夫人一方常态，并没有像先前几次会面一样展露出什么妩媚的姿容。
　　而是十分平淡的对李天点头示意道，
　　“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李天这下更加的奇怪了，心想“这三夫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前后的反差竟然如此之大，难不成她也被穿越了？”
　　“有什么事，三夫人就尽管说吧，只要不是天塌下来，本公子应该都罩得住。”
　　三夫人接过王福送来的水壶，先给李天到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缓缓开口，
　　“不敢欺瞒公子，恐怕明天陈记就要易主，还请公子做好准备。”
　　听到这话，李天顿时将已经送到嘴边的茶杯停住了。
　　疑惑的道，
　　“可是柴家出了什么变故。”
　　三夫人神情不见有什么变化，继续平淡的说到，
　　“此时还未发生，但也快了，至多也就是今晚！”
　　李天也算是了解过一些柴家的事，再结合三夫人今天的妆容以及神情的变化，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出事的很可能就是柴家现任家主，也就是柴家三公子。
　　虽然早就料到柴家三公子命不久矣了，可他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
　　仔细琢磨一下三夫人刚刚的话。
　　如若真的如三夫人所说，陈记易主的话，那作为和陈记合作的他，将会非常的麻烦。
　　先前有三夫人一力支持自己，不管是精钢的生产，还是价格上都有着任何工坊无法比拟的优势。
　　可一旦陈记换了主人，且不说利益分配上的问题，陈记生产的精钢十分还能符合预期中的标准，就是一个不得自己考虑的问题。
　　虽然他也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暴力的将陈记收归私有，将私企变成国企。
　　但这样一来，陈记那些工匠的身份就从自由的工匠变成官家的工匠。


第529章 转变与复仇
　　从前大明的在籍工匠混的是有多惨，所有人还都历历在目。
　　这种身份上的巨大转变，也不知道他们能否接受。若是他们因此离去，恐怕蒸汽轮船的计划就要就此搁浅。
　　而从李天的感觉来看，私企的效率明显是要高于国企的，他其实更加偏向，陈记一直都以私企的身份存在。
　　不过李天也不是没办法解决这件事，大不了就将陈记向肥皂工坊一样，变成官家私营的方式好了。
　　只要钱给的到位，不信那些工匠会散伙。
　　工坊的事不足为虑，反倒是三夫人今天来找他郑重的说这件事，让他感觉有些意外。
　　他思虑了一下之后说到，
　　“那三夫人你是如何打算的，如果本公子猜的不错的话，一旦柴家发生变故，恐怕柴家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吧！”
　　三夫人惨笑一下，算是承认了李天的这个说辞。
　　“不过，公子放心，即便奴家不再是柴家的人，但奴家依然会遵守先前的约定，继续帮公子售卖琉璃的！”
　　李天摇了摇头道，
　　“琉璃的事都是小事，目前对本公子来说，陈记才是大事，难道三夫人你就打算这么轻易的放弃这颗摇钱树？
　　据本公子所知，貌似陈记其实一直掌握在三夫人你的手中吧，你难道就甘心任由柴家人抢夺而去。”
　　说到这里，三夫人的身躯明显微微摇晃了一下。
　　她似乎强忍泪水的道，
　　“奴家也是没有办法的，陈记此时已经成了柴家的支柱之一，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即便地契都在奴家手中，可奴家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柴家的人。
　　若是奴家不将陈记交出来，他们闹上官府，最终陈记依然会落到柴家手中的。”
　　李天点了点头，他从前还真是没想过，柴家人若是真的不要脸的将这件事弄上公堂会怎么样。
　　按照此时大明的律法来看，三夫人所拥有一切其实都是属于柴家的。
　　即便她不想给也是没办法的。
　　李天是可以以皇家的名义强行让柴家吐出陈记，但这样一来，不免落下一个侵占百姓私产的名声。
　　这下李天有些挠头了。
　　但他瞧三夫人好似话没说完似得，于是沉声问道，
　　“不知道三夫人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柴家心甘情愿的放弃陈记，不至于弄上公堂呢！”
　　三夫人好似早有准备，悠悠说道，
　　“其实想要让柴家放弃陈记也很容易，只不过这需要李公子你的大力配合才行。”
　　李天听到她有解决的办法，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点头道
　　“愿闻其详！”
　　“公子你也知道奴家先前收购陈记的时候，用的是皇家钱庄的贷款。
　　原本投产这一个多月，也差不多将这比货款赚回来大部分了，可是柴家人目光短浅，并没有用这笔钱用作偿还贷款，反而兴高采烈的把钱分了。
　　不过也幸好他们这么做了，否则想要让柴家吐出这些股份，更加的麻烦。”
　　“奴家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李公子你联合皇家钱庄，给柴家施压，让他们在短期内偿还贷款，否则就要将柴家所有的股份全都收回。
　　以奴家多柴家人的了解，让他们一下子拿出几万两银子来，他们一定是不愿意的！”
　　“到时候，李公子你只需要以撤回剩下的定然，让陈记重现回到原本亏损的状态之中，柴家人见陈记赚不到钱了，自然不会在纠缠这件事！”
　　李天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三夫人这个办法的确是算的上是一步妙棋，以她一个明朝人的见识，居然能想到联合银行逼迫股东减持股份的想法。
　　有此可见，三夫人对后世的金融模式已经有了极深的了解，不愧是能让柴家短短两年就起死回生的商业女强人。
　　于是李天继续说到，
　　“可这样一来，不就是等于三夫人你完全失去了对陈记的掌握了吗，你真的舍得这样做！”
　　三夫人凄然道，
　　“柴家对奴家不仁，奴家何须对他们容情，奴家即便什么也不要，也要让柴家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此狠绝的话，李天很难想象竟然是出自三夫人这样一个柔弱女人之口。
　　对她的评价似乎又多了一条。
　　李天笑道，
　　“柴家的事情好解决，本公子在皇家钱庄也算是有些关系，相信让他们配合也不难，但三夫人你就这样净身出户似乎也太可惜了。”
　　“若是事成之后，本公子愿意一成干股的再次聘你为陈记的大掌柜，不知道三夫人是否愿意继续做下去呢。”
　　三夫人听到他这话，一改先前的满面愁容，双眼弯成一轮月牙，高兴的道，
　　“承蒙公子不嫌弃，还能继续信任奴家，奴家愿意……”
　　不过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继续说到，
　　“不知道公子可愿意将这件事全权交个奴家处理，奴家保证不让公子吃亏。”
　　李天有些意外的道，
　　“这个特殊的时候，三夫人你不是离得越远越好吗，柴家人要是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呢。”
　　三夫人却是咬牙切齿的道，
　　“公子有所不知，柴家人早就忌惮奴家会对柴家不利了，一直都对奴家有所提防，甚至一直都有派人监视奴家的一举一动，先前奴家还没有要对付柴家的意思。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奴家再也不对柴家抱有任何的期盼，奴家就是要让柴家看看，奴家也不是个可以任由他们欺负算计的人。”
　　李天苦笑了一下，心中暗道，
　　“女人的报复心还真是强啊，这样一出精彩的伦理大戏若是错过了，实在可惜。”
　　于是他就点了点头道，
　　“既然三夫人决议如此，本公子也就只好成人之美了，今后的几天就让王福跟在你身边吧，他的话就代表本公子，你就放手的去做吧！”
　　得到了李天的承诺，三夫人恭敬的对李天施了一礼道，
　　“多谢公子成全，奴家感激不尽！”
　　她低着头，谁也没有看到，她用略带悲戚的语调说话感谢李天的时候，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执意要和柴家当面对垒，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第530章 心动
　　后世，经济繁荣的时代，有人可能很难想象，一个家族为了所谓的颜面，情愿舍弃一个财神爷。
　　其实，在古代这种事非常的常见。
　　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不管做到何种程度，其实都是不被人男人看得起的。
　　反而女人越是强大，男人反而越是嫉恨。
　　柴家人其实打心里也是不太愿意，失去三夫人这样一个超级能干的人，但背后被人戳脊梁的日子，实在是不太好过。
　　柴家人尤其是柴家的男人们，在外应酬的时候，从来都不敢出风头，甭管他们是否真的有钱，是否真的又实力，人家只要说一句，‘柴家是靠一个女人来养家！’
　　他们就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因为这是事实，他们也无从辩驳。
　　所以，将三夫人撵出柴家，是柴家人老早以前，就已经决定的事。
　　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老夫人，也是如此。
　　这不得不说，是三夫人的不幸，也同样是这个时代女人的不幸。
　　或许三夫人想要明着和柴家人来硬的，也是有替自己替天下的女人，讨个公道的意思。
　　至于到底是不或不是，又或者她心里有什么别的想法，外人还真不一定能弄清楚。
　　李天其实也乐得，不用自己亲自插手这件事。
　　赚钱是他喜欢的事，可处理这些纠纷麻烦，却不是他擅长和愿意的了。
　　简单的将这件事处理完，李天就打算转身离开了。
　　待李天走到门口，三夫人迟疑了一下，轻声叫住了李天。
　　“李公子，奴家撇清和柴家的关系之后，就是独身一人了……不知公子……”
　　李天闻言，浑身微震，她这话虽然没有说完，但祈求自己收留接纳她的意思，不要太过明显。
　　今天三夫人没有一上来就用那种酥魅入骨的样子来诱惑自己，李天还以为她因为柴家马上就要到来的巨变有所收敛。
　　却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不可否认，三夫人不管是经商的能力，还是女人的本钱，又或是取悦一个男人，撩拨他们心神的能力，都属于顶尖中的顶尖。
　　而且她身上还没有这个时代一般女人那种欲迎还羞的羞涩，她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很有后世那些独立女性的感觉。
　　要说，李天从未对三夫人心动过，产生过什么异样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他虽然是个皇帝，但本质上依然是一个男人，只要是男人，除非生理身心不健康，否则不可能不对这样优秀的女人动心。
　　从前，三夫人是他人的妻子，他身为皇帝，不太好和她有什么纠缠，所以即便她百般诱惑，可李天依然保持本心，没有沦陷她的温柔乡中。
　　可过了今夜，一切就完全不同了，正如她说的那般，脱离了柴家，她的确就是孤身一人了。
　　那时候的她，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她追求爱情的自由。
　　此时又听到三夫人如此直白的告白，李天的心顿时泛起了滔天的波澜。
　　但三夫人就像是一个带刺的玫瑰，闻着看着都是赏心悦目，回味无穷，可真要握在手心中，一个不小心也会刺的自己鲜血直流。
　　到底要不要接纳她，李天一时间也没办法下定决心。
　　于是他轻咳一声，稍稍掩饰了一下自己心里上的些许变化，低声道，
　　“将来的事，就让将来做决定吧，李某不是一个生性凉薄之人，但也不是一个滥情的人，一切随缘吧！”
　　他没有明确的表态，可话中的意思，也已经足够明显了。
　　李天说完这句话，没有回头的直接走了。
　　三夫人却是听到这句话之后，泪水滴落脸颊，弄花了好不容易画好的妆容。
　　微微上扬的嘴角，虽然满是泪水，却光彩熠熠的双眼，无不昭示这她对李天这话的感激。
　　如此情景，如此境地的她，依然有人愿意接纳，她又怎么可能不感动。
　　仿佛在李天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下了某种决心。
　　望着远去的人影，她擦干泪水，昂起头，对着渐渐落下的夕阳轻声自语道，
　　“我等你，就算等到地老天荒也在所不惜……从明天开始，我就会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你的面前，希望你不会嫌弃从前的我……”
　　从小巷中出来的李天依旧感觉浑身滚烫，就仿佛刚刚喝了一大缸的烈酒一般燥热难当。
　　他就好像一个纯情的小男生突然被女神告白了一样的不知所措，心跳加速，羞涩，惶恐，兴奋。
　　按理说，他后宫佳丽上百人，皇后，张清欢，淑妃，哪个不是倾国倾城要才有才、要颜有颜，他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心里波动才是啊。
　　有一句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只有得不到才会让人抓心挠肝，只有失去才让人牵肠挂肚。
　　后世很多男人都说，初恋才是最让人难忘的。
　　其实根本就不是初恋让人难忘，而是失去那个人，让人久久不能释怀才让人难忘。
　　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是这个道理。
　　从前李天对三夫人的感觉，一直都被自己的理性压制，此时一朝得到释放，前路豁然开朗之下，他感觉心潮澎湃，也是很正常的。
　　还有一点就是，不管是皇后还是张清欢，她们都是知道自己身份，才那么容易对自己倾心的。
　　这就让李天有一种错觉，爱情来得实在太容易，让他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
　　可三夫人却是，他以一个普通商人的身份赢得了她的好感的。
　　这就好像，一个富二代假装穷小子去追求自己心爱的姑娘，并且成功了那样。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这等于是李天用自己的魅力来赢得了一个女强人的倾心。
　　这种成就感，可是比依靠皇帝的权势，让一个人对自己倾心，要强烈得多。
　　这时的李天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一声，
　　“老子也不是没人爱，凭老子自己的能力，也能追求到这个时代的绝色佳人。前世那些看不上老子的妹子们，那是你们有眼无珠，看不到老子的优秀，老子不是一无是处……”


第531章 决胜的撞击
　　李天此时的得意和兴奋不用多说。
　　和大海另一头的一群人相比，他的处境显然是要好上太多。
　　激烈的海战从午后打到了将近日落，足足两三个时辰，总算快要分出胜负来了。
　　陈洪等人凭借大明舰船厚实的船体和灵活的机动方式，硬生生在人数完全不占优势，三艘战舰的围攻之下，完成击毁一艘，击伤一艘的惊人战绩。
　　若是平常时候，在三艘不管是性能还是战斗力都远低于己方的情况下，纠缠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将对方击败，陈洪都该自尽谢罪了。
　　但此时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大船上现在一共只有五十来号人。
　　这些人既要操作风帆又要操作轮浆，还要有人调整炮口，装填弹药，射击敌舰。
　　不管那一项少说都需要二三十人才能勉强完成。
　　正常情况下，要想将这样一艘中型战舰顺利的开动起来，并具有一定的战斗力，少说要二百多训练有素的船员。
　　若是满员，则至少要四百人，才能达到这艘战舰的最强战力。
　　此时船上的人员配给，连巅峰时候的八分之一都不到。
　　而且一大半还都是从未经历过海战，甚至连游泳都不会的旱鸭子。
　　凭借这点人，能和对方打成这样，任谁也不能说，陈洪的能力不足。
　　纠缠了这么长时间，不管是陈洪等人，还是对面的赤木义雄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几乎快要达到极限了。
　　可即便如此，赤木义雄就好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一定要击败他们。
　　“稳住，主炮装填，三发急速射准备……三二一，点火……”
　　“轰！”
　　一声巨响，明军战舰舰身猛烈的摇晃了起来。
　　陈洪急忙跑到船沿向下望去，见对方的攻击只是将船体击出一个裂纹，并没有将船身彻底破坏，这才放下心来。
　　同时他也恼怒的吼道，
　　“对方只剩一艘战舰还有战斗力，全力加速，给我撞上去，将它给我撞沉！”
　　此时站在船帆之上，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敌情的林无缺却说到，
　　“对方落水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被小船救起了，现在正是对方战舰人数最巅峰的时候，冒然撞过去，要是被他们缠住，和咱们打接舷战，恐怕会对咱们不利啊！”
　　林无缺先前是不懂怎么打海战的。
　　可是经过这两个多时辰的纠缠，凭他的聪明，也看的差不多了。
　　他此时也明白，这场海战若是想要打赢，最终还是要靠接舷战。
　　他之所以不同意陈洪直接撞过去的主要原因，还是对方的此时的人数是要远远超过己方的。
　　虽然，此时船上的人都是精英，一个打五个普通海盗没什么问题，但一场血战下来，己方难免出现伤亡。
　　总共才五十来人，若是打到最后，只剩下二三十人，即便是胜了也是惨胜，根本就没有必要。
　　陈洪目前和赤木义雄的心态差不多，都是打出了真火，都想至对方与死地，脑子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
　　好在林无缺的提醒，让陈洪多少清醒了一点。
　　他用力的摇晃了一下已经有些昏沉的脑袋，低声问身边的武官道，
　　“咱们剩下的火药好有多少，还能发射多少炮。”
　　那个武官满脸污垢，显然是刚刚从船舱下面钻出来，他有些丧气的道，
　　“禀告大人，属下估算了一下，火药至多还有五六十斤，只够发射五六炮的啦。”
　　这个时代的大炮，一次发射少说三五斤火药，多的要三五十斤。
　　别看火药装的不少，但威力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猛。
　　要想将直径十几二十多公分的铁球或者铅球打出去，还要有足够的威力击穿对方的甲板，或者城墙，火药装的少了，可是根本做不到的。
　　但也不是说，火药装的越多，大炮的威力就越大。
　　这还要考虑大炮的本身的材质，是否能承受的了火药的巨大冲击。
　　要不然，一炮下去，没等伤到人，自己先炸膛了，岂不是找死。
　　相比路上的战争，其实海上更加适合大炮的发挥。
　　一艘船，就相当于一个战争堡垒，大炮架设好之后，只需要移动船体，就能让大炮找到合适的发射时机，不需要在地面上费力的拖拽，能省去很多的麻烦。
　　但在船上装大炮也不是那么随意的。
　　众所周知大炮发射是反作用力的，船体要是不够结实，恐怕一炮下去，船体就先散架了那还打什么人。
　　还有一点就是，大海不是陆地，船动起来之后，摇晃的非常厉害，对于发射的时机要求是比路上更加的严格的。
　　所以一般情况下，舰船都会在船体的一侧装上一排的大炮，一次发射好几个弹丸。
　　以数量填补精确度不足的缺点。
　　因此，海战的火药消耗量是远大于陆战的。
　　或许几千斤的火药足够陆军轰平一座小县城了。
　　但一场海战下来，几千斤火药都打光了，连对方的皮毛都没碰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海战打到最后，都以接舷战来分胜负，原因也是因为这点。
　　此时听到手下禀报，火药剩余不足，估计只够发射一轮之后。
　　陈洪是彻底的没注意了。
　　“难道最后真的要接舷战来分胜负了吗？”
　　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
　　突然有人喊道，
　　“千户大人不好了，他们向着咱们冲来了！”
　　陈洪这下彻底的怒了，
　　“这帮东瀛狗崽子，真的以为老子不敢和他们接舷战吗。
　　传我命令，船体转向，迎上去，老子倒要看看，他们那艘破舢板，如何能撞得过咱们。”
　　林无缺听到陈洪的这个命令也只能摇头叹息。
　　要是火药还很充足，只要找个机会将对方的船舱击毁对方就会不攻自破，己方还有游斗的机会。
　　但现在火药不足了，剩下的唯一的胜利途径，可能也就只剩下接舷战了。
　　有人可能这时候要问了，打不过为什么不跑，只要上了岸，对方难不成还敢追上去不成？
　　这话的确是没错，可有两点没法让人忽略。


第532章 致胜法宝
　　一是，对方的人说要远超己方，不管是操纵船帆，还是摇桨，都要快过己方不少，被他们追上是迟早的事。
　　第二就是，上岸简单，但对方要是火炮还有余力，打固定靶，是很容易将战舰击毁了，到时候人家来去自如，岛上的人岂不是成了活靶子，只有等死的一个结局。
　　所以保住舰船，就是保住所有人的性命。
　　总结起来一句话，谁掌握的制海权，谁就能笑道最后。
　　所以，干掉对方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林无缺也是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没有继续劝说陈洪。
　　他从桅杆上跳了下来，将望远镜交给陈洪后，低声道，
　　“陈千户，对方船小，甲板厚度也不及咱们，对撞咱们是有优势，这点他们不可能不明白，可他们为什么还要故意和咱们对撞呢。”
　　陈洪还没有说话，他身旁的一个武官却冷哼一声说到，
　　“估计他们也和咱们一样，火药打光了！”
　　但陈洪在盯着对方的船看了半天之后，正色的道，
　　“未必，或许他们就是想让咱们这么认为的，实则……”
　　“实则怎么样，难不成他们还想靠近之后和咱们同归于尽不成。”
　　陈洪双眼一亮，惊呼道，
　　“也未尝没有这种可能！
　　他们船小，又被咱们集中了好几次，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们这么急切的想要和咱们决战，也不是没有可能是想和咱们同归于尽。”
　　听到陈洪这话，那个武官有些慌了。
　　在不确定对方剩余多少火药的前提下，以一艘二桅帆的自爆来和他们同归于尽也是有可能做到的。
　　“他们真会如此疯狂？他们那么多人，难道各个都不怕死不成！”
　　陈洪带着略显狰狞的神色冷声道，
　　“同归于尽或许会彻底毁了他们的船，但咱们的船至多不过是一侧的甲板被毁，只要稍微修补还能勉强开回岸上。”
　　“对方之所以这么做，估计就是想要逼迫属下的所有人和咱们决一死战而已。”
　　他越是分析，越是觉得对方首领的不简单。
　　“这是兵法上的破釜沉舟啊！决死一战，不胜既亡，看样对方的头领应该有着不小的来头啊。”
　　林无缺眉头微皱，沉声道，
　　“如此一来，和他们打接舷战，我们岂不是更加的危险了。”
　　陈洪点头道，
　　“咱们现有的人数，本就和他们相差甚远，若是他们又在首领的逼迫下，和咱们拼命，咱们的确是有败亡的可能啊！”
　　“那咱们该怎么办，还要和他们继续打接舷战吗！”
　　“打，为什么不打，他们既然能使出破釜沉舟这种伎俩，难不成咱们大汉男儿还能怕了这些倭寇不成！”
　　随着陈洪的这声高呼，船上的众人都是浑身一震，仿佛被这股热血感染激励了一般，一个个嚎叫起来，狂热不已。
　　“杀光这帮狗崽子，让他们看看，我明教男儿的威风！”
　　“哼，要说战阵杀敌，还是要看我们官军，你们在一旁看着好啦！”
　　“嘿，凭什么我们看着，不服咱们就比比看，看到底谁杀的多。”
　　“比就比，不过你们要是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到时候谁哭鼻子还不一定呢，哈哈哈！”
　　看着各自手下这帮家伙没心没肺的咋呼，士气越来越旺声。
　　陈洪和林无缺不自觉的对视一笑，莫名的感觉心安了不少。
　　人这一辈子，能有一次和兄弟们同生共死的机会，也是难得的。
　　从前林无缺不懂这些，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京师清剿明教弟子，他逃了，朝廷大军围攻通天崖，他也逃了。
　　原本这次他也是有机会抽身而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的脚十分的稳固，再也没想过放下所有人再次逃命。
　　他向着远处的海岸线望去，仿佛透过茫茫大海和朱瞻基对视着一般。
　　“朱瞻基，从前我感觉你任何方面都不如我，但那样的你却能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放弃太子之尊，冒死救援！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比不上你了。
　　但现在的我，可以骄傲的告诉你，我不比你差！”
　　“来吧，战吧，即便身死，又能如何，我林无缺生来就是贵公子，享尽人间富贵，即便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不枉此生！”
　　两艘战舰越来越近。
　　眼看双方已经不足十丈的时候，陈洪却将林无缺拉到了一旁低声对他急速的说到，
　　“林公子，此战必然是一番血战，我等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在下有一计，或许能扭转乾坤，但要林公子你秘密行事，不知你是否愿意。”
　　林无缺刚刚才燃起的热血，仿佛猛地被陈洪给泼了一条河的冷水似得，瞬间熄火了。
　　他苦着脸道，
　　“陈千户，你既有好办法，为什么不早说，或者换个人也行吧，为什么要找我。”
　　陈洪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这事有些不太光明，看着兄弟们都视死如归的样子，我也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林无缺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相比轰轰烈烈的战死，他还是更愿意好好的活下去的。
　　扭头问道，
　　“到底是什么办法。”
　　陈洪贴耳对他小声的说到，
　　“是这样的，多年前，我们船队在航行到某个地方的时候，上岸补给，被一种特殊的荆棘挡住了去路，于是都督命人点燃焚烧开路……
　　没成想那荆棘燃烧之后的烟雾居然拥有让人昏厥的特殊能力。
　　我们当时上岸的百多人几乎全都中招昏倒了。也幸好那种荆棘的毒性不大，昏睡一两个时辰之后，被冷水一浇大家就醒了过来……”
　　林无缺见他说个没完，有些着急了，急忙道，
　　“陈千户你还说重点吧，到底要我怎么做！”
　　陈洪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继续说到，
　　“都督见这种东西非常奇特，就命人收集了一些，晒干打算回头研究，当时我就是负责收集这东西的将官之一，我当时呢，就偷偷的多收集了一些……”
　　这时，陈洪发现林无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连忙摆手解释道，
　　“林公子你可别多想，我当时就是好奇而已，没有多想其他的。”


第533章 混战开始
　　“此时那东西晒干磨成的粉，就在船上！我想万一等下情况对咱们不利，就请林公子你私下点燃……”
　　林无缺有些疑惑的道，
　　“你也说过，那东西致人昏厥的能力很强，万一所有人都被迷晕了，怎么办！”
　　陈洪笑着道，
　　“无妨，我已经在秘密寻到了一种秘药，只要将此物涂抹在唇上，就可以暂时抵抗他的药性，到时候只要林公子你能保持清醒，那咱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说着，陈洪就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林无缺。
　　林无缺好奇的打开瓶盖闻了一下，顿时一股恶臭铺面而来，呛得他差点当场干呕出来。
　　“咳咳咳，这……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会这么臭，这次刺鼻！”
　　陈洪尴尬一笑，
　　“这东西叫鹿角酒，是我好不容从一个藩国酒鬼手里弄到的，不过你不要看它味道不怎么好，他的效果却是非常的显著，不管昏迷的人有多严重，给他闻一下，立马就能活蹦乱跳的！”
　　其实这鹿角酒就是后世所谓的嗅盐，是一种由碳酸铵和香料混合成的特殊药品。
　　主要用于减缓轻度昏迷和头疼等。
　　拥有极强的刺激作用，经常被运用到像是拳击比赛之类，需要激烈对抗的运动中。
　　帮助那些因为受伤或体力不支的运动员尽快的恢复意识。
　　它的原理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通过极其刺激的气味，刺激人体的呼吸器官，让人体产生自发的对抗，使人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从而达到恢复意识的目的。
　　从某方面来说，它算是一种简化版的强心剂，和肾上腺素有同样的效果。
　　在天龙八部的小说中，有一段说的是，丐帮等人被西夏的一品堂高手用‘悲酥清风’给迷倒了，醒来后也是浑身无力是不是力气。
　　最后还是阿朱和段誉化妆成慕容复与乔峰才从西夏一品堂的高手手中偷出来解药救了所有人。
　　而他们当时所用的解药，同样拥有极强的刺鼻气味。
　　从那段描写上来看，不管是众人的感受，还是外在表象来看，都能看的出金庸老爷子所描写的应该就是和嗅盐差不多的东西。
　　嗅盐的本体一种白色的粉末状东西，但是被人加入香料和其他的东西调制之后，就呈现出一种特殊的褐色膏状物体。
　　被装在一个小瓶中，用的时候既可以打开瓶口直接闻，也可以像陈洪说的那样，涂抹在鼻子下方，使用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林无缺接过小瓶之后，心里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同意了陈洪的这个建议。
　　他虽然先前有死战群匪，光荣战死的觉悟，可要是有机会不用死，他其实也是乐得这么做的。
　　不过这个方式的确如陈洪所说的那样，稍微显得有些卑鄙，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
　　但现在是大家生死相搏，也没什么卑鄙不卑鄙的说辞了。
　　而陈洪之所以会找林无缺这个身份特殊的人，而不是让自己手下亲信去做这件事，他其实也是有自己考量的。
　　首先他是一个军人，还是一艘舰船的最高指挥官，正面击溃敌人，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若是用这种方式，就显得太过龌龊了，即便最后拿到了胜利，脸上其实也挂不住的。
　　其次，林无缺的身份恰好合适执行这个任务。
　　他出身明教，会用毒也不会惹人怀疑，到时候大家都被救了，说不定大家还会夸赞他用的好呢。
　　反之，若是陈洪自己去用，估计大家今后也会在心里给他留下一个，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的恶评。
　　待林无缺问清楚两种东西该怎么用才能达到最佳效果之后，他转身就朝着船舱中藏着那种特殊荆棘的地方去了。
　　也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震响从舰船的一侧传来。
　　正是两船狠狠撞到了一起的结果。
　　海盗的小船船头整个断裂开来，海水像是不要钱一般疯狂的玩船体中灌。
　　而明军的舰船也不好过，被对方的船狠狠一撞，侧面也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窟窿。
　　只不过由于明军的船比较高，破损的地方未到水平线以下，暂时还未进水。
　　如果你以为这就完事了，那就太小看，已经有些疯狂的赤木义雄了。
　　在两船相撞，相互纠缠到一起之后。
　　小船上立即扔过来很多抓钩，死死的将两艘船给捆绑到了一起。
　　先前陈洪等人生怕在两船碰撞之后，对方会用引燃所有剩余火药的方式，来破坏船体。
　　于是他们为了避免在爆炸的时候，被波及，所有人都躲到了甲板的另一侧。
　　没能来得及阻拦对方的第一波登船的。这反而给了对方充分的登船机会。
　　待一个个嘴上咬着短刀，顺着抓钩绳索爬上舰船海盗现身，众人这才知道对方的的火药估计也是用尽了。
　　于是在陈洪的一声令下，所有人同时大喝一声，抽出兵器，就冲了过去，忘我的和登船的海盗们厮杀了起来。
　　最终的决战来临，双方人马，都是无比的疯狂。
　　只是一瞬间，战斗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刀来剑往，其中还不时响起几声火铳。
　　原本让人闻声丧胆的武器，在如此焦灼的混战之中也失去了他应有的威慑作用。
　　火药本就不多，那几个手持火铳的将官，在打完一枪之后，干脆扔下了已经没用的火铳，拔刀也冲入了战团。
　　明军这边的高手虽然众多，可架不住人家人多啊，再加上这帮海盗也知道，自己家的船已经毁了，若是在不死战，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一个个都爆发除了前所未有的战力。
　　开始的时候，明军这边还能勉强支撑一会，但随着对方登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开始节节败退，很快就被压制到了舰船的边缘。
　　眼看这样下去，大家都必死无疑了。
　　一个明教将官，猛地一把扯开身上的衣袍，露出了他腰腹之上缠着的五六包几斤重的火药。
　　他双目赤红的，点燃了火药的引线，怒吼一声，
　　“东瀛的狗崽子们，爷爷来也！”
　　陈洪如何能不知道他这是干什么，急忙的喊道，“于成你回来……”


第534章 敌灭
　　可惜于成就好像没有听见似得，继续前冲，很快就没入了对面如同浪潮一般的海盗之中。
　　“大明万岁，陛下万岁，臣尽忠了！”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整个战场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惊天怒吼给震住了。
　　烟尘滚滚中，不断有人的呻吟声，叫喊声传来。
　　待烟尘散去，只见甲板上出现了一个黝黑的洞口，而洞口的周围，稀稀拉拉的躺下了至少二十多个海盗，更远处还有至少十多个被爆炸波及彻底失去战斗力的家伙。
　　于成的这一次自杀攻击，少说干掉了三十个海盗。
　　算是大大缓解了众人的压力。
　　众人都在为于成的牺牲感到惋惜，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在偷偷的抹眼泪的。
　　其中最为惋惜的还是要数陈洪，他知道，只要等海盗们全都上了船，只要林无缺点燃荆棘藤，大家就有胜利的希望，于成是根本就不需要牺牲的。
　　他们只需要再坚持一小会，哪怕是一盏茶的功夫，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可于成还是这么做了，这其中有他没有和大家说清楚的原因，也有于成是个好兵的原因。
　　或许是自责，又或许是为了不让于成白白牺牲。
　　陈洪有些癫狂的怒吼一声，
　　“兄弟们和我上，给于成兄弟报仇，灭了这帮狗崽子！杀……”
　　“杀！”
　　“杀！”
　　一时间，受到于成牺牲的感染，所有人的战意瞬间被提升到了最高。
　　就连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唐小蝶等几个女孩也是一脸的激愤，嘶吼着再次冲向了还处在震惊中的海盗们！
　　然而，海盗之所以能称之为海盗，就是因为他们是一群没有天良丧心病狂的家伙。
　　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他们每个人手底下多多少少都是有人命的。
　　这种穷凶极恶之徒，被逼到极限，也是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的。
　　随着海盗船缓缓的沉没，更多被逼无路可走的海盗涌上了战舰。
　　他们似乎忘却了恐惧，忘记自己的身份，此时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杀光船上的敌人，努力活下去。
　　不得不说，赤木义雄的这一手，破釜沉舟，的确是发挥了不下的作用。
　　平时都是以多欺少，喜欢打顺风仗的海盗们，此时竟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力。
　　没过多久，竟然在此将陈洪等人给压制了下去。
　　眼看众人再次败退，终于登上舰船的赤木义雄，发出了一声狂笑，
　　“儿郎们，看到没有，他们已经不行了，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将他们杀干净，到时候，明军的战舰就是我们的啦，岛上的宝藏，还有女人，都是你们的！……”
　　受到他这句话的刺激，海盗们一个个都跟着兴奋了起来。
　　脑海中一边想着，左手黄金，右手美食，头枕美女的美好画面，一边嗷嗷叫着一波波忘我冲杀过来。
　　陈洪等人不管如何拼死的阻挡，却依然无法拦住这帮几乎已经疯狂的家伙。
　　他在战斗之余，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了船舱所在的位置，期待着林无缺能够快点出现，彻底终结这场几乎必输无疑的战斗。
　　然而，也不知道林无缺是没找到荆棘藤还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了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陈洪虽然心里愈发的着急，可手里的动作也丝毫没有停止。
　　凭借着娴熟的武艺，和过人的战斗经验，他们还是顽强的顶住了海盗们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赤木义雄此时也看得出来，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和己方拼命，但也没有要投降的意思。
　　他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可能在等待什么。
　　眼看形式对自己大好，他可不想自己用破釜沉舟的方式换来的战果就这么失去，于是大喝一声，从身旁手下手中接过一柄厚背大刀，狞笑着向着众人冲杀了上来。
　　赤木义雄虽然今年将近五十来岁了，可他的武艺却是一点都没落下。
　　反而经过这二十多年海盗生涯的磨砺之下，更加的狠辣圆滑了。
　　他身量高大，力量惊人，再加上重大十多斤大刀的加持下，这一刀下去的力道，足以将一头水牛断首。
　　作为主力的陈洪，率先被他给盯上了，一刀之下，竟然将他生生劈退了三四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众海盗见自己大头领都上场了，士气顿时又高涨了一大截。
　　赤木义雄一刀建功，狞笑着道，
　　“二郎们看到了没有，中原的大将也不过如此，随老夫上，杀……”
　　陈洪先前力战许久，体力已经有些不支，而对方却是养精蓄锐许久。
　　即便是在两人都是满状态之下，陈洪都未必是对方的对手，现在就更加的不行了。
　　被对方连续猛攻之下，他只剩下防守的力气，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力。
　　眼看再有几次，自己就退无可退了。
　　他把心一横，刚升起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想法，却突然瞥见，一个圆滚滚的冒着白烟的东西被人从船舱中给扔了出来。
　　见到那熟悉的白烟，他知道林无缺终于动手了。
　　他精神一震，连忙对身边人低吼道，
　　“大家紧闭口鼻，快！我们反击的时候到了！”
　　虽然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照做了。
　　随着被扔上来的圆球越来越多，白烟也越来越浓郁。
　　最先接触到这个白烟的海盗开始一个接一个倒下。
　　见到这一幕，赤木义雄哪里不知道自己人这是中毒了。
　　大好形势的眼看就要断送，他如何能够甘心。
　　大刀轮的飞快，说什么也要在中毒混倒之前，将陈洪斩杀。
　　“可恶的中原人，想不到你们竟然如此卑鄙，居然用毒！”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却让更多的白烟被吸入了肺腑。
　　白烟入喉的一瞬间，他就猛地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传来。
　　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好在他的体格足够强健，短时间还能顶得住，狠狠一咬舌尖让自己恢复了一点神志。
　　然而高手的对决，稍有疏忽就是丧命结局。
　　陈洪早就等着他露出破绽呢。
　　一道寒光闪过，赤木义雄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喉间一凉，紧接着大股大股温热的鲜血止不住的涌出。


第535章 唐武阳的试探
　　傍晚，海上升起淡淡的薄雾，虽然不大，却依旧让几百米外，无法看清远处场景。
　　海面上的喊杀声，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停止了。
　　等在海岸边的朱瞻基等人，早就等的心急如焚。
　　要不是身边没有船只，他们估计早就驾船出海，亲自去查探结果了。
　　岛上的人清楚，若朝廷的人马战败，那等待他们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有的人可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就准备将先前抓住的海盗们，全都杀掉祭天。
　　但副千户却死死的拦住了，那些几乎快要暴动的士兵。
　　“战况还未明朗之前，擅杀俘虏是什么大罪，难道你们不清楚吗。”副千户冷冷的喝问道。
　　但一个百户却站出来大声的喊道，
　　“大人，若是……若是我军不敌海盗，他们一旦上岸，我等还哪里有活路，还不如趁早将这些混蛋全都给杀了，到时候我等和他们拼命，也干净利索些。”
　　副千户嘴巴张了张，竟被他这句话给噎住了，他心里又何尝没有想过，己方战败的可能。
　　按照常理来说，看守降敌也是需要不少人手的，两军对垒之前，杀掉俘虏祭天，也是正常的行为。
　　但副千户心里总有一个感觉，他并不认为，朝廷的舰队真的会输给海盗。
　　可他此时面对，情绪越来越激动的士兵们，居然一句安抚的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指着海面喊道，
　　“快看，海面上有船过来了。”
　　众人朝着海面上的黑影望去。
　　只见那艘船，高大宽阔，不管是外形还是舰船上桅杆的数量，那分明就是自家的船啊。
　　有些士兵，先前还担心的要死，此时终于是见到自家战船得胜而归了，激动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的感谢起上苍来。
　　朱瞻基的手中有一枚望远镜，他其实是最先看清海面情况的人。
　　他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还是不由的心情激动起来，不自觉的握紧了唐婉晴的柔夷。
　　唐婉晴也是同他一样十分的担忧海面上的情况，跟着心神不定，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朱瞻基的咸猪手。
　　她倒不是担忧朝廷的船失败了会怎么样，她知道即便是没了朝廷的战船，她师父唐赛儿也有能力，将她们平安的带回中原去。
　　她担心的是还在战舰上的三个师妹，万一胜利的是海盗，她们三个女孩会是什么下场，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她也是第一次生出，自己不应该离开她们半步的想法。
　　此时听见明军德胜而归的消息之后，她那可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大半，急忙从朱瞻基的手里夺过望远镜，亲自查看了起来。
　　伴随着风帆摇曳的吱呀声以及海浪拍打船身噼啪声。
　　明军战舰终于是驶入了这个不算大的港口之中。
　　不管是岸上的明军，还是战船上的士兵，都激动的迫不及待的跳入海中，与自己的兄弟们回合。
　　矗立在船头的陈洪，对站在身边的林无缺点了点头。
　　林无缺的脸上有一丝不太好意思的神情闪过，但最后还是按照先前说好的，猛地举起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那正是海盗头目赤木义雄的头颅。
　　他高举这人头，大声对所有人喊道，
　　“海盗大头领赤木义雄已死，手下百余海盗全都被俘，明军大胜！”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激动高呼起来，
　　“万胜，大明万胜，明军威武！”
　　即便平时和明军不怎么对付的明教弟子此时也跟着高呼了起来，仿佛他们也与有荣焉似得。
　　击败了海盗的三艘战舰，他们不止俘虏了上百海盗，还从还未彻底沉没的海盗船上搜刮来了不少的好东西。
　　当晚，一场声势浩大，基本上聚居了全岛所有男女老少的庆功宴召开了。
　　陈洪毫不吝惜自己的功绩，对林无缺最后释放毒烟，拯救了所有人的事情，大赞特赞，弄得从未有过如此荣耀时刻的林无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陈洪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救朱瞻基，但想要平安的解决这件事，就不能让明军和岛上的其他人产生更多的隔阂。
　　为了打败海盗，他们已经是快精疲力尽，弹尽粮绝了，若是再因为其他的事情，和岛上的原住民或是明教弟子产生冲突，
　　最后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能不能将手下的兄弟们，全都平安的带回大明去都是未知。
　　所以，他才不吝赞赏溢美之词，大大的捧了一把林无缺。
　　这样一来，作为明教弟子名义上领袖的林无缺至少，不会是他们的敌人。
　　有他在中间缓冲，那不管是明教弟子还是原住民，都将不再是问题。
　　最后只要搞定了唐赛儿等人，他这次的任务或许就能圆满的完成了。
　　可即便是这样，首功给了林无缺，但他最后的功劳依然不小，不管是营救太子。
　　还是剿灭了数百海盗，不管哪一样，他都注定会在皇帝面前大大的露脸，将来的仕途定会一帆风顺。
　　有了这些，他已经非常的满足了，那里还会在乎，林无缺是否抢了自己风头呢。
　　酒足饭饱之后，所有人围在一簇簇的篝火前闲聊。
　　朱瞻基找上了林无缺，对他也是一番夸赞，搞得林无缺十分的尴尬。
　　而唐武阳却找上了陈洪。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在海边闲聊。
　　陈洪借着酒劲想要从唐武阳这里多打探出一些消息来，而唐武阳也想借此机会，向朝廷以及当今陛下表明他们此时的立场。
　　可能唐武阳此来受到了唐赛儿的指示。
　　他的目的很明确，上来就对陈洪说到，
　　“陈千户我知道你身负皇命，想要营救你们的太子。
　　在此我可以代表尊者大人像你保证，只要你们不乱来，我们绝对不会伤害那小子，待事成之后，我们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将他还给你们。
　　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好好配合我们将宝藏挖出来。
　　作为报答，我们可以视宝藏的多少，分出一部分来……”


第536章 两大绝世的对话
　　原本按照唐武阳的意思是，一毛也不出的。
　　但经过这一次共战海盗的事情之后，不管是唐武阳等人对朝廷的看法，还是陈洪等人对唐武阳等人的看法都有了很大的改观。
　　但陈洪身为大明的军官，一切都要听从命令，除了能在职权范围之内，给予唐武阳等人一点方便之外，其实能做的事情非常的少。
　　可唐武阳他们不同，宝藏在手他们就等于掌握了非常的强大的资源。
　　若是碰上一个心智不坚，或者怀有异心的将领，在重金的诱惑之下，带着手下和舰船叛逃都是有可能的，
　　本来唐武阳也是这么打算的，打算劝降陈洪和他的手下，但最后却被唐赛儿阻止了。
　　一来是劝反朝廷军队是极其麻烦的事，他们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沾染这么麻烦的事。
　　二来，陈洪等人的忠诚可不一定能被金钱所打动，弄不好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所以他才在这时一改从前的想法，打算将原本用来收买陈洪等人一部分宝藏，当成酬谢送给大明朝廷。
　　听完唐武阳的话之后，陈洪也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他虽然暂时还不太清楚，唐武阳等人将姿态放得这么低的原因，但他知道最后自己若是能带回一大船的财宝，不管是对将来的仕途，还是对朝廷的脸面来说都算过的去。
　　有了这些财宝作为缓冲，最后只要太子平安回去，说不定朝廷和陛下还会因此彻底赦免唐武阳等人的罪行，也是说不准的事呢，那时候可能真的算是皆大欢喜了。
　　也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结局。
　　当然做这件事也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若是朝中有人挑拨，说他们被贼人收买，替贼人说好话。
　　万一陛下真的信了，他可能也会遇上天大的麻烦。
　　到底朝廷会怎么评价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看陛下的决断。
　　他考虑半天，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愿意当这个唐武阳等人和朝廷之间说客。
　　“我等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保住太子的安全，只要你们能保证这件事，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唐武阳见他答应了下来，脸色顿时好了很多。
　　十分豪气的搭上陈洪这个朝廷命官的肩膀，仿佛一见如故般，大笑着道，
　　“陈千户果然是性情中人，这件事若是能成，不管是对你们还是对我等都算是一件好事。
　　若最后两家能够和解，今后你陈千户就是我唐武阳的兄弟了。”
　　陈洪苦笑一声，心里虽然直犯嘀咕，却并未曾拒绝唐武阳的这份好意。
　　也不知道唐武阳是太高兴了，还是酒劲上头说漏了嘴。
　　“陈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根据尊者的估算，这岛上埋藏的宝藏总数大概在一千万两左右，那可是一千万两啊，相当于大明朝廷一半的税负还多，
　　你知道要是用这笔钱来救助灾民，能救助多少吗！”
　　陈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太清楚，但耳朵却是竖了起来，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句话。
　　唐武阳继续说到，
　　“山东河南等地，连年水患，民生凋敝，近几年来，虽然有所好转，但食不果腹的人依然大有人在，有了这些钱，我们就能……”
　　说着说着，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笑道，
　　“嗨，你看我，喝点酒就开始说胡话，不谈这些了，咱们继续喝酒。”
　　陈洪心里大骂，“你倒是继续说啊，话说到一般，不说完可是会憋死人的。”
　　虽然很想知道他们真实的想法，可他此时身份特殊，并不好追问，人家不说了，他也是没啥办法，只能继续陪唐武阳喝酒，期待他能在多透露一点内幕出来。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半夜。
　　小岛上气候并不算冷，不少人直接在篝火旁睡下了。
　　此时孤身坐在礁石上一边眺望大海，一边品尝没有的庄少游，耳朵微微一动，然后轻笑着说到，
　　“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聚呢！”
　　话音未落，一道靓丽的身影，缓缓从天而降。
　　正是唐赛儿。
　　庄少游仿佛早就料到是她，淡淡的笑道，
　　“早就听人说，白莲教的圣母唐赛儿习得神功，天下罕有敌手，本以为是谣传，没成想居然是真的……”
　　唐赛儿并未因庄少游的夸赞而高兴，反而神色凝重的拱手对他说到，
　　“前辈过誉了，晚辈的这点功力，和前辈您比起来不吝萤火与皓月争辉，实在不值一提。”
　　庄少游摇头苦笑，最后叹息似得道，
　　“女娃娃你谦虚了，想当年老夫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只知道浑浑噩噩混日子的毛头小子，比不得你年轻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啊，待你到了老夫这个岁数，那还了得！”
　　唐赛儿虽然一时间猜不到庄少游的身份，可她单凭直觉就知道，对方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在未弄清对方的真实意图之前，她的语气依旧十分的恭敬，带着点苦笑的意味道，
　　“前辈您要是再这么夸赞下去，晚辈可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说着，她话锋一转询问道，
　　“不知道前辈你此来是要做什么，若是晚辈能帮得上忙，绝不推辞。”
　　庄少游是真想痛骂她一顿，要不是她一时心血来潮，将太子给掳走了，他也不至于屁颠屁颠的跑到这么一个荒岛上来吹海风。
　　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苦笑一声道，
　　“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那个姓朱的臭小子吗，老夫欠他老子一个人情……可怜老夫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是不得闲！”
　　听到对方居然是皇帝派来的，唐赛儿脸色一变，整个人的气势顿时攀升了极致，眼看就要动手。
　　庄少游连看她一眼都没看，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女娃娃你不用激动，除了姓朱的小娃性命之外，其他的老夫一概不管，你们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帮那个皇帝小儿照看他儿子，已经仁至义尽，老夫可不想在费心费力的参合其他鸡毛蒜皮的事……”
　　唐赛儿不信庄少游这等宗师高手会说谎话，听他说，不管其他的事，丝毫没有怀疑。


第537章 终于怀上了
　　但她在脑海中还是将庄少游的话过来一遍又一遍。
　　她这时才知道，原来皇帝其实早就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虽然她自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可那种随时对地都在被人注视着的感觉还是让她十分的不爽。
　　心中暗道，
　　“好一个大明皇帝，好手段，好计谋，你费这么大手笔是想要干什么，想要渔人得利吗！”
　　唐赛儿是一个既有能力，而且拿得起放得下的枭雄式人物。
　　不然也不会在当年举事中途还有翻身机会的情况下，洒脱的放手。
　　这次她所做的事情，可以算得上利国利民，本质上对朝廷是没有威胁的。
　　按理说，朝廷应该不会对她下死手才是。
　　可她知道是皇帝，都是贪婪的，现在宝藏的事情，必然已经被朝廷知晓，她几乎在某一个刹那已经动摇了，想要就这么放弃。
　　但她在纠结了几秒钟后，最终决定还是继续坚持做下去。
　　她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其实是基于两点。
　　第一就是，她这次要做的事情，没啥危险，也不会动摇朝廷的根基，朝廷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和自己死磕。
　　第二，她不信庄少游这样的一个绝顶高手会什么都和皇帝说，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愿意替朝廷去做。
　　她觉得只要自己把握好和庄少游的关系，就没什么是能威胁到自己的。
　　最后一点是算不得理由的理由。
　　那就是，她不甘心眼前就要到手的宝藏，和即将要展开的移民计划就这么放弃。
　　她也不信自己连朱棣这个老狐狸都斗得过，还斗不过一个没啥名气的新皇帝？
　　再加上现在太子朱瞻基勉强还算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手里的筹码可是多的很。
　　既可以用一部分金钱贿赂朝廷，让他们默许自己要做的事，也可以把太子当做人质，逼
　　迫朝廷认同自己。
　　想通这些之后，她的心情又豁然开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珍藏的好酒和庄少游对饮起来。
　　“好酒，三十年的竹叶青陈酿啊，女娃娃你有心了，舍得将这么好的酒给老夫喝，说吧，你想麻烦老夫什么事！”
　　“前辈说笑了，这只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而已，哪里敢劳烦前辈替晚辈做事呢！”
　　“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客气啦，你可真是比那个皇帝小子大方的多了。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不伤了那个姓朱的臭小子，老夫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前辈喜欢就好，要是不够，晚辈这里还有珍藏二十年的绍兴女儿红……”
　　一壶酒搞定了庄少游这个最大的麻烦，整个小岛再次回到了唐赛儿的掌控之中。
　　明教宝藏重见天日的时间即将到来。
　　……
　　京城，皇宫之内。
　　夜半时分，李天依然未曾休息。
　　倒不是朝廷又出了什么大事，而是他遇上了让他惊喜万分期待了好久的喜事。
　　皇后貌似怀孕了。
　　自打皇后和他从西郊的皇庄看完蔬菜大棚归来之后，就好像感染了风寒，一直没什么精神，第二天清晨更是无缘无故的大吐特吐。
　　开始的时候，太医给她开了几服治疗风寒的药，可是依然不见效果。
　　还是吃多少吐多少。
　　最后李天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紧忙将所有当值的太医都给叫来会诊。
　　经过半天多的诊断，终于有一个太医颤颤巍巍的给出了诊断结果。
　　“疑似喜脉！”
　　来到大明四五个月，两人也不知道耕耘了多少次，这下总算是有了结果，可想而知，李天的心里是有多么的高兴。
　　他也不管这个脉象是不是真的，直接赏了那个太医一千两银子。
　　在李天的关注之下，其他的太医不敢怠慢，也都相继给出了喜脉的诊断。
　　在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李天整个人惊喜的仿佛傻了一般。
　　老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这是要当爹了，我就要有自己的儿子了？”
　　他恍然还在梦中，始终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最后还是皇后的一声嗔怪将他唤醒。
　　“陛下你也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惊喜成这样有些过头了吧！”
　　李天撵走了外面围城一团的太医们，来到皇后的床前，用力的拉住她的手，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这次不一样，不一样！”
　　皇后给了他一个白眼，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臣妾肚子里的肉！”
　　李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皇后解释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一个劲的傻笑般说到，
　　“就是不一样！”
　　能在这个年龄再度怀孕，对皇后来说也是十分辛苦的事了。
　　可见到李天如此的高兴，她也就不觉得辛苦了，心里一甜，微笑道，
　　“好吧，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待寝宫之中闲杂人等退的差不多了，李天就像是在把玩稀世珍宝一样，将手轻柔的放到了皇后还未有任何隆起的小腹上，轻轻的摩擦着。
　　就好像，肚子的小宝宝，已经能感受到了似得。
　　“乖宝宝，你知不知道，父皇等你等得头发都快白了！”
　　皇后笑着将他手打开，
　　“陛下，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他现在还没个鸡蛋大，那里听得见您的话！”
　　李天不管不顾的道，
　　“听得见，一定听得见，他是朕的儿子，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皇后虽然对李天如此偏爱这个还分辨不出男女的小家伙感到有些诧异。
　　但人到中年，依然能被李天如此宠爱，她已经非常的满足了，其他的细枝末节，并未真的放在心上。
　　“好了，陛下，臣妾被太医们折腾了小半天，累都累死了，还是让臣妾早点休息吧！”
　　见皇后居然想要撵自己走，李天说什么也不同意，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一只手拉着她嫩白的柔夷，想个孩子一样说到，
　　“朕不走，朕要一直守着你和朕的儿子。”
　　皇后有些无奈的，给他让出点地方，然后温柔的将头依靠在他的肩头。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什么话都没说，什么多余的事也没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天突然说到，
　　“咱们是不是该给他去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第538章 柴家大乱
　　皇后眉开目笑的轻轻点了李天的额头一下，温柔的道，
　　“陛下真是糊涂，现在连是个男孩还是女孩都没法分辨呢，取名是不是太早了。”
　　李天恍然，感觉也是。
　　哂笑一声道，
　　“是朕糊涂了！”
　　其实在正常情况之下，得知妃子有孕，皇帝一般都会大加封赏，即便没有封赏也会赐下宝物宫女什么的以作嘉奖。
　　但皇后已经是后宫之首，一应用度也是皇家最高的规格了，内库宝物皇后是想要就要，连和李天打个招呼都不用，再怎么赏赐，也没办法再高了。
　　李天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还能用什么奖赏一下皇后。
　　最后他轻声对皇后说到，
　　“伶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和朕说，朕一定应允。”
　　皇后眨了两下眼睛，好像在思索，可想了一会却开口笑道，
　　“臣妾衣食无忧，陛下无需担心，臣妾要是需要什么了，和内府吩咐一声就是了！”
　　虽然皇后这么说了，可里总觉得不送皇后点什么，心里总觉的是自己亏欠她似得。
　　于是，他猛地一砸手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说到，
　　“其他的东西想必伶儿你还是不缺的。不如朕就送你和麟儿一个园子吧！”
　　若是先前，李天和皇后提起园子的事，皇后怎么也要和李天多扯上两句的，但今天见李天如此的高兴，她也不想扫了李天的兴致。
　　重新将头埋进李天的怀中，细声说道，
　　“一切都但凭陛下做主好了，只是建一个园子花费繁多，银钱若是不够，臣妾这里还有工坊……”
　　李天心中感动的打断了皇后的话，
　　“区区一个园子而已，能花多少钱，这都是朕的一片心意，伶儿你就安心的等着麟儿出生之后一起搬进去享受吧！”
　　这时有人可能会问了，为什么李天这么执着要修建一个园子呢。
　　他其实也有过仔细的考量的。
　　皇宫之中多倾轧，即便此时看起来自己的后宫，在皇后的管理下一片祥和风平浪静。
　　但其中到底有多少阴谋诡计的暗中酝酿谁也不知道。
　　皇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他的嫡子，或许是将来皇位的继承人。
　　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修一个园子，既能让自己和皇后有个放松身心的地方，又能将自己的宝贝儿子给保护起来，可谓是一举多得。
　　不过也不是说修成园子之后，就能保证她们母子从此就平安无事了。
　　但相比皇宫的人员纷杂，园子就要好掌控的多，她们遇上危险的可能也会降低到最低。
　　另外一点，其实就是李天的私心了。
　　张清欢独自一个人住在宫外，他也就是平时空闲的时候才能去陪他一两天，虽然张清欢从未对此多说过什么，可他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若是园子建成了，让她也搬进来，这样一来他就能每天都见到张清欢了。
　　再有就是，园子属于李天自己的私密空间，到时候他想怎么建设就怎么建设。
　　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将抽水马桶，浴缸，玻璃窗，电灯等拥有现代标志的东西，添加进去。
　　回到未来估计是希望渺茫了，但能在这个时代提前享受一下现代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这也算是李天稍稍弥补一下自己回不去未来时空的遗憾吧。
　　听完李天的话，皇后没有说话，她好像是真的累的不轻，再加上一整天都在吐，独自里也没多少东西。
　　甜蜜的靠在李天的怀中，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李天一动也不敢动，午夜之后，他终于是熬不住了，带着纷杂思绪也跟着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
　　和皇宫这边的欢声笑语不同，柴家今晚则是阴云密布，全府上下都是愁容漫天。
　　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前，柴府的一个偏房突然失火，火势烧的极旺，眼看大火有向着厢房烧去势头。
　　全府上下顿时慌作一团，不管是家仆丫鬟还是管事们都跑出来救火。
　　然而等他们花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还不容易将大火给扑灭后。
　　先前负责照看三少爷的家仆匆匆赶回去，这才发现三少爷已经没了呼吸。
　　当晚，二房家主等人并不在家，等他们收到消息赶回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二房家主柴雄在得知此事之后，是气的浑身哆嗦。
　　这些天他是想尽了办法，拖延三少爷的性命，为的就是在他死前，逼迫三夫人将手里的陈记交出来。
　　现在好了，陈记还没到手，人就先没了，他如何能不大发雷霆。
　　于是柴家不管男女老幼，全都被他给叫了出来，一个个盘问，想要找出罪魁祸首来。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那个被买通的郎中说了，三少爷的情况少说还能维持个三五天。
　　死的这么突然，而且碰巧柴家这时候发生大火，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也不是没疑惑过，这可能是三夫人做的。
　　但他自信自己等人封锁的很好，不相信三夫人知道三少爷的情况。
　　柴家的家丁仆人们一个个被叫过去问话，各个都被脸色狰狞的柴雄给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问了半天，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柴雄是越发的焦躁。
　　这时候有人来传话，说老夫人让他过去。
　　这个家，老夫人的话就等于圣旨一样，没人敢不听，柴雄也只能暂时压下怒火，急忙赶往后堂。
　　后堂，老夫人披着简单的寝衣，手里拄着一个黄花梨的拐杖，脸色平静的端坐在靠椅上。
　　就见到柴雄进来，她的表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柴雄拱手低头的叫了一声，
　　“母亲！”
　　老夫人，轻轻点了一下拐杖，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老三的事情是真的吗！”
　　柴雄是三少爷柴俊的叔叔辈，虽然他下面也有个弟弟，可此时他不用分辨也知道老夫人说的是三少爷。
　　他点了点头道，
　　“是真的，郎中已经检查过了，说是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咽气了！”
　　老夫人嘴角抽动了两下，好像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539章 谋划
　　“哎，老三命苦福薄，早些去了也算是早点解脱了！”
　　说着，她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眼，泛起莹莹泪光，好似要流泪一般。
　　柴雄没有看到老夫人此时神情的上的变化，着急的道，
　　“可是母亲，那陈记的事，咱们该怎么办！”
　　老夫人刚刚酝酿出来的一丝悲伤情绪，顿时被他这一句话给弄得烟消云散了。
　　她有些恼怒的道，
　　“从半个月前，你们就开始商议这件事，难道到现在还没想出个办法来吗！”
　　柴雄有些无语，紧忙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在多说什么。
　　其实陈记的事情非常的好解决。
　　只要他们愿意出钱，将陈记的贷款给还清，那陈记就永远的属于柴家了。
　　但他们两家是死活都不愿意出这笔钱，这才将事情给拖到了现在。
　　在他们看来，债务是三夫人自己背的，那就应该由她去解决。
　　他们这边既想要陈记，又不想背负贷款，这种想当然的好事，可能也就柴家这些目光短浅的白眼狼才能想的出来。
　　“母亲，林黛那个小贱人若是知道老三去了，还不知道会发生疯，咱们不得不防啊！”
　　老夫人恼怒未消，厉声道，
　　“防？用什么防，老三走了，她在柴家唯一的依靠也没了，你还指望她会心甘情愿的帮柴家赚钱还债吗！”
　　柴雄有些不忿的道，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咱们柴家的媳妇，她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老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老二啊老二，你真以为林黛那个骚蹄子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殊不知她在背地里勾搭了多少野男人，她要是真的想要算计柴家，恐怕柴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柴雄不服气的争辩道，
　　“她区区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离了柴家她能不能吃上一顿饱饭都还不一定，我不信她有什么能耐，能威胁到柴家。”
　　陈六先前是一直和老夫人直接禀报的，有一些事情，老夫人也未曾和柴雄兄弟二人说过。
　　所以他们不知道三夫人的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可老夫人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三夫人和李天合办拍卖会的事情，并没有隐瞒柴家人。
　　老夫人也是知道李天这个人存在的。
　　开始她不过以为李天也只是三夫人众多‘姘头’之一，没怎么当回事。
　　可自打探听到，一场竞宝大会，李天收入将近七百万两的时候，她彻底慌了。
　　柴家是有钱，可将全部的资产都算上，也不过五六十万顶天了。
　　和人家一比，柴家不要说比了，就算和人家站在一起，都显得不够格。
　　若是三夫人真的能得到那样人物的帮助，灭了柴家实在是轻松不过。
　　她的这些担忧，她始终未和柴家人说，一直都默默的放在心底，当做全然不知，生怕有什么举动真的惹恼了现如今已经不受掌控的三夫人的报复。
　　可此时，三少爷死了，柴雄等人还想着榨干人家寡妇身上最后一点价值，这种做派不要说三夫人了，就连老夫子自己都快看不下去。
　　可她此时又没有任何的办法，她之前也不知道劝说过柴雄两兄弟多少次了。
　　但他们说什么都不听，居然连区区几万两银子也不愿意出。
　　老夫人被柴雄的一句话给气的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喘息了好半天才稍微缓和一点。
　　她恨不得，现在一拐杖打死这个不嫌事大的混账东西。
　　“你听听你这都是什么混账话，这话要是让林黛听到了，你这是逼她和柴家决裂啊。”
　　柴雄不以为然的道，
　　“事情现在已经这样了，怎么补救也无济于事了，我看反倒不如，咔……”
　　他脸色狰狞的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用意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老夫人眼前一黑，猛地论起拐杖，就扔了出去，拿拐杖不偏不倚的正巧打中了柴雄的额头。
　　顿时打的他鲜血直流，疼的他龇牙咧嘴，带着不解的语气道，
　　“娘，你这是干什么，现在林黛才是咱们柴家的隐患，你有气也不能玩儿子身上撒呀。”
　　“我就是要打醒你这个混账东西，林黛她是该死，可她不管怎么说，也兢兢业业的帮了柴家好几年，她就算是死，
　　也不能由柴家的人来动手，不然你让外人怎么看，谁还敢继续和柴家做生意。”
　　见老夫人也没反对，柴雄更加来劲了。
　　“既然柴家人不方便动手，那就找个外人来做好了，反正她惹下那么多风流债，京城中巴望她去死的女人多了去了，没人能怀疑到咱们的身上。”
　　老夫人此时也算是冷静了下来，她也明白，此时让林黛消失，或许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与此同时，她也知道，即便是三夫人死了，但陈记的债务还要是要还的，不然时间一到，陈记依然会和柴家没什么关系。
　　不管怎么做，他们首先要做的是，将陈记弄到手里再说。
　　所以在陈记到手之前，三夫人还不能死。
　　老夫人沉声道，
　　“我听说，林黛那个小贱人，前段时间帮人搞那什么琉璃竞宝大会，赚了不少的钱。
　　既然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愿意出钱将陈记的债还了，就想个办法，让林黛把这笔钱吐出来……”
　　一听到三夫人手里还有钱，柴雄顿时双眼放光的道，
　　“娘，真的假的，她手里有多少！这个小贱人，果然是包藏祸心，居然学会偷偷摸摸的藏钱了！”
　　老夫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来岁，有些有气无力的叹息道，
　　“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但估计少说也有六七万两，偿还陈家的债务是足够了。”
　　听到居然有这么多钱，柴雄的神情更加的亢奋了，不顾额头的血还在咕咕的往外冒呢，扑到老夫人身边，谄媚的道，
　　“娘，这件事就要我去办吧，不要让老三知道。”
　　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老夫人怎么可能不知，无奈的道，
　　“这样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你就自己去办吧，记住首尾弄得干净些，不要给外人留下把柄。”
　　柴雄在得到老夫人的应允之后，立马起身，脸上闪过一丝惨然，
　　“娘你放心吧，区区一个贱妇，儿子有的是手段让她就范。”


第540章 陈六的决心
　　静寂的夜色中，三夫人站在阁楼上，望着远处微微泛起火光。
　　仿佛在欣赏一幅迷人的画卷似得，看得十分的出神。
　　就连站在她身后，向他报告今晚探听到所有消息的陈六，也未能将她从出神中唤醒。
　　“夫人，小人按照您的吩咐，……三少爷他走的没有痛苦！”
　　陈六的话虽然说得平淡，可止不住微颤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内心惶恐不安的情绪。
　　过了半响三夫人依然没有转头，甚至连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陈六等了半天，也不见三夫人有什么动作，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慢慢起身，恭敬的对三夫人施了一礼之后，就打算转身离去。
　　待他刚刚走到阁楼的门口，三夫人总算是开口了。
　　“明天估计会有不少人上门闹事，你去准备一下吧！”
　　陈六估计早就预料到了柴家估计不会轻易放过三夫人，点了点头道，
　　“夫人放心，小人虽然没什么能耐，但是对付几个柴家的下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能有这个自信，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陈六在进入柴家当下人之前，曾经是边军的一员，年轻的时候也是上过战场，杀过蒙古人的。
　　最巅峰的时候，差点就当上把总了。
　　当然他这个把总不是千户的副手那个把总，而是外委武官的百户的副手，手底下至多也就五六十人。
　　不算大但也也不算小，多多少少算得上是一个基层干部了。
　　其实军伍之中，只要当上了千户以上的官，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官了，即便到了战场上，只要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大多是不需要亲自下战场的。
　　但百户和把总之类的基础军官就不一样了。
　　他们可是时时刻刻都要拼杀在最前线的。
　　最为中层军官，他们不仅需要极强的作战能力，更要有一定的统御能力。
　　否则根本就管束不了，那些终日刀头舔血的悍勇之辈们。
　　陈六原本并不是叫陈六，而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的，叫做陈仪。
　　他之所以摒弃原来的名字，从而选择当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也是有原因的。
　　卫所制度，从朱棣第三次北伐之后，就开始变得腐朽。
　　当时还是个热血少年的陈仪，也是卫所之中比较出挑的人物。
　　他当时十分的看不惯，那些百户千户们将自己等人当做牲口一样的使唤。
　　在他的眼中，军人就应当是保家卫国、受人尊敬的人，绝对不是任人宰割，任人欺凌之辈。
　　开始的时候，因为家中还有老父和两个兄弟，他为了保护他们，不得不忍气吞声。
　　后来有一次，卫所的百户欺负人实在欺负的太狠了，刚从战场回来没多久的他，一时热血上涌，就和那个仗势欺人的百户动起手来。
　　没成想，那个百户根本就是一个依靠关系上位的草包，三两拳都被抗住，就被他给打死了。
　　杀了人，而且杀的还是卫所的军官，可想而知，他若是留下，是绝对没有活路的。
　　于是他就连夜逃离了卫所，从此隐姓埋名，化名陈六，开始流亡生涯。
　　大概七八年前，那时柴家的老太爷还活着，在一次出塞做生意的时候，遇上了马匪的袭击，正巧被流亡的他碰上。
　　出于好心，他出手救了老太爷等人。
　　于是柴家老太爷就收留了他，成了柴家的一个替主家赶车牵马的护院杂役。
　　由于他有命案在身，所以这些年，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非常低调的，从不主动惹事。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即便他已经如此尽力低调了，但还是躲不过，豪门恩怨的旋涡。
　　隐姓埋名的这些年，他几乎已经完全抛弃了从前刀山火海的生活，不仅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活的更是比从前安稳了不少。
　　但这一切，自打老太爷去世，他被老夫人安排到三夫人身边做事之后，就被彻底的打破了。
　　从前他孤身一人的时候，或许杀一两个人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大不了的事。
　　可对此时有家有业的他来说，就是大到没边的事了。
　　他现如今的家，算是全都在仰仗着他，他一旦出事了，对这个家来说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所以，他才如此的抗拒杀人，才会对送三少爷痛快的离去显得这么的惶恐。
　　不过，自从三夫人对他敞露心扉，给了一千多两银子收买他之后，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已经深陷在这个旋涡之中无法自拔了。
　　就算他当时不投靠三夫人，若是那一天柴家人真的对三夫人动手了，他这个跟在三夫人跟前好几年，知道很多柴家家丑的人，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柴家人也是没理由留下他的。
　　也正是因为他看透了这点，他才彻底下了决心，全心全意的投靠了三夫人。
　　即便再怎么不愿意，该做的事也做了，若是还这么犹犹豫豫下去，等待他的或许是更加残酷的未来。
　　对三夫人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就没有停留的离开了。
　　不过他并未回家，而是去往了一座香火并不怎么旺盛的庙宇。
　　趁着四下无人，他翻身跳进了围墙之中，很快就在佛堂的后侧一个隐蔽的地方，摸出了一个满是灰尘的布包。
　　那布包中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是他当年打算彻底忘记过去时，丢弃的甲衣和腰刀。
　　重新将陪伴他多年的家传宝刀握在手中，他仿佛感觉当年纵横沙场的那种意气风发，再度涌上他的胸膛。
　　若不是，此时已经夜深人静，又是在佛门清净地，可能他会忍不住高呼出声。
　　他不确定柴家人到底会怎么对付三夫人。
　　可他知道，若是三夫人真的和柴家人撕破了脸，以柴家人的秉性，是决然不会放过三夫人的，更加不会放过，知道很多柴家秘辛的自己。
　　此刻的他，即便不是为了三夫人，就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人，他也不得不将三夫人保护起来。
　　只有她活着，才能保证自己和家人也好好的活下去。


第541章 唇舌相击
　　多年不曾出鞘的刀，或许明天就要重新品尝鲜血的滋味。
　　磨刀石，发出簌簌的声音，磨去的不仅是刀身上的锈迹，更是磨去了陈六这些年积攒下下的软弱和气短。
　　整整一夜，他都未曾睡去。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他身上之后，他就仿佛从过去的阴影中重新醒来一般，精神奕奕，锋芒毕露。
　　任谁也无法将他和从前那个卑躬屈膝、事事笑脸相迎，从不敢挺直身板的人，当成一同个人。
　　三夫人也是彻夜未眠。
　　她好像在床边呆了一整夜似得，直到清晨，阳光普照，她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正如先前她自己说的那样，三少爷死的，她对柴家的唯一挂念也荡然无存了。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感觉，实际情况却根本就不是这样。
　　当真的失去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有多空。
　　从前，不管对柴家是爱是恨，柴家总归还是她名义上的家，此时唯一的家没了，唯一的家人也没了，她的人生看似重新恢复了自由。
　　可真的是这样吗。
　　这几年柴家的大起大落，她都看在眼中、感受在身上。
　　她为之努力过、奋斗过，眼看这自己亲手打造起来的一切，马上就要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管是任何人，心里估计都不好过。
　　这就好像一个员工，即便在一个公司工作的再怎么不开心，但几年下来，总有值得怀念的人或事吧！
　　那些熬过的夜，那些同你一起黑白颠倒的同事，总有一两样，是让人难以割舍的。
　　虽然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虽然一切都已经过去。
　　可曾经的记忆和付出过的努力，却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反而会像老酒一样，时间越长越是香醇，历久弥新。
　　斩断和柴家的联系，也等同于对过往的一个割舍。
　　或许她难以忘怀的并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事，而是曾经的她自己。
　　一整夜的怀念，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看似烟消云散了，却并未真的从她的记忆中消失，只是被她深藏了起来。
　　招来下人，为自己整理妆容。
　　她知道，自己的心虽然做出了决断，可麻烦却还远未彻底结束，她即将面对的事情，或许比之前面几年遇上的事情，更加的棘手。
　　但她并不恐惧，反倒是有着一种，解脱似的畅怀在其中。
　　收拾好妆容之后，她就来到大厅中静静的坐下，等待着恶客临门，等待着命运最终的决断。
　　不到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小院的大门被人暴躁的一脚踢开。
　　柴雄在五六个身高体壮的壮汉的陪同下，大步挂进了这个小院。
　　进门之后，他没有急着直奔客厅，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起，这个精致的小院来。
　　“啧啧，不错吗，这个小院少说也能值个三五千两呢，看样子老夫人说的没错，林黛这个贱人，果然私藏了不少的钱。”
　　“都给爷小心着点，等会动手的时候，小心别伤到这里面的装饰，否则就不值钱了。”
　　身边的一个狗腿子，谄媚的道，
　　“二爷您放心，那三夫人只是区区一个女流之辈，拿下她还不易如反掌！”
　　柴雄，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低声道，
　　“若是她乖乖将钱交出来，放她一马也没什么关系，若是她不从，嘿嘿……就怪不得二爷我对她不客气了。”
　　咣当一声巨响，客厅的大门，被他们接野蛮的撞开。
　　陈雄第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客厅正中位置上，静静品茶的三夫人。
　　“呵呵，林黛，你倒是挺有闲情雅致吗，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喝下去茶。”
　　三夫人连头都每抬一下，声音清冷的说到，
　　“柴家人都这么没规矩吗，我怎么说也是柴家正房的大夫人，见到本夫人，不行礼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当面对本夫人大呼小叫的，你们眼里还有柴家家法的存在吗！”
　　放到平时，不管是三夫人在柴家的地位，还是柴雄等人表面上对她的恭敬，就算是不情愿，当面他也得叫一声大夫人。
　　可现在，三少爷一死，柴雄是再也没有丝毫顾忌了，夫人也不叫了，反倒是直接称呼三夫人的娘家姓名。
　　显然是已经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哼，林黛，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你那个病秧子夫婿已经归天，现在你已经不是柴家的人了，就少在那里拿腔拿调的唬人了！”
　　“我劝你还是尽早，将属于柴家的东西交出来，二爷我好心，或许还能给留几两碎银子，否则，你明天就要上街去要饭了。”
　　三夫人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声音也是不咸不淡的道，
　　“二爷是不是尽早起猛了，脑子不够用了！平日里有老夫人在管账，我的一应花销，都记录在案，我可不记得，我这里还有什么东西是柴家的！”
　　见她不肯自己吐出来，柴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猛地一拍身侧的桌子，恶狠狠的道，
　　“林黛，你少在这里给二爷我装糊涂，我说的不是柴家的账，而是你和人合伙搞的那什么拍卖会赚的钱。”
　　三夫人突然大笑起来，笑的是前仰后合，笑的是眼中含泪。
　　柴家这是连最后一点遮羞布都不打算要了吗，全家人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个弱女子也就算了，现在连她命根子都打算抢走，她对柴家人的无耻，可谓是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笑着笑着，她突然停了下来，并且厉声对柴雄说到，
　　“柴雄，你要是还算是个男人，你就给我解释解释，我私下赚到的钱，怎么就成了柴家的！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缘由来，你柴二爷恐怕难免到公堂上走一遭了。”
　　柴雄根本就不害怕三夫人的威胁，冷笑着说到，
　　“可笑，你只要一天还是我柴家的人，你的一切就都归柴家所有，你莫不是以为，今后可以带着这些钱，逍遥的享受去吧，你做梦！”
　　虽然三夫人早就想到柴家人会提出无耻的要求，可她也没想到，柴家居然还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第542章 格杀
　　三夫人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手里的唯一一点底子交出去的。
　　她也猛地一拍桌面，站起身来，怒斥道，
　　“柴雄，三少爷已经故去，我从此和柴家再无关系，你若是想凭这个吓唬我，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否则，最后吃亏的可能是你！”
　　柴雄，此时眼中除了那即将到手的几万两银子，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同样不甘示弱的高呼道，
　　“哼，你说你不是柴家人，就可以不是了吗，柴家只要一天没发话，你就永远是柴家的人，我从你这里拿回属于柴家的东西，就算是到了天王老子那里，这个理也占得！”
　　的确，若是按照现在礼法来说，柴雄的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这也是他今天有底气逼三夫将钱吐出的底气之一。
　　可若是从情理上说，不管三夫人还是不是柴家人，这钱都应该属于她们夫妇所有。
　　柴雄以这个理由来抢夺侄儿遗孀手里的钱，也就等于是抢自己亲侄子的钱。
　　虽然这是柴家的家务事，外人也没法管，但闹腾出去，丢脸的依然是柴家。
　　若是真的闹上公堂，县官到底会怎么判，还真不确定。
　　可这样一来，三夫人就更难从柴家脱身了。
　　柴家人只要一天没有明确表示将她撵出来，三夫人就依然是柴家的人。
　　那时候别说找人令嫁了，就是和别的男人少有点嫌隙，都会被人骂成不守妇道。
　　可此时，柴雄是站在三夫人已经不是柴家人的立场上，口里却说着她依然是柴家人的话。
　　这种自相矛盾的说辞，可能也就柴雄这个眼中只有钱的白眼狼才能说得出来。
　　三夫人差点就要被柴雄给气笑了。
　　虽然还想和他辩驳几句，但她已经对柴雄这服嘴脸感到厌烦了，转头对躲在阴影中的陈六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对柴雄等人说到，
　　“等你们什么时候理顺了，有了新的借口再来叫嚣不迟，陈六送客！”
　　逐客令以下，柴雄见三夫人这是真的不打算就范了。
　　脸色短时变得极其难看的道，
　　“林黛，你当真不把钱交出来？”
　　“限你们十息之内滚出我的家，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这下柴雄算是彻底的火了，
　　“好，林黛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修怪二爷我手下无情了，来人，给我搜，谁要是敢拦着，给二爷我往死里打！”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就，一脸狞笑的摩拳擦掌的准备上前动手。
　　三夫人似乎没料到他们居然敢真的动手，俏脸微微有些变色，刚要张嘴警告他们，却见陈六仓啷一声拔出了宝刀，横在她身前冷声道，
　　“敢上前一步者，死！”
　　那几个护院打手，平日都是见过陈六的。
　　但在他们的印象中，陈六就是一个牵马赶车的，估计连怎么使菜刀都不会。
　　一个个都大笑起来，
　　“陈六，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被林黛这个骚货迷了心智，就你也敢和哥几个比划……”
　　那个人说着话的同时，迈前一步，身手向着陈六的肩膀拿去，似乎想要将他一把擒住似得。
　　原本此时对方还未真正的动手的情况下，陈六也是不愿意下死手的。
　　但他区区一个柴家护院，猪狗一样的人，居然也敢直接称呼三夫人性命，还加上一个极具侮辱性的词缀。
　　这让已经将三夫人当成了自己唯一主人的陈六如何能忍。
　　还未等三夫人发话，他眼神一冷，刀身斜着向上狠狠一撩。
　　只听噗的一声。
　　那护院的一条胳膊齐肩而断，凌空飞起。
　　之后，一道鬼哭狼嚎的惨叫差点传遍了整条小巷。
　　这一幕惊到了所有人，就连三夫人也没想到，陈六下手居然这么狠，有些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陈雄也算是见过点世面的，没有被这一幕彻底吓垮。
　　“疯……疯了！陈六你疯了是不是，你居然敢对我的人动手，来人都给我上，杀了这个废物。”
　　其他几个护院面面相觑，相互瞅了一眼，根本就没觉得陈六能是什么高手，只当他刚刚是出其不意这才让他侥幸得逞。
　　“杂碎，受死吧！”
　　“居然废了张三一条胳膊，老子要你的命！”
　　呼啦一声，几个人同时抽出了武器，齐齐向着陈六攻了上去。
　　陈六面对几个人同时进攻，并没有丝毫的慌张，沉着应对对手的每一招，不仅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竟然还有余力发起反击。
　　没过多久，就再次有一个家伙大腿上挨了一刀，惨叫着后退。
　　“反了反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帮着这个贱人，对付柴家的人，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
　　若是柴雄，不加最后一句话，陈六或许还能手下留点情，只伤不杀。
　　但柴雄的话已经涉及到了他的底线，他彻底的暴走了。
　　“给你们三息时间离开这里，耽搁片刻，今天就一个别想走！”
　　自古以来，除非两方势力非常悬殊的情况，说这句的人或许会将敌人吓唬走，但绝大多数的情况却是，对方狠狠回骂一句，然后两方再次拼杀起来。
　　那几个护院，原本以为，今天的任务轻松的很，可现在却接连被伤了两个人，这让他们颜面尽失不说，若是今天这件事真的办砸了，他们的饭碗也算彻底到头了。
　　就算不为了同伴出气，就是为了保住饭碗，剩下的几个家伙也是不可能放弃的。
　　一个个不仅没理会陈六的话，反倒是嗷嗷叫着再次冲了上去。
　　陈六眼神转冷，嘴角流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既然你们找死，就不要怪我了。”
　　说着，刀势猛然一变，从先前的缠斗防守，突然转变成一击毙命的格杀。
　　刷刷刷仅是三招之后，就将一个柴家护院砍死当场。
　　一人丧命，灼热的鲜血，洒了他满头满脸，让他看起来狰狞无比，与此同时，那鲜血仿佛唤醒了陈六隐藏在心底的恶魔似得，让他的战意更加的高昂。
　　柴雄彻底被这种场面给吓傻了，一时间竟然忘了逃走！


第543章 主动出击
　　陈六勇悍无匹，虽然多年不曾动武，可真的发起疯来，就柴家那几个仗势欺人的护院，还真是不够看的。
　　一时间杀的几个家伙是鬼哭狼嚎般的四下逃窜。
　　见到没有再敢冲上来，陈六一个小跳，来到了柴雄的面前，单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他给提了起来。
　　眼神中似乎没有任何神采，冰寒无比，喉咙之中发出咕咕的怪声，眼看就要挥刀砍下。
　　身后的三夫人这时突然大声喊道，
　　“陈六住手，他不能死！”
　　闻言，陈六好似终于回魂，用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看到眼前的一切，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且挣扎的神色，挥手将已经被吓得半死的陈雄给扔到地上。
　　缓缓的退到三夫人的身旁，他低声道，
　　“夫人，对不起，我……”
　　三夫人此时倒是冷静了下来，神色平静的对他说到，
　　“你先退下，剩下的我来处理就好。”
　　陈六好像还未彻底的从血腥的杀戮中清醒过来，但听了三夫人的话，他还是老老实实的退到一旁，不过却并没有走远，时刻的戒备着，所有可能发生的危机。
　　说实话，三夫人是真没想到，柴家人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动手抢夺，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有些怯懦的陈六，居然还有着如此凶悍残暴的一面。
　　可以说，她今天的震惊是不比任何时候都少的。
　　不过她毕竟也是见识大场面的人，很快就将心情给抚平了下来。
　　在她看来，既然已经和柴家人真的动手了，也就算是扯下最后一点面皮了，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她款款走到陈雄的面前。
　　还未等她说话，陈雄好似还未从刚刚的惊恐中脱离出来似的，抱着头大声叫到，
　　“不要杀我，我是柴家二爷，你要是杀了我绝对没你好果子吃的。”
　　三夫人板着脸冷声道，
　　“陈雄，你也不用怕，看在三少爷的面子上，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今天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人。
　　柴家若是打算放手，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若是你们还不依不饶的，就修怪我把事情做绝。”
　　这时，剩下两个只受了轻伤的护院，干了过来，好不容易才将陈雄给架了起来。
　　“二爷，今天就这么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快走！”
　　有自己人在身边，陈雄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神志，他怨毒的盯着三夫人看了一眼，留下一句狠话，就转头离开了。
　　“林黛，你居然敢伤我柴家的人，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过去，你就等着吧！”
　　看着他们几个狼狈的逃出大门。
　　三夫人正是仿佛是吓坏了一般，身体软倒在阶梯之上。
　　先前躲到了后面的下人，连忙跑过来将她扶起。
　　“夫人，您没事吧！”
　　“扶我进去，让人把大门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要放进来。”
　　三夫人从前在商场上虽然以狠辣著称，一旦占到便宜，就将对手杀的片甲不留。
　　可她的狠辣也不过是用在商场上，像这种刀来剑往的当面厮杀，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她再怎么强势，本质上也不过是个柔弱女人，如何见得了这种场面。
　　先前强撑着将柴雄等人撵走已经是她的极限了，现在的她，可是后怕的不得了。
　　在后堂休息了好半天，脑海中迅速的闪过，各种想法，柴家下一步会怎么做，自己到底该怎么处理，一时间脑袋混乱成一团，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突然间见到，窗外似乎有人影闪过，她还以为是柴家的后手已经到了，急忙惊呼道，
　　“什么人在外面！陈六……”
　　话音未落，陈六的声音就从窗外传来，
　　“夫人不必惊慌，是小人！”
　　听到是陈六守在外面，惊慌的情绪这才稍微缓解了一点。
　　“守好大门，柴家的人估计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陈六现在算是彻底的放开了，冷声道，
　　“夫人放心，咱们既然已经彻底和柴家决裂，小人也就没有留手的必要了，他们若是还敢来，小人保证让他们全都有来无回。”
　　三夫人似叹息又似感激的道，
　　“陈六多亏了你，否则我今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夫人不必介怀！”
　　虽然很想问问陈六是哪来的这等身手，可三夫人也知道此时不是合适的时机。
　　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么干等下去似乎也不是个办法。
　　最后她一咬牙，下了狠心道，
　　“柴家居然连明抢这种肮脏的手段都能用的出来，那咱们也没有必要和他们客气了，与其被动的等他们出手，还不如咱们主动出击。”
　　“来人，去通知王掌柜一声，就说和他说，时间到了，一起在柴家会合！”
　　一个下人听到后，转身就打算离开。
　　但三夫人有觉得不是很稳妥，急忙又说到，
　　“你和王掌柜说，让他最好也带几个人一起去，柴家现在已经完全的不要脸了，到了他们的地界，指不定还有什么龌龊手段等着呢。”
　　“是夫人，小人已经将话带到。”
　　王掌柜其实就是王福，他对外的称呼是李天手下的一个大掌柜。
　　待那个下人离去，一墙之隔的张清欢的小院中，一个家丁打扮的人，迅速的写下了一道密信，然后放飞了一只信鸽。
　　那信鸽展翅高飞，很快就飞到了皇宫之中。
　　情报科的一个小太监将密信整理好之后，迅速的送到了李天的面前。
　　李天仔细的将密信看了一遍，脸色变得十分的古怪。
　　“原本以为这柴家不管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京城的豪门了，想不到做事居然如此下作，连一个寡妇的钱也想抢夺。
　　这样的家族，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铲除了算了！”
　　不过他一想到三夫人从前诸多维护柴家的做派，感觉这么做好像也太好。
　　最后苦笑了一下暗自嘀咕道，
　　“算了，柴家只不过是区区一介商贾，自己和他们置什么气，还是让三夫人自己决定好了。”
　　见到李天摇头发笑，身旁的江保好奇的道，
　　“陛下这是在笑什么！”


第544章 看戏
　　李天不以为意的道，
　　“没什么，只是遇上了一件好玩的事情罢了！”
　　虽然嘴上说的不是很在意，但到底怎么样，或许还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要是真的不在乎三夫人，也根本就不会在她身边安排一个大内高手日夜守护。
　　他要是真的不在乎，也不会在得知有人欺负到她的门上时，第一反应就是灭了对方满门。
　　先前那个侍卫只是告诉了李天今早发生事情的经过，并未提及三夫人准备去柴家摊牌的事。
　　李天也想到三夫人会如此干脆，在三少爷尸骨未寒还未入殓的时候，就上门清算。
　　等他又处理了一会奏折之后，突然接到了王福的传信。
　　说三夫人已经邀他去柴家，问他自己该怎么回复，该怎么做。
　　李天突然对三夫人和柴家的撕逼大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想知道三夫人究竟会怎么样夺回属于自己东西。
　　于是扔下朱笔，起身对江保说到，
　　“江保，去换身便装，和朕一起去看个热闹！”
　　……
　　临近午时，柴家后院，老夫人的房间中，柴雄满脸凄苦的对老夫人哭诉道，
　　“娘，林黛那个小贱人好像早有准备，今早我带人去找她，没成想她居然暗中招揽了一个高手，三两下就将我带去的人打的人仰马翻，非死即伤！
　　她还威胁我要是再找她麻烦，就让咱柴家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人闻言是又惊又怒，狠狠的一敲手里的拐杖，厉声喝道，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这个小贱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看来咱们从前都小看她了！”
　　陈雄满是怨毒的道，
　　“娘，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花点钱找人把她……”
　　先前老夫人顾忌三夫人手里的陈记，并没有言明，让柴雄下狠手。
　　而柴雄之所以只带自家那几个护院前去找林黛的麻烦，一是没料到三夫人居然真的敢放开，二是他也真没打算下死手。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已经彻底的撕破了脸。想要从三夫人手里将钱和陈记弄到手，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
　　在这个为了几两碎银子都有人感冒风险杀人的时代，涉及到几万两银子的巨款，即便是拿家族的前途当赌注，也是有人愿意干得。
　　柴雄的第一反应，其实和这个时代的豪族想法一样。
　　有的时候，为了处理一下麻烦事，花钱请江湖中人出手，对他们这类人来说，是非常寻常的事情，更不用说涉及到这么一大笔钱的事了，为了这些钱，他们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老夫人慢慢的在房间中转悠，好像在深思熟虑一般。
　　“不行现在还不能这么做，老三这才刚去，还未发丧，就对她动手，传扬出去，外人会怎么看咱们。”
　　“那就不让外人知道好了，咱们雇几个高手，保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怀疑到咱们头上去。”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道，
　　“一天不到，柴家的家主和家主夫人都死了，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这其中有问题，你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呢。”
　　柴雄现在又恨又恼，想到早晨的羞辱，他恨不得马上找人把她弄死。
　　听到老夫人始终不同意，他有些气恼的道，
　　“娘，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难不成就让那几万两银子打水漂了。”
　　老夫人眼神一寒，
　　“银子自然是不能让林黛那个贱人带着离开的，但现在不方便暗中动手，那就明着来好了！”
　　柴雄本就是没什么本事的人，柴家在老太爷走了之后，基本上都是老夫人的管事，她的话基本就代表了一切。
　　见老夫人有了主意，他也不问怎么明着来，就点头道，
　　“娘你说怎么办，儿子这就去办，只要能让那个小贱人不痛快，我怎么都成！”
　　老夫人有些无可奈可，正准备和他吩咐一下细节，却突然听见有下人说到，三夫人回来了，还带着好几个外人！
　　屋里正在商议的两人，顿时一愣。
　　“好哇，这个贱人居然还敢登门，来人把家里所有的家丁都给我叫上，我要让她有来无回！”
　　老夫人隐隐感觉到三夫人这次是来者不善，并没有阻止柴雄召集家丁的做法。
　　一声令下，柴府三五十个家丁瞬间都行动了起来，一个个捉枪拿棒的就向着前院冲去。
　　前院大门前，三夫人用好奇的眼光瞅着混在人堆里，穿着一身下人服饰的对他挤眉弄眼的李天。
　　低声道，
　　“李公子你怎么也来了，怎么还穿了这么一身衣服！”
　　李天嬉皮笑脸的道，
　　“三夫人大战恶婆婆的精彩大戏，本公子怎么能错过。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去吧，不用管我，我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
　　三夫人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心里却是一甜。
　　原本，李天只安排王福来帮她，她已经感觉很满足了，现在李天居然亲自来了，她就更加的放心了。
　　虽然李天是以这种玩笑似的方式出场，但三夫人心里其实并未怎么在意。
　　她知道李天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手里掌握的财富，估计二三十个柴家加起来也比不了，有这样的人物在背后给自己撑腰，她从未感觉像现在这般有力量过。
　　没在多说什么，她率先迈入了柴家的前院大门。
　　看着呼啦一下围上来的几十名柴家家丁，她眉头都没皱一下，直直的盯着在柴雄等人陪同下，颤颤巍巍走来的柴家老夫人。
　　“林黛，你居然还敢登门，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三夫人没有理会柴雄的话，她慢慢的伸出一只手说到，
　　“今天我来柴家只为了三件事。
　　第一，看一眼我死去的丈夫，以告慰这两年多的夫妻之情。
　　第二，……”
　　她的话还没说完，柴雄就恶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话，
　　“哼，柴家岂是你想来就来的，别说什么三件事，没有二爷我的同意，柴家的大门你都休想进入！”
　　三夫人可能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毫不客气的道，
　　“陈雄你是还没受到教训吗，另外，我不是来祈求你们柴家的，而是来通知你们的！”


第545章 滚出柴家
　　陈雄被三夫人一句话给噎的说不出话来，满脸通红的正想说两句狠话找回场子，老夫人却面沉如水的拦住了他。
　　目光不善的朝着三夫人的身后看了一眼，想要看看三夫人今天带来的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有没有，陈六给的情报中，那个一夜间收入几百万两的神秘人。
　　在她看来，给三夫人撑腰的人物之中，只有那个神秘人是柴家惹不起的，而其他人以柴家今时今日的权势，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一个面皮白净，穿着绫罗绸缎的胖子，一个面容抑郁的老者，一个家丁……
　　怎么看这些人，都像是有那个神秘人的样子。
　　没见到让她顾忌的人，老夫人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声音缓慢却十分有力的道，
　　“林黛，你带着这么多人闯入柴家，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忘记，不管老三在与不在，你都还是柴家的人，既然是柴家的人，就要守规矩……”
　　老夫人果然厉害，什么话都还没说呢，上来先给三夫人扣了一个大帽子。
　　若三夫人真的被她给诓进去了，等下不管她说什么，都会受到约束，释放不开。
　　三夫人当即冷笑一声，似乎已经不在乎颜面似得了冷声说到，
　　“老夫人还当我是柴家人吗，您要是真当我是柴家的媳妇，我能半个月都见不上夫君一面吗？您要是真当我是柴家人，那我想请问，我们大房应得的份额去哪了……”
　　她直接将三少爷和大房的利益给抬了出来，这让老夫人的诡计顿时失去了应有的效用。
　　还不等她说完，老夫人就脸色阴寒的出声阻止道，
　　“够了，不要再说了！”
　　似乎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了，她带着有些恼怒的声音道，
　　“林黛，当年要不是老三好心收留了你，你此时说不定还在花窑中苦熬，救你出苦海已经是柴家天大的恩德，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应该的。”
　　这已经是完全不要脸的说辞了。
　　谁人不知道，整个柴家除了三少爷之外，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三夫人的。
　　此时老夫人又把三公子救她出风尘当成恩德说事，这样歪曲事实，即便是一个外人估计也要看不下去了。
　　三夫人被她这话气的浑身颤抖。
　　任劳任怨，不思图报的以一己之力将柴家重新带上巅峰，此刻居然被她说成是应尽的义务，这如何能让三夫人不生气。
　　她强忍着上前给老夫人一巴掌的冲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几乎快要抑制不住的愤怒压下。
　　“呵呵，既然老夫人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了。”
　　“既然多说无益，与其浪费时间继续闲扯下去，咱们反倒不如来谈点有用的！”
　　老夫人眼神凌厉的扫过三夫人的面容，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又看了一眼三夫人身后的几个人，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还不等三夫人说明今天的来意，老夫人突然变脸似得指着柴家大门说到，
　　“林黛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柴家的人，现在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柴家，立刻……！”
　　若是之前几天，三夫人巴不得柴家这么痛快的将自己撵出去。
　　这样一来，三夫人就等于和柴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也就能光明正大的恢复自己的自由身，不再受任何的束缚。
　　但今天不一样，柴家为了得到她手里仅剩的一点钱，居然不要脸的让人强行抢夺，这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她是不可能这么善罢甘休的。
　　可是还不等她开始反击，老夫人身边的柴雄却是先着急了。
　　他低声对老夫人说到，
　　“娘，现在还不能赶她走啊，她的钱咱们还没……”
　　老夫人又何尝没这么想过，那可是几万两银子，足够柴家上下花上好几年的一笔巨款，她怎么可能甘心放弃，可她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她从三夫人身后的几个人中认出了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三夫人派人请来的皇家钱庄的三掌柜胡让。
　　老夫人先前没能认出胡让，主要还是注意力，全都放在寻找三夫人背后那个神秘靠山上了，一时间没有认出他来。
　　其实，此时的胡让已经算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之一了。
　　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他手里此时却掌握这诸多商人的命脉。
　　老夫人即便再怎么不管生意上的事，但作为一个豪门的实际管理者，她不可能不认识京城中风头最盛的风云人物。
　　在认出这个人就是胡让之后，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三夫人先前没说完的后两句是什么的。
　　明显就是冲着柴家目前最赚钱的陈记来的。
　　所以她才在三夫人还没说话之前就想要将她撵走，怕的就是三夫人和胡让有什么勾结，今天就要收回贷款，这对柴家来说那可是要命的事啊。
　　于是她即便冒着得不到三夫人此时手里巨款的风险，也要执意将她给撵出去。
　　她转头瞪了一眼柴雄，好似在和他说，赶紧闭嘴吧似得。
　　转头继续说到，
　　“今日柴家闭门治丧，闲杂人等请恕不招待，来人送客！”
　　为了撵走三夫人和胡让等人，他连自己亲孙子都给搬出来了，可见她也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没有任何办法的地步了。
　　正常情况下，大家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在人家要办丧事的时候，上门讨债似乎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可三夫人等人的情况不同，即便老人此时已经口头上将三夫人给逐出柴家了，可三夫人依然有权去看一眼自己的丈夫的。
　　而且她们今天就是来找柴家麻烦的，怎么可能会被老夫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轻轻揭过。
　　三夫人冷声道，
　　“哼，老夫人你也不用在这假仁假义了，你真当我不知道，我夫君其实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不省人事了，他能活到现在，也只是他还有利用的价值而已。
　　你现在将我夫君丧事搬出来，当成驱赶我们的借口，你就不怕百年之后无颜面见我夫君吗！”


第546章 唇齿相机
　　生怕三夫人在多说一句对柴家不利的话，老人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够了，都给我滚！”说着一扭头对身边的家丁们说道，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些人给我撵出去。”
　　老夫人在柴家的地位是无人能及的，那些家丁当即挥舞着棍棒，凶神恶煞般涌了上来。
　　看样子，是不将他们撵出大门是不会罢休了。
　　而一旁的柴雄虽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却也没办法违背老夫人的意思，只能无奈的对身边的家丁护院说到，
　　“你们没听见老夫人的话吗，将这几个上门找事的人，都给二爷我撵出去。
　　若有反抗，打死勿论！”
　　其实从秦汉开始，即便没有明文规定，可若是没有正当理由就擅闯民宅，被人当场打死，官府也不会过分的责备杀人者的。
　　这其实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正常人是不会擅闯民宅的，一般擅闯民宅的不是盗贼就是强盗。
　　为了让百姓们拥有自我保护的意思，也为了震慑宵小之徒，这条不成文的规定逐渐被所有人接受默许了。
　　李天等人这时一下成了，擅闯民宅的人，从有理的一方，立马变成了没理的一方。
　　不得不说，柴家老夫人应对危机的能力，还是没的说的。
　　不过三夫人等人早就料到了，柴家人可能不会乖乖就范的可能。
　　还不等江保王福等人出手，三夫人一声令下，陈六拔刀而出。
　　那凶悍的样子，杀气横溢的逼人气息，顿时让为上来的柴家家丁为之一顿。
　　三夫人再次高声说道，
　　“柴家人都给我听着，今天我此来就是为了和柴家划清界限的，不相干的人都退到一边去，否则等下伤到了谁，修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别看三夫人在柴家本家人面前没什么地位，可在柴家的下人、小辈、以及商品中雇员的眼中，三夫人可是一言九鼎，不容置疑的存在。
　　若是没有几手御下的方法，她也不可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内，取得这样大的成就的。
　　当即，那些家丁全都犹豫了，一个个定在半路，进也不是腿也不是。
　　老夫人见三夫人居然还有如此的威慑力，顿时更加的恼怒，
　　“你们还等什么，她已经不是柴家的人，不想被撵出去的人，都给动手！”
　　她虽这么说，可除了柴雄手下的那几个护院之外，其他的家丁依然是一动不动，僵在当场。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之中。
　　就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柴家外面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不多时，一个家丁面色惨白，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一边跑一边喊道，
　　“老夫人二爷不好了，很多商家突然找上门来，说要解除和我们柴家的合作，现在正在外面闹腾呢，小的等人快要抵挡不住了。”
　　此言一出，出了三夫人等人，柴家的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
　　一直想要谋夺柴家家主位置的柴雄，更是惊呼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他们为什么突然全都要解除合作……”
　　老夫人平时只是管家，对商场上的事也不是很了解，但她毕竟管家这么多年了，多少能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
　　她扭头看了一眼柴雄，想要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柴雄此时也是一脸的懵逼和震惊，明显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三夫人轻笑一声道，
　　“你们也不用想了，不怕告诉你们，这些人都是被我劝说来和柴家解除合作的。”
　　看着三夫人得意的样子，
　　老夫人差点当场被气昏过去，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三夫人所具有的能量是多么的恐怖了。
　　先前太小看三夫人，太不把她当回事，这才酿成了现在的苦果。
　　想通这一切之后，她几乎是颤声道，
　　“林黛，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难道你真的想看到柴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吗！”
　　情势逆转，先前还不可一世，傲气凌人的柴家老夫人此时也不得不地下了头，开始用祈求的语气和三夫人对话。
　　其实柴家即便失去了所有的合作伙伴，至多也就是收缩成，三夫人来之前的状态，凭借这两年积攒下的钱财，柴家至少还能维持个三五十年的富贵人家。
　　倒也不至于向她说的家破人亡那般凄惨。
　　可对于习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人来说，突然间让他吃糠咽菜，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种从云端跌落的巨大落差，对有的人来说，可能的确比家破人亡也不差什么了。
　　三夫人轻轻摇了摇头道，
　　“老夫人，你也不用说的那么凄惨，你我都清楚，柴家即便没了现在生意，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这件事其实也很好解决，只要柴家能答应我先前说的那个三个要求，我能保证，外面的那些人顷刻间就会散去，柴家从前是什么样，今后还是什么样。”
　　见三夫人轻描淡写的就将局势给扳了回来，藏在人群之中的李天，不由的暗中给她树了一个大拇指。
　　“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啊！”
　　连他都不知道三夫人是什么时候，将那些商家都给说通的。
　　今天要是没这些人前来逼迫，柴家根本就不会轻易的妥协。
　　按照合同上的规定，柴家人其实是有权将贷款拖到明年的九月份的。
　　这么长的时间，若是柴家一字拖，陈记恐怕就会陷入到极大的困难之中去，他想要改革陈记，扩大钢铁厂的计划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他没想到，三夫人居然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依然能轻松的碾压对手。
　　商业鬼才的名号，看来真不是白给的。
　　老夫人在听完三夫人的话，不由的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心中开始急速的盘算此时的利弊。
　　从前，柴家一年的纯收入也就五六万两上下，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自打有了陈记之后，即便是粗略的估算也能达到一年十万上下。
　　不要小看这一年十万两的纯收入，这点钱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虽然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几十上百口的家族来说，那可算得上是一笔巨大的收入了。


第547章 女人间的交锋
　　年入十万两，足以将柴家送入京城最顶尖的一波豪族之中。
　　虽然还不足以和那些年入百万两的王族国公之类的人相比，可是比一般的朝廷大员的家族却是丝毫不差了。
　　等于是柴家人进入真正上流阶层的本钱之一。
　　三夫人即便没来得及说，但老夫人也能猜得到，三夫人今天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从他们手里夺回陈记的。
　　失去陈记，柴家就会跌落回年入六七万两的层次，可即便这样，他们家依然是京城有数的大家族之一。
　　可若是连那些商户都失去，柴家凭借不动产，土地店铺之类的东西，估计也就只能剩下一两万两左右。
　　勉强维持富贵的生活，也没什么。
　　现在似乎放在老夫人以及柴家的路就只有两条了。
　　要么放弃陈记，留住那些商户，让柴家维持在京城中层家族上。
　　要么死磕到底，可能会同时失去陈记和所有的合作商户，跌落成最低等的富贵人家；也可能维持住现如今的状况。
　　权衡利弊之下，老夫人犹豫再三始终无法做出最后的决断。
　　老夫人接手柴家五六年的时间了，这可能是今生遇上的最难最初决断的事情了。
　　是选择死扛到底，博一下，还是妥协维稳，保住柴家的富贵，此时都在她一年之间。
　　名义上的家主，柴俊不在了，而三夫人又变成了出题人，她现在似乎唯一能还指望的也就是自己了。
　　她此时才知道，当家是有多么的艰难，才知道三夫人每日在外奔波，为了柴家的生意，每天早出晚归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心里生出一丝后悔，觉得要是这几年，不这么对三夫人，那此时的结局可能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柴家大事小事自己也不用担心，一家人和和美美，每天只需要恣意的享受富贵生活就可以了，那里会有这样的烦恼。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她自己给掐灭了。
　　“怎么后悔也是没用的，即便自己跪下去求她，估计她也是不会回心转意的了。
　　即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再怎么后悔也是没用的。”
　　目光在三夫人等人，和那些全都巴望着自己的柴家人身上扫过，她先是叹息了一声，然后才慢悠悠的说到，
　　“林黛，陈记真的不能留在柴家吗，老身可以保证柴家从此也不会去打搅你，可否看在你可俊儿夫妻一场的份上，放过柴家！”
　　如此低姿态的话，差点让柴家人惊掉下巴。
　　柴雄更是直接拧着眉头道，
　　“娘，你在说什么，不就是区区几个商户吗，没了咱们可以再找，怕这个贱人什么，大不了一拍两散，我看谁能把咱们怎么样！”
　　他估计是平日里嚣张的惯了，此时依然没看清形势已经发生的逆转。
　　老夫人再次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怒斥道，
　　“你给我闭嘴，这里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份！”
　　三夫人长吁了一口气，并没有因为陈雄的出言不逊而表现出什么怒容，反而在听到老夫人的近乎哀求的语调之后，心情变得舒爽无比。
　　这么多年来，这恐怕是老夫人对她说话语气最恭敬的一次了。
　　三夫人不等声色的转头看了一眼李天，然后对老夫人说到，
　　“我夫君的情谊，我早已经用这两年的经营回报给柴家了，我不欠你们柴家的了，陈记的事没得商量！”
　　听到她这么说，知道自己每年将失去一大批钱的柴家人当即炸锅了。
　　“林黛，你敢！不管你找了谁当靠山，得罪了柴家，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三夫人没有理会这个插话的柴家人，转头对老夫人说到，
　　“我只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考虑，到底是要家破人亡，还是放弃陈记！”
　　“你……你不要太过分……”柴雄兀自不信三夫人敢这么做大声的吼道。
　　老夫人面色阴沉的可怕，最终猛一敲拐杖，打断了柴雄的话，并且大声说到，
　　“好，老身可以代表柴家，放弃陈记的股份，也可以宣告所有人，恢复你的自由身，但老身有一点要求，只要你能答应，老身说到做到。”
　　三夫人皱眉道，
　　“什么要求！”
　　老夫人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身板，郑重的说到，
　　“把你手里的琉璃货源交给柴家……不要急着否认你手里没货，老身若是没有一定把握，也不会提出这个要求，给你十息的时间考虑，
　　要么答应，要么大家死磕到底，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短短的一瞬间，情势再度发生了逆转。
　　就连李天也不得不暗自惊呼一声，“这个老太太也不是简单人物啊，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找到反击的办法。人老成精，果然不是一句空话啊！”
　　三夫人不自觉的扭头看向了李天，希望征求他的意见。
　　如果是其它的事情，她都可以自己做主，可涉及到琉璃的事情，她也只能求助李天。
　　也幸好今天李天来了，否则，她就算想要求助，也是没办法的。
　　李天微笑着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的确是无所谓，琉璃最大的一波红利已经被他吃下。
　　三两年之内，琉璃的价格将会迎来一个大跳水的过程。
　　这个时间段，剩下的琉璃是很难再卖出一个好价格来的。
　　虽然他先前答应三夫人，今后将剩下的零售琉璃交给她打理，但他并没指望能给自己带回来多少收益的，纯粹是想要框住三夫人的一个借口而已。
　　三夫人在得到李天的默许之后，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朗声说到，
　　“琉璃的供货渠道不再我手里，但我可以保证可以给柴家供货，我七你三分成，若是同意咱们就继续谈，若是不同于，那就一拍两三吧！”
　　李天听到她这话，神情顿时一震，暗叹道，
　　“三夫人厉害啊，一句话，不仅又将情势个搬了回来，更是再度将难题抛给了柴家。这个女人的脑袋瓜到底是怎么长的，这情商这反应速度，简直不要太厉害好吗！”


第548章 告别
　　一时间，柴家前院成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战场。
　　其他的所有人，甚至连李天都成了陪衬。
　　老夫人不甘心柴家在失去陈记这个摇钱树之后，沦落成小家族，提出以琉璃渠道作为交换的条件。
　　其实对柴家人来说，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这也是老夫人能想到的，唯一一条既有面子，又有实际利益的办法了。
　　从三夫人这里来说，从柴家脱离出来之后，她看似有着无数的人脉，可手底下并没有多少自己的人马。
　　想要迅速的将琉璃销往周边的国家，没有大量的可靠的人手是绝对不行的。
　　她先前还为这件事犯愁过。
　　但今天老夫人提出的这个条件倒是让她想到了一个全新的经营模式。
　　既然自己没有分销渠道，那自己就老老实实的做一个供应商好了。
　　虽然到手的利润会少上一部分，可这也省去了自己经营商队，开辟新市场的花费，一饮一啄之间，可能赚的更多，而且还一点风险都没有。
　　坐等收钱的买卖，不要太爽了好吗。
　　老夫人在七三分成的事情上，犹豫了好长时间。
　　身旁的柴家本家人，一个个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生怕从老夫人的嘴里蹦出一个不行的字眼。
　　柴家人虽然没啥人才，可眼界也至少是比普通要高的。
　　陈记即便赚钱，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打铁卖铁的行当，提升的空间有限。
　　可琉璃不同啊。
　　这几天之内，随着越来越多的琉璃流入市场，柴家人也见识到了这玩意究竟是有多么赚钱。
　　三成看似条件苛刻，可若是经营的好，那一年的收入至少要也是陈记目前收入的一倍以上。
　　这样一来，柴家不仅没亏，还能大赚一笔，他们怎么可能不动心，怎么可能不期待。
　　最终老夫做出了决定，
　　“好，三成就三成，但柴家要京城以及北直隶的独家销售权！”
　　三夫人冷笑道，
　　“休想，北直隶和南直隶的独家销售权，没有十万两，我是不可能卖出去的！除非你们愿意出钱买！”
　　“十万两！林黛你怕是想钱想疯了了吧，没有独家销售权，分成就要重新再谈。”
　　三夫人也知道现在让柴家人拿出十万两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她转念一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大明境内的销售权你们就别想了，分成也没得谈！不过北元蒙古诸多部落的独家销售权，我到可以交给你们！”
　　柴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是犹豫不决。
　　“北元好像也不错，听说他们也都挺有钱的！”
　　“整个北元可是比南北直隶都要大，咱们独家销售，貌似也有的赚啊。”
　　“可北元那么远，而且还是敌人的地盘，咱们就算有销售权，但能卖的出去吗！”
　　“这怕什么，好东西难不成害怕没人要吗！”
　　“再说了，琉璃不是盐，也不是铁，朝廷也没禁制，或许比其他的东西更好卖也说不定呢。”
　　经过一番激烈的商讨之后，柴家人总算是做出了决定。
　　“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老二，去把陈记的地契和房契都取来。”
　　柴雄先前或许还有些犹豫，可转眼间，柴家又多了一条更大的生财之路，他即便有再多的不舍和不甘，也只能妥协。
　　不情不愿的将股书和房契等东西，送到了三夫人的手中。
　　临转身，他冷声对三夫人私语道，
　　“林黛，这次是我们柴家小看你了，其他人也许不在乎了，可你对我的侮辱，我会永远记住的，你就祈祷今后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到我手里，否则，我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三夫人听完他这番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脸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在她眼中，柴家也就老夫人勉强能成为自己的对手，其他人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不足为虑。
　　如此，原本一场伦理大戏，竟然就这么奇妙的发生了转折，变成了一场商会。
　　契约签订完成，不管是三夫人还是柴家老夫人都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若不是柴雄等人先前的吃相太难看，三夫人并没打算将柴家怎么样的。
　　只要他们乖乖吐出陈记，她甚至连打压一下柴家的意思都没有。
　　柴家固然可恶，可这里毕竟是她夫君的家，柴家人也都是他夫君的家人。
　　她即便有办法将柴家上下弄得鸡飞狗跳，也是不愿意请于去做的。
　　现在，柴家成了她销售网中的一环，也就算是成了她的手下。
　　她要想收拾他们反而更加的容易。
　　从今以后，柴家是任她搓扁捏圆，这其实比单纯的报复柴家更加的让人爽快。
　　老夫人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可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事，谁让柴家已经到了非此即彼的绝境之中了呢。
　　契约签订完成的那一刻。
　　三夫人在柴家人的人眼中，就已经不再是一个可以任意贬低的柴家妾室了，而是成了柴家的上家，财神爷。
　　虽然转变的有些生硬，可一个个柴家人还是厚着脸皮上前和三夫人套近乎。
　　脸上的笑容依旧虚伪，但三夫人不在乎，她想要的也无非就是尊重和自由而已，此时她已经的道了，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在柴家人的共同邀请下，三夫人最后去看了一眼三少爷。
　　她独自一个人在灵柩旁待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
　　包括李天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上前去打搅。
　　李天也知道，她这是再用自己的方式在和名义上的夫婿告别。
　　过了今天，三夫人就不复存在的，剩下的就只有女商人林黛了。
　　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外人是没办法帮她的，也没有理由帮她的。
　　最终她带着微笑从房中出来。
　　见柴家人围城一团，她却并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勉强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还请厚葬他！我们毕竟夫妻一场，我不想他在下面也受苦……”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直到走出柴家大门，也未曾再回头看上一眼。
　　稍微和她亲近一点的人都能明白，她这是彻底与过去告别了。


第549章 大明女首富？
　　回去的路上，李天和三夫人共乘一架马车。
　　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
　　李天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盯着三夫人的俏脸猛看。
　　看得三夫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嗔怪道，
　　“李公子这样盯着一个新寡妇猛看，就不怕你家夫人吃味吗！”
　　听她提起张清欢，李天的老脸顿时就红了。
　　尴尬的一笑，然后打着哈哈说道，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哈！挺适合出来透风的。”
　　三夫人捂着嘴娇笑一声道，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别以为奴家看不出来，你其实老早就有话要对奴家说了吧！”
　　李天浅笑的点了点头，
　　“三夫人……啊不对，现在应该叫林姑娘了……
　　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是有一箩筐的话想要问你。”
　　三夫人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
　　李天有些好奇的继续说到，
　　“你就真的打算这么放过柴家了？我可是听说，上午的时候，那柴雄还想伤你来着！”
　　三夫人神情不变的道，
　　“从前奴家不明白，但现在奴家算是彻底了解了，人生在世说穿了不过是一场场生意而已。
　　嫁人，有聘礼。
　　做工，有薪酬。
　　受人相助，需要报恩！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世界其实就是这样运转的。
　　三公子祝我脱离苦海，我用三年时间帮助柴家积攒下偌大家业，我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我是可以，报复柴家，也有这个能力报复。
　　可这样一来，就算是彻底和柴家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何必呢！”
　　“老话说得好，冤冤相报何时了，柴家即便今日落难了，难保后人不会再度发迹，他们若是执意找我报仇，那我岂不是每天都要寝食难安了。”
　　“如今这样多好，从此以后，整个柴家的人都将为我打工，我是想打就打想罚就罚，他们还不会任何的怨言。
　　既报了仇，又不让人记恨，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完她的话，李天呵呵一笑，
　　“你倒是想的透彻，估计很多深山老庙中的和尚都没你参悟的透彻，你若是出家为尼，说不定三五年就能成佛做主了呢！”
　　三夫人痴痴一笑，
　　“净瞎说，你才去当尼姑呢，这花花世界我还没享受够呢，鬼才愿意出家当尼姑！”
　　李天不知道说啥好，只是呆呆的嘀咕道，
　　“凭你的样貌，就算真的成了尼姑，也是一个俏尼姑，别说，想想还挺有趣的呢！”
　　三夫人好似没听到他这小声的嘀咕。
　　转头对他说到，
　　“奴家没经过李公子你的同意，就将琉璃的生意分给了柴家，公子你不会因此责怪奴家吧！”
　　李天晃神般的一怔，然后才哈哈笑着说到，
　　“区区琉璃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已经全权交给你打理了，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好了，不必介怀。”
　　说完，他又继续说到，
　　“既然你已经脱离了柴家，陈记也算是完全属于我了，先前我对你说过的话依然算数，许你一成干股，继续当陈记的管事吧！”
　　三夫人调笑似的道，
　　“先前，因为没去处，勉强答应了下来，但现在我既不缺钱又不缺事情做，为什么还要帮你看着那个每天都乌漆嘛黑的工坊。”
　　李天郑重的说到，
　　“陈记再过不久就不单单是陈记了，我打算在大明的几个地方同时建造新式的冶铁坊。需要一个有经验值得信赖的人帮我管理，你若是不帮我，我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手了。”
　　三夫人皱眉道，
　　“陈记的精钢产量已经几乎等于大明全年的产量的一半了，你一下子新建那么多工坊，用的过来吗，再说朝廷估计也不会允许的吧！”
　　“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本公子有办法不让任何人阻碍这件事的推进，至于要那么多精钢做什么，估计要不了一个月你就能知道了。
　　现在也不妨和你透露一点，这可是每年过千万两的巨大生意哦？”
　　一千万两的一成就是一百万两。
　　以陈记现在一年十几万两的收入来算，一成也不过一万多两，三夫人或许真的不是很在乎了。
　　凭她的手段，怎么还赚不到这点钱。
　　可是一百万两可就不同了。
　　向赵王朱高燧这样的亲王，仗着权势一年巧取豪夺的也不过才能弄到二百万两。
　　若是，她一年能赚到一百万两，岂不是说用不了几年，她就能成为大明最顶级的豪富之一。
　　这个时代，很少有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有了海量的钱，就等于拥有了庞大的力量。
　　一个商人，尤其是还是一个精明的不像话的商人，三夫人不可能不爱钱。
　　即便她心里有诸多的疑惑，可还是没能承受住这样一笔巨款的诱惑。
　　双眼迷城一条缝，激动的上前抓住李天的衣袖说到，
　　“李公子的话可是当真，一年真的能赚到这么多钱？”
　　一下子给她这么多钱，李天自然是不愿意的，不过若是真的计算下来，这个数字只多不少。
　　蒸汽机的雏形已经完成，再有一段时间就能上船做测试了。
　　如果蒸汽轮船真的如预期中那样优秀，可以预见，将来一年少说要有一千艘蒸汽轮船下水。
　　以一条船需要用五千斤的精钢算，每斤精钢三两银子的成本价算，那就是一千五百万两。
　　一成自然就是一百五万两了。
　　虽然头一年蒸汽轮船的数量可能达不到这么多。
　　可是不管是开矿，运输，纺织，修路都是离不开蒸汽机的，蒸汽机的需求数量只会更高，不可能更低。
　　若是李天真的敞开了给她发工资，她一年赚个三四百万两都是不成问题的。
　　这样下来，用不了两三年，大明的第一个千万级的富豪就要出现了，而且还是个女首富。
　　如此有趣，如此有诱惑的事情，李天也是期待不已。
　　“本公子说话算话，怎么样，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要是不愿的话，那本公子可就找别人啦。”
　　“我愿意！”
　　看着她满眼小心心的财迷模样，李天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最后还是强忍着笑意，郑重的说到，
　　“不过前期开办工坊，培训匠人的工作可是很繁重和辛苦的，你确定你能坚持的下去？”
　　“当然，辛苦的怕什么，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把奴家论斤卖了，奴家也愿意。”


第550章 他那是一直在保护你呀
　　看着她那副，‘为了钱，老娘连节操都可以不要的市侩嘴脸’，李天不仅没有感觉道丝毫的厌恶之感，反而越发觉得这样的林黛才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
　　见她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李天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胡同里那个紧靠着张清欢家的小院前。
　　三夫人下了马车之后，俏皮的对他说到，
　　“那奴家就等着李公子你的好消息了。”
　　李天点了点头，刚想说点什么。
　　三夫人却又突然盯着他的眼睛说到，
　　“公子若是不忙，何不来奴家的小院歇上一歇！”
　　那眨巴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不断的挑逗这李天的神经。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
　　三夫人不仅原本人就长得娇媚无比，再加上此时的一身孝服，要说李天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知道，已经恢复了自由的三夫人，自己若是愿意，她随时都可以投入自己的怀抱之中。
　　不过他最后还是，用力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让自己恢复清醒，苦笑着说到，
　　“少来这套，想骗本公子给你涨薪俸，你这点小伎俩是绝对不会得逞滴！”
　　三夫人眯着双眼，一副浅笑的样子，
　　“这都被公子你看出来了，哎，奴家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差了，算了，算了，公子走吧……”
　　说着还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
　　搞得就好像李天是个负心汉一般。
　　李天没有办法，生怕再待下去，可能真的要晚节不保了，连忙催促着车夫赶紧溜之大吉。
　　待他们的马车消失在街道外，三夫人的脸上却出现了一副，计谋得逞的笑意。
　　陈六这时不知道从那个角落中冒了出来，低声对三夫人说到，
　　“夫人，柴家老夫人虽然同意和您合作，难难保柴家其他人不会对您不利，您看是不是多请护院……”
　　三夫人摆了摆手道，
　　“你是怕柴雄那个家伙吧，放心吧，那个废物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说着她朝李天马车消失的方向又忘了一眼，呢喃似得说到，
　　“就算那家伙真的敢对我不利，也有人会帮我暗中解决的……”
　　陈六好像听见了但又好像没有听见。
　　迟疑了一下说到，
　　“夫人已经自由之身，不管追求什么人都是您的权利！小人本不该多嘴，不过小人还是想和夫人说一下，这个李公子恐怕不简单，还请您今后小心对待。”
　　三夫人自然早就知道李天不简单了，但她却很好奇，陈六为什么也会这么说。
　　“哦，你是从哪里看出李公子不简单的了。”
　　陈六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今天的情形您也看到了，要是一般人，面对今天柴家的那种阵仗，普通人即便有底气不怕，但多少会有些神情上的变化。
　　但小人观察过，那个李公子，从头到尾就没有丝毫惊恐的神情出现。”
　　“呵呵，这个世界上，胆子大的人有的事，他不怕柴家，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陈六摇头道，
　　“小人自然知道李公子是人中龙凤，但一个人即便怎么厉害，哪怕他是天王老子，遇上危险，他身边的人也应该会出现紧张的情绪。”
　　“但小人观察了，不仅李公子神色毫无异动，就连跟着李公子一起来的那几个下人，也都是一般无二。”
　　“一个两个还能用艺高人胆大说的过去，可若是所有人皆是这般，那就非常值得深思了。”
　　说完，他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低声道，
　　“小人已经诚心投靠夫人，自然是一切以夫人的利益为先，还请夫人恕小人胡言乱语之罪。”
　　三夫人仔细的品味着陈六的这句话，觉得他的话虽然有些让人迷糊，但不得不说，听上去却还是有那么两份道理的。
　　于是她问道，
　　“那你觉得，这个李公子有可能是什么人呢。”
　　陈六摇了摇头道，
　　“夫人恕罪，小人平日里虽然也见过不少贵人，年轻时也见过不少沙场上将领，却从未见过和李公子类似的人物。
　　这人绝不是官，也绝不是将，但却拥有无比强大的气势，小人一时也猜不出他是什么人！”
　　三夫人轻声嘀咕道，
　　“你说的的确没错，既不是官又不是将，却又什么都懂，什么都敢做，身边随便一个人，都是个中龙凤，难不成他会是……”
　　其实三夫人从前就李天的身份有过诸多猜测，甚至还向不少人打听过李天的样貌。
　　可并没有人能给出她准确的答复。
　　她先前以为，李天很可能是一个闲散爱玩的王公贵族。
　　可经过陈六的这一番分析之后，她却又打消先前的那个猜测。
　　此时脑海中蹦出那个不可思议的名字之后，她也忍不住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当今……”
　　想到这里，她连忙用力的摇了摇头，打算将这个惊人的想法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可越是这样想，大脑却忍不住的去想这件事。
　　到了最后，她使劲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巨大的痛楚才好不容易让她暂时恢复了冷静。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那我先前多次诱惑他，岂不是……哎呀，丢死人了……”
　　如果李天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不管他多优秀，多厉害，三夫人都可以毫无顾忌的对他施展言语上的挑逗。
　　可若是李天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那她这种行为就等于是找死。
　　即便李天不拿她怎么样，若是真的让朝廷中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发现他们之间的端倪，就算李天真的是天，她也是死定了。
　　她是越想越怕，越想越羞，想到最后甚至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林黛呀林黛，你先前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这下可好了，你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离他再进一步了。”
　　此时她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百般引诱、李天明明就是心动了，却始终不肯付出行动。
　　他哪里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那是因为一旦和自己有了什么关系，恐怕第二天，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了，他那是在一直保护自己啊。


第551章 炫耀？
　　所有人都知道，皇家无小事，即便一个宫女被皇帝临幸，不管皇帝日后还理不理会她，她都不再是宫女，而且一辈子都不能在嫁给别人。
　　皇帝若是一时犯了糊涂，临幸了一个有损皇家颜面的人，皇帝是不会有事的，为了保住皇家颜面，为了不出意外，被临幸的人要么永远不能开口，要么永远消失。
　　不管是哪种结果，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先前，三夫人恰巧是绝对不能碰的那种女人。
　　李天之所以，先前没对三夫人做什么出格的事，除了他不喜欢这样之外，的确也有要保护三夫人的意思。
　　不过李天若是一个糊涂皇帝，甚至是昏君，这种事其实也无所谓。
　　有人反对，有人苛责，那就杀掉好了。
　　可偏偏李天怎么说也都算不上昏君，也没有动不动就杀人的爱好。
　　所以他除了忍耐之外，别无他法。
　　历史上有夫之妇，被皇帝纳为妃子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不过，除了奇葩的唐朝有父亲强取儿媳妇之外，其他朝代，基本都是等人家的夫婿死掉之后，这种事才有可能。
　　在三夫人丈夫死之前，不管是为了保护三夫人，还是为了皇家颜面，李天其实都是没得选择的，除非他是真的什么都不顾了，做好了被后世唾弃的准备。
　　不过此时，一切都不同了，三夫人的丈夫死了，而她也被柴家还了自己之身。
　　就算有一天，李天将她纳为妃子，也算不得有损皇家颜面了，即便还有人反对，也不会太过激烈。
　　不过即便这样，就目前而言，三夫人对李天还有着更重要的作用，为了不出现任何伤害三夫人的事，为了自己的计划不出什么意外，他们的关系也很难在短期内有所改变。
　　今后两人的关系到底会怎么发展，还都不确定。
　　或许还要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出现，才能有所改变。
　　三夫人对李天身份的猜测，把自己吓得够呛的同时，心里其实也是有着些许期待和兴奋的。
　　毕竟，古代的女人，哪个没有过，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想呢。
　　……
　　已经到了门口，但李天并没有去张清欢哪里，并不是他不想念她，而是张清欢此时并不在这里，而是一大早就被皇后邀请到皇宫去了。
　　李天也是在出宫没多久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是哭笑不得。
　　他怎么也想不到，皇后居然还有如此小孩般稚嫩的心里。
　　自己有了好玩东西，就想要和其他的小朋友炫耀一番。
　　这才刚刚确认怀上了小宝宝，就恨不得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
　　第一个就通知张清欢，除了炫耀之外，李天想不到皇后这么做的任何理由。
　　现如今，皇宫内外，唯一有资格和皇后争取李天欢心的人，也就只有张清欢一个。
　　皇后将她当成唯一的大敌，到底会用什么手段让张清欢难堪，李天也猜不到，也不想去猜。
　　他其实也不想这么快回宫，搅合进这两个很有可能会擦出火花的女人之间。
　　但他又没有办法，这种事他是早晚要去面对的。
　　越是靠近皇后的寝宫，他的脚步越是沉重，生怕进去之后，见到张清欢幽怨委屈的眼神。
　　不过，临近寝宫大门，他侧耳倾听，倒是没听见里面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
　　好奇的推开大门，却发现张清欢正在细心的削着一个水果，而皇后却一脸惬意的半躺在躺椅上，时不时微笑着和张清欢窃窃私语两句。
　　见到李天进来，张清欢立刻站了起来，想要给李天行礼，而皇后也挣扎着要起身。
　　李天急忙快走两步，先是打断了张清欢的行礼，然后又阻止了皇后的起身。
　　“免礼免礼，都是自家人，动不动就行礼，也太麻烦了。”
　　说完，急忙看了一眼张清欢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并未从她的脸上发现任何的不悦的神色。
　　李天心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皇后现在毕竟是怀有身孕的人，此时又是在她的寝宫之中，李天此时也只能暂时抛开张清欢，上前拉住皇后的小手，温柔的道，
　　“怎么样伶儿，今天吐的可还那么厉害！”
　　皇后双眼咪成一轮弯月轻柔的笑道，
　　“多亏了清欢的独家秘方，臣妾喝下之后，感觉好多了。”
　　听了这话，李天忍不住暗自吐了吐舌头，
　　“这他喵的是什么情况，张清欢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皇后也是够心大的，就这么直接喝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他却不可能当面说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想不到清欢还有这等本事呢。”
　　张清欢满面春风的说到，
　　“皇后娘娘过奖啦，清欢不过是帮着煮了一道酸梅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清欢妹妹你也不用客气，这几天姐姐是吃什么吐什么，只有你煮的酸梅茶，让姐姐好受了不少……”
　　说着皇后伸手拉了一下张清欢，亲昵的让她做到自己身边，从李天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好像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待张清欢坐下之后，皇后又继续说到，
　　“叫皇后显得咱们姐妹多生疏啊，今后清欢妹妹就要本宫姐姐好了，陛下您说是不是呀！”
　　看着皇后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李天还能说什么，只好用力的点了点头道，
　　“大家都是一家人，这样自然最好不过了。”
　　也不知道是李天在场的原因，还是两人都在想事情，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天瞧着气氛有些怪异，连忙没话找话的说到，
　　“酸梅茶，那是什么茶，也不知道味道如何，朕也想试试看！”
　　皇后浅笑盈盈的道，
　　“还剩下不少呢，陛下要是不嫌弃，不妨试试看，味道非常的可口。”
　　说着对旁边的宫女示意了一下，当即就有一个手脚麻利的小宫女，帮李天倒了一杯过来。
　　李天慢慢喝了一口，感觉味道酸酸甜甜的，不浓不淡，非常的爽口。
　　轻轻咂摸了一下，回味无穷，的确是不错的饮品。
　　“嗯，很好喝啊，清欢这是你新寻到的方子吗，先前朕怎么没见你做过。”


第552章 珍珠奶茶
　　自古以来，华夏就有类似的传统，会给怀孕的人吃一些带有酸味的东西。
　　不太懂其中原理的人，会用所谓的酸儿辣女的说法来解释这种事。
　　其实这是不对的。
　　怀有身孕的女人，因为体内各种激素的变化，一部分人会因为激素的不均衡，导致口味发生改变。
　　一般的味道，在她们看来可能就会变得很怪，壬辰反应激烈的人，甚至会出现头昏恶心呕吐的症状。
　　这个时候，吃一些带有酸味的东西，不仅能帮助肠胃更好的消化食物，更能均衡孕妇的口味，缓解孕吐的情况。
　　当然，皇宫中的太医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可是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尤其是饮食膳食，更是小心再小心。
　　所以，即便吃酸的东西，对缓解症状有好处，可那些御医们，出于小心谨慎的原则，还是不太敢让皇后吃太多酸的东西的。
　　所以，皇后在偶然喝道张清欢煮的酸梅茶之后，才会赞不绝口，十分的喜欢。
　　见到李天居然也对这茶赞不绝口。
　　张清欢有些不好意的道，
　　“这酸梅茶其实是我最近在整理前任店家留下的配方时发现的。
　　闲来无事我就一一煮来尝试，这才发现了这道味道适中的饮品，姐姐若是喜欢喝，清欢这就将详细的配方写给姐姐！”
　　皇后连忙点头道，
　　“妹妹愿意将配方留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就怕宫里人笨手笨脚的，煮不出妹妹你的味道，今后妹妹若是有闲暇，可要经常进宫帮姐姐哦！”
　　张清欢拉着皇后的手道，
　　“只要姐姐不嫌烦，妹妹定会经常进宫来看姐姐你的。”
　　她们俩这一唱一和的和谐模样，简直快要看待了李天。
　　不过即便这是表面上的和谐，李天也是欣慰不已。
　　他一边继续品尝这酸梅茶，一边不时的偷瞄一眼，谈笑正欢的两人。
　　也不知道是心情转好的原因，还是他最近的口味也有所变化，他是越喝越觉得好喝。
　　其实这酸梅茶和传统的酸梅汤有很多像是的地方。
　　只不过，其中加入了经过特殊调制的茶叶，让原本的酸梅汤拥有了一丝茶叶的清香，喝起来更加的爽口。
　　其实在唐朝时期，唐人饮茶的习惯和后世是有着极大的不同的。
　　那时的茶只是其中一道配料，要经过繁复的蒸煮过程，才会得到一杯味道在今天看起来十分怪异的茶来。
　　以前的煮茶方式，被称之为煎茶。
　　用料包括，葱、姜、蒜、橘子皮等东西。
　　别出心裁的人甚至会在其中加入酥油，牛奶羊奶等东西一起煎。
　　李天没喝过这种茶，不过单凭直觉他也觉得，这样煎出来的茶一定不怎么好喝。
　　不过，今天张清欢煮出来的酸梅茶却是给他好好上了一颗。
　　也让他明白，能在中原大地的达官贵人之间流传上千年之久的煎茶问话，并没有自己想想中的那么糟糕，甚至别有一番风味。
　　张清欢今天煮的茶其实就是古时候煎茶经过改良的一个变种。
　　管理茶楼这么长时间了，张清欢除了每天清查账目之外，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她闲着无聊，就翻出了前任店家留下的一些古籍，没事的时候，自己尝试着煮了几次。
　　一些比较古老的煎茶配方，已经和现代人的口味有了很大的区别，让人喝起来感觉味道很怪，几乎难以下咽。
　　可也有一些味道比较清淡的，这个时代的人也能接受，其中酸梅茶就是其中一道。
　　看张清华那被人赞美时流露出的那份幸福感，李天也为她找到了新的爱好而感到高兴。
　　想到煎茶，他虽然不太懂这方面的工艺，可他对后世流行到全世界各个角落的珍珠奶茶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想起奶茶的那种味道，李天的舌头也止不住的打了个结。
　　灵机一动，
　　“奶茶的制作方法，并不复杂，反正闲着没事，自己何不做一份出来，试试看呢。有张清欢这半个茶艺大师在旁辅助，应该很容易就能做出来吧！”
　　于是他笑着对二人说到，
　　“提到茶，朕突然想起草原上流行的一种奶茶，不如朕做来给你尝尝吧！”
　　别看皇后和张清欢都是大家闺秀出身，她们其实也都比较贪嘴的人，听到李天说要亲自做奶茶给她们喝，那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皇后当即说到，
　　“好哇，臣妾还从未吃过陛下做的东西呢，今天正好开开荤！”
　　张清欢虽然没有直接说，却也对他所说的奶茶充满了起来。
　　皇后因为一次都没尝试过李天的手艺对他能否做出什么好东西还有所怀疑，可张清欢可是亲自尝过，李天帮她做出来的松花蛋的。
　　相比皇后她可是对李天充满了信心。
　　说做就做。
　　李天命人找来各种各样的材料，就直接在皇后的寝宫中制作了起来。
　　现如今皇宫中几乎每个宫殿里面都有，天工院特质的精致小火炉，少点热水煮点东西都非常的方便。
　　其实奶茶的制作方法并不复杂，只要不是太笨的人，见过两三次之后，自己就能做。
　　而且，这个时代，奶茶虽然还没怎么流行起来，不过中原也是有不少人会煮的。
　　皇后生怕李天笨手笨脚的出错，还特意叫来了一个十分精通厨艺的宫女来帮忙。
　　有了专业的厨师和张清欢这半个茶博士的帮助。
　　李天很快就将这个原材料准备好，一步步的放入小锅之中。
　　先煮茶，然后加入牛奶，待两者混合的差不多了，在将茶叶过滤出来。
　　然后在将蜂蜜，冰糖等调味的东西，融化好之后，加入煮好的奶茶中调匀。
　　其实到这一步，奶茶就已经基本完成了。
　　但想要做出味道奇特的奶茶来，还需要一些点缀。
　　这时候就看个人的口味了。
　　有的人喜欢珍珠，就加入红薯粉捏成的带有些许甜味的粉球，就成了后世鼎鼎大名的珍珠奶茶。
　　要是有人喜欢香蕉，就往其中加入香蕉冻，就成了香蕉奶茶。
　　喜欢水果的，还可以往里面添加各种口味的果冻。


第553章 俘获女人心的好东西
　　奶茶的做法看起来简单，但要想煮出最好的味道，还是挺不容易的。
　　火候掌握的不好，就会有焦味，或者茶香味出不来。
　　混合蜂蜜冰糖等东西的时候也要讲究适量，不然做出来的奶茶不是太浓就是太淡，很影响口感。
　　不过，今天李天的运气还算不错，第一次尝试，不管是火候还是材料的用量都掌握的很不错。
　　忙活了不到半个时辰，一锅香气扑鼻的珍珠奶茶就煮好了。
　　皇后最近这两天都没什么胃口，吃了很少的东西，先前只是喝了点酸梅茶，肚子里其实还是很空的。
　　一闻到这种浓郁的香味，她的肚子就忍不住的咕咕叫了起来。
　　李天刚刚盛好一杯，她就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也不怕烫的上去就喝一大口。
　　也幸好，在出锅之前，奶茶的温度已经降低了很多，否则那么一大口下去，指定会烫伤她的。
　　看着她急切的那样，李天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伶儿，你慢点小心烫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玉勺给自己和张清欢各自盛了一杯。
　　过滤的好，奶茶的颜色看起来是和纯牛奶没什么区别的。
　　看着杯中那乳白色还冒着香气的奶茶，李天十分怀念的仔细品尝了一下。
　　还不等他品尝出什么味道来了。
　　皇后却惊喜的大呼道，
　　“好喝，真是太好喝了，咕噜咕噜……陛下，你真是偏心，早知道这么好喝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给臣妾做呢，咕噜咕噜……偏心……咕噜……”
　　也不知道皇后是真的喜欢极了奶茶的味道，还是她这两天没什么胃口，好不容易遇上了不让自己反胃的东西。
　　一杯奶茶，居然被她三两口就给喝了个干净。
　　李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打着哈哈道，
　　“伶儿你能喜欢，是朕的幸运，先前不是朕没给你煮，朕实在是一时没想起来呀！”
　　皇后没理会李天的辩解，不用人帮忙，自己起身又填了一杯。
　　先前喝的太匆忙，很多味道都没怎么好好体会，这回她也学着张清欢那样，一小口一小口的仔细品尝了起来。
　　“奶香，茶香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这种丝滑、柔顺的感觉实在是太妙了！……”
　　“回味甘甜，却又不腻，香气四溢却又不浓烈，这奶茶简直就是人间难得的极品美味啊！”
　　所有的赞美的话，几乎都快被皇后给说光了。
　　张清欢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看到她们两个人都陶醉其中，李天也是美的不行。
　　“哈哈，老子果然是个天才，一杯奶茶就把这两个大美女的心给俘虏了，看来老子也是有暖男的潜力啊！”
　　看到旁边的几个宫女眼睛盯着个小锅猛看，时不时的咽下一大口口水的样子，李天指了指锅中还剩下一半还多的奶茶对她们说到，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们几个也都尝尝吧，掌握好了味道，今后也好经常给皇后煮……”
　　皇后见李天居然打算将剩下的都分给宫女，连忙惊呼道，
　　“等等，先给本宫留出一杯来！”
　　这一声惊呼先是把大喜过望的宫女们吓了一跳，然后又被皇后这种护食的好笑举动给逗得差点笑出声来。
　　李天首先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道，
　　“伶儿啊，莫急，莫急，还有很多，够你喝的啦！”
　　几个宫女得到李天的允许之后，一个个不顾仪态的围了上去，每个人也不敢多拿，只是弄了小半杯。
　　然后就像是在喝圣水一般，恭敬且虔诚的仔细品尝了起来。
　　奶茶这种东西虽然做法简单，用料也都不是什么难寻的东西，但却能流行到全世界几百个国家中去。
　　甚至某品牌奶茶，号称一年卖出的奶茶杯子能绕地球好几圈，它之所以能这么受人们的欢迎，还是有一定原因的。
　　香和甜本就是人们最喜欢的两种味道，而奶茶又将两种味道完美的结合到了一起。
　　这种非常适合大众口味，用料也很简单的东西，能流行起来，其实也不难理解。
　　几个宫女虽然是宫女，可她们是皇后的贴身女官，地位在宫里可不是一般的宫女能比的，每日不说锦衣玉食的，可能比某些地位低些的嫔妃也不差多少。
　　不客气点说，皇后能吃到的东西，她们多数时候也能吃到。
　　所以她们的品味其实也是不低的。
　　丝滑柔顺的口感，茶香奶香融合的完美味道，瞬间征服了她们几个的味蕾，一个个陶醉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众所周知，女孩是后世社会消费的主体，拥有极其惊人的购买力。
　　而后世，购买奶茶的人也是女性偏多。
　　这也是奶茶为什么能风靡全世界，并且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
　　但女孩为什么会偏爱这种软饮呢。
　　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奶茶的主要原料是牛奶，一杯奶茶所富含的营养足够补充一个女孩小半天的需要。
　　在后世大家都追求完美身材的时代，奶茶的提供的营养不仅不会让女孩发胖，味道还比单纯的牛奶要好很多。
　　加之价格不贵，饮用起来方便快捷，所以逐渐成为流行爆款，为所有女性喜爱，也是在清理之中。
　　此时的宫女其实就喝后世的那些爱漂亮的女孩们很像。
　　她们不仅每天要忙着自己的工作，还要时刻的保持自己的身材，不让自己的身材走样。
　　一杯美味的奶茶，既能让她们保持身材，又方便快捷，简直就是天生为她们而诞生的。
　　虽然这几个宫女还没意识到，奶茶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奶茶在后宫之中流行起来的趋势，已经不可避免要到来了。
　　可能李天是最近赚钱赚得太嗨了，看到什么，都不自觉的将它们往赚钱的方向上去想。
　　这种连皇后和宫女都赞不绝口的好东西，想必在京城的贵妇人、姑娘、小姐之间流向开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未必能达到后世那种风靡的程度，但支撑起几家专卖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554章 奶粉
　　李天趁着皇后和宫女都陶醉在其中的机会，悄悄将张清欢拉到一边说道，
　　“清欢，你刚刚可是看清了奶茶的制作过程！”
　　张清欢稍微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李天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道，
　　“过程很简单，清欢看到很清楚！”
　　李天嘿嘿一笑，
　　“那就好！
　　你也看到了，皇后和她们几个都非常的喜欢这东西，想必宫外的女孩们，也会喜欢，你不如将这东西放到你的店中去卖，说不定能大赚一笔呢。”
　　张清欢微微皱眉道，
　　“奶茶固然是好东西，也非常可能受到她们的喜欢，可是这东西是热饮，刚煮出来时的味道才是最好的，恐怕很难形成规模吧！”
　　李天想想也是，茶楼所在的地方是商人比较集中的地方，女性很少。
　　而且这个时代，女性是极少会去茶楼喝茶的，想要通过从前的那种方式售卖，估计很难形成规模。
　　不过李天也不是没有办法，后世不就是将奶茶制作成粉末，需要的时候用开水一冲就可以了。
　　他同样可以照葫芦画瓢。
　　于是他就对张清欢说到，
　　“这点其实也很好解决，咱们只需要将卖茶制作成可以方便携带的粉末，就能很容易解决这个问题。”
　　“制作成粉末？”张清欢不解道。
　　“没错，牛奶其实可以通过晾晒和烘干做成奶粉的，到时候咱们只需要将调配好的奶茶烘干，在进行贩卖就可以了。”
　　张清欢从未见过奶粉，脑海中没有雏形，一时间不太能理解李天所说的粉末是什么。
　　其实制作奶粉也不是多难的事。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工艺，做不到后世那么方便快捷和卫生。
　　只要将牛奶稍微蒸馏一下，让它的浓度提升，形成炼乳，然后将炼乳涂抹到圆形加热的滚筒上。
　　让炼乳在滚筒上形成一层薄薄的奶膜，最后在将这种奶膜进行脱水晾晒等工艺，就能得到最原始的奶粉。
　　其实早在成吉思汗远征欧洲的时候，蒙古人就已经掌握将马奶制作成方便携带的奶粉的方法。
　　只不过，随着战争的结束，这种比较奢侈的方式逐渐消失，没有被后人记录下来。
　　直到一八二零年，法国的一个农场主才研究出简单制作奶粉的方法。
　　相比牛奶，奶粉虽然在营养上可能会丧失一部分，却起有着保存时间更久，更方便携带的各种优势。
　　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后世，牛奶的保质期就很少有超过一个月的。
　　一年中若是错过了产奶的季节，其他季节是极少有奶制品出现的。
　　这就会出现一个问题，若是一个孩子出生在冬季等没有牛奶的时节，而恰巧他的母亲没有奶水或者母亲不在身边，孩子就没办法吃到奶水。
　　想要养活孩子，就只能喂他们米粥之类营养相对较低的东西。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出身才一个月或者几个月的孩子，就开始以喝粥的方式勉强度日。
　　对孩子的成长一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所以研制出方便储存携带的奶粉，不仅能解决奶茶销售的问题，更能给吃不到母乳的孩子们一个可以健康成长的方式。
　　一下从奶茶上跳到了奶粉的制作方法上，李天发呆了好一会才晃过神来，对张清欢说到，
　　“制作奶粉的事，朕会交给天工院去做，你若是有售卖奶茶的想法，回去之后就做好准备，研究一下怎么样才能让更多人喝道奶茶吧！”
　　张清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悄悄了指了指皇后道，
　　“陛下，若是清欢直接售卖奶茶，皇后娘娘会不会不高兴啊！”
　　李天轻笑道，
　　“这有什么，别看皇后现在喜欢的不行，说不定过两天就会腻了，到时候你只要能研究出更多的味道的奶茶来。
　　皇后不仅不会对你有任何的不满，说不定还会支持你开更多的店面呢。”
　　这时皇后好像发现了他们俩人在这边的窃窃私语，好奇的走了过来，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道，
　　“陛下你在和清欢妹妹说什么悄悄话呢，为什么不带臣妾一个。”
　　张清欢也是实诚人，连忙躬身对皇后说到，
　　“陛下和清欢说，奶茶是造福天下的好东西，应当让更多的人品尝到！所以陛下打算让清欢在京城中售卖奶茶！”
　　见皇后愣了一下，李天还以为她会生气，刚要解释，谁知道皇后却哈哈大笑道，
　　“这是好事啊，这么好的东西，若是真能让宫里人享受，那岂不是暴殄天物，清欢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姐姐支持你，若是你手里的银钱不够用，就直接和姐姐说，姐姐帮你！”
　　张清欢也想不到皇后居然如此的大度，急忙红着脸说到，
　　“多谢姐姐好意，开设奶茶店铺也不算多费事，清欢可以应付，现在茶楼每日都有百十两的银钱入账，清欢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用这些钱呢。”
　　皇后管理这几个月的工坊之后，对做生意赚钱也是非常的感兴趣。
　　听到赚钱的事后，立马将和宫女抢夺剩下的奶茶抛到了脑后，拉着张清欢热情的说了起来。
　　“姐姐以为，这奶茶天生就是给咱们女人准备的，估计那些臭男人也不会喜欢，所以姐姐建议你开设一个专门针对女人的店铺……最好是临街的也不用太大……”
　　也不知道皇后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对做生意这么热情，滔滔不绝的和张清欢说了一大堆自己的见解。
　　直接把李天这个奶茶的‘发明者’给抛到了一边。
　　不过李天看着她们两个聊得那么投机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在他看来，赚不赚钱什么的无所谓，只要阖家和睦，就比什么都强。
　　张清欢性格不叫寡淡，对赚钱的兴趣其实并不大，但皇后给出的意见她还是听得非常的认真。
　　在李天看来，皇后的商业意见虽然还有很多的瑕疵，可也非常的符合这个时代女人们的眼光，一些奇巧的意见在李天看来都是非常有意思的。


第555章 火爆全城的眼镜
　　不知不觉间，李天已经把身边的女人都给忽悠的走上了财迷的道路。
　　皇后就不用说的了，现在若是将她手里工坊给要回来，她说不准真的会和李天拼命。
　　张清欢性格寡淡，对赚钱的兴趣不大，可每天都有入账，她也是很开心的。毕竟这个世界就没有人不爱钱。
　　林黛就更不必多言了。
　　天生的经商天才，都不用李天引到，天性就让她不是在赚钱就是在赚钱的路上。
　　李天也没有觉的这样有什么不好。
　　不是有个古人说过吗，缓和矛盾的最好办法，就是建立一个外部矛盾。
　　这个说法不仅适用在管理国家上，也同样适用于处理家庭矛盾上。
　　皇宫再大，李天的女人再多，那也是他的家，是家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矛盾。
　　皇后在刚刚确认怀孕就把张清欢请到宫里来，若是说她心里没有炫耀的嫌疑，鬼都不信。
　　虽然皇后很大度，也没对张清欢有什么冷嘲热讽的，可潜藏的矛盾和危机，时不时还是会跳出搞事情。
　　现在也好，让她们将多余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赚钱这件事上，不仅能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
　　更能让她们把劲往一个方向上使，这样一来她们之间爆发什么龌龊的可能性就会降到最低。
　　眼看，皇后今天是不打算放张清欢走了。
　　李天也知道自己若是在待下去，说不定会打搅她们的热情，也没和她们打招呼，就悄悄的离开了。
　　出了皇后的寝宫，见时间还早，李天就打算去天工院去转悠一圈。
　　也正好和刘保和他们商量一下，制作奶粉的事情。
　　叫来王福江保等人换身一身舒服的便装他们就出发了。
　　此时的天工院已经不是几个月前刚刚建成时的那个样子了。
　　后院那百多个小型作坊，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简易实验室，早就人满为患了。
　　每个大匠带着几个学徒，日以继夜的研究各种课题。
　　目前天工院最主要研究的就是蒸汽机和蒸汽轮船的改善。
　　几乎一半以上的匠人学者都参与到了其中。
　　当然，其他人也都没闲着，有的人继续研究水力风力传动系统，为今后的蒸汽机普及做准备。
　　有的人在深入的研究肥皂和火柴的改进工艺。
　　总之整个天工院是没有一个闲着的人，周镇他们已经三番五次的要求李天在给他们增派人手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李天指导下，先前研究玻璃的那帮家伙，已经先后研究出，望远镜，近视镜，老花镜，镜子等实用的东西。
　　由于眼镜这种实用的东西出现。
　　最近朝堂上也跟着流行起戴眼镜的风气。
　　刚开始，李天猛然看到好几个人带上了眼镜，还有些不太适应，可是看了几天之后，也就习惯了。
　　有些大臣为了顾及自身的形象，明明羡慕的不行，依然没有带，可后来见李天也没怎么在意，就再也忍不住了，呼啦一下朝堂上几乎有一小半人都带上镜子。
　　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戴镜子，其实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众所周知，这个时代，不管是读书人还是匠人，经常是看书或者工作到深夜的。
　　长年累月的在昏暗的油灯下全神贯注的看东西，视力很快就垮了。
　　这也就导致，整个朝堂有将近一半的官员视力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近视。
　　那些上了年纪的官员，情况尤为严重。
　　就连杨士奇都带上了眼镜。
　　有一次李天忍不住好奇的问杨士奇，他带的是多少度的眼镜，杨士奇说他带的是甲字五号镜。
　　换算成后世眼睛度数，将近四百度。
　　得知杨士奇居然是个四百度的近视眼，给李天都下了一跳。
　　心中按说，
　　“四五百度的仅是，在后世几乎被称为睁眼瞎了，这杨士奇先前都是怎么糊弄过来，让人察觉不出来的。”
　　他当时不禁笑道，
　　“难怪，士奇的字写得比一般人都要大一些，原来不是为何和别人炫耀你的字好，而是因为太小了，你根本看不清啊！”
　　被李天笑话之后，杨士奇可是郁闷了好多天。
　　近视镜老花镜的出现，可是为朝廷的这些官员们解决了不少的问题，从前那些对天工院有意见的人，此时也都乖乖闭上了嘴。
　　见到眼镜如此受欢迎，天工院趁机在京城中开了一家，清明堂，专门对外销售近视镜老花镜。
　　清明堂这个名字猛地一听还以为是一个药铺的名字呢。
　　开始的时候很少有人光顾，后来也不知道管理店铺的那个掌柜子，估计是从先前肥皂工坊售卖肥皂时的那种方法，带着几个小伙计在大街上摆了一个摊位。
　　在门口立了一个测视力的木牌，一边给路过的读书人测视力，一边售卖自家的近视镜。
　　还别说，经过一段时间的宣传，清明堂的名声逐渐打响了。
　　甚至有一些人读书人听说天下还要能帮人恢复视力的好东西，不远千里跑来求购。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总之，随着清明堂的名声传扬了出去，京城大街上经常能看到一两个带着眼镜的文人优哉游哉的路过。
　　眼镜这东西一时间竟然成了有文化有才学的标志。
　　有些人就算没近视，也买了一个带上冒充文化人。
　　李天在得知这个好玩的情况之后，笑了好几天都没停下来。
　　他当时就想，也不知道墨镜什么时候会流行起来。
　　想象一下，有一天你走在明朝的大街上，身边突然冒出几个带着墨镜的锦衣卫绝对你不是好人，要盘查你的身份牌，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眼镜的火爆也顺带提升了一下天工院的大明，有很多学子，在听说这神奇的东西居然是天工院研究出来的，对天工院的态度也改观了不少。
　　不再像从前那样，以为自己是有学识之人，就看不起那些只会凿凿刻刻的匠人了。
　　与此同时，通过清明堂的不菲收入，也让天工院的人看到了自身创造财富、创造价值的能力。
　　工作起来是更加的有动力和激情了。
　　这情况对李天来说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第556章 板车
　　一个国家或者一个民族的崛起，不是说喊两句口号，有个人带个好头就可以的。
　　唯有，所有百姓都开始觉醒，这个国家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创造奇迹。
　　就像是后世的华夏一样，全民皆奉行改革开放的信条，这才创造了，二三十年，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神话。
　　若是民众没能意识到，核心思想是什么。
　　不管李天蹦跶的多么欢快，一年中开办多少工坊，赚多少钱，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不够的。
　　可现在不同了，没用李天指导，天工院的人自己就意识到了，眼镜这种赚钱的东西，而且还搞得非常不错。
　　虽然这只是一个开始，可有了一就可能有二，只要这种精神，传遍整个华夏，到那时，即便李天什么都不做，国家依然能蒸蒸日上。
　　那才是，李天真正向往的未来，也是他此时孜孜不倦引导民众的目的。
　　也不知道是有人通知天工院，还是天工院的人老远就见到李天等人过来了。
　　李天他们刚到门口，周镇就和刘保和等人在大门迎接他们了。
　　“恭迎陛下，陛下万安！”
　　李天最近可谓是过的特别顺，心情也是一只居高不下。
　　见到周镇等人精神头很是不错，也是打心里高兴。
　　“免礼平身，都起来吧！”
　　周镇抱拳道，
　　“陛下，您今天是来巡察的吗，怎么也不提前停止一声，好让臣准备一下啊！”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李天指定是不乐意的。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但李天知道周镇的性格，他不可能是那种会弄虚作假，糊弄人的性格。
　　他笑着对周镇说到，
　　“怎么，难不成天工院的进度出现了问题吗？”
　　周镇一听这话，立马摇头道，
　　“没有，各个项目的进度都在计划之中，十分的顺利，只是这段时间，天工院人手短缺严重，各个作坊的环境有些脏乱。臣这么说，是怕污了陛下的眼睛。”
　　李天心里呵呵一笑，
　　“原来，不光后世在领导来突击检查会搞卫生，就连这个时代，也有这种情况呀！”
　　他摇头苦笑着道，
　　“这些都是次要的不必在意，你们这帮大老粗，要是每天都将天工院弄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朕倒是会担心，你们每天不务正业，光知道搞卫生了。”
　　周镇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陛下宽厚，臣代表天工院全体臣工谢过陛下。”
　　李天摆了摆手道，
　　“先别说那些无所谓的事情了，最近的进度怎么样，蒸汽机和蒸汽轮船还要多久能组装测试完毕。”
　　一提到这个话题，周镇顿时来了精神，高声道，
　　“陛下放心，此时天工院有将近一半的人手投入到蒸汽机的研究中，进度也是非常的快，臣相信，再有二十天左右，应该就能完成下水测试。”
　　说着，他的脸色有些犯难，犹豫的停顿了一下。
　　李天看出了他似乎有话没说完，于是就问道，
　　“怎么不继续说，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
　　周镇叹息了一下说到，
　　“不敢隐瞒陛下，机器的改进方面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机器每一个都重达一万多斤，这么重的东西，我们暂时还没想到办法，将之完好的运送到天津卫下水。”
　　“不过陛下放心，距离组装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臣一定能想到妥善的解决办法的。”
　　听到他们仅是为了这种事发愁，李天不仅大笑了起来。
　　“原来就是这点小事啊，朕还以为是什么难题呢。
　　一般的马车运送不了，你们不会自己造一个特殊的运送马车吗，转变一下思路而已，也没什么难的吧！”
　　猛然听到李天这么说，周镇有些发蒙。
　　嘴巴张了张，想要详细问一问李天所说的办法，可话到了嘴边，又有些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李天也能理解他们遇到的这些问题。
　　在整机器诞生之前，全大明都没遇到过，单独一个物件就这么重的东西。
　　就算有，传统的办法其实就是，在需要的地方就地完成，运送的距离只要不算太远，他们也有本办法能解决。
　　只是这回不同，一个蒸汽机全套设备下来，一万多斤，即便是这个时代最强大、最好的马车，也是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的。
　　而且京城距离天津卫码头，还有百多公里的距离，运送的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硬是要运送过去，周镇他们全力以赴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时间上必然会来不及，也不能保证半路上不会遇上什么意外，万一磕着碰着，损坏了机器，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在机械设备还不怎么发达的时代，运送超重的物品的确是有一定难度的。
　　就好比说，当年二战的时候，德国研发出来的超重型大炮，也是没有合适的运输方法的。
　　他们那时的应对方法就是，在大炮的下面安装轮子，让他自己成为一个可移动的东西，然后在用足够多的马匹来拉，也能勉强应付。
　　而那种号称万炮之王的多拉八百毫米巨炮总重约一千三百吨，和区区一万多斤的整机器相比，整机器连它的一颗炮弹都比不上。
　　它都能自由的穿梭在各个战场之上，运送一个整机器，对李天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问题。
　　见周镇还是有些迷糊，李天索性亲自操刀三两下就画出了一个专门用来运送，重型物体的板车图纸。
　　这个板车只有不足一米高，底下是一排四五个并排的轮子，上面是一大块简单坚固的平板。
　　这东西，只要说明原理，估计小学生都能设计的出来。
　　此时的马车承重力不够，主要是因为，轮子太少，承受不了足够的重量。
　　李天的这个办法就等于是简单粗暴的增加了轮子数量，平摊多余的重量而已，道理说明白了，其实根本没什么难度可言。
　　可是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设计，周镇他们也是惊为天人，大声的赞叹起来。
　　“陛下智深如海，臣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李天被他们这马屁拍的自己都不太好意思了。


第557章 滑轮，龙门吊
　　用力的摆了摆手道，
　　“好了好了，少说那些没用的啦！”
　　他有些意兴阑珊的又说到，
　　“远距离运送，你们想不到办法，朕可以理解，不过平日里你们又是怎么短距离移动这东西的呢。”
　　这时周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这个……臣等是用滚木，一点点的……”
　　听到这，李天忍不住捂着额头再度苦笑了起来。
　　真是恨不得，朝他们每个人的屁股上狠狠的来上一脚。
　　他能想到这样的画面，一大群膀大腰圆的壮汉，赤裸着上身，喊着整齐的号子，扛着一根根碗口粗的原木，将整机器一点点向前挪动的场面。
　　那画面简直是太辣眼了，弄得李天都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他拍了拍周镇的肩膀说到，
　　“周镇啊周镇，你接手天工院已经快小半年了吧，脑子怎么还是这么死板，你难道就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了吗！”
　　周镇被李天说的脸色通红，躬身道，
　　“是臣愚蠢，辜负了陛下的期望，臣愿接受任何惩罚！”
　　李天叹息了一声道，
　　“算了，这也怨不得你，你每天要忙的事那么多，没时间琢磨改进的事，也是情有可原。”
　　说着他又提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他这次画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一组动滑轮和龙门吊的简易草稿而已。
　　画完这东西，他指着动滑轮以及龙门吊对在场的一种工匠和周镇等人解释道，
　　“这东西叫做滑轮组，只需要用很少的力，就能吊起很重的东西。
　　这东西叫做龙门吊，用的时候只需要将东西吊起来，微微一推动就能轻松的将重物移动起来。”
　　这两样东西，以此时的铸造技术，都能简单的实现。
　　而且滑轮这种东西，其实在中国唐宋时代就已经出现，最早的文字记录则是出现在汉代的‘墨经’一书中。
　　然而，这个时代的特点就是，很多东西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明明老祖宗已经研究出来，并且整理成册的东西，可后辈依然不会使用，没有大规模传扬开来。
　　李天对他们的失望，不是因为他们没想到这东西，而是分明查阅一下古籍或者开动一下脑筋就能很快解决的问题，最终却还是要自己来点醒他们才可以。
　　众人都看着李天手中的两幅图，都是沉默不已。
　　其实只要是有正经传承的木匠匠人，多少都是听说过这东西的，其他的匠人即便是没见过，可根据自身的经验，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尤其是周镇，这个文人转职成的工程师。
　　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李天画中的东西，就是他曾经在一本古籍中见到过的东西之后，整个人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周镇惭愧的对李天说到，
　　“臣惭愧，原来老祖宗早就给了我们指示，而我等却依然闭门造车，不思进取，臣实在是罪该万死，有负皇恩啊！”
　　李天叹息了一声道，
　　“好了好了，老祖宗的智慧千千万万，你们一时间没能想到这么多，也情有可原！”
　　“这次就这么算了，今后再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要记得多翻翻古书，要是在古书中在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还有朕可以询问。
　　虽然朕每天日理万机的，可抽空指导一下你们的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
　　“朕对你们失望，不是因为你们不够认真不够努力，而是你们依然保持着从前的想法，什么事情都想着用简单粗苯的方法来。
　　人若是不动脑筋，那和一头蛮牛有什么却别，你们说是不是！”
　　周镇等人低头道，
　　“陛下教训的是，臣等一定谨遵陛下教诲！”
　　李天在此摆了摆手，让他们起身。
　　见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萎靡不振的样子，李天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稍微思索了一下，劝慰众人道，
　　“你们也不要气馁，其实吧，这也不能怪你们，天工院本就是匠人们聚集的地方，读过书的人本就少，而你们这几个有学识的人，又不可能面面俱到，一时间想不到这些办法也正常。”
　　“不过这种情况，是必须要改变的，今后天工院的事情指定会越来也多，越来越难，朕也不是万能的，事事都能给出解决的办法。”
　　“你们要学会在工作中积累经验，提取前人智慧，不管的锐意进取才行啊。”
　　“前段时间，朕不是让你们找人编撰一部新的工典吗，现在准备的怎么样。”
　　周镇眼神有些躲闪的低声道，
　　“陛下恕罪，臣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关注这方面的进展，此时也只不过是刚刚开了一个头而已。”
　　李天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之后慢慢的说到，
　　“朕也知道天工院的人手不足，朕已经想方设法的在帮你们寻找人手了。这次的工举不是招揽了不少的学子吗，有了他们的加入相信你们很快就能缓过劲来吧！”
　　周镇抬起头来说到，
　　“陛下不提，臣险些忘了说，这次工举通过测试的人，一共只有百多人，而他们其中大部分都是不怎么动匠人技艺的读书人。
　　一部分学识比较深厚的，臣安排他们进行工典的编撰，剩下的一部分，则是安排到一些技艺精湛的匠人身边做学徒。
　　目前他们的学习进度还算不错，通过一个多月的学习，他们中已经有不少人，能够提出建设性的意见了。”
　　李天点了点头，对这件事还算比较满意。
　　“工典的编撰乃是重中之重，这么慢可不行，这样吧，朕给你写个条子，你明后天去翰林院，国子监找些人过来，和你们一同编撰。”
　　“在朕的预想中，工典今后，不仅是今后天工院以及天下匠人工作内容的标准，更是培养新时代匠人不可或缺的典籍。”
　　“有了这东西，你们查阅起资料来也能轻松不少，遇上尺寸不明等事情时，也能有个参考。”
　　“它不仅对大明将来的工业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更是能以此形成一个不可动摇的规范，通行天下，意义十分的重大，这点你们要明白！”


第558章 工典
　　“陛下所言，臣已经记住了，臣一定好好监督工典的编撰过程，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说了这么一大气，李天还是有点不太放心，然后又继续说到，
　　“这样吧，朕辛苦一点，每隔几天，你们就将新编制的部分，交给朕审阅，朕会抽空批阅，给出合理的参考意见。”
　　周镇听见李天居然愿意亲自参与编撰工作，顿时兴奋的差点失声。
　　“工典能得到陛下的审阅批注，是我们天工院上下所有人的荣耀，相信所有参与编撰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定会更加的废寝忘食……努力编撰……”
　　周镇这句话话说的的确没错。
　　自古以来，有过不少的皇帝主持过修筑典籍，却从未有皇帝亲自参与其中的记录。
　　而李天若是真的参与其中，今后不管工典这部典籍最终的成效如何，它都将是一部被记录到史册中。
　　作为其中重要的参与者之一的周镇和天工院的一众工匠，自然也有机会跟着青史留名，这等荣耀是远超他们此时功绩的。
　　文人一生追求的事情也就不外乎两件事，为天下苍生请命与青史留名而已。
　　青史留名，可以说是一个文人一生，能得到的最高荣誉了。
　　这如何让周镇等人不激动。
　　其实，周镇等人还是有些低估，李天要求他们编撰的这部工典的所代表的意义了。
　　这个时代，还从未有过一部，汇总天下匠人工艺、经验的巨作。
　　作为这方面著作的开山之作，单凭这一点，工典就已经足以照耀后世几百年了。
　　而在李天的预想中，工典可不仅仅是一部参考工具书而已。
　　它今后要记录的东西将会汇聚，化学，物理，生物等诸多学科的基础内容。
　　在他看来，这将是一部，汇总这个时代所有科学成果的巨著。
　　不管是它将来衡量标准的作用，还是为后世启迪科学之光的作用，它都将会起到无与伦比的作用的。
　　相比之下，他这个皇帝参与编撰的噱头，根本就微不足道。
　　这样一部可以称之为，科学大百科全书的宝贝，一旦诞生，就注定会掀起滔天巨浪，甚至说它能引领一个时代也不为过。
　　这样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平凡呢。
　　不仅工典会享誉万世，若是一切顺利，天工院也必将成为，整个世界的科技文化的绝对中心。
　　虽然此时说这样的话，还为时尚早，可那一天的到来，已经可以预见。
　　这也正是，李天对大明的未来充满信心的来源之一。
　　交代完众人工典的事情之后，趁着众人的热情还没有消退，李天又去天工院内的各个工坊转悠了一圈。
　　见到所有人都是精神奕奕的模样，见到每天都有新想法和新创意，在这里诞生，李天越发觉得，创建天工院是多么明智的一个选择。
　　水泥，玻璃，蒸汽机，肥皂，火柴，水力锻锤，新式纺织机，蜂窝煤，等等从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都一一通过天工院众人的手被制造了出来。
　　这其中固然有李天的绝大部分功劳，可若是没有这些匠人日以继夜的辛苦钻研，单凭李天一个人瞎琢磨，此时弄否完善一两样东西，都还是未知数。
　　他这时才明白，什么才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单凭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半年之内将这么多东西呈现在世人眼前的。
　　他是越看越是兴奋，他想不到，短短的时间之内，自己已经给大明带来了这么多可以影响一个时代进程的东西了。
　　直到他一大圈转下来，他还恍如在梦中，有一种不怎么真实的感觉。
　　天工院中目前研究的东西，除了蒸汽机还处在研发阶段，其他的东西，其实都已经十分的完善了，剩下的也只不过是继续精进，可继续深挖的潜力已经不算太多了。
　　李天重点参观了几个项目，感觉没什么大问题，稍微又提了点意见，鼓励了一番做出突出贡献的匠人之后，这次检阅也算是基本完事了。
　　当然他最后并没有忘记，这次过来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将牛奶制作成奶粉的构想和周镇等几个主官说完之后，周镇立马就安排了一个精锐小组，对这件事进行攻关。
　　按照周镇的估计，要不了一个星期，应该就能出结果。
　　李天对这个速度还是基本满意的。
　　张清欢那边就算要开奶茶的铺子，也需要点时间，来确定店铺的位置和简单的装修。
　　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合适。
　　参观道最后，刘保和不知道从那个角落冒了出来，小声的对李天说到，
　　“陛下，臣已经在两个月前完成了对帝国一型火绳枪的改进工作，目前已经在城外新建的火枪工坊中进行批量生产了，目前已经制造出了大约五百支火枪！
　　这些火枪全都经过了检验，不管是在射程还是威力上，都比先前有了不小的提升，不知道陛下是否现在就去看一眼。”
　　如果不是刘保和提起这件事，估计李天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他见天色还早，就点了点头道，
　　“去看看也好！”
　　其他的研究都算不上什么绝密，即便是被外人给探听道了消息，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可火绳枪这种国之重器是绝对不能泄露丝毫的。
　　所以不管是研发过程，还是制造过程，刘保和都进行了极其严密的保护。
　　甚至他还请郑和派遣了一个营士兵，进行日夜严密的守护。
　　火枪工坊建立在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庄园中。
　　这个庄园也不知道是从前哪个王侯所建，占地面积足有五十亩，四周都有一丈多高的围墙环绕，保密性那是相当的高。
　　虽然里京城并不算远，可防卫却是一等一的严密，比之皇宫也丝毫不差。
　　这个庄园好像已经荒废很久了，也不知道天工院是怎么将之弄到手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翻修和改造，这里不仅焕然一新，更是被打造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
　　庄园的四周，各有一个很高的角楼，角楼里十二时辰都有人站岗巡逻。


第559章 月产一千火枪的兵工厂
　　围墙用天工院生产的水泥通体加固过，一般的火炮都很难将之轰塌。
　　李天对这里防御措施还是非常满意的。
　　“刘院监，你做的很不错，朕对这里很满意。”
　　刘保和没有沾沾自喜，而是郑重的说到，
　　“多谢陛下夸赞，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这里的防御措施，除了臣的建议之外，郑公也给了不少意见和支持。”
　　李天微笑着道，
　　“想不到保叔也参与其中，这些士兵看上去精气神都很足，都是难得的精锐啊！”
　　“的确如此，为了这一营的士兵，郑公可是没少和成国公英国公他们争吵。”
　　“哈哈，找这么说，这个工坊的建立，他们两个也是出了不少的力气喽！”
　　刘保和也不隐瞒，直接说到，
　　“没错，这个地方就是成国公，免费送给天工院的，而改造这个地方的花费，基本上都是英国公出的钱。”
　　李天听到他这话之后，笑而不语，他其实心里也是清楚，朱勇和张英为什么对这个地方这么上心。
　　那五千新军此时已经成了，大明军伍中最为炙手可热的一只了。
　　只要这只实验性质的队伍，通过了第一次的实战检验，若是符合预期，那将来大明军队就不可改变将会朝这个这个模式进行转变。
　　可以说此时谁掌握了这只军队的，那今后的权势将会更加的稳固。
　　而李天一直没有确定它们的真正归属权，所以他们两个这才不遗余力的进行争取。
　　虽然看上去，他们有豢养私军，拥兵自重的嫌疑，可李天却并不怎么在意，反而还乐见其成。
　　这不是他懒得用心管理，而是不得不这样做。
　　目前，大明的主要作战部队的组成，一部分是九边的卫戍部队，这部分大概有几十万人，大多掌握在以勋贵集团为首的部分五军都督府和少说边军将领的手中。
　　剩下的，就是分部在全国各地的卫所，加起来也有一百二三十万。
　　这部分士兵，战斗力是和边军没法比的，而且随着卫所制度的愈发糜烂，他们的战斗力还在持续的下滑。
　　若不是他们每年还能给朝廷供应不少的军粮，李天估计早就下旨将他们解散了。
　　这些士兵则是完全掌握在南北两个都督府的勋贵手中。
　　最后就是京城以及周边合计二十万左右的京营了。
　　这部分士兵，要说真实的战斗力可能和边军差上不少，但他们的装备却是最精良的，补给也是最齐全的。
　　原本这些兵一般左右是掌握在汉王朱高煦的手中，不过自打李天从他手里收回兵权之后，他们已经彻底被李天掌握在手中了。
　　数来数去，李天目前能直接调动的兵，也不过十来万而已。
　　所以他还要仰仗成国公和英国公这两个军中大佬，帮他分担一下来自全国各地的压力。
　　若是他一开始就表明态度说，这只新军只能归自己掌管，可能一下就会失去这两个强有力的帮手了。
　　他这么一直拖着，始终不肯确认归属，其实也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策略。
　　毕竟不管让给谁，都会惹得另一方有所不满，虽然不至于直接造反，可心里起了芥蒂的人，李天可是不敢再重用的。
　　像现在这样一直拖着，反倒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从这个兵工厂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为了得到最终的归属权，可是不遗余力的在争取李天的欢心，这不等于是间接帮了李天一个大忙，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几人在通过重重岗哨之后，终于是来到了兵工厂的内部。
　　高大的锻锤和高炉分散在庄园的各个角落，烘烤的整个庄园都像是春天一般，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
　　这个工坊的配套设施，采用了目前天工院能提供的最新技术。
　　不管是车床还是水力风力锻锤是应有尽有。
　　一排排，一列列整齐的零部件加工流水线，以及在周边忙碌的工人，若不是李天亲眼见到，还以为自己穿越到，某个四五十年的工厂之中了呢。
　　刘保和一边走，一边给李天介绍到，
　　“陛下，经过臣和天工院同僚的努力，已经基本完善了火绳枪大批量制造的方法。”
　　“目前，这里才投产一个来月，工人们技术还不算很成熟，一个月也就能生产出合格的火枪五百来只左右。
　　但臣可以保证，要在再给他们一两个月的时间，等到臣定制的专属蒸汽机组装完成，这个数量起码能翻一倍，达到每个月一千只左右。”
　　起先听到他说一个月能产五百只火枪的时候，李天稍微楞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这个数字太低，反而是这个数量让李天都有点吃惊。
　　要知道从前大明的工匠是什么速度。
　　一个熟练的匠人带着两三个徒弟，至少也要半个左右才能锻造出一杆火枪来，还不一定能保证一定过关。
　　这里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工匠，还不都是熟练的匠人，以他们从前的速度，一个月至多也就能打造出一百多杆而已。
　　此时却是足足翻了五倍，李天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但当李天后面又听到刘保和说，过一两个月，这个数量还能提升一倍的时候，他简直就是惊喜的差地原地跳起来。
　　月产一千多杆火枪是什么概念，这就等于是不用半年的时间，他就能完成新军五千多人的全部配装。
　　要知道，这还只是区区两百来个工人的所能创造的速度啊。
　　要是匠人的数量在翻上几倍，有将是什么效果。
　　可能他到时候武装一个二十万的军团也只是需要两三年的时间而已。
　　在几年之内，就打造一支半现代化的军团，这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速度啊。
　　他带着有些激动的声音，用力的拍着刘保和的肩膀说到，
　　“刘保和，你做的非常的不错，朕要赏你，重重的赏你，你想要什么赏赐，直接和朕说，朕绝不推辞。”
　　刘保和见到李天竟然如此的激动，连忙跪倒在地，有些惶恐的说到，
　　“陛下言重了，这都是臣应该做的，臣不敢要求赏赐！”


第560章 机械化的到来
　　“臣一介阉人，能得到陛下如此的赏识，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臣，已经是臣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了，臣还怎么敢奢求陛下的赏赐。”
　　听到刘保和这么诚心的话语，李天微微沉默了一下。
　　如果刘保和不是一个太监，凭借他多次立下大功的功劳，李天封他个四品官，上他一个爵位都不是什么问题。
　　而刘保和可能也怕李天为难，这才如此推辞李天的奖赏。
　　李天心中暗自叹息一声，
　　“要是你不是个太监该有多好啊，将来成为朝中的肱骨之臣，自己的左膀右臂，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想着，李天不由自主的又联想到了郑和，这个同样名垂青史，照耀万世的不完人。
　　他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暗自做出了一个决定。
　　“管他是不是完人，只要是有能力，有才干的人，朕就会重用，文武百官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大不了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所有骂名好了。”
　　只不过，现如今他的积累还不算雄厚，这种事还需要一定时间的缓冲。
　　他有些歉意的将刘保和扶起，
　　“刘院监你起来吧，朕也知道你心意，你不想让朕为难，朕今天虽然给不了你太多的东西，
　　但朕可以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朕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的功绩，总有一天，朕会给你和与你同样的人，应有的回报。”
　　刘保和看着李天真诚的目光，眼中不自觉的留下了泪水。
　　他激动的一个头用力的磕在地上，
　　“臣相信陛下，相信那一天终究会到来，只是现如今臣已经非常的满足了，真的不需要陛下再赏赐什么了！”
　　李天摇头道，
　　“这可不行，有功怎么能不赏呢。”
　　转头对王福说到，
　　“传旨，天工院院监刘保和，勤恳忠良，建树非凡，今特赏黄金千两，绸缎百匹，珠宝玉器若干。”
　　若是正常有大功的人封赏，除了钱财方面的赏赐之外，还应该有官位爵位上的赏赐。
　　就算不给实权官位，至少也要给个光禄大夫之类有名分无实质的荣誉称呼。
　　可刘保和是一个阉人，大明阉人最高也只能做到，正五品的总管太监，再高就要另外创造一个官位了。
　　但这样一来，李天就难免会受到朝臣的诋毁苛责，此时正是李天求稳的关键时刻，他可不能因为一时的激动，再给文官们找到攻击自己的借口。
　　所以目前李天能给刘保和的也不过是一些金银财帛上的赏赐而已。
　　但这已经足够让刘保和感激涕零了。
　　他跪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只是一个劲的说，
　　“谢陛下赏赐，臣惶恐！”
　　李天连续两次让他平身，他都没有起来。搞得李天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王福这时走了过来，亲手将刘保和扶起。
　　看着这个从前，见到自己都要磕头作揖的小太监，此时深得李天的喜欢，王福等太监的脸上也是有光的。
　　他轻声对刘保和说到，
　　“刘院监赶快起来吧，你在这么谢恩下去，天都要黑了，陛下还怎么继续巡查呀！”
　　刘保和这才幡然醒悟，连忙起身道，
　　“臣惶恐，差点耽误了陛下的大事，还请陛下恕罪。”
　　“好了，你也是一时激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继续，你在和朕说说，你是打算怎么提升工坊的效率吧！”
　　“是，臣这就带陛下去看！”
　　经过一番巡视，李天弄清了，刘保和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说，只要再有两个月，就能让产能提升一倍了。
　　这个新建不久的工坊，好像在建造的初期，就给蒸汽机预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到时候只要将整机器安装完毕，通过传动装置，工坊中很多流水线，都将得到整机器机械力量的补充。
　　不管是锻锤，还是旋转切割的机床的动力将会迎来一个巨大的飞跃。
　　传动装置方面的设计和完善，刘保和是亲自参与过，所以设计这些结构，对他来说不再话下。
　　即便李天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凭借自己远超这个时代的目光还是一眼就看出，刘保和的这些设计，已经初步实现了，机械动力方面的整体升级。
　　按照预想中规划，将来整个工坊，只需要添加三到五台蒸汽机，就基本能实现动力方面的全部机械化。
　　也就是说，到时候只要机器开动起来，工人们就再也不需要，拉风箱，踩踏板之类的纯体力劳动了。
　　他们只需要在自己个岗位上，操作好机器，就可以让整条流水线运转自如。
　　所谓的工业革命说到底其实就是动力的革命。
　　李天想不到刘保和竟然这么快就领悟到了工业革命的精髓，居然在建造工坊的初期，就已经预见到了这种革命性机械的到来。
　　他在心中默默的给了刘保和一个大大的赞。
　　“这样一个有着远见卓识的人才，简直就是上天特意赐给自己宝贝啊！”
　　兵工厂的现代化，机械化，还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开端而已。
　　用不了多久，纺织厂也将会采用这种机械动力和常规动力相结合的运作方式。
　　有了这两个代表性的工厂存在，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整个大明就会在蒸汽机的轰鸣声中，向着现代化的未来飞速狂奔。
　　能得到刘保和这样一个人才的辅助，李天是幸运的，若不是有这样的人才存在，他少说还要等上好几年才能取得这样的成果。
　　走在这个小小的工坊之内，李天是看什么都喜欢，看什么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一圈看下来，用的时间，比天工院还多出一倍，等他们出了工坊，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李天心情大好，就像刚刚大赚了一笔，想要犒劳一下手下的员工的老板那样，他大手一挥，
　　“今天咱们醉仙楼不醉不归！”
　　江保王福两人听到李天这不伦不类的话，顿时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下，您是打算，和咱们一起去吃酒？”
　　李天点头道，
　　“对，有什么不妥吗！”
　　王福急得面红耳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没什么不妥，可是陛下，天色已经晚了，皇后那边……”


第561章 宜妃
　　王福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天其实也明白。
　　皇后刚刚怀孕他就晚归，的确是不太好。
　　虽然皇家不同寻常百姓家，有很多事，都不能以平常的眼光去看。
　　可李天今天要请属下人去喝酒庆祝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怪异。
　　王福的提醒，让李天意识到，自己虽然明面上是天下第一的老板，可员工可不是寻常员工。
　　自己真的要是去了，或许他们会更加的惶恐，不要说真正的开心饮宴了，恐怕全工程都会提心吊胆的吧。
　　想通了这些，他也就不再纠结了。
　　笑着对王福等人说到，
　　“是朕疏忽了，那，王福你就代朕去犒劳一下刘院监他们，放心大胆的去放松吧，朕替你们买单……”
　　几人同时躬身，口里说着不敢。
　　李天也没理会他们说的不敢是不敢去，还是不敢说李天不去这件事。
　　最后加了一句，“一定要尽兴哦！”然后想个高兴的大孩子一样，高兴的离开了。
　　留下了王福几个人在风中凌乱。
　　最终，还是王福这个圆滑的胖子，开口替大家解了围。
　　“既然陛下让咱家招待几位，那咱家也不好违逆陛下的意思，咱们走吧！”
　　王福都发话了，刘保和等人自然也是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跟着他一同去了京城最大最好的酒楼。
　　……
　　回到皇宫之后的李天，得知张清欢已经回去了，却并没有直接去皇后的寝宫探望。
　　最近这几天虽然喜事不断，可也有不少的烦心事，没有处理好。
　　比方说，有人暗中勾结攻击杨士奇等人的茶马案，比如说太子依然漂泊在海外等事。
　　经过于谦这几天的调查，李天手中其实已经掌握了不少关键性的证据。
　　要说整治几个不听话的官员，这些证据是足够了。
　　可对幕后黑手，他们还是没什么了解。
　　于是李天要于谦先不要声张，继续查下去，直到揪出幕后真正的黑手再说。
　　而通吃岛那边，自打发现了海盗的踪迹之后，就一直在没有消息穿回来。
　　搞得李天也开始担忧，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甚至连夜又让郑和派出两艘战舰前去查探，只不过以目前帆船舰队的速度，想要到达通吃岛，少说要五六天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那边若是真的发生了坏事，他们也是没办法帮忙的。
　　不过，李天还是坚持让舰队出海了，在他看来，自己这也算是尽力了，朱瞻基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至少也算是努力过了，今后也不至于为了这件事耿耿于怀。
　　这两件事，不管李天怎么着急，也是没办法在短时间之内解决的。
　　将手头目前能找到的资料全都看了一遍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合适的契机一锤定音，李天也就不再去关注。
　　埋头又批阅了一会奏折之后，就有值守太监前来催促李天去休息了。
　　走在去乾清宫的路上，李天猛然想起，好像好久都没去其他几个妃子那边了，皇后还有身孕，倒是给了他借口。
　　他突然对身边的小太监说到，
　　“走，咱们去宜妃那！”
　　小太监听到这话，浑身一个哆嗦，好像吓了一大跳似得，不过惊慌过后连忙说到，
　　“陛下，是否让奴才先去通知一下，好让宜妃娘娘那边有个准备。”
　　正常情况下，的确应该如此。
　　不然皇帝突然跑到某个嫔妃宫里，若是那个嫔妃妆容不整，可就算是有辱圣驾了。
　　后宫那么多妃子，有很多都是常年得不到召见的。
　　她们平日里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的都画着精致的妆容。
　　若是真的被李天撞见某个嫔妃滕头垢面的样子，不要说可能会吓得李天，就是那个妃子恐怕也会无地自容的。
　　这个小太监这么提醒，不仅是为了李天着想，更是为了唐昭仪着想。
　　可李天也不知道是今天心情特别好，还是就想给她来个突然袭击，直接摆了摆手道，
　　“无妨，朕就直接过去吧！”
　　李天都这么说了，小太监犹豫了一下，在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宜妃其实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前才被李天宠幸过的唐昭仪，以为封了妃子，她此时居住的海棠宫地位也自然大大的不同了。
　　装饰用度都提升了一大截，和从前的昭仪品序可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不过，李天自打上次来过这里一次之后，已经好几个月不曾来这里。
　　猛然见到李天到来，海棠宫的宫女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居然吓连见礼都忘记了。
　　还是身旁的那个小太监提醒，她们这才反应过来。
　　“奴婢该死，未能提前迎驾，还请陛下恕罪。”
　　李天不在意的说到，
　　“朕也是心血来潮，直接过来了，怨不得你们，你们都起来吧！
　　宜妃此时可在里面！”
　　宫女立马答道，
　　“在的，奴婢这就去通知宜妃娘娘梳洗迎驾……”
　　李天好似已经等不及了似得，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不必了，朕自己过去好了。”
　　那些宫女一个个的都不敢起身，也没人敢大声的吆喝。
　　直到李天进了海棠宫的后堂寝宫，宜妃还茫然不知呢。
　　独自一人端坐在梳妆台前，穿着一身睡衣，正在梳理头发的宜妃，听见身后有动静，还以为是贴身宫女来照顾她就寝呢。
　　软糯的声音道，
　　“小环，皇后娘娘有了身孕，明天记得提醒我准备几盒上好的糕点，我要去探望一下皇后娘娘。”
　　可她说完好半天，都没有听见小环的应答，于是又问了一声，依然没有答复。
　　她有些气恼了，转头道，
　　“小环，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又睡着了，本宫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
　　谁知，她刚转过身，就见到李天正在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猛看。
　　猛然间见到的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寝宫之内，就算她是宜妃，也是吓得险些惊叫出声。
　　宜妃虽然已经侍寝过一次了，可平日里能见到李天的次数是十分有限的。
　　再加上李天此时穿的也不是明黄的龙袍，她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李天来，其实也很正常。
　　见她那惊恐慌张的模样，李天也有些后悔了。


第562章 女人太多也是麻烦呀
　　连忙上前一步，轻声说到，
　　“爱妃莫怕，是朕！”
　　人虽然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可是这声音，宜妃倒是立马就听出来了。
　　当即双眼一红，有些委屈的屈膝下拜道，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看着她那副既娇羞有幽怨的模样，李天轻笑这上前扶她起身。
　　“爱妃不必多礼，是朕来的唐突，吓到你了吧，朕给你道歉。”
　　宜妃刚刚的确是被吓得不轻，此时接触到李天之后，身子一软，好像浑身都没了力气似得，直接倒在了李天的怀中。
　　“哎呀，陛下恕罪，臣妾脚麻了。”
　　感受着怀中佳人柔若无骨的触感，嗅着她身上那带有淡淡兰花香味的女儿香，李天是一阵晃神，稍微摇晃了一下脑袋，他才那种极致的诱惑之中，稍微清醒了一点。
　　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轻笑道，
　　“脚软了，就让朕来抱你吧！”
　　宜妃心脏乱跳个不停，她也不知道李天为什么突然来了她这里，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让人通禀就直接闯到了自己寝宫来。
　　不过她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羞红的小脸顿时埋没到了李天胸膛之中，好似小猫低声叫唤一般，软软的道，
　　“陛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臣妾都依陛下……”
　　这一声苏魅入骨的轻吟，更是让李天浑身充血，手脚都跟着不听使唤了似得。
　　宜妃是那种十分典型的江南女孩，身量不高，且偏瘦，可是身段婀娜，十分匀称，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要说她和淑妃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一个，‘软’！
　　不仅身体柔软的不像话，说话的声音音调也给人一种软糯的感觉。
　　将她抱在怀中，倒是像抱了一只小猫咪一般。
　　好不容易将她抱到了床边，李天却并没有猴急的继续下去。
　　反倒是，轻轻挑起她的下颚，轻声问道，
　　“朕，好长时间都没来看你了，你就不怨朕吗！”
　　听到李天这话，宜妃就好像突然打开了泪闸一般，豆大的泪珠不争气滚落。
　　可她脸上露出来的不是苦涩，反而是欣慰的喜悦。
　　“陛下今天能来，已经是臣妾的幸运，臣妾还怎么敢奢望其他。”
　　瞧她那近乎喜极而泣的模样，李天的心不由的一阵轻颤。
　　后宫中不算那些已经有了正式品序妃子，各种才人、秀女、婕妤、昭容，加起来足有一二百人。
　　她们地位虽然比宫女要高，可一天没得到皇帝的宠信，她们的日子就不太好过。
　　有的甚至会地位较高的妃子当成高级宫女那般使唤。
　　更为凄惨的是若是她们到了一定的年龄依然没有被宠幸，可能一辈子都要老死在后宫之中。
　　而能被选入皇宫作为皇帝女人的人，样貌自然是不会差的，就算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但即便是这样的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女人，也有很大几率得不到皇帝的宠爱，最后孤独的终老皇宫。
　　秀女是隔几年就选一批的，先前那些想要凭着入宫时间长，而获得机会的人更是不可能。
　　很快就会被更加青春更加靓丽的女人替代，时间越长机会反而越小，不得不说，这根本就是一个悲剧。
　　明朝皇帝相比其他朝的皇帝，还算是比较克制的，除了个别的几个皇帝之外，其他皇帝后宫的女人都不算太多。（主要是短命！）
　　清朝也不知道是为了体现公平公正的原则，还是奉行雨露均沾的教诲，开始实行所谓的翻牌制度。
　　这样做看似公平了，但公平也不过是对于那些已经有了品序的妃子而言，那些地位更低的才人什么的，依然没什么上位的机会。
　　皇帝一个时间段内，只能有一个，可是后宫的女孩却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就算一个皇帝在怎么博爱，也不可能每一个都爱的过来。
　　李天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面对后宫三千佳丽还欢喜过好长一段时间。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民间疾苦，越多的了解这个封建的时代，他慢慢的发现，看似富丽堂皇的皇宫之内，其实也是充满了不幸的。
　　他倒是有心改变这一切，放一些想要出宫的女孩们自由。
　　只是这样一来，皇家的颜面，和千百年来传下来的传统，就要被彻底的打破。
　　或许还会让他背上一个不好听的名声，至于这个名声是啥，大家就自己体会吧。
　　所以不管是从道德层面还是从礼法层面上看，李天都没有理由这么做。
　　可他若是不这么做，最终指定会有很多女孩，一辈子困守在宫中，这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想要解决这个情况，也不是没有办法。
　　其实只要李天勤快一点，隔三差五的选一个才人秀女什么的侍寝，也就没啥问题了。
　　可问题是，李天是一个有着后世思想的人，他本来就无比痛恨那些阅女无数的渣男。
　　让他想一个无情的播种机一样耕耘后宫，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相比之下，宜妃还算是幸运的，至少她已经得到了李天的宠幸，若是幸运的话，生个一儿半女的，即便李天今后来的少了，她今后也不算孤独了。
　　可那些始终没办法得到李天关爱的人，就注定今后悲惨的生活。
　　想到这些，想到这些女孩的悲惨生活都是因为自己，李天刚升起的兴趣，也就淡了很多。
　　他有些心痛的抱着宜妃，什么都没做，心里一边考虑着到底怎么才能妥善的安排那些女孩，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着天。
　　聊着聊着，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宜妃不知道李天心里在想着什么，也不敢打搅他，就这么心情忐忑的稀里糊涂过了一夜。
　　期间，有好几个宫女，来到寝宫外，想要进来探听一下情况，却都被宜妃给撵走了。
　　对她来说，李天好不容易才来她这里一次，即便他们什么都没做，她也是不愿放弃这个和李天独处的机会的。
　　第二天，日头高升，李天从沉睡中醒来，宜妃似乎比他更早一些醒来。
　　趴在他的怀中正眨巴着眼睛，安静的看着他呢。


第563章 给嫔妃宫女们放个假
　　李天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胸口像是小猫一样，安静的趴在那里的宜妃，轻轻挂了她的琼鼻一下，笑着说到，
　　“既然早就醒了，为什么不叫醒朕呢。”
　　宜妃甜甜一笑，
　　“陛下难得来臣妾这里一次，臣妾怎么舍得这么快让陛下离开呢。”
　　李天歉意的苦笑道，
　　“是朕疏忽了，今后若有闲暇，朕一定经常过来陪你！”
　　他这话说的其实很不由心。
　　但是皇后和张清欢两个，他就已经感觉有点分身乏术了，要是再算你其他几个有品序的妃子，说实话十天半个月能轮到宜妃一次，就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天突然生出了一个异样的想法来，对宜妃问道，
　　“爱妃呀，你平日里不觉得烦闷吗，想没想过去宫外玩呀！”
　　宜妃用力了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有些不可置信的语调说到，
　　“臣妾真的可以出宫玩吗，陛下不是在和臣妾说笑吧！”
　　李天一边爱抚着宜妃柔弱无骨的娇躯，一边说到，
　　“自然是可以的，只要你想，朕这就让人给你安排，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一应花费和用度，和皇后去申请就可以了。”
　　能出宫，可以说是后宫这些妃子和宫女们最大的愿望之一，一年能有一两次出去的机会，就已经非常的满足了。
　　可对绝大多数的妃子和宫女来说，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宜妃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比较渺茫，还以为李天再考验她呢，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说到，
　　“还是算了，要是被御史大夫们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编排陛下呢，臣妾可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坏了陛下的名声。”
　　李天哈哈一笑道，
　　“这有什么的，爱妃你就说心里话，你到底是想不想出宫去玩，要是想就点个头，朕这就让人安排，要是不想就摇头，朕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
　　宜妃是想了又想，始终拿不定李天这是在打什么主意，她其实也是十分想出去游玩的，可胆小甚微的性格，让她根本就没办法做出决定。
　　李天瞧她这般犹豫，心里也是明白，她是非常想的，可顾虑太多又不敢当面说。
　　稍微用力些，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然后好言宽慰她道，
　　“爱妃不用担心有什么后果，大胆的说自己的想法就好。”
　　说完，还不等宜妃给出答复，又继续说到，
　　“要不然这样好了，朕等下就去和皇后商议一下，每个月给你们一天的特殊假期，让你们可以出宫游玩一天。
　　一个月中，你们不管哪天，只要想要出宫去，就可以去和皇后申请，这样总可以了吧！”
　　宜妃听到李天这么说，更是惊讶了，心中猛地泛起巨大的波澜，暗想道，
　　“这样一来，岂不是说，自己每个月都有机会出宫一趟啦，陛下这不是在说笑吧！”
　　她几乎是有些颤抖的抬头说到，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臣妾今后真的可以每个月出宫一次！”
　　李天见她还是有些不信，猛地一拍胸脯说到，
　　“那是自然，朕的话还能有假！”
　　“可是皇后娘娘那里是绝对不会同意陛下这么做的啊，若是我们都一窝蜂的出宫去，那后宫岂不是乱套了！”
　　李天摇头道，
　　“怎么会，除非你们打算，出去了就不回来了！否则外出游玩一天，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说着，他越发的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又想到后宫中很多宫女一辈子都没机会出宫一趟，于是他十分干脆的说到，
　　“光是妃子们出宫去，也没啥意思，倒不如朕干脆下旨，给宫里的所有人制定一个休闲日，轮流出宫去游玩。”
　　这下宜妃更是惊讶了，用力的摇着头道，
　　“陛下，这万万不可呀，如果仅是我等每月出宫，人数有限还能控制的过来，
　　若是连宫女太监们也能经常出宫去，，他们人多口杂，难免会有坏人趁机混入宫中对陛下和皇后娘娘不利，这是万万不可的啊！”
　　见她居然如此的关怀自己，以及后宫的安全，李天心头不禁一暖。
　　微笑着说到，
　　“爱妃担心的事情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只要守卫检查的仔细一点，在稍微控制一下每日进出的人数，这种事还是很好控制的。”
　　他是越想这件事越有搞头。
　　若是真的能在后宫实行这种制度，那些常年得不到外出的妃子宫女们，每月都能外出散心一次，多少可以弥补一下自身的寂寞。
　　虽然不如永远的出宫，但不管怎么说，总是要比一辈子孤独终老在宫里要好的很多。
　　其实皇宫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比作后世那些大型的工厂。
　　同样是几千上万，同样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每天做着重复的无聊的工作。
　　后世的工厂不管怎么说，每周或者每个月还能有假期。可以缓解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可皇宫，由于皇帝的特殊性，有很多人是一进宫，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出去的。
　　后世工厂中那样弹性的休息制度，还有人忍受不了自杀的呢，更何况永远见不到出头日的皇宫了。
　　可想而知，那些人的心里是有多么的憋闷。
　　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李天匆忙的起身和宜妃简答的吃了点东西之后，就直奔皇后的寝宫。
　　这种大事，光是李天自己决定是不够的，他必须要和皇后商量一下这件事。
　　但是当李天将自己先前的想法，和皇后合盘脱出之后，却是受到了皇后的严厉拒绝，她甚至还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瞟向了跟着李天一起来的宜妃，还以为是宜妃背后撺掇李天这么做的呢。
　　“不行，陛下，您自己胡闹，经常往宫外跑，也就算了，要是宫里的人，一个两个都往外乱跑，那今后臣妾还怎么管理后宫，怎么维护皇家威仪。”
　　李天见皇后好像发火了，连忙上前赔笑道，
　　“伶儿，你先别生气，朕这不是来和你商量呢吗，朕又没说，一定要这么做。”


第564章 说服
　　皇后正眼都没看宜妃一眼，板着脸说到，“陛下倒是和臣妾好好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天苦笑着解释道，
　　“伶儿，其实朕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你好啊！”
　　“这臣妾就不太明白了，分明是让后宫更加混乱，怎么又是为臣妾好了。”
　　李天使了一个眼色眼色让周边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下，然后他靠近皇后说到，
　　“伶儿你知不知道后宫之中，每年因为不堪忍受寂寞而自杀的宫女有多少，终年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地方不得动弹疯掉的女人又有多少！”
　　皇后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后宫发生的各种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很多时候，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但此时李天特意提起此事，几乎已经等同于李天直接责问她了。
　　她神情僵硬的说道，
　　“陛下，您提起这个是干嘛，难道连您也要用这些事来责备臣妾吗！”
　　李天急忙上前，拉住她得手说到，
　　“伶儿，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朕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在这种时候来责难你呢！”
　　皇后抽泣着说到，
　　“那陛下您是什么意思！”
　　瞧她眼泪含眼圈的可怜模样，李天立马有些后悔和她说这些事了，可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要是不趁机说个明白，岂不是更浪费时间。
　　于是他一边安慰皇后一边说到，
　　“宫里的生活，在外人看起来，应该是光鲜亮丽，梦寐以求的，可是真正入了宫的人才知道，这里其实并不是什么人间天堂，有的时候称之为监牢也不为过。”
　　“当然，这不是朕和皇后你能决定的，皇家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我们即便身为这天下的主人，也是没办法随意更改的。”
　　“但朕又不忍心看到那么多的人，在宫里空耗年岁，虽然朕的这个决定，改变不了什么，但多少可以让她们每个月都有放松的的一天，总要比一辈子都看不见宫外的景色要好的吧！”
　　经过李天的这一番解释，皇后总算是知道了，李天并不是哪这件事来挤兑自己的。
　　她稍微思考了一下，感觉李天说的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一直以来都严格奉行宫中规矩的她，还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过于荒唐了。
　　“陛下有没有想过，万一她们出宫之后，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不想再回来了怎么办。
　　宫女也就是算了，有了相中的人家，许出去也就是了，要是那个妃子不守妇道……”
　　她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意思就是，要是那个妃子，守不住外面小白脸的诱惑，给你带上一顶大大的帽子，你这个皇帝的脸面要往那里搁。
　　李天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其实，如果一个妃子，真的生出了异心，就算她是身在宫中一辈子，心也是不安分的。
　　这样的妃子，即便身体是属于皇帝的，可心已经给了别人，这样的妃子，有还不如没有。
　　虽然李天是十分大度的人，可也不想自己的头上多点颜色。
　　他早就考虑过这件事了，并且想出来响应的应对方法。
　　“这点伶儿你大可放心，朕相信自己的妃子们，不会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相信她们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被外人给迷住。
　　如果伶儿你还不放心，那就多安排几个宫女、太监、护卫什么的，陪着她们好了。”
　　皇后还是摇头道，
　　“臣妾可以妥协一点，可以每个月给宫女们一次外出探亲休息的时间。
　　可是有了品序的妃子们，绝对不行，就算有千分万分之一的可能，臣妾也绝不允许有辱皇家名誉的事情出现。”
　　见皇后如此强硬的态度，李天一时间也是没办法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在旁边像是缩头小鸟一样，一直都没出声的宜妃，双眼好似会说话似的，对她暗示道，
　　“宜妃你倒是说句话啊，朕这可是在给你们争取福利呢。”
　　宜妃好看的双眼咕噜一转，好像明白了李天的意思，在一旁轻声道，
　　“皇后娘娘，您看这样成不成，妃子们想要出宫，每次都必须说明要去的地方。
　　时间上也有所限制，再有专人陪护和监督，一旦有逾越的举动，今后彻底取消她外出的资格。
　　这样一来，不管是谁，为了今后还能有机会出宫去散心，定会严格遵守宫里的规矩……”
　　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宜妃是和李天一起来的，总是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对于她的这话，皇后也不是很在意。
　　“说的倒是轻巧，看护和监督的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可能被钱财收买，谁又能保证所有人都是清白公正的！”
　　一句话怼的宜妃再也无话可说。
　　其实细想一下，皇后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天家无小事，一点出事，就是天大的事。
　　万一李天的名誉受损，可不是赔上一个妃子的命就能解决的。
　　李天这时也算是明白了皇后真的担心的是什么了。
　　他稍微思虑了一下说到，
　　“不如这样吧，她们想要出去玩，咱们就划分出一个专门供她们外出游玩，又不会被外人打搅的地方好了。
　　比方说，在郊外建个园子，又或者专门给她们建造一个可以小住的庄园。
　　减少和外人接触的机会，一切不就是都可以解决了吗！”
　　李天的这个主意，算是个折中的建议。
　　这样一来，妃子们活动的范围就相当的有限了，虽然活动范围被限制了，但也总要好过每天困守在一个地方，只能看见一成不变的景色要强的多。
　　皇后已经连续拒绝李天好几次的提议了，李天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太不给李天面子。
　　犹豫了一会说到，
　　“这样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臣妾丑话说到前头，这些专供妃子们游玩的地方，必须要臣妾亲自看过确认没有影响之后才行。
　　还有就是，今后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臣妾可不背这个黑锅。”
　　听到皇后终于是松口了，宜妃心中是欢喜的不得了。


第565章 特殊商业街
　　李天嘴角含笑的道，
　　“伶儿你能答应下来，真是太好了，相信用不了不多久，后宫上下都会对你的这个英明的决定感激涕零呢！”
　　皇后无奈的甩给他一个白眼，可并没有继续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其实皇后心里也不是没想过，可以经常出宫去游玩几次的，要不然她上次也不会将御花园的景致一般无二，没什么变化当做借口，和李天说项了。
　　人们不是常说吗，下意识表达出来的看法，玩玩是最能体现一个人内心真实想法的。
　　皇后下意识的举动，恰恰说明了，她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心里需要。
　　只不过，她作为后宫的管理者，一切行为举止都要做众人的表率，这才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李天今天的这个提议，她表面上竭力反对，其实心底里，早就已经松动，只是不好由她自己说出来而已。
　　仔细想想这个建议，虽然用很多弊端，可能带来的好处也是有目共睹的。
　　别看宫女太监们好像一辈子都出不去宫门，但他们也是有月利的，而且还不少。
　　可宫里的吃穿住都有皇家供应，他们根本就没有需要花销的地方。
　　这些钱，有的人不甘目前的地位，为了向上爬，需要打点上面的人，宫外有家人的人，基本上都是把赚到的钱给老家的亲人们寄去。
　　可那些及没啥上进心，家里又没亲人的宫女太监，有钱也没地方使用。
　　在宫里又憋得难受，于是很多宫里的太监都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这种恶习，其实也是后宫太监宫女们发生矛盾的主要原因之一。
　　若是开放了休沐日，让所有太监宫女每个月都有机会出宫一次，可能会极大的缓解这种陋习的发生，也就避免很多冲突的发生。
　　毕竟能去外面的花花世界潇洒享受，谁还愿意将钱挥霍在没意义的赌博上呢。
　　相比宫女太监，那些嫔妃们手里的钱财宝贝，可是要多得多。
　　她们平时也是没啥机会出去逛街买东西。
　　有需要的时候，也大多是皇宫有人出宫采买的时候，或是托人，或是安排下人出宫采购。
　　众所周知，皇宫负责采买的那些太监宫女们，一个个都是朱扒皮，往往原本只需要一二两银子的胭脂水粉什么的，到了他们的口中就变成了十两八两。
　　那些嫔妃们，自己没出过宫，对外面的物价也不是很了解，经常被人当成冤大头。
　　还有一点就是，不管是后世还是古时候，女人都是有逛街的心理需求的，即便什么都不买，也能愉快的逛上一整天。
　　若是有了开放日，她们不仅能获得一个长时间的好心情，还能避免被采买的太监们坑，也算是一举多得。
　　想通这些之后，皇后反对的心里也就淡了许多。
　　而李天也是趁热打铁，立马就和皇后商议起，相关的细节来。
　　宜妃作为直接受益人，也在一旁跟着热烈的讨论起来。
　　“朕以为，最好是在宫外建立一个专门供宫里人采买的商业街，对进入这条街的商户们，进行严格的审查，这样一来，不仅能提供一个比较封闭安全的地方，还能对安全有所保障！”
　　皇后皱眉道，
　　“这条街若只是对皇城开放，岂不是很浪费，宫里也就这点人，怎么可能供养的了一条街的商人呢。”
　　李天哈哈一笑道，
　　“伶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宫里人的消费水平，那可不是一般百姓能比的。
　　估计到时候，他们每个月只需要做上几天的买卖，就能比得上之前几个月的收入！”
　　皇后虽然掌管肥皂工坊还几个月了，也对工坊的工人有了很多的了解，可对普通商户的了解还是很浅显的。
　　对宫里人的消费能力，也不是很了解。
　　宫里的太监宫女的月例按照不同的等级有着严格的区分。
　　没有品级的一个月都有二两银，一斗半米，而有品级的太监最少的一个月都有四两银子，三斗米的月例。
　　他们手里的钱，大多数时候都是没地方花的，所以别看宫里太监们宫女们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其实比起普通的百姓们来说，他们可都算的上是富人。
　　一说钱的事，李天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他笑眯眯的对皇后说到，
　　“与其便宜别人，反倒不如便宜咱们，到时候咱们把这条街的店铺都盘下来，是自己开店做买卖，还是租出收租，每个月可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
　　皇后一听也顿时来了兴趣。
　　和李天一样，眯着双眼道，
　　“陛下说的对，宫里的月例是内库发放，他们花出去的钱，又被咱们给赚回来，这样一来，内库的钱岂不是永远都不会减少……”
　　她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了一些，不过也算是在理。
　　宜妃在一旁看着李天夫妇俩一唱一和的，简单几句话就将宫里人给卖的七七八八了，简直快要惊掉下巴了。
　　可她作为一个小透明，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在一旁听着。
　　皇后是越想越激动，恨不得这条街马上就落成，立马就能把宫里人的钱全都赚道手。
　　“可是陛下，店铺好弄，只要有钱就可以，但咱们买什么好呢，宫里人吃穿都不愁，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吧！”
　　李天摇头道，
　　“先前他们没啥需求，只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可以消费的地方，别的不说，到时候只要在那里开一家奶茶的铺子，朕保证会门庭如市！”
　　“对，奶茶是个好东西，所有人都会喜欢的。”
　　“还有就是一些普通的小玩意，像是胭脂水粉，罗裙成衣什么的，只要做的足够精致，不怕卖不出去。
　　最重要的一点是，店铺掌握在咱们的手中，倒是什么火，就卖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随着李天滔滔不绝的诉说，皇后仿佛已经看到这条街上络绎不绝的叫卖声了，就连宜妃也都是一脸的神往。
　　而这还没完，李天脑子的新鲜想法不断的涌现，很快有想出了很多既吸引人又能赚钱的想法来。


第566章 命苦的宜妃
　　“咱们还可以开设集按摩洗浴一体的浴场，也可以开设宫里没有的特色小吃铺子。”
　　“反正是，只要外面有的，咱们都可以弄到这条街上来试一试。”
　　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李天继续说到，
　　“开放日，可以集中在每个月的五号十号十五号等日子，宫里人分批外出，形成分流。
　　这样一来，既不耽误宫里的日常运转，还能控制每次外出的宫人数量，对检查的压力也能减轻不少。”
　　李天的一条条建议，都听得皇后两人是不住的点头。
　　东西越来越多，李天怕她们记不住，又让人找来了纸和笔，他一边说，皇后和宜妃在一旁记录。
　　最后，足足写了五六页纸才记录完。
　　皇后捧着这份简单的策划案，心里美滋滋的，感觉这东西已经变成了钱似得，可她突然越想越不对劲，
　　“陛下这是干什么，我已经同意开放日，也同意建造商业街，陛下为什么还说的这么详细？难不成……”
　　不过，还不等她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李天却先一步开口说到，
　　“好了，朕已经将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全都说给你们听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问王福和江保他们，他们俩最近跟着朕也学会了不少的东西，应付这些事，应该是游刃有余了。”
　　皇后听到他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陛下您怎么这样，这是您自己提出来的事，为什么最后却要臣妾去办呀！臣妾不是应该躺着收钱就好了吗！”
　　李天坏笑着道，
　　“朕每天日理万机忙得很，这等小事有伶儿你们处理就好了，朕还有别的大事要去忙……”
　　说着就要开溜。
　　皇后手疾眼快的一把将他拉住，带着幽怨的眼神和他说到，
　　“陛下您不能这样，臣妾管着两个工坊已经忙得昏天黑地了，再多这么一些杂事，臣妾是真的应对不过来呀，再说臣妾现如今……”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还没有任何变化的小腹，意思好像再说，“我现在都怀有身孕了，你也不知道体量我一点，尽给我找麻烦。”
　　李天装傻充楞的道，
　　“工坊那边不是有永日他们帮忙吗，朕相信皇后你忙的过来！”
　　“不行，陛下要再给臣妾找几个帮手，臣妾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呀。”
　　李天瞅了瞅旁边一直当小头目的宜妃，吓得宜妃像是投降一样连忙举起了双手道，
　　“陛下臣妾什么都不懂呀，帮不上皇后娘娘什么忙的！”
　　李天坏笑道，
　　“谁说的，朕记得你之前也是提过好几条有用的建议呢，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因你而起，必须算你一个，就这么定了！”
　　说完也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转头又对皇后说到，
　　“后宫那么多闲着没事的妃子们，皇后你随便找几个人帮你分担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们集思广益，遇上困难多商量，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话音刚落，他就急不可耐的跑了出去，一点不给皇后抓包的机会。
　　一时间，空荡荡的寝宫之中就只剩下皇后和宜妃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
　　皇后哗啦一下，将那厚厚一沓的策划案扔到了宜妃的手中，像是一个甩手掌柜子似得说到，
　　“宜妃妹妹，最后咱们能不能赚钱，能不能让陛下满意，就看你的努力啦，加油！”
　　宜妃那张精致的小脸顿时一片苦涩，心里更是疯狂的吐槽道，
　　“这是什么情况，大懒支小懒，小懒支小小懒吗，我只是个打酱油的，为什么要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倒我弱小的肩膀上呀，宝宝心里苦啊！”
　　其实按道理说，能得到皇帝和皇后两人的同时看中，还交给她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她应该是欢欣雀跃，喜不自胜才对。
　　可宜妃虽然头脑还算灵活，为人也算机敏，可对做生意那可是一窍不通啊，若是论水平，她估计连此时皇后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虽然心里苦的不要不要的，但她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
　　“皇后娘娘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妹妹来做，妹妹本不应该拒绝，可妹妹能力有限，恐怕会耽误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大事啊！”
　　皇后轻轻摆了摆手道，
　　“宜妃妹妹放心吧，陛下的策划书，本宫也看过几分，事无巨细，写的都是非常清楚明白的，只要是个识文断字的人，都能看的明白，
　　妹妹若是怕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多找几个姐妹帮忙呀，就像陛下说的那样，人多力量大嘛！”
　　皇后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宜妃还能说什么，只好捏着鼻子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有些神不守舍的从皇后寝宫出来之后，宜妃的脑筋突然活络了起来。
　　“这件事虽然比较难办，但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呀！若是自己能将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且不说功劳会有多少，今后在陛下和皇后面前，自己的地位可是要提升一大截的呀。”
　　其实，能被选入皇宫，又能得到李天宠幸的女人，又有几个是头脑简单的呢。
　　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不难看出来，这件事可是既能得到后宫人心，又能捞到时机好处的事。
　　她只要和其他有能力的妃子们阐明厉害，一定会从者云集的。
　　有那么多人帮自己，还有陛下那么详细的计划书，还怕办不成吗。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搞头，信心立马就升了上来，兴匆匆的抱着计划书向着后宫，几个好姐妹的宫里跑去。
　　皇后望着匆匆离去的宜妃背影，在躺椅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以她目前的商业眼光来看，这条商业街若是真的建成，多的不敢说，一年下来收入个几十万两还是没啥问题的。
　　最关键的是，还完全不用自己出面忙活，这种躺着就能赚钱的买卖，她可是来者不拒，越多越好呀。
　　“原来赚钱也不是多难的事嘛，陛下真是个天才，居然连这种赚钱的门道都能想得到，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第567章 做一个逍遥皇帝，很难
　　不得不说，李天最近这段时间仿佛是掉到了钱眼里了似得，不管啥事，到了他手里仿佛都能转化成赚钱的门路似得。
　　就像今天这件事吧，本来是要给宫里的人谋福利，弄来弄去依然是一场生意。
　　虽然看上去这件事对双方都有利，不过不管怎么看，赚自己家人的钱好像都有点掉分的嫌疑。
　　所以他才将这烫手的山芋抛给了皇后等人。
　　原本，光是弄个开放日其实就够了，但李天最后提出建立一条专门对宫人开放的商业街，其实也是有目的的。
　　一来多少能赚点钱，能稍微贴补一下内库的日常花销。
　　二来也算是给后宫的那些妃子们找点事做，让她们多余的精力有个发泄的地方。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么做好像有些不伦不类，可这样做多少也能帮李天稍微弥补一下，那些常年困守宫中，得不到宠幸女孩们。
　　虽然本质上改变不了什么，但聊胜于无，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上很多。
　　后宫那么多女人，李天不可能每个人都照顾的到。
　　这样一来，让她们有了自己目标，即便再也离不皇宫了，今后的生活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皇宫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小社会，悲哀的是，所有人都要围绕着李天和皇后两个人转。
　　这不仅是一种巨大的浪费，更是对人权的一种践踏。
　　可这样的传统，不是李天能够决定的，也不是他三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他目前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尽量让更多的人过的更好一点而已。
　　开放日，商业街也能算是暂时的解决办法。
　　等到有一天，李天拥有了扭转整个社会风气的力量，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能获得更多的自由吧。
　　处理完这件事，李天有一头扎进了奏折的海洋之中。
　　一个国家几千万人口的大事小情，全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听起来好像很不可思议，可皇帝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职位。
　　皇帝是拥有着至高无上人人羡慕的权利，可同时也承担着为全天下百姓谋福祉的压力。
　　其实要是往细致的方面说，其实权利和压力是完全不成正比的。
　　压力要远远超过权利所能带来的愉悦感。
　　如果李天能选择，他或许更愿意做一个躺着赚钱富家翁，也不想当这个皇帝。
　　富家翁多好啊，只要照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每天也不用担心，那个地方受灾了，那个地方的官员贪污渎职了。
　　相比之下皇帝的就要苦逼的多了。
　　地方歉收了他要管，军队没有给养了他要管，官员升迁降职他要管，后宫两个妃子斗气他也要管。
　　一年下来，一个勤政的皇帝是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享受生活的。
　　有人羡慕皇帝的高高在上锦衣玉食，但其实他们羡慕的只是那些昏庸的从不管百姓死活的只知道享受的皇帝。
　　一个真正的明君，一个好的爱护百姓的皇帝，心里的压力可是比所有人都要大的多的多。
　　这或许就是雍正等级才十来年，还在壮年的时候，就突然暴毙的原因。
　　李天是一个穿越者，自然是不会选择雍正这样拼命工作的皇帝。
　　他理想中的样子，应该是乾隆那样的。
　　吃得好、玩得好，活得长，压力小，烦恼少。
　　可是想要做那样的皇帝，就必须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国家要有钱，要有能够扛着所有风险的巨大储备。
　　原本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李天还是没什么信心的。
　　不过等他见识到这个时代各种各样的人才之后，他才意识其实当皇帝其实也可以很轻松很容易的。
　　只要充分的利用好手底下的人才，根本就不需要事事躬亲，面面俱到。
　　国家大事交给大臣。
　　做生意的事交给轻信家人。
　　只要做好平衡，需要的时候给出决定性的意见和决定，那自己做一个乾隆那样既能享受生活，又能让国家富足的皇帝，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时间进入了冬季，秋收结束，全国的百姓都仿佛到了一个暂时休眠的季节中。
　　没有水患，没有灾情，朝廷也难得来到了一个比较清闲的阶段。
　　可对皇帝而已，一年四季其实都没有什么却别的。
　　即便没有百姓疾苦方面的大事需要去解决，可还有关于朝廷官员的考核方面的事情需要处理。
　　来年二三月份是会试举行的时间，所以在这之前的两个月就是官员考核的时间。
　　最近这段时间的奏折，也大多是集中在这些事情上。
　　作为新皇登基，朝臣们已经经历过一次大的筛选，此时已经基本定型了下来。
　　可是人数远多于朝臣的外地官员，却还没有经历过筛选。
　　这件事看起来似乎没多大，因为外面的官比京官在品级上可是要差上不少的。
　　但若是真的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地方武将和士兵还好说，只要控制了他们手中的粮饷，他们就不得不乖乖听话，所谓有奶便是娘，也正是这个道理。
　　可是那些已经在各地扎根，躬耕多年的地方大员们，绝对各个都是刺头，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若是不能将他们喂饱了，一旦他们闹腾起来，那可是一点都不比军队叛乱轻多少的。
　　好在地方官都是有任期的，这就给了李天操作这些人的机会。
　　李天结合杨士奇等人拟定出来的名单，对那些不怎么听话的地方大员，进行了一波清洗。
　　有才干的调回京城放在身边看着，没什么本事的，该至士的就让他们至士，该免官的就免官。
　　李天可是没有丝毫的手软和犹豫。
　　说的好听点，这或许是叫一朝天子一朝臣，说不好听点，那就是狡兔死走狗亨。
　　李天早就预料到这次的大规模清洗或许会遇上不小的骂名，但他却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在根基未稳之前，他必须将所有的重要官员都控制在手中。
　　即便这样很可能会得罪很多人，他也顾不得了。
　　只不过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他的这番大举动，还是激起了某些官员的反弹。


第568章 巡抚遇刺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除了两京之外，都设有，都指挥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三司，分掌各省军、司法权力。
　　三司权利划分的十分明确，相互并不统属，李天对他们操刀，即便有人不愿意，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可两京就不一样了。
　　南京的行政区域，包括十七个州府，占地面积相当于，后世的江苏、上海、安徽三个省的大部分地区。
　　既是大明疆域的中心，又是天下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
　　在明朝的前期，南京先是被当做京城，后来变成了陪都，再后来就成了现如今的南直隶。
　　在永乐十九年，北京废除了布政使司之后，南京也同时废除了布政使司。
　　由于没了直接的管理的行政长官，所以南直隶名义上是直接受六部管辖。
　　可是明白人都知道，直接归中央管辖，就等于没人管辖。
　　从此之后，南直隶就等于进入了各管各的散乱状态之中。
　　南京六部虽然也在名义上分管南直隶的十七个州府的财政权利。
　　可因为没有一个直辖的有效的管理机构，这十七个州府的管理其实是相当不如人意的。
　　这种混乱的情况，也就给了南京那些勋贵们插手进这些州府日常管理的机会。
　　各个州府的官员任免，可以说完全是掌握在那些勋贵的手中，有的地方甚至干脆就是他们自己安排的人手。
　　这样的状态下，他们一年能从这些州府中获取多少利益，可想而知。
　　若是南京拥有布政使司，李天还能有机会，安排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去管理南直隶。
　　可现在，李天即便想这么做，也是没机会的。
　　想要真正的将南直隶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他少说要一下子撤换十七个州府的官员。
　　这样绝大的调动，不要说朝廷了，估计百姓们也也是受不了的。
　　可李天有不能放着南直隶不管，于是他就想向后世的明朝一样，安排一个巡抚去统一管理南直隶的各项事务。
　　也好为将来，裁撤南京陪都的事情做个准备。
　　却不成想，他这边刚有了备案，还没确定巡抚的人选呢，朝堂和南京六部就炸开了锅。
　　南京的六部官员反对还情有可原，毕竟南京不管怎么说也是陪都，在地位上可是和北京持平的。
　　你一下弄来一个监管一切事物的巡抚来，不就等于是在南京六部的头上多了一层束缚吗。
　　看上去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实际上那就是生生将南京六部给降了一级，这让南京六部的人如何能忍受。
　　至于朝堂上的人为什么也反对。
　　李天后来也是明白了。
　　有的人认为，南京的地位特殊，如果给他弄一个监管一切的巡抚，权利未免太大，今后恐怕会有尾大不掉的可能。
　　也有人认为，现如今的六部直接管辖的方式就很不错，何必多次一举呢。
　　李天总结了这些人的说辞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朝堂之中反对最为激烈的其实就是六部的官员。
　　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反对，李天也知道。
　　还不是因为利益吗。
　　从前，南直隶名义上归六部管辖，那不管是在税收还是人员任免上，六部的人都机会插手其中。
　　而南京作为天下最为富庶的地方，任何方面的油水都是最大的，只要他们稍微动一动小手指头，每年都会有诸多好处送上。
　　如果李天真的给南直隶安排一个巡抚，那他们的好处可就等于一下子全没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的反对。
　　了解这个情况之后，李天更加坚定了要安排一个南直隶巡抚的决心了。
　　可谁知道，李天力排众议，千挑万选挑出来的巡抚，还没到任，半路上就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了。
　　幸好临出发之前，李天预感到一路上可能不会太平，给他安排了好几个功夫精湛的大内侍卫作为保镖。
　　在几个护卫的拼死保护之下，他算是勉强逃了一命，不过也因此受伤，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休养。
　　这个巡抚不是别人，正是明朝初期的名臣周忱。
　　他是永乐二年进士，和京报司的杜忠是同年，候补庶吉士，授文渊阁学士，擢刑部员外郎。
　　没想到，他在员外郎这个职位上，一干就是二十年，一直未能得到升迁。
　　永乐二十一年被夏元吉推荐，得了一个越府长史的官。
　　所谓长史其实就是幕僚，在任一年多的时间，多有建树。
　　李天登基之后，被杨士奇等人举荐成了工部侍郎，成了周镇的同僚。
　　他们两人不仅同姓，名字和官职听起来也很相近，时常被人搞混，李天也是因为周镇的关系才逐渐认识了他这么一个名声不显的家伙。
　　后来经过几次攀谈，李天这才了解到，这个周忱其实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虽然任职工部，却不像周镇那样精通工科事物，反倒是对税务，漕运等事情非常的熟稔。
　　因为，南直隶巡抚，不仅要管辖十七个州府的各种事物，还要负责征收粮食等事宜，于是李天就选了他成为南直隶的巡抚。
　　其实选他当巡抚，总督一省事物，尤其还是两京之一的南直隶，以他的资历来看，他还稍显有点不够格。
　　不过李天恰巧知道，这个周忱在前世的历史上就当过南直隶的巡抚，而且在任上干得还相当不错。
　　也正是因为他在当巡抚的时候，稽理欠赋，修改税法，屡请减免江南重赋，为了百姓甚至不惜得罪权贵，这才让他的名字，被后世记住，成为名副其实的明朝前期名臣。
　　李天也是因为知道他，这才力排众议，将他扶上了巡抚的高位。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亲自安排的巡抚居然还未上任，就被人刺杀，如此打他脸的事，李天如何能忍，当即就下令让黄严的东厂彻查此事。
　　同时又派出了一对精锐锦衣卫，去追赶周忱等人。
　　他有一种预感，刺杀巡抚这件事的主谋一定和先前的茶马案背后之人有所关联。
　　他仿佛感到，一只无形的大网，已经缓缓张开，明目张胆的刺杀，或许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第569章 亡命奔逃
　　北京距离南京大约一千公里，也就是两千多里。
　　按照这个时代的速度，即便是以最快的水路前进，至少也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能赶到。
　　周忱等人出发了三天，刚刚到达沧州，就遇到了袭击。
　　一群刺客趁着夜深人静，凿沉了船底，然后又趁乱掩杀上来，若不是随行的护卫足够机敏，恐怕还真没办法躲过这连环的刺杀。
　　随行的八个护卫，分成了两队，一队掩护周忱撤退，一队留下阻敌。
　　临分别的时候，周忱眼眶红了，他知道那留下阻敌的四个人，估计是没可能活下来了。
　　虽然他也想冲过去，和那些不明身份的刺客拼命，可惜他一点武功也不会，就算冲过去，也不过是枉送性命而已。
　　由于有四个护卫的拼死阻拦，给了他们足够逃生的机会，他们趁着夜色，从水路逃亡了沧州县城。
　　沧州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千百年来，这里曾经多次受到兵灾的侵害。
　　所以也就造就了，本地居民人人好武的传统。
　　后世这里能被称为武术之乡，更是诞生了大侠霍元甲这样的民族英雄，和这里的彪悍的民风是分不开。
　　几人逃得匆忙，大多数行礼和随身物品都没拿。
　　逃了一整夜，他们几个是又累又饿。
　　眼看前面出现了炊烟，几人心头总算是升起了一丝喜悦。
　　“大人，前面好像有人家，咱们前去休息一下吧。”
　　周忱二十二岁中的进士，今年也不过四十三岁而已，正是壮年，虽然只是一个读书人，可体力还算不错。
　　可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刺客实在太过凶狠，他们逃走的时候，一直流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了他的肩头。
　　几个护卫替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可毕竟是受伤流了不少的血，再加上一夜的奔逃，他也是累的面无血色，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有气无力的对那个护卫道，
　　“好吧，休息一下，最好能像人打探一下，县衙的方向，只要能找到官府的人，才能保证咱们的安全。”
　　那个护卫点了点头道，
　　“大人放心，您尽管好好休息，通知县衙支援的事，就交给我等吧！”
　　估计是见到了生的希望，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不少，几人朝着那户人家走了没几步，周忱就双眼一黑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几个侍卫一时有些惊慌失措，想要救治，身边却有没有合适的工具，只好加速向着那户人家奔去。
　　那户人家是山里的猎户，家中只有一个老父和一对儿女。
　　起先见到他们的时候，还很惊慌，但在得知他们是朝廷的人之后，而且正在被一伙贼人追杀的时候，立马将他们应进了家门。
　　其实正常情况下，一般百姓遇上这种事，是能躲就躲，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不过幸运的是，这家的主人，也就是那个猎户，在当猎户之前曾经是个锦衣卫。
　　多年前因为替人打抱不平，得罪了人，这才被革职撵出了锦衣卫。
　　猎户家中正巧有治疗跌打损伤的金疮药，给周忱上了之后，总算是将他的伤势给稳定了下来。
　　见到周忱伤势稳定，护卫就和猎户商议，要借他家的马去县衙通知遇袭的消息。
　　猎户二话没说，就牵出了自己的老马，还让自己的十五岁的小儿子帮忙带路。
　　他们家虽然离县城不算远，可也不算近，骑马的话一来一回也要两个多时辰。
　　那个护卫不敢耽搁，在猎户儿子虎子的帮助下，直奔县衙所在地。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刚离去没多久，那伙刺客就跟着追来了。
　　由于周忱昏迷不醒，众人带着他继续逃走十分的不变，见对方来的人不算多，他们就打算固守待援。
　　几人在猎户的各种陷阱以及弓箭的帮助下，勉强打退了刺客的几次进攻。
　　可那些刺客也不是吃素的，在他们的死命攻击之下，几人是人人带伤，再加上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已经是精疲力竭，估计也抵挡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时，猎户提议，众人放弃防守，撤退到密林中去。
　　可周忱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即便他们能逃进深山，估计也跑不了多远，没了房子的防护，他们或许连等来救兵的时间都没有，就会被全歼。
　　猎户想了又想，最后建议到，让自己女儿带着昏迷的周忱先走，他们几个留下来坚守，这样一来至少能给她们争取更多的时间逃走。
　　几个护卫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同意了他这个想法。
　　猎户的女儿比儿子大三岁，已经十八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女儿不仅做的一手好饭菜，做起体力活来，也不比自己的弟弟差多少，加之也和猎户学过一些拳脚，多少也有些自保的能力。
　　带着受伤的周忱逃进深山，也勉强能做到。
　　临别之际，猎户语重心长的对自家女儿说到，
　　“蕙兰，爹一辈子没做成什么大事，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有了你和虎子这一双儿女，爹此生无所求，只希望你们姐弟两个能平平安安的。
　　今天老天让咱们遇上这种事，是咱家的不幸，却是爹的幸运，能为陛下尽忠，能为朝廷效命，是爹一辈子最大的心愿。
　　你不要怨爹狠心抛弃你们姐弟，这都是命，你和你弟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这种诀别似的话语，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蕙兰哭红了双眼，不管猎户怎么说，她就是摇头不愿离去。
　　最后还是猎户拿出了父亲的威严，以自身性命相威胁，她才一步三回头的，背着周忱上了山。
　　没过多久，山下的茅草屋就燃起了大火。
　　熊熊火焰映红了整个天际，甚至隐隐有向着山上蔓延的趋势。
　　蕙兰知道，那样的大火中没人能够逃脱。
　　也就是说，她爹此时很可能已经葬身火海了。
　　她想放声大哭，可又怕惊动山下的贼人，只能强忍着泪水，摇摇晃晃的向着大山的更深处走去。
　　大火阻断了上山的路，那群刺客也不确定周忱死没死，一直守在茅草屋外，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第570章 残垣
　　这个时节正是山火高发的时间，北风一吹，就更难扑灭。
　　眼看茅草屋中，好长时间都没什么动静了。
　　那群刺客中为首的一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就对身边的两个人说到，
　　“你们两个去检验一下，看看他们死了没有。”
　　被点到名字的那两个人，顿时脸色一白，争辩道，
　　“大人，火势这么旺里面要是有人，早就被烧死了，属下看还是不用去查验了吧！”
　　见两人唯唯诺诺的不敢上前，为首之人，眉毛一挑，一震手里的鞭子，厉声喝道，
　　“你们二人是不想活了吗，这是本官的命令！”
　　那两个人犹豫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不得已，只能按照命令，慢慢的向着已经烧得只剩下一个架子的草屋走去。
　　两人一边遮挡着身体、忍受着火焰的炙烤，一边抽出随身腰刀，在茅草屋的残垣断壁之间翻找刺戳。
　　找了好半天，也没看到烧焦的尸体之类的东西。
　　就在两人准备将自己发现禀告给身后的众人时，某处地面突然飞起，从里面冒出三四个浑身漆黑，形式恶鬼的人来。
　　人影刚刚一冒出来，三炳刚刀，一柄猎插就朝着两人的周身要害砍来。
　　两声惨叫响起，外面的刺客闻声赶来，这才发现，屋里的四个人，居然在厚厚的几层兽皮的保护之下，生生熬过了烈火的炙烤。
　　可他们也不是没有任何代价。
　　大火特别的旺盛，将覆盖在几人身上的兽皮烧的曲卷收缩，四个人，每人身上都有被残余的火焰灼伤的痕迹。
　　而长时间困在烟火之中，四个人不仅面目被熏得漆黑，就连须发睫毛身上的衣物等东西，也都被烧的差不多掉光了。
　　凭借着出其不意，瞬间斩杀了两个刺客之后，四个人将目光移向外面剩下的十来个黑衣刺客。
　　其中一个护卫，惨笑一声，
　　“看样子，今天这一劫咱们是躲不过了，就是连累了杨老爹！”
　　身材比几个护卫还壮硕不少的杨老爹，哈哈大笑一声，
　　“能为朝廷而死，是老汉的荣耀，今天就让这些狗崽子们知道，咱们河北的汉子，可不是好惹的。”
　　四人拖着被烈火灼烧，满是伤痕的残躯，大吼一声，舍生忘死的向着外面那些刺客冲了上去。
　　外面的人，被四人那种凶悍的神情给惊呆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还是人吗，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为首之人双目一凝，拔出长刀对手下人大喝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杀了他们。
　　你们可不要忘了，先前在主人面前咱们是怎么立誓的，杀不了姓周的，咱们一个也活不了！”
　　众人这时才算反应了过来，一个个拔刀出来，嗷嗷叫着向四人冲了过去。
　　山火升起的烟尘越来越高，离得老远的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不远处，一队捕快，在骑马的捕头和锦衣卫的带领下正在急速的向着这边靠近。
　　先前有大山和密林的阻挡，他们没有发现这边的山火。
　　此时眼尖的虎子，猛然看到了火光正是自己所在地方，他惊声叫到，
　　“不好，那山火的方向就是我家。”
　　随着他的惊呼，众人这才发现那已经快要映红半个天空的山火。
　　“不好，定是大人他们遇上了刺客，大人有危险。”
　　仅剩的那个护卫顿时心急如焚，拍马就要向前冲去。
　　身旁一个捕头模样的大汉，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襟道，
　　“岳兄不要急，看这山火的情形，估计已经烧了好一会了，要是大人他们真的出事了，我们此时赶过去，估计也晚了！”
　　岳峰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猛地挣脱了那个捕头的拉扯，低声喝道，
　　“不会的，大人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们要是害怕还有埋伏，自己离开好了，不要阻拦我。”
　　说完，他就拍马而去。
　　担心自家父亲和姐姐安危的虎子，也一声不吭的，跟着岳峰冲了出去。
　　那个捕头和身边的手下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的也紧跟了上去。
　　普通的捕快和锦衣卫的职责是不同的，他们平日里处理的也不过是偷鸡摸狗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有案犯要擒拿，案犯也不过是普通的百姓，基本上没什么危险。
　　可这次不同，胆敢刺杀朝廷命官，而且还是督抚一省的大员，此事就算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踏天般的大事。
　　他们这种些小人物一旦被牵扯到这种事情之中来，能自保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眼看岳峰等人越走越远。
　　捕头身边的一个衙役说到，
　　“大人，咱们真的要跟着过去吗，没准那些刺客还没走呢，咱们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个捕头叹息了一声道，
　　“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人家是锦衣卫，保护的还是巡抚大人，要不不想被朝廷秋后算总账，咱们除了拼命，已经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了！
　　走吧！要是运气好碰巧救了巡抚大人一命，说不定还能有赏赐下来了。”
　　众人一听这话，多少算是鼓起了点勇气，立马快步向着山火燃烧的地方飞奔而去。
　　可是当他们赶到茅草屋前，见到的一幕却是让他们险些惊叫出声。
　　四个浑身漆黑，多处被烧伤的人，浑身插满箭矢的倒在地上。
　　他们的四周，满是折断的兵器和羽箭，还有大量鲜血。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来，他们四个临死之前，必定是经历过一场十分激烈的血战。
　　那个捕头当捕快很多年了，现场的勘察经验也算丰富，他竟是随便看了几眼，就判断出，围攻四个人的人数大概在十多人往上。
　　但现场并没有留下敌人的尸体，估计是被人带走了。
　　再通过几人身上的伤痕和烧伤的痕迹来看，他判断出，四人定是坚守了很长的时间，最后才战死的。
　　四人衣着都已经被火烧的差不多了，勉强能分辨出男女来，却无法辨认巡抚大人到底在不在里面。
　　捕头上前一步想要安慰一下，跪在地上老半天都没有出声的岳峰。
　　“岳兄，以我的判断，巡抚大人应该不在这四人之中，他或许还活着，咱们是否应该……”


第571章 进山
　　岳峰作为这队护卫的头领，亲眼见到从前亲如手足的同伴惨死在这里，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
　　他还依稀能想起，临出发之前，他同几个兄弟和家人依依惜别的场景。
　　原本以为会是一次简单的护送任务，谁能想到，这一去就是永别。
　　现在八个兄弟，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巡抚大人也不知所踪，一直坚强果敢的他，也开始心神动摇了起来。
　　“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兄弟……，我应该留下保护大人……，该死的人应该是我啊！……”
　　虎子在四人之中一通翻找，辨认出了自己的父亲，忍不住的痛哭起来。
　　“爹，你醒醒啊，你不要死啊，你要是死了，今后谁教我射箭打猎，谁帮我照顾姐姐啊！
　　爹你快起来，我带你去看大夫……”
　　虎子的哭声，让紧跟而来的捕快衙役们都不忍的低下了头。
　　捕头起身来到，虎子身旁，他其实是认识老猎户的，和虎子也相识，几乎算得上是看着他长大的。
　　他双眼微红的来到虎子的身后，用力的拍了拍虎子的肩头沉声说道，
　　“虎子，你想开点，你爹已经去了，醒不过来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那些刺客估计还没走远，咱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虎子猛地站了起来，双目折射出彻骨的仇恨，不顾火焰还未彻底熄灭，冲进了茅草屋中。
　　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在茅屋的西北角，用手从地面上挖出了一个长长的木盒。
　　木盒里面放着一套猎户当年穿过的内甲，以及一把制作精良的绣春刀，还有一张祖传下来的硬弓。
　　这些东西原本都是猎户打算今后传给自己这个儿子的，却没想到，他再也见到不到，自己儿子穿上这一身行头的那一天了。
　　虎子一言不发的，将内甲披挂上，又将绣春刀和硬弓背上，最后拿起角落中，那个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一半的箭筒，穿过只剩框架的茅屋，直奔大山。
　　捕头在后面喊了他一声，可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目光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老友已经走了，眼看老友的儿子也要去冒险，捕头不淡定了。
　　他急忙来到岳峰的身边，焦急的说到，
　　“岳兄，虎子这小子，好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已经独自一个人追上山去了。咱们是否也跟着上山……”
　　岳峰毕竟也是一个成年人了，被他的话这么一点，顿时从沉痛中醒悟了过来。
　　心中暗想，
　　“没发现大人的尸体，猎户家的女儿也没见到，说不定他们还都活着！我是大内侍卫，是陛下的亲军，陛下将如此重任交给我，我怎么能如此自暴自弃呢，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用力的握紧了腰刀，提振了一下精神，转头对捕头说到，
　　“刘捕头，留下几个将杨老爹和我的几个兄弟，好生安葬，剩下的人跟我一起进山，去营救巡抚大人。”
　　河北位于太行山脉和燕山山脉的之间，大小山脉无数，出来位于中间的平原地区之外，其他的多数地方都被群山环绕其中。
　　这个时代，丛林还没有被大规模的破坏，崇山峻岭之间多野兽蚊虫，一般人要是没点本事，没有熟悉山林的人带路，贸然深入很可能会一去不回。
　　加之，河北境内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常年战乱不休，很多百姓躲入深山之中，一躲就是几十、几百年，他们极少与外界联系，对外面的人都抱有极大的戒心。
　　一旦他们认为外来人对他们的安全构成了威胁，他们可丝毫不会手软。
　　对不熟悉丛林的人来说，群山之间就是极其危险的险地，但对熟悉丛林的人来说，这里却是不可多得宝地。
　　杨老汉父女三人，常年以打猎为生，每年几乎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崇山峻岭中度过的。
　　他们不仅熟悉，周边山林的状况，还和不少藏在山里的山民建立了身后的友谊。
　　经常帮他们带一些山民急需的药物和盐巴之类的东西。
　　而山民们也经常将自己狩猎来的毛皮，底价转让给杨老汉他们。
　　久而久之，杨老汉父女三人就成了山民们的朋友，而且还是特别铁的那种朋友。
　　这也是先前杨老汉为什么会那么安心的让女儿带着周忱进山的原因之一。
　　只要杨慧兰能带着周忱来到山民的聚集地，他们就能得救。
　　如果以正常的速度，即便杨慧兰是个女流之辈，半天的时间也足够走到山民活动的范围了。
　　可是她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周忱，速度就被严重的耽搁了下来。
　　走了大半天却连一半的路程还没走完。
　　下午时分，又累又渴的杨慧兰，不得不将周忱放到了一个树荫下休息。
　　听见不远处有溪流的声音，口渴难耐的杨慧兰，几乎是飞奔着冲向了小溪。
　　将头深深的埋进了溪水之中，用力的大口喝了起来。
　　喘息了好半天，她才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
　　刚准备找一片大点的树叶给周忱也带点水回去，却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交谈的声音。
　　“大人，咱们已经追了两个多时辰了，可到现在也没见到那姓周的踪迹，他们会不会根本就没进山啊！”
　　另一个人说到，
　　“先前那几个人，强忍着烈火的灼烧，也不愿离去，定然是为了拖延咱们的时间！
　　下山的路被咱们的人把守着，他们绝无可能在不惊动咱们的情况下逃走，所以他们一定是进山了，继续追踪下去一定没错。”
　　“可是大人，咱们这点人，想要在崇山峻岭之间，将一个人找出来，不吝大海捞针，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哼，除了这样，你难道还有什么办法不成吗！”
　　“哎，那几个顽固的家伙要不是死的太早，咱们或许能从他们的嘴里问出点有用的消息来，现在可好……”
　　几人的对话，听在杨慧兰的耳中，却不吝于晴天霹雳。
　　虽然先前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父亲可能会出事，可她始终还心怀着万一的希望，但此时父亲的死讯已经被他们亲口证实，还是让杨慧兰心胆剧震。


第572章 复仇与营救
　　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死死的咬住下嘴唇，就算已经咬得渗出血珠来，依旧没有停下。
　　手中的树叶，被她捏的粉碎，她多希望手里的树叶此时能变成一柄无坚不摧的钢刀，一刀一个将这些逼死自己父亲的仇敌全都手刃。
　　但她也清楚，对方人数众多，单对单自己都不一定能打过对方，贸然的冲过去，除了死路一条，没有其他可能。
　　而且，她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绝不能为了一时的冲动，至周大人的安危于不顾。
　　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匆匆取了一点水之后，她强忍着报仇的欲望，回到了周忱的身边。
　　用几乎全程颤抖的手，将所剩不多的水，喂给了周忱。
　　让她没想到的是，被冰凉的水一刺激，周忱居然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他猛然看到了一个皮肤有些黑，穿着虽然朴素，却依旧青春洋溢的女孩正在焦急的紧盯着自己。
　　他开始有些慌乱，在发现自己正深处一片陌生的密林中的时候，忍不住戒备的说到，
　　“你是谁，本官为何会在此地……！”
　　杨慧兰急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低声的对他说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追杀你的人，已经到附近了，咱们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周忱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岳峰等人，大脑聪颖的他，似乎已经猜到了，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面容不由的低沉了下去，在杨慧兰的搀扶之下，他艰难的站了起来。
　　出于一个文人的礼貌，他低声对她说了声多谢。
　　杨慧兰没有在意，一边紧盯着小溪边那群人的动静，一边催促着他赶紧走。
　　谁知，周忱也不知道是昏迷的太久了身体有些麻木，还是失血过多，一时间没有恢复过来，才刚刚迈出一步，小腿一软，整个人应声跌倒。
　　他这一下实在来的太过突然，纵使杨慧兰会些拳脚，依然没来得及扶他。
　　噗通的一声巨大响动，果然引起了不远处敌人的主意。
　　“那边有动静，快去看看！”
　　杨慧兰心下焦急，也来不及抱怨一声，用力的将周忱扶起，半抗半拖的，带着他急忙向丛林的更深处逃去。
　　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步，被人发现了踪迹。
　　“大人，找到他们了，他们就在前面不远处。”
　　“太好了，兄弟们，立大功的时候到了，谁能割下姓周的人头，赏银千两！”
　　金钱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这帮家伙虽然已经奔波了大半天，累的够呛，可一个个还是兴奋冲了出去。
　　“冲啊，杀啊！”
　　喊杀声越来越近，幸好周忱缓了一会之后，腿脚恢复了不少，虽然速度依然不快，可也比先前，杨慧兰一个人背着他要快了很多。
　　“周大人，向这边走，只要翻过前面的这座山，咱们就能有救了。”
　　周忱此时也顾不得文官的形象了，蒙头跟着杨慧兰亡命的向着前方冲去。
　　身上衣服被树枝划破，脸上被枯枝弄伤也都浑不在意。
　　虽然知道今天自己可能性命不保，可他心里并没有多少的恐惧，更多的反而是不甘。
　　自古以来被人刺杀的朝廷大员，估计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不论那一次都算得上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次自己还没到任就被人给盯上了，那就只能说明，自己的到来一定是牵动了很多人的利益，这个利益足以大到，让他们甘愿冒着被株连九族的风险，也要至自己于死地。
　　周忱也算是个硬骨头，越是这样，他反而越发坚定了，将这些不法之徒一网打尽的决心。
　　“只要本官这次逃出升天，定然会查出幕后主谋，还朗朗乾坤的一个颜色。”
　　脑子里面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杨慧兰突然惊呼一声，
　　“大人小心。”
　　说话的同时，用力的拉扯了他一下，这么一拉，险之又险的让他避过了一只致命的箭羽。
　　刚刚在鬼门关又走了一遭的周忱是冷汗直流，整个人几乎呆住了。
　　被他这么一耽误，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刺客们的笑声。
　　“哈哈，姓周的，看你还往那里跑。”
　　“呵呵，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小娘子，虽然黑了点，好在身材还不错，和我的胃口……”
　　“兄弟们，我不客气了，这一千两银子，归我了。”
　　“别想独吞，大家一起上，谁抢到算谁的。”
　　两人被人团团围住，眼看就要性命不保，周忱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当他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嗖的一声破空之声传来。
　　紧接着又听见一声惨叫。
　　然后又是一声破空之声和惨叫。
　　接连三箭袭来，三个敌人应声而倒。
　　刺客们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这是有人在偷袭啊。
　　“在西边，我看到他了！”
　　被吓的不清的杨慧兰，朝着西边的望去，本以为是朝廷的人马到了，去不想见到的居然是自己才十五岁的弟弟。
　　她忍不住的大声呼喊起来，
　　“虎子，快走，你一个人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姐姐，我不走，这帮混蛋，杀了咱爹，还烧了咱家的房子，我要让他们一命偿一命！”
　　说着，弓弦再次震动。
　　唰唰又是两箭射了出来。
　　只不过，这次刺客们有了防备，他这两箭全都落空了。
　　“他妈的，居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弄死了咱们三个兄弟，给我上，活剐了他！”
　　听到这话，杨慧兰更加的惊慌了，刷的一声拔出虽然的一柄小刀，就要冲上去帮自己的弟弟。
　　周忱却在背后死死的拉住了她，低声对她说到，
　　“姑娘你冷静一下，你这么冲上去，也是就不了他的！”
　　“可我也不能看着他们杀了我弟弟啊！”
　　周忱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焦急的向着四下望去，猛然间发现不远处好像有人影晃动。
　　为首一人正是护卫首领岳峰，他指着那个方向喊道，
　　“姑娘你快看，朝廷的人来了。”
　　听到这边的喊杀声，一路追着虎子赶来的岳峰等人，立刻拔出了刀，大喊着冲了上来。


第573章 锦衣百户杨虎子
　　那群刺客，先是被虎子的箭给吓得不敢出头，随后又听到岳峰等人的喊杀声，心中更是慌乱了。
　　为首的头领，眼看已经没机会再杀周忱了，连忙招呼众人道，
　　“大家快撤！”
　　一众刺客本就不是什么死士，根本就没有杀身成仁的觉悟，的道命令之后，一个个玩命的向着丛林深处跑去。
　　其他人见到刺客们逃走，都停下了追击的脚步，呼啦一下子围到了周忱的身边。
　　“卑职，沧州县捕快左大冲见过巡抚大人，救援来迟，还请巡抚大人恕罪。”
　　周忱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先后遇上了好几次刺杀，此时总算是安全了，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
　　“诸位快快请起，为了本官，累诸位兄弟远赴深山，惭愧的应该是本宫才对啊！”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却又听见，岳峰喊道，
　　“虎子，不要追了，小心他们有埋伏！”
　　杨慧兰也是上前死死的拉住了虎子的衣袖，带着哭音道，
　　“虎子，不要去了，难道你想要爹死不幂目吗！”
　　虎子双眼通红，“逼死咱爹的他们人人有份，不把他们全都杀光了，咱爹才是死不瞑目！”
　　杨慧兰见他不听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是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胳膊，让他怎么也无法挣脱开。
　　岳峰趁机对周忱说明了情况。
　　周忱这时才知道，为了救自己，素不相识的杨老汉居然也惨死在山下了。
　　他追胸顿足的悲呼出声，
　　“本官何德何能，居然累的这么多人为本宫牺牲了性命，本官愧对陛下的嘱托，愧对那些牺牲的亡魂啊！”
　　虎子姐弟俩，也仿佛受到了周忱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留下了泪来。
　　“大人，你不必如此，家父从前是锦衣卫，他一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能为陛下尽忠，为朝廷效命！父亲临走之前说对小女说，他今天能为保护大人而死，是他的荣耀……”
　　周忱几乎是跪行道姐弟两人面前，眼含热泪的说到，
　　“杨公以及今天牺牲的诸位护卫，都是大明的英雄，更是朝廷的楷模！”
　　“本官今后必将奏报圣上，为杨公请功……厚葬……”
　　周忱的一句话，顿时让姐弟两人浑身一震。
　　这年月，普通百姓见到一个七品的县官，都要行跪拜大礼，尊敬的不得了。
　　他们或许不知道巡抚是多大的官，可听到他说，居然能向皇上为他们的父亲封赏，这等荣耀恐怕就连杨老汉也不曾想象的到的。
　　比虎子更懂事的杨慧兰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民女待家父谢过大人！”
　　随后她又朝着山脚的方向拜了一拜，悲声道，
　　“父亲，你听到了吗，大人说要为你向陛下请功，这可是天大的荣耀，父亲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杨虎子好像还不太懂什么荣耀不荣耀的，他只是知道自己永远的失去了自己敬仰的爹爹，一言不发的跟着杨慧兰向着山下的方向叩拜了起来。
　　好似受到姐弟二人情绪的感染，捕头左大冲也带着一种捕快单膝跪地，肃穆的说到，
　　“杨老哥，你我相识一场，我却没能及时的救的你的性命，这是兄弟我的失职啊，你放心，你的一双儿女，今后就由我来帮你照顾了，你可以安心了。”
　　“杨公走好！”
　　……
　　三天之后，沧州县衙内，正在休养的周忱，接到了来自李天的亲笔书信。
　　信中的李天显得很是激愤，对行刺的刺客和背后的主使者痛骂不止。
　　勉力周忱不要为艰难所阻，一定要查出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最后又对牺牲的几个护卫和杨老汉等人以及沧州县衙参与营救的捕快们进行了一番嘉奖。
　　这次，李天又增派了二十个护卫给周忱，并且还安排了东厂的人随行保护，并且给了他一道密旨，让周忱在情况特殊的情况下，可以调动不多余两百人的地方军队。
　　这几天之内，沧州的县衙，已经在杨慧兰家的附近给杨老汉修建了一座精致的陵墓。
　　杨老汉下葬的那天，沧州县大小官员悉数到场，一个也没落下。
　　他们不敢不来，巡抚大人的救命恩人，他们如何敢怠慢。
　　那一天，送葬队伍的长龙横贯整个县城，场面之隆重，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哪个朝廷大官下葬呢。
　　李天特旨追封杨老汉为锦衣卫百户，世袭罔替。
　　由于杨老汉就只有杨虎子这一个儿子，这个世袭百户的职位自然也就落到了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头上。
　　一下子从一个只会打猎的普通小娃娃，一跃变成了正六品的百户，就连县官大老爷今后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礼叫大人了，更不用说，连品级都没有的捕头和捕快了。
　　这种身份的巨大变化，让杨虎子特别的不适应。
　　虽然朝廷赐予的精美百户官袍，让他爱不释手，可他依然没做好已经成了一个朝廷命官的心理准备。
　　葬礼结束之后，周忱也该继续出发去南京就任了。
　　临走的时候，他找到了杨虎子兄妹二人，想要询问一下她们的打算。
　　杨慧兰本想留在此地，毕竟这里是她们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乡，她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
　　可是杨虎子为父报仇的心思一直都没断，想要跟着周忱去南京。
　　他虽然年少可却不笨，他知道那些刺客是冲着周忱来的，只要在他身边守在周忱身边，哪些刺客早晚还会现身。
　　他也就有机会为父亲报仇了。
　　杨慧兰担心弟弟的安全，又劝说不过他，就婉拒了左大冲收养她们的好意，跟着杨虎子随周忱前往了南京。
　　临走前，沧州县所有官员都来为周忱送行。
　　站在运河的栈桥边，杨慧兰看着眼前那一大群官员，又看了看身穿百户官袍，威风凛凛，已经有了几分大人气质的杨虎子，心中默默的对九泉之下的父亲说到，
　　“父亲，你看到了吗，虎子当上了百户，周大人更是对我们姐弟俩爱护有加，我们现在都很好，您也可以安心了。”


第574章 价高者得的时代过时了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
　　距离朱瞻基等人最后一次通讯，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八天，这个期间再也没受到任何的消息。
　　幸好后面派出的舰队，时常有消息穿回来，不至于让李天对海外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
　　根据他们传递回来的消息看，海盗的踪迹，再打那天出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踪影。
　　据他们推测，他们不是在附近打了个转就离去了，就是被人给消灭了。
　　其实不管到底是那种情况，对李天来说，都还算的上是好消息。
　　此时的他还真没多余的精力，去关注海外的情况。
　　在得到这些情报之后，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朱瞻基这个小子，能吉人天相，化险为夷了。
　　除了朱瞻基等人的事情之外，京城还有几件事，非常的让李天头疼。
　　首先就是交易所与王家争抢棉花的事情。
　　这王家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似乎是铁了心要和李天分出个胜负似得，两家的争抢已经让棉花的价格生生提高了一倍，可是乐坏了今年种植棉花的百姓们，一个个高兴的和过年似得。
　　其次就是，于谦调查茶马案的事情已经快小半个月了，但他查到的消息，却十分的有限，朝堂上已经开始有人在暗中嘀咕，说是李天故意偏袒杨士奇等人，有失公允，让李天气恼不已，却有无可奈何。
　　最后就是蒸汽机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测试阶段，一旦这次经过检验，就可以以这个试验型号的整机器作为蓝本，进行最原始的批量生产了。
　　可这样一来，仅是陈记生产的那点精钢就完全不够用了，必要尽快扩大钢铁的生产规模才行。
　　李天才难得的消停了几天的时间，此时又是一堆的事，堆到了他的手上。
　　这天一大早，李天处理了一个早朝，前段时间清查天下卫所，被玄甲骑兵带回京城的那些中低级武将，将他们依照个人能力，贪腐的严重程度，分别进行了处理。
　　情节很轻的，就打入新建的军校之中回炉重造，情节严重的直接就地免职，该杀的啥，改判的判。
　　这帮家伙，远在边军的时候李天是对他们不好下手，可是回到的京城，李天可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么多被查出贪腐的将官之中，只有两三个，被玄甲骑兵传唤的时候，有反抗的矛头，其余的人在见到玄甲骑兵的那一刻就立马认怂了。
　　敢于反抗的两个家伙，全都玄甲骑兵给就地正法了。
　　根据情报科随行人员传递回来的情报说，当时他们纠结了上百号的手下，想要将二十来个玄甲骑兵格杀。
　　却不想轻松的被玄甲铁骑轻松的反杀了，而不尊朝廷诏令的那个将官，更是在冲突发生的时候，就被他们给一刀砍了脑袋。
　　李天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诧异了一下，却也并没有太过惊讶，他也知道，边军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多少都是有点脾气的。
　　要是没有任何人反抗，倒是会让他觉得边军的战斗力是不是也出现了什么问题。
　　处理完，这些边军将领之后，他就直接出宫来到了张清欢的茶楼。
　　这两天正是皇后的特殊时期，原本李天应该陪在她身边的。
　　不过，今天又有一批棉花入港，根据王福调查回来的消息说，王家联合了其他几家棉布纺织的商家，准备和李天长对台戏。
　　交易所的人怕处理不过来，这才让王福将李天给叫了过来。
　　李天到的时候，交易所还没有正式开板，不过此时茶楼已经聚集了一大波想要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人群。
　　张清欢得知李天到来，急忙把他叫道了三楼。
　　上了楼，张清欢有些嗔怪似得对他说到，
　　“陛下，您怎么在这个时候出宫来了，皇后娘娘此时正需要陛下您的照看，要是让她知道了您又往宫外跑，指不定多伤心呢。”
　　李天也没有隐瞒她，直接和她道出了实情。
　　苦笑着说到，
　　“朕这次不来也不行啊，王家联合一些小商家，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大笔钱，准备和朕抢这批刚到的棉花，这批棉花对朕和即将开办的纺织工坊十分的重要，朕不得不亲自来看着呀！”
　　见李天说的如此郑重，张清欢虽然对交易所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不过每天听茶楼里那些商家谈论这件事，也多少了解了一些。
　　她皱着眉头道，
　　“这件事很麻烦吗，居然要陛下您亲自出马才能解决。”
　　李天轻轻摇头叹息了一声道，
　　“朕不来不行，这批棉花的数量很大，谁要是能拿下这批货，在明年棉花收获之前，都不会缺少原料了，所以这次朕无论如何都要将这批货给拿下。”
　　张清欢不解的道，
　　“货物买卖，不就是价高者得吗，只要有足够的钱，不就可以了吗，交易所背后有皇家钱庄作为后盾，难不成还会缺钱吗！”
　　李天摇头笑道，
　　“清欢，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交易所有一条叫做反垄断的规则，有些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张清欢是越听越糊涂了，最后摇了摇头道，
　　“算了，清欢还是不掺和了，陛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李天见交易所开板，还有点时间，于是微笑着将张清欢拉入怀中，轻声对她说到，
　　“前段时间不是说要开奶茶店吗，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清欢被他用力的抱住，俏脸一红，扭动了几下没挣脱，瞧四周没有其他人后，也就不再挣扎了，对他翻了一个白眼道，
　　“奶茶的制作方法不难，手下几个伙计在清欢的指导下，只是操作了几次，就基本掌握了，现在店面已经找的差不多了，就差原料的供应上来，就能正式开业了。”
　　“这就好，原料那边，朕回头就去催催天工院那边，相信很快就能完成！”
　　说完，李天轻轻捏了一下张清欢滑嫩的脸颊，又道，
　　“想不到清欢对做生意也越来越顺手了呢，朕还以为你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行。”


第575章 想割我韭菜，没门！
　　张清欢给了他一个少看不起人的眼神，然后才说到，
　　“清欢之前只是不太喜欢，这些琐事罢了，不过经营经营茶楼这么长时间之后，清欢发现做生意也是很有意思的，于是就潜心研究了一下而已！”
　　李天坏笑道，
　　“那清欢可要继续努力呀，只要清欢你做得好，没准今后朕其他的生意还要仰仗你帮忙管理呢。”
　　张清欢瞧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连忙摆手道，
　　“这可不行，清欢关着一个茶楼和几个奶茶店，就已经感觉快力不从心了，再多几样，清欢恐怕是照顾不来，要是耽误了陛下的大事，清欢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对于张清欢这种小富即安，恬静闲适的生活态度，李天也是羡慕不已的，心里其实也不愿，她太过受累。
　　于是哈哈一笑道，
　　“好啦，瞧把你给吓得，朕只是说说而已，朕手下有那么多人，朕又怎么舍得累着清欢你呢。”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没多久，王福就上来禀报说，交易所已经开板。
　　而且，刚开板，就突然涌入了一大批伪装成小商户的商人，上来就要购买棉花，给出的价格，比先前的最高点，还要高出一成左右。
　　李天的眉头微皱，心道，
　　“王家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啊，这样一来，棉花的价格已经超过原来的一倍还多，
　　他们即便将棉花收到了手中，那生产出来的棉布，扣除人工等消耗，基本上也就不赚什么钱了，他们又不傻，为什么要这么做。”
　　转头对王福说到，
　　“王福，你派人去查一下，看看王家最近的商铺有没有什么变动，朕怎么总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在里面呢！”
　　李天早就知道今天将要打一场艰苦的战斗，于是早就派遣了不少的人手在身边。
　　王福下楼简单的吩咐几句之后，很快就有人四散而去，去打探王家和那几个小商户的底细去了。
　　吩咐完任务之后，王福急忙有回到了三楼，对李天说到，
　　“陛下，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抛售，购买棉花的人已经挤满了半个大厅，而且喊价一个比一个高，要是咱们现在也跟着抛出一部分，估计能赚到不少啊！”
　　李天迟疑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到，
　　“那好吧，就先抛三千担，试试这帮家伙真正的购买力，朕还就不信了，王家有那么大的胃口，全都能吃下。”
　　王福领命而去。
　　而李天则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现如今的挂牌交易，不见货物就能直接完成交易的方式，其实和后世的期货股票之类的东西已经非常的类似了。
　　只不过，交易所的每一笔单子，都是有真实的货物和银钱存在的。
　　并不像股票市场那般存在着很多什么概念股，创新股之类，光有名头并没有实物，只为割韭菜赚股民钱的垃圾玩意。
　　但大体上的道理还是想通的。
　　在什么价位上抛，在什么价位上买入这种事情对于李天来说，虽然不是专业人士，可是要和大明这些才接触这东西的古人来说，他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此前，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大规模收购，李天的手里已经囤积了一大批棉花。
　　如今价位已经远高于当初的收购价。
　　低买高卖，李天也不介意暂时将手里的存活卖出去一部分，稍微赚点零花钱来玩玩。
　　以李天的道的消息来看，现在市场上，拥有大量棉花的人，目前来看就只有三家。
　　李天和王家都是其中之一，剩下的就是，昨天到港这一批了。
　　先前的一个月的火热竞争，让不少人看到了倒卖棉花的利益。
　　于是很多人，筹集了大笔的资金，赶往外地，用比先前高出很多的价格，大肆收购了一波，打算回到京城狠狠的赚上一笔。
　　在他们看来，李天和王家的抢棉花大战，估计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他们只要能在目前这个制高点上，将收到的棉花给卖出去，他们就能血赚一大笔。
　　可是他们想不到，李天其实手里还掌握这一张王牌，那就是他也不是非要在这个时候，买入不可，他完全可以趁着高价，将手里囤积的棉花也拿出一部分出来买卖。
　　若是他不计后果的抛售，棉花的价格一定会在今天日落之前迎来一个断崖式的下跌，到时候他在以最底下抄底，不仅不会亏，甚至还可能大赚一笔。
　　这其实和股票市场的上的割韭菜，也没什么却别。
　　李天先前只是不屑这么做而已。
　　可是今天以这种状况来看，这是明显有人故意来背后来拉升棉花的价格，也想学李天。
　　只可惜，他们这种小把戏，在李天看来，还是太初级了，根本就没什么难度可言。
　　不多时，王福又赶了回来，带着惊喜的口吻对李天说到，
　　“陛下大喜呀，咱们先前刚刚抛出的那三千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人抢夺一空了。”
　　李天还没开口，他目光灼灼的又继续说到，
　　“要不，陛下咱们再抛一点出去吧，以老奴看，这帮家伙就算再有一万担，估计也都能吃下下。”
　　但李天却是不以为意的摆手道，
　　“暂时不必了，现在抛售的只是咱们和新到港的那帮人，朕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一个大卖家入场了，现在抛，估计有很大的可能会掉入这陷阱之中去。”
　　这下不止张清欢不解，就连王福都有些迷糊了。
　　“陛下，您不是在说笑吧，以现在这种情形看，怎么看都不像有人会退缩啊！”
　　李天一边喝茶，一边给他们解释道，
　　“这其实很好理解。
　　先前的一个月，是因为朕和王家共同抢购市面上的棉花，这才导致棉花的价格越来越高。
　　此时，咱们还没有出手，就单单王家一个人在吃进，别看王家像是来者不拒似得，其实他们资金有限，像这样的在高点收购，一定坚持不了多久的。”
　　“如果朕猜的不错的话，王家分派了很多个小商户进入交易所进行疯狂的抢购，其实只是想要营造出一种假象，让人以为，棉花的价格还会继续上涨。”


第576章 交易所应该这么玩
　　“这样一来，就能引得原本那些只是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起心思，只要他们也跟着下场购入，那就彻底沦入了王家设下的陷阱之中。”
　　听完李天这一波分析之后，王福呆了呆，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陛下，王家不是急着要用这批棉花挽救自家的生意吗，他们怎么可能会将好不容易收购来的棉花再卖出去呢！”
　　李天神秘的一笑，
　　“事实到底是怎么样，咱们在这里光靠猜，是没办法证实的，等会去调查的人也该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朕的话是否属实了！”
　　王福觉得李天不像是在说笑，脸色微变，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他语气凝重的说到，
　　“陛下，不能让王家这么做啊，不然很多人岂不是要亏的血本无归，将来咱们交易所的信誉可能也会受到致命的打击呀！”
　　李天淡定无比的说到，
　　“王福，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朕早就有了这个心理准备。
　　是绝对不会让王家赚这么一个大便宜的。”
　　“那陛下您打算怎么做！”
　　李天哈哈一笑，
　　“还能怎么做，王家此时还没有出手，咱们只能暂时在一旁看戏好了。”
　　王福瞧李天这么有信心，心思顿时又活泛了起来，笑眯眯的说到，
　　“既然如此，陛下咱们何不在抛一些出去呢，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呀！”
　　李天沉思了一会，将先前搜集来的数据再度分析了一下说道，
　　“今年由于有朕的插手，棉花的价格照往年高了一倍还多！
　　先前那些人，出去抢购棉花的价格大概在以往收购价的一点二倍到一点五倍之间，咱们只要在这个价位上出手，才能保证不让他们亏钱，
　　那你就去看着办吧，只要在这个价格上下，任凭你怎么折腾都行！”
　　王福欣然领命。
　　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只要动动嘴皮，就能大笔大笔的赚银子，天下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情吗！
　　其实，交易所中，和王福一样心里的人，不在少数，但这部分人却正是王家准备收割的那一部分人。
　　待王福离去，张清欢百无聊赖的将李天手里的资料看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的对李天说到，
　　“陛下，您的心还真是够黑的啊，在最高的抛售，然后再最低点买入，这样一来，后来这些人，就等于是白白忙活了一个月，全部的努力全都是在免费给陛下您服务啊！”
　　李天没想到张清欢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参悟透了这其中的门道。
　　微笑着说到，
　　“不错，不错，没想到清欢在这方面的天赋居然如此的高，只是随便看了几眼数据，就能分析出这么多有用的信息来，果然是孺子可教啊！”
　　张清欢并没有因为李天的夸赞而感到沾沾自喜，反而脸色有些不好的小声对李天说到，
　　“陛下，若是今次有人因为这件事而赚到了甜头，那今后他们为了赚钱，岂不是会故意搅乱市场的正常交易，这样一来，陛下您建立交易所的初心，岂不是要被毁了。”
　　李天点了点头道，
　　“清欢你说的不错，将来的确是会有人这么做，而且人数还少不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朕即便阻挡了这次，也阻挡不了下次。”
　　“那陛下您就不能制定一道法令，让他们不可以这么做吗！”
　　李天苦笑了一下，摇头道，
　　“清欢，你把一切想得都太简单了，就算没有交易所，从前哄抬物价，赚昧心钱的人还少吗。”
　　“交易所成立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控制物价，调节市场的供需情况。
　　价格的上扬下跌，都在交易所和朝廷的掌控之中，这才是交易所存在的主要目的。”
　　“任何时代，都不缺少拥有赚钱眼光的人，一味的控制，反而会让市场出现疲软，更加不利商贸的发展。”
　　“交易所背后有皇家钱庄，有朝廷和几大商会作为靠山，一般的小打小闹，根本就撼动不了大宗商品的物价。”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只是特殊的情况，一年能碰上一两次，都是多的了。”
　　“朕也正好趁此机会，给那些打算投机倒把的家伙们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张清欢眨巴了两下眼睛，小脑袋瓜急速的运转，可还是只听懂了一半左右。
　　李天的话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她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找不到，可是心思细腻的她还是看得出，隐藏在李天这么大道理之后的狡猾。
　　“哼，陛下的话说的好听，最后还不是让王总管去趁机抄底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赚钱，搞出那么多大道理作为遮挡，陛下真以为清欢什么都不懂吗！”
　　李天没想到，张清欢居然这么快，就看出了他的真实目的，尴尬的一笑，
　　“这个嘛，朕也是小小的赚上一点而已，不是有句老话说过吗，有便宜不占，不如那什么蛋吗！”
　　张清欢这下算是彻底看清了李天的嘴脸，又给了他一个白眼道，
　　“你们这些男人呀，整天就是为了钱钱钱的，陛下您赚您的钱吧，清欢去忙了。”
　　说完，她就一溜烟跑下楼去了，不再掺和李天的事情。
　　李天知道张清欢虽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纯良的性格，还是让她不愿参合到这种事情中去，也就没有阻止。
　　又过了一会，王福和去查探消息人同时回来了。
　　“陛下，奴才已经查清了，原来王家在半个月前就和人商谈，打算出售自家纺织坊了，并且还用这些纺织坊作为抵押和各大钱庄借贷了不少的钱。”
　　王福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对李天的敬佩更是五体投地。
　　“难怪王家这次有能力大批的买进棉花哄抬物价，原来是不打算继续做下去了，这是打算大赚一笔就跑路的节奏啊！”
　　感叹完他又向李天禀报道，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啊，咱们才刚又抛了三千担之后，王家果然坐不住了，开始大量的抛售，截止老奴刚回来的时候，棉花的价格已经下跌到原本一点八倍了，而且还在不断下跌中。”


第577章 救世主，与捡漏！
　　李天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伸展了一下筋骨然后说道，
　　“准备入场吧，在一点三倍左右的地方大量买进，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呢。”
　　根据，目前搜集来的情报来看，先前那些比较鸡贼的买家们，有一大半都以为价格还会上涨，根本就没有出手。
　　现在王家和李天持续出手，将价格狠狠的打了下来。
　　他们就算想要出手也是没机会了。
　　要是不想彻底将这些棉花砸在手里头，他们就只能以收购价出手。
　　但王家不可能在这个价位上将手里的棉花出手，所以价格太低了，就算李天不出手收购，估计他们为了提升价格，也会大量的买进一波。
　　这其实就好像，大家玩击鼓传球一样，鼓声停止之时，球落到谁的手里，就算谁倒霉。
　　得了李天的命令，王福再度杀回了交易所。
　　这时，棉花的价格已经因为王家的死命抛售，降到了冰点，只有原价的一点二倍左右了。
　　交易所里面此时是一片哀嚎了。
　　到处都是有人痛心疾首的叫嚷声。
　　“为什么我刚刚没有出手，这下可全完了，我这三百担棉花，这下可要全砸到手里了。”
　　“这位老兄你这算是，你至少还能保个本，我刚刚可是在最高的买入了一千担，要说惨，谁能比我更惨啊！”
　　就在这时，一个人站到了交易所的阶梯上方，高声叫道，
　　“收购棉花，有多少要多少！”
　　这犹如仙音一样的声音，立马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给吸引了过去，一个个都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位爷，您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有多少要多少？”
　　王福点了头道，
　　“那是自然，诸位若是不信，尽管挂牌试试，保管有多少收多少！”
　　这下交易大厅中的人彻底沸腾，瞬间将王福向祖宗一样围在了中间。
　　此时的王福就仿佛一个救世主一般，身上散发耀眼的圣光，让所有人都必须仰视才能一窥他的真容。
　　“我这里有五百担，全都卖给您了。”
　　“我有一千担……”
　　随着，王福的疯狂买入，棉花的价格又开始像是过山车一般急速的上扬了起来。
　　这时，又有人开始动了自己的小心思。
　　“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价格还会高一点，没多一厘，那可就是几十两的收入啊！”
　　大厅的一个角落，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对一个面容阴郁，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的中年人说到，
　　“二老爷，咱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继续抛！”
　　中年人，捏着那已经有些稀疏的山羊胡，轻轻摇了摇头道，
　　“现在价格还不到最高点，而且涨势明显已经有所下滑，咱们不放再加一把火，让价格再涨一点，然后再开始抛。”
　　“那咱们这是……”
　　“跟着大量买入，有多少要多少！”
　　“好，小的这就去传话！”
　　山羊胡，远远的瞥了一眼，人群中被当成大爷环绕的王福，冷笑一声，
　　“原来你就是那个和我王家抢夺棉花的幕后之人啊，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交易大厅的另一个隐秘的角落，两个身影正在窃窃私语。
　　“清欢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棉花的价格真的会终止在一点五倍？”
　　张清欢紧了紧头上的头罩，有些无奈的对同样黑衣罩头的三夫人说到，
　　“林姐姐放心，我相公亲口和我说的，他们只会在一点二倍到一点五被之间大量购入！”
　　有人可能会好奇，为什么他们俩会出现在这里。
　　这还要回到半个时辰之前，张清欢下楼之后说起。
　　三夫人最近这段时间，十分的无聊，经常跑到张清欢的家里和店里和她闲聊。
　　张清欢也是个实惠的人，是什么都和林黛说，不仅将自己要做奶茶店的事情给林黛说了，今天受不住林黛的追问，连李天打算抄底棉花的事情也跟她说了。
　　并且还把李天的底线都给抖的精光。
　　商业嗅觉无比敏锐的三夫人立马就察觉出，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于是她立马拉着张清欢，先王福等人一步，来到了交易大厅。
　　在最低价的时候，三夫人花重金，抄底了一大批棉花。
　　此时，见到棉花的价格一路飙升，眼看就要到张清欢所说的一点五倍的临界点了，三夫人反而有些舍不得抛售了。
　　再次问道，
　　“清欢妹妹，你相公真的没说谎骗你吗，以我看这个价格估计还能在上涨一点，咱们要不要再等等看押！”
　　以往时候，像三夫人这么强大的女商人居然想张清欢这个商业小白请教，看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可现在的实情却是，三夫人虽然在别的领域，叱咤风云，无往不利，可玩这种交易，她也是第一次。
　　难免会出现，一些新手经常犯的错误，总是过高的预估期望值，最后导致东西砸到自己的手里。
　　张清欢还是非常信任李天的，她觉得李天说会终止在一点五，那就一定会终止在一点五。
　　为了不让三夫人吃亏，她板着脸对三夫人说到，
　　“林姐姐你要是信我，就马上抛出，不然等下卖不出去了，可不要怨我。”
　　林黛也算是有大毅力大决心之人，看着张清欢那坚定的目光，她最终还是克服了自己那再等等的贪婪想法，在棉花价格刚刚冲上一点五倍的时候，果断的全都抛了出去。
　　然后她就和张清欢目不转睛的盯着交易所的价格公示板，一动不动。
　　然而出乎张清欢预料的是，价格冲到了一点五倍之后，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上扬，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居然重新回到了一点八倍左右。
　　就在三夫人痛心疾首的准备质问张清欢，为什么害自己白白算是了好几千两的时候，价格突然来了个断崖式的下跌。
　　几乎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价格就下跌一次，以肉眼可见速度急速的跌落到了一点四倍。
　　而且速度还在持续的下降之中，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


第578章 谁才是赢家？
　　三夫人这才知道，张清欢所言不虚，果然超出一点五倍的价格都是虚的，根本就没有人接盘。
　　她也庆幸自己在一点五的时候，全都抛了出去，否则真有可能，被牢牢套死在自己的手里。
　　她感激了拉着张清欢的手道，
　　“幸好妹妹你提醒，不然姐姐我这次恐怕真的要亏惨了。”
　　张清欢没理会她的感激，冷着脸说到，
　　“这回可以了吧，钱你也赚到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价格变动的这么厉害，随时都可能前功尽弃，见好就收吧！”
　　说实话，三夫人这一波操作，短短的半个时辰不到，就帮她转了好几千两，她还真是有些舍不得离开。
　　但眼看交易所也快要到关闭的时间了。
　　今天想要在迎来一次抄底的机会，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于是她就在极度不舍的心情之中，被张清欢强拉着出了交易所。
　　其实不管是期货还是股票，还是交易所这种交易模式，都有一点赌博的意思在其中。
　　凡是赌博就容易让人上瘾。
　　一个人若是一旦陷入其中，若是没有外力的干扰，是很容易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
　　尤其是那些初次尝到甜头的人，更难从其中脱离出去。
　　三夫人也算是幸运，有张清欢这样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在旁帮忙。
　　然而交易所中剩下的那些依然在红着眼疯狂搏杀的家伙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们总以为，价格已经连续两次上涨到一点八以上了，接下来也很有可能在涨上去，很多人即便是被坑了，也不愿就这么放弃。
　　这就和那些输红眼，想要翻本的赌徒一样，不到最后输干净是不会放弃的。
　　说到底，就是一个贪字在作怪。
　　要是没有人贪心，李天就算是想要赚这笔钱，也是赚不到的。
　　价格再次断崖似得下跌，而且再也没有上涨的意思，让王家人彻底傻了眼。
　　他们刚刚在一点五倍左右的时候，抄底了一波，还打算在涨到两倍的时候，向最开始那样大赚一波呢。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王福会在一点五倍的时候突然收手。
　　这下可好，一大批高价棉花算是彻底的砸到了他们的手里。
　　山羊胡是欲哭无泪啊，恨不得自己冲上去，生生要死大厅中央那个该死的胖子。
　　“混蛋，这家伙简直就是混蛋，什么有多少收多少，根本就是骗人的，我们都上当了。”
　　还不等他发话，就已经有人和王福这么说了。
　　王福却淡淡的笑道，
　　“兵不厌诈，这是商场战场皆同的道理，再说了，我先前说的话，到什么时候都有效，我的确是有多少收多少，只不过这个价格嘛……”
　　此话一出，众人再也无话可说了。
　　要是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在一点五倍之内，将存货全都抛售的话，他们就算赚不到多少钱，可至少能保证不亏。
　　那些妄想在更高点抛售的家伙们，其实都是自己坑了自己，怨不得别人。
　　随着交易大厅的落版钟声响起，宣示着今天这场棉花大战彻底落下了帷幕。
　　要说今天是否有赢家存在，的确是有，像三夫人这样能忍受得住高价的诱惑及时出手的人，都是赢家。
　　可惜的是，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恐怕数遍整个交易所，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
　　李天他们虽然在前期的时候，以高价抛售了一些，的确是小赚了一笔，可后来以一点几倍的价格大量收购的时候，这部分收益其实也被填补到其中了。
　　本身并没有赚多少。
　　但这也不是说，李天今天不亏不赚。
　　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交易中他虽然没赚道多少钱。
　　可交易所今天可是赚的盆满钵满。
　　不管是卖出还是卖出，交易所的规矩是都要收货物价值百分之一的交易金，这一进一出就是百分之二。
　　乍一看好像也没多少似得，可不要忘记，今天交易的频繁程度。
　　不可点的说，几乎每一批货，今天都至少在交易所中交易了五六次以上。
　　也就是说，交易所在每一笔货物的上面都转了至少百分之十的利益。
　　这样算来，就非常的可观了。
　　价值千万两棉花总量的百分之十，那就是百万两银子。
　　这还仅是今天一天的赚的钱，经过这一次事件之后，交易所被称之为吞金兽恐怕也不为过了。
　　傍晚，李天和王福等人，来到了交易所，先是表扬了一波，交易所员工们的敬业精神，然后又拿出了一万两银子作为奖赏，平分给了交易所着两百多员工。
　　平均算到每个人的头上，差不多每个人能分到五十两左右。
　　那可是相当于一个七品官一年的俸禄了。
　　虽然交易所的员工的薪俸本来就不低，可这比钱对他们来说依然是一笔巨款。
　　有的人差点被这个巨大的喜悦给砸懵了，当即就跪倒地上高呼起万岁来。
　　李天笑眯眯抬手示意他们都起来，然后说到，
　　“交易所是朝廷控制物价的重中之重，你们的职责远比你们看的要伟大的多，朕不敢保证让你们人人都升官发财，
　　但朕可以保证的是，只要你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做出贡献，朕绝对不吝赏赐。
　　今天这笔钱，只是一个开端，将来更大挑战在等着你们的同时，更大的赏赐也在等着你们，继续加油，朕看好你们哦！”
　　这碗分量十足的鸡汤，几乎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灌迷糊了。
　　就连王福都给感动的差点落泪。
　　李天见效果达到了，没有多留，转身离去。
　　转头的一瞬间，心里不免得意的道，
　　“他们一天就帮我赚了一百多万，而奖励他们才用了一万两，百分之一都不到。
　　也不知道我这样的老板算不上抠门呢。
　　哈哈应该算是吧！”
　　王福紧追了两步上来和他禀报今天的战果。
　　“陛下，今天咱们在低价的时候一共收购了五万但左右的棉花，加上前一个月收购的五万担，现在咱们手中已经有将近十万担的棉花了，是否还要继续收购呢。”


第579章 所谓洋务运动
　　李天，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今天囤货的大户，除了我们，就只有王家和那几个小商户了。
　　预计他们手中至少还有三四万但的存活。
　　王家这次损失不小，手里剩下的钱，估计用来偿还借贷都够呛，这批货他们存不住的，估计要不了几天，他们就得被迫出售。
　　到时候，辛苦王福你一趟，亲自去王家跑一趟，如果他们愿意，就用一个‘合理’的价格，全都收购了吧！”
　　李天再说，合理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王福立刻会意，眯着眼睛点了点头道，
　　“公子放心，老奴一定会办妥这件事的。”
　　王家身为望族中的望族，几乎算得上是千年世家，不管是在地方，还是在朝廷，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实力。
　　明面上保定候孟贤英，虽然只是一个闲散的三品官，可不管怎么说，他都还算是大明的侯爵，地位遵从，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即便宝源钱庄和王家的棉布生意，被李天夹击的惨败，好似已经没有任何还手的实力了。可李天知道，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家可能会一蹶不振一段时间，但距离他们彻底没落，还早着呢。
　　痛打落水狗，趁人病要人命，只是一般人的手段，到了李天这个段位，是根本不屑这么做的。
　　在他看来，想要彻底消灭，世家大族对朝廷的影响，单凭除掉一个王家或者几个大家族是不管用的。
　　想要彻底的根治，这些暗中控制王朝兴衰上千年的病灶，还是要靠新兴的工人阶级。
　　而想要让工人阶级兴起，单靠李天和朝廷还不知道需要多少年呢。
　　唯有，拉上这些大家族，让他们和李天一起培养工人阶级，才是最有效，最稳妥的方法。
　　这时可能就会有人说了，“他们又不傻，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毁根基、自毁城墙的事呢。”
　　李天的回答，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利益’！
　　在利益面前，没人能受得住诱惑，即便是千年世家，百年大族也不例外。
　　他们现在还没有行动，只是利益还没有大到，让他们眼红心热的地步。
　　对于如何让他们上自己这条船，李天其实在老早之前就已经在考虑了。
　　说起来也很简单，那就是八个字，‘实业兴国，实干兴邦’！
　　往简单来说，李天就是打算，让这帮世家大族，全都投身到搞实业的洪流之中去。
　　这时，可能又会有人迷糊了。
　　为什么去搞实业就能减除世家大族对朝廷的影响呢。
　　这其实也很好解释。
　　其实细观历史，就可以发现，清朝即便是在最后的几十年里面，依然有机会重回世界巅峰的。
　　那就是以李鸿章等人为首的实业家们发起的洋务运动。
　　那什么是洋务运动呢。
　　所谓洋务运动就是十九世纪中后期，晚清洋务派发起的一场，引进西方科学、军事技术，挽救清政府的一场工业革命。
　　这场轰轰烈烈的大革命，虽然最后随着甲午中日战争的失败，北洋舰队的全军覆没而结束。
　　表面上看晚清最后只是吓折腾了几十年，并没有起到救国救命的作用。
　　但在李天看来，洋务运动固然失败了。
　　却依然有他重大的意义。
　　经过那几十年的奋斗，清朝至少给后人留下了一个警示，那就是实业的确可以兴邦富民。
　　而清朝之所以会失败，主要还是清政府和当时的实业家们对真正的工业革命的认识并不清晰。
　　加之当时朝廷的人事事参与其中，并没有给民族实业家们自主自由的发展空间。
　　一味的模仿，一味的引进，并不注重自身在科学技术方面的积累。
　　纵使，清朝当时拥有了世界排名前几的舰队，纵使拥有了铁路和兵工厂，但核心技术却始终掌握在外国人的手中。
　　所以才在和日本的海战之中，彻底的输掉了之前几十年的积累，让清政府从此一蹶不振，彻底的沦为西方的掠夺的对象。
　　李天当年在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也是非常的有感触的。
　　他认为当时的洋务运动的初衷还是好的，之所以几十年的努力最后依然失败了。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出在清政府的身上。
　　贪腐成风，欺上瞒下，以此充好的国有企业通病，在当时可谓是达到了极致。
　　毫不客气的说，洋务运动不是毁在见识不够，积累不够上，而是毁在清政府的无能的管理上。
　　若是清政府当时，能够转变一下思想，多多鼓励一下民间实业家们的发展，或许历史将会是另一种景象。
　　搞实业没错，工业兴国，科技兴邦的理念也没错。
　　清政府错就错在，用错了人，用错了方向。
　　可李天知道，凡是出在人身上的错误，其实都是可以避免的。
　　凭借他远超这个时代的眼光，若是大明跟清朝一样走上实业兴国的路子，他完全有把握，将他们引导道正确的道路上来。
　　而李天留下王家，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根本原因，其实就是打算，借着这件事，让那些世家大族们知道，牌局上现在已经不只是他们再玩了，自己这个庄家已经开始下场。
　　他们想要继续的生存下去，就只能顺着自己给他们安排好的路前进。
　　凡是不加入其中，或者想要反抗的人，终究会被历史的洪流给无情的碾碎。
　　李天只是阻击了一下嚣张的王家，并没有让他们彻底的覆灭。
　　就是希望，像王家这样积累的深厚的大家族，能自己找到新的出路，走上李天为他们安排好的光明大道。
　　至于这条路到底是什么，现在可能绝大部分人，都不太明白清楚。
　　就连李天也还没有想好。
　　不过第一个机会已经开始显露端倪，那就是即将开始修建的，纵横南白的国道建设计划。
　　王家他们，能否抓住这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就看他们的眼光和魄力如何了。
　　看着王福那笑呵呵的模样，李天最后还不忘加上了一句，
　　“到时候问问王家，他们失去了纺织工坊之后，打算做什么……”


第580章 复仇，犹豫！
　　忘记是那个伟人说过了，当两个阶层出现了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的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出另一个共同的矛盾来。
　　李天和这些世家大族的矛盾，表面上看似还算风平浪静，可随着变法改革的不断深入，这个矛盾就会愈发的凸显出来。
　　王家主动跳出来搞事，只能算是餐前的一道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呢。
　　在工人阶级还未彻底成型之前，主动和世家大族们撕破脸是不明智的。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大明迅速的实现工业化现代化，就必须给他们找到一个心的宣泄口。
　　而李天为他们选的这个宣泄口，其实有两个。
　　一个是国内的工业化进程，也就是所谓的实业。
　　第二个就是，远在海外的殖民地，和无数等待开垦的宝藏。
　　只要李天能牢牢的掌握住主导的位置，相信调和这些矛盾，根本就不再话下。
　　不过当然了，此时说这些还有点早，想要让一切都走上正轨，少说还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李天此时并不着急。
　　从交易所出来之后，他先去张清欢的茶馆转悠了一圈之后，然后又找到了三夫人。
　　跟随李天一起到达三夫人在小巷住所的还有一架蒙着黑布的马车。
　　马车上面有一个一人高的架子，里面不时传来一声铁链的响动。
　　明显藏着什么东西。
　　三夫人今天小赚了一笔，正高兴着呢。
　　见到李天带来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开始并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的问道，
　　“李公子这次又给奴家带来了什么好东西，难不成有什么什么能赚大钱的好玩意。”
　　李天原本也是想和她打趣两句的，但一想到，里面的那个东西代表的含义，他这份心思也就淡了下来。
　　脸色郑重的对三夫人说到，
　　“这次你可能要失望了，它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却是林姑娘你目前最想要的！”
　　说着身体向后撤了一步，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你自己去看看吧，它归你了，你想怎么处置，全都随你！”
　　三夫人将信将疑的来到马车前，轻轻揭开了上面黑布的一脚，接着微弱的灯光像里面扫了一眼。
　　眼前见到的东西，让她差点发出尖叫声。
　　原来，里面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大活人，只不过这个人此时遍体鳞伤，浑身上下少说穿了七八个铁钩，将他死死的固定在铁笼之中。
　　猛然间见到了一个这么恐怖的家伙，三夫人也是吓了一跳，扭头责备似得对李天说到，
　　“大晚上的，李公子你弄这么一个吓人的东西，来奴家这是什么意思，奴家的胆子可是小的很啊！”
　　见她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
　　李天淡淡给她解释道，
　　“林姑娘，你不是一直想要凭自己的力量，给你父亲报仇吗，他正是你的仇人之一，是当时诬陷你父亲，导致你们林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中的一个！”
　　此话一出，三夫人立马脸色变了，没有出声，反而是再度揭开了铁笼上的黑布，仔细的向里面看去。
　　那人虽然浑身是伤，惨不忍睹，可脸上并没有多少血迹，三夫人只是稍微辨认了一下，就认出这人正是当时的主犯之一。
　　李天本以为，她确认了仇人之后，少说也会大骂两句，就算再不济也应该和林家的先祖告诫一声。
　　但三夫人的表情就好像凝固了一样，始终没什么变化。
　　微微给李天欠身行了一礼之后，她淡淡的说到，
　　“多谢李公子的仗义出手，否则，林黛想要报家仇，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李天有些诧异的心里暗自嘀咕道，
　　“这就完了，你就不打算对这家伙做点什么吗，刺他一刀，或者干脆杀了他，都可以呀！”
　　口上却解释道，
　　“东厂前些年作恶多端，先皇大行之前，已经狠狠的处理了一些，当年诬陷你林家的那几个东厂档头，已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了，目前就只剩下他一个还在京城，
　　你若是想要手刃其他的人，恐怕还要费一些周折！
　　本公子目前能帮你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三夫人眼中含泪，再次谢了一声。
　　“李公子的高义，奴家无以为报，既然其他人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奴家也不打算再多生事端，就算了吧！”
　　李天这下心里更加的差异了。
　　“这个林黛今天这是怎么了，先前为了报仇，连自己的清白的都不在乎了，此时仇人就在眼前，生死任由她意，她怎么反道出说放弃的话了呢。”
　　生怕她有什么顾忌，李天又继续解释道，
　　“林姑娘你是不是心里还有什么顾忌，本公子向你保证，不管你怎么做，东厂都不会找你麻烦的，向他这种败类，早就是死有余辜的了，
　　就算你今天不动手，这个家伙估计也活不过月底了。”
　　三夫人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李天。
　　她今天之所以这么异常，其实主要原因是她已经隐约猜出了李天的真实身份。
　　在她猜出的那一刻，她其实已经对报仇，不报什么希望了，甚至可以说，心里报仇的欲望已经非常的淡了。
　　她这阶段的心里变化，外人恐怕很难理解。
　　不说别的，就单说，她从前对李天的百般诱惑，就已经让她诚惶诚恐了，她即便是帮李天赚到了很多的钱，又帮他建造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冶铁坊，看似功劳不小，
　　可这些功劳相比起，李天给她的东西，就好像又不值一提了。
　　如果她猜测的不错的话，这个李公子可能就是大明的至尊，天下共主，这样的人亲自将一个囚徒送到自己的手中，让自己任意处置。
　　这种事即便是放到一个王爷，一个国公的面前，他们恐怕也会犹豫犯难吧。
　　若李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就算能量再怎么强大，三夫人都不会有这种心理变化。
　　她从前为了复仇，不管怎么样的牺牲都可以承受，可一转眼，自己仇现在却被当今的陛下替自己给报了，而且还送到了自己面前，这种绝大的落差，她一时间是无论如何也转不过心里这一关的。


第581章 心结
　　李天还不知道三夫人已经隐约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只当她的犹豫是因为惧怕东厂的报复呢。
　　趁私下无人注视，上前一步，拉住了她有些冰凉的玉手。
　　目光深邃的对她说到，
　　“林姑娘，本公子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你大可以放宽心，就凭本公子和你的关系，就算你今天捅破了天，本公子也能保证你平安无事！
　　报仇雪恨，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事到临头你怎么还犹豫了呢！”
　　三夫人，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是忍住了。
　　她感受着，李天手中传来的温热感觉，整颗心都仿佛酥了。
　　在她的印象中，这仿佛还是李天第一次主动挽住自己的手呢。
　　她头脑中是一片恐怕，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几乎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似得。
　　用力的呼吸了两下，她好不容易才将激动莫名的心情给压了下去。
　　轻轻的从李天的手中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目光也不敢再和李天对视了，将头转向一旁，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到，
　　“奴家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与其一直执着于报仇，恐怕奴家一辈子也不能从其中解脱出来。
　　即便今天奴家手刃了这个仇人，家父家母也不会活过来。
　　想必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不愿意见到奴家为了他们，彻底毁了自己！”
　　李天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如水，变得完全不一样的女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三夫人没有发现李天的异常，继续说到，
　　“林家命中注定要承受如此劫难，即便是没有东厂的这些人，恐怕也会有别的人别的事，若是如此的话，奴家要怨恨的其实远不止这几个仇人，
　　更应该怨恨的反而应该是那个混乱的时代，和那个的黑暗朝廷吧！”
　　听到三夫人的这话，李天眉头微皱，却并没有说话，继续听她说了下去。
　　“以一个人的力量，对抗一个王朝，甚至对抗一个时代，这种事即便是仙佛，估计也是无能为力的吧，奴家区区一个弃妇，又何德何能有这个能耐呢！”
　　“奴家自从脱离了柴家之后，想明白了很多的事。
　　与其纠结那些自己注定无法改变的事情，反倒不如经营好未来的每一天。
　　毕竟往事已不堪回首，但未来却是可以改变的。
　　李公子，你说奴家的这话，对也不对！”
　　迎着三夫人清澈的有些不太像话的目光，李天突然感觉自己的觉悟仿佛被人吊打了。
　　他实在想不到，几天之前，还准备对柴家喊打喊杀的三夫人，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心理上居然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简直快要成为一个哲学家了。
　　他也不知道，这种变化，对三夫人来说是好还是快，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三夫人的确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思想偏激，动不动就主动投怀送抱的人了。
　　转过这个弯之后，李天轻笑一声，双手扶住三夫人的肩膀，欣慰的说到，
　　“你能看开这些，本公子打心底里为你高兴，你说的不错，与其纠结在过去，不如对未来展开怀抱。
　　今天是本公子龌龊了，我这就让人把这家伙带走处理掉！”
　　谁知，李天刚说完这话，三夫人却抬手拦住了他的举动。
　　嘴角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之后说到，
　　“他还是留下吧，奴家虽然已经不打算复仇了，可家父的坟前也需要些东西祭奠，这个人正合适呢！”
　　李天楞了一下，最终还是苦笑了一下说到，
　　“好吧，一切随你！希望你过了今天，能够彻底的放弃从前的一切，不再迷茫，不再痛苦……”
　　他也知道，三夫人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消化这些事，也就不打算继续停留，挥了挥手，带着王福等人离开了。
　　三夫人将陈六叫了出来，将马车连带那个东厂档头带完了郊外。
　　而她则是呆呆的注视这李天等人的离去的方向。
　　“你到底是不是，我心里认为的那个人呢！如果是，我今后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呢。
　　若你不是，我是否还有机会成为你生命的一步分呢。”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她在陈六的呼唤声中，清醒了过来，目光变得坚定且锋锐。
　　“不管将来如何，不管你到底是不是他，我林黛都不再是从前的林黛了，我的未来将由我自己来开创，或许等到我登临绝顶的那一天，你就不会再对我有任何隐瞒了吧！”
　　“夫人，咱们这是要去哪！”
　　“去京郊，今晚，我要以仇人的血，祭奠林家的先人……”
　　……
　　李天承诺的事情总算是兑现了。
　　三夫人今天的表现，他也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
　　但有一点他清楚，三夫人这次算是彻底的将心底的心结打开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若是三夫人还想从前那样，揪着报仇不放，李天也是不可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满腔仇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之人的。
　　回去的路上，李天轻轻哼着欢快的曲调，兴致到了最高点，他甚至放声高歌了起来。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呀真高兴……”
　　要说李天的歌喉，那可真是一绝，当年可谓是KTV小麦霸，着实拥有一大批的拥趸呢。
　　只不过，他今天唱的这首歌实在是太辣耳朵了。
　　搞得王福等人就好像屁股上镶了钉子似得，根本就不敢坐下去。
　　说实话，李天自打来到明朝之后，还真没什么机会放声高歌机会。
　　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赚到了不少钱的钱，还是狠狠打击了一下打算用交易所牟利的王家，又或是三夫人大仇得报，彻底解开了心结，让他心情大好，忍不住的唱了起来。
　　一首接一首，直到到了宫门口，若不是王福苦着脸打断了他，恐怕他还要继续唱下去呢。
　　“陛下，宫门前好像有人拦驾，要不要放他过来。”
　　他进出皇宫这么多次了，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拦驾的事，他十分好奇，到底是谁这么有胆量这么做，于是探出了头去查看。


第582章 永平公主
　　在摇曳的灯笼光的照耀之下，李天辨认了老半天才认出来，这人居然是诸葛正。
　　他心里十分的好奇，这个诸葛正前段时间，由于检举李庆等人有功，被自己嘉奖了一番之后，就调任整改后的督查了。
　　他一个御史大夫，有什么事是不能在朝堂上说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里来拦圣驾呢。
　　于是他好奇的让人将他给叫了过来。
　　待诸葛正到了跟前，李天差点没被他给吓得叫出声来。
　　此时的诸葛正，身上的官袍几乎碎成了一条条的，脸上更是鼻青脸肿的胀起来老高，原本的那一张帅脸，此时也荡然无存。
　　以这幅样貌出现在皇帝跟前，按照此时的律法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殿前失宜，惊扰圣驾的之类的罪名了。
　　就算李天立刻让人将他关进大牢，革职查办也不算冤枉。
　　李天还不等他说话，就苦笑着说到，
　　“诸葛御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搞得如此狼狈。”
　　诸葛正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长的时间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用面部肿胀的有些怪异的声音，哭诉道，
　　“陛下，您可以一定要给臣做主啊，臣今天是遭了大罪了。”
　　瞧他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李天估计他要说的事，估计不是什么小事，于是就摆了摆手道，
　　“你先起来吧，有什么话，到了御书房再说吧！”
　　回到宫里，诸葛正又是噗通一下跪了下去，继续哭诉道，
　　“陛下，臣有本要奏，臣有天大的冤枉，要和陛下禀明！”
　　李天是越听越糊涂了，心道，
　　“你有本要奏，不是应该去早朝吗，就算要伸冤也可以去找自己的主官，或者去大理寺，顺天府衙门啊，跑到自己这里来算是怎么回事！”
　　他轻轻敲了敲桌案，意思让他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诸葛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不敢隐瞒陛下，此事还要从前段时间，陛下让于节安彻查茶马案的事情说起！”
　　李天在得知他这一身的伤居然和于谦现在在查的案子有关，立马来了精神，俯身大声道，
　　“你仔细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诸葛正不顾形象的用衣袖擦了一下鼻涕眼泪，然后继续说到，
　　“于节安得了陛下的命令，彻查茶马案，还给了他调集人手的权利，于节安念在之前同僚的关系，就拜托臣帮忙一起调查。”
　　李天听到这里，微微的点了点头道，
　　“于节安还算是有点眼光，你也算是个能臣干吏了，有你的帮助，他的工作应该会轻松不少吧！”
　　诸葛正苦笑了一笑，轻轻摇头道，
　　“陛下谬赞了，臣只是尽了臣子的本分而已，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李天笑着道，
　　“你继续说，朕已经给了于节安圣旨皇命，按理说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依照朕的意思，那你的这一身伤，又是从何而来。”
　　说到这里，诸葛正就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到，
　　“陛下明鉴，臣受了于节安的邀请之后，每日仔细的审阅，收集来的信报，有些不明的不清楚的需要去核实，整理出真正有用的消息，这就是臣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内容。”
　　“谁知……谁知道，今天臣受命前去，富阳候的府上去调查相关情报，那富阳候得知臣的来意之后，不仅不配合臣的调查，居然还打算让下人将臣轰出去。
　　臣和他据理力争，却没想到他不知何故恼羞成怒，不由分说就让下人对臣是一顿拳打脚踢，臣的一身伤，全都是败富阳候所赐！”
　　听到富阳候这个名字，李天顿时有点坐不住了。
　　这个富阳候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个便宜姐姐永平公主的儿子。
　　他不仅是个侯爷，更是皇亲国戚，难怪他居然有如此的胆子，居然胆敢殴打朝廷命官。
　　要说此时这个富阳候李茂芳，其实也没什么能耐，除了一个爵位之外，连个正经的官职都没有。
　　和他老子驸马李让可是差远了。
　　这个李让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当年能被朱棣选为驸马，并将自己最喜爱的女儿下嫁给他，可不只是因为他长了一副好样貌。
　　而是这个李让可以说是文武全才，是当时有数的青年俊杰。
　　当年靖难之役刚刚发生不久。
　　建文命令李景隆趁着朱棣在南方猛攻山东河南等地的时候，率领十几万大军，绕过山东方向直接进攻朱棣的大本营北京。
　　当时李天才十多岁，之所以能在当世名将李景隆的大军围攻之下，坚守到朱棣大军返回，其中驸马李让的功劳是非常大的。
　　要不是李让等人的协助，此时的大明的主人指不定是谁呢。
　　后来过了没多久，李天因为旧伤复发，永平公主剩下李茂芳之后没多久就死了，被朱棣加封为景国公，谥号“恭敏”，可见朱棣当时对他是何等的喜欢。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李天这个便宜外甥，也不知道是被便宜姐姐给宠坏了，还是天生就是个纨绔的料。
　　完全没有乃夫的风范，活脱脱一个二世祖，耍起横来，连李天这个皇帝舅舅都不放在眼里。
　　李天先前也有过好几次要收拾他，可最后都被便宜姐姐永平公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挡了过去。
　　要是别人，不管是从前嚣张无比，权势无双的汉王朱高煦，还是什么阿猫阿狗的，李天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唯独这个便宜姐姐，他下不去手。
　　因为，在他原本的记忆中，自己从小可都是非常的粘这个姐姐的，而姐姐也是非常的疼爱自己。
　　每次自己被朱高煦，朱高燧这两个混小子欺负了，总是她带着自己去找回场子，给自己出气的。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李天对朱高煦兄弟俩再怎么狠，也没办法对这个姐姐和她唯一的儿子下狠手。
　　或许是自己的这种纵容，让李茂芳是更加的肆无忌惮，以为天下没人管得了他了，这才几句话不对付，就把诸葛正这个大帅比给揍了狠揍了一顿。


第583章 洞悉阴谋
　　李天在得知诸葛正居然惹到了这个小魔头之后，也是苦笑不已，心中为他的倒霉感到惋惜。
　　“陛下，您可一定要给臣做主啊，富阳候他目无法纪，目无陛下，随意殴打朝明命官，这根本就是以下犯上，藐视王权的大罪啊！”
　　李天这下总算是知道，诸葛正为什么被人给打了，也不敢去朝堂上伸冤，而是亲自跑到自己这里哭诉的原因了。
　　除了因为到了朝堂上，被更么多人知道此事，只会让他更丢脸之外，他其实也知道，富阳候之所以这么霸道，仰仗的是自己母亲永平公主。
　　他即便当朝说了此事，恐怕也不得到公平的结果。
　　李天知道即便自己下了命令去惩罚李茂芳，估计最后也会不了了之，他只能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道，
　　“你和朕好好说说，你为什么会查到富阳候的身上，而他为什么要打你呢。”
　　诸葛正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如实禀报了。
　　“不瞒陛下，臣之所以会查到富阳候的身上，就是因为，富阳候也是检举杨阁老等人的一员。
　　臣不明白，为什么富阳候死咬着无冤无仇的杨阁老等人不放，于是就简单的对富阳候进行了一番调查。
　　经过调查臣才知道，原来富阳候与保定候交往十分密切。
　　臣怀疑，富阳候可能是受到了保定候的蛊惑，这才联名检举杨阁老等人的。
　　于是臣登门拜访，想要富阳候亲自澄清此事。
　　没成想，臣只是刚开了一个头，富阳候就暴跳如雷……”
　　李天皱眉道，
　　“这个小混蛋是不是疯了，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事，他跟着瞎掺和什么！”
　　诸葛正继续说到，
　　“臣当时也是这么质问富阳候的，可是富阳候却言辞凿凿的说，杨二公子所做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还说杨二公子当时还想拉拢他一起搞，被他给拒绝了……”
　　李天此时也坐不住了，慢慢的走下台阶，一边走一边品味着李茂芳的这两句话。
　　按照当时杨道对自己说法，他从未和任何人合谋过这件事，从始至终，他其实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干的。
　　李茂芳为什么会这么挺孟贤英，为什么要一口咬定，杨道拉拢过自己呢。
　　以李天对李茂芳的了解，觉得他并不是那种为了兄弟义气，连自己和母亲的脸都不要的人。
　　说不定，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呢。
　　于是他转头问诸葛正道，
　　“你在调查的过程中，有没有查到，保定候是否私下给过富阳候什么好处！”
　　诸葛正摇头道，
　　“臣无能，并没有查到这方面的讯息。”
　　李天捏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
　　以他之前对这次事件的推论来看，不管是孟贤英还是王家，又或是朝堂上将茶马案检举出来的那个御使，其实都只是真正幕后黑手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说白了，他们不过是被拖出来当枪使的弃卒而已。
　　可是，富阳候这样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纨绔，他们有什么必要拉拢他呢。
　　思来想去，李天也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们真正想要拉拢的根本就不是富阳候，而是他身后的拥有特殊地位的永平公主。
　　至于永平公主这个公主有什么特殊的，恐怕还要从皇家嫡长说起。
　　朱棣和徐皇后一共生了两女三子，他们五个算得上是最为正统嫡亲血脉。
　　长公主永安公主已经在永乐十五年去世。
　　而作为朱棣次女的永平公主，就成了仅剩的嫡公主。
　　如果在和平年代，就算是嫡公主也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一旦大明的根基发生了动摇，任何嫡系血脉，都将成为影响天下大势的重要筹码。
　　打个比方说，一旦李天出了什么意外。
　　到底是推选朱高煦这个先皇嫡二子，还是推选朱瞻基这个皇太子，她的话可是极有分量的。
　　朱瞻基被人掳走，生死不知，虽然李天已经极力隐瞒此事了，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心人想要得知这个情况，其实并不难。
　　要是在朱瞻基现身之前，自己出了点什么事，比如发疯，病重之类的事情，甚至干脆把自己干掉，
　　有心人想要弄出个监国、摄政之类东西来取代自己，自己这个便宜姐姐的意见可是非常有用的。
　　永平公主到底被没被人给收买，李天不得而知。
　　可是从富阳候李茂芳对待诸葛正的态度来看，李茂芳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敢在明知道诸葛正是领了自己差事的情况下，依然敢对他大打出手的。
　　分析道这里，李天突然觉得脊背一凉，仿佛明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阴谋似得。
　　这帮家伙，最开始是想借着茶马案，先清理一部分对自己死忠的大臣们，让后续的事情没有阻碍。
　　然后再趁太子不再京城的机会，找个时机，让自己失去作为皇帝的能力。
　　然后他们就可以通过已经被收买的皇亲国戚甚至是军中将领，顺理成章的扶自己想要的人上位。
　　一环扣一环，几乎是无懈可击啊。
　　想到自己可能已经被人给列入了铲除的目标，他就不由得脊背发凉，浑身一抖。
　　虽然这一切还只是他的猜想，并没有被人证实。
　　但从目前搜集到的消息来看，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不过李天转念之间，就将这股刚刚升起的凉意给镇压了下去。
　　因为他自己知道，朱瞻基有陈洪的舰队和庄少游护卫，绝对不会有事的。
　　这就等于斩掉了对方的一只手，只要太子好好的活着，即便自己出事了，也轮不到他们安排的人出头。
　　其次就是，他们想要干掉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此时皇宫的太监宫女已经完全被自己收服，想要通过他们的手要自己的命的可能性极低。
　　他们唯一的机会，恐怕就是趁自己出宫的时候，安排人刺杀吧。
　　可若是自己这段时间安分一点，或者每次出行，都带上足够的护卫，他们的计划等于是又被斩断一臂。
　　这样一来，他们的成功率，竟会被压缩到最低。


第584章 分派任务
　　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到底是是谁，而他们又收买了多少皇亲国戚来反对自己也是不得而知。
　　之前，于谦只是在调查茶马案的相关人员，并未涉及到皇亲这一层面。
　　所以他并没有报告给李天什么反常的消息，其实也是正常的。
　　即便于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即便他刚正不阿，可他又不傻，明知道皇亲和这件案子没什么关系，他自然是不会去触碰的。
　　或许是诸葛正，歪打正着，又或许是他天生拥有善于发现天赋，没想到这次还真给他，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些了不得大秘密。
　　瞧李天在那里沉思半天了，也没说什么话，诸葛正有些疑惑了，正准备提醒李天一下，让他帮自己报仇雪恨。
　　李天却首先开口了。
　　“诸葛御使，你这顿打，也不算白挨，你这等于是，帮朕获取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讯息，本来朕应该为你主持公道的，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诸葛正脸色愁苦的叹息了一声，其实他早就想到这个可能了。
　　那李茂芳不管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外甥，就算是陛下出头，也不过是训斥他两句，并不会有什么严厉的惩罚。
　　他之所以明知道这个情况，却还是来向李天诉苦，其实主要还是，他心里不痛快，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而已。
　　他撇了撇了嘴，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有止住了，以为事情可能就这样算了，正想起身离开，没想到李天却十分郑重的对他说到，
　　“诸葛御使，你也不用灰心，等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后，朕已经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但在这之前，朕希望你能保持沉默，在去帮朕探听更多的消息来。”
　　诸葛正有些不解的道，
　　“陛下，臣人微言轻，恐怕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啊。”
　　李天摇了摇头道，
　　“无妨，朕给你一道旨意，你去东厂找黄严，让他给你安排几个帮手，今后茶马案的其他事，你也不用管了，就专门帮朕盯着，你认为有问题的皇亲国戚吧！
　　将他们日常都会见了什么人，事无巨细的都给朕记录下来！”
　　诸葛正这下更加的迷糊了，心中暗道，
　　“陛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要监视皇亲们啊！”
　　但他并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而是点头答应道，
　　“是陛下，臣必定不让陛下失望。”
　　李天亲自来到他的身边，将他给扶了起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诸葛御使，你要记住，此事关系重大，除了你和你的几个手下人之外，不可对任何人泄露，你此行的目的，也不要和人透露，这是朕给你安排的任务，你能明白吗！”
　　诸葛正合适得到过李天如此的信任和对待，顿时喜上眉梢，感觉先前受的委屈，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心里就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拼了命也要办好此事，一旦到时候，探听出什么重要的情报，说不准，自己能因此再上一层楼也说不定呢。
　　“陛下放心，臣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必定帮陛下打探出有用的消息来。”
　　李天点了点头，
　　“你能有这个信心，朕很欣慰，等下先去太医院，找个太医看看伤吧，带着满脸的伤，总归不好。”
　　“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好了，你去吧，记住朕的话，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待诸葛正走后，李天紧忙出了御书房直接来到情报科。
　　此时虽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可是情报科依旧是灯火通明。
　　情报科虽然才建成不足两个月，可是随着国内的密探网络逐渐成型，每日需要汇总的消息也开始增多。
　　虽然李天已经先后两次，帮刘纲增派人手，一共加了二十多人，可这边依旧有些忙不过来的感觉，几乎每天都要忙到后半夜才能结束一天的工作。
　　一帮忙碌搬运密卷的小太监，见到李天的到来，一个个都赶紧行礼，李天阻拦住了他们想要下跪的举动。
　　轻声说到，
　　“不必多礼了，你们暂且退下，我和铁总管有些话要说。”
　　小太监应声全都退了出去。
　　不算大的情报科内，一时间就只剩下李天和铁椅上的刘纲了。
　　刘纲被铁面具罩住了脸，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可瞧他即便身体行动不便，依然想要起身的举动，李天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这刘纲，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依旧没有忘记，君臣之分，看来已经是打心底里认可了这份工作呢！自己这也算是没有白费这一番功夫。”
　　抬手阻住了，刘纲的动作，
　　“你行动不便，不比多礼，朕这次来找你，是有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情要你去做。”
　　刘纲稍微沉寂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说到，
　　“陛下尽管吩咐，情报科就是陛下的耳目，奴才自然会尽力而为。”
　　李天也没和他多废话，直接说到，
　　“近日，朕无意中探听到，有一伙人正在暗中串联，京城中有分量的皇亲国戚，朕感觉他们是在背后策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行动。
　　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的手下，将这件事搞清楚。”
　　说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好让刘纲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消息，然后继续说到，
　　“朕能给你的线索不多，一切都还要你们亲自去调查，这件事如果你的做的好，朕可以酌情减少你一部分的刑期……”
　　刘纲开始听到这个任务的时候，神情并未有什么触动，但听到最后，他明显被这个奖励给刺激到了，双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沉声道，
　　“奴才遵旨！”
　　见他应承了下来，于是李天就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能想到的线索，全都说给了他听。
　　起因的茶马案，因为事关杨士奇和杨道，而杨道又是他比较署意的金牌密探人选，所以刘纲对茶马案并不陌生。
　　而前不久，巡抚周忱遇刺的事情，他也是有所关注，再加上这次诸葛正带回来的情报。
　　这几件事加起来，其实大概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


第585章 雇佣兵密探
　　若是再经由刘纲这个天生的搞阴谋诡计的人一分析汇总，相信很快他就给出一个合理的推断。
　　李天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都说完之后。
　　刘纲仿佛在沉思一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李天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没有打搅他。
　　过了大概一盏茶左右，刘纲带着有些沙哑的嗓音开口了。
　　“陛下，这几件事，表面上看似没什么联系，但奴才觉得，每一件事其实都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咱们只需要找到其中关联的地方，就能很容易的找出，背后关联的人。
　　到时候，只需要顺藤摸瓜，就能将背后真的主事之人找出来。”
　　李天欣慰的点了点头，
　　“你的分析，和朕先前的猜测不谋而合，这恰恰说命，这件事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的已经有一张秘密的大网，缓缓展开了。”
　　“朕先后派了于节安，和周忱等人去处理相关的某些事情，但他们毕竟是在明面上的，有很多事情，他们也不方便调查。
　　真要指望他们获悉有用的情报，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呢。
　　所以朕才希望你能在暗中调查，必要的时候，配合他们俩的行动，尽快将这帮人给朕找出来。”
　　说完，李天最后目光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寒光，又低沉的说到，
　　“事关国家命脉，对这样的乱臣贼子，朕绝不姑息，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你能将他们给朕揪出来，朕都赦你无罪！”
　　刘纲无法起身，只能拱手对李天说到，
　　“陛下放心，既然陛下让奴才放手去做，那奴才必然不会让陛下失望，一定尽快将这些人给揪出来。
　　不过在做这些事之前，奴才希望陛下，能给奴才一个保证。”
　　李天顿了一下，然后问道，
　　“什么保证，只要对此事有益，朕都答应你！”
　　刘纲淡淡的说到，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奴才准备联系一些从前的老部下，有了他们的帮助，奴才才能更好的运作这件事！”
　　听到这里，李天稍微有些犹豫了。
　　先前之所以让刘纲带上铁头面罩，其实主要是为了隐藏他的身份，而隐藏他的身份的主要原因其实就是怕他再和从前的手下有什么联系。
　　像刘纲这样天生的阴谋家，要是真的给了他无限的权利，不管他做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李天都不会意外。
　　见李天似乎犹豫了，刘纲继续说到，
　　“陛下放心，奴才现如今已经是个死人，自然不会用从前的名义召集他们，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在为谁干活。”
　　李天疑惑的道，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们还会听从你的号令呢。”
　　刘纲微微一笑道，
　　“这其实还要感谢陛下您的英明决断。”
　　“哦，这从何说起。”
　　“陛下几个月前，取消了锦衣卫的南镇抚司，几乎让一大半的锦衣卫，失去了生计。
　　别看先前那些锦衣卫们外表光鲜亮丽的，其实他们大多数人也只是勉强维持一个温饱而已。”
　　“他们有一些人，都还算是拥有不错的才能，尤其是在渗透打探消息方面，更是高人一等。
　　先前只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买家，所以他们即便是探听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是没人给他们报酬的。”
　　“这次陛下只需要花费少许的钱财，就能让他们重新为陛下效力！
　　而且这次他们不再是为了公职去做，而是为了自己的生计去拼命，效率上不可同日而语！”
　　听到这里李天算是全都明白了。
　　这就好比，公职人员和雇佣人员的区别。
　　一个是本职工作，干不干或者干多少，都是那么多工钱，自然是能少出力就少出力了！但雇佣的人就不同了，事情不做到让雇主满意，可是没人付钱的，所以他们每次几乎都是竭尽全力去做。
　　刘纲感觉李天似乎还有所顾忌，于是接着说到，
　　“如果陛下对他们还有所不放心，奴才可以将他们的名录全都交给陛下掌管，并且把联系他们的暗语暗记全都交给陛下掌管。”
　　听到这里，李天总算是点了点头。
　　多少也看过一些卧底杀手之类电影的李天也知道，一旦掌握了这些人的名录，就等于是把这些人的命握在手里一般了。
　　若是在将联系他们的暗语和暗记都给拿到手，那几乎就是等于将这些人的生死全都掌握在手中了，根本就不怕他们有什么反抗之心。
　　可若是李天真的这么做了，他们一旦得知自己的一切都已经暴露，还会不会继续替自己卖命，就很难说了。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李天既然打算将这件事全权交给刘纲去处理，自然也就没必要，事事都尽在掌握之中了。
　　于是他微微一笑之后说到，
　　“名录什么的就算了，只要你认为他们有用，就尽管的去联系他们吧，朕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其他的你都看着办好了。”
　　刘纲对李天的如此信任，十分的感动，被冰冷的铁面罩住的脸看不清表情，可他微红的双眼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激动心情。
　　他心中叹息道，
　　“若是当年，陛下也能如此的信任自己，自己又何尝会落到现如今这种地步呢。”
　　激动之余，他声音都有些结巴的说到，
　　“谢陛下信任，奴才现在这里替那些锦衣校尉们写过陛下的仁慈！”
　　这些人可谓是刘纲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张底牌了，是他最后翻身的希望。
　　今天他鬼使神差般的将他们给供了出来，其实也算是在进行一场决定命运的赌博。
　　若是成了，他毕竟更加受到李天的信任，若是失败了，他就可谓是彻底的失去所有依仗了。
　　幸好，李天的大度，让他从前的这些手下，逃过了一劫。
　　若是今次运作的好，让他们立下大功，说不定还能给他们带来新生。
　　这样算来，也算是自己个老上司给这些曾经的部下们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了。
　　别看刘纲是个擅长玩阴谋的家伙，但他能在被全国通缉的时候，依然有一大批兄弟愿意跟在他身旁，说明他除了是一个阴谋家之外，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领导。


第586章 新生与反思
　　谁说阴险的人就不配拥有兄弟。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曹孟德，都还有无数愿意为他卖命的兄弟呢。
　　更何况比曹操更注重兄弟情的刘纲呢。
　　李天虽然并不清楚，他和从前手下的那种深深的羁绊。
　　可这并不影响，李天对刘纲的判断。
　　他也知道，现如今已经算是个活死人的刘纲，能帮助从前兄弟的方法，就是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以为，一旦让外界知道刘纲还活着的消息，且不说李天会不会杀他，那些曾经被刘纲迫害过的人，可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即便他此时藏在皇宫大内，但只要想杀他，还是能找到机会的。
　　他既然都能死，那他那些曾经对他唯命是从的手下们，自然也会成为猎杀的目标。
　　即便不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他们着想，刘纲也不会轻易的透露自己的消息的。
　　李天也正是明白这一点，这才方向的让刘纲联系从前的部下的。
　　明朝的锦衣卫到底有多厉害，以至于让人仅是听到名字，就能吓破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在结合前世看过的一些电影和史料记载，李天其实也大概能窥见一斑。
　　用无孔不入来形容恐怕都不足以描述。
　　一旦这个国家机器全力的运转起来，恐怕整个天下，就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
　　虽然此时的锦衣卫已经被李天削成了狗，可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
　　那些精锐的锦衣卫只是被裁撤了，并没有死。
　　重新将他们利用起来，其实也不是多难的事。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拥有，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的权利，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从前的经验。
　　以情报换取钱财，将会比从前艰难百倍，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殒命，死后可能连名字都不会被记录下来。
　　刘纲也不是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可即便是这样，也是刘纲以自己的唯一底牌作为赌注帮他们赢来的。
　　他们在失去了锦衣卫这个保护罩的保护之后，还能做到何种程度，刘纲其实也是没多少信心的，但他最终还是这么做了。
　　为的也仅是让这些老兄弟们，能有一个再上战场机会，再次被证明有用的机会而已。
　　这其实也算是，刘纲变相的在向李天彻底投诚了。
　　而李天也没辜负刘纲的信任，给了他最大的权限。
　　双方各取所需，也算是双赢。
　　和刘纲交代完这些事之后，李天就转身离开了。
　　可是刘纲的心却是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拿起纸笔给那些老兄弟们写信的手，都是颤抖的。
　　可当他将密信写好，准备让人送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了。
　　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如何的担心，该发生的终究还会发生，与其担惊受怕，还不如放手一搏。
　　成了皆大欢喜，老兄弟们既能得到钱财，又能重回陛下的视野，或许还有扬名立万的那一天。
　　若是失败了，他们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总比终日烂醉，最后窝囊的死在某个肮脏的小巷中要强。
　　李天没有过刘纲的这种经历，并不清楚，那些被革职的锦衣卫现如今过的是有多凄惨。
　　做个横向的对比。
　　这些被革职的锦衣卫，就好比是米国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
　　他们除了杀人，不会任何的生存技巧，一旦手头的钱花光了，他们能否生存下去都还是个未知数。
　　从满身荣耀，生杀予夺的显赫阶层，猛然滑落成最为普通的平民，这种落差丝毫不亚于，千万富豪失去所有财富的转变。
　　无所适从的日子，或许会伴随他们的一生。
　　没有目标，没有动力的日子，即便是一个铮铮铁骨的英雄汉，也能被消磨成一个不知饥寒的流浪汉。
　　毫无荣耀的死去，这其实是对锦衣卫这种特殊职业中人的一种折磨。
　　刘纲趁此机会，让这些人重新有了目标，其实并不是在利用他们残余的价值，反而是变相的给了他们好好活下去的动力。
　　李天或许不懂这些，可刘纲懂。
　　他并没有将一切说的那么清楚，是因为他知道，李天或许根本就不在乎，但他错了，李天懂得可能比他还多，只是他并不打算说出来而已。
　　写完书信之后的刘纲，半躺在铁椅上，好半天都没有在动弹一下。
　　就好像失去了意识一般。
　　其实他只是在回想从前的点点滴滴，有些入迷了而已。
　　当年的风光不再，雄心壮志也都淹没在孤寂之中。
　　才四十来岁的刘纲，本该是人生中最辉煌的阶段，却为何变成了现如今这般样子。
　　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会招致如此劫难。
　　迫害忠良，聚众敛财？
　　历史上有多少人做过，最后不还是好好的活到了寿终正寝吗。
　　贪赃枉法，意图挟持帝君？
　　成王败寇，终究会有如此的报应。
　　开始他不明白，自己做的每一步都是有深意的，每一个计划都详尽非常，为何还沦落到了现如今这种地步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思，他总算是参悟到了一些。
　　其实一切都怪不得他，不是他的计划不够周密，也不是他的能力不足，而是因为他遇上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
　　那个皇帝能像李天这样，为了保护一个官员，让人将他全家都给接到宫里去。
　　那个皇帝像李天这样，一言不合就将大明的最锋利的刀，拦腰折断。
　　谁像李天这样，上位还不到一个月，就开始改革变法。
　　谁又像李天这样，屠刀雪亮，却又拥有容人之量。
　　自己这般罪大恶极的人依然能被重用，明知道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将所有威胁扼杀在摇篮中，却丝毫不在意。
　　这样的人，要么是傻，要么就是拥有极度的自信，相信一切都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刘纲可不认为，能轻描淡写将自己击败的李天是个傻瓜。
　　到了今天，他才算清楚，李天是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往任何君主的帝王，是一个值得他全心全意臣服的帝王。


第587章 南京守备太监
　　从刘纲那里离开之后的李天，并没有直接回寝宫休息，反而是再度来到了御书房。
　　此时东厂厂公黄严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李天刚一出先，黄严就单膝跪地的说到，
　　“陛下经过番子的探查，已经查明动手截杀周忱巡抚的人，很有可能是从前的南镇抚司的人！”
　　“何以见得！”
　　黄严抖手从衣袖中摸出一分详细的调查报告。
　　上面有东厂的人对死去的护卫以及周忱家仆身上伤口的检查报告。
　　根据东厂的人分析，不管是这些人的死法还是身上刀伤箭伤，都有着非常明显的痕迹。
　　他们有九成的把握，能确定就是南镇抚司的人所为。
　　听到这些，李天眉头微皱。
　　他答应了刘纲重新要启用这些人的话，此时却又听见他们居然被人利用来刺杀朝廷命官。
　　他不禁冷笑道，
　　“这帮家伙还真是有奶便是娘啊，是不是只要出的起钱，让他们自杀他们也能做得到！”
　　黄严不太明白李天这话的所指，还以为他在责怪自己办事不利呢。
　　连忙跪倒在地说到，
　　“陛下息怒，老奴已经命人顺着这个线索前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消息传来。”
　　李天冷哼一声道，
　　“哼，南镇抚司被裁撤的锦衣卫将近一万人，要从这一万多人中，找出区区十几个人来，谈何容易！”
　　黄严其实也知道，即便确认了行凶的人，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找到凶手的。
　　听见李天这么说，他也无从辩驳，只能低头道，
　　“陛下教训的是，老奴有负陛下所托，甘愿受罚！”
　　李天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道，
　　“算了，这件事也怨不得你们，调查凶手的事，你们暂时就不用管了，朕令派人去调查。
　　你们现如今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周忱的安全，并协助他在南京站稳脚跟。”
　　“就算朕不说，你也应该清楚，他们刺杀周忱只是一个开端，不达目的他们绝不会罢手的！
　　他们如此的狗急跳墙，也正说明，朕这一招正中了他们的痛处，让他们不得不冒险出手。
　　所以目前保证周忱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这点你能明白吗！”
　　黄严连连点头道，
　　“陛下教训的是，老奴这就去多安排一些人手却保护周大人的安全！”
　　但李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周忱身边此时已经有二十多个锦衣卫的保护了，朕还给了他调兵的权利，就人手而言，已经足够了。
　　朕担心的是，他们到了南京地界之后的安全。
　　毕竟护卫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保护在他的身边，
　　而南京又是那些勋贵们的地盘，朕担心他们为了不被抓住马脚，会不择手段的致周忱与死地，要真是这样的话，不管派多少人保护他都是不够的。”
　　黄严这下也没招了，东厂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京城，而且他们人数总共也就二三百人，要让他们去南京保护人，不仅人数上不够用，距离上他们也是鞭长莫及啊。
　　就在他犯愁的时候，李天继续说到，
　　“所以朕打算人命你为南京的守备太监，前去接管南京的防备任务，有你的襄助，相信周忱这个巡抚的安全，就能有很大的保障。”
　　黄严这下顿时懵逼了，南京守备太监，听起来确实要比东厂厂公要厉害的多，手下掌管这十多万的兵马。
　　可明眼人都知道，守备虽然名义上是南京兵马的最高长官之一，可实际上权利被那些勋贵们瓜分的十分严重，根本就没多少实权。
　　和他现如今的东厂厂公的地位，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啊。
　　这几乎是等于变相的将他贬职了啊。
　　他当即苦着脸跪下对李天说到，
　　“可是陛下，要是老奴去了南京，这偌大的东厂，该怎么办啊！”
　　李天也挺为这件事犯难的，他身边堪用的人就这么多。
　　南京这个龙潭虎穴，要不安排一个真正能让自己信任的人，还真不好弄。
　　黄严虽然办事不算太利落，可对自己也算是忠心耿耿，平时使唤着也还算顺手，若是他真的远去了南京，恐怕自己也不太习惯。
　　其实按照原本的历史，此时最适合去统筹南京事物的人应该是郑和。
　　以他的能力和资历，可是比黄严合适的多的多。
　　而且有他在南京坐镇，李天的心就能放下一大半，就凭南京的那几个勋贵，估计在郑和的手里还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可郑和此时不仅管着京城六七个营，好几万的兵马，新军也在他的统御之下，还身兼西洋舰队和蒸汽轮船的建造任务。
　　他实在是脱不开身。
　　除了郑和恐怕就只剩下，江保和王福这两个大总管了。
　　可他们俩不仅要帮自己照看京城中的各种生意，更是身兼御马监和印绥监总管之职，也是脱不开身。
　　思来想去，李天总是觉得，黄严这个办事能力不咋地的东厂厂公最为合适。
　　可东厂即便再怎么没用，也是不可或缺的，东厂失去了黄严，之后恐怕办事能力更差。
　　再有就是，现在正处在关键时刻，李天也有一些不怎么光彩的事情需要东厂的人去办，要是没有个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帮自己看着东厂，也是不行的。
　　见到李天犹豫了，黄严眼珠一转，立马建言道，
　　“其实陛下，还有一个人，比老奴更适合去南京！”
　　李天疑惑的道，
　　“谁，若是你真能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朕就放过你……”
　　黄严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说到，
　　“这个人就是先帝时的御马监总管何林何大总管！”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李天一时间还有点蒙，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这个何林是谁，为什么朕没听说过这个人？”
　　黄严整理了一下衣摆，靠近了点说到，
　　“陛下有所不知，这个何林当年可是和郑大总管一同入宫伺候先帝的老人了。”
　　“永乐十八年，山东闹了匪患，何林大总管推荐了安远候作为主官，没成想安远候不仅没能击败叛军，自己反而送了性命。
　　先帝当时勃然大怒，连带何大总管也受到了牵连，被撵到了神宫监去养老！”


第588章 拟定人选
　　听到黄严这么说，李天倒是稍微想起了一点这个人。
　　“这么说，这几年他就一直在神宫监当差？”
　　“没错，现任的神宫监总管就是从前的御马监大总管何林。”
　　李天稍微思索了一下。
　　明朝內宫十二监，就数司礼监最大，其次就是御马监，印绶监，能当上这三监总管的人无不是拥有大能耐的人。
　　这何林能在多年之前，就混到这个御马监总管的位置上，可以说才能是一定有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得到朱棣这个大帝的提拔，充当这么重要的职位。
　　“不错，你推荐的这个人还算不错，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朕就亲自去看看这个何林的能耐，要是真如你说的那般，那你的差事就可以免了！”
　　黄严急忙磕头道，
　　“陛下放心，何总管必定不会让陛下您失望的，老奴相信他一定能胜任南京守备太监这个职位的。”
　　守备太监这个职位，说高不高，说低其实也不低。
　　在地方，守备太监监督一地军事，在开会排座次的时候，他可是要坐主位的，就连一般的侯爵也只能屈居上座，普通武将就更差了，只能陪在一旁坐末席。
　　在明朝，镇守，本来是武官的职衔，“总镇一方者为镇守，独镇一路者为分守”。
　　镇守都是总兵官担任，少数地区为副总兵，分守多系参将担任。
　　各个边镇及省一级的地区都设有镇守总兵官。
　　以往的皇帝对这些掌握一方一省兵马大权的总兵官自然是不能放心的，他们认为最便捷而又可靠的办法就是派其亲信的宫奴去监视，于是便有镇守太监的设置。
　　一边来说，守备太监这个官名，来自守备将军，但守备将军一般都是屈居在守备太监之下的。
　　这其实就是明朝以太监统军的由来。
　　但大明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有镇守太监的，尤其是在明朝中前期，也就只有个别的几个地方有守备太监。
　　比如说留都凤阳，陪都南京什么的。
　　但相比之下，南京因为有备份的南京六部存在，守备太监在身兼监督的权利的同时，其实也有统御南京六部的职责。
　　权利上要比一般的守备太监大得多。
　　只不过，根据守备太监的能力不同，南京的那些勋贵们对待守备太监的态度也是不同的。
　　要是他没有能力压服那些公爵侯爵，自然会被他们反制，甚至沦为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同党。
　　现任的南京守备太监马大忠其实就算是被南京勋贵们同化收买了。
　　虽然表面上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依旧争斗个不停。
　　可那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能用钱财解决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
　　原本李天也以为马大忠虽然不是个东西，可至少能拖延那些勋贵一下，让自己有时间腾出手来收拾他们。
　　却没想到，他们表面上斗的鸡飞狗跳的，关键时候却又相互勾结起来。
　　如果李天猜的没错的话，刺杀周忱这个巡抚的人，应该就是那些勋贵们的安排。
　　如此重大的事情，要说马大忠这个在南京混的风生水起的守备太监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李天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而他的确没有收到南京方面的任何报告，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要么就是马大忠此时已经完全被人控制了，开不了口，要么就是马大忠已经和这些人同流合污了。
　　在这种情况下，李天想要扳回一局，就只能另外安排一个南京守备太监去南京搅局。
　　要是再加上周忱这个巡抚的配合，两方面配合压制住南京的那些勋贵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等到李庆的巡查小组到来，清查完南京的卫所之后，就是李天正式对南京勋贵们开刀时候。
　　到时候不管是裁撤南京六部，还是让他们全部迁徙到北京来，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只不过现在让李天担心的是，这个何林到底有没有掌控局面的这个实力。
　　要说玩心眼，其实就连黄严都不一定是南京那帮勋贵们的对手。
　　李天就更担心何林这个神宫监的总管了。
　　不过李天也清楚，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这个何林能力不足，但只要他好好配合周忱，多少还是能起到点作用的，也等于是聊胜于无了。
　　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黄严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的逃出了御书房。
　　路上来接他的小太监，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呢。
　　刚想拍马屁的询问两句，黄严却是一瞪眼说到，
　　“赶紧给我备轿，我要去拜访一下神宫监总管。”
　　小太监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人准备！
　　黄严上了轿子感觉这么空着手去，貌似不太好，就又探查头来对那个小太监说到，
　　“你赶紧回去一趟，将前段时间他们孝敬来的那尊翡翠玉佛给咱家拿来！”
　　那个小太监也是跟了黄严好长时间了，有些不解的道，
　　“督主，那可是您最喜欢的物件了，您这是打算干什么！”
　　黄严没好气的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舍不得一个玉佛！这次要是过不了这关，咱家可能就要被发配到南京去了！”
　　小太监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可从黄严的语气中也能听出这件事的不同寻常，紧忙闭了嘴，一路小跑着玩东厂跑去。
　　黄严的挣扎和惶恐，李天自然是不知道的。
　　在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之后，他就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本以为皇后已经睡了，没想到皇后就好像知道他会来一样，备好了酒菜等着他呢。
　　李天坐下之后，好奇的问皇后道，
　　“伶儿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朕晚上没吃东西。”
　　皇后眯着眼睛说到，
　　“陛下您还想瞒着臣妾不成，臣妾可是听说，今天陛下在交易所可是大杀四方，狠狠的赚了一大笔呢。”
　　李天愣住了，有些结巴的道，
　　“伶儿，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啊！”
　　皇后神秘的从身后摸出一张纸来，李天一看，上面满是交易价格的曲线图。
　　正想问她这东西是哪里来的，皇后却率先说到，
　　“交易所只要有钱的人就可以进去，臣妾虽然自己去不了，但至少可以派人去呀！”


第589章 皇后求情
　　经过，皇后的一番解释，李天这才知道了怎么回事。
　　原来，张永日今天碰巧去交易所收购制作肥皂的碱面、油等东西，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棉花价格一只居高不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是随着棉花的第一次大跳水，他就敏锐的发现，这其中指定是有门道。
　　然后又在交易所中碰到了几个，从前的狐朋狗友，在他们的解释和撺掇之下，张永日顿时起了心思。
　　在棉花跌倒一点二倍左右的时候，用买碱面和油的钱，狠狠的买入了一笔。
　　谁知道买入之后老半天，价格一直都没怎么涨，这下可急坏了张永日，他手里的这几万两银子，可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上个月肥皂工坊结余下来，用来买下个月材料的钱。
　　万一，这笔钱要是全都砸在这里，血本无归，他可就成了，肥皂工坊那上千号工人的罪人了。
　　就在他着急的快要不行，差点就和那几个朋友撕破脸的时候，他见到王福出现了。
　　别人或许不认识王福，但他可是认识的一清二楚的。
　　在得知王福这次是来收购棉花的时候，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几乎将他当成了救星。
　　随后，棉花的价格一路高涨，张永日的心也仿佛跟坐过山车一样，激动的差点跳出胸膛来。
　　不过也幸好，他先前被吓得够呛，又在价格飙升到一点五倍的时候，见到了王福对身边人窃窃私语的样子。
　　他敏锐的感觉，事情可能要坏，于是在一百五倍左右的时候，他就将所有的棉花全都给出手了。
　　碰巧避过了最后那次大坑。
　　不仅没赔，居然还小赚了一笔。
　　而他那几个朋友，可就没他这么幸运了，他们先前可是见识过，棉花飙升到两倍多的时候，以为这次价格制定也能飙升上去，就没有在合适的价位出手。
　　最后被牢牢套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张永日最后虽然赚到了不少的钱，可还是被吓得心胆剧颤。
　　没在理会那几个狐朋狗友，买完工坊需要的东西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并且特意来了一次宫里，和皇后说了这件事。
　　经过他的讲述，皇后大概也明白了交易所这是什么套路，她先是没好气的狠狠的责备了张永日一顿，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并让他保证再也不去碰这种东西，
　　最后还没收了他这次收入的一大半，才放他离开。
　　李天听完皇后的讲述之后，也是苦笑不已。
　　心中暗想，这个张永日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也算是有了点长进，总算是在关键时候稳住了阵脚，不然真的把那几万两银子砸到手里，
　　且不说自己到时候会怎么处罚他，就连皇后也不会饶了他。
　　其实李天这时候，也明白，皇后今晚为什么这么晚依然在等着他，并且还亲自下厨，给他准备了好几样小菜了。
　　不外乎是想要帮张永日讲个情，让李天放过他这一次。
　　皇后虽然没有明说，可里外里想要表达的意思，李天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随意的品尝了几道小菜，一边满意的点头，一边说到，
　　“伶儿的厨艺见长啊，这几道菜做的都非常的可口啊！”
　　皇后也是眉开眼笑的道，
　　“陛下既然喜欢，就多吃一点吧，臣妾陪您一起吃。”
　　期间李天是一句责备张永日的话都没说，就好像完全没将这件事当回事似得。
　　可他越是这样，皇后的心，反而越发的忐忑。
　　眼看李天吃的喝的差不多了，皇后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出口了。
　　“陛下，永日这次虽然有错在先，但臣妾已经狠狠的责骂过他了，就看在他及时出手，并没有对工坊造成什么损失的份上，绕过他这一次吧！”
　　其实，按照常理，张永日的这种行为，几乎等同于公器私用了，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这就好比，一个大公司的会计，将公司的工程结算款，拿来炒股，虽然最后没赔，可这种性质依然是非常恶劣的。
　　试问，又那个公司的老板愿意任用，这么胆大妄为的会计呢。
　　皇后还是非常疼爱自己这个弟弟的，眼看他这几个月在工坊做的风生水起，为人处世也有了长足的长进，和从前嚣张跋扈的二代，有了本质的区别。
　　不曾想，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来，让她非常的失望。
　　皇后今天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先是用李天赚钱的事来打消李天的疑虑，然后又亲自下厨，用自己的行动来帮弟弟说情，可谓是不折不扣的大明好姐姐。
　　见李天依然沉默，皇后继续说到，
　　“陛下您要是觉得臣妾的惩罚不够，那臣妾这就让人将他叫回来，任凭陛下发落，臣妾不管了。”
　　说着，双眼微微泛红，就好像要哭出来了似得。
　　这时李天彻底绷不住了，连忙笑道，
　　“伶儿，看把你吓的，朕可是一句话责备他的话还都没说呢。
　　这件事既然过去了，永日也受到了教训，依朕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只要他今后不再犯这种糊涂就可以了……”
　　听到李天这话，皇后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可她还是有些担忧，生怕李天这是等着秋后算总账。
　　心思一转，和李天建议道，
　　“陛下，工坊那边新培训的工人，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工坊也攒了一些钱，依臣妾看，不如过段日子，就让他们去南京开设分厂吧！
　　京城这边有黄斐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不如就让永日去南京那边主持分厂的事物吧！”
　　李天淡淡一笑，靠近皇后拉着她的小手道，
　　“工坊的事，朕已经全权交给皇后你处理了，人员调用什么的，自然也是看你想怎么弄，既然你觉得永日合适，那就让他去做好了。
　　这小子还很年轻，多折腾折腾，对他也有好处。”
　　皇后欣喜的道，
　　“那陛下这是同意啦，那好，臣妾明天就让他们准备，不日就让工人和材料一起开拔！”
　　李天笑着点了点头没有直接说话。


第590章 林无缺的野望
　　心里却是忍不住升起一个念头来。
　　“张永日不管怎么说也是当朝国舅，自己的小舅子，朱瞻基的舅舅，他若是去了南京，在关键时候，说不定还真能排上大用场呢。”
　　只不过现如今的南京就仿佛一个巨大的旋涡一样，里面的大坑无数，一个不小心，就算是张永日这个当朝国舅，也可能被人利用。
　　这件事不得不让李天慎重的选择。
　　可他思来想去，感觉张永日是以建造工坊的目的过去的。
　　而且随他一起去的工人大概有几百人，自己要是往其中安插几个情报科的眼线，外人定然难以察觉。
　　到时候南京发生任何风吹草动，京城这边多少是能收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的。
　　这样一来，算上张永日和还未确定的何林，李天就等于是往南京派遣四批人了。
　　何林和周忱算是明探，是用来和南京那些勋贵以及马大忠唱对台戏的。
　　而情报科的密探和先一步回到南京的御使徐景年等人，就算是暗叹。
　　这样两明两暗的配置，要是还不能弄清楚南京的局势，那李天恐怕真的要买块豆腐撞死了。
　　见李天同意了，皇后高兴的又给他斟了满满的一杯酒，
　　“陛下您同意真是太好了，臣妾就在这里，先替永日谢过陛下您了。”
　　李天不以为意的微笑着将酒水一饮而尽，十分的满意。
　　……
　　夜色已深，本该是万籁俱寂的时间。
　　东海之上，此时却有两条大船晃晃悠悠的向着内陆的方向开来。
　　这两首船样貌完全不一样，就连外形也截然不同。
　　一艘明显是大明的制式军舰，而另一艘破破烂烂的船，则更像是一艘海盗船。
　　这样两艘船结伴而行，看上去十分的怪异，不明所以的人，恐怕还以为这是他们谁劫持了谁呢。
　　军舰的船头上，迎风站着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唐赛儿等人劫持，已经在大明消失将近一个月的朱瞻基。
　　算上被俘的海盗们，全岛将近一千多精壮劳动力，经过了将近小半个月的挖掘，总算是将明教的宝藏给挖了出来。
　　而明教的珍藏，也没叫人失望，虽然没有元朝宝藏的藏品那么珍贵惊人。
　　可所藏之物的总价值也不算低。
　　经过唐武阳等人的初步点算，这个宝藏少说也能价值千万两。
　　唐赛儿当即决定，将这批宝藏的一部分，交给陈洪等人，让他带回给当今朝廷，用来换取今后自由的在海外组建殖民地的权利。
　　一小部分，送给岛上的明教弟子和阿林等人的村落，以报答他们在这次挖宝，以及对抗海盗中做出的突出贡献。
　　虽然送出去了很大一部分，但唐赛儿他们手里剩下的财宝对普通人而言，依然是个天文数字。
　　只不过唐赛儿似乎对钱财，并不是很看重似得，连带她的几个弟子，在得到这笔巨款之后，神情上也都没什么变化。
　　相比之下，作为明教现在名义上主人的林无缺，和村寨首领妹妹的阿妹，却一跃成为了身价几十万两的小土豪。
　　兴奋的溢于言表，每天见到其他人几乎都是挺胸抬头，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十个有钱人似得。
　　本来，林无缺已经完全对这笔钱没什么念想了，对最终的归属也不是很在意。
　　可最后这笔钱的一部分落到他的手里之后，他这才意识道。
　　如果单凭自己和明教剩下的这点人，估计花一辈子都花不完。
　　这时他才意识到，用这点钱去挽救已经名存实亡的明教，还不如让剩下的人，痛痛快快高高兴兴的过往下半辈子呢。
　　五十两银子，就足够一个五口之家，生存十年所需。
　　而五十万两银子，则是足够一万个五口之家，享受上无忧无虑的美好生活。
　　岛上明教的这些明教弟子，在先是经历了舵主的背叛，然后在和海盗激战的时候，见识到大明西洋舰队的强大之后。
　　和林无缺一样对重建明教也都没什么信心了，于是所有人一直决定，要好好的利用这笔钱，开始享受今后的生活。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跟随朱瞻基等人重返中原，重新开始生活，而朱瞻基也和他们保证过，只要他们今后不在为非作歹，可以请求李天赦免他们的罪。
　　但他也不知道是习惯了海岛这边的生活，还是不太相信朱瞻基的话。
　　居然一个都不打算回到中原。
　　最后没有办法，他们将所有钱交给林无缺，拜托他回到中原，给他们购置在岛上安家所需要的一切。
　　至于在岛上安家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他们这些大佬粗、万年单身汉们，却是给出了非常一致的答案，那就是找个老婆。
　　于是林无缺的背上有多了一个职责，那就是帮岛上那一百来号的大汉们找媳妇。
　　这件事看似很困难，但对于此时身负几十万巨款的林无缺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个事。
　　且不说，那些受灾的地方，只要给口吃的，就会有无数人卖儿卖女，就算他到京城等大城市的风月场所，随便划拉一圈，凑齐一二百大姑娘，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林无缺若是仅有这点心思，自然是配不上他这个明教少主的名头的。
　　他虽然已经知道，复兴明教已经是没什么希望了，可他依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
　　既然中原无法容纳明教，那就让明教在海外开花结果好了。
　　这次重回中原，他打算在帮那帮单身汉们好媳妇之余，还想尽可能的聚拢，那些还愿意支持明教的人，将他们全都送到通吃岛上去。
　　岛上的明教子弟若是能达到某个数量，他凭借明教少主的身份，在岛上当个衣食无忧的土皇帝，貌似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一来，他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让明教重生了。
　　而且大明今后还没有了继续清剿他们的理由。
　　对于这样的未来，林无缺是充满了希望，恨不得船速再快一点，最好是马上就回到中原，让他展开属于自己的明教复兴大业。


第591章 阿妹的中原行
　　同林无缺一起赶往中原的还有，阿林和阿妹两兄妹。
　　他们村寨从未一次性获得过这么多的财富。
　　往常基本上是攒够一整年，凑够几十上百了银子或者货物之后，他们才往返中原一次，去采购村寨生存必须的东西。
　　这次他们仅是帮了唐赛儿等人一个小忙，就换回来了全寨子几百年都赚不到的报酬，这可是高兴坏了寨子里面的男女老少们。
　　在得到钱财之后，他们在第一时间组建了采购小分队，作为族长和村寨中见识最广的阿林自然首当其冲，成了这个小分队的领头人。
　　而阿妹在见识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之后，是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们去中原见识一次。
　　开始的时候，阿林担心阿妹会遇到危险，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跟着去。
　　可是阿妹铁了心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用绝食和离家出走等诸多手段，总算是让阿林妥协了，答应带她一起去中原。
　　阿林同意之后，阿妹就像是一个即将逃离牢笼的小鸟一样，兴奋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不是拉着朱瞻基等人询问，中原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就是和唐婉晴等人促膝长谈，一聊就是一整个晚上。
　　搞得朱瞻基想要和唐婉晴套套近乎说两句情话的机会都没有。
　　说来也怪，大家本应该是十分讨厌这个丝毫不动中原礼节，粗枝大叶一点女子形象都没有的野丫头的。
　　可事实却是，小丫头在碰壁几次之后，就转变了策略，见人就撒钱，动不动就给这个点赏赐，给那个点好处的。
　　渐渐的，大船上的明军士兵们，都开始喜欢上了这个豪爽的小富婆。
　　每天几乎是把她当成了小祖宗一样伺候，无论走到哪里，大家都把她当做公主一样恭敬。
　　没办法谁让人豪呢。
　　大明这边虽然也同明教这村寨一样得到了唐赛儿的分红，而且得到的钱，可是比他们两家加起来都还多一倍。
　　但这些钱是送给大明皇帝的，他们可是一毛钱都不敢动。
　　他们这次出海，虽然也算是收获丰厚，不仅灭掉了三艘海盗船，还俘虏了二三百的海盗，甚至也算是救了皇太子一命。
　　功劳是大大的有，可士兵总归是士兵，即便拥有再大的功劳，在未得到陛下的赏赐之前，他们获得所有东西，都是和他们没任何关系的。
　　说实话，他们眼看着一样辛苦了半月的明教弟子和村寨居民们一个个都发了财，他们也是眼红的很，恨不得自己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可兵就是兵，再怎么多想，也是没用的，只好强忍下去。
　　所以，当小富婆阿妹，开始在船舱中到处撒钱之后，这些什么好处都拿到的士兵，顿时兴奋了起来。
　　只要跟她说几句好话，就能得到几十文到一两银子不等的奖赏，天下还有比这更舒服的事吗！
　　某一段时间，这条大船上，说话最管用的人，已经从陈洪变成了阿妹，就连掌勺大师傅每天要做什么饭，都要先请示阿妹，得到她的允许之后，他们才开始做饭。
　　那段时间可谓是陈洪过的最郁闷的几天。
　　后来，他受不了的，去和朱瞻基抱怨这件事，想要让他和阿林说说，让阿妹不要这么嚣张。
　　可朱瞻基却是摇头道，
　　“这事，和我说也没用，人家花钱是人家的自由，本宫即便是太子，也没有不让人花钱的理由是不。”
　　最终，他饶了好几圈，总算是找到了阿林，和阿林说了这件事。
　　这时阿林才知道，自己妹妹居然在不到三天的时间，居然撒出去了几百两银子。
　　军舰上除了陈洪等军官之外，几乎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两到几两不等的赏赐。
　　这下可把阿林给气坏了。
　　虽然咱们有钱，这点小钱也不算什么，可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啊，要知道这几百两可几乎等于全寨上下努力好几年的收入啊。
　　于是，阿林打算狠心关阿妹几天的禁闭，等到了中原再放她出来，让她好好反省。
　　谁知道，才关了不到一天，就在阿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腾中，宣告了此次禁闭的失败。
　　不过再次出来之后的阿妹也算是学乖了，再也不乱撒钱了。
　　虽然不再有钱赚了，可是舰船上的士兵们，已经对这个格外豪爽的小妹妹有了好感，依旧将她当成小公子一样宠爱。
　　甚至好几个半大小伙子，舔着脸想要迎娶阿妹。
　　可是把阿妹羞的够呛。
　　随着大船已经在海上行驶了好几天，每个人的心情都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尤其是朱瞻基和唐婉晴二人，他们清楚的知道，回到中原的时候，就是她们分别的时刻。
　　他们是多么想，船就这么永远的在海上漂流下去啊。
　　可梦想终究是梦想，再美好的幻想，在现实面前依然要败下阵来。
　　站在船头长吁短叹的朱瞻基，背影显得是那么的萧瑟孤寂。
　　刚刚吃完大厨特意给她做的甜点，正准备去休息的阿妹，瞧见他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吹风。
　　天真烂漫的阿妹，完全不知道他再愁什么。
　　笑嘻嘻的将一块珍藏的糕点递给了他，
　　“公公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最近两天怎么总是见到你愁眉苦脸的样子！”
　　朱瞻基接过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口中的苦涩多少被缓解了一点，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你还小，不会懂得，或许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才能明白！”
　　阿妹不屑的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过了年也不过才十八岁，也就比我大两岁而已，我有什么不懂的！”
　　朱瞻基也没打算继续和她争辩，将咬了一口的糕点塞回她的手中，有些无奈的轻笑一声，
　　“好好好，算你明白行了吧！赶紧回去吃你的糕点吧，我的事，还是让我一个人承受吧！”
　　阿妹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爽的说到，
　　“你们这些中原人啊，有时候看起来很聪明，有时候又笨的要死！
　　心里有什么事，总是藏着掖着，从不对人说，你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真是笨的要死呢。
　　阿妹才不和你这个笨蛋闲聊呢，无聊死了！”


第592章 分手
　　说完，阿妹也不嫌弃糕点被人咬过，一口将剩下的全都吞下，高高兴兴的准备去找别人玩。
　　朱瞻基本来是没怎么将阿妹的话当回事的，可是当他回味了几遍阿妹的话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阿妹说的对啊，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倒不如找个机会和婉晴说清楚，万一她愿意和自己一同回宫呢。”
　　想到这里，他将点醒自己的阿妹抱了起来，吧嗒吧嗒的在她的额头上，像对自己妹妹一样，猛亲好几口。
　　兴奋的对她说到，
　　“阿妹，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鼓起勇气和她说呢。”
　　说完，他就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船舱，打算给唐婉晴写一封直抒胸臆的告白信。
　　甲板上留下了阿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我的天呐，公公大人，刚刚是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脸会这么红，这么烫！”
　　心如小鹿乱撞，加速跳动个不停，浑身颤抖僵硬，气都快喘不匀了。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的阿妹还以为自己是生病了。
　　带着有些惊恐的声音一边向着船舱跑去，一边大喊着，
　　“姐姐救我，我好像生病了。”
　　等她来到唐婉晴等人的船舱时，唐赛儿好像刚刚和几个徒弟结束对话。
　　见到满脸通红，神态紧张的阿妹，几人同时惊呼出声。
　　“阿妹，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感觉身体哪里有不舒服吗！”
　　阿妹支支吾吾的也数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嘀嘀咕咕的就把刚刚朱瞻基亲了自己额头好几下的事情说给了她们听。
　　唐婉晴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其他几个姐妹可是瞬间就炸了。
　　“好你个朱瞻基啊，就算你是太子，也太嚣张了吧，这边和姐姐不清不楚的，那边又去勾搭人家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可恶了。”
　　“姐姐，你现在看清那小子是什么德行了吧，这样人绝对不值得托付终身。”
　　“就是，反正师父也不同意你们之间的事，正好趁这个机会，和他说清楚，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唐婉晴被几个姐妹说的，心乱如麻，更是不知所措了。
　　但她的心还是比较倾向朱瞻基的，不认为朱瞻基会是这样一个到处拈花惹草的人。
　　于是假装镇定的轻咳一声，对阿妹说到，
　　“阿妹，你和姐姐说说，他刚刚为什么要亲你，之前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阿妹此时脸上的红烧退去了不少，状态也区域平稳，就一五一十的将朱瞻基独自一个人吹海风，自己去和他聊天，然后他就突然着魔似得亲完自己又跑掉的事情，说给了她们听。
　　在知道朱瞻基可能只是一时冲动之后，唐婉晴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可还不等她替朱瞻基说话。
　　其他的几个姐妹却又说到，
　　“不管，他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他们皇家的人，始终和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师姐你最好听师父的话，从此和他断绝往来，这样对你对他都好！”
　　“是呀，师姐，你就听师父的话吧，师父什么时候骗过咱们，师父也都是为了咱们好啊！”
　　唐婉晴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再次被几个师妹给搅黄了。
　　她沉默不语，双手死死的捏着衣角，心中好像在做着什么剧烈的挣扎似得。
　　见她好半天都没说话，其他几人也知道她需要时间思考，就留下一句，
　　“师姐，趁还有时间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几个女孩就转身离开了，独留下了唐婉晴一个人在内心苦苦的挣扎。
　　说实话，唐婉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朱瞻基的。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同时被长鞭捆绑在一起的那一刻。
　　又或许是，东渡通吃岛，在船上每日朝夕相处的时候。
　　也可能是，他不顾太子的身份，毅然跳下大船和自己并肩作战的瞬间。
　　第一次对男人动情，就遇上了一个不该遇上的人，这不得不说，是个悲剧。
　　可那种刻骨铭心，那种让人牵肠挂肚的思念，却是不会骗人的。
　　她总以为自己可以果断的斩断和朱瞻基之间的孽缘，可等到真的要下决心的时候，她反而迟疑了。
　　她暗恨自己的意志不坚，恨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辜负了师父和姐妹的期盼。
　　直到此刻，师父的话还仿佛在她的耳畔回荡。
　　“他是君，咱们是贼，你们这辈子注定是无法在一起的，除非某一天，他不当他的君了，咱们也不是大明的敌人了，你们或许还能有一丝机会。
　　可他可能放弃皇位吗，咱们有可能被大明赦免吗！
　　你要清楚自己和他身份，师父也不是一个强人所难偏执己见的人，若果有一丝可能，师父也会祝福你们。
　　可你扪心自问，这种可能有可能发生吗！”
　　也不知道思虑了多久，直到月朗星稀，船上的人似乎都步入了梦乡，她终于是做出了决定，打算彻底和朱瞻基摊牌。
　　可没想到，她才走出船舱，正巧遇上了来找她的朱瞻基。
　　二人四目相对，本该是有千言万语的两人，却同时选择了沉默。
　　好半天，朱瞻基才结结巴巴的从衣袖中摸出一封书信道，
　　“我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说话，于是我就将我想对你说的话，全都写到了这封信之中，希望你能仔细的看完它！”
　　说完，他就把信往前一递，准备离开。
　　但唐婉晴并没接过那封信，反而是低沉着嗓音说到，
　　“朱瞻基，咱们结束了，你今后不要在来找我了，这封信你收回去吧，我是不会看的！”
　　猛然听到这句话的朱瞻基整个人仿佛如遭雷击，他满怀希望而来，却没想到还未开口，就已经一败涂地。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手一抖，信件顺着他的衣袖滑落。
　　那轻轻落地的声音，就仿佛一柄重锤打在他玻璃似得心上。
　　一锤下去，伤痕满布，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成无数的碎片。
　　唐婉晴似乎不愿见到朱瞻基伤心的目光，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离去了。
　　转身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她的眼角滑落，落到了那书信之上。


第593章 京城的百姓们
　　转眼间，大明进入了十二月份。
　　北京越发的寒冷，天空也开始经常的飘下鹅毛大雪。
　　可是即便在这样冷的时日里，每天依旧有很多板车和马车，早早的等在城门口，等待城门开启的那一刻。
　　往年这种现象可是不多见，即便有人着急进城，也不会冒着风雪起这么大的早，怎么也要等日头高照，天气不那么冷的时候才会过来。
　　这些等在城门口的人，不是被人，正是西郊贩卖蜂窝煤的庄户们。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贩卖煤球的生意，被人做到了极致，那也是一门了不得生意。
　　这才短短两个来月的时间，西郊皇庄的百姓单凭蜂窝煤的良好销售状况，基本实现了脱贫。
　　每家每户少说都赚了七八两银子。
　　有了这些钱，这个皇庄不说能好好的过上一个年了，就算明年没什么收入，也不怕会饿着肚皮了。
　　但他们好似从前穷怕了，也可能是饿怕了。
　　即便家家户户都算得上小康了，可他们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反倒是做的更加的卖力了。
　　一大清早，二三百个负责给京城各家送煤的车，就齐聚城门口，生怕去的晚了，耽误了主家生火做饭的时间。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的早高峰，就成了西城门这边的一道风景线。
　　守门的士兵们，要是哪天看不到他们在这边排队了，那才成了稀奇的事情。
　　有些小贩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这帮送煤炭的其实一个个都是有钱人，于是就大起他们的主意。
　　在他们入城的地方，在两边摆起了早餐铺子，一架小推车，一大桶热乎乎的豆浆，就是一个店铺。
　　那些往城里送煤的庄户们，他们也不愿一大清早的就把家里人给弄起来，再加上每个人手里都有点小钱，大多数都是准备，在城里送往第一批煤之后，再找个饭馆好好的吃一顿的。
　　不过自打有人开始在城门边上专门摆摊之后，他们有的人就开始趁着等城门的时间，先一步填饱肚子了。
　　一根果子，一万豆浆，就是他们一天早餐。
　　热乎乎的豆浆一下肚，顿时驱散了浑身的寒意，让这些辛勤的庄户们，忍不住舒服的喊了出来。
　　“舒坦！”
　　这边有人开始吃了，原本准备进城忙活完之后再去吃东西的，也有点忍不住了。
　　从口袋中摸出几文钱，对那个卖豆浆的老汉夫妻喊道，
　　“来来来，给俺也来一大碗，要热乎的，不热不给钱哦！”
　　那对卖豆浆的老夫妇，见又有生意上门，乐得快合不拢嘴了。
　　老汉一边给那个庄户盛豆浆，一边对他说到，
　　“托你们的福，小老儿自打买了你们卖的这种小火炉，和蜂窝煤之后，随时随地都能让锅热着，也不怕浪费柴火，保管大伙什么时候喝，咱的豆浆都是热乎的。”
　　这话一出，顿时让这些庄户门，感觉脸上有光。
　　觉得自己的辛勤劳作，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心里感觉暖暖的。
　　陆续又有人喊道，
　　“老人家说话咱们愿意听，给咱也来一大碗，也要热乎的！”
　　大家都是不是差钱的人，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叫嚷起来，
　　“我也要，给我也来一碗！”
　　老夫妻二人，今天准备的一大锅豆浆，连一半人的人都没喝道，就卖的精光。
　　听见还有人在叫嚷，老汉只得歉意的说到，
　　“不好意思各位，老汉今天准备的少了点，明天吧，明天老汉保管让所有人都能喝道热乎乎的豆浆！”
　　没喝到人也不是很在乎的道，
　　“那咱们可要说好了，明天可一定要管够啊！”
　　“一定一定……”
　　他们正聊的火热呢，城门缓缓打开了。
　　排在最前面的人一甩鞭子，牵着马车迎着朝阳就向着城里走去，奔向了一天的新生活。
　　只是一个清早就卖光了所有食材的老夫妇，也跟着车队挑着担子，向城里的家走去。
　　路过一个买京报的摊子。
　　老汉忍不住多瞥了几眼，老妇人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
　　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角说到，
　　“今天卖的不错，比平日多赚了好几个钱，老头子你既然相看京报，咱们就买一张吧！”
　　老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还是算了吧，我下午去找邻居老刘，看他看完了也成，还能省下不少钱呢。”
　　老妇人有些恨其不争的说到，
　　“你每天都看人家看完的，也不嫌丢人，咱们也不是买不起，今天咱自己买！”
　　老汉憨憨一笑，忙不迭的点头道，
　　“好好，都听你的！”
　　老妇人一边给他掏钱，一边嘀咕道，
　　“你是不知道，老刘媳妇昨天还和我嘀咕了呢，说咱家儿子在工坊上工，每天赚五十文钱，居然还要每天蹭他家的京报看，不知羞。”
　　“你可不知道，我当时的脸是有多躁得慌！”
　　“要是今后每天生意都能向今天这般，咱今后就每天自己买，不受这个闲气……”
　　回去的路上，老汉怀揣着自己买的京报，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推着小车。
　　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道。
　　“今年咱家的日子可是比去年要好的多啊！几年总算是能过上一个好年了。”
　　老夫人在前面帮忙拉车，脸上也是挂着笑意，
　　“谁说不是呢，儿子找到了一个好活计，咱们俩在辛苦一段时间，加上儿子攒下的钱，估计不到来年春，就能攒够钱给他说个媳妇了。”
　　老汉吧嗒用力的吸了一口旱烟，继续补充道，
　　“要是他们争气，说不准来年年底前咱们就抱上一个大胖孙子了。”
　　“看把你给美的，真要有了孙子，辛苦的还不是我！”
　　“不当事，咱儿子不说了吗，年底他们会进行一次考核，要是他的考核通过了，就能当上小组长，工钱还能再多十多文，有了这些钱，咱们就能雇佣一个伙计了，
　　到时候就用不着你每天陪着我东奔西跑了。”
　　老夫妻两人一边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一边向着家中走去。
　　冬日的阳光照耀在他们的身上，仿佛也比平日温暖了许多。
　　好似整个大明的这个冬天都比往年多了许多的笑容。


第594章 京城的官员们（上）
　　自打李天先前因病，将朱元璋定下来的每日一朝给改成了三日一朝之后。
　　这个规矩，貌似就这么默许的被定了下来，直到现在也都没人反对。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朝会的确是应该每天都开的。
　　至少李天每天都要和最重要的几个大臣打个照面的。
　　但早朝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每天都要五更天之前就起床，五更就是卯时，也就是早上五点左右、
　　所谓点卯就是这个意思。
　　皇帝住在宫中，稍微起晚一点倒也没什么，随便梳洗一下，赶往乾清宫就可以，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可是对于住在宫外的官员们，那就苦逼了。
　　住的稍微远一点的官员，五点就要到午门，那他们就必须要在四点甚至是三点就要起床梳洗，赶路。
　　要是夏天日头最长的时候，三四点钟，天都已经发亮，这时候起床倒也没什么，可要是在冬天，可就要命了。
　　三四点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距离天亮足足还有四五个小时，在这个时间起床，一天两天还能受得了，要是每天都这样，岂不是要折磨死个人。
　　幸运的是，由于李天的偷懒，将早朝改成了三天一朝，而且还从半夜的五点，改成了上午的八点到十点。
　　他们一下轻松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每次早朝都有两天的准备时间，他们就能将奏折做的更加精简，到时候李天集中处理，反倒是比从前的每天早朝，效率还要高出一点来。
　　这天又是早朝的时间。
　　一众官员，早晨六点多起床，梳洗完事，还有点时间吃个早餐什么的。
　　有的官员不愿意打搅家人的清梦，就自己穿戴完事之后，在路上的茶楼，饭馆，早餐铺子之类的地方解决自己的早饭。
　　御街上，由于每天都有官员上下朝，一些激灵的商户就跑到这边支起了早餐铺子。
　　有的商户，为了招揽客人，还贴心的为来吃东西的官员们准备了京报和热水。
　　在一个包子铺钱，两三个结伴而行穿着绯红色官袍的官员，一同坐下吃东西。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接过老板热心递过来的京报，笑眯眯的说到，
　　“几位大人，这是您的京报，今天还是照旧，没人一分包子一分甜豆浆吗！”
　　“照旧照旧，赶快上来，今天冷的厉害，先来杯热茶，让我们暖暖手。”
　　包子铺老板这边就去准备，旁边的小伙计，就眼疾手快的，端着热气腾腾的茶壶上前给每个人到了一杯热茶。
　　三个官员也没多说什么，一边喝茶驱寒，一边抖手，看起来京报来。
　　这京报俨然已经成了，官员们每日必读的东西。
　　上面的头三版内容，绝大多数时候，报道的内容，都是和最近的时政有关的内容。
　　百姓们通过这些内容了解朝廷最近发生的大事，官员们通过它了解朝廷的最新动向。
　　今天的头版内容，是有关前几天，交易所棉花采购大战的详细描述。
　　报道详细的描述，棉花的价格为什么会暴涨，暴涨了多少，又有多少人因为贪心不足，最后套牢的情况。
　　三人中户部的那个官员，一边喝茶一边拍桌子叫好道，
　　“干得漂亮，这回交易所干的漂亮啊。
　　从前都是商户们，投机取巧，哄抬物价，搞得百姓叫苦连天，有时候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回他们自食恶果，看今后是否还有别有用心的人捣乱！”
　　其他两个人也是不断的点头，十分的赞同，这个官员的分析。
　　“想不到，陛下命人兴建的这个交易所居然拥有如此大的能量，不仅将全京城的物价都维持在一个合理的价位上，还能狠狠的惩戒那些，用心不良的人。
　　陛下的眼光，真不是我们所能媲美的呀！”
　　另一个官员却是小声对二人神秘的说到，
　　“你们仅是看到了表象，没看到深处。
　　不瞒二位仁兄，我听我那个在交易所工作的小舅子说，交易所这次不仅重挫了那些想要投机的商户们，更是凭借收取每次交易的交易税，狠狠的赚了一大笔，据说足有一百万两呢！”
　　“什么，不会吧，你是不是听错了，区区一个交易所，怎么可能有赚到那么多钱？
　　要知道咱大明一年的商税也不过二百多万两银子而已。”
　　那个官员笑着说到，
　　“这点可不是我瞎说的，交易所的所有人，因为当天的出色表现，还被陛下赏赐了，一下子就赏了上万两银子，平均到每个人的手里，还有五十多两呢。
　　他们要是没赚到这么多，陛下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赏赐他们吗！”
　　听到五十多两这个数字之后，其他两个官员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官员甚至用老家的方言感叹道，
　　“我滴个乖乖，那岂不是比我半年的俸禄还多，看来这个世道要变了，当官的居然不如文员赚的多了啊！”
　　另一个官员，也跟着苦笑了一下。
　　“哎，这算什么，你们可能不知道，天工院的人才算是真的发达了。
　　我前段时间被邀请去编撰工典一书，听到天工院的同僚们闲聊，你们知道，仅是这半年，他们不算薪俸，赏银有多少？”
　　听到这，其他两个人都来了兴趣。
　　“说说看，难不成，比交易所的人还多。”
　　那人不屑的笑道，
　　“多太多了，别人不说，就说后来才加入天工院的刘院监，因为帮陛下完成了好几个重要项目，单单是赏银就有上万两，更不用说其他绫罗玉器之类的赏赐了。”
　　听到这个数字，两人顿时惊的，差点将刚喝道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
　　“兄台，你没说错吧，上万两赏银，那得立下了多大的功劳才能得到啊。
　　要知道，当年跟随先帝五征草原的前锋大将们，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也就这等赏赐而已，难不成，他的功绩，比征战沙场的人还要大！”
　　那人笑而不语，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能和你们说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更详细的事情，恐怕你们还要问刘院监自己才能知道了。”


第595章 京城的官员们（下）
　　“虽然，我也不知道刘院监到底是立下了什么大功才得到如此赏赐的，但我知道，这种赏赐，在天工院来说，可不是特例，
　　据说，天工院的一大半以上的官员和工匠，这半年不到的时间内，都得到过或多或少的赏赐。”
　　“不是吧，连工匠们也有赏赐？”
　　“可不是吗，我当时从一个烧制琉璃的工匠口中探听道，他们那一组十来个工匠，前段时间因为烧制出了不少的好东西，陛下赏了他们每个人几百上千两银子。”
　　“你们可能不知道，天工院外面，这段时间突然冒出了不少的商家，据说都是为天工院的人服务的。”
　　“他们也都是知道了天工院的人有钱，才跑到那边做生意的。”
　　其他两人，这会听得是眼红心热啊。
　　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
　　这句话说的虽然不是全对，但对绝大多数官员来说，还是准确的。
　　他们这帮人，有哪个不希望弄个腰缠万贯呢。
　　可惜，他们绞尽脑汁，和朝廷中的各种检查机构斗智斗勇，一年下来也不过是弄个几十上百两还是不能见人的那种浮财。
　　和人家天工院一比，自己这点辛苦钱，弄得还真是让人心酸啊。
　　人家那可是光明正大赚到的钱，而自己呢，即便有钱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花。
　　相比之下，自己一个四品官到头来混的反倒不如一个连品级都没有匠人。
　　这个世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当官的反倒成了最苦逼的一群人。
　　两人的感叹，让那个官员是苦笑不已。
　　“两位兄台也不用艳羡，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够了，何苦去羡慕他人呢。”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说到，
　　“仁兄你有所不知，别看我已经是个四品京官，每年的俸禄也不过堪堪养活家中的十几口子而已。
　　近日来，我想要纳一房小妾，是左凑右凑的也凑不够给她赎身的钱。
　　我这个京官当得，现在反倒不如区区一介工匠，说出去也是有够丢人的啦！”
　　二人听到他的话，也都是一脸的苦笑，
　　“这世道的确是变了，这还只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年，要是再这么下去，再过过几年，恐怕天下愿意当官的人就不多了，一个个还不都跑去当工匠了。”
　　“是呀，与其在朝廷中每日勾心斗角战战兢兢的活着，反倒不如去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匠人！
　　赚的几乎一样多，却没有咱们这么多的烦恼，真是比不了啊！”
　　一通闲聊，把几个人的好心情，都给弄没了。
　　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上来之后，他们吃在嘴里，也感觉没有往日香甜了。
　　这几个人家伙，只是大明上千京官的一个缩影而已。
　　现如今的种种变化，对于那些一心想要为朝廷效力的人来说，倒也没什么，反到十分愿意见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可对于那些，当官就为了揽财的人来说，这种巨大的落差，反倒是让他们受不了了。
　　有些心思比较复杂的人，则开始为自己谋划。
　　经过这么长时间，他们也算是总结出一个规律来。
　　李天这半年多来兴建的各种衙门，几乎很少有不赚钱的，区别只是赚的多和赚的少而已。
　　就拿已经成为京城最耀眼明星之一的京报司来说。
　　原本杜忠只是名不见经传、多年来没什么建树的京官，但自大成了京报司的头把手之后，官位虽然没什么大的变化，可是他现如今在京城商圈中的地位，可谓是数一数二的。
　　无论走到哪里，那可都是上宾一样的待遇。
　　原因无他，仅是因为他此时手中掌握着京报的广告栏位。
　　现如今的京报可比不从前了，随着看报习惯的养成，京报已经有了一大批忠实的读者。
　　这些人几乎涵盖了京城的三教九流，各个阶层。
　　此时的一段广告投放的效果，那可是比从前要翻了很多倍。
　　京城中到处都流传着，哪家店因为在京报上投了广告，从此变得顾客盈门的消息。
　　这也使得，京报的广告位变得一位难求。
　　有很多商户为了争取到一个宣传的机会，不惜血本的来讨好杜忠。
　　而杜忠也放开了，不再像从前那般见人就躲。
　　反而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这种状况。
　　每天大鱼大肉，酒池肉林乐呵的不得了。
　　他不知道的是，京城中此时不知道是有多少人，因为羡慕他这种生活都红了眼睛。
　　有事没事的就找借口，弹劾他一下。
　　这杜忠开始的时候，还知道节制一下，可后来见李天也没怎么把对他的弹劾当回事，他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不过他也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广告位对李天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他能保证京报其他的内容不出问题，保持住此时的状态，他的地位就不会被动摇。
　　所以，他即便是在这种纸醉金迷的状态中，依然会抽出大量的时间，对京报的内容进行审核，务必保证，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这也是，他坚挺到现在都还没有出事的主要原因。
　　除了京报司，最让人羡慕的，就是黄准的户改局了。
　　这个部门虽然是最早成立的，可却是目前，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
　　主要原因之一是因为这个部门是一个阁老在主持，其次就是它已经成了大明朝堂上的财神爷，比户部的职位更加的抢手。
　　甚至有的人为了给自己的子侄们谋求一个户改局的职位，不惜老脸的上门求黄准，而黄准也是借坡下驴，好好的巩固了一下在朝中的人脉关系。
　　此时朝堂中已经出现了好几个新的衙门。
　　虽然相比六部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衙门，而且官员的职位也不是多高，可是福利却是一个比一个好。
　　这让朝中很多官员都开始人心浮动，上蹿下跳的想要混进新衙门中去，有的人为了跳槽甚至不惜故意出错降职。
　　新衙门的人员充足，自然是李天乐意看到的，可是故意犯错，让自己降职的事，倒是让李天苦笑不得。


第596章 官职改革
　　面对这种情况，李天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宽容。
　　随着天工院和户改局，交易所的逐步扩大，需求的人手也是越来越多。
　　周镇和刘保和已经不止一次的和李天诉苦说，人手不够了。
　　而李天又计划在年后，开设教育署，基建署，司农署，船舶司，等几个新衙门。
　　所需要的人手，更是一个比一个多。
　　要是过上几年，大明开始在海外构建殖民地。
　　到时候需要的人手更是成倍成倍的增加。
　　单靠，现如今的三年一次的科举，每次才录用二三百人的规模是完全不够用的。
　　就算开设了工举，多录用了几百人，也是被水车薪而已。
　　面对官员不够用的窘迫状况，李天不止一次的和杨士奇等人商谈此事。
　　但他们给出的意见，除了多录用一点士子之外，并没有什么新的靠谱的建议。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倒是让李天找到了几条有用的办法。
　　其中的一条就是，精简朝廷现有的官职人数。
　　根据史料记载，大明在洪武朝的时候，官员基本维持在两万七八千之间。
　　这个数量，和汉朝、唐朝时期三万人左右，相差不大。
　　但在永乐朝之后，大明的官员系统就开始变得臃肿。
　　仅是文官就有两万，武将大概在五六万之间。
　　这种状况在正德万历年间达到顶峰，而且一直持续到明朝末年都没什么变化。
　　这还只是文武官员的总和，还没算上宦官的人数。
　　众所周知，明朝是任用宦官人数最多的一朝，据不完全统计，不算南北二京，但是放到全国各地的太监总数，就有上万人。
　　全国加起来，有品级的太监，足有两三万人。
　　文武官员加上宦官，就将近小十万了。
　　现如今，数量虽然还没达到最顶峰，但也足有七八万人了。
　　就算以从九品，月奉五石算，一年仅是给这些人发俸禄，就要将近五百万石。
　　而正一品的朝廷大员和皇亲国戚们月奉可是上百石的。
　　平均换算下来，一年就是给他们发俸禄就要占大明所有财政收入的五六成。
　　在加上将近两百万大军的消耗，一年下来朝廷能剩下的可用余财，可能连税负的一成都不到。
　　都说大明穷，穷也是有原因的。
　　养着这么多的官，能不穷都怪了。
　　所以李天的第一步就打算清理朝中的冗官杂官，将官员系统，精简到从前的两三万人的程度。
　　这样一来，每年少说能为朝廷省下两成左右的税负，这可是一笔不菲的结余。
　　当然，这些裁撤的官员，李天也没打算直接将他们打回原形、放弃不用。
　　此时正是朝廷的用人之际，李天还舍不得放这些有经验、又识字的人离开呢。
　　但这帮人之中一定是有不少蛀虫没什么才能的人存在的。
　　所以，为了审核这帮人到底是有真才实学还是没用的废物。
　　李天准备在来年，会试之后，对大明的所有公务员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考核，
　　凡是不达标的人，一律清理出去。
　　成绩中等，还能用的人，一律贬低成最为低等的公务员，让他们从头从基础职位做起。
　　成绩最好的人，酌情进行提拔和任用。
　　在这天的早朝上，李天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构想。
　　虽然受到了一部分人的强烈反对，可在杨士奇等内阁大臣的一致同意之下，这项提议也算是暂时通过了。
　　但对于，公务员的考核内容是什么，他们还有待商榷。
　　对于这点，李天也早有考量。
　　在先前他与众人谈及，地方小吏晋升通道的时候，他其实就开始思考公务员考试这件事。
　　他打算趁这个考核的机会，让这两件事同时进行。
　　若是这次公务员考试能如愿以偿。
　　李天不仅能一下子清理出去很多的没用官员，还能顺带提拔一大批，几层干部，为将来的深入改革提供有力的帮助。
　　算是一举多得好事。
　　杨士奇等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同意了李天的这个决定。
　　早朝之后，杨士奇等人和李天来到内阁商议具体的细节。
　　这次不仅几个内阁大臣到场了，其他的几个六部的尚书，也悉数到场。
　　这次的决定，看此轻描淡写，但影响可是非常深远的。
　　内阁众人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李天的这个决定的，可是六部的尚书们却是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按常理来说，那个部门的人员比较多，就说明那个部门更重要，也就是说那个尚书的权利更大。
　　他们可是谁也不愿意，自己的部门一下在裁撤太多的人。
　　正式议题还没开始，他们就争着抢着和李天说，自己的部门有多么多么的重要，是一个多余的人也没有的。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争论，李天心头冷笑不止。
　　在他预想中，将来的大明，可不止六部这么点，要是今后的教育署，基建署全都成长起来，恐怕任何一个都不比现在的六部差的。
　　到时候他们也会单独画出一部来。
　　那时，朝廷之中恐怕就不止六部，而是九部十部，十四五部了。
　　他们此时争论这些，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
　　看他们越吵越激烈，李天知道要是自己不说点什么，恐怕他们争论一天都有可能的，那今天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光听他们吵架就可以了。
　　“好了，你们别争了，谁是多余的不是你们说了算，最终还是要看通过考试的人数多寡来算。
　　你们与其在这里争论这些没用的事，倒不如想想，到底该怎么编撰考核的题目，给朝廷留下更多的有用的人才。”
　　李天的一句话顿时说的他们雅雀无声，一个个都沉默了下来。
　　以往编撰考题的事情，都是国子监和那帮大儒们的事，他们中虽然偶尔也有人参与其中，可也至多是挂名而已。
　　真要让他们拿出真格来，编撰一套考题出来，对他们来说，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唯一感觉比较轻松的，可能也就是刑部尚书了。
　　他们考核的东西很简单，只要熟读大明律，就可以了，可是比其他的几部轻松多了。


第597章 公务员考试
　　见其他几人都是一脸的愁苦之色，杨士奇笑呵呵的开口道，
　　“诸位大人也不用太过担忧，陛下此举，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一切都以慎重为要。
　　考题不仅需要你们亲自撰写，最后还要经过陛下和其他几部的大人共同审阅！最终才能确认。”
　　“如果诸位大人觉得此事比较难，你们各自挑选几个帮手也是可以的，相信陛下也会在此事上和各位大人斤斤计较！”
　　听完杨士奇的话，他们几个不仅没感到轻松，反而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如果仅是自己编写考题，那为了让自己的部门多留下一些人，他们还能动点小心思，故意将题目弄得简单一些。
　　可若是最后还需要其他几部和李天的检验，他们跟本就没办法搞小动作了。
　　杨士奇的话不仅没帮到他们，反而是把他们往火坑里又大大的推进了一步，一个个脸上的愁容更多了。
　　瞧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李天则是轻轻一拍桌子道，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下来。
　　此时距离会试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希望诸位能在这段时间内，尽量拿出一份完美的考题来，朕可是非常期待看到你们的考题哦！”
　　说完这句话，六部的尚书脸色更苦了，却有不得不拱手对李天道，
　　“臣等遵命，必定不负陛下所托，拟好这份考题。”
　　李天微笑着打了一个响指，
　　“如此甚好，那咱们就开始进行下一个议题吧！”
　　说完，李天又看了杨士奇一眼，杨士奇会意，从袖子中摸出一份早就准备的文件来，传递给众人观看。
　　他们一边看，杨士奇一边解释道，
　　“这是陛下前段时间和我等拟定的，有关公务人员的晋升和待遇的问题，诸位大人可以仔细的看看，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我等也好查缺补漏！”
　　这篇材料，开篇就详细的解释了一番，什么是公务员。
　　这里李天给了他们一个十分现代化的解释。
　　那就是，所谓公务员是指，‘负责统筹管理经济社会秩序和国家公共资源，维护国家法律规定，贯彻执行相关义务的公职人员’
　　这部分人，包括但不限于，各地方衙门的，吏胥、文书、衙役等人，以及锦衣卫、东厂、各部临时扩编人员。
　　开头，李天就对公务员的品级和职责进行了详细的划分。
　　他们一律被称作第十品，比大明现如今最低等的从九品还要低上一级。
　　可这这个品级只是象征性质的，说是十品也只是给他们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公务员的薪俸，根据所任职位有所不同，但薪俸的等级，不再按照正常的品级高低来计算。
　　比如说一个负责审计地方财政收入的公务员，他们在级别上虽然和巡街的衙役一样，可是因为工作的难易程度不同，薪俸也有所不同。
　　公务员有最低薪俸标准，但最高则是没有上线。
　　最低是按照从前从九品的五石米计算的，和一个普通的士兵的薪俸差不多。
　　这个俸禄不算高，可也不算低。
　　五石就等于是六百斤米，以一个人一个月要消耗三十斤米的方式计算，一个公务员差不多能养活二十口人。
　　这已经相当于，一个普通大户人家的规模了。
　　但明朝奇葩就奇葩在，俸禄从来都不是足额发放的，俸禄的四成是用其他的东西，比如绢布，炭火，油盐之类的东西充当的。
　　也就是说，一个公务员时机上能到手的俸禄只有，三百来斤米左右。
　　但这也足够他们养活一家五六口人了。
　　可以说还是要好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
　　这个等级的俸禄，可是比从前的那些吏胥们高多了。
　　李天对此也是有着自己的道理的。
　　凡是能通过公务员考核的人，必定是熟读律法，识文断字之人，这样一来，就会剔除一大部分的不学无术之辈。
　　人员精简了，多出来的部分，用来养活这些工资提高的公务员，是绰绰有余。
　　而且高薪就意味这更重的责任，如果来年他们的考核不达标，可是会毫不留情的被除名的。
　　公务员今后注定会成为大明治理国家的中流砥柱，李天对他们的良莠可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考核的手段，必然也是十分严苛的。
　　这样一来就能杜绝绝大部分的贪污腐败的事情发生。
　　高薪对于国家来说，不仅不是负担反而是让大明更加强大的基础。
　　各部尚书，开始还对给这么高的薪俸有所微词，可是看完后面的相关职责，和严厉的考核选拔制度之后，就全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不得不承认，以这种手段选拔出来的人肌层公务员，的确是配的上这样的高薪。
　　当然了公务员的好处远不止这点。
　　从前，各个地方的吏胥文书之类的官都是不入流的人员，百姓们出于对他们手里权势的畏惧，平日里称呼他们一声大人。
　　可实际情况却是，他们根本就不入流，就连薪俸也都是县官通过截留地方的财政收入，发放给他们的。
　　他们在朝廷眼中根本就是可有无无，甚至连名字都不配出现在报告中的。
　　可当上公务员就不一样了，虽然品级上依然没有什么提升，可他们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在朝廷中是有名有姓，能被记录在案的公职人员了。
　　今后不仅有了正常的晋升通道，而且说出去，那也是吃皇粮的人了，比从前可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了。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职位和薪俸都是被朝廷记录在案的了，各地的县官就再也没有剥削他们甚至贪腐的理由了。
　　要知道，从前县官瞒报多报地方吏胥的人数，可是他们揽财的一个重要手段。
　　这样一来，一切都成了透明的，县官想要再贪腐受贿什么的，可就要难上加难了。
　　六部主官是越看公务员制度越觉得厉害，最后更是忍不住的猛拍自己的大腿说到，
　　“陛下真乃神人也，公务员制度一旦实行，恐怕天下就再也没有贪官污吏了。”


第598章 皇家的娱乐室
　　他们说的虽然夸张，可这也正是李天想要的效果。
　　公务员的工作和薪俸透明化，虽然不足以让全天下的官员都变得清廉，但至少能让贪腐的情况降到最低。
　　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不管是大官还是小官，他们想要揽财，不可能自己亲自下场吧。
　　他们重要有手下替他们去办，既然让他们去办事，就不可能不给他们好处吧。
　　可他们的这些手下全都成了收入透明的公务员之后，谁突然发财了，谁家突然变得阔绰了，其他的公务员很快就能知道。
　　检举同僚和上官的贪腐是公务员的基础职责之一，他们察觉到了贪腐的情况存在，为了晋升，指定会在第一时间上报的。
　　除非一个贪官能将手下的所有公职人员都给收买了，否则，贪腐的情况一定会被察觉出来的。
　　不得不说，李天的这一招，十分的毒辣，从效率上可是远比朱元璋和朱棣的，锦衣卫密探偷偷摸摸的监察天下百官要强的太多了。
　　而历史也证明，给予锦衣卫和东厂太多的权利，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不仅起不到杜绝贪腐的问题。
　　反而很容易让他们成为有心人铲除异己的工具。
　　李天也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才一下子裁撤了大半的锦衣卫，基本废了东厂。
　　在他看来，锦衣卫只要充当好，武警、刑警的职责就可以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参与到反贪的职责之中去。
　　而东厂，作为天子的直属侦缉小队，只需要老实的完成，天子下达的侦办大案要案的职责就行，其他的权利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保有了。
　　公务员的好处，六部尚书算是彻底的了解了，也基本认同了李天的这个决定。
　　得到他们的认同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有关公务员的考核晋升问题，李天也不用费心，交给杨士奇等人和他们继续商议就好了。
　　剩下的急需要解决的就是，清理朝廷现在冗官的问题了。
　　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问题，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平息的。
　　弄不好，恐怕会激起比清查天下卫所还要严重的问题。
　　好在公务员的制度，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缓冲。
　　从朝廷的体系中刷下来，他们如果真的有才干，还能在公务员这个新兴的阶层中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但他们如果连公务员的考核也无法通过，最终被彻底剔除去，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到那时候，如果还有人不服甚至闹事，李天可就不是现如今这服面孔了。
　　必要的时候，砍他百八十个脑袋，也不算什么了不得大事。
　　两次针对不同人群的考核，都是目前的重中之重，李天是对他们嘱咐再嘱咐，让他们一定要小心谨慎的对待。
　　为了激励他们做好这两件事，最终李天也是放话了，这两次考核，做得好的人会有奖赏，做的不好的人，甚至有被一撸到底的可能。
　　这下六部尚书是彻底的紧张了起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能混到他们这个地位的人，那个不是经过了几十年的摸爬滚打，谁也不会甘愿就这么被撵出大明的权力核心。
　　商议的最后，李天大手一挥，将天工院，交易所，户改局的基础办事人员都划归到了公务员的范畴之内。
　　这也算是，为百官和基层官吏们作出了一个标示。
　　让他们清楚的知道，什么是公务员，而公务员需要做些什么。
　　这次的划分，也算是帮了黄准和周镇不小的忙。
　　有了这几个热门部门的职位作为后备，即便那些被考核刷下去的人还有微词，也不至于爆发什么大混乱了。
　　毕竟这几个部门可都是目前很多人打破头都进不进去的地方啊。
　　解决完这边的问题，并给出后续的意见之后，李天一溜烟的就跑出了内阁，将后续的麻烦事全都扔给了他们处理。
　　自己一头扎进了娱乐室享乐去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娱乐室格外的热闹。
　　不仅自己那个便宜儿子女儿来了一大半，就连后宫中的妃子也都来了好几个。
　　他到的时候，皇后正在朱高燧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玩着桌球呢。
　　其他的几个小家伙，有的在给自己的母妃加油助威，有的则在玩桌上足球。
　　见到李天的到来，把他们可都吓了一跳，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个个僵在那里，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赶快逃跑。
　　皇后则是大方的很，上前帮李天脱下厚厚的大氅，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好奇的问道，
　　“陛下不是正在和杨阁老他们商议大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着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挂着几分不好意思。
　　大家都知道这个地方是李天专属的放松娱乐室，她们的确是不应该来鸠占鹊巢。
　　李天见大家先前都玩的很是欢乐，也不好直接将他们赶走，就笑着对所有人摆了摆手，
　　“继续玩吧，今天就当朕给你放假了。”
　　几个妃子没什么反应，倒是那几个小家伙，高兴的和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起来。
　　李天惬意的躺在了几个妃子的中间，享受着几人的按摩捶背等服务。
　　招呼皇后他们继续，
　　“你们也继续玩吧，朕倒是想看看，你们偷偷练习了这么久，到底有多少长进。”
　　皇后脸色一红，她玩这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不要说比得过桌球小王子朱高燧了，就连几个十一二岁的皇子公主她都打不过。
　　她至多也就只能欺负一下其他几个妃子而已。
　　连续好几杆失误之后，皇后干脆把杆子一扔不打了，靠在李天的旁边，带着有些酸味的口吻说到，
　　“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陛下偏心，这里都是些适合男子玩的东西，陛下怎么也不弄点适合臣妾等人玩的呢。”
　　听见她这么说，其他的几个妃子也都跟着叽叽喳喳的说到，
　　“就是，没一样适合我们玩的呢。”
　　李天苦笑了一下，心中暗自嘀咕道，
　　“这也能怨到我的头上啊，这地方可是我自己平日消遣的地方，谁让你们来凑热啦！”


第599章 朕的女人，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其实，这也怨不得李天。
　　这个娱乐室本来就是李天给自己做的，没有适合女人玩的东西，也很正常。
　　其次就是，李天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游戏适合这个时代的女性。
　　以他从影视剧和野史中听来的段子，也至多能想到，猜枚、品诗、刺绣等，李天根本就不懂，也不喜欢的东西。
　　他就算想弄点适合他们的东西，其实也是无能为力的。
　　宜妃估计是最近几天都在和其他人商量怎么搞商业街的事，都累出很眼圈了，没有和皇后他们一起找李天的茬，躲在一旁直打瞌睡。
　　李天尴尬的嘿嘿一笑，
　　“这你们就有点难为朕了，朕也不知道你们喜欢玩什么呀！不如这样吧，你们说说看，你们想玩什么，朕马上命人去给你做，只要你们说的出来，朕保证让人做出来。”
　　众人一听，立马来了兴趣，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对李天说了起来。
　　她们一起对自己说话，搞得李天根本就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李天被气的，大吼一声，
　　“一个个来，慢点说！”
　　他这一嗓子，其他的几个妃子，倒是没什么感觉，反倒是一下子把打瞌睡的宜妃给吵醒了。
　　她不明所以的喊道，
　　“没错，好，我支持姐姐的决定！”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顿时把众人的视线给拉到她的身上。
　　她是过了好一会才晃过神来，知道自己出丑了，不好意思的憨笑一声，
　　“原来陛下也在这啊，臣妾失礼了，还请陛下和各位姐姐原谅。”
　　李天也不忍她被人笑话，对她招了招手，让她来到自己身边，笑着说到，
　　“她们都说了自己想要玩的东西，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朕也好命人一起准备。”
　　宜妃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搞商业街的事，心里哪有这方面的想法啊。
　　可此时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憋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随便说了一个，
　　“臣妾听说，盛唐时节，女子也能玩马球，臣妾也想见识见识！”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惊呼声。
　　就连李天听到她这话也有点尴尬了。
　　女子打马球这事，只在盛唐那种女子地位特别高的时代短暂的兴盛过一段时间。
　　后来到了宋朝，程朱理学兴盛之后，女子的地位急速下降，开始盛行什么裹脚，女戒之类的东西。
　　到了明朝，这种扭曲的礼教模式更加盛行，女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唐朝女子那般洒脱自由的风气。
　　宜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天虽然有些犯难，却十分惊讶，宜妃这种小猫咪似得性格外貌之下，居然还隐藏着一颗盛唐女子的自由洒脱之风，这倒是让她很是意外。
　　就在宜妃有些懵，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时候。
　　有几个和她比较好妃子，来到她身边低声对她说到，
　　“妹妹，你这是在说什么呀，马球那种东西，根本就不是女子玩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宜妃这是才稍稍反应过来一点，知道是自己想偏了，说错了话，刚想和李天道歉。
　　但李天却先一步止住了她，大笑着对所有人说到，
　　“很好，宜妃能有这种想法很好啊！”
　　这话顿时又让众人一惊，有些胆小的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了。
　　这时李天又继续说到，
　　“打马球怎么了，凭什么女子就不能打马球呢，凭什么唐人可以玩，为什么到了我大明，反倒不行了呢。”
　　“到底是我大明的女子不如唐朝女子呢，还是说那些迂腐的礼教已经把我大明的女子，教的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天性。”
　　说着，他有将目光扫向了皇后等人，和这满屋的休闲玩具。
　　在众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之中，李天又道，
　　“皇后你们刚刚说的话，朕其实就很不赞同，什么叫适合男子玩，不适合女子玩。”
　　“它们仅是一堆玩具而已，为何又要分男女呢，只要喜欢，尽管玩就好了。”
　　顶着众人有些诧异的目光，李天心里泛起一个念头来，打算趁着今天的这个机会，再好好和她们普及一下，男女平等的信条。
　　正巧这时，娱乐室中的其他几个小皇子小公主也都被李天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
　　李天索性把他们都给叫道了身边，随手摸起一颗桌球，然后对所有人说到，
　　“从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直到三皇五帝，从没有任何记录说过，女人天生就该如何如何。”
　　“而女人从来就不是男人的附属品。”
　　“在远古的时代，人类还处于蒙昧无知的时代，是女人们，用采摘、种植获取的食物养育了，狩猎不到猎物的男人们。
　　那个时代是女人主导着一切，主宰这整个人类文明的存亡。”
　　“然而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开始用他们的思想来污浊这个时代。
　　提倡所谓的三从四德，所谓妻凭夫贵，简直将女人贬低为男人的附属品，而且还洋洋的得意的将这种害人的学说，散播了出去。
　　更让人痛心的是，这种歪曲的思想，居然被一个时代的所有人都接受了，甚至包括遭受了不公正待遇的女人自己。”
　　“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啊！”
　　一番慷慨激昂的论调，差点把皇后她们这些从小就对女荣女德深信不疑的人给弄懵了。
　　“难道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几百上千年，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们想要反驳，可李天正在兴头上，她们只好闭嘴，继续听李天说了下去。
　　“是，女人是天生就在体力和体格上和男人有差距，可她们的脑袋可一点都不比男人差。除了傻傻的比较拼体力，朕还真不知道，男人有什么地方是天生胜过女人的。”
　　“这个天下是由男人和女人两部分组成的，凭什么只有男人可以建功立业，凭什么只有男人能做官养家！”
　　“时代在进步，故步自封的时代终究过去。
　　想要改变世人对女人的看法，单凭男人给予的空间是不够的，你们也应该学会去争取才行。”


第600章 室内高尔夫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转向了皇后，带着笑意说到，
　　“皇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皂角工坊你们也都应该知道吧，朕当时只是出了一个配方，让人建造了一个工坊。
　　但后续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是皇后在忙，它能达到现有的规模，成为一个能养活上千人的工坊，全都是皇后的功劳。”
　　“一个女人能养活上千人，这种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朕可以告诉你们，这是事实，是实实在在的铁证。”
　　皇后躲在人群之中，听到李天这么夸赞自己，不由的羞红了脸，她到底为工坊付出了多少，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但她此时却是乐得承受李天这份赞美，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李天此时需要自己。
　　“陛下，您别说了，再说臣妾都快不好意思啦！”
　　李天对皇后的撒娇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继续说到，
　　“皇后可以做到，那就说明，其他人也有机会能做到，总有一天，朕会像整个天下证明，女人也可以撑起大明的半边天。”
　　他俯下身去，对几个女儿招了招手，让她们来到自己的身边，然后目光深邃的对她们几个说到，
　　“你们都是朕的女儿，是天之娇女，更是天下臣民的表率，朕希望你们能记住朕今天说的话，将来做一个像皇后一样顶天立地的人。
　　朕可以在这里向你们保证，将来你们只要有能耐，就算是上战场杀敌，朕也允许，朕到时候会亲自给你们披甲，封你们为大明第一个女将军！”
　　几个还在流鼻涕的小女娃，一个个被李天说的热血奋腾，双目放光。
　　“父皇，我们也真的可以和大哥一样奋勇杀敌吗！”
　　李天爱怜的抚摸着她们几个的小脑袋，
　　“当然，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朕绝不食言！”
　　说着，还对远处的几个贪玩的小家伙们说道，
　　“你们也要争气啊，到时候要是被几个妹妹抢了风头，可不要怪朕没提醒过你们！”
　　几个皇子，听了这话都是一脸的不服气，
　　“哼，我们才不会让妹妹们超过呢！”
　　几个小女娃，刚被李天打了鸡血，正兴奋呢，直接反击道，
　　“不知道是谁刚才因为输了桌球，还差点哭鼻子呢。”
　　他们几个顿时开始叽叽喳喳的争吵起来了。
　　引得她们的母妃们一阵大笑，将刚刚严肃的气氛给冲淡了不少。
　　李天拍拍手，让几个女儿去玩，他又回到一种妃子身边，轻柔的对她们说到，
　　“朕今天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些，不是想要给你们灌输什么想法，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的身心都是自由的，不要因为宫中那些规矩的束缚，就压抑了自己的天性。”
　　“就像宜妃说的那样，想要打马球，就去玩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玩具终究是死物，你们怎么想，怎么做才是根本。
　　今后你们想要玩什么就随便玩吧，不要在乎世俗的那些眼光，作为朕的女人，你要学会和朕一样，打破那些不合理的陈规陋习，勇敢的去追求真我……”
　　见她们几个好像还有些迟疑的样子，李天也知道，想要让她们这些比普通人还要尊重三从四德人改变自己，恐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就没有继续絮叨下去。
　　“算了，朕也知道你们短时间之内也搞不明白，今天朕就教你们玩一种新奇的男女皆宜的游戏吧，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他转头命人从一个柜子中取出了一套十分奇特的玩具来。
　　那是好几根一头带镰刀似得弯脖子的长杆。
　　外形和打马球用的杆子很像，其实就是李天仿照后世高尔夫球杆做的仿制品。
　　李天将一套球杆，发给皇后等人。
　　然后又让人在室内铺设好球的轨道。
　　然后李天亲自上手，指着轨道尽头的一个小洞说到，
　　“这是朕新研究出来的一种适合休闲时候玩的小游戏，你们也学着朕的样子试试看吧！”
　　说完，李天就摆好姿势，轻轻的挥动球杆，只听见啪的一声轻响，白色的小球，缓缓向着不远处的球洞滚去。
　　不过可惜的是，李天的这一杆似乎力气稍微用的大了一点，小球在洞口边上转了一圈，最后滚落到了一旁。
　　简单的模式，众人是一学就会，一帮妃子们一边为李天叹息，一边握这自己的球杆，跃跃欲试。
　　李天赶紧让出了地方，让她们尝试。
　　待专门伺候的小太监重新摆好球，皇后第一个上来。
　　她也学着李天样子，准备挥动球杆。
　　只不过，可能是由于她第一次玩这种游戏，总是掌握不好，球杆和球的距离，打了好几次，不是高了就是低了，一次都没碰到球，可是把她给气得够呛。
　　一旁的妃子们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难受。
　　李天在一旁一边悠闲的喝茶，一边微笑着指点皇后的动作，
　　“手要放松，挥杆时动作要轻，眼睛与手还有球要形成一条线，对，就是这样，挥杆……”
　　经过李天一番半专业半忽悠的讲解，皇后果然掌握了要领，不仅打出了漂亮的一杆，小球还顺利的滚进了球洞之中。
　　球进洞的那一瞬间，她就仿佛一个德胜回朝的大将军一样，高举这球杆，大声的欢呼起来。
　　那兴奋的样子，简直比吃了好几斤的蜜糖还要甜。
　　其他的妃子，也忍不住对她刚刚那漂亮的一球，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恭喜声。
　　接下来，就轮到其他的妃子了。
　　不过他们可没有皇后这样放得开，一个个都扭捏的很，生怕自己的那个动作幅度太大了，展露出不雅的一面。
　　先后好几个人都是这样，这可把皇后给急坏了，亲自上场一个个教她们该怎么打。
　　李天在一旁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突然间感觉，这样的生活貌似也很不错。
　　所谓齐人之福估计也就是这般模样了吧！
　　在皇后的细心教导之下，宜妃这个心理隐藏着野马的小丫头，第二个学会了怎么打，虽然第一球没打进，却依然让她高兴的不知所以。


第601章 朱高煦要开台球厅？
　　妃子们的欢呼声，也引起了小皇子和小公子们的主意，她们也都跟着围了上来，给自己的母妃们加油助威。
　　有的小皇子见自己的母妃，好半天都没学会，忍不住自己冲了上去，帮她的忙。
　　可是由于身高的原因，他们连握杆都几乎做不到，就更别提挥杆打球了。
　　那顽皮倔强的样子，又是引来众人的一阵哄笑。
　　李天也不去打搅他们，惬意的看着这一切，感觉似乎从未有如此轻松的时刻。
　　就在他享受这一刻难得的清闲的时候，先前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朱高燧不知何时坐到了他的身旁。
　　从小太监的手里接过一倍热茶，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微笑着对李天说到，
　　“皇兄先前的一番话，简直是振聋发聩，让臣弟是耳目一新，仿佛见识到了一个新世界一般。”
　　李天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
　　“这种话也就能对家里人和比较亲近的人说说而已，这种离经叛道的话，要是让外面那些儒家大儒们听到，就算朕是皇帝，也够朕喝一壶的！”
　　朱高燧轻笑一声，
　　“皇兄既然有志给天下女子一个自由，又何必在乎他们怎么说呢，如果这件事真的成了，不用多，只需一二十年，大明的风气估计就能焕然一新，
　　这是一件天大的功德，皇兄为什么不坚持呢。”
　　李天摇了摇头道，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可真正要执行起来，就难上加难了。
　　其不说会有多少朝臣反对了，就连那些女子自己都不认为原本那样有什么不对，朕就算是颁布专门的法令，又能有几个人真的听进去呢。
　　诛杀惩罚几个反对的人是很容易，可思想这种东西，单靠别人说是很难改变的，除非是自己觉悟，否则没什么成功的可能。”
　　朱高燧疑惑的道，
　　“皇兄你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既然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想法，就不可能没有办法吧，皇兄准备怎么做！”
　　李天苦笑了一下，点了点朱高燧道，
　　“你呀，还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啊，真给你说对了，朕还真有准备。
　　朕打算在来年春，在京城周边建造几十所免费的义学，这其中将会有几所专供女子读书的地方。”
　　“她们在哪里，可以自由的学习自己想学东西，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虽然，这样做可能很慢，但只要一点点的积累，经过她们的努力，总有一天会让这个时代知道，女子也有闯出一片天的能力。”
　　朱高燧忍不住的轻轻的拍手叫好。
　　“皇兄此举真乃开天辟地之功，今后要是有什么地方能用得上臣弟的，臣弟绝不推辞。”
　　李天抬头瞅了他一眼，感觉他的神情不似作伪，有些好奇的道，
　　“嘿，你小子今天是转性了还是怎么了，你可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你小子该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朱高燧尴尬的一笑，语调突然拔高的争辩道，
　　“皇兄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能帮皇兄排忧解难是臣弟的本分啊，皇兄怎么能平白的污蔑臣弟呢！”
　　李天不屑的笑道，
　　“得了吧，朕还不知道你的那点小算盘，说说吧，你今天来着这么长时间，磨磨唧唧的不肯走，还故意来讨好朕，是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吧！”
　　朱高燧一下被李天戳中了痛处，于是也不再隐瞒了，直接说道，
　　“臣弟惭愧，没想到这点小心思，还是被皇兄给看出来了。
　　臣弟这回真是有事要求皇兄，还请皇兄成全。”
　　李天看在他最近这段时间非常乖的份上，再加上他此时手底下的纺织工坊又对自己非常的重要，不忍心就这么拒绝他，于是说到，
　　“那你说说看吧！”
　　得到了李天的应允，朱高燧顿时兴奋的说到，
　　“不瞒皇兄，自打臣弟将皇兄发明的桌球带去之后，很多来臣弟家的勋贵们都对这东西非常的感兴趣，甚至一天到晚的泡在臣弟的家中，不愿意离去。
　　开始的时候，臣弟是非常的苦恼，是撵也不是不撵也不是。
　　于是臣弟就想，与其让他们黏在我家里，臣弟倒不如专门开一家店，专门用来经营这门生意，这样一来，不仅能让臣弟的家从麻烦中解脱出来，说不定还能赚点小钱呢。”
　　李天一听赚钱的话，顿时来了兴趣，眯着眼睛靠近了朱高燧一点说到，
　　“你真的觉得桌球这东西能赚钱！”
　　“当然了，皇兄你是没看到那帮家伙黏在臣弟家的那种无赖样，臣弟是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将他们撵走，他们一玩就是一个通宵，搞得臣弟想要去睡觉，都没机会。”
　　李天捏着下巴，似乎回忆起了当年上学的时候，和同学逃课去上网打台球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也是整夜整夜的泡在网吧和台球吧中。
　　此时想来，也是不知道当年到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瘾头，去玩那些现在看起来很幼稚的东西。
　　其实说白了，桌球这种东西之所以能在全球范围内流行起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它在具有一定的娱乐功能的同时，还具有极强的社交属性。
　　这就和大家和朋友吃饭喝酒打牌一样，是一种能满足个人社交需求的一种休闲方式。
　　这时他多少也能明白，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受到明朝人的喜欢了。
　　其实细想一下也能理解，在明朝这个严重缺乏娱乐的时代，猛然出现一种，集休闲娱乐和社交为一体的运动时，它能爆发出来的潜力绝对是无穷的。
　　李天越像越是兴奋，心中暗想，
　　“朱高燧这个想法的确是不错啊，桌球的确是一种非常吸引人的娱乐项目，弄好了说不定还真有搞头呢。”
　　可是仔细一盘算，仅开一个台球厅，就算按时计费，估计收入也很有限。
　　李天的理念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大最好。
　　于是他就目光灼灼的对朱高燧说到，
　　“你打算怎么做，想好怎么赢利了吗！”


第602章 大明第一娱乐城
　　李天这话可是难住了朱高燧。
　　他虽然是有开个专门台球厅赚钱的想法，但也只是单纯的想要赚点小钱，顺便让自己家清静下来而已。
　　但听李天此时的口气，好像对这件事不怎么看好似得。
　　不过他来这里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
　　他立马开动脑筋说到，
　　“桌球这种东西，是需要站着玩的，一个人就算体质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一站站半天的，他们总有休息的时候，
　　咱们到时候只要抓住他们休息的空档，给他们提供些吃的喝的，想必他们制定会愿意买单。
　　到那时，算上台球桌的使用费，再加上酒水方面的费用，一天赚的钱，绝对不会比同样规模的酒楼茶楼少！”
　　李天听了他的话，苦笑的摇了摇头道，
　　“弄了半天，你就想到了这些啊，太低级，太简单了！”
　　朱高燧忍不住的挑了挑眉毛，
　　“这还算少，臣弟算过了，以目前京城一家稍微高档一点的酒楼，日收入计算，
　　一家店面一天少说能赚一二百两，要是咱们能在全京城开上一二十家，那一天的收入就是四五千两，这可一点都不少啊！”
　　李天再度摇头道，
　　“三弟呀三弟，枉你也做生意也十多年了，怎么连这种低级错误还在犯呢。
　　朕问你，你购买店铺不需要本钱吗，装修，雇佣人手，不需要本钱吗。
　　照你这个做法，需要多久才能把本金给赚回来。”
　　朱高燧不甘心的道，
　　“开店哪个不需要本钱的，臣弟计算过了，以最低的标准来算，用不上两年就能回本。
　　到时候就能赚钱了，臣弟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啊。”
　　李天有点恨其不争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两年才能回本，这种生意朕看不做也罢，
　　且不说两年之后，桌球是否还像现在这般被人喜欢，就算是，一二十家的店铺的投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你就不担心打水漂吗。”
　　朱高燧摇头道，
　　“做生意哪有光赚不赔的，而且臣弟并不觉得，过上一两年桌球就会落伍，说不定会更繁荣呢！”
　　其实，按照普通人的想法来看。
　　先用一种爆火的东西来吸引流量，先把人给吸引过来，然后再用别的方法，赚这些人身上的钱。
　　这种套路，不仅古时候有人在用，就算科技商业高度发达的后世，也是一种长盛不衰的经营理念。
　　朱高燧的想法其实并没有错。
　　他单单是想到了，用桌球吸引人，然后卖给他们酒水饮料饭菜这个方法，就已经基本能满足一个商铺的盈利了。
　　要是能想到更多的收入方式，多赚一倍也不是没可能。
　　可李天是个喜欢赚快钱，赚大钱的人，对于这种细水长流，靠时间堆积来缓慢赚钱的路子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于是他又摇了摇头道，
　　“高燧，你要记住你是个王爷，是大明堂堂的亲王之一，是朕的亲兄弟，这样小打小闹的玩意，说出去你就不怕别人笑话吗！”
　　朱高燧有点委屈的道，
　　“赚钱又不丢人，有什么可委屈的！”
　　李天叹息了一声，也不打算继续和他蘑菇了，直接说到，
　　“朕就和你实话实说吧，要么不做，要么咱们就要做到天下第一。”
　　瞧见李天意气风发的样子，朱高燧仿佛又看到，当时李天忽悠他加入皇家钱庄时的那种神采。
　　心中一震，顿时兴奋道，
　　“皇兄，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想法不成，快和臣弟说说，臣弟这回全都听你的！”
　　李天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到，
　　“单靠桌球一样东西，还是有些单调了，朕打算，将这娱乐室中所有合适的项目全都投放进去！”
　　朱高燧插话道，
　　“皇兄，臣弟先前也不是没想过，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了，单一的经营虽然赚的少，但至少稳定啊。
　　而且要是这样的话，每一家店铺的面积要扩大不少，投入是成倍的增加，回本的时间恐怕会更长……！”
　　李天感觉他还是没明白自己真正的想法，轻笑一声，继续说到。
　　“谁说朕打算开很多家店铺了，朕只打算开一个门店，而这个门店将会是今后大明最豪奢，最高档的一个地标性的建筑。”
　　朱高煦被李天这种想法给震惊住了，他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长大了嘴巴说到，
　　“啊，即便咱们将这家店做的和海狮楼一样豪华，可又怎么可能和几十年店面的收益相比呢。”
　　李天知道他一时间没办法理解自己这种新式的经营理念，于是耐心的给他解释道，
　　“首先你要知道，这家店面可不是靠经营这些娱乐项目来赚钱。
　　其次，你要明白什么叫做俱乐部！”
　　这下朱高燧更加迷茫了。
　　不等他继续糊涂下去，李天继续给他解释道，
　　“所谓俱乐部，就是专门对有钱人开放的，会员制娱乐休闲场所。
　　咱们赚的也不是这些人在俱乐部中花销的钱，而是他们开通会员的会费！”
　　朱高燧是越听脑袋越大，感觉自己好像跟李天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似得了。
　　“皇兄，你说的这些，臣弟完全不懂啊，不靠他们的花销赚钱，难道真的能赚更多的钱！”
　　李天神秘一笑，
　　“高燧，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越是高档，越是神秘的地方，反而越能勾起人们的好奇心。
　　再加上咱们这个俱乐部里面还全都是一些他们不曾体验过的新奇玩意，只会让他们更加的好奇，更加的希望加入其中。”
　　“朕说的这些，你应该很好理解吧！
　　打个比方说，京城中若是真的出现了这么一个地方，让你只需要一年交一万两银子，就可以让你免费的享受里面的一切，一整年的时间，你说你越不愿意！”
　　朱高燧转头看了一圈，娱乐室中这些让他手痒的不得了的好东西，他用力的点了点头道，
　　“愿意，只花区区一万两银子，就能每天体验到这么多神奇的东西，简直是太直了。”


第603章 俱乐部的真正用途
　　李天微笑着点点头，继续说到，
　　“除了这些东西，咱们还可以为他们提供，外面买不到的美酒、美食，高端热浴，极致按摩等全方位的享受，而且这些全都是免费提供的，
　　他们要付出的仅是一年一万两的会员费而已。”
　　“这样的多的好处，就连朕都有点心动了，更别说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了！”
　　朱高燧是越听越兴奋，
　　“皇兄，这样的好地方，真的能实现吗，若是它真的建成了，臣弟保证第一个加入！不止臣弟，臣弟还要把二哥，齐王他们都给叫上……”
　　李天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点头说道，
　　“一个人收一万，咱们只需要收一百个会员，那一年就是一百万的收入，高燧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开二十家普通的桌球店赚钱，还是这样一个俱乐部赚钱呢。”
　　“当然是俱乐部了，这还用说吗！”
　　说着说着，朱高燧又有些疑惑的道，
　　“但是皇兄，京城中能随便拿出一万两银子来享受的人，虽然不少，可也不算多，咱们真的能吸引到这么多人的加入吗！”
　　李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宽心道，
　　“你的眼光还是太狭隘了，看不到事情的全貌啊！”
　　“你这样高高在上的王爷，加入其中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享受天下无双的娱乐体验了。
　　但是对于更多的人来说，加入这样极其高端的俱乐部，可不仅仅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不得不加入！”
　　这句话让朱高燧有些摸不清头脑了，刚刚才弄懂一点的脑子再次变得有些浑浊了。
　　“皇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能有人打肿脸充胖子，不计后果的往里面挤？”
　　李天打了一个响指道，
　　“没错，而且这样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可能还要远远的超过，你们这些专门为了享受而加入的王爷们。”
　　“这臣弟就更不理解了，一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呀！”
　　李天叹了口气说到，
　　“你呀，这是当王爷当习惯了，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小富商小家族的人心里的所思所想。”
　　“朕问你，平日里，一个普通人想要见你一面，容易吗！”
　　“当然不容易，臣弟不管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王爷，平日里交往了也都是勋贵世家大族的人，一个普通人岂会那么容易见到臣弟。”
　　“这不就得了！
　　你说说看，假如你是一个手里有点小钱的普通人，你一直苦于没有上层的门路，想要求见一个大人物而不得，
　　此时突然听说，只要花一万两，就能有机会认识诸多的王爷和豪门贵族，你说花点钱值不值得？”
　　朱高燧好似突然开窍了一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脑袋说到，
　　“能结实很多权贵人物，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可是钱都换不来的殊荣，如果臣弟是个普通人，那臣弟就算是借钱，东拼西凑，也要得到这个机会的。”
　　李天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其实就是俱乐部存在的另一个原因，打造一个封闭的高端社交圈子，这样一来，就能吸引无数想要结交权贵之人的加入。
　　到时候就不是咱们求着他们加入了，而是咱们精挑细选的选择他们了！”
　　朱高燧猛地一拍自己的手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皇兄你真是太厉害了，人心居然被你看得这么透彻，臣弟现在算是皇兄你五体投地了！
　　皇兄你就说，咱们该怎么办吧，臣弟全都听你的！”
　　李天淡淡的说到，
　　“此事急不得，咱们要做自然是要做到最好，这个娱乐城不仅要成为京城的地标，朕还打算将它打造成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地方。”
　　“朕打算将其打造成一座拥有九层高的高楼，下面六层供普通会员使用，上面三层则是咱们自己人的专属休闲场所。
　　到时候，朕可以带着皇后他们，你也可以带上你的王妃，也让他们在宫外有个玩乐的地方！”
　　此时天下最高的建筑也不过是六七层的小塔而已，还是那种只能用来供奉佛像，不能住人的小塔。
　　朱高燧很难在脑海中构想出，一座高达九层的大楼到底是什么概念。
　　但只是稍微那么一想像，他的心就止不住的狂跳起来。
　　一想到，这座天下第一楼，大明的地标建筑，即将从自己的手里诞生，而自己还是这个楼的半个主人，他就激动的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可他毕竟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亲王，一个疑惑很快就将他满心欢喜的心给占据了。
　　“这样的一座高楼，凭大明工匠的水平，真的能建成吗！”
　　他将这个疑惑小心翼翼的说给了李天听。
　　李天则是大笑道，
　　“区区九层的楼而已，充其量也不过几十米高，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假以时日，朕要让这京城中遍地都是拔天而立的高楼大厦。
　　不要说九层，就是九十层，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皇兄，建筑越高不是越容易倒塌吗，要是建的太高，臣弟怕……”
　　李天哈哈一笑，
　　“高燧你就放心吧，你这段时间忙活建造纺织工坊的事，应该也见过天工院研究出来的水泥了吧。”
　　“朕不是和你吹嘘啊，这水泥混合钢筋凝固之后坚固堪比大山，不要说区区几十米了，就算是几百米照样能稳如泰山。”
　　朱高燧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可是见李天如此言辞凿凿的，也就信了大半。
　　兴奋之情再度涌上心头，
　　“皇兄的话，臣弟绝对相信，皇兄你就发话吧，现在需要臣弟做什么，臣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这天下第一楼了。”
　　李天摆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
　　“此时已经是冬季，天寒地冻的，不宜进行建造，这几个月，你就先找人将这座楼的外观设计一下吧，这点小事你应该能做到吧！”
　　朱高燧，此时是雄心万丈，感觉从未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有信心，当即说到，
　　“皇兄放心，臣弟保证设计出一个惊艳天下的第一楼出来。”


第604章 驿站风云
　　经过半个多月的跋涉，南直隶巡抚周忱总算是到了南京地界。
　　周忱并没有直接入城，反而是在城外几里的一个小驿站暂时住了下来。
　　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这半个来月，自己身边的护卫增加了，刺杀者很难再下手，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就完全死心了。
　　周忱可是清楚的记得，那群刺客的头领还没有落网。
　　他有预感，这帮人一定还会出现，而最后可能的时机，就是他们在入城的那一刻。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名正言顺的顺天府巡抚，那些超品的勋贵们可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可是南京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可是都是自己名义上的下属。
　　自己到来，他们不论如何也要欢迎一下的。
　　到时候，人员纷杂，正是刺客下手的最佳时机。
　　周忱虽然不怕死，可上杆子往陷阱里面跳，也不是他的作风。
　　所以他就暂时在这个小驿站里面落脚下来，一边等待比他晚几天出发的新任南京守备太监何林，一边命人探查南京此时的情况。
　　打算弄清楚一切之后，在悄悄入城。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便是他如此的小心谨慎，处处提防，依然没能逃脱狡猾刺客的刺杀。
　　在入住这个小驿站的第二天，驿站的驿承就发现水井中好像被人投毒，经过测试后，众人发现，井水的确是有毒，而且还是剧毒。
　　测试用的那只大白鹅，在喝下井水之后，不到一刻钟就两眼翻白，一命呜呼了。
　　这下可把周忱和他随行的护卫们气的够呛。
　　当即就把驿站中所有人员都给召集了起来，打算将所有人等一一审问，看看有没有刺客藏身其中。
　　这个驿站本就是一个小驿站，平日里的公务本就不多。
　　所以这里除了一个驿丞、两个驿卒和一个做饭的厨子四个人之外，就只剩下一头毛驴和一条黄狗了。
　　周忱对自己身边的护卫自然是非常的信任的，而这个驿站最近这段时间，除了他们这些人入住之外，并无其他人入住。
　　所以以常理来推断，最有可能投毒的人，除了驿站的四人之外，就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审讯并不容易，查了一上午，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本来依出身锦衣卫的护卫的脾气，只要对几人动刑，要不了半个时辰，保准让他们连自己祖宗十八代都给交代出来。
　　可偏偏周忱是个清官好高，在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刺客的帮凶之前，他是不愿对几人动刑的。
　　他询问的问题，大概就是昨晚入夜之后，四人各自都在什么地方，又没人什么人证之类的。
　　巧的是，四人个人被查之后，都没有发现有作案的嫌疑。
　　一通折腾，没什么结果，而驿站这几十号人又断了饮水，口渴加上心情烦躁。
　　于是就开始有人，私下打算对四人动刑，逼问出幕后的主使。
　　但却遭到了杨虎子和杨慧兰姐弟二人的阻拦。
　　就在杨虎子姐弟和护卫们纠缠阻拦的时候，驿站的四个人，因为惧怕护卫的刑罚，居然解开了身上的绳索，从一条暗道中逃走了。
　　等到护卫发现他们不见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了。
　　他们这一逃，更加坐实了护卫们的猜想，认定了他们是被人收买了。
　　不顾周忱的阻拦派出了一半的人手，对四人展开了追捕。
　　杨虎子毕竟年少气盛，还以为自己的一时好心放走了坏人，自责不已，也跟着众人前去追捕四人。
　　护卫的人数，一下少了一半，剩下的护卫担忧真正的刺客会趁机发难，防守的跟家严密了。
　　傍晚的时候，外出的人还没有回来。
　　驿站却在此时来了一队错过了宿头的戏班子。
　　古时候的驿站不光是为了帮朝廷传递信件和为过往的官员提供住宿的，平日里其实也有客栈的作用，招待一些需要住宿的普通人。
　　本来，护卫们是说什么，都不同意在这个时候，招待他们的。
　　可周忱的好心再次发作了，认为自己等人霸占了驿站本就不对，要是连百姓都给撵走，那就更加不对了。
　　就同意了让他们入住。
　　这个戏班子人数并不多，可也不少，算上赶车的车夫，搬扛的脚夫，一共有十四个人。
　　他们大包小包的，装了三大车，卸车的时候几乎把驿站的半个园子都给占满了。
　　护卫首领岳峰没办法只好带着几个人，严密的监视这个戏班的一举一动。
　　他们要是老老实实的还好说，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岳峰可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那个戏班的班主貌似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见东厢房被人看护的死死的，又见岳峰等人腰板笔直一丝不苟的样子。
　　当即就猜出了对方可能是官兵的可能。
　　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上来打搅岳峰等人，只是一个劲的催促手下的人，赶紧搬运东西。
　　等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
　　由于驿站唯一的厨子逃走了，周忱他们这一伙人，中午只是肯了一点干粮充饥，到了晚上，杨慧兰执意要给周忱做饭。
　　众人也都饿了大半天了，只好同意下来。
　　待杨慧兰在岳峰的陪同下进了厨房，却发现已经有人在厨房中忙活了。
　　那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不施粉黛的容颜依旧光彩夺目，看得岳峰这个铁血汉子都是微微一呆。
　　还不等岳峰问话，那个女人率先介绍到，
　　“奴家是戏班的花旦，江湖人戏称一声凤姑，未经许可就擅动炊具，还希望官爷原谅。”
　　岳峰尴尬的轻咳了一下，人家礼数周全，而且驿站的东西，也不是他们的，用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就点了点头道，
　　“同样出门在外，不必拘礼，厨房的器具还有不少，但用无妨。”
　　说完，他也就不再多言。
　　瞧这个凤姑也不像是什么身怀绝技的高人，就简单和杨慧兰交代了一下，就转身出门去了。


第605章 神秘戏班
　　不过岳峰并未走远，而是守在门口，时刻的见识着所有靠近厨房的人。
　　毕竟，这是在给周忱准备晚饭，他可是一点也不敢马虎。
　　不到小半个时辰，在凤姑的帮助之下，杨慧兰总算是做好了饭菜。
　　正在这时，外出抓捕逃走四人的护卫们全都回来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四个人居然一个不漏的全都被他们给抓了回来。
　　杨慧兰听说杨虎子回来了，急忙出来迎接，岳峰也是急着询问几人，一时间忘了照看厨房。
　　虽然他们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三五分钟的事，但对于有心人来说，想要对饭菜做点什么，时间也足够了。
　　没过多久，两家个把自己的饭菜拿了回去。
　　岳峰小心的先替周忱尝了一遍，感觉没什么不对之后，就放心的让周忱食用。
　　而周忱感念大家这么辛苦的护卫他，见饭菜没什么问题，就招呼众人一起吃。
　　大家都辛苦一天了，见到可口的饭菜，岂有不心动的道理。
　　也就没怎么在意，和周忱一起吃了起来。
　　大家一起吃，还一边赞叹杨慧兰的手艺，有了很大的进步，比前段时间做的好吃多了。
　　杨慧兰不好意思的对众人说到，
　　“其实这里面一多半的饭菜都是人家凤姑帮忙做的，我可没这等手艺。”
　　大家吃的正欢，突然有人来报，说对面厢房的班主来访。
　　周忱是一个十分平易近人的人，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是多事之秋，但人家登门拜访，也不好直接拒绝。
　　而且还听说，他还带了不少的酒，一时心痒，就让他进来了。
　　那班主能说会道，仅是三五句话，就将众人哄得喜笑颜开。
　　岳峰其实也是嗜酒如命之人，但最近这段时间为了日夜保护周忱，他是滴酒未沾。
　　此时酒虫上脑，也没发现这个班主有什么异常。
　　在得到周忱的允许之后，他亲自品尝了一番，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妥的地方。
　　于是在班主的热情款待之下，和周忱等人畅饮了起来。
　　随着酒兴上涌，班主还提议，让凤姑等人给众人跳舞助兴。
　　周忱虽然是个老实人，可文人又有几个是不日人间烟火的呢。
　　再加上连日奔波，难得有个放松的机会，也就没有拒绝。
　　要说这凤姑的舞姿，还真是一绝，仅是一个亮相，就引得众人一阵欢呼。
　　就连同为女人的杨慧兰都差点被她的姿容给迷了心神。
　　有酒有菜，有歌有舞，众人是一扫先前的疲惫彻底的放开了。
　　然而就在厢房中的众人欢笑一堂的时候。
　　几个端着酒菜的人来到了，看守四个驿站人员的护卫身边。
　　那个人似乎有点醉了，笑嘻嘻的对几个护卫说到，
　　“几位兄弟，为什么不进去和大家一起喝酒啊！”
　　那几个负责站岗看守的护卫，要说心里不嫉妒屋里的人是不可能的。
　　可是护卫的职责还是让他们警惕的对那个人说到，
　　“牢房重地，不得靠近，赶快离开，否则我们可不客气了。”
　　那人却是一边喝酒一边嗤笑到，
　　“几位官爷，不要那么死板嘛，凭什么他们就有酒有肉的，还有美人可以看，你们却要在这里受冻喝风。
　　来来来，几位官爷，小的这里也有酒肉，要是你们不嫌弃，就拿去吃好了。”
　　那几个护卫虽然心动，可最后还是婉拒了。
　　“我们职责在身，不便饮酒，你们还是将这些东西拿走吧！”
　　他们几个决绝了，可是被关押的四个驿卒却是嚷嚷道，
　　“几位官爷要是不吃，不如给小的几人吧，小的们可是饿了一整天了。”
　　几个护卫心烦的很，冷笑道，
　　“拿去拿去，今日算是给你们践行，要是明日，你们还不招出到底是何人指使投毒，今天这顿恐怕就是你们最后一顿了。”
　　几个驿卒也不在乎，嘴里乌拉乌拉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胡吃海塞起来。
　　那个送酒菜的人，笑嘻嘻的离开，仿佛并不在意，几个护卫吃没吃。
　　待那人走后，几个护卫，听着厢房中载歌载舞的声音，又闻到酒菜的香气，再也忍不住了。
　　其中一人说到，
　　“兄弟们，那人刚刚送来的酒菜还有很多，要不然咱们几个也喝点？”
　　“不行，大人命我等看守，我等怎可玩忽职守。
　　再说，万一酒菜有问题，让人有机可乘，岂不是罪过更大。”
　　另一个人则是直接拿起酒肉吃了一口，指着被关押的几人道，
　　“他们几个不是也吃了吗，也不见有什么问题，不必担心，咱们这么多人，刺客还真的敢来犯不成。”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阵之后，觉得这话好像也有点道理，也就不再迟疑，跟着四个驿卒吃喝了起来。
　　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几个人影，见到护卫们也开始吃酒菜了，冷笑一声，
　　“这帮家伙总算是上钩了，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动手！”
　　没过多久，驿站的所有地方，突然冒出一股特意的香味来。
　　所有闻到这个异香人，头脑顿时一沉，之后就开始天旋地转，瞬间栽倒在地。
　　就连武功不差的岳峰，也不过是比其他人多坚持了几个呼吸而已，就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直到他昏倒之前，他都没弄明白，自己等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着的道。
　　周忱和一众护卫全都混到之后，戏班子的人马一个个大笑着从厢房中走了出来。
　　在那个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的班主的指示之下，三下五除二的就将所有护卫连同周忱都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待所有人都被绑好，确认没有遗漏。
　　戏班众人这才齐聚一堂，全都盯着班主，等待他的发话。
　　这时，班主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沓厚厚的银票来，然后兴奋的对众人说到，
　　“诸位兄弟，虽然咱们一直以来的宗旨都是只求财，不伤人命。
　　但这次，规矩恐怕要更改一下了。
　　我手里是五万两的银票，是一个神秘雇主给的，他说了，事成之后，还有五万两……。”


第606章 图财害命？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凤姑站了出来说到，
　　“班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人可都是朝廷的人，为了区区十万两银子，难不成你打算杀了这些朝廷命官不成。”
　　班主冷笑一声道，
　　“凤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我可没有那么傻，甘愿替人当枪使，那边的房间中不是关押这几个倒霉鬼吗，
　　只要咱们手脚干净一点，完全可以将所有事都推给他们几个。”
　　凤姑一脸的不可置信，用力的摇头道，
　　“不行，我不同意这么做，如果只是求财不伤人命，朝廷至多也就发布一道悬赏而已，可咱们若是真的杀了朝廷的人，
　　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悬赏那么简单，而是缇骑四出，全面追捕了。
　　班主，你真的以为，在铺天盖地的锦衣卫的追捕之下，咱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两人的一番争论，顿时将戏班的这些人分成了两伙。
　　几乎是各占一半，不分伯仲。
　　班主此时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凤姑你知不知道十万两意味着什么，只要有了这些钱，咱们在再也不需要再过那种，到处流窜、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有了这些钱，咱们不管是找个地方隐居还是隐藏在城市之中，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明白。”
　　凤姑依然是摇头道，
　　“班主，我看你是被这些钱给迷住了心智，当初大家聚集到一起的时候，你对我们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们劫富济贫，惩治贪官污吏，为民除害，做的事都是对穷苦百姓有益的事。
　　可你今天要做的是什么，要杀人，这不仅违背了你当初定下的规矩，更是对我们这些兄弟姐妹的背叛……”
　　班主仿佛被刺激到了神经，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道，
　　“是，我当初是报这个这个念头，才将大家聚集到一起为民除害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曾见到天下的贪官污吏减少一分。
　　这天下可曾因为咱们的插手，变得更好！”
　　“你是不是忘了，前几年为了惩治一个贪官，咱们混入其中，却险些被那个贪官识破全员丧命。
　　而凤姑你更是险些被那个人渣糟蹋，难道这些你们都忘了吗！
　　咱们努力了这么多年，换来的是什么，没有百姓的争相称颂，没有朝廷的嘉奖。
　　反而因为惩治了不少的贪官，无时无刻的不被朝廷的人马追杀。”
　　“当年的老兄弟们，现在除了你我二人，还剩下几个。
　　他们不是死在那些贪官的手中，就是被追捕的锦衣卫抓捕，受尽折磨而死。”
　　“我受够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受够了每天半夜都会噩梦惊醒的折磨。
　　现在咱们只要杀了个这个人，将他的人头，送到南京去，就能换来后半生的衣食无忧，你们还犹豫什么，还在害怕什么！”
　　班主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一直反对的凤姑也跟着闭上了嘴巴。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班主有些癫狂的从袖袍中摸出一把尖刀来。
　　来到周忱的面前，正准备一刀狠狠的刺下，了解了他的姓名。
　　可就在这时，一道破风之声传来。
　　在戏班众人的惊呼声中，叮的一声，一支利箭，不偏不倚的将班主手中的尖刀给射飞了出去。
　　众人抬头一看，发现房梁之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用饿狼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众人，正是杨虎子。
　　班主气急败坏的吼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落下了一个，你们给我上，快抓住这个家伙。”
　　有人可能会疑惑了，为什么所有护卫都混到了，偏偏杨虎子没事呢。
　　这其实要从戏班众人，迷晕所有人的东西说起。
　　他们所用的秘药是经过特殊调制的，一共分三味，任何单独一味都是没毒的，唯有三样中的两样何在一起才能发挥作用。
　　众人的吃的东西，和喝的酒中都有其中一味。
　　饭和酒合在一起，也是没问题的，唯有经过异香的熏染之下，药力才会发作。
　　单是吃了饭，或者是喝了酒的只要闻到香味都会中招。酒饭结合，药效更好。
　　杨虎子虽然也吃了东西，却因为年龄太小，并没有喝酒。
　　所以他中毒较轻，再加上他今天半路上喝了点不干净的水，导致闹肚子，刚吃进的东西，多半都给他排了出去。
　　药性就更轻了。
　　在众人都被迷晕之后，他只是稍微迷糊了一会，就重新恢复了神志。
　　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正巧救了周忱一命。
　　经过杨虎子这么一打岔，凤姑等人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她死死的拦在想要去追杀杨虎子的几个人身前。
　　大声对班主说到，
　　“班主，天意如此，你还是放弃吧，不要继续错下去，让兄弟们跟你送命！”
　　不过此时，班主已经被那十万两银子给彻底冲昏了头脑，一心想要周忱的命，又怎么能听得进去凤姑的话呢。
　　他厉声对其他几个支持自己的人喝道，
　　“你们几个，还等什么，拦住凤姑，把那个臭小子给我抓回来。”
　　凤姑不会武功，根本就拦不住，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眼看他们错身而去，她也是没什么办法。
　　然而这时，杨虎子大发神威，箭矢连发，一时间逼得众人，不得前进一步。
　　那班主，见众人一时间拿杨虎子没什么办法，心下一横，拾起一个油灯，狠狠的朝着周忱等人所在的厢房扔去。
　　油灯破碎，灯油撒了一地，微风轻轻一吹，火势顿时弥漫起来，很快就将整个厢房覆盖。
　　这时众人都被班主这个疯狂的举动给惊呆了。
　　凤姑更是痴傻了一般，呢喃道，
　　“班主，你这是做了什么，先前你还只是想要那个当官的性命，现在居然要连这几十个护卫的性命也想要夺走。
　　你还是我认识的班主吗！”
　　那班主脸色变得无比的狰狞，看着满天的大火，眼中的疯狂之色越发的浓郁，
　　“是，我是疯了，现在谁要拦我就是和我作对，就是我不死不休的敌人。”


第607章 小人物立功
　　凤姑激动之余，还想冲进大火之中救人，却被人死死的拉住。
　　“凤姑，算了吧，火势这么大，他们活不下来了……”
　　房顶之上的杨虎子，被大火逼得不得不退了下去。
　　他虽然也想冲进火场去救人，可单凭他一个人的力气，根本就不可能将所有人都给救出来。
　　就在他急得差点急火攻心的时候，突然听见厢房下面的地板好像有什么响动。
　　不明所以的他，想都没想连忙端起弓提防了起来。
　　却没想到，地板晃动了两下，一个满脸油污的人，剧烈咳嗽着从下面爬了上来。
　　虽然此人脸上满是污垢，可杨虎子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此人正是驿站的驿丞。
　　他一时间也有点蒙。
　　“这个驿站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这么神通广大，一次两次的逃跑也就算了，居然连迷香也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驿丞猛然见到还有杨虎子这么一个大活人，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这位官爷不要误会，我们这不是什么歹人，我们是来救人的。”
　　杨虎子虽然个性有点冲动，可此时也知道轻重缓急，这帮家伙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是救人要紧。
　　于是他就在驿丞的帮助之下，急忙将杨慧兰和周忱等人，给放到了地道之中。
　　下面还有两个驿卒和厨子在帮忙，救人的动作很快，没多久他们几个就将厢房中的所有人都给弄到了地道之中。
　　也就是在这时，厢房的房顶终于是坚持不住了，轰隆一声倒塌了下来。
　　躲在地道中的驿丞，不由得哭丧着脸叹息道，
　　“这下完了，驿站没了，以后到了阴曹地府，我该怎么和我家老头子交代啊。”
　　大明这个时代，有很多公务员其实都是世袭的，比如锦衣卫，比如卫所的官兵，其实这样的人还有很多，驿丞，甚至三班捕快都有很多是世袭的。
　　驿丞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也算是在朝廷中登名造册之人。
　　这个驿丞不管怎么说，在四邻八乡的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此时驿站被焚毁了，虽然责任不在他身上，可朝廷若是正要追究下来，他也是难逃责罚的。
　　而家族传承的驿站就此没了，他也算是失去了唯一的生计，也难怪他如此的痛心疾首。
　　外面大火滔天，地道中也是酷热难当。
　　杨虎子也是心烦的很，瞧他老大不小一个人还在哭鼻子，不耐烦的道，
　　“行啦行啦，你别哭了，这次你们几个，也算是救了巡抚大人一命，相信巡抚大人不会对你们置之不理的，说不定大人一高兴赏你们一个巡抚衙役当当也不是不可能。”
　　驿丞四人，顿时眼前一亮。
　　衙役虽然也不是什么官，可也要分给什么人当衙役啊。
　　有句老话说得好，宰相家奴七品官。
　　说的不是宰相的家奴有什么品级，而是能成为宰相的家仆，地位上堪比七品官。
　　巡抚虽然也不是宰相，可作为一个地区的最高长官，在地方的地位可一点都不比朝中的一二品大员差。
　　能给巡抚大人当衙役，说出去也是贼有面子的事。
　　几个人顿时从刚刚的悲痛之中脱离了出来，对杨虎子是一顿感恩戴德。
　　“这位大人，还请你多多在巡抚大老爷面前美言几句，我等是真的不知道，井水之中为何会被人投毒啊！”
　　杨虎子自大当了锦衣卫百户之后，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呼为大人，心里也是美的不行。
　　瞧他们几个也不像是在说谎，于是一拍胸脯说到，
　　“只要你们几个真心投靠，我杨虎子指定会在大人面前和给你们说几句好话！”
　　驿丞一双眼睛咕噜一转，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里面对杨虎子说到，
　　“大人，实不相瞒，我等还有一件事要和大人您说。”
　　“什么事？”
　　“就是这地道好我们几个为什么没中毒的事。”
　　杨虎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也正是他目前最为疑惑的事情。
　　驿丞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到，
　　“不瞒大人，您别看这个驿站破旧，可它已经存在了将近百年了。
　　早在太祖爷定都南京之前，这个驿站就已经存在了。
　　小人也是听祖辈们说，才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驿站过去的事。”
　　“相传，当时元人肆虐中原的时候，先祖为了保护周边的村民不被元人屠杀，于是在驿站里修建了好几条地道，用来藏匿那些躲避元人追杀的人。
　　后来元人被太祖爷给撵出了中原，这些地道也就没用了，但先祖生怕再有什么祸患，所以并未将这些地道封死……”
　　驿丞的话，杨虎子虽然将信将疑，可若是他多了解一点南京的历史，就能知道，这是一个多事之地。
　　作为九省通衢的要低，南京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都是四通八达的。
　　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正之地。
　　驿丞的先祖，在这个地方建造一个用来躲避灾祸的地方，其实也很正常。
　　杨虎子一天听着这个有趣的事，一边不住的点头。
　　驿丞继续说到，
　　“地道的事您也知道了，至于我们几个为什么没中毒，其实也很好解释。”
　　“我们这个驿站一年半载的也没个人投宿，早就入不敷出了。
　　平日里我们都是以挖野菜过活，其中有一种辛辣味道的野菜，吃了不仅能避寒，还能驱湿，小人感觉这东西是好东西，就在地道中藏了一些。”
　　“先前吃了那些人送来的酒菜之后，小人感觉不太过瘾，就偷偷去地下取了点出来吃。”
　　“谁知道敢一出来，就发现，那些看守我等的官爷都混到了，我们见他们都昏倒了，就想再次溜走，于是藏到了地道之中。”
　　“没成想，就是这么凑巧，居然躲过了他们的迷烟！”
　　说着，他就将藏在身上的那种野菜拿了一点出来给杨虎子。
　　杨虎子稍微尝试了一点，感觉仿佛有一股火辣的感觉从瞬间从天灵冲到五脏六腑似得，既刺激又舒爽。
　　一边感受着那种刺激，一边点头道，
　　“这玩意还真是好东西，被这么一激，我感觉瞬间精神了好多呢。”


第608章 一网成擒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这玩意这么刺激，说不定能把昏迷的众人也给唤醒也说不准呢。
　　于是他对驿丞说到，
　　“这东西，你手里还有多少，拿去给大人他们试试，看看他们能不能醒过来。”
　　驿丞等人也是眼前一亮，感觉这是个好办法。
　　连忙将身上的所有那种野菜都给拿了出来。
　　也不管干净不干净，掰开众人的嘴，往每个人的嘴里都塞了好几根。
　　开始的几分钟里，大家都没什么反应。
　　可是过了一会，岳峰第一个惊叫着醒了过来。
　　“哇呀呀，辣死老子了，呸呸，我嘴里这是什么东西，……我这是在哪，我先前不是在喝……”
　　见到岳峰居然真的醒来了，杨虎子兴奋的大吼道，
　　“这玩意果然有效，快去给巡抚大人也来点。”
　　说完，就凑到了还在干呕咳嗽不止的岳峰身旁，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一股脑的全都说给了他听。
　　“岳大哥，原来那个戏班不是好人，他们在酒菜中下药，将咱们的人都给迷晕了，还想放火烧死咱们，要不是有驿丞他们几个帮忙，咱们今天恐怕一个都活不下来。”
　　岳峰此时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得找四个人的麻烦了，强忍着嘴里的酥麻，急忙来到了周忱面前，仔细查探一番，发现他也是昏迷了，身体并未大碍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瞧见越来越多的护卫醒来，他是愤慨难平。
　　将驿丞四人给招了过来，问道，
　　“这地道可有绕道那帮贼人身后的！”
　　“有，小人这边的地道出口，在每个房间中都有。”
　　岳峰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驿丞，心里暗道，
　　“他喵的，这样说，要是有人躲在地道之中，岂不是就能随时随地的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了，难不成，昨天下毒的人就是通过地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投毒的！”
　　虽然心里疑惑的很，可他也知道，此时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外面还有一伙匪徒，必须要先解决他们在说。
　　头顶的大火还在熊熊的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掩盖住了，地道中因为被辣醒鬼哭狼嚎的声音。
　　岳峰见大部分人已经醒了过来，低声对所有人说到，
　　“行了，别嚎了，都给老子闭嘴，现在我分配任务，杨百户，你带几个人保护人，剩下的人分两路前后夹击上面的那些贼人……”
　　杨虎子见岳峰不打算让自己参与战斗，立刻不服气的道，
　　“岳大哥，你们这么看不起人呀，之前还是我自己一个人保护了你们呢！”
　　岳峰微微一笑，
　　“杨老弟的功劳，本官到时候自然会和大人细说的，但这次是要剿灭对方，不同往常，你年纪还小，还是不要参与了。”
　　听到岳峰居然打算将对方一举歼灭，杨虎子顿时摇头道，
　　“岳大哥等等，先前有些事我说漏了。那个戏班的人，也不都是坏人，尤其是得个凤姑，要不是她死命的阻拦，我也没机会救你们……”
　　听到这话，岳峰也开始犯难了。
　　众所周知，生擒可是比绞杀难的多了。
　　现在听说对方之中居然还有好人的存在，他们要是下了杀手，误伤了好人，岂不是要追悔莫及了。
　　心里纠结不已，但时不我待，一旦让他们察觉，厢房大火没有烧死人，说不定他们一股脑的全都流了。
　　岳峰用了一咬牙道，
　　“兄弟们听好了，这次咱们以生擒他们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杀人，听到了吗！”
　　众人也不知道是被野菜给辣的神志还未彻底恢复，还是被人迷晕感到羞愧，声音参差不齐的说了声。
　　“遵命！”
　　然后就在驿丞等人的带领之下，分几路而去。
　　地上，驿站的大院中，凤姑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
　　嘴里像是神经病一般念叨着，
　　“这些完了，一下死了这么多人，朝廷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咱们的，都是班主的错，是你害了我们所有人。”
　　班主就像根本没听见她嘀咕的这些话似得，眼神疯狂的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计策是我想出来的，大火也是我放的，虽然功劳都是我一个人的，但我并不打算，独吞所有的钱，哪位兄弟愿意继续跟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他。”
　　“凤姑，你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放到手边的钱，为什么不赚，你好好想想，要是打算继续跟我，我保证咱们所有人今后都能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
　　凤姑好似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咬牙切齿的呸了一声，
　　“我呸，这种用人命换来的钱，我们不屑花，你还嫌害我们害得不够吗，拿上你的臭钱，去和你的新主子邀功去吧！”
　　班主神情逐渐冰冷了下来，冷哼一声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念在咱们曾经那么多次同生共死的份上，这次本班主就饶了你们，但今后你们要是再敢碍我的事，就没有这样的好果子吃了。”
　　“兄弟们，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咱们进城，本班主带你们去享受一下真正的好日子！”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传来，
　　“这就想走了，阁下似乎也太不把我们锦衣卫放在眼里了吧！”
　　戏班众人，猛地回头，发现居然是本该葬身火海的那帮护卫们，顿时一个个惊得差点尿裤子。
　　戏班众人多年来，行侠仗义依靠的基本都是迷药等手段，论功夫除了个别两个还算能打的之外，其他人即便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普通人。
　　这其实也是岳峰等人对他们放下戒心的主要原因之一。
　　毕竟，从未听说过，一大帮不会武功的人，也能当刺客。
　　“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已经……”
　　“呵呵，已经葬身火海了是不是？估计要让你们失望了，咱们兄弟可是命硬的很呢！来人给我将这些意图谋害朝廷命官的贼人们全都拿下。”
　　那班主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双眼提溜一转，不甘心这么落到锦衣卫的手中，一边对戏班众人喊道，
　　“大家快逃啊，千万不能落到锦衣卫的手中！”


第609章 大意被擒
　　一边从衣服里摸出了还几个烟雾弹似得东西，狠狠往地上一摔，顿时烟尘四起，带着刺鼻的气味烟雾，不仅让众人失去了视野，还被刺激的涕泪横流。
　　趁着这个机会，戏班众人很默契的，开始四散逃走。
　　但岳峰等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先前早就安排好了，好几路人马在各个地方堵截他们。
　　待烟尘逐渐散去，那些不会武功的人，几乎全都被护卫们给生擒了，唯独班主和两个身手不错的家伙，消失不见了。
　　岳峰被气的破口大骂，让人一遍遍的搜寻，可依然没找到他们的踪迹。
　　他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可就在这时，岳峰盯着距离驿站门口位置不愿的水井对驿丞问道，
　　“那个水井是不是也有地道连接！”
　　驿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对，先祖时期，在地道中一躲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吃的东西还好说，但没水是绝对不行的，所以他们就挖了一条，直通水井的地道，方便用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取水。”
　　岳峰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事情，猛地一拍大腿道，
　　“他们一定是从这里逃走了，不好，快去地道保护大人……”
　　然而，他即便已经反映很快了，可还是晚了一步。
　　因为班主此时已经顺着地道偷偷摸到了周忱等人此时藏身的地方。
　　地道中，杨虎子先是将自己的姐姐杨慧兰弄醒，然后在他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将周忱也给辣醒了过来。
　　谁知周忱体质较弱，醒的也比其他人慢不少，等他醒来之后，上面的抓捕行动已经快结束了。
　　原本正打算顺着地道逃走的班主几人，突然听见了周忱的声音。
　　顿时精神一振，心中暗道，
　　“放火居然没烧死你，却又让我在这里遇上了你，老天还真是对我不薄啊，居然又把机会送到了我的手中。”
　　于是他暗中对两个还忠心于自己的手下比划了一通，商议好对策之后，就绕道对周忱几人发起了突然袭击。
　　他手下的这两个人是戏班子为数不多真正见过血的悍匪之一，手底下功夫也是不差。
　　骤然袭击之下，陪同杨虎子一起保护周忱的几个护卫，居然都没得及反抗，就被他们两个人给击倒了。
　　而杨虎子除了射箭功夫了得，拳脚功夫也就是一般，而这里是地道，又限制了他的功夫的发挥，没几下也被他们给打昏了过去。
　　见所有有威胁的人几乎都被打昏了过去，班主这时候才阴笑着从暗中走了出来。
　　周忱虽然不太清楚，他混到之后发生的事，可眼前的一幕，他就算是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这个班主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本官的性命，总要让本官死的明白吧，到底是谁收买了你们，让你来杀本官的。”
　　班主的那两个手下，手握一柄尖刀，有些着急的对班主低声道，
　　“班主，不要和他废话了，咱们杀了他，赶紧走，不然让那些锦衣卫追上来，咱们可就没机会逃走了。”
　　班主一咬牙，也正打算这么做，可突然听见地道中传来了，岳峰等人的声音，他立马转变了想法。
　　抬手制止了，两个手下的举动，
　　“他暂时还不能死，带上他做人质，让他们投鼠忌器，咱们才能有一线生机，否则咱们三个是逃脱不了锦衣卫的追捕的。”
　　说罢，三人同时对视了一眼，提上周忱就往一个出口奔去。
　　不多时，岳峰等人赶到，发现不仅周忱丢了，护卫们更是倒了一地，就连杨虎子也昏死了过去。
　　顿时气的脸色煞白，对身边的人怒吼道，
　　“分头追，千万不能让他们带走巡抚大人。”
　　众人领命而去，杨虎子这时也从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
　　发现周忱不见了，他也是自责不已，什么话都没说，跟着岳峰等人追了上去。
　　由于岳峰的担心，他在下地道之前就安排了人手，将前往南京的路给堵上了，班主三人劫持周忱从地道中出来之后，发现路被堵上了，只好换条路逃走。
　　一追一逃之间，很快就天亮了。
　　天光大亮，更加不利于他们躲藏，几人很快就被堵在了一个岔路口上。
　　那班主见已经无路可逃，抽出身上的尖刀，抵在周忱的脖子上，脸色狰狞的对岳峰等人吼道，
　　“给我后退，你们要是敢再上前一步，我就让周忱毙命！”
　　他的两个手下此时也知道，已经到了不得不拼命的时候，一左一右将他们俩护在中间，紧张的戒备着。
　　周忱此时心里十分的矛盾，他倒是有心对众人喊上一句，
　　“不用管我，杀了这些狂妄之徒！”
　　可是，李天交给他的重任，他还没有完成，刺杀的幕后主使他还没有查到，如果他就这么死了，根本就不是荣耀大义凛然慷慨赴义，而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说又说不得，他就只好强咬着牙关，期待奇迹的降临。
　　岳峰等人的确如同班主先前预料的那样，的确是不敢拿周忱的安全不当回事。
　　见班主不像伪装，连忙制止了手下人马。
　　“没有本官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威胁有了效果，班主狞笑着道，
　　“哼，你们最好不要跟过来，否则，你们就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说完，就准备拖着周忱进入丛林。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隐秘的角落中，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他抬手就是一箭，这神出鬼没的一箭，仿佛就是周忱期待中的奇迹似得，让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箭实在来的太突然，而且速度是又快角度又刁钻。
　　一心逃走的班主，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箭射穿了，拿着刀的那只手。
　　他一声惨叫，顿时惊呆了身旁两个同伙。
　　趁此绝好的机会，周忱猛地挣脱了他们的束缚。
　　岳峰等人也是趁机掩杀了上去，三两下就将班主几人给生擒了。
　　待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确认周忱安然无恙之后。
　　刚刚射出这神来一箭的杨虎子，就好像虚脱了一样，软软倒地。


第610章 翅膀硬了
　　京城中的李天，收到周忱等人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事发的三天之后了。
　　信是由八百里加急的骑士连夜送来的。
　　周忱在信中将这次遇险的过程和化解危险的经过，全都做了详细的描述，更是重点赞扬了杨虎子不惧危险，连续两次救了他的功绩。
　　信的后半段是，周忱等人从班主等人口中审讯出来的情报。
　　经过一系列不可描述的审讯之后，班主等人承认，他们的确是受了南京城中某个人的收买，才坐下这种事的。
　　但是他们交代出来的那个人，只是一个被退出来当挡箭牌的小卒子，根本就不是幕后真正的主使者。
　　所以他决定再次冒险，以自身作为诱饵，去引诱真正的幕后主使现身。
　　看完这封信，李天捏着眉心，感觉脑仁一阵疼痛。
　　他实在是想不到，南京中的那些家伙们，居然如此的害怕周忱这个巡抚的到来，一次刺杀不够，居然还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要不是这个周忱命大，又有杨虎子姐弟俩这两个贵人帮助，他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李天这是也是第一次对自己派出周忱这个巡抚的决定产生了动摇，不知道继续下去，到底是对还是错。
　　周忱毋庸置疑，绝对是一个好官清官，是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官。
　　可若是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被自己的一意孤行给害死了，大明今后岂不是要少一个能臣干吏！
　　李天此时的确是有些后悔了。
　　因为在他的计划中，是有很多办法去惩治南京的那帮勋贵的。
　　不管是让李庆直接带着清查卫所小组进驻南京，对他们展开一一的清查，还是直接一道诏令，解散南京的六部，其实都能有效的遏制这些家伙。
　　只不过，这两个办法，都显得太过激烈了，所以李天才没有一开始就采用这种方法。
　　现如今一个，自己只是派了一个巡抚过去，就已经被他们如此的忌惮了，甚至不惜三番五次的刺杀周忱，要是真的直接解散六部，他们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呢。
　　甚至激起兵变来，也不是不可能。
　　现如今，大明才在自己的手中迈开改革的步伐，要是这个时候，来一场大规模的内乱，不说让大明后退多少年吧。
　　自己的强国梦，至少也要推迟个七八年甚至十来年才能有可能实现。
　　所以，从目前来看，让周忱这个搅局者去把他们的所有计划全都给打乱，让他们没精力也没时间，团结一心搞阴谋，才是目前最为稳妥的策略。
　　可若是，一直放任周忱这么被刺杀下去，就算他每次都好运的死不了，可每天都在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中下去，他还哪里有精神和余力去给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们添乱啊。
　　周忱的经历，让他不由的联想到了，同样是手握大权，同样是被人记恨、经常被人刺杀的包拯包青天。
　　包拯身边不管怎么说，还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南侠展昭，和身手同样不俗的张龙赵虎四兄弟。
　　可周忱身边有谁，十来个锦衣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杨虎子？
　　凭他们这些人，一次两次或许还能勉强保护周忱周全，次数一多，恐怕就不一定还能行了。
　　他现在无比的怀念庄少游这个大高手，要是能有他的保护，周忱就能万无一失了，自己也不用每天都担忧受到他的死讯了。
　　可惜的是，庄少游此时估计还在海上飘着呢。
　　就算他回来了，自己貌似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再让他帮忙了。
　　他这次能去帮忙照看朱瞻基，完全是看在，自己收留了净心禅院那个小家伙的份上，还自己一份人情。
　　保护周忱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可是此时除了庄少游，他还真就想不到，这京城内外，还有什么人能保证周忱的绝对安全了。
　　然而，就在他纠结不已，不知道该怎么帮周忱的时候，突然又收到了，情报科的密报。
　　说是陈洪等人到了天津之后，并没有转向回京城，反而是一路向南直奔南京而去。
　　连带着朱瞻基，和原本打算送给李天的二百万两银子，也都被一起带完了南京。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李天差点直接蹦出一句，“握了个草！”
　　“这他喵的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唐赛儿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是不是抓自己的那个便宜儿子抓上瘾了，不舍得放他回来。”
　　那个臭小子已经消失一个多月了，这么长时间没在朝廷露面，不说皇后已经开始怀疑，就连大臣们也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以为太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本以为他快回来了，一切也都该平息了。
　　可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高出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
　　李天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偏偏又没办法和别人分享这个情报。
　　于是他一遍遍的观看，这段时间穿回来的情报。
　　想要从中分析出，唐赛儿等人这么做的真正目的。
　　从陈洪的密信中得知，他们不仅已经从岛上取得了宝藏，而且还抓了不少的海盗俘虏。
　　这帮海盗已经在天津被放下，被天津卫的人押送，不日就能达到京城，交给自己处置。
　　从庄少游的密信中得知，他们要晚一些时间才能回来，具体原因他也没说。
　　从朱瞻基给自己报平安的信中得知，这个臭小子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想要去追求人家。
　　虽然信中说的不清不楚，可李天以自己的视角分析，这小子没准是故意不回来的。
　　这可把李天给气的够呛，忍不住的破口大骂道，
　　“你个小王八蛋，你他喵的还真是不让老子省心啊，都他喵的到家门口了，你他喵的居然不回家，你个小王八，到底把没把自己个皇帝老子放在心里啊。
　　居然为了追一个女孩，甘愿继续当俘虏。
　　你让你老子我是说你傻好呢，还是说你痴情好！”
　　三封信加上情报科的密报。
　　李天虽然没能猜出他们转向南京的真实目的，却多少猜出了一些端倪。


第611章 四封信
　　不管是京城，还是天津卫，其实都算得上是李天的直属地盘。
　　唐赛儿他们，在未得到自己的赦免之前，依然是朝廷最大的通缉犯之一。
　　他们在这边不管做什么其实都是束手束脚的。
　　就算距离北京稍微远一点的山东等地，其实也是十分的不安全的。
　　唐赛儿他们钱财已经到手了，下一步自然就是开始准备移民的事项了。
　　南京距离上海没多远，而且上海也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出海的地方。
　　如果他们选择的移民地点是南洋的话，从上海甚至是广州等地出海，的确是要比从山东或者辽东要方便的多。
　　这完全可能是唐赛儿等人直接去往南京的一个重要原因。
　　其次还有一点就是，唐赛儿等人虽然发家的地方是山东，可是当年一役，她的老部下死的死逃的逃，很多都已经不在山东了。
　　而她之前貌似在秦淮附近经营了好几年，说不定那边已经成了她的另一个基地。
　　而秦淮距离南京也不远，她们将几百万两银子运到自己的地盘去，貌似也算是合情合理。
　　从分析出的这两点来看，唐赛儿等人回南方倒也是有理有据。
　　而朱瞻基这小子正在叛逆期，一时头脑发热，为了追人家女孩，不回来也就罢了。
　　庄少游为了尽到保护朱瞻基的义务，跟着过去，也没什么可多说的。
　　可是陈洪这个根正苗红，浓眉大眼的家伙，怎么也跟着犯糊涂，也跟着去了南京了呢。
　　其他人李天都能分析的出来，唯独陈洪的这个操作，他是看得一脸的懵逼。
　　要说他也为了保护朱瞻基吧，表面上看也算说得过去，可实际情况李天是清楚的，有庄少游在，多他一个少他一个根本就没关系。
　　那他为什么还要违抗命令，跟着去呢。
　　思来想去，李天得出了一个不是结论的结论。
　　他猜测，陈洪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那二百万两银子，才故意没有回到京城的。
　　可这样一想，就更不对了，要保护钱财，天下还有什么地方比京城更合适的地方吗。
　　但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李天实在是想不到，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了。
　　不过好在他们已经回到了中原，情报科的信鸽终于可以再次派上用场了。
　　用不了多久，估计就能有新的消息穿回来，到时候在细问他们原因就好了。
　　想到这里，李天突然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既然唐赛儿朱瞻基庄少游等人都是要去南京的，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和周忱合兵一处呢。
　　这样一来，朱瞻基凭借太子的身份，多少也能帮上周忱一点忙。
　　而周忱也能借朱瞻基的光，暂时享受一下庄少游的保护，真可谓是一句多得的好事啊。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大有可为。
　　立马让人准备笔墨，给陈洪朱瞻基庄少游各写了一封密信，嘱咐他们到了南京之后，立马就去和周忱取得联系，配合他暗中行动。
　　给陈洪和朱瞻基的信都好写，用命令的口吻就可以，反正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但给庄少游的信，可就费劲了。
　　对这个便宜师父，李天都不敢得罪，一切都要好商好量着来，生怕他会严词拒绝这个请求，李天在信中差点就要用恳求的字眼了。
　　信的最后，李天说，他会竭尽全力的给他收集事件珍稀的美酒，等他回来之后，让他喝个够。
　　写完这几封信之后，李天生怕唐赛儿到了南京之后，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绞尽了脑汁，也给她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比起给庄少游的信，更加的难写了。
　　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过，一国之君给反贼写信的事。
　　这件事要是被外人给知道了，不管李天信中写的是什么，都免不了让他的颜面大损，但李天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写这封信。
　　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才好。
　　先是对唐赛儿的人品和过往的事迹一通猛夸，尤其是赞扬了她当时对明教的袖手旁观，赞扬她深明大义。
　　并且对她准备对外移民的决定，给予了相当的重视，并表示他绝对支持这种为大明开疆拓土的举动。
　　承诺，在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对她今后的地盘展开任何军事行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为她们提供必需的帮助。
　　通篇都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朱瞻基和那明教宝藏的事情。
　　态度可以说是，十分的平易近人，完全没有一点当朝皇帝的高高在上之感。
　　李天给她写这封信的目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祈求她放了朱瞻基，或者威胁她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而是想要真正的了解下她这个人。
　　因为，李天始终很难想象，唐赛儿这个女中豪杰，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才做出这个在海外拓展基地的决定的。
　　以她的能耐，不说大富大贵吧，平安宁静的在大明任何地方生活下去都不是什么问题。
　　但她为什么，还要执意跳出来，搞这件很有可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这让李天非常的疑惑。
　　还有一点就是，李天很难相信一个人会对几百万两黄金白银不动心。
　　即便唐赛儿是个女人，是个能力，道德、品性都远超这个时代的女人，他也不相信，她会对这么大一笔钱不动心。
　　可她偏偏这么舍得，一点都没为自己打算，居然用这些钱，去帮助那些她认为孤苦无依之人。
　　这种堪比古之圣人的行为，让李天这个拥有现代人灵魂的人，始终无法相信，无法理解，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她这种人存在。
　　任谁都知道，即便她什么都不做，坐享这些钱财，也没有人有资格对她说三道四，即便李天这个皇帝也不行。
　　但她最终还是这么做了，而且行动丝毫不拖泥带水，行动的坚定而有力。
　　这也是李天非常不解的一点，他十分想了解她这个人，甚至说是迫切也不为过。
　　他并不知道，这封充满敬意的信，唐赛儿到底会怎么看，会不会将之当成废纸随手扔掉。
　　但他最后还是写了，而且写得热情洋溢，激动非常。


第612章 奶茶店开业
　　李天来到大明将近半年了，他还从未遇到过，自己完全看不透的人。
　　庄少游很神秘且很强大，但他至多也只能算是半个。
　　不管他多神秘，他的行为逻辑多少还算是有迹可循，是可以被自己利用的人。
　　至于朝中那些堪比人精的大臣们，对于李天就更不在话下了。
　　单凭，他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他一个人就可以吊打所有人。
　　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为数不少对他忠心耿耿的人帮他了。
　　唯独，唐赛儿这个女人，李天是一点都看不透。
　　他想不明白，一个女孩那里来的勇气，举起大旗对抗一个击败了蒙古，陈友谅，张士诚，正处在巅峰时期的大明。
　　他不明白，她已经从这个泥沼旋涡中抽身，分明可以恣意享受人生的人，为什么又要跳出来，让自己陷入天大的麻烦之中呢。
　　如果非要给唐赛儿这个人的行为逻辑加上一个理由的话。
　　李天只能说，她这个不是一个疯狂的理想主义者，就是一个心怀无比强烈慈悲之心的圣人。
　　不管她是那种人，对李天这个拥有绝对权力的人来说，她其实都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除之而后快，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可李天却偏偏下不去这个手。
　　因为，他从唐赛儿的身上看到一种只有现代人才有的品质。
　　她就和当年那些革命先烈一般，明知道结局可能是粉身碎骨，却依然奋不顾身的前行。
　　如果在混乱的年代，出现她这样一个人，她无疑将会是照亮无数迷茫之人的指路明灯。
　　可在这个还算是和平的年代，她的出现就无疑有些离经叛道了。
　　但就是这种，不拘泥时代，敢于挑战一切的精神，深深的吸引了李天。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读懂自己的人。
　　所以，他才对她的所作所为尽力的妥协，给予最大的宽恕，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借口为她开脱。
　　否则，不管她是什么人，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世，单凭她劫持太子这个一个罪名，就够她死上十次八次的了。
　　写完几封信的李天，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他似乎有一种预感，唐赛儿等人这次去往南京，注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这场旋涡，这出大戏，如果不能亲临感受，实在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于是他决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自己也要去南京看看，要是有可能的话，他还想顺便见见这位传奇般的女子。
　　当然，短时间之内，这种机会是不太可能有了。
　　且不说马上就要临近年关了。
　　明年初，不仅有会试，公务员考试，更有修建公路，开纺织工坊，造天下第一楼，以及不太确定的草原入侵等大事要他决定。
　　他是一刻也抽不出身来。
　　或许等到他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才能有一丝喘息的时间吧。
　　就是不知道，南京的那些勋贵们，到底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间了。
　　李天遥望寒冬中天空，第一次有了期待敌人能再顽强一点的念头。
　　……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京城发生的变化，虽然还不足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可也差不多了。
　　先是户改，让全京城已经周边的百姓们，都有了身份牌，将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永远的赶出了京城。
　　后来就是皇家钱庄的横空出世，让京城的百姓们，知道了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新式理财方式的存在。
　　它的出现，彻底的改变了京城百姓们对存钱的观念，更是一举打的京城原本的四大钱庄，一蹶不振，只能苟延残喘。
　　在之后，就是天工院，天工局，以及肥皂工坊，煤球工坊的诞生。
　　前者给朝廷和匠人来带了巨大的变革，让朝臣和工匠们意识到，原来工匠们掌握的技艺才是让大明更加富强的关键。
　　而后者不仅给京城百姓们带来了一个个新奇好用的玩意，更是让无数人家由此改变了命运的轨迹。
　　从吃不饱穿不暖的状态，变成了现在不担心吃喝、穿住，甚至还有不少存款的小康生活。
　　京报的诞生，让消息不再闭塞，让天下人皆可参与到朝廷各项政策的讨论中来，让百姓们第一次拥有了对朝廷发声的通道。
　　那些新奇的内容，更是让百姓们在茶余饭后有了更多的谈资，见识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从前的眼不盲、心盲的睁眼瞎。
　　同时也让更多的商家得到更多的宣传的机会，从而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经营理念。
　　交易所的作用就更不用说了。
　　汇总京城所有大宗商品的交易，调解市场，掌控物价。
　　不仅将各种渠道打通，更是极大的促进了，商业活动的繁茂。
　　更是第一次让大明的百姓商人们知道了，原来赚钱还有还有那么多道道。
　　今年的大明，不再像往年一样，平淡而乏味，而是处处有惊喜，时时有新花样。
　　这天，随着一连串的爆竹声，位于朝阳门大街上的全京城，乃至全世界第一家奶茶店开业了。
　　这家奶茶店店面虽然不大，可是来庆贺这家店面落成开业的人，可都非同一般。
　　且不说，作为店家东道主，青春靓丽张清欢了，就说风情万种一出场就迷倒了一群人的三夫人林黛，那可是个自带粉丝光环的女人。
　　单靠张清欢估计，这家店开业，也没可能这么火爆。
　　三夫人担心自家姐妹的生意太过冷清，随便发了几张帖子，就差点把京城的一半贵妇全都给邀请过来。
　　三夫人就好像在招呼自己的生意一般，亲自来到大门口，帮张清欢招待客人。
　　“哎呀，这不是国公夫人吗，真没想到您也来了。”
　　“快请进，阳武侯夫人，您能来可真是太给妹妹面子啦！”
　　“三夫人有请，我们就是再忙也要给你这个面子呀，
　　更何况听宫里人说，这奶茶美味无比，我们老早就想要品尝一番了，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这下可好了，今天我们可以要喝个痛快。”
　　三夫人抿嘴一笑，
　　“诸位姐姐的盛情，小妹现在这里替清欢妹妹谢过啦，妹妹这就让人给你们准备一杯特制的奶茶，保管让你们满意。”


第613章 火爆全城
　　“哎呦，这位就是三夫人你说的那位妹妹呀，长得可真是清丽脱俗啊，就是不知道许人家了没有。”
　　“我家老三今年十八，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姑娘要是有意，我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如何！”
　　张清欢被一大群中年贵妇给围着品头论足，甚至有的人还热心的想要给他介绍给年轻公子认识，可是把张清欢给弄了个大红脸。
　　正不知道该怎不得罪的开口回绝他们的热情呢，三夫人笑嘻嘻的将她拉到了身后，躬身对众人说到，
　　“这种事就不用诸位姐姐担心了，我这个妹妹呀，早就有如意郎君了，你们呀晚了一步。”
　　众人瞧张清欢这么一个可人儿居然名花有主了，一个个都是惋惜不已。
　　不过她们都是有头有脸的贵妇，知道之后，也就没再像普通姑婆那样喋喋不休，而是在一旁赞叹起来，
　　“清欢姑娘这样秀出，相比找的相公也应该是人中龙凤吧，有机会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让我们也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得到清欢姑娘的心。”
　　张清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说，只能求助的看向三夫人。
　　三夫人不愧是京城的交际小大人，立马将话给拦了过去。
　　“哎呀，姐姐们就要不要难为我这个妹妹啦，她脸皮薄，可经不住你们这么调侃。
　　咱们还是赶紧去里面，让妹妹给你们一人来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吧！”
　　一边说着，一边对店里的活计做了个手势。
　　那个伙计立马明白了过来，不多时，就捧着一杯做工精致的奶茶走了出来。
　　李天为了让奶茶更具有现代气息，特意让天工院帮忙烧制了一批和后世奶茶杯很像的玻璃杯。
　　用玻璃杯装奶茶，且不说这有多么的奢侈，就说透过那透明的玻璃，能直接看到奶茶中漂浮的各种颜色珍珠，以及那浓浓的乳白色，就已经让人食指大动了。
　　这才端上来，这群贵妇们，就忍不住惊呼着，冲向了那些奶茶。
　　“我的，这是我的！”
　　“别可我抢，我可是侯爵夫人。”
　　“哼，就好像谁不是似得，我偏要抢，都是我的……”
　　有的人迫不及待的仰头就是一大口。
　　好在奶茶已经不是很热了，否则还真可能弄出什么事故来。
　　“哇，太好喝了，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
　　“是呀，这丝滑的口感，这种香甜四溢的感觉，一口下去，我感觉自己都快要融化了呢。”
　　“这味道，果然和我在宫里喝道的一样啊，不对，感觉比宫里做的都要好呢。”
　　张清欢见到她们如此疯狂的一幕，简直快要傻眼了，就连招呼伙计给大家准备吸管的事都差点给忘了。
　　“至于吗，不就是一杯奶茶吗，用得着这么拼命，这么疯狂吗！”
　　她这话其实有点当局者迷了。
　　这段时间为了调制最可口的配方，她一天之中少说也喝上十几二十杯。
　　就算奶茶再怎么美味，这种喝法，也早晚会喝腻了。
　　她的想法可是绝对做不得准的。
　　这些贵妇们，可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东西，即便有的人提前在宫里喝到过，可在宫里吃东西，又有几个人敢说尽兴呢，她们至多也就是浅尝辄止而已。
　　待她们回去之后口口相传，把奶茶描述的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更加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而好奇心在持续的发酵之中，是会逐渐影响人们感官的。
　　这就好比，有人说鲍鱼好吃，而且人人都这么说，你即便没吃过，也会不由的幻想，它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想的时间久了，脑海中就会出现一个特殊的记忆。
　　有一天你终于吃到了，即便你感觉这东西很一般，但也会不由自主的将之描述成，天下少有的美味。
　　奶茶这东西，本就味道特殊，而且经过李天的改良的配方，已经变得十分契合大众的口味，算得上是精品中的精品了。
　　这东西，只要不是太难喝，对于第一次喝道这东西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十分难得体验。
　　再说了，此时的明代人，可是和后世那些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不同，她们的味蕾还没有被大规模的开发，一声能品尝道的美味也不是很多。
　　此时能喝道后世几百年后才出现，在后世都算得上好东西的奶茶，能让她们如此狂热，其实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着这些贵妇，一个个不顾形象的，一杯接一杯的喝个不停。
　　张清欢是高兴了，可是那些伙计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有一个长相精致的小丫头委屈了跑过来和张清欢抱怨。
　　“掌柜的，咱们今天一共就准备了三百杯左右，她们一下喝了这么多，还没给钱，在这样下去，咱们可就亏大了。”
　　张清欢还不等说话，三夫人却是轻轻弹了那个小丫头的额头一下，
　　“一边去，你懂什么，今天来这里的可都是京城中有名有姓的贵妇，她们吃东西会不给钱？
　　再说了，咱们本就没打算在第一天就收钱。
　　只要把口碑给打出去了，今后恐怕你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都忙不过来呢。”
　　小丫头茫然的道，
　　“东家，啥是口碑呀，敞开门做生意，不收钱这个道理，小的实在不懂呀！”
　　张清欢和三夫人对视一眼，对她神秘一笑，
　　“你呀，就好好学着吧，好好和林姐姐学，保管你一辈子受用不尽！”
　　小丫头更加的迷茫了。
　　两人也不再管她，继续去招待客人去了。
　　这边火爆的场景，自然是吸引了很多路过百姓的关注。
　　可是见到门口停着的那些豪奢的马车，他却驻足不前，根本就不敢进去打听。
　　有人指着奶茶店一旁大大的奶茶画像，猜测道，
　　“这奶茶是什么，看着不像奶，也不像茶的！”
　　也有人假装明白了似得，摇头晃脑的说到，
　　“所谓奶茶，自然就是奶加上茶喽，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居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可悲呀可悲。”
　　有人当即就不乐意了，直接反击道，
　　“就你明白，那你喝过这奶茶吗，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那人打肿脸装胖子道，
　　“自……自然喝过，那味道简直是美妙绝伦，唇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啊！”
　　瞧他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众人信了半分，却是对奶茶更加的好奇了。


第614章 被吓到了
　　都说只要女人找个好相公，就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了。
　　说的年头久了，连女人自己都信了。
　　张清欢在遇到李天之前，何尝不是这样认为的呢。
　　就连她刚开始接手茶楼的时候，也是经常心不在焉的，并没怎么将打理它当成正经事。
　　可当茶楼每天都能收入上百了，一个月不到，就给她赚了满满一大箱子的钱之后。
　　嘴上说着漠不关心的张清欢，也开始慢慢的将精神转移到这上面来了。
　　尤其是，李天不能经常来陪他，而三夫人又给了她灌输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理论之后。
　　她此刻已经将经营好茶楼，和奶茶店当成了头等大事。
　　看似已经将工作以外的精神全都投入了进去。
　　已经慢慢的向着现代女强人的征途慢慢的靠近了，估计此刻，就算是想要让她脱离出来，都已经做不到了。
　　她的这种变化，对于李天来说，既算的上是喜事，也算得上是不幸的事。
　　喜得是，张清欢有了自己的事业，专注力就可以暂时从自己的身上移开，多少能填补一些，自己不在时候的空虚。
　　不幸的是，随着生意做得越发的风生水起，张清欢这个出身名门的乖乖女，也有着向三夫人靠拢的意思。
　　身边有一个三夫人已经够李天喝一壶的了，要是出现两个，估计他自己都要头疼死。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让李天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呢。
　　别看，李天是堂堂一个皇帝，但在个别的问题上，他能给与张清欢的安全感，可能还不如一个普通的百姓。
　　他唯一能做到的，估计也就只有给予张清欢更多的自强的机会和便利，让她自己变得强大。
　　奶茶店第一天开业，并没准备对普通百姓开放，因为仅是照顾那些贵妇的生意，就已经让她们忙的前仰后合的了。
　　而第一家店的主要目标客户，也只是这帮贵妇而已。
　　就连内部的装潢也多少有着讨好她的意思。
　　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将来她们才是这家店的主流客人。
　　一杯奶茶，李天给的建议价格是三十文到五十文钱。
　　区别就是加珍珠和不加珍珠。
　　这个价格对于那些身价巨万的贵妇们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问题。
　　但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这可能就是他们工作一整天的收入。
　　如果以后世的平均工资标准来说，就相当于是一二百块钱一杯。
　　这样的价格，就算是高级白领月入上万甚至几万的人估计都要犹豫一下了，更别说普通的人了。
　　所以前期，奶茶注定了是奢侈品，是不会大规模对普通百姓开放的。
　　原本已张清欢的影响力，是根本不可能在第一天就争取到这么多客户的。
　　所幸，她认识了三夫人这样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这才让奶茶店在第一天就迎来了大爆特爆的场面。
　　张清欢也是不遗余力的和这些贵妇们打交道，想要在她们面前混个脸熟，为将来的销售打好基础。
　　从前，张清欢是十分反感进行这样的社交活动的，可是她现在不得不这样做。
　　真正的和她们相处了之后，张清欢突然觉得，和她们聚到一起仿佛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反而对这种社交活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其实也非常的正常。
　　这些贵妇不是原本就是勋贵高官的家庭出身，就是从官宦世家嫁到了豪门之中。
　　要说出身背景和成长的环境，她们其实和张清欢非常的相似，自然很容易就能找到合适的话题。
　　再者说了，她们可不是那些的每天叨叨家长里短的那些普通女人。
　　她们的交际，其实大多数都是有目的的，不是为自己家族的人搭建关系网，就是想要通过结交更多的人来改变自身的现状。
　　她们说的谈的，也都是有关风月有关朝廷的一些趣闻，而且还是比较高端的那种，比张清欢在茶楼中闲听来的那些可是要高雅的多了。
　　张清欢此时才算是知道，作为一个贵妇，平日里的生活，本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枯燥乏味。
　　因为她目前特殊的情况，她原本是很难有机会融入道这样的圈子中去的。
　　就算她今后的身份公开了，那也是正牌的皇贵妃，比她们可高级的多了，也是没啥机会和她们又交集的。
　　此时也算是稍稍弥补了一下她的遗憾，让她平日了多了更多的消遣方式。
　　这对于李天和张清欢来说，倒也算的上是一个意外之喜。
　　小半天的忙碌和逢迎之后，店中的奶茶几乎全都喝光了，贵妇们还是意犹未尽。
　　在纷纷留下一大堆订单之后，逐渐的散去了。
　　才下午两点左右，待贵妇们全都散去之后，奶茶店就关门了。
　　三夫人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下腰身，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那玲珑有致的成熟女人躯体看得一旁的张清欢都不由的一阵脸红。
　　三夫人好似并没有看到张清欢的异样，而是兴高采烈的对她说到，
　　“真想不到，才第一天就生意就火爆到这种程度，今后还不知道会有多火爆呢。”
　　张清欢却和三夫人想法有很大的不同，她淡淡的说到，
　　“奶茶的确是非常的受欢迎，可它的售价有限，咱们忙了一整天，也不过是赚了几十两银子而已，扣除材料和人工的成本，其实也就不剩什么了。”
　　三夫人轻笑一声，忍不住的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了张清欢的额头，
　　“妹妹这你就说错了。
　　奶茶这种东西，是一种大众饮品，光靠她们这点人，一天下来自然是赚不到多少钱的。
　　但你想过没有，她们每个人的身后可都是有着一个个家族的，她们谁家里没有百八十号人。
　　你也看到咱们家的奶茶是多么的受人欢迎，你说她们都觉得好，怎么可能不给家人推荐呢。
　　不说全家都喝吧，就按照每家每天十杯算，那就是三千杯了，单凭咱们这个小店，就算一整天都在做，估计也就只能勉强供应的了吧！”


第615章 三夫人的鼓励
　　张清欢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过来。
　　但她依然带着不可置信的口吻道，
　　“姐姐你莫不是在说笑吧，真的可能会有这么多，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咱们可是要及早做准备，要不然做不出足够的奶茶来，岂不是会让咱们的信誉不保。”
　　三夫人神秘一笑，
　　“你先前只顾着和她们闲聊了，并没有看到她们预定的火爆情况。
　　等下等她们把订单给你拿过来的时候，你可不要被上面的数字给吓到哦！”
　　张清欢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慌了，急忙说到，
　　“姐姐说的难道是真的，这下可遭了，妹妹本以为生意一开始不会这么好的，并没有准备太多的材料，店里剩下的东西，估计至多也就能供应两三天。
　　照姐姐这么说，恐怕连明天一天都坚持不了啦！”
　　就在这时，先前那个小丫头，匆匆忙忙的抱着一大堆订单纸冲了进来。
　　瞧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张清欢有些于心不忍的道，
　　“青儿，你也跟着忙了半天了，先去休息一会吧，这边有我呢。”
　　青儿也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用力的摇着头头，
　　“东家，不着急不行啊，我刚刚整理了一下，客人先前留下的订单，不看不知道，一看可是下了我一大跳呢。”
　　“东城的王家，一次性就预定了一百大杯，西城的侯爵府，定了八十杯！……”
　　“青儿刚刚粗略的算了一下，仅是这些大订单就足有三四千杯，这还没算那些零散的数量少的订单，要是全都算上的话，估计少说有五千多杯呢。”
　　听到青儿的话，也算是证实了三夫人先前的预测，张清欢脸色一白，险些被这巨大的订单给吓的昏倒。
　　她几乎是颤着声道，
　　“五千多杯啊，这下可怎么办，咱们就算从现在开始，不眠不休的，也很难在明早之前将这么多杯奶茶全都准备好啊！”
　　“要是第一天，就完不成订单，咱们的信誉就全完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啊！”
　　她还是经验太浅了，而且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慌乱其实也是很正常的。
　　但三夫人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小事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轻笑着将张清欢扶起，安慰她说到，
　　“妹妹，你不用担心，从来都是店家嫌客少的，哪有人会嫌客人多的。”
　　“关于材料和人工的事，姐姐我早就替你想过了，你完全不用担心，姐姐保证明早你就能有足够的奶茶卖给她们！”
　　张清欢有些将信将疑的握紧了三夫人的手，激动的说到，
　　“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一切就全都摆脱姐姐你了。”
　　三夫人也不再和张清欢打哑谜了。
　　拉着她走到了小店的后身，那是小店自带的一个小院，里面左右各有一个偏房。
　　左边是青儿等几个伙计目前住宿的地方，而右边则是被改造成了一个简易的仓库。
　　三夫人用钥匙打开了一个仓库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成袋的乳白色粉末。
　　随便在那些粉末里抓了一把，将之拿到张清欢的面前，三夫人平静的说到，
　　“妹妹，你尝尝看，这东西是什么！”
　　张清欢不疑有他，伸出丁香小舌轻轻的舔了一下。
　　仔细一品，发现这粉末的味道居然和牛奶完全一样。
　　她立即惊喜的道，
　　“这……这难道就是陛……啊不对，是相公先前说过的奶粉，只需要用开水一冲，就和牛奶没什么却别的奶粉。”
　　三夫人好像假装没听出她言语中的破绽似得道，
　　“可不就是奶粉吗，你呀，也真是的，光顾着捯饬店面的事情了，对自家拥有的东西是一点都不上心。
　　这奶粉可是比牛奶要方便的太多了，根本就不用提前准备，也十分的耐储存，用的时候用开水一冲就好了。
　　只要奶粉充足，不要说三千、五千杯了，就是一万杯，也不再话下！”
　　张清欢被三夫人给说的小脸一红，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到，
　　“是清欢粗心了，没想到相公已经将事情全都安排好了，还好有姐姐你帮忙，不然单靠妹妹自己，好事都有可能被办成坏事。”
　　三夫人上前亲昵的拉住她的小手道，
　　“好啦，你也不用自责啦，你经商才多长时间，有些事情你看的不够全面，也是很正常的，今后多多用心就好了。”
　　张清欢还是十分的感激，抓紧了三夫人的手道，
　　“这个店要是没有姐姐的帮忙，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住呢，如果姐姐不嫌弃，姐姐就和妹妹一同经营这家奶茶店。
　　相信相公知道之后也不会反对的。”
　　三夫人轻笑一声，
　　“妹妹，你这可就难为姐姐了，别看姐姐现在好像没什么事似得，但过了年，姐姐就要到处去忙了，估计一年能回来一次就不错了，就算姐姐想和你一起经营，也是没时间的。”
　　听说三夫人年后就要走了，张清欢十分失望和不舍的道，
　　“姐姐到底要去忙什么，非要离开京城不可吗，咱们姐妹才认识这么几天，妹妹舍不得姐姐。”
　　三夫人叹息一声，心里暗自嘀咕道，
　　“还不是你的好相公，非要给我安排那么多的活，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好不好，他可倒好，完全没把人家当女人看。”
　　心思虽然这么嘀咕，可她嘴上可不敢这么抱怨，只能安慰她道，
　　“没关系的，姐姐只是出去一年左右的时间，只要忙过了这一年，姐姐就有的是时间陪妹妹你啦！”
　　其实她这话只说了一半，后半截则是，
　　“说不定到时候，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呢，就算想要分开，也是不太可能了。”
　　三夫人的这点小心思，张清欢可是猜不透的。
　　今天的大起大落让她心神疲惫，此时又听到三夫人即将离开的消息，心情是一落千丈。
　　三夫人瞧她脸色不算太好，就继续安慰她道，
　　“妹妹，就算姐姐不在，你也要好好的经营这家店哦，姐姐希望回来的时候，能见到你将奶茶店，开满京城，甚至开满整个大明。
　　让那些臭男人也看看，咱们女人也能依靠自己生活的很好。”


第616章 真凶是谁！
　　张清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此刻虽然已经萌生了依靠自己的决心，但她的野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大，感觉能守护好目前的一亩三分地就已经很好了。
　　但为了不让三夫人失望，她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道，
　　“好，妹妹全都听姐姐你的，一年之后，妹妹一定会将奶茶店开满整个京城的。”
　　有了奶粉，不再需要复杂的处理牛奶的过程，几千杯的订单也就不再是问题。
　　张清欢顿时轻松了不少。
　　趁着高兴拉着三夫人，一聊就是一个晚上。
　　这期间，两人是天南海北聊了个遍，相互之间的感情，也开始不断的升温，几乎成了莫逆之交。
　　就差像男人一样一个头磕在地上拜把子了。
　　三夫人将自己经商的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张清欢，张清欢听得十分的认真，还煞有介事的，用纸笔全都给记录了下来。
　　谁也不曾想到，百多年后，张清欢的这份手稿居然会成为女子经商的典范，几乎是所有向往成功的女孩，必读的经典之一。
　　而三夫人和张清欢这两个大明前期最杰出的女商人，也因为这本书，被后世无数的商人奉为先贤，供奉追捧。
　　尤其是三夫人，更是在短短的几年之内，以数千万的身价常年跻身于大明富豪榜的前三，被后辈无数人尊称为女商圣。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张清欢和三夫人还只是一介小妇人，心里想的更多的，可能还只是怎么更好的帮助自家相公吧。
　　……
　　本来，张清欢的奶茶店开业，李天作为她的相公，以及半个股东加技术支持者，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到场的。
　　可他今天偏偏有事走不开没去成。
　　不过，即便他今天没被事情给拖住，估计也是不会过去的。
　　毕竟，今天奶茶店来的客人可都是京城中有名有姓的贵妇，其中少说有一半人都能认出李天来。
　　李天可不想因为自己，将张清欢的身份给暴露出来，也不太想让人知道，这个奶茶店其实是皇家在背后支持开办的。
　　至于原因吗，就算不多说大家其实也都能明白。
　　单单就一个三夫人夹在中间，李天就不太可能，会因为区区小事，来暴露自己。
　　虽然，现在三夫人已经有九成的把握知道了李天的身份，可谁让后知后觉的李天自己不知道呢。
　　他还准备继续享受这种好玩的游戏呢。
　　上午，李天本来也是闲着无聊，准备出宫去转悠转悠的。
　　可情报科突然收到了一个密报，说是一群身份不明的人物借着商队的掩护悄悄潜入了京城。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李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帮人很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前段时间分析过，朝中可能有一个幕后黑手正在酝酿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
　　而这个阴谋的核心，很可能就是自己。
　　其实李天能有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原本历史上的朱高炽登基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病重死掉了。
　　其实历史学家对朱高炽的死因，有诸多的猜测。
　　有的人认为是朱高炽在当了皇帝之后，荒淫无道，以至于身体虚弱，一场小病就要了他的命。
　　也有人认为是，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不满他当了皇帝，暗中收买了宫中内侍，给他下毒，最后让他中毒而死。
　　还有更离谱的人说，是朱瞻基想要尽快登上皇位，串通内侍将他暗害致死。
　　不管怎么猜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朱高炽死的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李天也是知道自己穿越的朱高煦是个短命的皇帝，这才刚穿越来之后，就和王福等人学了内家功夫，而且极大的减少了房事，强身健体是一方面，担心自己过早的一命呜呼也是一方面。
　　后来，又经过一系列的手段，收了朱高煦的兵权，彻底的废了他谋朝篡位的机会。
　　而后，又用皇家钱庄，皇庄，纺织坊等福利，收服了朱高燧的心，让他从里到外的臣服了自己。
　　前面两个死因的猜测，此时看来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
　　最后的朱瞻基暗害他的可能其实也微乎其微。
　　且不说他此时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缜密阴毒的心思，就从皇后这边来看，朱瞻基这个大孝子，估计也是不太可能做出这种有悖伦常之事的。
　　再加上，朱瞻基被自己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现在的心思更是全都放在了一个江湖女子身上，谋朝篡位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历史学家分析出来的三个可能，此时来看都已经不成立了，按理说李天也该放心了吧。
　　但经历了茶马案之后，李天反而觉得这种可能性，迅速的飙升了。
　　这点从目前的道的蛛丝马迹上其实也能看出一点端倪。
　　再结合原本历史上朱高炽的所作所为，其实李天多少也能分析出来一些，到底是什么人，到底因为什么，这些人想要他的命。
　　原本的朱高炽，是个敦厚仁慈且无比信奉儒家那套说辞的皇帝。
　　他登基之后，发展生产，与民生息，不仅废除了很多苛政，更是赦免很多建文旧臣，平反了很多冤狱。
　　在军事上的动作更大，他不仅推翻了永乐皇帝一贯的用兵方式，更是收缩大明的军备数量，准备完全放弃长城外的土地。
　　表面上看来，这样一个仁慈的君主，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会受到群臣忌惮，想方设法都要弄死他的一个人。
　　可他偏偏登基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死了，实在是让人费解。
　　李天自打穿越而来，已经将可能导致自己死亡的原因，全都改变了。
　　如果要说，此时还有人想要弄死他的话，那原因可能就出在，自己这半年来实行的新政和进行的改革了。
　　单凭，被改革和新政影响到的人来判断幕后的真凶，还稍显不足。
　　可若是将前世的死因和此时的状况结合一下的话，真正想要让自己死的人，其实也就不难猜了。


第617章 难以抉择
　　前世的朱高炽，如果摒除后世历史学家分析出的那三个死亡原因之外，李天能想到的想让他死的人其实并不多。
　　他也是想破了脑袋最终才稍稍分析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可能。
　　那就是朱高炽是铁杆的支持将南京重新立为京城的人。
　　而且他登基开始，就开始筹划这件事，虽然受到了很多人的阻挠，可他就好像一个顽固的孩子似得，说什么都不愿放弃这个想法。
　　甚至在他临死之前，已经做好了完备的迁都的准备。
　　提前几个月就将太子朱瞻基给打发到南京去准备迁都的事宜。
　　李天认为，要说最有可能想要他命的人，应该就是极力阻挠他迁都的那些人。
　　可是，此时的大明，又会有什么人会不惜以弄死他为代价也要阻止他迁都呢。
　　李天觉得，最后可能人的其实就是南京那些被留下的勋贵们。
　　他这么觉得其实也是有理有据的。
　　首先，此时大明迁到北京也不过是四五年的事，跟着朱棣过来这边的勋贵们，要说不想念原本的家，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们甘愿跟着朱棣过来，足见他们对朱棣和大明皇室的忠心，所以他们反对迁都的可能性非常的小。
　　其次，京城从南京变成了北京，看似南京被降级成了陪都，地位下降了不少，可对那些留守南京的勋贵们来说，反倒是让他们彻底解脱了。
　　没了皇帝在身边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们反而更加的容易揽财，继续扩大自己家族的势力。
　　再次就是，南北两个朝廷的格局，对大明来说，看似权利分散了，其实对中原地区来说，有皇帝在边疆守家卫国，他们就可以在南方心安理得享受太平，实在是最好不过。
　　所以，朱高炽一提出迁都，最先跳出来反对其实就是，那些已经尝到了甜头的南京勋贵们。
　　可以想象一下，一旦朱高炽带着整个大明的权力中心回到了南京。
　　他身边的这些勋贵的住宅封地就要重新分配，一下就分薄了南京勋贵们一半的好处，他们岂能甘心。
　　更重要的一点是，朱高炽回到南京之后，他们的权利一下又要被打落回去，做什么事都施展不开，哪里有天高皇帝远来的舒服。
　　经过这番分析，李天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前世害死朱高炽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些南京的勋贵们。
　　而这一世，李天虽然没有任何迁都的念头，可却一上来就搞户改，然后又是清查天下卫所。
　　这两件事，不管哪一样，对南京的勋贵们来说，都是拆骨削皮一般的威胁。
　　户改一旦来到南京，就会将那些勋贵们凭借各种手段巧取豪夺来的土地和佃户清查的清清楚楚。
　　到时候，他们手里真正有多少土地，就会天下大白。
　　虽说兼并土地这种事在大明来说，是在正常不过的行为了，可那仅是局限在暗地里。
　　一旦那些佃户们被清查了身份，确定了佃户身份之后，他们可就是要实名缴税的了。
　　到时候两头缴税，他们是否还愿意将土地投献给勋贵们，可就两说了。
　　一个户改，就能将这些勋贵们手里将近七八成的土地给弄没了，这对于已经安于享受的那帮人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些土地即便没了，勋贵们还不至于说和李天拼命，大不了等风头过去之后，在想办法弄回来就是了。
　　可清查卫所的消息一出，勋贵们是彻底慌了。
　　卫所那可是他们的命根子，是他们能保持现有荣华富贵的根基啊。
　　一旦卫所被查，他们估计连保证现有的生活都做不到了，而且动了卫所就等于是动了他们手里的兵权，这玩意可是个要命的东西。
　　没了兵权，他们就基本和平民百姓一样了，如果这都不能逼疯他们，那就真没什么能触动他们的神经了。
　　所以，在这两样政策还都没有到南京之前，他们就暗地里联合起来，想要给李天一个下马威，想要让他收手。
　　他们先是弄出了一个茶马案，想要转移李天的视线，见没起到效果，居然开始明目张胆的刺杀李天排出去的巡抚。
　　巡抚刺杀不成，他们就有些狗急跳墙，准备让人亲自动手，铲除李天这个麻烦的制造者。
　　前后两世的分析结合到一起，已经让李天百分百的确认，想要弄死自己的人，就是南京的那些勋贵们。
　　他是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此时立马就飞奔到南京去，将那些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们一个个全都砍了算球。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件事不能这么处理。
　　大明经过朱元璋的封赏，再加上朱棣靖难之役时的封赏，全部的勋贵加起来足有上千人。
　　现在有一大半，都留在了南京，少部分跟着朱棣来了北京，还有一小部分，分散在九边的军中。
　　这些勋贵们互相之间的勾连比朝廷中的党派还要负责，说是动一发而牵全身，其实都不足以形容。
　　别的不说，单说中山王徐达一家，就不是李天能轻易动的人。
　　且不说他们家一门两国公，为大明立下过多少的功劳，就说他们家的徐皇后，那可是朱高炽和朱高煦三兄弟的生母，就算李天再怎么没良心，也不可能动徐达的后人。
　　动不得徐家，和徐家状况差不多的，常家，沐家，汤家，邓家，等开国六王的后人也是轻易不能动的。
　　勋贵此时看起来是大明的毒瘤之一，可他们毕竟也都是为大明流过血，受过伤的忠良之后。
　　贸然对他们开刀，最终导致的后果，可能要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的多。
　　而且南北两个五军都督府，天下八成的军马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李天就算再多十个胆子，也不敢一下子把他们全都个得罪了。
　　而且，南京的勋贵们，是不是全都参与其中，还没有定论，一旦杀错了人，岂不亲者恨仇者快。
　　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等到一切时机都成熟了，然后再开始逐步的清理那些心怀异心之人。


第618章 卧底！
　　在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捣鬼，却没办法反击，让李天感觉到十分的憋屈。
　　心里就好像堵住了一大块巨石一般，让他心气不通，心情变得十分的烦躁。
　　冲着殿外大吼一声，
　　“黄严在不在，给朕滚进来。”
　　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的黄严立马连滚带爬的窜了进来。
　　李天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也就只好委屈黄严几人了。
　　“黄严，你们东厂是怎么办事的，刺客都已经快把刀驾到朕的脖子上了，你们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你说，朕要你们东厂还有什么用！”
　　此话一出，不仅黄严吓得当场软倒在地，屎尿齐流，就连在一旁侍候的江保王福都跟着一惊，当即跪倒在地。
　　“陛……陛下恕罪，老奴这就去查，这就去……”
　　江保还算是冷静，沉声道，
　　“陛下，这个消息可是属实！若是属实，老奴这就带人去将他们的脑袋都给摘了，保证不让一个人逃脱。”
　　王福武功虽然比不上江保，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当即也说到，
　　“奴才愿当先锋，绝不会让那些贼子伤到陛下分毫。”
　　李天的怒气其实是冲着南京的那些勋贵去的，此时也只不过是冲他们发几下闲火而已。
　　并没有真的打算把他们怎么样。
　　瞧黄严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李天差点被他给气乐了。
　　捏着鼻子，赶紧说到，
　　“都给朕滚一边去，弄干净了在回来答话。”
　　黄严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在江保和王福的搀扶下，赶紧去一旁的偏殿去清洗换衣服了。
　　他之所以被吓成这样，一是因为这段时间东厂的确是没啥建树，他心虚的很。
　　二是太监身体构造特殊，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包裹的严实，侧漏什么的，也是常有发生。
　　尤其是年岁大了之后的太监，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有股子骚味。
　　所以太监尤其是老太监，身上总是带着香粉之类的东西遮掩气味。
　　传言太监们声音尖细爱擦粉，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影视剧中特意将太监扭曲成，不男不女的妖人形象，只是剧情的需要而已，和事实相差很大。
　　以常理来分析，太监只是比普通人少了点东西而已，就和人受伤掉了一个手指头差不多。
　　心里稍微强大一点，根本不会对一个人的外貌性格产生影视剧中那么大影响。
　　历史上也有很多孔武有力比男人还男人的太监，比如说唐朝的高力士，比如说誓死追随崇祯的王承恩。
　　说来说去他们只是扭曲的封建王朝之下的牺牲品，是一群为了生计给不得不委屈求全的可怜人。
　　黄严单以本事而论，其实并不差，甚至还要远超朝中的很多大臣。
　　只是李天上位之后，三令五申，严重的限制了东厂的发挥，这才让黄严显得非常的无能。
　　若是李天没有限制他，让他依然可以像从前那样，拥有随意缉拿朝臣的权利，他们不见得比任何人做的差。
　　在这个没有指纹识别，没有摄像探头的时代，仅靠调查走访去查案，破案的难度可想而知。
　　加之东厂人数的限制，偌大的一个京城，他们有疏漏的地方，也的确是怪不得他们无能。
　　不多时，黄严等人回来了，李天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看着他们还有些忐忑的跪在地上的身影，李天微微叹息了一声道，
　　“你们起来吧，朕只是今天心情不好，语气重了些，你们也别放在心上，站起来好好听话吧。”
　　三人互相瞅了一眼，最后慢慢的站了起来。
　　李天将闲杂人等屏退之后，他背着手，走到了三人跟前。
　　语重心长的对他们几个说到，
　　“你们三个也算是朕最贴心的几个人了，这件事除了你们，朕还真不知道该找什么人去处理合适。”
　　三人一躬身，连忙说到，
　　“陛下尽管吩咐，老奴定当拼死去做！”
　　李天轻轻摇了摇头道，
　　“诛杀这些刺客对朕来说，是易如反掌，他们的存在根本就不足为虑，朕先在想要的是，查出他们背后的真正主谋。
　　单靠打打杀杀可是不够的。”
　　黄严有些激动的说到，
　　“陛下放心，不管什么人，只要到了东厂的牢狱，就算他是铁打的嘴，老奴也有办法将他撬开。”
　　李天呵呵一笑，
　　“你呀，实在有些异想天开了，他们这次可是直奔朕来的，你以为他们会没有被擒被抓的觉悟吗。
　　说不定，在他们明知必死的情况之下，就会服毒自尽，根本就不给你审讯的机会。”
　　黄严知道自己没说到点子上，紧忙闭上了嘴，不再多话。
　　江保则是一抱拳道，
　　“不知陛下是如何打算了，老奴等谨遵陛下吩咐……”
　　李天微微停顿了一下，笑着道，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但怕是有些困难。”
　　“还请陛下明示！”
　　李天捏了捏光秃秃的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然后才说到，
　　“为今之计，也只有派个卧底潜入其中，才能有机会查出幕后主使是谁！”
　　“卧底？”
　　见他们都是一脸迷惑的样子，李天这才知道，这个词有点太过现代了，又补充道，
　　“就是密探，细作的意思。”
　　几人这才恍然大悟。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陛下果然思虑周全啊……”
　　不过黄严沉思良久，都没想到，要什么样的人才适合，一时间犯了难。
　　“陛下这安排细作之事，一般都是提前很长时间就开始安排，贸然出现一个生人，怕是很容易就会被人揭穿吧！”
　　李天摇头道，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这帮刺客都是远道而来，能一下来这么多人，且不怕被咱们发现，那就说明，京城中必然有帮他们的人，只要能找出帮他们的人，安排一个咱们的人进去，也没什么难度。”
　　“恰巧，朕前段时间接到了一份密报，让朕大概猜出了，这个帮他们的人是谁！”
　　三人恍然，这才知道，原来李天已经掌握了这么多信息。
　　当即惭愧的道，
　　“陛下神机妙算，老奴惭愧！”


第619章 后手
　　随后李天将诸葛正用小命换回来的情报，说给了三人听。
　　江保和王福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黄严羞愧的差点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么重要的情报，自己个这个东厂的厂公，居然丝毫没有收到风声，反倒是让一个都察院的一个文官给打探了出来。
　　如果这还不算失职的话，恐怕天下就没什么东西是失职的了。
　　他一个头磕在地上，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才能挽回，自己在李天心目中的形象。
　　惭愧的道，
　　“陛下，放心老奴定当将这件事办妥，要是有任何差错，老奴愿意用人头谢罪。”
　　李天叹息了一声道，
　　“行啦，行啦，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少说点空话，多做点实事比什么都强。”
　　他稍微缓了一下，然后继续对三人说到，
　　“既然是卧底，自然要要特殊的通讯方式，这点你们几个就去多多请教一下铁总管吧，今后各方面的事，你们只需要和他对接就行了！”
　　说完，目光深邃在黄严身上扫了一眼。
　　心中不由的感叹道，
　　“被拔了牙齿的东厂，现在是越来越不堪重用了，这次的事情就全当对你们的一个考核吧，如果办得好，东厂就继续留着，万一事情搞砸了，那东厂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当然，这中心里话，他是不会对任何人讲的，黄严他们到底能不能悟到这个意思，就看他们的造化。
　　别看李天今天把这件事说的如此郑重。
　　但其实他心里，对这件事并不是十分的看中。
　　刺杀皇帝这种事，本就十分的难，成功的机会其实很渺茫，但南京那边的人还是这么做了。
　　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他们的确是被逼急了，想要不择手段的阻拦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第二就是，这次的行动很有可能，其实只是一个烟幕弹，为的仅是给李天一个警告而已。
　　如果第二个猜测是对的，那即便是派出了卧底，那查出来的背后主使也也很有可能是一个靶子，根本就钓不到真正的大鱼。
　　李天本来可以，不动声色的将这帮家伙无声无息的全都弄死的。
　　不过他此时却特意将他们给留了下来，除了是要给黄严等人一个机会之外，也想看看，南京的那帮家伙到底能做到那种程度。
　　他们这次的决定，决定了以后，李天对他们的惩治程度。
　　如果他们只是刺探一下自己的态度，并没有打算下死手的话，说不定将来看在他们曾经都是为了大明流过血的功臣之后，自己能给他们一个体面的结局。
　　若他们这次已经不计后果了，那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其实，算上黄严等人这次的卧底行动。
　　李天针对南京方面的手段，已经有五六个了。
　　且不说最先被派回去监视并秘密调查马大忠和勋贵们内斗的御使徐景年等人。
　　就说南直隶巡抚周忱和新任镇守太监何林，就已经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再加即将要到达的唐赛儿和朱瞻基等人，以及要去南京开设工坊的张永日。
　　这帮几波人，不管那一路都能给自己带回来海量的消息。
　　明的暗的，软的硬的几乎都齐备了。
　　若果再加上，明年将要过去的，兵部尚书李庆的清查小组，南京的那帮玩弄阴谋诡计的家伙们，到底能不能坚持到，李天过去都还是个问题。
　　所以，李天其实对南京的这帮家伙并未怎么太过放在心上。
　　在他的考虑中，大不了再来一次，宋太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就行了。
　　实在不行，学汉朝来个推恩令，也是可以的。
　　也就是时间可能脱得久一点，但解决这帮子勋贵，其实并不难。
　　而李天之所以，明知道是这帮人在背后捣鬼，却依旧没对他们动真格的原因，其实也有两点。
　　首先，这帮勋贵固然囤积土地聚揽钱财，严重的损害了朝廷和百姓的利益。
　　可他们却又是实打实的有能耐的武将，是大明保家卫国的保障，在新军还未彻底走向正规形成一定的规模之前，将他们全盘废弃，
　　不仅没有好处，反而可能引起极大的动荡，对李天今后的计划不利。
　　其次就是，将来的大明，可不仅仅局限在大明现有的地盘之内呢。
　　不管是今后征服草原，还是向南收服暹罗，向东征服高丽日本，又或者是在海外建设殖民地。
　　这些既懂得官场规则，又有统兵打仗经验的勋贵们是最理想的管理者。
　　少了他们的帮助，将来李天的殖民计划可是要大大折扣，甚至要延期很多年的。
　　所以，在情在理在势，李天都不能也不忍心将这些大明精英中的精英给一网打尽。
　　再有一点就是，勋贵集团，还是李天在前期对抗官绅集团的有力帮手。
　　他们双方不管那一方的实力受到了严重打击，都会让另一方崛起。
　　一头独大的局势，可不是李天愿意看到的。
　　有人可能会说了，既然勋贵集团是大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为什么不多培养一些新的忠于自己的勋贵，来替换这些不听话的家伙呢。
　　你以为李天没有想个这个问题吗。
　　李天其实老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但时机未到。
　　不管是新军还是蒸汽机，公路这些硬核实力还都没形成一定的规模，贸然提拔一些年轻的勋贵，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有极大的坏处。
　　或许三五年之后，李天的实力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之后，那时候才是他开始真正扶植亲信的时候。
　　现在吗，他依然要靠这些人，来维持大明的长久稳定。
　　李天对勋贵们的心思是复杂的，复杂到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是留他们好，还是不留的好。
　　在这个完全要依靠关系纽带来办大事的时代。
　　皇帝也是需要时不时的维持这种复杂的关系网的，而勋贵们恰巧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这就是皇帝的难处和无奈的地方。
　　所谓大明一朝，不和亲，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在李天看来，对外的强硬，也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对内的软弱放纵而已。


第620章 制衡的重要
　　大明的软与弱，不是体现在表面上的，而是体现在对皇权的不自信之上的。
　　这其中主要的症结还是处在草根出身的朱元璋身上。
　　他当初之所以建立锦衣卫这种，监视百官和百姓言行的组织，其实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叛乱，谋夺他辛苦一声换来的权势。
　　但朱元璋还是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他本以为只要监视的足够严密，刑罚足够酷烈，就能百官畏惧，百姓臣服。
　　殊不知，大秦也正是因为刑罚严酷，最终才激起了举国叛乱。
　　从某一个方面来说，朱元璋以及之后的朱棣等皇帝，其实都是有些理想主义了。
　　以为依靠严苛的制度，就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百官清廉。
　　也正是由于这种想法，才诞生了让人谈之色变，遗祸几百年的锦衣卫和东厂甚至是西厂。
　　殊不知，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其实都是贪心不足的。
　　世上又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多的清官，来给他们服务。
　　如果当官只是为了尽忠职守，那自古以来恐怕有九成九的官员都是不合格的。
　　所谓千里为官只为财，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然而，大明的官员，根本做不到皇帝以为的人人清贫，为了隐瞒那唯一的一个人，就出现上行下效的欺瞒行为。
　　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小辫子，导致他们不得不和某些团体勾结，最后酝酿出，阉党，东林党之类的祸国殃民，甚至左右历史发展的大型组织。
　　当这些组织形成一定的规模之后，皇帝的耳目，其实就已经成了瞎了、聋了。
　　他们每天听到的见到的，都是他们想让他知道的，以至于对朝政的把控，也都只是流于表面，根本就做不出真正符合万千百姓利益的事来。
　　大明甚至能出现，一个皇帝在位几十年，居然有二十年不上朝的奇葩情况。
　　这恰恰说明了，大明皇帝们，被欺瞒的到底有多严重了。
　　皇帝对这些大臣官绅团体的妥协，正是当权者软弱的一个体现。
　　如果说，唐宋太过久远，比较不得。
　　其实完全可以将大明和清朝做个类比。
　　康熙和雍正就不用多说了，他们俩都是工作狂，大明的皇帝都鲜有能与之对比的。
　　单说乾隆吧，他的一生可谓是一帆风顺的不得了，几乎把清朝的所有的好运气都给享受到了。
　　他在位将近六十年，身边也是能人无数。
　　却并没有被人欺上瞒下，甚至可以说是清明的不得了。
　　要知道，他手下可没什么锦衣卫也没什么东厂之类特务机构。
　　但他为什么能做到在位几十年，依旧耳聪目明呢。
　　究其原因，并不是他有多么的雄才伟略，天下没人能欺瞒的了他。
　　而是他识人知人，善于用人，懂得制衡之道。
　　用人管人，才是他能保持政治清明的主要原因。
　　相比之下，明朝的官员在高压之下，为了自保就已经要拼尽全力了，又那里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闲事呢。
　　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不得不抱起团来，多抗这个对抗那个。
　　最后搞得，盟友不信任他们，就连皇帝也不信他们，最后这个团只能越抱越大，最终将整个朝廷给淹没，没人能够幸免。
　　或许会偶尔跳出一两个不同流合污之人，但最终的下场，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
　　大明的官场其实就是这个状态，不管对什么人说话总是说七分留三分，最后导致，皇帝宁愿相信宦官的话，也都不愿意相信朝臣。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明一朝，宦官势力一直强盛不衰的主要原因。
　　然而导致这一切的发生的，其实就是大明皇室对自身的不够自信，以及对百官团体，对宦官对勋贵的软弱妥协上的。
　　李天虽然是明悟了这点，可目前来说，他并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别看杨士奇等人，十分的忠诚于自己，几乎自己提出的所有政策他们都全盘接受，几乎很少提出异议。
　　但那都是建立在，这些政策都是对他们有利的基础之上的。
　　若是那一天，李天动了他们的蛋糕和软肋，他们到时候还会不会继续这样的支持自己，可就不一定了。
　　打个比方说，要是那一天，李天突然宣布，彻底的废除，百官和士人不纳贡的特权，你看看杨士奇等人，会不会和李天拼命。
　　有人曾说过，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大了容易糊，火小了容易夹生。
　　不管是文官集团，还是勋贵集团，又或者是还未真正崛起的宦官集团。
　　李天真正要做的，不是彻底的清除他们，而是要懂得如何在其中调停制衡。
　　这次的勋贵们的直接挑衅，原本李天完全可以使用雷霆手段，杀鸡儆猴，甚至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为了也只不过是，不想让原本平衡的两个势力出现明显的强弱之分而已。
　　原本的历史上土木堡之变，一举葬送了，大明八成以上的勋贵精华，这才导致文官集团的做大，也正是开启了，大明由强转弱的不归路。
　　再后来，宦官集团崛起，两个团体狗咬狗斗了几百年，最终耗空了大明的所有积累。
　　最终让不足百万人口的建州女真钻了空子，窃取了大宝，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可悲的故事。
　　李天也正是知道，失去了平衡的大明，才是危如累卵，所以他才一直隐忍到了现在。
　　他没办法一朝之间将大明已经形成的固有制度改变，也就只能充分的调动，自己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去尽力弥补可能会出现的漏洞。
　　只是，仅是修补，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决战的时刻早晚会降临。
　　到时候，他终究要做出一个决断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手中掌握的力量必须要能撑得住场子才行。
　　而这力量，说白了也就是军事的力量。
　　新军正在如火如荼的训练之中，到如今，也有差不多被训练了三五个月了。
　　他们的训练成果如何，到底能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还不确定。
　　现如今反倒是一个绝佳的练兵机会。


第621章 新军列装
　　打发走黄严之后，李天又命人召见了，成国公朱勇，英国公张辅。
　　打算，让他们各带一千人，一人前往南京，一人赶往九边。
　　对于这个奇怪的任命，两个国公都是非常的懵逼。
　　在他们看来，这不仅是大材小用，更是对新军的一种浪费。
　　开始是极力的阻止。
　　朱勇直接说到，
　　“陛下，目前新军完成换装的只有两千多人，而且他们训练才敢几个月，完全没有作战经验，此时将他们分散出去，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张辅也在一旁劝说道，
　　“是呀，陛下，成国公说的不错，新军全都是由新式火器武装起来的。
　　您也知道，火枪兵这种新式军队，只有形成一定的数量才能发挥强大的攻击了，分散了就如同一盘散沙，战斗力将会大打折扣啊！”
　　但李天却是摇了摇头道，
　　“你们只是说对了一点，但并不完全正确。”
　　“新军固然全都是火枪兵构成，可他们的训练方式完全不同于，大明此时的任何一支军队。
　　他们接受的是远超这个时代的训练方式，作战方法也完全不同的。
　　别看他们只有千余人，淡入若是安排的得当，以一敌十完全不在话下。”
　　张辅还算是比较理智的，并没有继续和李天抬杠下去，但还是争辩道，
　　“陛下，臣也知道，新军的训练方式不同以往，但他们都还是新兵，而人数太少恐怕难以发挥全部实力，若果不小心折损了，咱们这大半年的努力岂不是都要白费了。”
　　朱勇则是更加的直接，激动的说到，
　　“陛下，您能不能告诉臣，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啊，臣最近几个月的心思全都放到了这帮小家伙的身上，就算陛下不为臣考虑，也只要要为他们想一想呀！”
　　李天瞧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样子，就好像心爱的玩具被大人无情的收走了一般的心疼。
　　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们呀，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想不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你们就已经对这帮小家伙投入了这么深的感情。
　　不过你们大可放心，这次的拉练，并不是什么要他们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只是常规的训练而已。”
　　说到拉练这个词，两个国公都是一脸的茫然。
　　“陛下，什么是拉练啊！”
　　李天无奈的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要是不给他们解释清楚，恐怕他们今天说什么也是不会同意的。
　　于是他就对二人解释道，
　　“所谓的拉练，其实就是，让部队离开营房，到野外进行行军、宿营，实弹射击等科目的训练。”
　　这么一说，两个国公顿时明白了。
　　可他们还是有一点不解，继续问道，
　　“可是陛下，这些训练在营房也完全可以做到啊，为什么非要去南京和九边这么远的地方呢！”
　　李天心里嘀咕道，
　　“这俩家伙，还很不是省油的灯啊，明明已经多少猜到了自己的真正意图，却还明知故问。”
　　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就直接对他们二人说到，
　　“朕也就不隐瞒你们了，你们最近可能也接到一些风声了吧，北边和南边都不太消停！
　　新军拉练不是主要目的，震慑一下那帮心怀不轨的家伙才是，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
　　他们俩相互对视一眼，仿佛早就料到了如此，相互默契的打了个颜色，然后张辅哂笑了一声，继续和李天商量似得说到，
　　“可是陛下，现在只有两千来人列装完成，还分散到两个地方，用来震慑恐怕还是稍显不足吧！”
　　李天估计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会这么说，并没有急着和他们解释，而是带着他们乘坐早就准备的好马车，直奔城外刘保和的兵工厂。
　　“你们先和朕去个地方吧，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朕为什么有这个自信了。”
　　一路上，两个国公心里都在犯嘀咕，这个兵工厂他们俩先前也是没少来，之前也没感觉这边有什么神秘的。
　　李天这次这么神秘的且郑重的将他们俩带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二人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
　　快到地方的时候，朱勇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陛下，您到底是想让我们看什么，这个兵工厂，臣先前来过不下十次，每次都是那些老花样没什么变化呀！”
　　李天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们前段时间才来过，又怎么知道，他们这边没什么新的玩意出来呢。”
　　听到李天这么说，二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心里琢磨道，
　　“难不成，这次几天没来，这边就研究出什么新东西了，这下估计是要丢人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不够仔细勤快。
　　他们这次要看的东西，是李天上次参观过这个兵工厂之后，才给刘保和下的新命令，在鼓捣出这些东西之前，他们这边对任何人都是保密的，他们俩不知道其实也不为过。
　　之所以对他们俩这个当朝国公也保密，倒不是李天对他们俩严防死守，不肯透露全部消息。
　　而是，自打这个兵工厂成立之后，虽然李天三令五申的不允许外人窥探，可还是有不少像张辅朱勇这样的家伙，耐不住寂寞，经常来这边闲逛。
　　这帮家伙，不仅战功彪炳，又身居高位，刘保和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好东西给了这边就没办法给那边。
　　为了不让他们为难自己，也为了不让他们乱抢乱了兵工厂的秩序，刘保和索性，就将很多还处于试验阶段的好东西，以机密为由，全都隐瞒了起来。
　　李天这次一共给了刘保和五六样的图纸。
　　其中包括，挖掘战壕的兵工厂，方便储存弹药的弹药袋，多功能军用水壶，新式新军军装等东西。
　　但其中最为重要的只有两样，一个是开花手榴弹，一个是新式小口径平射炮。
　　后面这两样东西，可谓是现代战争利器中的利器。
　　当年，八国联军入侵中国，仅凭一万多杂牌军，就把清军十几万包括蒙古骑兵在内的精锐，外加几十万的义和团民兵打的落花流水。
　　在仅牺牲几个人的情况下，就取得了全面胜利，依靠的其实就是这两样东西。


第622章 克虏伯山炮
　　目前大明的主要敌人，就是蒙古人，而蒙古人最厉害的就是骑兵。
　　从前对抗骑兵最有效的东西，就是同样规模的骑兵和火炮。
　　可是骑兵的培养比任何兵种都要困难和时间长，这点上从小长在马背上的蒙古人，有着大明永远追不上的优势。
　　而大炮虽然强大无比，可在这个铸造工艺还不太成熟的时代，锻造出一个不会炸膛的火炮的难度极高，往往十几门才能有一个合格。
　　而且每尊火炮为了保证足够的火力往往要造的无比沉重，少则几百斤，多则数千斤，光是运输就能难死绝大多数的将军。
　　在种种条件的制约之下，严重的限制了火炮的应用。
　　这才让已经走进了半火器时代的明军，最后还是选择了人海冷兵器作战作为主流。
　　火炮也大多是被应用在城墙的防守之上。
　　虽然这个决定，让大明苟延残喘了一二百年，可昙花一现终究是一夜繁华，不成大器。
　　但李天这次给刘保和的这两个图纸，可以是彻彻底底的改变这种状况。
　　手榴弹自然就不用多说了，那是近战利器，不管是在防守，还是在进攻的时候，都有着极大的作用。
　　他给刘保和的这个图纸，是仿照了后世一战时代使用的木柄手榴弹。
　　结合先前天工院研究火柴时研究出的磷工艺，制作出来的一种只需要一拉线，就能爆炸的手榴弹。
　　可以说，不仅解决点火的问题，还让这种手榴弹的密封性更好，爆炸的威力至少比先前增加的一倍还多。
　　而火炮，李天选择的一种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克虏伯炮。
　　这种炮不仅轻便，全重量才四百多公斤，安装上轮子之后，只需要两个人，或者一匹马就能拉着走，十分的方便。
　　它的炮管全都由兵工厂自己锻造出来的钢材铸造而成，在承受同样威力的炮弹同时，它比从前的大炮轻了三五倍还多。
　　虽然，此时大炮好解决，可后装炮弹依然是个致命的问题。
　　于是李天依旧采用老式的铅球铁球作为炮弹，后堂点燃的方式。
　　虽然这样的炮弹发射速度可能比不上十九世纪末的原版克虏伯山炮，但也能做到，一分钟两发甚至三发的程度。
　　射程上虽然也达不到四千米，但也至少能达到一两公里了。
　　这种数据对于目前的大明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更重要的是，这种炮只是炮管需要一定的精钢，其他的地方完全可以用铁来铸造。
　　这样一来，一门这种炮只需要三五百斤的精钢就可以了，以大明的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实现量产。
　　仅是陈记，半年就能生产五万斤的精钢出来，比陈记规模更大，而且马上就要列装蒸汽机锻锤的兵工厂，没有道理比他们更差。
　　积攒个半年一年的，弄出个三五百门来，绝对没什么问题。
　　到时候，几百门火炮一字排开，就算对面是有数万的精锐骑兵，也是无法撼动这样的钢铁长城的。
　　再说了，即便火炮挡不住他们，让他们突进到了跟前，这边还有壕沟，和新式火枪以及手榴弹，铁丝网等东西，在等着他们。
　　这些东西，大明此时都已经掌握了核心生产技术，量产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只需要在有三五年的时间，李天就可以自豪的对世界上所有人说，冷兵器的时代可以彻底结束了。
　　目前虽然兵工厂的火炮才生产出三门样品，完全没办法达到作战的需要。
　　可经过测试之后，他们发现成品率高的惊人，做了四门，居然有三门完全合乎标准，这让李天喜出望外。
　　这才得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东西，列装到新军之中了。
　　在他将来的构想中，一千人的新军，少说要有二十门这样的火炮，五千人就是一百门。这也是目前李天给刘保和下的死命令，要他在半年之内，列装完成。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让新军出来拉练，就是为了尽早的培养出一批炮手出来。
　　否则，到时候即便有了大炮，没有炮手，也是白搭的。
　　测试大炮可不能在京城附近。
　　为了检测这种山炮的性能，也为了给南京和北方草原的敌人一些压力，他这才决定将才刚刚列装的两千新军，分为南北两部分，进行拉练。
　　这样做的目的，不仅是要考验，新军的能力，更是为了检测这种野战炮的性能，可谓是一举多得。
　　而李天之所以这么着急，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目前北方蠢蠢欲动，南方的勋贵也都不怎么消停。
　　仅靠表面上的动作，估计是根本吓唬不住他们的。
　　唯有拿出一点真正的实力出来，才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来。
　　其实这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除了火炮的产量还不太能跟得上需求之外。
　　其他的东西，对兵工厂来说，则完全不是问题。
　　尤其是，近战利器的火枪和手榴弹，通过和天工院的默契合作，他们机会已经将这两种东西，打磨的非常完美了。
　　单是这两样东西，训练有素的新军即便是遇上五倍左右的敌人，也能轻松的将之击败甚至是歼灭。
　　这种程度的战斗力，就已经可以震慑住绝大多数的敌人了。
　　这也是，李天今天敢于对朱勇张辅二人，坦露心声的主要底气之一。
　　没多久，三人就来到了兵工厂。
　　早就得到消息的刘保和已经率人在门口等候了。
　　陪同刘保和的，还有一队二十人左右的新军士兵。
　　他们身穿，新式大红军装，头戴五颜六色的翎毛。
　　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只只，争相斗艳的大公鸡似得。
　　这种颜色鲜艳的军装，其实也是出自李天之手。
　　原本他也没打算，抄袭拿破仑，可他转念一想，此时距离拿破仑出世还有好几百年的时间，也算不上谁抄袭谁。
　　他之所以弄这种华丽道让人不忍直视的新式军装出来，其实也有原因的。
　　这其实还要从火绳枪，甚至是排枪的作战方式说起。


第623章 军装
　　排枪射击，俗称排队枪毙。
　　看色愚蠢，实则是那个时代，所衍生出来的必然产物。
　　火绳枪甚至燧发枪因为都没有后装武器的射速，所以必须要溜出足够的装填弹药的时间。
　　而由于技术的原因，不管是发射药还是弹药，都会产生大量的烟雾，这就导致，己方军队可能超过五六米远，就分不清队友和敌人了。
　　这个时候，就凸显出华丽军装的作用了。
　　显眼的颜色，不仅能让指挥官更好的指挥士兵的射击方向，更能让士兵们迅速的分辨出，指挥官的位置，以及接下来要射击的方位。
　　除了这些，华丽的军装也有着其他看色胡扯的含义在其中。
　　比如说，战士以战死疆场为荣，华丽的军服就等于是他们的棺椁，能增添士兵的荣誉感。
　　再比如说，越是华丽贵重的军装，越能提振士兵的士气。
　　这个说法，到底有没有根据，历史也没有定论。
　　不过，战场上尤其是最前线的战场上，要是在开战之前，能有一个大人物前来鼓舞士气，的确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提振士气的。
　　由于战场人说太多，说话的声音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听到，所以这个人必须要身穿，华丽显眼的服侍，才能让更多的士兵知道。
　　从这方面来说，身穿华丽的军装，的确是有一定的鼓舞士气的作用。
　　当然这些还都只是借口而已。
　　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李天喜欢这个样子的军装。
　　高高的带着翎羽的毡帽，双排扣立领风衣，紧腿高腰长裤，锃明瓦亮的长筒皮靴。
　　腰间挂着技能当装饰，又能当作战兵器的腰刀。
　　这样的兵且不说战斗力如何，仅是这身行头，就能让敌人惊掉下巴。
　　当然了，李天的恶趣味也并不是光是为了好看而这么设计的。
　　主要原因还在于，这些火枪兵是完全抛弃了士兵该有的甲胄的，别说铁片镶嵌的外甲了，就连厚棉布的内家都没有。
　　没有任何的防护下，士兵的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平衡的。
　　但是有了这一身华丽的军装之后，这种不平衡瞬间就被弥补了。
　　其实也不是李天不想给他们配置重甲，打造一支堪称奢华的重甲火枪兵。
　　李天认为那样做，根本就没必要，此时，整个世界，也就只有大明是拥有成建制的火枪兵的，其他人还都停留在弓箭都使不利索的程度上。
　　他们出了骑兵之外，唯一值得害怕的估计就是弓箭手了。
　　但新式火枪的射程是弓箭手的两倍以上，对攻的情况下，完全没有怕对方的必要。
　　如果战事能焦灼让对方的弓箭手都突入射程之内，那说明战斗差不多也该道白刃战的程度了，那个时候穿不穿甲意义已经不大了。
　　还有一点就是，火枪兵作为拥有强大杀伤力的远程兵种，在战场上必然是需要重点关注的。
　　华丽的军装不仅能让他们自己指挥起来方便，更容易让友军分辨出他们的位置，好及时作出调整。
　　最后就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打造一身华丽的军装，至多也就浪费一点布料，全都加起来其实也一共需要不了多少钱。
　　再加上李天已经研究出珍妮纺织机，能够纺织出更加厚重结实的布料，就更加的省钱了。
　　相反，要是给他们每个人配置一身，大明现如今的制式盔甲，可是要比这种布料的军装要贵十来倍。
　　众所周知，一套合格的盔甲可是比兵器要贵很多很多的，甚至比一杆新式的火绳枪都要贵出不少。
　　现在还只是五千人的新军，李天倒是勉强也能承受的了，可是今后要是打造一支二十万人的大军，那个花销估计把他的老底都给折腾干净，也是不够的。
　　可若是每个士兵只发一两套这种军装，那仅此一项就能给李天省下极大的一笔军费。
　　言而总之，李天之所以宁愿给他们配置华贵无比的军装，也不给他们配甲，一是没有必要，二是为了省钱。
　　而且这钱省的还让人无话可说，可以说是非常的高明了。
　　朱勇和张辅两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华丽的军装，顿时被眼前的这一小队新军给吸引住了目光。
　　还不等，李天发话，他们俩就冲到了那帮士兵的跟前，是左看右看，上摸下摸的，搞得哪些士兵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十分的为难。
　　“这军装也太好看了吧，和他们的衣服一笔，我老朱的盔甲难看的就和乞丐装似得。”
　　“这面料，这做工，还有上面的这些铜扣，我的天，这真是的咱们大明能做出来的东西吗！”
　　待李天走到跟前，他们俩也赶紧跑了过来，用埋怨的语气和刘保和说到，
　　“刘保和，你这家伙，这东西也是你们鼓捣出来的吧，你手里居然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先前不和咱们说，是看不起咱们还是怎么滴。”
　　刘保和瞥了李天一眼，见李天没什么特殊举动，只好苦笑这说到，
　　“两位国公有所不知，这种军装，只是适合新军的士兵穿着，你们两位手下的兵士，穿不来的。”
　　比较冲动的朱勇当即就说到，
　　“为什么穿不来，新军是大明的兵难道老子的兵，就不是大明的兵了吗！
　　不行，这样的好东西，我也不和你多要，你怎么也要给我弄他个三五千套，不算多吧！”
　　见他这个无赖的样子，李天也是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成国公，你就不要难为刘院监了，这军装看着好看，但防御能力，还不如最便宜棉甲呢，就算给你了，你到时候打算怎么给士兵用，
　　是让他们把这衣服当普通衣服穿，还是让他们把它当成甲穿！”
　　朱勇被李天这么一说，也明白了这个道理，知道自己是犯浑了，顿时弄了个大红脸。
　　但他还是不依不饶的道，
　　“不行，这么好看的衣服，就算普通士兵，用不着，但咱老朱怎么也要来上个三五套，平日里穿着玩！”
　　不待李天发话，刘保和却笑着说到，
　　“要是三五套的话，倒是也无所谓，下官愿意免费送成国公你几套。”


第624章 兵工铲
　　张辅的脸皮还是比较薄的，没有朱勇这么厚脸皮，虽然心里也很想要，可始终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李天见他欲说还羞的憋得难受，对刘保和说到，
　　“既然成国公都有了，也不能亏了英国公，毕竟他们俩今后可都是你这边的大主顾了。”
　　刘保和微微一笑，表示没有意见！
　　李天的心里却是窃喜不已，他只要脑海中一想到，今后大明的军官都争相穿那种华丽道不像话的军装，就感觉无比的好笑。
　　前世李天也是看过不少，有关军服改革和剃发换装之类的事情的。
　　尤其是清朝向民国过度的时候，有非常多的人是不同意，这种做法的，甚至出现过，留发不留头之类的过激言论。
　　中国人对传统的执念是根深蒂固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轻易改变的。
　　西方的服装，相比中国古代的汉服儒服，的确是有他简单便捷的优势。
　　李天即便是想要倡导大家改变穿着的习惯，也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可是今天，从朱勇和张辅两人这么喜欢，西式军服的状况来看，其实只要这东西做的好看点，吸引所有的贵族和百姓，进行服装改革其实也不是多难的事。
　　只不过，一步到位，让大家都这么做，还是有些难度的。
　　面前也只是军装非常的受欢迎而已，还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但这也只能一步步来，强求不得。
　　其实相对来说，西式军装除了华丽之外，对于现代的热兵器战斗，也是有着一定优势的。
　　就比如说，战场上打仗打的正如火如荼呢，你这边抬枪之前，要先抖一下袍子，把袖子挽起来才能好好的射击，仅这一个动作，就要浪费不少时间。
　　在分秒必争的时候，每一个多余的动作其实都是致命的。
　　新军换装是必然的，至于其他兵种，和百姓之间，李天反到不怎么强求。
　　毕竟，汉服之美，也不是西方蛮夷之辈的服侍所能比拟的，相比之下，李天其实更喜欢汉服一点。
　　厚着脸皮讨到了几套军装，两个国公非常的满意，不待刘保和请，他们俩就迫不及待的往兵工厂的内部走去，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们最近这段时间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玩意。
　　李天对刘保和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对二人公开，刘保和也就没有犹豫，直接带着三人直奔，兵工厂的内部。
　　来到第一个车间，这里摆放着，几百把冲锻制造而成的兵工铲。
　　这兵工铲的边缘是用上好的精钢作为边角，把手和中间部分依旧用铁，虽然材料上和后世的制式兵工铲还有着不小的区别，但对于此时的大明来说，已经算是不可多得宝贝了。
　　兵工铲的外形设计，李天是参考了一战二战时的德国的兵工铲。
　　一侧开刃，可以当做斧子刀子使用，另一侧是锯齿，必要的时候可以当成伐木的工具。
　　铲头可以折叠，这样握着把手的时候，铲子就能当成搞头使用。
　　总体重量也不过三斤左右，十分的方便携带。
　　这东西，不仅是挖掘战壕的利器，比较的时候，也能充当各种生存工具，甚至是作为防身的武器，功能性可谓是十分的强大。
　　一开始，朱勇和张辅，还不太清楚这个只有两尺多长的小铲子是做什么用的。
　　在李天的示意之下，刘保和抬手命人给他们俩个演示了起来。
　　在几人的注视之下，那个士兵先是用这东西，劈砍木材，然后又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在地面上挖出了一个足够容纳两个人的射击坑位之后。
　　两个国公都差点惊呆了。
　　忍不住的冲上前去，一人拿起一把来，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最后还是朱勇忍不住先开口了，他兴奋的说到，
　　“陛下，这种好东西，您怎么才让人做出来，这可是设立营盘时的宝贝啊。
　　有了这种东西，那里还需要民夫帮忙携带工具和搭建营房啊，士兵自己就可以完成了！”
　　张辅也在一旁高兴的说到，
　　“成国公说的不错，仅是这样一个小东西，就能为大军节省下一倍以上的民夫，如此一来，大军的辎重就可以坚持的更久，这简直就是一个利国利民的神器啊！”
　　他们两人不愧是军伍出身又战功赫赫的武将，第一时间就看出了这东西的好处。
　　众所周知，古代时候行军打仗，不管是运送军粮，还是帮着军队修补城墙和营房，都需要大量的民夫跟随。
　　有的时候，民夫的数量可能还要在大军的几倍以上，这样一来，行军的速度指定会被严重的拖累。
　　就算是遇到紧急情况需要急行军，也可能因为补给带的不够，而影响行军的路程，有由于没有专业的工匠随行，急行军的队伍，很少能搭建比较牢固的营房的，多数以就地驻扎为主。
　　这也就是为什么，古时候，十几万的大军出征，要提前半年甚至一两年准备的主要原因。
　　不仅是因为后勤补给需要筹措，而是因为人数越多，行军的速度就越慢，每天行进一二十里就需要扎营的情况，是非常的常见的。
　　但如果，每个士兵或者一部分士兵配备了这种兵工铲，他们就能自己搭建营房。
　　每个人只需要带上足够自己吃三五天的口粮，没有民夫辎重的拖累，他们就能做到日行百里甚至更多，创造更多的战机。
　　这样一来，战场的形式，就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敌人完全摸不透己方的动态，更加有利于己方的战斗。
　　听到两人的话，李天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当时鼓捣这东西的时候，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仅是想要给新军多弄出一点现代化的装备而已。
　　因为在他看来，热兵器的战斗，必定是少不了壕沟的，而挖壕沟是必须要有趁手的工具的。
　　这东西根本就是为新军专门定制的，并没有考虑太多。
　　但此时听朱勇他们俩这么一说，他反倒觉得，自己先前的确是想的不够透彻，这个小东西的意义，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625章 偏心？
　　刘保和估计是猜到了李天的尴尬，连忙上前说到，
　　“两位国公言重了，这东西是陛下最近几天才设计出来的，这些是已经是目前兵工厂的所有存货了，仅是满足新军的需要，就已经很勉强了，
　　要提供给大明所有的军队，恐怕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话不免让二人十分的失望，这种好东西，仅有新军能用，让他们非常的眼馋心热。
　　朱勇有些委屈的对李天直言道，
　　“陛下，您也不能太偏心新军吧，那么好看的军装专门给新军就算了，毕竟他们没有更多的护甲，咱们多少也能理解，可是兵工铲这种好东西，可是对大明的所有的军队都有用，
　　您可不能在这么厚此薄彼了。”
　　本以为张辅也是如此想的，却没想到，他用指头轻轻弹了一下兵工铲的钢口，然后又颠了颠重量，最后这头对朱勇说到，
　　“老朱你就不要为难陛下了，你可知道，这小小的一个兵工铲用了多少的好钢，通体又用了多少的铁料。”
　　朱勇先前只顾着研究这玩意的用途了，并没有细究这些东西。
　　不怎么在乎的道，
　　“这个小东西，就那么一点大，能用多少材料。”
　　这下不仅张辅摇头苦笑了，就连李天和刘保和也跟着苦笑了起来。
　　张辅指着上面锋利的刃口对朱勇说到，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兵工铲的边缘的二指之内都是上好的精钢，全部算下来，少说也要有一斤半左右。”
　　“老朱你知道咱们的士兵，手里最好的兵器，也不过在刃口上嵌入了一点点好钢而已。一个兵工铲所用的钢，足够给三个士兵打造一把好刀了。”
　　朱勇此时其实已经明白了张辅说着话的意思了，可他还是不舍得就这么放弃这么好的东西。
　　依然争辩道，
　　“那又如何，难道还不许咱的兵身上多点好东西啦！”
　　瞧他这幅无赖样，张辅也只能摇头苦笑，继续对他说到，
　　“这种上好的精钢，相信兵工厂一年的产量也是十分的有限的，供给新军已经是捉襟见肘了，要是供应给大明一两百万的大军，你让兵工厂去哪弄这么多的精钢。”
　　既然已经说开了，朱勇就再也没有继续无赖下去的理由了。
　　他不舍的扔掉了手里的兵工铲，有些丧气的对李天说到，
　　“哎，陛下，老朱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可是您这左一洋右一样的好东西，都是给新军用的，我和老张都是咱自己人，难受一下也就算了，
　　可要是被其他人给知道了，指不定在背后说什么闲话呢。”
　　朱勇的这话听起来是粗糙，可并不是没有道理。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大家都一样，其他人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但若是什么好东西都给新军用，难免会让其他的士兵心寒。
　　李天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情况呢，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倒是想一下子把全国的军队全都改装成现代化的步兵，但他手里也要有那么多好东西才成啊。
　　这五千新军是个标杆，是大明新式军队的榜样，做的好了才能让更多的人，拥护这只军队的诞生。
　　李天不到不暂时把资源全面向这边倾斜。
　　还不等，李天给朱勇解释，张辅却先一步拍着他的肩膀说到，
　　“老朱，你呀就不用先吃萝卜淡操心了，陛下的决定什么时候有错过，新军之所以被称之为新军，就是因为他的一切都是新的，有什么好动先提供给他们也是无可厚非的。
　　再说，你老朱一口一个我的兵怎么样怎么样，难道新军就不算你的兵了吗！”
　　张辅的话，就好像突然给朱勇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似得，让他豁然开朗。
　　他嘿嘿傻笑一声，
　　“你不说我都险些忘了，这新军也有我老朱一分呀，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咱们的，是我老朱糊涂啦，糊涂啦！”
　　李天嘴角微微翘起，表示很满意，对于朱勇到底是真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糊涂了，他并没有深究。
　　虽然新军此时的真正将领还没有确认，但从目前来看，不管是朱勇还是张辅，都已经对新军产生了认同感，这对李天来说，是件难得的好事。
　　如果他们一直把新军和其他的明军都拎的特别清楚，李天反倒是不敢把新军交给他们俩了。
　　接下来，他们又参观了，新式军用水壶，新式弹药袋，新式的睡袋，新式的背包。
　　还有天工院配合兵工厂新研究出来的方便军粮。
　　这些东西，全都是单兵装备，几乎涵盖了一个新军士兵吃穿住行的方方面面。
　　不仅想的周到，而且细致到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朱勇虽然已经改变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可依然对这些东西感到心热难耐。
　　“都是好东西啊，一个士兵有了这些东西，即便是离开大本营十天八天的也不用担心他们饿死渴死冻死。
　　陛下，您的这些设计简直是太精妙了，真是妙的让老朱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好了。”
　　李天微笑着道，
　　“先前英国公不是说了吗，新军就要有新气象，这些东西，虽然都只是辅助兴致的，可对一个士兵的战斗力的提升却是非常大的。
　　你也不用太羡慕了，今后等到兵工厂的产能继续扩大，相信总有一天，咱们大明的所有士兵，人手都会有一套这些东西的。”
　　朱勇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几乎都能让他大开眼界，都让他惊叹羡慕不已。
　　他似乎已经能想象的到今后，全大明的军队都用上这些东西之后，会有怎么样的战力提升了。
　　相比他这边的无脑激动，张辅考虑的事情，就深刻的多了。
　　他简单的估算了一下，不算新军手里最为贵重的火绳枪，仅是军装加上这些杂七杂八的装备加在一起，少说也需要十多两银子。
　　分配到每个士兵身上，就相当于对每个新军的投入就在二三十两银子往上。


第626章 新军是花架子？
　　五千新军光是装备就要十五万两，这还不算他们每个人每月二两银子的薪俸，和一年下来需要消耗的口粮。
　　这样算来，仅是这五千新军，一年的就要消耗，三十到五十万两左右。
　　如果以现如今普通大明士兵的花销来看，这些银子足够养活两三万人了，要是换成不需要薪俸的军户，就更多了。
　　现如今只是养了五千新军，虽说新军的战斗力不是普通士兵能比的，可是一对三可能就是极限了，如此算起来，还是亏的。
　　他忍不住将这个想法说给了李天听。
　　“陛下，新军的装备如此奢华，是不是有些太过了，毕竟新军能力再强，可人数毕竟是有限的，臣总觉得，这么大的投入可能会得不偿失啊！”
　　李天听了张辅的话，微微愣了一下，但心里却是非常的高兴的，因为总算是有一个人说到点子上了。
　　不过在李天还没给他解释之前，朱勇却是先一步对张辅说到，
　　“老张，你糊涂了还是怎么了，陛下花这么大心血打造的新军，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浪费了呢！”
　　他是急得满脸通红，边说话边使劲的给他打眼色，好似在极力的劝阻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朱勇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张辅又如何能不明白呢。
　　大明的军队，从来都是穷养的，能多省就多省，朝廷是能少花钱，从来不会多花一分。
　　就拿卫所制度来说吧，其实就是大明将钱省到了极限的一种产物。
　　卫所的军户，平时不打仗的时候就是农民，打仗的时候，盔甲兵器还要自备，吃的粮食是自己种出来的。
　　上了战场，和敌人拼命，不仅没有薪俸拿，就算得了军功大头还要算到长官的头上。
　　将领们就算是想要压榨这帮苦哈哈，都榨不出二两油来。
　　此时李天愿意大把大把的玩军队中砸钱，这对于武将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且不管这钱花的是否值得，朝廷越是愿意往里面多砸钱，最终落到将领手中的好处也就越多，这是所有勋贵们默认的事情。
　　他实在想不通，张辅为什么会这么直愣愣的把这种话给说出来。
　　其实张辅又何尝不想就这么糊弄下去呢，能多捞点，谁又会嫌弃自己的钱多呢。
　　可他虽然也是一个勋贵，但同时也是一个铁杆的保皇派以及一个真正懂得为国为民付出的良心将领。
　　他本着自己的良心，不愿看到李天将这么多钱浪费在所谓的面子工程上，这才冒着得罪其他勋贵的风险，将自己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其实，他先前也是没这么想过。
　　先前的新军只是每人多了一条火绳枪，和从前的神机营没太大的区别，花销其实也不比其他的士兵多多少，朝廷也能勉强的接受。
　　可是，李天今天却给新军准备这么多好东西，一个士兵的身价远超普通的士兵，这就让他赶到不值了。
　　瞧张辅好像还要继续说什么，朱勇急忙瞪大了双眼，上前阻拦他。
　　李天却是被他们二人这种小孩子的玩闹给逗笑了。
　　他哈哈大笑了一声道，
　　“成国公你不用拦着英国公啦，他想说什么就让他说罢……。”
　　同时，他看了刘保和一眼，刘保和心照不宣的对他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已经准备妥了，让他放心。
　　张辅不顾朱勇的阻拦，继续说到，
　　“陛下，臣以为新军再强，也至多比普通的军士强个三五倍，但他们的花销却在十倍以上，用同样的钱，大明能养活更多的士兵，完全没有必要将这多钱都用在新军上啊！”
　　朱勇见他还是把这话给说出来了，有些无奈的捂住了自己额头，叹息不已，可有无可奈何。
　　“哎，老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本以为，张辅直言不讳，会让李天恼怒。
　　却没想到，李天听完他这话，不仅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笑着说到，
　　“你的话说完了？就这些？”
　　张辅瞧李天这个表情，心中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只好勉强的点了点头道，
　　“嗯，臣就是这个意思！还请陛下三思。”
　　这时李天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笑着说到，
　　“你们呀，真以为朕花这么大心血来打造新军，就是图一个好玩好看吗，如果仅是这样，你们也太小看朕！”
　　“英国公，你说一个全副武装的新军至多也就比三五个普通士兵强，但朕要是和你说，朕的新军，能一个打十个，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觉得，朕此举是浪费钱财了呢。”
　　这话一出，不止是张辅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连朱勇也同样是不信的样子。
　　“陛下，臣说这话是有理有据的，并不是空口白牙的胡扯。”
　　李天微微的点了点头，
　　“朕相信英国公你的判断，从目前的装备来看，新军的确是只能一个对三五个普通士兵。
　　但朕什么时候说过，他们就只有这点装备呢！
　　接下来，朕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新军能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的底气。”
　　说着，李天对刘保和点了点头，刘保和接到暗示之后，转身对几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个国公都是面面相觑，心中暗道，
　　“怎么还有好东西，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比火绳枪更厉害的宝贝，这下糟糕了，草率了。”
　　一路上，李天都没有说话，神情十分的悠闲，看得两人越发的感觉失策了。
　　几人通过层层的关卡之后，来到了一个十分隐秘的仓库之中。
　　这个仓库面积不大，里面的东西也少的可怜，只有正中间的位置上，有一个东西被大红的绸布遮盖着。
　　在两人既期待有疑惑的目光中，李天亲自上前抓住了绸布的一角，然后用力的一扯，还不等里面的东西露出真容。
　　他大声的说到，
　　“两位国公看好了，这就是朕所说的秘密武器，也是大明新军今后纵横天下的依仗！”
　　哗啦一声轻响之后，一个通体黝黑，长约一米，粗约二十公分，且稳稳固定在一个带着两个轮子的架子上的炮管出现在二人面前。


第627章 大
　　炮平疑虑
　　见到这东西的第一时间，二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大炮不成。”
　　可他们也是见识过大炮的，就算以最小的碗口炮来比较，眼前的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也都显得太过苗条了。
　　要知道，现如今大明的火炮直径最小都有三十公分，重量最轻的也有一千来斤。
　　而守城用的大炮更加夸张，长数米，直径超过五十公分，重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上万斤。
　　他们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两个人就能能搬动，像是玩具一样的东西，居然也是一个大炮。
　　这样的炮怕是打个蚊子都够呛吧，要是这种东西都能算是利器，那大明的那些几千斤重的大炮岂不是各个都算得上是神器了。
　　李天估计早就预料到二人的这种表情，他上前用手拍了拍野战炮的炮身，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不紧不慢的说到，
　　“这当然是大炮，而且还是威力不小的大炮。”
　　虽然还是不怎么相信，可是李天都信誓旦旦的这么说了，也不由得两人不信。
　　他们上前一通查看，最后惊讶的发现，这个野战炮的炮管居然是精钢打造的。
　　这下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
　　“陛下，这个炮，居然是用精钢打造的。”
　　刘保和在一旁解释道，
　　“两位国公说的不错，它的确是有精钢打造而成了，一共用了五百斤左右的精钢，承受爆炸的能力绝对不比那些用料甚多的碗口炮差。
　　但重量却只有碗口炮的三分之一，整体重量还不到一千斤！”
　　听到他这话，就连比较沉稳的张辅都忍不住的惊叹道，
　　“竟然是真的，你们居然真的用精钢造了一门大炮出来！”
　　其实也怪不得张辅这么震惊。
　　从前大明的大炮一般是用生铁和黄铜铸造。
　　为了保证大炮足够结实、不炸膛，只能将炮管铸造的又粗又厚，最后造出来的，大炮不仅其重无比，而且质量也参差不齐。
　　当然，先人们也不是没想过用更加结实耐用的精钢来铸造大炮。
　　但这其中有两个难点难以跨越。
　　首先就是钢极其难得，好不容易弄到一点，谁有会舍得将这么好东西，用到作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火炮上呢。
　　其次就是钢在熔炼的过程中很容易丧失其中的碳分子，如果不是特别专业有十分懂钢和铁之间分别的人，很难在熔炼的时候，把握好其中的尺度。
　　一个弄不好，就很有可能将价值不菲的精钢给浪费了。
　　最后一点就是，相比之下，生铁和黄铜，就没有这方面的麻烦了，不仅材料便宜，而且容易制作。
　　古人也不傻，虽然明知道钢制作的炮性能可能会更好，可价格却贵的离谱，出于节省的考虑，他们也不会用钢这么奢侈的材料来铸造大炮了。
　　现如今兵工厂能舍得用钢来制作大炮，主要原因是，此时天工院已经基本掌握了，大规模制作精钢的工艺。
　　而且有了锻锤和更先进的煅烧技术，钢的熔炼和配方的比重，他们已经非常的纯熟。
　　再加上最新的冲锻技术，也就让精钢炮成了可能。
　　虽然此时造一个野战炮价格还比较高昂，可随着今后蒸汽机加入和更加先进的冶炼钢铁的技术诞生，精钢铸造的大炮将会成为未来大明的主流。
　　在得知这个看起来十分苗条的大炮居然是用精钢制作的，张辅和朱勇两人就已经完全相信了李天先前说的话。
　　这种炮既然能被称之为野战炮，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轻便，让步兵也能轻易的携带。
　　这样一来，在遇到敌人的时候，不仅能用来防守，还能用来进攻，战斗力直线提升几倍，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候可能有人会问了，先前大明也有大炮，为什么没能让大明的军队战斗力提升多少呢。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答。
　　主要原因就是出在大炮的重量上。
　　先前的大炮少说数千斤，以这个时代的路面情况来说，单是移动就是老大难的问题。
　　所以在每次开战之前，就要选好一个高地，将炮阵架设好等待敌人往炮口上撞。
　　可敌人也不是傻瓜，明知道前面是大炮的覆盖范围，那里还能傻愣愣的往前冲呢。
　　所以，从前的大炮多说情况都是用来防守，或者是攻城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
　　但这种轻便的野战炮就完全不同了。
　　它可以分部在战场的任何地方，让敌人在所有的地方都能被炮火给覆盖到。
　　而且，野战炮只需要一匹马就能拖动，用来追击敌人也没什么问题的。
　　这样一来，和敌人野战，遭遇战的时候，大炮也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了。
　　所以，先前李天说，这个东西能提升大明军队的数倍战斗力，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
　　两个国公都算是身经百战的武将了，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种轻便小炮的厉害之处。
　　他们俩几乎快要贴在野战炮的上面了。
　　不客气的说，今天他们俩见识到了这么多新奇的好东西，却没有一样对他们俩的震撼如此的大。
　　“怎么样，你们俩现在应该能相信朕先前说的话了吧！”
　　虽然还没有时机检验过这种火炮的真正威力，可他们仅凭直觉，也能猜得到这东西的威力必然小不到那里去，一旦形成了规模，不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提升个几倍战斗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信了，臣这回是深信不疑了。”张辅苦笑着点头继续道，
　　“陛下，先前是臣一时鲁莽，居然质疑陛下您的决断，这是臣的失职，臣愿意为臣先前不敬的话，付出任何代价！”
　　李天微笑着，将他给扶了起来。
　　“好了，你先前能如此劝慰朕，也足够说明你的忠心了，朕又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责怪你们呢。”
　　朱勇此时其实挺尴尬的，可谁让他脸皮足够厚呢，笑嘻嘻的上前对张辅说到，
　　“老张，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小家子气了，咱们陛下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反手之间就能弄到上千万两的财神，养活几千新军这点毛毛雨，对陛下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第628章 收心
　　张辅没好气的瞪了朱勇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接着一拱手对李天说到，
　　“先前，臣是不知道陛下已经准备了如此多的后手，对陛下想要对新军进行拉练感到疑惑，现在臣算是彻底明白了。
　　还请陛下下令吧，臣这就命人去准备，不日就可以开拔！”
　　听到他这么说，朱勇也是上前拱手道，
　　“臣也愿意前往，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
　　李天瞧他们现在都彻底心服口服了，心里也是十分的欣慰。
　　淡淡一笑，然后说道，
　　“此事其实也不急于一时，新军的装备此时还没彻底准备好，估计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还有一点就是，朕其实也没打算让你们两个去统兵，你们只需要找一个信得过，有足够能力的下属就好了。
　　这次只是拉练，并不是真的去大战，让你们两个国公亲自去带兵，似乎有点大材小用了。”
　　二人闻言又是一愣，心里虽然痒的很，却也只能咬牙接受李天的这个决定。
　　李天之所以这么决定，其实并不是不放心将新军交给他们俩，而是他们俩手里除了新军之外，还统领这北方边军几十万的卫所官兵，京城及九边是一刻也离不开他们俩的。
　　新军拉练一去可能就是半年多的时间，而这期间又是极其重要的一段日子，一下子走了两个两个主事的且值得信任的国公，这对李天的部署来说，可是极其致命的。
　　至于接下来的人手选择，李天并没有过多的询问，他知道，经过今天之后，两人再也不会对新军产生任何的疑虑了。
　　派出去的人也必然是他们非常的信任的心腹，统领新军完成拉练和震慑任务还是绰绰有余的。
　　由于兵工厂的地方有限，他们并没有直接测试火炮的威力。
　　之后他们又参观了一最后一项发明，木柄手榴弹。
　　这种犀利无比近战利器，再次给两个国公来带了不小的震撼。
　　他们先前也是见识过，土法制作的手榴弹，但那东西不仅携带不方便，威力也难以保证，和兵工厂此时制作的这种做工精良的手榴弹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朱勇更是直言道，
　　“有了这东西，不仅防御的时候，能让敌人肝胆剧烈，就是在攻城的时候，即便没有火炮的帮助，也能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啊！”
　　朱勇的话，张辅是打心里赞同。
　　原本的土法手榴弹，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坛子里面装满了火药，然后扔到对方的阵地里面去。
　　坛子太小了威力不够，太大了又影响扔的距离，再加上气密性不够好，爆炸后的威力其实非常的有限。
　　可这木柄手榴弹不同，爆炸的威力几乎是从前的五六倍以上，而且重量十分的轻便，一个体格普通的士兵都能扔出二十多米远，可是比从前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这东西，不仅能在白刃战的时候发挥巨大的作用，更是攻城利器。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城墙最高也不过十来米，而手榴弹一个普通人都能扔出二十多米去。
　　可以想象一下，新军的士兵攻到敌人城下后，连梯子都不用搭，直接一颗手榴弹扔上去，就能把城墙上的人清除一大片。
　　等到城墙上没人反抗了，然后再开始登城。
　　这样一来，不知道能减少多少无畏的损伤呢。
　　要知道，这个时代，死亡率最高的时候，就是攻城的时候。
　　兵工厂一圈参观下来，在回去的马车上，两个国公的脑袋都是晕乎乎的，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就连看李天的眼神，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的了。
　　他们此时此刻才算是真正的看清李天的深谋远虑。
　　他们心里非常的清楚，这还仅是五千的新军就已经拥有如此惊人的战斗力了，假以时日，这个人数也是扩大到十万甚至二十万人。
　　那时候，不要说大明了，就算是全天下，恐怕也没人会是李天的对手了。
　　曾经李天豪言说，二十万人就能保障大明打遍天下无敌手，看来并不是一句空话，那样的一只军队，除了神鬼，恐怕没人能应对的了吧！
　　他们十分的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站到了李天着一边，否则那一天真的和李天翻脸了，他们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弄不明白。
　　李天似乎也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出了他们此时心里的为妙变化，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他看来，一味的给好处并不是拉拢一个手握重兵将领的唯一手段。
　　适当给予他们一点警示也是必须的。
　　今天带给他们的震撼是空前的，有了他们在背后宣传，他相信，今后京城估计会太平很长一段时间了。
　　只有自己的大本营稳如泰山了，他才能腾出更多的经历去对付将要出现的变化。
　　不管这个方式有多粗糙，但只要管用就好了。
　　他心中的窃喜，不足为外人道。
　　回到宫中之后，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就转身告辞而去，李天并没有阻拦，他知道他们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他们周边的人，以及仰仗他们萌荫的人，也都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
　　这个时间，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几个月。
　　这点时间，他还等的急。
　　打发走两个国公之后，新军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稳定了军方的人马，李天又要开始着手准备，清理一下，京城中文官集团中那些不稳定的因素了。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李天暂时还不清楚，他还需要于谦和情报科的人，进一步的报告到来之后才能开始实施行动。
　　可还不等他等到这个情报，黄严那边的一个新消息，反倒是先来了。
　　原来，东厂和情报科秘密安排的卧底，在打入那帮刺客之中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情报。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黄严就火急火燎的前来禀报了，搞得李天听他说了半天，都还没有抓住重点。
　　李天被气的差点直接暴走，好悬一脚踹道黄严的脸上。
　　“你这个家伙，给朕整理好语言再说，在这么多废话，小心朕割了你的舌头！”


第629章 又见建文旧臣
　　黄严不敢再啰嗦，直接说到，
　　“回禀陛下，老奴查到，那群刺客此时就落脚在富阳候李茂芳府上，根据探子回报，他们落脚之后并无太大的动作，但为首之人却和人有过两次密会，只不过那来人十分的神秘。
　　每次都是来都是黑袍遮面，还故意变幻了声音，探子也没办法刺探出来人身份。”
　　听到这里，李天仔细的品味着其中的关节，有些疑惑的道，
　　“这么说，富阳候也只是提供了一个落脚的而已，并未深入的参与其中喽。”
　　黄严微微一愣，不知道李天特意指出这点到底是什么用意，但也只好如实的回到道，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的确是这样！”
　　可是说完这句话，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却并没有直接开口。
　　“那你们有没有查到，永平公主是否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黄严继续摇头道，
　　“这点老奴并未查到，但以老奴估计，刺客入住富阳候府，应该是得到了公主的授意，否则以富阳候的胆识，未必敢坐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李天冷着脸沉吟半响道，
　　“你说的不错，富阳候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要说他有什么谋逆的胆量，朕也不信，你多派点人手，看着公主府，务必要查清，公主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他之所以，连最重要的消息都还没有听呢，首先要弄清楚永平公主的消息，其实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的。
　　他心里是十万个不愿意相信，从前对自己那么好的亲姐姐，此刻居然会传统外人来对付自己。
　　实在搞不明白，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对，让她生出了这种心思。
　　在真正的对她动手之前，他必须要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好能在她真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就将她阻止。
　　李天也算是比较念旧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始终是不愿自己的手里沾染亲人的血。
　　“这点你要记住，公主的事情要慎重再慎重，万不可有任何差池！”
　　“是，老奴必当小心谨慎，绝不会错漏任何一个有用的细节。”
　　李天点了点头，然后在座椅上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半躺了下去，继续说到，
　　“你继续说吧，还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这时，黄严的脸色稍微有些变化，他小心翼翼的说到，
　　“根据探子的回报说，他曾无意间发现，很多刺客身上有着发配的刺青烙印，虽然时间太短，探子并未弄清楚，这些人到底是被发配什么地方的人。
　　不过根据老奴的推测，他们很有可能是来自奴儿干都司……”
　　听到这话，李天顿时来了精神。
　　原本以为，这些刺客很有可能是来自南京那些被罢黜的锦衣卫系统，却没想到他们反倒是来自奴儿干都司。
　　他忍住的冷笑出声，
　　“好哇，想不到南京的那帮混球，手伸的够长的，居然连北边的人都有办法给弄回来，看样子参与其中的人，不只是南京的勋贵，就连边军也有人被收买了啊！”
　　见李天语气不善，黄严连忙半跪在地，小声的道，
　　“陛下恕罪，老奴还未真的查清，他们是否真的来自奴儿干都司，还请陛下容老奴一些时日，老奴定当查明真相！”
　　李天有些好笑的摆了摆手道，
　　“他们具体是不是建文旧臣之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些真正想要谋逆的人，居然连他们也能招募，背后的能量肯定不小，
　　查清他们的来历远没有查清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重要，这点你要清楚。”
　　黄严还以为，李天还在责备自己的办事不利，冷汗涔涔的急忙扣头道，
　　“是，老奴丁让竭尽全力，查清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搞鬼。”
　　李天有些怀疑黄严是否真的有能力，查清此事，他若是真有本事的话，也不至于等刺客都混入京城了，他居然还一无所知，于是他嗤笑一声道，
　　“他们居然能无声无息的潜入京城，背后操作这一切的人，必定非同小可，仅靠你们东厂的人马，可能未必能查出幕后之人！
　　朕思来想去，始终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按理来说，他们若是真的想要朕的性命，不是应该派遣更专业的人来行动吗。
　　这帮常年在苦寒之地艰难挣扎的人，连吃饭都不一定吃得饱，又哪里有真本事刺杀朕，难道这点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黄严此时脑海中一团浆糊，其实根本就没看出这一点，被李天这么一点，他这才察觉出异常之处。
　　猛地点了点头道，
　　“陛下分析的有道理，相比之下，不管是被罢黜的南京锦衣卫，还是那些勋贵们自己豢养的家奴，似乎都要比他们更加的适合这次的行动。
　　老奴惭愧，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其中因由，还请陛下责罚。”
　　李天冷哼一声，
　　“罚你能有什么用，难不成罚了你，就能让这帮刺客乖乖俯首称臣吗！”
　　黄严这些头低的更低了，他实在猜不透李天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犹豫了好久，他才沉声道，
　　“陛下，老奴有一计，或许能试探出这帮刺客的真正目的，但这个方法，可能需要陛下您的配合，……老奴必当做好严密的防守，绝不会让陛下真的受到袭扰的……”
　　听到他这么说，李天倒是稍微有了点兴趣。
　　“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办法，为什么他们会上钩呢。”
　　黄严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道，
　　“老奴斗胆猜测，他们既然是建文旧臣，那么冒险来京城的目的肯定不会是为了刺杀陛下您这么简单。
　　因为即便他们成功了，一旦被朝廷查到任何的一丝蛛丝马迹，奴儿干都司的那三万多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下去来。
　　老奴觉得他们未必真的敢这么做。
　　所以老奴觉得，不妨给他们一个和陛下对话的机会，让陛下亲自询问他们的目的，或许在陛下的感召之下，他们会自己透露出幕后的主使是谁。”


第630章 对话的可能
　　黄严的这个计策，说不上多好，但总归还算是有些道理的。
　　其实先前李天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在他看来，这帮建文旧臣的后裔，是对朱棣有着深仇大恨的，说是恨不得生啖他们祖孙三代的肉也不为过。
　　可现在当年的主使者朱棣已经死了，而自己当年也算得上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他们其实并没有理由杀自己。
　　正如黄严所说的那样，杀了自己对他们、对奴儿干都司的那些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他们这次冒险入京，还真有可能是被人蒙蔽忽悠了。
　　而他们既然敢冒死前来，必然也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的，严刑拷打还真未必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所以朝廷这边出一个真正拥有话语权的人，直接和他们对话，或许还真是一个比较有效的突破口。
　　可数来数去，朝廷这边目前最合适这个任务的，好像就只有李天自己了。
　　其实，汉王朱高煦，太子朱瞻基也勉强能胜任这个任务。
　　但朱瞻基目前不在京城，没办法。
　　而朱高煦，李天也不确定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他的影子，也是不太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来处理的。
　　想通了这些之后，李天直接对黄严说到，
　　“你这个想法不错，只不过咱们现在还没有真正确认他们的真实意图，贸然前去和他们会面，未必能得到他们的信任啊。”
　　黄严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连忙说到，
　　“是老奴疏忽了，还请陛下多给老奴一点时间，让老奴调查出更多的消息来。”
　　但李天却是摇头道，
　　“倒也不比如此！你先前不是说他们中貌似有一个领头的吗，这个人现在是什么身份，在什么地方能见到他！”
　　因为京城这半年来实行了非常严格的户籍制度，每个人都有一个身份牌，一个外地人想要进入京城，没有身份牌是绝对不行的。
　　他们既然混进了京城，那必定专门找人制作了足够以假乱真的身份牌的。
　　所以他们每个人必然都有着一个正经的用来掩盖原本身份的身份牌的。
　　黄严虽然不知道李天是有什么打算，但闻言也不敢怠慢，连忙从袖子中摸出一个小纸片来。
　　上面记录的是那个密探打听出来的一些详细消息。
　　其中就有几个重要人物此时在外面的身份信息。
　　他将那个小纸片递给李天，并且指着其中一个人的信息说到，
　　“这个人和其他的人不同，是他们中目前是最活跃的一个，对外的身份是一个倒卖古董的古董贩子。
　　刚来京城没多久，他就花重金买下了一个古董铺子，并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弄来了一批似模似样的古董。
　　店铺在他们入城的第二天就开了起来，就在正阳大街的西头。”
　　听着他的介绍，李天不住点头，心中暗想，
　　“这个黄严总算是做了一件有用的事，这个信息很重要啊。”
　　黄严并没有停下，继续说到，
　　“这个古董贩子，貌似也不是唯一一个领头的，其中还有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五六岁，长相斯文，用的身份是一个准备备考来年会试的士子。”
　　“根据密探查到的消息来看，他们俩好像就是这群人的领头者，每次商议大事，古董商都会和那个士子商讨意见。
　　但是密探的身份还太低，并没能查清他们俩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主事的人。”
　　李天玩味似得一笑，
　　“这倒也有缺，一个古董贩子，一个青年文士，身份倒也不是多么惹人怀疑，若不是咱们提前得到了情报，恐怕短时间之内，还真找不出这些人的破绽呢。”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到，
　　“他们的身份牌，你查过了没有，假冒的身份牌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流传出去的。”
　　听到这话，黄严又有些慌了，噗通一声又跪倒在了地上，带着有些惭愧的口吻道，
　　“陛下恕罪，老奴在得知他们的都是刺客之后，曾经假借巡查的理由，暗中让五成兵马司的人去查过他们的身份牌。
　　但根据五成兵马司的人说……”
　　李天皱眉道，
　　“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如何！”
　　黄严苦着脸道，
　　“老奴无能，并没查出他们的身份牌有什么异常，老奴估计他们的身份牌很有可能是真的！”
　　听到这话，李天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居然乐了。
　　身份牌这种东西，是自己亲自设计防伪，又经过黄准等人的仔细打磨，可以说制作假身份牌的难度，比造假币还要难上好几倍。
　　黄严说他们的身份牌可能是真的，李天并没有怀疑。
　　因为他们这次的目的非同小可，绝不可能会在这上面露出破绽。
　　否则，用了粗制烂造的身份牌，刚一进城恐怕就会被人识破，那他们还怎么进行秘密任务啊。
　　但这又暴露出一个新的问题。
　　既然他们的身份牌有可能是真的，那就说明他们在半年多以前其实就已经在谋划这件事了。
　　并且提前半年就弄了一批真的身份牌，用来在现在发挥作用。
　　李天笑并不是因为黄严的失职，而是感叹这帮人的心思细腻和谨小慎微。
　　“好哇，真想不到，朕想方设法的想要清理京城中的心怀不轨之徒，反倒成了他们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的凭借。”
　　李天恨的牙根痒痒，可偏偏又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个时代没有指纹，没有监控更没有联网的信息共享，他们提前半年来准备身份牌，这种事不论黄准的户改局怎么小心谨慎，也是没办法完全杜绝的。
　　“陛下恕罪，这是老奴的失职……”
　　李天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叹息道，
　　“罢了，这件事也怪不得你，经过这件事朕反倒是对策划这件事的背后之人，更加感兴趣了，拥有如此远见卓识之人，必然拥有极高的才华，
　　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朕所用，实在太过可惜了。
　　朕倒是越发的想要见一见这个人了，黄严你去安排一下，朕决定几天之后，亲自去和这个人见上一面。”


第631章 孙愚
　　黄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低声道，
　　“老奴这就去安排，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说罢，黄严就退了出去。
　　李天瞧着眼前这些搜集到的信息，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户改局是因为明教的刺杀行动被破建立起来的，还要在清查天下卫所之前。
　　按理说，这帮建文旧臣是没理由在半年之前，就坐下这样的安排啊。
　　这只能说明，他们其实在半年多之前，就已经有潜入京城的计划了。
　　但他们明明有半年的时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京城，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一股脑的涌入京城呢。
　　李天分析了半天，得出了一个也不知道对不对的结论。
　　那就是，他们虽然早就有潜入京城的打算，却并没有出现合适的时机或者说是动力。
　　那也只是他们临时坐下的准备，并没有马上就使用。
　　可他们偏偏近期大举行动了，以至于不得不匆忙行动，以至于让情报科的人，察觉出了异常，将他们给揪了出来。
　　那就说明他们遇上十分紧急的事情，非要行动不可。
　　但这半年间，最有可能让他们迫不及待的行动，又能和南京的那帮勋贵扯上关系的事件，就只有清查卫所这件事了。
　　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是受到了清查卫所的事件刺激，才不得已冒险行动的。
　　但让李天想不明白的是，清查卫所怎么又能和他们扯上关系呢，以至于他们明知道可能被人利用了，也要冒这个风险。
　　甚至连奴儿干都司的那几万人的性命都顾不得了。
　　李天认为这其中必然有着一个天大的谎言在其中，否则，凭借这些人的谨小慎微，是决然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疏漏，让情报科的人抓住马脚的。
　　这个问题，仅是靠猜想是不可能得出结果的。
　　真想弄清楚这件事的原委，和他们的真正诉求，恐怕还要和他们的领头的人，见上一面才能查清楚。
　　可这就又会出现一个问题，人家甚至不惜用性命紧守的秘密，自己要用什么身份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将秘密透露出来呢。
　　……
　　正阳门大街，自打北京被朱棣定为首都之后，就是一条非常繁茂的商业街。
　　四百多年来，一直是京城乃至全国商业最发达的一条街道。
　　它位于京城中轴线，北起前门月亮湾，南至天桥路口，与天桥南大街相连。
　　提起正阳门大街，外地人可能会更加明白一点，本地人却迷糊了。
　　因为在京城本地人是从不叫正阳门大街这个名字，他们更加熟悉的是前门大街这个名字。
　　这条街到底有出名，从金老爷子的鹿鼎记中就可窥见一斑。
　　小说中，韦小宝就经常提起天桥。
　　不仅天地会的接头地点放在这里，就连他欺骗假太后的时候也用天桥下卖糖葫芦的人来忽悠她，而她开始也并没有怀疑这点。
　　足可以证明位于前门大街一头的天桥是有多么的让人熟知了。
　　而就在前两天，天桥附近新开了一家古董铺子，这种小事甚至连街坊邻里都没感觉有什么新鲜的。
　　开办这家古董铺子的店主叫做孙愚，今年四十多岁，二十多年前，曾是国子监的监生，后来得贵人帮助，当了永城一个主簿。
　　原本衣食无忧的日子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给捣毁了。
　　当年帮助他的那个贵人因为在靖难之役中站在了建文帝的一方，不仅全家被杀，就连他这个曾经被帮助过的人，也跟着遭了殃，不幸被卷入了这场重大的灾祸之中。
　　全家老小十多人，跟着被流放到了奴儿干都司，给披甲人为奴，受尽了磨难。
　　本以为这一辈子可能就要这样下去了。
　　却没想到，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伙同一帮不甘心就此为奴的人从奴儿干都司逃了出来。
　　从此之后，他就过上了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
　　这一逃就是十多年的时间。
　　幸好，这期间他得到很多建文旧臣的帮助，并且由于他还算有些文才，逐渐成为了这伙人中的一个小头目。
　　平日里伪装成商人，到处贩卖古董，一来是给这帮人筹措活动用的金钱，一边收集有关朝廷的情报。
　　前些年他原本是游荡在家乡永城附近的，半年前在朱棣驾崩时，突然被征召到了京城。
　　他原以为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却没想到上级只是让他借着商人的身份，办理了很多身份牌，并没有让他参与更多的事情。
　　就这样他在京城附近一呆就是半年。
　　前些天有突然收到情报，安排了一大帮人进入京城，并被安排在天桥开了一家古董铺子来隐藏众人的身份。
　　孙愚这个名字其实也不是他的本命，他的本命叫孙忠，但多年的逃亡生涯，让他根本就不敢对外人说起自己的本命，时间久了，孙愚反倒成了他的本名。
　　其实孙愚这个人，本身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本事也没说有多大。
　　被卷入这样的旋涡之中，也并不是他的意愿，他的一生都好像在随波逐流，自打被连累成了建文旧臣之后，他就从没过过一天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让他苦恼不已，可后半生几乎都在建文旧臣的帮助之下过活，不管是出于感恩，还是为了保命，他又不得不参与其中。
　　他都已经四十多岁了，觉得自己死也就死了，并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唯一让他放不下的却是两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
　　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二十五岁，小儿子二十四，小女儿却只有十六岁。
　　三个孩子正处在人生最好的阶段，他是说什么也不愿意他们也参与到建文旧臣这些烂糟糟的事情中来的。
　　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几个孩子在满是建文旧臣的环境中长大，从小就被人灌输了与朱棣父子为敌的思想，他就是想要管教，也是无从下手。
　　也就只能眼看着他们一个两个的往火坑中跳，却又无可奈何。
　　这次行动，他是好说歹说才将两个儿子给诓骗到了别的地方，独自一人来了京城。


第632章 孙若微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原本一直乖巧听话的女儿，这次居然也偷偷的跟着过来了，这让他是又惊又怕，生怕这次的行动，会连累了女儿孙若微跟着赔命。
　　可不管他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就是不肯离开。
　　没办法，孙愚只好将她暂时放置在古董铺子内严加看管，不让她出门半步。
　　这天，临近午时，正是应该敞开门做生意的时候，孙愚却临时有事早早的关了门，转头去和其他的建文旧臣会和商议大事去了，独留下了女儿一个人在铺子中。
　　孙若微一个人在铺子中闲着无聊，来京城好几天了，她还没好好去京城中逛一逛呢。
　　正巧今天孙愚不再，她的小心思就活泛了起来，打算偷偷的溜出去玩耍一番。
　　却没想到，她刚打开们，就发现门外有一个大冬天还打着折扇，身穿一身锦缎，看上去有几分书生气质的人，正在鬼鬼祟祟的往里面看。
　　她虽然性格跳脱无拘无束，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向来谨慎，连忙出声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没见到我家已经关门了吗！快走吧，我家今天不做生意。”
　　门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过的李天。
　　陪同他一起来的是大胖子王福以及黄严和他的一帮手下。
　　但李天为了不让他们打草惊蛇，让黄严带着东厂的人隐藏在了周边警戒。
　　所以从孙若微的角度看过去，门外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眼看，这个小丫头不打算开门，让自己等人进去。
　　李天连忙抵住了将要关闭的大门说到，
　　“别忙着撵人啊，本公子向来喜欢古董，前两日听说这边新开了一家古董铺子，今天特意来看看，打算淘几件珍品把玩。
　　你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没道理放着上门的生意不做，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吧！”
　　孙若微也算是心思细腻的人，她一想，
　　“若是直接将对方拒之门外好像也不太妥，万一让对方察觉出这个地方的不对劲，岂不是会坏了父亲的大事。”
　　于是她就装出一幅很不耐烦的样子，打来了大门，想着尽快将这个家伙打发了，自己好出去玩。
　　“进来吧，有什么看中的尽管叫我！”
　　说着她就要转身去内堂。
　　倒也不是她不想看着李天等人，可她急得孙愚说过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和陌生人交谈。
　　李天见她要走，急忙叫住了她。
　　他今天本就是来找孙愚的，打算从他口中套出一点有用消息的，岂会让她轻易的离开。
　　“你先别走呀，你不给本公子介绍，本公子如何知道你这店中那个才是精品，那些是不值钱的仿品呢。”
　　孙若微不耐烦的道，
　　“这位公子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个喜欢收藏古董的人吗，难道你自己不会看吗！”
　　要是平时遇上这种态度的店家，恐怕李天早就发火了，可他这次是有目的的，只能强忍着心中的郁闷之气，继续说到，
　　“谁说，喜欢古董的人，就一定会品鉴古董了，本公子就是有钱，喜欢收藏，不可以吗！”
　　孙若微被他这种无赖般的话给弄得十分无语，赌气似的走上前来，指着一个看上去有些古旧的玉瓶说到，
　　“这是前朝宫廷流传出来的碧玉瓶，作价五百两，敢问公子可能看的上眼。”
　　李天随意的扫了一眼那个瓶子，但凭他的对古董见识，根本就分辨不出这东西的真正价值，也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询问王福。
　　可他却有自己的办法，直接豪气的说到，
　　“这东西本公子倒也是第一次见，既然姑娘说它值五百两，那就当五百两吧，王福付钱！”
　　这么痛苦的就成交了，孙若微也是不由的一愣。
　　心说，“今天莫不是碰上了一个大傻帽吧，那个瓶子虽然是玉的，但并不是前朝的旧物，至多也就值一百多两，这个家伙居然连还价都没还，就买下了，还真是好骗啊！”
　　她又转念一想，“这个家伙要真是好坏不分，自己可不多坑他点呢，一下子卖出这么多东西，说不定爹爹一高兴，就让自己出去玩了呢。”
　　于是她态度立马来了一个大转变，一脸笑嘻嘻的上前道，
　　“没想到公子居然是个如此爽快的人，那小女子先前多有失礼，还请公子见谅……
　　公子这边请，这边还有很多，品相不错的古董，还请公子赏鉴……”
　　李天是一边看一边假装出一副赞叹的模样，倒是苦了一旁假装哑巴的王福。
　　李天不懂这些东西，作为大内总管的他可是门清，他一打眼就看出来了，那些东西都是西贝货，十件又九件都是不值钱的玩意。
　　可李天偏偏又做出了一副非常喜欢的样子，让他是想要开口，又不敢开口，憋得一张肥脸是一会黑一会红，十分的有趣。
　　“这是汝窑的瓷碗，全京城也找不出几家有，这是唐代的彩马，绝对少见，还有这个如意，可谓是我们家镇店之宝，作价三千两，不还价。”
　　李天即便是不怎么懂古董，但又如何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其实是在忽悠自己呢。
　　开在这个地方的古董铺子，满屋子能有一两样真正值钱的玩意，就已经是少见了。
　　此刻到了这个小丫头的嘴里，反倒成了各个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李天就算再傻也知道这其中是有问题的。
　　但他为了麻痹这个小丫头，并没有揭穿她，反而她介绍一件，他就买一件，做出一副根本就不在乎价钱的样子。
　　不多一会，他就已经花了快一万两了。
　　见王福都快抱不下了，李天也知道装傻装的差不多了，也该来的实际的了。
　　于是微笑着说到，
　　“真想不到，你家这个店面看起来不怎么样，居然拥有这么多的好东西，看样子本公子今天是来对地方了。
　　不过，今天本公子带的钱不够了就先到这里吧！”
　　孙若微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说到，
　　“哎，那真是可惜啊，小女子还打算给公子你介绍更好的东西呢。”


第633章 套话
　　李天虽然口里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就此离去的打算。
　　反倒是一屁股做到了店铺中专门给客人准备的椅子上，做出一副口渴的样子说到，
　　“听你说了这么长时间，本公子都有些口渴了，你家不会连招呼客人的茶水都没有吧，给本公子来一杯。”
　　孙若微心里嘀咕，
　　“这个家伙钱都花光了，怎么还不赶紧走，别耽误本姑娘时间啊，在等一会估计爹爹就该回来了！”
　　可李天毕竟在她这里花了将近一万两，算得上是他们家这么多年来独一份的大主顾了，不管是出于任何理由，孙若微也没有委屈了人家的意思。
　　急忙奔向后堂，不多时就给李天端来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来。
　　李天不紧不慢的一边品尝一边装作闲聊似得问道，
　　“姑娘对古董的年代价格如数家珍，着实让本公子打心里钦佩啊！
　　我先前打听到，这家的店主是姓孙，不知道可否有幸知道姑娘的你的芳名呢。”
　　原本打探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名讳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就算她不说，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可是孙若微从小就跟随父亲和两个哥哥走南闯北的，养成了一身的江湖习气，并不怎么在乎那些繁文缛节，直接就大方的告诉李天道，
　　“家父给小女起名若微……”
　　李天细细的品味着这两个字，心里不由的生出一句，“止若微尺、淡若微尘”的话来。
　　这是形容一个人，不为世俗凡尘而烦恼，期望能获得一种无忧无虑生活的向往。
　　李天心中不由的赞叹道，
　　“看样子，给她取名的人，是对她寄托了很深的感情，希望她能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的！”
　　联想到店主孙愚的身份，他能有此想法，好像也说的过去。
　　“店主姓孙，那这个女孩，就应该叫做孙若微，孙若微还真是个好名字啊……”
　　“嗯，……不对，这名字为什么听上去感觉好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呢。”
　　“可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
　　陡然间，李天的思维大开，往昔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随着他念叨这个名字的时间越久，记忆就变得越发的清晰。
　　直到这个名字和他曾经看过的某个电视剧中的人物重合，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握了个草，不是吧，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孝恭孙皇后，自己的便宜儿媳妇，一个历经了，永乐，洪熙，宣德，正统，景泰，天顺，六朝的传奇般的女人。”
　　李天震惊的差点将手里的茶杯掉地上，目光不断的在这个今年看上去才十六七岁，还没彻底长开的小丫头身上扫来扫去。
　　他实在是无法，把这个小丫头和明朝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传奇女强人当成一个人。
　　这个孝恭孙皇后可是为数不多，让李天记忆深刻的女人。
　　他对他的记忆不仅来自于那部改编的有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土木堡之变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
　　当时她的儿子，也就是原本历史上自己的孙子，明英宗朱祁镇在土木堡之变被瓦剌俘虏之后。
　　几十万明朝精锐大军和大明上百年积累下来的武将勋贵们折损殆尽。
　　当时的朝廷边防不守，瓦剌大军直抵城下，内忧外困之下。
　　京城中要不是有孙若微和于谦等人的力挽狂澜，恐怕大明的统治就要终结。
　　野史记载中，瓦剌的大军越过长城直捣京师，为了鼓舞士气，击退强敌，保住大明的江山，这个传奇般的女人，亲自披甲上阵。
　　带领不到十万的老弱病残，生生击退了势不可挡的瓦剌大军，成功的保住了京师，让大明的王朝得以继续。
　　虽说，真正的历史上，将这一份功绩几乎全都给了于谦和当时的太皇太后张氏。
　　但她作为当时的两个监国皇后之一，又是朱祁镇的亲生母亲，要说在其中没发挥什么重要的作用，李天是绝对不会信的。
　　然而这些却都不是，李天真正钦佩这个女人的地方。
　　真正让李天钦佩她的地方是，自己的儿子被俘之后，她竭力救援，可当瓦剌提出要瓜分大明疆土的时候。
　　她一个女人却做出了让很多男人都汗颜不已的决定。
　　儿子我不要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她转头就扶立了一生宿敌的胡皇后的儿子，朱祁钰当了皇帝，悉心辅佐没有一丝松懈。
　　很难想象，自己的亲生的儿子还在敌人的手中，她却狠下心来扶立了另外一个皇帝，这几乎就等同于，完全放弃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这对一个母亲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可是为了大明的江山，为了践行先祖，不割地，不赔款的意志，她居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舍得。
　　可见她的内心是如何的坚强。
　　细数大明的十六个皇帝，可能她是唯一践行了这句祖训的人。
　　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做到如此的程度，如何能不让人惊叹，让人感到羞愧。
　　有人可能说，她是一个心狠的女人，说她是宁愿放弃自己儿子，也不愿意放弃权势的女人。
　　可李天却并不认同这种说法，认为说这些话的人都是在放屁。
　　他正是深切的体会到了最为一个当权者的无奈，才有这样的看法。
　　在当时，胡善祥虽然已经被废，可依旧有用不俗的影响力，而他的儿子当上了皇帝，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她稍微在自己儿子身边吹点冷风，就能让孙若微落得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但她在明知道稍微给瓦剌一点好处，就能将自己儿子给换回来的情况下，依然冒着被人清理出场的风险，拥立了朱祁钰。
　　正说明，她根本就不是为了所谓的权势，而是实实在在的替大明王朝在考虑。
　　这样一个能为了国家大事，甘愿失去至亲儿子，甘愿冒着身死灯灭下场的风险，救国于危难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贪婪权势的人。
　　如果说要评选出一个，大明最值得让人铭记的女人，李天肯定会第一个选孙若微。
　　就连自己的媳妇张氏，开国马皇后都要往后挪。


第634章 小美女当苦力
　　李天先前并不太清楚孙若微的出身，但此时在得知，孙若微很有可能是建文旧臣的后代之后。
　　心里是一顿发毛啊。
　　心想，朱高煦和张皇后还有朱瞻基这一家子，还真是荤素不忌啊，居然连这种出身的野丫头，也能心安理得娶进家门，实在是让人惊叹。
　　但也不排除，当时可能是这个丫头或者他身后的人，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也说不定。
　　毕竟，当时的朱高炽等人，可是没没有现在的李天拥有这么超前和广阔的视野，被人蒙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孙若微的身份如何，在此时的李天眼中，她都是一个真正值得人敬佩的女人。
　　仅是在得知了她真是姓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心里确定了，这个女人将来必须是自己的儿媳妇，可不能在任由朱瞻基这个混小子继续胡闹下去了。
　　他过了年也十七八了，也该到娶妻的时候了。
　　本来如果朱瞻基此时也在京城的话，有极大几率来这里刺探情报的就是他了，如此说来，他们俩很有可能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认识彼此的。
　　如此想来，他们俩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即便朱瞻基不再京城了，居然还能让自己遇上这个未来的准儿媳，各中奇妙，还真是没法一句话说尽啊！
　　心中越想越是高兴，都快忘了，自己此时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小姑娘猛看呢。
　　要不是王福轻咳一声，再加上孙若微的嫌弃的眼神，估计李天还要发呆好一阵呢。
　　他连忙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装出一副刚从沉思中醒来的样子，打着哈哈道，
　　“不好意思啊，孙姑娘，本公子刚刚想起了一些往事，多有失礼，还请姑娘你见谅！”
　　孙若微本来就长得清丽脱俗，被男人多看两眼，也是平常事，再加上她现在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尽快的将这个家伙打发走，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块，微微一笑道，
　　“无妨，我们打开们做生意的，从来都只有客人嫌弃我们，哪有我们嫌弃客人的道理。”
　　这小丫头脸上虽然挂着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里外都带刺的。
　　李天虽然听出了小丫头想要撵人的意思，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没有完成，又怎么甘心就此离去呢。
　　又蘑菇了好一会，茶水都喝了三四杯了，眼看孙愚就是不回来，料想他今天估计是有事，暂时脱不开身。
　　而孙若微这个小丫头，又激灵的很，很不好套话。
　　于是李天就有了改天再来的打算。
　　不过刚起身，他瞅见刚刚买的那一大堆的假古董，心里顿时又蹦出一个好玩的想法来。
　　于是他指着地上的古董说到，
　　“本公子今天也算是在你家花了不少的钱，不给本公子打个折扣就算了，提供一个送货上门，也是应该的吧。”
　　孙若微这下有些为难了，她原本还想着趁孙愚不在家好好处处逛逛呢，如果真的被李天给拖着去送货，还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呢。
　　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啊，可生意是自己揽的，东西也是自己亲自卖出去的，人家花了那么多的钱。
　　送过货本就是天公地道，无可辩驳的事情，她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用力的长吸了一口气，孙若微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这是应该的，不知道公子府上在哪里，小女这就找人帮您去送货，保证完好无损的帮您送到。”
　　瞧这鬼丫头，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和自己玩心眼，李天直接说到，
　　“找人送可不行，这些东西虽然算不上多么珍贵，但不管怎么说也都本公子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万一丢了磕碰着了，岂不是亏大了。
　　依本公子看，还是小老板你，亲自帮忙送一趟吧，这样本公子才能安心。”
　　孙若微几乎都快被李天给气疯了，如果不是看在他一下就花了上万两的份上，她估计立马就要暴走撵人了。
　　用力的呼吸了好几次，她才勉强压下了心里的怒火，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道，
　　“好吧，那小女就亲自帮公子你送一趟货好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一边收拾那些古董，分类装盒，一边小声的嘀咕道，
　　“可恶的家伙，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本小姐才不会搭理你呢，居然耽误了本小姐这么长时间，哼，今后不要让我找到机会，否则一定让你好看。”
　　她嘀咕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在王福这等功力深厚的人耳中，依然清晰无比。
　　他暗中对李天一通比划，李天也了解了一个大概。
　　只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孙若微的鄙夷而生气，反倒是越发的喜欢这个敢于直言内心想法的小姑娘了。
　　不多时，所有的古董全都打包完成了。
　　全都放在一起，足有大半个人高，就算一个成年搬运这些东西，都很困难，更别提孙若微这个小丫头了。
　　可她也是倔脾气，仗着自己练过几天功夫，比普通的人力气大了不少，居然一声不吭的就将所有东西的都给背了起来。
　　“出发吧公子，您府上在哪，咱们这就过去吧！”
　　“好，咱这就出发。”
　　说罢，李天率先出了们。
　　瞧见不远处隐藏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似乎有骚动的意思，李天暗中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稍安勿躁，不要轻举妄动。
　　黄严躲在一旁的茶楼中，一直关注这边。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天进去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出来的时候，居然还带了一个背着硕大包裹的小丫头。
　　一时间也搞不清楚，李天这是再搞什么，又不敢上前去询问，只好命人继续紧盯下去。
　　一路上，李天走的不紧不慢，可是气坏了孙若微，不管她怎么催促，李天始终是不告诉她真正的送货地点。
　　走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孙若微此时已经累得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眼看就要坚持不住，已经隐隐有了要爆发的前兆。


第635章 请你吃大餐吧
　　李天却突然指着一座酒楼说到，
　　“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肚子都已经有些饿了，咱们不妨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孙若微本来都快要气炸了，听见他这么说，心里更是气的不行，刚要发作，却在嗅到酒楼中传来的饭菜的香味时，肚子恰巧不争气的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她的小脸当即一红，跟着心想道，
　　“还不知道有多少路要走呢，暂时休息一下也好！”
　　于是她就故意板着脸说到，
　　“那你们尽快，我送完货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呢。”
　　李天笑着说到，
　　“很快很快，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说完，李天就带头上了楼。
　　可怜的孙若微一个小姑娘背着那么大一个包裹，吭哧吭哧的废了老大得劲才好不容易把东西给背上了楼。
　　将东西放下之后，发现李天居然悠哉的坐在桌子旁一边喝茶一边点餐，心里别提有多气了。
　　“小气鬼的男人，这么折腾人家一个小姑娘也不嫌害臊。”
　　就在这时，李天却笑嘻嘻的招呼她道，
　　“孙姑娘也不要再那边干坐着啦，你也点几个菜吧，瞧你背着那么大一个包裹，也是累得够呛，这次就当是本公子犒劳你了。”
　　孙若微还在气头上，本打算拒绝的，可是刚想说话，肚子又跟着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她把心一横，想到，
　　“既然已经到这里呢，不吃白不吃，这么高档的酒楼，从前也没机会上来，趁此机会好好的吃一顿，也算稍微弥补一下，今天不能偷溜出去的遗憾了。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冤大头，多坑他一次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既然公子盛意拳拳，那小女子就不客气啦。”
　　说着话，她就不客气的坐到桌上，顺手接过李天手里的菜单，接连点了好几个平日里只听过名字，却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
　　孙若微的一家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个捣腾古董的商人，按理说应该也算是有点钱的。
　　可他们一家都是建文旧臣，所有的资产也都算是团伙的共同财产，他们往常就算是赚了钱，绝大部分也都是要上缴给团伙用在其他地方的。
　　所以他们一家其实过得并不怎么好，和普通百姓家也没太大的区别。
　　这种高档的酒楼，一桌饭菜动辄十几两上百两的，孙若微也只是偶尔来过几次，真正能吃到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
　　李天瞧她点的几样菜式都是肉食，心里微微一笑，
　　“看样子，这个小丫头表面上过的风光，其实也不然啊，不过也好，越是贪嘴的人，越是好收买，既然你喜欢吃，那就好办了。”
　　怕孙若微光顾着吃肉，消化不良，李天又贴心的点了好几道辅助消化的汤和饮品，然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和孙若微闲聊。
　　可孙若微的嘴巴实在太严了，李天是费劲了心急，套出来的话，基本上都是他们已经掌握的情报，更多的消息，她是说什么都不肯透露。
　　不过李天也不着急，反正时间还有的事，只要她们父女俩不消失躲起来，他总有办法弄出更多的消息出来。
　　不多时，饭菜就全都上来了。
　　不用李天招呼，孙若微就狼吞虎咽的大吃特吃了起来。
　　看得一旁的王福是直皱眉头。
　　低声对李天说到，
　　“公子，这个野丫头实在坐没坐相吃没吃相，依老奴看，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李天摆了摆手道，
　　“无妨，这样才算是她的真性情，要她真是一个安静本分的丫头，本公子还愁没办法和她套近乎呢。”
　　王福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劝不动李天，只能微微的摇了摇头，装作完全看不见。
　　当了快半年的皇帝了，李天的口味也被养得非常刁钻了，能被他看上眼的食物，无疑不是精品。
　　再加上这家酒楼也算是有些本事，每一样菜式都做的很好。
　　不仅孙若微吃的非常尽兴，就连李天也是暗暗点头，不过他也没闲着，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似得问道，
　　“不知道孙姑娘家中还有什么人，经营那么大一个古董店，仅靠你们父女二人可忙不过来吧！”
　　孙若微这时满脑子都是好吃的东西，并没怎么在意李天的话，就随口说道，
　　“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不过他们经常去外地，不太常和我们在一起。”
　　听到这里，李天心思一动，
　　“果然，全都对上了，原本的历史上孙若微也是有两个哥哥的，而且她这两个哥哥还都比较争气，算是比较有本事的那种。
　　尤其是她大哥孙继宗，更是明朝少有的几个以外戚的身份掌管手握五军都督府要职的人。”
　　所说他的发迹和权势无双和妹妹是当场皇后有光，也有当时朝廷的精锐武将损失殆尽的原因。
　　可他最终能做到这个位置，且没在历史上留下什么不好的名声，足可见他们兄弟二人都是有些本事的人。
　　李天此刻正愁着身边没多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手呢。
　　今后要是孙若微入了朱家的们，这兄弟二人也算是自家人了，关键时候，说不定能帮自己不小的忙。
　　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借助孙若微的关系先看一看这兄弟俩的品性如何呢，却突然听见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听见这个声音，孙若微明显浑身一个哆嗦，显然是吓了一跳。
　　瞧她那慌张不已的样子，李天缓缓的站了起来，示意她稍安勿躁，正打算让王福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只见楼下一个头发已经有些灰白，精神却依然很好的中年人，带着几个体格健壮的小伙子，不由分说的就闯了上来。
　　他们上来之后，直奔孙若微。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中年人，更是直接恼怒道，
　　“你这个臭丫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京城到处都是贵人，咱们一个平头百姓，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你可倒好，不仅偷跑出来，居然还……”
　　他激动的似乎都有些语无伦次了，颤抖着手指着满桌子狼藉的酒菜，好悬直接气昏过去。


第636章 打死你个不孝女
　　孙若微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乖乖的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就连嘴角的油脂，都没来及擦。
　　中年人劈头盖脸的给孙若微一通教训，然后带着歉意的笑容躬身给李天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十分客气的说到，
　　“这位公子还请见谅，小女从小就没了娘亲，缺少管教，惊扰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说着，生怕李天不依不饶，指着满桌子的酒菜说到，
　　“公子今日的这餐，就由老汉来付账吧！”
　　李天在一开始其实就猜出了这个人就是孙愚，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想要看看，他见到此情此景会做出什么反应，就一直没有说话。
　　瞧李天没有出声，只是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孙愚开始估算眼前这一桌饭菜的价格，他不管怎么说也是当过一阵子朝廷命官的，还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国子监监生，虽然没吃过几次，可对价格多少也是心里有数。
　　只是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发现这一桌子少说要五十多两。
　　这点钱他倒也能拿得出来，可是那可是相当于他们家半个多月的收入，而且这钱有大半还要上缴，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他也是心疼不已。
　　但没办法，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在不清楚李天是什么人，将孙若微给框出来到底什么目的的情况之下，能用几十两银子解决这个麻烦，也算是值得的。
　　最终他几乎是用颤抖的手将那张已经有些皱巴巴的银票放在桌子上的。
　　放下钱之后，他就上前拉住了孙若微，然后对李天说到，
　　“老汉这就带这个丫头回去，要是公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来铺子找老汉，老汉必当满足公子一切需求。”
　　说完，也不管李天是何脸色，拉着孙若微就要走。
　　李天一直都没有说话，可不代表王福等人看得下去。
　　当着当今圣上的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吧。
　　别的不说，仅打搅了陛下用膳这一条，治他们一个死罪，都不为过。
　　可当王福刚想出言留下几人的时候，李天却拦住了他。
　　“算了，先让他们走吧，咱们今天也算是打草惊蛇了，在这么纠缠下去，怕是对后续的计划不利。”
　　“可是陛下，这孙愚好不容露面了，不抓住这个机会，今后恐再难有如此天赐良机了。”
　　李天瞧着楼下孙若微受气包一般远去的背影，微笑着说到，
　　“机会都是人创造的，只要他们一天不离开京城，咱们就有的是和他们对话的机会，不着急！”
　　说完这话，他又坐了下来，继续品尝还没吃完的一桌酒菜。
　　虽然孙若微不在了，可他依旧觉得味道不减分毫，依旧吃的非常开心。
　　“今天还真是有趣的一天啊，一下子见到了两个史书留名的人物，也不算全无收获。”
　　酒足饭饱，李天准备先去张清欢那边转悠一圈，然后在回宫。
　　临走时看了一眼，被孙若微留下的那一大堆总共不值多少钱的假古董笑着说到，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精品，但也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也不能浪费了，给朕送到别院去吧！”
　　他们起身离去，其他几个桌子上的客人突然起身，手脚麻利的将包裹拿起，跟着李天等人离去。
　　原来，黄严为了保障李天的安全，将周边这大片区域的酒楼和店铺都安排上了自己人，仅是这楼上的客人，有将近一半都是锦衣卫或东厂的人。
　　李天也正是知道附近有很多自己的人，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和孙若微等人接触的。
　　否则，明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李天可不会贸然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危险的地方。
　　李天惬意的去找张清欢了暂且不提。
　　孙愚黑着脸将孙若微带回古董铺之后，还不等她做出任何解释，就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你这个臭丫头，平日里我都是怎么教育你的，难道你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你清楚吗，你就大摇大摆的跟着人家出去了。
　　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又和邻居打探到了你们的去向，稍微去的晚一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孙若微此时是满脸的委屈啊，她也不想这样，她也不想跟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出去啊。
　　一切都是李天的诡计，她也只是无奈的中招了而已。
　　说起来，孙若微的应对，根本就一点错漏都没有，就算有错也只是错在她不应该随便的同意和李天一起吃饭而已。
　　可还不等她张嘴解释。
　　孙愚就继续说到，
　　“罢了，最近事情太多，我也没闲心管你，今天你就收拾行李，让你周师兄马上送你出城！”
　　孙若微是好不容易才求得孙愚让自己留下的，大好的京城她还没来得及看上几眼呢，此刻就要被撵走，她是再也忍不了了。
　　大声的对孙愚喊道，
　　“我不走，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撵我走。”
　　孙愚这个人平日里也算是小心谨慎，不管是说话做事都是小心再小心，从来不会做出什么得罪人的事，或者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唯独在对这三个子女的安全上，他经常失去冷静之心。
　　几乎是强忍着暴怒吼道，
　　“你一个小姑娘，居然跟着一个不明不白的人独自出去，这还不算错，你明知道咱们这次是身负重任来京城的，你居然还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事，不算错！
　　你可知道，为了找你的事，你的几个师兄险些暴露身份。
　　刚刚更是为了帮你摆脱麻烦，花了几十两银子，你可知道这么多钱，能买多少米面，能养活多少，在北方苦寒之地受苦的人。
　　仅仅是因为你一个人过失，就要让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承担风险，因为你今年东西，可能就要有几十人饿死冻死。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道你错在了哪里，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孙愚这下是真的怒了，但他也是完全出于对这个女儿的爱，才这么愤怒的，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他今天要是不能让孙若微认错，好好惩罚她一次，今后恐怕孙家再也得不到团体的信任了。


第637章 金钱解千愁
　　到那时，一旦被团体抛弃，他们可就真的要成为无家可归的人，还有可能被朝廷的人抓住。
　　相比将来要受的苦，他觉得孙若微承受一时的委屈，对她、对整个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本以为平日里很懂事的女儿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却没想到，孙若微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一直听话的乖乖女了，她长大了，有了足够的自我认知。
　　听完孙愚的话，她猛地从腰间摸出厚厚的一沓银票来，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然后满脸不服对孙愚和其他几个师兄弟吼道，
　　“不就是钱吗，这些够不够，你们看清楚了，这就是我上午不到一个时辰赚来的钱！”
　　那厚厚的一沓银票砸到地上，四散开来。
　　众人发现，其中最小面额的都是一百两一张的，粗略一数，差不多能有七八千两。
　　猛然见到这么多钱，众人都快傻眼了。
　　他们这帮人人数虽然多，可是由于身份的限制，真正能放心出去赚钱的人，其实并不多。
　　一大帮人都要靠仅有的几个人赚钱养活，而且奴儿干都司的那些人还需要他们时常救助，平日里他们生活的有多么紧巴，可想而知。
　　这将近一万两银子，几乎是相当于，孙愚这个古董店七八年的收入总和，有了这些钱，不说他们这些人能过个好年，就连那几万人也能在大年夜吃上一口热乎的饭食了。
　　这么多钱在眼前，如何让他们不激动，不惊奇。
　　孙愚当场就傻眼了，其他几个年轻人，迫不及待的将钱全都给捡了起来，脸色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似乎一下子把孙若微的所有过错都忘记了。
　　尤其是那个姓周的师兄更是，一边捡钱一边问道，
　　“师妹，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么多钱，真是你赚来的！”
　　孙若微瞧他们一个个眉开眼笑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那还有假，钱就在这里，你们就算不信也不行啊！”
　　说完，还挑衅似的看了孙愚一眼，仿佛在说，“你错了，我不仅没错，反而有大功！还不赶快来表扬我两句。”
　　孙愚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几个师兄弟就叽叽喳喳的一通数，惊喜的发现这些钱比预估的还要多。
　　“孙师伯，这里足有一万一千多两呢！有了这么多钱，咱们就不用每天都吃糠咽菜，也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吃上白花花的米饭，和白馍馍了。”
　　听到这话孙愚总算是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了，作为这帮人里面唯一经验丰富的长辈，他立马将所有钱都抓了过来，担忧的问孙若微道，
　　“若微你快和爹说说，你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咱家的古董就算全都加在一起也不值这个价钱的三成啊。”
　　孙若微笑着道，
　　“这有什么难的，我不过是忽悠那个傻帽两句，谁知道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完全没怀疑，我见他给钱十分的痛快，就多给他推荐两个，他也都是没还价的就付钱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钱我为什么不赚。”
　　尽管孙若微说的听起来没什么破绽，可是孙愚还是觉得事情有蹊跷。
　　毕竟一万两可不算是个小数目，即便在京城这个豪富之家云集的地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一万多两银子来买古董的人，也绝没有多少人。
　　而一下子能掏出一万两银子的人，也不太可能，连这些古董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来。
　　所以他认定了这件事有蹊跷。
　　他冷静的说到，
　　“这钱咱们不能收，若微你打探到那个人的家在哪里了吗，咱们这就去将钱退给人家，否则人家发现买回家的是假货，回头再找上门来，咱们可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听孙愚说要把钱给退回去，不止孙若微不同意，就连那几个师兄弟也跟着反对道，
　　“孙师伯，买卖古董这件事本就是一个考验眼力的事情，他没看出来是他眼力的问题，可怪不到咱们的头上。
　　再说了，这钱对咱们来说还有大用，就这么还回去，您让北方的那些人怎么过这个冬天啊。”
　　孙愚听了他们几个的话，也开始犹豫了。
　　他们说的不错，买卖古董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有离柜之后概不负责的说法，就算将事情闹到官府去，他们也是占理的。
　　他犹豫了好半天，才一咬牙说到，
　　“这样吧，钱咱们暂且先收下，派几个人出去，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把这个人的身份给打探出来，万一对方是咱们惹不起的人，就算是赔点钱，这钱也要还回去。
　　若果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那咱们收下这钱也能心安理得了。”
　　“好，孙师伯，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安排人去查。”
　　得了命令，好几个小伙子跟着一个师兄出去了。
　　剩下的人，一时间却都陷入了沉默。
　　那个周师兄瞧着父女俩的脸色，想要做一个和事佬，于是劝说孙愚道，
　　“孙师伯，小师妹这次外出也是情有可原，您来也别生她的气了！”
　　孙愚先前那么怒胡冲天，猛然冷静下来，反倒是有点无所适从了。
　　感觉孙若微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是有温度的，老脸微微一红，假装余怒未消的道，
　　“这次就算了，等查明对方身份之后，在决定你的去留，但在情况摸清之前，你不可在出铺子一步！”
　　说完，孙愚就轻咳两声，直接去了后堂。
　　独留下了，周师兄和孙若微两人。
　　孙若微对周师兄做了一个感激的手势，然后小声的对他说到，
　　“多谢你啊周师兄，如果不是你，恐怕我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小气呢。”
　　被她这么一感谢，瞧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周师兄顿时羞红了脸，话都快不会说了，
　　“这……这都是……师兄……师兄应该做的，谁让你是我们的小师妹呢。”
　　孙若微俏皮的从腰带间又摸出了一张银票，然后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低声道，
　　“这是我刚刚偷偷留下的，千万不要让我爹知道。咱们今晚偷偷的溜出去，用这些钱大吃一顿！”


第638章 杨素问
　　周师兄瞧见孙若微手里的那张银票满脸的惊喜，差点忍不住高呼出声，最后用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弄出声来。
　　用力的点头，表示赞同，一双眼睛都快笑成月牙了。
　　她们这帮师兄弟从小就躲藏在一个隐秘的小山村中一起长大。
　　他们这帮人不是侥幸从那边逃出来的人，就是那些人没被朝廷抓到的家属。
　　虽说不是什么重大的朝廷钦犯，可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外面晃悠。
　　因为人数众多，且拥有赚钱能力的人也没多少。
　　他们从小的日子就过的紧巴巴的，每年能吃上一次肉，就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有的时候，外出的人遇上了麻烦，他们可能十天半个月的都没东西可以吃。
　　可艰难的生活并没有难倒他们，反倒是让他们养成了乐观的天性，比其他人更加懂得珍惜拥有的东西。
　　这几年朝廷对建文余党的清查力度变小了，他们也总算是过上了几年安稳日子。
　　可他们这时却都已经长大了。
　　村子里面可不养闲人，长大的人都要为村子和北方的亲人们出力。
　　他们即便手里有钱，也是不敢、也不舍得乱花的。
　　但孙若微手里的这一百两完全不同，算得上是她应得那一份，就算是花出去，估计长辈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周师兄这帮人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长这么大也没怎么享受过，美酒佳肴，更是只能出现在梦中。
　　这一百两虽然不多，可让身边这几个少年大吃一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约定好了时间，周师兄就兴冲冲的却通知其他人这件事了。
　　转眼间，古董店中就再度剩下孙若微一个人了，她捏着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个奇怪的家伙难不成真的人傻钱多的傻蛋吗？可看样子也不像啊！
　　他会真的看不出来，那些古董全都是假货吗？
　　可他为什么还要花钱这么多钱，买那些东西呢，难不成真的像爹说的那样，他其实是另有所图！
　　可我们身份又没有暴露，他到底是图什么呢，总不会垂涎我的美貌吧！”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不仅红了脸。
　　暗吗自己一声不知羞，
　　“这就更不可能了，我来京城这么多天，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是从哪知道我的！”
　　孙若微还是太年轻了，没精力过太多的大风大浪。
　　想法终究是有些狭隘了。
　　但就算她天资聪颖，智谋无双，她也不会想到，今后自己会成为权倾天下的一代名后，成为挽救大明于危难的传奇女人。
　　如果她只是一般人，即便长得再漂亮，李天就算是想要套消息，也不太可能一下子花出去这么多钱的。
　　可正是因为他知道了孙若微就是那个传奇般的女人，且极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他才这么舍得花钱。
　　在他看来，给自家人花点钱，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
　　要不是他今天带的钱就这么多，他还嫌这点钱有点少了呢。
　　他这边陷入沉思的时候，孙愚也没闲着。
　　凭他这么多年东躲西藏的直觉来看，他总是觉得今天遇到的这个人没这么简单，而且他也不觉得单凭那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能查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在安顿好孙若微之后，他又急忙离开了古董店，出了门就直奔富阳候府。
　　原本一大帮人进进出出的，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可偏偏富阳候这个纨绔二代，还是一个交游广阔的人，每日来他府上做客的人不计其数。
　　前后两条街虽说称不上车水马龙，摩肩擦踵却也差不多少。
　　每日进出这么多人，偶尔出现几个生面孔也就没什么人主意了。
　　他们将这个地方当成一个秘密的联络点和藏身点，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考虑。
　　可富阳候得了某个大人物的打点，这才将自家的后院让出来，暂借他们使用的。
　　但他本人可是对这些鸡毛倒灶的事不感兴趣的，也从不过问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一切都由得他们自行决定，甚至就连他们的吃穿的问题，他都懒得过问，基本上都是他们自己解决。
　　给他们提供消息的人，也仅是提供了消息和这个安全的地点，甚至连面都没漏，除了极少数人知道这个提供消息的人是谁之外，其他人，根本就对此人一概不知。
　　所以，孙愚这帮人，来了京城之后，虽说是住在富丽堂皇的侯爵府上，可生活质量并没有提高多少。
　　中午时分，这帮靖难遗孤们刚吃完了简单的午饭。
　　孙愚就再次来了这里。
　　这让负责带领这帮人的杨素问很是诧异。
　　“孙师伯，上午咱们不是都已经商议好了吗，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你怎么又回来了。”
　　孙愚着急和他商议这件事，就直接将李天上午来他古董店花了大笔钱，又将孙若微给诓出去的事给他详细的说了一遍。
　　杨素问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和孙愚的大儿子孙继宗年龄差不读。
　　不仅长相英俊，学富五车，武功更是靖难遗孤中少有的高手。
　　加之他行事沉稳，遇事果断，这才成了这次秘密行动的两个主要负责人之一。
　　但他在听到孙若微差点出事的时候，还是流出了一丝紧张的神色。
　　连忙问道，
　　“若微她没事吧，那个人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孙愚其实早就知道杨素问对孙若微的关心不只是师兄妹那么简单。
　　他心里其实也愿意将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托付给杨素问这种有能力有担当的人的。
　　当即笑着宽慰他道，
　　“若微她没事，你就放心吧！”
　　知道孙若微安然无恙，他这才松了一大口气，然后皱着眉头说到，
　　“孙师伯，你可打探出这个人具体来路，我觉得此事好像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朝廷派出来的探子。”
　　孙愚点了点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这才来找你商议，看看能不能请背后那个人，帮咱们调查一下他，单凭周宇他们几个，估计是调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的。”


第639章 风浪将起
　　其实按照正常逻辑来说，不管李天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们这种人，本就不应该为了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毕竟比起这一万两银子，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只不过，这一万两对他们来说，也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不仅能让他们这帮深入京城的人过的好一点，甚至还能极大的接济一下，北方的那些亲人们。
　　所以就连一向沉稳多智的杨素问也都有点心动了。
　　听完孙愚的打算，他稍微沉默了一下说到，
　　“这一万两银子，对我们大业来说，非常的重要，那我就试着和那个人联系一下，看看他能否帮得上忙！”
　　不过说完这句话，他紧接着又说到，
　　“不过孙师伯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那个人此时也是如履薄冰，随时都可能被皇帝给盯上，他是否会冒着风险来帮我们，还是两说。
　　所以大概率，我们可能还要依靠自己才行。”
　　孙愚似乎也知道这个情况，本就没报太大的希望，带着点怒气低声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和那个皇帝见上一面，我倒是想要当面问问他，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
　　现在就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他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杨素问也是一脸的悲戚，双拳紧握，
　　“不用着急，帮咱们传递消息的那个人，已经在尽力打探朱家皇帝的行踪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有消息，咱们要时刻做好准备！”
　　杨素问说的铿锵有力，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似得。
　　可原本就没什么大志向的孙愚，反倒心里愈发的忐忑起来。
　　“这次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对话的机会，并没想真的对他做什么。但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些蹊跷，难道你就不觉得吗。
　　为什么，那个人会愿意帮我们，他们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要知道帮助咱们这些老弱病残，对他们来说可是没什么好处啊！”
　　可杨素问却直接说到，
　　“孙师伯你多虑了，那个人想要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的选择，朝廷中有人愿意帮咱们，就已经是老天对咱们的垂青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做吧，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行了。”
　　孙愚并不是这次行动，真正做决定的人，他也只有建议的份，并没有最终的决定权。
　　如果这次的事情只需要自己冒险，他其实并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活下来，可现如今孙若微也在京城，这就不得不让他多一分心思了，想要为她多考虑考虑。
　　既然杨素问已经这么说了，孙愚还能怎么样。
　　这次他想要传递的消息已经说完，接下来就看杨素问能否求得那个神秘人的帮助了，他能做的也不多。
　　将那一万两银子中的绝大部分留给了杨素问之后，他就转身离去了。
　　待他离开没多久，从阴暗的角落中走出来一个身披长袍，不停咳嗽的人。
　　他拄着一根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拐杖，一双浑浊的眼睛，偶尔放射出一股睿智的光芒。
　　杨素问见到此人出来，连忙上前扶住了他，贴心的问道，
　　“柳叔，您怎么出来了，这件事我能处理，柳叔你还是好好休息去吧。”
　　但那个被称为柳叔的人，却微微抬了抬手道，
　　“你的能力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我不太相信孙愚这个人，别看他这些年跟着咱们东奔西走劳心劳力的付出。
　　可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潜藏在他心底的那一份，祈求安宁的心。
　　他注定了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这样意志不是很坚定的人，你可千万要留心，不要让他在关键时刻，投了敌人，出卖了我们。”
　　杨素问脸色微变，苦笑着道，
　　“柳叔您老是不是想多了，孙师伯是最早一批加入咱们中的老人，他的儿女们也都跟着我一起长大的。
　　孙师伯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继宗和若微他们考虑一下吧。
　　我不相信师伯他会做出出卖我们的事。”
　　柳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
　　“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小丫头迷住了心窍，自打你回来之后，你的心就空了，不再像从前那么坚强。
　　素问，你将来是注定要做大事的人，切不可为了儿女私情，误了大事啊！”
　　杨素问脸色变得惨白，就差当场跪下了。
　　“柳叔教训的是，素问记住了。”
　　见杨素问这么说，柳叔似乎很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消失在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一般。
　　直到他离去好半天，杨素问依旧满头大汗，不知所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然后整理好衣着，带着两个人转身出了富阳候府。
　　待他离去，富阳候府后院一个负责平日洒扫的小厮，和同伴打了声招呼，悄悄的来到了一个地方。
　　将一个小纸条绑到了信鸽的脚上，最后用力一扔，信鸽冲天而起，直奔皇宫的方向而去。
　　做完这一切，他又好像没事人一般，继续回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一切看似又归于平静，但其实看不见的风浪已经开始翻腾，最后到底会酝酿出怎么样的惊涛骇浪，没人能说的清楚。
　　转眼间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李天今天并没有回宫，而是陪张清欢吃完饭之后，留了下来。
　　两人吃完饭，闲着无聊，就披上厚厚的大氅，来到院子中闲聊起来。
　　李天问道，
　　“奶茶店的生意最近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张清欢给了他一个带有埋怨之色的卫生眼，然后说道，
　　“你还好意思问，你明知道我对做生意没什么兴趣，还将这么一个烂摊子甩给了我，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搞砸喽！”
　　李天拉起她的小手，一边给她哈气取暖，一边笑着说到，
　　“我这不是怕你平日了无聊吗，多给你找点事做吗。”
　　张清欢嫌弃的将手抽了抽，但却没抽动，也就不再挣扎了，淡淡的说到，
　　“还好有林姐姐的帮忙，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才能经营好那家店呢。”


第640章 偶遇
　　提起三夫人，李天的表情变得有些怪。
　　他已经有日子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彻底从柴家出来之后，这段日子过的怎么样。
　　想到从前三夫人那风情万种的诱人模样，李天的心里倒是怪想她的。
　　只不过，他也知道人家才刚刚丧夫没多久，这个时候去见她好像对大家谁都不好，用力的摇了摇头，努力将那个诱人的身影从脑海中给驱逐了出去。
　　微笑着对张清欢说到，
　　“她的确是一个经商的奇才，趁她现在还在京城，你可以要多和她交流交流，不然今后可没多少机会了。”
　　张清欢无奈的叹息一声，
　　“哎，我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谈得来的闺中密友，这才相处了不到两个月，就要分开了，夫君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别让林姐姐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瞧张清欢少见的孩子气，李天也是苦笑不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谁让你的林姐姐是个人才呢，将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啊。”
　　张清欢不舍的道，
　　“哼，朝中那么多人才，难道就没人能帮夫君你分忧吗，非要林姐姐才行，清欢不信！”
　　李天有些奇怪看了张清欢一眼，感觉今天张清欢仿佛和往常有很大的不同，一个劲的帮自己的好姐妹说话不说，就连语气神情也和从前判若两人。
　　虽然不知道张清欢这些变化源自哪里，可让三夫人出去开设新的炼钢厂，是早就定下的大计，轻易更改不得。
　　他也只好继续劝说道，
　　“清欢，你就放心吧，要是一切顺利的话，你林姐姐估计只需要半年的时间就能回来。
　　即便有事情耽搁了些时日，咱们也可以去南方看她呀，不会让你太长时间见不到面的。”
　　听到李天说，她居然也有机会回南方去，张清欢的神色顿时变得兴奋了起来。
　　她八月份的时候，为了救父亲和家人，一路从南京来到了京城，直到现在还没回去。
　　对于一个才刚成年，从未离家这么久的人来说，想家是必然的事情。
　　虽然现在父亲和家人们都已经陆续的回家了，她们分别也没多久，可想念家乡的情绪却始终未曾停止过。
　　原本以为成了皇帝的女人，这辈子估计都难有机会在回南京了。
　　此时却听到李天亲口说可以陪自己回南京，她如何能不兴奋。
　　当即扑到了李天的怀中，用力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香吻。
　　李天也是高兴不已，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张清欢还是第一次这么热情这么主动，他也不客气，惬意的享受起来。
　　可就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半空中突然升起一道绚丽的烟花来。
　　两人同时被这漂亮的烟花给吸引了目光。
　　张清欢奇怪的道，
　　“今天好像不是什么节日吧，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放烟花呢。”
　　李天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在街上的见闻，和京报上的消息，猜想这可能是某个商家开业的庆祝活动。
　　就是一时想不起，到底是那家在这个时候开业。
　　这家估计是挺有钱的，烟花就好像不要钱似得，一个接一个的放个不停，几乎将半个夜空都给点亮了。
　　瞧着放烟花的地方好像离别院这边也不算远，反正两人此时也没什么事，李天就对张清欢说到，
　　“这里看得不是太清楚，清欢你要是相看，咱们就出去逛逛如何。”
　　李天难得出宫陪张清欢一次，她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当即点头同意了。
　　对这暗处打了一个响指，一道身影从隐秘的地方跳了出来。
　　“安排一下人手，等下朕要出去一趟！”
　　黑影低声说到，
　　“是，臣这就去安排。”
　　瞧这人消失不见，李天拉起张清欢的小手，也没做什么准备，两人就这样结伴出了家门。
　　来到街上之后，李天他们这才发现，烟花不仅吸引了他们俩，这条街左近半数的居民都给它吸引了出来。
　　大明虽然也有宵禁，可执行的力度并不如唐朝那么严，官员即便是大半夜也是可以随便在大街上溜达的。
　　而且临近春节了，京城在年关前后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都是全天开放的。
　　虽然此时的天气很冷，可依然挡不住大家对夜生活的憧憬。
　　一有热闹，大晚上的依然有很多人跑出来观看。
　　不多时，大街上就已经熙熙攘攘，到处都是行人了。
　　大人或是牵着或是背着驮着孩子举头观望，一派热闹的景象。
　　有一些心思活泛的小贩，也开始支起摊位来，向过往的行人开始叫卖。
　　那热闹的场景，一点都不比后世的夜市步行街什么的差。
　　张清欢似乎也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一路上挽着李天的手臂，高兴的和他指指点点，仿佛对什么都很感兴趣。
　　其实前世的李天，并不是一个怎么能熬夜的人，倒也不是他不喜欢这种氛围，而是没人陪伴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出来溜达，怎么看怎么觉得比较沙雕。
　　可现在自己不仅成了一个皇帝，身边还有张清欢这样的温婉漂亮的女孩陪着逛街，他心里别提又多爽了，恨不得掏出手机来，拍他个百把十张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去炫耀。
　　逛着逛着，她们俩就来到一个新开的，装修的十分富丽堂皇的酒楼前面。
　　好似为了吸引人们关注，他们不仅搞了盛大的焰火表演，还请了一个戏班子，搭起来台子，在门前敲锣打鼓的唱了起来。
　　具体唱的是哪一出戏，李天也不知道，只觉得男的帅气，女的苗条，就好似后世的T台走秀一般。
　　不仅他们俩看得兴趣盎然，就连旁边的吃瓜群众们也都反应热烈，喝彩声不断。
　　走着走着，李天在人群中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白天才见过面的孙若微。
　　此时只见她一手拿着装着零食的纸袋，一手抓着一大根糖葫芦，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不时还发出一阵阵悦耳的叫好声。


第641章 被小丫头算计了。
　　李天拉着张清欢故意往她的那个方向凑了凑，没多久就挤到了她的身边，轻轻一拍她的肩膀，倒是给她吓了一跳。
　　猛地转头瞧见居然是李天，她没好气的说到，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李天玩味的笑道，
　　“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个什么鬼！”
　　闻言孙若微小脸一白，她还真是心里有鬼。
　　不过这个鬼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她和周宇等人商议好了，晚上偷溜出来去酒楼大吃一顿。
　　本来一切都很好，酒楼，饭菜，都没什么问题。
　　可她的那帮小伙伴一个个都没怎么喝过酒，趁着高兴，居然一人来了一坛子高粱。
　　学着大人们豪气干云的一口闷，可惜一帮十八九岁的小屁孩，能有什么酒量，没多久就醉的稀里哗啦的了。
　　孙若微虽然贪嘴，喜欢吃的，可对酒没啥兴趣，那么多人里面就她一个女孩，所有人几乎都将她当成了心肝宝贝，一个个就着酒劲都上来和她表白，这可把她给吓坏了。
　　别说她从未想过这件事，就算是有心意的人，也不是这帮还没长大，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的半大小子。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机会，付了账之后，就一个人偷溜了出来。
　　刚出来，她就被照亮了半空的烟花吸引，然后又被戏台子给拴住了目光。
　　突然被李天拍了一下，她还以为那些醉鬼师兄们追来了呢，可给她吓了一大跳。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又生怕他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她有些慌张的结巴道，
　　“你大晚上的不在家睡觉，跑出来干什么，该不会特意出来找我的吧，我可告诉你哦，那些古董离柜之后概不负责，我爹说了，这是古董行的规矩。”
　　李天哈哈一笑，
　　“你个小丫头，年纪不大，管的还挺宽的，你能出来闲逛，凭什么我就不能出来闲逛。”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到，
　　“古董的事，你放心，本公子向来是只买自己喜欢的，不管是否货真价实，那点散碎银子对本公子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瞧李天依旧如此臭屁，孙若微这个吃尽了生活的苦的丫头是越看他越不爽，心里嘀咕道，
　　“有钱了不起吗，别让我逮住机会，不然再坑你一次！”
　　这时张清欢从李天的身后探出头来，瞧了一眼容貌丝毫比不自己差的孙若微，脸色顿时蹦了起来。
　　小手不自觉的移动到李天的腰身上，不动声色的微微一拧，脸上却挤出一丝笑意道，
　　“夫君，这个漂亮的小妹妹是什么人啊，听你们的话，好像是认识的呀！”
　　李天突遭魔爪，心里叫苦不已，
　　“怎么天下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啊，就连张清欢也学会这招了。”
　　可在外人面前，他也不好躲闪只好强忍着肋下的痛楚，笑着给她介绍到，
　　“这是孙若微，是我今天逛古董店的时候遇到的店家女儿，当时闲聊了几句，只能算是一面之缘，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张清欢也不傻，她如何不知道，李天看似花钱大手大脚的，可他花钱都是有理有据，都是能用在刀刃上的。
　　这次不明不白的花了这么多钱，要说他没其他目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先前她还不知道李天是为了什么，此时见到貌美如花的孙若微之后，她算是彻底的明白了。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没理由也没资格管李天这方面的事，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理，她还是感觉非常的不爽。
　　而李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件事，难不成直接告诉她，她是我未来的儿媳妇，是我帮朱瞻基挑的皇后？
　　这种鬼话可能出了鬼之外，没什么人会信的。
　　他挤眉弄眼的想要孙若微帮自己说两句好话。
　　可孙若微却是想起了，李天白天对自己的折腾，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让自己一个小女孩当苦力背那么重的东西，她心里就十分的不爽。
　　一眼瞧出李天的窘状，她不仅没出言帮忙，反而眼中光芒一闪，做出一副震惊装，指着张清欢痛苦的说到，
　　“公子，她是谁，难不成是你的妻子吗！”
　　“想不到公子你早有家事，可既然如此公子你先前为何还要对我说，那些钱权当聘礼，择日就要迎娶小女子过门，你这个骗子！”
　　听了这话，张清欢的手更加的用劲了。
　　李天也是完全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孙若微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会在这时候，使出这种诡计来。
　　瞧她那一副阴谋得逞的笑脸，李天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死丫头啊，这还没过门呢，就敢对你未来公公如此无礼，这要是过了门，指不定怎么折腾呢。
　　今天要不给你点教训，你可能还不知道为什么马王爷为什么有三只眼！”
　　小丫头好似还没过隐似得，见李天好半天都没说话，马上又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道，
　　“爹爹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都是花心的，我就不应该信你的鬼话，真以为你会娶我过门，枉我还特意来这里等你与你相会，想不到你……你却……呜呜……”
　　一边假装哭泣，一边掩面偷笑，还不时的瞄上两眼。
　　见李天和张清欢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她估计也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连忙又道，
　　“既然如此，小女子就不多打搅了，祝你们百年好合，那些聘礼，公子若想要回，改日上门来取便是……”
　　说完转身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钻进了人群中打算溜之大吉。
　　被她如此戏弄，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和张清欢解释清楚呢，李天心里是十分的恼怒。
　　瞧小丫头居然想要逃走，他对暗中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护卫顿时出动，直奔孙若微而去。
　　李天暗示完护卫之后，转头和张清欢说到，
　　“我的乖乖，清欢别掐了，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个小丫头是故意这么说，有意挑拨咱们吗！”
　　张清欢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
　　“这可说不准，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花那么多钱买那些假古董！”


第642章 皇宫，佛堂
　　李天有心给她解释，可周边这么多人，也不是说话地方啊。
　　他就小声的对她说到，
　　“这事咱们回去之后我再和你细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被孙若微这么一搅和，两人顿时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匆匆回到了别院。
　　李天还想继续和张清欢解释一番呢。
　　却不想张清欢哐当一下把房门给关上了，李天是好话说尽了，她也不给他开门。
　　李天无奈的只好在门口小声的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给解释了一遍。
　　但去省去了，孙若微是前世六朝太后，大明的救星的事情。
　　倒也不是李天不想说，可这种事情，就算说了，也要别人信才行啊。
　　可省略了这部分，就算其他的理由都站得住脚，依然没办法解释，李天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来笼络一个小丫头。
　　张清欢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一个人，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和林黛走的比较近，对于分离的不舍让她的心情有些失落。
　　再加上这件事的催化，她心乱如麻，只想冷静一下。
　　“陛下还是尽快回宫去吧，清欢有些倦了，想要休息了。”
　　张清欢已经开口撵人了，李天也不好像个小孩子似的纠缠。
　　叹息一声道，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朕就先回去了，明天朕再来看你吧！”
　　刚出了别院的大门，一个护卫就从角落中冒了出来，低声道，
　　“陛下，人已经抓到了，怎么处理！”
　　李天此时正心烦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拿这个小丫头怎么办才好。
　　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先带回宫去吧，朕好好想想，明早再说吧！”
　　于是，被黑布罩头，惊恐万分的孙若微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带进了皇宫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周围没人了。
　　孙若微轻轻揭开了蒙在头上的黑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庄严的佛堂，这景象让她十分的费解。
　　“抓我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将我带到了这个地方？”
　　她四处观察了一圈，发现除了正门之外，这个佛堂并没有其他的出路。
　　犹豫了好半天她还是决定，冒险闯出去试试。
　　谁知道敢开门，就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沙弥头对头的撞到了一起。
　　“哎呦，疼死我啦。”
　　“你这个小鬼是什么人，你和那些歹人是不是一伙的！”
　　小沙弥不是别人正是被李天从净心禅院带回来的那个陈友谅的后人。
　　他先前得了护卫的吩咐，让他好好照顾孙若微，没成想还没见到人呢，先给她装了个屁蹲。
　　不过小和尚从小在寺院长大，心性特别的好，不仅没生气，反而好心的上前去拉孙若微。
　　“施主，你没事吧，是小僧的不对，撞伤了你没有！”
　　可孙若微却是不怎么领情，虽然瞧小和尚目光透彻，不像是什么恶人，心里放松了不少，可还是紧张的质问道，
　　“小和尚，你和我说实话，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小和尚先前也没被人嘱托过要不要和她说出真相。
　　只好如实说到，
　　“这里是皇宫，这个佛殿是宫里人拜佛礼佛的佛堂，现在由我和我师父两人在打理！”
　　小和尚倒也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倒也没觉得生活在皇宫中有什么不好。
　　对他来说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礼佛，除了这些，也不过就是一些洒扫之类的杂物。
　　和之前在净心禅院的时候也没啥区别。
　　不同的是，原本的禅院由于位置偏远，一年也难得见到几个生人，他就算找人说话都找不到。
　　但皇宫中却不时有宫女太监，甚至是皇妃皇子们来这里上香拜佛，倒是让他认识了不少人，比起从前，他反而更加喜欢这里。
　　瞧小和尚说的无比真诚，孙若微一下子就信了大半。
　　她当即就傻眼了，她刚被擒的时候，她感觉完蛋了，料想肯定是自己等人的身份暴露了，被朝廷的人马一窝端了。
　　一想到被爹爹和师兄弟们形容的比地狱还让人害怕的锦衣卫昭狱，她就害怕的浑身颤抖。
　　但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自己不仅没被扔到昭狱中去，反倒是来到了皇宫的一个佛堂之中。
　　这让她的小脑袋瓜使劲的想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她把一切可能都想了个遍，可偏偏没想到李天就是当今的皇帝，是李天吩咐人这么做的。
　　发呆了好半天，她才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神志。
　　急忙抓住小和尚的衣襟说到，
　　“这里该怎么出去，小师傅你帮帮我好不好，我要离开这个地方……”
　　小和尚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急着出去。
　　但他知道，除了这个佛堂之外，皇宫中到处都是守卫，没有重要的事情，就连他也不能随便逛的。
　　他耐心的劝说道，
　　“施主，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吧，皇宫不比其他的地方，没有人带领的话，很容易会被护卫抓住的，要是他们把你当成了刺客，可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孙若微虽然很聪明，可她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而已。
　　遇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除了惶恐之外，也没别的办法可想了。
　　“小师傅你没有骗我，这里真的是皇宫？”
　　“真的是皇宫！”
　　“真的没办法逃出去？”
　　“没办法！”
　　一连串的询问之后，孙若微算是彻底的放弃了逃走的念头。
　　她也不傻，一个昭狱就已经如此恐怖了，相比之下，居住着皇帝一家子的皇宫，防守必将更加严密，凭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是绝无可能逃出去的。
　　她丧气的坐到了佛堂的门槛上，一边看星星一边唉声叹气。
　　“这下可遭了，师兄和爹爹他们找不到我，指不定会多着急呢，他们万一要是闯皇宫来救我岂不是自投罗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小和尚好心将厚厚的袈裟递给了她，让她取暖，然后陪着她做到了门槛上，宽慰她道，
　　“施主你放心吧，陛下是一个很好的人，不管你是什么人，但他只要没把你送到大牢中去，那就说明，陛下并没打算把你怎么样。”


第643章 召见
　　这句话算是孙若微今天听到的最让人安心的话了。
　　她虽然很难相信一个小和尚的话，可此时此刻，她出了期望这句话是真的之外，也没别的东西可以想了。
　　其实孙若微并不清楚她们这次进京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孙愚和杨素问等人行事都非常的谨慎，不到最后时刻，都不会告诉底下的人具体的行动的。
　　而且这次孙若微还是偷偷跟着他们进京的，孙愚为了保护她，更加不会对她说实话了。
　　她这次仅是把进京当成了一次游玩，当成了一次长见识的机会罢了。
　　从未想过，这次的进京，将会给她和他家乃至所有的建文旧臣们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都说，一个女孩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机会进入皇宫。
　　作为小女孩，孙若微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梦。
　　可当她真的迈入了皇宫之后，却发现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虽然她此时仅是看到了皇宫的一角，可她依旧感觉，这个地方充满了刺骨的寒风，让她打心里感觉冷。
　　就这样，她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一夜。
　　清晨，小和尚贴心的给她送来了白花花热乎乎的米粥，还有几样精致的小咸菜。
　　惊恐不安过了一夜的孙若微此时也是饿的不行了，也没多想端过粥碗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可能是吃的太极，也可能是心里有事，她并没有感觉皇宫里面的粥和外面的有什么却别。
　　吃的八成饱了，她就对小和尚说到，
　　“你和你师父应该算的上是皇家的僧人了吧，按理说你们的身份应该是非常高贵的，可皇帝每天就给你们吃这种东西，这皇帝当得未免也太抠门了吧！”
　　小和尚笑呵呵的把自己碗里的粥喝干净，然后才说到，
　　“陛下对我们师徒非常好，时长会让人送些御膳房做的精致斋菜过来。
　　可是基本上都被师父给回绝了，师父说，出家人不能贪口腹之欲，每日有两碗白粥就已经很好了。”
　　瞧小和尚一本正经的样子，孙若微不解的道，
　　“白送的好东西都不要，你师父还真是个怪人。”
　　小和尚见她吃完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到，
　　“我和师傅都背负着一个天大的秘密，陛下仁慈没有杀了我们师徒二人，已经是天大的恩德，奢望太多，除了给自己找烦恼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施主你是个方外之人，不会懂这些的。”
　　孙若微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正想再和小和尚多打探一点有用的消息。
　　却听见大门突然打开的声音。
　　几个面容冷峻的宫女，来到孙若微的身边，不由分说的架起她就走。
　　“放开我，你们想要干什么，要带我去哪！”
　　小和尚嘴巴张了张，最终却并没有开口，只是双手合十，轻声念力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祝施主你好运！”
　　孙若微怕极了，用力的挣扎，可这些宫女仿佛都有功夫在身，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脱。
　　不多时，她们来到了一个偏殿之中，有一个打扮精致，好似比普通宫女高级不少的女官正在等着她。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孙若微，好似在看市场上的货物似得，品头论足的道，
　　“身高六尺三寸（明尺按照二十三厘米算，六尺三，约一米六五），腰身整齐，容貌上佳……”
　　上前捏了捏孙若微的嘴，又继续说到，
　　“唇红齿白，仪容也算中上……”
　　这么没头没尾的被人一通品评，孙若微心里怒火越发的高涨。
　　使劲的挣扎了几下，大声喝道，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凭什么对我品头论足的。”
　　那个女官冷笑一声，
　　“不用急，你马上就能知道了，等下见了皇后娘娘，可不许这么失礼，否则惊了懿驾，不只你要受罚，可能还会连累你的家人。
　　好好表现，要是能入了皇后娘娘的法眼，今后说不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听见居然是皇后娘娘要见自己，孙若微当时就傻了。
　　她本以为今天可能会被人抓起来一通严刑拷打的，又如何能想到，这个审讯的人居然是当朝皇后。
　　她一个野丫头，就算心思再野，到了这种场合，也不由得变得安静了下来。
　　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被一大帮人围着，又是化妆，又是更衣的。
　　鼓捣了大半个时辰，才好不容易完事。
　　几个宫女搬过来一面清澈无比的玻璃镜来。
　　她还没来得及惊叹这面镜子的大和清晰，却先被镜子中宛如换了个人似得自己给惊呆了。
　　“这还是我吗，我居然可以这么漂亮！”
　　那几个宫女听见了她小声的嘀咕，不由的抿嘴偷笑道，
　　“姑娘你可真是好福气，要知道宫里有多少才人秀女一辈子都没机会得到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召见呢。”
　　孙若微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人给推搡着往一处华丽的宫殿走去。
　　一路上她还在想，
　　“皇宫里的规矩还真怪，审问个人，还要让犯人先梳洗打扮一番！算了多说无益，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倒要看看，她们这是要搞什么花样。”
　　不多时，她就来到了坤宁宫中，此时殿中已经有好几个妃子端坐在大堂之中了。
　　见到青春靓丽，丝毫不比在场任何人逊色的孙若微，几个妃子顿时都惊呼起来。
　　“哎呀，这丫头长得还真不错，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难怪能被陛下看中。”
　　有人不无嫉妒的道，
　　“姐姐，你可要好好把关，别到头来又便宜了某人。”
　　皇后哪里不知道她说的那个某人是谁，轻咳一声，对有些不知所措的孙若微招了招手，让她靠近一点。
　　孙若微无比忐忑的一步步向前走，就仿佛赴刑场一般感觉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待两人之间只有几步路的时候，皇后仿佛等不及了，撑着腰身，缓缓站了起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说到，
　　“姑娘，你不用害怕，也不知道陛下都和你说了什么，看把你给吓得。”


第644章 丈母娘看媳妇
　　孙若微有些懵逼的看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很难想象眼前这个人就是大明最尊贵的女人当朝的皇后娘娘。
　　她此时心底不禁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自己抢过一把刀来，刺杀了这个皇后会怎么样！”
　　可还不等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正式成型，她就用力的将之驱赶了出去。
　　可以预见，她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不要说她爹他的两个哥哥，就连他的那些师兄弟们，以及北方被关押的三万多人，估计一个也难以幸免。
　　为了一个人，而害死那么多人，不管这个人是谁，算起来也是不合算的。
　　更让孙若微感到奇怪的并不是自己止住了这个想法，而是自从皇后拉住自己的手之后，她就仿佛感觉到了久违的亲切感似得。
　　就仿佛自己的亲生母亲，对自己嘘寒问暖一般，让她感觉无比的安心和舒适。
　　整个人顿时陷入了不可思议的幻觉之中，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被母亲爱抚的时候。
　　呆呆的被皇后拉到了靠椅旁，安静的坐下，整个过程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彻底的傻掉了一样。
　　皇后还以为，她还是很紧张呢。
　　继续安抚道，
　　“孩子，你不用担心，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本宫和几位娘娘都想看看你，你就当这里是家里一样吧，只要本宫不发话，没人会对你怎么样的。”
　　听到这话，孙若微总算是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
　　紧忙欠身想要给皇后行个大礼，可是她从未经受过皇家礼仪的培训，动作僵硬不说，而且十分的笨拙。
　　还好，还不等她行礼完事，就被皇后给服了起来，
　　“快起来吧，今天只是家常的谈话，不要弄得那么正式。”
　　孙若微双唇上下动了动，却始终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努力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皇后一直拉着她的手，仔细的打量她的一切，是越看越喜欢，感觉这丫头好像天生就有一股贵气似得，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和她亲近。
　　这种感觉，让皇后非常的惊奇。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李天之外，就没有人让她感觉与众不同了，这种奇怪的感觉，还是平身第一次出现。
　　这让皇后对她更加的对她好奇了。
　　“孩子，和本宫说说吧，你家是哪里的呀，家里还有什么人！”
　　孙若微直到现在还没搞懂，自己现在这是个什么处境，
　　“皇后这是在审问自己吗，可是审问有这样的吗，难道爹和师兄们对自己说朝廷的人是多么多么的恐怖，都是假的？”
　　心里虽然七上八下的，乱成了一团，可是该回答还是要回答。
　　于是她就按照很早之前就编造好的说辞，说给了皇后等人听。
　　“小女老家是山东永城，家父原是永城县主簿，后因流民之变，去了官职，成了一个行脚商人，家中还有两个哥哥，再无他人了。”
　　她这些话中，有真有假，就算朝廷命人去查，也是查不出什么的。
　　这也是他们父女几人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的一个主要原因。
　　她说老家是山东永成，并不算说谎，只是对孙愚的身份进行了修改。
　　皇后一听她居然是出身山东永城，当时就高兴的差点欢呼出声，
　　“居然这么巧，孩子你知道吗，本宫的老家从前就在永城，想不到咱们还是半个老乡呢。”
　　听见皇后这么说，孙若微心里顿时打起鼓来，生怕皇后真的知道永城的情况，拆穿了她的谎话。
　　但其实她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件事。
　　皇后所说的老家其实指的是他父亲张麟的老家，可他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就全家搬迁到了徐州的彭城，说永城是她老家并不算错。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其实已经将彭城当做老家了，毕竟她是出身在那里的。
　　永城只是一个小县城，并不算大，或许百多年前，皇后他们家和孙若微的祖上还是认识的呢。
　　这样一来，皇后对她就感觉更加的亲切了。
　　其他几个妃子，见皇后如此高兴，也都跟着高兴的道，
　　“恭喜姐姐，居然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孙姑娘这个老乡，真是可喜可贺呀！”
　　孙若微被人围着一顿夸赞，心里其实一直都是发毛的，想要赶紧逃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偏偏脚不听使唤，怎么也迈不开。
　　皇后兴奋之后，又问道，
　　“孩子，你可读过书，可会女工……”
　　孙若微仿佛机械般回答道，
　　“读过，不过因为要经常与父亲一起到处跑，并没有经过私塾，我和两个哥哥都是父亲亲自教的！
　　至于女工……”
　　得知她读过书，皇后笑道更加合不拢嘴了，瞧她对女工方面有些迟疑，她也毫不在意的说到，
　　“只要读过书，明事理，就比什么都强，女工现在不会，今后还有机会学，不打紧的。”
　　随后，皇后又问了很多有关孙若微自身的问题，比如年龄啊，小时候生没生什么病啊之类的事情。
　　民间都说，将来有当皇后命的女孩，从小都是被天上的星星护佑着的。
　　而孙若微就好像真的有一个这样的守护神似得，她从小就非常的健康，长这么大不要说得病了，就连感冒发烧的时候都极少。
　　不仅如此，再加上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师兄弟们一起学武功，虽然修炼的并不是什么上乘的功夫，可多年坚持下来，身体强健一点不输同龄的男子。
　　对于这点，皇后是更加的喜欢了。
　　一般情况下，皇家为皇子们选妃子，第一要看出身是否清白，第二就看体态容貌，第三才是才学。
　　但这其实还有一个隐藏的重要因素在其中，那就是身体是否健康。
　　给皇子尤其是皇太子选妃，仅是看家世容貌才学可是不够的，要是其他的都很好，而身体是病恹恹的，那也是不合格的。
　　皇妃可是要承担养育下一代皇帝的重任的，要是身体不好影响了皇家血脉，那可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在皇后看来，皇妃的才学还是次要的，主要是身体必须健康。
　　而孙若微恰巧符合她对自己儿媳妇的一切条件，心里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第645章 打草惊蛇
　　孙若微这边被一大堆的妃子们围观了一上午，是从头到脚的审视了个遍。
　　要不是孙若微的内心足够强大，又有小和尚给她打了预防针，恐怕早就崩溃了。
　　中午的时候，和皇后等人匆匆吃过午膳之后，她就又被送回了佛堂之中。
　　一回去，她整个人就仿佛虚脱了一般，躺在床上是一动也不愿动了。
　　小和尚笑嘻嘻的蹲在窗外对她说到，
　　“看到施主你平安归来，小僧总算是能安心了。”
　　孙若微有些有气无力的说到，
　　“小和尚，你和我说实话，她们问了我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问题，是到底要干什么。”
　　小和尚微微一笑，
　　“这个小僧就不清楚了，但小僧估计，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孙若微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嘴里却是嘀咕着，
　　“她们越是这样，我心里反倒越不踏实了……”
　　可能是一上午都在紧绷着神经，也可能是得到了小和尚的安慰，她的心房一放下，就感觉困意上涌，没多久就熟睡了过去。
　　小和尚贴心的帮她将窗户关上，一边挥舞着扫帚，一边哼着自己都不清楚的小调，去外院打扫了。
　　皇宫的另一边，李天正在听着皇后给她的回报。
　　“怎么样伶儿，朕给瞻基挑的这个媳妇不错吧。”
　　皇后自然是一万个满意的，只不过瞧这李天那个得意的样子，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
　　假装不在意的道，
　　“咱们是看好这个丫头了，就是不知道瞻基喜不喜欢，太子妃事关国体，咱们也总不能不询问他的意思，就把这件事给定下来吧！”
　　不提朱瞻基还好，一提起来，李天就有些火大。
　　他不小心被唐赛儿给抓去了，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是个绝顶高手，他吃点亏也算是正常。
　　可想不到这个混小子，被人给抓了，也不老实，居然还勾搭上了人家的女徒弟。
　　万一他们俩情投意合了，自己岂不是要和唐赛儿成为亲家了。
　　和反贼当亲家的皇帝，数遍上下五千年，都没有过这种奇葩事。
　　他真是恨不得立马将这个混小子给叫到身边来，狠狠的臭骂他一顿。
　　想要和皇后说这件事，可偏偏此时又不适合。
　　他也只能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
　　“伶儿说的不错，具体如何，最后还要看瞻基他自己的决定。”
　　皇后表面上说的好似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认定了孙若微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了。
　　嘴角含笑的道，
　　“就是不知道瞻基现在如何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听她这么说，李天生怕泄露更多的事情，让她担心，赶忙解释道，
　　“瞻基他前些天刚刚转道去了南京，朕交给了他一件很正要的事去办，只要不出什么纰漏，再有一个两个月，他应该就能回来了。”
　　皇后脸色不悦的说到，
　　“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晃荡这么久，臣妾都快两个月没见到这个孩子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吃的好不好，瘦了没有！”
　　此时的皇后，一点也没有皇后的威仪，反倒更像是一个想念自己儿子的普通妇人。
　　李天急忙上前，拉住了她的小手安慰道，
　　“好了，伶儿你也不用担心，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监国好几年了，这次也算是让他出去历练历练，既然是历练哪有一两天就完事的……”
　　皇后白了他一眼，
　　“哼，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他可是咱们的儿子，是大明的太子，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他。”
　　李天苦笑一声继续安慰她道，
　　“朕自然是也向他的啊，不然朕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派人去帮他啊，伶儿你就放心吧，他身边现在有几百个护卫保护，安全是一定没问题的。”
　　经过李天的这一通安慰，皇后的心情总算是好了很多，不再纠结朱瞻基的事了。
　　“这个女孩，陛下是从哪里寻来的，她家世背景陛下可命人调查清楚了。”
　　李天稍微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和她说实话。
　　“朕当然是调查过的啦，不然朕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带个人进宫吧！”
　　皇后听她这话不由的想起了张清欢，
　　“哼，谁知道陛下您到底是安得是什么心！……
　　不过算了，臣妾也懒得管这些，这个姑娘就暂时安置在臣妾身边吧，让臣妾好好管教她一下宫中的礼仪，免得将来闹出什么笑话来。”
　　听到他这么说，李天有点犯难了。
　　这孙若微可是他命人给绑回来的，要是时间太久不放回去，孙愚他们那边指不定会慌乱成什么样子呢。
　　狗急跳墙也说不定，这可对自己的计划非常的不利。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把她交给皇后，至少目前是不行的。”
　　就在李天考虑用什么借口回绝皇后这个提议的时候，黄严有些慌张的小跑着进来了一边跑，还一边叫嚷道，
　　“陛下，不好了，出事了。”
　　一见到皇后也在场，他顿时止住了嘴巴！
　　皇后见李天这边有事，不愿意耽误李天的正事，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去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
　　“陛下有事就先忙吧，臣妾晚点在和陛下详说吧！”
　　待她走后，还不等李天坐稳，黄严就慌张的说到，
　　“陛下，老奴刚刚接到探子密报，那伙人今早全员出动，到处在京城找人，甚至连别院那边都已经有人在暗中监视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天不仅没有错愕，反而像是早有所料似得。
　　轻轻摆了摆手道，
　　“稍安勿躁，又不是杀人放火，只是到处找人而已，没必要这么慌张。”
　　黄严稍微冷静了一下，继续说到，
　　“陛下，老奴估计，他们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很有可能是和那个姑娘被咱们抓进宫里有关系，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依老奴看是不是暂时将那个姑娘给放回去！”
　　李天仔细的琢磨了一下，感觉目前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点了点头道，
　　“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你们要做的干净利落一点，不能让他们察觉道其他的。”


第646章 揣测
　　这下黄严有些犯难了。
　　孙若微是被抓到皇宫中来的，她只要不是个傻子，多少也知道自己身处的地方是皇宫了。
　　想要让她什么都不说，恐怕比登天还难啊。
　　李天仿佛看出了他的为难，直接说到，
　　“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只需要稍微提点那个丫头两句，相信她也不会乱说什么的！”
　　黄严将信将疑，但李天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照做了。
　　……
　　下午时分，一辆封闭的十分严实的马车停到了天桥孙愚古董店的不远处。
　　孙若微蒙着厚厚的黑头套，被人给推下了马车。
　　一如她先前被锦衣卫的人给掳走一样，她又被稀里糊涂的给扔了回来。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知道只要自己不乱逞能，应该就没问题，于是被人送回来的一路上，她都是老老实实的。
　　下了马车之后，听见街头熙熙攘攘的声音，她仿佛彻底解脱了一般，整个人宛如新生。
　　她多想将这一晚加一个上午的奇妙经历说给所有的师兄弟听。
　　可她一想到，马车上那个阴气森森的家伙对自己说的话，这个念头马上就被她打消了。
　　那人其实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几个名字和相关的信息。
　　就已经让孙若微头皮发麻了。
　　因为他说的那个几个人的名字以及背景，都是他们这次来京城人员中的骨干。
　　他们能将这些名字一一说出来，那就说明，人家其实老早就盯上他们了，而且把他们调查的一清二楚。
　　一想到这里，她就感觉头皮发麻。
　　“原来，朝廷早就对我们的行动一清二楚了，可笑父亲和杨大哥他们还觉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呢！”
　　最后那人还警告似得说到，
　　“相信你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孙若微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女孩，进了皇宫一圈，见到了好几个妃子和皇后娘娘这种事，对她来说现在都好像是在梦中一般。
　　直到现在她都还没弄清楚，皇帝大费周章的将自己抓回去，找一帮皇妃问了自己一堆奇怪的问题，又把自己放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即便对人说，别人估计也是不会信的。
　　“可自己到底要不要和爹他们说呢。”
　　摘取头套，眼前重新出现熟悉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街道。
　　耳边却有泛起了那个人的声音。
　　孙若微用力的捏紧了自己的手，一咬牙打算将这个秘密深埋在心底，不对任何人说。
　　她这么做其实也经过了详细的考量的。
　　首先，人家已经对自己这帮人了如指掌，可能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中。
　　其次就是，人家既然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抓走，然后又放回来，那就说明人家对自己等人的生死，尽在掌握，挣扎不挣扎，根本就没有意义。
　　最后就是，一旦让爹爹他们知道朝廷已经掌握了他们的所有秘密，说不定激动之下，爹爹他们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来，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不管是出于对方的威胁，还是出于对爹爹他们的保护，她都明白，这件事说不得。
　　可要是不说这件事，又怎么和他们解释自己消失一夜加一上午的事情呢。
　　就在她犯难，在古董店门口晃荡犹豫的时候。
　　突然有一个人像是疯了一般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大声的吼道，
　　“若微真的是你吗，你跑到那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找你，都快疯了。”
　　来人正是杨素问，是她心心念念，一直无比尊敬和崇拜的的杨大哥。
　　听到他的呼声，之前躲在古董店里唉声叹气的孙愚也跟着跑了出来。
　　一见到孙若微，顿时什么都不顾了，激动的就差当场哭出声了。
　　“我的女儿呀，你这是跑哪去了，你可是让爹爹我找的好辛苦啊！”
　　一边说着，一边连忙将孙若微拉回了店中。
　　孙若微被一大帮人围在中间，想要从她的口中问出答案。
　　这个场景，不由的又让她想起了上午被一帮娘娘们围观的情景。
　　也不知道是心里有愧还是担忧害怕的清晰同时上涌，她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猛地站起身来，对众人大吼道，
　　“你们不要问了，我没事！”
　　说完，她就一个人往后堂跑去，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可还不等她跑到一半，就被孙愚给厉声喝止了。
　　“你给我站住，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那里都别想去！”
　　听见孙愚刚刚还是一副担忧的不得了的样子，此时有化身严父居高临下的样子，孙若微是满腹的委屈也不知道如何对他们说。
　　不说实话吧，他们辛苦找了自己一个晚上，自己良心也过不去，可是说实话吧，就等于是害了他们所有人。
　　她突然觉得这似乎是一件，比自己被人给抓走是惊恐万分，还让人为难、困惑的事情。
　　“爹，杨大哥，你们就别问了好吗，我没事，真的没事！”
　　说着，她的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可她越是这样说，越是觉得委屈。
　　反倒是让杨素问他们更加的好奇了。
　　杨素问上前扶住了她的双肩，双眼通红的说到，
　　“若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和杨大哥说，杨大哥这就去帮你报仇，不管对方是大族世家，还是王孙贵族，杨大哥绝对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杨素问这么一说，不止是孙若微吓了一跳，就连孙愚也是惊愕当场。
　　他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很有可能被人给轻薄了，心里的恼怒差点冲破天灵。
　　可他看着孙若微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顿时又软了下来，强忍愤怒，上前一步沉声对孙若微道，
　　“若微，你不要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有爹和你杨大哥在呢！”
　　孙若微用力的摇着头道，
　　“爹，算我求求你，你们不要问了好不好，先让我一个人静静，我等下再和你们说好不好！”
　　见她如此坚持，他们几个大男人也不好强迫她，只能安排她去后堂休息。
　　孙若微就像是逃走一般，冲进了后堂，紧闭了房门，一言未发。


第647章 如实相告
　　孙若微将自己关到房间里之后。
　　门外的几个人就开始陷入了沉思之中。
　　稍微冷静下来的杨素问对孙愚说到，
　　“孙师伯，你也不用担心，虽然若微不肯说她这一晚上去了哪里，可我刚刚观察，若微身上并无伤痕，估计是为受到伤害。”
　　他这话说的虽然不着痕迹，可是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他就是想告诉孙愚，孙若微并没有被人欺负。
　　孙愚也算是一个习武之人，被他这么一点，顿时发现，自己先前的确是关心则乱，忘了观察这些细节。
　　仔细一想，孙若微果然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在得知宝贝女儿完好无损之后，他的心顿时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轻松了不少。
　　可随即新的疑问就出现在他们的心头。
　　“既然孙若微没受伤，那她为什么又不愿说出来，自己昨晚去了哪里呢，难不成其中另有他们想不到的隐情。”
　　杨素问还是非常关心孙若微的，猜测的说到，
　　“昨晚，我就已经询问过和若微一起出去的那个几个家伙了，可他们一个个都喝大了，对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唯一的印象就是，他们昨晚都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若微的失踪，很有可能是和那鞭炮声有关。”
　　这时有人说到，
　　“没错，我昨晚也听到鞭炮声了，只可惜我当时太困了，没出去看热闹，否则，若微师妹可能就不会出事了。”
　　孙愚这时安抚大家说到，
　　“好了，大家都累一夜，现在若微回来了，大家都会去休息吧，晚上等若微心情平复了一点之后，咱们在询问她就好了。”
　　众人包括杨素问在内的人，的确是困得不行了。
　　此时心头大石总算是被放下了，紧绷的精神一松懈，困意上涌，一个个都开始打哈欠。
　　杨素问也知道，着急是没用的，就对众人说到，
　　“那好吧，咱们就先回去休息，晚上再说。”
　　待众人全都离去之后。
　　孙愚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去敲响了孙若微房门。
　　“若微，你杨大哥他们都走了，现在这里就只剩下爹了，你有什么话不能对他们说，难道对爹也不能说吗！”
　　屋内沉寂了一会，正当孙愚以为孙若微不会出来的时候，房门却突然打开了。
　　孙若微泪眼婆娑的扑到他的怀中，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到，
　　“爹，女儿总算是见到了你了，你知不知道，女儿多怕再也见不到您啊！”
　　孙愚微微一愣，心也跟着一酸，双眼微红的，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她道，
　　“你这不是回来了吗，回来就好，一切都会过去的，只要人没事就好。”
　　孙若微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和孙愚说。
　　尽管那个神秘人警告，即便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对外人说。
　　可孙愚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父亲，除了他，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自己还能信任什么人了。
　　再说，她这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还是要面对众人的。
　　于是她就将自己稀里糊涂被人给抓到了皇宫，在佛堂里过了一夜，然后又被一大帮妃子给围观了一上午的事，全都跟孙愚讲了一遍。
　　孙愚听完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呆住了一样，心脏也跟着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他没有亲身经历这种奇幻的事情，并不能感同身受，可他还是瞬间就品味出了孙若微话中的蕴含的危机。
　　“如此说来，朝廷的人对咱们是了如指掌了。
　　不行，京城不能待了，咱们要马上走，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他脸色狂变，来不及多说什么，立马起身就要收拾行李，准备逃走。
　　孙若微估计早就猜到了孙愚可能是这种反应，上前拦住了孙愚说到，
　　“爹，现在咱们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成了，朝廷的人估计早救埋伏在这附近了，一旦发现咱们要逃走，估计立马就会将咱们抓起来。”
　　孙愚呆了一下，感觉孙若微说的不错。
　　“朝廷的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对自己等人发难，可能就是在调查自己等人的真实意图。在为调查清楚之前，估计是不会轻易行动的。
　　现如今，逃走反倒不如安静呆在这里安全。”
　　在得知自己和女儿暂时不会有危险之后，孙愚马上又想到了杨素问等人。
　　披上衣服就准备出门。
　　孙若微知道他这是想干什么去，连忙又拦住了他，
　　“爹，你不能去，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杨大哥他们知道。”
　　孙愚不解的道，
　　“这是为什么，他们可都是你的师兄弟，你难道打算看着他们依然蒙在鼓里吗！”
　　孙若微用力的摇头道，
　　“爹，你这是关心则乱啊，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杨大哥他们得知这个情况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自然是抓紧时间逃走啊，难道还等着朝廷的人，对咱们一网打尽不成。”
　　孙若微丧气的道，
　　“爹，你怎么又犯糊涂了，先前不是还和你说，朝廷的人之所以没对咱们动手，就是因为他们占尽了先机，要是他们得知，我们知道了这个情况，您感觉他们还会对咱们手下留情吗！”
　　孙愚听完她的话，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多年的谨慎竟然在此时荡然无存，关键时刻，自己的反应到不如这个女儿冷静，这让孙愚感到十分的惭愧。
　　“若微，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暂时停止一切活动，等弄清楚朝廷的真正意图之后在做决定。”
　　孙愚叹息了一声，
　　“哎，好像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接着他们又谈论了好半天，怎么隐瞒杨素问等人的事。
　　最后孙愚好奇的问道，
　　“若微，你先前说，你被抓到皇宫之后，他们不仅没审问你，反倒是很多皇妃对你问东问西的是吗！”
　　孙若微点了点头道，
　　“嗯，就是这样，不只是皇妃们，我还见到了当朝的皇后娘娘呢。”
　　“你怎么就能确定她们不是人假扮的，就是真的皇后呢。”
　　“那还能有假，皇宫的景色女儿虽然没看全，可那完全不同于外面的景致，女儿还是不会看错的。”


第648章 在劫难逃
　　孙愚不同于孙若微的见识少，他很快就咂摸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一个普通的女孩被悄无声息的弄到宫里也就算了，还无缘无故的被一群妃子围着看，怎么感觉似乎都有一种不太寻常的感觉在其中。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直接问孙若微道，
　　“若微，你最近这段时间，可曾遇到过，看上去像是王公贵族的十六七岁少年？”
　　孙若微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
　　“当然没有啦，女儿刚来到京城，就被您老人家给关到这边，那都不许去，女儿哪有机会认识什么王公贵族啊。”
　　孙愚微微点头，也感觉自己的这个猜测不怎么靠谱。
　　可他还是觉得问题可能就是出在孙若微的头上。
　　稍微想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问道，
　　“那除了十六七岁的少年之外，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人，比如说看上去气质十分独特的？”
　　孙若微更糊涂了，有些不耐烦的说到，
　　“女儿这段时间除了每天都能见到几个师兄弟之外，遇到的男人就只剩下昨天那个被我骗了一万两银子的人了……”
　　说到这里，孙若微也愣住了，她第一次将李天和自己被抓到宫里联系了起来。
　　可是她左思右想也想不通，李天这个看上去，既像书生更像奸商的家伙，咱们可能和皇宫有什么联系。
　　“绝不可能，这个家伙十足一个奸商，还是怕老婆的奸商，怎么可能和皇宫里的人有什么关系！”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可是她这么一说倒是给孙愚提了一个醒。
　　李天除了孙若微之外，他们其他人都是没见过的，单听她的描述是很难对这个人有个评价的。
　　细想一下，周宇他们调查了一整天，也没能查出李天的多少情报，而让杨素问托神秘人打探，也是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传来。
　　像这样一个能随手拿出一万两银子，身份有如此神秘的人，不是有着天大的秘密在身，就是身居常人不可触碰的高位上的。
　　再联系孙若微这两天除了见过这个人之外，并没有和其他人有过接触。
　　孙愚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不成这个人是宫里的某个大人物不成？又或许他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下共主，当今的陛下？”
　　一想到这个可能，孙愚当即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一屁股跌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嘴上虽然嘀咕着不可能，可心里却已经有了七八成相信了这个猜测。
　　能让人悄无声息的将人弄进宫里，又能随手拿出上万两银子来，又对自己等人的行踪了如指掌，这个天下能满足所有条件的人，除了当今的陛下，恐怕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孙愚呆愣了一会，然后苦笑了起来。
　　“朱家人果然是朱家人啊，即便是一条刚刚登基的龙，那也是一条真龙啊，我们还是太小看人家了，
　　还以为凭这点人手能有点什么作为，殊不知在人家看来，我们只不过是一帮跳梁小丑而已啊。”
　　孙若微在一旁都看傻了，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孙愚是又哭又笑的，整个人仿佛魔障了一般。
　　“爹，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唬女儿啊！”
　　孙愚悲戚的摇头苦笑道，
　　“女儿啊，爹这回估计也没办法保护你了，被他们盯上的人，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没用的……”
　　孙若微听到孙愚的话，脸色发白，不解的问道，
　　“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女儿不过是进了一次皇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孙愚用力的摇头，心里不忍告诉女儿自己这个猜测，可什么都不说的话，恐怕女儿会一直惶恐下去，迟疑了好半天他才继续说到，
　　“暂时爹还没办法告诉你全部，你只需要知道，咱们这次的算是彻底的完了，咱们有没有命继续活下去，就只能靠你了。”
　　这下孙若微彻底的慌了，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老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虽然她心底也已经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可她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的这个猜测是真的。
　　“爹你在说什么，你别吓唬女儿好不好，是不是因为女儿骗了那个人的钱，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咱们还给他就好了。”
　　孙愚继续摇头道，
　　“要单单是钱的问题，倒也好办了，可惜这件事不是钱能解决的啊！说来说去这都是命，是爹害了你啊！”
　　见孙愚如此的伤心，说出来的话也是如此的让人受不了。
　　孙若微心里是越发的气恼，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遇见那个犯人的家伙开始的。
　　她见不得孙愚如此的丧气，又不想父亲说的那些话成真，一时激动，转身就要离开，打算去找李天问个清楚，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爹你在这里等着女儿，女儿这就去找那个混蛋，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混蛋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孙愚抬手想要拦住往外冲的孙若微，可是他的手抬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他也知道，自己阻拦不住孙若微，即便是拦住了也没用。
　　自己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控之中，说不定父女两的这番谈话，人家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与其让孙若微一直茫然无知的直到诀别的到来，反倒不如让她出去尝试一番，说不定还能给这件事带来点意想不到的转机呢。
　　看着孙若微远去的背影，孙愚的嘴巴微微动了动，虽然没有出声，但从口型上依然能看出来，他说的是，“女儿，万事小心！”
　　孙若微刚出了大门，来到熙熙攘攘的街上，顿时就不知所措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该去哪找那个该死的家伙，更不知道该怎么联系皇宫里的人。
　　想了好半天，她想到昨天是在那个放烟花的酒楼附近遇到李天的，或许去那附近转悠几圈，碰巧能遇上那个人。


第649章 招聘
　　孙若微在大街上，晃荡了好半天，始终没有遇到李天，或者昨晚见过的张清欢。
　　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一架十分华丽的马车从一个胡同中走了出来。
　　突然听见马车中有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和昨晚听到的那个声音很像。
　　于是她就想冲过去，确认一下。
　　可她刚迈出一步，就又退缩了回来。
　　这回她送算是学乖了，之前就是由于自己骗了人家那么多钱，就给自己等人惹回来这么大的麻烦。
　　这个马车里面的人，明显就不是一般人，万一要是搞错了，在惹上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岂不是更糟。
　　于是她就强忍着冲动，悄悄的在马车后面跟踪了起来，打算在她们下车的时候，好好确认一下再说。
　　所幸的是，这驾马车的速度并不算快，她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倒也能跟上。
　　马车经过的地方，引来了很多人的关注，甚至有不少人对着马车呼喊。
　　“两位夫人又上街了啊，您家的奶茶实在是太好喝了，就是价格太贵了，什么能便宜一点，让咱们大家都能喝得起啊！”
　　马车中探出一个雍容华贵的美人来，微笑着对大家说道，
　　“不急，再等一段时间，等我们第二家店开业的时候，保证让大家都能喝得起！”
　　说完这句话，美人就回到了马车中，孙若微刚刚仅是一撇，就被马车中的那个女人给惊艳到了。
　　她自负自己长得也算是不赖，来到京城之后也是见到过几个长得漂亮的人。
　　可马车中的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不仅有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更有一股其他女人少有的气质，让人仅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对方贵不可言。
　　她不动声色的像旁边的人打探道，
　　“大娘，马车里的那个是什么人啊！”
　　八卦是人的天性，胡同中那些闲着无聊的大妈们更是聊八卦中的佼佼者，非常热心的给孙若微介绍道，
　　“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连三夫人的大名都没听说过？
　　大娘和你说呀，这三夫人原本是柴家的三公子的夫人，但自打前段时间，三公子因病去世之后，三夫人就从柴家分了出来……用回了原本的姓氏，大家现在都叫她林夫人。
　　要说这林夫人，那可是咱京城一个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不仅做什么生意都能赚钱，现在李夫人合伙开的那个奶茶店，更是火的不行，就连京报都在天天报道这家店呢……”
　　这个大娘好像说起来没完似得，不过短短的时间之内，孙若微也算是对三夫人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听着三夫人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传闻，孙若微不仅产生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要是我也能成为向她一样的女人就好了，把天下所有的男人都给比下去。”
　　美梦还没醒，马车却已经走远了。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是来找人的，怎么能在这种事上耽误时间呢。
　　于是匆匆从那个热心大娘的口中问出了奶茶店的位置之后，她就一溜小跑着想着奶茶店赶去。
　　等她气喘吁吁的赶到地方的时候，马车上已经人去楼空了。
　　眼看人没见着，她本以为这次估计要白来一趟了。
　　却突然发现，有不少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正在排队往奶茶店里面走。
　　她好奇的想要上前打探一下，却没想到，有人见她不排队的往前走，对她呵斥道，
　　“你这个野丫头，知不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大家都在排队，你怎么能插队呢。”
　　孙若微没头没尾的被人呛了一顿，本来要当场发火的，可是她一想到马车上的那个优雅高贵的女人，顿时将脾气个给压了下去。
　　心中暗想，“也不知道她们这是在干什么，看样子还挺有趣的，要不然我也和她们一样，进去看看吧，说不定，不仅能见到那个女人，还能发现昨晚的那个夫人呢。”
　　于是，她俏生生的跑到了最后的位置上，安静的排起队来。
　　队伍前进的速度不是很快，可也不算慢。
　　渐渐的，孙若微发现，很多女孩都是无比忐忑的走了进去，但没过多久，就掩面哭泣着跑了出来。
　　她心里更加的好奇了，
　　“她们在里面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那些女孩都是哭着跑出来的。”
　　但是没等她像前面的女孩打探一下情报呢，很快就轮到她了。
　　刚走进奶茶店，迎面就飘来一股浓郁的带有茶香和奶香的味道。
　　仅是轻轻嗅了一下，孙若微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了这种味道。
　　就在她东张西望的寻找那个味道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一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寻找。
　　“下一个，姓名，多大年纪了，家住哪里？父母允许你出来工作吗……！”
　　孙若微有些懵，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上来就问姓名和年纪，这是在相亲还是干什么，可是看上去又不太像啊，正常情况下，女孩应该不能随便透露的吧！”
　　可是她越听这个声音越觉得耳熟，抬头一看，果然就是昨晚和那个可恶的男人在一起的女人。
　　她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也不吭声，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张清欢猛看。
　　张清欢等了还半天，依然没听见有人回答，抬起头一看，发现这个丫头，居然就是昨晚故意诬陷李天的那个丫头。
　　她微微一愣，然后笑了。
　　“我说，你这个小丫头，还挺执着的嘛，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她这么一说，一旁的三夫人也来了兴趣，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孙若微，眯着眼睛微笑道，
　　“原来，这个丫头就是你说的那个呀，想不到，长得倒也有几分姿色，就是稍微瘦了那么一点……”
　　再度被人品头论足的，孙若微顿时就火了，即便是当着自己的偶像的面，她也忍不住爆发了。
　　“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姑娘今天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来找你那个相公的，你让他出来，本姑娘有事找他。”


第650章 考核
　　张清欢是个性格恬静的人，并不想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和一个小丫头争论李天的事，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这位姑娘，你还是走吧，这里正在举行招聘，如果你不是来应聘的，请不要耽误后面的人。”
　　孙若微满身的江湖习气，那里管得了这么多。
　　刚要发话，却听见身后的很多人开始对她嚷嚷道，
　　“前面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耽误我们的事好不好。”
　　孙若微顿时被人给怼的火更大了。
　　可是他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就算自己和她们争吵，好像也是吵不过的。
　　再加上她今天是来和李天讲道理的，不是来找事的。
　　瞧张清欢那副根本就不想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她估计是强问是问不出李天的下落的。
　　眼珠咕噜一转，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心中嘀咕道，
　　“不就是应聘吗，那我就陪你们玩玩。”
　　“说吧，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张清欢见她居然不肯走，心里有些气闷，刚要站起来，直接将她撵走，但一旁的三夫人仿佛看出了点什么，微笑着拍了张清欢，示意她冷静。
　　然后对孙若微说到，
　　“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是一家奶茶店，我们需要的自然是照看店面的人，你们需要负责的事情也很简单，也就是一些，端茶倒水，清理桌面地面之类的杂物。”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带着有些怪异的笑容道，
　　“只不过，我们这家店有些特别，要穿着统一的服装，这个服装呢，可能对普通女孩来说有些大胆。
　　而且，我们对店员的要求也是非常严格的，不管任何时候，都要以顾客为先，以店的利益为重……”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眼看孙若微的脸色越来越差，抵抗的情绪也越来越严重，三夫人突然转口说到，
　　“当然了，我们的要求高，自然也是有等同的价值的，每个员工的最低工资是每月二两银子，如果表现优异的话，每个月还能有一两银子的而外奖励。
　　除了这些，我们每个月提供三天带薪假期，提供食宿，节假日双薪，逢年过节还有礼物送……”
　　听到这些优厚的条件，不只是孙若微有些心动了，就连她身后的那些来应聘的小丫头们也都跟着捂住嘴巴惊呼了起来。
　　“每个月二两银子，一年就是二十四两啊！这也太多了吧！”
　　孙若微心里同样不平静，他们家虽然算不上是穷人，可生活并不怎么富裕，而且他们还要接济很多的师兄弟和北方的亲人们，
　　如果自己家每个月都能有这么多钱来花销的话，日子可能要好过很多，所以这二两银子对孙若微的诱惑也是很大的。
　　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心里并没有打算真的在这里工作，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也只是想找个机会和张清欢打听李天的事而已。
　　就在她犹豫的空档，三夫人命人端来了一杯香喷喷的奶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然后对所有人说到，
　　“另外，我们奶茶店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作为本店的员工，奶茶是免费的，也就是说，你们想要喝多少都可以。
　　要知道，现在的一杯奶茶可是三十文钱一杯哦！”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散发浓郁香气的奶茶，然后又听到三夫人的话，孙若微的心脏居然不争气的疯狂跳动了起来。
　　“原来那股香味就是这个奶茶散发出来的啊，这世间居然有这么好喝的东西啊！”
　　稍微愣了一下，她有些怀疑的问道，
　　“成了你们家的店员，真的可以随便喝这奶茶吗！”
　　三夫人点了点头，
　　“当然，我们说到做到！”
　　的道这个肯定的回答之后，孙若微居然鬼使神差的直接说到，
　　“我考虑好了，我要加入你们，成为你们家的店员！”
　　瞧着她那一副天真的模样，张清欢都不由得跟着苦笑了起来。
　　“小姑娘，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你想加入我们店，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如果你真的想加入的话，就先去一旁的更衣室，欢好衣服，出来接受测试吧！”
　　孙若微恍恍惚惚的跟着一个店员来到了一个比较封闭的房间之内，瞧见自己即将要穿的衣服之后，小脸顿时红了一大片，咬了咬牙道，心中暗想，
　　“反正这也是接触到那个家伙的机会，还有机会好好的品尝一番那个所谓的奶茶，也算是一举两得，拼了！”
　　等她换好衣服，带着羞涩的神情走出来的时候，张清欢和三夫人都是忍不住抿嘴偷笑了起来。
　　而外面那些女孩，却都一个个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似得。
　　其实这套衣服，也说不上怎么暴露，只不过是李天恶趣味，将某国漫画中的女仆装经过了一番修改的产物而已。
　　开始张清欢是说什么都不同意，自己的店员穿这么羞耻的衣服的，可三夫人却是非常的喜欢。
　　她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
　　“特立独行的服装，不仅能给奶茶店带来更多的关注度，还能锻炼员工的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
　　“今后奶茶店一定会进行更多的不同以往的改革，要是手底下没有一帮推陈出新的店员，分店是很难开起来的。”
　　张清欢也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的就被她给说服了，感觉还挺有道理的。
　　先前那么多女孩仅是见到这个衣服，待遇条件都还没听到呢，就被吓跑了。
　　直到现在真正走到换装进行面试这一步的也就只有孙若微一个而已。
　　张清欢本以为今天是一个人也不会招到了，没成想，孙若微居然如此拼，居然真的把这套衣服给穿上了。
　　孙若微不愧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孩，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不伦不类甚至是有伤风化的女仆装，在她看来不仅新奇，而且还挺好看的。
　　她满意的在众人面前转了一个圈，然后带着一种小傲娇的表情对张清欢说到，
　　“衣服我穿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第651章 炭笔，铅笔？
　　看着孙若微这个丫头若无其事，还有点自得其乐的样子，张清欢感觉有些头疼。
　　不过先前已经做出了承诺，流程就必须走下去。
　　于是她叫来了一个店员，让她在店中做出一系列的动作，比如如何端盘子，如何给客人上餐之类的。
　　一套动作下来，不仅行云流水，甚至还带着点优雅的感觉。
　　看得门口一大帮少女们是心神向往。
　　孙若微不甘示弱，接过那个店员手中的托盘，放上两杯奶茶，然后学着刚刚店员的动作，娴熟且优雅的给张清欢二人一人来了一杯。
　　她毕竟是练过武功的，多余自身动作的把控还是有些分寸的，这种小事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整个面试的过程，其实也根本就没啥难度，唯一让女孩们望而却步的，也只是那个算的上是奇装异服的女仆装而已。
　　说来也是，一个奶茶店而已，哪里来那么多让人搞不懂完不成的任务。
　　孙若微端茶倒水这一关算是过了，之后一关就是记账、记订单。
　　这回考验的是就是女孩们的识字程度和书写方面的能力了。
　　不过这点对孙若微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她们三兄妹，从小就被父亲严格的教育，在读书方面的天赋，孙若微甚至比两个哥哥都要强出不少。
　　如果朝廷愿意，凭她的本事，考个秀才举人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等店员将书写用的工具拿上来之后，孙若微有些傻眼了。
　　纸虽然还是纸，但已经被裁减成了巴掌大的一小块。
　　以往这么大一点的地方，至多也就够写三五个毛笔字的，但要上面写清楚，客户的姓名地址，需要的奶茶数量，以及送货时间等要求的话就完全不够用了。
　　孙若微还以为，张清欢等人是在故意在刁难自己，好不让自己通过考核。
　　却没想到，对方拿过来的笔更让人费解。
　　那是一个一头有着一个黑色尖尖的，后面还带着一个木柄的东西，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削尖的小木棍而已。
　　把这两样东西拿在手里之后，孙若微当即就要发火。
　　“给一小片纸也就算了，连笔都不给，让人这么写东西。”
　　可还不等她出声，张清欢却率先给她解释道，
　　“你手中的这种笔是朝廷最新研究出来的炭笔，顾名思义就是用炭做的笔，书写起来不用沾墨，省去了很多麻烦不说，还方便携带，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估计你也是第一次用这东西，就让我亲自示范给你看看吧！”
　　说着，张清欢也拿起一张削好的炭笔，十分轻松的在纸张上书写了起来。
　　她写的十分的流畅，而且字迹工整清晰，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只不过她握笔的姿势有别于毛笔，让人感觉稍微有些不习惯。
　　最后她将写满了字的小纸片，展示给所有人看。
　　上面写着几十个蝇头小字，但字这么小，不但完全没有模糊的意思，反而异常的清晰，就算离得老远的人，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众人都是跟着惊呼一声，
　　“哇，这东西简直是太神奇了。”
　　孙若微握住炭笔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她从张清欢得意的目光中，似乎感觉到了挑衅，不服输的道，
　　“让我试试，不一定比你写的差！”
　　说完，她就学着张清欢刚刚的握笔姿势，在纸片上开始书写了起来。
　　只不过，她毕竟是第一次用这种笔，实在是有些不太习惯，前几个字不仅写的歪歪扭扭的，甚至因为用力太猛，把下面的纸都给划破了。
　　但好在她对自己的手脚的控制，远超普通人，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后面的那些字虽然依旧写的不怎么好看，但却是比最开头的那几个字好看的多了，多少也能让人分辨出是什么字了。
　　短短的几十个字，她写的是满头大汗，就仿佛刚刚跑完了几千米的马拉松似得。
　　张清欢上前端详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到，
　　“还算不错，第一次能有这个表现，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瞧孙若微看自己的眼神还带着一种愤恨在里面，张清欢轻轻将炭笔拿在手里，不紧不慢的对她和众人说到，
　　“你们可能会疑惑，为什么我们要用这种东西记录，账单和订单等东西。”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奶茶店不同以往的任何的饭馆、酒楼、食肆！”
　　“我们这里的客人不需要等待太长的时间，就能喝到香喷喷的奶茶，所以每一单的速度都是非常快的。
　　再加上很多人不只是在店里面饮用，还要外带不少，这就大大的增加了，订单的记录难度。”
　　“如果还采用毛笔的记录方式，不仅速度太慢，而且纸张好半天才能干燥，一旦堆叠起来，很容易就花了，根本就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
　　“但用这种炭笔，就完全没有问题。
　　有了这东西，店中的所有人，只需要在腰间的小口袋中放上一只笔和一叠纸，那所有人就都有帮助客人记录需求的能力。
　　这样一来不仅能大大的节省时间，还能避免订单被墨迹破坏。”
　　“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带来的却是一种全新的革命。
　　时间就是金钱，对客人如此，对我们更是如此……”
　　她的一番话，看似在讲述一件小东西的运用，其实是在传递一种新的价值观。
　　这种慷慨激昂的讲话，让人很难想象居然是从张清欢这个非常喜欢安静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尽管其中并没有什么大道理，可对于如何做好一件事，以及一件小事对整个店影响的分析，可以看得出来，张清欢其实已经领悟了，快餐类店面的经营核心理念。
　　主要突出一个快字。
　　快就等于节省时间，节省出更多的时间就能多卖出更多的货物，就能让一个店员服务更多的客人。
　　只有深知这种理念的人，才是能真正经营好奶茶店这种店面的人。
　　很显然，仅是通过小小炭笔的这一点，就能看出，张清欢已经深谙其中五味，已经逐渐从一个茫然无知的小白走上了精英管理者的道路。


第652章 遇上吃霸王餐的人怎么办
　　孙若微被张清欢的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懵，她突然间觉得，这番话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小小的一只炭笔，其中居然还蕴含着这么多的道理在其中。
　　张清欢算是第一次帮孙若微打开了视野，让她第一次知道了，世间居然还有这么多自己不懂的道理存在。
　　这时的她才第一次正视了张清欢的存在。
　　心中暗暗将她和自己的偶像三夫人的地位划上了同等的地位。
　　“怪不得人家能经营这么大一家店铺，怪不得人家能给出远超其他地方的薪俸，原来人家是真的有真才实学的啊！”
　　惊叹过后，孙若微也收起了轻视对方的心思，微微对张清欢点了点头，轻声道，
　　“东家的话，若微记住了！”
　　三夫人在一旁抿嘴偷笑，她笑并不是因为张清欢的成长，而是因为孙若微的那一声东家。
　　在人家还没确定聘用她的时候，她就先一步叫了东家，
　　这个不经意的举动，看似不算什么，其实能极大的提升东家对她的好感，从这点可以看出，孙若微是一个情商并不低的人，而这样的人正是奶茶店特别需要的人。”
　　虽然还有最后一关没过，但三夫人心里已经将孙若微当成自家店面的一员了。
　　孙若微态度上的转变，让张清欢算是搬回了一局，心中舒爽的不得了。
　　轻哼一声，
　　“夸你两句，也不要得意，这一关你虽然过了，可不代表，最后一关你也能过。”
　　说完，她又重新坐回了自己座位，和三夫人对视一眼之后，继续出题。
　　这回的考验是一道情景模拟题。
　　先前的那个店员，假扮一个刚喝完奶茶，却没钱付账的人。
　　而孙若微要做的事情，就是合理的处理这件事。
　　这下让孙若微有些犯难了。
　　她以前虽然也遇上过，吃霸王餐的人，可那时她只是一个看热闹的人，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作为一个店小二，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该怎么处理。
　　依照她从前的脾气，要是真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盘捣乱，上去就是一通拳脚，教训对方一顿，就算要不会饭钱，多少也能出点气。
　　可这回的测试，要是真的这么做，那可是绝对不行的。
　　她急得头上直冒汗，双拳握紧又松开，然后又握紧。
　　三关已经闯过两关了，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失败，被人灰溜溜的撵出去。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三夫人，悄悄的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孙若微顿时福至心灵，一下子明白了三夫人给她的暗示。
　　她先是从头到脚的假装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衣着。
　　然后对张清欢和在场人说到，
　　“这个客人衣着光鲜，完全不像是付不起区区几十文钱的样子。
　　那她很有可能是真的忘记带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来到那个店员面前，微微欠身一礼，脸上带着微笑的说到，
　　“这位客人，您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暂时没钱也是不要紧的，您先看看店中是否有您熟识的人，可否暂时拆借一下。
　　要是没有也没关系，您可以将您府上的地址告诉我，稍后我们店会派人去府上取。
　　如果您感觉我们上门打扰不方便的话，也没事，您只需要留下姓名，等到下次光临的时候，一起补上也是可以的。”
　　她这一番话，可谓是滴水不漏，不仅态度放的非常的低，而且给足了客人面子，几乎是让人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店小二遇到吃饭不给钱的人，估计上来就是抓住对方的脖领子，然后大声对所有人说，“这里有人吃霸王餐！”
　　可人都是要脸的，这样一来，很容易就会让事情朝着一个极端发展。
　　弄不好，那人在羞愤之下，当场就能和店小二打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打架，不仅扰乱了其他客人的用餐，更有可能损坏很多的桌椅，餐具什么的，损失估计比一段饭不给钱更大。
　　可孙若微的处理方式，几乎算得上是完美，不仅化解的对方的尴尬，更让对方感受到了尊重，就算对方是故意想要吃霸王餐的，可能也会因为羞愧而主动付钱。
　　三夫人带头对孙若微的表现给予了肯定，轻轻的鼓起掌来。
　　就连那个假扮客人的店员，也是满脸通红，起身对张清欢说到，
　　“东家对不起，我也被说的哑口无言了，没办法演下去了。”
　　本来，做到这种程度，孙若微就已经算是通过了。
　　可张清欢却摇头道，
　　“你的判断只是基于对方是有能力付账的情况下。
　　万一对方是真的没钱付账呢！你又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孙若微有了先前的经验，很快就想出对策，自信的开口道，
　　“如果这个人的确是是没钱，就要先区分对方是故意想要吃霸王餐，还是其他的原因。
　　只要排除了对方是故意来捣乱的情况，也可以有很多办法，让对方做出补偿！”
　　“比如呢？”张清欢继续问道。
　　“比如，让对方帮助后厨清理餐具，或者出门帮忙招揽客人！”
　　众人都不住的点头，表示孙若微的这种处理方式的确是最好的了。
　　这样一来，既能让对方受到教训颜面上也还过得去，又让店里不至于损失太多。
　　可张清欢又继续说到，
　　“万一真的遇上了吃霸王餐，而且态度十分恶劣的客人呢。”
　　孙若微不甘示弱的一挽袖子道，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那就让他瞧瞧本姑娘的厉害，让他知道，女儿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的这种英气顿时惹来了外面那群小女孩的一致叫好声。
　　不知不觉间，一大波人都成了她的拥护者，期待她能通过这次的考核，可见漂亮且自信的女孩，就连同为女性，也会偏爱的，这种情况倒是让人有些始料未及。
　　瞧她居然不自觉间拉动了这么高的人气，张清欢也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收下她，估计会得罪很多的人。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宣布道，
　　“好吧，这一关算你通过了。”


第653章 拦路
　　可还不等孙若微高兴，张清欢又继续说到，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们之所以会给出远超其他地方的薪俸，是因为我们十分的缺人，你要是能保证，明天就能来上工，并且保证半个月不缺席，我们才会考虑录用你！”
　　孙若微微微点头，
　　“没问题，这些我都能做到！”
　　话虽这么说，可她心里清楚，自己估计是大概率，做不成这件差事的，即便经过了解之后，自己也是非常的喜欢，这里的人和氛围的。
　　可世事无常，今后到底会怎样，谁也说不准，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得到孙若微肯定的答复之后，张清欢让人给孙若微做了一个详细的登记，她这就算是真的入职了。
　　估计是受到了孙若微的鼓舞，一时间外面的那些女孩，报名热情突然高涨起来。
　　都想将最后的那两个名额强到手中。
　　突破了最开始的心里防线之后，事情就好办了很多。
　　没过多久，张清欢和三夫人就从众多的候选者中又选出了两个女孩，成为了奶茶店的正式店员。
　　半个下午的招聘会总算是结束了。
　　张清欢和三夫人忙了半个下午，也是累的不轻。
　　正准备乘车离去，孙若微却不知道从那个角落中又冒了出来，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张清欢皱眉道，
　　“你怎么还没走，有什么事明天上工来再说吧！”
　　三夫人也跟着劝说道，
　　“是呀，孙姑娘，有些事是急不得的，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可孙若微却是用力的摇头道，
　　“两位姐姐见谅，如果若微不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也不会如此麻烦两位姐姐的，就请您二位大发慈悲，让我见一见您相公吧！”
　　三夫人听见她居然连自己也被叫成了李天的夫人，俏脸微微一红，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羞涩。
　　可张清欢却是有点快沉不住气了。
　　她虽然不太清楚，李天为什么要招惹孙若微，可以她对李天的了解，也知道，李天必定是不会做什么无聊的事的。
　　他的每一个举动，几乎都是含有深意的。
　　他既然没和自己说太多有关孙若微的事，那就说明，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隐情的。
　　至于说李天可能是看上了人家，故意搞出这么多事来，其实张清欢是不信的。
　　因为她知道，李天虽然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对于女人的选择却是十分谨慎的。
　　否则，后宫中比自己漂亮的人也有，甚至年龄气质都逊色于眼前这个孙若微的也有大把。
　　可李天依然对她们不屑一顾。
　　这就说明，李天也是有着自己的准则的。
　　不太可能单单是因为一个女人长得漂亮，就对人家动什么心思。
　　她不太想参合李天的事，更不想给他找麻烦，所以才这么抵触和孙若微交谈的。
　　看着孙若微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听到她近乎哀求的声音，张清欢也有点心软了。
　　她偏过头去说到，
　　“你还是回去吧，你的意思，我会帮你转达，至于他愿不愿意再见你，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听到这话，孙若微并没有起身离开，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是拖不得了。
　　说不定晚上一天，她的师兄弟们就会多出一分的危险来。
　　若是不能尽早的弄清李天的身份和意图，她们就只能一直处在朝不保夕的状态之中。
　　一天两天或许还没问题，要是时间长了，被逼疯的师兄弟们，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呢。
　　到了那时可真就是万劫不复了。
　　她继续摇头道，
　　“姐姐，算是若微求你了行吗，一切都是若微的错，若微不该欺骗公子，能不能请公子就惩罚若微一个人，放过我的家人和兄弟……”
　　听到这话，不只是张清欢就连三夫人都嗅到了事情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们可都是知道李天真实身份的。
　　如果说李天在找一个人的麻烦，那就说这个人就绝对是有问题的，且能让李天亲自过问的事，估计都不是什么小事。
　　二人脸色同时变了。
　　张清欢连忙上前将孙若微给扶了起来，然后向四周看了一眼，急忙将她拉上了马车。
　　待车帘放下阻断了外面人的视线之后。
　　张清欢才叹息的说到，
　　“若微妹妹，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也不想知道你们和我相公之间有什么瓜葛。
　　我能和你说的是，只要你们老实本分的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们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三夫人也在一旁帮腔道，
　　“你清欢姐姐说的不错，如果你仅是为了那些假古董而担忧，那姐姐可以放心的告诉你，那点钱对于李公子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钱去找你们麻烦的。”
　　孙若微听到她们俩的话，心情多少平静了一些。
　　可除了古董，除了钱的事，她心里其实还有更多更大的疑惑，想要当面问李天。
　　那就是她被弄进皇宫被人围观，然后又被莫名其妙的放出来的事情。
　　因为她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决定他们所有人的生死，甚至连北方的那三万人也难以幸免。
　　她想要见李天，不只是为了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更是想要给所有人找一个活路出来。
　　可偏偏，这种隐秘的事情，她在未确定李天的身份之前，是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了，即便是眼前这两个跟李天关系密切的人也不行。
　　就在她犹豫着思考着，要如何劝说她们二人的时候。
　　行驶的马车突然听了下来。
　　马车外传来了陈六低沉的声音，
　　“夫人，前面有官府的人拦路，我该怎么办！”
　　张清欢和孙若微都是一愣，但三夫人却是有些生气的道，
　　“对方是什么人，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居然连我的车都敢拦！”
　　三夫人的话如此的有张狂，也是有着她自己的底气的。
　　且不说，她已经大概猜到了李天的身份，有了这层关系，这个天下就没几个人能动得了她。
　　就单说，她自身的影响力，那在京城也是跺一跺脚，全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第654章 金牌退强兵
　　不是王侯级别的人，是根本没资格和她平等对话的。
　　现如今她的马车被人拦下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能不让她气恼。
　　就在车里三人疑惑到底是什么人拦车的时候，陈六的声音再度传来。
　　“夫人，看样子他们估计是王府的护卫，要不要小人前去将他们大发了。”
　　听见对方居然是王府的人，三夫人的脸色变得不太好。
　　她安抚了一下有些惊慌的孙若微，然后又给了张清欢一个放心的眼神，
　　“你们先呆在车里，不要出声，我出去看看，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清欢自然是不怕的，她不仅知道，李天在她身边安排了很多大内高手保护，而且凭她现在身份，不要说官府了，就算是亲王亲至，只要自己不愿，就没人能强迫的了自己。
　　低声对三夫人道，
　　“嗯，姐姐小心一点，万一处理不了，千万不要逞强，妹妹去找相公来就好了。”
　　三夫人微微一笑，没在多说什么，直接下了马车。
　　陈六先是在地上给她放好踏脚矮梯，然后有贴心的给她披上了那件标志性的大红皮氅，她这才慢悠悠的走下了马车。
　　随便瞟了一眼，那群十来个人的护卫。
　　“你们是那家的护卫，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为首的一个年约四十的壮汉拱手对三夫人施礼到，
　　“在下韦昭，忝为汉王府指挥，今奉汉王命，追缴叛党，还请尊夫人不要让我等为难！”
　　这个韦昭在历史上也算是薄有名声。
　　四十来岁，身为汉王府的三个指挥之一，也是曾给汉王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
　　经过靖难之役，原本立下过不少功劳的韦昭也是有机会封侯拜相的。
　　可是汉王朱高煦对他非常的信任，不舍得放他离去，再加上他也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于是就一直留在了汉王府中。
　　这个韦昭不仅武力了得，更是对朱高煦忠心耿耿，十分的得朱高煦器重，一直将他当成最值得信赖的心腹看待。
　　凡是重大的隐秘的事情，一般都是由韦昭带人去做。
　　这次，也不知道朱高煦从哪里得知了，有一帮建文旧臣偷偷潜入了京城，好像在密谋什么大事。
　　他身为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平日里显得无聊，一听见这个消息，顿时来了精神，正愁没机会立功表现自己呢。
　　于是立马让锦衣卫阻止精干力量进行调查，经过几天的调查之后，无意间还真让他抓到了这帮人的一个小尾巴。
　　居然让他顺藤摸瓜，还真找到了杨素问等人藏匿的地点。
　　就在下午的时候，一举将所有人给抓了正着。
　　韦昭正是执行这个命令的人，他在抓捕的过程中，得知孙若微并不在其中，于是就大网散开，总算是在这个时候摸清了她的行踪。
　　不过手下人探子孙若微居然上了三夫人的马车，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才让韦昭亲自出马，在这里将三人拦截了下来。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说是汉王府的人，三夫人的心也跟着一颤。
　　若果他们是其他王爷的手下，那三夫人也是不怕的。
　　可这个汉王的凶名是天下人皆知的，在未被李天夺走兵权之前，那可是连皇上都敢顶撞的主，可以说是这个天下除了造反之外，他就没什么不敢做的。
　　即便他现在被夺权了，成了一个没了爪牙的老虎，可老虎就算再老，那也是老虎，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三夫人暗道一声晦气，
　　“怎么偏偏惹上了这么一个家伙。”
　　不过她既然已经对孙若微做出了保证，就不能在这里丢了面子。
　　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
　　“原来是韦指挥啊，不过我这马车里面可没有你想要的人，奴家就不耽误韦指挥的事了，您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去吧！”
　　她这话是表明了，要偏袒孙若微了。
　　韦昭也不是被吓大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不由的冷笑一声，
　　“夫人，咱是个粗人，礼数不周全还请您见谅。
　　虽然您在京城人面很广，别人不敢对您怎么样，可咱们出身汉王府，奉的也是当今锦衣卫指挥使汉王的命令。
　　在下奉劝夫人一句，不该您趟这摊浑水，您还是不要趟的好！”
　　三夫人瞧他居然如此的不给自己的面子，心里不由的气结，同样冷声道，
　　“我说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人，难不成你们还敢强行搜我的马车不成！”
　　韦昭猛的一挥手，手下人仓啷一声拔刀出鞘，丝毫不退步说到，
　　“如有必要，在下也就只能勉为其难了。”
　　见对方竟然如此不给面子，三夫人是既生气又无奈。
　　她也知道今天就算是拼着脸面不要了，估计也拗不过汉王府的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
　　心里正在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这边韦昭却是一挥手道，
　　“夫人，得罪了，给我上！”
　　手下人冷着脸就冲了上来。
　　陈六蹭的一下跳下马车，同样拔刀出来，将三夫人护在了身后。
　　“夫人小心，他们是汉王府的人，硬拼咱们指定是要吃亏的。”
　　三夫人脸色是变了又变，简直是快要气炸了。
　　可就当她无计可施，已经不知所措的情况下。
　　马车窗帘轻轻被人揭开，一个硬邦邦金闪闪的东西，被张清欢从车窗中扔了出来。
　　那东西正巧落在了韦昭的面前，他低头一看那东西，顿时脸色一僵。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知贵人在此，还请贵人恕罪！”
　　张清欢有些紧张的道，
　　“你们现在退去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如果你们一意孤行，就算是汉王也保不住你们的脑袋。”
　　韦昭瞅了瞅地上的金牌，又深深看了一眼放下了帘子的马车，最后叹息一声。
　　“撤！”
　　这帮人来的快，去得也快。
　　直到所有人消失不见，张清欢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今天她还是第一次，对人摆出皇妃的身份，面对的还是如此凶神恶煞的王府护卫，这让人既害怕又心惊。
　　真不知道，要是今天没有这个东西在身，后果会是怎么样。


第655章 众人被捕
　　见到韦昭等人远去，三夫人第一时间将地上的金牌个捡了起来。
　　在看清了金牌上那几个字后，她不厚道的抿嘴笑了。
　　和李天认识以来，这么长时间，虽然猜测了无数次他的身份，可却没有任何东西能真的证实。
　　但今天的这个金牌算是彻底证明了，那个一脸市侩气，做生意比猴还精明的人就是当今的圣上。
　　虽然她心里早就有这个猜测了，可今天总算是有了铁证，这也算是彻底圆了她的的一梦。
　　收好金牌之后，她急忙上了马车，然后催促陈六道，
　　“赶紧走，他们说不定还没走远！”
　　说完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对张清欢说到，
　　“还是妹妹厉害，三言两语就将他们给吓唬走了。”
　　张清欢脸色有些发白的道，
　　“姐姐还是别说了，妹妹都快被他们给吓死了。”
　　两人这边还没有抒发完各自的感受，一旁的孙若微却是神色恍惚的突然开口道，
　　“不好，我爹他们，他们……”
　　孙若微先前也是这个阵仗给吓傻了，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对方既然连自己都给找到了，那作为骨干的父亲和杨大哥等人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说不定他们这会已经被人给抓起来了。
　　她顾不得问，三夫人和张清欢是用了什么手段，撵走了那些人。
　　噗通一声跪下，上前拉住两人的手，说到，
　　“两位姐姐，求求你们带我去天桥好不好，我要去看看我爹他们怎么样了。”
　　张清欢是不太懂这些事的，正想答应。
　　可三夫人却是对这种事清楚的很，对方既然连孙若微这个无关痛痒的人都给盯上了，那他们的大本营估计早就完蛋了。
　　所以，这个时候即便是赶过去，也是于事无补的。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汉王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弄清楚孙若微等人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这些，三夫人第一次生出了，自己这次可能是救错人了的错觉。
　　她没有直接回应孙若微的请求，反而是问道，
　　“若微妹妹，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汉王的人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抓你！”
　　孙若微一时语塞，她的心彻底的乱了，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三夫人两人说自己的事。
　　瞧她满脸痛苦的样子，张清欢有些心疼的道，
　　“姐姐，我看你还是先别问了，若微她已经够担惊受怕的了，我看还是等相公来了之后，让相公自己处理吧！”
　　三夫人想了一下，感觉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她对孙若微说到，
　　“回家你就别想了，恐怕那里早就被汉王的人马给盯上了，你去了也是自投罗网。
　　现在能救你和你爹的，也就只有李公子了，你还是安心的和我们在一起，等他过来吧！”
　　孙若微心里早就没了分寸，听见三夫人这么说，心里除了信她的话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别院的外面。
　　三夫人明没有回家，而是陪着张清欢二人，一同进了别院。
　　见孙若微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三夫人又说到，
　　“好了，在这里你就安心的待下去吧，姐姐和你保证，整个天下，除了皇宫之外，恐怕也就这里最安全了。
　　呆在这里，没人敢动一根毫毛的。”
　　听到这话，孙若微的心顿时跟着起伏了起来。
　　皇宫她是去过的，而且还见到了好几个妃子和皇后娘娘，这里居然比得上皇宫，那是不是说明，眼前的这个姐姐，也是宫里的什么人呢。
　　“可是不对呀，她既然是宫里人，为什么不住在皇宫，反而住在宫外呢，而且也从未听说过那个皇亲国戚家的女人，还要出来自己做生意的！”
　　一通分析过后，孙若微不仅没弄清楚张清欢和李天的身份，反倒是更加的糊涂了。
　　不过这些还都只是细枝末节，最让她担忧的反而是爹、杨大哥以及众多的师兄弟们。
　　让他更加不解的是，皇帝分明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却一直都没采取行动，为什么偏偏在自己前来求助的时候，他们动手了呢。
　　“难不成，是因为我的莽撞，所以才让皇帝不高兴了，这才下令抓了我们所有人？”
　　没见过太多大事的，孙若微充其量也就只能分析到这个程度了。
　　她哪里会知道，汉王朱高煦为了表现自己，弄出这么一个乌龙来。
　　不仅一下子给了众人一帮子，更是将李天引蛇出洞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三人并没有等多长时间，门外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不过来的并不是李天，而是王福。
　　王福进来之后，就将张清欢给叫道了一边，低声对她说到，
　　“清欢姑娘，你不用担心，陛下已经知道你们被汉王府的护卫拦下的事情了，而且你们救了孙姑娘的事情，陛下也知道了。
　　现在陛下正在赶往锦衣卫北镇抚司，暂时没办法过来。
　　让老奴先过来告诉您一声，外面的事情，不需要担心，你们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孙姑娘的安全就可以了。
　　其他的事情，陛下会全权处理！”
　　张清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王福最后又神秘兮兮的对张清欢低声说到，
　　“另外还有一件事，陛下说，您应该知道。”
　　见他犹犹豫豫的样子，张清欢皱眉道，
　　“什么事，王总管你还是快点说吧！”
　　王福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辞，然后才说到，
　　“陛下说了，有关孙姑娘的事情，让您别多心，她只是陛下帮太子殿下选的太子妃之一，并无其他的原因……！”
　　听到这句话，张清欢突然笑了，仿佛一瞬间将所有的疑惑和委屈全都抛开了。
　　感觉一下轻松和不知道多少倍。
　　微笑着说到，
　　“多谢王总管你传话，你回去告诉陛下，就说我原谅他了。”
　　王福笑嘻嘻道，
　　“好勒，老奴保证将话传到。”
　　待王福走后，张清欢简单的将李天的话给她们俩复述了一遍，但却省去了有关太子妃的那一部分。
　　说完这件事，张清欢再看孙若微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是越看越找人喜欢。
　　那奇怪的神色，搞得三夫人和孙若微都是莫名其妙！


第656章 质询朱高煦
　　得知孙愚和杨素问等人，暂时安全，孙若微的心顿时平静了不少。
　　整个人神情仿佛脱力了一般，险些一屁股跌倒在地。
　　张清欢连忙命人将她扶到内膛去休息。
　　安顿好孙若微，又给陪她说了好一会安慰的话，孙若微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张清欢和三夫人来到外面，伸展了一下腰身，感觉也是轻松了不少。
　　三夫人神秘兮兮的对张清欢说到，
　　“妹妹，你似乎还有什么话，没对我们说吧！”
　　张清欢微微一愣，她当然知道，三夫人指的是什么，只不过要是真的和她说了，孙若微是李天帮朱瞻基选的太子妃，也就是等于当着三夫人的面承认了李天的身份。
　　在没得到李天的允许之前，张清欢可不会轻易的说出他的身份。
　　于是，张清欢浅笑着，故意装糊涂似得说到，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夫君刚刚传的话，我都已经和你们说了呀！”
　　三夫人心中嘀咕，
　　“还装是不，不过你装也没用，我都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三夫人也不想就这么捅破这层窗户纸。
　　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相公那么神通广大的，难道就没和你说，这个女孩的真正身份吗，就没说，他们为什么会被汉王的人抓捕吗！”
　　张清欢摇了摇头道，
　　“这些事，本来就不是咱们应该知道的，相公没和咱们说，应该也是为了咱们好，姐姐你就不要打听了，咱们只需要保护好孙姑娘，不让她出事就好了。”
　　三夫人假装叹息了一声道，
　　“好吧，都听你的，既然这边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回去了。有事直接去旁边找我就好……”
　　说完，她就款款离去，就仿佛这边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而此时原本已经躺下睡着的，孙若微却是慢慢从窗户的缝隙中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轻声叹息道，
　　“看来，她们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来试探我的人啊。
　　两位好心的姐姐，原谅我对你们抱有戒心。不知道我的身份，对你们是好事……”
　　……
　　京城的另一边，千步廊锦衣卫衙门之中。
　　汉王朱高煦正在耀武扬威的对着众人对手下人嚷嚷。
　　“动作都快点，不可漏掉任何一个人，抓到的人也都要给我看好了，不可让一个人跑掉。
　　兄弟们，咱们锦衣卫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次的功劳了。
　　等查明了这帮反贼的真正意图，本王保管你们人人都能升官。”
　　锦衣卫的众人，被朱高煦这么一通忽悠，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嗷嗷叫。
　　“汉王殿下放心，我等必当严防死守，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逃走，就算一直苍蝇，我们也不会放进来的。”
　　朱高煦满脸微笑的对众人点了点头，
　　“好，很好，准备准备，晚上本王要亲自去审问，这帮反贼……”
　　手下人正准备答应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道，
　　“汉王殿下，陛……陛下来了。”
　　朱高煦一听到李天来了，也不知道为啥，腿当时一软，差点没站稳。
　　差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朱高煦脸色微微一白。
　　故意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道，
　　“慌……慌什么慌，跟本王来，一起去迎接陛下！”
　　可还不等他们出内院，就听见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
　　“不必多礼了，朕已经到了！”
　　话音未落，李天就在黄严江保等人的陪同之下，走了进来。
　　锦衣卫们跪了一地，齐呼万岁。
　　朱高煦是亲王，又是李天的亲弟弟，如果不是非常的正式的场合是根本就不用跪的。
　　他只是轻轻拱手弯腰点了一下头，
　　“臣弟参见皇兄，不知皇兄特意来锦衣卫衙门，是有什么事吗！”
　　李天瞧着跪了一地的锦衣卫，又想起朱高煦和这帮家伙做的混账事，差点当场暴走。
　　可说白了，这事其实也怨不到朱高煦他们，毕竟锦衣卫的职责之一，就是护卫京师安全，抓捕杨素问这帮心怀不轨的建文余党，也是在职责范围之内。
　　李天无奈的摆了摆手道，
　　“其他人都给朕出去，没有命令不得回来。”
　　一声令下，众人连看都没看朱高煦一眼，就灰溜溜的从内院跑了出去。
　　朱高煦见李天对自己的手下呼来喝去的，表情上有些不自在，可也仅是一个瞬间而已。
　　待众人全都出去之后，朱高煦忍不住又问道，
　　“皇兄，你此来到底是要做什么，臣弟最近这段时间，可是老实的很，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李天看着他那一副有恃无恐的面孔，心里的火气就止不住的往外冒，他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冷声喝道，
　　“你还好意思说，那些被你抓回来的建文旧臣，朕早就让人暗中监视了，就等他们暴露真实意图之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你可倒好，二话不说，就全都给抓了回来，让朕悉心部署的计划，全都泡汤了。
　　你还问朕想要干什么，你说朕想干什么！”
　　瞧李天居然如此火大，朱高煦也是有些慌了，他连忙拱手道，
　　“皇兄，这……这也怪不得臣弟呀，臣弟并不知道，皇兄你已经命人看着这帮反贼了。”
　　李天打断了，朱高煦的话，
　　“哼，你一口一个反贼的叫，朕倒是想问问你，他们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还是说他们个个都是朝廷通缉的人犯？”
　　这下朱高煦是彻底被问住了。
　　在他认识中，只要是能和建文扯上关系的人，都算得上是反贼，不管有没有罪都应该抓起来，以免让他们祸害大明的江山。
　　但从李天的话语中来看，李天明显是不这么认为的。
　　这让朱高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僵在了当场。
　　李天继续没好气的说到，
　　“怎么了，无话可说了吗！
　　朕也知道，这段时间你们锦衣卫基本上没事可做，你想找点事，打发时间，这朕都能理解。
　　可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抓人啊。”


第657章 瞒天过海
　　“你这样一同瞎搞，不仅大乱了朕的计划，现在朕连鼓动他们来京城的幕后之人，估计隐藏的更深了，朕之前的所有努力几乎都等于白费了。
　　区区几个建文旧臣，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即便是真的有不轨之心，朕反手之间就能灭了他们。
　　可是外贼好除，但内贼难防，真让让人头疼，真正不想让咱们兄弟几个过好日子的，其实是朝廷内部的人，这点你明不明白！”
　　朱高煦一听，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么多隐情，顿时激动的站直了身子，带着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对李天说到，
　　“皇兄，你是说朝中有人想要对朱家的江山不轨？告诉臣弟是谁，臣弟这就带人去活劈了这个家伙。”
　　李天瞪了他一眼，
　　“行了，你给我消停一会吧，朕要是知道是什么人在捣鬼，还能轮到你出手？”
　　朱高煦此时也算是明白的事情的严重性了。
　　他虽然一直都有窃取大宝的心思，甚至对李天登上皇位一直都是耿耿于怀的。
　　可是不管怎么样，那个位置上始终坐的都是自家人。
　　只要自己不作出什么太出格的事，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还是没问题。
　　可若是那个位置上做了其他人，他不仅连现有的富贵都没了，可能连全家老小的小命都保不住。
　　这他可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他其实并不笨，被李天三言两语给点醒之后，他就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了。
　　当即脸色一凝，带着无比愧疚的表情对李天低声说到，
　　“千错万错都是臣弟的错，可是皇兄，人不该抓也都给抓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没有啊。”
　　李天微微叹息了一声道，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这次要你配合朕一起演一场大戏，给那帮建文余党和朝廷的那个内鬼看。
　　至于最后到底会不会起作用，就要看你的戏演的是否够真了。”
　　听见李天说还有补救的方法，朱高煦顿时来了兴致。
　　连忙说到，
　　“只要有办法就好，皇兄你尽管吩咐好了，臣弟一切都听你的。”
　　李天深深的看了一眼朱高煦。
　　想要看透他的心，弄清楚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否是真心的。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股敏锐的有些不太真实的直觉，已经救了他好几次。
　　沉思了好一会，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朱高煦这回是真的出于真心。
　　于是，他将朱高煦给叫道了一个密闭的房间之内，屏退了所有人，然后郑重的对他说到，
　　“这件事对你来其实非常的简单，只不过可能可能要委屈你一阵子了！”
　　朱高煦也知道，这回是一次难得的挽回自己在李天心中形象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直言道，
　　“皇兄，你就尽管吩咐吧，只要不是要了臣弟的这个脑袋，臣弟一切都听皇兄你的。”
　　李天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郑重的道，
　　“那你挺好了，朕的这个办法就是，让你伪装成对朕和朝廷不满的样子，做出要拉拢他们对付朕的假象。
　　只要你的演技过关，相信应该很容易的道他们的信任。
　　到时候，你就从他们的口中探知，他们这次进京的真正意图，以及在背后煽动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李天的话还没说完，朱高煦却是面色惨白的用力的摇头摆手道，
　　“不行，不行！皇兄，臣弟就算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做这种事啊，这要是让外人知道，臣弟就算是黄泥糊裤裆，说也说不清了。”
　　李天瞪了他一眼，恨其不争的道，
　　“你可拉倒吧，从前你要是这么说，没准朕就信了，但经过城门那件事之后，朕就不信你私底下没抱怨过，没寻思过其他的可能！
　　难不成现在你连假装一下，配合朕演场戏的胆量都没有了？”
　　朱高煦被李天重提旧事，脸色十分尴尬的一笑，
　　“皇兄你又重提旧事干什么，臣弟现在可是老实的很，就算臣弟有过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此时此刻也没那个实力不是！”
　　李天提高了声量继续说到，
　　“好了，不要和朕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就给朕个痛快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就完了，实在不行，朕找三弟去办这件事，也不是可以。”
　　听到李天提起朱高燧，朱高煦顿时激动了起来。
　　作为同父同母的三兄弟，朱高煦可是太了解那个心思胆量完全不在自己之下的三弟了。
　　原本他是打算，拉拢老三一起反李天这个大哥的。
　　可没想到这个老三居然被李天反手一个皇家钱庄就给收买了。
　　而最近又听说，他接受了一个什么皇家纺织坊，听说将来能赚不少钱。
　　眼瞅着，三弟混的是越来越开，他这个二哥也是心动不已。
　　所以这才绞尽脑汁的想要弄出个大事件，来证明自己还有用武之地。
　　可没想到，就连抓捕反贼这种事都能翻车，让他怎么能不气。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眼瞅着要被老三给夺走，他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的。
　　连忙对李天说到，
　　“别，皇兄，臣弟做还不成吗。”
　　李天心里呵呵一笑，“看来激将法果然还是有用的啊！”
　　“那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朕就在给你补充一点细节，让你演戏的时候，能更逼真一点。
　　除此之外，朕也也会让黄严的东厂，全程配合你，必要的时候，伤几个守卫，将他们救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在房间中，嘀嘀咕咕的商议了足足两个时辰，朱高煦总算是弄明白了所有细节。
　　李天从房间里面出来之后，就直接走了。
　　朱高煦的手下人这时为了上来，一个个都想知道，陛下对他说了什么。
　　但朱高煦却是一脸神秘的说到，
　　“不该你们打听的事，少打听！你们都给本王听好了，从今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记住了吗！”
　　“谨遵汉王命令，属下记住了。”
　　“好，很好，去准备一下吧，晚上本王要提审那些反贼！”
　　“是！”


第658章 进京的真相
　　当夜，锦衣卫昭狱中，防守最严密的一个牢房之中。
　　孙愚和杨素问等人，被带了进来。
　　他们身穿囚服，手脚都带着几十斤重的镣铐。
　　虽然被抓进来这么长时间了，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并没有受到想象中的那些酷刑的招呼。
　　只不过，由于担惊受怕，又是身处昭狱这种足够吓破普通人胆子的地方。
　　他们的心里可是承受了极大的煎熬，一个个精神都不怎么地，基本上都是一片死灰。
　　突然间被提审，他们也都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想躲也是躲不过的，一个个神色更加的晦暗了。
　　敢走进这间审讯室，众人一时间还没习惯这边的光线，没能第一时间看清里面都有什么人。
　　只不过所以一撇，并未发现，那些审问人时用到的刑具，这反倒是让原本视死如归的众人感觉更加的奇怪。
　　这时，审讯室的最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们哪个是孙愚和杨素问。”
　　孙杨二人，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上前迈了一步。
　　孙愚毕竟年长，心里防线比一般人要强得多，还不等对方发问，他就直接说到，
　　“这个大人，我等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不知道大人为何将我等关押起来……”
　　阴影中的人，嗤笑一声，
　　“呵呵，本分的声音人？你们若是也能称之为本分人，那这个天下恐怕就没有反贼了。”
　　孙愚还想争辩，急忙说到，
　　“大人明察，小人等的确是句句属实啊，没有任何的欺瞒，还请大人您明察。”
　　杨素问还算是冷静，仔细的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知道自己等人估计难以幸免了。
　　轻轻拉了一下孙愚的衣袖，轻声对他说到，
　　“师伯，不用多费力气了，他们能将咱们一个不落的全都抓起来，想必早就对咱们了如指掌了，说再多也是没用的，可比白白浪费力气呢。”
　　说着，冲阴影中的人直接说到，
　　“这位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这是这些人的头，有什么话，就由我来回答大人吧，不用为难我的这些兄弟。”
　　阴影中的人哈哈一笑，
　　“果然不愧是头领，你果然有几分胆识，既然如此，那好吧，来人，将其他人带回去。”
　　铁链哗啦哗啦一阵作响。
　　其他人瞧杨素问打算一个人抗下所有的事，一个个都激动的挣扎起来，
　　“杨大哥，咱们说好了同生共死的，兄弟绝不会眼看着你自己一个人受苦的。
　　狗官，有什么花招尽管冲我来，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不算好汉！”
　　这些人言语上都不是很客气，可阴影中的人并没有生气，一挥手，立即涌来很多狱卒，连拉带扯的将其他人都给拉了出去。
　　杨素问还有些担忧的对众人说到，
　　“诸位兄弟保重，不必为杨某担心，杨某和你们发过誓同生共死，你们放心，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杨某也绝不会一个人独活……”
　　瞧着这一情深义重的一幕，阴影中的人也跟着忍不住拍手叫好。
　　“哈哈，好一出兄弟情深啊，难得真是难得。”
　　待其他人都被带走了，杨素问挺直了身子道，
　　“有什么话，大人直接问吧！”
　　这时，阴影中的人，缓缓起身，对身边人挥了挥手，一大堆护卫也都跟着走了出去，并且重重的将厚重的大门给关上了。
　　一时间，整个密闭的房间之内，就只剩下，孙愚，杨素问，神秘人以及他身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护卫，一共四个人。
　　神秘人缓缓走到了有光芒的地方，待杨素问和孙愚看清了对方的装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忍不住发出惊呼道，
　　“你……你居然是当今的王爷。”
　　神秘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李天委以重任的汉王朱高煦。
　　他微微一笑，一只手背在身后，表情十分悠闲的对二人道，
　　“既然知道了本王的身份，那为何还不行礼参拜！”
　　孙愚二人对视一眼之后，连忙跪了下去，高呼，
　　“草民叩见王爷，王爷千岁！”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俩明知已经死罪难逃的情况下，即便是站在眼前的是当今的陛下，他们也是不会有任何恭敬的。
　　只不过他们这次进京的主要诉求，是要弄清楚，清查天下卫所的真正目的，以及朝廷对待建文旧臣的态度。
　　所以，不管是能见到当今的陛下，还是王爷，只要有人能将自己等人的诉求，上达天听，他们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所以他们才心甘情愿的跪拜朱高煦。
　　见到他们并不是什么丧心病狂之人，朱高煦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
　　“好了，你们起来吧。”
　　“本王这次特意来见你们，就是想要知道，你们这次来京城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如果你们愿意说，本王洗耳恭听。”
　　两人犹豫了一番，相互商议了一下，还是决定冒险将自己人的想法说出来。
　　但在这之前，他们要确认一下，朱高煦到底是是不是真的王爷。
　　于是杨素问直接说到，
　　“如果您真的是当今的王爷，我等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不知王爷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让草民确认一下。”
　　朱高煦身旁的韦昭还不等朱高煦发话，当即怒斥道，
　　“大胆，汉王是何等身份，其实尔等能质哙的。”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朱高煦听到这话不仅没生气，反倒是，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来，扔到了二人的脚下。
　　这东西一出现，顿时打消了二人对朱高煦身份的怀疑。
　　当即又是一通跪拜。
　　随后，杨素问缓缓将自己等人对清查卫所的目的，和对建文旧臣的担忧都说给了朱高煦听。
　　这些事情，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是有一点他们没说，那就是万一朝廷给出了，对他们不利的回应，那他们就会化身刺客，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下达这个命令的人杀了。
　　刺杀，或者改变李天的政命才是他们这么多人来京城的真正目的。


第659章 汉王的诱惑
　　朱高煦听完两人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是前仰后合，笑的差点飙泪。
　　“你们这些人啊，还真是听风就是雨，清查天下卫所，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怎么到了你们的嘴里，反到成了活不下去的催命符。
　　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听说，清查卫所真实目的是为了清扫建文旧臣的。”
　　两人对视一眼，却同时选择了沉默。
　　他们不可能仅凭朱高煦的一句话，就信了他的话。
　　相比之下他们更信任，帮他们安排身份，帮他们入京，有告诉他们这个隐情的那个朝中神秘人。
　　这种有可能暴露恩人的事情，他们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还请汉王殿下恕罪，草民不能说这个消息的来源。”
　　朱高煦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还是皇兄有先见之明啊！看来，要从他们口中套出那伙居心叵测的家伙，果然没那么容易！”
　　可朱高煦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你们就没想过，告诉你们消息的这个人，其实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们，故意挑拨你们和陛下的关系？
　　你们这时被人当枪使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杨素问却是摇头道，
　　“我们当然想过这个可能，但我们要是没有真凭实据，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潜入京城探知真相！”
　　这话一出，反倒是让朱高煦有些意外了，沉声问道，
　　“你们有什么证据？”
　　杨素问双眼一红，带着有些悲伤和愤恨的语调说到，
　　“自大陛下半年前登基之后，没过多久，我们这些前朝旧臣的家人，就开始不断受到朝廷的追杀。
　　虽然之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可并不是没理由的追杀，朝廷只是找到那些曾对朝廷有过威胁的人之后，就会停止。
　　可这次不同，朝廷这次就好像铁了心，想要彻底清除我们所有人似得，凡是能和前朝扯上关系的人，不是被抓，就是在反抗的时候，被直接杀死。”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被杀被俘的人，足有数千人。
　　几乎已经快把我们所有的骨血都给消灭殆尽，要不是我们这些人常年在外漂泊，恐怕早就遭到毒手了。”
　　“先前，我们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有一天，有人找到了我们，告诉了我们，有关清查天下卫所的真相，我们这才得知，原来这一切居然是当今陛下的清除异己的命令导致的。”
　　“所以我们不顾一切的来到了京城，为的就是查明真相，让陛下给我们这些前朝旧臣的后人一个活路。”
　　他越说越激动，脸上都已经开始冒出了青筋，显然是在强行忍耐心中的愤怒。
　　朱高煦一时间都快听傻了。
　　他实在想不到，这其中居然还有曲折的事情隐藏在其中。
　　清查天下卫所的事，他是知道的，他作为一个王爷，卫所的事虽然和他有点关系，可关系并不大，他对这件事的关注也不是很多。
　　所以并不清楚，李天是否真的用这件事作为幌子，到处追捕建文旧臣。
　　一时间他也陷入了两难之中。
　　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杨素问两人。
　　可凭他对李天的了解，他知道李天并不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
　　他虽然承认，李天的确是计谋过人之辈，可他并不认为，李天会被这所有人做出这种迫害建文旧臣后人的卑鄙举动。
　　可若这都不是李天做的，那到处追杀建文旧臣的人倒是会是谁呢，他们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简单的分析之后，朱高煦得出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猜测，那就是，朝廷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操控着这一切。
　　杨素问这帮建文旧臣很有可能只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
　　而他们正在的目的，应该不止如此，很有还有更大的阴谋隐藏在这其中。
　　这个阴谋或许比杀死一个皇帝还要严重的多。
　　得知这点之后，朱高煦第一次感觉到，作为一个皇帝到底是有多危险，有多难的一件事。
　　他十分的庆幸，自己当初并没有成功夺权，否则，现在被阴谋诡计算计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了。
　　凭自己这个脑子，仅是抓个反贼都翻车了，真要是让自己承担起李天承受的一切，可能一天连一天都坚持不下去吧。
　　他在后怕与震惊之中，连连后退了两步，这才在韦昭的搀扶之下重新站稳。
　　对韦昭耳语两句，让他尽快将这里探知到的消息告诉李天。
　　而他并没有直接离开，他还是决定，继续按照李天给他安排好的剧本演下去。
　　沉思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到，
　　“如果你们说的这件事是真的，本王一定会禀明陛下查清此事，换你们一个公道！”
　　“本王可以向你们保证，追杀你们的人，绝不是陛下的人，你们若是不信，本王也不勉强，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水落石出的。”
　　两人将信将疑，他们现在身处囹圄，除了相信朱高煦的话之外，他们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可不管朱高煦怎么询问，他们始终表示，在事实被查明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透露，有关神秘人任何信息的。
　　这让朱高煦十分的无奈。
　　最终朱高煦还是决定，用出最后的一招杀手锏。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之后，然后郑重的对两人说到，
　　“你们是建文旧臣，即便这件事的真相查清楚了，您们也不过是回到从前的那种状态之中去。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换一种生活方式吗！”
　　他这话说的云里雾里，搞得两人都十分的迷糊。
　　“不知汉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高煦呵呵一笑，然后露出一种阴险的笑容说到，
　　“你们估计也知道了本王现在的处境，手上兵权被夺走，接受了锦衣卫却还是被消减到了极限的破烂。
　　本王空有一腔报复，却无施展的地方。”
　　“如果你们愿意投靠本王，给本王效力，一旦本王将来重掌权力，本王不仅会放了你们所有人，还会从中斡旋，将塞北那三万多人也都放回来。……”


第660章 兄弟同心？
　　此话一出，二人顿时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他们这次冒死进京，也不过是为了家人们争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而已，从未想过，此生还有希望见到北方亲人重回中原的一天。
　　如果朱高煦没有诓骗他们的话，这可就等于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即便他们这些人全都折进去，最终这件事要是能成真的话，也算是值得的啊。
　　而且，他们这帮人现在都被抓了进来，基本上算是彻底废了。
　　就算想干点什么，也是做不到的。
　　他们实在是想不到，汉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向他们抛出橄榄枝，他们但凡能有一个人逃出这个地方，不吝于朱高煦对他们的再造之恩。
　　当即杨素问不顾一切的就想点头答应下来。
　　可是孙愚却是暗中用力的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冷静，弄清楚之后在决定。
　　他这么做，倒也不是他不想从昭狱中出去。
　　这个地方是有多恐怖，他可是一刻都不想多呆的。
　　只不过他先前刚刚得知，皇帝其实早就主意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了，而且还将孙若微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进过皇宫一次。
　　而刚才，他从朱高煦的话中听出来，这次抓捕其实并不是皇帝的意思。
　　这就让他很费解了，弄不清楚这两兄弟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关孙若微有可能被皇帝看中的事情，他是谁也没说，为的就是万一有一天，大家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好歹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和杨素问不同，他是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他可是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
　　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儿女们考虑！
　　虽然他不知道朱高煦拉拢他们是打算让他们做什么，可万一他们要做的是和当今皇帝作对的事情。
　　孙若微被夹在这两兄弟之中，必定左右为难，最终说不定落不了什么好下场。
　　所以他才对这件事这么的谨慎。
　　于是他抢先一步，拱手对朱高煦说到，
　　“殿下的好意，我等本不应该拒绝，可草民还是想要问汉王一句，汉王是打算让我们做什么！”
　　朱高煦好似早就知道他们会有此一问似得。
　　直接说到，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们只需要帮本王重掌兵权就可以了。
　　当然了，这件事也不是太好办，估计要你们牺牲一小部分人……”
　　杨素问一听要牺牲一部分兄弟，当即不乐意了，摇头道，
　　“不行，我这些兄弟，都是跟我同生共死的人，我绝不可能平白的牺牲他们！”
　　听到他这么说，朱高煦露出一抹冷笑说到，
　　“恐怕你们还没意识到你们现在的处境吧。
　　且不说你们的身份，就说你们潜入京城意图不轨这件事，你们觉得，你们这辈子还有机会走出昭狱吗。
　　本王提议，或许是你们这些人唯一的希望！不客气的说，这个天下，除了本王没人能救得了你们。更别提北方那几万人了。
　　你们也不用急着回答，本王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的这个时候，本王会再过来一趟，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做出决定。”
　　说完，朱高煦就打算离去，临走的时候，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随意的说到，
　　“哦，对了忘记和你们说了，你们也知道本王的权利大不如前了，能保住你们一天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过了明天，陛下到底会怎么处置你们，谁也说不准呢！”
　　见他转头离去，杨素问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到底是牺牲一小部分人，换来所有人的生呢，还是和大家一起死，这让他很难做出抉择。
　　而孙愚心里则是考虑另外的一件事。
　　进来昭狱这么长时间了，始终没见到自己宝贝女儿的身影。
　　刚刚朱高煦也始终未曾提及她。
　　这也就说明，女儿她不是逃走了，就是被什么人给保护起来了。
　　不管是那种结果，这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这也让他对逃出升天，多了一丝希望，不至于像杨素问，那样不是生就是死的。
　　杨素问众人回到牢房之后，怎么和其他人商议，而孙愚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暂且不提。
　　朱高煦从牢房出来之后，就直奔宫里，却和李天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等他来到御书房的时候，李天刚刚看完，先前韦昭命人送来的那份情报。
　　见到朱高煦到来，他急忙招呼他过来，
　　“怎么样，他们说了背后的挑唆他们的人是谁了没有。”
　　朱高煦摇了摇头道，
　　“没有，臣弟是费劲了口舌，也只是套出了这点消息。
　　不过臣弟临走的时候，按照皇兄你的吩咐，对他们进行了招揽，那个杨素问明显是心动了，但那个叫孙愚的却好像不为所动。
　　恐怕这招引蛇出洞，也不是那容易的实现的。”
　　李天沉吟一番然后说道，
　　“没关系，朕也没打算在第一天就能得到想要结果，你继续和他们接触，想尽一切办法，去争取他们的信任。
　　必要的时候，说点朕的坏话也无所谓，但一定要让他们相信，你是真的能帮到他们的。”
　　朱高煦憨笑一下道，
　　“好，既然皇兄你这么信任臣弟，臣弟是绝对不会让皇兄你失望的。”
　　说完这话，朱高煦脸色暗淡了一下，有些犹豫的问道，
　　“皇兄，有关他们说的，有人在暗中追杀建文余党，故意挑起他们对朝廷的仇恨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天叹息一声道，
　　“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朕这边已经有点眉目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将这伙人给揪出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皇兄放心，有了个消息，臣弟就更有把握说服他们了。”
　　李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到，
　　“高熙，这件事有关大明国运，就算不为了咱们兄弟，单是为了替父皇守住这份家业咱们也不能任由这帮狼子野心的家伙横行。
　　你能愿意帮助大哥，大哥心里真的很欣慰啊！”
　　李天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朱高煦当场给整哭了。
　　他激动的抓住了李天的手道，
　　“大哥，你放心，臣弟就算豁出去性命却，也绝不会让人伤你分毫的！”
　　“嗯，大哥相信你！”


第661章 武定侯
　　兄弟二人一聊就是几个时辰，眼看都快到午夜了，两人都困得不行了，朱高煦才离去。
　　不过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算全无收获，两人把今后各项行动的细节推敲的七七八八，几乎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
　　这一回朱高煦算是对李天彻底的服气了。
　　“原来，大哥居然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几乎把所有可能都给想到了，还第一时间就给出了响应的解决办法。
　　自己当初也真是犯糊涂了，大哥监国十来年，早就深谙帝王之道，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在人家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朱高煦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心中算是彻底对那个位置死心了。
　　“这辈子就这样吧，老老实实的辅助大哥，说不定还能留下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要是真的动了点什么不该动的心思，这辈子恐怕也就到头了，不值得，不值得啊！”
　　一回到自己家，朱高煦立马钻进了书房，将自己的一帮幕僚都给招来议事，彻夜未眠，一副把这件事当成了头等大事的样子，
　　搞得一帮手下还以为自家王爷终于要重新崛起了，跟着兴奋了大半宿。
　　暂且不提朱高煦这边的日夜奋战，李天在打发走朱高煦之后，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能猜得到，哄骗孙愚等人来京的人是朝中实权人物，但到底是谁，他现在还没办法猜到。
　　即便他猜到了，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对这帮人动手。
　　原因其实有两个。
　　首先就是这人绝不可能是一个人，很有可能是一个团队的首脑，动了一种一个，很有可能要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大帮官员跟着倒霉。
　　其次就是，这件事隐隐和南京的那帮家伙做的事有所牵连，要说他们之间没什么联系，打死李天也是不会相信的。
　　可现在一切准备都还没有就绪，还不是真正对南京方面动手的时候。
　　这边先发制人，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让南京方面彻底失控。
　　若是他们真的丧心病狂，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呢。
　　这些烦恼其实就是作为一个皇帝最大的难处了。
　　明知道对方是敌人，是对自己心怀不轨之人，却又没办法，真的对他们动手。
　　这要是一个江湖中人，早就提着刀上门砍他丫的了，那里会有如此多的忌讳。
　　沉思了好长时间，听到门外有动静，这才让李天收了收神。
　　“这么晚了，谁还在外面！”
　　王福进来回报道，
　　“陛下，是黄总管！”
　　“黄严？他这么晚了还进宫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禀报，让他进来吧！”
　　黄严的道传召之后，急忙跑了进来。
　　抬头瞧了一眼李天的脸色，然后小心的说到，
　　“老奴本以为陛下已经睡了，本不想打搅陛下的，却在门外听王总管说，陛下还未休息，打搅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李天被他说的还真是感觉困意上头了，打了个哈欠说到，
　　“行啦，不要贫嘴，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黄严立马躬身道，
　　“不瞒陛下，探子刚刚查到，自打孙杨一伙被汉王殿下给抓了之后，先后有好几拨人，前往富阳候府查探。
　　探子因为人手不够，仅是偷偷跟踪了其中一路。
　　他查到，这个人居然是……”
　　话还没说完，他却是先抬起了头，紧盯着李天的脸色，看样子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李天似得。
　　李天神色不变的道，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黄严苦着脸，欲言又止的似得说到，
　　“陛下恕罪，老奴不敢说！”
　　李天这下被他气得够呛，
　　“你他喵的，不敢说，你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晃悠什么。”
　　可他想了想，并没有直接斥责黄严，而是沉声道，
　　“是不是遇上哪个你不敢得罪的人了，你说吧，朕保你无事！”
　　得了李天这句话，黄严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然后说道，
　　“不瞒陛下，那密探查到的人，是武定侯府的人！”
　　李天一听武定侯这个名字，开始还愣了一下，然后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厉声喝道，“黄严，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确定那个探子没有看错，来人的确是武定侯府的人。”
　　黄严用力的点了点头道，
　　“老奴敢以性命担保，那些人的确是是武定侯府的人。”
　　听到黄严这么说，李天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了，倒不是感到放松，他完全是给气的。
　　这武定侯的第一代是大明大名鼎鼎的开国功臣之一的郭英。
　　但郭英在靖难之役的时候，因为站到了建文帝的一方，在朱棣登基之后郭英就被罢了官，撵回来的老家养老。
　　虽然在用了元年，郭英因为被罢官，在家抑郁而终。
　　可郭家的权势却并未有丝毫的减弱。
　　主要原因还是，当年郭英被任命为辽东镇守将军的时候和辽王朱植关系甚密，甚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朱植，成了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而郭家的势力还远不止如此。
　　要说这个郭英也算是一代人杰，即便晚年的时候做了一生中最失误的一个决定，但还是保住了郭家的世代昌盛。
　　其中主要的原因还是，郭家的人丁兴旺。
　　这个郭英，一共有十多个儿子。
　　其中大儿子是永嘉公主的驸马，而这个永嘉公主是朱元璋最宠爱的一个女儿之一，在明朝历代公主的中都算是非常有名的一位，而且贼长寿，一直活到了景泰六年（公元1455年）。
　　郭家因为有这么一个被封为大长公主的人在，一直能得到庇护，从而枝叶繁盛，长久不衰。
　　而郭英的二儿子，是辽王的典宝。
　　所谓典宝其实就是王府内库的大管家，是管钱财的，可以说是辽王府除了辽王之外，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
　　除了这两个儿子之外，郭家还有三个儿子在军中地位不低。
　　有的甚至已经做到了，中军都尉府右都尉的地步。
　　但这还不算完，郭英除了有十多个儿子之外，还有七八个女儿。


第662章 辽王
　　而且这个些个女儿各个嫁的都不算差。
　　其中有两个女儿成了正经八北的王府正妃，其他几个官职最低的也是一卫的指挥使。
　　郭家一门，可谓是门庭兴旺，枝繁叶茂。
　　如果有人以为，郭家的势力这就算完事了，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郭英的二儿子郭铭的一个儿子继承了武定侯的爵位。
　　一个女儿嫁给现任的辽王朱贵烚。
　　而另一个女儿则是成了李天自己的妃子。
　　这么算起来，郭家人，总共是有一个驸马，一个侯爷，两个王妃，两个帝妃，三个将军。
　　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就算是整个大明算起来，也是屈指可数的。
　　李天在听说居然连郭家这样一个满门勋贵的家族，都牵扯到这件事之中时，为何如此的吃惊，也就可以理解了。
　　也就难怪，黄严这个一个东厂督公，在说到这一家的时候，都这么犹豫了。
　　其实说来说去，什么将军，什么王妃的，对别人来说，可能会特别的忌惮，可李天毕竟是一个皇帝，这些都可以不用管，只要凡事，弄他就完了，没什么好商量的。
　　可偏偏郭家不仅有一个朱元璋的妃子，还有一个大长公主，以及自己的一个妃子。
　　这三个人加起来，可是足够李天也喝一壶的。
　　虽然郭肃妃已经过世很多年了，可她也是生了好几个王爷的，这些都要算到郭家的势力之中去。
　　再加上自己便宜老子朱棣的亲妹妹，自己亲姑姑，那可是现存为数不多的几个长辈之一，她要是特异跑来和李天说点什么，李天除了答应之外，恐怕也不能多说什么。
　　还有就是自己的正牌妃子之一的郭氏。
　　虽然平时李天不怎么待见她，可她不管怎么说也是给自己生了三个儿子，位列四大妃子之一的贵妃的人。
　　在后宫的地位也是仅次于皇后的人物之一。
　　李天就算不看她的面子，那个儿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现任的武定侯可是这个小家伙的亲舅舅，自己的大舅哥之一，不看僧面看佛面，真要是动他，也是比较困难的。
　　李天思虑的好半天，最终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黄严道，
　　“黄严，你的确是没有弄错，那些人真的是去了武定侯府？”
　　黄严无奈的继续点头，一字一顿的道，
　　“老奴确信没有弄错，那些人的确是去了武定侯府。”
　　李天既愤慨又无奈的锤了自己的手掌一下，然后叹息道，
　　“这个郭玹到底是在搞什么，你闲着无聊乱参合这种事干什么，真是没事找事啊！”
　　“黄严，你暗中查了没有，郭玹到底是为了什么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黄严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件事是老奴下午的时候就查到的！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就来禀告陛下，就是因为老奴又去调查了一番武定侯最近过往亲密的人。
　　老奴发现，最近这段时间，武定侯和辽王朱贵烚来往十分密切，常聚在一起会面。
　　但他们对会面的警惕非常高，老奴多方打探，却始终未能查出他们会面谈论的内容。”
　　李天听到这件事又牵扯上一个辽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继续问道，
　　“那你查辽王了没有，他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黄严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脸色不太好的说到，
　　“不敢欺瞒陛下，老奴查到，辽王最近活动频繁，料想和这件事也有很大关联，而且辽王很有可能是整件事的幕后策划者。”
　　听到这话，李天的双眼顿时瞪得如浑圆，整个人气的差点原地爆炸。
　　“好哇，我就说，郭玹这小子，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没成想背后居然还有一个辽王给他撑腰。”
　　一想到辽王的封国所在地，再想到鞑靼和瓦剌朵颜三卫和朝廷目前的紧张局势，李天多少也明白了一点，辽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搞这种事了。
　　顿时将辽王这个幕后真正主谋的可能姓提到了最高。
　　说起辽王这一家，可谓都是奇葩中的奇葩。
　　第一代辽王朱植，是朱棣的弟弟，是大明九边九个实权王爷之一，世镇辽东，也算得上是一个位高权重，拥有极大权利的一个王爷。
　　他的封国不可谓不大，东渡榆关，跨辽东半岛，西控渤海，南制朝鲜，北联开原，控制东北诸夷并监管交市贸易。
　　算的上是要地盘有地盘，要财路有财路。
　　作为辽国的说一不二的王，他不说向朱棣一样将封地治理成未来的国都，享誉世界的名称，但保证自己的开销，享受一辈子的富贵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可巧就巧在，他才成年就藩没几年，朱元璋就挂了，随后就发生了大名鼎鼎的靖难之役。
　　一面是自己的侄子朱允炆，一面是自己的四个朱棣，两方面都希望他出兵帮忙，他是左右为难啊。
　　本来这个时候，选择观望，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可最终，他居然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奇葩决定。
　　他向建文帝要了一道圣旨，直接扔下几十万大军，自己一个人跑到了京城，来个奉召进京。
　　这个举动可是把朱允炆和朱棣都给气的够呛。
　　朱棣就不说了，大家都是王爷，都是九边的重要将领之一，都是有封国的人，建文要削藩裁撤九边。
　　你不帮忙也就算了，但也不至于直接逃走吧。
　　而建文帝就更气了，你说你回来就回来吧，至少把边军给带回来守卫京城啊，可你倒好，放下十几万大军，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要你有什么用。
　　就这样，靖难之役最后以朱棣的胜利告终。
　　朱植这种奇葩的举动自然是得不到好的。
　　最后，朱棣大手一挥，虽然没撤了他的王位，但是却把他的俸禄给降低到了比郡王还差的地步，不止如此，还按照当年建文的意思，将他给撵到湖北荆州。
　　从一个手握重兵，统领整个辽东的实权亲王，一下沦落成了，名不见经传一抓一大把的草根王爷，这心里的落差到底有多大，可见一般。


第663章 决定
　　后来，朱植在年仅四十八岁的时候，和朱棣在同一年挂了。
　　现在的辽王是他的儿子朱贵烚。
　　这货也是一个非常能折腾的主。
　　他好歹也是一个辽王，是亲王之一，现在守着一个只有一个县大小的封地，自然是不会满意的。
　　于是，在朱棣归天的祭奠上，他来到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一直尚书说想要回到辽东原封国去，还想要回原本亲王的待遇。
　　李天开始的时候，念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再加上永嘉公主和郭贵妃的面子上，多少给他提升了一点待遇，却并没有同意，他重回辽东的要求。
　　在李天看来，辽东之地，未来是一个宝地，而且将来要剿灭外面的蒙古和里面的建州女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门户，是绝对不能交给这样一个没啥才能之人的。
　　可朱贵烚并不这么想，经过他这半年在京城的上蹿下跳，再加上郭家在背后的暗中支持。
　　让他逐渐开始膨胀了起来。
　　后来经过郭家的牵线搭桥，他又和南京的那一帮，想要搞事的勋贵们形成了统一战线。
　　他们一南一北，两路开花，想尽一切办法，给李天添堵，目的就是为了撵李天下台，或者干错换个听话的皇帝。
　　朱贵烚眼看南方已经开始动手了，又是刺杀巡抚，又是抵制清查卫所的。
　　他这边也没闲着，凭借他老子在辽东留下的老部下的支持，他暗中找到了杨素问等人，以哄骗的手段，将他们给骗到了京城中。
　　想要假借他们的手，给李天一个教训。
　　成功了自然好，他到时候只需要弄一个拥立之功，自然能轻而易举的夺回属于自己的辽东。
　　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推脱说是建文旧臣自己的决定，他完全可以脱得干干净净，让人住不住什么把柄。
　　而为什么，杨素问等人这么相信他，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辽王镇守的辽东，和朵颜三卫紧邻，甚至辽东很大一部分的确其实都是和朵颜三卫重叠的。
　　这就让辽王有了极大的可能插手进被发配到北方为奴的那三万靖难遗孤的事情中去。
　　虽然此时的辽王已经有点名不副实，可毕竟人家还顶着一个辽王的名头在呢，多少也是能说的上话的。
　　再加上，朱贵烚对他们承诺了，一旦事成，只要他回到辽东，就会妥善的安置那些人。
　　仅是这样，就给杨素问等人不得不替他卖命的理由。
　　而且，为了逼迫杨素问等人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做事，他们还暗中安排人手，一边从北方那些人口中打探他们在外面的亲人消息，一边对他们展开了追杀。
　　并且把清查天下卫所和追捕建文旧臣的脏水一股脑都泼给了李天。
　　在他看来，只要能将这帮人给逼道绝境上，那他们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他猜的也确实没错，杨素问等人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入城的。
　　一点他们从李天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么刺杀李天就成了最后的选择。
　　为了北方三万多的亲人，他们的确是什么都舍得出来。
　　而京城这边，不仅有他这个王爷给他们开后门，打通关系，还有郭家这样的豪门在其中帮忙遮掩。
　　要说他们的成功的机会，看起来还是非常高的。
　　但可惜的是，谁也想不到，由于身份牌制度的存在，杨素问等人刚一进京城，就被李天的人给认了出来。
　　只不过，杨素问等人实在是太过谨慎，嘴巴也够严，直到此时，他们无意中被朱高煦给抓了，朱贵烚这帮人乱中出错，从而暴露了自己。
　　否则，只要他们消停下来，而杨素问等人始终也不开口的话，李天想要揪出这帮幕后黑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可李天和黄严，即便是查到了辽王和郭家很有可能参与其中，但手上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只要杨素问等人一天不开口，他们就没有把柄将这帮人全都给抓起来。
　　而且，即便是杨素问等人开口了，他们也可以狡辩不认识他们，全都是他们诬陷的。
　　李天也是拿这帮家伙没什么办法的。
　　而且李天还此时还不太清楚，这件事是就只有辽王和郭家参与其中呢，还是说有更多的人被拉扯了进来。
　　这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进一步的调查才能知道。
　　黄严似乎也看出了李天的犹豫。
　　他小心翼翼的说到，
　　“陛下，既然已经知道辽王和武定侯都可能参与其中，咱们要不要将他们找来询问一番。”
　　他的话说的虽然隐晦，但其中的含义可是不简单。
　　若果李天真的给了他这道旨意，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辽王和武定侯都给抓到东厂大牢中去审问。
　　这些个王爷侯爷都是吃不得苦头的主，一番审问下来，必然能问出更多的细节来。
　　如果他能一举破获了这起涉及到王爷和一个重量级侯爷和建文旧臣的大案子，那东厂必然重新获得陛下的垂青，再次回到权利的巅峰。
　　他这已经不能算是阴谋了，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到底能不能成，就看李天怎么决定了。
　　但在他无比渴望可期盼的眼神之中，李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不妥，这样一来，牵连的人就太广了，朕刚刚登基大宝不到半年，就弄这么大一场案子出来，对于大明的稳定，不是什么好事。”
　　“依朕看，还是按照朕先前的安排，让他们主动暴露出来，到时候抓个现行，不仅能让他们无可辩驳，更能少牵连不少的人。”
　　黄严有些失望的低头道，
　　“全凭陛下做主，老奴遵命就是！”
　　听他的口气似乎有些遗憾和落寞的感觉，李天也知道黄严的失望是来自什么。
　　他并没有直接点破，而是笑着对他说到，
　　“黄严，你这次的事情办得不错，要不是你查到的情报，朕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查出这帮心怀异心的家伙呢。”
　　难得的得到了李天的一番由衷的夸赞，即便没能让东厂再度成为巅峰，可黄严依旧非常的高兴。


第664章 尽在掌握，怕什么！
　　一张老脸笑出好几层的褶子，躬身道，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陛下过誉了。”
　　李天伸展一下有些疲惫的筋骨，然后对他说到，
　　“那就这样吧，你先回去，继续调查还有什么人可能参与其中，朕要他们一个不漏的全都被揪出来。”
　　黄严领命，正要离去，李天又叫住他继续说到，
　　“你要切记，这件事千万不可以泄露出去，以免打草惊蛇，一切都要以密查为主，知道了吗！”
　　“是，老奴记住了！”
　　之所以要吩咐黄严保密，其实李天也是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毕竟不管是辽王，还是郭家都牵扯太广了。
　　一旦他们发觉自己已经识破了他们的意图，为了自保他们指不定会弄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乱子来呢。
　　安排人进行刺杀这种事，他们都能做的出来。
　　可见他们的确是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能做出更加过分的事，也在预料之中。
　　李天可不想，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大好局面，因为这两颗老鼠屎，就彻底失败。
　　不让黄严大张旗鼓的去抓人审讯，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待黄严走后，李天并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在纸上，将所有可能参与其中的人，一一作了标记。
　　不盘点不知道，一盘点吓一跳。
　　大明的贵族圈子实在是太乱了，不是你家儿子取了我家女儿，就是我家女儿嫁给了你家儿子。
　　且不说，郭家和他们老朱家的复杂的关系了，就是和辽王沾亲带故的王爵级别的人，就有四五个。
　　要是这帮人全都牵扯其中的话，这一刀下去，恐怕少说要有三五十个人头要落地。
　　如果算上他们的家人，少说要砍五六千人。
　　这估计比建文和方孝孺案，蓝玉案，牵扯的人也不差什么了。
　　几乎算得上的是明朝第四大重案了。
　　牵扯这么多人的大案子，李天也是不愿意在自己的手上出现的。
　　不过，对方连自己命都想要了，不给他们点教训，不杀几个人看样子是镇不住这帮家伙的。
　　这还是自己发现的早，不然最后死的可能真的是自己也说不定。
　　没准原本的历史上，朱高炽那么早就死了，和他们这帮人也脱不了干系。
　　李天是越像越气，最后狠狠的将毛给扔了出去。
　　正巧这时王福等人走了进来，瞧李天发了这么大的火，一个个都不敢上前，生怕被怒火中烧的李天给波及到。
　　见到他们几个进来，李天的火气却突然小了很多。
　　他呵呵一笑，
　　“是呀，此时一切还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发什么火，生什么气啊！”
　　“我能来当这个皇帝，是我的幸运，我是来享受美好生活，可不是来这里找气受的！”
　　“他喵的，有人想搞我，你们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脑袋是否能硬过朕的钢刀再说。”
　　“左右不过是一帮跳梁小丑上窜下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通这些，他对王福等人一挥手道，
　　“朕饿了，去给朕弄点吃的过来！”
　　王福等人不敢怠慢，急忙命人去御膳房弄了点点心和热食过来。
　　李天一边吃东西，一边笑着对王福等人说到，
　　“你们说说看，朕这样的皇帝算的上是好皇帝吗！”
　　王福急忙躬身道，
　　“陛下自然是千古少有的到的明君……”
　　李天嗤笑一声，
　　“可是为什么，这天下还有人，不想朕老老实实的坐这个位置呢！”
　　王福迟疑了一下，若是平时他可不敢和李天谈论这种事情，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胆子仿佛比之前壮了不少，于是他说到，
　　“那是他们鼠目寸光，看不到陛下的宏伟之处，要是他们能亲眼见到陛下的雄心壮志，必然会立马俯首贴命，什么心思都不敢动了。”
　　这一通马屁，拍的李天十分的顺心，这一天郁结下的闷气，都散的差不多了。
　　他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拍了拍王福的肩膀说到，
　　“王福，你说的不错，朕的雄心壮志，的确是没几个人能真的领会，就让他们尽管去折腾吧，朕倒是要看看，这天下还有谁能泛起浪花来。”
　　李天大笑着回到了寝宫之中，就仿佛什么事都发生似得，呼呼大睡了起来。
　　等到李天睡下，王福等人紧绷的神经这才算是稍微松懈了下来。
　　江保长吁短叹的对王福说道，
　　“先前你也听见了吧，这件事不仅牵扯到了武定侯府，甚至连辽王也都参与其中。”
　　“陛下此时还能安睡的下去，还真是咱们的福气啊！”
　　王福也是心有余悸的道，
　　“你是不知道，陛下刚刚发问的时候，我的腿肚子一直抽搐个不停，差点站不住直接跪下！”
　　江保嘲笑似得道，
　　“瞧你那点出息，你在宫里也呆了小三十年了吧，这几十年发生的大事还少吗，这次的事，小事而已！”
　　王福不屑的道，
　　“小事，这可是能牵扯出几千人的大事，什么时候几千人人命到了你的嘴里，反倒是成了小事了！”
　　江保别有深意的道，
　　“你呀，只是看到了表象，没看到深处去，这回看似牵扯了不少的人，但最终能受罚的绝对多不了了。”
　　王福不解的道，
　　“这是为何，刚刚陛下发怒的样子又多恐怖，你也是看到了，我不信陛下会轻轻放过他们。”
　　江保轻笑一声，
　　“你懂什么，别看这次牵扯了一个侯爷，一个辽王，但他们手里一枚官职二没兵权，至多只能算是一条小鱼，真正的大鱼都在南边呢！”
　　王福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江保的意思。
　　跟着哈哈一笑，
　　“还是你江大总管看得透彻，咱家的确是浅显了。”
　　难得被王福恭维了一次，可江保却并没有多高兴。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天的寝宫，然后又朝着南方看了良久，最后叹息道，
　　“硬仗，还要等一段日子才能来，到那时，才是真正决定咱们最终命运的时候啊！”
　　王福不置可否，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江保的话。
　　但他似乎并不担心，直言道，
　　“咱们陛下看似玩世不恭，对政事不怎么上心的样子，但其实对任何大事都是智珠在握，一点都不输给太祖爷和先皇，咱们啊，实在是没必要过分的操心！”


第665章 真正的东家
　　一大清早，位于正阳街上的奶茶店就开始开门营业了。
　　由于是孙若微的第一天上工，她起来的非常早，还不等丫鬟来叫她起床，她就已经梳洗完毕了。
　　其实并不是孙若微起的有多早，而是她一晚上都在辗转反侧的担心孙愚和杨素问等人的情况，根本就没睡踏实。
　　睡不着她干脆就不睡了。
　　跟张清欢等人一起吃过早点之后，她们就一起坐着马车，来到了奶茶店。
　　店中的其他人，都对同东家一起来的孙若微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可她们那里知道，此时的孙若微心思根本就不再这里，要不是张清欢拦着，她估计此时已经跑到锦衣卫的昭狱去救人了。
　　刚刚开门，还没什么生意，众人就一起收拾店中的卫生。
　　张清欢作为东家，又是当今的皇妃，自然是不用亲自动手的。
　　她先是盘玩昨天的账目，然后从楼上溜达了下来。
　　发现孙若微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接连出了好一次差错，连现在依旧价值不菲的玻璃杯都打碎了一个。
　　惹来了众人的一阵惊呼。
　　孙若微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懊悔不已。
　　好在张清欢知道内情，上前安抚她道，
　　“若微呀，你也不用担心，暂时没有你爹他们的消息传来，那就等于是好消息，你也帮不上他们的忙，与其这样神不守舍下去，还不如安下心来好好做事，暂时忘记这些烦恼！”
　　孙若微苦笑了一下，轻轻摇头道，
　　“清欢姐姐，你是不会明白的，我爹和杨大哥他们不一样，他们进了昭狱，恐怕就再也没机会出来了。”
　　张清欢轻笑一声道，
　　“你怎么就知道，你姐姐我不明白？不怕告诉你，姐姐我当初来京城，就是因为我爹也被锦衣卫的人抓进了昭狱，
　　可他们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官复原职，回南京上任去了。”
　　听到张清欢这么说，孙若微顿时升起了一丝希望，带着有些不可置信的口吻道，
　　“姐姐你不是在骗我的吧，进了昭狱的人，真的还能出来！”
　　“那还有假，再说姐姐也没有理由骗你呀！”
　　“妹妹，你放心，只要你爹他们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陛下一定放他们平安出来的，当今的陛下可是一位大大的仁君呢。”
　　张清欢这么毫不掩饰的夸赞自己的夫君，让孙若微十分的差异。
　　听上去张清欢好像对当今的陛下十分的熟识似得。
　　她心思一动，想到，现如今能救爹和杨大哥等人的估计也就只有当今的圣上了。
　　于是她连忙上前抓住张清欢的手道，
　　“姐姐，听你的语气，你是不是见过当今的圣上啊，姐姐你能不能也让我见陛下一面，我想当面和陛下解释！”
　　这话可是问的张清欢为难了，皇帝她当然是认识，不仅认识，她们的关系还非常的近，可这种事她又怎么好对外人说呢。
　　就在她为难到底要怎么回绝孙若微的时候，没成想，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哇，奶茶的味道好香，快给本公子来一杯！”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都忍不住抬头向外面看去。
　　奶茶这东西现阶段还只是在女儿家的专属，虽然偶尔也有不少男人闻名而来，却很少有人直接进店。
　　至多也就是在窗口外面排队，买一杯带走享用而已。
　　而奶茶店里面的陈设也都是为了妇人和女孩们精心准备的，而且店中的店员也大多都是女孩，实在不适合男人进来。
　　猛然瞧见一个大男人走了进来，让一帮女孩都是吓了一跳。
　　当即就有脾气比较暴躁的女孩，上前阻拦他道，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本店只只招待女客，男客人还请在外面等候，想要什么奶茶，等下我们自会送出去……！”
　　可还不等，这个女孩的话说完，张清欢和孙若微却同时喊道，
　　“怎么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便装的李天。
　　李天臭屁的一边故作潇洒的摇着折扇，一边满脸笑意的说到，
　　“怎么就不是我！”
　　先前那个女孩一见东家居然认识这个人，顿时知道自己莽撞了，急忙转头对张清欢道歉，
　　“对不起东家，我不知道这位公子，是您的朋友……”
　　张清欢微笑着对她说到，
　　“你说错了，他可不是我的什么朋友，而是你们的另一个东家，我的夫君……大家都快点过来，见过东家！”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了所有女孩的欢呼，一个个争相上前和李天问号，以及自我介绍，都想给李天留下一个好印象。
　　却唯独孙若微一点未动。
　　李天被一大帮女孩围在中间，要是平时自然是乐在其中了，可张清欢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可不敢有任何的逾越之举。
　　瞧她们的热情一时半会也退不下去，李天就只好开启了撒钱模式。
　　从钱袋子中摸出一大把的散碎银子，一边一人发了一颗一边说道，
　　“第一次见面，本公子也没什么好送的，就每个人意思一下吧，你们也不要嫌少，拿到钱，就赶紧去忙吧！”
　　碎银子虽然不多，可最小的一颗也有一钱，也就是一百文钱，相当于她们两三天的日薪她们都是乐得合不拢嘴。
　　见面就发钱的东家，不要说她们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顿时对李天的热情更高了。
　　有的给他搬来椅子，有的给他端来热乎乎的奶茶，有的甚至想要帮他捏腿揉肩，却让李天无情的给拒绝了。
　　开玩笑，当着老婆的面，让别的女孩给你捏腿，除非是你不想活了。
　　好半天，李天才总算是将这帮女孩而撵走。
　　他笑嘻嘻的来到张清欢的身旁，贴心的道，
　　“清欢，你怎么一大早就跑来这里了，害得我去别院那边都没找到你，白跑了一趟。”
　　张清欢哼了一声，
　　“还不是因为要照看这个新开的店面，我不起早点能行吗，你可倒好，把所有活都扔给我，自己一个人跑去逍遥快活！”
　　李天无奈的陪笑道，“我这不是忙吗，再说了不是还有林姑娘帮你吗！”


第666章 最后的机会
　　张清欢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埋怨李天，奶茶店的事，她其实干的也很起劲，不然也不会每天一大早，比其他员工还早的来这里。
　　让她比较郁闷的其实是，李天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李天愿意暴露自己呢，而且由于这几天一直在处理杨素问等人的问题，他也是实在脱不开身。
　　这才过了好几天才第一次过来。
　　瞧李天的认错态度还算不错，张清欢也没多说什么，轻哼了一声，
　　“你还知道过来就好，今天哪里都别想去，就在店里给我帮忙！”
　　李天苦笑了一下道，
　　“好吧，今天相公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一天。”
　　张清欢没想到，李天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
　　像是显摆似得，来着他到处观看，小小的店面，算上制作奶茶的厨房，也不过百十来平的样子，一眼几乎都能看全，可张清欢还是带着他看的津津有味。
　　李天也象征性的发出感叹，
　　“不错，想不到，没有我参与，你们也把这个地方弄得这么好，真是了不起呀！”
　　虽然明知道，李天的话有敷衍的成分在里面，可张清欢还是听的非常高兴。
　　来着他赚了一圈之后，瞧了一眼一直跟在二人身后，欲言又止的孙若微，她这才恋恋不舍的说到，
　　“好了，人家等你半天了，你们就去楼上谈吧，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李天尴尬一笑，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和孙若微沟通。
　　于是轻声对张清欢道，
　　“在下面稍等我一会，我和她说两句话，马上就下来。”
　　说完对孙若微指了指楼上，孙若微急忙跟了上去。
　　楼上的空间不算大，除了一部分放置了一些杂物之外，还被张清欢命人弄出了一个和茶楼那边差不多的独立办公室。
　　正好方便李天两人进行一些比较私密的谈话。
　　刚进了办公室，孙若微毫无征兆的噗通一声给李天跪下了。
　　她泪眼汪汪的说到，
　　“公子，我知道您神通广大，您一定知道，我父亲他们现在被汉王的人给抓了，还请您大发善心，救救他们。”
　　李天也没想到看上去十分坚强的孙若微会突然来这一招，给他弄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急忙上前想要将她给拉起来。
　　可是孙若微就好像铁了心似得，只要他不答应，那就说什么都不起来。
　　李天只好无奈的说到，
　　“丫头，你这样求我也是没用的，你既然知道抓人的是汉王的人，就应该知道，这件事除了当今陛下，没人有能力从他的手里，将人给弄出来。”
　　孙若微急得满脸通红，又紧忙说到，
　　“如果公子有办法联系上皇上，还请公子尽力帮忙，若微想当面和陛下求情！”
　　听见她居然想要见自己，李天不厚道的笑了，只不过笑容只是一闪而逝，并没有被孙若微察觉。
　　他假装这件事很是让他为难似得道，
　　“虽然本公子，和当今陛下也算是熟人，可还没熟悉道，本公子一句话，陛下就能随叫随到的地步。
　　就算，本公子愿意帮你，那也要看陛下有没有时间，和你想要求见陛下的原因，够不够让陛下纡尊降贵的来见你了。”
　　李天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就是想，从孙若微这里在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出来。
　　可惜的是，孙若微本就不是这帮人的核心人员，知道的秘密，并不比自己多多少，甚至可能连自己都不如。
　　孙若微想了好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足以打动陛下的理由。
　　她不由的气馁的道，
　　“若微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适理由，还请公子帮忙尽力周旋，若微感激不尽！”
　　说着，再度给李天行了一个大礼。
　　李天在一旁叹息似得道，
　　“好吧，看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本公子就尽力帮你这个忙，不过到底能不能成，就不好说了。”
　　瞧李天答应了下来，孙若微的脸色总算是好了很多，抬头眼巴巴的看着李天，期待他尽快行动。
　　可李天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似得，还喝上茶了。
　　孙若微心里着急可又不敢催促，只是一个劲的用眼神示意他，好像在询问，“你丫的怎么还不赶紧去呀！没看我等着多着急吗！”
　　李天过了一会，仿佛猜出了她的心思的轻笑一声道，
　　“孙姑娘，你也不用着急，时间还有很多，在说了当今陛下，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见人的，你就算着急也没用啊！”
　　孙若微没有说话。
　　但李天却继续说到，
　　“其实啊，你们的事，本公子也多少算是了解一些的。
　　你就算是去求当今陛下，陛下估计也有极大的可能，不会答应帮你救人，或许你心里早就有这个准备了吧！”
　　孙若微神色暗淡了一下，心里也清楚，确实是这么回事，毕竟他们的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虽然还未真的做什么，但仅仅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就够他们所有人喝一壶的了。
　　她之所以还对皇帝抱有一丝希望，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从之前和孙愚谈话中猜测到的，有关为皇子选妃的事情。
　　她也知道，她现在唯一能利用的优势估计也就只有这点了。
　　如果自己真如父亲说的那样，可能被皇帝或者某个皇子看中了，那凭借这个关系，她或许还有一搏的机会。
　　可即便这件事成功了，自己可能成为宫里的一员，或许一辈子也没机会再和父亲师兄弟他们见面了。
　　但她心里清楚，只要能救的了所有人，牺牲自己一个人的幸福，也算是值得的。
　　瞧李天似乎信心不足，孙若微却并未把这件事告诉他，只是淡淡的说到，
　　“公子只需要安排若微见陛下一面就好，至于怎么说服陛下，就由若微自己去努力吧，不管成与不成，若微都会感念公子你的大恩大德！”
　　李天瞧她还是不死心，于是轻笑一声道，
　　“其实吧，本公子这里还有一个机会，可供你选择，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听一下，到底是要选择冒险见陛下，还是选择我给你的这个机会，就看你怎么决定了。”


第667章 劫狱
　　骤然听到还有另一种办法，孙若微当即双眼放光，连忙问道，
　　“公子说的是的，真的还有别的办法？”
　　李天微笑着道，
　　“那是自然，本公子的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从无虚言，只不过这个办法有点危险，弄不好就是玉石俱为，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去做！”
　　一想到，自己可能不需要加入皇宫，就能将人给救出来，孙若微兴奋极了。
　　“公子您快说吧，不管希望有多渺茫，若微都愿意试一试！”
　　李天瞧她上钩了，心里偷笑不已。
　　可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笑容，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道，
　　“这个办法其实也非常的简单，那就是劫狱，将他们从锦衣卫的昭狱中给救出来！”
　　猛地一听到劫狱这两个词，孙若微当时腿脚就软了。
　　她还以为李天能给出什么好办法呢，没成想居然是最最不可能的办法之一。
　　她有些丧气的用力摇头说到，
　　“公子莫不是在和我说笑吧，且不说我根本就没有劫狱的能力，就算我真的有杀进锦衣卫昭狱的能力，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李天故意装出奇怪的样子说到，
　　“这是为什么，劫狱难道不是最好最便捷的将你父亲他们救出来的方法吗！”
　　孙若微苦笑的看着李天一样，感觉他就是在和自己说笑，可她又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太多，他不愿听的话，只好耐着性子，和他解释道，
　　“公子你久居京城应该也是听说过锦衣卫昭狱的恐怖，他们之所以恐怖，并不是他们的人长得有多么吓人，他们真正让人恐惧的是，他们那种无所不在的严密监视网！”
　　“即便，我有能力将父亲他们完好无损的从昭狱中救出来，也是逃不过全天下几万锦衣卫的追杀的。
　　即便我们能一次次的躲过锦衣卫的追杀，但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也将彻底被打破，从此亡命天涯，没日没夜的在逃走，这样的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
　　瞧他说的那么凄凉，李天都快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是个馊主意了。
　　不过他既然敢对孙若微说这句话，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
　　他微笑着摇头对孙若微说到，
　　“要是本公子有本事，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昭狱中将人救出来，还能给你们安排上锦衣卫都查不出来的全新身份呢，这样你还觉得这是个坏注意吗！”
　　孙若微有些不可置信的死盯着李天，想要分辨出，他是否在说笑。
　　但李天此时一脸的真诚，一脸的自信，孙若微一时间怎么也看不出李天的说的是真是假。
　　“李公子，你真的有这个本事？”
　　“当然，不然本公子为什么要和你多费这么多唇舌干嘛！”
　　“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啊，锦衣卫昭狱那么多人，皇城中还有那么多的守卫……”
　　瞧她还是这么多的疑惑，李天直言道，
　　“这些你都不需要担心，今晚，昭狱的一座牢房将会发生大火，到时候少说会有一半的守卫，被人引开。
　　到时候，你只需要穿上我事先为你准备好的锦衣卫的衣服，就能轻松的混进去。
　　然后你再用，我给你准备的备用钥匙，就能轻松的打开牢房。
　　最后，你在用我帮你准备好的备用衣服，给他们换装，只要你们动作不算太慢的话，应该就能轻松的将人给救出来！”
　　李天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整个劫狱的计划全都给说清楚，而且听上去，成功率还挺高的。
　　可孙若微也不是傻子，只是稍微一分析，就看出了这个计划中非常重大的几个漏洞。
　　“不行，这样还是太冒险了，万一昭狱里面，有几个没去救火的人，我这边一行动，岂不是就被发现了，只要他们大喊一声，一切都完蛋了。”
　　李天有些丧气的道，
　　“哎呀，你就放心吧，本公子保证，到时候昭狱里面一定不会留下人看守的。”
　　“公子如何保证，若微可不愿拿我父亲和众师兄弟的性命冒险。”
　　李天瞧她还是不愿上套，没办法只好放出最后的大招。
　　“好了，实话和你说吧，昭狱的牢头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到时候他会暗中帮你，只要你们小心一点，不引起太多人的主意，本公子保证，你们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听到这话，孙若微整个人都几乎呆住了。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买的通昭狱的牢头？”
　　“公子你不是说笑吧，昭狱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为了换人情，就私放囚犯的！”
　　李天早知道她会这么问，就一边微笑一边给她解释道，
　　“其实，你们这些人啊，都把昭狱想的太厉害！你要知道这个世道，只要有钱，就没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昭狱中现在一共关押着三千多囚犯，只要不是上了陛下御案的人犯，其实是很好弄出来的。
　　即便是死囚，只要你花得起钱，照样有人能帮你将人弄出来。”
　　“本公子也只是为了让你安心，这才让你亲自参与到其中去，不然你只需要安静的在这里等着，到了晚上，本公子就能将你父亲他们所有人，一个不落的全都给你弄出来！”
　　李天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孙若微整个人不由的又是一呆，不知为什么，看着李天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心里已经信了七八成。
　　但她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
　　就直接问道，
　　“公子您为何会如此的帮我们，若微可不信这天下有无私奉献这种好事！”
　　李天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笑意，然后对孙若微说到，
　　“本公子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了，不过，暂时你还不需要知道这个打算是什么，一切等到你将人全都给救出来之后，咱们在详谈吧！”
　　孙若微摇了摇头道，
　　“公子还是提早告诉我吧，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到时候，公子您要是提出我们无法接受的条件，岂不是会让公子您失望。”
　　李天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好吧，你挺好了，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你必须把一个人从另一个女人的手里抢回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就成！”


第668章 准备妥当
　　听到这个奇葩条件，孙若微当即就想跳起来给李天来一下子。
　　“京城里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奇葩！
　　先前的皇帝，想要给儿子选妃子，把自己稀里糊涂的抓到宫里一回也就算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提出的要求更是离谱。
　　从一个女人手里抢走一个男人，这种事情听都没听说过呀！”
　　其实也怪不得，孙若微如此的惊讶。
　　这个时代，原本男欢女爱的自由恋爱，就少的可怜，一般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随便凑成一段，稀里糊涂就是一辈子。
　　运气好的，取个好媳妇，能幸福的过往一声。
　　要是运气不好取了一个母老虎，那可就惨了。
　　不过好的地方也有，那就是对原配厌倦了，或者烦了，只要有钱也可以纳妾。
　　根本就不存在小三第三者之类的事情，喜欢就娶回家罢了，闹出桃花丑闻的事情，其实很少发生。
　　孙若微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条件，相比之下，入宫给皇室的人当妃子，对她来说似乎更加的恐怖一点。
　　若是答应李天的条件，虽然名声可能要受损，听上去也不太好听，但至少自己还是自由的，可是比入宫要强太多了。
　　她犹豫了一小会，猛的一咬牙，最后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公子你的要求，只不过，我到时候只会尽力的尝试，若是最后还是失败了，也怪不得我！”
　　李天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暗道，
　　“不怕你不答应，只要你愿意去做，朱瞻基的那个臭小子，一定逃脱不了你的魔爪！”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在详细的和你说一遍，今晚的行动细节吧！”
　　二人在楼上商议，嘀嘀咕咕的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待二人下来之后，孙若微的神色明显好了很多。
　　而李天也是一脸的轻松，好像终于解决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似得。
　　这时的奶茶店已经开始营业，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店员们都在忙着招呼客人，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二人下来。
　　不过，一直关注这这边情况的张清欢还是第一时间见到了她们俩。
　　随便的打发孙若微去和其他店员招呼客人，她将李天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
　　“事情还顺利吗，需要我帮你在劝说她一下吗！”
　　李天挑了挑眉毛，一时间没搞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劝她，为什么要劝她！”
　　张清欢以为他是明知故问，有些不高兴的小声说道，
　　“你这次找她不是为了和她说，选她为太子妃的事吗！她难道已经答应了？”
　　李天哈哈一笑，想到张清欢居然想到这方面去了。
　　但他现在也没办法和张清欢解释太多，只好打个哈哈道，
　　“她算是答应了吧，不过她暂时还不知道，那个人是太子，最终这件事到底成不成，主要还要看他们俩人，能不能擦出什么火花来，咱们至多也就是在一旁推波助澜一下。”
　　张清欢似乎有些失望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先前看你们一脸轻松的样子，还以为这件事已经定了呢。”
　　“终身大事，那里有这么简单说定就定的！好啦，清欢你就不要为这件事操心了，你还是趁着有林黛帮你，好好弄好这个店才是正经事。”
　　张清欢不高兴的道，
　　“少瞧不起人，就算林姐姐不在，我也照样能弄好这家店！”
　　“好好好，算是我小看你了行不行！店里还有什么地方有困难吗，正巧今天我在，我帮你出出主意！”
　　说到这里，张清欢还真有不少烦恼的地方，一时间没办法解决。
　　又是一股脑的全都抛给了李天。
　　李天一听，几乎全都是比较费时费力的杂事，一时间头大无比。
　　可刚刚才夸下的海口，又不能偷懒，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
　　被张清欢给好好戏弄了一番。
　　……
　　皇城的另一边，汉王朱高煦的王府之内，朱高煦刚刚听完江保的密报。
　　他眉头紧锁的道，
　　“江总管，你确定这个情报没错吗，武定侯和辽王真的是这件事的幕后之人！”
　　江保郑重了点了点头道，
　　“这件事是由黄总管查探到，陛下分析一夜的结果，应该八九不离十，但现在仅凭手上的信息，还没办法做最终的确认，所以还需要汉王你的密切配合才行啊！”
　　朱高煦已经闲了小半年了，早就手痒的很了，立马说到，
　　“陛下有什么吩咐，需要本王做什么？”
　　“陛下的意思是，一切都按照先前的计划进行，只不过细节上需要稍微转变一下。”
　　“什么意思，那里需要变化！”
　　江保耐心的给他解释道，
　　“先前，汉王您和陛下定得计策不是，暗中招揽他们，然后找个理由将他们偷偷放出去，最后派人秘密跟踪，在他们和幕后之人会面的时候，当年抓人吗！”
　　朱高煦点了点头道，
　　“没错，就是这样。只不过，现在本王才和他们透露了一点风声，他们还没完全信任本王，现在就行动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江保摇了摇头道，
　　“没关系，陛下已经想到了另一个，不会被怀疑的方法，整体计划不变，到时候您只需要让锦衣卫的人尽量配合就可以了。”
　　朱高煦不无失望的道，
　　“好吧，既然是陛下亲自制定的计划，本王也没什么可说的，江总管你就详细的说说看吧，到底要本王怎么配合！”
　　要说朱高煦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原本他也算得上是这件事里面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却没成想，此时却沦为一个配角。
　　这其中落差，不吝从男二号，一下变成了路人甲，他心里难受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江保将计划，详细的说给他听，朱高煦除了不断的点头之外，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可以说。
　　待江保走后，他的几个幕僚和护卫统领韦昭从后堂走了出来。
　　见朱高煦满脸的不高兴，其中一个幕僚微笑着说到，
　　“殿下，不必苦恼，其实这件事中，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殿下您出手。”


第669章 全城的人都在配合她演戏（上）
　　朱高煦一听这话，顿时又来了精神，
　　“快说说看，那里还有让咱们插手的机会！”
　　那个幕僚贴耳小声对朱高煦说到，
　　“陛下好像很看重那个女孩，这么费心费力的帮她，必定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汉王何不找个机会，和她接触一下，说不定能从这个女孩身上得到意想不到的消息，也说不定呢。”
　　朱高煦听完这话，也感觉非常的有道理，猛地一拍桌子道，
　　“对呀，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说来说去，这个女孩才是关键啊。”
　　“来人，吩咐下去，所有人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惊慌，切记不可坏了人家的好事……”
　　“是，手下这就吩咐下去！”
　　……
　　当晚，月朗星稀，时值月中，即便是晚上，光线依旧不差。
　　本来这样的夜晚是一点都不适合劫狱这种高难度事情的。
　　可偏偏有个铁憨憨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净街鼓响了三通，大街上的行人已经没多少了。
　　本来临近春节，整个京城其实都算是不夜城了，只不过锦衣卫昭狱所在的这条街，不同于其他的地方。
　　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不允许大晚上的，还有人在附近晃悠的。
　　街上不仅每隔一刻钟就有一队锦衣校尉巡街而过，街道的两旁，更是明着暗着都有不少的岗哨在时刻监督街面上的状况。
　　这些人再加上昭狱里面二百多号的狱卒，可以说将昭狱这个大明最严酷的地方，看管的是滴水不漏。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这里的情况，昭狱自打建成之日起，真正发生越狱劫狱且成功的是次数是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即便是逃脱成功的人，也没机会躲过锦衣卫上天入地的搜捕，最后还是要含恨而终。
　　但这一切，在今天就要彻底打破了。
　　夜深人静的街头，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身夜行衣打扮的人，她个子不算高，可也不算矮，身材均匀，在紧身衣的衬托下，更显得曲线玲珑了，几乎很难让人将她认成一个男人。
　　此人正是今晚的主角，孙若微。
　　原本，孙若微是说什么也不愿意穿这件奇怪的夜行衣的。
　　可李天的恶趣味再次涌现，他是好说歹说，废了好大的劲，才骗孙若微穿上了这件衣服。
　　看到这身紧身衣的效果之后，李天是非常的满意，私下里偷笑不止。
　　不过笑归笑，这一身全黑的衣服，果然还是有点作用的。
　　即便是在这种大月亮照耀的情况下，只要躲在阴影中不乱动，即便是靠的非常近的人，也很难发现角落里藏着人。
　　孙若微前进了一大半的路程，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好几次巡逻的人，这衣服的功劳也是不小的。
　　心里是对这件奇怪的衣服是又爱又恨。
　　好不容易到了昭狱的大门口附近。
　　孙若微果然看到了一辆装满杂物的马车停在了附近。
　　马车上有李天早就为她准备好的，锦衣卫的衣服。
　　她趁着四下无人，三两下将衣服穿了起来。
　　这时她才发现，里面穿着紧身衣，再穿其他的衣服，果然方便了很多。
　　不然的话，她一边要脱去身上衣服，一边要换上这一身，耽误的时间绝对不是此时能比的。
　　心中再次对，李天的先见之明给了一个大大的赞，再也不怀疑李天是别有用心了。
　　在马车旁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
　　她果然听见有人敲锣打鼓的大喊了起来，
　　“不好了，走水了，西院牢房走水了，所有人快点去救火啊！”
　　一通锣鼓，几乎瞬间将整条街人给吵醒了，不止负责守卫这里的锦衣卫绝大多数都被惊动了，就连街上不少百姓，都给吵醒了，纷纷走出家门来看热闹。
　　孙若微抬头向西边望去，果然见到了冲天的火光，那火势之大，看上去没半个时辰是很难扑灭的。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刚从马车后面钻出来，就被一队匆匆赶来救火的锦衣卫给发现了。
　　对方瞅了她一眼，稍微愣了一下，却并没当回事，只是对她喊道，
　　“你是那个大人的手下，还愣着干什么，快和我们一起去救火啊！”
　　原本碰到锦衣卫几乎把她给吓傻了，可是听见对方把她当成自己人，她这才庆幸自己早早的欢好了这身衣服。
　　慌慌张张中，她随便只应了一声，就跟着这队人，稀里糊涂的进了昭狱的大门。
　　一进昭狱的大门，孙若微当场又是愣了一下。
　　倒不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给吓到了，而是被满院子到处乱跑的锦衣卫给惊到了。
　　她从未一次见过这么锦衣卫，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靠近这种地方，难免有些惊讶。
　　稍微镇定了一下，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李天给她看过的昭狱的地图。
　　分辨了一下方向，悄悄从队伍中脱离，直奔位于西北角的牢房。
　　杨素问等人正是被囚在那个地方。
　　昭狱是个四进的大院子。
　　最外面是平日里狱卒们休闲和锻炼的地方，地方很大。
　　而二进院子，则是牢头和昭狱管事们办公的地方。
　　三进和四进，则完全就是牢房了。
　　穿过二进院子，之后没前进一步，就需要通过好几层的关卡和栅栏铁门，达到最深处的牢房，少说也要过三四道关卡才行。
　　平时每一道关卡都有少说十多个狱卒看守在里面。
　　但今天由于大火，有一大半人被临时抽调去就火了，所以人数和盘查的力度下降到了最低点。
　　孙若微是战战兢兢的好不容混过了前三道关卡。
　　眼看最后一道门，就在眼前了，一想到过了这道门就能见到父亲他们，她的心止不住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别看，孙若微今天好像很轻松的就通过了这么多关卡。
　　但若是平时，要是真有人胆敢劫狱，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昭狱四面的墙，不仅高，而且上面里外都布满了有毒的尖刺，只要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一点，就可能立马一命呜呼。
　　所以翻墙进入里面比从正门强攻还要危险。


第670章 全城的人都在配合她演戏（中）
　　再加上墙头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一个塔楼，里面驻扎两个火枪手和弓箭手。
　　他们不仅视野开阔，攻击的角度十分的广，比尖刺其实还难以对付。
　　四周进不来，那就只剩下强攻正门这一条路了。
　　可昭狱正门防御其实更加的恐怖。
　　首先就是大门，由实木和铁条加固的大门，即便是用攻城锤，没三五个时辰也是没办法攻破了。
　　即便有人攻破了大门，但进了里面，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正门大院两旁常驻昭狱的上百狱卒的攻击。
　　这个前门大院，可不仅仅是校场和休闲的地方，它还承担着昭狱的第二道防御的重要责任。
　　在靠近两旁厢房的地方，陈列着狱卒的常用的武器。
　　一旦有人攻击昭狱大门，他们就能第一时间武装起来，对抗来犯的敌人。
　　就算敌人十分的凶猛，突破了前院的防守，迎接他们的还有二进院精锐狱卒的阻击。
　　二进院不仅是办公的地方，更是存放重要东西的仓库，这边住的都是昭狱的管理层。
　　既然是管理层，不管是防御措施还是战斗力，都是远超前院的普通狱卒的。
　　敌人要是连这一层都能突破，那时候恐怕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有了这么长的时间的缓冲，估计早就有人来救援了。
　　更不要说，后面还有防守更加严密的三进和四进，足够再阻拦敌人将近一倍的时间。
　　孙若微能顺利的闯过这么多关卡，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更多的还是李天和朱高煦在暗中吩咐的结果。
　　可孙若微自己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这么轻松的就到了最后一关，让她一度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一点都不真实。
　　然而就在晃神的功夫，最后一关的牢头，却突然出现，上下审视着她，冷声的喝问道，
　　“你是什么人，不去救火，反而跑来这里，你想干什么！”
　　孙若微刚想用先前的借口打发过去，却无意中发现，那个问话的牢头身后，有一个人正在对自己眨眼。
　　看样子似乎是在和自己说什么。
　　她分辨了半天，也没弄清楚，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耽误，反而更让那个牢头起疑了。
　　他稍微往后退了一步，手按在了刀柄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道，
　　“你该不会想要图谋不轨吧，你叫什么名字，当的是什么差，在那个大人的手下当差，从实招来，若有一丝不实，有你好看的。”
　　被他这么一盘问，孙若微是更慌了。
　　可还不等她解释，就看到先前对自己眨眼的那个人，悄悄来到了那个牢头的身后，猛地一个手刀砍在牢头的后脖颈子上。
　　那牢头，眼白一番，当即昏死了过去。
　　这一幕都快看傻孙若微了，直到那个人将牢门打开，放她进来，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李天给她安排的那个接应自己的人。
　　那人一边将她拉了进来，一边对她质问道，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幸好老子不放心跟着出来了，否则你的小命今天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孙若微也是紧张不已，连忙躬身行礼道，
　　“多谢这位大哥出手相助……”
　　那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少废话了，还是赶紧办正事要紧，我的东西你带了没有！”
　　听到这话，孙若微愣了一下，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腰后摸出一个小包裹来，里面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那人接过小包裹，上下颠了颠，然后打开向里面看了一眼。
　　然后才微笑着道，
　　“这才像话嘛，钱既然到手了，咱们就继续吧！”
　　说着，就将钱袋子揣进了怀中，然后俯下身子，去拉刚刚被打昏的那个牢头。
　　估计是他一个人的力气不太够，拉的很是费力。
　　瞧孙若微在一旁一副看戏的样子，那人忍不住呵斥道，
　　“你还在那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帮忙，在耽误下去，可就没机会了。”
　　孙若微有些不解，
　　“这人都昏倒了，还管他干什么，拖着这么一个大活人，岂不是更浪费时间吗！”
　　虽然心里疑惑，可她强忍着没有问出口。
　　一边帮忙拖人，一边想着，
　　“这李公子的安排还真是周到啊，要是没有这个内应在，我就算进了牢房，估计也就不出人来。”
　　心里想着事，时间过了飞快，没过多久，那个牢头已经被他们给拖到了一个小房间之中。
　　刚一进这个小屋，满屋的酒气差点，把孙若微给熏一个跟头。
　　瞧见，屋里面横七竖八的躺了十来个狱卒模样的人，孙若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一边将牢头扔到人堆中去，一边对她说到，
　　“放心，他们没死，只是全都被我灌醉了而已。
　　不这样也不行啊，这最后一间的牢房，是昭狱关押重犯的地方，不管外面出了什么大事，里面的人都不能出去。
　　除了灌醉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孙若微还想说上一句感谢他的话，却发现他刚放下人，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她哪里见过男人当面脱衣服这种事啊，当即羞的转过了头，焦急的道，
　　“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脱衣服！”
　　那人嗤笑一声，
　　“吩咐你来昭狱的人，到底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我脱衣服自然是要给你们换装用了。”
　　孙若微这才明白过来，给自己弄了老大的一个红脸。
　　弱弱的说到，
　　“对不起大哥，是我误会你了。”
　　那人也不是很在意的一边脱自己衣服一边对她说到，
　　“你还等什么，赶紧脱他们的衣服啊，光靠我一个人，脱到明天早上也脱不完啊！”
　　孙若微也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一环，没这些狱卒的衣服，杨大哥他们是根本就没可能走出昭狱大门一步的。
　　暗自叹息了一声，强忍着这帮狱卒身上的酒味臭味，上去扒这些人的衣服。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二人总算是将十来个狱卒和牢头的衣服全都扒了下来。


第671章 全城的人都在配合她演戏（下）
　　随后那人将所有的衣服和一串钥匙扔给了她。
　　然后他就像是躺尸了一般，噗通一声扎进了人堆之中。
　　还不等孙若微反应过来，他就说到，
　　“好了，我能帮你的已经到头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你要救的人就在里面第三个牢房，自己去吧！”
　　说完，他就像是死掉了一样，彻底不动了。
　　没办法，孙若微只好，一个人抱着一堆又酸又臭的衣服，向着更深处的牢房走去。
　　牢房里面的孙愚等人挤在两个不算大的牢房之中。
　　虽然这边算是昭狱的最深处了，可多少还是能听见点外面的动静的。
　　从小半个时辰之前，他们就听见外面不断有人叫喊的声音传来，就算是再傻的人，也知道外面指定是出事了。
　　只不过他们就算是脖子伸到最长，也是看不到外面的，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头一天晚上，朱高煦说好了，要再来看他们，而杨素问也痛下了决心，打算和朱高煦合作。
　　谁知道等了大半天，朱高煦没等来，却等到了昭狱出事了。
　　就在他们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见到一个锦衣卫抱着一大堆东西，艰难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孙愚等人一时间，也没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孙若微，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人，他们刚想问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却只见那个人锦衣卫一下扔掉了手里的衣服，直接向着孙愚冲了过去。
　　“爹，是我呀，我来就你们了！”
　　她这一开口，顿时把所有人的都给震惊住了。
　　孙愚更是被惊得往后撤了一大步，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到，
　　“你这个丫头，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昭狱，进来容易出去难，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孙若微没想到，自己冒着生命的危险，来昭狱救人，孙愚不体谅自己也就算了，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当即委屈的道，
　　“我就是明知道这里是昭狱，才冒险来就你们的，不然女儿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爹你了。”
　　其实孙愚也不是真的生气，他只是担心女儿也跟着自己等人出事，一时间太激动才说出了刚才那种话。
　　不过，孙愚虽然激动的死去了思考的能力，可不代表其他人也都跟着糊涂了。
　　杨素问，先是看了看孙若微身上锦衣卫的衣服，然后又看到了满地的狱卒衣服。
　　心思缜密的他，一下子大概猜到了，孙若微是怎么进来这里，又是打算怎么将自己等人救出去的。
　　于是他立马对孙愚说到，
　　“孙师伯，若微既然到了这里，说明她已经安排了好了一切，咱们现在首要的事情是，赶紧逃出这个鬼地方，其他的等出去再说吧！”
　　其他人也都跟着帮腔道，
　　“是啊，师伯，若微师妹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咱们，足见她对您的关系，您还是先别生气了！”
　　孙愚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恢复了点理智，也知道此时并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点了点头道，
　　“好吧，咱们出去之后再说。”
　　听到这话，孙若微也不再迟疑，连忙用钥匙，开牢房的们。
　　一边开门她一边给众人解释道，
　　“昭狱的西面牢房发生的大火，一大半的狱卒都赶过去救火了，我也是趁这个机会才侥幸混进来的。
　　等下，你们换好衣服之后，尽快行动，只要小心一点，一定能安全的出去的。”
　　牢房的大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开始换衣服。
　　这估计是他们唯一的一次逃出牢笼的机会，由不得他们墨迹。
　　但孙愚脑海中还有很多的疑问，一边换衣服，一边趁着别人没注意这边，低声对孙若微说到，
　　“昭狱没可能无缘无故的起火，要是没人帮忙安排，凭你一个人也没可能进到这里来，你和爹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给你出注意帮忙，这个人是谁，他又提了什么条件。”
　　孙愚不愧是老江湖了，一下子就问道了点子上。
　　可孙若微一想起李天的那个羞人的要求，脸腾地的一下就红了，有些扭捏的道，
　　“爹，你就先别问了，等咱们出去了，安全了，女儿在和你仔细说这件事！”
　　孙愚见她不愿说，也没有逼他，只是心里琢磨了半天，也想不通，到底会是谁有这种能耐呢，他又为何要冒险救自己等人呢。
　　时间不长，众人就换好了衣服。
　　在孙若微的带领之下，众人压低了帽子，收紧了衣角，悄悄的跟在她的后面。
　　来到倒数第二道关卡前，有个狱卒好奇的拦住他们问道，
　　“你们这么多人要去做什么！”
　　众人的心都是跟着一跳，还以为被人看出了什么破绽。
　　但孙若微却是十分冷静的上前一步对那狱卒说到，
　　“这不是外面发生了大火吗，救火的人不够，我们总旗让我带几个人过去帮忙。”
　　说的有理有据，本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那个狱卒犹豫了一下之后，又问道，
　　“可是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出去，里面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孙若微之前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
　　这时，另一个狱卒上前，拉扯了一下那个问话的狱卒然后低声道，
　　“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要是耽误了救火，这边也跟着烧起来，倒霉的还不是咱们。”
　　“这边有咱们这里守着，能出什么问题！还是赶紧让他们过去吧，免得耽误了正事！”
　　孙若微也跟着说到，
　　“是呀，火情紧急，耽误不得啊！”
　　那个狱卒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就点了点头道，
　　“好吧，你们快去快回，万一里面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替你们擦屁股！”
　　“这位大哥放心，只要灭了火，我们立马就回来。”
　　好不容易过了这一关，众人还不等松一口气呢。
　　刚出了二进院，就遇上了一大批赶来支援的五城兵马司的人。
　　兵马司的人并没有得到朱高煦和李天的吩咐，瞧见这么一大帮人涌了出来，立马拦住了他们。


第672章 逃出生天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着火的地方不是在西面吗！”
　　孙若微苦笑了一下，
　　“我们这不是急糊涂了吗，这就过去。”
　　于是稀里糊涂的，众人就跟着兵马司的人，一起赶往了火场。
　　眼瞅着在往前几十米就是昭狱的大门了，只要出了大门，他们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兵马司的人上来插了一脚，众人恨不得一起上前，将刚刚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给活撕了。
　　一边走，杨素问一边低声问孙若微道，
　　“若微，咱们现在怎么办！”
　　孙若微轻轻摇头道，
　　“对不起杨大哥，之前我也没想到会遇上这帮家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杨素问瞧她那纠结的样子，心里非常的心疼，安慰她道，
　　“没关系，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算没机会，这里离大门这么近，大不了杀出去好了！”
　　眼看着离门口越来越远了，众人的心也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一个个不由的握紧了腰间的兵器，随时准备杀出去。
　　孙若微其实比他们更加的着急。
　　她生怕这帮家伙，一个激动就暴露了。
　　“杨大哥，怎么样，动手吗！”
　　杨素问这边还在犹豫，孙若微却是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焦急的对他说到，
　　“杨大哥你们千万要冷静，一旦动了手，可真就没办法挽回了。”
　　孙愚到是也不怕和人拼命，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这帮人，而害了拼命来就自己的女儿。
　　而且他还知道，就算这次救人不成，只要孙若微没事，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他更是不愿意动手了。
　　于是也帮着孙若微劝说众人道，
　　“大家都冷静一点，等会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别的转机，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就在他们纠结不已的时候，昭狱中某座小楼之上，一个人正在拿着望远镜偷偷的监视着下面的动静，正是闲不住的汉王朱高煦。
　　瞧见孙若微等人居然被兵马司的人给携裹住了，朱高煦是气的差点当场掀桌子。
　　“五成兵马司的这帮饭桶，关键的时候见不到他们，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本王捣乱！
　　都快点给本王想个办法，怎么才能神不住鬼不觉的将他们个放出去。”
　　几个幕僚急得是额头冒汗，办法他们也不是没有，可下面的情况可是危机的很，冲突是一触即发，就算他们的主意再怎么精妙，可时间上估计也来不及了。
　　这时，一直都没怎么吭声的韦昭突然站了出来，对朱高煦道，
　　“殿下，下面情况危急，别的办法估计是来不及了，让属下去吧，属下一定将他们安全的送出去。”
　　对于，韦昭朱高煦还是非常信任了，仿佛是遇上了救星似得对他点了点道，
　　“好，关键时刻还是你靠的住，快去吧，千万不要露出什么破绽！”
　　韦昭一拱手，领命而去。
　　直接从小楼上一跃而下，几个箭步就来到孙若微等人的身后，朗声对众人喊道，
　　“你们几个，跟本官来一趟，本宫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去办！”
　　猛然听到这个声音，不止是孙若微等人被吓了一条，就连兵马司的人也都跟着一惊。
　　那个为首的将官，回头一看，顿时下了一跳，急忙上前见礼，
　　“这不是韦指挥吗，您怎么有时间来这里，难不成汉王殿下也过来了！”
　　猛地提到了汉王，孙愚等人更是激动了。
　　他们这才想起来，汉王的确是说了今晚要过来见他们。
　　算算时间，似乎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这下糟了，万一汉王现在就过去，发现人不见了，咱们就彻底没机会逃走了。”
　　就在众人差点没绷住，几乎就要动手的关头，韦昭摆了摆手道，
　　“汉王有事，不再此地，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和你多说了，有你们帮忙，大火应该很快就能扑灭了，也不再乎多他们几个人，他们本官就带走了。”
　　韦昭虽然只是一个指挥，可人家是汉王的亲信，放到外面去，就算是一个侯爷见面也要主动上前大声招呼的。
　　兵马司的小小将官，那里有反驳的能力。
　　当即对孙若微等人说到，
　　“你们几个听到了，还不赶紧过来，听从韦指挥的命令！”
　　孙若微等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心里忐忑不安的低着头走了过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
　　韦昭也没有迟疑，直接说到，
　　“昭狱发生大火，街道上被吸引出来的百姓，不再少数，为了防止有人趁乱扰民，你们几个去街上巡视，绝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知道了吗！”
　　众人听到，居然是安排他们去街上巡逻，当即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属下遵命，绝不会让大人您失望。”
　　韦昭偏了偏头，有些不耐烦似得的摆手道，
　　“好了，废话少说，赶紧去吧。”
　　孙若微听着韦昭的声音，越发觉得耳熟，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完全没想起来，他就是当日拦住马车的那个人。
　　当时她一直躲在马车中，是既害怕又紧张，不仅没见到人，就算是声音也是听得稀里糊涂，此时虽然靠的很近，一时没认出他来，也算是情有可原。
　　她这么疑惑了一下，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却是把身后的孙愚等人给吓了一跳。
　　趁韦昭转身的空档，不动声色上前拉了一下她的衣角，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众人迫不及待的向着门口冲去。
　　眼看大门在望了，孙若微不由得转头又看了一眼，这个让人闻名丧胆的昭狱，感觉依旧如同在梦中一般，不太真实。
　　待众人一口气跑出了大门，丝毫不停歇的跑到了街道的尽头，直到已经完全看不见昭狱的大门了。
　　他们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一个个瘫软的跌坐在地上，
　　“上苍庇佑，咱们总算是死里逃生了。”
　　有人打趣道，
　　“谢什么狗屁上苍，分明是小师妹救了咱们！”
　　被人一起哄，激动不已的众人，将孙若微给围了起来，高高的将她抛上半空。
　　“多谢小师妹的救命之恩！”


第673章 是去是留
　　孙若微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吓的尖叫连连，“师兄们，别扔啦，师妹害怕！”
　　事情还远没有过去，众人热闹了一会之后，就继续逃亡。
　　在跑到一个街道的拐角的时候，众人的脚步停了袭来。
　　望着眼前两条路，他们犹豫了。
　　一条路是逃亡城外，只要出了城，天高海阔，他们就能迎来最后的自由。
　　而另一条路则是前往，他们另一个隐蔽的藏身处，虽然那里未必能躲多长时间，但至少能给他们提供暂时的安身之处。
　　两条路就是两种选择。
　　不止是孙若微犹豫了，就连杨素问这个平时足智多谋的人跟着犹豫了起来。
　　“师兄，咱们怎么走！”
　　孙若微目光灼灼的望着杨素问，她此时就和往常一样，将他当成了主心骨，期待他能帮所有人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但杨素问此时却是变得难以抉择起来。
　　他明知道，选择留下，可能身边这十来个人，有绝大一部分是没办法活下来的，心中不忍。
　　可若是逃走，那就等于将此行的目的彻底的放弃，也就等于彻底放弃了解救，奴儿干都司的那三万多人。
　　一边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姐妹，一边是数万的亲人老弱。
　　选择和命运的天平，在这一刻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他心里是有多挣扎可想而知。
　　没办法，他只好转头看向了孙愚，希望这个队伍中唯一的长者，能给自己一点提示。
　　“师伯，我们接下来的选择，可能影响着咱们所有人，包括塞外的亲人们的福祉，素问没办法下定决心，还请师伯帮帮素问！”
　　孙愚微微摇了摇头道，
　　“素问，你才是大家推举的领袖，大家是因为相信你，才选择了你，不管你最终做出何种决定，相信大家都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
　　你要相信你自己，相信大家对你的信任。”
　　孙愚看似说了一大堆，其实并没有说到正题上。
　　这让杨素问心里很是苦闷，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时候要做出一个影响很多人生死的决定，居然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他经历过的事情，毕竟还是太有限了，难免会在这种时候犹豫不决。
　　孙若微虽然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这么难做出选择。
　　但她却是知道，李天帮他们安排的后路，一定是最安全的。
　　倒也不是，因为李天的一句话，孙若微就信了他，而是她心里有一种感觉，觉得李天才是真的想要帮他们的人。
　　瞧杨素问好半天都没有做出决定，孙若微不由的着急道，
　　“杨大哥咱们还等什么，再不走恐怕锦衣卫就要追过来了，你要是在担心，在京城里没有安身的地方，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那里一定很安全。”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孙若微。
　　仿佛将她当成了新生的领袖一般。
　　这种心理上的转变其实也很正常。
　　就好比，一个狮群中有了两个雄狮，一只在面对外敌的时候犹豫了，而另一只则是挺身而出，救下了所有人。
　　即便原本的领袖依旧存在，可人们却希望能听到两种不同的声音。
　　杨素问见大家对孙若微的话都非常的感兴趣，微微呆了一呆。
　　然后上前一步说到，
　　“若微，你确信你的说的那个地方，能庇护的了咱们所有人吗！”
　　孙若微点了点头道，
　　“当然，那个地方就是帮我救你们出来的那个人安排的，他若是不诚心就咱们，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救咱们。”
　　众人一时语塞，却都选择了闭嘴不语，眼巴巴的看着孙若微和杨素问，期待他们能最初最后的决定。
　　其实孙愚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他是相信孙若微的，因为他知道，孙若微此时已经入了皇室的眼，而皇室到底是希望他们生，还是让他们死，其实都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唯一能影响他们做出判断的因素，可能就在孙若微的身上。
　　所以目前跟着孙若微，或许才是众人唯一的生路。
　　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知道，杨素问此时正处在艰难的选择之中，
　　如果他能挺过这一次，或许将来他依然能是个优秀的领导者，可若是这次他的选择失败了，那他将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就此沦落为一个普通人，也是有可能的。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杨素问的肩头，仿佛是在和他说，
　　“到底该怎么选择还要看你，你要相信你自己，相信自己能能帮大家找到一条最合适的路！”
　　此时除了去与留之外，又多了一条一切未知的路可以选择。
　　眼看大家的目光越发的焦急，杨素问最后一咬牙，选择了相信孙若微。
　　“那好吧，若微，这次大家就跟你走，你在前面带路吧！”
　　能得到杨大哥的信任，对孙若微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荣耀。
　　她兴奋的跳到了众人的最前面，十分高兴的带着众人，往李天帮他们准备好的地方走去。
　　她之所以这么高兴，其实也很容易理解。
　　从某一方面来看，他们这十来个人，也算得上是一小支军队，而杨素问无疑就是其中的将军。
　　其他人都算是小兵，而一个小兵的建议能被将军采纳，对一直将自己的身份定位成小兵的孙若微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激动的事情了。
　　众人一路山东躲西藏，尽力的隐蔽行踪，用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来到了事先约定好的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小院。
　　门被敲响之后，不到一分钟，就听见里面有人起身开门的声音。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人，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样子，瞧了一眼门外这一帮人，并没有什么疑心，而是有些不耐烦的说到，
　　“不是说好了戌时过来吗，这都亥时……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孙若微微笑着说到，
　　“不好意思的大叔，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下，让人费心了。”
　　中年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
　　“行啦，行啦，不用解释了，赶紧进来吧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去上工呢。”


第674章 你必须要成熟起来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一个个都是满头的问号，可并没有多问。
　　跟着孙若微和中年人一起进了小院。
　　这个小院从外面看，好像并不算大，但东西厢房，却都被改造成了，一溜的大通铺，睡下一二十人，一点事都没有。
　　西厢房已经住满了人，就只有东厢房还空着。
　　中年人将他们安排好，放下一盏照亮的油灯，就转身离开，继续补觉去了。
　　待房门被关上，屋中只剩下他们这一帮人之后，众人围在油灯面前。
　　杨素问忍不住的问道，
　　“若微，帮你的救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啊，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其他人也忍不住的问道，
　　“是呀，他既然给咱们安排了落脚的地方，为什么还要让咱们上工啊，这不是更容易暴露吗！”
　　孙若微被众人一起问了这么多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先回答那个问题。
　　索性就按照自己的方式对众人说到，
　　“帮咱们的人，你们其实也认识，就是那天来店里买了一大堆假古董的那个人。
　　但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他经营者很多生意，是个非常有钱，而且很有人脉的人。”
　　众人虽然没几个见过李天的，但从前却听过孙若微仔细的描述过他，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可是若微，你是怎么遇上他的，他为什么又会冒险救咱们呢！”
　　他们除了这件事之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孙若微。
　　比如说，她始终了那一晚去了那里，见了什么人，最后又是怎么回来的。
　　以及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先前那人说的上工，又是去做什么。
　　他们今后怎么办，是找机会逃出京城，还是继续完成先前的任务。
　　这些事情若是全都解释起来，估计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
　　孙愚知道有些事情，暂时还是不让他们知道的好。
　　于是对众人说到，
　　“好了，看样子这里暂时是安全的，若微她也忙了一天了，就让她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说吧！”
　　众人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怎么甘心等到明天，可孙愚都已经发话了，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杨素问也是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你们也听到师伯的话了，都赶紧去休息吧，你们要记住，咱们现在是寄人篱下，一切都要听人家的，切不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了吗！”
　　“是杨大哥，咱们都听你的。”
　　虽然众人只是在成了穿行了一两个时辰，身体虽然不怎么累，可心里经受了一天一夜的折磨，早就疲惫不堪了。
　　这一放松下来，刚躺下没多久，很多人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孙若微躺在最里面，众人特意给她流出来的地方。
　　也跟着大家一样闭上了眼睛，可她心里有太多的事情，怎么也没办法睡着。
　　猛然间，将这么多事情压倒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上，不管是谁，估计都会感觉疲惫，孙若微也不例外。
　　迷迷糊糊中，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若微感觉有人在推自己。
　　睁开朦胧的双眼之后，发现摇晃自己的居然是父亲孙愚。
　　孙愚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带着她出了房门。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白，眼看过不了多久就要天亮。
　　孙愚把她带到一个避风的角落之后，小声对她说到，
　　“若微，爹不知道我们被抓之后，你都经历了什么。
　　有些事情你可以和师兄们说，但有些事，却是打死也不能透露半点！”
　　孙若微不解的道，
　　“这是为什么啊，他们都是和我一起长大情同兄妹的师兄弟，为什么不能和他们说！”
　　孙愚苦笑着摇头道，
　　“其他的都无所谓，唯独你被抓到皇宫，见过好几个娘娘的事，不能对他们说。”
　　“这件事和其他的不同，后果难料，你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害了所有人吧！”
　　孙若微一听这件事竟然如此的严重，立马点头说道，
　　“好，我答应您了，不大万不得已，不会和大家说这件事的。”
　　“就算是到了万不得已，这件事也不能说。
　　皇家不比寻常，不管什么事，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了不得大事，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孙若微估计是被孙愚此时的表情给惊到了，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道，
　　“嗯，女儿知道了，绝不会说出去！”
　　她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稀里糊涂的被带进了宫意味着什么，心里也有很多的疑惑无处去寻找答案。
　　孙愚好像是知道些什么，却始终不肯和她详细的解释。
　　这就让孙若微更加的疑惑了，想要父亲给自己解释一下，可瞧着父亲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了。
　　随后，孙愚又吩咐了她好多需要注意的事情，孙若微都一一答应了下来，孙愚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仿佛终于解决什么大事似得，轻松了很多。
　　“若微呀，你也不要嫌爹说的太多，你要知道，现在的你关系着我们所有人的生死，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慎重再慎重。”
　　“你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事都不需要操心、被所有人疼爱的小师妹了，你肩上的担子，远比你想象中要沉重的多。”
　　“很多事情，是你的师兄们无法理解，也不用理解的，万一让他们知道，反而可能会坏事，这些都要你自己来拿捏。
　　爹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但爹现在能帮你做的事情不多，绝大多数的选择，都要你自己去决定，你可一定要想好了再做决定，知道了吗！”
　　孙若微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但她到底听进去了几成，外人根本就无法得知。
　　其实孙愚说了这么一大堆，孙若微领悟到的就只有一点，那就是，她的命运决定着所有师兄弟，包括塞外的那几万人的生死。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而是成了一个必须要承担很多责任的人。


第675章 行动开始
　　一时间，孙若微还有些无法接受这种局面，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孙愚跟她说完这些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孙若微一个人在寒风之中，迎着朝阳升起。
　　刺目的光芒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不仅代表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更预示着，她要承受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上午八九点钟左右，所有人都被昨晚给他们开门的那个中年人叫醒了。
　　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被三个伙计抬着的一个大木桶。
　　木桶之中是白花花的米粥。
　　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早饭。
　　杨素问等人在昭狱之中，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一早清早的能有这么一桶热乎乎的白米粥喝，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了。
　　众人匆匆吃过早饭之后，就被中年人带到了一个新开的工坊之中。
　　这家工坊好像还没有正式完工，很多的地方还需要人手来整理。
　　而那个中年人好像就是这个工程的包工头，刚到地方，就开始给众人安排各种各样的工作。
　　有的人似乎对做这种杂物很是反感，却在杨素问的严厉神色警告下，不得不捏着鼻子干起活来。
　　他们一直没找到机会，想孙若微询问有关的事情。
　　趁着休息的空档，想要找她的时候，孙愚却告诉他们，孙若微一早就去正阳街的奶茶店上工了。
　　想要询问，也只能等到她晚上回来再说了。
　　忙活了一上午，众人并没有发现有衙门的人到处寻找他们，这倒是让他们喜出望外，也算是确信了，孙若微不是胡乱帮他们安排这个地方的。
　　等到中午，众人再次聚集到了一起，一边吃东西，杨素问一边跟众人说到，
　　“这个地方看起来，暂时是安全的，但咱们是要在这边一直躲下去，还是尽早的完成咱们的使命，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却根本就没人能说到点子上。
　　而唯一有决断能力的孙愚却故意装聋作哑，什么意见也不肯说。
　　大家讨论了半天，也始终没能得出一个有用的结论。
　　最后还是杨素问自己说到，
　　“这样吧，下午的时候，我趁机出去一趟，找人打探一下情况，你们在这边等我的消息好了。”
　　听到他这么说，孙愚的眼皮猛地一跳。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轻松的从昭狱中逃出来了。
　　恐怕朝廷或者帮助他们的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等先前那个在幕后帮助他们的人露面呢。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刚想出言阻止杨素问的这个决定，可他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见到他突然站起来，杨素问还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呢。
　　“师伯，你觉得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吗，还是你有别的想法。”
　　孙愚迟疑了一下道，
　　“没，我没什么想法，只是，这件事要不要等若微回来，和她商议一下再说！”
　　他虽然没有阻止，却还是想努力的拖延一下，希望孙若微给他们解释完所有事情之后，能让他们的想法有所改变。
　　可杨素问已经被动很久了，很想找到一条自己能发挥作用的路，而眼前，貌似他唯一能做的，估计就是找那个人商议一下了。
　　此外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万一对方害怕了或者退缩了，他还想去找汉王试一试，毕竟汉王当时给他们的提议，也是非常的诱人的。
　　即便他知道这个时候，去见那个人是非常危险的。
　　可他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不光是因为他们这样一直等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
　　还有一点就是，他作为这个团队的领袖，此时已经快失去领袖该有的决断能力了，一切都要靠孙若微这个十来岁的女孩，这让他觉得自己非常的没用和窝囊。
　　所以即便是很冒险，但他依然决定这么做。
　　“师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会更加小心的，万一不小心被人盯上了，我也不会将危险带回来……”
　　见他这么决绝，孙愚也是无话可说，只要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下午，在众人的掩护之下，杨素问换好一身不怎么显眼的衣服，偷偷从工坊溜了出来。
　　他在街上小心翼翼的饶了好半天之后，在确信没有任何人跟踪的情况下，他才一头扎进了一个隐蔽的小巷子中。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在几百米之外的一个小楼上，有人用望远镜，将他的一切行踪看得是一清二楚。
　　这个小楼上此时聚集的人可谓是极其的豪华。
　　不仅有李天这个当今的皇帝，还有汉王，东厂督公黄严，大内两个总管太监，王福江保。
　　他们几乎人手一个望远镜，在搭配上其他几个地方制高点的暗哨，视线几乎将半个京城都给涵盖在了中间。
　　朱高煦见到鱼儿总算是上钩了，心里十分的高兴，他不由的捧着望远镜赞叹道，
　　“这东西真是个好东西啊，远隔几百上千米，居然都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姓杨的家伙，还以为没人在跟踪他呢，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
　　哈哈哈，真是妙啊！”
　　李天淡淡一笑，
　　“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辽王他们会不会上钩，还说不准呢。”
　　说着转头对黄严道，
　　“他们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黄严从望远镜中收回了目光，轻轻摇了摇头道，
　　“回禀陛下，暂时还没什么动静，估计在等一会，就应该有了。”
　　“那好继续观察！”
　　这时，一直盯着杨素问动静的王福突然大声说到，
　　“这边有动静了，刚刚杨素问进了一个普通的小院，他才进去没多久，就有一个身穿家仆衣服的人，直奔东城，估计此人就是去传信的人！”
　　众人跟着他的指示将目光转向了那边，果然发现了那个行色匆匆的人。
　　黄严拱手道，
　　“陛下，估计要不了多久，蛇就会出动，咱们是否现在就行动？”


第676章 以身做饵
　　李天轻笑道，
　　“着什么急，他们跑不了，再等等！”
　　众人都摩拳擦掌的准备行动呢，听到李天这话，不免有些泄气。
　　李天好像察觉到了大家情绪上的变化，不怎么在意的道，
　　“如果朕所料不差的话，杨素问这条诱饵，能引出来的人绝对不会是条小鱼。
　　或许连隐藏最深的几条大鱼也会上钩，咱们要是沉不住气，岂不是白白错失了这次的机会。”
　　朱高煦有些不解的道，
　　“皇兄，难不成你认为除了辽王之外，还会有更多的人被吸引过来？”
　　李天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道，
　　“没错，杨素问等人，人数看起来不多，无力也不算高，可他们却是绝佳的替罪羊，辽王他们这帮人，背后若是真有什么秘密的行动的话，他们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他们又刚刚从昭狱中逃出来，按照一般人的思维，一定会觉得他们此时一定是惊魂未定，是最不稳定的时候。
　　如果你们是指望他们办大事的人，你们要怎么来安抚他们呢。”
　　朱高煦脱口而出道，
　　“还能怎么安抚，除了给钱给女人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了！”
　　李天摇了摇头道，
　　“错，大错特错！
　　如果杨素问等人是一般的亡命之徒，高熙你说的那些，的确是有点作用的。
　　可在朕看来，杨素问等人更像是一群为了自己的理想不顾生死顽强奋斗的人，区区钱财女人，是根本动摇不了他们的。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目标，是一个让他们恐惧的情绪有所发泄的目标。”
　　众人听得是一脸懵。
　　“陛下，您说的这个目标是谁呀，总不会是陛下您自己吧！”
　　李天微微点了点头道，
　　“为什么不能是朕，他们进京的目的，不外乎两点，而不管是那个，朕都是首当其冲的目标。”
　　一听李天这么说，众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那陛下还不赶紧召集人，尽快将他们一网打尽，无论如何，陛下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啊！”
　　李天摊开手叹息了一声道，
　　“你们呀，想事情总是只考虑一个方面，经常会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不管是杨素问等人，还是辽王这帮人，他们此时并不知道朕的所在位置，他们就算想要找朕拼命，也没有目标啊。”
　　朱高煦这下更加的迷糊了，
　　“既然他们找不到皇兄你，那他们的目标会是谁！”
　　李天一直京城的某条街道说到，
　　“那自然是，对朕来说，十分重要，对他们来说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人了！”
　　众人一看那个位置，顿时想到了一个人，同时惊呼道，
　　“难不成他们想要对付的人是杨首辅！”
　　李天露出一丝冷笑，
　　“没错，就是杨士奇！
　　其实从大半个月之前，有人在朝堂上故意将茶马案点破，将杨士奇引到风口浪尖上之后，就已经有很多人，在暗中动手脚，想要将朕的这个左右手除去了。
　　只是由于朕的横加阻拦，让司法衙门的人参与其中，让他们暂时没有动手的时机而已。”
　　“这次，高熙无意中将他们手里杀人的刀，给弄到的昭狱之中，在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已经被朝廷攻破的情况下，你们认为他们还会一如既往的相信他们吗！”
　　“应该不会了吧，至少不能想从前那样的信任了。”
　　“这就是了，所以他们这次要么什么都不做，要做必然就会是个大动作。
　　现如今的朝廷，除了朕之外，恐怕最有价值的目标就是杨士奇了。”
　　听到李天分析道这里，众人的心都忍不住跟着悬了起来。
　　“陛下，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在他们动手之前，将他们全都抓起来，还是等到他们动手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天沉思了一会之后却是摇了摇头说到，
　　“杨素问等人已经等同是瓮中之鳖，随时都可以清理掉，朕唯一担心反倒是，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朕还不知道后手。”
　　朱高煦冷声道，
　　“管他们有没有后手，咱们按照名单一个个全都给他们抓起来扔到昭狱之中，详加审问，臣弟不信他们会不老实的交代！”
　　“你当朕没这么想过吗，朕不是不知道这么做最方便省事，但高熙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辽王还是武定侯他们背后牵扯的人可都不是在小数，
　　要是所有牵连的人全都要被抓起来的话，往少了说，都要影响到一两千人。
　　朕就是因为不想连累太多的人，才忍到现在才动手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朱高煦脸色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是臣弟思虑不周，还请皇兄谅解。”
　　李天摆了摆手道，
　　“算了，这件事也怪不得你！”
　　说完，李天轻轻一按桌面，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对所有人说到，
　　“黄严，这里的事情，暂时交给你，一切都按照之前计划好的行事！
　　高熙，你现在马上带人，潜伏到辽王府周围，等候黄严这边的信号，到时候第一时间控制住，王府里面的上下人等，不可放走一个。”
　　“王福，江保，你们两个个率领一队人马，一队人前去保护杨士奇等人，另一队留守在朕的身边随时准备策应各方……”
　　一口气将所有人的任务都给安排妥当了，唯独他自己有什么安排，他并没有对外人说。
　　朱高煦忍不住的问道，
　　“皇兄，这些事基本上都让我们做了，你准备去做什么！”
　　李天哈哈一笑，
　　“朕当然是去看戏喽！”
　　众人不解，却又不敢再问了。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都准备出发吧！”
　　这时江保和王福二人已经商议好了，到底谁去保护杨士奇等人，谁留下保护李天。
　　最终经过两人一番外人看不懂的眼神交流之后，王福被撵走了，江保这个武功更胜一筹的家伙，留了下来。
　　“陛下，咱们现在去哪！”
　　李天抬头向着下方，那个刚刚开业不久的酒楼望去，
　　“听说，这家新开的酒楼，请了一支红遍江南的戏班子，咱们也去跟着见识见识吧！”


第677章 熙和楼
　　傍晚时分，京城的街头依旧喧闹，并没有因为夜色的到来有什么不同。
　　杨素问已经焦急的在某个小胡同中等待辽王等人的到来。
　　而孙若微正在赶往工坊的所在地，并且为众师兄弟们一人带了一杯，普通人暂时还享受不到的奶茶。
　　黄严，朱高煦，王福各有任务，紧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李天则是优哉游哉的在江保的陪同下，来到了那座新开的酒楼前。
　　上一次，他陪张清欢出来看烟花，因为遇上了孙若微的捣乱，并没有进去一瞧。
　　这回李天总算是有机会了。
　　根据先前打探来的消息说，这酒楼是一个南方的富商出钱建造的，而且各种标准，就是比照这海狮楼，醉仙阁这类京城地标酒楼的规格建造的。
　　据说仅是内部装修的花费就用了二三十万两银子。
　　在这个时期，一下子能拿出几十万两银子的人，无不是豪商中的豪商，绝对是大手笔了。
　　而这家店的东家明显野心也是不小的，不仅装修花了不少钱的，在开业的头几天，不是烟花就是请戏班子搭台唱戏的。
　　就连京报上也接连投放了好几天的独版广告，为的就是彻底打响名头。
　　要说现在的京报，每一个广告位都是极其值钱的，独版广告更是好长时间都没出现过了。
　　据前段时间京报司的人禀告说，现在京报的独版广告已经高达两千两银子一天，他们这一下就投放了十天的，那就是两万两。
　　就连李天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都忍不住的眉毛跟着跳了几下。
　　当然了，李天也没闲到，就是因为人家花钱比较多，就特意跑来看上一眼的程度。
　　这家店的东家到底是谁，直到现在李天都还没查出个头绪来。
　　只知道是一个江南富商，但到底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姓甚名谁，是一概不知。
　　可以说此人是一个比自己李公子这个身份还要神秘的一个人。
　　但这还不是让李天对这家酒楼特别关注的原因。
　　从情报科的到的情报来看，这家酒楼，不管是小二还是厨子，几乎全都是那个神秘东家从江南带回来了。
　　就连请来的这个戏班子的几十人，也都一个不差的都是江南人。
　　这百多号江南人，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突然出现在京城，而且入城的时间还和杨素问等人相差无几。
　　这才是让李天十分怀疑的地方。
　　他猜测，这酒楼的幕后东家，和酒楼中的伙计戏班们，很有可能是南京那些勋贵们，钉在京城中的一根钉子，就等到关键时候发挥作用呢。
　　当然了，这些也仅是李天的个人猜测而已，知道现在他也没掌握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和南京的勋贵集团有什么关系。
　　现在唯一能证明他们又问的机会，就是自己现身其中，故意引诱他们露出破绽了。
　　至于李天为什么要在这个关键节点上，故意弄这么一出出来，其实他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今天只要是辽王等人有所行动，他们必然会被一网打尽。
　　如果这家酒楼的人真的有问题，过了今晚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必然会潜藏的更深，更加的不好将他们给揪出来了。
　　所以这才冒险，用自己在一切行动还未开始之前，先来试探一番。
　　若他们真的有问题，自然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将他们连根拔起。
　　要是他们没问题，那就更好了，李天也就不用为这件事操心了，可以及专注的对付此时朝堂上心怀不轨的人了。
　　看了一眼，酒楼上方挂着的“熙和楼”三个金色大字，李天没有任何犹豫的迈步就要往里面走。
　　可还不等他踏进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李天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好几天没见的三夫人。
　　发现三夫人居然也来了，让李天一度十分的尴尬，急忙来到了她的身边，低声对他说到，
　　“你怎么来这里了，赶紧走，今晚这里可能会不太平！”
　　三夫人无所谓的道，
　　“人家东家特意命人送上了请帖，让我今晚过来，你不也是收了请帖的吗，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行！”
　　李天微微皱眉，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三夫人在这里可能都是一个麻烦，可他此时又不能和她直言里面的危险。
　　最后只好叹息一声道，
　　“既然你坚持，那本公子也就不拦你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不管本公子去哪，你都要跟紧了，千万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三夫人还以为他在和自己暗示什么呢，俏脸微微一红，做出一副小女儿状，甜腻的道，
　　“好，奴家今晚一切都听公子你的安排，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天无奈了摇了摇头，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向里面走去。
　　三夫人说的果然没错，今晚酒楼的东家好像真的请了不少京城中的豪富名流前来。
　　一进去，李天就看到了好几个脸熟的人。
　　要是凡在平时，他估计转头就走了，但今晚他是故意来这里装逼，引人注目的，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停直了身子走了过去。
　　一楼大厅的最里面是一个戏台，上面此时已经有人在表演了。
　　围绕在戏台周围的第一排位置显然是为特殊的贵客准备的，并没有多少人落座。
　　倒是后面的几排，此时已经坐满了人。
　　李天没理会任何人，直接走向了前排最好的位置。
　　三夫人早就猜到了李天的身份，也没阻止，而是心中暗爽的跟着做到了他旁边。
　　他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来到了他身边想要让他离开。
　　“这位客人，这个位置是留给一个身份特殊的大人的，您看您是否能……”
　　李天啪的一声打开了手里的折扇，那折扇的一面画着一副山水画，而另一面则是写着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只手挽青天！”
　　这几个字，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字，可是连在一起，那可就太狂妄了。
　　这个时代的不管是文人还是武将，都是比较要脸和谦虚，甭管有多大的本事，都不敢在自己扇子上写这种狂妄到没边的话。
　　如果真的有人写了这几个字，那不是傻子，就是真的有天大本事和能力的人。


第678章 狰狞初现
　　那个伙计，明显也是识字的，见到这几个字，刚想发笑嘲弄一番，看了一眼站在李天身旁表情阴郁的江保，和风华绝代的三夫人之后，再看李天，立马觉得这个人可能不简单。
　　他也算是一个很有眼力见的人，欠身说了声抱歉，就直接跑到后台，和真正管事的人商议去了。
　　李天的这个举动，无疑是非常惹眼的，很快就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
　　有的几个家伙自觉身份不俗，眼看李天居然上来就做到了主座之上，顿时不高兴了。
　　他们几个原本在一旁攀谈闲聊，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结伴走了过来。
　　上下打量了李天一眼，别的地方倒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只是李天手里的那把折扇上的字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其中一个人，立马嗤笑嗤笑一声，
　　“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如此的大言不惭！”
　　李天连头都懒的抬一下，向后一靠，目光微微一撇，淡淡的说到，
　　“本公子是什么人，你们几个臭鱼烂虾还没资格知道，滚蛋，别耽误本公子看戏。”
　　那几个家伙差点没被这一句话给直接气死。
　　一个个性比较冲动的家伙，挽袖子就要上来和李天拼命，却被一旁的江保给轻松抓住了手腕，只是轻轻一扭，就将那个家伙给疼的龇牙咧嘴的惨叫起来。
　　他的这一生惨叫，顿时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自然也包括，这家酒楼真正的幕后老板。
　　只不过那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而是躲在一个角落暗中观察李天几人。
　　并且对身旁的一个人中年人说道，
　　“王大人，您可认得台下的那个白面公子？”
　　中年起先并没有怎么注意，但是随意扫了一眼之后，顿时脸色大变。
　　连忙出声道，
　　“他……他……他就是当今圣上……”
　　那老板，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怎么惊慌，反而是眼中精芒一闪，做出了某种决定。
　　“大人您确定您没有看错吗，这人果真就是当今的天子！”
　　“那还能有假，本官好歹也是堂堂的四品郎中，怎么可能认错！”
　　刚说完这句话，中年人貌似察觉出有什么不对，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低声道，
　　“刘公子你该不会是想……”
　　谁知道刘公子冷笑一声，
　　“我等奉命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个昏君吗，现在天赐良机，如何能轻易地放过！”
　　这时中年人是彻底的慌了，连忙用手死死的拉住了刘公子的手臂，焦急的说道，
　　“刘公子，万万不可如此啊，本官虽然答应了和你们合作，可你们先前可没说过，要做弑君这种荒唐事啊！
　　这种事本宫可据不参与，要做你们自己做！”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但那个刘公子则是低声冷笑道，
　　“王大人，王郎中，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你既然已经上了我们这艘船，就应该想到，早晚有一天，你要做出选择的！
　　而现在，正是你要做出最后选择的时候了，这件事一旦成了，你就是拥立新君的头功，可你若是现在退缩了，导致我们全盘失败，到时候他们追究起来，你一样难逃一死。
　　我的话就这么多，你要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自己给站在哪一方。”
　　王郎中眼里露出挣扎的神色，他稍微犹豫了一会之后，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冷哼一声道，
　　“刘公子，你也太小看，当今的陛下了，不瞒你说，不要说你这里区区几十个亡命之徒了，就算你再调集几百人来，恐怕也难以伤到陛下的一根毫毛。”
　　“如果本官猜的不错的话，现在这个酒楼恐怕早就在陛下的掌控之中了，说不定你我此时的对话，陛下都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本官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否则害人害己，为时晚矣！”
　　那刘公子被王郎中这话吓得有点心虚了，连忙向外面楼下看了一眼，看了一大圈，也没看出哪里隐藏着锦衣卫。
　　顿时觉得王郎中一定是在吓唬自己，在为自己的胆小怕事找借口。
　　“哼，胆小鬼，就算没你手下五城兵马司的人配合，本公子还就不信凭我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一个练武功都不会的废人？”
　　王郎中瞧对方依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心中顿觉不妙，急忙加快了脚步，想要从侧门离去。
　　刘公子也没阻拦他，但却冷笑着对一个角落中的人点了点头。
　　角落中的那个人，一身的黑衣，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是漏在外面的，这人在得到命令之后，轻轻一跃，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紧跟着王郎中而去。
　　王郎中出来没多久，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可此时外部的寒冷和他心中的战栗是没法比的，他已经有点六神无主了。
　　先前虽然说得李天算无遗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样子，可他心里是在是没底气的。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名义上统领着全京城将近一万人的五城兵马司。
　　可实际上，真正率领那些兵的人，都是勋贵的后裔，他平时之多也就只有一个签署文件，发放粮草之类的后勤管理方面的责任。
　　真正调兵遣将的事，他是完全插不上手的。
　　先前，他还在为南京那些勋贵找上自己而感到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发达的机会来了。
　　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是准备让自己当替死鬼，在关键时候给他们挡枪的。
　　一想到自己居然稀里糊涂的参与到这件事中去了，他就后怕的要死。
　　恨不得立马长出翅膀，直接回到家里，或者找个真正能帮自己的人出头。
　　然而就在他犹豫着到底是回家什么都不管，还是去和李天禀报这帮人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猛地一转身，发现身后不远处的一个阴影中，有一个身影正在缓缓想着自己靠近，顿觉不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我乃朝廷命官，只要我大叫一声就会有无数巡街武侯赶到，你也逃不了！”


第679章 异域美人？
　　可那人就好像没听见一般，噌的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那锋锐的锋芒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冰寒。
　　唰的一声轻响，王郎中眼含不干的倒下了。
　　那人轻轻抹去匕首上的血迹，低语道，
　　“王大人要怪就怪你太胆小怕事了，只要做成了这件大事，今后何愁富贵荣华，可你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退缩，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随着王郎中的尸体缓缓倒地，那人身后又出现了好几个同样黑衣遮面的人影。
　　那人低声对所有人说道，
　　“公子已经发话，今晚就要行动，你们几个去通知其他人，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埋伏起来，等到公子一声令下，咱们共取昏君的项上人头！”
　　“是！”
　　话音刚落，几个黑衣人就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熙和楼的大堂之中，几个二代，被江保一同教训之后，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跑到了后方，但他们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等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你们几个等着，等会有你们好看的！”
　　李天并没有搭理他们几个的聒噪，而是一边看戏，一边对身旁的三夫人说道，
　　“正主估计马上就要出来了，等下估计会有一点混乱，你可要跟紧了本公子！”
　　三夫人先前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什么危险，此时也没怎么在意，还以为李天在说刚才那几个二代呢，向身后那几个人瞟了一眼。
　　“公子不用担心，那几个混小子，我认得他们，家里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要是公子你担心，他们会打搅了咱们的雅兴，奴家替你去教训他们一下就好了。”
　　李天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说的和三夫人想到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但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锣声想起，台上的大幕缓缓拉上，这一幕算是彻底完事了。
　　可随后，大幕的一角被人给拉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面容略显有些阴郁，眉毛细长的年轻公子来。
　　他站在台上冲众人一拱手，微笑着说道，
　　“诸位不嫌本店简陋，莅临于此，实乃鄙人和熙和楼的荣幸，今天特邀诸位前来，主要是鄙人想要和大家交个朋友……鄙人姓刘，祖籍扬州，家中经商为业，也算是薄有资产……”
　　一通场面话，顿时让现场的气氛热烈的起来。
　　“今天莅临的诸位，不管是新客人，还是旧相识，所有花销一律免除，此外本店还将为诸位提供特别的服务，保管让诸位乘兴而来至兴而归！”
　　听说还有新花样在后面等着，众人更加的兴奋了。
　　李天有些奇怪，这帮人的兴奋点为什么这么低，人家只是随便说说，就把他们给高兴的不知所以了，一脸的不懈。
　　可是一旁的三夫人好像知道点什么内幕似的，红着脸低声对李天说道，
　　“听说，这家酒楼的客房，不同其他的地方，每一间都是找人单独设计的，极尽奢华的同时，还富有异域风情，
　　听说其中不仅有各种别处看不到的景致，还有东家从各地搜集来的异域美人。
　　李公子要是感兴趣，等下不妨跟着他们上去看一看！”
　　李天听完三夫人的解释，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
　　“花擦，这他喵的那里是个正经的酒楼啊，这分明就是特色项目的酒店啊！”
　　“难怪他们敢花这么大的手笔来建造这座酒楼，原来是为了搞这种特殊的服务！”
　　所说有些不齿这帮人的起哄，可他到是被所谓的异域美人给挑起了兴趣。
　　倒是很想去看看，这个时代的外国女人，和后世的有什么区别。
　　他来到大明已经不算短了，各色古典美人，也算是见识不少，可几乎全是汉家姑娘，一个外国人都没有。
　　别说拥有中亚血统的伊利美人了，就是蒙古族的女孩，他也没见过。
　　听三夫人话中的意思，这里的貌似聚集了不少这样的女孩，要说他不心痒痒，那是骗人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帮叫的最欢的家伙，十分不屑的嘀咕道，
　　“一群牲口……”
　　三夫人抿嘴偷笑道，
　　“还说别人，我就不信你不敢兴趣！
　　我可是听人说了，这里不仅有来自，大食，暹罗，日本，大秦，甚至连女昆仑奴都有哦！”
　　越说李天的心里越是痒痒，连忙拜了拜手道，
　　“好啦，你别说了，本公子对那些体毛厚，气味大的番邦婆姨不感兴趣……”
　　听到李天这么说，三夫人笑的更加大声了。
　　“原来李公子也不是一无所知呀，不然你怎么知道番邦的女子，体毛重气味大呢。”
　　李天发现自己居然说漏嘴了，顿时弄了个大红脸。
　　刚想给她解释一番，却听见台上的那个刘公子说道，
　　“下面有请，来自江南四庆班的当家花旦蝶舞姑娘，为大家献唱一曲……”
　　说起这个蝶舞，李天也是有所耳闻。
　　听闻她是江南有名的名伶之一，从小被戏班养大，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和一般的名伶不太一样，她可是极少亲自出面，就算你再有钱有势，只要她不愿意，那谁也拿她没办法。
　　这个时代没什么娱乐活动，看戏算得上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娱乐活动之一了。
　　相应的，出名的角，和后世的那些巨星得地位也是相差无几的，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比他们强上不少。
　　而蝶舞作为名角中的名角，自然是享誉大江南北的人物，就连李天这样身居皇宫大内的皇帝，也听说过她的大名，也就不足为奇了。
　　让李天想不到的是，这家店居然下了如此大的血本，竟然连蝶舞都给请了过来，可见他们的野心的确是不小的。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大幕缓缓拉开，戏台的正中央，端坐着一个一身素白衣服的长发女子。
　　只见她纤纤玉指微微拨动，悦耳的琴声，立刻就俘获和众多男人的心，李天也是沉醉其中，有些挪不开眼了。


第680章 蝶舞
　　刘公子介绍完蝶舞之后，就缓缓向后走去。
　　但目光却是和台上的蝶舞有了一刹那的重叠。
　　蝶舞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一下头。
　　两人就好像完成了什么接头暗号似的。
　　刘公子在推到幕后的前一刻，特意瞄了一眼李天的位置，发现他也是一脸的陶醉，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
　　“姓朱的，就让你先高兴一会，等下有你好看的！”
　　说实话，李天对音乐并没有什么鉴赏的能力，说是一窍不通，也不为过。
　　他之所以会沉醉其中，其实完全就是中了蝶舞的特殊功夫影响。
　　不懂武功的人或者武功比较浅显的人，很容易被她这种琴音给迷惑，甚至能产生如痴如醉的感觉。
　　可对江保这样的高手来说，影响并不算大。
　　他在第一时间察觉出了这琴音的诡异之处，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出面制止，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唤醒李天。
　　而是选择了四处观察，他有一种预感，这蝶舞看似只是一个名伶，但很有可能是刺客中的一员。
　　他知道，单靠她自己一个人，是绝无可能，完成这次刺杀的，所以暗中必然还潜伏这其他的人。
　　果然，在他的仔细搜索之下，他很快就锁定了好几个不受琴声影响，气脉悠长的人。
　　能够不受琴声影响，除了是聋子之外，就很有可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
　　而这样的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要说没问题，江保是绝对不信的。
　　在确定了其他几个刺客的位置所在之后。
　　他暗中一点李天身上的某个地方。
　　李天在轻微的刺痛之中，猛然清醒了过来。
　　从他清醒过来之后，他再听琴声，就再也没有先前那种让人如痴如醉的感觉了。
　　只觉得，好像越听越普通。
　　稍微回想了一下，先前感觉，他是越发的觉得不对劲，转头看了身后众人痴迷的模样，以及身旁三夫人的满脸潮红，李天的额头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
　　和江保对视一眼，发现江保示意他不动生色。
　　李天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继续假装沉迷其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琴声越发的高亢，就好像千军万马，即将抵达战场和敌人展开忘我的厮杀似的。
　　突然，只听见铮的一声，琴弦仿佛断了一根。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堂中的灯火瞬间熄灭了大半。
　　就在众人还未从琴声中脱离出来的空档。
　　二楼之上，几个黑衣人同时跃下，手中锋利的长剑直指江保和李天的咽喉，分明是想要一击必杀。
　　然而，江保早就洞悉了这帮人的位置所在，在他们动手的一瞬间，他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冷笑着大喝一声道，
　　“来得好，你们这些跳梁小丑，咱家等你们多时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震袖袍，雄厚的内力汹涌而出，将本来柔软的衣袖，古荡的犹如铁板一般。
　　只是轻轻一挥，就将三四柄袭来的长剑，震荡开来。
　　随后，他高高跃起，一掌狠狠地向着距离最近的一个黑衣的胸口拍去。
　　那名黑衣人，没想到江保功力竟然如此的深厚，居然完全不受琴声的影响，一个闪避不及，竟然直接被江保一掌打中了。
　　咔吧一声轻响过后，那人应声倒飞出去十几米远，胸口整个凹陷了下去，眼看活不成了。
　　其他几个黑衣人，悲呼一声，却并没有撤退，反而更加凶狠的扑了上来。
　　江保单凭一掌铁掌，就和这几个人刺客，打了个难分难解，还隐隐有将他们压制下去的势头。
　　李天早就睁开了眼睛，可眼前一片漆黑，让他根本就看不清超过几米远的情况。
　　正当他摸向胸口，准备释放信号弹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好听的女声传来，
　　“昏君，是时候血债血偿了！纳命来！”
　　透过大堂窗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李天第一时间发现了，正在向自己奔来的身影。
　　正是先前还在台上的蝶舞。
　　眼看那把匕首，距离自己的喉咙越来越近，李天想都没想，伸手向身后一模，掏出一把火枪来，正要扣动扳机。
　　耳边却传来了三夫人的一声惊呼，
　　“公子小心！”
　　李天只觉得身前一晃，一个人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正是刚刚才从幻音中清醒过来的三夫人。
　　噗嗤一声轻响，紧接着就是三夫人的通呼声，以及一股温热洒到了他的脸上。
　　李天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三夫人脸色煞白一片，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他不禁怒从中来，虎吼一声，
　　“混蛋，你竟敢伤我的女人，我要你死！”
　　轰得一声枪响，不仅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惊，就连刺杀李天的蝶舞也被这一声巨响给震得双耳嗡嗡作响，手脚跟着一颤，跌坐在地。
　　李天的这一枪打空了，居然在不到两米的距离上打空了。
　　铅弹擦着蝶舞的耳边飞过，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灼伤的痕迹，却并未要了她的命。
　　但这命悬一线的情况，彻底的吓傻了这个，从未真正杀过人的女人。
　　枪声响起，就仿佛一个信号一般。
　　一瞬间，无数的人影从酒楼的各个方向创了进来。
　　几十只火把，瞬间将原本漆黑的大堂给照耀的如同白昼。
　　十几只火枪对准了和江保过招的黑衣人，以及跌坐在地上吓傻了似的蝶舞。
　　“陛下万安，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赎罪。”
　　李天没有搭理这个将军，紧忙趁着光亮查看，三夫人的伤势。
　　发现她仅是肩头中刀，并没有伤到要害，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激动之余，他一手抱着被疼昏过去三夫人，一只手又从身后摸出一把枪来，对准了脸色同样惨白的蝶舞，就要扣动扳机。
　　可他的手颤抖了好几下，却始终没能下得去手。
　　哗啦一声，扔掉火枪，俯身将三夫人打横抱了起来，低声对所有人说道，
　　“包围整座酒楼，不管对方是何种身份，不得放走任何一个人，朕要他们每一个的详细资料，祖上三代都要查的清清楚楚。”
　　“臣遵旨……”


第681章 烈火焚城？
　　火枪的枪口之下，那几个黑衣人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逃得了。
　　在江保的虎视眈眈之下，他们连自杀都做不到。
　　三两下就被人给擒下了！
　　李天临出门之前，转头看了一眼蝶舞，眼神冰冷的说道，
　　“这个女人单独关押，稍后朕会亲自审问她！”
　　说完，他就再也不迟疑，直接出门酒楼的大门。
　　门外早就有一辆马车等在哪里，李天将三夫人抱上马车之后，对身边的卫士们说道，
　　“去别院，让人快马去宫里，将太医院的人都给朕带来，耽误的片刻，朕要了你么你的脑袋！”
　　几个卫士领命快马而去，其他人则是神情严肃的在前面给他开道。
　　马车上的李天说什么也没想到，原本引蛇出洞的计划，会将三夫人无意中给卷进来。
　　他更没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居然甘愿为自己当下那致命的一刀。
　　李天一边用力的压住三夫人肩头的伤口，防止她大量的出血，一边低声对昏迷的三夫人说道，
　　“你这个傻丫头啊，就算你不帮忙，朕也能轻松的应对，现在可好了，你自己受伤了不说，还让朕平白搭上了这么一个大人情。
　　朕本来就欠你良多，你让朕怎么还你这个人情啊！”
　　话分两头，这边李天被三夫人受伤打断了之后的计划。
　　可另外一边的行动可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停止。
　　江保带人将真个熙和楼上下搜了一遍，也没发现刚刚还在后堂的刘公子。
　　最后在捏碎了好几个伙计的骨头之后，总算是在其中一个人的口中得知，熙和楼的下面有一条刚刚建成没多久的隧道。
　　江保命人沿着隧道一路追踪，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小院中，发现了刘公子等人刚刚离去的踪迹。
　　虽然暂时没抓到人，可几人的样貌，都已经被江保记下，画影索行，只要他们还在京城，早晚有一天会落网的。
　　他们这边刚刚将酒楼中所有人关押完毕，就听说，其他几个人地方，发生了混乱。
　　江保马不停蹄，马上带人赶往了下个地点。
　　距离熙和楼不远处的一个小楼中，刚刚逃出生天的刘公子和几个一身黑衣的手下，见到熙和楼的大门被硕大的封条给封上了。
　　气得他是猛地跺了一下脚，心中怒火难耐的道，
　　“混蛋，这个姓朱的，果然是早有准备，这次没杀得了他，想要在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就更难了。”
　　身旁一个手下拱手对他说道，
　　“公子，那姓朱的，来的突然，咱们也是准备比较仓促，就算是失败了也是情有可原。
　　只要其他的几个地方，有一处成功，咱们这次也不算，白来一趟。”
　　刘公子闻言冷笑着点了点头道，
　　“没错，这次杀不了他也不要紧，只要能完成其他几个任务，咱们也不算失败。”
　　说着他摊开了一张京城的地图，在地图上有几个地方，被醒目的红色给圈了起来。
　　这几个地方，不仅有杨士奇，黄准等人的住所。
　　更有天工院，皇家钱庄，交易所等几个京城近半年来最为惹人注意的建筑。
　　“他们是否都已经准备好了！”
　　“公子，放心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早在几个月前，咱们就有不少的人手，潜伏在京城的各个地方。
　　就等待您下达命令的这一天呢。
　　到时候，只要您一声令下，这几个地方就会立即化为火海。
　　那姓朱的，将这个几个地方当成了命根子，今晚咱们就让他们彻底灰飞烟灭！”
　　刘公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
　　“那帮建文余党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被汉王那个莽汉给抓了吗，怎么又逃出来了。
　　本公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从昭狱中逃出来，难不成传闻中能吓死人的昭狱竟然如此的不堪！”
　　黑衣人轻轻摇了摇头道，
　　“具体的情况属下不知道，但从辽王府那边打听到的情报说，他们是被一个女孩化妆成锦衣卫的样子，给救出来的，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是否有人在背后帮忙，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里，刘公子冷笑一声，
　　“想不到，这帮丧家之犬，竟然还有两下子，那个女孩倒也有些胆量，敢独闯昭狱的人物，本公子倒是很有兴趣见上一见！”
　　黑衣人嬉笑一声，
　　“公子相见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据说他们现在就藏身在一个工坊里面，公子若是想去，属下这就给您带路。”
　　刘公子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暂时拒绝了这个诱人的建议，摇了摇头道，
　　“暂时还是算了吧，还是大事要紧！”
　　说完指了指某个圆圈道，
　　“帮这帮人进京城，咱们也没少下功夫，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闲着，你找个人去和他们说一声，将这个地方交给他们，让他们小心一点行事，务必要把秘方给本公子找出来。”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道，
　　“公子，这洁皂工坊，只能算是备选方案之一，我们的人手本来就紧张，这个时候分散人手去抢那个可有可无的配方，是不是有点太……”
　　刘公子却是冷着脸斥责道，
　　“你懂什么，别小看这个工坊，根据本公子的估计，他们一天的少说能赚一两千两银子，一年就是六七百万两。
　　咱们冒着生命的危险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将来能升官发财吗！”
　　“本公子可看不上，当官区区的哪一点钱，要是能将这个工坊的秘方弄到手，在放一把火烧掉工坊，那这天下就只有本公子有这配方了，
　　天下独一分的买卖，岂不是比当官赚的那点辛苦钱要多得多。”
　　黑衣人一听这话，顿时反应了过来，对刘公子的远见卓识佩服不已，连忙躬身说道，
　　“还是公子高瞻远瞩，是属下见识浅薄了，属下这就让人去通知他们。”
　　刘公子微微一笑，
　　“这就对了嘛，废物就应该物尽其用，才能发挥他们的价值，不然就真的成为废物了。
　　你告诉他们要是他们，这次完不成任务，或者中间出了什么纰漏，那他们就别想在从咱们这边得到任何的帮助了，让他们好自为之！”


第682章 诏令如电，军如雷动！
　　夜色渐浓，京城各处都有警报声响起，一时间五城兵马司的人疲于奔命，到处乱跑，却始终没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而锦衣卫和东场的人手，又被黄严和朱高煦带走了大部分人，去执行别的任务，京城内现在能调动的人手，一下就显得不足起来。
　　随着夜色渐深，很多地方都毫无征兆的升起绚丽的烟花来。
　　这烟花的样式，十分的奇特，说是烟花，倒不如说是一个特殊的信号。
　　“终于到时候了，好戏也该上演了，让人去通知辽王一声，告诉他可以行动了。”
　　“是，公子！”
　　待传讯的人出发，刘公子身旁的黑衣人说道，
　　“公子，辽王和那帮靖难遗孤，虽然是咱们推出来的挡箭牌，吸引朝廷注意力的，可就这么抛弃他们！辽王是个软骨头，到时候他万一将咱们的存在给暴露出来，岂不是……”
　　刘公子淡然的道，
　　“辽王这家伙就是一个草包，没什么本事，到还每天做梦都想着重回辽东，得回亲王应有的待遇。
　　这样的蠢材，不好好的利用一下，本公子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可公子，辽王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郭家和辽王府的关系可不一般，咱们这么利用辽王，郭家事后反应过来，岂能善罢甘休！”
　　刘公子冷笑一声，
　　“郭家，现在也就仗着，大公主和那个郭贵妃在给他们撑腰，一旦姓朱的下台，他们所依仗的一切，都将崩塌，到时候量他们也没什么本事，来和咱们说三道四了，
　　不用管他们，照计划照做就好了。”
　　黑衣人叹息一声道，
　　“好吧，属下这就去安排。”
　　……
　　随着一道道绚丽的烟花升上天空，京城的夜空一瞬间都快要被照耀成白天了。
　　别院这边，三夫人的刀伤，刚被太医院的太医们给稳定住了。
　　他走出房间打算透口气，刚好看到满城的烟花绽放。
　　他低头稍微一思索，心中疑惑的嘀咕道，
　　“先前京报上也没听说，今晚哪里有烟花看啊，难不成……”
　　他看出这烟花从某种角度来看，和那天在熙和楼外看的有些相似，这让他瞬间，将这件烟花联想到了熙和楼以及逃走的刘公子身上。
　　脸色微微一变，暗道一声不好。
　　“来人，给朕准备拿一份地图来。”
　　不多时，就有一个护卫捧着一张地图赶了过来。
　　幸好，今晚有大行动，李天身旁随时带着不少东西，地图就其实其中一个，不然他一时半会之间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
　　他命人展开地图，按照天上烟花的发射方位，在地图上一一将地点标记了出来。
　　刚标记完，他一时间还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但是在其中一个位置上，他看到天工院之后。
　　他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低声嘀咕道，
　　“这里是皇家钱庄的总部，这里是交易所，这里是兵马司衙门。”
　　“我去，这帮混蛋，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原来一切都是障眼法，故意让我把注意力放在这边，他们真正想做的是要毁掉，我这半年来的所有努力啊！”
　　虽然还只是怀疑，但这种时候，李天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立刻大声喝道，
　　“来人，给我传郑和，成国公朱勇和英国公张辅过来，让他们将新军给我带上……”
　　“另外快马传令，天工院，交易所，户改局，皇家钱庄，然他们全员戒备，防御所有可能的攻击！”
　　“传令，五城兵马司的人，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尽快去给朕将这几个地方保护起来，晚上一步，朕就要了他们脑袋。”
　　“传令，让汉王，东厂黄严，带齐人马，给朕全城搜索，凡是图谋不轨之人，全都给朕抓起来！”
　　“传令，巡街武侯，敲响净街鼓，从此刻开始，京城开始戒严，凡是在净街二十一声鼓响之后，还在街上闲逛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一律当乱党抓起来。”
　　“传令，顺天府孙荣平，让给给朕将所有衙役捕快全都调动起来，以防不测！”
　　“传令，东城大兴县县令刘鸿，宛平县县令于尚英，权利配合孙荣平的调动，不可有任何异议！”
　　“传令禁卫军，全员集结，除了当值人员紧守皇宫安全之外，其他所有人随时准备支援城中各处！”
　　随着一条条命令的下达，旁边负责记录的属官，已经被吓得满头大汗了。
　　上次陛下如此的疯狂的下命令的时候，还是京城被洪水侵袭那次。
　　洪水那是能淹死的人，自然算是天大的事。
　　可现在却是风平浪静的时候啊，怎么突然就全城动员起来了呢。
　　难不成有叛军打进京城了，不然陛下何至于此啊。
　　但这个时候，没人敢多问一句，一个个领了命令，就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而去。
　　京城有禁军十多万人，分属二十六卫。
　　其中羽林卫，金吾卫，燕山卫，腾镶卫，各有四卫，分别驻守京城的东南西北四门，算是京城的第二道防御。
　　除了这十六卫之外，还有锦衣卫，府军卫，旗手卫等，负责皇帝的日常出行防卫工作。
　　后来经过种种变故，锦衣卫才慢慢的独立的出去，成了一个专有的衙门。
　　除了禁军外，京城每年还有轮值到京城周边驻防的京营十多万人。
　　但这京营的十多万人是属于五军都督府管辖的，就算皇帝也不能轻易地调动，必须要加盖三道大印之后，才能调兵。
　　但禁军不同，名义上禁军属于皇帝的私兵，皇帝可以随意的指挥调动。
　　只不过上一次，发生洪水侵袭的时候，李天都没怎么动用禁军。
　　可这次大家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李天居然连禁军都给调动了，可见李天是有多气愤，事情有多严重了。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疾驰的快马，和震天的净街鼓声，惊醒了无数睡梦的中百姓，很多人都纷纷从窗户探出头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又被路过的武侯一吓唬，缩了回去。
　　然而这一切还只是开始而已，真正的大戏才刚刚要上演。


第683章 烈火如画
　　大明的军队，此时距离朱棣最后一次北伐也不过才过去几个月而已，有很多人都是刚从到头添血的状态中回复过来。
　　尤其是参与过北伐，还没来得及回去的京营，以及朱高煦的腾襄四卫，那可是当时北伐时候的主力之一。
　　而新军更是从京营和禁卫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不管是战斗经验，还是服从命令，那都是众多军队中屈指可数的存在。
　　在接到调令的第一时间。
　　全军立马吹响了集结号，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之内，所有士兵全都整装待发，就连武器都上了弹药。
　　待成国公朱勇等人快马来到军营的时候，所有士兵都已经列队完成，就等着他们发号施令，开赴战场了。
　　大红色的新式军装，即便是在晚上，在火把的照耀下，依旧无比的鲜艳夺目，而在昏黄的火苗映射中，红色更显妖异，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震慑之感。
　　瞧着这一只从头到脚，到精神，都完全与众不同的军队，不管是郑和还是张辅，朱勇，都不由得生出一股自豪感来。
　　“这他么的才是军队该有的样子，这才是老子应该的带的队伍。”朱勇忍不住在马上赞叹道。
　　张辅和郑和二人相视一笑，没有反驳，也没有赞美他。
　　只是轻轻抬起手，向着营门，向着京城的方向，将这几千人，一分为五，一声号令之下，向着李天早就为他们安排好的位置出发了。
　　鲜红如血，寂静无声的行军，这在外人开看，就仿佛如同幽灵一般，凡是无意中瞥见这只军队的人，都被吓得不轻。
　　“我的天，这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他们是阎王爷派来索命的大军吗！”
　　“不好啦，阴兵过境啦，要发生大事啦！”
　　这新军自打成军以来，就一直呆在军营之中，极少露面，不要说普通百姓不知道这样一支军队的存在，就连朝中不少的将领也是不知道的。
　　而他们有别于整个天下，甚至全部历史的军装，肩上扛着的新式火枪，腰间挂着的精美腰刀，甚至是行军的方式，都大大的有别于人们熟知的大明军队。
　　让第一次见到新军的人，如此的惊叹，也是情有可原的。
　　大军从接到命令，再达到该去的地方，一共加起来不足半个时辰。
　　然而即便他们已经全力前进了，依然没来得及阻止，京城几个地方燃气大火。
　　李天站在一座高高的角楼上，亲眼目睹了，好几个地方起了大火，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可他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越发的冷静。
　　“传令，新军原地驻守，凡是可疑人等一律就地抓捕，不得放过任何一个！”
　　话音未落，角楼上闪烁起忽明忽暗的灯光来，这个地方位置比较高，在京城绝大多数的地方，都能看得到这边！
　　而这闪烁不定的光芒，正是李天前不久传授给新军的特殊通讯方式。
　　用光芒的闪烁和停顿的长短来实时传递重要的消息。
　　这个方式和后世的摩斯电码很像，却又有点不同，毕竟李天也只是懂一点原理，并不完全清楚。
　　而且摩斯电码主要是依靠字母来传递消息，这个时代字母还没诞生，就更加的不适用了。
　　于是李天将它和先前的发明的密信传递消息方式集合，发明出了这种在夜晚也能清晰的传达命令的方式。
　　每支新军的队伍都配备了一支望远镜，只要有这个东西在，即便他们身处在几公里之外，都能清晰的接收到李天这边发出的命令。
　　这种新式的传递消息的方式，目前只有新军的一些将领学会了。
　　而李天将他们分散到京城几个重要地点的位置驻守，可不仅仅是让他们驻守在那里以防有人继续捣乱，更多的是想把它们当成传递消息的中介。
　　命令所有人在原地驻守的命令传达完毕之后。
　　李天又继续发令道，
　　“传令，五城兵马司的人，配合各处，全力救火，不得有丝毫的懈怠！”
　　“传令，锦衣卫、东厂，全力缉拿纵火之人，敢于防抗者，就地格杀！遇上阻碍，可以申请新军的辅助！”
　　一道道命令下达之后，全城现在能动员起来的人，几乎在一瞬间就开始活动了起来。
　　远远的望去，寂静的街头，到处都是火把的长龙。
　　分散向四周的队伍，就像是一支正在缓慢盛开的莲花，将京城好几个地方，都给点亮了起来，就像一幅画作正在慢慢成形。
　　看到这个情景，李天心中感叹，要不是今晚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恐怕这一辈子，也难以见到如此有诗情画意的场面了。
　　这时的江保和王福等人已经回到了李天的身边，不多时之后，郑和张辅等人也到了。
　　角楼外面，三人刚要给李天见礼，李天挥手打断了他们，
　　“不必多礼，快进来吧！”
　　李天微微转过身去，眼睛紧盯着几处起火的地方，对三人说道，
　　“这几个地方几乎在同一时间，都起了大火，背后动用的人力物力，必然不在少数，如果说他们都是来自京城之外，那绝不可能。
　　你们觉得，这京城之中，是否也有用心不良的人跟着参与其中了呢！”
　　此话一出，三人心头一惊，感觉似乎要出大事了。
　　朱勇个性比较冲动，比较莽撞，第一时间说道，
　　“这时一定的事，陛下想要彻查，臣愿意给陛下打头阵。”
　　张辅和郑和稍微犹豫了一下，也同时拱手道，
　　“一切听从陛下吩咐，臣等必当竭尽全力，将所有人参与其中的人，全部缉拿归案！”
　　李天听着三人的回到，嘴角不由得挂上了一丝微笑，
　　“呵呵，好，很好，有你们三个这句话，朕就安心了！”
　　“不过此事不急于一时，朕这次让你们过来，主要是想让你们，看看新军的成效，看看他们是否可堪重用！”
　　三人心头不解，
　　“陛下这是怎么了，是气糊涂了，还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这个时候不正应该是，全力缉拿要犯的时候吗，怎么反倒成了练兵，阅兵的仪式！”
　　瞧三人心里似乎有不少的疑惑，李天并没有直接给出解释，反倒是轻笑了一声说道，
　　“你们看呀，这种景色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这场大火烧的好啊！”


第684章 计中计，连环计
　　此话一出，三人更是一脸的懵逼，心想，
　　“陛下这指定是被气糊涂了，这几场大火要不是救援的及时，估计一下就能把这半年来的所有成果，烧的一点不剩。
　　陛下不发火就不错了，反而大赞烧的好，这是在是太反常了，陛下这指定是在说反话！”
　　郑和忍不住低声对李天说道，
　　“陛下还请保重龙体，东西没了不要紧，只要您还在，大明的天，就塌不了！”
　　朱勇和张辅两人，也是脸色发白的道，
　　“陛下保重，区区一场大火，是烧不毁大明的希望的！”
　　瞧三人明显是回错了意，李天再次哈哈大笑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真是被气糊涂了，才这么说的。
　　恰恰相反，朕也是见到如此盛景之后，才幡然醒悟的。”
　　“的确，刚开始的朕也和你们一样，感觉一切都完蛋了，投入了那么多金钱和精力的东西，一把火给烧干净了，朕的确是愤恨不已！”
　　“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其实正是老天给朕的一个警示，让朕在这个时候才明白，这个天下，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出现新东西、新事物！”
　　“大明想要从太祖和先皇的藩篱中脱离出来，一场痛彻骨髓的变革是无法避免的。
　　先前是朕太过掉以轻心了，这才让那些反对朕的人有机可乘！”
　　“你们说的没错，只要人没事，一场大火烧不毁，大明改革决心。”
　　“正是这场大火，让朕明白了，没有变革是不流血的，新事物新阶级的出现，必然要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才能真正的被世人所接受。”
　　“朕洗礼在今晚就会结束，也是时候让那些不安分的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最后一句话刚说完，三人心头都是跟着一震，
　　“完了，陛下果然还是发怒了，也不知道这次会连累多少人，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跟着枉送性命！”
　　可他们并没有出言劝慰李天，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李天可能就像是一个即将引爆的火药桶一般，一点就炸。
　　劝了，反而可能起到反效果，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沉默，等到他冷静下来之后再说。
　　“报，天工院传来消息，大火已经基本扑灭，除了几个人被火烧伤之外，并无太多人员伤亡，天宫院外并未发现可疑人员的踪迹！”
　　“报，交易所大火已经扑灭，在现场抓捕到三个纵火之人，其他的已经在反抗的时候，被当场格杀！”
　　“报，其他几个起火点，已经扑灭，并未发现可疑人员！”
　　李天听到一个个大火被扑灭的消息，并没有显得多开心。
　　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不可能啊，朕已经第一时间安排人手在各个路口堵截，按理说几个重要地点，不管多少总能抓住一两个纵火之人的啊。
　　可为什么，偏偏在不怎么重要的交易所附近才发现几个纵火之人呢！”
　　他猛地摊开京城的地图。
　　按照各处起火的时间，用一条线将着火地方的轨迹给连了起来。
　　最终好几条线，居然不可思议的全都汇总到了一个地方。
　　而这个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皇家钱庄的总部。
　　这一瞬间，李天好像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将手中的毛笔一扔，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搞了半天，你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其实都是障眼法，点着了这么多地方，其实就是为了掏空朕的钱袋子啊。”
　　“这一招果然用的秒，用的绝啊！”
　　被李天这么一点，郑和三人低头看了一眼，李天刚刚画的路线图，瞬间也都跟着明白了过来。
　　一个个都跟着脸色一白。
　　“他……他们的真正目的竟然是皇家钱庄，陛下，快派人去支援啊，要是在迟疑一会，恐怕就晚了！”
　　皇家钱庄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储存着大明京城一大半以上百姓商家，将近三千万两白银的地方。
　　一旦这个地方被人给毁了，将钱财劫走。
　　朝廷不仅会失去改革最大的依仗，更会激起损失了所有身家的百姓的愤怒。
　　而愤怒的百姓，只要稍加挑拨，就可能激起民变，只要民变一起，那些隐藏在背后的阴谋家，可就有太多事情可以做了。
　　不管是趁机夺取兵权，增强自身实力，还是趁乱推波助澜，谋取更大的好处，又或者一举推翻李天的统治，换一个更听话的人尚未，对他们来说都是天赐良机。
　　洞悉了，这帮家伙真正的意图之后，李天不由的赞叹道，
　　“朕还真是小看你们了啊，原来，你们早就将皇家钱庄的本质看透了。
　　用经济的失衡，来制造更大的混乱，而你们从中牟利，这一招后世可是被老美用的炉火纯青。
　　想不到啊，想不到几百年前的你们，就已经参悟透了这一点，真是了不起呢。”
　　听到李天的嘀咕，见他还是没什么动作，三人的心是越发的焦急了。
　　“陛下，快下命令吧，再迟疑恐怕就真的晚了！”
　　李天轻笑着摇了摇头道，
　　“不急，那边不是已经有一对新军了吗，其他几个地方都没遇上敌人，这次正好让他们发挥一下，检测一下他们的战斗力到底如何。”
　　“可是陛下，新军固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他们毕竟还一次战场都没上过，贸然让他们承担这么重要的任务，臣怕他们力有不逮啊！”
　　李天摇了摇头道，
　　“你们就放心吧，新军的战斗力到底如何，朕心里有数，朕相信他们绝对能应对所有情况！”
　　“可陛下……”
　　朱勇还要争取一下，但一旁的张辅和郑和，则是拦住了他，低声对他说道，
　　“成国公，新军是咱们一手带出来的，陛下队新军能有如此信心，咱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你就不要多说了，难不成你对自己的兵都没有信心吗！”
　　朱勇被二人的话，给呛的当时就闭嘴了。
　　“咱的兵个顶个的都是好样的，一个打十个没问题。”
　　“这不就得了，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685章 新军首战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卫士前来禀报。
　　王福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神色微微一变，连忙来到了李天的身边，轻声对李天说道，
　　“陛下，不好了，刚刚武侯在巡街的时候，在一个小巷中发现了兵部主管五城兵马司的王郎中。
　　他是被一个高手一剑封喉杀死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他死的时间和今晚这些事的起始时间非常的接近，老奴觉得他的死，可能没那么简单！”
　　李天闻言眉头一皱，
　　“兵部的郎中，主管五城兵马司的郎中？”
　　“没错！”
　　他稍微一分析，在结合后世很多影视剧的桥段，李天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好，他们可能此时已经到了皇家钱庄！”
　　“传令，驻防的新军，将去驰援的兵马司的人，全都给朕扣下，若是有人胆敢防抗，就地格杀！”
　　命令下达之后，李天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
　　“我说怎么其他地方都见不到放火之人的踪迹呢，原来他们是化妆成了兵马司的人。
　　这招真是妙啊，一群贼人，装成抓贼的，难怪这么长时间，仅是发现了区区几个贼人！”
　　此时朱勇三人才反应过来，
　　“陛下，您刚刚说的可是真的，这帮贼人真的伪装成了兵马司的人？”
　　李天点了点头道，
　　“十有八九是这样的。”
　　“兵部主管五城兵马司的人在今晚被人给杀了，发现他的地方，正是先前幕后主谋藏身之地的附近。
　　一定是他们利用完他之后，感觉他已经没什么用了，又怕他出尔反尔的去告发他们，所以他们才杀了他。”
　　三人越听越是头皮发麻。
　　朱勇愤恨的道，
　　“可恶，这帮家伙，还真是一环套一环啊，原来放火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破坏劫掠钱庄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而且还实现准备了兵马司的军装。
　　准备的如此充分，他们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张辅也是脸色凝重的道，
　　“他们计划如此周密，若不是陛下运筹帷幄，事事抢占先机，恐怕他们还真有不小的机会成功。”
　　郑和也是感叹道，
　　“如此计谋，如此周密的计划，绝不可能是出自一个人之手，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一个能量非同一般的组织，否则单凭一两个人，是组织不起来这样严密的计划的。”
　　李天冷笑一声，
　　“不管再怎么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朕还真想看看他们一切计划都功亏一篑时的嘴脸！”
　　三人拱手道，
　　“陛下，咱们既然已经洞悉了他们的真正计划，是否将其他几个地方的兵力全都抽调过去，以防万一……”
　　李天犹豫了一下，摇头道，
　　“不必了，他们准备的匆忙，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纠集太多的人，有新军的那一千人在，应该就足够了。”
　　“其他人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做，暂时还是不要动他们较好！”
　　说完，李天抬起望远镜，将目光对准了，皇家钱庄的方向。
　　正巧看到一队二三百人的兵马司的队伍，推着大车小车，装出一副急匆匆赶路的样子，向着皇家钱庄的方向赶去。
　　“看啊，鱼儿已经入网，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听到李天的话，郑和三人，跟着抬起了望远镜，果真看到了那支队形有些散漫的队伍。
　　……
　　皇家钱庄外，新军千多人，分散在四个方向上进行防守，每一个方向上都驻扎着二百多人。
　　此时一队五城兵马司的人，推着着封闭的严严实实的大车小车，走了过来。
　　为首的人，瞧见前面居然有人拦路，微微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上前一步对新军喊道，
　　“前面的兄弟，我们是来帮忙救火的，还请你们让开一条道！”
　　新军早就得到了李天的命令，不得放任何一个兵马司的人过去。
　　一个军官从栅栏后面站起身来，对他们喊道，
　　“你们回去吧，我们刚刚接到命令，不得放任何一个人过去。”
　　“这是为什么啊，这位兄弟，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也是接了命令过来的，要是耽误了救火的时间，误了大事，我等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军官义正言辞的道，
　　“军令就是军令，你再怎么求情也是没用的，赶快离开，否则我等就不客气了。”
　　眼看眼前的这帮家伙是油盐不进，那个领头的家伙显得有些焦急了。
　　心中暗自嘀咕道，
　　“不行，不能再和他们墨迹了，大火眼看就要被扑灭了，再晚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他眼中闪烁着一股冷意，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脸上却是依旧微笑着对新军的军官说道，
　　“别呀，我们这就撤，这就撤！”
　　一步步后退，直到他退到一辆大车的附近，猛然一挥手，从车底抽出一把钢刀来。
　　对身后的人大吼一声，
　　“兄弟们，到了拼命的时候了！前面就是藏有几千万两白银的皇家钱庄，只要杀进去，你们尽管抢，抢到多少都算你的。
　　跟我杀啊！”
　　这帮伪装成兵马司巡街武侯的家伙，不是勋贵家豢养的死士，就是被刘公子等人招募来的亡命之徒。
　　一个个凶悍无比，此时又受到了，前面海量钱财的诱惑，是一个比一个悍勇。
　　嗷嗷嚎叫着，从大车小车的下面抽出武器，奋不顾身的冲向了，不足几十米远的新军阵地。
　　“杀啊，杀了这帮花里胡哨的家伙，里面的钱就都是咱们的！”
　　一时间区区两百来人，竟然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这要是一般的士兵，在没有重甲防御，又在如此近距离的突袭之下，可能早就被吓得手忙脚乱的了。
　　可新军完全不同，不管眼前的敌人有多近，不管情况危急到了何种的地步，他们依旧稳住泰山。
　　军官冷眼盯着眼前这二三百亡命之徒，轻喝一声，
　　“第一排准备，抬枪，瞄准……”
　　敌人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突破二十米的极限距离了。
　　可是军官依然没让人开枪，
　　“屏息，凝神，稳住……”


第686章 教科书级别的刺杀动作
　　又过了几秒，冲在最前头的敌人已经碰上前方的栅栏了，在火光的照耀下，第一排的新军甚至能看到对方那焦黄的牙缝中间塞着的菜叶了。
　　就在这时，军官猛地大喝一声，
　　“射击！”
　　几乎是同一时间，前排的八十个枪手，瞬间开火。
　　噼啪的震响，一时间响彻整条街道，就连远在一公里外的李天等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耀眼的火光，冲天的烟雾中，冲在最前头的几十个亡命之徒，就像是韭菜被镰刀从根部切断一样，齐刷刷的倒下了。
　　有几个冲的最靠前的家伙十分的倒霉，同时被几支火枪打中，不仅被打的全身都是窟窿，还被巨大的冲击力，给震得倒飞了出去好几米远，才轰隆一声掉在了地上。
　　办公中下起了一阵阵碎肉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血雨，将后面侥幸没被打倒的人满头满脸都是。
　　如此恐怖的场景，把它们给吓得，当场就崩溃了，惨叫着，哀嚎着转身往后退去。
　　然而还不等它们跑上两步。
　　身后大车之上，猛地跳出来十几个手持弓箭的黑衣人来。
　　他们一人一箭，接连射到了好几个企图逃走的人。
　　并且大声喊道，
　　“他们的枪只有一发子弹，只要冲上去就能活命，谁敢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说着其中一个人一挥手，最后压阵的二三十人，推着大车缓慢的向着前面一点点推进。
　　那些还未冲到新军附近的人，也跟着学聪明了，一个个转身藏到了大车的后面。
　　还不等新军这边第二排士兵拍好阵型，他们一个个不是趴在地上装死，就是已经躲了起来。
　　新军军官，冷静的分析起此时的情况，
　　“第一轮的杀伤很成功，至少击毙了五十多人，可对方依然还有两百多人拥有战斗力，其中不乏一些武功高强的习武之人。”
　　“他们以大车作为掩护，要不了多久就能冲到阵地前面，和我们打近身战，这对我方是十分的不利。”
　　“在这种情况之下，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向左右两侧的驻军求援，让他们从侧翼，攻击对方。”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决定和对方硬碰硬，在一对一的决战之中将对方全部剿灭。
　　倒不是他不想求援，而是新军的骄傲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时新军的首战，面对的还只是一帮只拿着近战兵器的乌合之众。
　　要是面对这种敌人，依然需要求援，不仅对不起李天和几个国公对他们的期望，更对不起自己等人，日以继夜的艰苦训练。
　　他对身后的众人低喝一声，
　　“兄弟们，对方有车辆作为掩护，近战已经难以避免，装备刺刀，和他们白刃战！”
　　一声令下，二百多人，齐刷刷的占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将长枪立在地上，然后抽出腰间的短刀，一插一扭，刺刀已经装载完成。
　　“第一排，列阵！”
　　哗啦，哗啦一阵轻响过后，第一排的新军们已经三人一组，结成了二三十个战斗小组。
　　“压枪，冲击阵型准备！”
　　长筒皮靴齐刷刷的一跺，所有人向前迈出一大步，伴随着这一步，士兵们口中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杀！杀！杀！”
　　又是一声号令，
　　“刺杀式准备！”
　　新军们又是向前一大步，再次发出震天的吼声。
　　整齐的队形，冲天的杀伐之气，让还没有和他们正是交手的贼人们，一个个胆战心惊。
　　心头不由得冒出许多疑问。
　　“这帮家伙到底是从哪闹出来的，穿的奇奇怪怪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这么有气势！”
　　“大明的军队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支恐怖的家伙了。”
　　“这种士兵，真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吗！”
　　就在他们紧张恐惧不已的时候，一个领头人大声的喝道，
　　“不要被他们给骗了，他们就是一群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穿的花里胡哨的，想必就是姓朱的皇帝，专门养着成门面的人。皇帝小儿居然让自己的仪仗队来阻挡咱们，可见朝廷是真的无人可用了。
　　兄弟们，不要慌，只要杀了这帮家伙，就有想之不尽的富贵等着你们。
　　跟我一起冲啊，杀了他们！”
　　不得不说，这个领头的家伙，话术的确有一套，仅是简单的几句话，就重新将众人的勇气给鼓舞了起来。
　　两方距离越来越近，众人也不在恐惧，在一个人的带头之下，一个个，再次嚎叫着，毫无章法的挥舞大刀冲了出去。
　　“杀啊，灭了这帮绣花枕头。”
　　“冲啊，前面就是金山银山，冲进去就发财了。”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总是残酷的。
　　他们想不到，想象中的花架子，皇帝的仪仗队，竟然一个个都是凶狠的饿狼。
　　敷一接触，闪亮的刺刀，如同刀山剑林一般如同滚滚海浪，瞬间将最前面的十几个家伙，像糖葫芦一样给刺穿了。
　　三人一组，从各个方向上防御住了敌人的进攻。
　　再加上将近两米长的距离，很多人连碰到新军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刀穿透了胸膛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算有人侥幸挡住了第一个士兵次来的尖刀，却没办法挡住第二刀，第三刀。
　　士兵们，每天训练的东西，除了射击之外，就是刺刀的刺杀技巧了。
　　别看他们每一刀刺出去都是非常的简单，可谁能想到，他们每个人少说都练习了上万次的刺激动作。
　　不仅又快又准，几乎已经练到了指哪刺拿的地步，力量和角度的变化更是掌握到了极限。
　　忘记什么人说过，即便是最简单的招式，只要练习的时间足够长，次数足够多，也能成为一击必杀的绝技。
　　新军的士兵，数来数去招式一共就那么几下，几乎已经形成了本能，在相互没配合之下，每一个敌人，都相当于面对三个比自己招式更加精妙好几倍之人的刺杀。
　　即便他们武功的确不错，夺得过一次两次，但绝对躲不过第三次。


第687章 完胜
　　仅是第一次的碰触，就让己方折损严重，这实实在在的给了刚刚鼓励大家的那个头领一记响亮耳光。
　　他有些呆了，不可置信的望着重新集结，正准备下次一次刺杀的新军们。
　　“这不可能，这么简单的队形，这么简单的刺杀动作，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的杀伤力。
　　被杀的这些人可都是，经过千挑万选，一个顶三五个大明士兵的高手啊！”
　　“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眼花了。”
　　“不要乱，冲上去，打乱他们的阵型，和他们近战！”
　　然而他的嘶吼在一声声惨叫声中，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军官再次下令道，
　　“绞杀阵，后排变两翼，包围他们！”
　　整齐的呼和声中，先前一直在后方的两排，一共一百六十多人，像是一条赤色的长龙一般，从前排士兵的身后急速的向着两翼扩散开来。
　　在匪徒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他们给分割包围了起来。
　　“杀！”
　　震天的吼声之中，那些心理素质本就不怎么样的家伙，见到前后左右都是敌人，一时间几乎吓傻了。
　　“不要杀我，我投降，饶命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就有几十个胆小的家伙被下破了但，跪地求饶了。
　　为首的头领和十几个黑衣人，被新军死死地未在中间。
　　他们是这次行动的核心，也是精锐中精锐，不管是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都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眼看大势已去，击败对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几个相互对视一眼，打算拼死一搏，杀出重围去。
　　“事不可为，咱们杀出去。”
　　人们常说，敢于拼命的人，战斗力会无限拔高。
　　困兽犹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几个黑衣人，全力爆发起来，战力是十分惊人的。
　　几次强力的反扑，每一次都是差一点就将包围圈给撕裂了。
　　不仅如此，还砍伤了好几个新军士兵。
　　眼看，短时间没办法拿下这帮家伙，军官低喝一声，
　　“狙击手准备，给我灭了这几个还敢负隅顽抗的家伙。”
　　话音刚落，好几个背着特殊长枪的新军跳上附近比较高的地方。
　　开镜，架枪，瞄准，一气呵成。
　　得到军官命令之后，几声枪响，战场中央几个黑衣人，不甘的倒下了。
　　只有那个头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凭借敏锐的第六感，躲过了必杀的一枪，仅是肩膀受了点轻伤。
　　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他双眼冒火，可却无可奈何，不管往那个方向冲，迎接他的都是雪亮的刺刀，和新军士兵如狼似虎般凶狠的目光。
　　“投降吧，你逃不了了！”军官叹息说道。
　　“呵呵，想要我投降，你们做梦，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成为你们的俘虏的。”
　　说完，他猛地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是用力的一划。
　　随着几声悲呼，这个头领倒下了。
　　紧接着其他几个没死透的黑衣人也一个个跟着他或是拔刀自刎，或是服毒自尽，没过一分钟，全都死透了。
　　军官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清理战场，投降的全都绑好，没死的抓紧救治！”
　　一场小规模的白刃战就这么结束了。
　　以新军阵亡三人，受伤十来人，歼敌一百八，俘虏一百，几乎完胜的结果结束了。
　　这一战，虽然打得不是很尽兴，却是充分的证明了，新军不管是训练还是战斗意志，都是无可辩驳的强。
　　这个强，不只是表现在他们用极低的伤亡，消灭了同等数量的敌人。
　　更是体现在，新军士兵，临危不惧，能完美的执行指挥官的命令上。
　　对于李天来说，歼敌多少，损失多少，都不是很重要的，最重要就是，他们令行禁止的这种精神。
　　战斗力是无法继承的，但精神却是可以相互影响的。
　　他们是精心被训练出来的，几乎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们用上了，强大是必须的，是应该的。
　　他们强，不代表今后所有的新式军人同样强。
　　但他们开了这个好头，有了标杆和榜样，后续的新军计划，就有了模板可以参照。
　　这才是李天真正想要看到的。
　　现在他证明了，新军的确是有搞头的，而且战斗力不俗的，这让他对为了大明军队，对未来的施政方向，更加的有信心了。
　　角楼上的李天等人缓缓放下了望远镜。
　　李天还没有说话，个性冲动的朱勇首先说道，
　　“真想不到，这帮小崽子，竟然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这种战绩即便是全大明也是少有的啊！”
　　“还是陛下圣明，若不是陛下的远见卓识，大明有怎么能培养的出来这样一支优秀的军队呢。”
　　“陛下，臣决定了，臣愿意放弃五军都督府的所有职位，只要陛下能把新军全都交给臣就行！”朱勇有些恬不知耻的说道。
　　这话一出，不只是李天笑了，其他两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朱你，还真是会挑时候，先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说，现在知道新军的战斗力，立马转变口风，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个实诚人，没想到你可一点都实诚啊。”
　　朱勇无所谓的道，
　　“我不管那些，甭管你们怎么说，这新军的长官我老朱是要定了，陛下您要是不让我当，老朱我就起来了！”
　　说着他就耍无赖的似的，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好像真的打算，不起来了似的。
　　李天微微一笑道，
　　“成国公你还是起来吧，新军的是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们三个各管一部分吗，怎么还说话不算话啦。
　　再说现在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
　　大火虽然已经扑灭了，可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你要是不起来，我们可要走了。”
　　朱勇听完李天的话，感觉也是这个道理，就地一骨碌站了起来，憨笑一声，
　　“臣只是一时心痒难耐，让陛下见笑了，陛下您尽管吩咐吧，臣一定竭尽全力，不给您丢脸。”
　　李天点了点头道，然后沉声对所有人说道，
　　“大火虽然灭了，可幕后主持这件事的人，还没有抓到，抓人的事，就不牢你们费心了。
　　但大火波及到了不少的民居，很多人被迫露宿街头，朕不能不管，你们几个分别带人去救助，务必要将这件事处理好。”


第688章 不得已的选择
　　街头的一个角落，一个黑衣人正在向刘公子禀报，
　　“公子，不好了，袭击皇家钱庄的人，全军覆没啦！”
　　刘公子悚然一惊，当即吓得手脚一软，差点当场跌倒。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可是有两百多人，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击败。
　　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他激动的上前抓住了黑衣人的衣领，想要从他的口中问出不一样的答案来。
　　可黑衣人囧丧着脸对他摇头说道，
　　“公子，这是真的，是我亲眼看到他们被一队穿着奇怪军装的士兵给击败的。”
　　“这怎么可能，大明军队，不管是京营，还是禁卫军，就算是天子亲卫，也不可能轻松的击败全都是武林高手组成的这支队伍。
　　他们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姓朱的皇帝，私下豢养的武林高手足够的军队！”
　　黑衣人，再次摇了摇头，
　　“不是，都不是，我偷偷在一旁观察了他们很长的时间，他们虽然每个人都使用火枪，可看不出来他们身怀多么高深的武艺。
　　他们是用一种奇怪的三人阵法，将咱们的人击败的。
　　动起来，如同山崩海啸，咱们的人，估计就算再多一倍，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而且人家这样的军队，足有几千人，就在他们对垒的时候，旁边就有几百人待命，人家根本就不懈以多欺少，他们是凭借真真正正的实力，从正面击溃了咱们的人啊！”
　　刘公子这下是彻底的傻眼了。
　　“怎么会是这样，辛苦谋划半年多，就是为了一举弄垮姓朱的所有根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失败了呢。
　　这绝不可能，我不信！”
　　他已经被震惊的有些头脑失常了，整个人仿佛神经了一般，不可置信的大吼大叫起来。
　　黑衣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叹息道，
　　“公子什么都好，不管是智谋还是手段，都是天下一等一，就是太过骄傲了，容不得有半点的失败。
　　这次劫掠皇家钱庄的计划失败，等于是先前的一切谋划，都折戟沉沙了，这样的失败，以他的个性如何受得了啊。”
　　想到这里，他欺身上前，狠狠在刘公子的后颈上来了一下。
　　刘公子应声而倒，黑衣人顺势轻轻将他接住。
　　“公子，请原谅我，我也是不得已才对您这样的，现在大势已去，翻身已经不太可能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安全的从京城离开！
　　失败一次不要紧，只要咱们在南方的基业还在，就还有重新开始的一天，您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才是真的完了！”
　　叹息一声之后，黑衣人扛起刘公子，一个纵身上了房顶，急速的向着某个约定好藏身点飞奔而去。
　　黑衣人身手如此矫健，就算扛着一个成年人，依旧健步如飞，可见也绝非常人，恐怕就是江保在此，也不太可能将他留下。
　　如此的人物，并未参与到混乱之中去，也不知道这帮人是太过骄傲，感觉杀鸡焉用牛刀，还是他根本就不懈出手。
　　但这也可能是李天的幸运，不然鹿死谁手，最后还真的有未可知呢。
　　……
　　半个时辰之前，京城的另一边，十几个黑衣人，见到城中烟花绽放，知道时间到了。
　　按照事先打探好的路线，直奔肥皂工坊而去。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挂满了瓶瓶罐罐，走起路来，就算是在小心，也难免叮当作响，让他们是一直心惊胆战的，速度不敢太快。
　　瓶子里面装的都是上等的火油，这玩意一旦点燃了，就算是用水也不容易浇灭，要是一个人不小心打破了，弄了自己一身，万一被点着了，那可是必死无疑。
　　这十来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才从昭狱逃出来不到一天的杨素问等人。
　　原本他们也是不愿参与到这件事中来的。
　　可是，负责联络他们的辽王府亲随，却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这次行动不帮忙，那今年冬天就断了北方那三万人的补助。
　　众人一听这话，哪里敢不遵命。
　　从对方哪里领取了足够的火油，和一身掩饰身份的黑衣之后，他们没商量多长时间就出发了。
　　本想着，这次是去盗取洁皂配方的，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用伤到人，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可是，匆匆赶回来的杨素问，却是给他们带回来一个十分震撼的消息。
　　原来，辽王得到了刘公子等人的吩咐，也参与到今晚的行动之中，不仅他自己参与其中，家中豢养的一帮家丁打手什么的也跟着行动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负责只是一些边边角角的事，比如帮忙掩护主力逃走，负责传递一下点火用的火油火种之类的杂物。
　　在和杨素问会面的时候，辽王忍不住兴奋的和他稍微透露了点消息。
　　杨素问凭借自己的头脑，只是简单的一分析，就猜出了，今晚指定会有大动作，极有可能会造成京城的极大震荡。
　　他是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强忍着参与其中。
　　可他没想到的事，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背后真正的主使之人，居然连他们都想算计，居然用北方那三万多人的事来威胁他们。
　　不得已，他们这才昧着良心，参与到这件事之中。
　　不过好在他们负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只要行动顺利，根本就不会造成什么伤亡，好歹算是给他们找回了一点心理安慰。
　　行进的路上，杨素问一再叮嘱众人，
　　“咱们这次是去偷配方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伤人！”
　　这时有人说道，
　　“可要是他们发现了咱们，要抓咱们的话该怎么办，也不能反抗吗！”
　　杨素问有些丧气的道，
　　“反抗可以，但绝对不可以闹出人命来。你们要记住，咱们潜入京城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杀人，要是咱们胡乱的大开杀戒，那和那些草菅人命的匪徒有什么区别。”
　　众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去。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静谧之中。


第689章 幡然醒悟
　　又往前走了一阵，眼看工坊就在眼前了，人群中有个人忍不住的指着工坊墙头举着火把，走来走去巡逻的人说道，
　　“不好了，你们快看，他们好像知道咱们要来似的，居然有人大半夜的还在巡逻。”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是一惊，只不过他们惊讶的倒不是工坊有人警戒，而是惊讶说话之人的声音居然是个女声。
　　杨素问当即将说话的人从人群中给揪了出来，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罩，露出了一个带着尴尬表情，却十分好看的面容。
　　“若微，你太胡闹了，你怎么能参与到这种事中来呢。”
　　孙若微十分不忿的说道，
　　“凭什么你们都能来，我就不能来，难道我不算你们中的一份子嘛！”
　　杨素问有些焦急的说道，
　　“这怎么能一样，我们做的可都是非常危险的事，万一你要是受伤了，我们怎么和师伯交代！”
　　“哼，杨大哥你总拿我爹来压我，我不服，反正这次我跟都跟来了，说什么也要继续跟下去，你撵不走我的。”
　　两人这一争吵，虽然声音并不算大，可还是引起了工坊训练之人的注意。
　　“谁，谁在那边！”
　　众人连忙缩回了角落里，杨素问也知道，此时不是争论这件事的时候。
　　就算现在让孙若微回去，城中此时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更加的危险。
　　没办法，他只好瞪了孙若微一眼之后，妥协的说道，
　　“你想跟着我们也可以，不过你自己保证，绝对不会乱跑，擅自行动。否则，我宁愿放弃这次任务，也不会让你跟着捣乱的。”
　　孙若微忙不迭的点头道，
　　“杨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添乱的。”
　　众人到底是有多宠孙若微此时也能看得出来。
　　杨素问刚一答应下来，众人就纷纷发声道，
　　“杨大哥放心，有我们保护小师妹，她绝对不会有事的！”
　　杨素问瞧着众人一个个宠溺的围着孙若微打趣，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你们可一定要看好她啊！”
　　说完，他探头向不远的工坊看去，发现工坊即便是在这个时候，里面依旧灯火通明，显然是还有人在里面工作呢。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的脸色不由得变了。
　　心中暗恨道，
　　“安排这个任务的人真不是个东西，明知道工坊晚上也是不会休息的，竟然还让我们来执行这个任务！
　　这分明就是逼着我们放火啊！
　　大火一旦烧起来，难免不会伤到人，这和逼着我们来杀人有什么区别。”
　　他想立即就想停止这个任务，马上带人回去，可是刚升起这个念头，他就迟疑了。
　　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有这帮人的暗中接济，北方的家人们恐怕早就饿死一半还多了。
　　万一他们真的停止了供给，在暗中使绊子的话，那三万多人，恐怕熬过这个冬天都困难。
　　“谁能教教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猛然见到城中好多个地方升起大火来。
　　那灼灼的火光，就算他们在上千米之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众人也都被那些火光给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开始行动了？这样的大火，恐怕没几个人能逃得出来吧，这要死多少人？”
　　不只是杨素问震惊了，就连不怎么参与各种大事的孙若微也跟着脸色发白。
　　“杨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些大火到底是谁放的！他们这么做到底是要干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很多无辜的人吗！”
　　杨素问这下也被难住了。
　　他犹豫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难不成要告诉她，这一切背后都是有人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将当今的皇帝赶下台？
　　他们这十来个人，看似在为了拯救家人在努力，实则只是生存在权贵掌中的可怜虫，除了被人利用的价值，他们根本就一无是处。
　　杨素问扪心自问，
　　“这一切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了达成目的，不惜一切代价，不惜牺牲众多无辜的生命？”
　　先前他也不是没想过，要用一部分的牺牲，来换取汉王的帮助。
　　可这个时候，真的见到满城的大火，听见无数人惊恐害怕的叫喊声，他的心跟着动摇了。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之所以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家人，我不是一个阴谋夺权霍乱天下的人，他们做的一切，都和我们没关系！
　　我的路，我要自己选，不要别人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想到这里，杨素问双眼之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大声的对众人说道，
　　“走，咱们回去，这狗屁的事情，咱们不参与了！”
　　一听到这话，有人欢喜不已，尤其是孙若微仿佛松了老大一口气似的。
　　可也有人担忧的道，
　　“可是杨大哥，要是咱们不按照他们的吩咐去做，他们要是真的停了供给，那该怎么办！”
　　杨素问摇了摇头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凭咱们这么多人的努力，让他们好好的过一个年，能有什么难的！你们放心，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有点不信，可他必须这么说，就算是谎话他也说下去。
　　他是这帮人的领导，作为领导本就应该承受，众人不该承受的重担，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让他们失去信心，而有时候，说点谎话也是在所难免的。
　　众人将身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扔到了一个下水沟中。
　　扔掉了这些东西，他们仿佛也扔掉了心里的某些负担，一下子感觉轻松不少。
　　“咱们回去吧！”
　　“我正好困了，回去正好补个回笼觉！”
　　“哈哈，你这家伙，一天到晚就没个清醒的时候，你说你什么时候精神过。”
　　“这也不能怪我啊，谁叫你们打呼噜那么响，让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你怎么不说，你脚臭呢，害的我们每天都要蒙着头睡觉，不打呼噜才怪呢！”
　　瞧着一众兄弟，有说有笑的样子，杨素问心里也跟着放松了不少，感觉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第690章 杨府家丁
　　众人还没等走几步，就突然听见有大批人马从远方赶来。
　　杨素问脸色一变，低喝一声，
　　“不好，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快藏起来，不能让他们发现了！”
　　可他们十来个人，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根本就是避无可避。
　　就算想要找个人家躲藏一下，大晚上的也没人敢给他们开门。
　　眼看朝廷的人马越来越近了，众人一时间全都慌了手脚。
　　“杨大哥，这里没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躲藏啊，咱们该怎么办，要是被人查出来，咱们是刚从昭狱逃出来的人，罪上加罪，说不定就地正法也是有可能的！”
　　一听这话，众人更是慌乱了，就差跪地祷告，祈求上天的保佑了。
　　孙若微也是急得不行，目光无意中扫过一座矮墙，目测了一下，如果助跑的话，大家应该都能跳上去。
　　她也顾不得那个矮墙的里面是什么地方，直指那个地方说道，
　　“大家快从那边跳进去，暂时躲避一下。”
　　所谓病急乱投机，所谓的狗急跳墙，估计也就和现在众人的情况差不多。
　　来不及多想，在杨素问等人的带头之下，他们一个个纵身从矮墙跳了进去。
　　孙若微武功虽然不算高，但也不算差，几乎是在千军一发之际，越过了矮墙。
　　刚一落地，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大粪池子。
　　虽然现在是冬天，粪水大多都经结冰，可那臭味依然难闻。
　　可此时墙外就是大队路过的士兵，即便再怎么臭，他们也只能强忍着恶心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墙外的士兵走远了。
　　他们这才敢稍微喘口气。
　　只是，这么一吸气，吸进来都是恶臭，呛得他们大声的咳嗽起来。
　　此起彼伏的干呕声，咳嗽声，咒骂声，引起了一大群狗叫声。
　　紧接着不少人家，被吵的醒了过来，点起油灯，想要去查看一下。
　　众人生怕被别人发现，连忙从矮墙又翻了出来，迅速的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大火一起，整个京城都好像活了过来，到处都是赶往着火地点的士兵，各个街头都是锦衣卫和东厂盘查闲杂人等的关卡。
　　他们十多个人，目标太大，加上身上一身的恶臭，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是不可能的。
　　眼看聚在一起，大家是一个都别想逃走了。
　　于是杨素问一咬牙，将众人分散成了好几个小队，让他们分头逃命，等到安全之后，在到打工的那个工坊集合。
　　而他则是亲自带着孙若微向着一个隐秘的小巷逃去。
　　京城大街上现在哪哪都是士兵，能让他们不被发现的地方实在是有限。
　　也不知道逃了多久之后，杨素问她们俩最终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两人为了逃命，不得已又翻墙进了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虽然是大冬天的，去依旧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亭台楼阁，碉楼长廊是应有尽有。
　　而他们落脚的地方正巧是一个下人居住的小院子。
　　院子外面还晒着好几件换洗的衣物。
　　两人一瞧真是天助我也，趁着四下无人，急忙脱下了一身臭烘烘的衣物，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家丁衣服。
　　就在他们刚刚换好衣服，小院的大门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仆，瞧见他俩稍微愣了一下，但却立马回复了过来，对他们俩大声的说道，
　　“你们俩还在这里蘑菇什么呢，老爷在前院召集所有人集合，你们还不赶紧过去。”
　　杨素问两人对视一眼，瞧对方居然没认出自己来，十分的庆幸。
　　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也只好跟着这个家丁，到前院去集合了。
　　来到前院之后，杨素问二人这才发现，这户人家何止是大户人家啊，就算是豪门也不为过。
　　不算丫鬟，单单是家丁仆人，就有百多人。
　　他们俩混在人群之中，短时间之内，并未被人给认出来。
　　就在他们俩思考着，要怎么才能找个机会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
　　一个五十来岁，气度非凡的老人从正堂走了出来。
　　此人一身便服，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身份，可凭借两人的眼光，还是能隐约的看出这个老人家绝非一般人物。
　　这时，老人开口了，
　　“道儿，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查清了。”
　　一个年轻人拱手回答道，
　　“回禀父亲，根据路过的巡街武侯说，好像是京城中好几个地方发生了大火，他们正要赶去救火呢。”
　　老人一边捋着长长的胡子，一边说道，
　　“没可能这么巧，同一时间，好几个地方着火，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这样，道儿你带着八十人，备好救火的器具，拿着老夫的手书，去最近的火点，帮忙救火。
　　苏儿，剩下的人留给你，好好看家，老夫这就去面见陛下！”
　　最后被点到名字的人直接说道，
　　“爹，万万不可，正如您所说，突发大火，定时有人在暗中捣鬼，现在京城中好多人正巴不得咱们家出事呢，
　　陛下又没有召见，您贸然出去，万一被心怀不轨的人抓住逮住机会，加害于您，岂不是冤枉！”
　　老人冷哼一声道，
　　“胡说八道，老夫身为当朝首辅，岂能因为个人安危，就对如此大事不管不顾？
　　无需多言，来人，给老夫备车，老夫这就出发！”
　　那个年轻人还想劝慰两句，却被另外一个人给劝住了。
　　“大哥，父亲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老人家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与其劝说，还不如给父亲多安排几个身手高强的护卫来的有用。”
　　得到提点，那个年轻人恍然大悟，于是亲自走下台阶，挑选了几个身高体壮，一看就很能打的家丁出来。
　　“你们几个跟着老爷一起去，万事小心，不管发生什么意外，一定要保护老爷的安全，知道了吗！”
　　“大少爷放心，我等必当誓死保护老爷安全！”


第691章 死战不退
　　这时躲在人群之中的，杨素问和孙若微两人，在得知眼前这个老人正是当朝首辅的时候，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直接吓得瘫倒在地。
　　可他们紧接着又听到，老人居然是要去见当今的陛下。
　　两人的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他们正愁没办法靠近皇帝了，这次还真是一个天载难逢的机会啊。
　　于是杨素问直接对孙若微低声说道，
　　“若微，你跟着外出的家丁，找机会离开吧，我要冒险去见一见当今的陛下……”
　　孙若微一听他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立马说道，
　　“凭什么不让我去，我也想见见皇帝呢！”
　　“若微，不要胡闹了，听话好不好，这件事是在是危险难料，我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万一皇帝识破了我的身份，我恐怕连自己逃走都来不及，根本没办法照顾你啊！”
　　孙若微鼓着腮帮，正要在争取一下，杨素问却是将她往旁边一推，自己走了出去。
　　“禀告大少爷，小的也懂些拳脚，护卫老爷的安全，也算小的一个吧！”
　　杨苏打眼瞧了杨素问一眼，发现他长得眉清目秀的，体格也算健壮，也没怎么考虑，
　　“也好，那就算你一个吧！”
　　杨素问心中一喜，转头看了一眼孙若微，歉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大步朝着马车而去。
　　孙若微在人群里面是有气又伤心，一咬牙，也跟着上前一步，对杨苏说道，
　　“少爷，我也想去保护老爷！”
　　杨苏瞧了一眼她的小身板，没怎么在意的摇头道，
　　“保护老爷的人已经够多了，你还是留在家里帮忙吧，今晚府里用人的地方也不少……”
　　孙若微没想到杨苏会拒绝她，心里更加气愤了。
　　可她又不敢当面发火，只要强忍着后退了一步。
　　“既然正面来不行，那我就偷偷跟着，看你们有什么办法！”
　　于是她就悄悄的跟在外出的家丁身后，找了机会，脱离了大部队，朝着杨士奇的马车追去。
　　然而谁都没想到，杨士奇的马车才刚转过，一个街角，突然有十多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瞬间将他的马车给包围了起来。
　　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隔着老远就开始用连弩，射击马车旁边的护卫。
　　那些护卫猛然遭受突袭，还没反应过来呢，一瞬间就被射倒了大半。
　　而剩下的人为了保护马车中的杨士奇，又不敢躲闪，只能拼命的挥舞刀剑，死命的抵挡箭雨的袭击。
　　有心算无心，再加上他们不能闪避，剩下的人也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唯独，杨素问凭借不俗的身手，仅是受了一点轻伤，并未伤筋动骨。
　　而这时对方的箭射完了，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人，一边狂奔一边狞笑着对马车中的杨士奇喊道，
　　“姓杨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受死吧！”
　　杨素问紧握手里的长剑，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自己和杨士奇不熟，到底值不值得为了就他和这么多人拼命呢！”
　　“不行，他不能死，我还要靠他接近皇帝呢，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纠结了半天，他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保护杨士奇。
　　虎吼一声，拔出肩头的弩箭，横剑在胸前，一边对马车中的杨士奇说道，
　　“老爷放心，有我在，这些贼人上不到您！”
　　一边对冲上来的黑衣人说道，
　　“大胆贼人，竟然敢当街袭击当场首辅，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最后这一句话他是用尽了力气大声吼出来的，为的就是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最好是能引来巡街的兵马。
　　然而对方就是来刺杀杨士奇的，怎么可能会被他一句话给吓走。
　　为首之人，冷笑一声，
　　“想不到还有一个硬骨头，你们一起上，速战速决，灭了这个家伙，姓杨的交给我！”
　　一时间，五六道剑光，向着杨素问的周身要害袭来。
　　杨素问静气凝神，沉着应对，几乎是将自己全部潜力都给逼迫了出来，一人独剑，才勉强和这些身手同样不俗的刺客，达成了平手。
　　然而被这些人一阻拦，杨士奇那边就没人保护了。
　　虽然有几个受伤的护卫，勉强站起来阻挡，可他们本来就不是那个领头之人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是重伤之身呢。
　　没几下，护卫就被那个人给杀了干净。
　　他像是闲庭信步般的走到了马车之前。
　　这时杨士奇面容丝毫不见慌张的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对方也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用猫捉老鼠的目光上下打量杨士奇。
　　“扬首辅，还是真是好胆量啊，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能面不改色！”
　　杨士奇心中虽然也是害怕的不得了，可多年的涵养还是让他保住了最后一丝颜面。
　　冷声质问道，
　　“你既然知道老夫是当朝首辅，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你难道就不想让老夫在临死之前，知道你的名字吗！”
　　那人哈哈一笑，
　　“扬首辅，这点恐怕不能让您如愿了，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也是为了一口饭而已，得罪了！”
　　言罢，手中长剑，微微一挺，锋锐的剑尖直接向着杨士奇的喉咙而去，显然是打算一击毙命，根本就每给他苟延残喘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寒光，激射而来，直奔那头领的面门。
　　他不得已抽身而退，恨恨的对一旁疾冲而来的人喝道，
　　“什么人，竟敢坏我好事！”
　　来人正是先前藏身在马车后面的孙若微。
　　她才追上马车，就见到了先前的一幕，情急之下，她一脚踢起了，散落在马车后面的一柄钢刀。
　　这才险之又险的救了杨士奇一命！
　　孙若微没有回答黑衣的话，反而是对杨素问喊道，
　　“师兄你坚持住，我已经带了大队人马来支援你，他们马上就到！”
　　杨素问此刻正在激战之中，猛然听到孙若微的声音，他也不仅微微一愣，可这一愣的功夫给敌人抓住了机会，给了他一刀。
　　疼痛之下，杨素问骤然清醒，这才知道不仅杨士奇深陷陷阱，就连小师妹恐怕也自身难保。
　　他一时血气上涌，迸发出了更强的战力，刷刷两剑就灭了一个敌人。


第692章 千钧一发
　　这才有机会抽身后撤，一个健步冲到了杨士奇二人身前。
　　一手护着二人，一手剑指黑衣人首领。
　　“想要杀我家老爷，可没那么容易，除非过了我这关！”
　　眼看又冒出了一个人，那个头领是又恨又怒。
　　怒喝一声，
　　“给我上，一个不留！”
　　杨素问情知在救援赶来之前，自己三人绝对抵挡不了多长时间。
　　急中生智，为了救人，他也顾不得太多。
　　转身一人一掌，将两人给推到了马车上，然后狠狠一见刺中了马屁股。
　　马吃痛之下，拔足狂奔而去。
　　而他则是一人一剑，拦在了敌人前面。
　　远远的听见孙若微撕心裂肺的一声，“杨大哥！”
　　杨素问溢血的嘴角不禁微微翘了起来。
　　“师妹，此生能认识你，是师兄的幸运，但接下里的路，师兄恐怕没办法陪你走了！”
　　长剑微微一抖，浑身的战意迸发到了极限，带着满脸的狂傲，满心的眷恋他忘我的对敌人吼道，
　　“来吧，你们这群杂碎！想要越过我，就要有留下命觉悟！”
　　狂奔的马车，一点不比轻功高手的速度慢，眼看着马车转眼就要消失在街头的尽头。
　　那个头领有些着急了。
　　低喝一声，“真是个疯子！”
　　“你们拖住他，我去追！”
　　说罢，纵身就要离开。
　　可杨素问好像盯上了他的似的，不管其他人如何的纠缠狂攻，他就是死死地黏住那人不放。
　　被他这么一拖延，马车跑的更远了。
　　那头领是越来越焦躁，人心一乱，实力就更加发挥不出来了。
　　原本比杨素问要超出一线的实力，但此刻即便在其他人的辅助之下，至多也就和状若癫狂的杨素问打了个平手。
　　“该死混蛋，你这是找死！误了我的大事，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眼看已经没机会追杀杨士奇了，他是彻底的怒了，剑光明显狠辣了起来。
　　杨素问在他愤怒的攻击之下，不仅没有任何的退缩，反而是越战越勇。
　　因为他知道，自己拖得时间越长，孙若微二人就越安全，他的牺牲也就越有意义。
　　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在一个身手不比自己差，加几个稍逊不多的人齐攻之下，他虽然勉励抵挡，可还是不免多出受伤。
　　不多时，身上已经新添了七八道深达骨头的伤。
　　然而就在他的精神即将涣散，眼看就要被人一剑枭首的时候，他恍惚又听见了小师妹的声音。
　　“师兄坚持住，我们来救你了！”
　　他想要分辨一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惜他伤的是在太重了，意识很快就模糊了下去。
　　恍惚只见，他好像听到了好多人喊杀过来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太模糊了，让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人来了。
　　他没有听错，的确是有人赶来救援了。
　　说起来，也是他们足够幸运。
　　马车带着孙若微他们两人，冲出去没多久，就遇上了一队巡逻的锦衣卫。
　　那些锦衣卫第一时间认出了，这马车的主人。
　　立即就有人将马车给拦了下来。
　　杨士奇当时惊魂未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孙若微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的师兄此时正处在险境之中，急忙将刚刚他们遇到了刺客的事情说给了这帮锦衣卫听。
　　并且拜托他们赶紧去救人。
　　原本那些锦衣卫是不太愿意去的，在他们看来，保护杨士奇才是重中之重，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区区护卫去和人拼命。
　　但杨士奇还算是有良心，在回复了一点神志之后，他恳求他们去救一救那个忠心护主，救了自己一命的‘家仆’！
　　既然人家首辅都发话了，这帮锦衣卫自然是不敢怠慢。
　　幸好杨素问命够硬，这才坚持到了他们的到来。
　　锦衣卫刚刚杀到，那群黑衣人知道事不可为，就开始仓皇的逃窜，没多久就逃得一干二净了。
　　众人也没继续追下去，七手八脚的将杨素问给抬上了马车去寻找医生救治。
　　刚刚经历了刺杀，又没了马车的杨士奇，知道去见李天不急于一时，这才有闲心，上下打量，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这个护卫。
　　他虽五十多了，但眼光足够毒辣，第一时间看出了孙若微是女儿身。
　　笑呵呵的低声对孙若微说道，
　　“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你和你师兄，并不是老夫附上的人吧！”
　　听到杨士奇这么直白的质问，惊魂未定的孙若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到，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杨士奇微微着拍了拍她的肩头，好言安慰道，
　　“你也不用担心，这个秘密老夫会替你们保管下去的。你们救了老夫一命，就是老夫的恩人，你们为什么潜伏到老夫的身边，老夫就不过问了。
　　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和老夫说，如果能帮得上忙，老夫绝对推辞！”
　　孙若微犹豫了一下，本不想说的，可一想到杨素问此时重伤，想要见皇帝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可若是眼前这个当朝首辅愿意帮忙的话，说不定日后还有一丝希望。
　　于是她就直言道，
　　“不敢欺瞒首辅大人，我们兄妹二人，的确是有有天大的事要求您！
　　但这件事涉及太大，为了不让您惹上麻烦，我不能对您说。
　　只求您能帮忙让我们见皇上一面，其他的别无所求！”
　　杨士奇听到他们这个奇怪的要求之后，也是微微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年轻人居然是想见皇帝。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想让老夫帮你们也不是不可以，相见陛下一面，也不是多难的事。但老夫要为陛下的安全负责，老夫必须知道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想见陛下的才行。
　　否则，你们要是去大胆的刺杀陛下，那老夫岂不是成了你们的帮凶！”
　　孙若微连忙摇头摆手的道，
　　“我们怎么可能会刺杀陛下呢，我们只是有件事想要陛下当面澄清而已。”
　　杨士奇微微一笑，
　　“那你就说说看吧，这朝中大事，老夫虽说管不了全部，但大部分还是有资格发言的，说不定你们所求之事，老夫也能帮忙也说不定呢。”


第693章 残忍的真相
　　孙若微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他们先前只是没有门路，求见杨士奇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的大人物，现在有机会，而且他们还误打误撞的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他的话应该就八九成可信。
　　于是孙若微就将他们是建文旧臣的后人，最近这段时间，他们频繁的受到朝廷人马的攻击，
　　之后有人暗中找到了他们，并和他们说李天明要清查天下卫所，实则是要全面清理建文旧臣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然后，他们这帮人就在对方的安排之下，潜入了京城，打算找个机会，当面和皇帝对证。问一问他，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为什么还要抓着这件事不放，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一个安稳的生活。
　　杨士奇听完孙若微的讲述之后，先是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笑过后，他用仿佛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孙若微，然后叹息了一声说道，
　　“傻孩子，你们这是被人利用了啊。”
　　此言一出，孙若微大惊失色，惊呼道，
　　“这怎么可能，那些人我们先前也认识，他们可是在暗中支援了我们好多年，要是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那么多人，也没可能坚持这么久的啊。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没理由这么做啊！”
　　杨士奇轻轻摇了摇头道，
　　“孩子，你们就从来没想过，无缘无故，他们为什么要无偿的帮助你们渡过各种难关？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候啊。
　　先施恩，然后在找个合适的机会利用你们，这才是他们给你们那些小恩小惠的真正目的。
　　不然，为什么这么巧合，偏偏在你们潜入京城，打算找皇上对峙的时候，发生了眼下这种大事。
　　他们正是想用你们当挡箭牌，一边来吸引陛下的注意力，一边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杨士奇不愧是，能当上一朝首辅的人物，不管是见识还是对各种阴谋阳谋的分析能力，那可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仅是通过孙若微的只言片语，再加上今晚京城各处的大火，就分析出了这么多东西，足见他的能力非同一般。
　　孙若微听他说完，整个人都像是傻掉了一样，完全不敢置信，他们这么多人，坚持了这么多年，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到京城，其实都只是人家手里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们比较年轻，可能会被人利用，可是杨大哥和我爹他们，怎么可能识破不了这种骗局？”
　　杨士奇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再次叹息道，
　　“小姑娘，你应该也听说过一句话啊，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这个道理。
　　你们因为常年接受他们的恩惠，所以对他们说的话，都是深信不疑，不管做什么事，首先将这个当做了前提。
　　你们之所以会这么轻易地被人迷惑了，那是因为你们根本就是信错人了。”
　　可孙若微还是摇头，她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等人既然只是棋子的命运。
　　“我不信，除非我等得到陛下的亲口承认，否则，我是绝对不信的，我爹他们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杨士奇见自己一时之间无法说服她，轻轻摇了摇头道，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带你去见陛下一面吧，不过陛下愿不愿见你，老夫就说不准了！
　　不过老夫敢向你们保证，陛下绝对没做过，你们听说的那些事……
　　相信陛下知道你们的目标之后，即便不见你，也会给你们一个信服的理由！”
　　说完，他就上了锦衣卫帮他牵来的一批马，将另外一匹让给了她。
　　孙若微看了一眼马车中正在接受治疗的杨素问。
　　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和杨士奇一起去见见皇帝。
　　“杨大哥，你就安心休养吧，就让师妹去帮你问一问！”
　　……
　　另一边，大火被扑灭之后，李天命令郑和等人第一时间对被波及到的百姓进行了救助，以免他们被寒冷的冬天冻死饿死。
　　而他自己也没闲着，第一时间来到了关押熙和楼那群刺客的地方。
　　关押这帮人的地方，是一个临时充当监狱的地方，这里不仅有蝶舞等人，还陆陆续续被送来了很多，和今晚大火有关的犯人，嫌疑人等。
　　由于人数不少，很多人到底是是不是被冤枉的，还不是很清楚，要等到明天详细的审问过后才能确认。
　　原本，李天也没打算，这么晚还来提审他们的。
　　不过他听说，背后主导整件事的那个刘公子，依然不见踪迹，放任这么一个危险分子在外面，让李天始终不能安心，所以他决定连夜突击，打算从这帮人的口中问出点有用的线索来。
　　蝶舞被带上来之后，一直都没有抬头，一身白衣此时已经到处都是污渍，显然在被抓捕的过程中，她也没少挣扎，受了不少的苦头。
　　有些昏暗的灯光之下，批头散发，低垂着头的她看起来倒有几分贞子的既视感。
　　她脸上被火枪子弹灼伤的伤痕，已经被处理过了，暂时不流血了。
　　只不过，她这张今后完美的脸蛋算是彻底的毁了。
　　李天来到她的身前，分开她的头发之后，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瞧了一眼她那如死灰般的神情之后。
　　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道，
　　“可惜了，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呢，可惜呀可惜！”
　　李天的这声感叹虽然是发自肺腑的感叹之词，可是听在蝶舞的耳中，却完全变了味道，感觉就好像李天在故意嘲弄他一般。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和凶狠，张开洁白的牙齿就想狠狠地咬李天一口。
　　可惜的是，她此时被捆绑的十分结实，动作负担十分的小，这一口下去，不仅什么都没咬到，反而因为用力太猛，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嘴唇，丝丝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可她并没有放弃，而是将着混着着血水的唾液，当成了武器，再次向着李天袭来。


第694章 李天的审讯
　　她一边吐口水，一边用力的挣扎着对李天说道，
　　“狗皇帝，你要杀就杀，休想辱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像你们这些狗贼屈服的！”
　　李天没能躲过唾沫的攻击，可他并不在意。
　　随意的擦了擦被血迹沾染的地方，他毫不气馁的做到了蝶舞的身前。
　　上下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柔弱无比，可凶狠起来像是一只豹子的女人。
　　他有些不解的道，
　　“你一口一个狗皇帝，一口一个狗贼的，朕倒是很想知道，你对朕这么大的仇恨，究竟是从何而来？”
　　蝶舞在用力的挣扎了起来，用一种饿狼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尽在咫尺的仇敌。
　　她嘶吼了一阵之后，发现这样吓不到李天，也就放弃了。
　　等了一会，发现李天除了盯着自己猛看之外，并没有别的举动，这让她感觉十分的不解。
　　按理说，像自己这种胆敢刺王杀驾的重犯，如果问不出来什么有用消息，他们就应该用最残忍的刑罚，将自己折磨致死的吗？
　　可是他为什么还不这么做！难不成他只是单纯的想来看自己的笑话的吗！
　　瞧她沉默了下去，李天轻笑一声道，
　　“怎么不继续折腾了，朕还没欣赏够呢！”
　　说完，李天的神色猛然一边，唰的一声从身后抽出先前那把火枪，用力的抵在她的额头之上。
　　那冰冷的枪口之中，仿佛蕴含着一个无比恐怖的炼狱一般，只是轻轻的一次接触，就已经吓得蝶舞浑身颤抖了。
　　她仿佛想起了，当时差点被李天一枪给轰碎脑袋的恐怖感觉，脸上是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李天神情有些狰狞的低声对她吼道，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朕的心爱的女人差点就没命了。
　　因为你一条无辜的生命差点就彻底烟消云散。
　　朕不管，你到底和朕有什么深仇大恨，伤了朕的女人，朕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或许你觉得锦衣卫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已经够惨无人道了，可朕告诉你，那些玩意在朕这里根本就微不足道，朕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蝶舞也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被吓得感觉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天上飘，仿佛灵魂马上就要飞走了一般！
　　威胁的话说出口之后，李天仿佛发泄完了似的，感觉轻松了很多。
　　缓缓收回了手里的火枪，然后继续对她说道，
　　“不过你也不用害怕，如果不是真的罪大恶极的人，朕一般是不会用这种方式折磨人的。
　　现在朕就给你一个机会，说一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刺杀朕，你和朕和皇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当然你也可以继续保持缄默，就当朕从来都没来过。
　　不过你可想好了，只要朕走出这个大门，你将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朕也不会再管你的死活。
　　至于昭狱中那帮没有人性的家伙，到底会怎么对待你这个天姿国色的大美人，朕是一点都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的。”
　　说完，李天就假意起身准备离去。
　　而蝶舞听完李天的这一番话之后，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眼看李天就要离开了，对昭狱的恐惧，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她脱口而出道，
　　“如果我真的告诉你原因，你能保证让他们不要折磨我，让我痛快的死去吗！”
　　李天微微一笑，重新坐回了她面前。
　　“如果你表现的好，朕不仅不会让他们折磨你，说不定朕还会给你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能！”
　　蝶舞惨笑的冷哼一声，
　　“花言巧语谁都会说，我不求你能放了我，只求你说话算话，到时候给我一个痛快的就好！”
　　稍微沉默了一会之后，她就开始说起，她为什么这么恨朱家的人。
　　原来，蝶舞的本名叫做夏芷画，父亲本是南方某个小县城一个，以卖字画为生的老实人。
　　本来一家人生活的也算是其乐融融，谁知道没过多久，他们所在的小县城就突然成了某个王爷的封地。
　　开始的时候，也不过是税收多了一点，一家三口咬牙倒也能坚持。
　　可是到了后来，税收不仅变本加厉，地方官为了讨好王爷，处搜罗美貌女子，谨献给那个王爷，以求升官发财。
　　不巧的是，夏芷画的母亲是远近闻名的女人，即便是已经嫁做人妇，可容貌不减当年。
　　不管她怎么躲藏，最后还是被那些贪官给抓了起来，五花大绑的被送到了王府中。
　　她爹得知消息之后，孤身一人闯王府，想要将妻子给救出来。
　　没成想，还没进到王府的大门，就被人乱棍给打成重伤，在家中躺了三天，在悲愤之中最后呕血而死。
　　当时夏芷画只有七八岁，亲眼目睹了家破人亡，小小年纪的她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之后，她一直浑浑噩噩，仿佛痴傻了一般寄居在亲戚家中。
　　没成想，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去参加庙会，她和亲戚一家走散，最后被人贩子拐卖，几经辗转之后，她被卖到了一个戏班子。
　　所幸的是，这个戏班的班主是个好人，见她年幼，不仅给了她一口饭吃，更是悉心教导，不仅慢慢治好了她的心伤，更是将她培养成了一个出色的伶人。
　　在戏班子的日子算得上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她才刚刚挑大梁没多久，戏班子受邀去王府表演。
　　等到了地方之后，她才知道，当年害死他全家的人，就是高台之上那个道貌岸然的王爷。
　　结果可想而知，那个王爷看上了她的美貌，想要强行霸占了她。
　　为了救出自己这个弟子，班主冒死点着了王府的厢房。
　　虽然最后她趁乱从王府跑了出来，可整个戏班加上班主，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她想报仇，可是凭她一个人想要对抗一个王爷，是绝不可能的一件事。
　　于是她改头换面，凭借出色的表演唱功，很快就拥有了一大批的拥趸，在他们的帮助下，她组建了属于自己的戏班子。


第695章 该拿什么拯救你，傻丫头（上）
　　她的新戏班，一发不可收拾，享誉南北一时风头无两，而她几乎成了江南首屈一指的名角。
　　但她始终没有忘记，先后两次害的她无家可归的人，始终抱着复仇的心。
　　然而等她有了可以报仇的力量之后，那个害了她全家的王爷，却是先一步死了，因为没有子嗣，就连封国都被取消了。
　　这下她连一个报仇的目标都没有了。
　　这让她一度陷入了抑郁之中，险些重新变回先前那个有些痴傻的小丫头。
　　前段时间的某天，她突然接到了一个邀请。
　　邀请之人正是主持策划了京城纵火大案的那个刘公子。
　　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了解到了她的过去，想要邀请她一起去刺杀当今的皇帝！
　　原本，蝶舞是说什么都不同意的，可经过刘公子的一番信口雌黄的劝说之后。
　　蝶舞意识到，害死他们全家的罪魁祸首，不只是那个朱家王爷，更是分封了这些王爷的皇帝。
　　可当年分封的那个王爷的朱棣也已经死了，于是她就将仇恨转嫁到了李天的头上。
　　或许一般人，也不可能三番两次的转嫁自己的仇恨。
　　可谁让蝶舞这个丫头，从小神经就有点不太正常呢，只要她认定的一件事，她可是会全心全意的将之当成全部的。
　　就这样，原本和李天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仇恨，就这么转嫁到了她的身上。
　　一开始，他们本打算，在蝶舞在京城打响名头之后，借由给李天表演的机会，在动手刺杀他的。
　　却没想到，李天下手的太快，再加上朱高煦的捣乱，让杨素问等人提前暴露了。
　　为了避免事情败露，他们只好仓促的发动原本的计划。
　　可让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是，李天好巧不巧的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如此天赐良机，他们又怎么能放过。
　　于是就有了熙和楼中的那场刺杀。
　　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们精心策划的刺杀，居然被李天轻松的化解了，而她也就成了李天此时的阶下囚。
　　这一系列的变故，有太多的偶然，也有太多的不确定，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结果。
　　可现在说什么都完了，他们俩现在一个安然无恙，一个却成了呆待死之人。
　　有点神经病的蝶舞，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真的到了临死之际，她反而怕的不得了。
　　这才在被李天的枪口指向的时候，吓得浑身瘫软了。
　　她终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没有自己预料中的那么坦然。
　　李天听完她的讲述之后，先是沉默了一会，最后却是气恼不已的指着蝶舞的鼻子骂道，
　　“你丫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的仇人死了，就随便找个替罪羊，你这是什么逻辑。
　　照你这个理论，那全天下被贪官污吏的迫害的百姓，是不是都要朕给他们陪命！”
　　蝶舞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道，
　　“他们都是你的官，你没能管好他们，最后的帐自然是要算得到你的头上！”
　　李天被她这话说的很是无语。
　　不过从某方面来说，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最为大明的最高领导，下属犯错了，他这个当领导的的确是有一定的责任。
　　可这责任也就大到，要他这个一国之君陪命的程度吧！
　　他是理解不了蝶舞现在的脑回路的，于是他反问道，
　　“如你所愿，假设我真的被你杀死了，你认为，接下来的皇帝，就能保证全天下所有人都不会再受到贪官污吏的迫害吗！
　　如果再有人被伤害了，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杀皇帝？”
　　蝶舞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然后大义凛然的道，
　　“只要他这个皇帝当得不称职，就该杀！”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耿直、有些冲动，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的傻丫头，李天是彻底的无语了。
　　他现在是一点也提不起对她的恨意了。
　　捏了捏有些脑仁疼的脑袋，李天苦笑了一下，然后对她说道，
　　“蝶舞，你的遭遇，的确是值得朕同情，可你也不能因为别人的两句话，就冲动到来刺杀朕啊。
　　朕是什么人？朕是一国之君，朕要照顾的是全天下将近一万万的百姓，朕也是一个凡人，不是神！
　　不管朕如何的努力，也不可能保证，全天下所有不受到伤害。
　　这就好比农田歉收，就埋怨田间的老鼠一样。
　　它们也是生命，吃东西活命是他们的本能，即便没有老鼠，还可能遇上旱灾水灾虫灾等等的灾害，难道每一次遇上灾害，都要怪罪道老鼠的身上吗！
　　难道杀了所有的老鼠就能让庄稼永远的丰收吗！”
　　听着李天的话，蝶舞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可又好像没全都明白。
　　她其实并不笨，只是由于小时候受到了刺激，导致她对某些事有一种天然的偏激存在。
　　这就让她做很多事的时候，很容易走极端。
　　这或许就是她这个可怜人，最终走到了现在这一步的主要愿意。
　　“傻丫头，你被人利用了你知道吗！”
　　“即便是朕死了，接替朕的依然是朱家的人，除非背后操控你的人，真正的目的是彻底推翻朱家的天下，否则，这个天下始终会是朱家人的。”
　　“杀死一个皇帝，并不能改变什么，你死去的父母和亲人，也不会因为死了一个皇帝而复生。”
　　“这个天下不管是何人当家，绝不会因为换了一个人，天下就能彻底变得美好。”
　　“不管是你这样的百姓，还是朕这样的一国天子，终究只是这世间的一粒浮尘，我们能做的也仅是，尽力的做好自己的本分。
　　照顾不到的，或许就是天命使然，没法强求，你能明白吗！”
　　蝶舞一时间了解不了李天这种洗脑式的话语，她只是抓住了一个重点，有些愤慨的道，
　　“难不成我的父母，养育我长大的师父，就这么白死了，这世间不该有人为他们的惨死负责吗！”
　　李天惨然一笑，轻轻摇头道，
　　“自然是有的，不过这个人不应该是朕，你真的找错人了！”


第696章 该拿什么拯救你，傻丫头（下）
　　蝶舞是彻底的被李天的话给弄糊涂了。
　　“既然你说，我不应该找你报仇，那我应该找谁，谁才是我真正的仇人！”
　　李天低下头，紧盯着蝶舞有些发红的双眼，一字一顿的清晰的说道，
　　“你的敌人应该是那些混乱天下的罪人，是那些枉顾王法，肆意迫害无辜的人。
　　你可知道，你的同伙，那个所谓的刘公子，为了打击朕，为了实现他们霍乱天下的目的。
　　他们在京城中放了好几处大火，烧毁了不知道多少房屋，伤害了不知道多少人。
　　这样的人才是你应该杀得，才应该是你真正报仇的对象。”
　　蝶舞争辩道，
　　“不可能，刘公子先前说过，他们只是想要烧毁你这个昏君与民争利的东西，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行动。”
　　李天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快从眼角飞出来了。
　　“可笑啊，真是可笑！”
　　“想不到这样的鬼话，你居然也能相信？”
　　“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也敢说这一切都是正义的？”
　　“那好，朕现在就给你解释一下，他们打算烧毁的地方，都是干什么用的。”
　　天工院是天下工匠汇聚之地，为的就是创造出更多更好的能帮助大明百姓的新事物。
　　从诞生之日起，到现在，他们已经发明出了，水泥，肥皂，火柴，锻锤，纺车，蜂窝煤，玻璃，等等新东西。
　　这些东西，每一样拿出去，都能养活无数的百姓，等到真正通行天下的那一天，大明将有几百万甚至几千万人因为这些东西，而实现温饱甚至是富裕。
　　皇家钱庄是京城百姓财富汇聚之地。
　　百姓们在这里存钱，不仅不收钱，而且每个月还能领取到不菲的利息。
　　这利息虽然不多，可却能保证每一户人家每个月都能吃上一顿肉，而且本金不会有任何的减少。
　　交易所看似和百姓们没什么关系，实则关系更加紧密。
　　交易所中所有商品的价格是经过了专业人员分析之后给出的最合理的价位。
　　通过价位的走势，不仅能让朝廷知道什么是百姓缺少的东西，什么是过剩，从而在其中调解。
　　而百姓们通过走势就能知道明年种什么东西，才能保证自己一年的辛苦不至于白费。
　　“这三个地方，正是他们今晚放火要烧毁的地方，你现在还认为，他们所做的事情是正义的，是问心无愧的吗！”
　　蝶舞这下彻底的呆住了。
　　她先前一心要复仇，根本就没怎么关注这方面的信息，也并不知道什么天工院，什么钱庄，交易所的到底是干什么的。
　　此时听李天一解释，她瞬间明白了很多。
　　她的心也开始跟着动摇起来，
　　“难不成我们真的错了，错怪眼前这个皇帝了，他其实是一个一切为了百姓的好皇帝？”
　　虽然心动摇了，可她还是觉得，不能听信李天的一面之词。
　　“我现在落到了你的手里，你怎么说都行，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李天也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蝶舞还在坚持。
　　只不过她的口风已经不像先前那么严谨了。
　　他知道这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
　　于是他大手一挥，叫进来了好几个士兵，以及几个在大街上闲逛的，被抓进来的普通百姓。
　　李天先是对那几个士兵说道，
　　“你们中有没有人在皇家钱庄存过钱的。”
　　那几个士兵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这么问，还是老实的回到道，
　　“回禀陛下，现在不只是我们几个，就连很多的长官，都还是在钱庄存钱了。”
　　李天又继续问道，
　　“那你们为什么要去钱庄存钱呢，为什么不自己保管！”
　　那个士兵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一开始小人也是不太想将自己辛苦转到的银子放到钱庄里去的。
　　可是后来听人说，只要存进去一两银子，每个月就能有几十文的利息，这些钱足够我们一家每个月大吃一顿不说，还有一些剩余。
　　确定每个月真的能领到利息之后，我就将家里几年攒下的十两银子全都存了进去，现在每个月仅是利息就有几百文，那可是相当于小人半个月的薪俸啦，
　　这些钱再加上小人每个月的薪俸，一下让小人家中生活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从前一个月吃不上一会的肉，半年都不舍的买的新衣，现在都有钱买了……”
　　他滔滔不绝的话，不仅一旁的士兵跟着不住的点头，就连蝶舞也开始相信他门的话了。
　　而李天又指了指那个倒霉的百姓道，
　　“你们可有家人，或者认识的人在肥皂工坊中工作。”
　　其中一个老人有些害怕，也有些自傲的向前卖了一步说道，
　　“小老儿的三儿子有幸成了工坊的工人！”
　　李天笑呵呵的继续问道，
　　“那您老就给大家说说，这个工坊怎么样吧！”
　　那个老人好像一下子来了精神，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身板说道，
　　“那工坊可真是个好地方啊，我儿子不仅每个月能转到一两半银，而且工坊每天都供应午餐，听说顿顿都有肉，比我们家吃的还好呢。”
　　这个老人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中年汉子就抢着说道，
　　“工坊何止这些好处啊，我听说，工坊会不定期的给工人发福利，节假日每个人都有丰厚的礼物送。
　　而且只要干得好，还有奖金，听我家邻居说，他们小组得了什么月生产冠军，工坊给他们发奖金一发就是二两银子！
　　那可是二两银子啊，足够一家五口两三个月的花销了。
　　我就是命苦，去的晚了几天，人家都招完工了，不然说什么我也要进去！”
　　这时那个老头有继续说道，
　　“自打我家儿子，进了工坊之后，上门提亲的几乎快把我家门槛都给踩平了，先前因为我家穷，没人愿意将女儿嫁到我家来，可现在，我家儿子是随便挑啊。”
　　老汉我今晚就是从新亲家吃酒回家，路上走得慢了，错过了净街鼓，被带动到这里来的，大人老汉我冤枉啊，老汉真不是歹人啊！”


第697章 攻破心房
　　这老汉回答问题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喊冤，还真是个机灵的人。
　　李天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等他们几个全都出去之后，李天看向蝶舞，说道，
　　“怎么样，真先前的话，你说是朕编的骗你的，但他们几个人的话，你总该能信了吧！”
　　其实蝶舞在第一个士兵说完之后，她就已经信了七八成。
　　等老汉几人说完，她就彻底的深信不疑了。
　　可信错了人的自责，以及对李天的愧疚，让她一时间还没想好怎么办，面对李天的话，她只好选择沉默了。
　　李天也从她的神情中看出来，她其实已经开始后悔了，只是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而已。
　　为了彻底的让她对那些人死心，李天有放出了最后一个大招。
　　挥手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种种的拍在蝶舞面前的桌子上。
　　李天愤慨的对她说道，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着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蝶舞抬头微微一扫，神情顿时呆住了，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纸上的东西很简单，只是几组数据而已。
　　“福采坊（天工院所在地）大火波及民居五十户，其中有十五人没来得及逃出来，葬身火海。
　　平康坊，波及三十六户，其中八人葬身……
　　仁寿坊……
　　时雍坊……”
　　每一行字都代表着几人十几人丧生，全部加起来，足有上百人，在今晚的大火中魂归地府。
　　这是蝶舞完全没有想到的，更是刘公子他们先前未曾提及的。
　　她原本只是想杀了皇帝一个人，解救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而已。
　　可现在她却成了害死这一百多无辜百姓的帮凶。
　　从一个复仇者变成了他人的仇人，这种心理上的转变彻底摧毁了她最后的一丝执着。
　　“这就是你的同伙，你所谓正义的伙伴们犯下的滔天罪行。”
　　“你们和朕有仇，想要向朕讨一个说法，烧毁了朕花了半年心血和无数钱财建立起来的基业，这些朕都能忍，可是那些百姓何辜，凭什么要他们为你们的所作所为承受苦难。”
　　“别……别说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的，你杀了我吧，让我为他们填命……”
　　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蝶舞，李天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套路，他总算是将她给策反了。
　　挥了挥手，让人上前将蝶舞身上的枷锁去掉。
　　那个给她开锁的士兵，先前还有些犹豫，生怕她突然暴走，再伤害了李天。
　　可李天却胸有成竹，蝶舞不会再对自己出手了，默默了点了点头。
　　等身上枷锁彻底除去，再度回复了自由之身的蝶舞，有些不解的对李天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罪不可赦，你难道就不想为那些无辜的人报仇吗，杀了我啊，杀了我就能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李天上前一步扶住了她颤抖不已的双肩，暖声道，
　　“他们的死，看似和你有关，可最大的罪责，不在你身上，而是在背后策划这一切，枉顾他人姓名的那些人身上。
　　你现在需要做的不是为了谁偿命，而是要阻止他们继续害人啊！”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蝶舞迟疑了一下，然后泪眼婆娑的抬头看了一眼李天，低声道，
　　“那个刘公子，行踪非常神秘，就算是我们，平时也是不知道他藏身在什么地方的。他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会露面！所以……”
　　听到她竟然也不知道这个刘公子在什么地方，李天略微有些失望，可他并没有完全放弃。
　　继续尝试的问道，
　　“那你就注意过，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是否谈论过什么地方，任何地方都可以！”
　　说道这里，蝶舞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好像还真有，当时熙和楼刚刚刚落成那天，我们一同庆祝，刘公子好像坐着一辆马车来的。
　　那辆马车不是他的，上面好像有一个叫做，嘉香苑的标记。
　　不知道这个地方算不算是一个！”
　　李天心头威震。
　　这个嘉香苑一听就是个风月场所，那种地方龙蛇混杂，是一个非常不容易暴露身份的地方。
　　如果说，那个刘公子想要藏身在人海之中，风月场所绝对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他超身后一挥手，立马就有人走了过来。
　　“带人去嘉香苑查一下，一旦发现此人踪迹，立即抓捕……”
　　锦衣卫的人转身离去，李天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哀伤之中的蝶舞，微微叹息一声，
　　“她也算是一个苦命的人，也不好利用完就放弃，还是暂时找个地方安顿她吧！”
　　想到这里，他就对蝶舞说道，
　　“蝶舞姑娘，这一切的错都不在你，你也不用过分的自责，将来朕可能还需要你的指证！你可是给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伸张正义的关键人物，切不可伤害自己，知道吗！”
　　蝶舞茫然的点了点头，眼中不时的闪过一丝挣扎，低声道，
　　“他们滥杀无辜，还骗了我，他们只要还没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就不会放弃……”
　　得到她的回答，确定她不会一冲动就自我了断之后，李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天太晚了，朕这就让人带去你好好休息，你好生安歇吧，朕明天再来看你，你要是想到了什么，随时可以和他们说，朕会第一时间处理！”
　　说完，就招来了几个人，对他们吩咐道，
　　“给蝶舞姑娘安排一个合适的住所，好生照顾，不可有丝毫怠慢！”
　　“是，小人遵命！”
　　从不断发出惨叫声的牢房出来，直到将她送到了一个僻静景致的小院子，蝶舞就仿佛身处梦中一般。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时辰之前，自己还是一个即将承受非人折磨，或许明天就好被人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的人，此时却成了一个自由人。
　　虽然这个自由可能有点名不副实，可自己命却是实实在在的保住了。
　　待护送的锦衣卫退出小院，她独自凝视半空中的月亮，心中叹息道，
　　“朱高炽，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第698章 杨士奇支招
　　熊熊烈焰，照亮了整个京城，无数人被大火从熟睡中惊醒。
　　今晚的京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只是由于净街戒严，普通百姓虽然知道了外面发生了大火，可却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深夜，大火逐渐被扑灭，火光逐渐暗淡了下去，整个京城才逐渐回复了一点宁静。
　　只不过，被大火灼烧过后的残垣断壁，却是怎么也无法挽回了。
　　所幸，李天在命人建造各种设施的时候，对于建筑的品质十分的关注，而且除了天工院之外，其他的几个建筑，建筑的主体基本上都是用水泥建造。
　　和以往的建筑有很大的却别，所以即便是大火烧了起来却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这也算是不幸的万幸。
　　而且，不管是天宫院还是皇家钱庄，李天不仅对安全保密，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每天更是有人巡逻守夜，灭火隔断燃烧之类的措施，做的也是非常的齐全。
　　所以，整体损失并不算大。
　　最惨的反而是，被大火波及到的旁边的普通民居。
　　他先前给蝶舞看的那份数据，并不是他凭空捏造而来，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一下子死了上百的百姓，将近上千人，被大火烧毁了房屋而无家可归。
　　这可以说是李天自打上位以来，蒙受的最大的一次损失。
　　尽管他料敌先机，迅速的做出了行动，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可已经造成的损害，还是必须要他这个皇帝来承受。
　　前往安抚百姓的郑和等人，在忙活了两三个时辰之后，将人安顿的差不多了，再次找到了李天，向他回禀救助的情况。
　　随同他们一起赶来的，还有跑了很多路，去始终没能找到李天的杨士奇等人。
　　说来也是杨士奇命苦，本来大火刚起的时候，他就安排好一切事物出发了，可没成想半路上却遭到了刺客的袭击。
　　而后在去找李天的时候，李天已经离开了别院，等到他追到角楼的时候，李天已经赶往临时监狱了。
　　他到了监狱之后，李天却又回到了别院。
　　折腾了好大一圈，他总算是在这里赶上了。
　　知道郑和等人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他只好现在屋外等候，等他们几个禀报完之后再去求见。
　　这期间，也有不少人匆匆赶来问安。
　　其中不乏刑部衙门，大理寺，工部尚书，兵马司的统领等人。
　　但这帮人却都被李天给拦在了外面。
　　倒不是李天不想见他们，而是这个别院是三夫人住所的地方，他不希望有太多的外人打搅到她休养。
　　所以，没什么重要事情的人，李天一律将他们给撵了出去。
　　待郑和他们三个进去之后，杨士奇作为当场首辅自然被外面这群人给当成了主心骨。
　　一个个围到了他的身边，向他打听今晚这到底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高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他们不得不紧张，按理说，京城发生了这种大事，险些被人趁乱抢走了皇家钱庄的大量金钱。
　　这可是能极大的动摇大明统治根基的大事。
　　李天真要是拿他们开刀，他们一个个都跑不了，革职查办都是轻的，弄不好人头落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帮人里面，唯有杨士奇最为淡定，而且还是文官之首，他们现在能找人商议的，也就只有杨士奇了。
　　“阁老，您老消息灵通，今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啊！”
　　“是啊，阁老，您说陛下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啊。”
　　不等杨士奇回话，就有人摇头叹息道，
　　“陛下震怒那是铁定的事啊，听说不光天工院，皇家钱庄，交易所被大火给烧了，就连普通百姓都死了不少。
　　陛下是有多在乎那些普通百姓，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上次闹洪灾的时候，陛下都亲临现场，直到大水彻底的退了，陛下才回宫。
　　这次依然是这样，在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估计陛下是不可能回宫的啦！”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杨士奇不动声色的半眯着眼睛，始终一言不发。
　　最后被人问的烦了，他才冷声道，
　　“着急有什么用，有着着急上火的时间，你们还不如想想怎么善后，怎么讲这次大火的损失降到最低来的稳妥。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还能指望，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你们与其在这里等着陛下训斥，倒不如赶紧回家商议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陛下好受一点！”
　　杨士奇这话说的含糊，可这帮当官的哪个不是人精，当即就听出了杨士奇的画外音。
　　一个人拱手道，
　　“阁老您是说，让我们回去凑点钱，去给那些灾民送去？”
　　杨士奇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随意的说道，
　　“陛下最不想看得到的就是百姓们受苦，这是老夫能给你们最大的忠告，其他的就需要你们自己领悟了……”
　　说完，杨士奇就再次半眯上眼睛，再也不说话了。
　　见杨士奇没有反对，他们一个个顿时都来了精神。
　　纷纷告罪离去，一个个回家凑钱去了，没多久，门外就只剩下杨士奇寥寥几人了。
　　此时一直站在杨士奇身旁的孙若微有些好奇的问杨士奇道，
　　“老大人，朝廷这是什么规矩，难不成办了坏事的人，只要花点钱，就能免受惩罚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天下什么时候才能清净，风气盛行开来，岂不是所有当官的都会变成贪官？”
　　杨士奇眯着眼睛微微一笑，
　　“你真的当他们花点钱，就能免受责罚？
　　要是你也跟着这样想，那你就太小看当今的陛下了。到底谁有功，谁有错，陛下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
　　老夫之所以这么和他们说，一是闲他们太聒噪了，不想听他们争吵，第二是，能比他们出血的时候不多，能有机会让他们吐出一点来帮助灾民，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孙若微听得不是很懂，可无形之中，还是感觉眼前这个和蔼的老头，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和一般的大官十分的不同。


第699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
　　过了没多久，郑和等人禀报完事，总算是轮到杨士奇了。
　　杨士奇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带着孙若微进去。
　　可是到了内院，一个侍卫将二人拦了下来。
　　“阁老，陛下心情不怎么好，加上一晚上没怎么休息了，您要是没要紧的话，还是明天再来吧！”
　　他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阻拦孙若微跟着一起进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杨士奇顿了一下，然后对孙若微说道，
　　“你在这里等老夫，老夫会找机会和陛下说，至于陛下见不见你，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说完对那个侍卫说道，
　　“老夫，尽量简练，不会耽搁陛下休息的！”
　　说完，他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独留下孙若微和一帮侍卫，大眼瞪小眼的。
　　她心里此时有多着急，恐怕就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
　　眼瞅着皇帝就和自己隔着一扇窗户，如此近的距离，却有可能永远也无法在前进一步，她的心里就忍不住的想要冲过那几个人的阻拦。
　　可犹豫了一下，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且不说，以她的身手，能够打得过这几个李天的贴身护卫，就算打得过，惊动了皇帝，皇帝还愿不愿意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就两说了。
　　杨士奇进到房间之后，见到李天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的仿佛在写什么东西。
　　他上前一步，好奇的问道，
　　“陛下这是在干什么！”
　　李天抬头看了一眼杨士奇，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而是一边写字，一边好奇的问道，
　　“这么晚了，士奇你怎么过来了。”
　　杨士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惭愧的一拱手道，
　　“歹人混入了京城，造成了如此大的动乱，老臣添为大明首辅，却未能做到先知先觉，是老臣的疏忽，还请陛下责罚！”
　　李天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道，
　　“这件事和你没多大关系，说起来，你也算是受害者之一，就算有错，也是错在锦衣卫和东厂的疏忽上，你告的哪门子的罪！赶快起来吧！”
　　杨士奇微微颤抖了一下身躯，站了起来。
　　慢慢靠近了两步，然后低声询问李天道，
　　“陛下可是查清楚了，到底是何人所为！”
　　李天摇了摇头道，
　　“只知道对方是个中年男子，人称刘公子，但是具体样貌，何种出身，为谁做事，这些还都没有查清！”
　　杨士奇听到这个姓稍微迟疑了一下，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又继续问道，
　　“陛下，老臣斗胆猜测了一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么多心怀不轨的人弄进京城，还不让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发觉，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京城的权贵人士的帮忙。”
　　李天呵呵一笑，
　　“你这个猜测，朕老早就想到了，而且还做了不少的调查，现在已经基本确认，都有谁暗中帮忙了。
　　如果汉王和黄严那边不失手的话，估计不用到明天，就能问出不少有用的信息来。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杨士奇见李天欲言又止，好奇的问道。
　　李天停下了手里的笔，有些疑惑的道，
　　“先前，朕说服策反了一个参与刺杀朕的一个女刺客，从她口中得知，这个刘公子行踪十分的诡秘，就连她们这些比较神秘的人，也都不知道此人的真正身份。
　　朕估计就算被抓的那些勋贵们都招了，也是问不出太多有关此人的信息。”
　　杨士奇听到李天居然也被人刺杀了，当即惊动差点没站稳。
　　“陛下竟然也遇到了刺客，这帮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所幸陛下安然无恙，不然大明的江山危矣！”
　　听杨士奇这个口气，貌似也遇上了刺杀，李天紧忙问道，
　　“难不成士奇你也遇上了刺杀，怎么样，没受什么伤吧！可恶！这帮混蛋真是太可恶了，竟然连朕的首辅都……
　　哎，这时朕的疏忽，险些让士奇你……”
　　杨士奇见李天居然这么自责，老怀大慰的微笑着说道，
　　“陛下不用担心，老臣并无大碍，不过这次还真是凶险，跟随老臣出门的几个家丁全都被刺客杀了，但幸好老夫遇上了两个侠士的帮忙，这才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
　　李天眉毛一挑，沉声道，
　　“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他们救了朕的首辅，朕可一定要好好赏赐他们！”
　　顺势将这件事给引了出来，杨士奇有些惭愧的道，
　　“其实陛下也不用赏赐他们什么，他们之所以舍命救了老臣，其实有缘由的，他们就是想见陛下一面，当面像陛下询问一些事情而已。”
　　听到这里，李天好像豁然开朗了。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
　　“士奇，就你的人其中是不是有一个人姓杨名素问？”
　　这下杨士奇彻底的震惊了，
　　“陛……陛下怎么知道，其中一人正是这杨素问，另外还有一个年轻女子……”
　　刚说完这句话，杨士奇就摇着头笑了，
　　“原来，陛下早就知道她们的存在啦！原本老臣还在担心陛下的责怪，现在看来，是老臣多心了。”
　　李天从杨士奇的话中得知，居然连孙若微这个傻丫头也参与到了其中，不仅苦笑了一下，心中暗自嘀咕道，
　　“这个傻丫头啊，你也太冒险了，你万一有个闪失，大明今后岂不是会少了一个奇女子，冲动，实在是太冲动了。今后绝对要想个办法治一治！”
　　“士奇你也不用自责，这件事其实也算是朕的一个疏忽，朕本打算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机会主动和他们接触一下的，却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
　　谁也想不到，那个姓刘的家伙，居然提前了所有计划，彻底打断了朕的部署。”
　　杨士奇这时小心的问道，
　　“陛下，先前他们两人为了救老臣，一人受了重伤，老臣已经让人尽心医治。
　　但其中那个女子，老臣看在她们二人的救命之恩上，答应带她来见陛下一面，她现在就在外面，陛下是见还是不见！”
　　李天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还是算了吧，她们想要询问的事情，朕已经知晓，见与不见关系都不大！要解开她们这个心结，还要看她们自己！”


第700章 诚意伯刘基
　　“如果她们还死心，士奇你就告诉她们，就说朕的答案就在西郊皇庄，她们到了那里自然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其实孙若微就在门外，李天见她一面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可李天还不想这么快的就让孙若微知道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回绝了。
　　这其实也算是他的一个恶趣味。
　　杨士奇见李天拒绝的干脆，也就不再多言。
　　低头看了一眼，李天刚刚写的东西。
　　见上面写的都是朝中比较有名的刘姓勋贵的名字。
　　他好奇的问道，
　　“陛下难道怀疑，那个所谓的刘公子，可能是某个勋贵的后代？”
　　李天拿起那张纸，递给了杨士奇道，
　　“朕的确是有个怀疑！
　　先前被抓到的那些纵火者和刺客，有好多人的身份已经确认了！
　　他们不是某个权贵家豢养的死士，就是被某个权贵中金聘用而来的江湖中人！
　　那个刘公子既然能成为这帮人的领袖，那本身必定也不是个等闲的人物。
　　一个没有功名在身，又没什么背景的人，是不可能得到这帮家伙的信任的。
　　从此人的行事作风，以及做事的缜密程度来看，此人是一个智计百出的危险人物。
　　这样的人不是大世家大家族根本就培养不出来的。
　　所以朕才怀疑，他可能是某个刘姓家族的后人！”
　　李天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名单上的名字，继续道，
　　“朕对朝中刘姓官员勋贵的记忆就这么多，远不如士奇你记得详细，正好你来了，就帮朕一起完善一下这份名单吧！”
　　杨士奇随便扫了扫名单，凭借他强悍的记忆，他立马将这些人的家世背景，现在身居何职，全都过了一遍，然后轻轻的摇头说道，
　　“陛下，您写下的这些人，基本上已经涵盖了，朝中和在野的所有刘姓勋贵，没落下几个……”
　　说着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道，
　　“只不过，陛下，老臣觉得凭借这种方法，来确定那个幕后主使的身份，是否太过草率了。
　　您也说了，那个主使虽然号称是刘公子，可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名，是否有故意混淆视听，咱们也无从确认啊！”
　　杨士奇之所以对这个名单如此的犹豫，且不愿意增添更多的名字，其实就是怕李天一时头脑发热，宁杀错不放过，弄出一个和方孝孺案的株连惨祸出来。
　　毕竟火烧京城，害死了上百无辜的百姓，还企图接着大火，动摇大明的根基，这等大案可是一点都不比谋反大案来的差。
　　就算李天一怒之下，砍上几千个人头，也是在清理之中，没人能多说什么。
　　李天仿佛看出了杨士奇的犹豫，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心里所想。
　　他呵呵一笑着说道，
　　“士奇，你是否是在害怕，朕可能会株连无辜，所以才不敢对这个名单给与置评！”
　　杨士奇苦笑了一下道，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老臣的确是有这个意思，但陛下能自我惊醒，实乃是天下之幸，万民之幸啊！”
　　李天嗤笑一声，上前拍了拍杨士奇的肩头道，
　　“士奇你也算是跟随朕最久的老臣子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朕的脾气吗，朕可没有太祖和先皇那么大的杀性！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好像怕他不信似的，李天再度给他解释道，
　　“你没和那个刘公子正面交锋过，你不了解这样一个喜欢玩弄智力的人。
　　凡是这种拥有惊世才华的人，大多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骄傲，他不把自己的名字示人，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可却偏偏将自己的姓氏暴露了出来。
　　如果以常理来看，他要是真的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完全可以起一个和姓氏完全无关的称号。
　　比如，逍遥公子，肾虚公子之类的。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的姓氏，给展示了出来。
　　这就说明，他其实是一个对自己姓氏非常自豪的一个人。
　　再结合，有那么多勋贵豪门，愿意听从他的调遣这一方面来看，他的祖上必定也是一个名声响当当的风云人物。
　　结合这么多的因素，朕可以断定，这个所谓的刘公子，定然是咱们大明某个刘姓显赫之人的后代？”
　　李天的这一番话，几乎从心里层面将刘公子给剖析的无比清晰，杨士奇也对自己先前的猜测动摇的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拱手恭敬的对李天说道，
　　“想不到陛下，竟然能将此人分析到如此的程度。陛下深思，老臣叹服！”
　　得到了杨士奇的称赞，李天得意的嘴角几乎翘上了天，心中感叹道，
　　“看来，看多了破案剧，还是有一定好处的，想不到犯罪心理学，在这个时代也能发光发热，我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好了，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就不用玩命的夸朕了，你还是先来帮朕看看，这到底是这些人中到底哪个才有可能是刘公子的真正出身吧！”
　　这回杨士奇算是彻底的没有抵触心理了。
　　再次将名单看了一遍，一遍看一遍嘀咕，
　　“这个年级太轻了，膝下并无复合年龄的儿孙。
　　这个早年就战死疆场，死后爵位被取消。
　　这个就在京城，家中儿孙，我也略知一二，并无合适的……”
　　经过杨士奇的一通分析，名单上那几十个名字，几乎全都给剔除掉了。
　　然后他有些尴尬的对李天说道，
　　“陛下赎罪，老臣只是照实分析，未有丝毫的隐瞒，这其中却是没有复合那个刘公子的人！”
　　李天皱眉道，
　　“这不可能啊，朕的分析绝对不会有错，士奇你是不是记错了，或者记漏了！”
　　被李天这么一提醒，杨士奇眼前一亮，还真想起一个名字来？
　　“怎么样，士奇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快说啊！”
　　杨士奇犹豫了一下，带着几分怀疑的语气说道，
　　“说起来，还真有一个人被落下了，此人不管是名头还是功绩，都是一时无两，倒是非常符合陛下的猜测，可是老臣记得，此人的后代中并无合适的人啊！”
　　李天好奇的道，
　　“这人是谁！”
　　此人就是大名开国最大的功臣之一的，诚意伯刘基！


第701章 展露端倪
　　“刘基……刘基！”李天一边念叨着这个名字，一边拼命的回想，自己的记忆，“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可是怎么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说着说着，李天突然想起了大名初期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突然大声叫道，
　　“卧槽，握了棵草！这刘基不就他么是刘伯温吗，大名鼎鼎的刘伯温，堪比三国时期的孔明，传言能掐会算，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载的刘伯温啊！”
　　这个名字李天实在是太熟悉了，甚至比徐达，常遇春，蓝玉，郭英这帮悍将还要熟悉。
　　他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闹到，暗恨道，
　　“我他么的真是个猪脑子，想了那么一大堆姓刘的人，怎么把这么一尊大神给忘记了。”
　　可是他随后又想到，
　　“这刘伯温可是大明的开国功臣，是极少数以文人之身，得封伯爵，最后追风太师，荣列高庙的忠臣之一。
　　这等风流人物培养出的后代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恨不得毁了大明的不孝子弟呢。”
　　李天关于刘伯温的事迹，主要是来自影视作品中对他的描述。
　　在他印象中，他完全是一个可以堪比诸葛亮，智多近妖的人物。
　　也是大明开国功臣中少数的几个得到了善终的人物。
　　传言，他手握一卷天书，得之，上马能安天下，下马能济世救民。
　　虽然传言多有不时的地方，可不管大明皇族的对他的优待，还是后人对他的赞美，无不说明，他的确是一个非常有本事，且非常聪明的一个人。
　　可这样一个享受着后人无数赞许的人物，真的会生出一个大逆不道的子孙吗！
　　李天对此抱有深深的怀疑。
　　于是他对杨士奇问道，
　　“士奇，你觉得这个刘公子真的会是诚意伯的后人吗！”
　　杨士奇好像是在回忆似的缓缓说道，
　　“诚意伯在洪武三年的时候，以六十岁的高龄请辞，太祖应允！
　　此后诚意伯每日饮酒作诗为了，闭口不谈功绩，乃是当时朝廷上的一段佳话。
　　没成想，洪武八年，诚意伯突然染病，卧床不起，没多久就离世了……！”
　　说道这里，杨士奇的话语有些犹豫，好似在故意斟酌用词似的。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可李天还是看出了端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士奇，你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全吧，诚意伯他好好的怎么没几天就病死了呢，难不成他的病御医都没办法治疗吗！”
　　杨士奇犹豫了一下，最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有些惶恐的说道，
　　“不是老臣有意隐瞒陛下，有关诚意伯的死因，实在是年代久远，老臣记得不太清楚了。”
　　李天冷笑一声道，
　　“士奇，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五十多吧，洪武八年，你好像已经十来岁了，正是一个人记忆最好的时间，你居然和朕说记得不清楚了！”
　　杨士奇微微低头，最后叹息了一声道，
　　“既然陛下想知道，那老臣就直说了。”
　　斟酌了好一会之后，杨士奇这才开口道。
　　“其实当时一直有传言说，诚意伯虽然至士还乡，可是他的影响力依旧存在，当时的左丞相胡惟庸十分的忌惮诚意伯，经常以各种借口污蔑诚意伯。
　　后来，终于又一次，太祖彻底相信了胡惟庸的话，命人夺了诚意伯的俸禄。
　　诚意伯经此打击，心灰意冷，不就就染病了。
　　而这时太祖命胡惟庸带着御医来给诚意伯看病。
　　想不到，诚意伯在服用了太医的药之后，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的严重。”
　　“诚意伯不知道这是胡惟庸假借治病的机会害自己，还是太祖对他不放心，故意为之！
　　为了保全刘家后人，他执意不肯再找别的大夫医治，就这么苦熬了半个多月，死在了病态之上。”
　　听到这里，李天心中大概已经明白，杨士奇为什么会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了。
　　如果他没有撒谎的话，那就说明，根本就不是胡惟庸处于嫉妒害死了他，分明是朱元璋忌惮他的才能，故意找了个机会，治他于死地。
　　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就怪不得，刘家的后人会对朱家人恨之入骨了，恨不得将大明的根基毁去！
　　但是这其中还有一点让人不解的地方。
　　刘伯温死的时候，才洪武八年，而这个刘公子之多也就三十来岁，算算年级大概是在洪武末年左右出生的。
　　到现在都快过去五六十年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有天大的仇，也都该淡了，这刘公子又是哪来的这么大的仇恨啊！
　　要和朱家人算账，也应该是刘伯温的儿子们啊。
　　于是他继续问杨士奇道，
　　“刘家的事情就这么多，还有没有别的？”
　　杨士奇想了想，然后又说道，
　　“还真有，当年先帝初登大宝，为了显示恩德，本想招诚意伯的儿子，来朝中做官。
　　诚意伯的次子刘璟，拒不奉诏，以有病在身为由推辞。
　　但先帝爱惜他的才华，还是命人将他给带到了京城。
　　没成想，刘璟居然不称呼先帝为‘万岁’坚称先帝为‘殿下’这分明是斥责陛下乃篡权夺位之人。
　　先帝大怒，将他下了昭狱。
　　这刘璟性情刚烈，当晚就用自己的发辫，在狱中自缢而死！”
　　李天听完之后呵呵一声苦笑，
　　“原来一切的源头在这里啊，难怪姓刘的如此恨朱家人！
　　先是太祖授意害死了他的爷爷，之后又被先帝逼死了他爹，就算是朕遇上这种事，也会义愤难平啊！……”
　　杨士奇见李天居然这么说，紧忙说道，
　　“陛下万不可如此啊，刘家时代得享朝廷的恩德，那刘璟不似报效皇恩，反而口出狂言，本就是该死之人。陛下怎可对这种大逆不道的人有所怜悯！”
　　李天叹息似的摇了摇头道，
　　“本就是我朱家人的有错在先，没有什么不可承认的！”
　　杨士奇也是跟着叹息了一声，但最后还是坚持说道，
　　“陛下，您这种话，当着臣的面说说也就罢了，臣是绝对不会透露半句的，但若是让外人知道，就等于是陛下承认了，先帝是篡权夺位之人。”


第702章 攻心为上
　　“到时候势必会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抓住把柄，用来攻违陛下，会造成何种混乱陛下您应该也能想得到。
　　这种话私下说说也就罢了，怜悯刘家人也是可以的，但陛下您可千万不能对外人说啊！”
　　李天惨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士奇你就放心吧，朕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还没傻到故意揭自己的短，搞得天下大乱的程度。
　　再者说了，刘家人就算怎么委屈，也不应该用残害无辜百姓的事情来伤害朕。
　　单凭这一点，不管他有多大的委屈，朕都是饶不了他的。”
　　得到李天如此保证，杨士奇才总算是稍微安心了一点。
　　李天思考了一会又继续问道，
　　“朕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这刘璟分明是诚意伯的次子，诚意伯的爵位传给也他的长子吗！
　　但为什么，先帝召见的时候，偏偏召见只是平民百姓的次子刘璟，却没召见继承了爵位的长子呢！”
　　杨士奇思索了一下之后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这刘璟天资聪颖，才华完全不输给乃父，年纪轻轻就赢得了少年天才的称号，不仅诗书才学同辈之人无人能比。
　　更是得到了其父的真传，对医卜星象，兵法谋略也是非常的精通。
　　相比之下，诚意伯的长子就稍微差了那么一点，虽然也是颇有才华，可还是无法和乃弟相比，加之他才年仅三十二岁，就意外坠井而死。
　　所以先帝施恩众人之时，才轮到了他这个次子。”
　　李天呵呵一阵冷笑，
　　“恐怕这坠井而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吧！”
　　杨士奇低头不语，算是承认了。
　　李天也没继续的追问，既然冤孽早就在几十年前中下了，他也不在乎多这么一笔了。
　　“诚意伯天纵奇才，儿子也是万里挑一，这样的血统之下，想必生出来的孙子，也是当世俊彦之属！
　　能设下这么一个完美的大局，让朕险些栽个大跟头的家伙果然不凡，朕倒是越发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个平生大敌呢！”
　　杨士奇在一旁听到李天这么赞扬这个乱臣贼子，甚至将其当成平生少有的大敌，他是既无奈又忧心！
　　无奈的是，李天认定的事，他没办法管，忧心的是，放任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物在外面，今后指不定还会给朝廷造成多大的动乱呢。
　　他倒是很想，尽快的将这个家伙抓住，可惜的是这个家伙居然连陛下这么英明神武的人都能算计，自己这几斤几两完全就是不够看的。
　　对此也只有叹息的份，想要参与也是有心无力。
　　见李天的斗志如此的高昂，他也不想扫了李天的兴致，在一旁补充道，
　　“根据当年投靠先帝的人说，靖难伊始，刘璟得知这个消息，星夜赶往京城，接连献了十六北伐策略，但当时把持南军军事大权的是齐泰和黄子澄这两个昏臣，他们并未采纳。
　　尽管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个北伐军的参赞的头衔辅佐李景隆，可最终还是因为天命所归，失败了。”
　　“事后，先帝曾在私下说过，若是当年建文帝，全盘采纳了刘璟的计策，最终胜负犹未可知。
　　所以先帝当时才对他起了爱才之心，想要他能弃暗投明，继续为大明效力，可惜他最终还是走了那条不归路！
　　实在可惜！”
　　李天在听得是津津有味，这些事情可都是涉及到朱棣黑历史的，别说起居注没有记载，就连正史也都是没有任何记录的。
　　当时还是个小屁孩的朱高炽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些隐秘了。
　　想不到，建国还不足百年的大明，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若不是杨士奇这个活字典在一旁，他就算是想破了脑袋，翻烂了所有史料，也是找不动任何和刘公子有关的信息的。
　　“的确是可惜了，刘家三代都能出现如此杰出的人物，却都无法被朝廷所用，真是可惜了！”
　　杨士奇见李天心情好像还不错，就提议道，
　　“陛下既然如此爱惜刘家人才，何不招揽刘家人继续入朝做官！”
　　李天好奇的道，
　　“哦？难不成刘家除了那个所谓的刘公子之外，还有其他的后人？”
　　“当然有，洪武三十年时，诚意伯长孙，由于刘璟的谦让，得以继承了诚意伯的爵位，封为特进光禄大夫，职官正一品，其夫人也被加封为夫人。
　　但后来他因为不愿再朝中做官，辞去了所有官职，回到老家躬耕著书，太祖一气之下，又罢了他的爵位！”
　　“虽然他此时已经不在了，可听说他依然有后人传世，陛下要是还有意缓和和刘家人的矛盾，不妨重新将诚意伯的爵位还给刘家人！”
　　李天想了一会，倒是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这样做其实有两个好处，首先，刘家前几代被朱棣和朱元璋给搞得很是凄惨，这样一来多多少少能弥补一点对他们家的亏欠。
　　其次就是这个搞事的刘公子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他给抓住。
　　要是李天在这个时候大举封赏刘家人，不仅可以让他心乱，更能从侧面瓦解他和南京那些图谋不轨的勋贵们之间产生隔阂。
　　让他即便有惊世的才华，也没办法尽情的施展。
　　这一招看似只是一步闲棋，实则攻心为上，效用无穷！
　　“妙，士奇你这个主意妙啊。不管怎么说，只要刘家人接受了这次的封赏，那刘家人为了富贵，绝对不会再站到刘公子的这一方面，说不定为了保住富贵，还会将他给卖了！
　　算得上一举多得啊！”
　　“这件事就由士奇你亲自去操办吧，找一个机灵点的人去传旨，一定要和他们说清楚划清界限的事！”
　　杨士奇老脸舒展，会心一笑，心中感叹，这一晚上的忙活，总算是干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刘家人算是保住啦！
　　“当，当，当！”
　　三更天的梆子敲响，李天也是困得不行了，他还想在睡觉之前再去看一眼三夫人呢，就忙忙活活的将杨士奇给撵了出去。


第703章 全城大索
　　深夜的京城，依然不是很平静。
　　漆黑的街道之上，不时有一两个狂奔而过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紧接着就是大批高举火把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
　　这些亡命逃窜的人，有的是京城中参与到今晚大事中的各个勋贵的族人，有的是直接参与到纵火案中的凶徒。
　　也有杨素问等人这样的被当成靶子吸引朝廷注意力的替死鬼。
　　总之大火虽然已经被扑灭，百姓也已经被妥善的安顿，可京城的夜并没有因此彻底沉寂下去，反而愈发变得紧张焦灼，变得危险刺激。
　　一座风月场所中，刘公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一抬头发现自己此时正处在一个既陌生又有点熟悉的环境之中。
　　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昏倒前的情况，他猛然做了起来。
　　双眼通红的嘶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算尽了所有可能，最终还是失败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朱高炽，难道你真的看穿了我的所有布局，我不信，我不信这个天下，竟然还有人比我更聪明……”
　　他的嘶吼声，引来很多人的注意。
　　可这种地方，每天喝醉耍酒疯，自言自语的人多了去了，也并不多他一个，并没有什么人将他的嘶吼放在心上。
　　过后，大家是该吃吃该喝喝，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这时，房门被人给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矫健的大汉。
　　他沉声对刘公子说道，
　　“公子，今夜的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属下将你带回来，也是情非得已，现在朝廷的人马正在全城大索，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应该想想到底该怎么逃出去。”
　　刘公子就像是小孩子，发脾气一般，狠狠地将床边矮几上的茶壶茶碗摔的粉碎。
　　然后脸色狰狞的道，
　　“现在咱们还剩下多少人，全都在什么地方！”
　　威武壮汉，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没被抓到的目前还有十来人，他们躲在事先准备的好的藏身之所，公子你问他们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
　　刘公子咬牙切齿的道，
　　“没错，我先前打探到姓朱此时并未会皇宫，而是藏身在宫外的某个地方，他身边此时的护卫必定不多，只要我们集中所有人发起突袭，未必没有机会，将他手刃！”
　　壮汉没有同意他的这个计划，反而是冷笑道，
　　“公子，刺杀的行动先前咱们已经用过一次了，且不说那姓朱的皇帝身边，功夫深不可测的那个老太监，就是那皇帝手中的短火铳，就不是一般高手能承受的了的。”
　　“如果，他身边有三五只那种东西，咱们要填进去多少人，才能杀的了他！”
　　说道这里刘公子沉默了。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的他，心里也是非常清楚的，在熙和楼，完全是自己主场的地方，竟然还是被对方两个人，给挑了老窝，
　　这还是在对方有一个人不会武功的基础上。
　　不仅损失了七八个好手，更是连自己手中的一张王牌，都折损了进去。
　　一想到蝶舞这个他抱有极大希望的人，此时都已经落到了对方的手里，他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痛起来。
　　沉默了好长时间，他声音有些沙哑的道，
　　“你查到蝶舞他们被关押在什么地方了没有，咱们有没有机会，把他们救出来……”
　　壮汉，见他终于不再纠结，刺杀皇帝的事了，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语气平淡的说道，
　　“查是查到了，可南边防守十分的严密，凭我们现有的人手，是根本没可能救了人还能全身而退的。
　　他们已经没救了，公子，你还是先想想咱们怎么逃回南京才是正经事啊！”
　　刘公子，眼中露出一丝冰寒，
　　“出京的方法，我早就安排好了，这点你不用担心。
　　但是临走之前，要是不能给姓朱的皇帝，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知道，我们刘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壮汉看着他那一副被仇恨扭曲的阴森笑容，心中不住的叹息。
　　“多好的一个人才啊，可惜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否则以他的才智，达到乃祖父的高度也不是没有可能，哎，可惜了啊！”
　　刚想到这里，二人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呼喊之声。
　　壮汉侧耳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惊呼道，
　　“不好，锦衣卫的人追到这里来了。”
　　说着，他就拔出随身佩刀，随时准备和冲进来的人拼命一般摆出了架势。
　　但刘公子却是不紧不慢的上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淡定无比的说道，
　　“不要着急，凭他们这几个货色，想要抓住本公子，是绝美可能的！跟我来！”
　　说着，他在自己的床头一阵摸索，找到了一根绳索似的东西，轻轻一拉，整个床板顿时翻转了九十度，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话音未落，他就首先跳入了其中。
　　壮汉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临下去之前，还不忘随手将房间中的蜡烛给弄灭了。
　　待壮汉下来之后，刘公子在轻轻一拉，床板再次回复了原貌，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有两个大活人在这个房间中待过的迹象！
　　两人刚刚离去没多久，就有几个身穿锦衣卫军装的人冲了进来，随意的扫视了一圈之后，并未发现任何的踪迹，转头就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继续搜索。
　　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等到外面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二人从地道之中跳了出来。
　　刘公子好像在下面待得很不舒服似的，稍微舒展了一下筋骨，脸上露出不懈的笑容道，
　　“一群无知的蠢货，就平区区几个锦衣卫就想抓住我，姓朱的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壮汉没有理会他这个臭屁的样子，探头出去，想四周查看了一下，发现锦衣卫的人果然都走干净了之后，才转身对刘公子说道，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换个地方藏身吧！”
　　寂静的街头不时传来一两声惨叫来，刘公子在某处高点，眼看着京城中的乱象，双拳不禁握紧，眼中的仇恨之色，愈发的浓烈。


第704章 杨道的心思
　　壮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低声对刘公子说道，
　　“公子还是走吧，辽王府算是完了，属下已经打探过了，全府上下一百三十口，全都被锦衣卫的人抓回了昭狱。
　　以哪个草包王爷的性格，估计要不了明早，他就会将咱们的事情全盘泄露出去。
　　为防万一，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藏身吧！”
　　但刘公子却是呵呵一笑道，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地方既然已经被锦衣卫查封了，那就说明短时间之内，就不会有人再来搜查这里。
　　不管是姓朱的，还是锦衣卫，他们绝想不到，咱们会堂而皇之的住到这个地方来，这里用来藏身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可是公子，您就不怕辽王会出卖咱们吗！”
　　“哼，那个草包，除了知道我是领头的人之外，连我的真面目都未曾见过，他出卖咱们什么？”
　　壮汉有继续说道，
　　“辽王可能不知道什么，但郭家可不是辽王能比的，难保他们知不知道一些内情，属下担心……”
　　“郭家吗！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别看郭家的现在主心骨，大公主和郭贵妃都在京城，但郭家的大部分产业和人脉，还是集中在南京方面的，
　　在朝廷还未彻底和南京方面撕破脸的时候，郭家不会有事的。
　　就算是为了自保，他们也不会泄露什么的，这点你就放心吧！”
　　壮汉还是有点怀疑，可他也知道，刘公子之前几乎是算无遗策，基本上只要他认定的事，就没有不成的。
　　除了这次借着纵火，劫掠皇家钱庄的行动出现了意外，他从前还未尝一次败绩，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信任刘公子，冒死也要将保住他的主要原因。
　　给他解释完之后，刘公子率先一个人，纵身跳上了辽王府的高墙，闲庭信步一般在白天还是高朋满座，现在却是一片死寂的辽王府中闲逛。
　　一边向着辽王的住所走去，一边脸色复杂的说道，
　　“曾几何时，我刘家也曾有过如此荣耀时刻，可惜的是朱家人有眼无珠，嫉贤妒能，假借他人之手，接连害死了我祖父，父亲，大伯，让我刘家从此凋零没落，沦为平民百姓！
　　此种深仇大恨，岂能不报，姓朱的，我倒要看你还能高兴到什么时候！”
　　不多时，辽王府豪奢的寝室之中，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烛光，亮了没多久，就又熄灭了。
　　已经逐渐平静的京城，这点微弱的亮光未曾引起任何的人注意。
　　锦衣卫依旧在全城范围内，大肆的搜索，却注定了只能徒劳无功。
　　没人能想到，他们要抓捕的对象，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居然潜入了已经人去楼空的辽王府，就连李天也从未往这边想过，刘公子的智计之高，可见一斑。
　　……
　　没能见到李天的孙若微，有些失落和不甘的被杨士奇带回了杨府。
　　一路上，杨士奇给她说了李天留给她们的话。
　　孙若微虽然心里十分委屈和不平静，但最终还是勉强接受了，这次无功而返的结果。
　　“你们想要的答案，就在京郊的皇庄！”
　　孙若微深深的将这句话记在了心头，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去那里一探究竟。
　　但首先她要确认，其他师兄弟们的安全，还要去看看杨大哥怎么样了。
　　回到杨府之后，经不住她的恳求，杨士奇派人拿着她给的信物，去了一趟先前众人落脚的那个工坊，打算将他们这帮人全都接到杨府来。
　　以他们这个特殊的身份，要是还一直躲在工坊之中，铁定会被锦衣卫给抓起来。
　　孙若微这次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因为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比现在杨府更安全了。
　　她不得不信任，杨士奇这个看起来非常和蔼的老人。
　　杨素问受伤，孙愚自身难保，整个京城恐怕除了有救命之恩的杨士奇，已经没人能救得了他们这么多人了。
　　幸运的是，众人因为放弃的比较早，逃得还算及时，除了他们俩，竟然一个不落的全都逃了回去。
　　虽然，杨府派去接他们的人，吓了他们一大跳，差点被激动的众人给当场给咔嚓喽。
　　但最终，孙愚认出了孙若微的信物，这才化险为夷，说服了众人，跟着杨府的人回去了。
　　杨家人不仅对他们这帮人没有任何的敌视，在知道居然是他们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杨家的顶梁柱杨士奇之后。
　　一个个恨不得将他们当成祖宗一样来招待。
　　大屋美食是一样都不少，搞得一大帮，几乎没怎么吃过好东西的众人，一时间都不敢下口了。
　　最后还是孙若微出面，他们这才放心的大吃特吃起来。
　　精神紧绷了一个晚上，此时他们总算是可以睡个好觉了，有的人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就已经睡了过去。
　　在偏房中见到这一幕的杨士奇父子，都是心酸无比。
　　“父亲，他们真的是建文旧臣的后人吗，咱们家一下子住进来这么多人，朝中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言碎语吧！”
　　杨士奇微微摆了摆手道，
　　“道儿，你就放心吧，要是陛下没有放话，老夫怎敢收留他们这些人。
　　朝中有什么闲话，就让他们传去吧，咱家被人说的闲话还少吗，也不多这一件。
　　再说了，要不了多久，陛下估计就会赦免大部分的建文旧臣，以及当年被株连的人，这是陛下的仁义之举，咱们家能为陛下分忧，那是咱家的荣幸！”
　　杨道得到杨士奇的确认之后，当下放心了不少。
　　过了没多久，他却突然脸色涨红，有些支吾的对杨士奇说道，
　　“父亲，不知道你对孙姑娘了解多少，孩儿想……”
　　杨士奇斜眼瞅了杨道一眼，瞧他一副翻了花痴般的样子，有些恨其不争的道，
　　“滚一边，好的不想，净想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我可告诉你，这孙姑娘可是陛下看中的人，你少打那些注意，要是因为你的愚蠢，惹恼了陛下，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听到杨士奇这话，杨道顿时心凉了半截。


第705章 殷勤
　　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孙若微，而且还是她穿着一身家丁服装的样子，原本也没什么心思。
　　可是听到杨士奇说，她和他师兄两个人，貌似救下杨士奇，竟然只是为了见陛下一面。
　　他不禁瞬间被孙若微身上的那种女儿家少有的特质给吸引了。
　　待孙若微换回女装，见到她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之后，他更是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这个勇敢的姑娘。
　　杨道虽然今年已经二十了，而且他生性风流不羁，直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从未娶妻。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从未遇到真正能打动他内心的女孩。
　　但今天，孙若微出现了，那孤身一身去见皇帝的勇气，救助所有同伴的义气，对师兄不离不弃情谊，都深深的吸引了杨道这个二代心。
　　可是听到杨士奇的话之后，他整个人彻底感觉不好了，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当今的陛下抢女人啊。
　　嘴里不甘心的嘀咕道，
　　“陛下真是的，后宫中已经有那么多佳丽了，怎么还惦记人家这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声音虽小，可还是被杨士奇给听到了，他啪的一声猛拍了杨道的后脑勺一下，力气之大，差点没把他打个跟头。
　　“你个混小子，瞎说什么呢，我说陛下看上了孙姑娘，是打算给太子当太子妃，你这个臭小子想到哪里去了。再干在背后诋毁陛下，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杨道听说不是李天想要霸占孙若微，顿时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暗想，“要是太子看不上孙姑娘，我岂不是还有机会，不行，我一定要趁太子还没回来之前，抢占先机……！”
　　杨士奇瞧他眼珠灯泡似的乱转，知道他心里指定还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并未继续出言制止。
　　说实话，杨士奇在和孙若微短短的接触之后，也是喜欢上了这个勇敢坚强的女孩，要是杨道能娶到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女人，这对杨家来说，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而同时，他也知道，太子妃的人选，可不是陛下一个人说了算的，要综合各方面的因素不说，出身清白这一点也是非常重要的。
　　而孙若微单从出身这块来说，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即便日后建文旧臣被平反了，那她也不太可能得到全部朝臣的认可。
　　所以最终她是否能成为太子妃，还是未可知的事情。
　　要是杨道这小子足够幸运，说不定最终还真能抱得美人归。
　　想到这里，杨士奇无奈的摇了摇头，哼着惬意的小曲，就去休息了。
　　杨道则是整理了好几次衣服，来到了杨素问的病房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孙姑娘你休息了吗，我奉家父的命令，给你师兄带来了一点宫里的疗伤秘药，说不定对你的师兄的伤势有所帮助！”
　　孙若微也是劳累一天，此时也是困得不行了，可她十分的担忧杨素问的伤，硬撑着没有睡去。
　　听道杨道居然带来了宫里的秘药，连忙将房门打开了。
　　“多谢二公子的关心，小女在这里先替师兄谢过二公子了！”
　　杨道一边将药递了过去，一边大方的说道，
　　“孙姑娘，你一口一个二公子叫的太生分了，你和你师兄救了我爹，那就是我杨家的大恩人，今后杨家就是你的第二个家了……如果你不嫌弃，就叫我一声二哥吧！”
　　孙若微这还是平生被一个陌生人如此的厚待，心中也是微微的感动，再加上她的性格本就是不拘泥礼节。
　　当即就甜甜的叫了一声，“杨二哥！”
　　这一声杨二哥，可是那杨道的心差点都给融化了，笑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
　　孙若微倒是没觉得这一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她从小就在一大群的师兄弟的身旁长大，各种大哥二哥的师兄师弟的，叫的都快起茧子了。
　　可杨道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叫他，难免有些情绪失控。
　　他傻笑了好半天才回复了过来，那一副啥样，也是逗笑了孙若微。
　　“杨二哥，你没事吧，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她这么一发笑，也算是驱散了一整天的阴霾，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连忙擦了擦嘴边的不存在的口水，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抢过孙若微手里的药，紧忙对她说道，
　　“这个药越早使用越好，你一个女孩子，不太方便，就让我来帮你吧！”
　　孙若微没有反对，但还是不放心，将师兄交给一个才认识的人，于是就和他一起忙活了起来。
　　一边给杨素问换药，杨道一边和孙若微闲聊。
　　杨道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敢骑着骆驼深入漠北草原和蒙古人做生意的狠角色。
　　能说会道是基本功，父亲是当朝一品大学士，内阁首辅，加之游历广泛，见识也是非凡的。
　　天南海北的闲扯起来，说的孙若微困意全无，兴致越发的浓郁，对杨道这个既有家世，又有才华，为人还很风趣的家伙不自觉的高看了一眼。
　　就这样一整晚就过去了。
　　天色渐亮，二人这才各自回房短暂了休息了一下。
　　……
　　话分两头，一个晚上没怎么休息好的，可不止孙若微杨道二人。
　　黄严，朱高煦也都是一晚上没睡。
　　是彻夜的审讯，被一网打尽的辽王府和参与其中的勋贵们。
　　锦衣卫去辽王府抓人的时候，辽王朱贵烚可是非常的嚣张的，大声的叫嚣道，
　　“你们这些狗腿子，真是胆大包天，谁给了你们这个狗胆，竟然连本王也敢抓，本王可是太祖传下来的亲王爵，看你们谁敢动本王。”
　　要是一般的锦衣卫，甚至是锦衣卫指挥使，也都不是不太敢对辽王不敬的。
　　要知道，辽王一家，不管怎么没落，他始终是大明镇守九边的九个实权王爷之一。
　　一般的王爷犯了事，锦衣卫是照抓不误，可是到了亲王一个级别，除非是皇帝亲自下令，否则，还真没人敢轻易动他们。
　　但朱贵烚今天算是彻底的碰上硬茬子了。


第706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他刚说完这句话，朱高煦就扛着一柄堪比门板的鬼头大刀，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他们的胆子，是本王给的，怎么滴，小蛤蟆你还想反抗不成！”
　　朱贵烚的烚子看起来和蛤的蛤字很相似，再加上朱贵烚这一系自打辽王被撵到了湖北，减少了俸禄之后，声威削弱到了极点，在亲王圈子中十分的没有牌面。
　　所以朱高煦他们这帮家伙，就给他起了一个小蛤蟆的外号。
　　被人当面提起自己的外号，朱贵烚是气的火冒三丈。
　　当即骂道，“是哪个王八蛋居然敢当众骂本王！”
　　但等到朱高煦扛着大刀走到他的面前之后，朱贵烚是彻底的怂了，当即噗通一声软到在地。
　　“堂……堂兄，怎么是你啊！”
　　朱高煦天生雄武暴虐，身为朱棣的二儿子，虽然是亲王，可是武力值却是一点都比不当世任何一个名将差。
　　当年打仗的时候，有好几次朱棣深陷险境，都是他和朱高燧冒死带着人救援。
　　也正是以为如此，在他和朱高炽争夺皇位的时候，做了很多荒唐事，但朱棣却一直没有惩罚他的原因。
　　他的骄纵和悍勇，可是天下皆知。
　　别说区区朱贵烚这样的没落亲王了，要不是手里没兵权了，他估计变朱高炽的皇位都敢伸手。
　　这天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碰上这么一个无法无天，谁也管不了的人，朱贵烚哪里还有敢抵抗的勇气啊。
　　要是别人来抓自己，自己闹上一闹，
　　然后乖乖投降，皇上人家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也可以继续享受自己王爷的待遇。
　　可若是真的惹恼了朱高煦这个杀神，当场劈了自己，都没人干说什么。
　　他也知道，朱高煦真的敢这么做，当时就吓得连大气都不管喘一下。
　　“呵呵，小蛤蟆，你现在倒是知道怕了，你伙同他人，在京城到处放火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这话一出，朱贵烚当时就懵逼了，
　　“什么放火，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啊！
　　我没做过的事情，你可不要随便的冤枉我啊！”
　　朱高煦被他给气的，一把提着他的脖领子，将他给提到了大门口，指着当时京城中各处的熊熊火光说道，
　　“什么大火，你给我好好看看，就是这些大火，如果你还嫌看得不够清楚，我也不介意把你扔到火堆中去，让你看个清楚。”
　　朱贵烚虽然是个混蛋，可不代表他是个傻瓜，此时如何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给利用了。
　　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在给人家当枪使。
　　什么到时候帮助自己夺回辽王的封地，根本就是一句诓骗自己空话。
　　他再次软到在地，愤恨的捶打着地面道，
　　“都是骗子，他们竟然合起伙来骗我！”
　　瞧他那一副窝囊样，朱高煦也懒得在继续吓唬他，随意一指某个锦衣卫道，
　　“把他给本王捆起来，到了昭狱在好好询问！”
　　朱贵烚一听朱高煦居然要把自己给弄到昭狱去，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玩命的挣扎道，
　　“我不去昭狱，我要见陛下，我要当面和陛下禀报，我不去昭狱啊……”
　　可惜，朱高煦早就得到过李天的嘱托，知道李天根本就不会见他，冷笑一声，
　　“到了这个时候，你才想求饶，告诉你，晚了！来人给本王带走，辽王府上下，一个人都不要落下……”
　　这一晚，被锦衣卫和东厂打包带走的勋贵足有七八家。
　　甭管到了那里，都是哀嚎一片，有的人家自以为死到临头了，怕到了昭狱被惨无人道的刑罚折磨，竟然在锦衣卫还没来之前，就打算带着全家上吊自尽的。
　　最终还是慢了一步，被锦衣卫冷笑着从房梁上给放了下来，直接带走。
　　经过一晚上的突击审讯，不管是黄严还是朱高煦都是一脸的无奈。
　　他们是打也打了，该用刑的也都用刑了，可是问出来的消息，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用。
　　这帮家伙，基本上都是一问三不知，就连自己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这也是刘公子高明的地方，他将一整件事，拆分成好多个零碎的事情。
　　有的人人家专门负责购买囤积火油，有的人人家专门负责运送这些火油到指定的地点。有的人家则是提供住所和食宿，用来安置那些执行任务的亡命之徒。
　　他们每个人都只是知道自己的某一部分，从头到尾，都没人知道，刘公子真正的目的竟然是要放火引发混乱，最终趁乱劫掠皇家钱庄。
　　所以他们俩审讯了一个晚上，问出来的讯息，还没有李天自己掌握的一半多。
　　当他们把一晚上的努力结果，拿到李天面前的时候，李天只是随便扫了两眼就扔到了一边。
　　本以为李天在得到这个结果之后，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李天只是随意的笑了笑就揭过了，还邀请他们俩一起用了早餐。
　　二人在无比忐忑之中跟着李天吃过了早点之后。
　　朱高煦还是忍不住的说道，
　　“皇兄，我就不信朱贵烚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等下我再去好好审问他一番，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李天摇了摇头道，
　　“算了，估计他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算是把他弄散架了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的。”
　　说完，李天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
　　“审讯他们的事，你们就先放一放吧，朕有别的事情交给你们去做。”
　　二人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敢多问，拱手道，
　　“谨遵陛下吩咐！”
　　“昨晚京城的大火，必然会造成不小的恐慌，为了避免有人趁乱，侵扰百姓，你们就暂时派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护卫街道吧！”
　　一听到李天这话，二人顿时激动的叫屈起来。
　　“陛下，不是老奴不努力啊，是在是从他们身上问不出来什么！
　　现在京城还未平静，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也没找到，让锦衣卫和东厂去守大街，是不是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第707章 李天的告白
　　李天闻言呵呵一笑，
　　“你们误会了，朕让你们去守大街可不是为了惩罚你们！”
　　“你们可能不知道，昨晚有人在一条街上，发现了兵部主管五城兵马司郎中的尸体，而且袭击皇家钱庄的人，身上穿的都是兵马司的军装，朕觉得这两件事只见必然有联系。
　　派你们和兵马司的人一切合作，朕就是让你们暗中调查，兵马司之中，到底还有什么人参与其中。
　　而且，现在各个城门已经被封锁了起来，每日有大量的人员盘查，幕后操纵之人，想要从京城离开。
　　最好的方式就是混入五成兵马司中，所以朕才让你们伪装之后加入巡街的差事之中。
　　最后能否抓住此人，你们是否能扮演好自己角色，是其中非常关键的一环啊！”
　　听到李天说，不是在惩罚他们，而是委以重任，二人顿时心思又火热了起来。
　　“陛下放心，臣弟（老奴）一定不辱使命！”
　　交代完二人任务之后，李天就将他们打发走了。
　　随后他来到了三夫人的房间，正巧这个时候，太医院的女一官刚给三夫人换完药，正在帮她更衣。
　　李天匆匆瞥见三夫人露在外面的一抹香肩，那雪白如同凝脂的肌肤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李天的心也跟着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但这么多人在场，李天也不好意多看，连忙收回了视线，等他们都忙完了，离开了房间，他这才走了过去。
　　李天上前坐到了三夫人的软塌旁，细心的将她的杯子盖好，然后轻轻握住了三夫人嫩白的小手。
　　心中止不住的感叹道，
　　“曾经的我，何曾能想到，还不满二十二岁的你，就已经是名满京城的三夫人了。
　　如果你是一个后世的女孩，这般年级的你，应该还在上学吧。
　　本应该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年纪，你就已经承受了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办法承受的压力。
　　现在你又为了我而受伤，你让我如何还能放得下你啊！
　　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我还想带着你，一起享受你才刚刚得到的幸福呢。
　　不要睡了，起来吧！
　　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愿意帮你摘下来！……”
　　一番倾诉之后，见三夫人还是没什么动静，李天有些无奈和不舍的放开了她的小手，重新将之放回被窝。
　　叹息着走出了房间。
　　倒不是他不想多陪陪她，而是今天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有些事情，一旦耽搁了，恐怕会引起更加严重的后果，所以他必须要离开。
　　但是让李天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转身离去，房门关闭的那一刻。
　　三夫人的眼角有一滴泪水轻轻滑落，打湿了耳边的枕头。
　　她的双眼缓缓睁开，嘴角上挂着的是一抹甜蜜的笑意。
　　原来，她早就醒了，之所以装睡，就是为了这个一刻，想要听听李天真正的心里话。
　　她轻轻将刚刚被李天握过得的手，拿到了眼前。
　　脸颊不由得开始发烫发热，心中欢喜的不知所以，恨不得立马跳起来，将李天给重新叫回来。
　　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知道，李天不可能是属于她一个人，不管将来如何变化，这个事实都是不会改变的。
　　现在的放手，是为了将来更加美好的团聚。
　　她虽然知道这句话，但其中道理，她可是非常的清楚的。
　　“嘻嘻，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我还真是幸运呢，见到了别人不曾见过的风景……
　　不过这个家伙刚刚说了好像让人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后世女孩！什么上学！
　　还给我摘天上的星星月亮，你要是真的能办到，那就有鬼了了，哼！”
　　明知道那可能是李天哄她的话语，可她依旧感觉十分的幸福。
　　这种幸福仿佛给了她无尽的力量似的，才刚刚醒来的她，已经能自己慢慢的坐起来了。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康复，还不知道李天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有多高兴呢。
　　……
　　京城的另一边，杨府。
　　杨士奇一大早就穿戴好官服去上早朝了，今天注定了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所以杨士奇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嘱咐家人一定要安分守己，不可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刚刚睡下没多久的，杨道很快就被人给叫了起来。
　　在听到是孙若微想要拜托他带他们一帮人去京郊之后，他立马就不困了。
　　随便洗漱了一下，连早餐都没吃，就跑到了杨素问的病房前。
　　让他没想到的是，经过一个晚上的休养和治疗，杨素问已经醒了过来，而且已经能勉强挣扎着起身了。
　　瞧见孙若微毫不避讳的照料杨素问的起居，杨道心中没由来的泛起一阵酸水。
　　可还不等他有什么表现，孙若微见到他过来，兴高采烈的对他说道，
　　“杨二哥，你这么快就过来啦，真是太好了！你快看我师兄，昨天用了你带来的药之后，不到一个晚上就恢复了大半，那些药不愧是宫里的秘药，真是太感谢你了。”
　　杨道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
　　“孙姑娘你见外了，你们俩是杨府的贵宾，又是我爹的救命恩人，区区伤药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估计杨素问已经醒来有一阵子了，孙若微已经将昨天发生的事都和他说了。
　　他拱手对杨道说道，
　　“听若微说，在京郊有陛下留给我们的答案，我们想去看看，可现在京城四门已经封锁，不知道二公子是否有办法，带我们出城一趟呢！”
　　他的语调看似平缓，实则非常的激动，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让他忍不住的皱眉痛呼了一声。
　　杨道紧忙上前扶住他坐下，看了一眼满是期待的孙若微，为了不让她失望，忘记了杨士奇临走时对他的嘱咐，自告奋勇的拍着胸脯道，
　　“区区小事，就包在我身上啦。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马车，咱们这就出发！”
　　杨素问二人听到他答应了下来，情绪更加的激动了。
　　“多谢杨二哥了，如果此行真能解开我们的困惑，我们师兄妹一定不会忘记杨二哥你的恩德的！”


第708章 路上见闻
　　大户人家的出行，一般都是比较讲究的，尤其是杨素问这个身上带伤的家伙，也执意要跟着一起去。
　　杨道生怕路上的颠簸，让杨素问的伤势变重，准备的就更加的充分了。
　　马车之上不仅准备了厚厚的软垫，铜制小火炉，香炉，矮桌，茶具，一应俱全。
　　这配置几乎比得上，杨士奇自己的座驾了。
　　如此高规格的，甚至堪称豪奢的马车可是把杨素问二人给看呆了。
　　但杨素问毕竟年级在哪里，心性也比较沉稳，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说什么。
　　可孙若微今年才不过十五六岁，正是一个人好奇心最为旺盛的年级。
　　是看到什么都感觉新奇，一路上不是拉着杨道问东问西的，杨道也都一一给她解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二人如此热络的交谈，几乎快把杨素问给晾到一边了，让他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期间下意识的轻咳了好几次，却都被他们俩给忽略了。
　　“京城的大户人家，真是不一样啊，就连一个马车，都装饰的如此精美，造这样一辆车，恐怕要不少银子吧！”
　　杨道也不知道心直口快还是根本就品出杨素问这句话中的含义，就直接说道，
　　“也不算贵，我家的这种还算不上是精品，只能算是普通的，听说最好的马车，在车行定制，足足需要上千两银子呢。
　　我家这辆，就差了不少，只用了三百两不到！”
　　听到一辆马车居然就要花费上千两银子，不只是杨素问听得直皱眉头，就连孙若微也忍不住咂舌。
　　“就这样一辆马车就要三百多两？这岂不是等于说，仅是这一样马车，就需要一百户百姓，积攒一年才能攒下的积蓄？”
　　杨道这时候才稍微明白过来一点。
　　连忙换了语气说道，
　　“其实吧，这马车平时也不怎么使用，也就是在平时接送比较重要的客人时，才会偶尔用到一两次。
　　你们也知道，我父亲毕竟是当朝首辅，迎来送往的，也不能太过寒碜了是不！”
　　别看杨道好像不拘一格，性情洒脱的样子，其实他平日里交往的不是豪门子弟，就是高官的后人，非富即贵。
　　何曾和人这样低姿态的解释过这种事，他们主动放下身段，和他们解释这件事，其实主要还是他不想在孙若微面前留下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罢了。
　　杨素问二人，也不是没见过比这更好更奢华的马车，可是坐上来还是第一次，又听到杨道说到价格，心里不免有些触动。
　　心情比较激动的杨素问，差点就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样极具讽刺的话给说出来了，但他现在终究是有事在求人，最后还是忍住了。
　　杨道似乎也看出了，二人心中的不自在，也就闭口不谈这些事了，反而给他们二人介绍其，京城这半年来的变化。
　　“你们可能不信，别看我从小在京城中长大，可要说变化，这半年来的变化可是比从前一二十年，都要来的多。”
　　“我也是从外面回来之后，才发现京城已经大变样了，现在还在适应中呢。”
　　听到杨道这么说，二人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这京城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啊，杨兄你说的变化在什么地方！”
　　杨道犹豫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正巧这时他掀起车帘，看到了几辆运送蜂窝煤的马车路过。
　　于是他就指着其中的一辆马车说道，
　　“你们可知道这几辆马车上拉着的是什么！”
　　二人看着车上黑乎乎的带着不少小孔的东西，一时间都没认出来，那就是煤炭，摇头道，
　　“不知！”
　　杨道带着点兴奋的语调给他们解释道，
　　“这东西叫蜂窝煤，是今年冬天突然出现的一种新式煤炭。
　　这种蜂窝煤制作方法并不困难，用料也不过是普通的煤炭，可是经过捣碎，重新塑形，加上了一些小孔之后。
　　不仅燃烧的时候，火力更加旺盛，就连煤烟也是小了很多。”
　　说话的同时，他用铁钳打开了车上的小火炉，直指里面已经燃烧了一小半的蜂窝煤继续说道，
　　“咱们现在用的这种蜂窝煤，就是这种！你们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没有一点煤烟味道！”
　　杨素问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那种带孔的蜂窝煤，于是带着有些惊讶的语调说道，
　　“我之前还以为，这里面烧的是最上等的煤炭，没想到，居然只是这种经过加工的，这东西还真是神奇！
　　此物如此神奇，说是利国利民的宝贝，也不为过啊！”
　　听到他也是赞叹不已，杨道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好处还不止如此呢。”
　　“你们可知道，这些蜂窝煤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又是由谁造出来的？”
　　二人虽然来京城好几天了，可都是在忙活其他事，这些小事他们那里来得及了解，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杨道嘿嘿一笑，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们不知道的笑容，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可听说，这蜂窝煤的原型，是当今陛下亲自设计出来的。
　　你们也看到，这种东西是有多么的好用，要是皇家以此开设一个工坊，必然能赚到不少的钱。
　　可是陛下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制作这种蜂窝煤的方法，全都交给了，郊外十几个皇庄的百姓去做！”
　　“我前段时间和一个给我家送煤炭的人聊过一次，根据他说，仅是入冬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们那几千人的庄户，几乎家家都吃上白米饭，隔三差五的也有条件吃上肉了。
　　不少勤快的人家，已经攒了好几两银子了！”
　　杨素问这时有些不可置信的揭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顶风冒雪的运送煤炭，但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笑意的那些车夫们。
　　很难想象，原本应该是社会最底层的他们，此时脸上居然能露出这种开怀的笑意。
　　“杨兄你说的可是真的，陛下果然将这种发家致富的东西，交给那些穷苦的百姓？”


第709章 堪比圣人？
　　“这还能有假，其不说是我亲眼所见，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这么多百姓，你就算是随便抓住一个问，他们知道的可能比我还清楚的。”
　　“估计你可能不知道，现在京城之中，最火热的两个工作，一个是去工坊当工人，一个就是送煤的车夫。
　　那可是争着抢着，都挤不进去的赚钱行当呢！”
　　孙若微有些茫然的道，
　　“什么时候，最这种最苦最累的活计，也需要争抢啦，杨二哥你不是在说笑吧！”
　　杨道用力的摇头道，
　　“自然是赚的多，福利好喽，先是不说工坊的工人待遇有多好，就说这些送煤的车夫。
　　他们分工明确，每个人负责一条街的煤炭运送。
　　要是有人幸运的得到，我们杨家这种大户人家的订单，单凭我们一家的的订单，就够他一个月赚上三五两的。
　　在说，他们也不是光给我们一家供货，算起来，赚的最多的人，一个月有十多两，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一个月能赚这么多钱，那他们还不是抢着做！”
　　杨素问二人听到这话都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可杨道言之凿凿，有不像是在说大话，在看到洋溢在那些车夫脸上幸福的笑意时，就更加的肯定，他的可能是真的了。
　　杨素问忍不住在心里想到，
　　“看来，我们对这个朱家皇帝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个如此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随后他又暗自叹息了一声，
　　“幸好在和皇帝会面之前先认识了杨道，要不然我们可能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呢。”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的想要知道，李天留给他们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了。
　　马车继续前行，杨道紧接着又把，其他的诸如天工院，交易所，肥皂工坊这些半年内新出现的，给京城百姓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的事情，挑重要的说给了二人听。
　　二人这回算是第一次了解到京城这段时间之内的发生的变化。
　　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说道兴奋的地方，还忍不住插上两句，这可是极大的满足了杨道炫耀心理。
　　说完这些，又说起京报。
　　谈起京报上那些有趣的短篇小故事，孙若微双眼都快眯成心形了。
　　而杨素问比较在意的还是京报上每期必会刊登的，朝廷近期各种大事的动态。
　　杨道见二人对京报如此的感兴趣，就对他们说道，
　　“我家是京报的订阅客户之一，每一期京报，我家都有留存，我爹还担任过好几期的编辑呢，你们想要看，等回来之后，我就全都找出来，给你们看，保管你们一次看个过瘾。”
　　“你们知道，京报上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什么吗！”
　　二人都没看过京报，哪里知道上面除了朝廷大事和短篇小故事之外，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同时摇头表示不知道。
　　杨道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道，
　　“其实我对，上面每期的科普小知识，最为感兴趣！”
　　“什么是科……科普啊！”
　　“这个和你们解释起来，可能有点困难，其实就是一些常识小知识的解释！”
　　“比如说，太阳为什么会发光发热，为什么天下会有四季的变化，河水到了冬天为什么会结冰！
　　又比如说，在野外迷路，该怎么辨别方向，没有打火石的时候，用什么来取火等等……”
　　孙若微听到这些也就是感觉新鲜，并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杨素问听在耳中却是身躯大震。
　　这些小知识，看似平常，可究其原理，还真没多少人能解释的通，尤其杨道后面说的那几个小知识。
　　那可是大军在野外行军打仗必不可少的知识啊。
　　他也是读了十几年的书，通过多方论证才总结出来一点皮毛。
　　想不到小小的京报，尽然能将这些别人需要几十年积累才能学到的知识，无偿无私的传授给天下人。
　　他不由得感叹道，
　　“宣扬这种知识的人，真是个德行堪比圣人的人啊。”
　　杨道会心一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个特殊板块的作者，其实就是当今的陛下！”
　　“啊，这怎么可能，陛下的学识竟然如此的广博！”
　　“开始的时候，我也是不信的，和你们一样也质疑是不是别人编撰好了，特意以陛下的名义发布出来的。
　　但后来我爹和我说，普通的知识，别人或许通过翻阅大量的书籍还能找到一点端倪，可有很多东西，就是翻遍了所有书籍，也是找不到答案的，可是陛下却全都能给出答案。”
　　“别看我爹平时和蔼可亲的，可他从来不说谎，他说是陛下自己编撰的，那就一定没错。”
　　说道这里，不仅孙若微更加对李天好奇了，就连杨素问的心里也跟着震惊不已。
　　“这样一个堪比圣贤，博闻广记的帝王，真的会是暗中指使手下迫害建文旧臣的人吗！
　　我们一开始是不是就错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和对那个解释的向往，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口。
　　今天的城门口盘查的特别严格，不管是什么人，一律要出示身份牌，确认无误之后，才能放行。
　　如果要是平时，平杨道的身份地位，随便说两句话，就能将人轻松的给带出去。
　　可今天不同，李天是下了死命令的，不管什么人都不能例外。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杨素问二人的身份牌上的名字虽然是假的，可牌子却是真的，不然他们当时也不可能轻易的混入京城。
　　再加上有杨道这个京城鼎鼎大名的二代在一旁作保，虽然费了一番波折，但最后他们还是顺利的通过了城门。
　　只不过，他们行踪还是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一个混迹在清查过往行人队伍中的一个小兵，记下三人的样貌之后，转头就离去，也不知道去和什么人禀报了。
　　三人来到城外，路上没多少行人，马车就开始提速，没用多长时间，就来到了郊外的皇庄，也就是他们今天此行的目的地。


第710章 误会
　　刚下了马车，映入他们眼帘的就是一排依河而建的高大烟囱，以及那铺面而来的隆隆热气。
　　“哎呀，这边的怎么这么暖和，就好像已经到了春天似的！”
　　杨素问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发现这些热气其实都是从不远处的那些高大的烟囱里面发出来的。
　　他有些不解的问道，
　　“杨兄，你确定你没有带错地方吗，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工坊啊，那里是什么皇庄啊！”
　　杨道微微一笑，指着一条平坦的小路说道，
　　“你们别着急啊，再往里面走一点，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就带头向着里面走去。
　　刚走了没多久，他们就见到一个小村落样的地方，只不过让他们好奇的是，这个小村落，好似被一大片，奇形怪状，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光芒的奇怪建筑给包围了。
　　二人又止不住的问道，
　　“杨兄，这些奇怪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造型如此的奇怪，还有哪些反射光芒的东西是又是什么！”
　　杨道眯着眼睛微笑，正想给他们解释一下呢！
　　正巧这时有一辆上面带着棚子，被厚厚的棉被捂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路过。
　　孙若微好奇的在后面揭开了那帘布的一角，在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她忍不住的发出一声惊呼。
　　“师兄，杨二哥你快看，这里面装的居然是青菜，绿油油的青菜啊！”
　　这一声下来，不仅让杨素问生出了满头的问号，给在前面赶车的那个车夫也吓了一跳。
　　那人急忙停下了马车，气势汹汹的跑道三人面前，大声的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打算偷我的菜！”
　　没由来的被人诬陷是偷菜的小贼，杨道是感觉既搞笑又无奈。
　　连忙给那人解释道，
　　“这位兄台放心，我等不是小贼，只不过是我这个朋友第一次在冬天见到如此多的青菜，比较好奇而已。”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发现三人传的都是上等料子做的衣服，也知道自己是错怪人了。
　　不好意思的躬身给三人施礼道，
　　“各位不好意思，是小人错怪几位贵人了。实不相瞒，别看这一车青菜没多少，可是足足花了我二十多两银子呢，就算丢了一颗，都够我肉疼好几天的。”
　　孙若微止不住的好奇问道，
　　“大叔，你这青菜都是从前面买的吗，这么贵的菜，你是打算自己吃，还是打算回去卖啊！这么贵的青菜，有人能吃得起吗！”
　　那人用力的摇头道，
　　“小人哪里吃的起这么金贵的东西，这些当然是用来卖的啦。
　　你们可能不知道，自打小店打出了供应青菜的招牌之后，那宾客是络绎不绝啊，我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来这里买菜了。
　　好了，不和你们闲聊了，我还要赶紧回去呢，不然路上耽搁了，让青菜被冻坏了，小人可是赔不起的！”
　　说完，重新盖好帘子，赶着马车就扬长而去。
　　杨道这时说道，
　　“现在你们应该知道，前面那些奇奇怪怪的矮房子是干什么的了吧！”
　　孙若微没怎么明白，可杨素问却是已经进本弄懂了。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冒着黑烟的工坊烟囱，然后又看了一眼前的这些奇怪的小房子，又踩了踩地上被隐藏起来的通道。
　　感受到地面散发出来的热气之后，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道，
　　“能设计出如此精妙循环的人，真是个奇才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打破了脑袋，我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利用冶铁坊多余的热量在冬天种菜。
　　这个想法简直是太妙，太让人惊叹了。”
　　听到杨素问的话，孙若微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些个小房子居然是用来种菜的。
　　她兴冲冲的跑到了一个窑洞大棚的面前，看到里面满是绿油油的青菜，她就忍不住的想要进去亲手拔一颗看看。
　　没成想，刚往前走了一步，她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似的，发出了碰的一声轻响。
　　她一边捂着被撞疼的额头，一边好奇的用手抚摸着眼前那一大块，透明的玻璃。
　　然后她瞬间忘记了头上的打包，惊奇的对杨素问喊道，
　　“师兄，你快看，这是什么东西，居然是透明的！”
　　孙若微家里虽然是做古董生意的，可是这么透彻的琉璃，他也是没见过的。
　　就连杨素问上前看到这打一块透明的玻璃，也是惊奇不已。
　　一边上下抚摸着，一边惊叹的说道，
　　“杨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也太奢侈了吧，竟然用这么好的琉璃来当这些矮棚子的窗户！”
　　杨道正想好好给他们解释一番。
　　没成想，他们三个在这边鬼鬼祟祟的样子，引来了村里人的注意。
　　一个还嘴唇上挂着鼻涕泡，竖着两个冲天辫的小丫头，发现了他们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抄起一根木棍，一边挥舞着向他们跑来，一边对村里大喊道，
　　“阿爹，阿妈，你们快来呀，又有人来偷咱们的琉璃和青菜啦！”
　　小丫头个头虽然不大，可嗓门却是不小。
　　这一嗓子，顿时惊动了更多的村民。
　　一时间，全村的老老少少几乎全员出动，拿着扁担的，拿着菜刀锄头的，甚至有个妇人，拎着擀面杖和一个瓢就冲了出来。
　　三人被气势汹汹的村民们给围了起来。
　　有一个人好像是领头的，他愤怒的指着三人说道，
　　“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家伙，偷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居然还偷上瘾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饶了你们，一定要拉你们去见官！”
　　瞧这帮人明显是误会自己三人了，杨道站了出来刚想给他们解释一番。
　　这时人群中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此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可是面容依旧搭理的十分整洁，身穿一身有些陈旧的妇人夹袄，抬手制止了有些激动的人群，轻声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看他们几个穿着，应该不是前些日子的那些窃贼，让他们自己解释一番，别错怪了好人！”
　　这个女人的话似乎非常管用，所有村民立即安静了下来。


第711章 亲人相认
　　可是这时，杨素问就好像傻了一般，盯着妇人猛看，用目不转睛来形容也不为过。
　　妇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想轻咳一声提醒他一下。
　　却没想到，杨素问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对妇人说道，
　　“您娘家可是姓陈，闺名润儿？”
　　妇人闻言也是一惊，惊奇的问道，
　　“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
　　得到了妇人的回答，杨素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一边往前蹭，一边说道，
　　“姨母，我是素问，杨素问啊，您亲妹妹家的小儿子啊！”
　　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冒险给皇后写信的陈贵人，曾经建文帝的一个嫔妃。
　　好似被这一声姨母给唤起了久远的回忆，妇人呆了一呆，好半天才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你是问儿？”
　　“没错姨母，我就是问儿，当年我只有几岁大，您那是回娘家省亲，您还抱过我呢。”
　　妇人虽然已经基本确认了，眼前这个俊俏的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外甥没错，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杨家不是全都被发配到了奴儿干都司去了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提起这个，杨素问的神情顿时暗淡的下去。
　　“不瞒姨母，当年我们所有人被发配到奴儿干都司，有很多人，受不了哪里的苦寒，纷纷选择了逃走，我母亲当时为了不让我受苦，也加入了其中。”
　　“但没想到，那个地方大雪连天，一年到头没多少时间是暖和的，他们大群人，没逃走多长时间，不是被抓回去了，就是活活冻死饿死在逃亡的路上。”
　　“虽然我母亲比其他人多坚持了很长的时间，可最终还是因为体力耗尽倒下了，她临死之前，将我托付给了一个同乡，这才挽回了我的一条命……
　　之后，我们这些逃出来的人，就聚集在一起……”
　　话还没说完，妇人已经快哭成一个泪人了，一边上前一步扶起了杨素问，一边伤心的哭诉道，
　　“我那可怜的妹妹啊，想不到你这么早就走了……”
　　二人的相聚似乎勾起了村中很多人的回忆，一个个都跟着红了双眼。
　　有人见是一场误会，连忙对三人说道，
　　“是我们错怪你们了，你们既然是陈贵人的亲人，那就是我们的亲人，快进村吧！”
　　妇人这才想起来，这里好像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急忙拉着杨素问向自己的家走去。
　　此时的小村庄，早就没了先前的破旧，几乎从里到外都被翻新了一遍。
　　妇人的家虽然不怎么大，可整理的非常整洁。
　　她不管怎么说，也是曾经当过嫔妃的人，即便生活再怎么清苦，却始终不成忘记自己的出身和荣耀，就算吃的住的不好，却始终不曾忘记干净整洁。
　　家中太小，显然是招待不开所有人的，于是村民就派了几个代表来招待他们这三个贵宾。
　　而其他的人回到家中，有的人提来一些水果，有人弄来了一些点心，不多时，陈贵人的小屋里面都快要放不下了。
　　二人交谈了好一阵子，杨素问基本已经弄清楚了这个皇庄的基本情况。
　　听到他们从前生活的有多么清苦之时，杨素问和孙若微仿佛同仇敌忾一般，愤怒的表示，一定会帮他们逃回公道。
　　可是陈贵人却是急忙拦住了他们。
　　“你们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姨母说的那是从前的事，现如今你们也看到了，自打，村外建起那个工坊之后，村里人先是跟着打些零工，基本能维持生活了。
　　后来陛下又命人村外建了那些窑洞大棚，专门交给我们搭理。
　　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我们这里一个窑洞种出来的青菜，就能迈上几十两银子呢。”
　　“虽然大部分要给上交给陛下，但每个窑洞少说也能剩下三五两银子。”
　　“我们全村一共有两三百个这样的窑洞，一个冬天下来，就是一千多两的收入，平均到每户人家，差不多每户都能分到十多两银子。
　　有了这些钱，不要是过个好年了，就算明年颗粒无收，我们也不至于会饿肚子了。”
　　听到这里，杨素问二人的火气总算是消了下去，忍不住对李天的这个做法，默默的点了个赞。
　　同时，杨素问也明白了李天为什么要让他们自己来这里寻找答案了。
　　原来他这是用事实告诉自己等人，他没没有亏待他们任何人，甚至给他们带来了从先想都不敢想的美好生活。
　　杨素问上前拉住陈贵人的手，心疼的问道，
　　“姨母，每日照料这些大棚，一定很辛苦吧！”
　　陈贵人摇了摇头道，
　　“傻孩子，你想多了，每个大棚只有不足一分地，每天只是清理一下杂草，施水施肥，就和打理一个小花园差不多，不到小半天就能完事，比从前耕种可是轻松了太多。”
　　“而且，这里还有好几个陛下安排农官帮忙，根本就不用我们怎么操心。
　　这是陛下对我们的恩德啊，就算累一点，那也是值得啊！”
　　看着姨母从心里面流露出的喜悦之情，杨素问这下算是彻底被李天的手段给征服了。
　　如果要是一般的皇帝，就算知道了他们这些人生活清苦，至多也就是减免一些赋税，或者干脆没人赏几两银子，也就罢了。
　　可李天并没有这么做，他没有给她们任何直接的经济援助，而是给她们创造了一个自给自足的条件。
　　让她们凭借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既实现了让她们生活的变的更好好的期望，又让她们不至于觉得这是嗟来之食，对她们的自尊心给与了极大的尊重。
　　这一点才是最让杨素问触动的。
　　他暗自叹息了一声，
　　“看来，我先前是真的看错你了，朱家皇帝，你是一个完全不同于你父亲的皇帝，你才是这个天下真正需要的明君啊！”
　　陈贵人似乎看出了，杨素问怀有心事，她大概也能猜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她并没有直接和他挑明这些事，反而是笑着对他说道，
　　“快到午时了，你们几个留下吃饭吧，让姨母好好给你露一手，要知道现在外面很多地方，可是吃不到我们这里的青菜哦！”


第712章 不悔的誓言
　　陈贵人也是一个聪明人，她已经猜到了杨素问次来，并不是单纯的来和自己认亲的，更多的是来确定皇帝对他们这些建文遗孤的态度的。
　　她虽然年老了，可是在看待这个问题上，她还是很清醒的。
　　她知道，李天是有心帮助所有人脱离困境的，可是碍于朝廷上的阻力，他并不好明着去做这些事。
　　为了帮他们，李天不惜花重金建造了这么多窑洞大棚，为的就是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帮助他们的借口。
　　她曾经私下里和人打听过建造一座窑洞大棚的价钱，其它的砖瓦石料什么的倒是很便宜，
　　可是关键性的琉璃，却是价值连城，如果以现在的琉璃的价格计算，那每个大棚的造价差不多要花上千两还不止。
　　三百个大棚，可就是将近三十万两了。
　　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仅是为了和别人说，自己在冬天要吃上一口青菜，说出去恐怕都没多少人会信。
　　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李天是特意这么做的，不惜血本，找个借口来帮助她们。
　　如此用心，陈贵人等人如何能不感动，如何能不想着李天说话。
　　她留下杨素问等人吃午饭，也正是想通过自己等人的改变，让杨素问等人也认识到李天所散发出来的善意。
　　这善意她没办法用简单直白的话他们解释，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悟。
　　当然了，陈贵人并不知道，其实李天建造这些大棚，每一个的造价其实根本就不超过五十两，远不是她认为的上千两。
　　不过，即便李天知道她们误会了，也不会解释的，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误会反而更好。
　　简简单单的一餐，虽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满桌子都是这个时节难得一见的青菜。
　　即便是杨道这样的富二代，也不敢说顿顿的吃起的这样一桌子菜。
　　陈贵人也不只是不知道，这些青菜放在外面是有多么的珍贵，但她并不在乎，在她看来，只要能用一段简单的家常菜，
　　让杨素问以及他们身后的那些人，明白李天的心意，她就算是花费更多的代价也是值得的，更不用说，这些菜本就是她亲手种下的，并不需要花什么钱。
　　这一餐虽然简单，可又不简单。
　　正如李天不愿当面见他们这帮人一样，是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状况。
　　李天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杨素问等人，
　　“我不是不想帮你们，而是我现在还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帮你们，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不是一个放任你们不管的人就可以了。”
　　杨素问显然是读懂了李天这次让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而且是在吃这一餐之前就明白了。
　　最大的疑惑已经解开，他的心也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再加上他今天意外的和亲姨母相认了，找到了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这对他来说，简直比得知李天对他们的态度，还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所以这一顿饭，他吃的比别人快，吃的比别人多，就连小吃货孙若微都没比过他，也是有原因的。
　　最后四五道家常菜，被他们几个人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下。
　　陈贵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杨素问和杨道更是如此。
　　唯一不高兴的可能就是孙若微了，因为她还没吃过瘾呢，菜就没了。
　　下午的时候，陈贵人又陪着他们几个在大棚园中逛了好一阵子。
　　为了满足孙若微的好奇心，还亲自带着孙若微体验了一把。
　　看着孙若微笨手笨脚的帮着陈贵人护理菜苗的样子。
　　杨道和杨素问都忍不住露出会心的微笑。
　　他们也算是度过了一个难的的欢乐时光。
　　只是可惜，欢乐总是短暂的，眼看天色就要黑下来了，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闭了。
　　杨素问最后不舍的问陈贵人到，
　　“姨母，你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边始终不方便，您就和我一起回京城吧，让我们一起照顾您！”
　　陈贵人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傻孩子，你们都还有大好的前程，为了我这样一个土埋半截的人分神不值得，再说，姨母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这里村民都算得上是姨母的亲人，姨母并不觉得孤单！”
　　见她不愿离开，杨素问只能失望的点了点头，最后又说道，
　　“姨母你放心，只要一有空闲，我就会来看您的，您老可一定保重身体啊！”
　　陈贵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从身后村民手中接过了一个重重的包裹。
　　杨素问好奇的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零有整的，竟然全都是钱，不仅有完整的元宝，还有很多零散的碎银子和铜钱。
　　显然是村中所有人凑来的。
　　他不解的道，
　　“姨母，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你们辛辛苦苦赚来的，我们说什么都不能要！”
　　陈贵人则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傻孩子，你们是不需要，但北方的那些人，未必就用不到，你就收下吧，这些钱虽然不多，但却是我们全村人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能把他用到合适的地方。”
　　听到这话，不只是杨素问和孙若微，就连杨道也差点跟着留下泪水了。
　　这是多么朴素热心的一帮人啊，自己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难，现在好不容易有些好转了，想到的却不是怎么享受一下，反而是想要帮助更多和她们从前一样的人。
　　杨素问双手死死地抱住了这个仿佛千斤重的包裹，双眼通红的说道，
　　“姨母，诸位乡亲，你们放心，这笔钱，我一定保证回到合适的地方。”
　　陈贵人和一种乡亲也是心情激动，忍不住的遮住了自己湿润的双眼，
　　“快走吧，别再赶不及城门。”
　　回马车的路上，杨素问是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他心中暗自发誓，这一辈子，就算什么都干不了，他也要让那三万多人过的更上更好的生活。
　　杨道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杨兄你放心，只要陛下还在，相信用不了多久，北方的那些人，就会和他们一样变得富足起来，你一定要对陛下又信心。”
　　杨素问点了点头道，
　　“我信！”


第713章 装聋作哑
　　时间回到早上。
　　李天从宫外，匆忙的赶回皇宫。
　　第一时间去见了皇后。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皇后等人是一宿没睡，刚见面，皇后就上前来对他上下一通检查，见到他身上没什么伤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上次仅是发生了洪水，淹了几条街道，就已经把皇后给吓得六神无主了。
　　这次不仅发生了大火，而且还有歹人在其中作乱，如何能不让皇后担心。
　　虽然半路上，李天命人带过好几次消息给宫里，可传信的小太监，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皇后依然是一知半解。
　　她有些埋怨的说对李天道，
　　“陛下还知道回来，您知不知道，臣妾和几个姐妹可是足足等了您一个晚上呢！”
　　李天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是好一通安慰，才总算是安抚好了皇后等人的情绪。
　　可就算这样，皇后依然不打算放过他，知道他亲口答应她，今后再也不会冒险，以自身当诱饵，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她才罢休！
　　回到后宫没多久，王福等人就匆匆赶来。
　　说是满朝文武，已经在奉天殿等候多时了，问李天什么时候去上朝。
　　李天神情一肃，命人给自己整理了一番衣服，就在他们的陪同之下，向着奉天殿走去。
　　今天的朝堂，明显和往日有些不太一样。
　　不管是杨士奇等人，还是平日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些人，还是在军中握有兵权，地位崇高的勋贵武将们。
　　都是一脸的严肃，没有人再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李天今天肚子也是憋着好大一团火，他环顾堂下所有人，想要找一个人出来开刀，可是找了半天，却始终不知道该从何人下手。
　　他半躺在龙椅之上，目光在群臣的身上一一扫过，这和他以往的形象，大有不同。就好像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一样。
　　见好半天，都没人说话，李天忍不住率先发话了，
　　“怎么了，一个个都哑巴了，你们平日里不都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今天一个个默不作声了！”
　　众人也不知道他这一声，‘你们’指的是谁，噗通一声，齐刷刷的跪倒了一大片。
　　可依然没有人率先开口。
　　李天被气的发出一声冷笑，
　　“好好好，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就让朕来点名好了。”
　　“兵部侍郎给朕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留着三寸长须的中年人，就颤颤巍巍的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兵部左侍郎，于正谦。
　　永乐四年进士，翰林院学士，年仅四十九岁就荣升侍郎，也算得上是年富力强，十分有能力的一个人。
　　可是这个家伙此时就好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是蔫的，仅仅是几步路，他三四次好悬跌倒。
　　最后几乎是爬到了队列的最前面。
　　“臣兵部左侍郎，于正谦叩见陛下！”
　　其实按理说，李天要发火，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不上不下的侍郎的。
　　可现在兵部尚书李庆会在外面带人清查天下卫所呢，少说也要半年之后才能回来。
　　在这期间，兵部的一切大小事务，几乎全都由他这个左侍郎和右侍郎两人负责。
　　不找他，就找不到别人了。
　　李天厉声喝问道，
　　“于正谦，朕问你，兵部负责管理五城兵马司的郎中王勉身在何方！”
　　于正谦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支支吾吾的迟疑了半天才说道，
　　“陛下赎罪，自打昨日放衙之后，臣就再也没见过王郎中，今早王郎中也不曾点卯……他现在身处何方，臣……臣是真的不知道啊！”
　　李天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
　　“好一个不知所踪，居然连自己手下的人，都干了什么都不清楚，朕要你这个左侍郎有何用！”
　　“陛下赎罪，臣是真的不知道啊！”
　　“还在这里和朕装糊涂是不是，那朕告诉你，他已经死了，现在就躺在，锦衣卫的验尸房之中。”
　　“朝廷堂堂兵部郎中，统领上万兵马的郎中，被人发现死在一个小巷之中，身为兵部尚书左右手的你，居然跟朕说你不知情。
　　你倒是和朕说说看，是你太没用了，还是朕先前对你们管理的太过宽松了！”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的头，全都低了下去，没人在敢看李天一眼，生怕李天将怒火发泄在自己的头上。
　　其实李天提起这件事，也并没有想过追究谁，他只是想用这件事做个由头，将想说的话给说出来罢了。
　　见到一句话震慑到了所有人，他也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毕竟他已经知道，这个王勉不过是被刘公子等人收买的众多朝廷官员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像是这样的人，杀是杀不干净的，只能遇到一个清理一个，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
　　今天他最想做的事情，是借着这件事，向所有官员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你们可要想好了在战队，否则，一步踏错，可就是万劫不复了。
　　“来人，把这个尸餐素位的家伙，给朕拖下去，朕不想在看到他！”
　　话音未落，就有几个身披华丽盔甲大汉将军上前，将已经快被吓死的于正谦给脱了下去。
　　堂堂一个正三品的高官，相当于国防部副部长级别的高官，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被拖了下去，给众人心里造成的压力可想而知。
　　待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朝堂之上，依旧没人敢发声。
　　“怎么，你们今天一个个都哑巴了吗，就没有人想要在和朕禀报点什么吗！”
　　见还是没人说话，于是李天就开始点名。
　　“阳武侯，听说昨晚你家附近可是很热闹啊，你就不好奇发生了什么吗！”
　　薛禄神色紧张的，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
　　“老臣昨日睡的比较沉，不……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见到平日里不和文官们吵上两句的薛禄都是如此的态度，李天是彻底对这帮家伙无语了。
　　“好既然你清楚，那朕就和你们好好说一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
　　“昨日京城大火，天工院，交易所，皇家钱庄，甚至连五城兵马司，昭狱等地，接连发生了大火。
　　朕辛苦半年的一切努力，在一场大火之中，险些付之一……”


第714章 反击
　　“你们身为朝廷重臣，整个大明官员的核心，居然和朕说你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们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是不是等到大火烧到了你们家，烧到了你们的床榻之上，你们才能知道，大明的江山在昨晚差点就完蛋了！”
　　李天最后几乎是用吼的把最后一句话给吼出来的。
　　如此暴怒的李天，是他们所有人前所未见的。
　　所有人，包括原本老神在在的杨士奇等人都跪了下来，低声说道，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之后，李天突然感觉，这个皇帝当得是朕心酸啊。
　　这就好比，一个大家族中，十几二十个兄弟姐妹，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要身为一家之主的自己来解决，其他人每天不是张口要钱，就是到处给自己捣乱，
　　一点钱赚不到不说，除了事就脖子一缩，躲起来甩锅。
　　昨天的大火，要不是李天就在现场附近，身边正巧有很多的锦衣卫可以调遣。
　　估计等到大火都熄灭了，李天才能得到消息，整个朝廷才能反应过来。
　　这不是说笑的，如果按照一般流程。
　　宫外发生了大火，得到消息的人第一时间告诉李天。
　　然后李天命人去询问到底放生了什么事，去调查的人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告诉他，各个要地都发生了大火。
　　之后李天才开始安排人救火。
　　消息传达到兵马司，京营，各个街道，这一来一回，都是需要时间。
　　恐怕等到救火的人赶到地方，大火自己都快熄灭了。
　　要不是他事先有了地方，派了一队新军去皇家钱庄驻防了。
　　又恰巧猜出了，那些歹人伪装成了兵马司的人，而且他们手里还有望远镜和旗语这种跨时代的神器在手。
　　那最后的结局，还真不一定是怎么样的。
　　说是亡国，可能有点严重。
　　但整个京城发生动乱，少说三五年缓不过来劲也不是没可能的。
　　若是这个时候，南方发生点叛乱或者北方蒙古人进犯的话，李天甚至都拿不出一毛钱来组织大军去征讨。
　　若是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说是亡国，其实也不算过分。
　　李天气恼的并不是，刘公子的手段有多么的狠辣，也不是朝廷的这帮大臣们有多么的无能。
　　他生气的是，这帮人对待这件事的态度。
　　一个个默不作声，难道就能弥补，这次大火造成的损失吗，难道一个个装哑巴，这件事就能被当做没发生过，一切如常吗！
　　当然李天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今天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这件事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就算李天一怒之下，杀得京城尸横遍野，也没人会感觉到奇怪。
　　他们一个个多少都有一点责任在身的，被李天一杆子给打翻，丢到监狱中去，其实并不算冤枉。
　　一堂朝会进行了半个时辰了，几乎都是李天自己一个人在讲，发泄着自己的怒火，指责这朝臣的不作为。
　　说道后来，说道口干舌燥，李天自己都烦了。
　　他有些丧气的重新坐回了龙椅之上。
　　一边捏着眉心，一边暗中给杨士奇送了一个暗示的眼神。
　　然后他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无精打采的说道，
　　“算了，就算朕把你们一个个全都革职查办了，也于事无补，都别跪着了起来吧，说说看，这次要怎么办，才能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等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总算是等到了李天的一句安抚的话，所有人都跟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可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李天的缓兵之计，虽然都站了起来，可还是用目光交流，不敢发一句话。
　　这时，杨士奇站了出来，拱手对李天说道，
　　“陛下，臣有一个建议！”
　　李天假装不是很在意的摆了摆手道，
　　“总算是有人说话了吗，士奇你说说看！”
　　杨士奇昨天就和李天商谈了好几个时辰，对所有事都是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了，又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深思熟虑，心里早就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了。
　　稍微沉吟了一下，他就说道，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管的修整被大火焚烧的几处衙门，让他们尽快的回复过来！
　　其次就是立马派出精干人员，对罪魁祸首进行抓捕，以免在重蹈覆辙，造成更大的损失。
　　最后就是彻查京城中与祸首暗通曲款的官员，清正朝廷！”
　　杨士奇的前两句话，所有人都是非常的赞同的，甚至还有人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帮着补充几条。
　　可等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所有人都是忍不住跟着翻了一个白眼
　　一个个心中叫苦不迭，
　　“大佬，你提意见就提意见嘛，干嘛要带上我们所有人啊，这不是故意找我们的麻烦吗！”
　　不过，他们一个个虽然恨的压根痒痒，可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
　　毕竟，前段时间，朝中可是有很大一批人，揪着茶马案不放，想要一举至杨士奇等几个阁臣于死地呢。
　　此时杨士奇强势反击，将主动权又重新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中，可以说是彻底的翻盘了。
　　只要李天没发话，杨士奇就等于捏着所有人的脖子，随时有把他们从朝中清理出去的实力。
　　而这也正是李天想要看到的。
　　在他看来，朝臣们相互有点小摩擦，无伤大雅，只要大家能实心办事，相互竞争之下，反而是对朝廷有利的。
　　可是前段时间的茶马案，分明就是有心人，想要趁机除掉李天这个左右手，故意做的手脚。
　　这就让李天不能忍了。
　　但是身为一个皇帝，他又不能，明着保杨士奇等人，只好让于谦这个还算是公正的家伙，全权介入此事，一来是拖延，二来是想要借助于谦的手，清理一批已经被人收买的家伙。
　　只是他没想到，转机来的如此的快，还不到一个月，就让他有了捏住所有朝臣鼻子的借口。
　　只要李天愿意，这件事可以无限期的查办下去，这期间要是有任何人，胆敢挑刺，李天就有无数正当的手段来整治他们。
　　这也是昨晚李天和杨士奇商议出来的最强反击手段。


第715章 处置
　　杨士奇的话刚说完，李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高声说道，
　　“士奇你说的非常好，甚合朕意，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重修天工院等地的工程，朕自会找人去做，这点你不需要操心，追查幕后黑手的事情，也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去办理。”
　　“清查朝中是否有人通敌卖国的事，朕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顺便朕再把司法衙门的于节安调配给你，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给朕查清楚了，不可放过一个！”
　　圣旨一下，这件事就等于是盖棺定论了。
　　自此杨士奇等人在朝中的权势再无人敢比，只要他愿意，就算是把六部的人全都换个便，也没人能阻止的了。
　　当然，李天相信杨士奇不会这么做，他也并不担心，杨士奇会因为权利太大，而生出什么异心来。
　　他的所有权利都是李天赐予的，李天能给他，自然也能轻松的夺走。
　　只要杨士奇不主动犯浑，做出什么让李天恼火人神共愤的事，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算是享定了。
　　最重要的一件事搞定了。
　　接下来李天有和众人讨论了一下，被抓起来的辽王等人该怎么处理。
　　此时李天的权威无双，对朝廷的控制力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所以即便有人和辽王等人交好，也是不太敢明着帮他们求情，李天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没人敢多说什么。
　　很快他们就商议出了一个结果。
　　按照罪行和参与的深浅，给与参与其中的七八个勋贵不同的惩罚。
　　半数的被降了爵位，免了一切职务。
　　小部分直接削爵贬为平民，其中辽王算是最惨的。
　　别人不管怎么说，虽然爵位没了，但是家里的财产并没有被充公，所以即便没了爵位，没了官职，起码还能继续享受富家翁的生活。
　　可是辽王不仅被一撸到底，就连包括封地王府在内的所有东西，都被没收了。
　　他不仅一夜之间从一个亲王变成了普通百姓，就连钱财也没有了，全家老小今后估计只能靠和西北风活着了。
　　其实一开始，李天也是没打算，将这个被人利用的倒霉蛋，怎么样的。
　　打算教训他一番，在把他重新撵回封地就算了。
　　毕竟都是一家人，而且他还是亲王爵，身后还有郭家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在背后支撑着。
　　李天就算是不给他面子，但多少也要给郭家的后台，大公主点面子。
　　可李天转念一想，他早晚有一天会对老朱家这帮干吃饭不拉屎的王爷们动手的。
　　还不如趁此机会，做一个表率给他们看看。
　　让他们也知道知道，要是不老实的呆着，朱贵烚就是你们今后的下场。
　　说起来，老朱家的王爷们，还真是不怎么值钱。
　　别的不说，朱元璋老爷子一共有二十多儿子，除了几个倒霉蛋，没成年就挂了，基本上所有儿子都被封了王。
　　这些人中大多数封的都是最高级别的亲王爵。
　　老朱家人对这些太祖留下的王爷还是比较优待的，他们的儿子，也有不少人被封王的。
　　就拿辽王朱植来说吧，他虽然只是个辽王，可他的儿子中，除了朱贵烚这个混球之外，还有两个儿子也被封了王。
　　一门三个王爷，在别人看来，也算是了不起的门厅了。
　　可是这样的现象，在明朝初期，并不算什么。
　　其他的几个有实力的亲王的儿子们，那个不是混了七八封国的。
　　他们家只有三个，在诸多王爷中也算是，比较差劲的。
　　他们辽王系被称为大明最惨的亲王系，这也是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现如今，本就势单力薄的辽王系，又少了一个王爵，实力再度下降了不少。
　　他们这一系算是彻底坐实了，最惨的名头。
　　说实话，辽王朱贵烚的背后要不是有郭家人照应着，估计连在京城待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可以说他还能勉强维持着亲王的尊位，也都是靠着郭家在支撑。
　　一直要受娘家人的照顾，也难怪，朱贵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翻身的机会，就如此的不计后果迫不及待了。
　　毕竟亲王也是要脸的。
　　当然，李天直接把一个亲王一撸到底，也不是没有麻烦的。
　　虽然辽王一家子都没什么人员，可王爷就是王爷，就算再差，那也是王爷啊，还是有不少人巴结的。
　　从前那些仰仗他们的人，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家的主子落寞下去，总会有一些不甘心的人跳出来帮他说情。
　　今天在朝廷上虽然没人敢出声，可是不代表，今后不会有人再拿这件事来烦李天。
　　但李天已经铁了心，要把他当做典型，给所有的王爵们一个下马威，即便事后会有人烦自己了，那他也只好忍着了。
　　处理完这帮勋贵之后，朝会就算是结束了。
　　但散朝之后，李天又把杨士奇黄准等人给叫到了内阁中，和他们商议了一下，将诚意伯的爵位重新还给刘家人的决定。
　　这件事是杨士奇提出来的，他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其他几个人一开始虽然反对，可当李天将刘公子是多么恐怖的一个说给他们听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同意了下来。
　　说完这件事，李天有和他们他们商议了一下，有关皇家钱庄天工院扩建的计划。
　　原本天工院占地好几亩，在京城之内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个么大的地方，也不算小了。
　　可只不过半年，天工院之中就花费出来，好几个部门来，有的人专门研究玻璃以及衍生品。
　　有的人专注搞机械机床的完善。
　　有的人则是在研究蒸汽机。
　　有的人在搞香皂火柴等东西的完善和改进。
　　这个一个个部门的扩展下来，天工院早就容不下他们这么多人了。
　　没看见，刘保和的兵工厂都从天工院分离出来，在南城单独搞了一个分部出来吗。
　　李天也没想到天工院的成长如此的迅速，原本地方已经早就不够用了。
　　再加上，李天原本是打算，今后将天工院变成一座综合性质的大学的。


第716章 扩建，扩建！
　　一座大学，除了要有上千位既有科研能力，有能教学的老师之外，少说也要有几千人的学生吧。
　　现在仅是一个老师，天工院就已经快撑不下了，更别说今后的大学城了。
　　所以李天决定，干脆，天工院也不用修了，在南城划一块地方出来，在给他们盖一个新的总部好了。
　　说道这件事，黄准的脸色有些发苦的说道，
　　“陛下，按照您的设计，这个新的天工院，少说也比现在的大上五六倍，花销自然也是五六倍。
　　如果仅靠我们户改局的支撑，恐怕也是力有不逮啊！”
　　还不等李天给他解释，杨荣这个天工院的正牌院长不乐意了。
　　直接说道，
　　“仲常你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了，什么叫户改局力有不逮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个月你们户改局差不多已经将北直隶的户改完成的差不多了，
　　你们手里现在少说握着三四百万两银子。
　　现在你和陛下说你们户改局没钱，这话也就骗骗路边的顽童还行，想要懵我和陛下，那是不可能的。”
　　黄准像是被人揭破了小心思一般，尴尬的笑了笑，但还是争辩道，
　　“陛下，臣手里的确是有点钱，可是现在朝廷上下，都将臣的户改局当成了钱袋子，不管谁缺钱了，都来找臣要。
　　臣这也是没办法呀，总不能谁伸手过来，臣都要给吧！”
　　“臣先前去天工院转了一圈，发现主体其实损失并不算大，只要稍加修缮就能正常运转，花不了多少钱。
　　可若是重新建造一座五六倍大小的天工院，这一下就要几十万两银子出去，户改局的钱就算再怎么多，也禁不住这么花啊！”
　　李天淡淡的笑了笑之后说道，
　　“仲常你就放心吧，这回重建天工院，朕不让你的户改局出大头，别看天工院现在还处在草创的阶段，但其实他们已经拥有很强的赚钱能力了。
　　别的不说，朕前段时间听说，天工院发明的近视近老花镜，销量非常的喜人，听说也赚了不少钱。
　　而且，天工局的水泥已经开始投产，虽然产量不算很多，可满足一个天工院的建设还是轻而易举的。
　　朕算过了，这次重建若是大部分都采用水泥砖瓦结构的话，其实并不需要花很多钱。”
　　黄准得到了李天的保证之后，整个人顿时从刚刚的愁苦之中脱离出来。
　　“陛下，如此说来岂不是臣的户改局岂不是只需要出十几万两就够了。”
　　“嗯，足够了，可能还有剩余也说不定呢！”
　　三言两语就将钱的是搞定了，杨荣也是高兴地不得了。
　　“太好了，既然钱的事情解决了，那臣等下就回天工院让他们准备图纸，咱们择日就开工吧！”
　　李天苦笑了一下道，
　　“这数九寒天的，怎么开工，怎么也要等到来年春才能动工，图纸什么的可以先画出来，其他的还是等等再说吧”
　　刚刚燃起的熊熊大火被李天给无情的浇灭了，杨荣表示陛下你很坏呀。
　　说起天工院的重建，又不得不提到，现如今已经成了京城地标，所有人商户心目中圣地一般存在的皇家钱庄了。
　　从前，李天还不明白，为什么全世界的银行，不管是大地方还是小地方，一个个都弄一个大楼充当门面，有的甚至在同一个城市，弄出五六个独栋大厦出来。
　　开始他还以为人家银行有钱，故意显摆。
　　但自打皇家钱庄的贷款业务蒸蒸日上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那一整栋大楼，只有一楼的大厅是用来给普通的储户办理业务的，上面十几层，甚至几十层其实都是为办理大额贷款的大客户准备的。
　　其实前几个月，皇家钱庄的郭六虎等人就通过王福江保等人，和自己抱怨过，说钱庄总部的二楼办公区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他们为了和客户找个没人打搅的地方谈业务，甚至经常要把旁边的一家茶楼的包厢给包下来，才勉强够用。
　　最近这两个月，茶楼基本上已经不怎么接待普通客人了，仅是钱庄过来谈业务的人就已经让茶楼赚的盆满钵满的了。
　　可以说现如今那个茶楼基本上已经成了皇家钱庄的一部分了。
　　这还是不是最夸张的，最夸张的是，有些小额贷款的业务，因为得不到包厢洽谈，那些负责谈业务的职员只好在路边随便找个地方，给他们办理业务。
　　有的人甚至干脆就不去钱庄上班了，每天到点了，就直接按照昨天记录的名单，亲自去对方的家里或者店铺谈。
　　搞得很多业务员，十天半个月的都见不到人，不到月底的总结大会，他们根本就不会出现。
　　这个统计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所以钱庄兴建一个占地更广，能容纳更多人办公的场所，也是一件急需解决的问题。
　　还有一点就是，钱庄的地下的金库，早就被储户的钱给堆满了，每次活计下去取钱，都要侧着身子进出。
　　这种钱多到没地方放的情况，整个天下恐怕也就只有皇家钱庄才有了。
　　这并不是夸张。
　　皇家钱庄的总部，本来就只有一个三进院大小，主体办公的地方，只有两栋连在一起的三层楼，平时容纳几十上百个办公的职员，就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
　　现在每天去办理业务的人少说要有五六百。
　　其实钱庄总部的地方早就不够用了。
　　想来也是，整个京城上百万的人口，不说所有人都和钱庄有关系吧，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一每天和钱庄有业务往来，那也是上万人啊。
　　分散到三十多个分行，那每家也要分担三百多人。
　　再加上钱庄总部是现在唯一一个能办理贷款业务的地方，人数少说要翻上一倍。
　　也难怪很多也业务员根本就不去上班了，去了也没地方站脚，去做什么？
　　面对这种情况，李天之前也是没什么好办法的，只是让他们把临近的几家店铺都给买了下来，充当临时的办公地点。
　　可这样依然解决不了根本的麻烦。
　　除了扩建之外，貌似还真没什么好办法了。


第717章 可怜的辽王与钱庄搬家
　　可是皇家钱庄面临的问题其实和天工院一样，即便他们现在有钱有人进行扩建，但时间不允许啊。
　　少说也要等到来年春天解冻之后才能开始动工。
　　天工院因为没有什么急需要解决的时候，暂时还能拖延一下，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关起门来搞研究，谁也碍不到谁。
　　可是皇家钱庄不一样啊，他们的业务每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有的急需贷款的商家，要是因为欠款不能及时到账话，可能就要倒闭了。
　　再加上钱庄被大火给烧的面目全非，不要说办理贷款了，就是每日需要存取钱的普通业务也是没办法正常办理的，所以现在急需要给皇家钱庄弄一个临时的办公地点。
　　可是这就让人有点犯难了。
　　首先这个地方必须做够大，弄容纳下现在钱庄的所有人不说，地理位置还不需要要合适。
　　让李天一时间在京城给他们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这的确是挺难为人的一件事。
　　等他把自己的这个难题说给杨士奇等人之后。
　　其他人也都是没什么好办法。
　　最后还是杨士奇眼前一亮，想起一个地方来。
　　他从墙上将一张京城的地图给取了下来之后，指着其中一个七进院子对众人说道，
　　“陛下你们看，这个地方怎么样，不仅地方够大，而且和钱庄目前的位置也相差不多！”
　　李天看了一眼，顿时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这特么不是刚刚被自己贬为庶民的辽王朱贵烚的辽王府吗！”
　　“呵呵，这样做不太好吧，地方倒是挺合适的，面积也足够大，可今天才把辽王给贬为庶民，紧接着就把他的王府给挪作他用，整的好像朕早有预谋似的，会不会让人说闲话。”
　　杨士奇眯着眼睛一捋胡子，毫不客气的说道，
　　“辽王他自作自受，要不是他心存歪念，也不至于让人利用参与到这场阴谋之中来。
　　他现在已经是普通百姓，征调辽王府他用，是陛下的自由，没人敢说什么的！”
　　李天捏了捏下巴，沉思了一会后说道，
　　“如此，就按照士奇你的想法来吧，等下朕就让王福他们去传旨，让皇家钱庄整体搬迁过去。”
　　众人想到钱庄地下的那几千万两黄金白银，生怕在这个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意外。
　　杨荣就小声的说道，
　　“陛下，那么多钱跟着转移，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再说辽王府那边也不一定有合适的地方存放这么多钱。
　　反倒不如暂时将钱全都运到国库中保管来的方便。”
　　李天立马摇了摇头道，
　　“不行，皇家钱庄被大火一烧，本就惹得京城的百姓人心惶惶了，今天是因为第一天，而且钱庄没有开业，并未引起什么骚乱。
　　要是百姓们见到，自己的钱被一车车的运往国库，心里会怎么想，弄不好搞出挤兑风潮来，都是轻的。”
　　几个人稍微一想，还真是这样，幸亏李天想的比较长远，不然真的按照杨荣刚刚的说法，引发了百姓的恐慌，可是一点都不比钱庄真的被劫来的差。
　　但刚刚杨荣说的话也并无道理，这么多钱转移，难免不会让人产生歪心思，多点守卫也是十分必要的。
　　但这时李天想到了曾经看过某个电视剧中的一个桥段。
　　说的是，当时有个银行被同行陷害，说他们家的银行已经没钱了，引发了挤兑。
　　当时那个老板急中生智，让伙计将成堆的白银就堆在银行的大门口。
　　只要有人来兑款，当面就结算，只不过安排的人手比较少，办理的很慢。
　　可是排队在前面的人，确确实实的是换到了钱，后面的人因为等的时间太长，再加上看到人家成堆的钱摆在哪里。
　　逐渐就失去了等待兑换的耐心。
　　就这样，那家银行，仅用了库存十分之一的银子，就化解了这次危急。
　　其实只要是银行就怕发生挤兑危急，因为银行只要想赚钱，就必须要开展贷款业务。
　　所有的钱几乎有一大半是处于借贷中的，皇家钱庄其实也不例外。
　　万一发生了挤兑潮，不管任何银行都是承受不起的。
　　就算是后世那些世界级的银行也不行。
　　这次钱庄的大火，虽然没怎么损失，可难保有心人不会再背后搞鬼。
　　万一百姓们信了他们的鬼话，发生挤兑的话，皇家钱庄被毁于一旦，也不是没可能的。
　　想到这里，李天轻声对众人说道，
　　“多安排人手是必须的，但咱们根本没有必须要偷偷摸摸的，咱们几大张旗鼓的，将钱从钱庄运往辽王府。”
　　几人不解的问道，“陛下这时为何呀，世人都知道财不露白这个道理，万一有人经不住诱惑起了歹心，岂不是会很麻烦。”
　　李天摇了摇头道，
　　“相比起，可能会遇上的麻烦，告诉京城的百姓们，他们的钱依旧完好无损分文未少，可是要重要的多。”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办，咱们不仅光明正大的搬运，还要敲锣打鼓的，让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是臣遵命！”
　　紧接着，李天就招来了郑和等人，让他们安排新军荷枪实弹的为这次的搬运行动做安保工作。
　　几人领命之后，就各自的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搬运存银，和皇家钱庄的搬家的事，从中午左右开始，一直持续到了傍晚还没有结束。
　　三千多万两的黄金白银，就算是以一辆马车能拉五千斤算，也要五六百车才能拉的完。
　　一车接着一车的白花花的银子，从钱庄被拉往辽王府，顿时引起了全城百姓的关注。
　　从中午开始，围观的百姓就一点没减少过。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一个个就仿佛看大戏一样，携家带口的赶过来参观。
　　有的人听说这件事之后，居然大老远的从城外赶过来围观。
　　搞得刚从皇庄回来的杨素问等人是一脸的懵逼，见到这么多人把街道围的水泄不通，他们还以为京城中又出了什么大事呢。


第718章 各有心思
　　询问了好几人之后，三人才弄清楚，他们这是在看什么。
　　听说，前面的一条长龙拉的竟然都是黄金白银，孙若微忍不住感叹道，
　　“他们这帮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就算再怎么有钱，也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回倒腾吧，他们就不怕有人被猪油蒙了心，铤而走险。”
　　听到这话，杨道和杨素问同时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杨道哈哈大笑一声之后，给她解释道，
　　“孙姑娘，这你可就想错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避讳的运钱，看似愚蠢，实则是非常聪明的一种做法。”
　　说完示意了杨素问一下，“我的没错吧，杨兄！”
　　杨素问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道，
　　“没错，要知道钱庄是存放百姓们血汗钱的地方。
　　皇家钱庄昨晚才发生了大火，很难让人相信，存放在钱庄里面的钱，没有被烧毁或者被人趁乱侵吞。
　　而当着京城所有人的面，将这些钱展现出来，不仅可以稳定住百姓的心，让所有人都知道钱庄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还能让钱庄以最快的速度回复过来。
　　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啊！”
　　孙若微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有些不屑的道，
　　“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二人相视一笑，也没过多的解释。
　　但在回杨府的路上，杨素问的心里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刚刚，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
　　这个原因其实百姓的看法是差不多的。
　　钱庄这么做的另一个层面，其实是做给那些对京城对大明王朝图谋不轨的人看的。
　　百姓只是看一个热闹，在得知自己存在钱庄的钱，一点事都没有之后，也就算了。
　　可是这种炫耀似的做法，对于那些有异心的人看来，却不吝一个大大的紧箍咒。
　　要知道皇家钱庄可是控制在朝廷的手里的。
　　只要不发生挤兑事件，那就等于朝廷随时可以调用这几千万两的存银。
　　若果说，朝廷万一发生了必须要出兵才能解决的叛乱或者什么别的大事。
　　朝廷自己一分钱不用出，就能轻松的用这些钱，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拉起一支强大的军队来。
　　就算以一个士兵需要十两银子来武装的话，这三千万两，就足够拉起一支百万大军来。
　　虽然大军的组建远远不止钱财这么简单，可是只要钱财足够，那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只要这三千万存款一支存在，朝廷就等于随时随地准备着一支百万大军来应对所有的变故和可能。
　　如此一来，只要这笔钱不出现任何的问题，那朝廷将会一直稳定下去，天下无人敢发起叛乱。
　　这么说，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难不成朝廷拥有几千万银子的存款，就能保证全天下的太平？
　　细说起来，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所谓打仗，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大的其实都是资源和后勤。
　　只要粮食军饷跟的上，朝廷的大军就能源源不断的涌出，这样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拉起百万大军的强大国家，试问谁还敢轻易地动武。
　　后世有人说过，两国交战，比的其实就是综合国力。
　　即便两国各方面都差不多，但若是另一个国家比他多出几千万的可以随意动用的存款，那胜利的天平一定会倾斜。
　　想通这些之后，杨素问不禁在心中庆幸自己选择了和平解决自身的问题，而没有选择造反反抗的那一条路。
　　否则，即便一时侥幸造反形成了一定规模，最终也是无法战胜，拥有这么多银钱储备的朝廷的。
　　杨素问再一次被李天的谋划和手腕给折服了。
　　他恨不得，立马就见一见这个未曾见过面，就已经让自己各种谋划全都落空的人。
　　在杨素问发出这样感慨的同时，京城中还要一个人也有着同样的甚至更为深刻的感悟。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潜藏在辽王府中等待机会逃出京城的刘公子。
　　他在中午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被钱庄来收拾辽王府的人给惊动了。
　　但是，他艺高人胆大，并没有马上就逃走，而是悄悄打昏了一个钱庄的伙计，换上了他的衣服，堂而皇之的混入了其中。
　　在搞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后又看到了一车车的黄金白银往里面运送，他更是被气的不行。
　　可以想象一下，你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谋划，废了无数的心力，调动了所有资源，费尽一切手段，其实就是为了将钱庄里面的钱弄到手。
　　但最终不仅功亏一篑了，而且更让人气愤的是，最后敌人还炫耀似的，将所有钱放到你的面前，放到了你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你就是不敢碰，不敢拿。
　　这种憋屈的心里，又有多少人能承受的了。
　　此时的刘公子，恨不得立马再放一把大火，将辽王府连同这些该死的银两，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且不说，为了看护这些存银，钱庄的二掌柜郭六虎，三掌柜胡让悉数到场。
　　就说那些从宫里面退出来，在外面养老的那些老太监们。
　　一旦要是发现有人对他们的命根子养老钱动心思，都不用李天出动人马，仅是这帮管事太监，就能将刘公子给追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要知道，别看郭六虎垂垂老矣，好像已经不重用了似的。
　　这老家伙可是江保等人的前辈，伺候过朱元璋的老人，那功夫自然也是非同小可的。
　　虽然现在体力可能不比从前了，可是跟江保这种高手打个平手，还是不成问题的。
　　在这等高手的环伺之下，刘公子就算有再多的心思，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假装成钱庄伙计，跟着忙前忙后，折腾了一个下午，虽然累的腰酸背痛，可他最后总算是弄清楚了皇家钱庄这么大张旗鼓的运送银钱的意图。
　　他的看法和杨素问差不多，甚至比他理解的更为深入，毕竟他可是为了这些钱谋划了好几个月呢。


第719章 三女求情
　　思前想后好长时间，刘公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次进京城的所有谋划可谓是彻底的失败来。
　　先前，他不愿直接离去，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认为，皇家钱庄即便没有被劫掠成功，但一场大火还是将钱庄的总部，烧的面目全非了。
　　到时候只要自己派人在暗中散步一些谣言，让存钱的百姓们认为，皇家钱庄出事了，只要有几百个人信了这个传言，来钱庄兑款，那就可能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到时候引发挤兑潮，也不是没有可能。
　　朝廷失去了皇家钱庄这个储钱罐，虽说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好多事指定是没办法好好的办下去了。
　　他来京城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天算无遗策，居然连这么深层次的危急都已经预料到了。
　　让人抬着几千万两银子在京城大街上逛了这么一圈，什么疑虑都打消了。
　　这让刘公子这个自以为绝无可能在出问题的计策，还未真正的实施就再次破产。
　　这怎么能让他不气恼，不狂躁呢。
　　回到隐藏被打昏那个伙计的小屋之后，他是越想越气，几乎已经快到了原地爆炸的地步。
　　握紧了随身宝刀，恨不得立马冲进皇宫去，面对面和李天来一场生死对决。
　　可他毕竟不是莽汉，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之后，他反而被气笑了。
　　“哈哈哈，朱高炽你还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对手啊，我承认先前是小看你了！但你以为你这就算赢了吗，告诉你，你高兴的太早了，只要我还活着，你们朱家就注定永无宁日。
　　哈哈哈……”
　　他这边神经质似的狂笑，看的一旁被困得像是个粽子似的小太监，都快傻眼了。
　　以为他发疯了，弄不好一激动就会弄死自己，他用力的挣扎了起来，好巧不巧居然无意中将嘴上的束缚给弄了下来。
　　他一边往大门的方向爬，一边对刘公子说道，
　　“英雄，请你手下留情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根本就不值得英雄你动手啊！”
　　刘公子这时才醒悟过来，房间中此时还捆着一个倒霉的小伙计呢。
　　这时他眼睛一转，猛然有想到了一个有趣的计划，这个计划虽然不至于让皇家钱庄伤筋动骨，但不管怎么说，也能让他们恶心好一阵子，造成不小的麻烦，也算是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吧。
　　于是他就邪恶的盯着那个无辜的小伙计说道，
　　“告诉我你们钱庄存放接待凭证的地方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实话实说，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小伙计小眼睛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妥协的松了口。
　　……
　　刘公子这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暂且不表。
　　皇宫这边，李天此时却是陷入了当皇帝以来，最为无奈的一个场面。
　　大长公主永嘉公主，长公主永平公主，贵妃郭氏联袂而来。
　　李天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原本是不想见的，可她们就是紧追着李天不放，李天到哪她们就追到哪里。
　　李天也知道，今天要是不能把他们几个全都打发了，这一整天估计都是消停不下来的。
　　于是在就在御书房召见了她们几个。
　　说起来，大明的公主制度，是沿用了唐朝是制定下来的制度。
　　皇帝的女儿，一般被称为公主，皇帝的姐妹称之为长公主，而姑姑辈则是被称为大长公主。
　　这公主的称号看似只是一种称呼，可也算是一种爵位，基本上和王爵是没什么却别的。
　　只不过是因为她们都是女人，在地位上可能要比王爵差上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能被封为公主的，基本上都是皇帝的亲人，那在亲疏远近上其实和亲王没什么却别的。
　　李天看着眼前这三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姑姑，朱元璋的亲女儿，自己老子的妹妹。
　　一个是朱棣的次女，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姐姐。
　　一个是虽然关系不怎么亲密，但终究是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名的妃子。
　　这三个女人，不管哪一个，都是李天不愿意主动伤害的人。
　　三人还都没有说话，李天就先让人给永嘉公主搬来了一个椅子。
　　她毕竟是自己的大明仅存的几个开国大长公主，又是自己的长辈，基本的礼节李天还是不会忘记的。
　　谁知道椅子刚搬来，永嘉公主还没等说话，郭氏却反而最先开口了。
　　他跪在地上，努力的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说道，
　　“陛下，可怜我那妹妹，自打嫁到辽王府一天的福都没享受到，现在却要成为平民百姓了，还请陛下看在往日的往日的情分和郭家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饶了辽王这一次吧！”
　　李天眉头微皱，这些倒霉孩子里面，其实最不值得饶恕的就是辽王朱贵烚，其他人的情面他都能给，唯独朱贵烚他是办定了。
　　脸色不由得转冷道，
　　“郭氏，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念在你久居深宫不谙世事，这次朕就当你什么都没说，你赶紧回去吧！”
　　听到李天连一声爱妃都不愿说，竟然直接喊自己郭氏，郭贵妃小脸当时就白了，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人，但在两人脸上都看不到什么神色，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冒失了。
　　跪在那里既不走也不说话了。
　　这时永嘉公主轻咳了一声说道，
　　“陛下，昨天发生的事情，姑姑我也听说了，你罚的对，应该罚！
　　咱大明的江山可不能因为几个败家子被搞得乌烟瘴气，这次姑姑站在你这边……”
　　猛然听到这么义正言辞的说辞，不仅是永平大公主和郭贵妃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就连李天都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水给喷出来。
　　永平和郭氏急忙给她打眼色，就好像在询问，
　　“姑姑，您这是在说什么呀，咱们今天不是来求情的吗，你怎么还帮着陛下说上话了。”
　　可大长公主却好像没看见她们俩的表情似的，继续说道，
　　“只不过，陛下，他们几个固然是有错在先，训斥两句，让他们在府中闭门思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了，之别变为平民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第720章 都跟朕去读书去
　　她这句话说完，李天才算明白过来，原来她这是在以退为进啊。
　　表面上是在说他们罪有应得，但实际上还是在为他们求情。
　　李天把她们三个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将他们的诉求一一在脑海中闪过。
　　郭氏和是为了自己妹夫自己那个便宜堂兄兼妹夫求情，而永平公主，自己这个亲姐姐则是为了她儿子李茂芳求情。
　　永嘉大长公主则是为了郭家和辽王朱贵烚求情。
　　说起来，这几个混球，多多少少都是李天沾亲带故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该罚谁不罚谁，到最后指定是会有人不满意。
　　唯一能让她们所有人都高兴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小错，李天看在她们的面子上，能免也就免了。
　　可这次，这几个混球可是差点让京城陷入极大的混乱之中，差点就让自己辛苦了半年的改革毁于一旦。
　　这种错，要是都给与严惩的话，那今后犯错的人只要能找到合适的人求情，岂不是都不会受罚？
　　那今后他还怎么治理这个天下，将大明变得更加的富强。
　　李天沉吟了一会沉声对永嘉说道，
　　“姑姑，既然您了解过这件事的经过，那您就应该知道，他们几个虽然是被人利用了，可终究是他们几个咎由自取的。
　　若果他们所犯的错误无伤大雅，朕看在姑姑你的面子上，饶了他们几个也不是不行，可这次贼人火烧京城，不仅几处重要的衙门险些被焚毁，就连百姓也被牵连者甚重！
　　衙门可以重建，不过是花费一些银两罢了，可是死难的无辜百姓又怎么补偿？
　　朕没有让他们几个一命偿命，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而今只不过是将他们贬为庶民，家产并未罚没。
　　姑姑你却还说，朕罚的有些重了。
　　那朕倒是想要问问姑姑，是一个无知的勋贵的命重要，还是多个百姓命重要。
　　这比帐朕看不懂，也算不明白，还请姑姑教教朕！”
　　李天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将她们三个人怼的哑口无言。
　　沉默了半响，永嘉公主沉着脸色问道，
　　“陛下刚才所言不虚？果真有百多百姓无辜惨死？”
　　“事实俱在，朕何须以此来诓骗姑姑！”
　　永嘉今年也五六十岁了，虽然平时保养的不错，可毕竟年级再哪里，一声长叹仿佛一下子苍老好几岁似的。
　　轻轻摇了摇头道，
　　“罢了，罢了，这次是姑姑貌似了，没成想他们几个混蛋，居然间接的害死了这么多人，陛下罚的一点都不冤枉，不冤枉啊！”
　　此话一出，永平和郭氏又是脸色一白，连主心骨都已经这么说了，看来是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李天刚想让人送她们几个回去。
　　却不想，永嘉公主却又说道，
　　“陛下，姑姑也知道他们几个都是罪有应得，可是郭玹不过弱冠之年，和瞻基差不多大，才刚被封了武定侯，是郭家一门的荣耀，而且所犯的错误，并不算大，
　　陛下能否看在郭家的面子上，就饶了他这一次，毕竟郭家家大业大，能帮助到陛下的地方也有很多啊。
　　经此一事，相信那给混小子应该也能涨涨记性了，有我们几个在一旁督促，相信他今后一定会洗心革面的！”
　　听完她的这句话，李天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了一点。
　　永嘉的这两句话，看似在为郭玹求情，实则是在和自己谈判，是要以郭家的全力支持，来换取李天对郭玹的赦免，来保全武定侯这个来之不易的爵位。
　　其实这次事件之中，郭玹以及郭家参与的程度并不深，充其量也不过是帮朱贵烚出出主意而已，并没有真正的插手具体的事情。
　　那个刘公子其实也是挺聪明的，知道郭家的实力实在太强大，不敢过分的利用郭家。
　　其实李天这次之所以，将本来没啥事的郭家也给绕了进去，目的也没那么简单。
　　郭家之前一共出了三个亲王王妃，出了郭植的辽王一系，还有两家。
　　单单是这一点就不容小窥。
　　再加上郭家的很多儿子目前都在军中担任要职。
　　而郭家的二代中也有不少的女儿和各家勋贵联姻，可以说即便郭家不靠武定侯这个爵位，依然是一个显赫无比的大家族。
　　所以李天对他们也是有拉拢的意思的。
　　只不过郭家因为也是清查天下卫所的利益损害的一方，所以在面对李天和南京方面的拉拢的时候，显得有些摇摆不定。
　　为了逼迫郭家明确的战队，李天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而今永嘉大长公主替郭家做了这个决定，这正是李天十分想要看到的结果。
　　于是李天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既然姑姑再三恳求，那朕就网开一面，饶了这小子一次吧，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他去国子监读书吧！”
　　此话一出，除了永平之外，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郭氏虽然明着是为朱贵烚求情的，实际上她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只要他保住了武定侯的爵位，那郭家少说还能维持一两百年的荣华富贵。
　　这样一来她们的诉求基本上也算是完成了。
　　只不过是就是可怜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辽王朱贵烚了。
　　连最亲近的人都已经不管他的死活了，他这辈子的荣华富贵算是彻底的到头了。
　　她们俩的诉求基本上满足了，可是永平公主的诉求还是没有达成。
　　她急忙跪倒在地说道，
　　“陛下，茂芳年级还小，不懂事，能否念在他爹以往的功绩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姐姐保证今后一定好好管教他，不在让他到处惹是生非了。”
　　说起李茂芳这个倒霉蛋，李天也感觉好笑不已。
　　其他人不管怎么说，都有主动参与其中的意愿，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今后某得更大的利益。
　　而李茂芳则是完完全全的被辽王朱贵烚给坑了。
　　这个朱贵烚为了不给自己留下破绽，故意将杨素问等人安排到李茂芳的府上，而李茂芳府上人来人往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杨素问等人其实有问题的。
　　可以说他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给坑了。


第721章 报仇，羞辱
　　李天稍微想了一下，既然郭玹都能放了，其实也不少一个啥都不知道的倒霉蛋李茂芳。
　　只不过这小子虽然啥都不知道，可作为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代，不惩罚一下也是不行的。
　　这次不管怎么说，也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不然早晚有一天他不但还会被坑，说不定还能做出更加混蛋的事来呢。
　　李天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姐姐，不是朕不想放了他，他的确是给那些贼人提供了方便，这是抵赖不掉的。
　　要是朕就这么轻轻放过了他，那让百官怎么看，让其他的勋贵怎么看！”
　　“要是今后有人有样学样，那咱们大明岂不是要乱套了。”
　　说起来，永平公主也算是个可怜人，她和李让结婚没两年，就爆发了靖难之役，而后李让在包围北京的过程中，受了伤，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
　　她可以说是独自一个人将李茂芳给养大的，在大好年华的时候就守了寡，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没有夫君陪伴的日子，她到底是有多么的寂寞，多么的无奈，可想而知。
　　现如今她儿子因为自己的宠溺，也要失去爵位了，如果那一天她也撒手而去。
　　没了爵位庇护的李茂芳能否在京城这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活下去，都是两说。
　　这让永平这做母亲的如何能放心的下。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李天也是心有不忍。
　　在联想到，当年建文帝以李让在南京做指挥使父亲作为要挟，让他投降，李天坚决不肯。
　　最后被建文给灭了离家满门，这个李茂芳算得上是李家现如今的一根独苗了。
　　李天就更加的于心不忍了。
　　于是换了一个语气说道，
　　“哎，算了，看在姐姐你的面子上，朕就饶了他这一回，但朕还是那句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爵位朕可以给他保留，但要停他五年的俸禄，让他通郭玹那小子一起去读书，如果五年之后他能有所长进，那朕就回复他的俸禄，要是他还是死性不改，那就怪不得朕了。”
　　想必除去爵位，少五年俸禄，已经是天大的让步，永平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连忙跪倒在地，口头谢恩。
　　说实话，李天看到自己亲姐姐，为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泪流满面的祈求自己。
　　这让一个拥有现代人灵魂的李天看来，是十分难受的。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自己这个身体至亲的人之一，不好太过为难。
　　于是他急忙走了过去，将她给扶了起来。
　　并且好言安慰道，
　　“姐姐，你也不要怪朕铁石心肠，换做你站在朕的这个位置上，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处理。
　　李茂芳这个臭小子，比瞻基还大好几岁呢。
　　你今后可再也不能宠着他了，要你继续宠溺他下去，他早晚有一天还是会犯错的，到时候可能就不只是无知无识了，可能会连小命都保不住……。”
　　永平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这一次一定会好好的管教他。
　　安慰好了永平之后，今天这档子事也算是勉强过去了。
　　李天命人送两个公主回去。
　　紧接着又让王福等人传旨昭狱那边，将两个人给放了出来。
　　当然，除了他们俩，其他参与其中的勋贵也有托人来向李天求情的，可李天却都避而不见，开玩笑，这次一共没抓几个人，一下子放了两个已经是破天荒了，怎么可能全都放了。
　　李天这边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各种大事，就想着出宫去看看三夫人的伤怎么样。
　　命人和皇后打了个招呼，就带上护卫和王福等人再次出宫去了。
　　李天这边的事情暂且不说。
　　昭狱这边命令传的很快，郭玹和李茂芳两个人，没多久就被放了出来。
　　不过负责传旨的人在圣旨上已经说了，让他们直接去国子监报道，连家都没让回。
　　两人是同时接的圣旨，在得知自己不用被除爵之后，差点没抱头痛哭一场。
　　可是在听到李天让他们俩去读书，又都是一脸的苦涩，看起来十分不情愿。
　　给他们传旨的太监，好心的提醒他们，他们之所以能被赦免，是李天看在永嘉公主三人苦苦哀求的面子上才同意的。
　　让他们俩好自为之，珍惜这得之不易的宽恕。
　　二人即便再怎么混蛋，但对亲人还是非常感激的。
　　连忙叩谢了皇恩，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这个比地狱还恐怖的地方逃出去。
　　可等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们来发现了，被关在另一个牢房中的朱贵烚。
　　他们俩之所有能有今天，可以说是都被朱贵烚这个混蛋给害的，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二人二话没说，从狱卒身上抢过钥匙，就要打开牢房的大门，好好和他算算这笔账。
　　本来那个狱卒还想阻拦他们俩，可是负责传旨的太监却是抬手拦住了他，轻笑着说道，
　　“不碍事的，由得他们去，也该让他们这帮享受父辈萌荫的家伙知道知道，失去爵位到底是有多么的可悲。
　　今后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荣耀。”
　　二人冲到了牢房之中，一把拉起没心没肺还在呼呼大睡的朱贵烚，上去就是一通拳脚，打的不明所以的朱贵烚是鬼哭狼嚎的。
　　二人一边打，还一边骂道，
　　“都是你这个王八蛋，老老实实的当你的王爷不就好了，非要得了吧搜要回辽东，搞得我们几个也被你连累的差点丢了爵位。”
　　“现在你已经被贬为庶民了，我看你还怎么回辽东，看还怎么害人！”
　　朱贵烚虽然在挨揍，可还是听清楚二人的话。
　　当即像是被定身了一样，不闪不躲的，任由二人的拳脚落在自己的身上，却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处了。
　　他已经完全被这个消息给震傻了。
　　“王位没了！自己成为一个平民啦！”
　　失去王位的打击远比身上的痛苦来的更加的严重。
　　从前不管他的俸禄再怎么的低，那也比朝廷的一品大员要来的高，依旧能每日花天酒地的，完全不是百姓能比得了的。


第722章 去与留
　　可要是连这些都没了，自己今后岂不是会任人欺凌，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不我不信，我要见皇上，辽王是太祖亲封的亲王，陛下不能这么对我！”
　　他嘶吼着想要冲出牢房。
　　可郭玹二人，如何肯放过他，一把拉住他继续猛揍。
　　被他害的最惨的李茂芳觉得仅是揍他还不过瘾。
　　于是再次刺激他说道，
　　“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你不仅王位没有了，就连家产也都没罚没了，刚刚我听人说，你的辽王府已经被人给占用了，你就算现在出去，也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啦！”
　　朱贵烚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失去王位也就算了，居然连家产都没给他留下。
　　他的双眼彻底的红了，脸上青筋暴起，整个像是癫狂了一般，发出一声声不像是正常的吼叫声。
　　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郭玹二人连忙后退了两步。
　　他们三个算起来，都算是不远的亲戚，而且从小也没少在一起玩，十分的熟悉不说，而且在此之前，大家的关系其实都还不错。
　　现在见到朱贵烚这种样子，二人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谩骂咧咧的又嘀咕几句之后，二人就出了牢房。
　　“今天就暂时放过你了，今后不要让我在看到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二人就迫不及待的出了昭狱大牢。
　　朱贵烚现在的大脑是空白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恨谁。
　　恨那个引诱自己说是能帮自己要回辽东封地，重回亲王巅峰的刘公子吗。
　　要不是自己贪心，非要争上一争，今天又岂会落到如此境地。
　　恨自己吗？
　　辽王本就九边重镇的亲王之一，自己要回当年的封地，也是应该的吧。
　　那恨李天的这个当今的皇帝吗？
　　自己的确是动了歪心思，要不是自己到处张罗，不仅帮忙弄身份牌，有给那些南京来的人安排住所，搜集放火用的火油等东西。
　　他们也弄不成现如今这种局面。
　　说到底，陛下没一怒之下杀了自己，给他辽王系来个全家问斩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他是真的恨不起来李天。
　　说来说起，一切的缘由还是自己太过贪心了，轻信了南京那帮家伙的话。
　　他死命的握紧了双拳，神情变得极度的扭曲且愤怒，
　　“混蛋，都是你们害的，不要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发泄完之后，他又重回了冷静。
　　如今自己已经是一个一无所有可能连普通百姓的人了，而且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恐怕养活自己都费劲，还哪里有余力去报仇啊。
　　能保住一条命，不被饿死的就已经万幸了，还报什么仇，自己斗得过谁！
　　一声叹息，他就好像瞬间老了十多岁一般，弯下了腰，一边抚摸着刚刚被二人打出来的皮肉伤，一边躺了下去，继续自怨自艾。
　　……
　　大火过后，看似该抓的抓，该救助的救助，好像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了。
　　可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场即将席卷整个朝廷上风暴才刚刚开始而已。
　　于是很多人，在下了朝之后，备好了一份大礼，急忙赶往杨士奇的府邸，想要提前和杨士奇等人打好关系，以免在这场大清洗之中，被波及到。
　　杨士奇估计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杨府大门紧闭，所有人等一概不见。
　　可那些人依旧不肯离去，一个个都守在杨府大门前，只要里面出来人了，不管是什么人，上去就是一大锭银子，求他们给杨士奇送一句话，见见自己。
　　孙若微等人回来的时候，还莫名其妙的被人给塞了好几锭银子。
　　这些人非常的热情，不要都不行，搞得孙若微是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只好抱着一大堆银子，无奈的求助杨道两人。
　　杨道见惯了这种情况，也学着她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调侃似的说道，
　　“既然是他们送你的，又没请求你什么，你愿意收就收下呗！”
　　孙若微倒是非常的想收下，可是看了一眼杨素问，杨素问也是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这让孙若微更加的无奈了。
　　见孙若微这边没有拒绝，那边送钱的人更加的欢快了。
　　一个比一个送得多，一个比一个着急。
　　最后孙若微几乎是逃着冲进了杨府的大门的。
　　杨素问刚回来，就被管家给叫住了，说是老爷召见，他就急忙的离去了。
　　而杨道好像也有事情要和杨士奇禀报，也跟着杨素问走了。
　　独留下孙若微这个抱着几百两银子，怀揣上千两银票的傻丫头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这是咱回事啊，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什么时候，京城的人这么大方啦！已经富裕到见人就撒钱的地步了吗！”
　　但孙若微也没想那么多，转头就毫无压力的全盘手下了。
　　“这一百两，留着给师兄们买酒喝，这一百两给爹买一身新衣服，这一百两给清欢和林黛姐姐买几样首饰，在留一百两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剩下的就留着给大家买过冬的粮食和棉衣吧！”
　　她这边数钱数开心，杨素问这边确实遇上了今生最艰难的一个选择。
　　刚进了书房，还不等他给杨士奇行礼问好，杨士奇就连忙让他坐下。
　　先是问了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样。
　　杨素问回答道，
　　“都是皮外伤，休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杨士奇则是笑呵呵的道，
　　“既然没事就好了，不然老夫可能会睡觉都睡不安稳呢。”
　　说完，他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杨素问，是越看越喜欢。
　　“这个孩子，不仅长相不俗，身材挺拔，能文能武，要是能留在身边好好栽培，将来定然是一个好苗子，可是比自己哪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强多了！”
　　杨素问被杨士奇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拱手轻咳一声问道，
　　“不知阁老这次让素问过来有什么事情，如果阁老有事吩咐，素问绝不推辞！”
　　杨士奇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对他说道，
　　“你们的情况，不仅老夫了解了，陛下更是一清二楚，但老夫和陛下都没有要抓捕你们的意思，这点你们大可放心，你们在老夫府中暂住，陛下也是知道的。
　　就是不知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第723章 虎父无犬子
　　杨士奇这个问题，其实杨素问已经考虑很长时间了。
　　就目前的形式来说，他们已经摸清楚了李天此刻的心思，确信了李天并没有迫害，流浪在外面的建文旧臣家属。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没有理由在留在京城中了。
　　可他转念一想，皇帝是一国之主，每天要处理的大小事情一定多不胜数，京城这边要是没有一个京城能联系上皇帝人坐镇。
　　那让皇帝时刻的记着关外那些受苦的遗孤们，指不定还要过多久，他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赦免，过上该有的好日子呢。
　　而这个留下的人，在他看来，应该是没有比他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正巧此时杨士奇对他们还算不错，如果他能留在杨士奇的附上，不止能失常得知皇帝的各种想法，还能间接的通过杨士奇，为关外的同胞们，谋求一点福利，可谓是一举多得。
　　然而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就等于是要和孙若微和一众兄弟分开。
　　这又让他有点难以取舍。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如果留下在杨士奇的身边做事，难免不会被当场，趋炎附势，热衷全力之辈，这让他今后如何能在众多的师兄弟面前抬得起头来。
　　刚想说出口的话，却如鲠在喉，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这时，杨士奇似乎也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
　　他微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是在鼓励他似的说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不管什么时候都想求个两全其美，殊不知，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的美满。
　　人这一辈子，总要舍弃一些东西，这样你才能脱去一身的包袱，让自己走得更快，走得更远。”
　　杨士奇说这话，其实有两个目的。
　　首先就是劝说他留下来，只要他能留下来，自己只需要稍微花点心思培养，凭借杨素问这种人才，要不了几年就能在朝廷之中崭露头角，将来达到自己这样的高度，也不是没可能。
　　其次，就是他也看得出来，杨素问对孙若微有着别样的感情。
　　如果是别人，男欢女爱，他也是懒得管的，可是孙若微已经被李天给内定成太子朱瞻基的太子妃了。
　　如果杨素问继续执着下去，最后害的人可能不只是他，就连将来可能会母仪天下的孙若微也有可能被他连累。
　　当然了，杨素问此时还不知道，孙若微其实已经被李天看中的事，杨士奇这话，他到底能听见去多少，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杨素问犹豫了好一会，最终才说道，
　　“阁老请赎罪，素问想要和师兄弟们商议过后在来回答您这个问题。”
　　杨士奇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无所谓的说道，
　　“无妨无妨，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想，毕竟这可能是关系着你一生的前途和命运，慎重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说完，他随意的坐到了椅子上，然后摊开一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山水画，一边欣赏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问杨素问道，
　　“说起来，老夫对你的家世还不怎么了解呢，你父亲是何人，今年多大了，可曾尝试过参加科举？”
　　本来这种刨根问底的话，是有些不太礼貌的，可杨素问并没怎么在意，稍微斟酌了一下，然后直接回答道，
　　“不敢隐瞒阁老，家父杨靖，直隶山阳县人，是洪武十八年进士……”
　　听到这个名字，杨士奇原本落在画卷上的眼神顿时猛地一缩，他急忙说道，
　　“可是那个中了进士第二年就荣升户部侍郎，仅四年之后就荣升户部尚书的那个杨靖？”
　　杨素问点了点头道，
　　“正是！”
　　这下杨士奇坐不住了，快步走到了杨素问的身旁，再次上下打量起了他，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的赞叹道，
　　“原本老夫以为，你家世可能很普通，没成想竟然是这等出身，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胆识，敢以白丁之身，求见陛下，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说起这个杨靖，杨士奇可是有太多的话有的说了。
　　杨靖算得上是整个大明升迁速度最快的几个牛人之一了。
　　除了明朝末年，最后一任内阁首辅魏藻德三年时间从从六品干到了正三品的礼部左侍郎之外后来更是直接被提拔为内阁大臣之外。
　　但他升迁这么快也是有原因的。
　　主要是崇祯皇帝那个多疑的性格，内阁首辅就像是韭菜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在位十七年，换了十四个首辅，平均每个在位不足一年半。
　　再加上当时的政治环境，魏藻德能升迁的这么快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杨靖不同，他可是洪武十八年的进士，朱元璋时期可不是明末，大明的一切都在欣欣向荣的发展着。
　　再加上老朱的雄才伟略，这杨靖要是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被朱元璋看的上。
　　而且历史上，对杨靖的评价也是非常不错的。
　　有少年颖悟异常，笃于文学，通经史大义，博学善文，学行素优，长益淹博等美称。
　　更让人钦佩的是，杨靖少年得志，年仅三十岁就官拜九卿之一的户部尚书，深得圣眷，荣宠一时，但他并没有因此变得骄横，不仅做事谨慎，更是无怨无悔，始终清正廉洁。
　　虽然在年仅三十八岁的时候就死了，但他当官这十二年之中，先后做过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左都御史等要职。
　　不管怎么在哪个位置上，都能做到兼济天下，以民为先，可谓是一个时代的最为璀璨的明星了。
　　后人评价他“杨靖尚书，清廉刚直，智略过人，政声素著，才臣也，未竟其用，以冤死！”
　　可见后人对他的早死，是有多么的惋惜。
　　杨士奇其实也是对这个本家是否的仰慕的，如今居然见到了这位前辈的后人，他如何能不激动。
　　可是他转念一想，“有点不对劲啊，杨素问今年不过二十五六岁，而杨靖早在洪武三十年就死了，他怎么可能还被靖难之役连累成建文余党呢！”


第724章 义子
　　想到这里，杨士奇有些好奇的问道，
　　“看你年纪，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你刚出生没多久，你父亲就去世了吧，尚在襁褓之中的你，又是如何被牵连到建文案之中的呢！”
　　杨素问这时好似在回忆什么似的，过了好一会才悠悠的说道，
　　“不瞒阁老，其实我父亲，当年还活着的时候，曾被太祖指派为太子府属官，兼太子宾客，掌侍太子赞相礼仪，规诲过失，为东宫大臣之一！”
　　“因为时常在太子府走动，当年才年仅十六岁的大哥，因为年纪相近，就和当年的太孙殿下十分的交好！”
　　“后来，太子仙逝，太祖驾崩，太孙殿下继承大宝，念在当年我父亲的旧情上，提拔我哥哥为庶吉士、上书房行走！”
　　“在之后，先帝就发动靖难之役，南京城破，我大哥因为感念太孙殿下的知遇之恩，誓死不降。
　　连同其他大臣在内，皆被斩首。
　　所幸我母亲的亲妹妹是当时太孙殿下的一个侧妃，被人说清，这才免于一死。
　　当时年仅四岁的我，就被当成罪人家属，同母亲被一同流放到了塞北苦寒之地。”
　　“再后来，有一批不甘从此沦为披甲人奴隶的人，趁乱逃走，我母亲也是其中一个，但母亲却在逃走的途中为了保护我被冻死。
　　幸运的是，最终我人给救了，从此就开始了到处流浪，颠沛流离的生活……”
　　听杨素问说完，杨士奇也是感叹不已，直言命运的无偿与难测。
　　如果当年他爹没被杀，他的命运可能就会有所转变。
　　要是他大哥，没有被朱允炆看中留在身边，他就不会被牵连。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命中注定了他这个背负着极大痛苦的人，一生都要承苦难似的。
　　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依然没办法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得不到为家族先人正名，为杨家光宗耀祖的机会。
　　杨士奇在得知他竟然是杨靖这个传奇人物的后人之后，心里就已经拿定注意了。
　　说什么也不能放任他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才离开。
　　他有些感慨的来到杨素问的身边，轻声说道，
　　“素问，你年纪轻轻的就承受了原本就不属于你的悲惨命运，不仅从小就没得到父爱的关怀，就连养育了你好几年的大哥，也先后离去。”
　　“老夫对你遭遇感到十分的痛心，你父亲也是老夫非常敬仰的一个清官、才官，咱们两家又是同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老夫愿意收你为义子，从此你也算是有一个家了。”
　　猛然听到杨士奇的话，杨素问的脑袋当时就感觉不够用了。
　　他在心中急速的盘算杨士奇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仅是因为，他很敬仰我爹当年的清正廉明！
　　应该不是，官位做到他这个程度的人，所行之事就没有多余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在服务的。
　　可是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白丁，有有什么值得他用这么大的手笔收买的呢。
　　就算我爹当年再怎么薄有贤名，可毕竟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早就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啊。
　　难不成，他是真的爱惜自己的才华，不愿自己继续的荒废下去？”
　　经过心理一番翻江倒海般的挣扎和思索，看着杨士奇那充满真诚的双眼，杨素问总算是确认了，杨士奇此时是真的处于真心，不像是包含着什么利益在里面。
　　“不管如何，他能认同我父亲，对我们一家的遭遇抱有同情心，这已经对我二十多年的漂泊流浪最大的安慰了。
　　即便不是因为他的权势，能得到这样一个老人的关爱，也是一种难的幸福。
　　杨素问啊，杨素问，你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啊……”
　　想到这里，他双眼微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深深的对杨士奇拜了一拜。
　　“阁老大恩，素问感激涕零，素问愿意！”
　　一声愿意，总算是把杨士奇有些忐忑的心重新给拉回了肚子里面。
　　他的一张老脸笑的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连忙上前扶起了他，并且贴心的说道，
　　“好孩子，快起来，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义父！……”
　　“好，乖儿子！为父这就给你介绍一下家里的人，也正好趁此机会，和他们宣布一下这个喜讯。”
　　“一切都听义父的安排！”
　　……
　　二人这边上演的父子情深，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孙若微这边回到杨家给他们安排的住所之后。
　　还不等她将银子给收起来，孙愚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连忙将她给拉倒了房间之中。
　　“若微，你们这次外出，可有什么收获！”
　　孙若微没有丝毫隐瞒的将今天遇上的事，全都说给了孙愚听。
　　孙愚在得知，李天并不是一个冷血赶尽杀绝的人之后，总算是放下的心中的一块大石。
　　总算不用再到处颠簸逃命了。
　　可是转念一想，孙若微可能已经被李天给看上了，他刚升起的轻松感，立马都荡然无存了。
　　他上前一步拉住了孙若微的手臂说道，
　　“刚刚，爹听说你杨大哥被首辅大人给叫走了，爹感觉首辅大人是有意拉拢你杨大哥，如果爹猜的不错的话，首辅大人很有可能会劝说你杨大哥和你的师兄弟们留下。”
　　孙若微听到这里，立马高兴的说道，
　　“这不是很好嘛，咱们从此再也不用到处漂泊了，有了首辅大人的庇护，我看谁还敢拿咱们怎么样！”
　　听到孙若微如此天真的话，孙愚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用力的一点孙若微的额头道，
　　“这对你杨大哥他们来说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可是对咱们父女俩来说，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啊！”
　　孙若微皱眉道，
　　“爹你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度了，这事怎么就不是好事啦！”
　　孙愚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的有些过了头的傻丫头，微微叹息了一声，也不在藏着掖着了，直接说道，
　　“你还记得你自己曾经被劫持到皇宫的事吧！”
　　“当然记得，这才过去几天啊，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可是这件事和我进过皇宫有什么关系呢。”


第725章 庆祝与离去
　　孙愚瞪大了眼睛低声说道，
　　“关系大了去了！
　　如果爹猜的没错，你已经被当今的陛下当成了太子妃的人选。
　　但爹从杨家二少爷的眼中看的出来，他好像对你也很有意思。
　　就在昨天，他还假借给爹送换洗衣物的时候，和爹打探过你的情况。
　　如果，没有皇宫这档子事，你喜欢什么人，什么人喜欢你，爹都没什么意见。”
　　“可是，现在你已经和皇家沾上了边，杨家的二公子，也对你有了意思，在这个夹缝之中，咱们父女俩是哪个都得罪不起。
　　你自己说说看，这种情况要是还不危险，那还有什么事算得上危险。”
　　听到孙愚说，杨道也对自己有意思，孙若微当时就脸红了。
　　可她马上就调整了回来，
　　“我才看不上那个呆子呢，他要喜欢就由得他喜欢去呗，他的心长在他自己的身上，别人也管不着啊！”
　　孙愚瞧孙若微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些着急的说道，
　　“你这个傻丫头，怎么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啊。”
　　“不管是什么人，和皇家作对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即便杨二公子是当朝首辅的儿子，他也是无法和当今的太子相比的。”
　　“即便你什么都不做，可一旦有什么不好的口风从杨府传扬出去。
　　万一陛下发怒，你说倒是倒霉的可能是谁！”
　　孙若微也不笨，听到这里，也是反映了过来。
　　“杨道是首辅的二公子，陛下自然是不可能因为不尽不实的空穴来风，问责他。
　　所以最终倒霉的可能只有自己父女二人。
　　说不定，皇帝认为自己是一个水性杨花，到处招惹是非的人，一怒之下，将自己二人给咔嚓了，也不是没可能啊！”
　　这下她倒是有点慌了，急忙问孙愚道，
　　“那爹，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孙愚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现如今唯一办法，就是离开杨府，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孙若微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爹，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咱们在这里有吃有住的，比到处流浪好得多了，您难道就忍心，让女儿每天跟着你，继续过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吗！”
　　孙愚叹息一声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就放心吧，只要爹一天没断气，就饿不死你的！”
　　孙若微给了他的一个白眼，虽然不是很情愿，可她最终还是决定，和孙愚一起离开。
　　至于离开之后去哪里落脚，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张清欢的奶茶店。
　　正好她也有点想念奶茶的味道了，立马就对孙愚说道，
　　“既然早晚都要走，不如咱们明天就走吧！”
　　当天晚上，杨府大办宴席，杨士奇当众向所有人宣布了收杨素问为义子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每个人的反应都是不同的。
　　杨道杨苏两兄弟，自然是非常的高兴的，因为杨素问不仅是他们杨家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个文武全才，杨家有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加入，今后只能回愈发的强大。
　　而杨家的强大他们就的富贵就做的越稳，他们自然是了不得这样。
　　但也不全是好事，家中有这么一个能干的义兄在，杨士奇难免会把他和两兄弟相比较，他们的身上的压力绝对是不小的。
　　可想必杨素问能给杨家带来的好处，这点压力好像也就没那么重要的。
　　而杨家出了两兄弟之外，就更没人反对了和不愿意了。
　　毕竟杨士奇在这个家中的地位还无人能撼动，他决定的事，哪里还有人敢反对。
　　孙若微马上就要离开杨府了，心里虽然有些舍不得和众师兄弟分开，可她还是挺为杨素问高兴的。
　　毕竟杨素问和杨士奇的关系越好，对于他们这些建文旧臣后人来说，就等于是多了一层保护。
　　今后要是再有人对他们这些人发难，首先就要考虑一下，是否能得罪的起杨士奇这个朝中大佬。
　　孙愚的想法大体和孙若微差不多，不过他想的比孙若微更加深一些，看的也比她远不少。
　　从杨士奇敢收杨素问这样一个人作为义子可以看出，不管是杨士奇，还是当今的陛下，其实对他们这些遗民还是非常宽容的。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杨士奇收杨素问为义子，其实也是在向所有的被靖难之役连累的人表达一个信息。
　　那就是，朝廷已经不在追究当年的那些人了，让他们可以安心的过自己的生活了。
　　这个讯息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可有人欢喜就必定有人愁。
　　他们十多个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件事抱有乐观的态度，对朝廷抱有深仇大恨的人，也不可能因为李天和杨士奇简单的释放了几次善意，就会差地消除对朝廷的恨。
　　其中有三个人，在参加完庆祝的晚宴之后，当晚就找了借口离开了杨府，甚至没和任何人打招呼。
　　对于这三个人离去，杨素问在事后得知之后，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塞外三万多人，不可能每个人都向他们这样，对朝廷的善意抱有最大的接受心理。
　　那些已经将仇恨刻进骨子里的人，即便暂时妥协了，可是遇上合适的时机依然会跳出来生事。
　　这样的人离开也算是好事，不然他们那一天冲动之下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不仅会连累到他们这十来个人，可能连带塞外的几万人也会被牵连。
　　这三人离去，并没有对杨素问造成多么大的困扰，可是第二天孙若微和他们说，她也要离开的时候，杨素问有些慌了。
　　他一遍遍的追问，孙若微为什么要离开。
　　但孙若微紧记孙愚的教诲，始终没给他透露任何的消息。
　　只是说她自己要去追求自己的自由。
　　如果是放在以往，杨素问是一定会舍弃一切，跟着孙若微离去的。
　　但现在他身上不仅扛着对族人的责任，更是多了杨士奇及杨家对他的恩情和期望，他此时根本就不可能离开。
　　最终无奈他也只好目送孙若微父女的离开。


第72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所幸，孙若微虽然离开杨府，可并未离开京城，他们想要见面，还是很容易的。
　　对于孙若微的离去，杨道也是十分的不舍，但他打听到，孙若微是打算去奶茶店投靠张清欢之后。
　　也就不再纠结了。
　　对他来说，只要人还在京城，住不住在杨府之中其实并没什么区别。
　　离开了杨府，孙愚回去自己那个古董店，而孙若微直奔奶茶店。
　　但等她到了地方之后，却发现，不仅三夫人不再，就连张清欢也没来。
　　在店里一通询问之后，她这才知道，三夫人居然受伤了。
　　两个恩人都不再，孙若微也没什么心思留下来工作，带上几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她就直奔张清欢的住所而去。
　　谁知道刚进入那条小巷子，她就迎面碰上了，刚从宫里出来，也打算看望三夫人的李天。
　　二人这算是第三次见面了，孙若微暂时还不知道李天的身份，但对他先前的帮助还是非常的感激的。
　　连忙上前见礼道，
　　“上次多亏了李公子，不然我爹他们还不知道会被关到什么时候呢。”
　　李天假装不知道他们的事情似的开玩笑般说道，
　　“既然逃出来了，那你不好好的藏起来，躲避风头，怎么有跑出来闲逛，你就不怕朝廷的人再把你们给抓过去！”
　　孙若微现在也算是有后台的人了，说话底气也比从前足了不少。
　　“那都是从前的事了，现在我们再也不怕朝廷的追捕了。”
　　李天自然之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假装惊讶的说道，
　　“哦吼，看样子你们是找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后台啦，难怪大白天的居然都敢出来乱跑！”
　　孙若微其实对李天观感还不错，只不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天耍了她一次，始终让她有些耿耿于怀。
　　心里不爽却又不好表达出来，只好强忍着。
　　等两人走到了张清欢家的门口，李天并没有进去，反而敲响了旁边的院门。
　　孙若微忍不住好奇的道，
　　“李公子，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家不是在这边吗，你怎么敲人家的们！”
　　李天此时其实也挺尴尬的，毕竟他和三夫人还没确定关系，私下里关系怎么样都好，但在外人面前，即便以李天的脸皮厚重程度，也是不禁有些脸红。
　　“这……这你就别管了，你该忙你的忙你的去吧！”
　　孙若微这些不高兴了，上前一步拦在了李天的面前，带着点威胁的口吻说道，
　　“好哇，你这个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你居然在自己的家附近养了一个外宅，真是不要脸！我一定把这件事告诉清欢姐姐……”
　　听到她提起张清欢，李天紧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
　　“喂，你这个丫头小点声，不清楚情况，就不要吓嚷嚷好不好，要是被清欢误会了，本公子让你好看！”
　　瞧他那一副害怕的样子，孙若微更加的有恃无恐了。
　　不管不顾的上前猛拍三夫人家的大门。
　　一边拍还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行，我一定要帮清欢姐姐教训一下你个花心大萝卜，我今天就好好看看，住在这里的狐狸精是谁！”
　　连狐狸精这种话孙若微都说的出来，李天的头是更大了，差点就暴走，挥手让隐藏在一旁的护卫灭口了。
　　可他也知道这个小丫头的性格，知道她是在维护张清欢，没办法他只能强忍着心中这口闲气！
　　刚想在给她解释一下，却没想到，这时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而开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清欢。
　　一时间三个人都呆住了，大眼瞪小眼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张清欢率先开口了，
　　“相公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也好让我准备一下啊。”
　　孙若微先前虽然嚣张无比的说要和张清欢告发李天，可是真的到了张清欢的面前，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也知道，她一旦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那都可能对二人的感情造成极大的影响。
　　且不说张清欢对她的收留之恩，就说李天帮她将他爹他们从昭狱中救出来的恩情，她也不太可能不当回事。
　　她小眼珠咕噜一转，一时间冒出了好多种想法，最后却都一一的打消了。
　　最终，她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奶茶递了过去，然后一边和李天眨眼睛一边对张清欢说道，
　　“我本来是打算来看望林姐姐的，想向清欢姐姐你打听林姐姐的住所，碰巧遇上了李公子回家，他知道你再这边，于是就帮我敲门问了……”
　　编造完这句话谎话，孙若微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好像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十分的难受。
　　李天知道孙若微这丫头是故意在替自己开脱，心中闪过一丝感动的同时，呵呵一笑，
　　“没错，就是这样，顺便来看望一下林姑娘！”
　　张清欢狐疑的看了看李天又看了看孙若微，心里表示很是怀疑。
　　可是当着孙若微这个丫头的面，张清欢又不好当面责问李天，就只能假装信了。
　　身子往后一撤，对二人说道，
　　“那就进来吧！”
　　进来院子之后，李天左看右看，发现仆人什么的好像都不见了，就有些好奇的问张清欢道，
　　“家里的仆人呢，都去哪了！”
　　张清欢叹息了一声道，
　　“也不知道林姐姐发了什么风，一大早的将所有人都给撵出去了，说不到晚上不让回来。
　　可怜我这个她好姐妹，不仅要给她熬药做饭，还得充当仆人帮她开大门。”
　　别人可能不知道三夫人这么做的目的，可李天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她这分明是想要给她和自己创造私人空间啊。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张清欢是在太过热情了和贴心了，竟然一大早就跑过来照顾她，让她这个小心思彻底落空了。
　　进了三夫人的寝室，猛然见到李天的，三夫人激动差点直接跳起来。
　　可紧接着又看到了他身后的孙若微和张清欢，脸色顿时变得非常的失望。


第727章 心与心的告白
　　可那神色也只不过是一闪而逝。
　　她马上调整了过来，嬉笑着对孙若微说道，
　　“你这个小丫头，这两天都跑哪去了，听清欢说，你两天都没去上工了，我们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呢。”
　　孙若微紧忙将还很热乎的奶茶递给了她，
　　“多谢姐姐关心，我没事，就是家里琐事太多耽误了两天而已。
　　先不说我的事了，姐姐你受了伤，还是好好休养吧，这奶茶是我刚刚从店里面拿来的，保证新鲜，姐姐你趁热喝……”
　　三夫人接过奶茶，轻轻喝了一小口，然后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的对李天等人说道，
　　“这奶茶还真是女人家的宝贝啊，只要喝上一次，之后每天要是不来一杯，一整天就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小丫头，你有心了！”
　　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在李天的身上扫来扫去的，那勾人的眼神，把李天的小心脏给弄得砰砰乱跳，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被人给抓包了似的。
　　别人听不说出来，三夫人这话中的意思，可李天结合三夫人此时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这话是另有所指。
　　什么只要喝上一次之后，之后就忘不了了。
　　这分明就是再说，她非常的想念自己吗。
　　这样赤果果的挑逗，李天哪里承受的了，要不是现在张清欢和孙若微在身旁，他恐怕早就上前，拉着她的小手共诉衷肠了。
　　眼看自己再待下去指不定会露出什么丢人的破绽呢。
　　李天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既然你没什么事了，又有她们俩在这里照顾你，我一个大男人在姑娘家的闺房里面也不太合适，那我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在来看你！”
　　说完，还真的转身就准备走。
　　三夫人哪里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她这次受伤，可是非常难得和李天拉近关系的机会，她怎么能放弃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她假装动作太大，抻到了伤口似的，“哎呀”一声惨叫，然后捂住了伤口的位置说道，
　　“不好，刚刚见到你们几个太过激动，好像伤口裂开了。”
　　这下，张清欢和孙若微全都有点慌了，她们俩虽然脑袋都不笨，可是疗伤这种专业性非常强的活，她们俩都是没什么经验的。
　　“这可怎么办啊，林姐姐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去找人，找大夫，帮你医治！”
　　孙若微更是急的满地乱窜，
　　“我能帮姐姐你干什么，我要做什么……”
　　瞧她们慌成了这个样子，李天好似明白了三夫人的用意，轻咳一声叫住了，张清欢道，
　　“这里最近的医馆也有一里多，一来一回少说小半个时辰。
　　她哪里坚持的了那么长的时间。
　　这样，你们听我的，清欢你去准备伤药和裹伤口用的干净纱布，若微你去烧点开水，用来给纱布消毒和清洗伤口！”
　　二人一开始都是慌得不行，也没怎么考虑，就直接按照李天的说法去做了。
　　待她们俩都离开了，房间之内一下子就只剩下，李天二人了。
　　三夫人这时也不叫了，脸上也没有先前的痛苦之色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似笑非笑，妩媚妖娆的神情。
　　李天瞧她这一副样子，单手遮住额头，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你这又什么干什么这么折腾她们两个，要是让她们知道了你根本就没事，好像不太好吧！”
　　三夫人向外挪了挪，伸手拉住了李天的手，轻轻一拽，将他拉倒自己的身旁，声音甜腻的说道，
　　“奴家这可是为了给咱们创造机会，才不得已这样做的。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那算了，我这就叫她们回来，和她们坦诚。”
　　说着，就要扯着脖子高喊。
　　李天连忙用手遮住了她的樱唇，低声叹气般的道，
　　“你呀，咱们今后有的是机会，何必在这个时候纠结这个呢。”
　　说着轻柔的捏着三夫人柔弱无骨的小手道，
　　“你为了救我而受伤，这份情谊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等过段时间，你身体好些了，咱们在相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呀！”
　　三夫人轻轻摇头，做出一副撒娇样子道，
　　“不行，等我到时候好了，我怕你转身就忙别的事情去了，现在要不抓紧时间，我还哪来的机会！”
　　李天再次无奈的笑了笑，身子靠前了一点，小心的将她拥入了怀中，轻声道，
　　“傻丫头，我说话算话，我既然已经接受了你，就绝对不会辜负你！”
　　三夫人听到他这话，双眼微微泛红，脸上却是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她知道李天的身份，也知道他拥有很多个女人，她要是不用点手段，还真不知道到李天要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表露心迹呢。
　　她所有的并不多了，仅仅只是李天这样一个保证而已。
　　对她这样一个刚刚失去了丈夫的新寡妇，能得到这样一个保证，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用力的抱紧了李天，仔细的体会着，这难的的一次神情的拥抱。
　　就连太过用力，真的将肩头的伤口崩裂，她也丝毫不在意。
　　“你知道吗，从遇到你的第一天开始，我的心就已经被你俘获了，可是你这个木头，我几次三番的对你那样，你都不为所动。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了。
　　谁知道，老天爷居然在我最彷徨的时候，给了我替你当下那一刀的机会，给了一个让你对我展开怀抱的机会。
　　身上的伤对我来说，不是苦难，反而是恩赐……”
　　李天也听着她这深情的告白，整颗心也跟着软化了下来。
　　感动非常的抱紧了她柔软的娇躯。
　　“当初的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的绝情，让你这么的不顾一切，险些害的你丧身刀口之下。
　　你知道吗，在你中刀昏迷之时，我有多害怕，从此就要失去你了，也是那时我才知道，我的内心其实早就有了你的位置……”
　　三夫人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满是晶莹的泪珠。
　　李天看着她这幅惹人怜爱的面容，忍不住低头向着她的红唇轻轻的吻了上去。


第728章 蝶舞归顺
　　说起来，李天和三夫人之间的感情，也是非常奇怪的。
　　三夫人感念李天对自己的帮助，不仅让她从柴家的漩涡中挣脱了出来，还给了她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目标。
　　更重要的是，李天给与她的的财富和机会，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象的。
　　尤其是在刺探出李天的真实身份之后，三夫人更是对李天充满了崇敬和仰慕。
　　这种仰慕所衍生出的情感，就是三夫人情愿用自己的身体替李天挡刀的原动力。
　　而李天对三夫人则是一种欣赏多过欲望的感情。
　　作为现代一个在贫穷的水平线上垂死挣扎的小职员，可能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一个，有一天能被一个白富美垂青的白日梦。
　　三夫人恰巧满足一个普通现代男人的所有幻想。
　　有能力，有钱，有颜值。
　　这典型的女强人类型，正是李天这种拥有小市民心里的人，最期望征服的那种女人之一。
　　即便他现在是个皇帝，权倾天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是非常轻松的，可是这种野望，却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先前他可能还会顾忌三夫人还有丈夫，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和三夫人有什么更亲密的关系。
　　但现在不一样了，三夫人已经成了自由之身，他可以放手的去追求、去爱了。
　　如果说张清欢是那种大家闺秀，稳重端庄的代表，那三夫人就是野性也诱惑的结合体。
　　这种女人对男人的吸引是致命的，几乎难以抗拒的。
　　所以在表露心扉的第一时间，李天就已经抑制不住他自己内心的冲动了。
　　不过，他毕竟当皇帝这么长时间了，自控能力还是有一些的。
　　激吻之后，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满脸的潮红，一副余韵还未退去的羞人模样。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
　　这时李天猛然发现，三夫人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殷红的鲜血，将他的手都染成了红色。
　　他的脸色瞬间变白，急忙帮她止血。
　　正好这个时候，张清欢和孙若微一起拿着准备的伤药和纱布回来了。
　　他们两个都不懂怎么给伤口换药，只好由李天亲自动手。
　　开始的时候，孙若微心里还有些阻碍，可是看见三夫人满脸痛苦的神色之后，她也就顾不得阻拦了。
　　三人一通瞎忙活，总算是将血止住了。
　　这个过程中，三夫人的目光始终在李天的身上徘徊，仿佛只要看着他的脸，一切的痛苦都能减轻到忽略不计的程度。
　　期间她还调皮的和李天来了不少肢体上的互动，搞得李天差点当场出洋相。
　　好不容易换好伤药之后，李天说什么也不敢在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
　　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逃走了。
　　房间中只留下了她们三个女人。
　　待孙若微去给二人准备茶水的空档。
　　张清欢带着有些醋意的语调，调侃似的对三夫人说道，
　　“林姐姐，你这次和我相公有了肌肤之亲，今后恐怕嫁不出去啦！”
　　三夫人则是满脸的不在意的说道，
　　“那我就赖上你相公了，正好咱们也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姐妹了。”
　　张清欢也不是什么笨蛋，和三夫人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她怎么可能看不出，三夫人和李天之间有猫腻呢。
　　其实她心里也早就有了，有一天会和三夫人成为姐妹的可能。
　　这次她也不过是恰逢其会，顺便将事情挑明了而已。
　　话说出了口，也得到了三夫人的承认，张清欢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反而有了一种释然，全身轻松下来的感觉。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如果一个女人一直和一个将来可能要和自己一起分享老公的人在一起，在明知道自己是改变不了这种结果的情况下。
　　除了妥协，好像也没什么其他能做的了。
　　虽说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下黑手，除掉竞争者，或者破坏二人的感情。
　　可这种事，无论如何张清欢都是做不出来的。
　　更何况，张清欢已经把三夫人当成了相交莫逆的好朋友，再加上她天性善良的性格，这种结果反而可能是最好的。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开怀大笑起来。
　　算是彻底的化解了这个郁结。
　　……
　　从三夫人的家逃出来之后，李天并没有着急回宫。
　　而是在江保等人的陪同之下，来到了暂时关押蝶舞的地方，跟他们通行的，还有一个情报科的人员。
　　蝶舞心情忐忑的在这个小院待了一天，脸上被火枪灼烧出来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但她对这个伤口，并不怎么在意。
　　她现在更在乎的是，李天到底会怎么处理自己，还有就是今后该怎么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
　　而李天今天过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给她这个赎罪的机会。
　　见到李天的到来，蝶舞盈盈一拜，
　　“民女叩见陛下……”
　　李天刚从三夫人的家里出来，抱得美人归的喜悦还未退去，他十分愉悦的挥手道，
　　“起来吧，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但蝶舞自知罪孽深重，在李天还未给出对她的判决之前，她是不打算起来了。
　　李天此时也能理解她的心情，见她不愿起来，也没有继续勉强，而是让人搬了一个椅子过来，坐到了她的面前。
　　“想必经过这一夜，你也想清楚很多的事情了吧！”
　　“那朕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
　　你也知道，倘若朕直接放了你，这是不可能的，毕竟你曾经刺杀过朕，于情于理，朕都不能轻易的饶了你。
　　而且，即便朕放了你，那些隐藏在背后的家伙，估计也是不太可能放过你的！”
　　“所以朕现在给你两条路走，你看着选择吧！”
　　“第一，如果你已经厌倦了这庙堂和江湖的打打杀杀，朕可以帮你找个清修地方，让你就此了此残生。
　　第二就是，加入朕的情报科，帮朕将那些混乱天下的人给揪出来，为你自己赎罪，也为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思考，想好了就告诉朕吧！”


第729章 代号火凤
　　蝶舞听完李天的这两个建议，没有过多的思考直接给出了答案，
　　“民女选第二条路，虽然民女并不知道，情报科是个什么地方，但只要能赎罪，能帮那些百姓做点事，陛下就算现在要了民女的命，民女也绝无怨言。”
　　得到她回答之后，李天笑了，非常开心的笑了。
　　“果然如同朕想的一样，蝶舞你没有让朕失望，好好努力吧，如果你能在情报科立下大功，将来未必没有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可能。”
　　蝶舞听到李天这样的话，有些诧异又无奈的道，
　　“民女一介女流，如何能建功立业，陛下莫要拿民女说笑！”
　　李天则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你就错了，在朕的眼中，女子和男子没什么不同，只要你足够优秀，将来不管是当官，还是封侯拜相，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至于将来你能不能有所成就，还要看你自身的努力。”
　　蝶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天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李天是在勉励自己，故意这么说的，嘴巴张了张，最终并没有开口。
　　李天指了指一旁的情报科人员，继续对蝶舞说道，
　　“情报科的人员身份是绝对保密的，今后他就是你的直属上司了，今后不管是训练，还是执行任务，将会由他直接对你负责。
　　除非他死了或者有什么变动，你只需要听从他的命令，除此之外，就算是朕也不能直接命令你……”
　　“是，民女遵命！”
　　看着一脸坚定的蝶舞，李天欣慰的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点，情报科的人除了掩饰身份的名字之外，还需要有一个供内部交流的代号，你是朕亲自推荐的人选，那就由朕赐你一个代号吧！”
　　取名字这块，李天是在不怎么擅长，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名字，所幸就开始胡扯道，
　　“你是情报科第一个女子，也是我大明天字第一号的女密探，所以朕就赐你一个意义非凡的代号，你从今以后就叫火凤吧！
　　希望你能以炽烈的火焰作为信条，以高贵的凤作为荣耀，为我大明立下不世功勋！”
　　听到李天竟然以这么高贵的名字作为蝶舞的代号，不仅蝶舞表示很震惊，就连一旁的那个情报科的人和江保等人，也都是感觉非常的震撼。
　　“陛下，民女只是一个名伶，恐怕配不上这样一个高贵的代号啊！”
　　李天哈哈一笑道，
　　“你呀，这就有些小看自己了不是。”
　　“要知道，你可是当面刺杀过朕的女中豪杰，纵观整个天下，整个历史，能有你这样胆量，有能付之行动的女子，有多少。
　　在朕看来，这个代号，你当之无愧！”
　　蝶舞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好像已经默认了李天对自己的看中。
　　“谢陛下赐名，民女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这时，李天亲自上前，将她给扶了起来。
　　“好了，情报科的人不比寻常，虽然没有固定的品级，但所拥有的特权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这是一个荣耀的身份，将来你一定会对它感到自豪的。
　　一味地卑躬屈膝可是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的，你要学会勇敢的正视自己。
　　朕的话，就到此为止了，希望你今后能给带来源源不断的惊喜……”
　　说完这句话，李天也不在停留，独留下那个情报科的人，他们一伙人就转身离开了。
　　路上，江保有些不解的问李天道，
　　“陛下，这个蝶舞毕竟只是一个唱戏的名伶，陛下为何会如此的对她另眼相看！不仅亲自收她入情报科，好给了她一个火凤这样高贵的代号！”
　　李天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你不懂了吧，你要知道，获取情报这件事上，女人可是比男人拥有太多的优势了。
　　而且，女人还比男人更容易得到信任，必须要的时候还能动用，特殊的本事，只在这一项上，男人就是远远比不上的。”
　　江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又继续说道，
　　“但是陛下，这个蝶舞毕竟才投靠过来，陛下就如此的信任她，难道就不怕她借助情报科的身份，故意给咱们假的情报吗！”
　　李天不在意的道，
　　“这点你就放心吧，朕对自己识人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点自信的。
　　朕就这么和你说吧，别看蝶舞现在还没做出什么功绩来，但将来她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她绝对有这个潜力。”
　　江保实在搞不懂李天的自信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可李天既然这么说了，他除了点头表示认同之外，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他决定换个话题，于是对李天说道，
　　“陛下，咱们前几天不是查封了那个刘公子的熙和楼吗，那些从江南来的伙计和刺客，都已近审讯过了，能问出来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问出来了。
　　但是那些被他们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女子，是一问三不知，老奴觉得她们不像是在说谎，不知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理她们。”
　　听到这话，李天才猛然想起，这帮女人来。
　　好奇的问道，
　　“她们现在关在哪里，你们审问的时候，没对她们动大刑吧！”
　　江保微笑着说道，
　　“没有，老奴等还没开始用刑呢，她们就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前禀报了。
　　只不过，因为她们来自世界各地，语言上有所不通，老奴也是找了同文馆好多个官员才弄清楚她们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李天也是笑着说道，
　　“那可曾问出来什么有趣的事情？”
　　江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重要的事情没有，不过有一点她们倒是口径十分的一致！”
　　“是什么？”
　　“她们都说，当初找她们人说了，保证她们每个月都能赚到十两银子，她们才答应来京城的，
　　现在咱们把熙和楼给封了，她们赚不到钱了，所以一致求咱们能让熙和楼重新开业，让她们继续赚钱！”
　　听到这里，李天有些无奈的笑了。
　　“好家伙，为了赚钱，这天下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第730章 满园
　　李天继续问道，
　　“那你们当时是怎么回答她们的！”
　　江保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说道，
　　“老奴当然是严词拒绝了，老奴告诉她们，她们现在都算是从犯，是朝廷的犯人，不可能放她们离开！”
　　“那她们就没闹？”
　　江保丧气的道，
　　“怎么可能不闹腾呢，自打老奴告诉她们，她们已经成了囚犯，应该老老实实的呆住监狱之后，她们一个个都好像疯了似的，找个机会就像逃跑。
　　被抓回来之后，还死性不改。
　　为了逃走，她们已经诱惑了好几个看守，照这么下去，先换上这批，估计也抵挡不了不了几天，老奴也是被她们给烦的没办法，这才来求陛下您给个办法。”
　　李天哈哈一笑，
　　“照你这么说，这帮洋婆子还挺有魅力的嘛，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屡屡得手，倒是非常的有趣啊！”
　　江保这时继续说道，
　　“不瞒陛下，不光是那些看守没挡得住诱惑，这两天，已经有好几个官员托关系来向老奴求情了，想让老奴暗中帮忙，放了其中某个女人。
　　老奴知道她们都是陛下的囚犯，没敢答应！”
　　他越是这么说，李天对这帮女人越是感兴趣了，于是转头对江保说道，
　　“反正暂时也没什么事了，不如去过去一趟，朕倒是想看看，这帮洋婆子到底多有魅力，居然有这么多人为她们求情！”
　　江保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在打这个主意，忙不迭的在前面带路。
　　“她们就关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老奴这就待陛下过去。”
　　不多时，李天等人的马车就停在了，一个宽敞的大院前。
　　还不等进去，李天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语调各异，但听上去却很好听的声音。
　　莺莺燕燕的倒是很让更加的好奇了。
　　刚走进大门，就瞧见好几个侍卫被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追到满院子乱跑。
　　那个侍卫一边被追，还一边大叫着，
　　“你们别追了，我只是一个侍卫，一个月总共就一两多银子，真的没钱啊！”
　　后面追的女人用十分蹩脚的汉语喊道，
　　“没有十两，五两也行！”
　　“五两我也没有，各位姑奶奶，你们就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是在负担不起啊！”
　　追逐了半天，他们总算是见到了门口的李天几人。
　　那些洋婆子虽然不认识李天，但却认识江保，都知道他是一个管事的，而且很有钱，顿时一个个全都扑了过来。
　　叽叽喳喳的对江保说道，
　　“大爷，你终于来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这里的男人一个个穷的要死，根本就不够分……”
　　她们说的是汉语和各种外国语的结合体，李天连猜带蒙，多多少少算是听懂了他们的话。
　　江保一边躲闪着她们的骚扰，一边对李天说道，
　　“陛下你快点那个注意吧，老奴实在是没办法了。”
　　正说着话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女孩开始对江保上下其手了。
　　这可把江保给弄得，更加的无地自容了。
　　是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眼巴巴的看着李天，希望李天能给出一个合理的安排。
　　李天打眼在这些女孩身上扫过。
　　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刘公子的审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帮女孩虽然黑的白的黄的全都有，但以大明的审美来看，她们一个个都算的上是天姿国色。
　　而且在服装上，他们好像也下了极大的功夫，尽量的还原了这些女孩本国的风情。
　　还别说还原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欧美女孩穿着拥有绝大的裙撑的长裙子，腰腹被勒的十分的细，在配合上欧美女孩天生的优势，仅是随意晃动两下，就已经快让人受不了了。
　　而来自日本和韩国的女孩，衣着上倒是不怎么暴露，可那仿佛受过严格训练的仪容，一举一动是否的惹人怜爱。
　　最让李天意外的是三个皮肤黝黑的黑人女孩。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部落里面找来的。
　　身上只穿着勉强能够遮住三点的原始部落装束，健美的身材，并没有因为肤色问题，有任何的减分，再加上不俗的容貌，反到更显几分粗狂野性之美。
　　而来自东南亚的那些同样拥有亚洲女性面貌的女孩，则是全都穿着既有特色的少数民族服饰。
　　银光闪闪的银饰套在她们的脖子上，顶在头上，即便离得老远差点能晃瞎人的眼睛。
　　可这么多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女孩，都没怎么让李天心动。
　　让他都差点移不开目光的反而是一个，看上去比较瘦小。
　　头上身上罩着黑纱，通体只漏出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不知道是从阿拉伯还是从印度来的女孩。
　　古人说，犹抱琵琶半遮面，后世的人说，半露不露才是最诱人的。
　　越是看不清全貌，反而越发的让李天注目。
　　就在李天欣赏一众美人的万种风情的时候，一个同文管的通译，对这帮女孩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
　　她们一个个顿时都老实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李天。
　　随后在通译的一声呵斥之下，她们都乖巧的跪了下来。
　　李天诧异的看着这一切，通译在喊完话之后，转头对李天说道，
　　“陛下赎罪，微臣和同僚已经尽力的在教她们官话和大明的礼仪了，可时间太短，她们学的又不认真。
　　到现在才只能让她们勉强听懂几句话。
　　这时臣的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李天微微一笑，摇头道，
　　“无妨，你们能在几天之内，教会她们守规矩，就已经很不错了。继续努力吧，争取早点让她们都学会官话！”
　　随即，李天想到，这帮女孩也算是各有风情，连自己都差点被她们给迷倒，更别说大明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了。
　　要是将来能将他们安排到朱高燧的娱乐城，也算是娱乐城的一大卖点。
　　在听到通译正在教她们说官话的时候，他的这个想法，越发的稳固了。
　　对通译说完这句话之后，李天转头对江保说道，
　　“她们这么多人，一直关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样吧，你找个时间，全都给赵王送过去，就说是朕帮他的娱乐城找的服务员，他一听就能明白。”


第731章 东罗马帝国
　　总算是能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给出手了，江保忙不迭的说道，
　　“老奴遵命，下午老奴就将人给送过去。”
　　安排完这些情况之后，李天就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先前那个一直躲在众人身后，用黑纱遮面，从未出过声的女孩突然，冲着李天跑了过来。
　　在奔跑的过程中，她原本隐藏在黑袍中的手突然探了出来，她的手里好像抓着什么东西，在阳光的反射之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李天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女孩的动作。
　　但是江保和他身边的一众护卫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江保突然一声惊呼，“陛下小心！”
　　随后整个人凌空跃起，一只手呈爪状，凌厉无比的直袭那个女孩的咽喉，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轻轻一抓一扭，就听咔吧一声轻响，女孩拿着东西的手，直接被他给宁脱臼了。
　　“大胆洋女，竟然袭击陛下，找死！”
　　言罢，手上用力，就要捏碎女孩的喉咙，将她的喉骨捏碎！
　　江保的功夫不要说在大内了，就算是整个京城也是少有人能比得了。
　　一个明显不会武功的女孩，又怎么可能抵挡的了，他的成名绝技，鹰爪功呢。
　　这时，李天听到了声音转过了头，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被江保制住痛苦的眼含泪水的女孩，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掉落的那个所谓的行凶的利器。
　　见到地上这东西的那一瞬间，李天连忙制止了江保的动作，
　　“江保住手，先问问情况再说！”
　　一边说着，他一边弯腰捡起了那个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柄，只有一尺多长，外表装饰十分华美的一把匕首。
　　这匕首的外鞘上面镶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轻轻将匕首抽出来一看，刀身锃明瓦亮，铸造工业明显非常的不凡，显然是经常被人擦拭保养的。
　　只不过这把匕首，连刃口都还没开，说是一件工艺品的可能，远大于行凶的凶器。
　　李天有些狐疑的低头问那个女孩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用这把还没开封的匕首刺杀朕吗！”
　　女孩听不懂李天的话，一边努力的挣扎，一边叽里咕噜的用听不懂的话，拼命的解释。
　　好似也知道自己的话别人听不懂，她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时，一旁的通译上前一步说道，
　　“陛下，这个女孩说，她没有恶意，只是想将这把象征着权利的匕首，献给陛下而已！”
　　李天听到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还真是有趣啊，一个俘虏居然还想像朕献宝！”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个匕首不仅做工精细，刀柄和外鞘都是用上好的黄金和宝石镶嵌而成，能拿得出这样的宝贝的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于是转头和通译说道，
　　“你问问她，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将这么珍贵的匕首送给朕！”
　　通译好像也不怎么熟悉，女孩的语言，叽里咕噜的和她沟通了好半天，通译才满头大汗的和李天禀报道，
　　“陛下，她说她是弗林国的一个公主，因为在海上遇上了风浪，翻了船才流落到中国的。”
　　听到弗林国这个名字，李天顿时有些懵逼了。
　　低声询问道，
　　“这个弗林国什么哪个国家，在什么位置！”
　　通译这下也被李天给问住了。
　　他虽然稍微懂得一点女孩的语言，可对对方的国家到底在什么位置，他也是不知道的。
　　其实所谓的弗林，是古时候中原对阿拉伯以及地中海东部地区的称呼。
　　有时候代指阿拉伯的某个国家，有时候代指地中海沿岸的国家。
　　中国人对地中海附近的国家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根本就不清楚，那边到底有多少个国家，
　　所以干脆就用一个弗林统称那边的所有国家。
　　李天问通译，这个弗林在哪，具体叫什么名字，不要说通译不知道，就算是亲自到过地中海的人，也未必能说得出来。
　　没办法了，李天只好暂时将那个女孩还有一大帮通译，一起带回了宫里。
　　宫里有一张，他在无聊的时候，自己画的一张世界地图。
　　虽然没有后世世界地图的那么详细和准确，但是经过他这半年多的修改，大致上已经能将世界的大概样子呈现出来了。
　　回皇宫的路上，江保一边戒备的盯着女孩的一举一动，一边低声对李天说道，
　　“陛下，此女甚是可以，她说她是一个公主，未必是真的，老奴还是觉得，将她投入锦衣卫的昭狱严刑拷问，才是上策。”
　　李天嗤笑一声，
　　“江保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谨慎了，区区一个洋婆子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再说了，万一对方真是一个公主，这么对待人家，岂不是有损我大明的天朝上国的威严？”
　　江保听到李天这么说，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路上女孩一直被关在马车中，没见到城外的景色，但是进了皇宫之后，发现这里亭台楼阁林立，护卫武士英武威严挺拔，差点看呆这个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孩。
　　“哇，这里就是大明国的皇宫啊，这就是皇帝住的地方吗！简直是太美了，太壮观，太让人吃惊了！”
　　通译将女孩的话翻译给李天听，李天嘴角微微翘起，不无自豪的微笑道，
　　“少见多怪，外国公主又怎么样，来到我大明还不是被震惊的语无伦次！”
　　通译也跟着在一旁附和，
　　“陛下说的是，这些洋人就是少见多怪！”
　　不多时，几人来到了御书房，待李天将自己手画的世界地图展现在那个女孩的面前后，让女孩只认自己国家的位置。
　　女孩仔细寻找了半天，最终将目光落到了地中海西北角和黑海交界出的一个突出的地方，随即大声的叫嚷了起来。
　　李天朝着女孩所指的地方一看，眼神猛地一缩，然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
　　“哦，谢特，这个小妞难不成真的是一个公主？她居然是来自东罗马帝国！”


第732章 赛琳娜公主
　　女孩别的没听明白，但是李天的那句，“哦，谢特，她还是勉强听出来了。”
　　她突然用英语对李天说道，
　　“难道你懂英语？”
　　李天有些诧异的同样用英语对女孩说道，
　　“是懂一点，你不是罗马人吗，怎么也懂英语！”
　　李天之所以这么问，其实也有有原因的。
　　这个时间段，英国只是一个十分落后的封建王朝。
　　在世界上的地位还没有达到顶峰，所以英语也还只是小众语种，极少有人懂得。
　　就连通译中也很少有人懂英语。
　　所以不只是女孩惊讶李天懂英语，李天也惊讶女孩懂。
　　不过这样也好，李天总算是能自己和女孩进行交流了，不用再靠通译那蹩脚的希腊语水平，来进行翻译了。
　　女孩对李天懂英文显得非常的激动，激动之下忘记了这里是大明的皇宫，而她眼前的正是这个帝国最高的统治者。
　　上前一步拉住了李天的衣袖诉苦般的说道，
　　“总算是遇上一个可以正常交流的人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可是憋死我了，我都已经快半年和没和人好好的说一句话了。”
　　李天微微后撤了一步，抽回了自己的袖子，不动声色的制止住了差点又要冲上来按住女孩的江保等人。
　　微笑着对她说道，
　　“先不用说这些，你还是先介绍一下你自己的情况吧！”
　　女孩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和国家显得非常的自豪，连忙停止了身子，对李天做了一个欧洲淑女的礼仪，然后用字正腔圆的语调说道，
　　“我是拜占庭帝国，曼努埃尔二世大帝的女孩，索菲亚公主，我哥哥是同位者约翰八世……”
　　这个拜占庭帝国其实就是东罗马帝国的别称，李天也是在心里嘀咕了老半天才搞明白这两个称呼的含义。
　　脑海里思索了半天，也是没想起来，历史上是否有过索菲亚公主这个人。
　　但是在听到约翰八世的时候，他才猛然记起了一些事情。
　　这个约翰八世其实就是拜占庭帝国的倒数第二个皇帝，他在位二十多年，死后因为没有后代，就由他的弟弟，君士坦丁十一世继承了皇位。
　　可惜的是，君士坦丁在继承皇位不到五年的时间，拜占庭帝国就被奥斯曼帝国的默罕默德二世率军攻入了君士坦丁堡，被灭国了。
　　而李天之所以能记住约翰八世和君士坦丁十一世，主要就是因为这兄弟俩是一个延续了上千年帝国的最后两个皇帝。
　　但这还不足以让李天就记住了他们俩。
　　让李天到现在都没忘记他们俩的原因，其实是他们俩在位的时候，整个拜占庭帝国，就只剩下一座城市了。
　　而这个城市正是享誉世界将近两千年，直到后世依旧鼎鼎大名的君士坦丁堡（也就是后世的伊斯坦布尔）。
　　可以说，李天是因为因为这座名城，才勉强记住了这两个倒霉蛋皇帝。
　　这其中其实还有一段让人震惊甚至是咂舌的传奇在其中。
　　在拜占庭帝国走向没落的时候，强大的奥斯曼帝国，企图将罗马这个仅存的硕果城市从世界上抹去。
　　于是在公元一四五三年，穆罕默德二世率领十七万大军，战舰三百多艘，围攻仅剩几千军人的君士坦丁堡，在相互对垒两个多月，
　　给穆罕默德二世的大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之后，这座雄城才宣告陷落。
　　其实在这之前好多年，这座城市就已经被真主的军队攻击过很多次了。
　　最长的一次甚至将整座城市围困了两年之久，却始终未能将至攻破。
　　要知道，奥斯曼土耳其可是三个疆域横跨亚欧非三个大陆的超级帝国之一。
　　以他们的实力，攻打一座人口不足十万的城市，竟然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在这期间，无数的罗马人，为此献出了生命。
　　可以说君士坦丁的不仅是一座历史名城，更是一座承载着无数保家卫国的英魂的圣地。
　　李天对这个伟大城市的印象，可是比他们的国君更加的深刻。
　　但是，一开始李天还对这个来自君士坦丁堡的索菲亚公主感到荣幸，可是随即想到，现在的拜占庭帝国就只剩下一个国都了，这种热情顿时消减了不少。
　　不过出于一个国君的礼貌，李天还是象征性的对索菲亚介绍自己道，
　　“朕乃大明王朝第四任皇帝，大明是一个拥有八千万子民，九百万平方公里的庞大帝国……
　　朕仅代表大明的皇室，欢迎你，索菲亚公主的到来！”
　　索菲亚在听到李天对大明的介绍之后，震惊的嘴巴都快闭不上了。
　　就算是拜占庭帝国最巅峰的时候，疆域也不过是三四百万平方公里，人口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才三四千万。
　　但是经过蔓延至整个欧洲鼠疫（黑死病）的毒图之后，整个欧洲的人口锐减了将近四分之三。
　　君士坦丁堡最巅峰的时期人口也不过五六十万，到了现在虽然稍微恢复了一点，但也只有十多万而已。
　　也就是说，现如今整个拜占庭帝国，全国人口才十来万，地盘也就一座城，连大明的一个县都比不上。
　　这如何能不让她感到震惊。
　　只不过，她的这个震惊也只不过是持续了一小段时间而已。
　　紧接着，她就欣喜万分的对李天说道，
　　“恭敬的大明皇帝，我以索菲亚公主的身份，请求你和我们拜占庭帝国建立盟约吧，让我们可以进行友好的海上贸易！”
　　听到这话，李天露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表情。
　　心中暗想，
　　“这个丫头，脑子没问题吧，虽然君士坦丁堡是一座天下闻名的雄城，可是你们拜占庭帝国明显已经是昔日黄花，早晚要完蛋。
　　只有区区十几万人口的国家凭什么和我大明建立盟约，还互通贸易，开玩笑的吧！
　　大明一艘商船的利益，恐怕都超过了你们全国一年收入税收收入。
　　就算互通贸易，那也是在接济你们而已。”
　　但是索菲亚明显是没能猜到李天现在心中的想法。
　　她继续滔滔不绝的给他讲述着，两国若是建立邦交之后，将会给两国带来怎么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733章 九死一生的索菲亚
　　索菲亚之所以会从地中海一路流落到中国，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正如李天才想的那样，拜占庭帝国现如今就只剩下一座城市了，而且人口已经不足二十万。
　　基本上是连种地的土地都已经没有了。
　　整个国家现在基本上全都是在靠着和周边的国家进行贸易，才能勉强的维持下去。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拜占庭基本上都是依靠借贷过活！
　　所幸，君士坦丁堡的地理位置是相当的出色，不仅靠着地中海这个得天独厚的海上贸易区，还扼守着地中海进出黑海咽喉。
　　他们只需要在狭长的海上设立关卡就能对来往黑海和地中海的船只进行税收。
　　但随着拜占庭帝国的持续衰落，周边的国家一个个崛起，不管是军事还是经济力量都远超他们。
　　他们依靠贸易，收税，借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几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但拜占庭帝国，毕竟也是罗马的正统继任者，而周边的国家曾经也都是他们分裂出去的，大家多少还有点香火情。
　　并没有对拜占庭赶尽杀绝，甚至在他们遇难的时候，是能帮就帮，借贷过了几十年也不急着催要。
　　可这样依靠借贷的日子，也不可能长远，拜占庭想要继续存在下去，必须要想出解决办法，创造出更多的赚钱的路子。
　　但现如今的曼努埃尔二世已经老迈，别说想出什么对策了，就连能不能活过明年都是一个问题。
　　（真实的历史上，曼努埃尔二世正是在一四二五，也就是明年去世的！）
　　索菲亚同他的哥哥，约翰八世一样，也是有心励志改革的人。
　　他哥哥的目标比她可是远大的多，他一心想要促成天主教和东正教的统一。
　　如果他能达成这个目的，他就能成为基督教中最为显赫的人物，有了东西两个教派的帮助，不要说让拜占庭帝国重现荣光，就算是达到当年的罗马帝国时代的辉煌也不是没可能的。
　　所以他一直不予余力的在联络这件事，对其他任何的方法都是不削一顾的。
　　但索菲亚不同，她从小就在地中海沿岸各个国家和地区随着船队进行贸易。
　　了解到的其他国家的想法，自然是比自己的哥哥要准确的多。
　　她根本就不信他哥哥的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能够成功。
　　她一直坚信，拜占庭帝国只有依靠不停的贸易才能再次崛起。
　　可是她经过多年的努力之后，依然不见有什么起色，反而在被旁边国家的打压之下，她们的贸易变得越发的艰难。
　　大约在两年前，她无意中听到了有关东方神秘国度的传说。
　　她能听到这个传说，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当年马可波罗在元朝游历多年之后返回了故乡，并且根据自己的游历经历，编写了一部《马可波罗游记》。
　　这部游记可谓是畅销一时，不仅让马可波罗一时间成为整个地中海沿岸最为知名的人物，更是将东方那个遍地是黄金的神秘国度，描述的十分令人神往。
　　马可波罗的故乡就在意大利，意大利和拜占庭帝国隔海相望，只需要三四天的航程就能达到，是索薇娅船队的经常光顾的地方。
　　所以她也就很容易的得到了一本马可波罗游记。
　　对于缺少冒险精神的人来说，这一本游记可能也就当一个乐子，看看也就算了。
　　可对于索菲亚这样一个志在振兴帝国，勇敢坚强，又精通海上贸易的人来说，那个神秘的东方帝国，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天堂啊。
　　于是在两年以前，她听说在非洲沿岸正有一只来自神秘东方的舰队在访问时候。
　　她不顾父亲还有十多个哥哥的反对，用拜占庭帝国最后的家底，组成了一支只有三艘商船的远航船队，打算随着郑和等人一通赶往东方。
　　和她这样想的人其实也不在少数。
　　但更多的是来自印度阿拉伯等太平洋沿海的国家的船队。
　　她从地中海出发，要达到非洲的好望角，就已经是一个让人绝望的远航了。
　　更别提从好望角一路到达远在万里之外的大明了。
　　她是经过了九死一生，才好不容易赶上了郑和舰队的尾巴。
　　这才侥幸没有错过这最后机会。
　　在经历了一年多的航行之后，她总算是侥幸达到了暹罗地区附近。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东方的海域上并不平静。
　　南洋附近的海面上，不仅有大明的舰队，还有很多来自占城，暹罗，苏门答腊，阿丹，甚至阿拉伯地区，印度地区的商船。
　　她们非常倒霉的遇上了半商半海盗的阿拉伯船队。
　　她们只有三首船，再加上远航了一年多，不仅船员们疲惫不堪，船体也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只是稍微抵抗了一下，她和她的船员们，就全都被阿拉伯人给俘获了。
　　幸运的是，那帮阿拉伯商人，十分的贪财，见她年轻漂亮而且好像出身也挺高贵的，就将她重新包装了一下，卖给了大明的商人。
　　在大明江南各地辗转流浪了大半年的时间。
　　她就被刘公子等人给看中了。
　　本以为又会是一场无休止的流浪，没成想，她居然幸运的在京城遇上了大明的皇帝。
　　她这才第一次主动出声。
　　也不知道是她足够好运，还是该着李天和她有这份缘分。
　　这才有了她们在皇宫中的这次对话。
　　进过索菲亚一番解释之后，李天也总算是明白了，索菲亚流落到这里的原因，以及拜占庭帝国如今的现状。
　　听完索菲亚的话，李天也不禁被这个才二十出头的丫头的精神给感动和震惊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大航海时代还没正是到来的时候，竟然有一个女孩就率先完成了这几乎不可能的伟大远航。
　　要知道当年的哥伦布，也不过是出发去寻找印度在茫茫的大海上迷路了，才误打误撞来到了美洲大陆。
　　哥伦布这样伟大的航海家都能迷路，更别说索菲亚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了。


第734章 奶茶的价值
　　她到底是被上帝眷顾过多少次，才能这么幸运的，完好无损的站到自己的面前。
　　且不说，海上一年多的漂流，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单说在大明这半年多的时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就已经足够让人惊奇了。
　　这样一个幸运值满分，颜值和勇气并存的女孩，再次颠覆了李天对这个时代勇敢追逐梦想的人类的认知！
　　她就好比是黑暗的时代，一个闪耀的明星一样，让整个大明的皇宫，都变得灿烂了起来。
　　当然这么说的确是有些夸张。
　　但在李天眼中，索菲亚的这种壮举，可是一点都不比那些传奇的航海家，比如麦哲伦，比如哥伦布，比如郑和差的。
　　由其人家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仅是这一点就已经吊打，那些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航海家了。
　　虽然索菲亚，这一路上，算是搭了郑和舰队的顺风车，讨了很大的便宜，但这也足够让李天用审示的目光来重新认识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孩了。
　　见她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了，李天急忙命人，给她送上一倍热气腾腾的奶茶。
　　“索菲亚，你先休息一下，咱们再说缔约结盟的事，你先尝尝我大明的特产奶茶！”
　　在索菲亚惊讶的目光中，一个太监用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盛着一杯看上去有很多杂质的奶茶，送到了她的面前。
　　一开始见到，他们居然用在欧洲依然被炒成添加的琉璃来盛饮料，索菲亚还挺震惊的。
　　“我的天啊，这也太奢侈了吧，用这么纯净的琉璃杯来装东西，是不是太浪费了，这样品相了琉璃杯，即便是在欧洲也是价值连城的啊！”
　　可她转念一想，可能是李天对她这个公主表示尊重，才用这么珍贵的琉璃杯，给她盛饮品。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玻璃杯，仔细端详了一下，手里这杯像牛奶，又不太像的饮料。
　　看到里面漂浮的褐色、白色等，颜色各异的圆球一样的东西，她本能的认为，那些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鼻子闻到的异香，还是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尝试一下。
　　“这里是大明的皇宫，而且这东西还是对方的皇帝，赏赐给自己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吧！”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小口的品尝了一下。
　　那动作谨慎且僵硬，就好像在饮下一杯毒药似的，而且还故意避开了那些小圆球一样的东西。
　　然而，等到丝滑的牛奶，和带有茶香和蔗糖甜味等香浓的味道，流入到她的空中之后，她的味蕾就好像被重新打开了一样。
　　整个人仿佛漂浮了起来，置身于一个润滑牛奶的海洋中似的。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东西，这也太好喝了吧！”
　　一边用含糊不清的语调说着话，她一边仰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下她也不在故意的避开那些球球了。
　　等到那些由甘薯，香蕉，或者山药粉制作成的珍珠入口，她在奶茶之外又品尝到了好几种不同的味道。
　　原本只有两种味道的奶茶，层次顿时变得复杂和丰富起来。
　　她不禁舒服的叫出了声。
　　“美味，这简直就是上帝赐给人类的绝世美味啊。”
　　“我的亲爱的大明皇帝陛下，您刚刚说这东西叫什么！”
　　李天微笑着再次给她介绍到，
　　“它叫奶茶，是由牛奶和茶叶一起煮出来的饮品……根据不同人的口味，有甜的，微酸，等多种口味！”
　　既是航海家，又是一个精明商人的索菲亚，只是简单的一听，就瞬间明白了这小小一杯饮品的价值。
　　她带着兴奋和激动的语调对李天说道，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你能把这奶茶的配方卖给我吗，我愿意出一千……啊不，五千枚金币！”
　　听到索菲亚这话，李天有些不厚道的笑了。
　　这个时代，欧洲普遍用金币银币和铜币作为主要货币。
　　其中由于各个国家的铸造工艺不同，大小不同，银币和铜币的兑换比例也有所不同。
　　但有一点是差不多的，那就是金币的大小和重量。
　　以流通最广的金币来算。
　　当时一枚金币大约重五克，也就是相当于十分之两大明的黄金。
　　也就约等于一两白银，但考虑到黄金的稀少，这个兑换比例可能要多出不少。
　　以一金币约等于一两半白银来算还是比较合理的。
　　索菲亚说愿意用五千金币来换奶茶的配方，也就是说她愿意用，七千五百两白银换这个配方。
　　按理说，这个价格也不算少了。
　　估计也是索菲亚能出得起的最高价格了，甚至有可能这些钱已经她的全部身家了。
　　但李天知道，仅是京城，奶茶现在一天少说能卖茶两三千杯，如果以这个来计算的话，那这区区几千两，李天还真是看不上的。
　　就算他同意了这笔交易，可是以索菲亚的状况，她也是没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的。
　　他微微摇了摇头道，
　　“不是朕不舍得卖这个配方，也不是索菲亚公主你的出价太低！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即便你将配方买到手了，又能怎么样，这里是大明，可不是你的家乡啊！
　　你现在最应该考虑的不是应该怎么回家吗！”
　　说道这里，索菲亚顿时愣住了。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虽然顶着一个公主的名头，可是自己的舰队船员货物现在可都还在那些可恶的阿拉伯人手里呢。
　　就算自己想要买东西，自己也是出不起这个价钱的啊！
　　估计是想到自己可能永远也回不到故乡了，她眼睛一红，忍不住的抽泣了起来。
　　这突然的转变，让御书房中的众人，都看傻了。
　　心里都是在嘀咕，
　　“陛下刚刚到底在和这个洋婆子在说什么，怎么她一会高兴的差点跳起来，然后又毫无证照的哭起来了呢！”
　　李天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
　　“好了，那么多艰难险阻你都挺过来了，怎么在这种小事上就坚持不住了呢，你暂时先在宫里住下吧，将来等到朕的舰队远渡重洋的时候，没准你还有机会跟着回去呢！
　　到时候，朕可以答应你，免费将这个配方送给你！”


第735章 意外惊喜
　　索菲亚一听这话，整个人顿时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似的，猛地上前一步，双臂紧紧的抱住了李天手臂，像是女孩撒娇一般，不断的摇晃了起来！
　　“这是真的吗，皇帝陛下，你真的愿意送我回家，真的愿意把配方送给我？
　　我没有听错吧！
　　哇，索菲亚爱死你了，皇帝陛下！”
　　在场的其他人，瞧见索菲亚这个洋婆子，竟然如此的无理，一个个都对她怒目相视。
　　江保更是摩拳擦掌，准备上前一掌劈了这个不懂礼数的家伙。
　　要是李天是一般的明朝人，估计也会被索菲亚这种热情的表达方式给吓得不轻。
　　不过他虽然自己没体验过，但在网络上，电视剧中，见过太多外国女孩比这更奔放，更不忍直视的举动了，也就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妥了。
　　微微摆了摆手，让他们稍安勿躁，然后又对索菲亚说道，
　　“你既是一个公主，也是一个商人和航海家，那应该懂得很多有关航海的知识吧！”
　　索菲亚别的可能会谦虚一点，但是对于航海的经验来说，那可是信心十足。
　　拍着有些对不起她这个正牌欧洲女孩胸脯说道，
　　“不是我和皇帝陛下你吹嘘，在我的家乡，乃至整个地中海，能在航海方面超过我和我的手下的，没有几个……
　　我可是从七八岁大就跟随船队出海了，这十多年的时间，我有一大半的时间是漂泊在海上的。”
　　即便她说自己不是在吹嘘，但这话说的的确是太满了。
　　不过李天转念一想，她能凭借凭借自己的能力，横跨数万里的路程，来到大明，就已经非常能说明问题了。
　　这时李天双眼迷了起来，好似想到了什么，然后继续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对远航船的构造也很了解喽！”
　　索菲亚轻轻摇晃着自己手里已经空了的奶茶杯子，然后瞥了一眼一旁端着一个精致的水壶的小太监。
　　那意思好像是说，
　　“真没眼力见，没看到我的杯子已经空了吗！”
　　李天挥了挥手，小太监立马识趣的帮索菲亚添了一杯。
　　她一边慢慢的品尝这天下难得的美味，一边说道，
　　“那是自然，我的那几艘船，可都是经过我的改造的，不然一般的船只怎么可能，在大海上航行一年多还能保持完整。”
　　听到这里，李天的眼中的光明更加的闪亮了。
　　前段时间，整齐轮船就已经下水安装，并且进行初步的测试了。
　　蒸汽机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动力方面更是没的说，远超预期。
　　只不过，在安装完成之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蒸汽机安装在船舱的正中间的位置，这样才能保证船体的两面能得到相同的动力。
　　可问题是，船体的正中央正是一艘船最重要的龙骨所在地。
　　想要在船体的中央位置安装下蒸汽机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就陛下要对龙骨进行一定的修改。
　　经过船员和工匠们的测试之后发现，这被修改过后的龙骨，在结实程度上远达不到远航的要求。
　　也就是说，在近海附近来往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要是深入大海，经受更大的风浪拍打，这样的龙骨是指定不行的。
　　在东方的造船技术中，龙骨可是极其重要的，那帮工匠是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能让两者兼容的办法。
　　他们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好将问题反馈到了李天这里。
　　可是李天对这个时代的船的了解其实也并不算多，就算了解，他所知道的其实也和那些工匠了解的差不多。
　　想要给出改进的方法，他其实也是一筹莫展的。
　　但是，据李天的了解，罗马人的航海技术，是一点都不次于大明的。
　　而拜占庭帝国几乎是全盘继承了罗马人的技术，作为君士坦丁堡的公主兼航海家的索菲亚公主，对造船的工艺，多少也应该是有所了解的。
　　东西方的造船理念是有所不同的，自己这边没办法给出更好的意见，不代表索菲亚不行。
　　在听说了，她的那三艘远航船都是经过她的改造之后，李天更是对索菲亚的造船技术，更加的感兴趣了。
　　于是，李天大手一挥，抓起索菲亚的手直奔宫墙外的北海。
　　“和朕来，你要是能帮上朕的忙，朕到时候不仅会送你家，再送你几条船也没什么问题！”
　　索菲亚一时有点懵，惊呼道，
　　“皇帝陛下，咱们这是去哪啊，哎呀，我的奶茶要撒了……”
　　李天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要是迟迟得不到解决的办法，大明蒸汽舰队的梦想，就要一直搁浅下去，这他们能忍受的了。
　　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了索菲亚这个救命稻草，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的。
　　“奶茶就先放一放，只要这次你帮了朕的忙，别说奶茶了，就算是给你做满汉全席都没问题。”
　　虽然索菲亚听不懂什么是满汉全席，可凭她的感觉，应该是好东西，也就不再挣扎了。
　　二人在前面开路，江保等人在后面紧跟着。
　　一边走，他们心里还在纳闷，
　　“什么是满汉全席啊？这其中的汉应该是就是我汉人，可是那个满指的是什么！”
　　王福若有所思的寻思了一会道，
　　“可能是陛下口误，说错了，应该是蒙汉全席吧！”
　　北海就在宫墙的外边，北边连着什刹海，南边连着中南海，这三个人工湖都其实都算的上是黄家园里的一部分。
　　之所以在这里实验最新的蒸汽船，一是京城附近除了这三个地方，就没有什么能放得下蒸汽船的地方了。
　　二是，李天为了随时都能看到蒸汽船的进度，故意这么做的。
　　那么大一艘船，其实组装完成之后，根本就开不出去，今后就算是测试通过了，也只能留在这里当个摆设。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最适合测试的地方是天津卫，但李天也不可能天天的往天津跑吧。
　　不多时，几人就来到了北海。
　　湖面上此时已经有很多地方结冰了。
　　但是为了测试，每天都有小太监乘着小船，进行破冰，这才勉强让这个测试环境得以保持。


第736章 伸出援手
　　那艘整齐轮船就停靠在湖边的船坞中，此时正有二十多个工匠在上面忙活呢。
　　这艘船整体还是保持着宝船的模样，只不过在船体的两侧多了四个巨大的木轮，而船体中间的位置多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烟囱。
　　大明的宝船索菲亚是见过的，但是这么奇怪的宝船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还不等李天介绍，她就先惊呼了起来，
　　“皇帝陛下，你要带我看的就是这艘船吗，它的造型怎么这么奇怪，那四个轮子是干什么用的，还有那个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
　　李天一时间也没办法给她解释整齐轮船的运行原理，说的再详细，她也未必能听得明白，还不如让她亲眼上船体验一下呢。
　　“说了你也不明白，还是让他们给你掩饰一下吧，到时候你就明白它们是干什么用的了！”
　　说完，几人就通过岸边的甲板上了船。
　　蒸汽船是依靠锅炉中的蒸汽来驱动的，所以就算是马上点火，将水烧开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在这个过程中，李天开始带着索菲亚参观这艘船的构造。
　　首先，这艘宝船因为是蒸汽动力的，所以桅杆也就减少到了最低限度的三根，比其他同样大小的宝船，少了三个。
　　这样一来，就给船体上面省出了不少的空间。
　　而且由于蒸汽机这个庞然大物存在的原因，船体尾部本来住人的船舱位置，几乎是被掏空了，用来存放蒸汽机和燃烧用的煤炭。
　　为了保持船体的平衡，工匠们将船头的位置改造成了船员们休息的船舱和装载货物的地方。
　　大明的宝船的造型和西方的船是很不一样的。
　　宝船的外形更像是一个月牙，两头往上翘，而且很高，中间的位置却是很低，最低的地方比吃水线也高不了多少。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两头重中间轻！
　　原本这样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反而非常方便重物上船下船。
　　但是由于蒸汽机的存在，龙骨的厚度受到影响，所以要是远航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船体断裂的危险。
　　索菲亚也是第一次登上大明的宝船参观。
　　是看到哪里都感觉新鲜。
　　一会摸摸这，一会看看那，显得非常的兴奋。
　　其实，以索菲亚这个经验丰富的航海家的本事，根本就不用李天介绍，她只需要简单的看上几眼，就能分辨出，船上的各种设施是干什么。
　　但李天还是耐心的陪着她，给她一一介绍起来。
　　没过多久，船体突然开始隆隆作响，甚至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
　　索菲亚被这震动吸引，连忙跑到了船沿向外看去。
　　这时让她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那隆隆声不断的传来，只见船体外侧的四个巨大的轮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一样，开始缓慢的转动起来。
　　“我的天啊，我没有看错吧，这个轮子它自己居然动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船舱的下面，有很多人在转动这个轮子吗！”
　　李天感觉已经到时候，没多说什么。
　　直接带着索菲亚赶往了蒸汽机所在的地方。
　　路上索菲亚还在不停的问，
　　“皇帝陛下，我刚刚猜的应该没错吧，一定是有人在下面转动是不是。
　　这个时候没有风，而且船上的帆也都没有张开，这么大一艘船能动起来，一定是那几个轮子的原因。”
　　李天还是没有说话。
　　等到了船舱的内部，等到众人一起看到了蒸汽机这个庞然大物。
　　李天这才指着蒸汽机说道，
　　“索菲亚，你虽然是一个优秀的航海家，但朕不得不告诉你，你刚刚猜错了，船舱中并没有人在转动轮子，转动轮子的是这个机器。
　　这个机器叫做蒸汽机，是我大明工匠今年才发明出来的！”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天才存在的。
　　蒸汽机虽然原理很简单，可是对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人来说，若是不拆开来仔细研究，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根本就弄不明白的。
　　但是索菲亚只是经过，李天的简单介绍，没用多长时间就搞懂了这东西的运行原理。
　　她指着蒸汽机下面一个驱动杆说道，
　　“我懂了，我终于搞明白了，原来外面那几个轮子之所以能动起来，原因就是这个机器给这根传动杆提供了足够的动力。”
　　“这……这简直是太妙了，这真是一个连上帝都要赞叹不已的绝妙注意啊！”
　　“我亲爱的皇帝陛下，你们大明国的人真是太有才华了，我敢保证，发明出来这个机器，并且想到将它运用到航海上的人，一定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李天被索菲亚这一通猛夸，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他并没有骄傲的告诉索菲亚自己就是这个机器的发明人。
　　这倒不是他谦虚，而是，他等下是有事要求索菲亚的，为了不让她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李天暂时只能假装。
　　惊呼了好一阵之后，索菲亚突然好像看出了什么，然后东窜西跳的，到处跑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然后她跑回来，一脸严肃的对李天说道，
　　“皇帝陛下，这艘船虽然设计的非常巧妙，甚至可以说是巧夺天工。
　　但是我刚刚还是看出了一点问题。”
　　李天微微一笑，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看出来了，说说你的看法吧！”
　　索菲亚一改先前一惊一乍的性格，十分严肃的说道，
　　“我刚刚仔细的检查过这艘船的龙骨了，以我的经验来判断，这艘船因为自身重量要远超一般的船，所以在短距离近海航行，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要进行远航，我可以打赌，在海上风浪的侵袭下，它绝对撑不过一个月！”
　　李天听完她的话，不由得拍了拍手，
　　“索菲亚，你说的没错，这也正是朕要请你参观这艘船的目的。
　　其实这个问题，工匠们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向朕反馈过了，但是朕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朕听说，你们西方的造船理念，和我大明有很大的不同，朕就想你能不能通过你的专业知识，帮朕和大明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来。”


第737章 看热闹
　　索菲亚十分豪爽的点了点头说道，
　　“没问题，只要是我能帮的忙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说完，她皎洁的眼睛咕噜一转，随后又补充道，
　　“不过，我既然帮了皇帝陛下你这么大一个忙，那您先前答应过我的事情，到时候可一定要兑现啊！”
　　李天哈哈一笑，
　　“那是自然，朕是一国之君，说出去的话，就等于是圣旨，答应你的事，朕绝对不会反悔！”
　　如果是在平时，即便对方是一国之主，索菲亚也是会要求对方签订一个书面的合同的。
　　但她来到大明这么长时间，别的东西了解的不多，但有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那就是，相比西方人，东方人好像并不怎么在乎契约精神。
　　就拿她被倒卖了好几手这件事来说吧。
　　大家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根本就没什么合同，也没什么契约。
　　好像口头上的协定，就已经能完全抵消所有隐藏的风险似的。
　　其实这一点在古代的中国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现象。
　　只要不是十分生疏，又没有介绍人做担保，中国的商人相互交易，一般都是不需要做什么合同的。
　　这其实就是中国的人情社会，所形成的特有传统。
　　有的时候你要是执意要签订合同，甚至有可能会被人认为，不信任对方，导致买卖黄了。
　　还有一点就是，索菲亚现在只是孤身一身，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只是顶着一个公主的名头，在小国来说，这名头可能还能唬人，可是在大明这样的强大的国家，
　　这名头是没什么用的。
　　所谓寄人篱下，她也不好太过无理，所以她也就没和李天提合同的事。
　　在得到李天的保证之后，索菲亚就开始苦思冥想，想着怎么用自己的造船知识，对这艘整齐轮船进行改造。
　　见她想到非常入神，李天感觉十分的欣慰，庆幸自己再一次被好运眷顾。
　　于是他就对索菲亚说道，
　　“公主殿下，这里不是想事情的地方，还是会宫里再说吧，那边有这艘船的完整图纸，参照图纸的话，说不定能更容易一些。”
　　索菲亚也点了点头，船上没有笔墨，她即便想到了什么，也没办法记录下来。
　　于是几个人再次回到了皇宫之中。
　　李天命人将整齐轮船和蒸汽机的图纸全都给搬了过来。
　　正正两大箱的图纸，三四个小太监搬过来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吃力的。
　　原本这些东西，都是大明机密中的机密，李天如此放心的交给索菲亚，这让江保等人感到非常的诧异。
　　其实如果不是李天急需索菲亚的帮忙，他也是不愿意将这种可以改变一个时代的发明，全盘透漏给索菲亚的。
　　他这也是被逼无奈而已。
　　由于李天也是这艘船和蒸汽机的设计者之一，再加上现在能和索菲亚正常交流的，也就只有李天一个人。
　　所以他必须也要亲自参与进去。
　　两个人都有点技术控，一研究起东西来，就会忙的废寝忘食。
　　一转眼小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此时宫里已经传开了。
　　说李天不知道从哪弄回来一个长着黄头发蓝眼睛的洋婆子，一回来就在一起腻歪，到现在都还没分开呢。
　　宫里的小道消息传得比宫外还要快。
　　没多久，皇后就知道了这件事。
　　有了张清欢的前车之鉴，皇后哪里还能容许李天在自己怀孕的期间又找一个新欢。
　　而且听说，这个新欢居然还是一个洋婆子，她就更加的不能忍了。
　　在得到消息之后，她就立马拉上一大堆的妃子，打算去找李天问个明白。
　　她倒是想当面问问李天，
　　“这宫里的三千佳丽还不够吗，居然还要去勾搭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洋婆子！”
　　其实，大明的京城也是有不少洋人的，洋婆子偶尔也能见到一两个。
　　可是皇宫里面的人，极少出宫去，而她们能去的地方，也是有限的，所以能见到外国女人的机会其实是比京城的百姓还要少的。
　　整个皇宫可能出了极个别的人之外，基本上都是没见过外国女人的。
　　其他几个妃子，一开始也是不愿意和皇后参合这件事的。
　　毕竟，不管后宫多多少人，李天喜欢谁，是他自己的自由，她们不仅没资格管，弄不好还不被埋怨。
　　算得上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她们听说，李天这回带回来的竟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一个个都来了兴趣。
　　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一大群人嬉嬉闹闹的就来到了，李天平时鼓捣小发明的那间工作室的外面。
　　此时工作室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江保和王福都守在外面。
　　猛然见到这么多的妃子过来了，急忙上前见礼，一边阻拦一边对他们解释道，
　　“皇后娘娘，诸位娘娘，陛下正在里面和索菲亚公主研究东西，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您还是改天在过来吧！”
　　一听这话，皇后也是有点犹豫了。
　　上一次李天闭关研究蒸汽轮船模型的时候，闭关了好几天。
　　皇后因为怕李天玩物丧志闯了进去，最后才知道李天是在弄正经事，搞得她自己是很没面子。
　　这回听说也是在研究东西。
　　皇后一下就有些胆怯，想要退缩了。
　　可是一想到里面还有一个外国女人在，她始终是不能放心。
　　不管江保等人的阻拦，执意要进去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给本宫让开！”
　　江保等人就是再大胆，也不敢违逆皇后啊。
　　只好后退一步让开了个位置。
　　皇后气势汹汹的冲到了门口，刚要用力的推开大门，但最后还是犹豫了。
　　心想，“万一陛下真的是在研究非常重要的东西，自己这么贸然的闯进去，岂不是闯祸了。
　　而且就算李天不是在做正经事，要是被自己闯进去，坏了他的好事，李天丢了脸，也就等于是丢了自己的脸。”
　　怎么想好像都不合适。
　　于是她就转到了一旁的窗户边上，用手沾了点唾沫，然后在窗户上开了一个洞，透过那个洞，向里面望去。


第738章 公主皇后的首次会面
　　堂堂一国之母，大明的皇后娘娘，居然用这种鸡鸣狗盗的方式窥探，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可事情偏偏就这么凑巧的发生了，不信也没办法。
　　江保等人脸色奇怪的看着皇后这个举动，是不敢阻拦也不敢提醒。
　　只能在心里祈祷，李天千万不要发现，不然，热了李天发火，皇后指定不会有什么事，他们几个屁股却是一定会开花的。
　　皇后这边透过那个小孔往里面一看，果然看到了那个外国女人。
　　但正如江保先前说的那样，李天和她好像是真的在研究什么。
　　一会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会又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的争论些什么。
　　在确定，李天并不是没这个外国女人给迷住了，她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可她一想起来，宫女们夸赞这个女孩有多么多么的漂亮，那双眼睛有多么的迷人，皮肤有多么的白。
　　她就忍不住自己心里的嫉妒之火，想要确认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好看。
　　于是她就趴在窗户上，悄悄的等着，女孩转身的过来的那一刻。
　　她身后的那帮本来打算看热闹的妃子们，见皇后居然不进去，反而在窗户上开了一个小洞偷看。
　　一个个都是无比的好奇。
　　相互商量了一下。
　　“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是呀，皇后娘娘都看的不愿离开了，那个外国女人难道真的那么好看那么迷人？我不信！”
　　“我也不信，我也要去看看，我就不信了，外国的女人还能比咱大明的女人更好看！”
　　几人叽叽喳喳一通商量，相互壮胆，一起跑了过去。
　　都学着皇后那样，在窗户上开了一个小洞，向里面看去。
　　正巧这时，索菲亚感觉身体有些累了，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一边扭动身体，一边转过了身来。
　　这下这帮妃子们可是都看到了索菲亚的真容。
　　那光洁白皙的不像话的肌肤，那傲人隆隆剔透的身材，还有身上那一身在大明女人看起来不伦不类甚至有些暴露的装扮。
　　尤其是她那一头直垂腰间，如瀑布般金黄柔顺的飘逸长发，以及那那双如同宝石一般明亮且迷人的眼睛。
　　即便这些妃子们同样是女人，也不得不说，这个外国女孩，长得的确有些姿色。
　　虽然不见得能比的过在场的所有人，可是占据中上还是没问题的。
　　在加上人家特有的头发和双眸，还要加分不少。
　　有个妃子忍不住的小声惊呼起来，
　　“你还别说，这个洋婆子，长得还真是挺好看的，连我都有点心动了呢！”
　　她这一开口，顿时引来了其他人的附和。
　　“是呀，你看她的头发，金光闪闪的真好看。”
　　“还有她的眼睛，那还是眼睛吗，怎么会是蓝色的，像宝石一样太好看了！”
　　“我反倒是喜欢她身上的裙子，大方得体，又修身，的确是很好看！”
　　皇后听到她们的议论声，这才发现她们居然也和自己一样，一个个都趴在了窗户上。
　　生怕被里面的李天发现情况，正想发声将她们全都给撵走。
　　却没想到。
　　她们刚刚的议论虽然很小声，可还是被索菲亚给听见了。
　　她向着声音来的地方看去，猛然发现窗户上一个个小洞里面全都是眼睛。
　　这可把她给吓了一跳。
　　猛地惊呼起来，
　　“我的天啊，那是什么！”
　　李天被她的惊叫从思索中惊醒，朝着她指着地方望去，也是发现了那一只只眼睛。
　　瞬间他就反应了过来。
　　有些生气的有些无奈的轻咳一声，
　　“你们要看，就进来大大方方的看，躲在外面偷看像是怎么回事。”
　　被李天发现了，一个个妃子都吓得慌了神，尖叫着急忙逃之夭夭。
　　独留下皇后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李天打开们，发现皇后愣在原地，忍不住苦笑道，
　　“伶儿，你们也和她们一样胡闹，外面多冷啊，快进来吧！朕正好给你介绍一下，来自地中海君士坦丁堡的索菲亚公主。”
　　皇后没有办法，只要走了进去。
　　在得知对方是一个公主之后，她十分有礼貌的对她点了点头，但却没有施礼。
　　她的这种做法在外国人看来，可能算是比较失礼的。
　　可是大明的皇后是什么人，那可是高于万国所有人的国母。
　　整个天下，除了李天和长辈之外，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
　　李天用英语给索菲亚介绍了张皇后。
　　索菲亚在得知，她居然是李天这个皇帝的妻子之后，十分高兴的跑了过去，拉起皇后的一只手，轻轻的吻了一下。
　　然后做了淑女的弯腰礼节。
　　并且十分客气的说道
　　“索菲亚见过大明国皇后殿下！”
　　皇后开始被索菲亚这种吻手礼给弄得有点懵，但秉着皇后的威仪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嫌恶的表情来。
　　虽然听不懂索菲亚的话，可她还是能感觉到，她说的应该是好话。
　　于是再次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这时，李天其实挺尴尬的，毕竟不管是处于什么原因，和一个女孩共处一室，还被自己老婆给抓包了，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是挺不好意思的。
　　于是他连忙上前给皇后解释道，
　　“伶儿，索菲亚正在帮朕重新绘制整齐轮船的图纸，我们马上就要完成了，她是远道而来的一国公主，咱们应该有基本的礼仪，你等会去安排一下，给她弄个接风的宴会！”
　　皇后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方便多说什么。
　　趁着索菲亚不注意，瞪了一眼李天一下，好像是在威胁他，不要懂什么坏心思似的，然后就微笑着转身离去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李天是满头的虚汗。
　　可索菲亚却完全是另一种神情，她盯着皇后的背影，视线久久没有离开。
　　待皇后彻底的消失在视野之中，她反倒是很伤感的说道，
　　“好温柔好有气质的皇后殿下啊，皇后殿下让我想起了我已经过世的母亲，她当年也是这般温文尔雅，雍容华贵，让拜占庭的所有人都为她痴迷……”
　　李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后你就住在皇宫里面了，有的是机会和皇后相互了解，相信你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第739章 图纸面世
　　皇后这次也算是和索菲亚正式认识了。
　　几天之后，经过两人的悉心研究，在综合了很多造船工匠的意见之后，他们总算是重新设计出了一种新型的，东西方之前都未曾有过的一种新式的轮船。
　　这种船结合了东西方船只的优点，不仅兼具美感，更是保证了远航和内河航行的便利性。
　　这种新式的蒸汽轮船，分为大小两个型号，最大的也就是远航船，比之先前最庞大的宝船还要大出一圈，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五十米长，要足足四个蒸汽机一同运作才能勉强开起来。
　　而小型的那种，则是专门为内河航行准备的。
　　别看它好像很小，但这种小船连同蒸汽机在内，理想状态下载重量也达到了惊人的二十多吨。
　　也就是大约两万公斤，也就约等于三百石，这个数字可是足足多了三倍不止。
　　当然了，这是在牺牲了，大部分住人的船舱的情况下，才达到的。
　　不过，因为是在内河行驶，没有太多的住人船舱，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而那种最大型的用于远航的蒸汽轮船就完全不同了。
　　它仅是船舱的高度就有十多米多米，足有四层楼那么高。
　　即便是一半装货物，一半用来装人，也足以容下一万多吨的货物。
　　如果这些载重全都用来装煤炭，不仅能保证它自己来回大明和地中海沿岸，还能为不少于五艘中等规模的战舰提供足够的燃料。
　　可以说，它已经不仅仅是一艘远航轮船了，更是一艘海上补给船。
　　它的体型庞大，不仅能让它承受更强的风浪，还能作为大型运输补给船，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成为大海中的战场。
　　就算说它是一船多用也不为过。
　　当然了，将它设计的这么庞大，也不是没有缺点的。
　　这艘船的唯一缺点就是，它因为体型过于庞大，风帆基本上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于是李天和索菲亚干脆就彻底除去了桅杆和风帆，让它完全由蒸汽机来驱动。
　　但这并不表示它的速度可能就会比蒸汽和风帆动力相结合的普通船来的慢。
　　按照设计的数据来推算。
　　在四个蒸汽机全力开动之下，船速甚至可以达到惊人的十五节。
　　要知道在十七世纪到十八世纪，西方的帆船工艺已经达到了巅峰，即便在顺风的状态下也不过是能达到十节左右。
　　在这个时代，能造出一艘不受风力影响，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顺利航行的船，已经是吊打全天下所有的船只了。
　　以这个速度计算，从广东地区，开往伦敦，即便绕过好望角走很多冤枉路，也能在三个月之内完成一次航行。
　　这么说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明白。
　　但只要横向对比一下，就一目了然了。
　　郑和的船队仅是到达非洲大陆沿岸，一个来回就需要将近两年的时间。
　　这还是在风调雨顺且不出现任何意外的情况下。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生生将这个速度提升了四倍不止。
　　这是什么概念。
　　原本需要两年才能完成一次的航行，现在半年就行。
　　一年之内就能来回两次，这简直就是做梦一般的速度啊。
　　如果你只是认为，船速提升了，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在商场上有这么一条定理。
　　在你本金不变的情况下，你卖出货物的频率越高，那么你一年之内能赚到的钱也就越多。
　　海上贸易也同样是这个道理。
　　原本你两年才能完成一次交易，现在一年之内就能完成两次，效率提升了四倍，也就等于说你赚钱的速度提升了四倍。
　　但这还只是最基本的优势而已。
　　航行的时间缩短，影响的可不只是赚钱的速度。
　　首先，在海上漂泊的时间越短，消耗也就越小，相应的你需要携带的生存物资也就可以相应的减少，从而能拉更多的货物。
　　其次，船海上的时间越少，可能出现危险的也就越低。
　　打个比方说，一艘船，一次远航就是两三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之内，船基本全都是泡在水里的，即便船体出现了腐烂破损，你也是没办法修补的。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最好的结果可能就是搁浅在某个地方，最坏的可能就要船毁人亡了。
　　可航行缩短了，这个问题出现的可能将会极大的降低，即便真的遇上了这个情况，只需要简单的修补一下，坚持一两个月，就能顺利的达到目的地，安全性大大的增加。
　　当然了，这种最顶级的大型蒸汽轮船，也不是说想建造就能建造的。
　　且不说，大明的工匠们从来都没造过这种新型的船，短时间之内，能不能上手还是两说，单说一艘船就需要四个蒸汽机，李天现在就是想要找四个机器来也是找不到的。
　　以最好的情况估计，这艘注定要载入人类史册的巨轮想要面世，少说也要等上一年的时间才行。
　　之后远航测试，修改出现的问题，这一套流程下来，少说还需要半年的时间。
　　即便这些全都完事了，等到大批量制造，有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也就是说，李天想要实现自己去欧洲观光的梦想，少说也要两年半之后才能成行。
　　在他原本的构想中，大明的蒸汽舰队，最迟明年底就要见到雏形，三五年之内，达到一千艘，实现制霸全球的海洋的目的。
　　如果按照目前的这种速度，三五年估计是没戏了，少说也要七八年。
　　这么长的时间，李天可是不能忍的。
　　且不说，北美洲那边还有土豆玉米等高产农作物在等着他和嗷嗷待哺的大明百姓呢。
　　就说这个时间也足够等死人的。
　　七八年之后，他都四十多了，哪里还有满世界闲逛的闲情逸致。
　　所以李天在设计这艘船的时候，采用了一种这个时代人类根本就没办法理解的设计理念。
　　他将整艘船，像是积木一样，拆解成了无数个部分单独设计，让每一个部件都是可以替换的。


第740章 分工才能出细活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一个船厂就不需要从都到尾的盯着一艘船不放了。
　　他们只需要做好船体的某一部分的配件就好。
　　最后所有的零件再在一个船厂中完成组装就好了。
　　这样做一个好处就是。
　　并不需要所有人都对这艘船的制造工艺全部了解。
　　他们只需要将自己手里的那部分做到完美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就极大的缓解了造船人才甚至造船厂数量不足的情况。
　　大船厂负责大部件，小船厂负责小的，全都各尽其用，互不耽误。
　　分工合作才能将大明的造船行业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度。
　　当然这个理念也不是李天首创的。
　　在后世几乎所有的中小型工厂，面临的情况差不多都是这样，基本上一大半的零部件都需要从别的地方买。
　　一个产品从原材料的生产到最后产品出厂，中间少说要经手一两百家的工厂。
　　这是后世最普遍的情况了。
　　但现如今的大明，还秉承着，不管什么东西，从头到尾就单独由一个工厂来完成的理念。
　　在他们看来，只有一个地方出来的，产品的质量才能有所保证。
　　殊不知，这反倒是对顶尖人才的极度浪费。
　　就拿这次制造实验轮船的那几十个工匠来说吧。
　　他们每一个人单拿出去都是名震一方的造船名匠，他们这么多人集中起来，全都在搞一个东西。
　　所有人都从头到尾参与其中，这就导致一个问题的出现，他们每一个人都明白这艘船改怎么造了。
　　但却没有人特别的突出。
　　加入按照李天的办法，将二十多个人精英分开来。
　　让他们每个人专注的研究船体的某一个部分。
　　凭他们的实力，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他们就能将自己所掌握的那一部分，打磨到完美无瑕的程度。
　　最后船体以组装，所有部件都是完美的，那造出来的船自然也就是完美的。
　　要是让他一股脑的全都冲上去瞎搞，最后的效果是绝对没有这么好的。
　　这就好比一个水桶，他们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块，水平差不多的时候水桶能装的水是有限的。
　　但若是他们每个人在各自的领域都突出一大截，然后在重新把他们聚合到一起，打造出来的新的水桶，上限必然会远远的超过原来的那个。
　　开始的时候，索菲亚还不懂李天为什么非要这么设计，生生将原本三天就能完成的事情，拖到了六七天才完成。
　　但当李天给她详细的解释了这么做的好处之后，索菲亚整个人好像突然被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一般，简直就要将李天当做工匠之神来崇拜了。
　　看着最后这个设计图的成品，即便已经劳累不堪的索菲亚依然忍不住兴奋的道，
　　“皇帝陛下，咱们设计出来的这艘船，必定是要在震惊全世界的，我能参与到这样一艘伟大的轮船的设计中来，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荣耀。”
　　李天微微一笑，
　　“索菲亚，你也不用这么谦虚，如果没有你给朕提供那么多西方造船的经验，朕就算再有三五年，也未必能设计出这样一艘完美的船来。
　　这个功劳少说有你的一半！”
　　两人的这一波商业互吹，让两人的心里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设计图总算是完事了，之后就要开始紧锣密鼓的造船大业了。
　　但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船体的上方用的还是大明的造船理念，那些大明的工匠们只需要仔细钻研一段时间，就差不多能领会。
　　可是船底结构却是采用的西方平底船的构造。
　　大明极少有人会造这样的船底，想要让他们上手，少说要大半年以上的摸索才可以。
　　李天是不可能能等这么久的。
　　原本，索菲亚正是监督制造船底部分最好的人选。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了解之后，李天在索菲亚的身上发现了很多的优点，如果将她这样一个精通西方各种学科的人才扔到一个鸟不拉屎的船厂中去，简直是太浪费人才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决定的时候，索菲亚却是给他提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建议。
　　她说，她的船员之中，少数有三四个船员在造船方面的能力，完全不弱于她。
　　而且在南方某个海港之中，还停泊着三首她从拜占庭帝国带过来的，能代表这个时代西方最顶尖工艺的远航船。
　　如果能将她的船员找回来，并且以那三艘船作为参照物，相信应该能以最快的速度，让大明掌握这种新技术。
　　李天听完她的提议之后，高兴的差点直接跳起来，捧着索菲亚的笑脸，就啵了一下。
　　“索菲亚你真是朕的福星啊，真是像是就来什么，你放心吧，朕马上就命人快马赶往福建，不管用什么代价，一定会帮你将你的船员和船弄来回的。”
　　索菲亚稀里糊涂的被人给亲了一口，整个人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虽然她是一个欧洲女孩，虽然她是一个公主，可是被一个外人亲吻自己的脸蛋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遇上。
　　这不禁让她心潮第一次澎湃了起来，一股抑制不住的情感在开始在她的心里堆砌。
　　在人们的印象中，西方的女孩应该都是非常的开放甚至是大胆的。
　　但这里面是有一个知识盲区的。
　　或许，那些未曾开化的地区，又或者传承了罗马帝国放荡不羁的性情的人，的确和你想的那样，十分的开放。
　　可自打西方的文艺复兴时代逐渐拉开序幕。
　　西方也曾出现过，向东方儒家类似的学说。
　　出身贵族出身王室的女孩们，是越来越注重自己的仪表，处处以一个淑女作为自己的行为标准。
　　所谓的绅士、淑女这样的专有名词，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流行的。
　　索菲亚虽然从小的显得非常的叛逆，一个女孩居然整天和水手商贩混在一起，
　　可她骨子里还是非常淑女，非常注重贞洁的。
　　李天的这个大胆的举动，在后世欧洲女孩看来，倒也没什么，可对现在索菲亚来说，那可就是赤果果的表达爱意的举动了。


第741章 索菲亚的小心思
　　高兴异常的李天并没有注意到索菲亚这个时候情绪上的变化。
　　他大声的召唤着江保等人，连续下达了好几道命令，让他们尽快的安排人手，前往南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尽快，将人和船给带回来。
　　并且特意吩咐道，
　　“如果事情不顺利的话，可以去求助太子帮忙，告诉那个臭小子，就说朕说的，要是船和人弄不回来，他今后就不用回来了！”
　　李天故意加上这么一句，其实也是大有深意的。
　　在李天的计划中，朱瞻基几乎没什么可能继承自己的皇位的，将来他有极大的可能是要去海外单独建立一个国家的。
　　这个时候，让他和西方世界的人有所接触，不仅对开阔他的眼界有好处，更能为他将来出海，打造好基础。
　　将来的李天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做。
　　海外事务在将来必然是大明最重要的事务之一，能有朱瞻基这样身份的人在外面管理，才是最理想的。
　　朱瞻基是越早的接触到西方的世界，对他来说越有利。
　　李天这也算是为了朱瞻基的将来操碎了心，就是不知道朱瞻基能不能领悟，李天的这番苦心，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李天这边一起风发的发号施令，差点看呆了一旁心态发生转变的索菲亚。
　　“这就是一个统领数千万百姓，统御这九百多万平方公里庞大帝国的帝王的风范吗！
　　真的好威武，好有气魄啊。
　　比父王可是强的太多了。
　　而且他还不仅仅是个帝王，天文地理，精工百物，更是几乎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这样一个完美的人，我为什么没能早一点遇到呢。
　　天父在上，我好像要沦陷了……”
　　对于索菲亚这样一个曾经的大国，现在的一个城邦的公主来说，虽然自己的家族暂时没落了。
　　可曾经的荣耀，依旧让她心中充满了骄傲。
　　即便在到处都是大公，勋爵，甚至是国王的欧洲，她也不曾因为任何人而感到心动。
　　在她的理想中，自己将来的夫君必须要是是一个，如同亚历山大，凯撒，甚至是先祖查士丁尼一样，能够开创一个庞大帝国的人才可以。
　　她在欧洲找了十多年，见过的国王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一个人有这个希望。
　　直到现在，直到今天，她见识到了李天这个从各方面来说，都近乎完美的帝王之后，她终于确定，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不就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人吗！
　　其实从这几天和李天的接触之中，她就已经深深被李天所有用的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和丰富的知识给吸引住了。
　　只不过前几天，她只是将李天当成一个让人敬重的学者一般，只有尊敬和仰慕，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但今天见到了李天对手下发号施令的样子，这才让她意识到，李天可不仅仅是个学识渊博的人，他更是一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
　　再加上先前李天的那冲动一吻，算是彻底的打开了她的心房。
　　“他就是我要寻找的可以拯救拜占庭帝国的人啊！
　　他就是最适合成为我丈夫的人！”
　　这个令人羞涩的想法，刚刚升起，就已经让索菲亚的心狂跳不止了，整个人再看李天的时候，双眼之中闪烁异样的神采。
　　如果李天不是一个亚洲人，如果李天不是一个妻妾成群的人，说不定索菲亚在这个时候，已经冲上去对他表达自己的爱意了。
　　但她最后的理智还是将暂时将这种冲动给压制了下去。
　　想要让对方爱上自己并不难，索菲亚对自己容貌和才华还是挺有自信的。
　　但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首先要面对的一个问题，不是李天能不能接受自己，而是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会不会接受他们的帝王赢取一个长着黄头发蓝眼睛的女人。
　　即便这个女人是一个曾经庞大的帝国的公主。
　　是的，索菲亚并不是一个对大明一无所知的人。
　　通过这几天和李天的交谈，她了解了很多东西方文化上的不同。
　　她在知道这个国家并不是一夫一妻制度的时候，简直都快要惊呆了。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帝王这样也就算了，平民百姓居然也将这种事当成理所当然。
　　这还只是索菲亚不能理解的诸多事情中的一个而已。
　　要是真的能帮助拜占庭帝国重拾昔日的荣光，即便要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这种事她也能容忍。
　　可最让她受不了的却是，汉人对嫡子和庶子的区别对待。
　　在西方国家，不管嫡子还是私生子，只要是拥有才华，甚至一个入赘的女婿都能成为王位的继承者。
　　但在东方，除非嫡子死光了，否则是根本轮不到庶出的孩子继承家业的。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都是一个爹生儿子，仅是因为母亲不同，待遇就会有如此的不同。
　　她之所以这么在意这件事，主要是在和李天的众多皇子公主接触后，发现除了嫡出的那几个皇子，平日里比较努力学习之外，其他的皇子根本就不好学习当一回事。
　　她也好奇的问过李天这个问题。
　　李天当时给她的答案很模糊，但她最终还是理解了。
　　那就是，纵观整个大明的历史，除了嫡子之外，其他的王爷几乎都是被当成猪一样的养着。
　　一个庶出的皇子，如果表现的太过努力，反而会被人认为是心怀不轨，觊觎皇位，这种奇葩的想法，是索菲亚十分不能理解的。
　　在她的想象中，不应该是儿子中越多杰出的人越好吗。
　　怎么到了大明这里，反而担心除了嫡子之外的皇子变得优秀呢。
　　她的顾忌其实也是在这里。
　　她原本想，自己要是和大明的皇帝成了亲，将来自己的儿子就算不能继承大明的皇位，那也有机会回到地中海去和他的舅舅争夺皇位的。
　　有了大明这个东方强大帝国的帮助，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能将拜占庭帝国发扬光大的。
　　不得不说，她的这个想法是好的，可是大明的这种对庶出皇子的歧视，却让她变得犹豫了。


第742章 索菲亚老师
　　她可不想今后自己儿子成为一个只能混吃等死的废物。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如果她能直接和李天说出这个问题，说不定这个误会可能很快就能解开了。
　　在李天的计划中，他可早就打算在将来，将自己的这些儿子全都撵出大明去建功立业的。
　　如果他们太过废物，自然是不行的。
　　他虽然给索菲亚解释的时候，采用养猪的方式养王爷，是为了防止有人觊觎皇位的说辞。
　　但他真实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的，甚至是可以说是和索菲亚的认知是不谋而合的。
　　他之所以在设计图完成之后，依旧舍不得索菲亚的离开。
　　其实就是想让索菲亚给自己的那帮皇子们当老师的。
　　让他们和朱瞻基一样，尽早的接触西方的文化，为他们将来扬帆出海，建造自己的王国，做准备。
　　在他看来，索菲亚不仅精通欧洲多国的语言，更是一个集航海，天文，地理，文学，历史等方面于大成的一个特殊的人才。
　　有这样一个优秀的老师来教导他们，如果他们还不能成才的话，那就完全是他们自己的原因的，也就没有必要培养下去。
　　于是在将图纸整理好，二人休息了一会之后，李天开口问索菲亚道，
　　“索菲亚，图纸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如果没有先前的那些想法，索菲亚的回答无非就是，尽早的回国，尽早的和东方展开贸易，拯救濒死的拜占庭帝国之类的话。
　　但索菲亚此时有了更多的想法，她犹豫了一会才说道，
　　“我想在回家之前，多了解一些你们大明的文化和知识！”
　　听到她这么说，李天高兴的拍了一下手掌。
　　兴奋的说道，
　　“我们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以教学的方式来学习新知识效率才是最高的！
　　既然你打算学习我们的文化，那你介不介意在学习的过程中顺便再教几个孩子呢！”
　　李天的这句话索菲亚开始的时候虽然不是很懂，可西方其实也有类似的说法，她很快就理解李天这话的意思。
　　点了点头道，
　　“没问题，这样的安排反而能让我更快的掌握你们的文化，皇帝陛下，谢谢你的帮助！”
　　李天露出一种阴谋得逞般的笑容，
　　“不客气，能帮到你才是我的荣幸才对。”
　　三言两语，这件事就算是这么定下了。
　　李天给皇子们找到了一个博学的外国老师，而索菲亚则是多了一个更多了解中国的机会。
　　可以说是双赢的局面。
　　当索菲亚得知自己要教导的学生是李天的那一帮皇子之后，对李天以及大明的看法再次有了不同。
　　这也让她一直担心的问题得到了一个不是很完美，但也多少能过得去的答案。
　　自打索菲亚回复了自由，成了皇子们的老师之后。
　　整个皇宫几乎各处都能看到索菲亚的身影。
　　她可不像那些妃子们那样的恪守规矩，她是想到哪就去哪。
　　教学的方式也和大明的夫子们有很大的不同。
　　她不会让皇子们老老实实的端坐在桌子前面，一本正经的读书学知识。
　　而是采用后世哪种拉家常讲故事的方式来传递有用的知识。
　　这种新奇的教学方式，开始时候受到了好几个大学士的反对。
　　但是当皇子们，能如数家珍的将大明周边的每个国家的历史都城都数如家珍的时候，他们也就闭嘴了。
　　她的课不仅有意思，加上人也长得漂亮养眼，这帮半大小子每天是铆足了劲的学习攀比，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得到她的特殊关注。
　　这就导致，其他夫子的课，几乎没人愿意去听了。
　　可以说，索菲亚几乎将所有的皇子们全都给深深的迷住了。
　　当然，皇宫中被她迷住的远远不止皇子们，就连妃子们宫女们也都是非常的喜欢和她在一起。
　　索菲亚利用闲暇的时间，按照中国人的身材设计出了很多款式的西方的服饰，送给她们试穿。
　　那些新奇大胆的衣服，她们虽然不敢明着穿出去显摆，但在私下里却是喜欢的不得了。
　　那些妃子们教索菲亚东方的化妆方式，盘头，穿搭。
　　索菲亚就教她们西方的舞蹈，乐器。
　　总之，皇宫中从上到下就没有不喜欢这个精灵般的外国公主。
　　当然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皇后。
　　她有一个预感，这个索菲亚要是在这么在皇宫里面待下去，说不定很快就会成为第二个张清欢。
　　虽然她也是很喜欢索菲亚弄出来的那些衣服小玩意什么的。
　　可她对索菲亚和李天的接触可是限制的死死地，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让她们俩擦出什么火花来。
　　于是，索菲亚的闲暇时间，几乎都被皇后给霸占了，即便她自己没空也会让其他的妃子一直陪着她。
　　就怕李天有机可乘。
　　可是即便她这样的严防死守，依然阻拦不了注定又缘的两个人。
　　有一天，索菲亚见到皇宫之中到处都有琉璃制品，甚至有好几个房间居然用价值连城的琉璃来当窗户。
　　她忍不住的询问了一下身边人，大明就算再富有也不能拥有这么多纯净的琉璃呀。
　　知道内情的人告诉她，这些琉璃其实都是天工院制作出来的。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索菲亚立马对天工院这个神秘的地方来了兴趣，好几次央求李天带她去看一看。
　　索菲亚进宫半个来月左右，临近春节的某一天，，李天打算对天工院这半年以来的工作进行一个总结，她总算是等到了一个机会。
　　李天拗不过他只好带着她一同去参观。
　　春节将近，整个大街上到处都是出来置办年货的百姓，显得热闹非凡。
　　索菲亚为了避免引起众人的围观，特意穿了一身厚厚的大氅，头发一遮，嘴巴一盖，只漏出一个眼睛在外面，倒也没怎么引起外人的注意。
　　上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还是她在威尼斯经商的时候。
　　见到街头琳琅满目的拥有东方特色的小玩意之后，索菲亚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了。


第743章 街头遇险
　　“呀，这是什么东西，好有趣啊！”
　　索菲亚指着一个糖人的大声喊道。
　　这里不得不再夸索菲亚一次，只是经过了半个月的学习，她的汉语水平是突飞猛进。
　　虽然稍微生僻一点的词汇她还不会说，也不会写多少字。
　　但是平时的口语交流，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这种惊人的学习速度，就连李天也感到惊叹不已。
　　见她不愿走了，李天没有办法，只好陪着她闲逛了起来。
　　“那是糖人，是可以吃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买一个玩！”
　　听到那个景致的小人居然是一种可以吃的东西，索菲亚更是忍不住了。
　　上前亲昵的抓住李天的胳膊摇晃道，
　　“我喜欢，我想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想要！”
　　没办法，李天只好对一旁一脸嫌弃模样的江保点了点头，让他去付钱。
　　待江保老大的不情愿的将糖人买了回来，索菲亚第一时间，揭开了脸上的面纱，品尝了起来。
　　糖她虽然吃过，可是这种带着有趣形状的糖，她还是第一次吃到，一口下去，简直是差点融化了她的心。
　　“我的天啊，这也太好吃了吧。
　　皇帝陛下，你也尝尝，真的非常的美味呢！”
　　她一激动之下，居然把李天身份给叫了出来。
　　所幸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声音很杂乱，再加上她的汉语还带有严重的口音，所以并没有人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李天瞪了她一眼，她立马明白了过来，紧忙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不起，我错了，我忘记出宫之后，叫您公子啦！”
　　李天无奈的道，
　　“知道错了就好，大明可不比你们哪里，人没多少！
　　即便是国王出巡，也不会引起什么大的骚动。
　　可这里是大明的国都，天下人口最稠密的地方之一。
　　一旦让百姓人知道了我的身份，这整条街的人都要跪下行礼。
　　且不说安不安全的问题，这么一搞，指不定要耽误百姓们的多少事呢。
　　你可千万要记住了，万不可再这么口无遮拦啦！”
　　索菲亚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乖宝宝一般，不住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可一转头她就好像，将这件事给忘了，继续在大街上肆意的闲逛了起来。
　　不多时，江保和王福的身上就多了很多的东西，什么瓷器，玉镯，酥饼小吃，索菲亚是见到什么都感觉新鲜。
　　李天也是难的出来闲逛一次，再加上索菲亚长得也算是赏心悦目，他的心情很好，只要是她看上了东西，不管是什么，直接买下。
　　这一场景，倒是让李天想起来，鹿鼎记中的一个桥段。
　　韦小宝和双儿逛京城的那个情节。
　　他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心想
　　“韦爵爷不管怎么风光，始终是个奴才，哪里有老子来的爽，美女老子不比他少，钱财更是比他还多千倍百倍。
　　这样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爽好吗！”
　　就在他意淫不止的时候，前面的索菲亚好像无意中撞到了一个小孩，原本她伸手去拉那个小孩，拉起来就没什么事了。
　　可偏偏她那一双异于常人的蓝眼睛实在是太特殊了。
　　那个小孩猛然看到她这双不一样的眼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他，顿时被吓坏了。
　　一边惊恐的后退，一边大声惊叫道，
　　“妖怪，这里有妖怪啊！妖怪要吃我，救命啊！”
　　索菲亚也不明白妖怪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还想给他解释，
　　“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说着还继续伸手过去，想要拉起那个孩子。
　　但是这一幕看在普通百姓的就好像她在追逐那个孩子一样。
　　当即就有好心人上前阻拦，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
　　这么一扯，她那满头的金发顿时露出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众人更是诧异了。
　　这个念头，普通百姓是极少能接触到外国人的。
　　闹市之上，猛然出现了这么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能引起怎么样的骚乱是可想而知的。
　　在封建迷信还很活跃的时代，人们非常容易将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冠以鬼神妖魔的名头。
　　再加上先前那个小孩的那一声“妖怪，要吃人！”
　　众人顿时变得癫狂了起来。
　　一大群人围了上去，就像要将索菲亚这个所谓的‘妖怪’，给抓住或者干脆打死。
　　而索菲亚一着急，汉化也不会说了，叽里咕噜的用希腊语，更是让人们误会了。
　　眼看索菲亚陷入了众人的包围之中，李天急忙挺身而出，一个健步冲到了人群中，大手一挥，将索菲亚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别害怕，有我在呢！”
　　李天冷冽的目光只是微微一扫，就震得周围的人不敢吱声了。
　　可是林子大了总是什么鸟都有。
　　几个地痞流氓，估计是看上了索菲亚的美貌，也可能是看上了她身上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就摩拳擦掌的走了上来，
　　“你小子是什么人，不要多管闲事，我们怀疑她是个人贩子，走和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说着，就上前想要拉扯索菲亚。
　　索菲亚先前是被他们给吓坏了。
　　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小鸟一样，躲在李天的怀中，是一定也不敢动。
　　李天微微一个侧身，将她保护起来，挥手打开了那几个地皮的抓过来的手。
　　冷声道，
　　“给我滚开，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几个也算是这条街上的老油条的，谁能得罪，谁不等得罪，他们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李天一身普通书生的打扮，看上去面生的很，就让他们以为，他只是一个想要逞英雄的雏。
　　狞笑着道，
　　“呦呵，给你脸了是不，兄弟们给我上，今天这个女人我还就抓定了，谁敢阻拦，给我打断他的手脚！”
　　李天没有继续动手，只是微微冲江保等人点了点头。
　　那几个地痞高举的拳头还不等落下来，就听见咔吧一声脆响，整个胳膊都脱臼了。
　　江保何等身手，不说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吧，对付几个地痞，就和喝水呼吸一般轻松。
　　只是三拳两脚就将五六个地痞全都给撂倒了。


第744章 惩戒
　　李天见没事了，正准备带索菲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成想，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那个地痞却嚣张无比的说道，
　　“臭小子，你到底是谁，敢不敢留下名号，我姐夫是五城兵马司的校尉，得罪了我们，你死定了！”
　　就在这时，一声吆喝从人群后方传来，
　　“干什么，都在干什么呢，这么多人堵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三五个，身穿兵马司官服的士兵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人三十来岁，一脸的痞相，看样子比其他的士兵要高级一点似的。
　　倒在地上的那个地痞，听到这个声音，好像突然遇到了救星似的。
　　扯着脖子高喊道，
　　“姐夫，是我啊，他们几个当街拐卖人口，我们几个上前阻拦，却被他们偷袭殴打……姐夫你可以要给我们做主啊！”
　　那个官兵小头目，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事八成是他们几个见人家有钱，想要讹诈一笔。
　　以往遇到这种事，正是他们捞钱的好机会。
　　今天也不例外，他装模作样的来到几人跟前，上下打眼一瞧李天，感觉李天也不像是一个什么有权有势的人。
　　随即有看到了躲在李天怀中瑟瑟发抖的索菲亚。
　　要知道，此时的大明可不是清朝后期，不管是什么样的洋人，在中国全都高人一等，谁都不敢惹。
　　此时的情况反倒是和大唐时很相似，外国人，除非是有大明承认的使节身份的人，否则其他人，在中国的地位上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甚至还有点被人看不起的意思。
　　身份一般的外国人，凡是出门，必定会带上一个交好的中国贵人，不然出门之后，被人欺负了也只能认倒霉，花钱了事。
　　即便大明的百姓和外国人发生了矛盾，闹到了官府，那官府多半也是会向着大明百姓的。
　　所以，五城兵马司这帮家伙，遇上外国人是能欺负就欺负。
　　谁让，能万里迢迢来到中国的外国人，多少都是有点钱的呢。
　　这样的肥羊是能宰就宰。
　　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外国人，这个小头目更加兴奋了，根本就没注意到，旁边的江保等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动手了。
　　“好哇，一个洋人竟然也敢在我堂堂天朝上国闹事！
　　来人，全都给我绑了，压回去严加审问！”
　　李天听到这话，嘴角不禁露出一个冷笑来。
　　心中暗道，
　　“怪不得，五城兵马司的人这么容易被人给收买了，原来从上到下都是这种见钱眼开的货色，难怪如此的不堪！”
　　“趁本公子还没有发火，赶紧给我滚，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李天连看那个小头目一眼都没看，直接抱着索菲亚就像离开这里。
　　见他们两人想要走，小头目和那几个手下，立马围了上来，并且嚣张的说道，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同伙，全都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就要上前锁拿李天二人。
　　李天眼中冷光一闪，江保等人立即得到了指示，不等他开口，立即动手。
　　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通嘴巴声，几个士兵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了。
　　李天两人没理会他们几个，继续往人群外面走去。
　　那个小头目被打的恼羞不已，曾的一声将随身的腰刀给抽了出来。
　　面带凶狠的说道，
　　“反了，真是反了，连官兵都感到，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二狗子，给我叫人！”
　　江保也不想和这几个杂碎继续纠缠，冷笑着，从袖子中摸出一个金光闪闪的腰牌来，在哪个小头目眼前一晃。
　　“睁开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那个小头目此时鼻青脸肿的，眼神也不怎么好，随便瞄了一眼，虽然没看太清楚，可是上面金闪闪的大内两个字还是看见了。
　　当即腿脚一软，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跌倒在地。
　　江保拿出来的那个金牌虽然只是最为普通的侍卫腰牌，但却是上面有大内两个字的，基本上就是最高规格的了。
　　这牌子可是比锦衣卫的腰牌要厉害的多了。
　　只不过大内侍卫，没有特别的事情，是不允许私自出宫的，就算是出了宫也是极其的低调，极少在人前显露身份。
　　所以普通百姓基本上是没什么机会见到这种腰牌的。
　　那个小头目也算是有点见识，毕竟五城兵马司的人经常在京城各处巡逻，还经常被锦衣卫，大内侍卫什么的，调来调去的帮忙。
　　所以他也能勉强认出这种牌子来。
　　得罪了锦衣卫，凭他的身份，只要态度放的足够低，再多花点钱，还有机会糊弄过去。
　　可是得罪了大内侍卫，他就算是想要赔礼道歉，也是没机会的。
　　而且，随身能有大内侍卫保护的人，指定是从宫里面出来的，皇帝他不敢想，但是皇子王爷之类的人，也不是他这样一个连品序都没有的伍长能够招惹的啊！
　　整个人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双目无神，吓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算是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上去就给了先前那个地痞一脚，一边踹还一边说道，
　　“王八犊子，你他么这回是害死我啦……”
　　远处已经被李天带到了人群外围的索菲亚，总算是稍微恢复过来一点了。
　　她心有余悸，且眼泪汪汪的抬头对李天说道，
　　“陛下，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围着……”
　　李天其实也能理解，她之前的恐惧。
　　试想一下，假如你一个人在外国，因为语言不通被人误会了，被一大帮外国人围起来，想要打你，你害不害怕。
　　现代社会有法律的保护，你还担心可能被打死呢。
　　在这个律法还不健全的时代，岂不是会让人更害怕？
　　即便索菲亚是个公主，还是一个远渡重洋而来的航海家，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孩。
　　这种情况下一个大男人都能被吓到呢，更别说一个女孩了。


第745章 何为伟大
　　李天温柔的拍了拍的后背说道，
　　“傻丫头，怕什么，有朕在你身旁，整个天下没人能伤害的了你！”
　　索菲亚抬头看着李天坚毅的目光，听着他那霸气的话语，整颗心好像瞬间融化了一般，轻轻依偎上李天的胸膛，
　　“还好有陛下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什么办才好了。”
　　李天微微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他也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过了一小会，索菲亚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之后，她才猛然察觉，自己和李天现在的姿势好像太过暧昧了一点。
　　小脸顿时羞红一片，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急忙缩了回去。
　　“陛……陛下，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李天也不解破，笑着说道，
　　“没关系，谁还没有害怕的时候！
　　说起来，这次也是朕的不对，应该早点和你说清楚情况的……”
　　说起这点，索菲亚十分不解的道，
　　“陛下，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的不友善，我先前分明只是想拉那个小孩子起来而已。
　　可就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他们那么多人居然想要……”
　　李天微微叹息了一声道，
　　“东西方不管是人的样貌还是文化习惯，差异还是挺大的，这一点你今后会慢慢的理解。
　　大明的普通百姓，见识有限，见到你这样一个样貌奇特的人，难免有些诧异惊慌。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朕相信今后随着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涌入大明，这种现象早晚会消失的，你要对朕的子民，有点信心！”
　　索菲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李天的这个解释。
　　随后，李天继续安慰她说道，
　　“今天你被吓到了，要不咱们还是改天在去天工院吧，朕这就带你回皇宫，给你做点好吃的压压惊。”
　　索菲亚之所以能这么心安理得的留在宫里，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彻底被宫里那每天都不重样的精美食物给彻底征服了。
　　一边是美食的诱惑，一边是梦寐一起的工匠天堂，她一时间还真是难以取舍。
　　但她想了一下之后，觉得，美食早晚有机会能吃到，但是参观天工院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
　　她现在是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宫里面那些精美绝伦，纯净无瑕的琉璃是怎么做出来的。
　　要知道，在西方这样纯净的琉璃，可是和黄金等重的宝贝。
　　“不，我要去，就算爬我也要爬过去！”
　　李天瞧着她那一脸的不服气的表情，不由的摇头苦笑，
　　“好吧，那朕这就带你过去。”
　　天工院经过了这几天的修整，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
　　由于天工院的绝大多数的地方都是由水泥造的，所以当天的大火，只是烧了几间工匠的宿舍而已。
　　对工坊和仓库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可以说，天工院是这么多发生火灾的地方中损失最小的一个。
　　而且，天工院的损失并没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其实和当时天工院里面依然有很多人的工作，及时发现了火情，及时的做出了救火的行动也有很大关系。
　　估计是周镇提早一步知道李天要过来。
　　等李天他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和好几个人在门口等着迎接了。
　　李天这次穿着便服，算是过来微服私访的，见到他们几个要行跪拜大礼，急忙挥了挥手道，
　　“都赶紧起来吧，不用多礼！”
　　“周镇，你过来一下，朕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来自西方拜占庭帝国的索菲亚公主。”
　　周镇其实前几天已经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了，毕竟，不管是蒸汽机，还是蒸汽轮船，他都是非常重要的参与者之一。
　　就连那几个派去协助李天的造船工匠都是他精挑细选的。
　　所以，他对索菲亚并不是很陌生。
　　但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美人，这个有些技术宅倾向的家伙，还是微微愣了一下。
　　索菲亚非常大方的双手撑开裙边，双腿交叉膝盖微曲，行了一个淑女礼。
　　脸色却是带着崇拜的神情，有些激动的说道，
　　“您就是天工院的副院长啊，我本以为你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没成想，大人居然如此的年轻，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索菲亚的汉语还不是很利索，而且还带有很重的口音，周镇听得非常困难，可多少也算是听懂了，她这是在赞美自己。
　　索菲亚对周镇如此的敬重，虽然有李天经常将周镇挂在嘴边的原因。
　　但这也和索菲亚对天工院的了解有关。
　　按照李天的说法，大明的天工院其实和欧洲某些国家的国家科学院类似。
　　而一个国家的科学院的院长，那可是地位非常崇高的人物，就连国王接见，也需要用最高的礼仪来接待。
　　想象一下当年的牛顿，在英国皇家科学院的地位作为参照，就大概可以理解周镇在索菲亚的心中的地位是有多么的高了。
　　即便这个时代，还没有达到后世各国那么尊崇科学的程度。
　　但每个国家依然有类似的职位。
　　这也就不难让索菲亚理解周镇所担当的角色了。
　　周镇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用一贯谦虚的态度说道，
　　“公主过奖了，这都是我作为一个臣子应该做的，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或许在其他人，甚至在周镇的心里，自己只是大明普通的一个官员。
　　可是在李天和索菲亚这样一个非常重视科学的人眼中。
　　周镇的地位可是远超过一般官员的。
　　其他的官都是可以被替代的，但周镇是不可以的。
　　虽然他权利并不算大，可他所从事的事业，却是对大明乃至对整个世界都有着非凡的贡献的。
　　单从这一点上来说，周镇就要超过，历史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员了。
　　只不过，从古至今，官员们遗留下的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束缚住了周镇和其他人的思想而已，让他们根本就认识不到自己的伟大。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天并没有这么想。


第746章 蒸汽动力锻锤
　　相对索菲亚对周镇的尊敬，其实周镇对索菲亚更加好奇。
　　他实在无法想象，区区一个女孩，竟然有勇气和能力远渡万里重洋来到大明！
　　这种事，不管对任何人来说，基本上都是不太可能做到的，但偏偏眼前这个女孩做到了，如何能不让他惊奇。
　　但更让他惊讶的是，这样一个女孩，不仅对航海了如指掌，竟然还懂得如何的造船，不客气点来说，她在造船方面的才华，可能比大明最厉害的造船工匠还要厉害很多。
　　如果说，索菲亚是一个头发花白的沧桑老者，周镇也不会如此的惊讶。
　　可这样一个漂亮的，年轻的，还是一个公主的女孩，竟然也拥有如此深厚的知识储备。
　　这就更加的让周镇惊奇了。
　　尤其是听那些回来的工匠说了好多有关索菲亚以及她的国家的趣闻。
　　他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索菲亚多交流，一些有关航海、有关造船，乃至有关天文地理方面的学识了。
　　这就好比，一个科学家遇上另一个丝毫不差于自己的科学家一样，迫切的想要了解对方脑子里面那些自己不懂的知识。
　　李天今天主要是来审查天工院这半年来工作进度的，时间也有限，可没那么多功夫，在外面耽搁。
　　两人相互打过招呼之后，他就说道，
　　“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有什么想说的，进去再说！”
　　周镇连忙在前面带路，将二人引导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的这个办公室貌似经过了扩建，比先前大了不少，不仅有周镇的办公区域，甚至还搞了一个类似后世大型会议桌样式的，圆桌放在房间里面。
　　房间中此时也不是只有周镇一个人办公，还有好几个类似文书一样的人，在到处忙碌。
　　这样的改变，李天并不觉得意外。
　　先前，天工院刚刚建立的时候，周镇以为自己的工作可能和先前在工部时候差不多。
　　只要有一个能摆放开一个书桌的空间就够了。
　　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仅仅是半年的时间，天工院不仅人员翻了几倍，接手的工作更是让他忙的脚不沾地，都未必处理的过来。
　　再加上，搞科研这种东西，可不是埋头在工坊中苦干就能行的。
　　综合各方面人才的意见，进行的大量的考证论证，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显然，讨论技术难点这种事，在嘈杂的工坊中是没办法进行的。
　　周镇也经常需要和手下的各个部门的人进行讨论，所以干脆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弄了这么一个大型的会议桌，用来经常和手下人开会论证。
　　这样一来，他原本那个小办公室，就完全不够用了。
　　后来，天工院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一个人总是分身乏术，听从了李天建议，给自己弄了三四个秘书，这才稍微缓解了一点。
　　房间中那几个到处忙碌，连李天等人进来，都没被打断的几个文书其实就是周镇的秘书。
　　李天这次还是周镇的办公室扩建之后，第一次来这里参观。
　　瞧见这个房间中既有会议桌，又有秘书，搞得越来越像后世大公司领导的样子了。
　　他心里不禁暗道，
　　“历史还真是拥有惊人惯性啊，想不到现代化的办公室，竟然就这么出现了，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索菲亚也是第一次见到周镇房间这种奇怪的布局，但她只是好奇了一阵，就被墙上挂着的各种图纸吸引住了目光。
　　看着墙上那些，用炭笔画出来的各种机械结构的解析图，她一边比划一边赞叹的道，
　　“想不到东方已经将齿轮和传动结构研究到了这种程度，这样完美的结构构造，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周镇用询问的目光看了李天一眼，好像在询问李天，这种算得上机密的东西，真的可以给索菲亚这样一个外国人看吗！
　　李天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
　　“放心吧，今后索菲亚公主，估计会经常来天工院指导工作，这些东西早晚是会面向她开放的，早一天晚一天知道没什么问题。”
　　听到李天这话，周镇算是放下了心来。
　　上前一步给索菲亚热心的解释了起来。
　　“公主你现在看到的是，我们最新研发出来的蒸汽动力锻锤的基本结构图。
　　只不过，我们目前还处在研发过程，有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而且这里只是部分的图纸。
　　公主你要是真的对这东西感兴趣，等下我让人将备份的图纸交给你一份，供你回去研究！”
　　索菲亚听到他这么说，简直是受宠若惊，惊喜的询问道，
　　“院长先生，这是真的吗，您真的愿意将这么宝贵的图纸分享给我！”
　　周镇再次看了李天一眼，见到李天点头了，他就大方的说道，
　　“没关系，正是有了公主你的帮助，才帮助我们解决了蒸汽轮船龙骨结构的大问题，仅是这一项，你就担得起，我们天工院名誉顾问的头衔。
　　既然你已经是我们天工院的顾问了，区区几张图纸，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其实周镇能这么大方，也不全是因为索菲亚身份特殊，以及对大明的贡献有多么的大。
　　而是，这几张图纸只是锻锤部分的。
　　这些东西，相对来说要简单的很多，真正核心的其实蒸汽机部分。
　　只要这部分还在，对方即便是拿到了锻锤的部分，也是没什么用的。
　　这就好比，你去邻居家偷吃的，仅是偷了一个饭勺回来一样，自己家连吃的都没有，偷回来一个饭勺能有什么用！
　　可即便是这样，周镇的馈赠，还是让索菲亚开心不已。
　　不仅是因为对方的大方，更是因为她本身就对这些技术类的东西有着极大的兴趣。
　　而且这东西一看就非常的精巧，稍微变动一下，就用运用在很多的地方。
　　对她来说，不吝是凭空得到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时李天也走了上来，对周镇问道，
　　“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将蒸汽机运用到锻锤上了，怎么样过程还顺利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第747章 小型蒸汽机
　　周镇直接说道，
　　“问题倒也是有一些，不过我们基本上都能克服！用不着在麻烦陛下您。
　　只不过，现在就算加上兵工厂的产量，我们的钢材还是远远不够用……”
　　这个问题，其实老早李天就想到了。
　　陈记冶铁坊的规模和产量都是非常有限的。
　　再加上水力锻锤始终是有很大局限性的，根本就没办法和蒸汽动力相提并论。
　　满足不了天工院日益增多的需求也是情理之中的。
　　所以李天才准备让三夫人去南方寻找合适的地方建造更大的钢厂。
　　只不过，建造大型钢厂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想要大规模的投产，少说也要过年的年底才能实现。
　　现如今他们也只能指望陈记和兵工厂了。
　　对于这点，李天也是没什么好办法的。
　　安慰周镇道，
　　“这件事朕已经在处理了，不过短时间之内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你们尽量节约一点，应该勉强能坚持一段时间。”
　　周镇叹息道，
　　“也只能如此了，我们目前已经在尽量的简化蒸汽机的提醒了。
　　有望在来年二三月份，造出体重不超过一千斤的小型蒸汽机，这样一来，就能剩下几倍的材料……”
　　听到周镇这话，李天也是非常的高兴，连忙问道，
　　“这种小型的蒸汽机，动力如何，能否应用在普通的锻锤上！”
　　周镇点了点头道，
　　“虽然现在还没有实物，但是根据我们前段时间做的压力测试，我们估算，这种小型的蒸汽机动力依然在五马力之上！”
　　听到这个数字，李天兴奋的猛一拍手道，
　　“好，非常好，周镇你们干的好啊，继续努力，朕非常期待你们能尽快的将这东西给造出来！”
　　李天之所以这么兴奋，是因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他总算是见到蒸汽机车出现的可能了。
　　虽然五马力在现代人听来感觉不怎么样，要知道，一辆一点五升排量的普通汽车，都能达到一百马力。
　　完全不是这个五马力这种垃圾能比的。
　　但李天却认为这依然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事情。
　　所谓一马力，其实指的就是一匹马在一分钟之内，将一千磅重的东西，提高到三十五公分的效率比。
　　按照这个比例计算，五马力就想到与将五千磅的东西提高三十五公分的效率了。
　　一千磅约等于九百斤，五千磅就完全可以等于是两吨半。
　　这样的力量，不管是推动一辆小型的机车还是提起几百斤重的锻锤都是轻而易举的。
　　而天工院已经有能力将这种蒸汽机的整体重量压缩到一千斤以内。
　　能在蒸汽机诞生不到半年之内，就达到这种竟然的程度，李天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相比原本动辄五千斤开外的笨重蒸汽机，这种才一千斤不到的机器，简直可以称之为小巧精悍了。
　　这种小机器对于庞大的轮船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但在普通的机械的上的应用却是足够了。
　　一旦，这种小型蒸汽机能实现量产了。
　　那将来，不管是蒸汽锻锤的普遍应用，还是采矿，粉碎，筑路，等方方面面，都能以最小的代价实现半机械化。
　　效率不知道要提升多少倍呢。
　　但这些还都不是重点，更重要的一点是，体积小了，用到的钢材也就少了。
　　这不仅能极大的缓解，现在大明钢产量不足的问题，有了这种小巧机器的加入，钢产量估计能猛增一个极大的台阶。
　　相辅相成之下，对工业发展的促进，可是不可限量的。
　　听到，两人在这边谈论的如此热火朝天，索菲亚也忍不住参与了进来。
　　在周镇给她解释了蒸汽机小型化之后能带来的各种好处之后，苏菲亚简直就要深陷进去了。
　　说什么都要李天将她加入到研发名单之中去。
　　先前见到那个重达几千甚至上万斤的庞然大物的时候，索菲亚已经足够震撼了。
　　现在听说，那种神奇的机器，居然还能被缩小到不足千斤的程度，她就更加的抑制不住自己的求知欲了。
　　李天在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觉得索菲亚加入其中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瞧她还这么热心，就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有人可能会说，李天这么做就不怕泄密吗。
　　他当然怕，但也没有必要害怕。
　　蒸汽机这种东西，可不是说，你有图纸就能造的出来的。
　　没有合适的钢材，没有精湛的冶炼技术，仅是一个锅炉缸就会难绝大部分人。
　　即便有人侥幸，弄出了合格的锅炉，蒸汽传导过程中的密封，活塞，气门等部分，还有无数个难题需要跨越。
　　大明蒸汽机的研发过程，要是没有李天的深度参与，单凭他们自己凭借一个概念模型自己研究的话，估计没个五六年也是做不到的。
　　也就是说，即便李天把完整的图纸交给索菲亚，索菲亚回国之后，就算是发动全国的力量开始研发。
　　没有几年的时间也是不可能造的出来的。
　　等到那个时候，估计大明的蒸汽舰队都已经在全世界的海域上纵横了。
　　他根本就不怕别人也掌握这种技术。
　　而且，且不说，索菲亚已经成了李天内定的媳妇，今后会不会背叛自己且不说。
　　李天原本就是打算，将来在全世界范围内卖军舰赚钱的。
　　到时候免不了机器会被人破解。
　　但只要大明的工匠能持续的改进蒸汽机，就算让他们追赶，估计没十几二十年也是没可能追赶的上的。
　　再说了，或许五六年之后，大明连内燃机都能研究出来了。
　　烧汽油柴油的内燃机，可是比蒸汽机的效率要高的太多了。
　　说是吊打，碾压都不为过，李天就更不用担心了。
　　让索菲亚加入其中，李天也是别有深意的。
　　有了一个，拥有完全不一样的思想的人，加入研发之中，说不定，在互相佐证这下，能更快的将东西给研发出来呢。
　　这才是李天真正的想法。
　　在得到李天允许之后，索菲亚就好像终于得到了自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高兴的满地转圈。
　　搞得李天几人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憋得十分难受。


第748章 表彰总结大会！
　　小型蒸汽机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李天这才开始正式处理这次来天工院的目的。
　　天工院这半年来的成就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马上就要到春节了，总结过去半年的成就是一方面。
　　对有功的工匠和技术员进行嘉奖，鼓励他们接下来的一年再接再厉，才是李天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在天工院目前最重要的几个项目中。
　　成就最突出的，其实就是机械部的那些工匠了。
　　这其中周镇和刘保和的功劳同样不小。
　　李天大手一挥，直接拿出一万两银子，来奖励这帮做出突出贡献的工匠。
　　周镇和刘保和因为即是主要的研发者，又是领导者，每人得都到了两千两银子的封赏。
　　除了机械部，功劳稍逊的刘保和的兵工厂。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好像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但是在李天看来，仅是将新式的步枪实现量产，研究出平射炮和手榴弹这几样东西功绩，他们这帮家伙，给一句功不可没的评语也是应该的。
　　同样是一万两银子，刘保和因为是直接领导，再次分到了两千两。
　　在然后就是今年大放异彩，让整个天工院都羡慕嫉妒恨的不要不要的玻璃部的那几个工匠了。
　　这个部门只有几个工匠，在天工院里算得上是人数最少的一个分部了。
　　但是他们创造出的价值可是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了的。
　　李天凭借他们烧制出来的玻璃工艺品，一个晚上就弄到了五六百万两银子。
　　虽然当时已经奖赏过他们一次了，但李天依然象形性的给了他们五千两银子的奖赏。
　　即便赏银少比其他部门少了一半，可是他们人少啊，平分到每个人手里，每个人少说都得到了七八百两银子的丰厚奖赏。
　　当那几个人上前领赏的时候，台下的其他人一个个都忍不住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再然后就是一直在搞肥皂香皂创新以及帮助李天将奶茶和奶粉实现量产的化学部。
　　他们这个部门说实话存在感，估计比玻璃部的那几个人还低。
　　但他们不管怎么说，也都算是为李天创造了不小的利益。
　　依然是五千两意思意思。
　　最后的最后，就是一直名不经传，却依然坚挺的基建部的几十个工匠了。
　　说起来他们可以说是最冤枉，最无奈的一帮家伙了。
　　天工院正是因为，李天要研发水泥，才命人建造起来了。
　　他们算得上是一切的源头，但经过这半年，他们反倒是成了天工院里面最受冷落，最不受待见，而且还没什么亮眼成绩拿得出手的部门。
　　其他部门，隔三差五的，能得到奖赏，唯独他们兢兢业业的埋头苦干了半年了，啥奖励都没有。
　　要说不灰心是不可能的。
　　但李天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默默无闻就不把他们当回事。
　　要是没有他们，大明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水泥的量产呢。
　　水泥将来绝对会是大明基建的重中之重，等到大明工业的巨轮开始转动的那一刻，才是他们真正发光发亮的时候。
　　用一句不太客气的话说，将来的天工院，除了机械部之外，估计没人能比的了基建部的这帮家伙。
　　他们赚钱的时候，还长着呢。
　　相比之下，不管是今年赚钱最多的玻璃分部，还是其次的化学部。
　　今后成长都是非常有限的。
　　可基建部不同，将来大明可是要修建几万公里长的公路，几千几万座高楼大厦的。
　　需要用到水泥等基础工业材料的地方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不管是从赚钱的角度，还是从对大明工业促进的重要性上来说，他们都是不可替代，不可获取的。
　　为了鼓励，他们继续研究下去，创造出更多价值。
　　李天破例给了他们部门两万两的奖赏。
　　在听到这么高的奖赏之后，天工院的所有人都沸腾了。
　　有人不解的道，
　　“凭什么啊，他们这帮家伙，整天埋头烧啊烧，半年了也没见有什么成果出来，凭什么拿的奖金比我们还多！”
　　当然了，这种声音也只是小声的在小范围内传播而已。
　　他们可不敢在李天还在的时候，大声讨论。
　　但李天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大家情绪上的变化。
　　正好这个时候，奖励也算是发放完事了。
　　于是李天站到了最高点，对天工院所有的工匠和文职人员说道，
　　“你们加入天工院最长的也有半年了，最短的也少说有半个月了。
　　相信你们也知道，天工院存在的意义，对我大明的将来是有多么的重要了吧！”
　　“今天的封赏，只是一个开始，这还只是头一年，朕在这里向你们保证，今后的每一年，封赏将会形成惯例。
　　凡是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做出突出贡献的分部或者个人，朕都不吝奖赏。
　　将来的奖赏只会比今天更高，绝不会减少。”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了台下众人的一阵阵欢呼声。
　　李天抬手压了压热烈的声音。
　　继续说道，
　　“有句老话说得好，患寡而患不均。
　　你们中可能有人会觉得，那个部门的拿的奖赏多了，而那个部门又少了。甚至连不该封赏的都得到了封赏。”
　　“但朕要和你们说的是，科研这种东西，并非是一定要做出明显的效益来，才算是成功的。
　　就拿机械部来说吧，他们研究了这么长时间，花钱如流水，但造出来的东西至今还没一样赚到钱了。
　　但你们能说，机械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没什么用吗！”
　　“从长远来看，他们现在研发出来的东西，在将来能创造的价值，是远超你们的想象的。
　　一万两，朕都觉得给的少了呢！”
　　系机械部和基建部的人原本都惭愧的低下了头，正准备接受李天的申饬呢。
　　但没想到，李天却对他们报以如此大的期待。
　　这让他们一个个头抬起了头，感觉到了一丝欣慰，一丝丝自豪从从他们的心底溢出。
　　李天继续说道，
　　“天工院的工作，是不分贵贱，不分轻重的，哪怕他将来只能创造一文钱的价值，那也是值得我们追求的。
　　这就是咱们天工院的精神，希望诸君今后能牢记！”


第749章 大明的房地产开发计划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声高喊在人群中爆发开来。
　　“大明万岁，陛下万岁，天工院万岁！”
　　随即，山呼海啸般的喊声像是海浪一般席卷而来。
　　这让人热血沸腾的一幕，不仅让李天充满了自豪，就连一旁没啥关系的索菲亚，也同样被这场面给震撼的，情绪激动的跟着振臂高呼起来。
　　李天默默的看着台上台下的这一切，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一个为了名誉，苦心钻研，一个为了创造价值，彻夜不眠的天工院。
　　集百家所长为我所用，这正是一个帝王，一个国家的领导者，愿意看到的场面。
　　虽然，此时的天工院，研究的东西还都非常的基础。
　　但只要这种精神被传承下去，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总会开花结果，闯出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天空。
　　一场声势浩大的表彰大会，在这种热烈的情绪中落下了帷幕。
　　李天还特意给了他们半个月的年假，让他们可以趁着过年的时间，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天工院是一个科研机构，不能像普通的工坊一样，采用干六休一的弹性制度。
　　所以这个半个月的年假就显得格外的有意义了。
　　在得到放假的消息之后，这帮在天工院中憋了快半年的工匠们，算是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一个个欢呼着，捧着刚刚到手的奖金，冲出了天工院，冲进了大街小巷之中。
　　喝酒的喝酒，吃大餐的吃大餐，比较会过日子的家伙们，则是冲到了重新开业没几天的皇家钱庄，将钱全都存了起来。
　　李天一下子发放了几万两银子的赏银，平均到每个工匠的手里，少说也有几十两，不管他们曾经是什么样的家庭条件。
　　有了这些钱，足够他们过上一个堪称豪华的年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些商贩们听说，天工院里面的人，薪俸那是高的没边，于是比较机灵的人，就开始在附近的街道上买店铺，做起买卖。
　　他们独到的眼光，果然没有让他们的心思白费。
　　自打天工院进入正规之后，连日的工作总会让一些人感到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
　　休息的空档是急需要按摩洗澡之类放松的活动的。
　　所以一到了休沐的时间，整条街上，各家店几乎都是爆满的状态。
　　工匠们花钱花的爽快，商家们赚钱赚的更是合不拢嘴。
　　而因为有了商家的补充，天工院也就不用担心，工匠们平时的生活该怎么处理了。
　　大家都得到了满足，算的上是三赢的局面。
　　其实，这种现象不单单出现在天工院这边，就连交易所、皇家钱庄和肥皂工坊的外面，此时也都变成了十分热闹的商业街。
　　这倒是李天先前没有想到的。
　　其实只要他稍微想想一下后世那些大型工厂以及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的情况，大概也就能理解了。
　　人流就代表客源，稳定的工作，高人一等的薪资，就代表极强的消费能力。
　　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傻，如此明显轻松的赚钱机会，又怎么可能会有人错过呢。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种现象已经和后世的模式相差无几了。
　　而李天想要培养工薪阶级的计划，已经慢慢在一部分心中生根发芽，茁壮的成长了。
　　这种模式的成功逐渐被人们所熟知。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新的现象，一旦有百姓得知李天有什么新的计划，又打算开办什么新的工坊了。
　　不用任何人组织，很快就会有大批的人跟风去投资，将要开办工坊附近地段的产业。
　　这就导致，李天这边还没开始动工，这个地区的房价先跟着涨了一大波。
　　这其实已经算的上是房地产的萌芽了。
　　事后有人和李天抱怨，京城的低价越来越贵，地块再也不是随便就能买得到的了。
　　李天这才醒悟过来。
　　猛地一拍大腿道，
　　“我怎么把这个暴利的项目给忘记了，要是自己也参与到其中去。
　　按照京城现如今的发展趋势，要不了多久，估计京城的地皮房价都将翻翻的往上涨，这可正是捞钱的好机会啊！”
　　正在陪索菲亚逛夜市的李天看着街边灯火通明的繁荣热闹的场面，心中的这个想法是再也抑制不住了。
　　“用一个项目，圈定一块区域，然后搞周边的配套设施，盖完商铺，盖商品房，然后在盖民用住宅，地皮是自己，建筑材料是自己的，建筑工人也是自己的，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啊！”
　　见到，李天在一旁偷着乐，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没事。
　　索菲亚好奇的问道，
　　“公子，你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我看到你都已经傻笑好半天了。”
　　被人发现了自己的丑态，李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表情，但并没有直接回到索菲亚的话。
　　而是指着天工院外这条街的各种商铺对一旁陪同的周镇问道，
　　“周镇，你可知道这些店铺是何时开起来的，现在的租金和收益如何！”
　　周镇平时忙天工院里面的事情都快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精神去了解外面街道的情况。
　　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能给出一个让李天满意的答案。
　　但一旁对金钱数字十分敏感的王福则是帮他回答道，
　　“公子，这点老奴倒是略知一二。”
　　总算有一个人了解情况了，李天连忙说道，
　　“那你快说说看！一切要是真的如同朕想的那样，那将会在给朕带来一个能赚大钱的机会。”
　　不管是王福和江保，甚至是索菲亚都是眼前一亮。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都集中到了王福的身上。
　　王福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前段时间，老奴来这边传旨的时候，曾在一家店面中稍作休息，当时和哪家店的掌柜闲聊了几句。”
　　“那个掌柜说，店铺的收益，还算不错，起码比他先前的店面高了三四倍有余！
　　但是因为目前天工院外面的街道现在是热门地段，所以价格上涨的非常厉害。”


第750章 资本的害处
　　“当时他一时犹豫，就没有买下来，而是采用租用的方式。
　　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个掌柜发现，店铺的租金在短短的三个月内，涨了近一倍。
　　让他的收益下降了不少。
　　据他估计说，这边的房租，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估计还要再涨一倍，如此高的租金，已经让他有点入不敷出了。
　　他是非常后悔当初没一咬牙将店铺买下来。
　　当时虽然一下子要花上不少的钱，可相比起后来的高昂租金，那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
　　待他说完，李天猛地拍了一下巴掌说道，
　　“好，非常好，这正是朕想要的结果，王福这次你干的不错！”
　　王福被李天夸奖了，肥脸的上的肉是上下直晃，十分的有趣。
　　索菲亚见到这一幕是一变掩嘴偷笑，一变用不解的语调问李天道，
　　“公子，租金这么高，让人连钱都赚不到，你应该感到担心才对，怎么反而显得很高兴呢！”
　　李天神秘的一笑，轻轻摇着头对众人说道，
　　“这其中的道理，你们短时间可能是不会明白的，本公子就简单的给你们解释一下吧！”
　　“首先，京城房价将来会上涨这是一个不可逆转趋势，即便是朕也没办法调解。”
　　“其次就是，热闹的地段，商业价值比较高的地段，在短时间之内会迎来一个爆炸式的增长，也是可以预期的。”
　　“最后就是，资本都是逐利的，一旦他们入场，必然会将剩余的价值榨干为止，房租涨价也只不过是他们的一贯手段而已。”
　　李天的这几句话，在索菲亚几人看来还是比较高深的。
　　如果李天不详细解释一下，估计他们就是悟到明年，都不见得能搞清楚！
　　这时，心思不叫细腻的周镇开口说道，
　　“陛……公子，您刚才说，京城的地价会持续上涨是一种趋势，这点还好了解，毕竟大明前度也不过四五年的时间，随着今后来京城定居的人越来越多，
　　地价供大于求，也是正常的。
　　但什么是资本的入场，这点属下就有点不理解了！”
　　见众人都是一脸的迷茫神色。
　　李天微微一笑，继续给他们解释道，
　　“所谓的资本，就是如同皇家钱庄一样，拥有大量钱财的财团或者组织。”
　　说着，李天看向王福问道，
　　“如果朕没猜错的话，将店铺租给那个掌柜的人，其实也不是全款买下的店铺吧，他应该也是从皇家钱庄拆借了不少的钱，对吧！”
　　王福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用力的点头道，
　　“没错，公子你说的没错，那掌柜说了，那人就是因为钱庄的利率调整，才隔段时间就加租金的。”
　　李天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道，
　　“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而已，钱庄的利率是定好的，没有特别重大的影响下，是不会轻易变动的。
　　本公子觉得，应该是那个人一下子借贷了太多的钱庄贷款，买了太多的商铺，而手里剩余的钱已经不怎么够偿还钱庄每个月的利息了，才厚着脸皮三番五次的调整租金的。”
　　这时索菲亚又问道，
　　“可这又和所谓的资本入场有什么关系呢。那个人也不过是从钱庄借贷了点钱而已，谈不上资本的入场吧！”
　　李天再次摇头道，
　　“你们的理解还是有所偏差。
　　其实从那个人从钱庄借贷买店铺的那一刻起，其实就等于资本入场了。”
　　“这一整条街，少说有上百个商铺，这么多商铺，总不可能是属于同一个人的吧。
　　按照这些商铺的价值的上升速度，本公子有理由相信，他们其实大部分人都是通过借贷来完成购买的。”
　　“开始仅是一家这么做，钱庄的钱还算好借，可是同一地段，同一位置，贷款的人数增多，这种情况就开始变得对钱庄不利了。”
　　这种情况，其实就和炒股炒成股东一个道理。
　　同时握有一个地段太多的房产，将会非常的不利于今后房屋的买卖。
　　没有买卖房产的价值就会慢慢的缩水，钱庄最后很有可能会收不回先前贷款。
　　钱庄向外借贷的本质是为了赚钱，没事弄一大堆房产回来，有什么用。
　　所以钱庄之后再向这个地区进行借贷的时候，审查就会变得苛刻，甚至用提高利率来规避风险。
　　这也就导致了借贷人要是不提高房租，就会换不起贷款，于是房租的不断上涨，借贷利率越来越高，反而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的开始。
　　这个道理，其实同样的适用于很多情况。
　　有的时候，资本的加入，是提高社会经济流动的帮手，但有的时候，却也是遏制商业活动的绊脚石。
　　所以李天才说，资本的入场是导致房租不断上涨的其中罪魁祸首之一。
　　这种情况，如果不加以调节，早晚一有一天活形成很多的烂账。
　　现在皇家钱庄还处于摸索的阶段，只要对方有足够的抵押物，借款是来者不拒。
　　殊不知，有时候看似繁华的地产项目，其实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泡沫经济了。
　　这就和当面米国的次贷危机情况非常的相似，随时处在一种破产的边缘。
　　现如今天工院还没有搬迁，这些商铺的价值还算坚挺。
　　但等到明面春，城南的新的天工院总部开始建设，这边的房价定然会一落千丈。
　　到时候，没了接盘侠，钱庄不仅会收到一大堆的烂账，那些贷款买高价房的人也会相继破产。
　　最后钱庄不仅赚不到钱，还会让好多人背负大量的债务无力偿还，成为所谓的老赖，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种情况，在李天的预计中，将来既有可能会发生。
　　如果不尽早做出改变，到时候哭得可能就不止几户人家了。
　　李天给众人的解释，说实话是有些远超众人的认知了。
　　但他们别的可能没了解多少，但李天最后说的那句，“终将形成泡沫，一无所有！”
　　他们还是听懂了。
　　周镇可不愿看到这些辛勤工作，为了一口饭日夜打拼的人，因为天工院的搬迁到时候变得一无所有，血本无归。


第751章 恐怖的造价
　　于是他急忙说道，
　　“公子，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这里上百家的商户，那就是几百个家庭啊，要是因为天工院的搬迁，导致他们无家可归，
　　甚至还要背负上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换不起的债务，属下于心不忍啊！”
　　李天也知道他是一片好心，本来完全不关他的事，可他还是忍不住为他们出声了。
　　他叹息一声道，
　　“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而且还很简单。
　　但这个问题，并不是一个一蹴而就就能解决的。
　　商人都是逐利的，今天朕能帮他们，可今后还是有人前赴后继的涌过来。
　　咱们必须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产生的原因，才能杜绝今后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
　　周镇继续说道，
　　“天工院再有几个月就要搬迁了，太远的事情，属下管不到，但属下是绝不愿意看到，眼前这些已经快要和天工院融为一体的百姓们，因为天工院的原因而受到灭顶之灾！”
　　说着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对李天祈求道，
　　“还请公子，念在天工院众人的功绩上，棒棒这些百姓吧！”
　　李天见他竟然如此的激动，连忙苦笑着将他给扶了起来。
　　摇头道，
　　“你呀，还真是个呆子，怎么听风就是雨啊。
　　本公子有说过不管他们的死活吗！
　　也不知道你着急个什么劲，本公子今天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在寻找其中的解决之道。
　　话都没听完，你就着急忙慌的为人请命了。
　　这要是让不明真相的人知道，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本公子的阴谋呢。”
　　说实话，李天的确是值得让人怀疑的。
　　天工院动迁是他的注意，借给百姓钱，让他们买高价房的人是皇家钱庄，也是李天的产业。
　　要说，李天在背后主导了这一切，故意来坑百姓的钱，其实也说得过去。
　　见气氛似乎变得有些紧张了。
　　索菲亚上前调解气氛似的说道，
　　“公子，你既然有解决的办法，不妨和大家说说吧，我还是挺想知道，您到底有什么高招，能轻松的解决这种看似无解的问题。”
　　她的这一句话，听着像是在询问，其实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拍了李天一剂马屁，而且还拍的李天非常的舒服。
　　李天有些得意的摇了摇手中装饰打过实用的扇子，微笑着说道，
　　“其实办法也很简单。
　　那就是由朝廷出面，皇家钱庄在背后支持，咱们自己在天工院新址附近，盖上一批商铺。
　　然后再以换购折价的方式，将商户们手里的房子，以一个合理的价格买回来。
　　这样一来，不仅不会让他们手里的房子变得一文不值，还能让每个商户都能在新的地址上拥有一家新的店铺。”
　　猛然听到李天这种新奇的方法，几个人都是同时一呆。
　　紧接着就有人问了，
　　“可是这样一来，朝廷岂不是会很吃亏，不仅要给新店铺，还要接手他们手里已经不值钱的房产？”
　　李天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道，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了。
　　只不过这其中道理简单的一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
　　简单点来说就是。
　　成批量，成规模的采用新式建筑方法来建造规格差不多的房屋，花费要远低于，单独的建造一个房子的。
　　如果咱们能将成本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
　　刨除换购的花费，咱们甚至还能小赚一笔。”
　　听到这里众人几乎都快听懵了。
　　“这是什么道理，一个新房子的花费即便再怎么节省，也不至于在扣除老房子的补偿之后，还有得赚吧！
　　难不成陛下打算用豆腐渣工程来糊弄百姓。”
　　见他们还是一脸的疑惑。
　　李天只好继续给他们解释道，
　　“你们可能不知道，由于京城的人口越来越多，而京城的周边还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林场。
　　所以百姓建造房屋的所用的木材，大多数都是从外省运送来的。
　　最远的甚至要从蜀地开采，运送！
　　且不说这些上好的木料，原本价值几何，就算是一根普通的木材，经过这么远的路来到京城，价格也翻上几倍不止。
　　这还只是木材一项，要是在算上砖瓦之类的东西，那就更加离谱了。
　　所以说，百姓自己建造一座房屋的价格是非常惊人的。”
　　说道这里，王福忍不住的点了点头，小声嘀咕道，
　　“前段时间，黄督主不是收了他们孝敬的一座宅子嘛，老奴前段时间也曾去那边溜达过一次。
　　根据黄督主说，那个仅有三四进院子的宅子，单单是建造的花费就用了两万多两银子，再加添置家具等东西，最后花费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四万两。”
　　王福所说的这事，李天也是知道的，当时李天因为黄严给他弄来了不少钱，这才一高兴将那个宅子赏给了他的。
　　听到王福这么说，几人都同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尤其是对大明的还不怎么了解的索菲亚，更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这也太惊人了吧，在我们国家，房价虽然也很贵，可一个能住下五六十人的庄园，至多也不过两三千个金币而已。
　　想不到大明，同样大小的一个住宅，竟然比我家乡那边要高出十倍不止！
　　这简直和抢钱没什么区别啊！”（一个金币，约等于一点五两银子）
　　别人可能不清楚索菲亚家乡那边的金币购买能力。
　　但李天可是非常清楚的。
　　金子是贵重金属，所以不管是在欧洲乃至世界任何地方，购买力都是非常不俗的，几千枚金币不仅是索菲亚这样一个公主能拿得出来的全部身家。
　　在欧洲买下一个拥有几十个努力庄园，的确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也怪不得，索菲亚对大明的房价为何如此的震惊了。
　　因为，在她看来，一个独栋的庄园，在西方已经地位的财富的最高象征了，不是豪门贵族是根本就没有人买得起的。
　　王福的话，也算是给了李天不小的佐证，他没有理会索菲亚的震惊，而是抛出了一个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消息。


第752章 房地产等于暴利
　　正如王福所说的那样，京城一座三四进院子的宅在整体造价居然高达三四万两银子。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宅子都值这个价的，主要还要看地段，距离皇宫比较近的一环内。
　　别说三四万两银子了，仅是地皮估计都不止这个价。
　　当然了，即便是二三环以外，三四进院子的房子，依然价格不菲，即便达不到三四万两，三四千两还是要的。
　　不要以为古时候就没有高房价，那也要看时间的。
　　大宋时代，区区一个卖肉的郑屠都能随手借给人家三千贯钱，也就是说他的身家绝对不止三千贯。
　　要是换成一个达官贵人，身家少说也要比郑屠高十倍吧。
　　按照这种计算方式，即便一个普通的官员的住宅，怎么也要三四万贯了，也就基本等于三四万两白银。
　　以此推断，此时勉强也算是盛世的明朝，一个官员的住宅价值三四万两白银，也不算多么离谱的事情。
　　当然了，京城大大小小的京官好几千人，也不可能每个人都住着价值好几百万的豪宅的。
　　绝大多数的官员的住宅也不过是几百两，甚至几十两银子而已。
　　但即便是几十两银子，在李天看来，都算的上是奢侈了。
　　他对众人说道，
　　“现如今这条街上一个商铺的价格大约是在几百两到一两千之间。
　　要是本公子告诉你们，同样面积，内部装饰比他们还要豪华的多的房子，采用新式的建筑方法，仅需要不足他们现在房价的十分之一，你们信不信！”
　　此话一出，就连最理智的周镇都觉得不可思议。
　　“公子，这是不可能的吧！
　　就算再怎么节省，几十两银子也是不够用的啊！”
　　周镇执掌天工院这么长时间了，对于各种工程的了解还是有一些的，他说不可能，那指定是经过了各种换算之后的结果。
　　但李天却是轻轻摇头道，
　　“本公子说的是真的，你们若是不信，那朕就给你们来算一笔账！”
　　“上好的木料咱们就先不说了，那玩意有多贵你们自己心里都清楚，这笔钱是无论如何也省不下来的。”
　　“但有一个地方，却是可以极大的降低建筑成本。
　　那就是用来砌墙铺地的三合土。
　　三合土现如今是什么价格，你们也都清楚，三尺见方的三合土就需要整整一百八十两银子。
　　建造一个三进院的宅子，怎么也需要三四方吧，这就是几百两银子出去了。
　　如果咱们能将这三合土用价格更加便宜的水泥代替，你们觉得这一下能省出去多少银子！”
　　听到这里，周镇突然反应了过来。
　　“原来陛下是在打这个主意啊，他前段时间特意去了一趟天工局下属的水泥工坊，听他们说，他们已经将烧制一方水泥的成本控制在十两银子左右了。”
　　“如果按照陛下的说法，建造一个三进院子的宅子需要三四方水泥的话，那只需要三四十两就足够了。”
　　“怪不得陛下能有如此底气的说，将造房子的成本降低十倍，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啊！”
　　至于水泥和三合土到底哪个更好，没有经过时间的考研，周镇也是说不准的。
　　但有一点他能保证，水泥至少能达到三合土的八成到九成的坚韧程度。
　　这个效果，不管是做什么都够用了。
　　充其量是原本能坚持五十年的房子，现在只能坚持四十年而已。
　　可不管是五十年还是四十年，人的半辈子都快过去了，这点影响，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周镇忍不住兴奋的说道，
　　“哎，这是属下的疏忽，竟然忘了这水泥是咱们天工院自己烧制出来的。
　　要不是公子提起，属下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醒悟呢。”
　　李天微微一笑道，
　　“你也不用如此介怀，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一时间没想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索菲亚先前在参观天工院的时候，也是见过水泥这种神奇的建筑材料的。
　　其实在西方，很早之前也有过类似东西。
　　只不过那种东西，一般是用牡蛎的壳碾碎，加入糖，黏米水之类的东西经过极其复杂的调制才能制成的。
　　相比大明的三合土，虽然在配方上稍微有些不同，但是造价依然不菲。
　　不是建造金字塔这种具有特殊含义的建筑时，一般情况是没人用得起的。
　　先前他还不太了解水泥这种东西真正的价值。
　　现在一听李天的解释，顿时明白了过来。
　　“那些灰黑色的粉末真的那么神奇，居然能比得上三合土！”
　　“那是当然，不然朕也不可能一下子给烧制这东西那些工匠发放两万两的赏银啊！”
　　“天父在上，这东西简直就是天赐的宝贝啊。
　　如果这种堪比三合土的东西真的已经便宜到如此地步。
　　我现在都可以想象，要是通体由这东西的建造起来的城池，将会是多么的坚固啊。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一座城市，恐怕敌人就是进攻几十年上百年，估计都没办法攻破！”
　　李天很是能理解索菲亚的这种憧憬。
　　她说的没错，如果不考虑热兵器的话，一座由钢筋水泥建造起来的城池，的确会是敌人的噩梦。
　　当然，这还只是他们现在能想到的应用而已。
　　李天没有说，其实钢筋水泥的建筑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无意伦比的承重特性。
　　这种特性决定只要基础打得足够牢固，一个建筑是想要建造多高就能建多高。
　　建高层，这才是水泥真正能发挥它最高价值的地方。
　　要是依然按照现代人的想法，每一个店铺都是一两层的小房子算，那建造一个店铺，利益也是没多少的。
　　但若是，利用水泥的优势，将房子盖成三层四层，甚至五六层的小高层。
　　那一块地皮所能产生的价值，将会几倍的往上翻。
　　这才是李天知道自己能大赚一笔的杀手锏。
　　搞房地产这种想法，刚从李天的脑海中冒出来，他就不可抑制，各种想法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第753章 奸商与帝王的区别
　　建小高层，节省地皮还只是他这个想法中的其中一环而已。
　　他知道，单独建造一个地标建筑，或者单纯的弄一个商业街出来，并不能将利益最大化。
　　最高明的做法其实是打造一个集住宅和商用、休闲、娱乐为一体的生态圈，这才是李天的终极目标。
　　激动过去之后，这时拥有奸商潜质的苏菲亚搬着指头一边计算一边说道，
　　“即便水泥可以替代价格昂贵的三合土，但其他地方的花销依然非常大，利润的空间还是很有限的啊！”
　　李天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笑容然后说道，
　　“你说的没错，不管盖什么样的房子，木材是一定要用到的。
　　但本公子想到了一个可以节约绝大部分木材成本的办法。
　　只要这个办法经受住了考验，那一切都将不再是问题。”
　　这时周镇的脑筋突然开始活跃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建造兵工厂的时候，刘保和曾经和他提起过的那种预制板的构想。
　　他带着有些兴奋的语调对李天说道，
　　“公子你想说的，难不成是水泥预制板？”
　　李天打了一个响指，带着赞扬的神情说道，
　　“没错，就是预制板。
　　你们只要是见过造房子的，就应该知道，建造一个房子，最需要木材的地方其实就是房梁的部分。
　　这部分不仅需要一根或树根笔直，坚固，价格不菲的木材作为主梁，其他的辅助木梁也需要很多。
　　这样一来，只要一天木材的价格降不下去，造房子的成本就一直下不去。”
　　“但只要用了这种预制板，房梁完全可以被取代。
　　原本价值上百两的主梁，完全可以用价值近十多两银子的预制板替代，这一下能省去多少钱，不用算你们也能知道。”
　　索菲亚听得有些懵，小声的问道，
　　“公子，什么是预制板啊。为什么这东西能提到房梁呢。”
　　李天对周镇示意了一下，周镇总算找到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了。
　　他迫不及待的对众人说道，
　　“这个预制板说起来，也非常的简单。
　　就是先制造一个合适的模具出来，然后在模具中加入调配好的水泥和加固用的铁筋竹筋等东西，自然晾晒一段时间之后，就能形成各种我们需要的材料。”
　　“先前我在兵工厂那边已经见识过，刘院监命人打造的立柱预制板了。
　　根据刘院监的介绍说，这种用水泥和铁筋竹筋打造出来的预制水泥柱，承重能力完全不比同样粗细的木头差，甚至还要超出不少。
　　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柱子是水泥打造而成的，不怕像木头一样没用多长时间，就可能被虫蚁腐蚀，从而变得腐朽。
　　同样的一根柱子，水泥柱少说能比木头的多坚持十年以上的时间。”
　　王福这时也补充到，
　　“水泥柱子，不仅不怕虫咬，还不怕水，这样一来，即便是房屋进水了被水淹没了，也不担心，柱子会被水泡烂！”
　　周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继续说道，
　　“而且因为水泥的可塑性，我们想要什么形状，只需要做好模型就可以了，不管是支撑用的立柱，还是平铺在地面或者房顶的平板，都是可以的。
　　的确和公子说的那样，可以极大的降低对木材的依赖。”
　　几个人三言两语的，就把水泥在建筑方面的有点差不多都给说了出来。
　　李天这时微笑着说道，
　　“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本公子这么有信心说，可以将原本的建筑城门降低到十分之一了吧！”
　　索菲亚狂点头道，
　　“信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是信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李天居然用十分之一不到的成本造了一座房屋，但却是还是按照原本建造一座房屋的价格来进行售卖。
　　这一来一回，就算是补充对方房屋的差价，依然能赚到五倍以上的利润。
　　如果要是溢价出售的话，最终能得到的利润，可能还会超过十倍。
　　有人说过，超过一倍的收益，就算的上是暴利了，李天这一手下来，都快超过十倍。
　　单纯用暴利来说，已经是不足以形容了。
　　她用皎洁的目光上下打量，此时看起来一脸奸商像的李天，怪笑着说道，
　　“从前我还不知道，公子你只是一个人如何能控制得了这么庞大的一个帝国！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简直是比奸商还要奸商，全天下的人都在为你打工，你如此的精明，他们能逃脱的了你的掌控，那才是怪了！”
　　这话听起来虽然不好听，但众人都知道，索菲亚这是明着贬低，实则是在夸赞，都是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李天听完她的话，则是笑嘻嘻的说道，
　　“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奸商不奸商的无所谓。
　　能利用有限的资源创造最大的利益，这才是一个帝国的掌控者，应该学会基本功。
　　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索菲亚有些伤感的点了点头道，
　　“的确如此，如果我父王，要是有您一半精明的头脑，也不至于让一个已经屹立了上千年的帝国，现在沦落到只剩下一座城池的尴尬境地。
　　我的确应该向公子你学习，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奸商！”
　　说道奸商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李天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说道，
　　“机会都人创造出来的，就算朕没想到这一步，别人早晚也能想到。
　　与其让他们在盲目尝试中，破坏了这个良好的环境，还不如我参与其中去制定出一个约定成俗的规则。
　　有的时候，制定规则，反而比疯狂的攫取利益更为重要。
　　这就是经营一个商团和经营一个国家在本质上的不同。
　　你先前说我是奸商，但我更希望你们将我理解成一个行业规则的制定者。
　　如果哪一天，连规则不不需要我来制定了，而是行业中自发的形成，那个时候，距离真正的繁华盛世也就不远了。”
　　几个人都是听得似懂非懂。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李天投来了崇敬的目光。
　　索菲亚的双眼变成了心形，抑制不住的爱意流淌在心头，
　　“哇，充满智慧的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那么的迷人啊！”


第754章 玄甲黑骑再现
　　一个现代人，要说在智力方面碾压古人，那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但现代人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再加上系统学习来的经验，的确是能在古时候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当然，这也要看，发挥这种智慧的人是什么地位，拥有什么资源。
　　如果李天当时穿越的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即便他再怎么努力，也是不可能达到现如今李天这种，想要干什么，都有无数资源能被自己调动的情况。
　　可以说，李天现如今能达到的成就，一半是来自他现代人的知识储备，而另一半则完全是身份上的优势给他带来的。
　　所以在绝大多数的时候，李天还是挺保守的，并不会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多少也要和人商议一下之后，在作出符合这个时代人思想的决定。
　　比如这次，李天见到天工院外商业街逐渐成型，而突发奇想，想要搞房地产开发，大把大把的揽钱的想法。
　　他原本可以不用和任何人商量，直接找人去做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和身边人说了出来。
　　有的人可能会认为他这是在炫耀智商上的优越感。
　　其实不然。
　　不管李天考虑的有多么的周全，单凭他一个人，考虑的事情总是会有局限的。
　　就拿盖房子上的一件不怎么起眼，但却很致命的问题来说吧。
　　如果不是周镇等人的提醒，李天可能到死都想不起来。
　　这个问题就是，京城的房子都是有一定的高度限制的，并不是你想要盖多高就能盖多高的。
　　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干了，那就等于是犯了，冒犯天颜之类的罪名。
　　这种罪名如果真要细究起来，那可是非常严重的。
　　这就好比，普通人家门口不能放龙柱，金丝楠木不许百姓家使用之类的。
　　说好听点，叫做僭越，说不好听点，那就是有谋反之心。
　　平头百姓，这两个罪名哪个他们都担待不起啊。
　　之前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为了省地皮，他打算搞一条街的小高层出来。
　　即便是四五层的小楼，那总整体的高度上来算，也要比皇宫高出一点点了。
　　所以，京城中不管什么多么厉害的酒楼或者什么其他的建筑，都没有超过三层的。
　　凡是超过三层，那都是要比皇宫高的，那可是绝对不允许的。
　　照这么说，即便李天到时候，将三四层的小楼建造了起来，也是没人敢买，敢入住的。
　　李天要不是提前知道了这个事情，恐怕到时候真的要被自己个坑了。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那就是在皇宫之内，再建造一个吊打京城所有建筑的高层就可以了。
　　今后，京城中只要其他的建筑不超过这座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这只是一个折中的办法，李天想要真的见到，京城中高楼林立的场景，估计还要等到，全民的思想得到解放，朝廷给出特许之后。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如今马上就要过年了，京城这边就算想要动工，也是没办法的。
　　即便一切都尽早进行，估计少说也要过年的夏末才能初步见到效果。
　　他们今晚谈论的一切，也不过是过过嘴瘾，暂时是没办法实现的。
　　李天他们在外面晃荡了差不多小半天了。
　　眼看都快七八点了，再不回去，宫门都要关闭了。
　　李天只好拉着恋恋不舍，还没怎么逛够的索菲亚回了皇宫。
　　他们这边忙碌了一整天。
　　京城中的其他人，也都没闲着。
　　尤其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们。
　　一直躲在辽王府，装扮成钱庄小伙计的刘公子。
　　在潜藏了好几天之后，总算是联系上了一个在五城兵马司任职，之前已经被他们收买的一个官员。
　　在这个官员的帮助之下，他其他的手下，已经陆续有好几个被那人安排出了京城。
　　潜伏了好几天，刘公子见再也没有自己出手的机会了。
　　于是打算这天晚上，乔庄出城，今早回到南京去。
　　傍晚，在京城的城门即将关闭之前。
　　刘公子身穿一身便服，混在打算出城的百姓之中，慢慢排着队，打算出城。
　　他远远的瞧见，城门口有人在盘查每个人的信息。
　　他用力的握紧了自己手里的那枚，好不容易弄来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身份牌。
　　暗中鼓励自己，
　　“没事的，只要装作一切如常，就没人能发现的了你是假冒的！”
　　就在他暗自给自己打气的时候。
　　不远处突然来了一队骑兵，这帮人身披黑甲，腰挂宝剑，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显得异常的威武。
　　为首的一人，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看上去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
　　但眉宇之间透露出来的屡屡英气，又让人觉得此人没有这么简单。
　　这人正是才当上杨士奇义子没几天的杨素问。
　　而他身后的这十来骑黑甲骑兵，正是大明响当当玄甲黑骑中的一个小队。
　　前段时间，玄甲黑骑近乎完美的完成了李天让他们将边军那些有问题的军官带回来的任务。
　　让李天见识到了他们的潜力。
　　他感觉，拥有这种不俗战斗力和执行力的一只特殊编制的骑兵，每天都闲置在京城之中，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于是，李天打手一会，将玄甲黑骑加入到了情报科的编队之中。
　　他们一明一暗，情报科的其他人负责潜入刺探。
　　而玄甲黑骑则是为了营救，接应，被服、被困的情报人员，或者身上拥有极其重要消息的编外人员。
　　至于杨素问为什么会出现在玄甲骑兵之中，而且还成了玄甲骑兵中的一个类似小头目的人物。
　　这还要从他前两天伤好了之后，杨士奇想要给他在朝中安排一个职位说起。
　　当时，杨士奇询问杨素问，问他对今后有什么打算，是想要当一个文官，从底层慢慢做起，还是打算参军入伍，在军中建功立业。
　　杨素问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就选择了参军入伍。
　　杨士奇当时对他的这个决定是相当的诧异。


第755章 宿命的相遇
　　因为，在他看来，杨素问只有在朝中当官，自己才能利用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他，凭他的才华加上自己的帮助，他未必不能像他爹杨靖那样，几年间升为朝廷大员的可能。
　　但杨素问最后偏偏选择了参军入伍。
　　这不仅让杨士奇感觉非常的费解，甚至把杨士奇给气的差点当场暴走。
　　他虽然表面上是想让杨素问自己选择的，可是新的却是打定主意想让他按照自己给他安排好的路走的。
　　见到杨士奇脸色有些不好。
　　杨素问急忙拱手，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对杨士奇说道，
　　“多谢义父费心安排，但素问自知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在官场这个尔虞我诈，多过做实事的地方消磨时光。
　　素问觉得，唯有在军武之中才能一展胸中报复。
　　才能尽早的为那三万多亲人，做更多的事情。”
　　他原本是打算，通过杨士奇的关系，在军中谋求一个官职，然后回到北方去，既能用自己的影响力来照顾他们，又能在哪个混乱的地方，尽早的建立功勋，谋求更大的进步。
　　但他不知道的是，杨士奇虽然是当朝首辅，可是在平常的时候，是根本就没权利插手边军事务的。
　　所以他的这个想法，是注定没办法实现的。
　　杨士奇是犹豫了好长的时间，但最终还是同意了杨素问想要参军入伍的请求。
　　他通过好多层的关系，可都没找到适合杨素问的军职。
　　正巧这个时候，杨道从情报科打听到，李天打算改组扩编玄甲骑兵，让他们充当情报科的战斗部人员。
　　杨素问这段时间通过和杨道的了解，多少也是知道了一些，情报所是干什么的。
　　于是他心中一动，就祈求杨士奇帮他在玄甲黑骑中安排一个职位。
　　他这么做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如果仅是在边军弄一个不大不小的军职，能任由他发挥的地方，还是非常有限的。
　　但若是加入了情报科的编外组织，他不仅能通过情报科的内部网络，得知更多的隐秘。
　　更能有机会从先前那些装成朝廷人马的家伙们手中，将近半年被掳走的建文旧臣的后人救出来。
　　要是能顺便查清，这群乱党的身份，将他们一网打尽，那立下的功劳绝对是非同小可的。
　　这几乎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他没怎么多想就决定了下来。
　　但玄甲黑骑的编制十分的机密，不是情报科的相关人员，根本就没资格打听这件事。
　　没办法，杨士奇最后只能厚着脸皮直接去求李天。
　　李天在得知杨素问居然有这个雄心壮志，也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下来。
　　正巧这个时候，李天打算将原本只有二三百人的玄甲黑骑扩编成一个一千人，一下子多出了很多编制。
　　不仅杨素问顺利的加入了其中，他的那几个师兄弟中，有几个武功比较不错，人又机灵的家伙，也侥幸通过了考核，成为了光荣的玄甲骑兵中的一员。
　　杨素问不管是武功还是文采那都是人中龙凤，直接就得到了统领一只小队的资格。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带队执行任务。
　　根据上头的指示，他们这次出城是为了追捕几个潜逃出京城的刺客。
　　也就是刘公子的那个几个逃过一劫的手下。
　　其实刘公子他们的安排本来是天衣无缝的，假冒的身份牌也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破绽。
　　但他们最终还是百密一疏，想不到蝶舞已经叛变了他们。
　　她凭借自己的记忆，将那些她见过的刺客的样貌全都给画了出来。
　　可即便这样，依然没办法从京城几十万的茫茫人海中将人给揪出来。
　　他们只要不主动现身，不管是谁都没什么好办法的。
　　幸运的是，从前两天开始，被画了图形的那帮人，陆续开始有人往城外逃。
　　原本按照负责此事的朱高煦的打算是，见一个抓一个的。
　　但李天指示道，
　　“那个刘公子始终没有出现，而且没人知道他的具体样貌如何，想要找出他是千难万难的。”
　　于是李天打算放长线钓大鱼，故意装作不知道这帮人的底细，打算等他们出了城，认为自己已经安全了之后，和刘公子回合的时候，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样一来，不仅能麻痹刘公子，还能揪出更多隐藏在京城的刺客，毕竟蝶舞能认出来的刺客是有限的，这其中到底落下了多少人，没人说得清楚。
　　不管怎么说，这个方法，虽然很冒险，可一旦成功，那可就是双倍的收益。
　　又因为，这帮家伙不是亡命徒就是勋贵们豢养的死士，一般人是没有把握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所以这项重任，就落到了刚重组没几天的玄甲黑骑的身上。
　　又因为杨素问各方面素质良好，又立功心切，于是玄甲黑骑的长官就将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杨素问去处理。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的一幕。
　　刘公子不清楚玄甲黑骑的目的，而杨素问等人也不知道刘公子的真实要忙。
　　所以他们即使擦肩而过，却并未引起双方的任何注意。
　　但正是因为今天的相遇，才正式拉开了，他们这两个帝国最优秀的年轻人之间，纠葛多年的爱恨情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不出刘公子所料，由于情报科和锦衣卫的故意放水，他很容易的就混出了京城。
　　终于得到了自由，刘公子出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个酒家，好好的梳洗了一番，并且痛痛快快的大吃大喝了一顿。
　　其实在城门口的时候，刘公子已经认出了杨素问。
　　毕竟，杨素问不管怎么说也都算得上是，建文旧臣后裔中比较出挑的人物。
　　刘公子先前在安排各种事情的时候，也是暗中考察过杨素问的能力的，这才将最重要的吸引朝廷注意力的重要任务交给了他。
　　只不过当时他忙着要逃出京城，担心自己露出什么马脚，并未仔细的看。
　　此时安全了，他才逐渐想起为什么杨素问的那张脸为何如此的熟悉。


第756章 岌岌可危
　　“咔吧！”
　　一声脆香，一只完好的酒杯，生生被刘公子给捏碎了。
　　最后又在他的手中化作了齑粉。
　　他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低声嘶吼道，
　　“好你个杨素问，好你个朱明皇帝啊。
　　想不到你们两者也能有勾连到一起的一天啊！”
　　刘公子之所以生气主要还是由于，李天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他的所有招式。
　　并且还将他给予厚望的杨素问等人给策反了。
　　这如何能不让他生气恼火。
　　他即便不怎么清楚一身黑甲的骑兵到底是什么来头，可见到杨素问居然能大摇大摆的进出城门。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可不相信，杨素问的伪装技术已近高超到在朝廷的兵马中随意的游走的地步。
　　唯一能让他相信的可能，就是杨素问已经彻底的被朝廷被那个朱家皇帝给收买了。
　　一次的失败，他或许还能忍受，但是背叛他可是绝对不能忍的。
　　脑海中迅速的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才能挽回颓势的同时，刘公子还在心中暗自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新的目标。
　　他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一下，这个背叛了自己的家伙。
　　于是他挥手招来了酒家的店小二。
　　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随意的扔给店小二之后说道，
　　“距离这里几里之外，有个刘家村，你去帮我送一封信，事成之后，还有赏赐！”
　　那一锭银子，足有五两重。
　　几乎抵得上，这个店小二一整年的收入了。
　　只是送一封信就能得到这样丰厚的回报，他如何能拒绝的了。
　　店小二二话没说就狂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个所谓的刘家村其实就是刘公子和手下人先前约定好的会面的地方。
　　待店小二穿戴好厚厚的防寒衣物，匆匆离去之后，刘公子再次陷入了深思之中。
　　他始终没能明白过来，自己的计划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最后居然落得个满盘皆输，自己差点都被陷进去的境地。
　　先用建文余党作为诱饵，将朝廷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
　　然后收买五城兵马司的人，在京城中各处放火，引起骚乱。
　　然后趁机组织大批人手强攻皇家钱庄，劫掠或者破坏钱庄中的存钱。
　　一旦钱庄的存款被劫或者被破坏，京城中的百姓定会陷入极大的恐慌之中。
　　从而引起巨大的骚乱。
　　然后他们就能趁机在混乱之中谋求自己的利益。
　　不管是趁机铲除异己，还是更大胆一点，换个更听话的皇帝，这都是能轻松做到的。
　　这计划几乎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但最后为什么还是会失败了呢。
　　这么多天他不断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他总算是摸索出来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就是凭空出现在皇家钱庄的那一千多，身穿奇怪军装的火枪兵。
　　如果不是他们的突然出现，凭借钱庄的里面的那些老弱病残的太监，是绝无可能抵挡的了自己手下那二百多亡命徒和死士的。
　　其实早在行动之前，他也是知道一点有关这只新军的情报的。
　　但他搜集到的情报显示，这部队只是一个成立了不足半年的新兵蛋子。
　　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在他看来，和久经战阵的边军是没法比的。
　　在他的预料中，同样数量的精锐边军，也是没办法在近距离的巷战中敌得过自己手下的那帮亡命徒的。
　　可这些新兵蛋子，偏偏打赢了自己的手下，而且还是以一边倒的绝对优势战胜的。
　　这就让他非常的不理解了。
　　“这帮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全员装备了火枪，但也没有可能，厉害的这么离谱吧！”
　　刘公子能这么想，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新军的火枪虽然是经过改良的，但短距离的遭遇战，打死也就只有发射一轮的机会。
　　这和大明先前的神机营区别并不算大。
　　但他不知道的，新军的训练方式是完全不同于以往的。
　　他们几乎是没日没夜的进行训练，全力的进行练习。
　　要知道，此时大明最精锐的部队也不过是三五日才进行一次操练，一个月下来至多也就进行五六次的训练而已。
　　倒也不是他们不想操练，而是大明的后勤不允许。
　　军队的训练课不同于后世大学的军训。
　　那可是要上真家伙的。
　　所以每一次操练不仅要消耗大量的口粮，而且兵器什么的损耗也是非常严重的。
　　可以这么说，一二十次的操练，损耗的军械兵器什么的，就足够重新武装出来一只同等规模的军队了。
　　相比之下，多二十来天的训练，哪里比得上多出一倍的兵力来的有用。
　　更别说，训练过程中消耗的大量的口粮了。
　　所以，外人是很难理解，新军的这种不计损耗的玩命训练后的成果的。
　　不理解的后果就是，同等数量的江湖中人，几乎是被新军吊打。
　　刘公子也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
　　在认识到自己的失误之后，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认知。
　　将这只新军列为了要重点监视的目标之一。
　　他决定在没有彻底的掌握击败这只新军的力量之前，暂时放弃所有的计划。
　　然而就在他做出这个决定，打算一切从长计议之后。
　　突然听见酒家的外面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紧接着又听见了一声，一个重物被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各位军爷，小的真的没有说谎啊，那封信的确是，我们店中的一位爷交给我，让我帮忙送的。
　　他现在就在店中，不信你们可以进去搜查啊！”
　　这时，骑在马上的一个骑士立刻高呼道，
　　“将客栈团团围住，不得放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十多骑就已经将客栈围的水泄不通。
　　刘公子透过窗户看清了外面的这帮骑兵，正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杨素问等人。
　　心中忍不住再次暴怒起来，
　　“好哇，杨素问，本公子还没来得及去找你的麻烦呢，你倒是先一步找上门来了。”
　　随着脚步声的逐渐逼近，刘公子的脸色逐渐由之前的惨白，变成了冷冽。
　　握紧了手中的短刀，打算当面会会这个杨素问。


第757章 声东击西
　　就在他握着兵器，打算出去和杨素问等人拼命的时候，一个漆黑的身影，猛然间从窗户外窜了进来。
　　刘公子举刀便刺，却不曾想，对方只是一个反手，就轻松的将他的刀给卸了下来。
　　并且低声喝道，
　　“公子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刘公子刚刚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救了刘公子好几次的那个壮汉。
　　这个壮汉的来历同样神秘，大家只知道他曾经是建文帝当年宫里的一个贴身护卫，武功高强之外。
　　再多的信息就没人知道了。
　　世人都以为建文帝已经葬身火海了。
　　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建文帝不仅没死，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
　　当年他剃了头发，伪装成一个和尚，趁着南京兵荒马乱的时候，从容逃了出去。
　　可却没多少人知道，当时陪同他逃走的，其实还有七个人。
　　其中除了三个忠心耿耿的太监之外，还有四个人，这四个人就是当时皇宫之中最厉害四个护卫。
　　这个壮汉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当年之所以能从容的从千军万马的包围中离去。
　　这四大护卫是可是功不可没。
　　建文帝逃走之后，也不是没想过要积蓄实力，然后夺回自己的皇位，但后来，他见朱棣的皇位做的越来越稳，甚至比自己当皇帝的时候，还要国泰民安。
　　慢慢的他也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但是那些一直跟随他的人却并不这么想。
　　这个壮汉其实就是其中一个不服气的人。
　　他连同另外一个护卫和两个太监，离开了建文帝的身边，在全国各地组织人手打算在关键时刻，高举建文的大旗，重新夺回属于他的帝位。
　　这次壮汉听说了刘公子等人打算在京城中搞事情，他就第一时间联系了他们，主动参与进来。
　　并且用自己手里掌握的资源，为刘公子等人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刘公子之所以能弄来那么多的江湖中人替他卖命，其中多半是壮汉的功劳。
　　他在江湖中为建文帝复辟奔走了多年，手里很是积攒了一大批愿意效忠自己和建文帝的人。
　　现如今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可他的身手不仅没比当年退步，反而精进很多。
　　人也比当年变得油滑狡诈了很多。
　　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拼之后，他的伟大计划还是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他也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缺点
　　那就是，即便变自己武功不错，手底下还有不少忠心的手下。
　　但在计划统筹上，自己完全不是那块材料。
　　而刘公子的出现，敲好满足了他对一个军师的所有需求。
　　京城中的那百多个兄弟他可以不管，但刘公子的死活，他不得不管。
　　所以当时他不顾刘公子的反抗，打昏了他也要将他带走。
　　看中的其实就是刘公子那颗聪明绝顶的脑袋瓜。
　　这次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先前提前两天逃出了京城，在城外安排了很多眼线。
　　所以刘公子一出现，他就得到了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晚了一步，让他陷入了玄甲骑兵的包围之中。
　　但好在他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在他潜入进来之前，就已经在外围安排了不少的人手作为接应。
　　现在他们正等着自己发号施令呢。
　　见到壮汉的出现，刘公子顿时找回了信心。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壮汉的强大无力值的，在他看来，即便是外面的那十多个骑兵一起上，也未必是壮汉的对手。
　　可壮汉比刘公子更加懂得保护自己隐藏实力，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完全没有必要的厮杀呢。
　　他接下来得一句话，是彻底打消了，刘公子打算给杨素问一个教训的计划。
　　“刘公子，等下外面会发生一点骚乱，咱们等下趁机从侧门逃走。”
　　刘公子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以你的实力，解决外面那些追兵是轻而易举的，咱们为什么要逃，杀了他们正好给姓朱的皇帝一个教训，让他从此不再小看咱们岂不是更好。”
　　壮汉冷笑一声，
　　“刘公子，你应该清楚，咱们两个现在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为了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出手和人拼命，这可不是我们的作风。
　　我劝你最好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真的到了危机的时刻，我可不敢保证还会不会全力的保护你！”
　　壮汉的话说的十分的不客气。
　　刘公子心底也是气愤的不行，可他毕竟是个聪明人，他也知道今晚要是没有壮汉的救援，自己估计是九死一生。
　　能活着总比死掉的好，没办法他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恶气，一切听从壮汉的安排。
　　“好吧，本公子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就是了。”
　　就在这时，杨素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如果缴械投降，或许还可以免除一死，否则，我们不介意带回去一具尸体交差！”
　　杨素问的声音高亢有力，完全不像是虚张声势的样子
　　但壮汉却是冷笑一声，
　　“不知死活！”
　　说吧，拉着刘公子，碰的一声，生生撞破了窗户急速的向着外面冲去。
　　而杨素问等人的面前则是轰隆一声，窗户破开，飞下来一个黑漆漆的实木桌子。
　　那桌子看似普通，却已经被壮汉施加了一种古怪的力道。
　　一般人要是被撞到，骨断筋折可能都是轻的。
　　杨素问双目一凝，瞬间就发现了这桌子上附着的古怪力道。
　　猛地一个纵身，按下了刚要起身拦住这桌子的一个兄弟，自己反而借力直冲而上，腰间长剑铮的一声弹出剑鞘。
　　剑光连闪，在间不容发的间隙，连斩十多剑，这才好不容易划去了壮汉遗留下来的古怪力道。
　　随后一剑将桌子劈成了两半。
　　待他从容的落回地面，同行的骑士们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惊呼声。
　　“队长，你真是太厉害，这犀利无比快剑剑术当真是当着睥睨啊！”
　　手下骑士的身手都是不弱，这时就算再笨的人也都看出来了，这个桌子有古怪。


第758章 初次交锋
　　刚刚的率先起身的那个骑士则是满脸庆幸的道，
　　“幸亏队长你及时出手，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着了对方的道！”
　　杨素问，压下胸口有些混乱的气息，低声喝道，
　　“对方身手不弱，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走，跟我一起上，会会这个家伙！”
　　说着，就带人迅速的向着楼上冲去。
　　然而等到他们到了楼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刚刚那桌子被抛下楼，不光是为了阻拦他们，还是为了掩饰他们从另一侧窗户逃走，发出的声音。
　　杨素问这时脸色未变，惊呼一声，
　　“不好，快追！
　　东边负责防御的兄弟人手不够，是绝对拦不住如此高手的。”
　　仿佛是印证了，他的话似的。
　　突然间，从窗外传来了两声骑士的惨叫声。
　　几人急忙从二楼跃下，直奔惨叫的地点。
　　等到他们来到受伤的两个骑士面前时，发现刘公子两人，已经抢了骑士的战马，向着远处狂奔而去了。
　　杨素问看着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两人，整个人气的浑身颤抖，狠狠的一拍掌心，
　　“可恶，都怪我轻敌了，居然让他们在这么严密的包围之下，还是逃了出去。”
　　但这时，身边一个骑士，冷笑一声，
　　“队长放心，他们要是凭借双腿逃走，窜入深山老林，咱们还真没什么办法了。
　　但他们好死不死的居然想要偷咱们的马，这简直就是找死！”
　　说着，他衣袖中摸出一个只有两寸来长铜制的哨子出来。
　　放在嘴边用力一吹，一声尖锐且急促的哨声在寂静的夜色中瞬间传出了老远。
　　众人目力所及的地方，刚刚还在狂奔不止的两匹战马，突然抬起了前提，生生止住了脚步，任由二人如何的抽打，战马是始终不肯在向前一步。
　　没想到自己的手下人还有这种绝技在手，杨素问兴奋大吼一声，
　　“快，上马追！”
　　玄甲骑兵改组之后第一次出任务，不仅没抓到人，还让人伤了两个兄弟，抢走了两匹马，怎么看都是对他们莫大的侮辱。
　　众骑士都是同仇敌忾。
　　齐声高喝着，纵马狂奔的追了上去。
　　但还不等他们冲到一半的距离。
　　小路两侧突然升起几十只火把来，紧接着十几只弩箭带着呼啸的寒风，向着众人射来。
　　杨素问第一时间发现了袭来的弩箭，奋勇当先，纵身一跃跳到半空，手中长剑挽出一道道让人眼花缭乱的剑光。
　　叮叮当当的将弩箭全都挑翻在地。
　　“不好，这里居然有埋伏！”
　　众骑士反应也是非常的迅速。
　　身手接下身后的弓弩，毫不客气的向着火把亮起的地方射了过去。
　　对方可没有杨素问这等身手，可以抵挡弩箭的高手，再加上玄甲黑骑各个弓马娴熟，例无虚发。
　　仅是几个呼吸之后，对面就传来一声声惨叫，之后就再无声息了。
　　眼看对方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杨素问一跃重新回到战马上。
　　一扬手里马鞭，对众骑士喝道，
　　“留下一半的人处理那些射手，其他人跟我继续追！”
　　一声令下，骑士默契的分成了两队，一队纵马乘风而去，一队人则是小心翼翼的杀入林间，准备缉拿刚刚放箭之人。
　　林中之人都是一般的江湖中人，并没什么高手，很快就被几个骑兵给收拾了。
　　半死不活的补上一刀，结束他们的痛苦，受了轻伤的捆绑起来，等待接下来的处理。
　　杨素问等人没用多久就追上了先前被抢走的两匹马。
　　可刘公子二人却已经不知所踪。
　　小路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此时又已经是深夜，他们人手有限，根本就不可能在茫茫山林间将人给找出来。
　　杨素问迟疑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追击。
　　猛地一转马头，
　　“回去，先审问一下那些射手再说！”
　　一刻钟之后，仅剩的五六个受了轻伤的射手全都被带到了先前的那个客栈之中。
　　就连客栈的老板，和先前准备帮刘公子送信的那个店小二都被压在了客栈的大堂之中。
　　杨素问端坐在一个长椅上，冷声质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为什么要半路阻拦我等！”
　　为首的那个射手，还想硬气一会。
　　被一个骑士，咔吧一声卸掉了肩关节之后，就疼得涕泪横流什么都招了出来。
　　原来他们也只不过是一帮临时工而已。
　　从前只是京郊地面上的小混混，前两天有人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充当眼线。
　　今晚他们有接到通知，到这附近设置路障阻拦杨素问等人。
　　详细的询问了好几个人之后，得到的回到都差不多。
　　得到的消息虽然很多，可是有关他们雇主的信息，他们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对方是一个操着南方口音，身材高大，全身上下披着一身黑衣的中年人之外，就再也问不出别的了。
　　杨素问也知道，这帮人只是被雇佣的，就算继续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入手继续追踪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对方骑士们刚刚从他们手里缴获的那些弩箭。
　　随手抄起一个自信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些弓弩居然都是制式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出自军中。
　　要知道，不管是明朝还是清朝，就算是更远的远超和宋朝，百姓们拥有刀剑是允许的，但是弓弩可是严令禁止的。
　　更别说，这个几个地痞手中拿的还是制式的装备了。
　　于是杨素问再次质问道，
　　“你们这些弓弩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几个地痞本来还想狡辩一下，但是杨素问很快就拆穿了他们的把戏。
　　从而问出了这批弓弩的来源。
　　竟然是来自西山守备卫所。
　　得到这个重要的消息之后，杨素问从身边人手里拿过一张，在地图上标记了一下，西山守备卫所的所在地。
　　然后又标注了一下东南方的天津卫。
　　看着这两个南辕北辙的相聚甚远的点。
　　杨素问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要赶往天津卫乘船离开，而是打算绕道山西，从西面离开，咱们先前的猜测都错了！”


第759章 身份揭破！
　　几天之后，在山西与河北的交界处。
　　风声呼啸，大雪纷飞，几个人在林间小路上飞快的逃窜。
　　而他们身后则是十多骑玄甲骑兵的锲而不舍的追击。
　　逃跑中的两人自然就是先前侥幸逃过一劫的刘公子与那个壮汉。
　　眼看只要越过眼前山涧中间的一条铁索桥，就能顺利的摆脱身后那十几个烦人的家伙了。
　　不管是刘公子还是那个壮汉都显得十分的兴奋。
　　然而，等他们刚来到铁索桥前的那一小片空地之上。
　　突然间杀声四起，又是十多个玄甲骑兵从四面八方将他们给包围了。
　　眼看生路就在眼前，二人是又急又气。
　　壮汉更是猛地拔出一把比寻常宝剑要厚重很多的宝剑来，一脸的凶相，似乎已经做好了和玄甲骑兵拼命的准备。
　　“刘辨，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还是束手就擒吧，没准陛下会看在你先祖是我大明开国功臣的情分上，饶你不死！”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刘公子的真实姓名，总算是被情报科的人给查出来了。
　　听到杨素问居然一口道出了自己的名字，刘公子倒也没显得有多意外。
　　只不过从他微微颤抖的双手依然能看的出来，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了。
　　他自己其实并不怕，朝廷最终会查出自己的身份。
　　在他准备凭借自己的力量为刘基等人逃回公道的那一天，他已经做好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准备。
　　可真等到事到临头，他还是紧张。
　　原因无他，他自己孑然一身，不管是生是死，都无所谓。
　　可他大伯家的后人现在却还好好的活着呢，而且现在家中也有不少的人口。
　　要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连累他们全家跟着送命，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事情。
　　不过事到临头，他也知道害怕是没什么用的，想要让他束手就擒，那更是没可能的事。
　　“少说废话，姓杨的，有什么本事，你就尽管施展出来好了，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这个认贼作父的三姓家奴到底有什么本事！”
　　如此被人羞辱，杨素问本能的气血上涌，险些被他彻底激怒。
　　可他只是深吸了两口气，就慢慢将这怒火给压了下去。
　　“姓刘的，你少在哪里煽风点火了，你真当我们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吗！
　　这半年来，到处抓捕我们这些建文旧臣后裔的人，根本就不是当今的陛下，而是你们这些无耻的小人。
　　你们就是想要用这种方法，挑起我们和陛下的仇恨，想要让我们党替死鬼！
　　我告诉你，我们早就看穿你们这些无聊的把戏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刘辨和壮汉有些意外了。
　　杨素问所说的这件事，可以说他们做的甚至比这次京城放火，还要秘密的，他们实在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等刘辨两人弄清楚。
　　杨素问拔剑一指那壮汉，冷声质问道，
　　“普济禅师，在下说的可有假话！”
　　此话一出，那壮汉明显身躯一震，但最终叹息一声，将蒙面的面巾和头上的璞头扯去，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门。
　　“呵呵，想不到杨居士你倒也有几分能耐，居然连贫僧的身份也查的一清二楚！”
　　短短的几天之内，杨素问能将这二人的身份查的水落石出，其实也不光是他的功劳，更多的是情报科这些天，没日没夜调查的结果。
　　刘辨的身份好确认，毕竟刘基作为大明的开国功臣，他的孙子也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费了没多长的时间，情报科就确认了刘辨的身份。
　　但是对于一直在暗中保护和帮助刘辨的那个神秘人，情报科的调查则是陷入了空前的难度中。
　　这个人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过面，连具体的样貌都不知道，更别说查清他的身份了。
　　但是后来，杨素问在追踪二人的过程中，根据各处搜集来的线索，抓到了好几个，壮汉的手下。
　　其中不乏跟随壮汉多年的人。
　　在锦衣卫东厂和玄甲骑兵的多重审问之下，那个人最终还是没抗住，说出了所有他知道的情况。
　　就这样，一个遍及全国各地的庞大神秘组织出现在了杨素问等人面前。
　　他第一时间将这个情报上报，却并没有回京复明，而是选择继续追查。
　　因为他知道，万一让这个家伙逃出生天，让他回到茫茫人海之中去，那今后想要再将这个家伙给找出来，那可是千难万难了。
　　而且，对方的那个组织虽然已经展露端倪，但各个地区负责人的联络方式，只有壮汉一个人知道，想要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必须要将此人给抓住。
　　这已经成了整个情报科乃至大明朝廷现如今最急迫要做的事情。
　　所以这次杨素问才调动了另外一个小队来配合自己行动，经过几天缜密的部署，总算是在这个绝地，将二人给围堵上了。
　　杨素问在得知普济禅师的身份之后，多少也明白了一些，他们到处搜寻建文旧臣后裔，抓捕杀害那么多人的目的是什么了。
　　无非就是寻找愿意投靠建文一方，反对李天父子的人。
　　对于那些已经放弃了仇恨，不愿意在参与到这种皇室争端中的人，他们则是假借朝廷的名义，将这些人除去。
　　这么做，一是逼迫剩下的人就范，二是给持续给朝廷抹黑。
　　不管他们达成了哪一个目的，对他们这帮心怀鬼胎的人来说，都是有得赚的。
　　杨素问在明白过来，知道了他们竟然将自己这帮人当成工具一样肆意的杀戮，心中的愤怒简直就要冲破天际了。
　　现在他的，对于刘辨已经不是很在意，他是铁了心的一定要将这个普济以及他背后的那个组织一网打尽。
　　普济听到杨素问语气，多少也猜到了，他应该是已经了解到了真想，也不在隐瞒了。
　　打算最后在劝说杨素问一次，做最后的挣扎，
　　“杨素问，你可知道当年姓朱的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窃取而来的帝位，一共杀了多少人！
　　你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难道这血海深仇，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了吗！”


第760章 厮杀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关注你们的一举一动，贫僧早就有了要拉拢你加入我们的念头。
　　本想着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你们能彻底的认清姓朱的皇帝真实嘴脸。
　　但贫僧怎么也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最后竟然也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蛊惑了。”
　　如果杨素问还是从前的杨素问，可能真的会被普济和尚这种大义凛然的言语所骗。
　　但他已经亲眼看到了，李天是怎么对待那些靖难遗孤的。
　　也从自己的亲姨母那里了解到真想。
　　可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事情不计后果的莽撞少年。
　　他继续冷笑道，
　　“普济，你少在哪里花言巧语了，你今天就是说的舌灿莲花，地涌金莲，也是在劫难逃，你要是乖乖就范，没准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否则，我不介意送你这个双手沾满了无辜者鲜血的家伙去地狱。”
　　普济见自己的鼓动对杨素问完全没有效果。
　　也就彻底放弃了对他的游说。
　　猛地一抖那柄比普通长剑要厚重很多的长剑，冷声道，
　　“呵呵，想要贫僧的性命，那就看你们有什么本事了！”
　　寒风呼啸而过，在空荡荡的山涧只见留下了一声仿佛鬼哭狼嚎的长啸。
　　听的人有些头皮发麻。
　　杨素问也知道，这个普济和尚不是个能轻易被抓住的人物。
　　一声令下，最外围的骑士，纷纷下马，张弓搭箭，弓弩齐备，全都瞄准了包围圈中，两人的周身要害。
　　而更近一层的骑士则一个个，一手提着厚牛皮加实木打造的盾牌，一手提着绣春刀，缓缓的向着中间压缩了下去。
　　玄甲骑兵先前一共才两百多人，是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任何一个人，单挑十个普通士兵都绰绰有余。
　　别看他们现在只有十多人，可真实的战斗力，却远超一百多个全副武装的普通士兵。
　　对军武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
　　江湖中人，单对单和一个士兵对战，那士兵失败的几率非常大。
　　要是双方都有几十人，那胜负也就一半对一半。
　　但是要是双方人数超过一百人，甚至达到上千人的时候，那胜出的绝对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普济和尚纵然无力不俗，甚至和江保这样的高手对决，估计也不落下风。
　　但是要一次性面对上百士兵的围攻也是要相当谨慎的。
　　杨素问这边虽然还有他这个高手，没有出场，可对方也有刘辨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家伙，没有动手。
　　刘辨的武功到底如何，没人知道，因为很少有人见过他出手，而他也极少用身手来说话。
　　更多的时候，是以他超凡的智慧，来摆平一切麻烦。
　　但今天，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就算不想动手也不行了。
　　他们两人各自出列。
　　和普济和尚与一众玄甲骑兵稍稍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杨素问并没有着急攻上去，而是采用攻心的策略。
　　他淡淡的对刘辨说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朝廷在前些天已经下令了，要重新封赏刘家的后人继承爵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的刘家人估计已经在赶往京城谢恩的路上了。
　　同样身为刘家的传人，相信你也应该为这件事感到高兴吧！”
　　这话一出，刘辨的大脑差点宕机。
　　他先前只是认为，朝廷的人只是最近才确认了自己身份，只要自己尽快的逃出去，让刘家人都赶快藏起来，或许就不会受到自己的牵连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朝廷其实早就确认了自己是刘家人。
　　如果大伯家的后人真的被朝廷招到了京城，就等于是捏住了自己的咽喉，今后自己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一下了。
　　他有些恼怒的道，
　　“枉我一直当你是全天下少数几个能被我当成对手的人，想不到你居然自甘堕落、助纣为虐，居然用这种手段来逼我就范，难道你就不觉的羞耻吗！”
　　如果杨素问不了解李天和杨士奇等人的为人，或许真的会将招刘家人进京是为了牵制刘辨。
　　但他非常清楚，李天这么做虽然的确有这样的目的，可他最后并不会因为刘辨的所作所为而去怪罪刘家的人。
　　仅从这一点上，刘辨的所有说辞，都变得毫无作用，反倒让人觉得他已经是个穷途末路，只能依靠攀咬来逞一时口舌之利的可怜人。
　　见到对方心神以乱，杨素问没有任何犹豫的提剑攻了上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刘辨看似神情非常的激动，可真的动起手来，他的一招一式，却一点都不含糊。
　　杨素问快剑连攻十几招，竟然丝毫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呵呵，想不到，你的身手竟然也如此的犀利，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刘辨冷笑一声，
　　“让你吃惊的东西还多着呢！”
　　说着，他猛地掷出了手里唯一的兵器短刀。
　　就在杨素问有些诧异，以为对方是不是要投降的时候，刘辨居然从后腰处摸出一把精钢为骨天蚕丝作为扇面的折扇出来。
　　招式虽然和之前的短刀相差不多。
　　可扇面可是比短刀宽多了，在防御方面的优势，立马增多了不少。
　　杨素问的攻击基本上都能被他防御下来，甚至有时候还能出其不意的反击个一两下。
　　见迟迟不能拿下对方，又听到身后不断有兄弟倒下的声音传来，显然另一个战场的情况也是非常不利，杨素问不免显得有些着急了，招式虽然变得更加凌厉，却少了一丝沉稳。
　　然而就在这时，刘辨仿佛抓住了杨素问的破绽似的。
　　猛地抽招后撤，引诱杨素问进攻。
　　但却在杨素问凌空跃起的一瞬间，猛地一拍扇面的一侧，一枚细如牛毛的钢针顺势而发。
　　只听嗖的一声。
　　杨素问感觉左肩一麻，整个人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他虽然很快就将钢针给拔了出来，可是肩头的酸麻却始终不见消退。
　　“卑鄙，想不到你堂堂刘家后人，居然也学江湖中的那些无耻之徒，使用暗器！”


第761章 御风而走
　　但刘辨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惭愧的神色，反而轻轻摇动起折扇来，微笑着说道，
　　“兵者诡道也，咱们这可是生死之争，凡是能活命的手段，只要应用得法，就是克敌制胜的妙招。
　　杨兄，你倒是说说看，本公子这句话对也不对！”
　　杨素问被他这番话给说的哑口无言。
　　他双目赤红，浑身颤抖，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己方慢慢的落入了下方，而自己也没办法在短时间之内拿下对方了。
　　杨素问是又急又气。
　　再也顾不得所谓的江湖道义了。
　　缓缓抽身一步，对最外围的弓弩手说做了一个手势，并且最后一次对刘辨二人说道，
　　“你们若是再不束手就擒，就不要怪我下手无情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外围的弓弩手，一个个将弓弦拉满，锐利的箭锋，散发出逼人的寒气。
　　就连还在和一种骑士纠缠不休的普济和尚也感觉到了弓箭所带来的肃杀之气。
　　出手的速度明显减弱了几分。
　　原本，杨素问以为凭借自己这一队人，应该能轻松将这两个人抓住。
　　本不想动用这些弓弩手的。
　　毕竟刀剑无眼，弄不好一个用力过猛，二人可能都会死在乱箭之下。
　　这样一来，对于他们继续追查幕后之人就更加不利了。
　　所以，一开始杨素问并没有人弓弩手参与进来，而是让他们全神戒备两人逃走。
　　可到了现如今这种情况，杨素问知道，若是再不动用底牌，不要说抓住对方了，就算最后能成，也可能是惨胜。
　　这可是杨素问非常不想看到的。
　　形式一下子逆转，看似杨素问等人已经胜券在握了。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突然一声凄厉的鹰啼传来。
　　普济和尚狂笑一声，
　　“时间到了，没空陪你们耍下去了！”
　　言罢，他用力一挥长剑，猛地荡开围攻上来的几个骑士。
　　趁着这个空隙一把抓住了刘辨，纵身一跃就向着山涧跳了下去。
　　众人，包括杨素问都还未反应过来，普济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就再度被普济和尚的这个自杀的举动给惊呆了。
　　杨素问下意思的想要去抓急速下落的二人，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眼瞅着二人急速下落的身影越来越小，心里的不甘和疑惑化作了一句，
　　“不要啊！”
　　其实在他的心里，抓住对方的意愿，是远比杀死他们要强烈的多。
　　这也是他没在一开始，就动用杀伤力更大的弓弩的原因。
　　此时眼看一切都要成为过眼云烟，任务彻头彻尾的失败了，他如何还能镇定自若。
　　然而就在他痛惜不已的时候，身旁突然有人惊呼道，
　　“队长你看，那是什么！”
　　杨素问连忙低头望去。
　　只见，刚刚还在急速下落的普济和尚二人，此时已经稳稳的落到了一个巨大的白鸟身上。
　　因为离得太远，根本就看不清楚。
　　杨素问连忙让人将望远镜拿了过来。
　　再次望去，他这才看清楚，那个能拖起两个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鸟，而是一个展翼达数米的庞大风筝。
　　见到这惊人的一幕，杨素问不仅没有惊讶，反倒是嘴角上扬，微笑了起来。
　　“好一个刘辨，好一个普济和尚啊，想不到你们竟然会用这种九死一生的方式，来逃脱追捕啊！”
　　杨素问不得不佩服，二人的胆色。
　　因为这山涧总共宽十来米，但深度却是足有数百米。而且山涧的两侧非常的光滑，根本就没有缓冲的地带。
　　一旦他们计算的时间有一丝一毫的落差，落不到巨型风筝上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粉身碎骨了。
　　其实，今天这场围堵，表面上看起来，是杨素问等人占尽先机，几乎是没有失手的可能。
　　但同时也是刘辨二人逃出生天的最后一个机会。
　　他们俩其实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发觉了，在后面紧追不舍的杨素问等人。
　　他们有马，有可以无限支援的后勤保障，不管情况多么恶劣，他们始终能快他们一步。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那刘辨和普济早晚有一天会被抓住的。
　　于是他们经过苦心的研究，最终决定利用这个山涧的特殊性，一举甩掉杨素问等人。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做，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山涧拥有一种非常神奇的现象。
　　两座大山都差不多有几百米高，但因为中间这道山涧的原因，导致原本没出发泄的风，会在山涧两端来回的冲荡。
　　因为这点，山涧只见就形成了一种，少见的自然现象。
　　这里的风不是向左或者右吹的，而是从下往上。
　　这也就给了刘辨二人乘坐巨大的风筝逃离这里，而不会被摔的粉身碎骨的风险。
　　按理来说，不管风筝有多大，都是承受不了，他们两个人的重量，以及在急速下落的过程中形成的巨大冲击力的。
　　可这里的特殊环境，偏偏促成了这个可能。
　　被人用这种方法逃走，杨素问等人也是毫无办法，无论如何也办法责怪任何人。
　　有人在一旁有些丧气的说道，
　　“队长，现在该怎么办，谋划了好几天的周密计划，居然被他们用这种方法给破解了，兄弟们都是非常的不甘心啊！”
　　杨素问的脸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看，他安慰众人说道，
　　“他们利用这种九死一生的方法来逃脱咱们追捕，是谁也没想到的。这次的失败并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咱们已经知道了他们二人的样貌和真实身份。
　　想要抓住他们，也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可是队长，咱们准备的这么充分，最终却还是让他们给逃走了，长官和陛下会不会因此怪罪队长你啊！”
　　杨素问轻轻摇了摇头道，
　　“你们想多了，这次能抓住他们固然是好事，但是没抓到也不是什么坏事。”
　　“队长，这话怎么说！”
　　“你们还不知道，其实陛下早就预料到，这两个人没那么好抓了，早就暗中散布出去了很多的密探去打探他们背后之人的底细！”
　　“本来他们还没那么容易暴露，可是他们为了逃走，一定会不由自主的暴露出来一些对咱们有用的信息。
　　而这些信息，可是远比抓住他们来的重要的多！”


第762章 佳节将至
　　杨素问的话虽然有安慰手下众人的意思，但他并没有瞎说。
　　其实李天早就给过他密旨，暗中告诉他，
　　“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庞大隐秘组织的冰山一角而已。
　　相对而已，他们的重要性并不是非常大的，即便这次能将他们抓住，却并不能就此让那个组织彻底的烟消云散。
　　所以，刺探出更多的有关那个组织的情报，才是重中之重！”
　　李天的这个想法，得到了包括杨素问在内的很多人的赞同。
　　所以在杨素问等人拼命的追赶刘辨二人的时候，其实有更多的密探，在严密的监视者所有和二人有过接触的人。
　　就拿这次协助二人逃脱的那些人来说吧。
　　如果不是普济和尚极其信任的人，绝不可能让他放心大胆的一跃跳下山涧。
　　所以说，这几个人在那个组织中的地位，应该也是非常高的。
　　只要牢牢的盯住这几个人，那想要找到对方的老巢，找出更多隐藏在幕后的人，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些情况，都是杨素问未曾给手下的人说过的。
　　但是有了李天先前的保证，他并不担心，这次的失败会给自己等人带来什么麻烦。
　　在他看来，刘辨等人这次逃脱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先前他们两个都处在朝廷的严密监视之下，不管做什么事，都是非常的谨慎的。
　　可如果让他们确定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追踪，说不定他们会自己暴露出更多的隐藏人员来。
　　这反倒是比，抓住他们获得好处更多。
　　安抚完手下之后，杨素问再次看了一眼，刘辨二人远去的方向，心头不仅燃气熊熊火焰。
　　双目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刘辨，正如你所说，你将我当成少有的对手，而我又何尝不是将你当成了，一生的敌人呢。
　　你要是真的这么容易被我给抓住了，我倒是有点看不起你了呢。
　　期待将来再次和你交手，到了那时，你的那点小伎俩恐怕就没那么好使了！
　　好好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
　　……
　　三天之后，春节的前夕，李天收到了来自杨素问等人的密报。
　　看完之后，李天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随后将密信给扔了。
　　“呵呵，用风筝借助风力逃走，也不知道这个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一个敢造，一个敢跳，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子大啊！”
　　他能想象的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勇气，在那种情况下，纵身一跃。
　　通过这一点，可以看得出来。
　　这个世界不怕死，敢于尝试的人，还是不少的。
　　在他看来，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敌人，却都是大明的子民，他为大明有用这么多人才感到高兴。
　　兴奋之际，他拿起桌子上的笔，大手一挥，给杨素问等人写了一封密信。
　　“年关将至，追敌莫急，休养生息，养足精神，再谋大业……”
　　简单的几个字，没啥营养，更别说什么辞藻了。
　　但是越是朴素的文字，反而越能表达出李天此时此刻的真实情感。
　　这也是他摸索这么长时间，总结出来的。
　　好不不好用暂且不提，非常的省事倒是真的。
　　写完之后，他将毛笔一扔，结束今天批阅奏折的活动。
　　其实早在二十六号的时候，依照往年的惯例，皇帝其实就已经封笔了。
　　所谓封笔就是休假了。
　　一般来说，皇帝的年假只有五天，而朝臣一般则是有十五天的年假。
　　当然了，这只是针对那些官位不怎么高，对朝廷影响不是非常大的一部分。
　　向杨士奇等人这样的阁臣，不管是不是在休假，只要皇帝有事，他们是必须立马到场的。
　　所以说，除非是特别的原因，不然年假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其实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早在三天之前，王福等人就已经将过年要准备的事情，以及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给李天了。
　　一般情况下，皇帝在过年这段时间是要开两次宴席的。
　　一次是和家人们一起过，和普通的百姓家分别并不大。只不过，皇家的年夜饭，更加有精致，更加的有规矩而已。
　　而第二个宴会，其实就宴请朝廷之中一年中做出突出贡献的大臣们了。
　　这个宴席就更加的讲究了。
　　宴会上不仅有朝廷的官员，还经常有外国的使团或者王公贵族参加。
　　说是宴会，倒不如说是一场促进缓和各方面关系的外交大会。
　　众所周知，皇家宴席是根本就吃不饱的，大臣们从宴席上回来，都是要再吃一顿的。
　　这倒不是，皇家的饭菜不好吃，相反，皇家的宴席，不管是用料的选择，还是制作的厨子，无一不是当世最顶尖的。
　　他们做出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好吃。
　　只不过，皇帝在面前，这些大臣即便是再怎么嘴馋，又有哪个敢真的大吃大喝。
　　从王福等人的口中了解到了，往年宴会的烦闷之后，李天决定今年要搞一个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宴会。
　　让大明这帮土包子们也见识一下，什么才是一场宾主尽欢的宴会。
　　但李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可是一下子难住了御膳房，尚善监的那些公公们！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李天要搞一场，符合现代人交际需要的现代风格的宴会而已。
　　酒水要服务员端着的。
　　食物要随时能吃能带走的。
　　餐桌要长长一溜，让人看上去就十分有食欲的。
　　从来没弄过这些公公们可算是彻底的傻眼了。
　　他们是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准备啊。
　　幸好，宫里除了李天知道这种宴会该怎么弄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一点。
　　那就是来自拜占庭帝国，有着非常丰富参见宴会经验的索菲亚。
　　于是准备宴会的这几天，索菲亚就成了尚善监最高规格的贵客之一。
　　但凡她只要一出现，尚善监的总管都要迎出大门老远来迎接她。
　　为了从众多菜品中，挑选出最适合搬上餐桌的菜品，索菲亚这几天仅是品尝各种各样的菜，就已经快要撑的直不起腰了。


第763章 极乐之宴
　　可以说，索菲亚这几天不是在品尝美食，就是在品尝美食的路上。
　　尚善监的所有人是全员出动，不管索菲亚在干什么，只要她一有空闲，指定会有人端着食盒来到她的面前，请求她给点评一下，新做出来的菜式。
　　一开始，索菲亚还非常喜欢这种，随时随地的都能吃到美食的待遇。
　　但是到了后来，她简直快要到了，见到美食就要吐的地步了。
　　细想一下也是，不管是谁，一个上午就要品尝上百道菜，即便是每道菜只吃一口，那也足够让人半天都不用再吃东西的了。
　　再加上尚善监的人，做出来的东西，几乎样样都是精品，且不说符不符合宴会的需求吧。
　　不管是样子还是味道，那都不是一般的水平。
　　索菲亚是每一样都舍不得浪费。
　　可总是这么尝试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好东西再多，吃多了也会腻的。
　　没办法她最后只好求到了李天这里。
　　“皇帝陛下，你快让他们饶了我吧！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我就要胖的没办法见人了。”
　　李天也知道，索菲亚这几天的遭遇，不仅没帮她说话，反而笑道，
　　“怎么样，这回知道我们大中华的美食的魅力了吧。”
　　“我何止是知道了，我现在都快成，美食家了。”
　　李天看着她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你呀，也是太实惠了，他们给你，你就吃啊，朕不信凭你的见识，挑选出几样适合宴会的食物有那么难？”
　　索菲亚有些无辜的说道，
　　“可是他们准备的东西，好像都很好吃的样子，我就是忍不住嘛！
　　吃的越多，反而越难取舍了！”
　　李天没好气的点了一下撒娇的索菲亚的额头，
　　“贪嘴，就说贪嘴，找再多的理由也是没用的。”
　　“不过朕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你去询问一下皇后他们的意见，往年的宴会都是皇后一力操办的，说不定她能给你一些有用的意见！”
　　没办法，索菲亚从李天这里得不到帮助，就只好去求见皇后。
　　原本操办宴席的事情都是皇后管的，但今年因为她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不愿费神，听说索菲亚愿意帮忙，自然乐得清闲。
　　谁知道原本被给予厚望，能办出一个不一样宴会的索菲亚，确定一个菜品，就搞得自己焦头烂额的了。
　　当皇后得知，她是被中华美食给弄得眼花缭乱，难以抉择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皇后也知道，宴请大臣和各国使者是一件关系到大明颜面的大事，要是办不好，丢人就是大明。
　　所以索菲亚求到了她的头上，皇后也没有拒绝。
　　但她也对西方的宴会没什么了解，一时间也是无从下手。
　　于是她就让索菲亚将西方宴会都有那些有特色的地方给自己讲述一下。
　　通过索菲亚的讲述，皇后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听你这么说，想必东方的宴会，你们的宴会反倒更加的强调社交，对于饭菜的要求反倒并没有那么高啊！”
　　索菲亚不住的点头。
　　“的确是这样，我们参加宴会一般都是有着非常明确的目的的。
　　一般重要的宴会，其实都是为了达成住人的各种目的，特意举办的。”
　　皇后不断在脑海中勾勒，索菲亚所描绘的那种宴会的场景。
　　不知不觉间，她仿佛自己就置身在一座宽敞的大厅之中。
　　头上是硕大的水晶吊灯，四周是一排排堆满了各种食物的餐桌，而大厅中的人则是成双成对的人，欢声笑语的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这种场景，虽然少了一些大明宴会的那种庄重感，却能让人更加的放松，畅所欲言，毫无拘束。
　　相对来说，如果可以选择，皇后倒是宁愿选择西方的宴会形式，来度过春节这个喜庆的节日。
　　但她转念一想，要是什么都按照西方的样式来，也是有些不妥的。
　　思来想去，她突然想起盛唐时期流传下来的一些有关宴会的记录。
　　相传，当年唐玄宗为了给杨贵妃庆祝生辰，举办了一场极乐之宴。
　　那场宴会就一反华夏自古以来的传统，大家正襟危坐，一边客气的饮酒一边欣赏宫廷舞蹈的死板模式。
　　而是采用了普天同庆，人人皆可所以游玩畅饮的大胆模式。
　　虽然和索菲亚描述的西方宴会模式有所不同。
　　却已经非常的接近那种内核了。
　　于是皇后猛地一拍桌子，眼中忍不住露出灿烂的光芒道，
　　“凭什么只有大唐能办的出来举世惊叹的宴会，我大明立国近百年，繁荣丝毫不差大唐，本宫也要举办一场属于我大明的极乐之宴！”
　　索菲亚听到极乐之宴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有写不太了解。
　　可是一旁的几个妃子，却都是露出一脸的震惊之色道，
　　“皇后娘娘你真的打算，举办一场极乐之宴？那可是要花很多钱啊！”
　　皇后大手一挥，
　　“办一场宴会能花的了多少钱！这钱本宫出了！”
　　皇后敢这么说，也是有底气的，别的暂且不说，仅是肥皂工坊这半年来，就为皇后赚了几十万银子。
　　虽然这半年的花销也不小，她对下人的打赏是越发的大方了，但止不住工坊那边赚钱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她已经非常努力的花钱了，可是最终一算，还是剩下了几十万两。
　　如果要是在算上，蜂窝煤，镜子，蔬菜大棚，以及各处皇庄的收入，皇后目前手里面能动用的资金可是要超过百万两的。
　　一场宴会，就算再怎么奢华，有个二三十万了应该也足够了，所以举办一场极乐之宴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这时有人担心的说道，
　　“往年，陛下都是极力的要求节俭，宴会从来没花超过五万两银子的时候，现在咱们一下子花这么多，陛下会不会生气呀！”
　　皇后眼睛一瞪，霸气的说道，
　　“这些钱都是本宫的，本宫想要怎么用，就怎么用，陛下管不着！”
　　皇后都这么说了，其他的妃子，哪里还有敢反对的意思。
　　但这时一脸懵逼的索菲亚却是小声的问道，
　　“皇后殿下，这个极乐之宴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第764章 筹备盛宴
　　这极乐之宴的传说，由来已久，各种说法都有。
　　但唯一不变的就是人们对它奢华印象。
　　但奢华并不代表浪费，一场宴会，自然能办的即高级又有意义。
　　这半年来，经过李天的努力，别的地方暂且不说，单说京城，那可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副不比任何朝代差的盛世模样。
　　再加上，朝廷今天的收入较往年充裕了太多，办一场大型的盛会，庆祝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李天既然有这个意思，皇后自然不会阻拦他，不仅要办，而且还要办的让所有人都惊艳。
　　于是，皇后就将自己想象中极乐之宴的样子，描述给从未参加过东方宴会的索菲亚听。
　　再加上其他几个妃子的推波助澜，添油加醋，这个盛大的既有东方之美，又有西方之荣的宴会雏形，逐渐在索菲亚的心中有了印象。
　　“这场宴会应该是适合所有人参加的，普天同庆的宴会，不仅要有达官贵人，更要有他们的妻子儿子，甚至还要有百姓的代表。”
　　“这宴会中要有不分身份阶级，畅饮的地方，要有想吃就吃的美味佳肴，更要有精彩的绝伦，让人必胜难忘的表演！……”
　　听到皇后一下子提出了这么多的要求，不只是索菲亚有些快记不住了。
　　就连身旁的其他妃子，也都跟着担忧的说道，
　　“皇后娘娘，一下要准备这么多东西，时间上来得及吗，要知道，宴会就定在大年初一，距离现在已经不足三天啦！”
　　皇后微微一笑，
　　“别的地方估计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可能都未必能准备的好，这样一个盛会，但皇宫是什么地方。
　　每一年春节，宫里基本上都会准备大量的材料，用来筹备宴会。
　　不管是食材美酒的准备，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筹备了。
　　再加上，宫中这么多人，任由调遣。
　　要人有人，要东西有东西，哪有来不及的道理！”
　　当家管事的都这么说了，她们还能说什么，一个个点头表示了解。
　　其实皇后说的也没错。
　　要是一般人家，筹备一个盛大的宴会，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可皇宫可不一样，说句不太客气的话，其实整个京城都在围绕这皇城运转，即便宫里的人手不够用了。
　　只要皇帝一道旨意，整个京城都要跟着动起来。
　　皇帝想要看戏，宫里找不到人，京城的四大戏班子，十来个戏园子，随便出几个人，就能凑够足够的人员。
　　彩灯不够用？
　　一个旨意下去，京城所有扎灯笼的作坊，连夜开工，三天时间弄出一万个花灯出来，也没什么难度。
　　其实这还只是，往严重的地方说了。
　　真实的情况是，皇宫中其实什么都不缺。
　　就拿花灯来说吧，几乎每一年，各个地方都会进献上来一批制作精良的花灯，供皇家使用。
　　能被各个地方长官看上当成献给皇帝的礼物，基本上都是找的当地，手艺最精湛的匠人打造的，那质量是绝对不会差的。
　　每年，宫里的花灯是用都用不完的。
　　甚至好些多出来的，皇帝都会当做赏赐，赏给有功之臣。
　　每年都是一批，逐年积累下来，皇宫的仓库中，早就堆满了历年来，积攒下来的好动西。
　　有人可能会觉得，皇宫里面的东西，用过一年就会扔掉，或者随意的处置掉。
　　其实这都是错误的猜测。
　　有的时候，皇家的节俭可能比一般人家还要严重呢。
　　就拿宫里张贴的对联来说吧。
　　比较重要的地方，悬挂的基本上都是本朝有名的书法大家的作品。
　　这些东西，要是用过一年就扔掉，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了。
　　其他的就算不是大家的作品，也大多是皇帝或者那个皇子的手书，同样具有特殊的纪念意义。
　　经常被翻出来重新怀念一番的。
　　所以说，宫里面的好东西是从来都不缺的，缺少的只是将它们重新利用起来的人而已。
　　但这也不是说，什么东西都不用准备了。
　　布置宴会场所的东西，自然是不用太过费心的。
　　可是适合这种宴会吃的东西，还是需要提前准备的。
　　一些具有西方特色的灯具餐桌餐具之类的东西，还是需要索菲亚亲自设计，重新定制的。
　　不过好在，有天工院这个人才辈出的地方。
　　只要她能想得出来，就没天工院造不出来的东西。
　　索菲亚在参观过天工院的玻璃工坊之后，算是彻底了解大明现在烧制玻璃的技术有多么的恐怖了。
　　为了过过干瘾，她特意将很多的餐具，灯具等东西，都换成了颜色各异的各种玻璃制品。
　　就是随便想象一下，身处一个全都是琉璃制品的盛大宴会中，别的不说，这样多，样式这样反复漂亮的琉璃器具，就已经足够惊掉很多人的下巴了。
　　皇后和索菲亚以及几个妃子共同组成的这个皇家宴会筹备小组，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在设计这个注定要载入史册的盛大宴会。
　　时间虽然不长，可不管是索菲亚还是皇后，眼光都不算差。
　　他们两个共同努力的结果，必定不会平常。
　　但这个宴会最后到底会呈现出什么样的特别效果，李天此时并不清楚。
　　因为他此时正忙着，帮张清华等人，整理奶茶店和茶楼的各种账务呢。
　　奶茶店今天只营业了半天的时间，店员们早早的就被张清华放了假，全都回家准备过年去了。
　　店中此时就只剩下，张清华，三夫人，孙若微，以及李天这几个人了。
　　李天从未想过自己真的会有数钱数到手抽筋的一天。
　　也不知道是今年最后半天营业的原因，还是京城的小资们已经习惯了每天喝一杯奶茶的习惯。
　　几天的奶茶买的特比的快，甚至比从前一整天卖的还多！
　　一杯三十文，仅是店面就卖出一千杯，那就是三万文，也就是三十贯，外送差不多有三四千杯，只不过，这几千杯都是以粉末的形式卖出去的，
　　不用店里的员工进行冲泡，反倒是比店里的这一千杯，更加的省力！


第765章 数钱数到手抽筋
　　这三四千杯虽然有零有整的，但数起来并不容易。
　　满满一大箱子的散碎银子和铜钱，每天都要清理一遍。
　　本来这件事是由店里面专门的员工来做的。
　　可惜的是，今天张清华给店员放了假，这数钱的工作自然就轮到了，来献殷勤的李天身上了。
　　虽然这些钱全都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一二百两银子的样子。
　　可换算成铜钱，那可是满满的一大箱子。
　　如果是一般的小店，每天收入个几两银子的铜钱，那赞上一个月，再去钱庄存一次就可以了。
　　但像是张清华这家店，每天几乎都能一二百两银子的收入，要是等到月底才清算，那可是要足足三四辆马车才能拉的动的。
　　而且，要是每个月才清理一次的话，即便全部的店员一起上，估计也要忙乎一天才可以。
　　所以为了避免月底的麻烦，也为了每天都能有一个清晰的账目，张清华这才专门雇佣了人员，每天整理账目。
　　然后通知钱庄的人，上门来取，这样一来，她们就不用每个月都要抽出一天来数钱了。
　　可怜的李天，本以为数钱会是一件很让人愉悦的事情。
　　但等到他数了快三十贯，只完成了五分之一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快不是自己的了。
　　他抬头看着旁边，一边在慢条斯理喝着茶，一边仿佛看戏一样盯着自己干活的三个女人。
　　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
　　“要不咱们改天再数吧，我自己一个人，就算忙到晚上，也数不完啊！”
　　张清华难的有个可以戏耍李天的机会，如何肯放弃。
　　她笑咪咪的说道，
　　“刚才是谁自告奋勇的说，要帮我们几个数钱的来着，这才数了多少啊，就受不了了。
　　要知道，我们的店员，从前可是每天都要数这么多钱呢，也没听人家抱怨过哪怕一句！”
　　没办法，李天只好叹息一声道，
　　“就算这样，那你们多少也要帮帮我啊，不然这什么时候才能忙的完。”
　　“哈哈，那就要看李公子你速度能有多快喽！”
　　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这个三个也头，是摆明了要让自己吃瘪的。
　　李天又岂能让他们如愿。
　　于是他开动脑筋，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迅速的将这一大箱子钱给数出来。
　　向着四周一扫，发现了放在柜台后面的一杆秤之后，李天顿时有了主意。
　　他将那杆小秤拿过来之后，稀里哗啦的一通鼓捣，最后弄出来了一个简易的天平来。
　　接着他从一堆铜钱里面数出一吊钱（十枚铜钱一吊）放在天平的一端。
　　然后他开始用戳子在钱箱中猛地一戳，弄上来一大堆铜钱，哗啦往秤盘上一到。
　　最后开始波动天平的位置。
　　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始慢慢的调整那一大堆铜钱的数量。
　　少了就往里面扔一两个，多了就往外拿一两个。
　　这样一套操作下来，不到十秒钟，他就数完了上百枚铜钱。
　　周而复始，很快就钱箱子里面剩下的铜钱全都数完了。
　　一旁看到李天这种神奇操作的张清华等人茶都忘记喝了。
　　长大了嘴巴惊讶的道，
　　“钱……钱还能这么数？”
　　李天十分得意的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
　　张清华有些不信，李天能这么快的就把钱都给数清楚了。
　　她随便拿过一堆来，自己数了起来。
　　连续数了好几堆之后，她总算是服气了。
　　“这怎么可能，你连数都没数，随便鼓捣几下，就把钱全都给数出来了？”
　　李天得意的笑道，
　　“这就是智慧，像你们这样用笨办法，要数到猴年马月去！”
　　听到李天说自己笨，张清华不乐意了，随便抓起一把铜钱，就朝着李天扔了过去，一边扔还一边骂道，
　　“让你说我笨，让你说，你不是得意吗，那就让你再多数几遍！”
　　刚刚李天那句话，其实也把三夫人和孙若微给绕进去了，他们岂能善罢甘休，也跟着张清华扔起了铜钱。
　　这一下子就把李天先前刚刚数好的铜钱全都打乱了。
　　李天一见这情况，知道是犯了众怒，连忙求饶，
　　“好了，别扔啦，我错了还不行吗，是我笨，是我说错话了……”
　　看着李天此时那狼狈的模样，几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最后满地的狼藉，还需要收拾。
　　她们几个不动手，只要由李天自己来了。
　　他一边动手一边嘀咕道，
　　“这世道真是变了，钱都开始成为攻击人的武器了，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嗯？你在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就是这腰有点疼，哎呀……”
　　玩归玩，闹归闹，李天也算是从这种数钱的痛苦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时代，花钱的人比较费劲，赚钱的人，同样也不容易啊。
　　普通百姓本身就没多少钱，花钱也都是精打细算，倒也不显得多麻烦。
　　但是轮到各个商家，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清华这奶茶店可以说是非常暴利的了，但整个京城比得上这里的，也不是没有。
　　他们同样面临着每天都要清点大量散碎银子和铜钱的苦恼。
　　当然了，李天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要进行一次重大的货币改革，来改变这样的局面。
　　只不过，从前他只是在想象中了解过一些人们对铜钱不好拿，不好整理的苦恼，今天才算是真真正正的体验了一次，什么才是真的数钱数到手抽筋。
　　他这才知道，数钱原来也是一件挺痛苦的事情。
　　虽然发行新版的货币，的确能解决一定的麻烦。
　　可说来说去，发行新版货币可真不是一件想干就干的事情。
　　遥想，朱元璋朱老板，不就曾搞幺蛾子，弄出过宝钞，想要替代现有的货币系统吗。
　　这才过了不到一百年，宝钞已经成了什么鬼样子，整个天下人可是有目共睹。
　　在他看来，这件事必须要慎重再慎重、
　　这也是，分明有一个能狠狠大赚一笔的机会放在了眼前，直到现在，李天依然没有动这块蛋糕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766章 钱币的概论
　　玩闹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是制造新钱的想法，却是深深的烙在了李天的脑海中。
　　但是自打汉朝继承秦朝的衣钵，钱币的系统，就没怎么发生过重大的变化。
　　除了中间有王莽篡汉的时候弄过一阵贝币娟币之类遭人唾弃的东西之外。
　　基本上各朝各代所使用的钱币都大同小异。
　　贸然进行改革，总是会引起各种各样的麻烦。
　　甚至遭受百姓们的抵制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思考，李天也不是没有准备。
　　整体来说，大明现在用的依旧是铜本位的货币体系。
　　铜币在生活在依旧扮演者机器重要的作用。
　　如果将铜本位上升到银本位，国内的存银貌似也不太够用。
　　毕竟现在还没有到大航海时代的蓬勃阶段，日本的海量银子还没有流入中原。
　　但如果以金银同时作为本位，倒是也勉强够用了。
　　所以李天就打算，仿照西方的经济体系，打造出一套属于大明的特有货币系统。
　　当然了，李天也没打算完全照搬西方的货币模式，而是打算以清末北洋政府打造的袁大头作为参考。
　　俗称的袁大头，其实只是当时北洋政府发行的货币中的一种。
　　后世多以含银量百分之八十九，重量约为二十六到二十七克的标准银元作为袁大头的代表。
　　但其实，当时除了这种流传最广的袁大头之外，还有好几种银币。
　　分别是，重约十三克左右的中圆，五点三克左右的二角，和重约二点六克的一角。
　　以及一种价值五分的镍币，和价值二分，一分，五厘、二厘、一厘的五种铜币。
　　每种钱币，都是按照一比十的换算方式进行换算。
　　这样算来，一枚银元，等于二十枚五分的镍币，二百枚五厘的铜币。
　　以这样的模式来计算。
　　比如说，你要买一个价值一快二毛五分的东西。
　　你只需要拿出一枚银元，四十一枚镍币就可以了，或者你直接拿出一枚银元，一枚中圆，让对方找你四十一枚镍币就可以了。
　　可若是以现在的钱币系统的交易方式，那就就需要一两银子，加上二百五十枚铜币才可以。
　　且不说，这二百多没铜币有多重，携带是否方便。
　　仅是在买卖的过程中，要数清楚这些铜币，估计都要费上好大一会功夫。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现如今的普通百姓，是极少一次性花一两多银子去买东西的。
　　买卖的区间也就在一两百文之间。
　　可这也是非常的不方便的。
　　若是采用了这种新式的钱币之后，几百枚铜钱，完全可以压缩成十来枚钱币就可以了。
　　相对应的，不管是花钱的，还是数钱的，都能节省非常多的买卖时间。
　　而且采用新式钱币，还不用担心，铜钱的磨损程度带来的折润，可谓是好处多多。
　　不管是银元还是铜钱可能大家都有所了解。
　　但是这个镍币估计就很少有人能一眼就看出来了。
　　所谓的镍币其实就是现代人所用的硬币，俗称钢镚，而镍正是钢材所蕴含的一种常见元素之一。
　　虽然目前大明还提炼不出来专门的铁鈷镍等能被吸铁石吸引的几种特殊元素。
　　可一般的钢材的制造还是没啥问题的。
　　在这个钢产量还不怎么发达的时代，一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钢想要被制造出来，过程中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以及材料的成本，是远高于钢材的价格的。
　　所以短时间之内并不担心有人假冒仿制。
　　而原本的银子，和铜币，本身就具有一定的价值。
　　即便以一个全兴的形式出现在百姓的生活中，也不会引起百姓的反感。
　　最后就是比银元价值还要高出十倍的金币了。
　　这种钱币即便最小面额的都等于五两银子，也就是五个银币，所以能被用到的地方是极少的。
　　或许只有大宗买卖交易的时候，才会被用到。
　　这样一来，既不用担心，金币没人用，也不用担心，国内的金银不够用，或许就能彻底解决，新发型的钱币不够用的尴尬境地。
　　这时候可能就会有人问了。
　　发行金币银币不仅重量和原本的一两差不多，成色也十分的接近，为什么会说从铜本位变成了金银本位呢。
　　这里要解释一个概念，那就是什么才是本位。
　　说起来也非常的好理解，其实就是允许兑换的意思。
　　现如今的大明的，别看用银子的有，用铜钱的也有。
　　但其实大家都是不太愿意，用这两种东西进行折换的。
　　可以说是基本上，不怎么发生交集的两套货币系统。
　　这其实也是一个没办的事情。
　　因为，不管是铜币还是银币，都存在一个在使用中不断磨损的过程。
　　凡是超过一定年限的钱币，必定在分量上都会产生一定的损耗。
　　而且，银子的纯度，普通人没办法鉴定，而铜钱的磨损程度也没办法一概而论。
　　所以一个百姓扛着一千枚铜钱，找人来兑换一两重的白银，是极少有人愿意换的。
　　同样的道理，一个人手握着几两银子，他想要兑换成几千枚铜钱，也是没啥人愿意给他换的。
　　且不说，你的银子是否为足量，纯度够高的银子，一般的商家中谁有事没事，再家里存着几千枚的铜钱，随时准备给客人兑换啊。
　　一般情况下，这两种货币想要进行兑换，都是要去钱庄，经过钱庄的专门人员进行数量纯度的鉴定之后，才能进行兑换。
　　但钱庄也不是开善堂的，想要让它帮你兑换，收取一定的费用是一定的。
　　有的钱庄为了赚的更多，还有可能会对银两或者铜币的成色进行一定程度的折润。
　　这样一来，你原本能当成足量银子使用的钱，经过兑换之后，就会凭空少上那么几十或者上百文。
　　普通百姓赚点钱，有多么的不容易，一下子少这么多，就更没人愿意去兑换了。
　　他们宁愿每次出门买东西，都背着几十斤重的铜钱，也不愿意让自己手里的钱变少。


第767章 尴尬的家宴
　　可如果进行了金银本位的改革之后。
　　铜钱和银子，甚至金子之间就可以进行正常的兑换，而中间的损耗则是由发行钱币的皇家钱庄和政府买单。
　　这样一来，愿意兑换的人必然会增多。
　　货币之间可以随意的兑换了，而且是随时随地都能换成金银这种保值的东西，原本价值非常不稳定的镍币和铜币就能大规模的应用，且不用担心会贬值了。
　　要知道，中国的老百姓，可都不不傻，一旦遇上什么风吹草动，灾年，或者兵变什么的。
　　铜钱这种携带不方便，而且价值还非常有限的东西，就会被抛弃。
　　能兑换成金银的基本上都兑换成金银，然后收藏起来，等到时局稳定，再拿出来花。
　　有句老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正是这种心理的描写。
　　对百姓来说，这是保障自身财产不会贬值的唯一方法。
　　但是对于朝廷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了。
　　一个国家不管怎么富裕，手里金银储备必定是有限的。
　　如果大多数百姓连铜钱都不认了，那么这个国家的金融系统也就差不多该崩溃了。
　　可若是，中央拥有一个强有力的组织能稳定住，金银铜只见的兑换，这种情况可能会出现的概论，就会极大的降低。
　　所以金银本位看似要消耗朝廷大量的金银储备，实则，对国家的金融系统的稳定，有着极大的作用。
　　这也是后世，绝大多数国家都以这种黄金储备量作为货币发行的依据的主要原因。
　　但有的人这时候又会问了。
　　货币在使用过程中的损耗是一定的，如果损耗全都由朝廷买单的话，长此以往，朝廷岂不是要亏死。
　　可作为货币的发行方，李天则是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种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不管是后世的北洋政府，还是现在的朝廷。
　　发行的货币的纯度，都不是百分之百的。
　　就拿北洋政府发行的袁大头来说吧。
　　它的含银量只有百分之八十九，其他的部分则是由廉价的铜或者锡、铅等金属填充。
　　可是它的价值，可是按照百分百足银的价格在发行的。
　　就连面值最小的铜币，其实都不是百分百的纯铜，其中多少都会掺杂一些分量较重的便宜金属。
　　有人可能会说，这不是坑人吗。
　　说白了，其实就是在坑人，而且还是坑的理直气壮的那种。
　　首先，国家发行货币本就是一件一本万利，赚大钱的事。
　　其次，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来说，也根本就做不到将银和铜进行百分之百的提纯。
　　就算是后世，工业极度发达的时候，黄金也只能提纯到万分之一，谁也不敢说自己的黄金是百分之百的纯金，没有任何的杂志。
　　后世都如此呢，更不用说这个时代了。
　　当然了，一枚银币中含有百分之八十九的纯银，就已经算是非常的良心了。
　　若是发行那种纯靠信用来支撑的纸币，那才是杀手级别的坑人手段。
　　在不考虑通货膨胀的前提下，一个国家即便一年中内印发超过全国收入的几倍的钱的情况也是有的。
　　这完完全全就是在拿全国的百姓的钱，来为政府的财政支出来买单。
　　这几乎算得上是最光明正大的诈骗，和不要脸的敛财方式了。
　　当然了，一个国家要保持国家的长久稳定，这种事做一次两次还可以，但要是年年都这么做，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李天还算是有良心的，并没有决定一开始就弄纸币这种信誉货币出来。
　　而是打算用真金白银来探路，可谓是良心中的良心了。
　　虽然明知道发行新版的货币能大赚一笔，而且还是能长久做下去的赚钱方法。
　　可李天并没有着急去做这件事的原因除了，这件事必须要特别慎重和他没有考虑周全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今年虽然是他登基做皇帝的第一年，但国号依然是永乐二十二年。
　　过了年，才是红熙元年。
　　如果他在今年就大搞特搞货币改革，不管是在朝廷百官还是百姓看来，都是大不孝的做法。
　　所以李天才忍到这个时候，才萌生制造新币，打造全新的货币系统的主意。
　　当然了，他心中此时的想法，此时并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听。
　　一是，暂时没有必要，二是，眼前这三人都是女孩，对他们说了也没啥用。
　　就算他和盘托出，她们能给出的意见也是十分的有限的。
　　这种涉及到天下民生，甚至能影响国运的大事，最好还是和专业的人进行商议才行。
　　今天是大年的前一天，为了弥补她们三个不能跟着自己去宫里过年的遗憾。
　　所以李天打算今晚陪她们几个先过个大年。
　　李天虽然没有明说，可张清欢和三夫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唯独孙若微这个傻丫头还被蒙在鼓里。
　　几人刚回到张清欢的住所，张清欢就开始吩咐下人们忙碌了起来。
　　这是李天陪她过的第一个春节，由不得她不慎重。
　　早在几天之前，估计她就已经为今天的晚宴进行准备了。
　　三夫人表面上还在装糊涂，可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
　　再加上李天前几天刚跟她表了白，她参合进来，就更加的理直气壮了。
　　为了掩饰一下，她还特意，将准备回家和孙愚团聚的孙若微给留下下来。
　　就这样，三女一男的奇怪春夜家宴，在十分别扭的气氛开始了。
　　之所以说别扭，主要是今天还不是正式的大年夜。
　　外面放鞭炮进行庆祝的人也不多，不仅气氛上差了不少，李天因为有外人在场，也显得十分的拘束。
　　酒菜不可谓不丰盛，服务也是非常的周到，一切都没什么地方能挑的出毛病来。
　　可气氛始终没有达到应有的预期。
　　为了不让整晚都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过去。
　　吃完饭之后，李天提议，大家娱乐一下。
　　于是命人弄来了，纸牌麻将色子之类的东西，准备和她们几个乐呵一下。


第768章 夫人们的牌局
　　李天今晚是特意要哄她们几个高兴的，早就做出了要大放血的准备。
　　一出手就是一万零银子的银票，扔到了桌子上。
　　十分好爽的对三女说道，
　　“你们几个尽管放马过来吧，只要你们有实力，这些钱都归你们！”
　　三夫人和张清欢都知道，李天这是故意在调解气氛，相视一笑，都没怎么当回事。
　　在他们看来，这一万两虽然不少，可对他们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即便自己输了，李天到时候估计也会还给自己。
　　可孙若微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牌局，显得无比的紧张。
　　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钱包，低声对他们几个说道，
　　“我还是不来了吧，我没钱！”
　　李天微微一笑道，
　　“有点信心行不行，你怎么就知道你今晚指定会输呢，没准你鸿运当头，把我们几个全都赢个遍呢。”
　　即便李天这么说了，可孙若微还是有点底气不足。
　　最后没办法，李天又说道，
　　“这样好啦，赢得算你的，输了算本公子的行不行！”
　　听到李天这话，孙若微是彻底的放开了。
　　豪气干云的一拍桌子，
　　“好，这可是你说的，今晚我就舍命陪着君子啦！”
　　在三夫人和张清欢的微笑着中，牌局算是正式开始了。
　　最开始，除了李天之外，其他人还都不怎么熟悉，纸牌的各种玩法，他们几个输的很惨。
　　但是几轮过后，大家都开始熟悉起来了，李天又开始慢慢放水，她们的局面才还是慢慢的好转。
　　他们从拖拉机，升级，十点半，比大小，钓鱼，甚至连德州扑克，以及最惊险刺激的炸金花，梭哈都完了一个遍。
　　如果单轮实力自然李天最强，其次就是三夫人了。
　　可今天李天是故意在搞气氛的，放水放的十分厉害。
　　而三夫人则是特别的给李天的面子，即便是赢钱也是压制最低的限度在赢。
　　所以两三个时辰下来，赢得最多的反而是张清欢和孙若微这个傻丫头。
　　尤其是孙若微，开始的时候，她还不怎么好意思赢钱，但到了后来，她的瘾头被彻底勾引上来了。
　　也就不管不顾了，反正先前李天说了，输了算他的，她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在玩梭哈的时候，她动不动就梭哈，搞得李天好几次都想跳起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玩上瘾的家伙。
　　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今晚主要是为了高兴，真是没必要和这个丫头一争长短。
　　两三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时间也来到了后半夜。
　　但几人的兴致丝毫不减，完全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
　　李天数钱数了一下午，再加上最近的事也挺多的，其实已经有点扛不住了。
　　看着眼前代表筹码的算筹还有一半，要是真的这么战斗下去，不知道今晚自己还有没有时间休息了。
　　于是他就还是用言语挑衅起三个女孩来。
　　“哎呀，想不到，输钱都是这么费劲的一件事啊，看来你们几个的技术也不行啊！这都多长时间了，一万两才输了一半不到！”
　　张清欢和三夫人难的有李天的陪伴，指定是能玩的越久越好了，可孙若微却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一听李天这充满挑衅的话，顿时小暴脾气的就上来了。
　　“哼哼，大言不惭，既然你想输，那就让本赌圣来好好教训你一下吧！”
　　“顺子……”
　　“三带一对……”
　　“豹子……”
　　“春天……”
　　孙若微是全神贯注，全力以赴，几乎是将全部的精神都投放到了其中。
　　而李天则是万不在意，不时的还和张清欢或者三夫人来个眉目传情，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上瘾。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李天面前的筹码总算是输的差不多了。
　　于是他干脆连牌都不看了，直接一把全都压上了，还嚣张的和孙若微说道，
　　“最后一局，你要是赢了，这些钱你就全都是你的啦，要是你输了，哈哈哈，你可就一无所有喽！”
　　孙若微今晚运气爆棚，身前的筹码几乎是所有人的一倍还多，根本就不怕和李天硬拼。
　　也不知道是经验不足，还是赢得太多了让她有些膨胀了，她手里只有一对小五，她就敢跟着李天梭哈。
　　三夫人和张清欢也知道时间不早了，想要尽快的解决战斗，不是弃牌，就是直接认输了。
　　随着最后一张牌发完，孙若微十分好运的又得到了一张小五，勉强凑出了三托二牌面。
　　李天本打算这把输掉，就好好去休息了。
　　但是随意的翻开牌面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居然是十到尖的黑桃顺子。
　　输了一个晚上，没想到最后一把居然得到了这么逆天的一副好牌。
　　他是差点忍不住，跳起来好好的显摆一把，可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他是在太困了。
　　最后只好苦笑一声，扔掉了手里牌，直接认输了。
　　“哇，我赢啦，我居然真的赢啦！”
　　“是是是，是你赢啦，高兴吧！”
　　孙若微盯着眼前那一大堆筹码，简直有些不可置信，
　　“这么说这些钱全都是我的啦！”
　　“对，全是你的啦，赶紧的收钱吧，本公子困死啦！改天在陪你们继续玩！”
　　完了一个晚上，孙若微就算再笨，每个筹码大概抵得上多少钱，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她今晚一共赢了差不多七八千两。
　　如果这些钱李天真的兑换给她，那她算得上是一晚上，就把自己一辈子的工钱都给赚回来了，如何能让她不震惊，不兴奋。
　　相比之下，三夫人和张清欢虽然每人只赢了不到一千两，心里却是比孙若微更加的高兴。
　　毕竟李天一年之中，能这样陪她们无所顾忌的玩闹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孙若微怀中捧着厚厚一叠的银票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还是充满了迷茫的。
　　她是在是无法相信，有钱人居然能有钱到这种地步，输掉了一万两银子，居然连脸色都不变一下，甚至还有种想要尽快输掉的感觉。


第769章 痴情，不是男人的专利
　　这让她对李天的认识是越来越迷了。
　　但不管她怎么想，这几千两银子是实实在在的落到了她的手里，她又有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甚至还能拿出一大笔钱，去帮助北方那些有需要的人们。
　　待孙若微走后，三夫人悄悄的拿起李天刚刚扔掉的牌，一看那牌面，也是吃了一惊。
　　这也算是证实了，她先前对李天今晚是故意输掉的猜测。
　　在李天送她回家的时候，两人一边慢慢的向外走，三夫人试探性的对他说道，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高明的讨女孩欢心的法子啊，要不是我偷看了你最后一把的牌，可能连我都要被你蒙在鼓里呢。”
　　李天也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瞒得住人精一般的三夫人的，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不过，今晚就是图一个乐呵，我玩的很高兴，你们赢得也开心，这就足够了。”
　　三夫人呵呵一笑，
　　“开心倒是开心，可谁都没有若微那个丫头开心，倒是让她平白捡了个大便宜，早知道你是这么打算的，我就不弃牌那么多次了。”
　　见四下无人注意，李天不动声色的，伸手拦住了她的小蛮腰。
　　温柔的说道，
　　“你既然喜欢，那今后有时间，我就多陪你玩，你想赢多少都随你！”
　　三夫人猛然被他这么一搂，还有点不太习惯，稍微扭动几下，没有挣脱他的魔爪，也就认命似的，不在挣扎了。
　　脸色微微有些发烫的道，
　　“哼，想得美，我可不是若微那种什么都懂的小丫头，想要用区区几千两银子就收买人心，李大公子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年后，三夫人就要出发去南方主持钢厂的建设了，留在京城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他们两个相聚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李天可不想，将这么难得的私下会面的机会浪费在这种没什么营养的争论上。
　　轻轻刮了一下三夫人的琼鼻，带着有些伤感的情绪说道，
　　“年后你就要离开了，这一去估计就是大半年的时间，临走之前，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三夫人当然是有一大箩筐的话，想和他说的。
　　只不过，话到了嘴边，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对于李天的身份，三夫人是心知肚明，她即便有成千上万句的话，想要对他说，可这种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没多一秒的陪伴，相比而已，可是比千言万语要珍贵的多。
　　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是将自己的头埋进了里温暖的胸膛之中。
　　沉默了良久，三夫人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缓缓开口了，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对我而言，并不算多么的难熬，要说我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恐怕就只有一件事了。”
　　说着，她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里的眼睛，郑重且神情的说道，
　　“我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忘了我，忘了在远方，还有一个人始终如一的惦念着你！”
　　听到她这话，李天感觉鼻子一酸，泪水差点喷涌而出。
　　在后世，一般情况之下，这种话应该是出自男人的口中，他不曾想过，有一天，这种话会从三夫人这样一个美艳无双的人口中说出来。
　　一时间，李天的内心百感交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好用力的抱紧了她，良久，李天才悠悠的说道，
　　“如果能够选择，我也不愿意，让你离开这么久！
　　你是我在这时代，认识的最特别的女人，自打那天我对你说出那些话之后，这辈子我已经认定你是我的女人了，将来不管发生什么，这一点绝不会变化。
　　我可以向苍天发誓……”
　　李天高举的手，还没有展开，就被三夫人用力的阻拦了下来。
　　“好啦，好啦，我信你行了吧。发誓这种话，亏你也说得出来！”
　　倒也不是三夫人不想听，李天的誓言。
　　而是，三夫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李天有着多么大的差距。
　　不管从任何的一个角度来看，能被李天如此眷恋的，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
　　她生怕自己的万一有个错漏，这一切都化作泡影梦幻。
　　让堂堂大明的皇帝，对自己发誓，她还没有自满到那种程度。
　　且不说，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女能不能消受得了，帝王发下的誓言。
　　即便李天完全出于自愿，她也是不希望，李天因为自己背负上一个枷锁的。
　　张清欢还在家中等着他，她们俩也不能久留。
　　虽然非常的留恋李天的怀抱，可三夫人最终还是咬着牙，将李天推了出去。
　　“快回去吧，不然清欢妹妹要生气啦。”
　　李天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他真是恨不得自己现在能有分身的神通，将自己一分为二。
　　两个女孩都是他难以割舍的，哪个多一点，哪个少一点，都让他十分的不平衡。
　　好在，三夫人是一个十分有分寸，知书达理的女孩，并没有让他太过为难。
　　可临别之际，李天还是忍不住，轻轻的给了她一个吻。
　　良久，唇分！
　　看着三夫人如同一个欢快的小燕子般离去，李天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哎，看来，多情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啊！这才几个女人呀，就已经这么让人难分难舍了。
　　真是搞不清楚，那些同时拥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女人的小说男主们，到底是怎么应付的过来的。”
　　回到别院，和张清欢的一夜温存，自然不用多言。
　　大年的前一天，李天能特意拿出这么多的时间来陪伴她，对张清欢来说，就已经是对她最好的补偿了。
　　她并没有因为，李天第二天就要离去而感到伤感。
　　唯一让她有点耿耿于怀的可能就是，没能像皇后一样，给李天添个一儿半女的。
　　当然了，两人这半年来，在一起的时间有限，没能开花结果，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天就是大年了，一大清早就有无数的百姓开始燃放鞭炮，来庆祝这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噼里啪啦的响动，将刚睡着没多久的李天给吵醒了。


第770章 年总终结（上）
　　年三十俗称岁暮，就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需要做的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准备工作，为了晚上的年夜饭，也为了明天的各项祭奠活动什么的提前做准备。
　　相对来说，今天的重要性，远没有初一来的重要。
　　初一，又被称之为，正旦，是一年中的第一天，寓意着新的开始，新的出发点。
　　简单的和张清欢吃过早餐之后，李天就在王福等人的陪同下回了皇宫。
　　临走之际，李天让张清欢和自己一起回去。
　　张清欢也是挺想进宫的，可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
　　她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要陪三夫人和孙若微一起过年。
　　她们两个现在都算得上是孤身一人，身边除了仆人之外，连个说话的亲人都没有。
　　如果连张清欢都跟着进宫了，那三夫人这个年，必定会过的寡淡无比，分外的凄凉。
　　而且李天赔了他们一天，她已经很满足了，就算进了宫，之多也就是陪那些妃子和皇后说说话，真正能李天独处的机会，基本上也是没有的。
　　进不进宫其实都无所谓的。
　　没办法，李天只好安慰了她们一番，留下了一万两银子，让她随便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转头回去了。
　　皇宫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充满了节日的喜庆样子。
　　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一个个都将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穿了起来，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今年虽然李天登基之后过的第一个年，但却和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
　　相对李天的仁慈，朱棣可以说是算得上严苛，他在位的时候，宫里很少能见到如此欢声笑语的时候。
　　即便是过年，那喜悦之情也是比较压抑的。
　　可自打李天登基之后，对皇宫的规矩的管束就放松了很多。
　　再加上，皇家钱庄今年的收益也非常的不错，这些太监宫女们，多多少少都分到了一点象征性的分红。
　　虽然不是很多，可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了。
　　他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李天赐予他们的，所以今天干起活来改外的卖力，都恨不得唱着歌敲着锣来忙活了。
　　李天并没怎么在外面停留，简单的扫视了一眼，就一头扎进了御书房中。
　　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他了。
　　工部，户部，兵部的尚书，四个阁臣都在场。
　　原本，按照往年的规矩，他们此时应该都去休假了。
　　但今年这半年来，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多了，不提前做个总结，到来初五的大朝会上再去弄，估计就有点来不及了。
　　四个阁臣各负责一摊，但由于李天参与的比较多，他们的情况怎么样，李天还是比较清楚的，所以他们并没有一开始就发言。
　　最先开口的是，刚刚从北直隶回来的兵部尚书李庆会。
　　李庆会先前因为串通偷卖太仓存粮的事，险些被李天一撸到底，所以即便承担了，清查天下卫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也是非常的卖力的。
　　可以说，他现在已经成了，勋贵和将领们的绝对死敌，好多人都恨不得要摘了他的脑袋。
　　他的压力可以说在场所有人中最大的一个。
　　只是三四个月不见，李庆会就好像老了好几岁一样，鬓角已经有些发白了。
　　他将身边一叠整理好的文件，传递给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对李天一拱手道，
　　“陛下，臣不负所托，现如今整个北直隶以及少说几个边关重镇卫所的清查已经全部完成。
　　一共查处贪腐将领，一百余人，其中有二十多人，情节特别严重，已经被臣当场免去了所有职务，押解回京城接受审判。
　　剩余的情节不算严重的，已经有五十多人，被陛下您召集回了京城，进了军校接受再教育……
　　最后的那些，情节不重，或是被人胁迫的，臣按照当时陛下的吩咐，对他们进行了俸禄上的惩罚，小惩大诫，以观效尤！”
　　李庆会的这些报告，其实一天在这段时间之内，陆陆续续已经全都看过了。
　　那些贪腐情节比较严重的军官该惩罚的都已经接受了惩罚，该关到军校中回炉重造的也都归拢回来了。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没什么人真的挑起事端来，倒也让李天省心了不少。
　　当然，这其中虽然有李庆会巡查小组的功劳。
　　但李天做出的努力也不少，要不是他提前将恭顺侯吴克忠，以及大同守将朱荣等人用威慑的手段收服，没有他们几个压着，边军的卫所也未必能清查的这么顺利。
　　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
　　九边卫所的糜烂程度还远比不上中原腹地的，毕竟，朱棣的第五次北伐才刚刚结束没几天，九边的战斗力还在，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即便这样，李庆会的清查工作依然遇到了不小的阻力，他在外面到底是盯着多大的压力在做这件事的，李天也是能感同身受的。
　　但李天并没有因为他这半年做的非常好，就放松了警惕和督促。
　　因为，明年才是开始整治南方卫所的时候，哪里才是卫所糜烂，贪腐成风的重灾区。
　　李庆会明年的压力，可能比现在还要高上几倍。
　　李天首先对李庆会这半年的表现，给与了一番肯定和鼓励，接着却神情严肃的说道，
　　“北直隶常年要和蒙古各部打仗，却还是有很多地方糜烂了，南直隶那边几十年没有任何战争了，具体情况如何，不用朕多说，你们随便想一下都能猜的道。
　　所以，明年重点清查南直隶各地，就是朝廷在这方面工作的重中之重了。
　　不过李尚书你也不用担心，朕已经提前安排了人手，去帮你的忙，到时候你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其他的事情，朕帮你解决！”
　　得到了李天的保证，李庆会顿时精神一震，拱手道，
　　“陛下放心，臣就是肝脑涂地，也必不负陛下所托。”
　　李天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这件事清查卫所这件事就算说完了。


第771章 年终总结（下）
　　按理说，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怎么也要讨论个三五天才正常。
　　但李天却并没有，让他们继续高谈阔论下去。
　　因为他知道，清查天下卫所，就是动了南京那些勋贵们最大的一块蛋糕，要清查卫所就要先扳倒那些挑事的勋贵们。
　　但这种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
　　而且他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去应对这件事，如果在这里讨论的太多，难保不会有泄露己方部署的可能。
　　所以，他才简单的鼓励一番之后，就越过了这个话题。
　　接下来开口的是王福，王福能参与到这种事中来，让除了李天之外的所有人都感觉非常的惊讶。
　　几个尚书摩拳擦掌，打算好好给王福这个太监上一课，告诉他这种场合可不是他这种阉人该说话的地方。
　　可王福一开口，简单的几句话当时就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陛下，各位大人，咱家今天要禀报的是这半年来，皇家钱庄的整体收益，以及目前的储蓄状况。”
　　“皇家钱庄开办至今，一共接受了约二十万储户的储蓄，总储蓄值在昨天刚刚突破了三千五百万两……”
　　“三个月内，一共发放利息，二百余万两……”
　　猛然听到仅是利息就给出了这么多，几乎已经相当于大明一年的商税总收入了。
　　几个大臣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开口提问。
　　但王福接下来的话，却结结实实的堵住他们的嘴。
　　“皇家钱庄这段时间一共提供了两千万两银子左右的借贷，利息收入约三百八十万两，其中未偿还清本金的部分是……”
　　此话一出，所有的质疑声立马都没有了。
　　这相当于什么，相当于，皇家钱庄用了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赚回了大约一百八十万两的白银。
　　如果要是按照一年来计算，这个数字起码还要翻上三四倍，那也就是差不多五六百万两银子。
　　比国库的二百万两足足多了三倍，这等恐怖的赚钱能力，他们还能说什么，一个个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怎么也没办法合拢起来。
　　因为钱庄一直都是郭六虎和赵王朱高燧等人在管理的，不管是六部尚书还是杨士奇他们接阁臣。
　　他们其实都是不太清楚，皇家钱庄这段时间到底赚了多少钱的。
　　现在听到王福这么一说，知道了实情之后，一个个兴奋的差点当场跳起来。
　　“陛下，王总管，我刚刚没听粗吧，皇家钱庄真的在几个月之内就赚了将近两百万两？”
　　王福有些得意的道，
　　“这还能有假，这还是扣除了皇家钱庄各个分部所有人手的薪俸，和来年的部分预支花销之后的结果。”
　　还有一点王福没说，他们还拿出了五万两银子作为分红，奖励给今年在钱庄中做出突出贡献的员工，以及宫里太监宫女们的福利。
　　除了这些，还有一笔钱是李天特批的十万两银子。
　　这些钱存入了一个特殊的账户之中，专门用来解决那些年老体衰，已经没办法继续在宫里服务的老太监、老宫女的养老问题。
　　李天定下了规定，这笔钱只有需要的时候才能动用，其他的时候全都继续放在钱庄内吃利息和放贷，得到的收益不归钱庄，而是继续纳入其中。
　　而且，每年根据当年收入的情况，或多或少，还有一部分钱继续纳入这个专门的账户之中。
　　也就是说，这个账号的钱会越来越多。
　　算是李天当时给郭六虎他们承诺的兑现。
　　这些钱，看起来好像很多，但相比他们帮李天赚到的钱，这点钱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在李天看来，每年只需要花十万两银子，就能解决，宫里上万太监宫女今后的养老问题，这简直就是一件占了大便宜的事情呢。
　　更重要的是，这笔钱他还不用自己出，只要从每年钱庄转到的部分中扣除就可以了。
　　他几乎是等于，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的养老问题给解决了，天下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吗！
　　说完钱庄的事，王福又继续把肥皂工坊，蜂窝煤工坊，蔬菜大棚工坊的大概情况说了一下。
　　只不过这部分已经属于皇家自己的投资了，和朝廷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赚得多还是少，朝臣们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
　　但李天还是让王福给说了出来。
　　当王福将所有的收入进行了一个总结之后，朝臣们再度傻眼了。
　　他们发现，虽然三个工坊规模都不是很大，但赚到的钱，甚至比皇家钱庄这个拥有雄厚本钱的庞然巨兽还要多。
　　这部分收入是不需要归入国库的。
　　到时候，李天和皇后两人是想怎么话就怎么话，没人能管得了。
　　李天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们，老子自己就能养活我这一大家子，你们今后再也不用担心，皇帝没有钱，去打国库的主意了。
　　其实要说赚钱，不管是皇家钱庄还是肥皂工坊，这些都还是小意思。
　　前段时间，李天凭借棉花的价格战，轻轻松松的弄到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凭借玻璃工艺品，又是几百万两的入账。
　　如果要是算上，元朝宝藏中的收入。
　　但凭李天一个人弄到的钱，就能养活大明朝廷三五年都没啥问题。
　　明年，如果能上马新式钱币和棉纺织物品，仅是这两项加起来，一年下来的收入，可是要比挖了一个宝藏还要多呢。
　　只要一切不出什么乱子，明年的大明，注定是要迎来急速发展的一个高峰。
　　一年几千万两的收入并不是什么不可预期的。
　　而是已经触手可及的。
　　但这些也不过李天宏伟雄图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将来，不管是纵横天下的蒸汽轮船舰队，还是开展各地贸易和殖民，只要由一个能开展起来。
　　李天敢放言，自己一个人养活大明这八千万子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说完了这些零碎的事情。
　　接下来就该轮到杨士奇和杨荣等人总结自己这半年来的工作了。


第772章 哄孩子
　　杨士奇手下的司法部门估计是今年新开众多衙门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了。
　　但它的重要性，以及对将来大明的政治格局的形成却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尤其是，有关公务员制度的制定，以及公务员的考核，更是明年朝廷工作中重点中的重点。
　　杨荣说起来算得上是天工院和天工局的一把手，但他真正能参与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手底下有周镇和刘保和这样的顶尖人才辅助，天工院每天都在以惊人的速度的在成长，让他成了所有阁臣中，最为轻松的一个。
　　天工院的重要性，以及对大明未来的发展的推动作用，即便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其他六部的长官都是看在眼里的。
　　在杨荣诉说天工院这半年来的成就的时候，一个个都露出了羡慕嫉妒的表情。
　　天工院的工典正在编撰，明年的工举也在如火如荼的准备中。
　　好多个项目，已经陆续在上马了，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明天在进步。
　　杨荣几乎是在全程亢奋中，完成了自己的总结报告。
　　接下来就是黄准的户改局了。
　　户改局没什么好说的。
　　一句话总结，那就是六部的共同财神爷。
　　户改局这半年来，可谓是朝廷各部中最火热的一个衙门了。
　　相比之下，它的老东家，户部，脸色可就难看的多了，集合全国之力，全年下来才给朝廷弄来了二百万的银子。
　　银子的多少倒也没什么，历年来都是这个水平，也不好说他们不努力。
　　可户改局只是一个脱胎于户部的一个小小的分部，仅是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弄到了比他们全部还要多出几倍的钱。
　　这不是打脸，还能是什么。
　　此时的黄准可是走到了哪里，都是大爷一般的待遇，其他六部长官见到他自动矮了一头，可是把他给威风坏了。
　　最后就是任瑾了。
　　要说任瑾，同为四大阁臣，他是四人中最年轻的，但也是最不受重视的。
　　这半年来，朝廷上进行了那么多的改革，可他到现在手头还都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不仅让他有些心理不平衡。
　　不过还好，前段时间里总算是想起给他安排工作了。
　　那就是让他和孔彦缙主持来年的义务教育开展工作。
　　这个工作，看起来是没啥油水可以捞的。
　　但却是每个朝臣都梦寐一起的一个工作。
　　原因也很简单，将来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但凡有一两个成才的，那可都要算到他的头上。
　　如果义务教育能够在全国蓬勃的发展起来，那全天下的学子，都算得上和他有师徒之谊。
　　这可是一个赚取名声的绝好机会。
　　为了这件事，任瑾可以说是殚精竭虑，每时每刻都在考虑这件事，生怕有任何地方出现错漏。
　　即便现在还没开始建造校舍呢，但编辑教材的事情，却已经开始了。
　　他是一有空闲就跑到孔彦缙的家里，和他没日没夜的研讨。
　　而朝中但凡有点才学的官员，几乎每一个都被他拜访了不下三四遍，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就是希望他们能为义务教育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李天对任瑾这段时间的努力，也是看在眼里的。
　　瞧他这段时间，身体明显憔悴了不少，可精神却比以往更加的足，他一上来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和众人介绍，他这段时间以来总结出的各种问题，已经解决的办法。
　　他一个人花的时间，比其他三个阁臣还要多。
　　但李天没有阻拦。
　　因为他也知道，别看任瑾年轻，经验上比不得杨士奇等人，可他办事的认真程度，可是一点都不比任何人差的。
　　其他人最后都快被他说得要睡着了，却没有人站出来表示什么。
　　最后还是李天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宗于，今天只是总结的会议，你的那些新的想法，咱们稍后在详细的讨论好了。
　　朕听说你这段时间，都没睡你个安稳觉，这还没开始就把身体给搞垮了可不行。
　　你要记住，身体才是工作的本钱，万一你那天病倒了，岂不是更耽误事了。
　　回去之后什么也不用想，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养好身体！”
　　任瑾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是太过激动，有点本末倒置了。
　　用力的点了点头道，
　　“谢陛下关心，臣记住了。”
　　任瑾说完教育署的事，最后就轮到，其他几个尚书了。
　　工部和户部没啥可说的，基本上和往年差不多的。
　　吏部因为明年要配合杨士奇的司法部推行公务员的制度，倒是提出了不少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吏部总结完成之后，持续了一个上午的总结大会，算是彻底结束了。
　　他们各回各家。
　　李天也总算是迎来了自己的空闲时间。
　　只是没想到，他这边刚想休息一会呢。
　　就有小太监过来禀报说，自己的那几个便宜儿子，在寝宫外面求见。
　　一开始李天还有迷糊，这大过年的，这帮臭小子不去玩，跑道自己这边来捣什么乱。
　　那个小太监还算机灵，看出了李天的疑惑，连忙给李天解释道。
　　“陛下，往年您这个时候，都会指导皇子们写对联，几年您登基了，事情多了，上午他们就没敢去打搅陛下您。
　　这不，刚听说您没事了，他们就一个个都跑过来了。”
　　李天听完微微苦笑了一笑，随着小太监的提醒倒也想起这么回事来。
　　随意的挥了挥手，让几个小子进来。
　　没多久，呼啦一下，寝宫之内，就涌进来七八个半大小子来。
　　他们中最大的是朱瞻俊，母妃是贤妃李氏，他和朱瞻基年岁相差不大，过了年也快十七了。
　　算得上是一个小大人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走在最后，没和弟弟妹妹们争抢。
　　李天稍微扫了一眼这帮小崽子们，发现他们虽然看似一窝蜂的样子，其实也默默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的。
　　老三朱瞻墉和老五朱瞻善在一起还有嘉兴公主站在一起。
　　他们几个都是张皇后所生，和太子朱瞻基是同父同母，是嫡系，天生在地位上就要比其他孩子高出一截来。
　　能这样的抱团倒也正常。


第773章 教诲
　　其他的老八老九老十最大的今年才六岁，还需要人带着才能踏过门槛。
　　他们三个都是贵妃郭氏生的，算是李天目前年龄最小的几个孩子。
　　最近这半年也是李天最宠溺他们的时候。
　　仗着自己年纪小，三个小家伙，一上来就爬到了李天的大腿上，争着抢着，要把自己写的东西递给李天看。
　　老二朱瞻俊和老四老七都是李氏生的，两个小不点都跟着老二，有他在旁边管束，倒还挺规矩的。
　　李天一手一个将三个郭氏生的小崽子抱了起来。
　　朱瞻俊这个目前最大的皇子，带头给李天请了安。
　　李天微笑着说道，
　　“都起来吧，上午朕有事耽搁了，你们都把自己写的东西拿过来吧，晚了可就赶不上吉时了！”
　　老朱家虽然是出身草莽，可朱元璋倒是非常的看中对皇子们的教育。
　　虽然出了太子之外，其他人教育的不怎么用心，可在读书写字方面，他们还是做得很不错的。
　　每年这个时候，也是皇子们在李天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时候。
　　所以，即便他们不愿意，他们的母妃也是会逼着他们一展才艺的。
　　李天先是看了看，大腿上三个小不点写的东西。
　　这几个小家伙现在连提笔都费劲，认识的字也不多，写的东西自然也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一人写了一个大大的福字，但估计是练习了很久的样子，多多少少也算是能看得过去。
　　李天其实也不太懂，鉴赏书法之类的东西。
　　随便的点评了几句，就给三个小家伙哄得吱哇乱叫高兴的到处窜。
　　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李天将所有孩子的写的新年祝福，或者对联都看了一遍。
　　发现，出了朱瞻俊这个半大小子之外，写的最好的居然是朱瞻善和朱瞻墉这兄弟俩。
　　这倒是让李天多看了他们俩一眼。
　　其实这也正常。
　　他们几个和朱瞻基的关系，其实和李天与朱高煦朱高燧的关系差不多。
　　现在朱瞻基还没有成家也没有后代。
　　一旦他出了点什么事。
　　太子的位置不是落在老三朱瞻墉的身上，就是落在朱瞻俊的身上。
　　所以说，在朱瞻基一天没当上皇帝，一天没留下后代，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希望将来继承大统的。
　　对自己要求自然就严格了很多。
　　反观其他的几个家伙，就彻底的放飞了自我，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完全的贯彻了老朱家将皇子当猪养的传统，得过且过。
　　虽然这段时间有索菲亚给他们当老师，让他们视野开阔了很多，见识和脾性也有所改变。
　　但在表现自己这件事上，还是没啥动力的。
　　其他几个孩子，李天随便夸赞了几句之后，就将他们给打发走，让他们自己去玩了。
　　房间中就单独留下老二，老三老五他们三个人。
　　他们几个是朱瞻基将来的有力竞争者，自己也努力，算是皇子中比较突出的几个。
　　李天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和他们谈一谈。
　　他一边低头看着三个人写的东西，一边说道，
　　“嗯，不错，你们几个最近的进步还挺大的嘛！
　　不过，书法这东西，毕竟只是个爱好，对你们将来管理自己的属地，帮助并不算大，当成爱好可以，但没有必要，专门的下太过的苦工去研究……”
　　三个小子，在听到管理属地这几个字的时候，眉头都是一跳。
　　他们三个过了年最大的已经十七了，最小的来年也十六了。
　　其实按照大明的规矩，一个皇子到了十六岁，就差不多该去封地了。
　　但是由于朱元璋的时代国家还很混乱，这个规矩执行的并没能好好的执行下去。
　　而朱棣就三个儿子，太子监国，其他两个儿子则是跟着他到处的南征北战，所以一直到朱棣死了，朱高煦他们也没回封地去。
　　所以直到现在，皇子十六岁就要去封地的这个规矩，虽然定下来了，却并没有真正的得到执行。
　　三个小子，一听到李天说这话，还以为李天打算将他们给撵出京城去呢。
　　吓得一个个脸色煞白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朱瞻俊没说话，但朱瞻墉却是几乎是带着颤音说道，
　　“父皇，儿臣还不想走，儿臣还小，恐怕没能力管理属地啊！”
　　李天见到他们这个样子，当时也跟着愣了一下，但稍微一想就反应了过来。
　　于是他哈哈一笑，上前将三个被吓坏的家伙给拉了起来，
　　“哈哈哈，看把你们给吓得，朕只是随后那么一说，又没说让你们马上就去，你们害怕个什么劲啊！”
　　得到李天这个解释，他们才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为了安抚他们，李天继续说道，
　　“将来你们去各自的封地，这是一定的，但并不是这个时候，你们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岁，这样的年级，朕又怎么能安心将一个封国交给你们管理的呢。”
　　其实，李天这里，故意少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将来他们的封国可不像现在这样的轻松，什么都不用管了。
　　将来，他们可都是要在海外，管理一个国家甚至是文明的。
　　要是真没两下子，三两天就让人给推翻了，那不是去让他们送死吗。
　　未来，一个皇子想要去封地，不仅要像是官员那样考核合格了才行，懂得事情，必须要比一个普通的官员要多得多，才能勉强够资格。
　　当然了，现在这一切还都只是李天心目中的一个构想而已，他们听不明白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并不妨碍，李天现在就给他们灌输一下，将来当一个拥有实权，掌管一地无数百姓生死存亡各种大事的王的概念。
　　“你们要记住，不管你们将来是继续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或者得到一个封国的王，你们都是朱家的血脉，是大明皇室的人。
　　作为皇室的人，可不仅仅是一个身份上的荣耀，你们更需要肩负起更多更重的责任。”
　　“别看朕好像对你们不够关心，其实朕一直都在关注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你们每个人的成长，朕都看在眼里。”


第774章 皇家夜宴
　　“如果说朕对你们的期待是什么。
　　那朕就告诉你们，朕你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成为为大明开疆拓土的勇士，而不是一个个坐享其成，庸庸碌碌的一个废人。”
　　李天的最后一句话，看似鼓励，实则也是一种严厉的警告。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你们不弄成为一个对大明真正有用的人，那你们想要成为一个混吃等死的王爷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这时，估计也是想不到，李天将来会对那些无所作为，每天只顾着享受的王爷怎么样。
　　但李天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打算。
　　那就是将来的王公贵族的继承者们，将会统一接受朝廷的教导，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进行一次封地和执政能力的考核。
　　一旦考核通不过，或者达不到朝廷给他们下达的目标。
　　他们将会面临，消减爵位，或者缩减俸禄的惩罚。
　　如果连续多年，管理的封地还是达不到考核的标准，那么朝廷将会收回封地的一切权利。
　　在他的构想中，将来的大明，本土和殖民地将会实行两套完全不同的功勋规则。
　　大明内，凡是不能给百姓带来好处的勋贵，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在外，如果一段时间之内，不能给大明带来利益，将会裁换殖民地的管理人员。
　　封地是封给你了不假，可若是你管理不到位，导致管辖区出现混乱，创造不了利益，那你的封地也就到头了。
　　这个模式完全不同于，东方西方的任何一套体系。
　　如果拿一个更恰当的比喻来说。
　　这套模式更像是在经营一家大型跨国公司，李天是这个公司的最高负责任，而各个封地的管理者，就像是大区经理一般。
　　如果能力不行，就进行撤换，绝不留情。
　　简单的一场父子间的对话，李天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通过比较隐晦的方式，表达了出去，至于他们到底能不能领悟，又能领悟多少，李天并不清楚。
　　目前一切还都处在构想之中，他只希望，自己的这一番话，多少能给他们起到一点激励的作用，就已经很好了。
　　可让李天想不到的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等这几个小家伙，回去之后把李天的原话和自家的母妃说了之后，他们背后的人，一个个却解读出了好多种完全不同，却又在大致方向上相差不多的结论。
　　那就是，将来的大明，将会有大变动。
　　这一猜测可是不得了的。
　　说起来很远，可对于百年甚至前年传承的大家族来说，区区十来年，根本就是弹指之间的事。
　　为了将来能继续延续自己家族的富贵，他们不得不开始为将来的事情考虑。
　　开始按照自己猜测出来的东西，寻找值得投资的人。
　　而这些值得投资的人之中，无疑，以李天目前的几个儿子，是最有价值的。
　　这就导致，后来一个阶段。
　　李天想要让哪个儿子去半点事，几乎都不用他儿子出多大的力气，很多人都争着抢着来帮他。
　　这种现行，从某个角度来看，的确是有争权夺利的嫌疑，往严重了说，是结党营私什么的也不为过。
　　不过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大明境内，而是发生在境外的某个殖民地。
　　这种事就完全不一样了。
　　比方说，某个皇子受命去某个海岛建造一座中继站。
　　单凭他的能力，这件事其实还难办的，既要有人又要有船和物资的支持。
　　可若是这时突然跳出来一大波的商人权贵，将他想要的东西，短时间就准备好了，从而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完成朝廷下发的任务。
　　这样一来，朝廷的任务完成了，皇子得到了功绩，商人们搭上了皇子的线。
　　可以说是三赢的局面。
　　李天是非常喜欢看到这个情景出现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今天这番谈话的在今后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是李天也没办法想的到的。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晚上。
　　李天身穿一件明黄色的锦袍，在皇后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延庆宫。
　　这个宫殿，平日里是不怎么用的，一般是皇家私下宴请什么重要的使节或者大臣的时候，才偶尔能用到。
　　但这里的已经设施却是非常的全面的，透过回廊，能看到的景色也是非常不错的。
　　随着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各色的彩灯挂面的整条回廊和宫殿的四角。
　　远远的看去，这个宫殿就好像漂浮在夜空中的一座仙宫一样，美轮美奂。
　　在看到一大群姿态各异，样貌端庄，身穿华贵锦服的宫女和贵妃们，颔首以待他的样子。
　　某一个刹那，李天仿佛自己真的来到了仙宫一般。
　　“恭迎陛下，皇后娘娘，住陛下和皇后娘娘，千秋常在，万寿无疆……”
　　环顾四周，除了几个服侍的太监和宫女之外，这里面全都是自己亲人，一大家子全都汇聚到一起。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的齐全。
　　十来个妃子，十来个儿女，齐刷刷的向自己行礼问安，这种被人亲人环绕的感觉，可是和大臣们参拜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再加上喜庆的气氛这么一烘托，李天差点就沦陷在这样的温柔乡之中了。
　　“都起来吧，外面多冷啊，快进去暖和暖和。”
　　皇后见李天半天没说话，没办法，她只能替李天把话给说了。
　　说完，还趁人不注意捏了一下他的肋下软肉低声道，
　　“怎么了，傻眼了，平日里她们几个你哪个见不到，也没见你看的这么入神啊！”
　　李天尴尬的一笑，连忙求饶道，
　　“这不是被过年的气氛给烘托的吗，说来也奇怪，平日也没感觉，她们有多漂亮啊，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们一个个都好像有了仙气一样，和以往大大的不同了呢。”
　　皇后没有因为李天这句夸奖脸色有什么变化，但心里却是开心不已。
　　随着一道硕大的烟花冲上天际，皇家的家宴算是正式开始了。
　　今年的家宴，不像往年一样，每个人一个小桌子，个吃个的，想要和谁说点悄悄话都做不到。
　　李天命人弄了一个可以旋转的大型转桌，一家老小，全都围在了这个桌子的前面。


第775章 看大戏
　　新奇的转桌，让几个不到十岁的小家伙，感觉非常的有意思。
　　就算李天和他们的母妃在场，他们也是玩个不停，搞得其他人都没办法好好吃东西了。
　　不过，今天是除夕夜，守岁才是重中之重，吃东西什么的，对皇族家人来说，其实并不怎么重要。
　　李天现如今的嫔妃加起来一共十来人，除了皇后还有四五个妃子，其他的不是婕妤就是才人。
　　一般来说，只有被皇帝宠幸过的妃子才有可能得到封赏，而生了孩子的，才能被封为皇贵妃。
　　就好比连续给朱高炽生了三个儿子的郭氏，就被册封为贵妃。
　　在皇家宴会上，有资格坐在李天和皇后两侧的，只有生了孩子的那几个妃子才有资格。
　　大明的后妃系统其实非常的随意，动不动就封个贵妃什么的。
　　其实在唐宋时代，贵妃不是那么随便封的。
　　皇贵妃相当于一品，那可是有诏书和印玺，而且还要通告天下的，一个家族的女儿要是被封了贵妃，那可是比家里出了一个状元，更让人欣喜的。
　　但到了明朝，朱元璋为了防止后宫的女人们干政，将妃子的品级彻底的废除了。
　　现如今的妃子们，只是一个称号，在朝廷中是没有任何威慑力的。
　　大明的外戚始终没有成气候，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倒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宴会只是皇家过年的一个环节而已。
　　酒足饭饱之后，还有很多的娱乐活动等着他们呢。
　　那些不太懂事的小家伙们，早早的吃完了东西之后，就吵着要去看花灯。
　　李天也没怎么在意他们的胡搅蛮缠。
　　三两下吃完东西，就带着众人来到了早就搭建好的戏台前。
　　座次依旧是李天和皇后在中间，其他几个有孩子的妃子坐在他的旁边。
　　那些懂事的孩子，则是各自坐在或者站在自己母妃的身后，老老实实的陪着李天看戏。
　　这个时代的大明，戏曲其实已经很成熟了，虽然没有清朝时期，将各个区域的戏曲划分的那么详细，但输出的内容上，已经大差不差。
　　但李天始终对这种艺术形式不太感兴趣，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的到底是哪一出，他其实也是搞不清楚的。
　　稍微看了一会，李天就感觉没什么意思，有点要打瞌睡的意思了。
　　但皇后等人却是看的十分的起劲，不时还高声喝彩。
　　皇后更是大方，身旁的托盘中，放着整整一托盘的元宝，她看的高兴了，一抬手就是三五个元宝打上下去。
　　一个元宝就是五十两，她一出手就是四五个，那就相当于二三百两了。
　　即便戏台上的是京城有数的名角了，可这样的赏赐对他们来说，依旧算得上是重赏了。
　　那几个半大的小家伙，其实也是看不明白的，不过看到那些人，穿着颜色各异的漂亮戏服在台上翻跟斗打把势的，倒也不算特别没意思。
　　搞得李天想找个儿子，豆豆趣都找不到人。
　　没办法，为了不扫皇后等人的兴致，他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无聊，陪着她们看下去。
　　一般，过年的时候，皇宫里面的戏曲表演是不间断的，足足要持续半个多月。
　　有的时候是专门为了皇帝妃子们表演，但也有专门给宫女太监们表演的，这也算是皇宫给他们这些不常出宫的人一些补偿吧。
　　有人这时候可能就要问了，堂堂一个国家的首都，皇帝的住所，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了吗，非要在大年夜这种合家欢聚的时候，浪费时间看戏。
　　你还别说，这个时代的娱乐资源十分的匮乏，看戏还真就是奢侈无比的娱乐活动了。
　　不止是明朝，就算是到了清朝，乃至建国前期那几十年。
　　谁家要是家中有大事，摆个十桌八桌的庆祝，算不得什么了不得。
　　但是要花钱请一个戏班子回来，唱戏给十里八乡的乡亲们看，那可是非常有牌面的事。
　　戏班子虽然在当时的人看来是贱籍，可能请动一个戏班子，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得到的。
　　最等级的名伶，就好比蝶舞这个级别的，光有钱还不行，没有一定的地位，那人家是甩都不甩你的。
　　这个时代的顶流明星，不是别人，正是那些顶级戏班的顶级名伶。
　　当然了，能被皇家看着，被邀请来皇宫给皇帝表演，对戏班子来说，也是不可多得荣耀，更是提升戏班知名度的绝好机会。
　　所以戏班子一般会为皇家专门写一个台本子，来迎合皇家的喜好。
　　今年，被请来的戏班子，开始唱了一出，在这个时代算是经典的曲目。
　　接着表演的则是一个新写出来，还从未对外公演过的新曲目。
　　前面的戏，李天看的是稀里糊涂。
　　可是当新曲目开始，换了一身装扮的人上台来之后，李天却是突然来了精神。
　　皇后这时小声对李天说道，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陛下，你可知道，这出新戏是什么名堂！”
　　李天看着一个一身黑色武生袍，手里提着一根哨棒，慢慢走向一个挂着“三碗不过岗”的大旗酒家的时候。
　　嘴角微微一抽搐，神色古怪的说道，
　　“该不是叫做，武松打虎吧！”
　　皇后猛地一拍桌子，兴奋的道，
　　“没错，就是武松打虎。”
　　“前两天，下面人呈上来这个本子的时候，臣妾还挺纳闷的，心说，这武松是谁啊。
　　没成想，看完本子之后，发现这居然是一个新本子，有趣的很，陛下不放好好看看。”
　　得到确认之后，李天的脸皮更是抽抽了。
　　这曲目他可太熟悉了，不仅熟悉而且和他还有很大的关系。
　　众所周知，水浒传和西游记三国演义等名著，都是成书于明朝中后期。
　　被改变成戏曲，放到戏台子上演出，那也是明朝后期和清朝的事了。
　　现在这帮家伙能这么早的把这个故事给拿出来，完完全全就是李天的功劳。
　　京报不是有一个短篇小故事的版面吗。
　　李天在无聊的时候，经常会创作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发表上去。
　　这武松打虎，就是其中的一片。


第776章 武松打虎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武松打虎的故事一出，顿时引起了热烈的反响。
　　甚至很快就出现了跟风之作。
　　什么《武松倒拔纯杨柳》，什么《武松夜戏扈三娘》的都出来了。
　　只不过，这帮人的创作水平有高有低，唯有李天的这篇原作，反响一直稳居热议榜的头筹。
　　当时李天也只是一时兴起，随便摘了水浒传中的一个桥段，当成独立的小故事来发表。
　　后来发展成这样，甚至被戏班子看中这个故事，特意给改编成了曲目，居然藏着掖着的演到了他这个‘正主’的面前。
　　虽然，李天挺为原作者施耐庵叫屈的，可一个简单的故事在经过京报的宣传之后，爆发出比原作更高的反响，倒是让李天感觉非常的有趣。
　　有关施耐庵到底是不是水浒传的原作者，甚至施耐庵到底是什么时期的人物，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根本就无从考证。
　　但有一点却可以确定，那就是，明初的时候，水浒传这本书还没有流行开来。
　　即便是已经被写出来了，估计也是藏在某个人的书房之中蒙尘，还未见天日。
　　明朝的文学作品之所以能在后世形成那么强的影响力，其实和明朝中后期印刷术的技术突飞猛进有着不可分割的原因。
　　正是因为印刷一本书的成本大大的降低了，才让那些好故事慢慢的变成了全民都读得起，全民都有机会接触到的大众读物。
　　李天随便截取的一个小故事，居然就能引起这样的反响，倒是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一个真正的好故事，即便是你把他拆的再怎么零碎，依然无法掩盖它的出色。
　　来到大明之后，他也不是没让人寻找过，水浒传三国演义等名著。
　　但找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却从来都没人听说过这两本书。
　　李天不得不怀疑，要么是这本书还没有面世，要么就是这本书根本就不被目前的主流文化圈当回事。
　　可现在李天可以确认了，这本书估计是根本就没面世呢。
　　但这也让李天多了一份思考。
　　“自己是不是要帮着推广一下，这四大名著呢，甚至让他们早点面世，给大明的文学创作，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呢。”
　　他倒是非常想让这些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早点出现。
　　可同时又对抢了人家的著作有些羞愧。
　　而且，李天自己什么水平，他自己是清楚的，故事他能讲的出来，可里面涉及的一些诗句，一些精彩的对白，他可是没本事照搬的。
　　即便写的出来，充其量也只是大白话而已，和后世的网络文学小白作品，没什么两样，平白的浪费了这么好的故事题材。
　　但他也不是没办法。
　　他完全可以写出故事的梗概，润色什么的，完全可以交给翰林院那些无所事事的文人们，让他们帮着完善这本书的。
　　两种声音，不断的在李天的耳中争吵，让他一时间难以抉择。
　　一方面他是不忍心，一方面是可惜。
　　看着戏台上，武松已经和吊睛白二虎激烈的战斗了起来。
　　台下更是迎来了一阵阵的欢呼叫好声。
　　李天最后一咬牙，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算球，搞出来就搞出来吧，或许自己这么一搞，有可能会给原作者更多的灵感，一下子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也不是不可能。”
　　一边这么向着，他一边自我安慰，
　　“四大名著，在书刚刚写好的时候，那一本不是被当时的朝廷列为禁书的。
　　自己这也算是免费替他们正名和宣传了。
　　大不了到时候，在原作者的一栏上，把名声还给原作者好了。
　　这样一来，作者的名声不减，可能还会因此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准呢。”
　　“哎呀，武松的哨棒怎么打断了，坏了他要被老虎咬到了。”
　　“武松快跑，没了武器，你不是老虎的对手啊！”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么的可爱。
　　虽然明知道那只是戏曲，根本就不是真的，但台上演员的表演，还是让台下的观众们感同身受，甚至入迷的将自己代入了其中。
　　李天转头看到几个小家伙甚至已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忍心看到武松被猛虎撕咬的场景。
　　李天也不忍破坏他们心中对戏曲的喜爱，并没有给他们解释什么。
　　反倒是趁机搂住了有些激动的皇后，小声对他说道，
　　“不怕，武松是个大英雄，区区一只老虎是根本就伤不到他的！”
　　果然，随着剧情的不断推进。
　　天生神力，勇武无双的武松，仗着酒劲，居然赤手空拳的与猛虎搏斗了起来。
　　三五个回合之后，武松一声虎吼，将比他还大上一圈的猛虎压在了地上，在台下隆隆的掌声和叫喊声中。
　　他重重的三拳落了下去，将老虎彻底的打死了。
　　之后，武松扛着死掉的老虎，被巡山的猎户发现，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打虎英雄，成为了一个为民除害的大英雄！
　　最后一幕缓缓落下。
　　除了李天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刚精彩的故事之中，久久无法从中脱离出来。
　　可能现代人很难想象这种场景。
　　但要是你生长在一个闭塞的环境中，一辈子每天就只有上地下地两件事可以做，猛然听到见到这样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故事，你估计也会深深的陷入到故事当中。
　　戏唱完了，所有演员出来，给李天等人行礼。
　　李天也破天荒的开口给了每个演员五十两银子的赏钱。
　　这个故事他已经听说过无数遍了，甚至剧本还都是从他这里流传出去的，可他们的表演却是十分值得肯定的。
　　即便没给他带来多少惊喜，但能让皇后和一帮妃子皇子们，看的如痴如醉，没有虚度一个美好的夜晚，他也是觉得，他们值这些赏钱。
　　看完戏，就是今晚的重头戏，赏烟花了。
　　在去御花园的路上，很多妃子和皇子都还沉浸在刚刚的故事中，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
　　“母亲，你说我今后也能成为像武松一样的大英雄吗！”一个五六岁的皇子问自己的母亲道。


第777章 盛世繁华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她的母妃则是一脸温柔的说道，
　　“当然，只要你每天好好吃饭，用功读书练武，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大英雄的！”
　　“嗯，放心吧，母亲，孩儿今后一定会努力的，绝不让您和父皇失望！”
　　虽然他们说的很小声，可李天还是听到了。
　　听到自己最小的皇子居然因为一场戏，就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
　　李天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的戏剧还真是输出价值观的绝好窗口啊。
　　如果，自己能编写出更多有趣，顺带又能传递思想价值观的故事，最后再让戏班子改编成戏曲，对大明百姓的教育，可能比无数小吏走街串巷的苍白宣传要有用的多。
　　比如说，明年的义务教育要是开展过程遇到了阻力。
　　完全可以编一个凿壁借光，悬梁刺股的故事，到民间宣传教育读书对一个人重要性啊。
　　在比如，某一天要鼓励大明的百姓勇敢的出海建造属于自己的新家园。
　　完全可以弄一个改编版的寻找宝藏财富的航海家的故事，来打开民众对未知和冒险好奇心。
　　在这个信息匮乏闭塞的时代，戏曲无疑是一种宣传的有利工具，如果能善加利用，能起到的效果，可是远超想象的。
　　不要以为，区区一场戏能改变什么。
　　有的时候，还真的能起到非常了不起的作用。
　　传说，当年的卡梅隆正是因为看了卢卡斯的星球大战，才萌生出了自己也要做电影的想法。
　　而星球大战一步电影更是在半个世纪的时间之内，激励了无数的美国人，让他们从小就有了太空探索的梦想，于是诞生了一个又一个的伟大的科学家、导演。
　　一个文化的符合，或许不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却能在无形之中，确立起一个人从小的价值观。
　　而一个好的价值观则完全可能催生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天才来。
　　这个观点，此时的大明人可能不懂，但李天却是知道，这种东西的厉害之处。
　　此时的他非常庆幸，自己当时脑袋一热写了这个故事，庆幸这改编的戏曲被自己看到了。
　　让他一下子明白了很多，让他在很早的时候就悟出了这个道理。
　　一切从现在还是还都不晚，一切还都来得及。
　　一场合家欢聚的团聚，让李天产生了好多感慨和想法，这是李天自己也没办法预料的。
　　这时的他也不在束缚自己，彻底的打开了和家人们团聚的心。
　　真正的敞开心扉去和家人们欢庆。
　　从前的他，对除了皇后以外的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认同感的。
　　甚至一度觉得，他们根本就不是自己亲人孩子。
　　其实这种想法和认知是非常的不地道的。
　　他的内心的确是换了一个人，可原本的身体却还是老样子。
　　他可以不把他们当成亲人，却没办法让他们也不把他当亲人。
　　对于李天来说，他们都是可有可无的工具人。
　　但对他们来说，李天可是他们的丈夫，父亲，是他们一辈子都需要依靠的人。
　　李天以前的想法是在太过于冷酷了。
　　他也是今晚和他们共同相处了这么久，见到了他们对自己的依恋，才明白过来这个道理的。
　　这让他羞愧的几乎无地自容。
　　“我从前真是太自私了，我就是他们的天，他们将我当成了一切，而我却丝毫不顾及他们的感受，这是何等的冷酷无情啊！”
　　心神同时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李天微微喘着粗气，抬头遥望纯净的夜空，心中呢喃道，
　　“感谢上苍，让我及时明白了过来，庆幸这种疏离还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悲剧，庆幸一切还都不晚……”
　　心境的转变，让李天突然感觉轻松了不少。
　　来到御花园，他先是替怀有身孕的皇后批上暖和的大衣，然后将两个最小的皇子拦在身边，静静的等待着绚烂的烟花冲向天际，猛烈绽放的时刻。
　　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传来，漫天都是耀眼的光彩。
　　李天的眼神却慢慢的失去了焦点。
　　恍惚间，他的意识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时代。
　　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到处都是闪烁的灯光，地上是络绎不绝的车辆和行色匆匆的行人。
　　即便是大明最中心的地方，也是没办法与之相比的。
　　可李天从高楼上向下俯视整个城市。
　　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城市就好像一个冰冷的机器一样，无情的快速的运转着，像是一股看不见的洪流，将奔波在其中的人们，吞噬，咀嚼。
　　更恐怖的是，他们完全感受不到，自己已经深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偶尔有几个醒悟过来得人，还不等反抗，就被无情的浪潮给生生浇灭的反抗的欲望。
　　那些浪潮有各种各样的名字，有的叫放贷，有的叫车贷，它们好比一座座大山一样，一层接着一层的涌来，压得人根本就喘不过气，哪里还有反抗的动力。
　　不知道何时，手臂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将他从支离破碎的幻境中清醒了过来。
　　皇后温柔的说道，
　　“陛下，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天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眼前笑颜如花的温柔如水的皇后，和那繁荣却冰冷的城市夜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边是科技发达，各种资源遍地都是城市，一边则是一切都很落后，却让他感觉十分温暖贴心的旧时代。
　　僵硬的转头看着身旁一大家子脸上洋溢出的发自真心的笑容。
　　李天的心是彻底的被融化了。
　　他在脑海中挥手，将繁华都市的夜景幻想击的粉碎，精神完全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体。
　　轻轻揽过皇后的温暖的身体，感受着她鼻息中发出人流。
　　猛然觉得，这才是他真正拥有的人生，即便这个人生，仿佛更像是梦境堆织的一般。
　　“没什么，只是想事情想的有些入神了。
　　伶儿，感觉有些冷了吧，来朕的怀里暖和一下吧！”
　　皇后俏脸微微一红，低声啐了他一声，
　　“呸，想什么呢，这么多人在呢，陛下不要脸，臣妾可还要呢！”


第778章 新春
　　大年夜，每家每户都在和亲人团聚，大街上出来闲逛的人并不多。
　　真正热闹的，还要从初一开始，而这个热闹的场面，足足要要持续半个月，直到元宵节过后，才会逐渐消减下来。
　　这个时代可没有点灯电视什么的。
　　天黑的早，在家猫着的时间自然也就更多了。
　　即便皇宫里面灯火通明，可从晚上五六点钟天黑之后，就开始各种活动。
　　吃饭，看戏，赏烟花，一套下来，六七个小时。
　　大人们因为节日的原因勉强还能熬下去，可是李天那几个还不到十岁的儿子女儿，不到十点就已经有点熬不住了。
　　不过好在重要的节目，在十点之前就都完成的差不多了，他们该去休息的就去休息，也没人拦着了。
　　从前李天倒也是挺能熬夜的。
　　按照惯例，新春需要守岁，可是刚过了午夜，迎来了新的一天，拜祭过上苍祖先之后，他也有点熬不住了。
　　稀里糊涂的走完了仪式，他就在皇后的陪同下，回到了寝宫去休息了。
　　京城中不在家中过年，通宵达旦庆祝的人其实也有不少，所以整整一个晚上，烟花燃放的声音，就从来没停止过。
　　可即便在这样嘈杂的声音之后，李天还是睡着了。
　　不睡也不行啊，明天他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整整熬一宿，他可受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蒙蒙亮，就已经有太监宫女在外面候着，等待他起床洗漱了。
　　初一的头等大事，就是去太庙祭奠，拜祭。
　　和大年夜的拜祭不同，那只能算是他们朱家的祭奠。
　　而去太庙的拜祭活动，则是为了整个天下，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早晨五六点钟，皇宫的大门就已经敞开了。
　　开始络绎不绝的有护卫依仗进进出出。
　　到了七八点钟，太阳将生未生之际，李天就必须赶到太庙了。
　　其实一年中，来太庙祭奠的活动，并不少。
　　要是遇上个灾年什么的，一年中来个十回八回的也很正常。
　　李天自打登基的时候，搞过一次隆重的祭奠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这回可不同以往出宫，穿个便装，就能溜溜达达的出去了。
　　他一身明黄龙袍穿戴整齐，为了显示天子的威严，他是连动弹一下都要考虑，会不会有什么说道。
　　虽然，太庙距离皇宫并不算远，也就隔着一条长安大街而已。
　　可凡是都要讲究个礼仪，这个过程就显得非常的繁琐和缓慢了。
　　紧赶慢赶的，折腾了半个来小时，他们才好不容易赶到了太庙。
　　在太仆寺开道，锦衣卫护佑之下，浩浩荡荡的一条人龙从皇宫直接排到了太庙，都还看不到头尾。
　　在太常寺卿，协律郎、奉礼郎、太祝等人一套接一套的祝词之中，李天是一步三停，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是来到了祭坛之上。
　　念过祷告上苍的祭文，点燃了三炷代表天、地、君三才的高香之后，这个祭奠才算是完事了。
　　接下来，还要接受，百官的贺词，又是一套繁琐无趣的过程。
　　一大清早的，太阳的温度也不高，即便李天穿的再厚，也是感觉到寒风刺骨，冷的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可他现在在万众瞩目之下，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无上的威严，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了，李天已经被冻得，鼻涕直流，脸色有些发青了。
　　躲进马车之中，一边烤着火炉，李天一边疯狂的吐槽。
　　“去他喵的，早知道这么遭罪，老子就干脆取消这个祭奠算球了。”
　　一旁的王福紧忙递过来一碗热乎乎的参汤来给他驱寒，然后苦笑着对李天说道，
　　“陛下，这祭奠是太祖定下来的规矩，是一定要遵守的。
　　但好在，没有别的大事，一年中就这么一次，您稍微坚持一下，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李天还能说什么，就算再怎么不爽，过都过去了，只能就这么认了。
　　这时，他也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明朝那么多皇帝不喜欢上朝了。
　　这种繁琐的规矩，是在是让人火大，但凡是想要做出点功绩，留个好名声的皇帝，这些罪可都是必须要遭受的。
　　但对于那些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来说，这种隆重的活动，却都成了可有可无的。
　　也没见大明因为他们这么做，怎么着了。
　　回宫的路上，李天是越发的想要尽早的将颐和园建成，到时候什么仪式都挪到那边去举行，一下子能少去不少的麻烦，他也能少遭一点罪。
　　一整套仪式下来，时间都已经来到中午了。
　　草草吃过了午膳之后，接着宫里就要忙活晚上的夜宴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有专门的人去负责，李天总算是能稍微休息一下了。
　　可还没等他坐稳，负责今晚宴会活动的索菲亚，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还没进大门，她就大声的嚷嚷道，
　　“皇帝陛下，不好了，昨晚大家都看烟花了，我好不容易准备好的餐酒，被冻坏了不少，这可是我花了很大心思调制出来的，同时拥有东西方两种口味的餐酒。
　　少了它，宴会要失色很多，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索菲亚调制的这种酒，李天先前也品尝过一次。
　　的确如同她说的那样，口味特别，度数不高，味道也很好，非常的适合在宴会这种场合中引用。
　　听到她这么说，李天也不禁皱眉道，
　　“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被冻坏了呢。”
　　经过索菲亚的解释之后，李天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其实这件事，也怨不到谁。
　　众所周知，酒精的冰点在零下一百多度。
　　而六十度的白酒，冰点则是在零下四十多度。
　　大明这个时代的白酒虽然达不到六十度，但品质比价好的也能达到三五十度。
　　这种白酒的冰点大概在零下二十多度以上。
　　只要不是极冷的天气之下，将酒放在室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可索菲亚调制的这种餐酒，度数只有十多度，和米酒黄酒差不多，冰点更低，只有零下十来度。


第779章 鸡尾酒
　　负责管理这些餐酒的太监们按照自己常识以为只要气温不低于零下二十多度，应该就没问题。
　　而索菲亚之前不是生活在海上，就是生活在冬天温度不低于零下十度的地中海。
　　不知道北京的气温居然能这么低。
　　就忘记了酒也会结冰这回事。
　　如果是一般的酒，即便是冻了，重新化开接着用，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索菲亚调制的这种餐酒，里面有很多种果汁。
　　果汁被冻了之后，味道可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她的餐酒，也就算是彻底废了。
　　这餐酒可是她在海上漂泊的大半年中，无意中鼓捣出来的，算的上是她的发明之一。
　　为了让自己的发明在东方这场隆重无比的宴会中发光发热，索菲亚是费尽心思，几乎是把宫里所有能用的水果都用了个遍，才勉强调制出这些足够用的餐酒来。
　　却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居然被冻坏了一大半，也难怪她会如此的伤心了。
　　看着，眼眶都哭红了的索菲亚，李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毕竟这次情况实属意外，怪不得谁。
　　思索了好一阵，李天突然想到。
　　索菲亚这种用果汁加酒水的方式调制出来的餐酒，不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鸡尾酒的雏形吗。
　　鸡尾酒他也喝过不少种，多少对这方面也是了解一点的。
　　同时他也知道，鸡尾酒，可不只有加果汁一种调配方法。
　　什么加鸡蛋清，加盐，加小苏打，其实都能调制出口味独特的鸡尾酒来。
　　索菲亚难过的是，皇宫里面已经没有了他需要的果汁。
　　她先前用的是橙汁调制的餐酒，酸甜皆有，加上酒的香醇，喝起来不仅味道独特，而且能让人胃口大开。
　　被她取名为餐酒，其实也算是名副其实。
　　宫里虽然现在没有了橙子，但橘子，苹果，樱桃之类的东西，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凑一凑的貌似也能弄出不少鸡尾酒出来。
　　于是，李天就对索菲亚说道，
　　“好了，你别伤心了，不就是餐酒没有了吗，咱们在弄点出来不就好了吗！”
　　索菲亚将信将疑的道，
　　“这种酒是我无意中调制出来的，经过了好多次的调制，配方才逐渐完美。
　　现在距离宴会只有不到半天的时间了，重新调配出一种餐酒出来，那有那么容易。
　　皇帝陛下，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宽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
　　李天连忙打断了她的拒绝，轻笑着说道，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朕弄不出来，比你的餐酒更好的酒呢。”
　　说着，一挥手对王福说道，
　　“去尚善监，叫人给朕准备苹果，橘子，樱桃等东西，顺便在拿点食盐，酵母，和蔗糖之类的调味料来。”
　　先前，索菲亚的餐酒之中只是加入了橙汁这一种东西，经过精心的配比，和静置才达到了餐酒的完美口味。
　　但李天要做的可是能即做即喝的鸡尾酒。
　　连静置的过程都省了。
　　索菲亚的餐酒，突出的是柠檬的酸和微甜。
　　酸可以用醋和其他富有酸味的水果替代，甜味可以用蔗糖替代。
　　并不是没有办法重现索菲亚的餐酒味道。
　　东西很快就被人送来了。
　　在索菲亚和王福等人震惊的目光中。
　　李天自己赤膊上阵，挽起袖子，就开始操作起来。
　　一片苹果，一牙橘子，一点樱桃汁，一点米醋，加入适量的水和白酒。
　　放在一起搅拌晃动，不多时樱桃汁的颜色，彻底的融入到白酒之中。
　　将透明纯净的白酒染成了玫瑰红，仅是看上去观感就完全不差索菲亚的餐酒。
　　经过几分钟的用力晃动之后，苹果和橘子的味道也深深的嵌入到了酒水之中。
　　李天这时才停了下来，轻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解开玻璃杯的盖子，给索菲亚和万福等人各到了一小杯。
　　然后笑着说道，
　　“你们尝尝看，这是朕调制的，红粉佳人，试试味道如何！”
　　二人刚刚看着李天那一套娴熟的操作，差点都快看傻了。
　　不过即便李天弄得再怎么优雅，动作再怎么熟练好看，但也打不住他们对这杯所谓‘红粉佳人’的担忧。
　　可李天的面子她们不得不给，只好小心翼翼的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王福因为从未喝过鸡尾酒，开始感觉味道有些怪怪的，并没有什么惊艳的感觉。
　　可索菲亚是品尝过无数次自己调制的餐酒的。
　　稍微品尝之下，立马感觉出这杯鸡尾酒的不同寻常之处。
　　酸甜的味道恰到好处，原本白酒的辛辣被中和掉了之后，剩下的就只有香醇。
　　此时好几种味道融合到了一起，爆发出来的味觉，是前所未有的。
　　“嗯，好喝，真的非常的好喝啊，虽然比我的餐酒稍稍差了那么一点，可陛下您只是一次尝试就调制出来这种味道差不多的美酒。
　　我不得不说，陛下，您真是一个全能的天才啊！”
　　李天也给自己弄了一小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好几次。
　　那种味道倒也说不上来，难喝，但是和当年他在酒吧中喝过的红粉佳人比起来，那可是天壤之别。
　　他毕竟不是专业的调酒师，而且还是第一次尝试，其实能调成这种不太难喝的程度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但索菲亚的超高赞誉，还是让他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哈哈，没什么，运气好而已，下一次，朕就不一等能调的出来了。”
　　“没关系，刚刚陛下的您的操作过程，我已经全部记住了，您只需要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一定能跳出更好的餐酒来。
　　谢谢陛下您的开导，让我知道了，餐酒并不一定非要用一种果汁才能调制的出来。”
　　王福这时已经将杯里面的酒喝光了。
　　咂摸了一下味道，感觉酸酸甜甜的，还有一种水果特有的清香混杂在酒的香醇之中。
　　倒是勾起了他想继续品尝的冲动。
　　“陛下，老奴能再喝一倍吗，刚刚那点，没过瘾！”
　　李天哈哈一笑，将剩下的大半全都递给了他，
　　“省着点喝，朕亲手调制的酒，天下可就仅此一份，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第780章 宴会进行中（上）
　　鸡尾酒这种东西，其实只适合尝鲜，或者平时饮酒比较少的人喝。
　　对于常年喝酒，甚至是就不离身的人来说，少喝一点没什么问题。
　　但若是长时间，将至当成主要的饮品来喝的话，就没那么合适了。
　　首先，酒是越放越香，时间越长越好的。
　　但是果汁可都是有保鲜期限的。
　　鸡尾酒一旦放置的时间太长，味道必然会发生改变，甚至发霉，变得有毒。
　　其次就是，鸡尾酒只能算是含有酒精的饮料，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酒。
　　这也是，即便鸡尾酒在后世已经诞生了几十上百年，却依旧没办法撼动，纯酒的霸主地位的主要原因。
　　酒是一个宴会的主角之一，酒水的品质可能直接决定了，宴会的层次。
　　现如今的酒水蒸馏技术其实已经很完善了，想要再拿出，足以震撼所有人的绝世美酒，也没那么容易的。
　　可若是，彻底改变酒的原本味道，未尝不是一种创新。
　　即便李天也觉得自己调配出来的鸡尾酒，算不得什么精品，但满足一下，从未喝过这种酒的人，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且，相比之下，索菲亚其实比他更懂得，鸡尾酒的调配，有了她的加入。
　　说不定，在晚宴开始之前，她真的能调出，一种味道独特，让人眼前一亮的鸡尾酒出来，也是说不准的事。
　　……
　　下午五六点钟，夕阳西沉，受到邀请的百官勋贵们，缓缓的进了宫门。
　　很快就有人，将众人引导到已经布置一新的太和殿。
　　但和以往不同，这次的宴会并不是在太和殿里面举行，而是在太和殿的外面。
　　殿前的小广场，此时已经被高大的帷幕给遮挡了起来。
　　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灯光和里面不停奔走的宫人们。
　　倒是给了众人一种非常好奇的感觉，十分想进去瞧一瞧里面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待大幕的一角拉开，众人跟随引导者，来到了宴会的中心。
　　抬眼望去，他们并没有看到，以往那般每个人一个小桌子的那种摆设。
　　他们看的则是一长溜的上面铺满了绸缎的方形餐桌。
　　餐说上此时还没有食物摆上来，还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不过上面每隔一段距离，摆放着的一个，通体由纯净的玻璃打造的灯具，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忍不住跟着发出赞叹之声，
　　“这是什么灯，以前怎么从来没看过，还挺好看的。”
　　有人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道，
　　“这都不知道，这可是天工院特意为宴会准备的，琉璃转灯。
　　看到下面那个漏斗一样的东西了吗，里面装的是经过提纯的煤油。
　　上面有八条灯捻连同，点燃之后，上下前后，一共会有八个灯同时被点燃，再加上灯罩上的装有反射镜，这样一盏琉璃灯，比点上百根蜡烛还要亮呢！”
　　此人的这一番解释，顿时让不少从没见过这东西人明白了过来。
　　“这位先生看起来好面生啊，不知道在哪个衙门高就啊！”
　　那人十分神气的拱了拱手，
　　“不才正是天工院，琉璃部的管事！”
　　“哦，原来是管事大人，怪不得对此了如指掌呢，失敬失敬！”
　　这人确实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天工院的管事。
　　这次，李天不仅邀请了，朝廷中很多的大臣，也邀请了不少，在天工院中做出突出贡献的匠人，以及皇家钱庄，交易所，肥皂工坊，甚至煤球工坊比较有代表性的人来参加宴会。
　　因为这次宴会并不是只有官员才能参加，所以李天特意吩咐众人，只需要穿常服就可以，不用穿官服。
　　所以即便所有人混在一起，倒也没引起什么乱子来。
　　不然，一个天工院的工匠见到了穿着尚书服的大官，你说是参拜行礼好呢，还是不行礼好。
　　为了避免这些麻烦，也为了避免因为衣着的不同，将他们分割成几个独立群体，于是李天特意颁布了这样一条命令。
　　不过这样一来，也挺好。
　　大家互相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相互交谈起来，也就没什么压力了。
　　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人会纠结那些。
　　反倒是让宴会在一开始，就向着李天的预期那样，朝着和谐热闹的气氛演化。
　　随着入场的人数越来越多了。
　　在王福等人的一声声高呼中，宴会正式开始。
　　“开宴！”
　　“开宴！”
　　话音未落，一条条人龙就从帷幕的各个角落冒了出来。
　　他们身穿统一的黑色礼服，端着装有各种食材的托盘，十分有顺序的，来到会场之中。
　　将看上去就非常有食欲的东西放下之后，从另一个通道中迅速离去。
　　中间没有丝毫的停顿，整体一气呵成，就好像先前演练过无数次了一般。
　　因为是在室外，天气已经很冷了。
　　虽然有帷幕的遮挡，以及到处可见的暖炉给众人取暖，但食物放的时间长了，必然会冷，会影响味道的。
　　所以，在每个餐桌的下面，还增加了不少能暂时为食物加热的暖炉，为这些食物保持温度。
　　有的东西，甚至上来的时候，根本就是生的，需要大厨现场烹饪。
　　这种像是逛商场，人挑任选，甚至可以当场点餐的宴会模式，让一种官员勋贵们，差点看傻了眼。
　　极乐之宴的目的，就是为了普天同庆，虽然做不到和所有百姓共同享用，但李天却是特意让愿意带自己妻子和孩子来参加宴会的人，将家人也给带上了。
　　所以宴会中，不仅有那些须发发白年龄不小的官员，也有不少特意打扮了一番，努力做出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小孩子。
　　先前，他们还能在父母的管束之下，老老实实的呆着，但是等到食物上来之后，诱人的香气充斥着他们的鼻腔，让他们再也忍不住了。
　　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小孩，偷偷拉扯了一下，身旁的父母，
　　“爹，娘，我想吃那个烤乳鸽！”
　　这个小孩的父母是来自肥皂工坊的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工人。


第781章 宴会进行中（中）
　　原本，这这种皇家宴会，是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他们的。
　　但是在皇后和李天商议宴会人选的时候，皇后为了让自己手下的工人有更多的机会，参与到宴会中来。
　　趁着年终总结发放奖金奖品的时候，特意弄出了一个抽奖活动，其中的特等奖，不是什么金银的奖赏，而是参加皇宫极乐之宴的门票一张。
　　而这个小孩的父母就是抽中特等奖的那个幸运儿。
　　原本他们是怎么也不敢来参加这个宴会的，甚至一度想要找张永日退了这个特等奖。
　　但张永日却笑着劝说他们道，
　　“这次的皇家宴会和以往不同，可不仅仅只有你们是平头百姓，和你们一样的人还有不少。
　　这可是非常难得一个机会，你们要错过了，估计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即便你们不想去，难道你们就不想让你们家的孩子，去见识一下吗！
　　要知道，他可能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近距离接触陛下和皇后的机会，你们难道就不想让他沾点陛下的福气，将来成为一个有福气的人吗！”
　　张永日的话，给了这对夫妻心里极大的触动。
　　他们犹豫了一阵之后，最终还是同意来这里参加宴会。
　　开始他们并不知道宴会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他们需要在宴会中做什么。
　　自打进了皇宫之后，他们就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看什么都觉得珍贵。
　　如果不是一路上都有专门的人引导，估计他们在一开始就会在宫里迷路。
　　同他们一起进宫，身份和他们相差无几的人也有很多。
　　但是大家都穿着常服，谁也认不出谁来。
　　他们夫妻俩带着孩子，只好能随着人流，顺着指引茫然的一路走下去。
　　一路上他们是什么都不敢碰，什么都不敢说，生怕一句话说错了，给自家惹来什么祸端。
　　他们不敢和别人攀谈，一家三口就躲在一个角落中，茫然忐忑的等待着李天和皇后的出现，打算看见过陛下之后，沾到福气之后，就赶紧离开。
　　没成想，食物上来之后，自家的孩子，一改先前的懂事，说什么都要吃那个烤乳鸽。
　　夫妻二人基本上什么都不懂，也没人给他们说宴会的规矩，更不知道那些东西能不能吃。
　　被孩子吵的没办法了，他们瞧那个摆着很多烤乳鸽的地方，里面还站着一个面容和善的厨师一样的人。
　　还以为他们像是菜市场中摆摊叫卖的小贩一样的人呢。
　　被孩子烦的有些受不了了，生怕继续闹下去，让贵人们看了笑话。
　　孩子的父亲，捏了捏袖口里面的二两银子，和妻子对视了一眼，得到了妻子的点头同意之后，缓缓走向了那个摊位。
　　有人可能会说了，来参加宴会，身上怎么还带着银子。
　　这其实就是很多普通中国人的想法思想问题了。
　　所谓穷家富路，百姓们不管家里如何的困难，出门的时候，总是会带上或多或少的盘缠，以备不时之需。
　　那二两银子，或许在别人看来不算多，可在他们家可能已经是他们全家所有财产的很大一部分了。
　　在孩子眼巴巴的目光中，男人有些局促的来到了那个摊位前面，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烤乳鸽。
　　小声的问道，
　　“敢问，这个多少钱，我……我想给我家孩子，买一个！”
　　桌子后面的厨师闻言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身旁拿起一张油纸来，随便抓了两个烤乳鸽，就递给了男人。
　　男人因为还没有付钱，不敢接，用力的摆手摇头道，
　　“你还没说价钱呢，我不敢收！”
　　厨子这回终于是忍不住了，用力的将烤乳鸽拍在他的手里，然后说道，
　　“您就放心大胆的吃吧，这宴会上的所有东西，都是免费提供的，不需要您话一文钱！……”
　　男人带着有些迷糊的神情回到了孩子和妻子身边。
　　妻子见到丈夫居然一下子拿了两个回来，有些心疼的小声责备道，
　　“这里皇家的地方，东西一定很贵吧！，给儿子买一个就好了，你怎么一下就买了两个，”
　　男人摇了摇头道，
　　“我一文钱都没花啊，他们说……说着里所有东西，都可以随便吃，不要钱！”
　　女人一听这话，眼神顿时亮了。
　　“当家的，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么多好东西，咱们真的可以随便吃，没人管咱么要钱！”
　　“他……他们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女人也是很怀疑，但她还是决定自己去试试。
　　于是他来到了满是酥饼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酥饼，然后小声的对桌子后面的服务员说道，
　　“这个我真的可以随便吃吗！”
　　服务员点了点头道，
　　“是的，这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给在场的所有人准备的，不管什么人，都可以随便的享用。
　　如果不够的话，您和我说一声，尚善监还有很多储备，不怕不够吃。”
　　女人将信将疑的轻轻咬了一口那个只有三分之一巴掌大小的酥饼。
　　一口下去软糯香甜的口感顿时在她的口腔在扩散开来。
　　她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短时呆在当场。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吃。”
　　“这是御厨特意为这次宴会制作的，桂花松子糕，您要是喜欢，我在帮您多装几个。”
　　说完，服务员从一旁抽出一个干净的瓷盘来，手法干净利落的，帮她装了好几个多种口味的糕点，递给了她。
　　接到手中之后，她还有点不敢置信。
　　缓步走回到男人和孩子的身边之后，她一边把糕点分给丈夫和孩子，一边说道，
　　“当家的，你刚从打听的没错，这里的东西是真的不要钱，而且还特别的好吃，咱们这回算是走了大运了。
　　你知道嘛，这个糕点可是专门个皇上做饭的御厨做的，平时就连大官们，都没机会吃到呢。”
　　一旁的小孩，听到母亲这么说，顿时来了想去，一边摇晃着刚吃到一半的烤乳鸽，一边说道，
　　“娘，我要吃，我也要吃御厨做的糕点！”


第782章 宴会进行中（下）
　　女人还是心疼孩子的，温柔的接过孩子手里的烤乳鸽，然后小心的将一块糕点放到他的手里。
　　“慢点吃，人家说了，不够后面还有！”
　　说完，看着孩子吃了一半的烤乳鸽，没有任何犹豫的，上去就是一口。
　　“嗯，这个烤鸽子居然也这么好吃，这表面是涂了蜜糖吗，当家的，你也试试，好的不得了呢！”
　　男人先前还一直忐忑呢，即便也是馋的不行了，可却什么都没敢动。
　　得到妻子的鼓励之后，他也小心翼翼的跟着品尝了一口。
　　一口下去，他的双眼顿时等的溜圆。
　　“我的天啊，这也太好吃了吧，比陈太爷过寿时的头盘还要好吃的多。”
　　一家三口，在一个角落中，一边小声的交谈，一边大快朵颐。
　　脸上总算是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过了没多久，一个穿着一身绫罗绸缎，看起来就不是普通出身的小男孩，手里握着一根冰糖葫芦，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了过来。
　　看到这家的小孩在狂吃糕点，也不怕生的跑过来，对他说道，
　　“我娘和我说了，糕点是餐后吃的，你吃这么多，还怎么吃其他的好东西，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吃真正好东西。”
　　小孩子天生好奇心重，被这个富家小公子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
　　三两下吃光了手里的糕点，兴奋的问道，
　　“真的，还有比这还好吃的东西，我不信。”
　　“不信，你就和我来呀，保证你从来没吃过！”
　　那个小孩，抬头看了一眼父母，还没有得到夫妻二人的同意，就和那个富家公子，手拉着手，向着宴会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夫妻俩顿时一惊，赶紧在后面追。
　　好在宴会并不大，他们没追多一会，就追上了。
　　刚要上前去，却又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拦住了他们。
　　“二位想必就是那个孩子父母吧，这里有很多护卫看着，出不了什么事，就让他们自己去玩吧！”
　　夫妻二人都是百姓，虽然见识有限，可眼前这个儒雅的男人一看气质就非常的不同。
　　她们也不敢怠慢，连忙说道，
　　“这位贵人，是在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太小，管教不严，如果有什么冲撞了贵公子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见谅！”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
　　“二位，不必如此，今天是陛下举办的极乐之宴，求得就是普天同庆，在这个宴会上没有贵贱之分。
　　只要孩子们玩的高兴，就随他们去吧，多人几个同龄人，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坏事，您二位说是这个道理吧！”
　　这一句话算是说道了夫妻二人的心坎里了。
　　他们夫妻俩也算是运气好，同时被工坊给录用了，但他们也知道自己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没啥进步的空间了。
　　但他们的孩子不同，他还有大好的将来等着他呢。
　　他们之所以鼓足了勇气，来参加这次宴会，就是想让自己孩子多长点见识，将来能有个更好的出路。
　　“公子你说的对，是我们夫妻俩多虑了。”
　　中年人再次微笑道，
　　“你们能来这里一次估计也是很不容易的，不妨在这边多转转，那边是小吃，那边是酒水，那边是主食。
　　放心大胆的去品尝吧，不要拘谨，要是人人都像你们一样抹不开面，岂不是辜负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
　　说完，男子也不在停留，转身去和其他人攀谈了。
　　夫妻二人经过中年男子的一番开导，总算是开窍了。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可不能就这样错过了。
　　不然到时候回去，工友们问起来，咱们来了这里，都品尝了什么好东西，咱们要是一样都说不出来，不是平白让人笑话吗！”
　　“当家的，你说得对，咱们不仅要吃，而且还要好好的吃，明明白白的吃。”
　　“好，咱们这就去！”
　　其实像这夫妻二人一般，在宴会中，抹不开脸面，大吃大喝的人，也是为数不少的。
　　就连很多官员勋贵们，也都是浅尝辄止，没有放开了肚皮使劲吃。
　　倒不是他们对今晚这些平日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不感兴趣，而是官员们都自持是有身份的人，做什么都要讲究一个度，吃东西也是尝过一点就算了。
　　以往的宴会，大家都是各自一个小桌子，人与人之间少说也隔着一米以上的距离。
　　不能随便走动，更不能大声的交谈，与其说是宴会，倒不如说是是多了点菜肴的座谈会。
　　以往宴会是比较难熬的，没人真的敢当着皇帝的面，大吃大喝，搞得颜面无存。
　　但这次的宴会则完全不一样了。
　　大家不仅可以随便的在会场中溜达，遇上老朋友，可以闲聊两句，就算从前不认识的人，三言两语之后也能稍微有些了解。
　　算得上是一种让人感觉非常舒适的社交活动。
　　比以往那种不敢说话，不敢乱动的沉闷无比的宴会，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
　　但也有一点不好的地方。
　　像杨士奇这种的地位崇高，几乎人人的都认得的人物。
　　总会有人上前来和他说话，搞得他就算想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的休闲一下，品尝几分可口的美食，也是没机会的。
　　最后被人给烦的没招了，他是见人上来就装肚子疼，然后将烂摊子交给自己的儿子杨苏或者杨道来处理。
　　他则是乔装打扮了一番之后，躲到了很多不认识自己的人群中间去，冒充一个谁也不认识的普通老人。
　　别说这个方法还真挺不错的，总算是让他得到了片刻的清闲，尝到了好多从前没见过的美食。
　　当然了，有人嫌烦，想要逃避，却有人的主动去和他们结交。
　　这类人其实也不少，他们大多都是出于人生上扬阶段，或者已经停步好久，想要获得更多人脉的中游官员。
　　宴会中好吃的东西，好喝的美酒，在他们看来，根本就可有可无，找个机会，多认识几个有能力的大人物，才是他们最想做的事情。
　　说起来这些人才是后世，那些酒会，聚会中的中流砥柱。
　　所有人其实都是奔着各种目的来参加宴会的。


第783章 鼎沸
　　而李天也正是知道这种情况，所以才特意邀请了很多，和官员们八竿子打不着的普通百姓和匠人来参加这场宴会。
　　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这场宴会变成，所谓名利场，交际会。
　　李天的目的是，想要举办一个普天同庆，欢庆盛世的一场宴会。
　　可万事万物总不可能完全的顺着，个人的意志的偏转。
　　不管李天如何的矫正，总会有人选择无视李天的这种诉求的。
　　没办法，眼看宴会已经逐渐有向着不好的方向偏转的趋势，李天只好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宴会小达人，索菲亚公主’！
　　想要她能好好的引导一下，宴会的真正主旨。
　　然而让李天没想到的是，索菲亚的确是按照李天的吩咐去做的。
　　可呈现出来的效果，却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李天的构想中，索菲亚这个宴会的举办者参与者之一，应当是充当司仪之类的角色，帮助自己引导宴会风向的。
　　却想不到，索菲亚一身欧洲皇室的华贵盛装，一出场顿时就引来了无数人的关注。
　　不管是年轻人还是已经当了几十年官的花甲老人。
　　都被她那异于中原人的容貌，和漂亮的服装给吸引住了目光。
　　还不等她说话，一阵阵欢呼声就传来过来。
　　“哇，好漂亮的一个女人啊，她的头发居然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这是没见过外国人的普通人的惊呼。
　　“真是，想不到一个番邦女子，竟然也能有如此雍容华贵的一面，还真是让我等坐井天观之辈，大开眼界啊！”
　　这是文人墨客的叹息。
　　“世道真是变了，堂堂皇家宴会，怎么能让这等异族之人登堂入室呢，简直是有伤风化，有损天颜啊！”
　　这是某个老学究，老翰林的愤慨。
　　只不过，这美好的日子，批评谴责之类的声音终究是少数的。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索菲亚是不是一个外国人，但是美貌可是全球都通用的标准，所以赞叹赞美的声音是远超那些批评的声音的。
　　她一出现就迎来了隆重的关注，这不仅让她仿佛回到了当年，拜占庭帝国还非常强盛的时候。
　　自己当年的生日宴时，自己同样是如此的受人瞩目，甚至当场就外国的王子，对还年仅十三四岁的自己求婚。
　　这样的一幕，瞬间让索菲亚，忘记了自己了身上的任务，理所当然的将自己当成了宴会的中心。
　　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所有人对自己赞美。
　　兴致起来了，她甚至当场给众人表演了一套，希望的舞蹈。
　　曼妙的舞姿，配合上销魂的容颜，以及优雅舒适的音乐，让她的吸引力更是成倍成倍的增加。
　　甚至已经达到了，让宴会完全停滞，所有人都在关注她一个人的地步。
　　李天在后面是气的压根痒痒，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美起来，居然连正事都忘记的家伙。
　　“太过分了，这个臭丫头，等宴会结束了，朕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一下她一下。”
　　皇后则是完全和李天想的不一样，在一旁悠悠的说道，
　　“臣妾倒是觉得索菲亚非常的不错。
　　以往的宴会，都是沉闷严谨的，与其说是宴会，倒不如说堂会！好生无趣，要不是非参加不可，臣妾是一刻钟都不愿意多待的。
　　可陛下您看，现在的场景，普天同乐，不正是陛下您想要达到的效果吗！”
　　仔细一想，李天觉得，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索菲亚再能折腾，充其量也不过是宴会中的一个小小的高潮而已。
　　她能起到的作用，貌似也就是调解宴会气氛而已。
　　可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这时皇后仿佛看出了李天的心里活动。
　　抿嘴偷笑道，
　　“陛下，您刚才如此激动，莫不是嫉妒索菲亚的超高人气了，怪他抢了您的风头吧！”
　　还真被皇后给猜对了，李天的潜意识里面还真是这样想的。
　　试想一下，有哪个宴会的主人，不希望自己成为宴会的中心，全场的焦点呢。
　　原本他也是打算下场和所有人一起欢庆这个宴会的。
　　可一想到自己出现，必然会让所有人拘谨起来，反而会让原本热闹的宴会，变得沉寂下来。
　　他是强忍着才没始终没有露面的。
　　但现在这个风头却被索菲亚给抢走了，要说他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李天苦笑一声，故意嘴硬的说道，
　　“伶儿，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多了，朕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小事而生气呢。”
　　皇后掩嘴一笑，轻轻站了起来，身处一只手道，
　　“既然如此，陛下不放陪臣妾出去露个脸吧！”
　　李天脸皮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继续狡辩的话，调整了一下呼吸，上前拉住了皇后的手。
　　“好，朕就陪你露露脸。”
　　说着，二人携手，推开了厚厚的幕布，在一个高台上现身在人前。
　　可能是有人在台下和索菲亚说了什么。
　　正好她这时完成了自己的表演，然后抬手一指高台的位置，高声说道，
　　“谢谢大家的掌声，现在有请今晚宴会的主人，咱们大明敬爱的皇帝陛下以及皇后殿下莅临！”
　　随着索菲亚的指向，众人将目光全都转向了，高台所在的位置。
　　在几道绚丽的烟花升空之后，李天带着皇后在雾气和绚烂的光芒中，缓缓从走上了高台。
　　从下面的人群望去，他们俩就仿佛从云端的仙境中走出来的仙神一般，十分的缥缈、神秘！
　　一眼认出李天的官员们都跪了下来。
　　没见过李天二人的普通百姓们，在看到如此出尘脱俗的二人之后，也忍不住有了膜拜的冲动，跟着跪拜了下去。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祝陛下和皇后娘娘，千秋常在，寿比南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苍天庇佑，大明千秋万载！”
　　各种各样的贺词，连城一片，响彻整个皇宫。
　　李天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朗声说道，
　　“诸位臣民，快快平身，在此普通同庆的佳节中，朕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朕也恭祝尔等阖家欢乐，福乐安康！”


第784章 终焉
　　“谢陛下……”
　　为了不太过打搅大家享受宴会，李天只打算出来一小会，想说的话，早就不知道准备了多久了，草稿早就滚瓜乱熟了。
　　待所有人都起身之后，他继续说道，
　　“国非朕一人之国，家也并非朕一人之家。
　　正是因为有了你们，以及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们，才共同组成了咱们现在共有的国家。
　　大明不是朕一个人的，是你们和朕共有的。
　　所以这极乐之宴也不是朕独有的，而是和你们共享的。
　　今天，这里没有君臣，没有官与民，你们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让咱们以最朴实无华的心，来度过今晚这普天同庆的一天吧！”
　　“来人，上酒，朕与尔等，共饮此杯，共祝我大明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在李天上台之前，就已经有无数的宫人们，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酒水，茶水，或者饮料。
　　当李天说出共饮此杯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身边都能顺手拿到一杯适合自己喝的东西。
　　可能是受了李天的话激励，也可能是完全出于对李天这个皇帝的尊重。
　　几乎所有人甚至是七八岁的顽童，都默默的跟着举起了手里的饮品。
　　“饮盛！”
　　“祝大明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祝陛下青春常在，万寿无疆。”
　　“祝皇后娘娘身体安康，多福多寿！”
　　听着台下隆隆的祝贺之声，李天感觉到了所有人的衷心，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
　　“饮盛！”
　　所有人都怀着和李天同样激动的神情，大口喝光了杯中的饮品。
　　有的不会喝酒的人图新鲜，居然和索菲亚调制的鸡尾酒，虽然这就度数不高，可对初次喝酒的人来说，还是比价辛辣的。
　　顿时不少人咳嗽成了一团。
　　在皇帝面前如此失仪，本该是大罪的。
　　但此时却没有任何人，对此发声。
　　甚至身边的人，还好心帮他们捶背，舒缓酒精的刺激。
　　李天看着台下其乐融融的画面，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拉着皇后的手缓缓退了回去。
　　虽然李天也想多和他们说两句的，但他同时也知道，即便自己再怎么叫他们放松，让他们放开胆子享乐。
　　但只要自己在场，他们就不可能放得开。
　　所以是越早的回去，越少的露面，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事。
　　李天回去了，但台下的众人，还处在怪异的静默之中。
　　这时，又轮到索菲亚这个宴会小达人出场了。
　　她高声欢呼道，
　　“大家觉得刚刚我跳的舞好看吗！”
　　“好看！”
　　“那你们还想看吗！”
　　“想！”
　　“哈哈，那可不行，本公主一晚上只跳一次舞的，你们恐怕要失望了。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因为本公主为你们准备刚好看的节目。
　　下面有请万国舞团，上台给大家表演。”
　　哗啦一声，大幕拉开，舞台上是十多个，容貌各异，穿着完全不同的异域美人。
　　正是先前被李天送到了赵王那里接受训练的那些外国女孩们。
　　索菲亚之前还不知道用什么烘托气氛呢，不知道哪天突然想起了，这些和自己一样被人到处倒卖的苦命姐妹们。
　　于是她好说歹说，总算是从李天的手里将她们给忽悠了过来。
　　不得不说，索菲亚还真是一个对宴会有着刻骨铭心记忆的家伙。
　　她十分的懂得，在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来调动起所有人的情绪。
　　先前大家的沉寂，在十多个漂亮的女孩出现之后，顿时被打破了。
　　所有男人的眼珠子，差点当场就爆出来，一个个不是垫着脚，就是伸着脖子，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画面。
　　独自一个人来的男人还好，放心大胆的看，也没人管。
　　可那些带着妻子一起来的男人可就惨了，没多看一眼，就会遭受一次妻子的毒手，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磨灭他们想看的心。
　　于是奇怪的场面出现了。
　　人群的各个角落，不时传来一声惨叫声，虽有又传来一声几乎快变形了的喝彩声。
　　估计就算是最熟悉的人，也听不出来这两个声音是出自同一个人之口。
　　宴会准备的保留节目很多。
　　除了吃喝之外，还有很可以体验小游戏的地方。
　　比如投壶，比如台球什么的。
　　甚至还有专门的吸烟室，可算是解了那些常年烟不离嘴的家伙们的燃眉之急。
　　不管你是文人墨客，还是普通百姓，宴会上总能找到让你喜欢的东西。
　　吃喝从来都不是宴会主要目的。
　　让所有人都玩的开心，让所有人都乘兴而归才是这场极乐之宴的主要目的。
　　李天和皇后等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进来，却也并不是无事可最。
　　在太和殿的后面，有专门的一片区域是给他和皇子妃子们准备的。
　　吃喝玩乐之类的东西，也是一样都少的。
　　李天走了之后，加上美女加舞蹈的缓冲，所有人总算是重新回到了开始时的那种热闹的场景中来。
　　该吃的吃，吃饱了就去找消遣的地方玩。
　　这一场宴会与其说是一场皇家宴会到不如说是一场完全免费，而且档次极高的奢华庙会。
　　经过几次高潮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找到了适合自己参与的项目，可以说是非常的圆满了。
　　此时距离唐朝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当年的盛世国宴，到底如何也没人能说的清楚了。
　　可李天这回弄得极乐之宴，即便是比不上当年盛唐时的风貌，但也指定是天下少有的，极乐之宴了。
　　这个宴会是要持续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天明的。
　　有很多，尤其是小孩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的。
　　李天贴心的腾出几个空闲的宫殿来给他们暂住。
　　所有的一切可谓是做到极致。
　　但宴会不管怎么好，终究是有结束的时候。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欢庆了一整个晚上的百姓官员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在宫人的引导下离去。
　　皇宫里面的准备的食物，基本上都是过剩的，即便这么多人胡吃海塞了一整晚，依旧剩下了不少。
　　于是李天让人制作了很多便于携带的纸袋子，让所有便于携带的美食，装成了一个个小礼盒。
　　平均分配给了他们。


第785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皇宫外，到处都是依依惜别的身影。
　　这其中有相见恨晚，约定好过段时间重聚的大人们，也有那些交到了不少新朋友的小孩子们。
　　一场宴会虽然改变不了这个国家什么，但却可以改写很多人的人生。
　　即便再普通的人，参加过这次宴会之后，这一辈子，算是有了一一件可以和别人吹嘘一辈子的话题了。
　　李天对宴会对象的选择，其实也比较慎重的，毕竟才出过刺客的事情，他不慎重点也不行啊。
　　这次参加宴会的官员，其实和有功劳的工匠，做出杰出成绩的百姓，人数差不多是相当的。
　　这样的安排，也恰好体现出了异样的作用。
　　在两拨人的交流中，官员们了解到了百姓和匠人的平时工作和生活。
　　而百姓们也知道了官员们其实也不都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他们其实也可以很风趣，也可以很平易近人。
　　当然了，百官和百姓们这一夜过的虽然开心。
　　但最开心的还要数，李天的几个儿女们，尤其是那几个年龄最小的，还不到十岁的小家伙们。
　　他们极少出宫，难的一次见到这么多生面孔，可把它们给高兴坏了。
　　宴会刚结束，几个小家伙，就跑到了李天跟前，叽叽喳喳的和李天诉说着，自己今晚认识了多少多少的其他的小朋友什么的。
　　还定下了，今后要常联系之类的约定。
　　当一个小家伙有些迟疑的对李天说出，
　　“父皇，我以后真的可以继续和他们保持联系吗，经常去看他们吗！”
　　李天微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当然可以啦，交朋友和什么人成为朋友，都是你们的自由，父皇为什么要阻拦呢。
　　不过，凡事都要慎重，要是能在不暴露你们自己身份的情况下，继续你们的友谊，那就再好不过了。”
　　“哦，太好了，谢谢父皇，孩儿一定会记住的！”
　　“好了，你们也玩闹了一个晚上了，赶紧去休息吧！”
　　看着几个已经疲惫得不行，神情却依旧亢奋，活力满满的小家伙们。
　　李天和皇后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或许是他们一年中最快乐的一天了吧。
　　原本应该是人生最无忧无虑的年级，却因为他们的特殊的身份，不得不每天接受着远超他们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重压。
　　难的的放松了一次，李天还怎么忍心，让他们失望呢。
　　望着几个孩子远去的背影，皇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暗淡。
　　“哎，也不知道瞻基这孩子，最近过得怎么样，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过年，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说着就给了李天一个白眼，有些幽怨的说道，
　　“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安排他去南京，我们娘俩也不至于一分开就是这么长的时间。
　　他还只是个孩子，陛下你就这么忍心，让他一个人漂泊在外面？”
　　听到皇后的抱怨，李天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啊。
　　那个臭小子，哪里是漂泊在外面啊，分明是他自己不愿意回来，就算自己是皇帝老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让人将他强行绑回来。
　　那个臭小子现在正处在叛逆期，强行断了他和唐赛儿徒弟的联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与其让他回北京来瞎折腾，反倒不如放手，让他在南京那个大染缸之中好好的历练一番，也好让他知道知道，当皇帝和作为皇家人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
　　当然了，李天心中的这些话，可是不敢和皇后说的。
　　要是真的和她说了真话，皇后指不定会怎么担心呢。
　　“好了，伶儿，你也不用为那个臭小子担心了。
　　朕已经将天下最顶尖的高手安排在了他的身边，他的安全你根本就不用担心。
　　再说了，南京有行宫，他身上也有不少钱，吃住都不愁，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准，这个臭小子，现在是乐的不行，根本就不愿意回来呢。”
　　皇后心里虽然也这么担心过，可还是为朱瞻基辩解道，
　　“他怎么可能不想家，不想陛下和臣妾呢，陛下您净瞎说！”
　　忙活了一整夜，李天也是困得不行了，也没太多的精力和皇后争论什么了。
　　只要摇着头道，
　　“好好好，伶儿你说的都对行不行，你要是想那个臭小子了，朕赶明就发道诏喻让他回来就是了。”
　　听到这话，皇后倒是没继续说话。
　　她其实也知道，朱瞻基虽然贵为太子，人也算聪明机灵，但阅历还是太浅了，这次出去也算是难得一次历练的机会。
　　做娘的哪里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得刚好更强大呢。
　　她嘴上说想儿子了，但其实更希望他能多在外面涨涨本事，要是能做出什么功绩来，那就更好不过了。
　　李天偷偷瞥了一眼，皇后此时的脸色，也知道她其实并没真的打算，让朱瞻基回来，只不过是，象征性的牢骚两句而已。
　　这段话算是到此打住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全国的年假休息日了，李天总算是可以心安理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虽然整个天下的百姓，都沉浸在欢度春节的气氛之中，可这个春节并不是所有人都过得舒心。
　　刘辨和普济和尚虽然凭借出其不意的一招，暂时躲过了杨素问等人的追击。
　　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就彻底的安全了。
　　之后的几天，杨素问等人将给他们打造风筝，给他们安排逃走路线的那帮隐藏的极深的家伙全都给抓住了。
　　经过了几天几夜的不间断审问，总算是从一个意志不怎么坚定的家伙口中，问出了刘辨二人的逃走计划。
　　于是他们星夜兼程，连大年夜也没休息，从近道追赶了上去。
　　两三天的时间，足够刘辨二人逃出上百里了。
　　此时他们正躲在山西某个县城的一家风雨场所之中。
　　没办法，谁让大过年的，别的店家不是关门歇业，就是回老家过年去了。
　　整个县城，除了几个风月场所还在营业之外，基本上都关门了。


第786章 相逢
　　有人可能会问了，为什么别的商家都关门歇业了，偏偏风月场所还继续开着呢。
　　这不是废话吗，一年中，可能就过年的这段时间，她们的生意最好了，这个时间段要是不开门做生意，她们岂不是要亏死。
　　经过几天几夜的逃亡，二人总算是可以好好的吃顿饭，洗个热水澡了。
　　刘辨也算是一个风流佳公子了，人不仅长得帅气出尘，足智多谋，背后又有很多的勋贵在暗中支持，钱财什么也是不缺的。
　　这样一个极品的人物，能来到一个区区一个县城的风月场所，对她们来说，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大客户。
　　全店上下，就差将他们当成祖宗一样来对待了。
　　只不过，普济和尚这个时候就显得非常的尴尬了。
　　虽然，他这身和尚打扮是假扮为了掩人耳目的，他本身也是一个身强体壮，心里正常的男人。
　　可在建文帝身边呆着十来年。
　　每天都跟着他们一起打坐念经，时间长了，不是真的也快成真的了。
　　而且，他也算的上是一个心志坚定，意念强大的人，对这些胭脂俗粉并没有什么兴趣。
　　到了这里之后，他就让人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僻静房间休息，任由刘辨怎么寻欢作乐，他就好像听不到看不见一样，任凭他怎么折腾，始终没说什么。
　　刘辨也知道他这个人的性格，也没怎么管他。
　　只管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
　　大年夜的当晚，在刘辨的金钱攻势之下，在全店的所有人像是陪皇帝一样的陪同下，刘辨也算是度过了一个让人难忘的春节。
　　初一，从宿醉中醒来，看着偌大的锦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大帮姑娘。
　　刘辨想起昨晚的一夜荒唐，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的喜色，反而眉宇之间流露出一种微微的苦涩来。
　　这里人虽多，对自己的服务也算周到，可遍观所有人，却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吐漏心声，能让他畅谈人生。
　　这对他这样一个拥有一腔抱负，身怀绝技的人来说，这种没由来的失落，其实比昨晚得到的快乐，还要强烈很多。
　　随便披上一件外衣，带着朦胧的睡眼，他缓缓走下了楼梯，打算下楼去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谁知道，他刚坐下没多久，店门就被一个人推开了。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屋外的寒风随着进门的一个人铺面而来。
　　刺骨的寒风，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同时也看清了门外走进来的人是谁。
　　但他并没有慌张的准备逃走，而是将桌上的一壶刚烫好，还带着余温的酒壶，推向了桌子的另一边。
　　“真是巧的很啊，想不到杨兄你也会来这种场所寻欢作乐啊！
　　快来坐下歇息一下吧，这酒还温着呢！”
　　来人正是连夜追踪，一天一夜不曾停歇的杨素问。
　　只不过此时他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虽然查到刘辨二人就在这个小县城之内，但县城这么大，并不能确定，他们二人到底躲在那里。
　　于是杨素问命人分散开来，到处去打探。
　　而他自己则恰好轮到来这里查探。
　　没成想，开门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大模大样坐在里面喝酒的刘辨。
　　原本，杨素问打算立马动手，打刘辨一个措手不及的。
　　但他一个人之多也就和刘辨打个平手，想要擒住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刘辨既然在此，那普济和尚想必也子附近，一旦他们打斗起来，说不定普济会立马现身，到时候，一对二，他就更加没有取胜的希望了。
　　再加上，他此前已经连续奔袭了一昼夜，整个人已经累得不行，不管是精神和体力，都处于最低的程度了。
　　就更加的不是，神元气足的刘辨等人的对手了。
　　他不动声色的在门外留下了一个记号，等待援军，反手关上了大门，毫无畏惧的做到了刘辨的前面。
　　端起温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温热的感觉，总算是给他回复了点精神。
　　他微微一笑，
　　“好酒，只不过有点可惜啊，这酒要是能在京城刑部大牢中喝，想必滋味能更胜一筹。”
　　刘辨知道他话语中暗指的是什么，但他并不在意。
　　一边给自己满上，接着又给杨素问倒了一杯。
　　“今天是大年初一，正是阖家团圆，举国欢庆的日子，杨兄就不要说那些扫兴的话了，不放陪我喝上两杯，之后在解决咱们直接的恩怨如何。”
　　杨素问微微点了点头道，
　　“也好！
　　咱们也算是认识时间不短了，还真没好好的在一起畅谈一次呢！”
　　他一边用言语敷衍着刘辨，一边暗中计算着，其他兄弟到来支援的时间。
　　感觉短时间之内估计是没戏了，既然刘辨想要拖时间，正符合他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其实别看，刘辨这个人智计无双，是天下少有的人才，但他人生的前十多年，过的并不怎么如意。
　　为了不给刘家找惹祸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从刘家离开了。
　　独自一个人在外求学、学艺，时间久了，不仅外人几乎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甚至刘家基本上也没多少人记得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的存在了。
　　从小就是一个人扛起了一切，这导致他处处好强，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力求做到完美，所以他不管做什么都能力压他人一头。
　　都说越优秀的人越孤独，对他这种人来说，这句话正合适。
　　别看他和那些勋贵子弟们平时热闹成一团，但其实他打心底是看不起那些混吃等死的二代们。
　　别看普济和尚对他照顾有加，为了救他甚至，不惜以身犯下，但人家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他的头脑，对他们的大计有所帮助而已。
　　真要说真情实感，可能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多。
　　他一年到头都难的和人说上两句真心话。
　　经过昨晚的狂欢，和早上起来时候的失落，他这个时候迫切的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正巧这个时候，杨素问来了。


第787章 情报换自由？
　　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注定了他们二人今天会有一场关乎二人命运的对话。
　　一碟小菜，一户温酒，对坐的两人。
　　在外人看来，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这二人实则是一对死敌。
　　刘辨一边给杨素问倒酒，一边试探似的问道，
　　“看你身上的雪还没有化干净，想必昨夜也在赶路吧！你们这么辛苦，就为了抓我这个无名小卒，就不感觉不值得吗！”
　　杨素问不动声色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职责所在，没什么值不值得！”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
　　“刘兄只当自己是无名小卒，是不是有点妄自菲薄了，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全天下有数的大寇。可是有无数人，磨刀霍霍的准备，将你捉拿归案呢！”
　　他这话即是说给刘辨听得，但其实也是说给，正准备给二人上菜的那个店员听的。
　　杨素问对玩心计这种事，其实也是很厉害的。
　　如果那个店小二听到了这话，只要他不是傻子，就应该知道，只要报了官，自己就能得到巨大的赏金。
　　但这个店小二到底会不会这么做，杨素问并不确定，但多上一手闲棋，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这也算是杨素问小小的将了刘辨一军。
　　刘辨岂能听不出来他这话暗中所指，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紧张来。
　　反而依旧闲庭信步般的，继续喝酒吃菜。
　　“嗯，这道菜做的不错，和我在南京魏国公府上吃过的也相差无几了，想不到再这样的穷乡僻壤，居然也能吃到如此可口的酒菜，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这一句话反倒是说的刚刚上菜的店小二差点一哆嗦，将酒杯打翻。
　　如果说杨素问先前话中提到的重金悬赏已经让店小二内心巨震了，那刘辨话语中提到的魏国公府则是让店小二彻底的慌了神。
　　如果刘辨后面没说这句话，他可能真的会猪油蒙了心，跑去官服报案。
　　但这个时候却听到，刘辨和魏国公有关系，他则是彻底的蒙圈了，变得开始犹豫不决了。
　　刘辨不动声色的就轻松化解了杨素问给他创造出来的难题。
　　这一下算是扳回了一局，两个人暂时是不分胜负。
　　杨素问可是一心想要抓住刘辨的，但刘辨此时的心里则完全和杨素问不同。
　　他虽然也在想逃跑的事情，但同时，他反而是更想和杨素问这个于自己在各个方面都不相上下的家伙，好好谈谈心，舒缓一下自己现在有些失落的心情。
　　如果两人一直这么勾心斗角下去，岂不是太浪费时间了。
　　于是刘辨灵机一动，给出了杨素问一个完全没办法拒绝的诱惑。
　　“杨兄，你想要捉我无非就是想带我会京城去，好让朝廷顶我的罪，但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我被抓了，对朝廷现在的难处，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如果我说，只要杨兄你能放了我这一次，没准我还能小小的帮朝廷一把也说不定呢。”
　　听到刘辨的这句话，杨素问是真的心动了。
　　正如刘辨说的那样，其实现在抓住他，对朝廷的大局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反倒是，随着他们不断的逃亡，逐渐暴露出的那些人的潜在威胁，是比刘辨现在这样一个丧家之犬要有用的多的。
　　杨素问虽然明知道刘辨这是在拿话引诱自己，但还是不可抑制的上了他的套。
　　“哦，这倒是新鲜，难不成刘兄你是打算背叛你身后的那些人不成，要真是这样，杨某倒是举双手赞成呢。”
　　刘辨呵呵一笑道，
　　“随便你怎么想，本公子是无所谓的。
　　我要和你说的事，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要是杨兄你想听，就点点头，要是不想听，那咱们就一拍两散，也没什么！”
　　杨素问现在的主要目的是拖延时间，不管刘辨想说什么，他其实都无所谓。
　　于是他就点了点头道，
　　“刘兄但说无妨，要是真的对朝廷大计有所帮助，放过刘兄你一马，倒也未尝不可！”
　　见到杨素问上套了，刘辨微微一笑，用手在酒杯中沾了点酒，在桌面上画了两个圆圈，以及好多个小点。
　　然后说道，
　　“别看南京的那些勋贵一遇上什么大事，都会抱成一团，但其实他们之中要是分派系的。
　　就拿魏国公一门来说吧。
　　他们一门两国公，又是开国的功勋，可谓是荣宠一时，天下无出其右者。
　　杨兄你倒是说说，区区一个清茶天下卫所的事情，真的能让魏国公一门，不惜和朝廷翻脸吗！”
　　杨素问轻轻摇了摇头，
　　“这点也是杨某疑惑的地方。
　　魏国公即便不算这么多年来，朝廷给的封地，就是最近这几十年京营的各种店铺，商号，一年赚的钱，也足够国公府上下的花销了。
　　即便少了卫所的那点收益，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他们为什么还要搅合进这种麻烦事中呢。”
　　刘辨轻笑到，
　　“这就是我要和杨兄你说的公开的秘密了。
　　其实在南京真正能掌握话语权的，除了魏国公这样的累世勋贵之外，守备太监马大忠也是一个绕不开的人物。
　　朝廷可能只以为马大忠只是一个阉人，是个随时都能被撤换的奴才。
　　殊不知，马大忠在南京经营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早就打下了极其深厚的根基。
　　即便他没了守备太监的头衔，但对南京的控制，却并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杨素问这下有点吃惊了，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一个马大忠竟然会有如此能量。
　　“刘兄你莫不是在说笑吧，区区一个守备太监，他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大的能量！”
　　刘辨轻轻摇头，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马大忠看似只是一个只有管理，没有调兵权的守备太监。
　　但他掌管，南京守备十几万兵马这么多年，可不是一直都在吃干饭的。
　　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他早就和手下的那些将领们打成一片混成一团了。”
　　“十几万的兵马，就算只是抽取其中两成的好处，几年积累下来，那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第788章 你本可成为栋梁之才
　　“更何况，他抽取的可不止是区区两层那么简单。
　　据我所知，南京守备麾下的兵马，就从来没有满员过，有的兵营甚至仅有实际人数的两三成左右，却一直都按照齐装满员来发放军费的，这其中的好处，可都进了马大忠和他手底下的那帮人手里！”
　　杨素问当官没多久，对朝廷里的这些弯弯绕其实并不知道了解。
　　听到这话，他被惊得猛然站了起来，惊呼道，
　　“这是真的，如此说来，南京的卫戍军队，岂不是大半成了空壳！
　　可是这不可能啊，南京的十几万大军，可不都是他这个守备太监在管理。
　　南京兵部也有管理的权限，难不成，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也和他一样贪污受贿不成。”
　　刘辨摇了摇，微笑道，
　　“张仪良还算是一个清廉的好官，可也架不住他手底下的人想跟着马大忠之流发财啊。
　　你当张仪良当时为什么会被问罪押解上京。
　　这其中要是没有马大忠等人的暗中撺掇，你真的以为堂堂一个南京兵部尚书，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给扳倒的？”
　　听到这里，杨素问的后背已经惊出一层冷汗了。
　　但他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问道，
　　“刘兄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陛下已经放了张仪良回南京，而且还安排了新的守备太监，难不成这样依然无法遏制马大忠对南京的控制吗！”
　　刘辨呵呵一笑，仿佛在看一个天真的孩童一样看着杨素问，
　　“你呀，还真是天真，如果只是撤换一个官员就能改变什么的话，那大明就不可能会出现这么的贪官污吏了。”
　　“马大忠虽然是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了，可他的势力却并没有任何的所见，反而没了守备太监的名头压着，他反而能更加肆无忌惮的搜刮钱财了。”
　　“我今天之所以和你说这些，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朝廷真正的敌人，并不是南京的那些勋贵们。
　　真正担心朝廷要担心反而是马大忠和他的那些爪牙们！”
　　如果，杨素问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他不怎么了解刘辨的做所作所为，或许真的会信了刘辨的话。
　　但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刘辨到底做了什么，也知道，他背后真的东家是谁的。
　　可他并没有表现出自己心中的怀疑，反而打算顺着刘辨的话头，继续下去。
　　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不得已而为之。
　　对朝廷来说，不管是南京的那些拥有大量财富的勋贵们，还是马大忠和他手下的那些爪牙们。
　　其实都算得上是生长在大明朝廷血管中的寄生虫。
　　既然刘辨有心，帮朝廷解决马大忠这个祸害，杨素问也乐的暗中看他们狗咬狗。
　　稍微的思索了一下，权衡了利弊之后，杨素问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这么说，意思是不是，你想帮朝廷，彻底的铲除马大忠这个顽疾？”
　　刘辨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然后流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道，
　　“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说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惋惜的继续说道，
　　“其实不管是那些勋贵们，还是和他们不对付的马大忠，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两样，说不好到底是在帮谁除掉谁。”
　　“我只是比较享受，在各方势力之间，纵横捭阖那种爽快感而已。”
　　“你和我其实是同一类人，只不过你暂时还不曾达到我现在的境界而已。
　　有一天你真的到了我这个层次，你就会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多么的美妙了。”
　　杨素问眉头紧锁，冷声道，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绝不可能和你是同路人，至少，我不会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丧心病狂的烧死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听到杨素问这句话，刘辨神色微微一暗，却并没有反驳，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这恶行。
　　杨素问继续说道，
　　“原本凭借你的智慧，你完全可以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为天下黎明百姓，伸张正义，可你却选择成了为，那些勋贵的走狗，还意图想要将大明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说实话，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这辈子，我也不可能像你一样，成为一个满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人。”
　　刘辨这时只是呆呆的看着双目赤红的杨素问。
　　曾几何时，他也不是没想过，凭借自己才华，考取一个功名，为大明和黎民百姓们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可是当他遇上了人生无法逾越的鸿沟之时，他才幡然醒悟。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像是自己想的那样，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非黑即白。
　　贪官可以一边贪钱，一边为百姓做实事，清官也可以一边清廉，一边做下糊涂的错事。
　　三次乡试，三次都因为一个所谓的清官的不认同而落榜，让刘辨彻底对这个已经有些腐朽的朝廷失望了。
　　加上家族仇恨的影响，于是他才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推翻现有的朝廷，辅佐一个真正能按照自己想法去改造世界的人上台。
　　从他的角度来看，改革之前的阵痛是不可避免的，流血牺牲也是必须，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让这个腐朽的国家惊醒。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错，相反，他反而认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是符合天道伦常的。
　　可当他注视着杨素问那纯洁的目光，以及发自灵魂的责问之时，他变得有些犹豫了，变得不再像从前那般坚定，那般一往无前了。
　　他微微后撤了两步，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杨兄，你也不用那么激动吗。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提议而已，正如我先前说的那样，如果你同意，咱们就一拍两散罢了。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告诉你，今天我和你聊得很开心，真的！”
　　杨素问闻言呆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真的打算，帮我？”
　　“为什么不可以呢，马大忠这个人目中无人，骄横残暴，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顺手除掉他呢。”


第789章 下一站南京
　　刘辨简单的一句话，其实已经充分的暴露出了他真正要除掉马大忠的原因了。
　　无非就是当年，他也曾投靠过马大忠，想要借助他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报复。
　　没成想，马大忠彻彻底底就是个贪财如命，而且目光短浅，没有任何远大抱负的人。
　　这样的人，自然是对刘辨的那一套改天换地，重整乾坤的论调不感冒的。
　　他在马大忠哪里受到冷遇，其实也是必然。
　　杨素问虽然明白了这一点，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刚刚也说了，马大忠根基稳固，爪牙众多，既然能在南京和众多勋贵对峙这么长时间，不落下风，应该也是有点能耐的。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帮助朝廷清除这个祸害。”
　　刘辨神秘一笑，
　　“办法自然是有的。
　　如果你们按照平常的思路，去调查马大忠，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是九成九查不出什么的。
　　别看马大忠这个人贪婪无度，但其实他也是一个心思十分细腻的人。
　　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稳坐这么多年，也没能让人抓住把柄治了他的罪。”
　　“不过，任凭他多狡诈，只要他还是个人，就一定有破绽存在。”
　　“我再一次和一个勋贵的闲谈中，无意中得知，马大忠这个人有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喜欢黄金。
　　不管是收受贿赂，还是收买爪牙，他最喜欢用的就是散金豆子。
　　银子，或者铜钱，他是从来都不屑一顾的，即便再多，放在他眼前他也是不会多看上一眼的。”
　　“而且，他这个人还有个怪癖，那就是喜欢随时随地能触摸到金子，才能让他安心。
　　所以居住的地方，和身边总是会有很大的黄金。”
　　“黄金价值自然不用我多说了，小巧玲珑，不仅容易隐藏，携带也更方便，他只需要稍作掩饰，就没人能知道他到底把身家都藏在了什么地方。”
　　“你们想要对付马大忠，可是不太容易的。
　　但如果你们能趁马大忠不注意，将他的金子全都给偷走，他一定会暴跳如雷。
　　人在暴怒的时候，难免会露出破绽，到时候你们只需要稍稍动点小心思，就能轻而易举的扳倒他。
　　假如你们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就算我没说吧！”
　　经过刘辨的这么一说，杨素问也是眼前一亮。
　　如果不是刘辨给出了他这么有用的关键信息，朝廷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找出这个蛀虫兼南京的半个中控制的破绽呢。
　　他们的一拍桌子，不由的大声喝道，
　　“好，真个方法真是妙啊，不管马大忠多么狡猾，没了命根子，看他还怎么嚣张。”
　　刘辨这个主意好在哪里呢。
　　首先，之所有有那么多人愿意跟着马大忠，给他当牛做马，充当马仔，主要还是因为，他舍得花钱笼络人心。
　　断了他钱财，就等于是断了他和手下那些马仔的联系，这招不可谓不毒。
　　其次就是，即便马大忠对丢了钱，也不在意，就是不暴露自己。
　　那也没什么问题，清理贪官，其实不就是为了他们手里的钱吗，钱既然到手了，那他这个杀与不杀，治不治罪其实也没什么影响了。
　　一个没了钱，也没了权的老太监，还能掀起什么浪花来呢。
　　杨素问的这一声叫好等于是间接同意了刘辨先前提得那个建议。
　　他帮朝廷扫除一个大毒瘤，杨素问暂时放过他一马。
　　其实刘辨原本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的，即便杨素问和他的手下，全员在场，也是没把握真的留下刘辨和普济和尚的。
　　他之所以故意那这件事来当筹码，其实主要还是想借助这个机会好好和杨素问聊一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他们俩之间其实已经隐隐形成了一种微妙的猫和老鼠的关系。
　　这场追捕的游戏其实已经不关生死了，而是他们俩在各自寻求刺激的一个过程而已。
　　刘辨给出了诱饵，杨素问顺手接下，玩的倒也算是开心。
　　但正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刘辨始终还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他们端在的喝喝酒聊聊天是可以的，但该抓人还是要抓，该逃走还是要逃走。
　　后厨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
　　在别人看来或许没什么异常，但刘辨却听出来，那是普济和尚在给自己信号。
　　他有些意犹未尽的对杨素问说道，
　　“除掉马大忠和他手下党羽的功绩，足够你再晋升一级了，到时候可不要忘了请我喝酒啊！”
　　杨素问也知道是时候分别了，虽然他依然对，没能说服刘辨弃暗投明，感觉到惋惜，但今天也不算全无收获。
　　他淡淡的一笑，
　　“一杯水酒，杨某还是能请得起你的，不过要是喝酒的时候，咱们不再是敌人，这酒喝起来才能尽兴啊！”
　　刘辨潇洒的转身，轻轻摇了摇折扇，对他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对了，有件事可能要麻烦杨兄你一下了！”
　　“什么事！”
　　“哈哈，等下你就知道了，本公子去也！”
　　话音未落，他已经消失在房间之中了。
　　不过是两三个呼吸之后，后街上就想起了马蹄声。
　　杨素问轻轻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将桌上的酒水一饮而尽，心中暗自说道，
　　“刘辨，总有一天，我抓住你，让你改邪归正的，一定！”
　　就在这时，小店的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了。
　　十来个玄甲骑兵，顶风冒雪的闯了进来。
　　但却只见到了杨素问一个人。
　　“队长，我们一看到你留下暗记，就火速的召集人手包围了这里，他们人呢。”
　　杨素问没什么表情的指了指小店的后厨位置，
　　“早就跑了！”
　　“啊！该死，都怪我们来的太晚了，队长，他们跑了多久，怎么跑的，骑马了没有，咱们赶紧追吧，还等什么呢！”
　　“算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一夜了，好好休息一天吧！”
　　“可是……”
　　“这是命令，都给我去休息，不睡够一天，不许起来。”
　　“是队长！”
　　遥望遥远的南方，杨素问呢喃似的道，
　　“下一站就是南京了，刘辨，我就在南京等着你！”


第790章 情报科的现状
　　经过将近半年的发展，情报科其实已经收揽了不少人才，虽然和当年最鼎盛时期锦衣卫相比，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可他们专精情报这一块，在业务能力这一块，可是比锦衣卫还要厉害的多。
　　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分心，也不需要锦衣卫内部那种的勾心斗角
　　因为没有直接判决和问罪的权利，也就杜绝了，情报科的人，没有可能为了晋升甚至不惜伪造冤假错案，来提升自己功绩。
　　他们人数虽然还少，可是办事的效率，却是远超锦衣卫加上东厂的组合。
　　如今李天又把玄甲黑骑并入了情报科之中。
　　这样一开，情报科不光是有了刺探情报的能力，也有了自身应对，营救，接应，押送，传递重要信息等责任和义务。
　　但这些还都不是最特别的，最特别的是，情报科拥有一套，外人根本就没办法破解的密信系统。
　　这种系统不仅让密信的内容即便被敌人看到了，也不清楚真正的内容，而且密信还能被压缩到极短的程度。
　　用极少的符号，表示很长的内容，极大的压缩了密信的体积，这也就让飞鸽传递信息成了可能。
　　所以在情报科设立之初。
　　情报科中专门负责养殖训练信鸽的人员，就开始大批量的训练这种信鸽。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信鸽半天能飞到的距离之内，都设有一个固定且隐秘的情报中专基地。
　　这些基地目前分部在北直隶的大部分地区之内。
　　基本上都能完成信件的快速传递任务。
　　而且，这些隐秘的基地，作用可不仅仅是专门负责传递信息而已。
　　他们还拥有一定的情报搜集能力，以及部分兵器器具的修缮和制造能力。
　　为此，情报科还特意招募了很多收益精湛的工匠加入这个系统之中。
　　他们的存在除了保证自己的自给自足之外，有的时候还需要给路过的情报人员，提供情报和物资上的资助。
　　可以说，在北直隶的区域之内，在任何地方，都能在一天之内，寻找到一个可以支援的基地。
　　有了这些基地的存在，让情报人员的行动能力，一下子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再也不会因为找不到传递信息的地方，而错过重要的情报了。
　　对于情报科的这种安排，李天是十分的支持的。
　　并且，李天还特意给情报科的内部的这些人员与基地，进行了级别的划分。
　　一个大型城市的情报站的属于乙级，县城级别的情报站属于丙级。
　　专门负责中转，不做任何其他业务的情报站，则是属于丁级。
　　而京城中汇总每天从各地传递来的情报的情报科总部，则是甲级。
　　当然了，这个甲级可不单单指的是基地的级别。
　　高一级别的基地成员自身的权能级别是和自身基地的级别相同的，对低级别的基地和成员拥有绝对的统御权利。
　　也就是说，高一级的情报人员，随时随地都有权让低级别的基地成员，为自己的任务服务。
　　当然了，为了避免滥用职权甚至假公济私的情况出现。
　　真正能被评定为高级别的情报员，是要经过层层选拔和考核的。
　　最高级别的情报人员甚至要讲过大总管铁奴和李天的共同承认才能得到晋升。
　　这个级别的情报人员可不仅是情报人员了，说是密探中的密探，间谍中的间谍也不为过。
　　不仅身份是极其保密的，不到万不得已，这类人其实也是不会轻易的动用的。
　　其中，杨士奇的儿子杨道，和新加入的蝶舞都是属于最顶级的情报人员，都是那种有专门代号的特殊情报员。
　　从李天设立的情报科的那天起，他其实就是按照后世那些王牌间谍机构的模式进行打造的。
　　情报科的人员，不仅有级别的区分。
　　而且还有十分详细的指责划分。
　　就拿京城的情报科总部来说吧。
　　不仅有专门的情报人员，还有平日里不负责任何情报的刺探工作，专门整理各地传递来的信息的普通文员。
　　也有专门破译密信内容的翻译人员。
　　有信息汇总，收纳，封存的重要信息的专门人员。
　　这些还都只是内部的文职人员。
　　像是特殊装备打造的匠人，情报人员各种伪装技巧培训传授的专职人员以及负责养殖训练信鸽的专员等等。
　　这一个系统下来，其实人员是一点都不少的。
　　尤其是京城的情报科总部，现如今已经膨胀到上千人的规模，而且还有进一步扩大可能。
　　而这些人中，专职刺探情报的精锐情报员，目前只有一二百人。
　　其他人其实都是为了这二百来人服务的而已。
　　平日里，这些情报员都是驻扎在各自的区域内，没有接到任务的时候，都是有自己的伪装的，只有真正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才会展露出自己本事来。
　　这种做的好处，就是不仅能极好的保护他们的身份，而且还能让他们在没接到任务的时候，好好的享受生活。
　　也算的上是对他们这种及危险又极其耗费精神的特种职业的一种福利。
　　因为传递信息，基本上都是靠信鸽，所以在一定的区域内，情报基本上都能做到，一天之内就汇总到京城。
　　也就是说，不管北直隶的任何区域发生了重要的大事，李天都能在一天之内，了解的一清二楚。
　　仅仅是从效率上来看，就已经完爆当年的锦衣密探好几条街了。
　　要知道，这个年代最快的传递信息途径，也不过是八百里加急而已。
　　所谓八百里加急，其实就是指送信的人要日行八百里。
　　可这日行八百里，对任何人来说，可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人或许还能承受的了，但是马可就不行了。
　　马是一种动物，可不是机器，不管再怎么能跑，也没可能，驮着一个大活人，一跑一整天的。
　　正常来说，一匹马一天能赶一百多里的路，就已经很厉害了。
　　真要实现日行八百里，少说要累死好几匹最好的军马才能做得到。


第791章 信鸽的优势
　　可好马哪里是那么好养活的。
　　现在一批好马，可就相当于后世的一辆顶级跑车了。
　　谁舍得为了送一封信，活活折腾进去三四辆跑车进去。
　　一次两次的或许还能承受的了，可要是经常这样，仅是养马估计都能吃穷大明。
　　但信鸽可就完全不同了。
　　它们可是在天上飞的，在不遇到天敌的情况下，它们一天能飞行的最远距离可以达到七八百宫里，也就是一千五六百里。
　　这还不是最总要的，最重要的是，信鸽飞行这么远的距离，可不是飞一天才能做到的。
　　它们的最高时速差不多能达到，九十到一二十公里每小时。
　　也就是说，它们飞完七八百公里，也只需要五六个小时而已。
　　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是在天上飞，所以信鸽都是按照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在飞行的。
　　仅是这一点就在无形之中省去了很多的赶路的时间。
　　以北京为中心，向外辐射七八百公里，可说都是在信鸽的传递范围之内。
　　不管是远在东北的宁远卫，还是最为大明九边重镇的大同，宣府，一天之内，信息不仅能传递过去，而且还能打个来回。
　　在信息的传递上，绝对可以说是强无敌了，可是比骑兵传递要快的太多太多了。
　　当然了，用信鸽传递消息，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的。
　　信鸽毕竟只是一种鸟而已，即便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可各种意外总还是会有的。
　　不是被天敌给吃掉了，就是因为半路贪玩，忘了回家，又或者干脆就迷路了。
　　是的你没听错，鸽子也是会迷路的。
　　信鸽之所以能在两地之间相互传递信息。
　　主要的原因还是，它们天生有一种异能，那就是对磁场的感知。
　　也就是说，鸽子这种生物其实靠磁场来确定目的地的。
　　但磁场这种东西，就连后世的科学家都还没说，已经白分百的搞明白了。
　　区区一个小鸽子，在飞行的途中被某个地方的磁场搞乱了导航系统，飞不到目的地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一般情况下，传递普通的信息，只需要一个鸽子就可以了，即便损失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要是在传递极其重要的信息的时候，为了保证信息能及时的传递过去，可能就要同时放出三四只甚至更多的信鸽来确保，信息的传递成功。
　　有人可能会问了。
　　一下子放出去那么多，万一要是让人给射下来一只，情报岂不就是暴露了。
　　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
　　前面也说了，信鸽传递的信息，都是经过加密和编译过的。
　　猛地一看根本就是词句不通的鬼画符。
　　只有经过专门的密码本对照，才能逐步的破译出密信的内容来。
　　而且，每过上一段时间，对照表还要进行更换，就更加大了密信被破译的难度。
　　除非是有内部的人员叛变，而且还是精通密信编撰解码的专门人员，否则，密信是绝难被人破译的。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
　　李天和铁奴也进行了一系列的预防。
　　比如说，情报人员自然都是懂得怎么编写密信的，可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也需要更新手里的解码文本，才能行。
　　所以，他们中即便有人叛变了，也至多只能传递一两次错误的信息，就会被发现。
　　而外出执行任务的玄甲黑骑小队，除了队长会写这种密信之外，队伍中还常年配备一个会写密信的队员。
　　即便是队员不幸牺牲了，还有队长在，队长不在了还有队员在。
　　要是两人都牺牲了，那也就说明，这个小队估计被全灭了，传不传信息也是没什么用了。
　　现如今，情报科距离建成还不足半年的时间，能够覆盖整个北直隶，对李天来说，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了。
　　想要再全国各地都铺满这种快捷的信息传递系统，估计少说也要一两年的时间。
　　但全部铺满暂时来说并没有这个必要。
　　只要在重要的地方搭建好一个可以接力传递信息的大区网络，其实也是基本够用的。
　　比方说，大明最南端的云贵等地方，距离北京差不多是三四千公里。
　　只需要在每隔五百里的地方安置一个中转站，这样下来，只需要设立四五个站点，就能完成一份密信的传递任务。
　　以一个信鸽飞行五百里大概需要五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来计算。
　　云贵地区的一封密信，只需要，二十五个小时，也就是一天多的时间就能传递到京城。
　　就算中间稍有耽搁，撑死也就两天的时间就能收到信息了。
　　可如果这样一封信，要人员传递的话需要多久呢。
　　以北京到南京为例，全程差不多一千六百宫里，如果按照普通快马的速度，差不多要半个月。
　　三四千里就需要至少一个半月，甚至两个月的时间。
　　而且，北京到南京的路程，不仅有官道，而且还有更便捷的运河通道，速度可以说是十分的快了。
　　可云贵地区，多是山区，仅是进山出山就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
　　想要快速的传递信息，需要花费的时间可能要多出一倍不止。
　　也就是说，从云贵地区传递一封信到京城，以理想的估算来说，少说也要三个月的时间。
　　一来一回少说半年，这么长的时间，恐怕到时候屁都凉透了，即便是传递了信息，又能有什么用。
　　但是有了信鸽系统就完全不一样了，一个来回最快三天，最慢一个星期，就足够了。
　　两者相比可是天壤之别。
　　正因为这种信息传递的便利性，所以李天才这么的支持情报科来搞这种东西。
　　这个时代，信息的闭塞是个极大的问题。
　　这套系统可不仅仅对传递信息有用，甚至在行军打仗的过程中，也能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
　　后世的战争，被称之为信息战，资源战，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场战场，一场博弈，掌握信息的多寡，很有可能就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后世的道理，放在这个时代，依旧有用，甚至比后世更为重要。


第792章 一愁莫展
　　山西距离京城不过四百多公里，杨素问等人的信鸽，仅仅是在三个时辰之后，就飞到了京城。
　　李天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收到了他传递来的信息。
　　在得知密信的全部内容之后。
　　他紧急召见了杨士奇等人来商议对策。
　　皇宫内阁之中，温暖的小火炉，把整个房间烘烤的温暖如春。
　　杨士奇等被从休假中召集过来，虽然很是诧异，却一个个神情严肃，没有任何的埋怨之色。
　　他们也知道，李天要不是遇上了什么大事，是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将他们全都给叫过来的。
　　他们刚到地方没多久，李天就行色匆匆的带着一大堆文件走了进来。
　　二话没说，先是把手里的文件分发了一圈。
　　杨士奇等人目不转睛的很快就将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
　　随后杨士奇有些震惊的说道，
　　“陛下……这些信息的内容可是真的，该不会是有人胡编乱造的吧！”
　　李天轻轻摇了摇头道，
　　“虽然这份材料的内容，还未经过确认，但朕有七八成的把握，里面说的内容是真的。”
　　听到李天这么说，杨士奇义愤填膺的猛地一拍桌子，大声的呵斥道，
　　“这个马大忠，枉先帝那么的看中他，想不到他竟然是个如此贪婪无度，将朝廷法度全然不当回事的蛀虫。
　　这等人，简直该杀，该挫骨扬灰！”
　　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附和道，
　　“士奇说的没错，这等奸佞，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陛下，请您下旨吧，老臣愿意亲自走一趟，一定会让这个蛀虫受到应有的惩罚。”
　　瞧着他们几个这么激动，李天的表情上倒是没有什么巨大的变化。
　　他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冷静一下。
　　“你们啊，先别这么激动。
　　其实朕早就知道这个马大忠有问题，只是一直没动他，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李天虽然是在询问，其实更像是在挤兑他们。
　　他们一个个都是朝廷中的顶梁柱，都是当官几十年的老油条了，马大忠如此肆无忌惮的揽财，他们就算是离得远不太清楚内情，可一些风言风语多少还是能听说到一点的。
　　要说他们先前，全不知情，那是打死李天他也不会信的。
　　李天的话已经出了，他们即便是想要隐瞒一二也是做不到的。
　　杨士奇拱手略显谨慎的低声说道，
　　“陛下可是打算用这个马大忠来制衡南京的那些勋贵！”
　　李天啪的的一声打了个响指，微笑着道，
　　“士奇你说的不错，朕先前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说完，他又叹息似的，迟疑了一下说道，
　　“但让朕没想到的是，原本他们两伙人马，的确是斗的鸡飞狗跳，一地鸡毛的。
　　可自打从京城传出了，朕要清查天下卫所的消息之后，他们两伙人反而消停了下来，全都调转枪口，同时对准了即将到达南京的巡查组。”
　　“为了不让他们联合起来，朕先是安排了周忱去当南直隶的巡抚，后来朕又委派了何林去接手马大忠的位置。
　　本以为这两个安排，能让他们暂时消停一会。
　　却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周忱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何林更是不知所踪，现在到没到南京，还都不知道。”
　　这时，杨荣反问道，
　　“陛下，您是说，周巡抚他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按理说不应该啊，他堂堂一个巡抚，又有不少护卫的保护，自身的安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不应该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消息传回来啊！”
　　李天冷笑了一声道，
　　“先前朕也是有些纳闷，但是中午得到了这份密报之后，这才知道，朕是真的小瞧了马大忠和南京那帮勋贵的对南京的掌控能力。
　　想不到，马大忠即便已经退下来了，却依然死死的掌握着，南京守备下面的那些军官爪牙们。
　　他已经如此的难缠了，比马大忠更有权势，根基更深厚的那些勋贵，不是比马大忠更加难搞无数倍。
　　难怪，周忱和何林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在如此艰难的局面之下，他们能保证自己的性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能有什么余力去管其他的事情呢。”
　　这会还是杨士奇等人第一次，见到李天展现出如此无力的一面。
　　一瞬间，几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所谓君辱臣死，不能为陛下排忧解难，他们这些老臣子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他们此时也是大概明白了，李天将他们全都叫来的原因。
　　“陛下，既然周巡抚和何总管两人联手都没办法打开局面，那不妨将马大忠和几个勋贵传召到京城来。
　　离开他们经营许久的地盘，想必他们能发挥的作用就很有限了，到时候，咱们在两方同时发力，不愁打不开局面！”
　　任瑾的这个办法，得到了杨士奇等人的一致赞同。
　　“没错，宗于的这个办法可谓是阳谋中的阳谋，他们总不会，明着拒绝陛下的圣旨吧，要是他们真的敢这么做，陛下也有借口直接治他们的罪，倒是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见到其他人几个人都赞同，这个提议，李天不由的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或许，在他们看来，这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甚至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而来的人，朱高炽也会认为，没什么办法比这个更好了。
　　但李天却是知道原本的历史的。
　　当年，朱高炽一上台，立马就停了郑和的舰队，直接把他和他手下的西洋舰队数千精兵调到了南京。
　　让郑和充任南京守备，统管南京军务方面的大小事务。
　　甚至后期还派出了太子朱瞻基前去压阵。
　　细算起来，朱高炽可谓是将最贴心，最值得信任的人都派往了南京。
　　虽说他是有将京城换回道南京的主观原因。
　　但谁敢说，他背地里没打算过，借此好好整治一下南京已经浑浊不堪的浑水？
　　可惜的是，他才当了不到一年的皇帝，就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谁又敢说，他的死亡，和南京的那些勋贵们没有一点关系？


第793章 南京的天要变了
　　再加上刚刚发生不久的京城大火，以及熙和楼的刺杀。
　　让李天还怎么敢天真以为，他们不敢真的造反？
　　如果真按照任瑾的说法，将所有不听话的勋贵召回京城来。
　　到底会有多少人真的敢来，李天不敢保证，但是掌握着将近半个南京，坐拥无数财富，大权在握，且天高皇帝远的马大忠是绝对不敢进京的。
　　先前李天又是派出总督南直隶所有军政大事的巡抚，又是派出顶替他的何林的。
　　要说他还不知道，李天已经打算对付他了，除非他是个傻子。
　　身在南京，有各方势力的保护，他或许还有保住一条小命的机会，但要是回了北京，他的小命估计也就到头了。
　　是人都怕死，他又怎么可能例外呢。
　　既然躲在南京，李天就拿他没办法，他为什么要来京城送死呢。
　　同样的道理，南京的那些勋贵们手底下可都是有着不少兵马的，明知道这是个死局，他们怎么可能会还往里面跳。
　　客气点的直接称病不来，或者直接拍个见不上的儿子来充数。
　　要是不客气的，逼急了他们，他们还真有可能举兵谋反。
　　反正刺杀的事他们都能做的出来，造反又能怎么样。
　　所以，在他们看来，没什么问题的解决方案，但在李天眼中，分明就是一招昏到不能再昏的昏招。
　　见李天迟迟没有给出回应，杨士奇等人有些着急了。
　　绞尽脑汁，杨士奇又说道，
　　“如果陛下觉得这么做不妥，老臣倒是还有一个提议。”
　　听到这话，李天总算是有点动静了，
　　“说说看吧！”
　　杨士奇整理了一下思维道，
　　“陛下担心的无非就是南京的勋贵们在南京的根基太过深厚，不太好掌控而已。
　　不如颁布一道旨意，说是要对勋贵们的封地重新进行划分。
　　到时候，不容他们不着急。”
　　杨士奇的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了其他几人的反对。
　　“士奇，你这个主意不妥，南京周边适合开垦田地的地方很多，自然是无所谓的，但是京城这边也是有不少勋贵的。
　　这样一来，京城周边本就不多的农田，岂不是又要被瓜分一遍。”
　　“就是，此时已经不是先帝和太祖的年代，新的功臣也冒出来不少，谁多分谁少分，估计又会闹腾好一阵，说不定，那边的事还没搞定，这边就先后院起火了。”
　　李天没有说话，显然是对这个提议并不是很赞同。
　　杨士奇好似早就胸有成竹似的笑了笑说道，
　　“谁说，真的重新分配土地了，咱们到时候只需要放出一个风声出来，让他们先乱上一阵子，只要他们内部一乱还愁，找不到机会整治他们吗！”
　　其实杨士奇的这个方法，和汉朝时实行的推恩令，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重新分配土地，大家自然是都会争着抢着要分，比较肥沃的土地了。
　　让他们自己先乱上一阵，倒也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只不过，这其中还有几个缺点，不得不重视起来。
　　首先，马大忠和他属下爪牙可是没有封地的，他们完全是在用吃空饷的方法来敛财，这个方法对他们来说，并不会让他们有什么估计，根本就影响不到他们。
　　其次，这个方法不管是否真的重新分配土地，都必将是一件旷日持久的过程。
　　短时间之内，不太可能让她们内部出现什么大的混乱。
　　而时间恰恰是李天最不愿意耽搁的。
　　如果因为这件事儿耽误了清查卫所和户籍改革的事情，那要完成自己心目中的伟大计划，又不知道会延期多长时间。
　　李天见他们说了半天，始终没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显得很是失望。
　　于是他猛地一拍桌子，做出了一个令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好了，你们也不用争吵了，朕已经决定了，朕要取消南京的陪读地位，将南京降级成普通的省！”
　　此话一次，不只是杨士奇等人惊得差点跌坐在地，就连一旁伺候的王福等人，都险些被惊得打翻了手里的茶具。
　　“陛……陛下，您是在说笑的吧，南京作为陪都可是先帝定下的组训，您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且不说朝廷百官会不会答应，南京的百万黎民，数千官员恐怕也不会同意的。
　　陛下，还请您三思啊，这件事万万不可草率啊！”
　　如果说，先前杨士奇等人提出的各种办法，只能算是常规杀伤性武器的话，李天的这个决定，简直就堪比核弹了。
　　要知道，终大明整整一朝，南京因为是陪都的关系，而且地处中原最繁华，最适合生存的地方之一，长年没有动乱。
　　可是繁华了整整几百年的时间。
　　从其中走出了无数的官员和有才华有抱负的人才。
　　如果李天真的将南京的陪都地位取消，那南京就彻底的失去了自己的所有光环。
　　变成了和曾经的洛阳，长安一样的，名不见经的普通城市。
　　可能用不了几年，就会沦落成一般的城市。
　　君不见，后世的长安已经成了西安市的一个区，除了一片被岁月侵蚀的残垣断壁之外，再也不负当年天下第一城的容貌。
　　南京因为地理位置，和陪都的特殊性，常年聚集着将近两百万的人口。
　　比现如今的北京可是多了一倍不止。
　　就算南京六部的官员们能够忍受，自己失去工作的痛苦，但南京那好几百万的军民也是不会同意，自己待了一辈子的城市，从此变得普通，没有任何的光环笼罩。
　　如果这个时候，有心人趁机捣乱，恐怕造成的混乱，会比勋贵们起兵造反还要严重一些。
　　这就好比，你攒了一辈子的钱，好不容易在一个一线城市买了房，娶妻生子。
　　然后突然一纸规定，你所在的城市，一下子从一线城市变成了一个地级市，地价暴跌，大公司纷纷撤走。
　　工作没了，房子不值钱了，孩子也得不到最好的教育了，甚至连公共设施都降级成了最低。
　　这种巨大的落差，放到谁的身上，恐怕都不会好受吧。


第794章 下江南
　　这几乎是等于拦腰将你的生活割裂成两个极端。
　　抱怨两句已经根本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和不甘，被人撺掇，造反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天也不是没有深思过这个决定可能会造成的严重后果。
　　但在他看来，这个决定才是从根本上一举解决，南京六部冗官太多，系统陈杂腐朽，勋贵利益集团喝朝廷之血的顽疾的根本办法。
　　唯有让南京来个大换血，才能彻底的将这些顽疾从根上决绝掉。
　　是，这样一来，南京这座城市可能会经受一阵低潮。
　　可若是南京的百姓们真的度过了这个艰难的阶段，说不定生活还会更好也说不定呢。
　　要知道，现如今南京城拥有一百多万，将近两百万的百姓。
　　但整个南京有七八成的店铺甚至是街道是掌握在勋贵集团的手中的。
　　这一百多万的百姓们，实际上根本就是在位那几百家勋贵们打工。
　　他们创造的财富，有一大半都流入了勋贵们的口袋中。
　　从前的王朝，从来都没有过，像明朝勋贵集团这样。
　　有那么多勋贵家族是从建国一直富贵到王朝结束的。
　　他们的十几代的富贵其实都是建立在吸食南京城百姓们的骨血上得来的。
　　明朝末年的时候，南京城被野猪皮连同吴三桂等几个汉人王爷联手攻破。
　　在清查末代魏国公家的资产的时候，查出他家拥有良田数百万亩，大小店铺数千间，价值千万的豪宅就有三四处。
　　最后连负责抄家的清朝官员都震惊了。
　　曾经有后人说过，仅是一个魏国公的家资就足以支撑大明数年之久。
　　若是有一两个像是他这种的勋贵散尽家财支持大明，说不定在为大明续命百多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后魏国公一家因为献上了无数的家资，免去了被抄家灭门的结果，在大清当了个顺民，平安活到了老死。
　　如果说，这种勋贵真的在国家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了。
　　那他们即便敛财再怎么肆无忌惮，其实也是可以原谅的。
　　可他们这种宁愿将全部家财上供给敌人，也不愿意帮给了他们十几代富贵的大明。
　　这样的白眼狼，李天凭什么还要继续养着他们，还要让他们继续的吸食百姓们的骨血来养活自己！
　　将所有勋贵全都消除，是根本不现实的。
　　在建国才不到百年，就开始清理勋贵，也是不可取的。
　　但李天有不能容忍他们继续无度的索取下去，唯有取消南京陪都这一个决定，才能让勋贵们吸无可吸，揽无可揽！
　　从根本上杜绝他们的无度繁衍，才是目前最应该做的。
　　如果李天不这么做，即便这次狠狠的洗刷一遍目前的所有勋贵们。
　　但只要他们脚下的土壤还在，他们的地位没发生什么变化，他们终究还会有一天，变成现如今这个样子的。
　　一个国家勋贵是一定要有的，不然哪里还会有人替你卖命啊。
　　但勋贵的荣华富贵也必须是要受到控制的。
　　可现如今，南京的勋贵们已经彻底的脱离了朝廷的掌控，而且还明目张胆的对付李天。
　　而李天在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拿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取消南京陪都的地位，这一招算是釜底抽薪，狠辣无比的一招。
　　南京的地位取消了。
　　勋贵们再盘踞在南京就成了鸠占鹊巢，不再合法合理。
　　除非他们全都搬到北京去，否则，南京将再无他们容身之地。
　　失去了根基的勋贵们，一点不比一个平头百姓难对付。
　　到时候，李天是想怎么拿捏他们都可以的。
　　不管是让他们举家搬迁到京城，拉动一下京城的经济水平，还是安排他们出海去搞殖民地，发挥余热，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这个想法，其实李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酝酿了。
　　之所以没能实行，甚至连和杨士奇等人商议一下都没，就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大了，重大到比勋贵们暗中刺杀皇帝这件事还要大。
　　弄不好，可能就是举城皆反的结局。
　　可李天此时已经不能在忍了。
　　仅是一个阉人马大忠都已近这么难搞了，一个巡抚，一个守备太监，甚至加上堂堂的大明太子爷，都还搞不定。
　　那些根基比马大忠好深厚的勋贵们，他们就更加的搞不定了。
　　而李天的这招是完完全全不同的，说是阳谋也不为过。
　　只不过这阳谋，比阴谋还要毒辣了几十上百倍。
　　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万也不为过。
　　可李天还是坚持要这么搞下去，彻彻底底的解决，这个算是大明目前最难搞的一个毒瘤。
　　见李天似乎心意已决，杨士奇等人知道劝是劝不回来李天的了。
　　于是他们旁敲侧击的说道，
　　“陛下，如此重大的一个决定，咱们是不是和百官商议一下，不然贸然公布这个决定，恐怕会引起朝廷的巨大震荡啊！”
　　“是呀，陛下，这种大事，就是数遍历朝历代也不曾有过，一般人也没办法压得住阵脚啊。”
　　他们的一个个担心，李天其实早就考虑到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布，一定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公布出来，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至于主持这件事的人选嘛！”
　　他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而过，随着他的目光，他们都是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显然是，根本就不想，也没有实力去参合这种事。
　　这种基本上是改天换地的大事，除非是汉王朱高煦这等人物，才有能力勉强震得住场面之外，他们这种虽然位极人臣，但身上没有任何爵位的人，是根本没资格和公爵一类的勋贵当面对抗的。
　　瞧他们一个个都是一脸的退缩之意，李天苦笑了一下道，
　　“你们放心，这种得罪人的差事，朕不会交给你们的，就算交给你了你们，你们也未必能搞得定！
　　所以朕决定，亲自下江南一趟，亲自主持这件事！
　　朕倒要看看，朕亲临现场，还有什么人敢挑事不成！”


第795章 各项准备
　　李天的决定，一般情况下，是根本就容许他们反驳和质疑的。
　　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在过重大。
　　所以杨士奇还是试探性的问道，
　　“陛下，老臣还是请您三思而后行啊！
　　毕竟南京不比京城，您亲临江南，老臣恐怕会心怀不轨之人，对陛下您不利。
　　即便您已经决定了，但还请陛下看在大明江山社稷稳固的份上，还是换个主持人选吧。”
　　听到杨士奇的这番话，李天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士奇，你们难道到现在还没看清形势吗！
　　不是朕闲的没事才才去江南的，而是目前的这种情况，朕不得不亲临现场指挥坐镇。
　　现如今的大明，除了朕之外，就再也没人能维持的住，眼前的这种局面了。”
　　杨士奇等人刚想说，不是还有汉王和赵王吗，他们兄弟两个，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啊。
　　他们可是亲王，不管怎么说，那些勋贵们多少会给点面子吧！
　　李天显然是已经猜到了他们心中的想法，然后微笑着继续说道，
　　“你们是不是想说，除了朕，不是还有汉王他们吗，他们去处理不是也一样吗，即便他们处理不来，不是还有太子吗！”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
　　他们这帮人，不仅连朕派去的巡抚都敢刺杀，更是火烧京城，想要逼朕和他们妥协，甚至不惜让国家陷入前所未有的动荡中，也要和朕作对到底！
　　他们已经是彻底的撕破脸在和朕玩命了。
　　你们说，区区一个没了实权的汉王，和一个乳臭未干，还不知道什么叫官场险恶的太子，他们能干什么，能顶什么用！”
　　李天一句话，将杨士奇等人顶的无话可说。
　　但其实李天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那就是江南的那些勋贵们，互相通婚勾连，甚至不少勋贵和皇室都是沾亲带故的。
　　因为自己是一个从未来穿越来的人，从心理上对这种关系，并不怎么感冒。
　　可不管是太子，还是朱高煦他们，又有哪一个不会受到裙带关系的影响呢。
　　只要有人舔着脸上门求情，他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如果真的一视同仁，就等于是一杆子，打翻所有支持自己的人，没了这些人的支持，他们就好比成了，无根之萍，想做什么都难了。
　　但李天自己是不一样的，他可以完全不在乎裙带关系，只靠利弊来说话。
　　而其他人，不管是谁，都是无法坚定的做到这一点的。
　　其实这才是，李天执意要亲自前往南京主持这件事的主要原因之一。
　　当然了，还有一个比较龌龊的私人的想法，他从未对任何人吐露。
　　那就是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唐赛儿见上一面，好好会会这个传奇的女强人。
　　另外一点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在北京周边晃悠，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没溜达过呢。
　　这对一个有志游遍祖国大江南北的现代人来说，可是一个非常大的遗憾。
　　如果大明能度过目前这个难关，那将来，大明必将会飞速的发展起来，到时候他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
　　还有没有机会过过瘾，就完全说不好了。
　　李天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杨士奇等人再也没有反驳的借口了。
　　心中也只能默认了李天的这个决定。
　　但老臣子毕竟是老臣子，即便这个决定已经无法更改，但杨士奇等人还是不免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陛下，您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臣等自然是要全力支持陛下您这个决定的。
　　但南京现在几乎可以称之为虎狼之地，安全问题，您打算怎么保证，如果这点没办法保证的话。
　　老臣是就是死拖住陛下您不放，也是不会同意您孤身犯险的！”
　　其实这点，李天老早之前就已经有过考虑了。
　　新军训练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新式步枪已经装备了差不多三千人。
　　要是能在等一个多月甚至两个月的。
　　全部的新军列装完毕也是没什么压力的。
　　年前，李天已经做出了决定，本打算是让朱勇和张辅他们各选一个人，各带一千新兵去南北两地进行拉练。
　　但此时李天打算将这个计划稍微延后一点。
　　等到新军全部列装完毕之后在决定。
　　他打算，将这五千新军，分成十个营，每个营五百人。
　　到时候，他自己带着五个营的新军一千南下，一边保护他的安全，一边进行长途奔袭的拉练。
　　剩下的五个营，则是全都拉到北方的边境上去。
　　一来可以稍微震慑一下，草原上两个部落的联合，二来，可以让他们尽早的体会一下将来的战场气氛，不至于到时候，真正和他们对决的时候拉胯。
　　有人可能会觉得，李天只带五个营的新军，是不是太少了。
　　毕竟南京周边可是驻扎着少说十几万的大军呢。
　　两千对十几万，不管新军再怎么神勇能打，也不太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但李天却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这十几万大军，在名义上还是属于朝廷的人马，那些勋贵们充其量也不过是名义上的管理者而已。
　　李天可不相信，这么多人，全都已经被勋贵集团们给收买了，一声令下真的就能和他们造反。
　　只要由三五万的人马，还能听从李天的命令，李天就有信心，凭借新军和这些兵力，完全镇压住江南可能会出现的所有变故。
　　可以说，新军才是李天敢孤身犯险的依仗。
　　另外还有一点值得提上一嘴的就是。
　　正如刘辨先前和杨素问说的那样。
　　其实南京的勋贵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可李天作对的。
　　就拿现在的魏国公府来说吧。
　　他们家自己的封地，加上这些年经商收购店铺，收入已经完全可以满足国公府的所有消耗了，而且一年下来还能有不少的剩余。
　　他们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克扣军粮，以及奴役卫所军户得到的那点微薄收入的。
　　之所以被卷入声讨李天的队伍之中，其实更多的是被胁迫导致的。


第796章 时间敲定
　　如果李天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未必没有可能，将他们说服，转投到自己的阵线中来。
　　类似魏国公府这样情况的勋贵，其实并不在少数。
　　这些人大多都是开国功勋的后代。
　　至于为什么是这些人，倒也很好分析。
　　他们算得上是第一批吃卫所红利的人之一。
　　朱元璋在世的时候，因为搞贪官搞的太狠了，让他们根本就不敢动这个心思。
　　而后，朱棣接连几次北伐，对卫所的情况看管的也比较严格，他们也没什么机会大捞特捞。
　　卫所混乱，其实就是从三次北伐之后，这七八年的时间才开始的。
　　因为三次北伐，基本上就已经把草原上两大势力给打服了。
　　形成了，现在瓦剌，鞑靼，朵颜三卫三足并立的局面。
　　其实后面的两次北伐，在后人看来，并不是非打不可的。
　　大明此时甚至已经做到了封狼居胥的地步，这样的功绩对朱棣来说，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
　　只不过，朱棣想要是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彻底的将北方的隐患给扫除，达到汉唐时代的巅峰。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朱棣过高估计了大明军队的长途奔袭能力，也低估了，草原势力的逃跑的能力。
　　人家打不过可以跑啊。
　　可以说，最后两次北伐，不是朱棣的策略不成功，而是彻底的被人家给拖到无疾而终的。
　　朝廷之中，其实有很多人，当时就很反对朱棣的后面两次北伐的。
　　其中南京的那些勋贵元老们，更是坚决的反对者。
　　因为，后面两次北伐的时候，北京城已经被确定成为新的京城了。
　　南京的地位受损了不算，朱棣居然还要从他们他们的手里扣军粮要兵马。
　　他们心里是有怨恨却又没地方发泄。
　　为了弥补自身的损失，他们这才开始肆无忌惮的压迫卫所，从军户的身上抽血。
　　这才是，卫所制度逐年变得腐朽不堪的主要原因。
　　但因为当时，跟随在朱棣身边，建功立业的新勋贵们，还要仰仗战功和朱棣的加官进爵来获得更大更好的待遇。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只有那些老牌勋贵这样做。
　　近十来年诞生的勋贵，可都没怎么动手。
　　经过，这些年，老牌的勋贵，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已经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就开始向着其他的方向伸手。
　　但新勋贵见到，卫所居然还能这么玩之后，也开始学着他们的前辈，肆意从军户们身上吸血。
　　有了他们这一批生力军的加入，让卫所的军户的生存状况，更是雪上加霜。
　　从整体上分析可以基本将南京的勋贵们分成，新旧两批。
　　老的一批，已经完成了资本的积累，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卫所的收入了。
　　可新的勋贵们正处在资本的积累过程中，远没有老牌勋贵，那样的底蕴和财富积累。
　　所在压榨卫所这件事的看法上，也是呈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
　　而李天在这个时候，搬出来清查天下卫所这面大旗，这对新生勋贵们来说，无疑是断了他们财路的做法。
　　他们自然是玩命的想要反抗了。
　　李天，也并不是打算，一举将勋贵集团全都瓦解了。
　　最好的情况是打一批，收买一批。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老牌勋贵，对抗的情绪不是很严重，正是最好的收买对象。
　　这也是，李天有信心，能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南京的所有事情的主要依仗之一。
　　杨士奇他们毕竟只是臣子，看问题，想问题的角度，都和李天是完全不同的。
　　他们想不到这一点，但李天却不得不想。
　　安全问题有新军在侧，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抗方面，有老牌勋贵可以拉拢，也不见得处于下风。
　　有了这两个基础，李天根本就不惧怕南京的那些家伙们能闹出什么风浪来。
　　只不过，现如今，新军的装备还没有配置齐全，就算枪炮全都到手了，也需要一个短暂的熟悉过程。
　　时间总是需要一些的。
　　而且，李天这次也不打算就这么干走着去南京，那样的速度未免也太慢了。
　　正好，他和索菲亚联合设计的新型蒸汽轮船，一两个月左右就能下水测试了。
　　所以李天打算，在二月初或者中旬，在轮船进行测试的时候，随着这艘新船一同赶往南京。
　　时间上还是有一些的。
　　现在才是大年初一，距离二月中旬还有一个半月左右。
　　有了这么长的时间，李天足可以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了。
　　当他将这个时间点定在了二月初或者中旬的时候，杨士奇等人知道，李天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出发之后。
　　一个个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内，凡是都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他们或许能想出更合适的办法来也说不定。
　　到时候，或许就不用李天孤身犯险了。
　　时间虽然定下了，但这又暴露出一个问题来。
　　他们可以等，彻底的解决南京问题，也可以等到那时候再说。
　　可马大忠的问题，现在可是已经火烧眉毛了，不得不赶紧做出决定。
　　他们此时不能过去，所以解决马大忠，就只能交给，杨素问和太子他们那一帮人了。
　　绕开了最难搞的问题，这回杨士奇他们几个开始各抒己见，发表自己意见。
　　杨士奇率先开口道，
　　“陛下，老臣觉得，素问这孩子在密信中提到的方法，就很不错，老臣支持素问他们用这个方法，试探一下马大忠的真正斤两！”
　　听到，杨士奇已经将杨素问叫的这么亲切了，李天不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杨素问密信中提到的这个办法，的确是不错！
　　如果这个马大忠真如传言般的那样贪财无度，必然会暴跳如雷，之后，太子他们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就可以等到他自己露出破绽，然后再出手收拾他，也就顺理成章了。”
　　见李天也赞同了这个主意，杨士奇乐的有些合不拢嘴，稍微迟疑了一下之后，带着点试探性的口吻，对李天说道。


第797章 密信支招
　　“陛下，素问这孩子的确是个可造之材，让他一直呆在情报科中，是不是太过屈才了。
　　要是他这次能顺利的帮助太子殿下，将马大忠除去。
　　陛下是否考虑一下，让他担任一个更能发挥他才华的职位啊！”
　　李天其实对杨素问最近的表现也是非常满意的。
　　但他考虑的方向和杨士奇等人是完全不同的。
　　在他们看来，情报科这种地方只是小打小闹，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撑死也就是在等级上提升个一两级，对将来的仕途，并没有什么帮助。
　　这种能让他成才的地方，只有官场。
　　可李天却是在杨素问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强大情报人员的影子。
　　其他人不明白情报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可李天却是十分明白的。
　　有的时候，一个关键性的信息，可能比十万大军更加的有用。
　　所以杨素问真正能发挥自己才华的地方，并不一定是什么官场，而是更加广阔的国际舞台。
　　将来，随着大明的实力不断的上升，将来和周边国家开战是不可避免的。
　　到时候可是极其需要，像是杨素问这样，能文能武，有谋略、有胆识、有冲劲的人，身先士前往国外卒刺探重要情报的。
　　李天可不想这样宝贵的人才，被扔到官场这个大染缸中去。
　　谁知道，被污染之后的杨素问十分还能秉持本心，做出更大的功绩来。
　　万一要是成了一个一心只想往上爬的官油子，岂不是浪费了一个大好的人才。
　　想到这里，李天微微沉吟了一会道，
　　“士奇，朕也知道你一心为了自己这个义子着想，朕也能体谅你的一片苦笑。
　　但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谁能说，杨素问在这条路上就不能建功立业呢。
　　朕可以答应你，等到他们事成之后，会询问一下他的意思，要是他有这个想法，朕自然不会吝啬，但若是他执意要留下，那可就怪不得朕了。”
　　听到李天答应，杨士奇也不管杨素问将来会怎么选，就替他高兴了起来。
　　“多谢陛下成全，老臣一定会好好劝他的！”
　　李天不动声色的嘴角上翘了一下，心说，
　　“杨士奇呀，你虽然慧眼识珠，可这天下，人各有志，可不是所有人都向往在朝中当大官的。
　　杨素问虽然出身官宦，却在草莽江湖中长大，个性更像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侠客。
　　他注定了，将来是要在天南海北自由的闯荡的。
　　朝廷的这个大染缸，大牢笼是关不住他这只注定会展翅高飞的雄鹰的。”
　　既然已经决定采取杨素问的这个办法，而李天经过分析也觉得这个办法的可行性非常的高，于是就命人研磨，亲自给杨素问等人写了一封信。
　　信中交代了很多问题。
　　但主旨却只有一个，
　　“遇到难以抉择的问题的时候，他们有权利，权衡利弊进行取舍，朕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抉择的！”
　　除了给杨素问的密信之外，李天还给远在南京的太子等人送去了一封信。
　　信中言明，让他们进全力配合杨素问这次的行动。
　　要是办砸了，小心回到京城之后，李天踢他的屁股。
　　最后一封信是给巡抚周忱的。
　　信中，李天对周忱迟迟没能在南京打开局面并没有过多的苛责，反而是鼓励他坚持下去。
　　并且暗中透露，近期南京将会有一个大行动，他们反击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三封信，前两封李天都不怎么担心。
　　因为不管是杨素问还是太子，李天对他们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他们俩都是属于那种有脑子，又有能力，只要沉下心好好去做事，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可他对周忱这个大明前期的名臣的担心，反而比这两个不足他一半年龄的年轻人更高。
　　倒也不是李天对周忱的能力有所怀疑。
　　而是从身份上来说，周忱其实是特别尴尬的。
　　他既没有太子那样的特权，也没有杨素问那种杰出的情报获取渠道。
　　他是个文官，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官场的途径，一点点的，靠水磨的功夫来打开局面。
　　可他的一出现，就立刻遭到了马大忠和几乎所有贵族的抵制，吸引了所有的火力。
　　在这件事上频频受阻，甚至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起色，其实也情有可原的。
　　地位不同，角度不同，限制了周忱的发挥。
　　或许有人会说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派出他这样一个人过去，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但李天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今后想要管理好南京，还真少不了周忱这样一个角色。
　　不管是太子还是杨素问，今后都不可能长时间驻守南京的。
　　他们办完事就要离开的。
　　可周忱却是要留下来，收拾南京这个大烂摊子的人。
　　他的功绩如何直接影响了，南京这个南方重镇的未来发展和格局。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们三个人中，唯有周忱才是李天的定心丸，只有他今后稳定了局面，李天才能放心大胆的去处理别的事情。
　　给他们三个人的信，就数周忱的最长最详细。
　　甚至需要李天和杨士奇他们几个共同商议才好不容易写好的。
　　不管是太子还是杨素问，他们目前做的事，其实都和官场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唯独周忱的事，他们几个同为官场老油条的家伙，才能勉强帮得上点忙。
　　根据杨士奇他们的建议加上李天的分析。
　　他们给周忱出了好几个主意。
　　首先，马大忠一旦倒台，他手下的那些爪牙们，必然会群龙无首。
　　这个时候正是周忱这个巡抚，迅速的组建自己的班底，壮大自身实力的绝好机会。
　　所以李天他们简易，周忱暗中搜集马大忠那些手下的具体情报，好在之后展开拉拢。
　　其次就是，马大忠一旦倒台，曾经和马大忠不是很对付的那些勋贵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蚕食地盘的绝好机会的。
　　而周忱要做的，不是正面和他们对抗，而是和拉拢马大忠手下一样，寻找可以合作的勋贵们。


第798章 酒肉巡抚？
　　他们建议，必要的时候，周忱可以用自污的方式，来去的一部分的勋贵的信任。
　　只要他能打入到勋贵的圈子中，逐渐取代马大忠曾经在南京的地位。
　　有了这个基础，到时候，不管是清查卫所，还是帮助李天取消南京六部，他都能发挥出极其重要的作用。
　　当然了，周忱到底愿不愿做这么做，还要看他自己决定。
　　这就要看，周忱到底是想要做个从里子到面子都干净的清官，还是做一个真正能为百姓办实事，不惜自污的好官了。
　　李天信中并没有明确的给周忱下这个命令，而是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他。
　　总结李天的信中的所有内容，其实就只有八个字，
　　“韬光养护，伺机而动！”
　　写完这三封信，李天他们现在能做的事情，非常的少了。
　　停下笔之后，李天微微叹息了一声。
　　“朕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此事到底能不能成，还要看他们的努力，希望他们不会让朕失望吧！”
　　杨士奇等人，在一旁宽慰李天道，
　　“陛下尽管放心吧，太子聪慧多智，又在南京呆了许久，想必已经打探很多有用的情报了，这次再加上素问他们的协助，除掉一个区区的马大忠，应该不在话下。
　　再说了，周巡抚也是非常有能力的。
　　陛下给他的建议，如果他能全都采纳，绝不会出现什么纰漏的！”
　　李天明知道他们是在安慰自己，但李天听在耳中还是感觉很舒服。
　　微微一笑，
　　“好了，今天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一切到底会怎么样，要一个月后才能见到分晓。
　　即便他们失败了，也差不多该朕上场了，问题不大。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休假过后，可是要好好的忙上一阵啦！”
　　大年初一，原本就是他们难的的休假期，这次算是被李天抓了壮丁，不得不来。
　　得到李天允许，他们一个个都巴不得尽快离去，尽早的开始享受假期。
　　其他人都相继离去了，唯独杨士奇稍微慢了一步。
　　待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之后。
　　杨士奇低声对李天说道，
　　“陛下，您信中并没有言明，这马大忠是杀是留，不知道陛下是有什么打算吗！”
　　李天听到他这话，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马大忠在南京守备的位置上这么多年，凭借一己之力，居然能和那么多勋贵们周旋这么长时间，不仅没有落了下风，而且还逼得勋贵们和他平起平坐。
　　但从能力上说也算是相当不俗了。
　　这样一个人才直接杀了是在太可惜了。
　　今后，朕要面对所有的贵族的抵制，说不定还有地方能用得上他帮忙出谋划策呢。”
　　所谓，最了解你的未必是你自己，很有可能是你的敌人。
　　马大忠和勋贵集团对峙这么久，手里头一定掌握着不少他们的黑料，关键时刻，这些黑料很有可能会成为，李天清理勋贵路上的强有力的杀手锏。
　　于情于理，李天是都不会现在就杀掉这个家伙的。
　　杨士奇得到了李天的答复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给李天头来了一个赞许的表情。
　　那神情仿佛是在说，
　　“陛下，您是真的成熟了，不在是从前那个一腔热血，做事全凭喜好的冲动皇帝了！”
　　京城这边的所有大事，都暂时告一段落了。
　　经过几天的排查和刺探，五城兵马司的几个被收买的校尉军官，全都被锦衣卫给揪了出来。
　　而杨素问他们一路追击的过程中，抓到的那些刺客和死士，已经全都押解回京，关押了起来。
　　至此，南京方面安插在京城的所有眼线基本上已经都被拔出了。
　　但是还有没有隐藏的更深的家伙，李天并不确定。
　　今后还会不会有人因为各种利益关系，再次投靠南京方面，也没人说得准。
　　但此时，李天总算是可以放心的，好好的过上一段，没有任何事情打搅的舒坦日子了。
　　……
　　半个月后，南京。
　　这天是元宵佳节，按照惯例，这天应该是赏花灯，猜灯谜的好日子。
　　但应天府府尹府上此时却是高朋满座，远比南京城更加的热闹。
　　原本小小的顺天府府尹，举办的一场宴会，并不会得到这么多勋贵豪门的青睐。
　　只是因为今天，名义上的南直隶巡抚，周忱周大人的到来，这才吸引来了，无数大小官员。
　　周忱虽然在勋贵集团，以及马大忠等人的眼中不算什么，甚至根本没人鸟他。
　　但在南京可不仅仅是勋贵将领存在的。
　　整个南京六部，官员的数量可是一点都不比北京少的。
　　周忱这个南直隶巡抚，在官职权能方面来说，不仅要管理政务，还得管理军事，说是南直隶真正的一把手，也不为过。
　　就算是南京六部的那些尚书们，见到他也必须是要客客气气的。
　　当然了，南京六部除了吏部和兵部之外，其他的几个衙门，基本上都是摆设，没什么真正的实权。
　　自然也是没什么油水可以捞的。
　　在周忱来之前，他们是勋贵集团们的狗腿子，平日里帮助他们处理一下杂事，赚点辛苦钱，过的是即没尊严，也赚不到什么大钱。
　　可这次周忱来了，则是完全不一样了。
　　凭借周忱的权利，他完全可以一句话，让这些闲官，散官一下子咸鱼翻身，彻底的摆脱现在的尴尬境地的。
　　所以，别看周忱在勋贵集团和马大忠之流哪里得不到什么尊重。
　　但在文官的官场上，他可是过的如鱼得水，美的不得了。
　　原本，他也是没打算，这么大出风头的。
　　只不过前段时间受到了李天的信之后。
　　他才幡然醒悟过来。
　　他来南京这边是做事的，可不是为了显示自己清廉的。
　　于是他就彻底的放下了颜面，可是凭借自己的身份，和各种势力进行结交。
　　各种宴会宴请，他是来者不拒，是能参加就参加。
　　为的就是多认识一些真正有用的人，多拉拢一点有用的关系。
　　密信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看过，而且看过之后他就焚毁了。


第799章 强敌来袭
　　在外人看来，原本清正廉明，刚正不阿的巡抚大人，突然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让一路追随他的一众护卫，还有虎子姐弟两人都是非常的费解。
　　夜晚，周忱再次喝的酩酊大醉。
　　被几个护卫和虎子送回了住所。
　　杨慧兰小心翼翼的帮他整理好床铺，服饰他上床休息之后。
　　刚出门，就听见门外杨虎子和岳峰等人在抱怨什么。
　　“你们说，大人最近这是怎么了，从前大人可是非常的看不起，那些阿谀奉承之人的。现如今却每天都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真是……”
　　杨虎子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姐姐杨慧兰给揪住了耳朵。
　　“臭小子，就你能是不是，大人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你别以为当上了百户，就可以胡说八道了。
　　大人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杨慧兰的泼辣众人可是深有体会。
　　杨虎子少年气盛，加上射箭功夫一流，才十来岁，就已经是百户了，可是威风的紧，但他唯一害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姐姐。
　　刚被杨慧兰捏住了耳朵，就赶忙求饶道，
　　“放手，姐姐，快放手，疼！”
　　“哼，看你今后还敢不敢乱说话了。”
　　“啊，不敢了，快放手啊，姐姐，我保证再也不说大人的闲话了。”
　　其他人见到杨虎子这样一幅狼狈样，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虎子，让你嘴上没有把门的，看报应来了吧！”
　　杨虎子不服气的说道，
　　“可不止我这么说，你们先前不是也说了吗。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受罪，姐，你怎么不连他们也一起罚！”
　　杨慧兰的目光在岳峰等人身上一扫而过，吓得岳峰他们急忙后退了一步。
　　这个小辣椒，他们可真是惹不起啊。
　　“他们说的时候，我又没听见，只能算是你倒霉了。”
　　“我不服，你这是偏见，就看我是你亲弟弟，好欺负是不是！”
　　众人再度哈哈大笑起来。
　　杨慧兰也知道自己十分的要强，对面子十分的看中。
　　也不好太过分，稍微教训一下也就打算放过他了。
　　然而，就当她准备放手的时候，因为常年打猎，练就出不俗听力的杨虎子，却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挣脱了杨慧兰的手，神情严肃的说道，
　　“大家别吵，我好像听见有人翻墙的声音！”
　　自打周忱来了南京之后，刺杀行动虽然少了不少，可也从未间断过。时不时的总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想要赚取那不俗的赏金。
　　大家也都知道，杨虎子的一身绝技，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
　　就连杨慧兰也都跟着安静了下来，让杨虎子继续听。
　　“来人只有一个，轻功很好，要不是他刚落地的时候发出了轻微的响动，我可能根本就听不到他！”
　　一听对方可能是高手，众人立马紧张了起来。
　　一个个将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迎敌。
　　“你们几个去左边防守，你们几个去右边的厢房埋伏，虎子蕙兰，你们俩跟着我，在门口守护。”
　　岳峰作为目前这十来个护卫的头领，迅速的布置好了任务。
　　杨虎子，个性也不知道像谁，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好战的性格可是一点都不输给战场上的老兵。
　　他兴奋的从背上将弓箭端在手中，目光灼灼的盯着院落西北的某个方向。
　　“好久没碰上高手了，不知道他能承受的了我几箭！”
　　杨虎子拳脚功夫虽然很一般，可能连杨慧兰都比不过。
　　但射箭的本事，那可是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就连周忱也是对他赞叹有加。
　　岳峰还是比价冷静的，瞧杨虎子一副不拿下对手誓不罢休的样子，他忍不住低声说道，
　　“虎子，等会看清情况之后在出手，万一对方是自己人，伤了自己人可不好。”
　　杨虎子不以为然，
　　“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不走大门，反而要翻墙进来，我看绝对是歹人无疑。”
　　他这话还未落下。
　　一个身影就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后院的月亮门之前。
　　此人一身厚重的黑袍罩在身上，头也隐藏在宽大的冒兜里面，根本看不清此人容貌。
　　如此装扮，一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一众护卫就更加的确信，此人是心怀不轨了。
　　“来者何人，这可是巡抚大人的住所，闲杂人等不得擅自入内。
　　你若是就此退去，还可饶你一命，要是你敢再上前一步，小心性命不保！”
　　来人并没有说话，反而再岳峰的警告之下，依旧向前大大的迈出了一步，挑衅的味道十足。
　　此人不管是从气场，还是从这种准备正面和他们赢钢的态度来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岳峰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既然你找死，就怨不得我们了，兄弟们上，抓住这个家伙！”
　　他的话音未落，东边厢房埋伏的那几个护卫，猛然跳了出来，一出手就是绳网和锁链之类，不求杀伤，只求困敌的家伙。
　　来人，不光不忙，脚下微微一动，就轻易的闪过了绳网和锁链的擒拿。
　　“哼，你们就这点本事？
　　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也敢拿出来献丑！
　　要是你们仅有这点本事，姓周的人头，估计是要不保了！”
　　前面的话，岳峰等人还不怎么在意，可是他最后一句话刚出，岳峰，整个人的气势就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
　　“你果然是来刺杀大人的？兄弟们，不要在留手了，杀了他！”
　　得到准许之后，其他人还没动作，杨虎子早就饥渴难耐的弓箭，铮的一声，离弦而去。
　　急速的向着黑衣人的面门而去。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个黑衣人，不仅没有躲闪。
　　微微一个错步，抬手硬生生挡住了杨虎子这凌厉的一箭。
　　虽然这致命的一箭，未能达到预期，但总算是逼得黑衣人出手了。
　　众人这时才看清楚，对方一身宽大黑袍里面隐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里面居然还穿了一身光明甲，果然是有备而来。”
　　别人是又惊又俱，而杨虎子则是羞愤难当。
　　原因很简单，对方竟然凭借单手就轻松的接下了他的弓箭，这简直就是对他的莫大羞辱啊！


第800章 玄甲
　　黑衣人带着臂甲的手臂，微微一震，那只袭来的箭被他轻松捏断。
　　这次他第一次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不错，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箭术，也算难得了。”
　　说完，又不屑的对其他人说道，
　　“至于其他人吗，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啊！”
　　这一句话，一下子将杨虎子之外的所有人都给激怒了。
　　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嚣张的家伙，生吞活剥了。
　　“可恶，你也太狂妄了，今天有你无我，老子和你拼了。”
　　一个比较冲动的护卫，再也人手不住，举着绣春刀就冲了上去，远远的就扬起长刀，狠狠的向着黑衣人的脑袋砍去。
　　但黑衣人只是冷笑一声，
　　“破绽百出，就这样的身手，你们凭什么来保护姓周的。”
　　只是微微的一个错步，黑衣人就闪身躲过了这凶猛的一刀，而且还顺势在那个护卫招式用老，没办法变招的空档，用手肘狠狠的击中了他的腹部。
　　仅是一个重击，就将那个护卫打的，腹中好似翻江倒海一般，整个人瘫倒在地，身体躬成一个大虾一样，看的众人是一脸的惊愕。
　　“可恶，他是故意在激怒咱们，兄弟们，不能上当！”
　　岳峰说完这句话，转头对身旁紧张不已的杨慧兰低声说道，
　　“蕙兰妹子，这个人我们估计是抵挡不住了，万一等下我们失手了，你等会和虎子，从后门将大人护送走！
　　我们就算全都战死，也会为你们争取一点时间的。”
　　杨慧兰还没等说话呢，杨虎子却是激动的摇头说道，
　　“不岳大哥，我不走，这种时候，我怎么能抛下你们独自逃走呢！”
　　但杨慧兰可不是这么想的，她知道，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加起来，都没有周大人一个人重要，即便是他们这些人全都战死，但只要能能保住周大人，那也是值得的。
　　所以，岳峰的这个安排，在她看来，是再合理不过了。
　　她脸色沉重的轻轻对岳峰点了点头，
　　“岳大哥你放心，我们姐弟二人，一定会保护好周大人的。”
　　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岳峰对杨慧兰的个性是也是十分的了解了。
　　她年龄虽然不大，但心性却是比一般的成年人都要沉稳，她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那是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的。
　　得到她的保证之后，岳峰拍了拍杨虎子的肩膀，笑着说道，
　　“虎子，保护好你姐和周大人，这是岳大哥对你最后的嘱托，你可一定要听话啊！”
　　言罢，整个人如同一只雄鹰一般，高高的跃上半空，一人一刀，带着一股勇往无前的气势，狠狠的杀向了，已经和众多护卫混战成了一团的黑衣人。
　　先前，黑衣人凭借周身坚固的铠甲，不仅将十来个护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还像是在戏弄他们似的，根本连武器都没有出，仅是凭借一双臂甲，就抗住了所有人的攻击。
　　但岳峰的加入，不仅让一众护卫士气大振，岳峰的身手也是相当的不俗。
　　重重的一刀，将黑衣人给劈的倒退了两步之后。
　　总算是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
　　“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动我家大人，就要先从我们的身体上他过去。”
　　黑衣人似乎被岳峰的这股子韧劲给感染了，稍微认真了一点。
　　缓缓从背上抽出一柄细长的唐横刀来。
　　“有点意思，总算是出来一个有点本事的人了，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一玩。”
　　黑衣人身上的光明开，仿佛是特制的一般。
　　重要的地方都是用上好的精钢打造，普通的刀剑根本就伤不到他。
　　关节的地方用经过特殊熬制的厚牛皮填充，不仅也具有相当不俗的防御力，而且完全不会影响穿甲之人的敏捷。
　　黑衣人横刀在手，整个人的气势再度攀升了一个台阶。
　　轻喝一声，
　　“接招！”
　　整个人一瞬间，就好像化作了一股旋风一般，如同惊骇骇浪一般的连绵攻势，狂猛的向着岳峰攻去。
　　岳峰在锦衣卫中身手也算是相当的不错了。
　　可是在黑衣人这种高手的眼中，还是有所不足。
　　即便他已经拼了命的抵挡了，可还是没办法，将所有的攻击全都当下。
　　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后，岳峰连退十多步，眼看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黑衣人却突然停手了。
　　横刀抵在岳峰的脖子前，再次发出了冷笑，
　　“本以为你还算有点本事，却不想，连我的快剑的一半都接不住，真是让人失望啊！”
　　岳峰虽然被刀抵住了脖子，但却猛然发现，自己先前在对拼中被对方砍中的地方，竟然没有任何的疼痛传来。
　　他低头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只是衣物被砍中了，身体却是完好无损。
　　这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对方哪里是真的想要他的性命啊，这根本就是手下留情，故意没有伤他而已。
　　原本岳峰还以为自己等人若是拼命，多少能抵挡此人一会。
　　哪里能想到，人家杀他只需要一招就够了，这十来个人就算全都战死，又能抵挡了人家多长时间？
　　岳峰心中猛然跳出了一个想法，
　　“或许，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来刺杀大人的吧，不然他为什么不动手杀了自己呢。”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声的质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能杀不杀，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黑衣人冰冷的面罩下面，此时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
　　“我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想试试你们这群笨蛋的身手而已，不然你以为我费这么多劲和你们过招是为了什么！”
　　“什么，只是过招，难道你真的不是来刺杀巡抚大人的！”
　　黑衣人正准备回答他这个问题。
　　没成想，身后的一众护卫，见到自己头，居然被人用刀抵住了脖子，顿时一个个激动的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不要命的冲了上来，一边冲杀还一边大喊道，
　　“放开岳大哥，老子和你拼了！”
　　黑衣人这时猛地一震身后的长袍，顺手从腰间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令牌了。


第801章 明光甲
　　令牌一出，上面龙飞凤舞般刻着的两个字，顿时让见到这个额令牌的所有人都跟着惊呆了。
　　“玄甲！”
　　“你竟然是玄甲军中的一员？”
　　玄甲军是什么，他们这些锦衣卫还是知道的，但玄甲军常年神出鬼没的，他们对玄甲军的了解，也就只限在名头上，并不清楚他们的真是情况到底如何。
　　但外界已经将玄甲军神话了。
　　传言，玄甲军中，每一个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精锐高手，不出则已，一出就是天下震动的大事。
　　虽然岳峰等人不清楚，玄甲军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们还是能知道，对方应该是自己人的。
　　“都住手，他……他不是敌人！”
　　黑衣人缓缓将横刀收回了刀鞘，略有歉意的将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
　　“玄甲军天字营，麒麟队队长杨素问！”
　　没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干了半个月的路，最近两天才刚刚赶到南京的杨素问。
　　“果然，你果然是玄甲军的人啊！”
　　战斗停止了，可众人依然对杨素问的身份有所好奇。
　　一个个围了上来，对杨素问身上一身精钢打造的铠甲好奇不已。
　　只是出于人家身份的特殊性，他们不好上前仔细观察打探而已。
　　在杨素问报了名号之后，岳峰也跟着拱手道，
　　“北镇抚司，锦衣校尉百户，岳峰！”
　　“原来，你就是岳峰啊！
　　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听闻你曾和十多个兄弟力战三百匪徒，最终一战全胜，当年可是轰动一时啊！”
　　杨素问只不过是客套客套而已。
　　他先前只是一个被朝廷通缉的逃犯，哪里有机会认识锦衣卫里面的人物。
　　他知道的这些情报，不过是在参阅了情报科的内部资料后得知的。
　　客套话说完了，杨素问再次对刚才的事情对所有人表示不好意思。
　　“诸位兄弟，刚刚实在是抱歉，我这次来，不仅是有要事要和周大人商议，更是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需要咱们双方联手才能完成。
　　刚刚也只是对你们身手的考研而已，还请诸位兄弟千万不雅放在心上啊！”
　　他的话说道这里，一众护卫都是有些面红耳赤。
　　他们十来个人，居然连杨素问一个人都拿不下，甚至还差点被人家灭了自家的头。
　　在他们看来，显然是失败透顶了。
　　杨素问见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得哈哈一笑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说测试，又没说你们没有通过。”
　　“啊，我们被你一个人打的都没还手之力，居然还通过了？”有人不可置信的说道。
　　杨素问笑道，
　　“这次任务身手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能遵守命令，虽然你们的身手可能是差了一点，但我们需要则是你们身上那种拼死不退的精神。”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其实你们的身手并不算弱，要知道，就算是玄甲军中，能抵挡的住我一套快剑的人求实也是不多的！”
　　杨素问这么说，虽然是在给他们打气，但怎么听，都好像有一种自夸的嫌疑。
　　可所有人都没对他这话有什么反驳。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杨素问的身手，足以问鼎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这样的人物，以一当百都不是问题，可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的锦衣卫能比得了的。
　　为了让他们尽快从失落中走出来。
　　杨素问一把掀开身上的黑袍，将里面的光明甲露了出来。
　　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其实你们也不用失落，我一个人之所以敢和你们这么多人过招，其实主要是靠这宝甲的变态防护能力。”
　　“要是没这身甲，随便被你么你们谁砍上一刀，我也是承受不了的！”
　　这时，在一旁犹豫了好长时间的杨虎子，终于是鼓起勇气走上前一步。
　　上下前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杨素问的这身铠甲，十分眼红羡慕的说道，
　　“杨大哥，你这身甲不便宜吧，该不会你们玄甲军没人都有这么一套吧！”
　　杨素问见说话的居然是刚刚射箭的那个小家伙，心中对此人十分的欣赏。
　　十分和气的对他说道，
　　“怎么可能，这套甲可是陛下御赐的宝贝，整个玄甲军中只有队长级别，并且立下过大功的人，才有幸被赐予一套，目前整个大明也不过只有十二套而已。
　　普通的玄甲军穿的是鱼鳞玄甲，虽然防御力也是相当的不俗，可和这套甲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杨素问说的没错，这套甲大明目前的确是只有十二套。
　　而且这十二套甲，还是经过李天亲自设计，然后让天工院找专门人研究了几个月之后的产物。
　　这套甲，并没有从前大明制式铠甲那么多的繁复套件。
　　它的整体也不过是分为，躯干，肩甲，臂甲，腿甲等几个大的部分。
　　而且经过删减和修改，摒弃了先前铠甲很多花销不实用的地方，全身上下力求简洁大方。
　　主要突出它的防御能力，并不怎么在乎外表怎么样。
　　正常的将军铠甲，不仅颜色要鲜艳夺目，外形更是有多霸气就多霸气，有多威风就要多威风，实战中的防御能力其实并不算怎么优秀。
　　这其实也是封建时代，冷兵器战斗的一个必然的产物。
　　战场上一个将军的战甲越是华丽，越是威武，对士气的提振作用也就越大。
　　一个将军即便再怎么能打，还能比千军万马还厉害？
　　一场战斗，最终还是要靠士兵们来取胜的，所以将军铠甲提振士气的作用是远大于它本身的防护能力的。
　　当然了，也不是说这种铠甲防御能力不行，相反，它比一般士兵的棉甲，布甲，竹甲可是好了无数倍的，毕竟工艺和材料在那里了，想让它不结实都难。
　　李天当初设计这几套铠甲的时候，其实奔着可以大批量生产去的。
　　所以就摒弃了原本花哨的设计，通体采用流线型，更注重的是对防御能力方面的提升。
　　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少了那些繁琐复杂的花纹什么的，制造的方法自然就简单的不少，而且以为不怎么繁重，他的外面还可以再穿一件外衣，作为掩饰，迷惑性更大。


第802章 试探
　　一开始，李天本是打算将这种流线型的铠甲当成，重装火枪兵的标配来设计的。
　　但后来，在生产的过程中，天工院的人发现，这种铠甲防御力方面虽然不错，而且制作的流程也很简单。
　　但却有一个问题没办法解决。
　　那就是作为主体部分的防御的钢板，他们就算是极尽压缩，想要达到可以在短距离防御子弹的程度，那重量少说也要五六十斤以上。
　　可是要是减轻至二三十斤，那防御力充其量也就只能防御一下普通的刀剑弓箭等冷兵器。
　　即便以二三十斤的铠甲来说，算上甲的重量，再加上新军士兵枪支弹药，给养，睡毯等东西，总重量估计要达到惊人的五六十斤了。
　　这样的重量，不要说急行军了，就连正常的行军都有很大的困难。
　　当时李天也不是没找过人测试。
　　他特意挑选了十来个身体素质十分不错的新军进行测试，结果，一大半的人，十公里越野不到一半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后来，兵工厂生产出了新式的军装，李天就彻底放弃搞重装火枪兵的打算。
　　本来也是，重装火枪兵主要是为了防御对方的火枪兵，保证在对枪的时候，己方的伤亡率能降到最低。
　　但纵观目前的整个世界，貌似也就只有大明现在拥有成建制的火枪军队。
　　想要等到满世界都是火枪兵的时候，少说还要等上一两百年。
　　也就是说，李天的这种重装火枪兵的构思，太过超前了，超前的基本上是没用的废物。
　　这样一来，他先前设计的那十多套为了火枪兵设计的铠甲也就成了没用的东西。
　　又因为这铠甲除了流线型的外形之外，并没有太多的装饰，通体看上去光秃秃的不怎么好看，所以就是赏赐给朝中的将领们，也是非常遭人嫌弃的。
　　他们对这几套铠甲的喜爱程度，甚至都不如新军的华丽军装。
　　没办法，李天最后只能将这些铠甲束之高阁了。
　　但前段时间，杨素问立下大功，李天对他实在是不知道赏什么比较好。
　　又担心他这样一个人才，常年在外面执行危险无比的任务，会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李天就命人连夜骑快马，将这套铠甲给他送了过去。
　　不得不说，李天这个举动，完全是歪打正着了。
　　玄甲军现在执行的一般都是追击营救刺杀之类的需要快速机动的任务。
　　普通的铠甲是完全不合适的，而且太过华丽的铠甲，也容易让玄甲军暴露。
　　反而，这种穿在里面，外面还可以穿上一件掩饰衣物的铠甲，就成了他们这种经常执行危险任务之人的保命铠甲。
　　所以杨素问对这身甲是十分的喜欢，甚至还特意的写了信，求李天多打造一点，给他的兄弟们全都配上。
　　杨素问毕竟当官才没多久，身上还是有很多，江湖人的习气。
　　得到了什么好东西，总是忍不住和别人炫耀一下。
　　这不，杨虎子一提起来，他就几乎从头到尾的给人家说了一遍。
　　是既让他们羡慕，甚至都有点小嫉妒了。
　　没办法，同样是给朝廷卖命，凭什么你们玄甲军就能得到这么好的甲，而我们锦衣卫就只能穿着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制服和人家拼命？
　　当然了，他们也只不过是在心里嘀咕两句，还没情商低下到当面说出来的程度。
　　但杨虎子毕竟是个小孩的心性。
　　听杨素问说，这铠甲居然是陛下赐予的，他立马激动的说道，
　　“杨大哥，是不是只要我立下大功，陛下也能赏赐一套这样的铠甲给我！”
　　杨素问明知道即便锦衣卫立下再大的功劳，也几乎是没啥可能得到这种甲的，但是为了不打击杨虎子的积极性，他微笑着说道，
　　“当然了，只要你们能立功，我就亲自上书给陛下，给你们请赏，让你们每个人都能得到一套这种铠。”
　　刀剑，枪炮，机械，可都是男人的软肋，几乎没有人不喜欢的，同样的话，这帮锦衣卫虽然也想说，可却都没有杨虎子这样的脸皮和天真。
　　一个个虽然都跟着露出了微笑，但心里却并未有多少人真的把杨素问的话当真。
　　闲聊了两句之后，岳峰总算是想起，杨素问这回来可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连忙巴拉开一种兄弟，挤到杨素问的跟前，低声对他说道，
　　“杨兄，你这次来到底是为什么什么事，我家大人酒醉，已经睡下了，要是方便的话，你还是跟在下说吧。
　　除了官场上的事，周大人的事，很多我都能做主。”
　　听到岳峰这话，杨素问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拒绝了。
　　“不是我信不过岳峰兄你，而是这件事是在是关系重大，在开始之前，我必须要要和周大人商议过后才能做出决定。”
　　“那好吧，大人醒来估计还要一段时间，看杨兄你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一直赶路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吧。
　　要是不急，就暂时在这里休息一晚，等到明早大人醒来之后，你们再详谈。”
　　虽然这样一来可能很耽误时间，但也没有办法，谁让周忱喝高了呢。
　　于是杨素问点了点头道，
　　“那好吧，那就叨扰了。”
　　岳峰哈哈一笑，
　　“杨兄说的哪里的话，今晚能认识玄甲军中的兄弟，应该是我们的荣幸才对，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岳峰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也是想给杨素问和自己的手下们做一个调解。
　　毕竟刚刚杨素问可是一个人就挑了他们所有人，让他们的颜面尽失。
　　不过岳峰也清楚，如果周忱身边能多一个杨素问这样的高手在，他们的防御能力，必然会大增，相对来说，他们的保护工作也能轻松不少。
　　此时的南京城，可谓是危机四伏。
　　谁也不知道，到底谁是敌人，谁是可以值得信赖的朋友。
　　这也是，先前他们明知道抵挡不住杨素问了，却依然没去叫人增员的愿意。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能确定，找来帮忙的人到底是会保护周忱还是想要杀了周忱。


第803章 心动的感觉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杨素问等人必然是带着秘密任务来的，而且人数还不少。
　　在南京城中，有了他们的存在，他们就等于是再也不会孤立无援了。
　　至少，在他们遇到危险情况的时候，他们也能有个援军可以求助了。
　　所以，岳峰才故意站出来，邀请杨素问暂时住下，和他联络感情。
　　这不仅是对杨素问这个玄甲军高手的尊重，更是给自己等人拉上了一个强援的好机会。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几个老兄弟仿佛瞬间就明白了岳峰的意思。
　　一个个都人情的围了上来。
　　“杨兄这边请，你先去里面歇着，我这就让人却弄几样小菜和酒水，咱们边喝边等吧！”
　　杨素问虽然三四天之前就已经来到南京附近了，但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等人的行踪。
　　他们十多个人，都是乔装过后才进入的南京。
　　他们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暂时落脚。
　　然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打探南京城的情况，以及联络太子等人和周忱。
　　太子那边因为太过引人注目，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反而是先找上了周忱。
　　杨素问的计划本是，先和周忱商议过后，然后让他以南直隶巡抚的名义去拜见太子，这样一来，不仅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还能更好的隐藏他们这伙人的存在。
　　几天的风餐露宿，日夜打探，杨素问的确是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于是他就点了点道，
　　“如此，就有劳各位了。”
　　说着话，杨素问就在岳峰和杨虎子等人的热情邀请下，进入了东厢的一间厢房中。
　　但是谁都没有发现，此时一个人正盯着杨素问的背影发呆出神。
　　正是先前一直都没说话的杨慧兰。
　　杨素问不仅人长的帅，功夫又好，气质出众，本就是天下少有的青年俊彦。
　　而且他能年纪轻轻就立下大功，并且的道皇帝的赏赐，可见他也一定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杨慧兰年龄虽小，可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级。
　　从前每天和岳峰等人混在一起，都机会快让她自己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了。
　　现在猛然见到了杨素问这样一个让人惊艳的人物，她少女心立马泛滥了起来，止不住在心中产生了幻想。
　　周忱住的这个地方，为了防止有图谋不轨的人混入其中，所以院子里面其实一个仆人都没有的。
　　一切杂活什么的都需要他们自己来处理。
　　一大帮老爷们，自然是没几个人会做饭的，所以炒菜做饭这种事就落到了杨慧兰的身上。
　　不过她也没什么怨言，现如今每天煮饭做菜的日子，就算再怎么累，也不知道比从前的苦日子好多了。
　　而且她还能每天照顾自己弟弟，这对她来说，就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岳峰在房间中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杨慧兰。
　　于是对杨虎子说道，
　　“你一个小屁孩，还不到喝酒的年龄，去给你姐姐帮忙去，顺便和你姐姐好好说说，多做几个好菜，咱们肯不能亏待了远道而来的杨兄弟。”
　　杨虎子本来还想和杨素问这个高手对亲热亲热，让他多给自己讲点玄甲军的事呢。
　　没成想岳峰居然来了这么一手，他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谁知道他刚出去，杨慧兰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拉住了他问道，
　　“虎子，你可打听到，这个杨大人是哪里人，喜欢是什么菜吗！”
　　杨虎子毕竟年龄还小，察觉不出杨慧兰此时心里上微妙变化。
　　“我哪里知道，我刚进去没多久，就被岳大哥给撵出来了。
　　岳大哥也真是的，每天就知道欺负我年纪小，什么好事都不让我参与！”
　　杨慧兰知道从杨虎子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了。
　　给了他一个白眼，捏了一下他的脸蛋之后说道，
　　“我倒是觉得岳大哥做的没错，你个性冲动，嘴上也每个把门的，万一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人家该怎么办。
　　人家可是贵客，身份高贵，岂是你这个小百户能得罪的！”
　　杨虎子不服气的道，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嫌我小碍事，你们等着吧，等我过两年长大了，我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的，让你们再也不敢小瞧我！”
　　杨慧兰可就只剩下杨虎子这么一个弟弟了，她要是再不关心他，可真就没人疼他了。
　　她微微一笑道，
　　“好好好，你要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姐姐我还懒得管你呢。”
　　说完拉着他就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走，姐姐今晚给做点好吃的，让你解解馋！”
　　她嘴上虽说是想给杨虎子解馋，其实是想多做点好吃的，引起杨素问的主意，只是这种羞人的话，她如何能说的出来，只好拿杨虎子当借口了。
　　杨慧兰不愧是心灵手巧的女人，不过半个时辰就弄出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人本来就不是很多，于是所有人都挤到了一整桌子上陪杨素问畅饮。
　　等到最后一道菜端上来之后，杨慧兰刚想离去。
　　岳峰却是叫住了她道，
　　“蕙兰妹子你别走啊，你也忙了一天，一起凑合凑合吃吧！”
　　“正好，我帮你介绍一下，杨兄弟，刚刚杨兄弟可是没少夸你手艺好呢。”
　　岳峰的这句话政和杨慧兰的心意，低头小声的道，
　　“有客人在，我一个女人参合进来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杨兄弟也不是外人，杨兄弟你说是不是……”
　　杨素问本就是个江湖人，对世俗的礼节并不怎么看中，于是也热情的发出了邀请，
　　“是呀，蕙兰姑娘就留下吧，不用在乎那些俗礼！”
　　杨素问已经发话了，她要是再客套，就显得太过矫情了。
　　刚坐下，她就端起酒杯对杨素问说道，
　　“我弟弟虎子年少，不知轻重，先前不知道杨大哥身份，险些一箭伤到了您，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是我应该道歉才是啊！不过虎子兄弟的箭术的确是非凡，若不是我当年苦练过一阵抵挡暗器的功夫，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第804章 好人，坏人？
　　杨慧兰见杨素问如此的彬彬有礼，心跳的更加厉害了。
　　为了掩饰已经羞红的脸色，她猛地一口干了杯中的酒水。
　　很少喝酒的她顿时被辛辣的酒给呛得直咳嗽。
　　大家都非常的数落了，她这个糗样和她平时管家婆一样的作风形成了很大的反差，顿时引来众人的一阵哄笑。
　　“哈哈，想不到咱们的管家婆居然也有脸红的时候，看来真是遇上克星啦！”
　　周忱身边没有多少仆人，他平时又要忙官场上的事又要管着一大家子的开销，实在是分身乏术。
　　见杨慧兰还算机灵，于是就所幸将管家的事全权交给了杨慧兰。
　　但全家基本上都是男人，十分的不好管，所以平时杨慧兰为了让这帮家伙听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摆着一张臭脸。
　　少有不如意的地方，就会被她破口大骂，杨虎子这个捣蛋鬼，更是凄惨，总是被她当成反面教材，杀鸡儆猴。
　　久而久之，杨慧兰不自觉的居然从原本的一个农家少女，变成了一个十分强势的女孩。
　　可是把这帮平时不怎么注意个人卫生的家伙收拾的惨了。
　　难的见到杨慧兰出糗这么一次，他们还不笑个够。
　　但杨素问可是不知道杨慧兰从前是有多么的强势的，也不知道她们这帮人其实是十分友爱和谐的。
　　于是从腰间摸出一块手帕来，递了过去。
　　“蕙兰姑娘，你不要紧吧，要是不能喝酒，就少喝一点吧！”
　　杨慧兰接过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脸色更加的红了。
　　为了不继续出糗，她急忙转过了身，有些慌张的道，
　　“我才想起来，锅里还有汤，我这就帮你们盛过来！”
　　说完，她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出去之后，她一个人依靠在厨房的大门上，不断的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稍微恢复了一点。
　　捏着刚刚杨素问地给她的手帕，她的小脸就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白里透红十分的诱人。
　　“杨慧兰啊，杨慧兰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怎么这时候居然如此的失态。”
　　“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真是糟糕死了，出了这样的丑态，今后还怎么有脸见他呀！”
　　她这边自责叹息，房间里面的人可是不知道的。
　　虽然她走了，可里面热闹的气氛却并没受到多少影响，反而因为刚刚的爆笑，更加的热烈了。
　　岳峰坐在杨素问的身旁，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说道，
　　“杨兄你可能不知道，别看蕙兰妹子，看似弱不禁风的样子。
　　要是没她，我们家大人不知道已经在鬼门关走过多少回了。
　　别看我们刚刚发笑，其实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笑话她的，我们这一帮大男人，要是没有她的细心照顾，哪里能睡得好觉，吃得上这么可口的饭菜呢。”
　　杨素问被岳峰说的升起了兴趣，于是问道，
　　“想不到蕙兰姑娘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啊，岳兄要是不嫌弃，就给我讲讲吧！”
　　夸人，岳峰可是有一手的。
　　于是他就将，当时，周忱的船被人凿穿，众人被追杀，一路逃亡到，杨慧兰父女三人居住的小茅屋的事。
　　以及，之后杨父为了掩护周忱惨死在大火之中。
　　杨慧兰又是如何凭借单薄的身躯，独自一人背着昏迷不醒的周忱躲进深山的事。
　　全都说给了杨素问听。
　　听着听着，不仅所有人都沉默，就连杨素问这个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都跟着沉默了。
　　一众护卫沉默，是因为他们想起了，在多次刺杀中那些已经牺牲了的兄弟手足们。
　　那些人可都是和他们同吃同睡十几年的老兄弟啊。
　　他们虽然好好的活着，可他们确实再也没办法和他们把酒言欢。
　　可以说，他们今天之所以还能喝酒吃肉彻夜的狂欢，是那些牺牲了的人用命换来的。
　　先前杨素问还不怎么了解周忱这一伙人，到底承受着怎么样的心理压力。
　　现在他算是彻底的了解了。
　　眼前的这些人看似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根本就不像是军容整齐的军人。
　　可外人如何能知道，他们为了日夜守护周忱，每天都有人站岗值夜到天明。
　　即便是有人守夜，所有人也都睡得十分的浅，随时准备起身和来袭的刺客拼命。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这种每天都在煎熬的日子中，他们的能真正放松，真正开怀大笑，放声高歌的时候，简直是少之又少。
　　今天若不是杨素问这个强援的到来，这一夜对他们来说，可能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见到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了，岳峰赶紧停了下来。
　　“不过还好，自打虎子他们兄妹二人加入之后，我们的情况好了很多。
　　蕙兰妹子，帮我们洗衣做饭，省去了我们很多的麻烦。
　　而虎子，这个家伙，天生一副好耳朵，方圆十几丈之内，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再加上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可是帮我们提前预警，有惊无险的击退好几次刺杀。”
　　“要是没她们姐弟两个，我们这些人现在还能活着几个，还真就不知道了。”
　　大家都用爱怜的眼神看向了正在胡吃海塞，根本就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咦，你们怎么停下来了，你们吃啊，杨大哥你怎么也停下来了，快吃，我姐做的白斩鸡可是一绝，你就算是走遍整个南京城，也是找不到这么好吃的！”
　　虎子的这话一出，顿时冲淡了很多大家的多愁善感。
　　岳峰更是哈哈一笑道，
　　“对，虎子说的没错，蕙兰妹子的手艺，那可真是天下少有，今后就算是开个酒楼，那也保证能赚的盆板钵满！”
　　“来杨兄，我敬你一杯！”
　　岳峰是锦衣卫，这满屋子的人其实都是锦衣卫。
　　原本，这些人都算的山是杨素问在改邪归正之前的敌人。
　　从前他只把他们当成了敌人，根本就没考虑过他们其实也是人，也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被伤也会流血，被杀也是会死得。
　　现在站在他们的角度在回头看，这世上哪里有绝对的坏人，哪里有绝对的好人，不过都是为了生存不得不拼命的人而已。


第805章 敲定计划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可身处这个小院之中的人，全基本上都是漂泊在异乡的人。
　　古代孤身在外可不像后世一样，有电话有网络，想亲人了，一个电话，一个视频就可以了。
　　这个时代，就算传递一封信，稍微慢一点，可能都要半年左右才能打一个来回。
　　这还要看负责邮寄的驿站人员，够不够仔细，不然一个不小心，弄丢了你的信，你和家人这半年多就算是白等了。
　　或许是杨素问从小到大，四处漂泊过的习惯了，倒也没怎么觉得在外面过节有什么区别。
　　只是身边少了从小长到大的师兄弟们，少了孙若微孙愚等人，让他稍稍有点失落。
　　几杯酒下肚，心情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在加上刚刚岳峰等人的倾诉，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的沉闷了。
　　不过好在还有杨虎子这个半大小子的活宝在，现场的气氛才没有一直沉闷下去。
　　很快，众人就在他这种乐观的态度的感染下，重新热闹了起来。
　　后来，杨慧兰也重新回到了宴席之中，只不过，她这次算是学乖了，再也不逞能出洋相了。
　　只是一边吃东西，一边偷偷的打量杨素问。
　　一场宴会吃到了后半夜两三点钟才算完事。
　　本以为周忱今天是不太可能醒过来了。
　　没成想，杨素问刚准备去休息呢，有个护卫来报告说，周忱已经醒了过来，得知杨素问的到来，请他赶紧过去呢。
　　杨素问没有任何的耽搁，急忙跟着那个护卫来到了周忱的房间。
　　此时，周忱在一个护卫的帮助下，正在整理衣服。
　　见到杨素问，急忙屏退了其他人。
　　周忱虽然和杨素问不是一个系统的，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巡抚，算得上是一个拥有实权的封疆大吏了。
　　最起码的尊重，杨素问还是有的。
　　但他刚想躬身行礼，却被周忱急忙给拦了下来。
　　他有些激动的说道，
　　“杨贤弟啊，为兄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你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为兄吃宴席吃的已经到了见到宴席就想吐的程度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杨素问有些惊讶了，他曾经接到过李天的密信，让他到了京城之后，如果遇上了什么难题，就去找太子和周忱帮忙。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些身份隐秘的人，周忱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些人存在的。
　　他稍微想了一下，感觉应该是李天在给自己密信的同时，也给了周忱这个巡抚指示，不然他就真的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杨素问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
　　周忱心里有了准备，那一切就轻松的多了。
　　微微一拱手，杨素问笑着说道，
　　“大人既然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们刚到南京没多久，对马大忠此人的各种情况，了解的不是很多，如果大人这段时间打探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还请大人不吝赐教，杨某感激不尽！”
　　周忱一边亲热的拉杨素问坐下，一边对他诉苦似的说道，
　　“不瞒杨贤弟你说啊，自打十多天前收到了陛下的亲笔信之后。
　　为兄就已经可是为你们的行动准备了。
　　说起来，为兄最近这几天应酬这么多，其实也是为了帮你们打探更多的消息。”
　　他稍微缓和了一下，继续说道，
　　“估计你们也到这边几天了，应该多少也打探出一点有用的消息了吧。
　　那你们应该知道，马大忠这个人平时是很少会主动和官员或者勋贵们接触的。
　　一般情况下，都是靠一个叫王诚的人在中间传话。”
　　听到王诚这个名字，杨素问也是微微的惊讶了一下。
　　“大人您说的没错，我们这几天也打探到了不少有关王诚这个人的消息。
　　正如您所说的那样，马大忠这个人为人做事还是非常小心的，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才没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有了王诚在前面替他出面，今后不管出了什么事，只需要将王诚给割舍掉，马大忠就能全身而退，不招惹任何的麻烦。
　　所以我们才决定，先拿这个叫王诚的人开刀，从他的身上问出有关马大忠更多有用的消息。
　　只不过，王诚这个人平日里不是流连在勾栏之间，就是在各个勋贵，高官家中做客。
　　以我们的身份，是很难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将他给抓起来的。
　　所以还需大人的您的密切配合才行。”
　　周忱哈哈一笑道，
　　“当然没问题，杨贤弟你可能不知道，为了这帮你们，为兄可是搜集了不少有关王诚的消息。
　　今天宴会上，为兄刚好得知，这个王诚明天会去参加一个寿宴，你们不妨在那周围做好准备，到时候……”
　　问清了寿宴具体的举办地点之后，杨素问顿时感觉周身轻松了不少，微笑着拱手说道，
　　“多谢大人，不然依靠我们的调查，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等到这个机会呢。”
　　周忱轻轻摇头道，
　　“杨贤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就算是说感谢的话，也应该是为兄说才是。
　　只有扳倒了，马大忠这伙人，为兄才能顺利的接手南直隶的各种事务。
　　为陛下将来的各种计划架桥铺路……”
　　这件事算是暂时敲定了，只需要等到从王诚的嘴里问出更多的消息之后，他们就能联手展开对马大忠的行动了。
　　但在这件事开始之前，杨素问还不必须要去见太子朱瞻基一次。
　　因为，这件事不仅需要周忱的密切配合，他其实还需要太子出面做一些事，来暂时迷惑南京的这帮勋贵。
　　不然，南京的这帮勋贵一旦得知，李天打算动马大忠。
　　在唇亡齿寒的影响下，说不定这些勋贵会跳出来来阻拦他们的这个计划。
　　单凭周忱和杨素问，他们俩谁都没能力，对勋贵集团，造成什么影响，这件事是非要太子出面不可。
　　所以，在这之前，见太子一面，也就成了必须的。
　　于是杨素问拱手对周忱说道，
　　“此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大人的帮忙，大人明天是否有时间，帮杨某一个小忙，见太子殿下一面！”


第806章 鸡鸣寺
　　周忱有些迟疑的道
　　“带你去见太子，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太子殿下目前住在南京行宫里面，而且平时也不怎么接见其他人。
　　就算是本官，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不过杨贤弟你放心，为兄一大早就去帮你求见，太子殿下要是不见，为兄就不走了。”
　　其实，杨素问先前也有想过，见太子一面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没想到，就连周忱也是没什么把握的。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大人倒也不用，用这种死缠烂打的方式，到时候，大人您只需要将我的这块令牌，交给天子殿下，太子殿下自然会明白，不会为难大人您的。”
　　李天给周忱的密信中，其实并未透露杨素问等人具体是要干什么的，自然也没说，他已经和太子说过这件事了。
　　只是在密信中告诉了他，让他在前后这段时间做好接手马大忠残余势力的准备，其他的并没这么多说。
　　所以，他不知道太子一伙人已经知晓了杨素问等人的存在，其实也是正常的。
　　见到杨素问递过来的那种黑色的令牌，周忱微微愣了一下。
　　他虽然在朝当官的时候，也成听说过玄甲军这只特殊部队的存在，可是他一个文官，平时极少和军伍上人有来往，再加上对这方面也不怎么感兴趣。
　　其实对玄甲军的了解，可能还比不上岳峰等锦衣卫。
　　毕竟锦衣卫也算是军伍系统中的一员，锦衣卫中的优秀的人也是有一定机会，被选入其中的。
　　虽然不是很明白，杨素问手里这块令牌的真正分量。
　　但他瞧杨素问说的言辞凿凿不像是无的放矢，微微点了点头道，
　　“如此更好，倒是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毕竟也是一个当了几十年官的人物，肚子里面还是有点存货的。
　　他在房间中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太子殿下的到来，是南京勋贵们先前想都没想到的，更没想到，太子殿下来了之后，就好像不打算走了。
　　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的做法，反倒是让那些勋贵们更加的担心了。
　　所以，他们派出了很多人潜伏在行宫的内外，帮他们监视太子殿下的一举一动。
　　杨贤弟你身上带有秘密任务，想必行踪是越隐秘越好的。
　　咱们如此光明正大的前去见太子殿下，真的没问题，不会引起他们的主意吗！”
　　杨素问点了点头道，
　　“这个问题，我先前也考虑过，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除非太子殿下从行宫中出来，否则，咱们也只能用这个方法去见他了。”
　　听到这里，周忱似乎想起一件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照你这么说，为兄倒是想起一人来。
　　或许她能有办法，帮你神不知鬼不觉的见到太子殿下也说不定。”
　　“哦，是什么人！”
　　周忱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八卦的神情，
　　“为兄也是听说，传言，太子殿下之所以来到南京这么长时间，什么大事都没做，其实就是为了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好像是一个佛寺的代发修行的弟子，一直居住在鸡笼山上的鸡鸣寺中。”
　　“太子殿下每隔一段时间，就以上山上香的名头，去见那个女子……”
　　“但这只是坊间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为兄也没什么把握。不过，太子殿下时常去鸡鸣寺上香，这件事倒是真的。
　　杨贤弟你要是能在鸡鸣寺中等待，说不定同样有机会，在没人监视的情况下，见到太子殿下。”
　　听到这里，杨素问顿时来了兴趣。
　　“这倒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一般都那几天回去鸡鸣寺呢。
　　不知道时间上是否来的及！”
　　周忱掰着手指头说道，
　　“按理说，去寺院上香，一般都会选择在初五，初十，或者十五。
　　但今天是正月十五，去鸡鸣寺上香的人几乎是一年中最多的。
　　若是太子殿下真的是为了去见那个姑娘，估计是不会选择，这种人最多的时候。
　　也就是说，太子今天很可能没去。……”
　　杨素问微微点了点头道，
　　“也就是说，太子殿下，明天很有肯能会鸡鸣寺喽！”
　　“没错，很有可能！
　　但为了以防万一，咱们最好是兵分两路，你去鸡鸣寺等待，而为兄我去正常拜见，如果能见到，为兄自然会帮贤弟你传达。
　　要是见不到，就只好等你在鸡鸣寺见机行事了。”
　　杨素问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这样也好，两边都不耽误，不管太子殿下去与不去，咱们都不至于扑空……”
　　“既然如此，那为兄就命人帮贤弟你准备一下吧。”
　　说着指了指杨素问身上那一身宽大的黑衣和里面的明光铠。
　　“你这幅样子去见太子殿下可是不行。
　　太子身边据说有不少的高手，你这幅打扮，可能还没开口，就先和他们打起来了来，不管输赢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杨素问苦笑了一笑，
　　“大人说的没错，是我考虑不周，那就有劳大人了。”
　　周忱也是笑着说道，
　　“不碍事，这都是为兄力所能及的事，算不得什么！”
　　说完，就轻声对外面喊道，
　　“去和慧兰姑娘说一声，让她明早帮杨贤弟准备一身普通的衣服……”
　　吩咐完这件事之后，周忱有些歉意的说道，
　　“先前为兄酒醉，没能有机会和贤弟畅谈，明日还有大事要做，为兄就不耽搁你休息了，等到这件事办妥，为兄一定将这顿酒给你补上。”
　　杨素问拱手道，
　　“好，到时候一定和大人您不醉不休！”
　　两人互相道别之后，杨素问就赶紧去休息了，毕竟奔波了一天，有连续喝了不少的酒，他其实已经很疲倦，很困了。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周忱会对杨素问如此的热心，一口一个贤弟为兄的叫的那么亲热。
　　其实，这还要从周忱知道杨素问是杨士奇的义子和杨靖的儿子这方面说起。
　　周忱虽然是个清官好官，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时也是一个想要上进的人。


第807章 女菩萨？女恶魔？
　　而此时的杨素问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值得结交的人。
　　他的到来不仅能帮自己顺利接手南京，即便是他帮不上什么忙，他身后的资源也是他非常希望得到的。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杨素问其实都算的上是他的贵人了。
　　如果只是从一个称呼上的变化，就判断一个人是否是趋炎附势之人，那就太武断了。
　　周忱是一个有本事，有头脑的人。
　　整合好资源就能让自己想做的事，更加的顺畅，拿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多结交两个朋友，就能让很多事情变得很简单，在官场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这点道理，周忱还是懂的。
　　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周忱结交的对象。
　　杨虎子杨慧兰，这对姐弟，对他又救命之人，岳峰等人对他忠心耿耿，都是他非常信任，值得仰仗的人。
　　可以说，没有这些人的存在，他现在是否还活着，都说不好。
　　从前他是一个非常清高，非常低调的一个人。
　　但自打看了李天的密信之后，他才幡然醒悟，原来人生可以很轻松，需要的仅是自己转变一个态度而已。
　　他这个时候明白过来这个道理，其实也不算晚。
　　经过这十来天的努力，他也算是结交了不少值得今后合作的人。
　　而和这些人的关系如果能好好的利用的话，那可是不可多得的资源。
　　手下人私下里谈论，他变得有些不太像从前的周大人了。
　　可他却知道，这是在这条路上，必须要经历的磨难。
　　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碗水端平，未必不能平衡好官场和家人的关系。
　　在中国这个人情比权利更负责的社会中，单打独斗的人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古往今来的例子比比皆是。
　　周忱能及早的明白过来，其实也是一种幸运。
　　……
　　正月十六，鸡鸣寺。
　　天才蒙蒙亮，一个位于西北角的便宜小院落中，几个女孩就叽叽喳喳的开始洗漱忙碌了。
　　有的人打扫庭院，有的人烧水准备做饭，有的人则是整理佛堂前的蒲团木鱼什么的。
　　几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唐赛儿的几个徒弟，唐婉晴等人。
　　一边收拾庭院，一个师妹看着正在忙碌的唐婉晴，嘴角含笑的对她说道，
　　“师姐，昨天那个傻小子没来，让你白等了一天，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啊！”
　　唐婉晴俏脸微微红，嗔怒道，
　　“死丫头，你还嫌功课不够多是不是，信不信我让师父在给您们每个人都布置多一倍的！”
　　其他两个人，连忙求饶道，
　　“师姐手下留情啊，是师妹在笑话你，我们可是无辜的，不要连累我们好不好！”
　　先前那个说话的小丫头年级最小，平时大家也是最宠她。
　　她根本就不怕唐婉晴刚刚的威胁。
　　“哼，我又没有说假话。
　　师姐昨天一天去了门口看了十来次，询问山上的知客僧五六次。
　　分明就是一天没见到人急的！”
　　被人揭破了自己的糗事，唐婉晴更加的羞恼了。
　　干脆扔下手里的活，一个小跳施展轻功就向着那个小丫头追去。
　　“臭丫头，你再敢多嘴，看我不捏你耳朵。”
　　小丫头被吓得哇哇乱叫，见唐婉晴好像要动真格的了，急忙到处乱跑。
　　一边跑还一边求饶道，
　　“啊，呀！师姐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就饶了师妹这一次吧！”
　　她们几个都是唐赛儿这个绝顶高手调教出来的。
　　虽然手上的功夫因为是女子的关系，并不算怎么出众。
　　可是轻功方面，即便是最小的师妹，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名次的。
　　唐婉晴虽然是师姐，功力比她们几个深厚了不少，想要抓住这个师妹，其实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小小的一个院落中，此时到处都是姐妹两人身影。
　　已经快到几乎让人分辨不出，哪里是真人，哪里是幻影了。
　　其实，姐妹几人这样互相嬉戏的场面，时常会在这里出现。
　　毕竟这里是鸡鸣寺的一角，平日很少有人来这边，显得非常的冷清。
　　她们平时除了和唐赛儿一起练功念经之外，也没别的事情可以消遣。
　　所以大闹就成了日常的活动。
　　对此，唐赛儿是看在眼里，但并没有阻止她们。
　　在她看来，自己的命运已经是够让人惋惜的了，她可不愿自己的几个弟子今后的命运也和自己一样。
　　她们正处在天真浪漫的年级，这样的年级如果就如同自己一样看破世俗，那岂不是扼杀了他们的天性，那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啊。
　　只不过，她们这边嬉戏玩闹，自己觉得倒是没什么。
　　可是却苦了，隔壁不远，每天清晨起早课，念经大作的那些真正的和尚们。
　　她们宛如百灵鸟一般的声音，回荡在山寺之中。
　　老和尚定力深厚倒是没什么影响。
　　但那些年轻气盛的小和尚们，可就惨了，稍有出神，就会师父罚写经文，或挑水劈柴之类的惩罚。
　　自打唐赛儿师徒几人，寄宿在这边之后，整个鸡鸣寺的年轻和尚们突然辛苦了很多。
　　几乎每天都是累个半死。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们苦恼的事。
　　唐婉晴等人，经常会在寺庙中走动。
　　全是光头和尚的寺庙，每天都能看到几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到处晃悠，他们还如何能静得下心来参禅悟道。
　　仅是听听人家的声音，就已经让他们神游天外了。
　　亲眼见到人，岂不是更加的让人坐立不安。
　　为了不出糗，也为了少受罚。
　　小和尚后来也学乖了，一见到她们姐妹几人现身，不管有事没事，都赶紧躲得远远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遇上了什么妖魔鬼怪呢。
　　寺中其实也不是没人和老主持反应过来这件事。
　　但老主持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唐赛儿的个偏僻的小院，是她从老和尚手里光明正大的赢走的。
　　既然是输给人家的，那人家在里面做什么事，他们自然是管不到的。
　　至于老和尚为什么要和唐赛儿打赌，为什么最后还输了，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第808章 达摩密卷的传说
　　鸡鸣寺位于南京玄武区鸡笼山东麓上，占地千余亩，规模宏大，始建于西晋永康元年，距离现在已经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是南京附近最知名的佛寺之一，和栖霞寺，定山寺齐名。
　　鸡鸣寺最开始并不是叫鸡鸣寺，而是叫同泰寺。
　　而同泰寺才是让鸡鸣寺享誉天下，成为天下最知名的寺院，佛家圣地之一的。
　　这其中做出了最重要贡献的其实是南梁武帝四次舍身。
　　所谓舍身，只不过是后人的美化而已。
　　实际上是当时梁武帝十分的宠信佛教。
　　为了名正言顺的让大臣们支持自己兴建佛寺，梁武帝耍起了昏招。
　　他居然放弃自己的皇位不要了，居然跑道鸡笼山上出家为僧。
　　大臣们为了迎接皇帝回去，不得不筹钱，为他赎身。
　　而这样的荒唐事，梁武帝一共干了四次。
　　可见，这个皇帝对佛教是有多么的热爱了。
　　但也正是由于他的这种坚持，才让原本一名不文的鸡笼山在后来成了，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
　　才得以让这个享誉千年的寺庙到了现如今依旧繁盛，香火不断。
　　当然了，鸡鸣寺的传说，远不止梁武帝的这四次舍身，它身上的传奇还有很多。
　　相传，当年天竺高僧菩提达摩，从印度来中原传教，就是居住在居住在这里。
　　并且在这里知道了中原佛教的不同之处。
　　和梁武帝攀谈之后，发现梁武帝虽然笃信佛教，却并不在乎佛教和中原文化的融合。
　　于是他就北上北魏，在河南嵩山面壁九年之后，出山创建了今后影响这个中国佛教文化上千年的禅宗。
　　而达摩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中土佛教禅宗的第一任祖师。
　　更是平一己之力，将嵩山少林寺，变成了天下佛教的有一个圣地。
　　并且留下了《洗髓经》，《易筋经》等佛门巨著。
　　至于鸡鸣寺是属于禅宗还是心宗，暂且不提。
　　但是达摩祖师的成就，却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之后，达摩祖师在鸡鸣寺住过的那个小院，也就成了鸡鸣寺所有人僧众心中的圣地。
　　但这么重要的地方，最后为什么会被唐赛儿赢走，最后成了她现在的居所。
　　这其实还要从唐赛儿当年的发现的所谓天书说起。
　　她出生在河南和山动交界的地方，也是从小在这个地方长大的。
　　河南嵩山由于是佛教的圣地之一，有了这个基础，所以当时白莲教在民间很是吃香。
　　她从小习武，笃信佛教，乃至后来成为白莲教起义军的首领，和这个其实有很大的关系。
　　唐赛儿的诸多传奇，其实都可以理解。
　　唯独她从一个乡间长大的女孩，有没有名师指导，为什么短时间之内就练就了堪称当世无敌的武功，让人很是费解。
　　虽然她一直对外宣称说，自己是得到了上天赐予的兵书和神剑。
　　但其实她的武功为什么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突飞猛进，各种缘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她的确是在无意中得到了一卷秘籍，但却不是什么仙法神术，而是当年达摩祖师的某个弟子手书的一卷心法。
　　达摩祖师的武功佛法自然是天下少有的，堪称中原有史以来成就最大的大宗师也不为过。
　　他留下的心法密卷，自然也是相当的不俗。
　　再加上唐赛儿天资纵横，这才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就让她的功夫突飞猛进，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由于她的武功太高，所以被很多人误会，她真的是佛母转世。
　　因为当时的起义需要，她并没有澄清，反而是顺着众人的误会，杜撰出了自己无意中得到了兵法天书之类的传言。
　　但那个密卷毕竟是达摩弟子手书的，而且年代非常的久远了，密卷的内容有所残缺。
　　唐赛儿这么多年基本上已经将密卷上的功夫修炼的差不多了，却始终无法在进一步。
　　于是她就遍地寻访，甚至好几次登上嵩山少林寺的藏经阁观看达摩祖师当年留下的经文。
　　可惜的是，虽然少林寺宣称天下武功出少林。
　　但享誉天下的少林寺七十二项绝技，其实有一多半都是后来的弟子总结新创出来的。
　　真正是达摩祖师亲创的武功并没有多少。
　　而且，达摩祖师的成就太高，不仅武功天下无双，佛法更是高深莫测。
　　在佛法的加持下，才能将他创造出来的武功将威力发挥到最大。
　　但是一般人仅是学成一门绝技就已经需要花费几十年的时间了，哪里还有时间用心参悟佛法呢。
　　所以，达摩祖师在少林寺留下的武功心法，并不适合唐赛儿参悟修习。
　　后来她总结出来了。
　　其实她修炼的这门心法，并不是达摩后来经过修改的佛门内功，而是在达摩悟道之前修习的心法。
　　这门心法也是高深无比，但比后来达摩创造的洗髓经易筋经等书，少了一份在佛法上的沉淀，多了一丝杀伐锐利之气。
　　所以前期修炼这门功法的达摩，虽然也算的山是顶尖的高手，却谈不上是什么大宗师。
　　现在的唐赛儿几乎已经达到了当年达摩祖师刚来中土时的水平。
　　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要遵从达摩当年走过的路，潜心研究佛法，或是走他的老路，或是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因此，唐赛儿这才费劲心理，和鸡鸣寺的方丈打了一个赌约。
　　赢了这个达摩别院的半年居住权。
　　就是想通过达摩祖师当年留下的一些东西，参悟出更高的佛门秘法出来。
　　至于这个赌约是什么，唐赛儿又是用什么办法，打赌赢了方丈老和尚的，唐赛儿没和外人说，而老和尚也没有对外人说。
　　但不外乎有两个原因。
　　首先就是唐赛儿的武功已经是天下少有敌手，赢一个老和尚其实并不难。
　　其次就是唐赛儿修行的密卷，算得上是达摩创立的一切功夫的原点，对老和尚参悟佛门武功有着极大的参考价值。
　　不管是那个原因起了作用。
　　将别院输给唐赛儿，其实都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第809章 山路悠悠
　　可能有人会问了，唐赛儿既然已经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了，为什么还要执着的想让武功更进一步呢，就算让她学会了，变成天下无敌，那又没了争霸天下的野心，那有什么用呢。
　　这其实就要从一个高手的心里层面上来分析了。
　　唐赛儿固然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之一。
　　可并不能说得上是天下无敌，至少在庄少游这个老头面前，她就没有百分之百赢的希望。
　　甚至要是真的拼命死战的情况下，她有七八成的把握是要死在庄少游的手上的。
　　整个中原大地，卧虎藏龙，能人隐士没人能说得清楚有多少。
　　如果哪天真的冒出来一个，将她大的找不着北的家伙，她也不会奇怪的。
　　对武功更进一步的追求是一个习武者一声最高的追求。
　　唐赛儿作为半个宗师，心里同样是拥有这样的理想的。
　　别看她已经名满天下，但她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多岁，人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她可不想现在就没了追求，在之后几十年里，漫无目的苦熬下去。
　　遗民到海外去，打造一个理想中世界，是她目前最想做的事情。
　　但能在空闲的时间中，将自己的武功在提升一个台阶，不管怎么说，好像都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至于她从前都没怎么真正礼过佛的人，怎么突然可是变成虔诚的弟子了。
　　其实也很好理解。
　　她的武功来自达摩密卷，参悟佛法，不仅能修身养性，更能有机会让她参悟出更高层级的武功。
　　再加上她从小就和佛教有缘，本就是一个佛教徒。
　　可以说，她的这一生之所以能这么精彩，其实和佛门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再加上在这个山上，每天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所以礼佛就成了她现在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情了。
　　不仅她开始礼佛，就连唐婉晴姐妹几个也跟着开始礼佛了。
　　她们受苦倒也没什么，毕竟前年的几年，比礼佛辛苦的事她们也不是没做过。
　　只是苦了山上的和尚，以及要跑很远的路才能见上唐婉晴一面的太子殿下。
　　……
　　山路清幽，钟声潺潺。
　　清晨的鸡笼山，倒是别有一副典雅闲适的味道，正适合人们清晨锻炼。
　　虽然此时是冬天，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南京可不是比北京气温要高的多，最冷的时候也不过零下几度而已。
　　就算是偶尔下雪了，第二天也会化的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朱瞻基也算是从小在南京长大的，毕竟在永乐十八年之前，他们全家可都是居住在南京城的。
　　所以朱瞻基其实对鸡笼山并不怎么陌生，甚至在小的时候，张皇后还经常带着他来上香祈福呢。
　　鸡鸣寺倒也不是一直都一帆风顺的。
　　在千年的动荡之中，它也曾被焚毁过好几次。
　　但每次被毁后不久，都会被人重新修缮。
　　最近一次的修缮是在洪武二十年的时候。
　　那时候的朱元璋可谓是雄才大略，气势最盛的时候。
　　高兴之下，亲自给新修缮的寺院提了字。
　　现在的鸡鸣寺的寺名，以及挂在山门上的鸡鸣寺几个大字，可是正经八北的朱元璋手书。
　　所以朱瞻基对这个自己太爷爷亲笔题名过的地方，更有归属感了。
　　一路行来，虽然不是初五，十五那样的正常开放日。
　　但来鸡鸣寺上香祈福的人其实也是不少的。
　　南京城的勋贵数量可是比北京城好多，官员和学子的数量也是完全不输北京。
　　人口更是将近北京城的两倍。
　　这样一座天下之名，又曾被太祖提过名的寺院，自然是人们上香祈福的最佳场所了。
　　同样和朱瞻基一样坐着马车上山的人，基本上不是勋贵，就是豪富之家的人。
　　至于普通人，就只能靠双腿走路了。
　　在山下还看不出来怎么样，但是越到山顶，车马就变得密集了起来。
　　甚至有的时候，堵上一两刻钟都是有可能的。
　　昨天本是朱瞻基和唐婉晴越好相见的日子，但由于当天人太多，上山的路整个被人流给占据了，就算他是太子，想要上山也要硬挤上去。
　　但他可不想最后以一脸狼狈的样子，出现在唐婉晴的面前，最终还是放弃了。
　　已经比平日晚了一天，所以朱瞻基就显得很是焦急，不断的催促在马车上赶车的陈洪，让他快点。
　　但和他抱着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前面马车堵着，陈洪就算是武功再高，对堵车也是毫无办法的。
　　“公子，不行啊，前面的路被堵上了，咱们的马车根本就过不去啊。”
　　朱瞻基见已经距离山顶的寺院不远了，索性自己跳下来车，打算走路上去。
　　这些陈洪有些着急了，但是有劝住不住。
　　只能将马车交给一个手下，自己急忙追了上去。
　　然而就在朱瞻基下马没多久。
　　一个马车上同时下来的两个人。
　　“慧兰姑娘，你确定那人就是太子？”
　　“应该没错，刚到南京的时候，大人曾经带着我们几个觐见过一次太子，虽然那次我也没怎么看清楚，可大致错不了，再说了太子的那辆马车，我可是不会认错的。”
　　说话的两人正是杨素问和杨慧兰二人。
　　本来这件事杨素问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做的。
　　可是临到出发，周忱生怕他一时之间忍不出太子，于是就安排见过太子一面的杨慧兰来帮他。
　　杨慧兰难的一个能和杨素问独自相处的机会，自然是满口的答应。
　　杨素问本来是不怎么想麻烦她的。
　　但到了山下，发现即便是这样一个不年不节的日子，依然有很多人来上香时，他才知道，带上杨慧兰是多么明智的一个选择。
　　太子是来山上私会佳人的，自然是不可能穿官袍的。
　　他先前又没见过太子，想要再人群中认出太子来，即便他手里有太子的画像，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见太子弃车而走，两人不得不赶紧跟上。
　　马车被留在原地，可是把后面的人给气的够呛，但这些他们两人都已经顾不上了。


第810章 误会
　　正常来说，杨素问他们执行这次任务，见不见太子其实都是可以的。
　　原本太子来到南京就是个意外，是他自己主观意愿来这里的。
　　身上也没带着什么任务，能不能帮忙，想不想帮忙，主要还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先前李天给杨素问的密信中，虽然也有让他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时，可以去找太子帮忙。
　　但看在杨素问这种臣子的眼中，就好像成了，要将功劳分给太子一点的意思。
　　这其实才是，杨素问不得不来找太子，询问他是否愿意参与其中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么说，可能还不太好理解。
　　打个比方说。
　　你们公司的老总交给了你一个任务，本来你自己也能轻松的搞定，轻轻松松的就能赚到一大笔的提成。
　　但是在交代任务的时候，老板特意提了那么一句，
　　“小某某啊，这回的任务可能会遇上困难，正好我的什么什么亲戚，在某某地方担任什么什么职位，你要是需要帮助，可以去找他帮忙，他还年轻，你多帮着照看一下。”
　　老板都已经这么说，如果你还不能明白，真正想要帮忙其实老板的亲戚，那你的工作估计也要到头了。
　　李天虽然没有这个意思，他的本意其实就是怕杨素问他们搞不定，或者出什么乱子，毕竟南京的那帮勋贵们可是连皇帝都敢刺杀，真要是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也不是没可能。
　　朱瞻基身边不仅有庄少游这个绝顶高手，更有陈洪那几百个久经战阵的老兵在，关键时刻可是一股相当不俗的决定性力量。
　　多少是能帮得上杨素问等人的忙的。
　　可杨素问的理解，就和后世的打工人一样。
　　以为李天这次其实是想让他拉上太子，给太子一个立功的机会。
　　当然了，杨素问自己其实也是挺想见见这个大明的太子殿下的。
　　李天他是了解的，此时也是比较信任的。
　　但是对大明名义上的继承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将来会不会对他们这些人有什么政策上的变化，还都是不确定的。
　　如果能在太子微末之时，和他搭上线，甚至成为他手下的肱骨之臣，那将来可能会有极大的好处等着自己等人。
　　没准，太子殿下登基之后一高兴，将所有人都给释放了，也是说不定的。
　　所以，将功劳让出来一点给太子殿下，在他看来完全是没毛病的。
　　甚至不只是他自己这么想，就连他手下那些人，甚至是周忱也是这么想的。
　　眼看太子就在眼前了，杨素问带着杨慧兰，急忙追赶了上去。
　　太子行走的路线，和一般上山上香的人是不同的。
　　他们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从那边上山能直达位于西北角的达摩别院。
　　一般情况下，这边是不允许普通游客走的。
　　但是由于达摩别院被主持输给了唐赛儿等人，这边原本负责看守的和尚也都离开了。
　　于是这边九成了无人看管的状态。
　　这条上山的小路，可是比上下的路崎岖了不少，但他们几个人都是有些功夫底子的，这点山路对他们来说，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
　　杨素问二人在后面一直追赶，但是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太子的身份，他并没有大喊大叫。
　　然而等他们跟着太子二人上了这条平常人不经常走的小路之后。
　　陈洪警觉的发现了他们。
　　他立马给朱瞻基了一个暗示，
　　“不好，太子殿下，咱们好像被人跟上了。对方还不知道是敌是友，等微臣先去刺探一下，您在一旁先躲好！”
　　因为有了被唐赛儿师徒绑架的经历，朱瞻基总算是涨了点记性，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知道保护自己了。
　　不过眼看就要到别院了，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搅，还是让他感觉非常的不爽。
　　陈洪一个纵身，向着身后的两人奔去，他也躲在一个角落中暗中观察。
　　甚至一只手握住了藏在身后的火枪上。
　　他这一招可谓是得到了李天的精髓。
　　不动则以，动必伤人。
　　火枪的威力，可是连庄少游这样的高手，一个不小心，都要吃瘪的。
　　如果对方不是什么顶尖高手的话，来个出其不意，凭借朱瞻基的身手搞定一个两个刺客，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杨素问他们刚转过一个山脚，暂时见不到前面的太子二人了。
　　没成想，刚一露头，就迎面扑来一个人影。
　　杨素问想都没想，一伸手将杨慧兰护在了身后，然后一只手按在腰间的软剑上，低声喝道，
　　“什么人，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陈洪一只手按在腰刀的刀柄上，冷笑道，
　　“呵，好家伙，我还没问你们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你们反倒是先发难了？”
　　待看清了眼前这人样貌，杨素问赶紧一拱手道，
　　“你应该是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吧，在下玄甲军队长杨素问，有要事和太子殿下商议，还请大人代为传达！”
　　如果放在平时，或者是杨素问等人亲自登门拜访，陈洪倒是会信了杨素问的这一番话。
　　可是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杨素问二人又是如此的打扮，那他们是任何都是有可能的。
　　为了保证朱瞻基的绝对安全，他是不得不小心的应对，并没有第一时间就信了他的话。
　　“哦，这倒是新鲜，什么时候，玄甲军已经允许私自出京了，你们出来可有陛下的令牌！”
　　对玄甲军的行事风格，陈洪也是有些了解的，甚至比锦衣卫那帮人了解的还要深一点。
　　岳峰等人就不知道，玄甲军每次出动都是需要，皇帝的专门发放的令牌的。
　　但偏偏杨素问等人此时已经并入了情报科，成为了情报科的外勤人员，做事已经不需要一直听从命令了，身上也是没有专门的令牌的。
　　这其实也不能怪陈洪，毕竟他们出海这一大圈一共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对朝廷的一些事情，消息落后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杨素问一时间拿不出令牌来，陈洪反而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
　　仓啷一声将宝刀拔了出来，如猛虎一般环伺二人，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踪我等有什么目的！”


第811章 惺惺相惜
　　杨素问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谨慎，个性这么冲动的家伙。
　　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没成想，身后的杨慧兰，见二人话没说两句就要动手了，急忙跳出来说道，
　　“陈将军快住手，杨大哥他不是坏人，我可以用我家大人的信誉担保，杨大哥他的确是玄甲军的人！”
　　陈洪其实也是见过杨慧兰的，虽然印象不是很深，可还是感觉有些熟悉。
　　但他一天不知道要见多少，来求见太子殿下的人，哪里能每个人都记住呢。
　　他有些疑惑的道，
　　“你看上去倒是很眼熟啊，你家大人是谁！”
　　“南直隶巡抚，周忱周大人啊！陈将军你忘记啦，当时我弟弟杨虎子还和您请教过火枪的事呢！”
　　杨慧兰一说起这事，陈洪立马有了印象。
　　他对杨慧兰的记忆并不怎么深，倒是对杨虎子这个箭术高手有着很深刻的印象。
　　当时，杨虎子他们来觐见的时候，正好赶上陈洪带着手下人的进行训练。
　　杨虎子是第一次见到火枪，从前只是听他爹说起过这种东西，却从来都没有机会见过。
　　这次好不容易见着了，他自然会忍不住上前大量。
　　当时陈洪被这个半大小子给吸引了注意力，见他年纪不大，身上倒是背着一个堪比自己身高的硬弓，顿时来了兴趣。
　　就尝试的问他，想不想试试。
　　杨虎子那是当时就答应下来，连去觐见太子殿下的机会都放弃了。
　　随后，杨虎子就给陈洪展示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第一次用枪，前两次还有些歪歪扭扭的，可是自从第三发开始，杨虎子就好像天生就为了枪这种东西而生的一样。
　　短短的十多分钟的时间之内，熟悉了射击流程之后。
　　他就好像开了挂似的，指哪打哪，说是例无虚发都已经不足以形容，杨虎子这种妖孽般的存在了。
　　当时，陈洪就像杨虎子抛出了橄榄枝，想要将他收入麾下。
　　但杨虎子也算是十分懂得感恩的人，周忱对他们姐弟俩就像是对待亲生儿女一般，一路上照顾有加，这份恩情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虽然十分的不舍，但他最后还是拒绝了，陈洪的邀请。
　　陈洪当时就非常的可惜，后来还经过多方的打听，去了解杨虎子的情况。
　　在得知他小小年纪就当上了锦衣卫百户之后，对他是更加的感兴趣了。
　　由此，也彻底的记住了这个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小老虎一样的杨虎子。
　　听到杨慧兰提起自己弟弟，陈洪一下记起了她，从而联想到了周忱。
　　对别的官员，陈洪是根本不屑一顾的，就算是勋贵家的二代们，陈洪也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但周忱的身份可是不一般，真拿实权来说，可是高了他无数个级别，就连他的顶头上司，郑和，其实在地位上也是没办法和南直隶巡抚这样的封疆大吏比较的。
　　所以他对周忱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想起了这一切，陈洪逐渐放下了对杨素问的警戒。
　　缓缓的收回了刀，有些疑惑的到。
　　“你们家大人好像和玄甲军也没什么关系吧，你们两个人怎么搞到了一起！”
　　有关这方面的事，杨慧兰就不是很清楚了，只能由杨素问来回答。
　　但他也不知道陈洪在太子身边是个什么级别的护卫，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太子殿下做主，所以解释的时候，含糊了很多，并没有说太多重要的事情。
　　简单的将自己等人大打算和周忱还有太子殿下合作，彻底端掉马大忠这个蛀虫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洪听完，哈哈一笑，算是彻底的相信了他们。
　　倒不是因为杨素问说的这件事有多么的可信。
　　而是太子也受到了李天的一封信，里面的内容和杨素问说的其实大差不差。
　　而太子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庄少游更是对这个不感兴趣。
　　于是太子就将这个麻烦事扔给了他，让他全权处理。
　　所以，对这件事的具体情况，他可能比太子了解的更多。
　　“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见太子殿下，不过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太子殿下最近心情可是不怎么好！根本就不愿意插手这些麻烦事！”
　　杨素问一拱手道，
　　“那就有劳陈将军了！”
　　陈洪在级别上只能算是个千户，五六品，硬要叫他将军，倒是也可以。
　　但其实，他身上是没有任何将军头衔的，叫他将军也不过是尊称的一种而已。
　　这就好比，大家不管对任何级别的锦衣卫都叫锦衣校尉，对宫里站岗的依仗兵叫大汉将军。
　　其实都是一种美称。
　　玄甲军地位特殊，可以说是见官大一级，所以在杨素问跟前显摆官职那其实自取其辱。
　　听到杨素问叫自己将军，陈洪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哎呀，杨兄弟，叫本官将军也太生分了吧，今后咱们估计是要并肩作战了。
　　如果你不嫌弃，我痴长你几岁，你就叫我陈大哥吧！”
　　杨素问微微一笑，也没反对再度拱手，客气的道，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大哥！”
　　杨素问这种不拘礼仪的豪爽作风，倒是很的陈洪的喜欢。
　　陈洪这次被指派为营救朱瞻基的指挥官，虽说过程是很曲折很艰苦的，但最终的得到的结果却是让他和一众手下想不到的。
　　凭借这回行动，陈洪这个原本在大明军队系统中一抓一大把的区区千户，不仅成了太子的贴身护卫，更是入了李天的眼。
　　今后只要他不出什么大错，将来平步青云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杨素问其实也挺喜欢和陈洪这种性格豪爽的人打交道的。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即便是和太子商谈过后，得到了太子的支持，真正和自己合作的可能也是眼前这个人。
　　所以，现在和陈洪搞好关系，其实就等于是事情成功一半了。
　　两人又相互客套了两句之后，陈洪就带着他们俩，赶往了先前朱瞻基藏身的地方。
　　然而，等他们到了地方之后，却发现，朱瞻基居然不在这里了。


第812章 斋菜
　　这一幕让陈洪尴尬不已，但也算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朱瞻基本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个性也十分的鲜明。
　　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孩，居然连京城都不回，大老远的跑到南京来。
　　“咦，太子殿下呢，去哪了，该不会是被坏人……”
　　杨慧兰毕竟还是年轻，也没多少见识，她能想到的，可能也就这些了。
　　但杨素问和陈洪都算是比较精明的人。
　　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慧兰姑娘，你不用担心，太子殿下可能是在暗中看到，我和陈大哥已经化解了误会，就先一步走了。”
　　说完，他指了指山上已经隐隐露出一角的达摩别院。
　　杨慧兰这些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啊，原来传言，太子殿下经常来鸡鸣寺上香其实是为了一个姑娘的传言是真的啊！”
　　这个丑闻，如果放在平时被人谈起，陈洪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今天当着二人的面，事实摆在眼前了，他还能说什么。
　　只好无奈的摊手苦笑道，
　　“咱们这个太子殿下啊，什么都好，就是对儿女情长这种事，太过痴迷了！”
　　杨素问倒是没什么意外的情绪，反而赞叹道，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太子殿下敢于追寻自己真爱，不受皇家身份的束缚，倒也算得上是真性情。”
　　情情爱爱之类的事情，陈洪这个粗人其实也不太懂，只是歉意的对二人说道，
　　“太子殿下和婉晴姑娘好几天没见面了，少不得要互诉衷肠，这一去估计少说要一两个时辰。
　　咱们作为外人，也不好打搅！可能要连累杨兄弟你要久等一会了！”
　　杨素问本就没觉得，这件事会这么容易达成，轻轻摇头道，
　　“陈大哥说的哪里的话，区区一两个时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杨素问这么说，可是陈洪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于是提议道，
　　“这鸡鸣寺建寺时间超过千年，虽然几经焚毁，但还是有不少前朝的古迹留下，也有不少文人墨客，留下了墨宝。
　　趁着这段时间，我带你们到处走走吧。
　　你们难的来这个千年古刹一次，要是什么都没看到，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杨素问自然是无所谓的，他现在一心想要扳倒马大忠和南京勋贵一伙人，对其他的事情，其实是不怎么关心的。
　　可杨慧兰此时满心都扑在了杨素问身上，这次能单独陪伴她出门，已经是非常的让她开心了。
　　此时又听到，可以去欣赏美景，她心里更加开心了。
　　还不等杨素问回答，她反而先一步兴奋的说道，
　　“杨大哥，你就答应陈将军吧！
　　我听人说，鸡鸣寺的斋菜在南京也是一绝，老早我就想试试了。
　　今早准备的匆忙，杨大哥你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咱们不妨过去吃点吧！”
　　陈洪这时也说道，
　　“慧兰姑娘说的没错，鸡鸣寺的斋菜的确是有两下的，上次有幸和太子殿下品尝了一番，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说起这个斋菜，普通的寺庙，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素菜而已。
　　但对一些香火鼎盛，香客众多的寺庙来说。
　　特制的斋菜就成了，寺庙的主要创收项目之一。
　　不只是鸡鸣寺有这样专门给香客吃饭的地方，很多大的寺庙其实都有。
　　当然了，寺院的斋菜虽然是号称免费的。
　　但是如果你真的不花钱想去吃白食，那吃到也只能是最普通于普通和尚吃的没什么的区别的斋饭。
　　如果你是花了钱的，捐了大笔的香油钱的。
　　那你就成了寺庙的贵宾，为了酬谢那些豪爽的香客，寺院一般会单独给这种香客，准备一桌丰盛的斋菜作为回报。
　　开始这种模式还只是一种回礼方式，但久而久之，就慢慢形成了传统。
　　虽然名义上依旧是捐献香油钱，其实就是为了吃上一口地道的斋菜。
　　当然了斋菜的品质也是分等级的，不同的寺庙有不同的划分方式。
　　像是鸡鸣寺这种最顶级的寺庙，捐五十两只能吃到一般品质的斋菜。
　　几百两甚至上千两，才能吃到上品，或者最顶级的。
　　相比一般的酒楼来说，这个价格的确是高的有点离谱了。
　　但即便是这样，鸡鸣寺的斋菜也是供不应求，千金难的。
　　如果不是有点身份地位的，可能排队等上一两个月，都未必能轮得到。
　　这些情况，杨素问是不太懂的。
　　陈洪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如此不会很麻烦吗！”杨素问小心的问道。
　　陈洪大方的说道，
　　“区区一顿斋菜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这顿为兄请了，走为兄这就带你们过去！”
　　一路行来，寺院的前殿，到处都是前来上香的香客，行人是络绎不惧，显得比平日的集市还要热闹很多。
　　吃斋菜的地方，是在寺庙的中庭。那里相对来说，人数就少上很多了。
　　基本上能进到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这里有很多客房是出租的，也有一些是特别给想要再寺庙留宿的贵客准备的。
　　这里面不乏一些勋贵的家人妇孺，以及有身份的学士之类的文人雅士。
　　说起来，陈洪和太子也算是鸡鸣寺的常客了。
　　即便太子再怎么隐藏身份，但作为南京最大的寺院，要是他们连太子的身份都不知道，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太子既然不主动暴露身份，他们也不好当面揭穿。
　　大家都是心里明白，你不打搅我，我也不打搅你。
　　寺庙的僧人知道，陈洪是太子身边的重要人物，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听说他要请人吃一顿斋菜，寺庙的管事，连忙亲自上前招呼，甚至连香油钱之类的事都没提。
　　寺庙的人这么有眼力见，这么给面子，让陈洪很是高兴。
　　心里暗自嘀咕道，
　　“本以为今天可能要打出血了，没成想这些和尚还挺懂事的，没让我在杨兄弟面前丢脸！”
　　没过多久，一桌子相当于上千两香油钱才能换来的最高规格的斋菜宴就准备好了。
　　然而，就在三人准备，动手开吃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声音轻笑着说道，
　　“好丰盛的一桌宴席啊，三个人吃是不是太过浪费了，算上在下一个怎么样！”


第813章 不期而遇
　　听到这个声音，杨素问猛地一抬头，这个人神情顿时变得紧绷起来，脸色短时间变了数遍，低声喝道，
　　“刘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错，来人正是先前从容从杨素问手里逃脱的刘辨。
　　杨素问他们快马兼程，这才不到半个月就赶到了南京，没成想刘辨几人速度也是不慢，跟他们相差没多长时间，也回到南京。
　　但是今天他们能在这个里相遇，还真是天大的巧合。
　　他们其实谁都没想到。
　　这场宴会是陈洪安排的，他也算的上是这里的主人。
　　瞧杨素问居然露出了如临大敌的神情，他也不由的跟着神情紧绷了起来。
　　低声对杨素问询问道，
　　“怎么？杨兄弟，这人是的朋友？”
　　杨素问冷笑一声道，
　　“朋友？算不上，如果硬要说我们之间的关系的话，说是平生的对手，倒是更合适一些。”
　　还不等陈洪发声，刘辨却是优雅的挥动了两下扇子，自顾自的做到了几人面前，面带微笑的说道，
　　“杨兄，你这说可是太伤人家的心了，咱们从上次分别，才不到半个月，难道你就已经忘记咱们当时的情分了吗！”
　　这话猛地听上去，就好像是一个深闺怨妇在对抛弃自己的情郎诉苦一般。
　　听得陈洪和杨慧兰是浑身的鸡皮疙瘩。
　　被刘辨这么一搅合，这顿饭想要好好的吃，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杨素问抬手止住了，刚想撵人的陈洪，目光灼灼的盯着刘辨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家伙的想法，你这人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被我们追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你不好好的休息一阵子，反而跑到这里来凑热闹。
　　想必这里近期一定是会有大事发生的吧。”
　　刘辨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微微对杨素问点了点头，
　　“能第一时间察觉出这一点，杨兄，你不愧是，能作为对手的人！
　　你猜的不错，这里最近的确是会发生一件大事，但这件事十分的隐秘，如果我不给你透露消息，恐怕你们就是将整个鸡鸣寺翻过来，也查不出有用的信息来的！”
　　说完，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碗筷，轻轻品尝了其中一道菜，然后在三人满汉怒火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怎么样，杨兄，你是否还想来一次交易。
　　不怕提前告诉你，这次的消息可是比我先前给你的情报，更加的劲暴哦！”
　　虽然，此时杨素问还猜不出来，这里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但从刘辨的神情中来，感觉他好像不像是在说谎。
　　得益于前一次的情报，才让他们有了对付马大忠等人的绝佳机会。
　　所以杨素问本能的第一时间相信了刘辨。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说说你的条件吧！”
　　听到杨素问松口了，刘辨哈哈一笑，指着眼前这一桌丰盛的斋菜说道，
　　“先前，我也曾有吃过几次这家寺庙的斋菜，可却从未有机会吃过这么高规格的。
　　这第一嘛，如果杨兄你不嫌弃，让我解解馋，和你们共同享用这一餐如何。”
　　如果一桌宴席就能换取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对杨素问来说，是十分值得的。
　　但这宴席的主人毕竟是陈洪，杨素问在答应他之前，还需要得到他的同意。
　　陈洪也算是个十分精明的人，他从两人的对话中隐约的感觉出，这其中必有不同寻常的事情。
　　一场斋菜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刘辨也不客气，见他他们同意了，就一边开吃，一边说道，
　　“这第二吗！我需要杨兄你帮我引荐一个人！我又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那人说！”
　　听到这里，杨素问似乎突然明白什么，但还是皱着眉疑惑的问道，
　　“你想我帮你引荐谁！”
　　这一桌子菜好像很对刘辨的胃口，他吃的非常的开心，笑着对他们三个说道，
　　“你们也吃啊，这么一大桌子菜，就我一个人吃，是不是太过可惜了。”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也跟着刘辨，慢慢的品尝了起来。
　　刘辨吃了一会，才慢慢的说道，
　　“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要见的并不是太子殿下，虽说太子殿下其实更合适一点，但我这次的目的真的不是他。”
　　他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在看到杨慧兰的时候，眼神明显猛地收缩了一下，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并没让人看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将来这里的主人，南直隶的巡抚，周忱周大人！”
　　这话一出，陈洪倒是没觉得什么，但杨素问和杨慧兰的身体明显微微震颤了一下。
　　杨素问突然冷笑道，
　　“刘兄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谁都知道，周大人和南京的勋贵们现在是势成水火，你这个勋贵们的代言人，居然此时要面见周大人。
　　你们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察觉不出来吗！”
　　刘辨此时却用力的摇了摇头，神色非常郑重的道，
　　“此一时彼一时，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就在十几天前，从宫里传出来一个让所有人恐慌的消息。
　　这个消息此时南京还没多少人知道，我有幸是其中之一。
　　如果我告诉你，一旦这个消息传扬开来，不要说区区一个马大忠了，就算是你家的巡抚周大人，也要跟着脱一层皮。”
　　听到他这话，杨素问三人都是脸色巨变。
　　“刘辨，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京城的消息，连我们都不知道，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刘辨微笑着说道，
　　“我得消息是从何而来，你们就不用打探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们的。
　　但有一点，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
　　如果这个消息一旦坐实了，恐怕不止整个南京会乱成一团，很有可能会引起大明南北之间的对峙。
　　到时候，可就不止百姓会流离失所了，可能大明就此会彻底消亡。
　　本公子虽然对大明的皇室没什么好感，但对大明还是没什么偏见的，我可不想真的看到生灵涂炭的一幕出现！”


第814章 他不简单
　　此时杨素问还分辨不出刘辨此话的真假，一时陷入了纠结之中。
　　“难不成，陛下是真的在准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计划吗，如果这是真的，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一时间猜不到这个消息的内容，杨素问只好放弃猜。
　　直接问道，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和周大人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巡抚而已，难不成比太子殿下，对这件事的影响更大！”
　　刘辨也不在打马虎眼，直接说道，
　　“没错，这件事还真需要周大人的劝说，才能得到缓和的余地。
　　太子殿下虽说也有可能，但我并不信任朱家的人，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杨素问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现在还不能确认，你说的这件事是真是假，在这之前，想要和周大人密会是绝无可能的。除非你能告诉我，这个消息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可能会引起生灵涂炭的巨大灾难！”
　　刘辨这次十分坚决的拒绝了透露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我可以用我的项上人头，向你们担保，但请原谅，这件事是在是关系太大，我没办法告诉你们。
　　不管你们任何人，只要有任何一个人走漏了消息，那将会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管你们信与不信，在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震惊程度，绝对不亚于你们。
　　我真的想不到，当今的陛下，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魄力，如此惊人酷烈的手段！”
　　陈洪这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暴脾气上来直接开怼，
　　“仅凭你一张嘴，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就像让我们将周大人至于险地，你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你都能受得住这个秘密，凭什么认为我们守不住？
　　除非你说出来，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不然想要见周大人，免谈！”
　　刘辨此时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这个消息他是真的不能说，不仅不能对杨素问等人说，就连他的那些同盟，身后的支持者们，他也是闭紧了嘴巴，什么风都没透露。
　　最终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话，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见他起身要走，杨素问有些犹豫了。
　　“难道除了这个办法，就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想了吗！
　　虽然我官职不高，但也有直接给陛下上书的能力，如果你真行想通过游说达成什么目的，与其在中间绕一个圈子，和周大人说，倒不如通过我直接和陛下说，岂不是更好！”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问题是出在李天的身上，那解决问题的方法自然是也在李天身上。
　　中间多不多周忱这么个中间人，其实根本没必要。
　　但刘辨听完他这句话之后，还是摇了摇头道，
　　“没用的，这个办法我们其实早就想过了，但问题的关键并不在陛下的身上，而是在目前在南京的所有人身上。
　　周大人既然是南直隶今后的父母官，他的话，陛下多少会听的，但也只是一个希望而已。
　　是我最后个一个尝试，如果连这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也就没什么挣扎的必要的！
　　那我们只能……”
　　刘辨最后的几个字充满了杀气，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打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了似的。
　　这个感觉让杨素问有些毛骨悚然。
　　他可是知道刘辨的能力的，如果说真的让他放开手脚，肆无忌惮的破坏的话，那大明一定会被他搞得千疮百孔。
　　但同时他也能从刘辨的眼中看出，那种近乎祈求的的神色。
　　他能感觉到，他是真心的想要用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给我们几天的时间吧，等我们做出了决定，再给你们答复吧！”
　　得到了杨素问这个回答，刘辨的脸上总算是又有了笑意。
　　但还是冷声说道，
　　“那你么你们可要尽快了。
　　我既然都能得到这个消息，那说明，宫里那边已经有人泄密了，一旦被更多的人知道这秘密，到时候可能就真的晚了！”
　　杨素问咬了咬牙道，
　　“好，那就定在三天之后，就在此地，成与不成，我们都将给你们一个答复！”
　　刘辨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临走的时候，他仿佛是在提醒杨素问似的道，
　　“哦对了，之前忘记和你说！
　　千万不要小看马大忠这个人，我听说他在净身入宫之前曾经在某个门派修行过十几年。
　　他的功夫，可是一点都不弱哦！
　　你们想要打他的黄金的主意，最好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动手，否则……”
　　听到这话，杨素问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但最终还是拱手道，
　　“多谢刘兄的提醒，我们会注意这一点的。”
　　“走了，三天之后再见，到时候，我自会将这里要放生的大事告诉你们，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说完这句话，心满意足的刘辨便迈着四方步，优哉游哉的离开了。
　　一时间，房间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杨素问和陈洪都在思考着刚刚刘辨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但杨慧兰可是完完全全是被稀里糊涂的卷入到其中的，她甚至一直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人已经走了，这一段饭的气氛算是彻底给刘辨破坏了，这让她想借此和杨素问拉近关系的机会彻底泡汤了。
　　等到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甚至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了，杨慧兰如何能不气。
　　“哼，这家伙什么人啊，就好像搞得这里和他家一样，吃了咱们的饭菜，居然连声谢谢都没有！”
　　这时，杨素问二人才算彻底的反应了过来。
　　杨素问有些歉意的对陈洪和杨慧兰说道，
　　“对不住陈大哥，慧兰姑娘，本来好好的一顿饭，没成想居然会碰上这种事。
　　这样吧，等到南京城的事情办妥，我抽出时间来，到时候我在回请你们一次，怎么样！”
　　陈洪自然是无所谓的，一顿饭对他这种人来说，算得不得什么。
　　可机会对杨慧兰来说，却是天载难逢的。
　　她立马高兴的说道，
　　“那咱么说好了，杨大哥你到时候可千万不要食言啊！”


第815章 送别
　　正月十六，京城。
　　天才蒙蒙亮，李天就早早的起身。
　　其实他自打来到大明之后，已经习惯了每三天一次的早朝需要早起的日常。
　　可过年的这几天休息，有让他养成了贪睡的习惯。
　　今天并不是早朝的时间，但他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只是因为，今天是三夫人，林黛出发前往南方组建钢铁厂的日子。
　　这个日子是早就定好的，即便她们再怎么的不舍，该分别的日子总是要到来的。
　　李天这边起的很早，张清欢和三夫人这边起的更早。
　　虽然，前几天她们就已经将行礼打包好了，随从以及护卫人员也都安排的妥当了。
　　可张清欢还是不怎么放心，说什么都要再次检查一遍。
　　一大清早的就跑了过来，帮她检查，三夫人自己都没这么上心，着实被张清欢这种不舍给弄得既心疼又无语。
　　“行了，清欢妹子，姐姐这次是工作，又不是出嫁，不回来了。
　　你放心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只需要不到半年的时间，应该就能完事，到时候姐姐我就不用到处跑了。”
　　张清欢眼睛微红，经过这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张清欢已经将三夫人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无话不谈的姐妹，一想到，这一分别就是半年那么久，她的心里总是有些空荡荡的，
　　就好像脚下的地面裂开，自己怎么也站不稳的感觉。
　　张清欢的在经商上的天赋是远不如三夫人的，这几个月要不是三夫人一直在帮着她照看奶茶店方面的生意。
　　奶茶店能否发展成现在这么火热的程度，还是个未知数。
　　瞧她不说话，只是一个一个劲的摇头。
　　三夫人安慰她道，
　　“你呀，也别总是一个人吓忙活，平日里多和人交流一下，这样你才能更好的了解，客人和员工们的所思所想，才能更好的调整经营的模式。
　　不管做什么生意，可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你只有适应了，这其中的变化，才能更好的把握市场，才能让你的店，永远处于竞争的前列，不至于被人追赶上。”
　　张清欢红着双眼道，
　　“姐姐你说的这些道理，妹妹都懂，可是没有你在旁边，给我出谋划策，我总是信心不足，生怕一个决策失误，就导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口碑，形象毁于一旦。”
　　三夫人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微微一笑道，
　　“你这个傻丫头，你不是还有你相公呢吗，就算你相公每天都很忙，你身边现在不是还有若微那个小丫头呢吗。
　　那个小丫头可是个人精，这才几天啊，各种事已经开始上手了。
　　你只要好好培养她，说不定很快，她就能帮你管事了。”
　　她们二人道别了整整一个早晨。
　　与其说张清欢是来个三夫人送别的，还不如说，张清欢是来诉苦的。
　　一整个早晨，都是三夫人在劝张清欢，到底是谁送谁，搞得她们自己都有点糊涂了。
　　朝阳初升，给这个寒冷的冬日稍稍带来了一丝暖意。
　　三夫人等人要乘坐马车，赶往天津卫，然后在天津乘船，先一路到上海，然后在从上海转道去广东佛山。
　　仅是赶路快的话，都想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准备必须要充足。
　　好在，情报科现如今的情报网络，基本上已经铺开了。
　　他们但凡遇上点什么事，只需要释放一个信号，沿路的情报科人员，就会以最高的级别的待遇，帮助他们解决问题。
　　为此，李天特意从情报科中调派了一个小队的精干人员，来辅助三夫人的这次工作。
　　而这对情报人员，带队的是正是蝶舞。
　　三夫人和张清欢一直等到所有随行人员都准备好了，也没等到李天的出现。
　　还以为李天不会来了呢。
　　却没想到，他们刚出城不就，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原来，李天早早的就在城外等候她了。
　　几天不见，三夫人整个人明显惆怅了不少，兴致似乎也不怎么高，可是给李天心疼坏了。
　　恨不得立马将她揽在怀中，好好的安慰一番。
　　只不过周围这么多人，李天也不好这么干，只能强忍着。
　　三夫人的这次出行，其实是私人性质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官员随行送行。
　　李天将情报科的几个随行人员介绍给三夫人。
　　“她们几个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情报人员，太多的事情，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但凡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做决定，将写好的信交给他们就好。
　　不管你在哪里，半个月内，我一定能给你回信！”
　　三夫人没想到，李天私下里还藏着这么厉害的一手，心里顿时安稳了不少。
　　但她嘴上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脸上带着面纱，只漏出一双眼睛，气质十分清冷的蝶舞。
　　心中感叹，
　　“这女子倒是拥有一副好身板，要是脸蛋在漂亮一点，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啊。
　　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怎么就成了他的属下了呢。”
　　虽然疑惑，可她的高情商还是让她很快做出了反应。
　　上前亲热的拉起蝶舞的手，微笑着说道，
　　“从今以后，咱们姐妹几个，就要相依为命了……”
　　蝶舞虽然成了情报科的高级情报人员，但还是对自己身份没什么自信的。
　　她知道三夫人是李天极其重要的人，所以并不敢在李天面前有什么僭越的表现。
　　急忙缩了一下手道，
　　“夫人今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就是，我们的一切，都听夫人您的安排。”
　　对于，蝶舞这样的拘谨，三夫人脸上倒是没什么情绪的波动，她也明白，她们这种特殊的身份，的确是不太容易第一次见面就留下太深刻的印象的。
　　不过来日方长，她并不着急。
　　简单的和三夫人说了几句之后，李天就同她上了一辆单独的马车，打算送她一段。
　　刚上了马车，三夫人就一下子扑倒了李天的怀中。
　　带着幽怨的口吻说道，
　　“你这家伙，我还以为你真的忍心不来送我了呢。”


第816章 三厂并行
　　李天轻轻的抚摸着她光洁柔软的脊背，笑着说道，
　　“我怎么可能会不来送你呢，你身上可是带着我今年最大的一笔投资呢！”
　　三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哼，我看你是担心，我会乱花你的钱！才故意来敲打我的吧！”
　　李天微微一笑，双臂揽的更近了，温柔的说道，
　　“傻丫头，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
　　时间有限，李天虽然也是很不舍和她分别，但不想分开也必须要分开了。
　　他还有很多话要和三夫人交代，互诉衷肠这种事，也是在不太适合，在现在这个时候。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
　　蝶舞她们几个人，你可以完全的信任，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你，我也能保证她们会一心一意的帮你的。
　　此去佛山，可能会遇上很多阻碍，能用钱开路的地方，尽管用，我给你的二百万两，只是初步的投资，之后需要加钱，你尽管和钱庄的人说，京城这边会以最快的速度帮你送过去的！”
　　其实，这次跟随三夫人一同去南方的可不止三夫人这一帮人而已。
　　皇家钱庄也派出了十多个人跟随她们一同前往。
　　这些人都是钱庄这半年来，训练出来的精英，前往南方的主要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在各个重要的城市中，将皇家钱庄的业务逐步开展起来。
　　当然了，其他地方的钱庄并不怎么着急，但因为接下来的半年之内，佛山这边指定是要频繁的进行金钱上的往来的。
　　所以，佛山的钱庄是必须尽快搭建起来的。
　　佛山毕竟距离京城太远了，凭借这边的钱，支援她们，就算再怎么快，也是有一定的延迟的。
　　所以李天同时给了三夫人极大的权限，必要的时候，她可以以自己的名字，直接从钱庄的存款中，借用不超过钱庄三成的库存。
　　而之所以，李天将皇家钱庄分行的第一站就安排在了佛山，而不是更加繁华的南京。
　　这其中虽然有南京，暂时还不怎么受他控制的原因之外。
　　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
　　那就是东南沿海，此时工商业其实已经很繁茂了。
　　并不是其他人的想象的那样，还处在小渔村没什么人的程度。
　　自打，郑和六下西洋，帮大明打开了世界的窗口之后，大明的很多商人，就从这里出发，带着满船的货物，去东南各个国家展开贸易了。
　　而同时，也有很多国家的舰队，来到东南沿海和中国本土的商人展开贸易。
　　不管是出海和贸易，还是在沿海和外国人做生意。
　　必然会产生巨大的金钱上的往来，放着这么多钱，在外面闲着，岂不是太浪费了。
　　另外，尽早在沿海的各个城市建立皇家钱庄的分号，也有利于，他将来对贸易港路建设，以及进行税收。
　　总之，不管到时候情况如何，皇家钱庄是否能在这个地方生根发芽。
　　建造一个钱庄，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钱，就算是投石问路，也是相当的划算的。
　　除了钱庄的事，李天还从天工院的工匠中挑选出了好几个经验丰富的造船工匠，让他们跟着三夫人一同出发去南方。
　　李天给他们的命令是，尽快的在南方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建造一个大型的造船厂。
　　将来，东南沿海可是李天争霸整个东南亚的桥头堡。
　　所有船只，在天津打造并不现实。
　　所以在南方投产建造一个可以打造大型战舰的，也就成了必须的。
　　正好，佛山的钢铁一旦投产，就可以就进应用道，打造蒸汽轮船中。
　　造船厂对钢厂来说，也算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大客户，大买家了。
　　这两件事，只是顺带的，最终能不能发展起来，需要多久才能发展起来，相对钢厂来说，并不是很着急。
　　李天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只要能在一两年之内完成，就已经很好了。
　　这两件事，虽然和钢厂都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但三夫人并不怎么关心。
　　因为这都算不算是她分内的事，即便这两个项目做得再怎么好，赚的钱再多，她也是分不到多少利润的。
　　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钢厂的收益，这才是关系到她能否成为大明第一个千万女富豪的关键。
　　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赚到的钱，也不会多分我一点！”
　　李天也没生气，反而是笑着说道，
　　“钢厂可是将来几年，大明的重中之重，但不管你能生产出多少钢材来，总是需要买家的吧。
　　他们发展的越好，能给钢厂带来的利益也就越多。
　　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三夫人还在假装糊涂，
　　“我只是一个钢厂的管事，最后怎么决定，还不是你个幕后大老板说了算！”
　　李天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道，
　　“他们做自己本分工作，的确是一把好手，但要要是论起在经商方面的才华，就是他们所有人绑在一起也比不上你千分之一啊。
　　我这不是寻思，让你在管理钢厂的同时，顺便帮我也管管钱庄和船厂的一些事，免得他们自己搞出什么乱子来，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三夫人轻轻伸了一个懒腰，依旧好似不怎么感兴趣的似的道，
　　“可是我一介女流，怎么可能指使得动他们这些官老爷呢，把他们全都交给我管，就算你放心，可他们真的会听我的吗！”
　　其实以三夫人的能力，别说区区三个厂子了，就算再多一倍，她也能玩得转，之所以不愿意，其实还是李天给的筹码不过多而已。
　　李天也知道光靠空口白牙的是没办法说服她的，于是他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道，
　　“你的能力，我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只要你愿意，收拾他们还不是跟玩似的。
　　你就说吧，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帮我管他们！”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三夫人露出了一副皎洁的神情，伸出了一根手指道，
　　“我要的也不多，只需要他们两家每年能拿出百分之一的收益，我就同意你说的。
　　怎么样，这个要求不算太过分吧！”


第817章 没什么事能随便成功
　　李天似乎早就料到了三夫人会来这一出，而这个报价，其实也在他的预期之内。
　　不管是钱庄还是造船厂，头一年的收益指定是有限的，即便是发展的极快，一年下来每家能有一两百万两的收入就很不错了。
　　百分之一算起来，两家加起来，也不过一两万两银子而已。
　　这点钱，就是李天从牙缝中扣也能给抠出来，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三夫人这其实也是在给他坡下而已。
　　不然，凭她现在的能力可手里掌握的资源来说，从哪还不能赚来这两万两银子。
　　而且还不用担着那么多鸡毛蒜皮的杂事。
　　她先前之所以那么推三阻四的，其实也只是在跟李天耍小脾气而已。
　　得到她的保证之后，李天高兴的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突然的袭击，让三夫人脸色瞬间就红了。
　　“外面那么多人呢，你羞不羞！”
　　眼看就要到十里亭了，李天的送别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先前说的都算是公事，趁着还有时间，李天拉着三夫人的手温柔的说道，
　　“黛儿，你这一去就是大半年的时间，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就算是事情办不成，之多也不过是损失一点钱财而已。
　　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左膀右臂！”
　　三夫人没有来的眼圈一红，嘴巴微微张了张，最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有出声。
　　李天继续说道，
　　“遇上什么难事，记得联系我，不要总是什么事都自己扛，知道嘛！”
　　三夫人再怎么强大，也是个女人，也是需要别人的呵护的。
　　从前，柴家三公子是她的依靠，但即便他在的时候，三夫人依旧没感觉到有多少的安全感。
　　自打遇上了李天之后，她的命运才算是彻底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不然的话，柴家三公子一死，她就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没准现在流落街头，甚至成为某个勋贵子弟的掌中玩物也不是没可能。
　　她今天得到一切，基本上都是在李天的帮助下取得的。
　　一个女人能有如此成就，甚至比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强，这已经是她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了。
　　要说，她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可能就是无法真正成为李天名正言顺的妻子而已。
　　只不过，现如今，这些都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李天的心中有她，这对她来说，就已经比什么都强了。
　　诚然，她的确是有些过于看重钱财了。
　　但钱财目前才是她和李天之间沟通的纽带和桥梁。
　　或许有一天，她会改变这一点，可现在她还需要，这个纽带和李天继续保持关联。
　　只要这个关联不断，李天还继续需要她，她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影响。
　　这也是她分明有更好的出路，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帮助李天从零开始的建造大明第一家国有钢厂的重任。
　　最后的一段路程，三夫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埋头在李天的怀中，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久久的不愿离开。
　　仿佛她只要一离开，李天就会彻底的消失一般。
　　但分别的时间终究要到来的。
　　马车停下了，李天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三夫人脸上带着勉强堆砌起来的笑意，缓缓下车。
　　众人好像都知道两人似乎还有话要说，都明智的转过了身子，不敢超这边看。
　　即便李天已经做好的分别的准备，一路上安慰的情话也说了不少。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的心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一样，压得他几乎快穿不上来气了。
　　他从未有过如此憋闷的时候。
　　倒不是，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堂堂一个帝国，居然要靠一个女人来帮自己承担建造钢厂这种重任。
　　而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和爱人分别的场景，让他分外的感觉难受。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冲动，想要将她留下，管他什么钢厂，什么大明的工业发展。
　　自己是来享受生活的，为什么还要承受这种没由来的心酸和苦楚。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让他冷静了下来。
　　一个人不管处于什么位置，总是要有自己不得不面对的痛苦。
　　如果，他的痛苦仅是区区的短暂分别而已，那对世间千万万万的普通人来说，他已经是足够的幸运的了。
　　他不仅仅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国家的皇帝，他不仅要对得起自己身边的人，还要对得起整个国家对他寄予厚望的黎明百姓们。
　　若是连这点痛苦都无法承受的话，那他还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一切，享有天下万民的爱戴。
　　最终，明知道可能会被发现，但他还是用力的将三夫人拥入怀中，给了她重重的一个吻。
　　“放心的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的击碎了三夫人的心房，她再也坚持不住，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她抚摸着李天的脸颊，
　　“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等到我回来的时候病了瘦了！
　　脸上没一点肉，实在是太丑了。”
　　中午的阳光照射在宽阔平坦的路上。
　　车队缓慢且坚定的向着远方驶去，李天在寒风中站了很久，直到车队彻底的从眼前消失，他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
　　身旁的王福贴心的帮他披上一件厚厚的大氅，轻声说道，
　　“陛下，三夫人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李天这时没有来的嘀咕道，
　　“王福，你说朕算是一个好皇帝吗！”
　　王福微微一愣，但还是立马脱口而出，
　　“当然，陛下当然是一个好皇帝了。陛下何出此言啊！”
　　李天呵呵苦笑了一下，
　　“如果朕真的是一个好皇帝的话，就不应该将如此重担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如果朕是一个好皇帝，所有的事情都应该由朕来操心，朕的女人子民们，只需要好好的享受就好。
　　如果……”
　　王福也知道，李天此时的心情估计是不太好，也没有反驳他的这几句好像自言自语的话。
　　长久之后，他也叹息似的说道，
　　“世事艰难，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随随便便就成功的。”


第818章 行动开始
　　“陛下虽然贵为天子，却也逃脱不了这个定理。
　　但这绝不是陛下能力有限，而是陛下知人善用，这才是陛下您作为一个优秀的皇者，最好的品质啊。
　　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天侧头看了一眼，他没想到，这种话居然能从王福的嘴里说出来。
　　听得他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
　　“行啊，王福，你最近长进了不少啊，都知道安慰人了！”
　　王福腼腆一笑，
　　“还不是陛下您教导的好，不然奴才哪能说得出这种话来！”
　　送别只是个插曲。
　　新年伊始，朝廷中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北方有鞑靼和瓦剌要防范，南方还有勋贵集团蠢蠢欲动。
　　三年一度的会试，工举，义务教育，各种事情都要落石。
　　他能够在二月中旬，船早好之前，处理完所有的事，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留给他的空闲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今天他能特意抽出半天的时间来给三夫人送行，已经是忙里偷闲了。
　　当然了，公务上的繁忙他倒是还能勉强承受，毕竟杨士奇等人也算是处理朝廷政务的一把好手，很多事情，他们自己就能做决定。
　　但还是有很多事，需要他自己操心的，不管是为了大明，还是为了自己，他都必须忙碌起来了。
　　……
　　话分两头。
　　南京鸡鸣寺中，杨素问等人在刘辨离开之后，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吃这桌价值不菲的斋菜宴了。
　　在陈洪的带领下，他们直接找到了，刚和唐婉晴腻歪完的朱瞻基。
　　朱瞻基一开始，对他们要进行的事情其实是没什么兴趣的。
　　但听到杨素问说，马大忠将自己的所有钱财基本上全都兑换成了金子之后，顿时来了兴趣。
　　急忙问道，
　　“杨队长是吧！
　　你们的这个计划真的得到了我父皇的允许，咱们真的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偷马大忠的钱！”
　　杨素问虽然很是奇怪，太子此时情绪上的巨大变化。
　　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
　　“没错，马大忠形式一向缜密，单靠普通的手段是很难，找出他的破绽的，所以陛下特许，咱们可以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达成这个目的！”
　　朱瞻基本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如果真的让他按部就班的按照朝廷执法的顺序，一点点的搜集证据，寻找苦主，然后依法去处理这件事，他是根本就不会搭理的。
　　但是用这种，不太正经的手段，去偷去抢的过程中，还能顺便将事情给办妥的事，他还是非常有兴趣的。
　　“好，本宫决定了，本宫要和你们一起行动，到时候你们可别忘了通知本宫啊！”
　　听到朱瞻基的这句话，不只是陈洪下了一跳，就连杨素问也是跟着摇头劝说道，
　　“殿下，臣只是想征求您的同意，让陈将军等人配合我等行动就可以了。
　　您身为太子，臣可不敢让您冒险。
　　听说，那个马大忠平日了虽然不显山不漏水的，但其实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万一让他察觉了什么，殿下您岂不是要深陷险境了。”
　　陈洪也在一旁劝说道，
　　“杨队长说的对啊，殿下！
　　这件事，由我们来处理就好，您还是静观其变，帮助周大人收拾残局吧！”
　　听到这话，朱瞻基有点不太乐意了。
　　但他也不傻，自己小命，可是比找刺激要宝贵的多。
　　可他又是在不愿意放过这次这么刺激有趣的事。
　　最后他商议似的和二人说道，
　　“要不然这样吧，本宫到时候，把庄老头也给拉上，有他在你们总能放心了吧。
　　万一，那个马大忠真的是个高手，你们对付不了，有庄老头在，你们也能有个保障对不对！”
　　陈洪跟随朱瞻基的日子也不算短了，知道他的脾气。
　　一旦真的对某件事动心了，那可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
　　再加上他对庄少游的身手有着绝对的信心，只要有他在，太子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于是他继续说道，
　　“那好吧，只要殿下您能说服庄老，那属下就同意您参与此事！”
　　朱瞻基眯着眼睛微微一笑，
　　“你们放心好啦，庄老头的爱好，本宫早就摸得透透的了，只要由好酒，就不怕说不动他！
　　嗯，让本宫好好想想，这南京城，还有什么好酒是庄老头没喝过的呢！”
　　在朱瞻基苦思冥想的时候，杨素问私下给了陈洪一个眼神，好像是在询问，
　　“这个庄老，真的靠谱吗，有他在太子真的没事？”
　　陈洪稍微给他解释了两句，将他见识到的庄少游的出神入化的武功，简单的给他描述了一下。
　　杨素问也就不再纠结了。
　　这时他也送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太子孤身在外，甚至就身处在众多大敌的包围之中，却依旧没人敢动太子一分一毫。
　　原来不是他们害怕动了太子，会引起陛下的强势反击啊，而是他们根本就没这个实力来动太子啊！
　　与此同时，杨素问也算明白了，李天当时为什么在给他的密信中强调，万一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要去找太子商议。
　　原来是陛下早知道他们此行可能会遇上问题，早就准备好了这尊大佛，等着他们呢。
　　杨素问这下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来，算是同意了太子的加入。
　　虽然计划是越快执行越好，可这个马大忠狡兔三窟，到底什么地方才是他真正的老窝，和藏金子的地方。
　　外人可是不得而知的，可能连马大忠的那些手下，也是没多少人真的知道内情的。
　　所以在动马大忠之前，先要拿下王诚这个知道很多马大忠秘密的家伙才是关键。
　　“怎么样，今天有什么本宫可以参与的行动吗！”
　　杨素问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
　　“周大人已经帮我们打探到了，一个叫王诚的人的行踪，这个人是马大忠左膀右臂，很多事都是他出面帮马大忠做的。
　　所以我们打算，今晚现将这个人，给抓起来，审讯一番，最好是能从他的口中问出，马大忠藏金子的具体地点！”


第819章 意外频发
　　朱瞻基听完，立刻兴奋的道，
　　“好，这件事简单，本宫今晚几随你们一起行动吧！”
　　杨素问和陈洪对视一眼，感觉抓捕一个区区不会武功的王诚，应该没什么难度，太子参加也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因为用诡计算计马大忠这种事，江湖中人倒是无所谓，但对朝廷来说，绝对是个丑闻。
　　所以，亲自动手的，只能由杨素问的玄甲军来做。
　　不管是陈洪的手下，还是周忱的护卫，其实都算得上是朝廷明面上的人马，并不适合参与其中。
　　所以他们之多也就只能做一点辅助性的工作，比如传递消息，帮助掩人耳目，掩护杨素问等人撤退等任务。
　　之所以，不让太多的人参与进来，其实还有一个根本的原因。
　　那就是，此事算得上是一个极其保密的行动，但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将结果导向一个完全失控的局面。
　　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参与行动的人是越少越好的。
　　三人商议好各种细节之后，就一起下山，各自准备去了。
　　话说，这个王诚，在七八年前，还只是个在南京街头，靠着坑蒙拐骗度日的泼皮无赖。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这种人都是不少的。
　　南京城作为目前大明人口最多经济最繁荣的城市之一，像是王诚这样的地痞无赖，那可是一抓一大把的。
　　他之所以能平步青云，混到现在这种，跺一跺脚，半个南京城都跟着颤三下的地位。
　　考的完全就是马大忠给与他的无限权利。
　　他身上虽然没有任何的官职，但说的话基本上就代表了马大忠，所以很多人看在马大忠的面子上，多少要给他点颜面。
　　久而久之，这王诚混的人模狗样的了。
　　每天不是和达官贵人在应酬，就是和豪富商贾们，闲聊谈天。
　　马大忠始终是个阉人，而且还是个朝廷的官。
　　有很多事情都是不方便自己去办的，所以王诚这种八面玲珑，特别善于插科打诨的家伙，就成了他手里一件极好用的工具。
　　但凡需要调节的事情，基本上有王诚出马，极少有办不成的。
　　能被精明的马大忠看中，而且相信这么多年，这个王诚还是有些能耐的。
　　否则，也可能仅凭一个人的面子，就在南京城这个勋贵云集的地方混的这么开了。
　　然而，这人一旦发达了，尤其是他这种原本地痞流氓出身的小混混，自然是非常的遭人记恨的。
　　所以平日里，想要收拾他的人也是不少的。
　　为了保护自己，让自己的小命不至于不明不白的丢了。
　　他求马大忠帮他找了几个身手相当不错的人给他当保镖，日夜不停的保护他的安全。
　　王诚这个人，虽然是小人得志，但却并没有大多小地痞发达之后，那么嚣张跋扈。
　　他平日除了贪财好色一点之外，劣迹其实并没多少。
　　就算是贪财和好色，他也是非常的懂得分寸的。
　　从来不做强买强卖的买卖，也从来不仗着权势，强抢民女之类的事情。
　　所以并未跟人真的结下什么深仇大恨。
　　这也是他能平平安安的混了这么多年，即没被仇家干掉，有没被马大忠嫌弃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样一个十分爱惜自己小命的人，其实是最难对付的。
　　懂得规避风险，懂得审时度势，是一个人保命的最基本素质。
　　王诚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做得不错。
　　这一天，从一个官员的宴席上出来。
　　几个护卫和轿夫早就给他准备好了轿子。
　　但在上轿子之前，他突然心血来潮，猛地激灵了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们几个先回去吧，老爷我今天要去春风楼过夜！”
　　手下人不明就里，说道，
　　“可是老爷，明天就是您和大老爷理账报账的日子了，您不回去好好准备一下，真的好吗！”
　　王诚喝了不少的酒，毫不在乎的道，
　　“你们懂个屁，报账这种事，老爷我都做过多少次了，各种账目，老爷我心里能没数吗，放心好了，绝对不会耽误正事的。”
　　说完，也不管手下人怎么劝阻，他带着两个保镖执意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直负责监视王诚的人，见到他居然没往，埋伏的地点去，立马烟火传讯，通知那边埋伏的兄弟这个情况。
　　为了确保，这次的行动万无一失，杨素问等人可是全员出动。
　　就连太子这边也派了十多个人来辅助他们。
　　对于拿下王诚，他们可谓是信心十足。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看人就要到手了，这个王诚居然临时改变了主意，换了条路。
　　错过了这僻静少人的路，在想无声无息的将人给抓住，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时同样一身黑衣人打扮的太子得知消息，有些懊恼的道，
　　“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改变了路线。”
　　陈洪在一旁对杨素问说道，
　　“杨兄弟，你们应该有备用计划吧！”
　　杨素问迟疑的点了点头，
　　“备用计划的确是有，只不过，我们原本意外用不上，所以并未怎么准备。”
　　朱瞻基听他们说，有备用计划，立马说道，
　　“是什么计划，现在用不了吗！”
　　杨素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其实我们一开始就准备，在王诚经常去的春风楼动手的。
　　但那里人多口杂，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
　　再加上，我和我的兄弟们，几乎都没去过那种烟花之地，对里面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我们并没有深入的研究过。”
　　听到这里，太子突然怪笑着指着陈洪说道，
　　“话说，陈千户可是经常去那种地方的，他一定熟悉。
　　有他带路，咱们稍微伪装一下，应该也能应付过去吧！”
　　突然被人揭了老底，陈洪是羞愧的满脸通红，小声嘀咕道，
　　“臣只是去听个小曲什么的，并没多做什么，经验其实也是不多……”
　　大家都是男人，心照不宣，根本就没把陈洪这句解释当回事。
　　朱瞻基更是用命令似的口吻对他说道，
　　“陈千户，这回到了你立功的时候，你就不要在谦虚了。”


第820章 勾栏风月
　　去春风楼抓人，自然是不能去太多的人，不然这么多人呼啦一下涌进去，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帮人是故意来找事的。
　　随后他们一帮人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岳峰，陈洪，朱瞻基，还有杨素问这几个功夫最好的人一起去。
　　其实，太子的身手在这帮人里面，也算不上顶尖，玄甲军中比他身手好的人也有不少。
　　但谁让人家是太子呢，而且人家有火枪，仅是这一点，就再也没人能说什么了。
　　其实朱瞻基这也是第一次去这种风月场所，心里不仅有点小兴奋，同时也有点小紧张。
　　在商议的时候，大家都以他是太子，将他当成核心的。
　　可是他又不想搞得太醒目，万一事情闹大了，或者他被人给认出来。
　　最后这件事传扬出去，皇家的颜面往哪放。
　　就算李天和皇后不追究，万一让唐婉晴知道了，他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家。
　　所以他坚持不做核心。
　　最后，推来推去，大家一致决定，又经常关顾这种地方的陈洪当这个带头人。
　　朱瞻基和杨素问都是年轻人，而且气质出众，即便是经过装扮之后，依然十分的让人瞩目。
　　贴了满脸大胡子，一副大豪客打扮的陈洪，瞧着他们俩是不住的摇头。
　　“不行，不行，杨兄弟，太子殿下，你们二位是在是太显眼了，和你们站在一起，怎么看你们才像是主人，老陈我反倒是像是个打手，小喽啰了。”
　　杨素问苦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
　　朱瞻基反而一摊手道，
　　“没办法，谁让本太子，天生光彩夺目呢！”
　　众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了起来。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众人最终决定，让杨素问也贴上大胡子，气质立马粗狂了很多。
　　可是太子死活不愿意粘胡子，他才刚十七，嫌弃那玩意太难看。
　　商议道最后，众人瞧见不远处有个卖狗皮膏药的，随便上前买了几副膏药，啪的一下贴到了朱瞻基的脸上。
　　那巴掌大小的膏药往脸上一贴，别说什么气质，活脱脱一个刚被揍玩的小地痞，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朱瞻基也对自己这副装扮很满意，开开心心的跟着几人一起进了春风楼。
　　陈洪今天可算是底气壮得很，先前朱瞻基打手一挥，给了他几千了的银票，让他随便花，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有了这几千两银子打底，他们几个就算是将整个春风楼给包下来玩上几天几夜也是花不完的。
　　有人可能绝对这点钱好像根本就不够似的。
　　但其实很多人都是被影视剧给误导了。
　　电视中，那些公子哥们，随便一晚上就能花几千上万两银子。
　　什么花魁仅是陪个酒，动辄就要几千几万两。
　　那都是瞎扯，或许历史上最著名的几个花魁，的确是有过这种价格。
　　但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只需要花上十两八两的，就能在春风楼这种，不算怎么大的地方，高高兴兴的享受一整晚，而且还是最顶级的那种。
　　像是春风楼这种规模不算很大，姑娘的素质也不算什么极品的地方，全部包下，可能一二百两银子就够了。
　　不然，要是按照一天几千两的算法，就算一天三千两收入，那一个月就是十万两，一年就是一百多万两。
　　这岂不是比肥皂工坊和张清欢的奶茶店，还要赚钱了吗。
　　如果真的有这么大的暴利，朝廷在全国弄上百八十家的高档娱乐会所，一年下来岂不是有几千万甚至上亿两了。
　　那国家还搞个毛线的国家经济啊，全都搞这玩意，岂不是赚翻了。
　　就算在多养活三五倍的军队，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那天下还有什么地方是大明的对手？
　　百八十家的娱乐会所，最多也就需要一两万的员工，用一两万人就能养活整个国家，想想都不太可能。
　　话说回来，如果娱乐场所真的这么赚钱的话，那些勋贵还不早就把这行业给霸占了。
　　春风楼仅是南京城中众多烟花场所之一，名气也不怎么打，平日里接待的客人，也不是达官显贵。
　　陈洪有了手里的这几千两银子，就算可劲花，一晚上也是花不完的。
　　当然了，但凡是这种烟花之地，基本上都是有列外的。
　　如果有哪个姑娘，被那个有权有势的人给看中了。
　　那其他人就是花再多的钱，她们也是不会去作陪的。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传言，说谁谁，才貌出众，一夜就需要多少多少钱云云。
　　其实只要是男人，多少都是有点占有欲的。
　　像王诚这种，兜里面有钱，上头有人，有不太方便，将人给带出去养着的。
　　就经常在这种地方，专门包养一个女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出来逛逛，也不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可能有人会问了，养在这种地方的女人应该要花很多钱吧。
　　其实不然。
　　一个普通的女孩，就算素质很不错的，平均一天能赚三五两银子，就很不错了。
　　在和老鸨二一添作五那么一分，其实也就不剩什么了，一个月下来，能剩下十两八两的都是多的了。
　　如果抛去，胭脂水粉钱，买衣服首饰的钱，这些对她们来说，都是刚需，是必须要花的钱，运气好的，一个月下来，能攒下一二两银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传说中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很多人可能都很熟悉。
　　那杜十娘在传言中可是相当出名的一个名妓，她这样的风云人物，给自己赎身之后，也不过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就算里面装的全都是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就算里面装满了银票，又能有多少，一两万两撑死了。
　　她这种传奇般的人物，最后也只有那点身家，可想而知，普通的女孩，在将来年老色衰之后，手里能剩下几十两，上百两，就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第821章 挑衅
　　这样算来，每个月只需要花百八十两，就能养活一个素质非常不错的女孩，专门为自己服务，对他这种不差钱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如果王诚在外面弄个私宅养活一个姑娘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南京城先前可是都城，即便现在不是了，可也是陪都，地皮的价格可是非常昂贵的。
　　最普通的一个三进院的小院子，少说都要几百两，稍微上点档次的，都要上千两，甚至几千两了。
　　光买了宅子也是不行的，丫鬟，仆人都要配上吧，日常的开销也不能少了吧。
　　杂七杂八的算下来，一个月少说也要花个百八十两的。
　　相比之下，在栏子里面养活一个姑娘，可是要比在外面养活一个省钱的太多了。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如果现在这个看不上眼了，可以随时抛弃，换个新的。
　　一年到头，换上三五个，都是很正常的。
　　除非是特别的喜欢，喜欢到，今生非此人不可的地步了，才会有人傻得给她赎身。
　　不然，这样做其实是最理想的做法。
　　先前，杨素问等人也做过调查，王诚之所以经常来这个地方，其实就是最近迷上了这里一个叫做春红的小姑娘。
　　而陈洪等人，就是故意要用这个春红姑娘引诱王诚上钩。
　　四个人刚一进来，立刻就迎来了老鸨热情的招呼。
　　“几位大爷，欢迎光临，您几位可有相熟的姑娘，如果没有，妈妈我保准帮你们介绍个满意的。”
　　陈洪仰着头，用鼻孔看着那个胖乎乎，肉嘟嘟的老鸨，冷哼一声，
　　“哼，我们四个人，一人一个怎么够，你们这里有多少姑娘，大爷我今天全都包了！”
　　如果店里面没有其他客人，老鸨自然是非常乐意有客人包下整个店的。
　　但这种事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对他们这种常年开业的店来说，其实回头客才是他们家的消费主力。
　　如果因为一个可能只消费一次的客人，而得罪了所有其他的老顾客，对她们来说，可是得不偿失的。
　　陈洪的话刚说完，老鸨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倒不是被惊喜的，而是感觉为难。
　　她面露难色的对陈洪说道，
　　“这位大爷，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咱们家，刚来了几个老主顾，他们可是我们这的常客熟客，而且都是很有身份的人，我们人微言轻，可是不敢轻易的得罪人家啊。”
　　老鸨这句话看似是在和陈洪求情，其实也是在变相的威胁他。
　　意思就是，
　　“你装什么大头蒜，我们家也是有贵客的，小心得罪了贵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但陈洪等人今天就是来挑事的，怎么可能被她三言两语的给吓唬到。
　　不过还不等陈洪发话，在一旁，扮做小跟班的朱瞻基，见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用的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他也学着陈洪，仰着头，用鼻孔看人的样子，嚣张无比的说道，
　　“呔，好你个老鸨，你是看不起我家老爷，还是怎么地！你当我家老爷没有钱，包不起你这家烂店不成。”
　　说着，从袖口中摸出厚厚的一叠银票来，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拍，然后继续用嚣张的声调说道，
　　“睁开你的狗眼，给大爷们看清楚了，这里的钱，就算买下你整家店都是绰绰有余的！”
　　眼看着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摞银票，凭老鸨的眼里，仅是随便一瞟就看出，那些银票加起来足有几千两。
　　这可是相当于他们大半年的收入啊，她其实也是眼红心热不已。
　　但此时的店里面除了有几个挺有权势的人之外，还有王诚这个谁都得罪不起的人。
　　她要是真的手下了这些钱，将兴致正高的王诚给撵走惹毛了。
　　说不定第二天，她们就要关门大吉，更狠一点可能她这个老鸨还要吃牢饭。
　　所谓有命赚钱没命花，这种明显是送命的题，她可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这种被人砸场子的事，她也不是没遇见过。
　　如果是一般人，没什么权势没什么武力值的小混混，只需要让店里面看家的几个打手出面，就能轻松搞定。
　　但眼瞅着，眼前这几个人好像都不是什么善茬，单凭她自己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和他们掰手腕了。
　　于是，她向身边一个伙计使了一个眼色，并且朝二楼尽头的某个房间瞅了一眼，那个伙计顿时明白了。
　　老鸨这边一片尽力的拖延时间，好话是说了一箩筐，想让陈洪等人打消这个念头。
　　而那个伙计，则是一溜烟的跑到了到二楼尽头的那个房间前。
　　用力的敲响了房门，
　　“诚爷，大事不好了，咱们家来了几个挑事的，刘妈妈她快顶不住了，非要您老出面不可啊！”
　　王诚也是才来这里没多久，正在房间里面和老相好春红喝酒聊天，还没办正经事呢。
　　此时突然被人打搅了雅兴，自然是不怎么高兴的。
　　这春风楼他总来，春红又是他非常喜欢的一个人，于情于理，他也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再加上，作为这里的老主顾，春风楼逢年过节，都有厚礼送过来。
　　求得就是在关键时刻，自己能帮得上忙。
　　于是，王诚不得不重新披好衣服，从旁边的一个房间中，将两个打手给叫了过来。
　　“阿大阿二，你们两个去下面看看怎么回事，能打发的就给老爷我打发了。
　　要是真碰上什么不开眼的家伙，连老爷我的面子都不给。
　　那就不用给他们面子，狠狠的教训一顿好了。”
　　这阿大阿二二人是兄弟俩，都是比较沉默寡言的性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就转身下楼去了。
　　他们兄弟俩，练得都是外家功夫，一身横练的筋骨，不说刀枪不入吧，但是防御一般的拳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般十个八个地痞流氓一起上，也不是二人的对手。
　　即便是碰上了高手，以他们来的抗揍能力，保护王诚逃走，或者等待援军到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822章 不堪一击
　　兄弟俩平时也没少帮王诚教训那些不开眼的家伙，本以为今天也是非常普通的一次，谁能想到，他们今天算是一脚踢到钢板上了。
　　老鸨还在这边尽力了和陈洪等人斡旋解释。
　　转头瞥见二人下楼来了，顿时感觉救星来了。
　　强援赶来，她说话的底气也装了不少。
　　先前为了留住陈洪这几个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也生怕他们几个一个不爽，就动手砸了自己的店，她一直都是用尽量卑微的语气在和几人说话的。
　　但此时她突然停止腰板，半仰着头做最后的努力说道，
　　“几位，包场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能为了多赚您几位几两碎银子，就撵走老主顾！
　　您几位要是还想继续玩，刘妈妈我保证让几位宾至如归，乐不思蜀。
　　倘若不行，那就只好请几位另寻他处，请恕小店不招待了。”
　　这明显是要撵人的话，陈洪等人岂能听不出来。
　　伪装成一个小混混的朱瞻基今晚可是演技大爆发，当时就炸了。
　　再次用力的一拍桌子，声音都快变形了。
　　扯着嗓子吼道，
　　“你眼睛是瞎了还是瘸了！竟然敢说大爷们的钱是碎银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得罪了我们，有你好果子吃！”
　　老鸨好像已经做好了，他们几个要找麻烦的准备，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给刚从楼上下来的兄弟二人让出了地方。
　　老鸨对着兄弟俩的身手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就在前不久，她可是亲眼看到，他们两人，将来找事的七八个地痞给打的满地找牙，哀嚎着从里面趴着出去的。
　　眼中露出一股要等着看好戏的神色，双臂交叉着，等待那一幕的出现，那一脸的惬意，就差再来一盘瓜子和一壶好茶了。
　　那兄弟俩，也不废话，过来之后，直接占到了陈洪等人面前，冷声道，
　　“我家老爷王诚，几位兄弟要是给我家老爷面子，就请安安静静的享受，不要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影响了我家老爷的雅兴！”
　　瞧正主终于要出现了。
　　陈洪呵呵一笑，露出了一个阴笑，
　　“呵呵，什么狗屁的王诚，老子没听说过，他既然想做和事老，自己怎么不下来，居然让两条狗来老子面前狺狺狂吠，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
　　他这话一出，兄弟俩当即脸色就变了。
　　他们虽然是王诚的手下，是打手是下人。
　　可整个南京城，极少有人不给王诚面子，连带他们兄弟的俩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从来还没人敢当面骂他们俩是狗的。
　　阿大当即握紧拳头，大喝一声，
　　“你找死，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你都死定了！”
　　话音未落，一记重拳就狠狠的向着陈洪的鼻梁上砸去。
　　如果陈洪只是个一般人，真要是被他这一拳给打中了，鼻梁骨被打断都是轻的，一个不不小心，头骨碎裂，形成个永久性的脑震荡也是有可能的。
　　看见，陈洪这一句话的杀伤力的确是不小的。
　　然而阿大自信满满的一拳，却是生生在半路就止住了。
　　陈洪的一只手迅捷且有力的将他的拳头抵住了。
　　不仅被抵住了，而且随着陈洪的逐渐发力，向外拧动，阿大的手臂甚至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嘎吱声。
　　周所周知，手腕是能一百八十度旋转的，而手臂能转半圈已经是了不起了。
　　陈洪才扭转到一半，阿大就已经受不了了，惨叫着道，
　　“松手啊，快松开，疼……疼死老子了。”
　　这一期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瞬间，身手还算不错的阿大就落败了。
　　一旁的阿二，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义无反顾冲了上来，准备解救自己的大哥。
　　“混蛋，放开我大哥。”
　　碰！
　　一声轻响，同样一脸大胡子的杨素问半路拦住了阿二，冷笑道，
　　“让我来陪你过几招如何。”
　　阿二看着眼前身材不算怎么高大，体格也不算很健壮的杨素问，有些不屑的道，
　　“不怕死的尽管过来，小心我一个不小心捏碎了你的骨头。”
　　兄弟俩横练功夫相当不俗，但练习这种功夫的人，一般都有个缺陷，那就是动作的幅度都不是很大。
　　也就是说做不了很灵便的动作。
　　主要原因是，所谓横练功夫，都有个说法，叫，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外练筋骨皮自然很好理解，就是通过常年的打磨锻炼，让自己筋骨皮都变得厚重粗糙，形成一层天然的防御层。
　　各门各派在这个阶段的锻炼方式各有不同，但道理上都是差不多的。
　　但内练一口气，讲究就多了。
　　有的会内家功夫的，就会将内功融入到横练功夫中来，能倍增修炼之人的防御能力。
　　传说中这种功夫如果能修炼到极致，徒手捏子弹也不在话下，世间所有兵刃几乎再也难伤到他。
　　有如果只是懂得粗浅吐纳功夫的，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仅是通过呼吸将调动自身的肌肉进行防御，这种横练功夫，是最简单的，但也是效果最差的一种。
　　但如果能修炼到一定程度，对付一般的江湖中人还是够用的。
　　兄弟二人显然练得就是那种比较粗浅的横练功夫，对付一般人是够了。
　　可碰上杨素问这种内外兼修的高手，就完全不够看了。
　　尽管阿二打的非常凶猛，可连杨素问的衣角都碰不到。
　　追打了半天，店中的桌子被砸碎了不少，他自己累得半死，可偏偏拿杨素问没有任何的办法。
　　眼看，陈洪那边已经结束战斗了，阿大像是一团软泥一般，硬生生被陈洪凭力气给完虐了。
　　杨素问也不打算和阿二继续玩下去了。
　　猛地停住了身子，冷笑着对他说道，
　　“我也玩够了，该结束了。”
　　但阿二可不这么想，终于等到杨素问不跑了，他狠狠的一拳打了过来。
　　“小子，能跑算什么本事，能扛得住我这一拳算你厉害！”
　　杨素问紧盯着在视线中越来越大的拳头，不紧不慢的微微一笑，轻轻一个错身，右手两根手指微微弯曲，形成了一个凸起。


第823章 摇人
　　随后迅捷无比的在阿二的腕关节，肘关节，肩关节上个各点了一下，速度是又快有准。
　　阿二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人家出手已经结束了。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从刚刚被击中的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整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半个身子都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没用朱瞻基和岳峰的任何帮助，两个打手，就已经彻底被制服了。
　　这让躲在一旁，跃跃欲试打算捡漏的几个春风楼伙计顿时傻了眼。
　　“他……他们几个是怪物吗，居然几下子就把阿大兄弟俩给打倒了？”
　　刘妈妈这时，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不过她并不怎么害怕，她知道王诚这个人的能量有多大，虽然他的两个手下，被揍了。
　　可这不代表，王诚也的地位不管用了。
　　相反，打了他的人，算是彻底和他结下梁子了，在南京城除了最顶尖的几个勋贵，还真没人敢这么不给王诚面子。
　　她狠狠的咬着牙道，
　　“你们居然真的敢打诚爷的人？我劝你们是有多快就跑多快，得罪了诚爷，就算你祖宗八辈都烧高香，也不保不住你们了。”
　　朱瞻基此时跳了出来，一只脚踏在阿大的身体上，冷笑一声说道，
　　“我呸，什么狗东西都敢称大爷，有种你让那家伙出来，本大爷倒是想看看，他到底长了几条胳膊几条腿，居然如此妄想吓唬住我们兄弟几个？”
　　都不用刘妈妈亲自去叫人，一直在楼上，打算看热闹的那个伙计，在阿大兄弟俩被完虐的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王诚的房间。
　　门板拍的啪啪直响，
　　“诚爷，大事不好了，阿大他们俩……他们俩被人给打了，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居然……”
　　一听到这话，王诚腾地一下火冒三丈，当即就站了起来，脸色狰狞的道，
　　“混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南京城居然还真的有人不给我面子，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虽然恼怒异常，可王诚也不是个傻子，他自己什么身手他自己是清楚的。
　　就连阿大兄弟俩都失败了，那就说明对方指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嘴上叫嚣的虽然厉害，可身体确实很诚实，一步也没往外面走。
　　今天他本打算出来放松，好好享受一下的，没成想居然会碰上这种窝心的事。
　　算起来，缘由还是在自己给人家强出头上，也是活该自己倒霉。
　　可他平日了嚣张的惯了，哪里能受得了这种闲气。
　　越看那个伙计越是不顺眼，上去一脚给那个伙计踹了一个大马趴。
　　“蠢货，你还在这里等什么，还不赶紧给老爷我去叫人！”
　　那个伙计一脸的无辜，他怎么知道去哪叫人，叫什么人啊！
　　“诚爷，小的也不认识您家的路啊！”
　　王诚上去又是一脚，恨其不争的道，
　　“你去我家有什么用，去大街上叫衙门的人，巡街的武侯，但凡是能和官府扯上点关系都给我叫来！”
　　他心里也是很清楚，就连阿大阿二这种强手都败了，估计把家里的那些打手全都叫过来，也是不顶事的。
　　现在真要想收拾这个惹毛自己的家伙，非要借助官府的力量不可了。
　　南京城虽说是马大忠和那些勋贵集团们一手遮天。
　　可官府在普通人眼神还是非常有威慑力的。
　　他还就不信了，楼下的几个人连官府的人也敢动！
　　得了王诚的指引，那个伙计连滚带爬的急忙跑了出去。
　　“诚爷，你你放心，小的保准将人给您叫过来，你就瞧好吧！”
　　那个伙计也算是机灵，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将人给带来了，并且帮王诚解决了这个麻烦，只要王诚一高兴，赏自己十两八两银子花花也不是没可能。
　　春风楼不止一个门，本来王诚要是真的害怕了，悄悄的从后门溜走，也不是不行。
　　但他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又怎么甘心就这么溜走，徒增笑话呢。
　　待那个伙计从后门溜走，去叫人之后。
　　王诚稍稍安慰了有些惊慌的春红两句，就缓缓走出了自己房间。
　　正巧听到楼下朱瞻基扯着破锣似的嗓音喊道，
　　“你们一个个还都在这看什么呢，还不赶紧给大爷滚，今晚这春风楼是被我们几个包了！
　　不想挨揍的，麻利的赶紧滚蛋。”
　　朱瞻基表演的正嗨呢，突然感觉身后有人碰了自己一下，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抬头向楼上看去。
　　正好和王诚四目相对。
　　王诚的画像，几人早就看过，朱瞻基也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但他不动声色的指着王诚说道，
　　“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难不成还想让本大爷上去亲自请你出去不成！”
　　王诚自从发迹之后，何曾受到过这种屈辱。
　　当即双拳紧握，就差跳下楼亲自和朱瞻基过过招了。
　　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在官府的人马到来之前，自己唯有忍着，其他的最好什么都不做。
　　可看这情况，自己要是真不做点什么，可能连等待援军的时间都没有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对刘妈妈摆了摆手道，然后脸上挂着不知真假的笑意对朱瞻基等人说道，
　　“几位兄弟倒是好身手啊，居然连我那两个不成器的手下都不是对手，想必你们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吧。
　　可否留下姓名，也好让鄙人知道，今天是和谁打交道！”
　　王诚这一招可是十分的老辣。
　　如果朱瞻基等人真的说了自己的姓名，他就算今天吃了亏，日后也能有找回场子的机会。
　　如果他们几个不敢说出姓名，就等于是认怂了，还未交锋，就先输了一阵。
　　朱瞻基几个人如果真的是江湖中人，或许真的就被王诚给唬住了，没准就真的把自己等人的姓名给透露了。
　　但他们几个不是将军、密探、就是太子的，根本就不在乎江湖上的那一套。
　　朱瞻基冷笑一声，不屑的道
　　“你算是哪根葱，有什么资格知道大爷我的姓名！
　　不过你要是跪地磕上几个响头，认了我们几个当爷爷，没准爷爷们心情一好，就告诉你真名了！”


第824章 火上浇油
　　朱瞻基的这两句话实在难听的很，要是放在一般人面前，即便明知道不是对手，估计也会跳下去和他们几个拼命了。
　　其实王诚也是气的不行，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如此的能忍，也是他能在马大忠的手下做事这么多年，依旧受重用的主要原因之一。
　　气到了极点，他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几位不愧是豪客，说出来的话都是这么的有气势！”
　　“鄙人王诚，在南京城也算是颇有薄面，几位要是赏脸，今晚几位的所有花销，全都算在鄙人身上如何。”
　　“鄙人平生最爱结交那些，性格豪爽的侠客们，今晚能遇上几位，也算是人生幸事，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借一杯水酒聊表心意如何！”
　　他这边还说着话呢，楼下的刘妈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端着一壶酒和几个酒杯，来到了四人面前。
　　王诚此时是已经尽力的将自己的身份压低了，顺便还高台了一下朱瞻基几人。
　　如果朱瞻基等人今天真的是来找乐子的，能免费享受一晚，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估计就算胸中火再大，人家酒都端上来了，也该消停下来了。
　　可朱瞻基等人今晚是故意要激怒王诚，让他失去理智，和自己等人发生冲突，然后顺便将他给抓走的。
　　瞧着，先前还一脸的鄙夷，此时却笑脸如花的刘妈妈，殷勤的将四杯酒端到几个跟前。
　　朱瞻基和陈洪等人打了个眼色，然后，猛地一巴掌掀翻了刘妈妈手中的酒杯。
　　冷笑着说道，
　　“你当老子们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们花不起这点钱，还是怎么地。
　　请我们和花酒，就凭你也配！
　　老子再给你十息的时间，要么赶紧从这里滚蛋，要么让老子亲自将你扔出去。”
　　说完，就伸出了一个巴掌，缓缓的数了起来，
　　“一，二，三……”
　　王诚此时是真的快气炸了，他身边要是有把刀，他早就跳下来，和朱瞻基拼命了。
　　眼瞅着，在不赶紧做出决定，就要轮到自己倒霉了，王诚是急的汗都下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春风楼的大门，突然被人暴力的踢开了。
　　一伙穿着衙役捕快衣服的人，应声而入。
　　“是谁在这里打架斗殴，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一个个都不想活了是吧！”
　　为首的捕快，大声的嚷嚷着，看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这个地方，自己就是天王老子一样。
　　其实他们这些捕快在自己的辖区之内，还真的就和土皇帝差不多。
　　南京城将近两百万人口，但其中官员和勋贵全都加起来，估计也一两万人。
　　剩下的一百九十万，可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平日里，勋贵和官员们是和百姓没什么交集的，他们自然也是懒得管，百姓的疾苦和心酸的。
　　百姓要是真的遇上了什么事，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敢去衙门告状的。
　　毕竟有个说话叫，衙门的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一场官司下来，不管有理没理，这个家估计就完了。
　　所以他们即便出了事，也是不太可能回去衙门告官的。
　　而一般事情，地方的衙役其实就能处理，他们也乐的私下里解决。
　　虽说，想让衙役们帮忙解决问题，也需要花点钱打点一下，可这点钱想必告官的花销来说，根本就是九九一毛，算不得什么了。
　　这种现象也就导致，实际上是衙役吏胥们在基层管理百姓，当官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年收点手底下人的好处，自己有得了空闲，何乐而不为呢。
　　但久而久之，当官的搜刮的更狠了，地下的这些衙役，辛苦弄来的钱，一大半都要上缴。
　　为了能让自己赚的更多，他们就只能更狠的搜刮无辜的百姓们了。
　　可南京这个地方毕竟不是小县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城里还是有很多勋贵和官员的，所以他们在搜刮的时候，也是尽力的小心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某个权贵，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有一种情况，他们却不用任何忌惮的。
　　那就是，有人主动前来寻求他们的帮助。
　　就好比今天这种情况，春风楼的伙计，刚出去没多久，就碰上了在街头无所事事闲逛巡查的一队衙役。
　　连忙上前将自己家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帮衙役正愁今晚没啥收入，不知该去哪里潇洒呢。
　　春风楼这种地方，是非非常多，而且赚的也不少，正是敲诈一波的好机会，他们如何能放弃这种好事。
　　于是二话不说，在那个伙计的带领之下，就迅速的干了过来，前后一共没花一盏茶的时间。
　　为首的那个衙役，四下打量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但却好像视而不见似的，直接来到了朱瞻基等人的面前。
　　“为什么闹事，是谁先动的手！”
　　地上躺着两个人，刘妈妈正躺在地上哀嚎呢，大厅中的桌椅东倒西歪，情况看上去是十分的混乱。
　　情况越乱，对衙役们来说，越是捞钱的好机会。
　　然而今天的这几个衙役，却是和往常似乎不太一样。
　　王诚作为官面上替马大忠办事的人物，可以说南京城大大小小的衙门，没几个是不认识他的。
　　就算没见过自己，也应该听说过自己吧。
　　进来居然不先和自己打招呼，反而先去询问打人的几个人，这是什么道理？
　　本来，他见到衙役们冲了进来，知道自己总算是有救了，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暗中已经开始谋划，要怎么将这几个侮辱自己的家伙，全都扔进监狱中，让他受尽酷刑的折磨而死。
　　然而，事情并未像他想的那样发展，让他是既恼怒，有无可奈何。
　　谁让现在他还要靠人家撑腰，度过今晚这劫呢。
　　于是他急忙给楼下躺着哼哼的刘妈妈了一个眼色。
　　那刘妈妈也是足够机灵，立刻就领会了王诚的意思。
　　她呲溜一声，无比灵巧的跳了起来，一站起来，就指着朱瞻基等人，大声的对几个捕快喊道。


第825章 春红
　　“官爷，就是他们几个在这里闹事，你看他们把这这里给弄得，让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有人看不顺眼，上来劝阻，却不想他们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打了，您看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就是！”
　　苦主上前诉苦，本应该是衙役们趁机要好处的时候，刘妈妈已经做好了今晚花钱平事的准备。
　　反正只要解决了眼前这几个麻烦的家伙，帮王诚出了气，王诚一高兴给点打赏什么的，自己这点损失，也就不算什么了。
　　可让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那个为首的衙役，在听完她的话之后，不仅没说钱的是，反而一板一眼，义正言辞的道，
　　“你吵什么吵，事情到底如何，回衙门之后，自然有大老爷判断。”
　　说完又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王诚的身上。
　　于是他一指王诚对刘妈妈问道，
　　“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他参与了没有！”
　　刘妈妈本想说没有的，可如何真的跟着衙役们上了公堂，身边要是没王诚给自己撑腰，她指不定要花多少钱才能了解这件事呢。
　　出于这点，她缓缓低下了头，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那个衙役冷笑一声，
　　“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
　　“来人，将这里这所有闹事的人，都给我带回去！”
　　王诚见他们几个居然连自己都想要带走，当即就要发火。
　　可他最终仔细一想，这几个衙役不认识自己，自己现在也没办法当面交代，真要是去了公堂，县官是一定认识自己的，到时候就好办了。
　　想到这里，王诚主动站了出来道，
　　“好，我就和你一起去衙门！”
　　其他的话他也没有多说。
　　倒不是他不想多说，而是他也怕自己万一说的太多，让对面的几个人发火的话，凭几个普通衙役是根本就拦不住对方的。
　　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暂时忍忍没什么，只要到了公堂之上，就是他们几个彻底完蛋的时候。
　　心里面做好的计划，王诚就缓缓走下来楼，等待和衙役们一通前往县衙。
　　但此时他心里却蓦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因为自打几个官府的衙役冲进来之后，那几个人就好像突然哑巴了一样，什么话都敢说了，甚至在衙役询问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反驳。
　　可王诚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几个人虽然嚣张，但还是很怕官府之人的。
　　这其实也是个常态。
　　别看有很多江湖中人，自己人打架斗殴的时候，什么都不忌惮，可是碰上官府的人，一个个都蔫了。
　　即便碰上的不是什么高手，只是个普通捕快，他们也是不太敢炸毛的。
　　毕竟，江湖中人相互厮杀，最后都可以靠实力背景来摆平。
　　但若是一个不小心弄死了个衙役捕快，那就等于是杀官了。
　　在大明，杀官等同于造反。
　　即便你花再多的钱，也是摆不平的，甚至还有可能连累给自己出头的家族帮派跟着倒霉。
　　相对来说，和官服作对的成本，要远高于江湖帮派之间的争斗的。
　　王诚自小就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起来的，对这里面的门道是清楚的很。
　　所以对朱瞻基等人害怕官服的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给他们几个都带上镣铐，带回衙门去！”
　　“什么，还要带镣铐，官爷这就不必了吧，我可是苦主啊！”刘妈妈一听居然还要带镣铐，当即吓的脸色都变了。
　　“费什么话，再干啰嗦，信不信官爷让你尝尝水火棍的滋味。”
　　刘妈妈被这么一吓唬，当时就老实了。
　　眼看着朱瞻基等人，也都跟着老老实实的将镣铐带上了，王诚本来还想争取一下的，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随着铁链哗啦哗啦的作响，几个人被一种衙役牵着走出了春风楼。
　　刚出了门，朱瞻基就对王诚露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
　　“你小子有种，居然敢报官，我已经记住你的样子了，等我们出来，有你好看的。”
　　王诚瞧着他们几个身上重重的镣铐，料想他们此时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
　　于是冷笑着说道，
　　“你们要是有命从衙门的大牢中出来，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呦呵，你个王八蛋，居然还敢顶嘴，信不信我撕了你！”
　　王诚被吓得猛地向后一缩，还想多骂两句，出出气。
　　可让他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春风楼里突然跑出来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正是王诚的相好。
　　她刚刚才从伙计的口中得知，王诚居然被官府的人扣了。
　　一着急什么都顾不得，一个人跑了出来，说什么都要问个清楚。
　　“诚爷，您这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啊！”
　　说实话，王诚对这个春红倒也算是真下了感情的，瞧她哭得梨花带雨的，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也不顾不得脖子还被铁链缠着呢，上前一步，拦住了春红道，
　　“你跑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不用担心我，我去去就回！”
　　春红只是一个风月场所的姑娘，年龄也不大，懂得也不是很多。
　　自打王诚看上她，就从不让她接待别的客人，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可以说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对她来说，王诚就是他的天，是她的一切，如果王诚没了，她就要回到从前那种苦不堪言的日子中去，她如何能受得了。
　　她是说什么都不让王诚走，甚至不惜跪下向几个官差求情。
　　“官爷，你们行行好，我家老爷真的没做过什么啊，求你们网开一面，不要带走我家老爷行不行。”
　　说着，她也不怕疼，急忙从手腕上，脖子上，还有耳朵上，将先前王诚送给她的首饰全都给摘了下来，胡乱的就要往衙役的手里送。
　　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换回王诚的自由。
　　这一幕，不仅看的朱瞻基等人有些目瞪口呆。
　　就连王诚也流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
　　世人都说欢场无真爱，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可谁又能说这一切都是绝对的，春红这个表现完全不像是作伪，而是真真正正的在关心王诚。


第826章 识破
　　王诚此时的心就仿佛是在被刀绞一般，疼得不行。
　　他一辈子圆滑，隐忍，不管多大的屈辱，多大的苦难，他都能咬牙坚持下去，等到有了绝对的实力才会去反击。
　　即便是朱瞻基如此的羞辱，他依然没有冲动的和他们拼命，这就是他性格中最大的优点。
　　然而此刻春红的表现，却是让他再也忍受不住了。
　　他多想立马就告诉春红，自己根本就不怕去衙门，到了衙门倒霉不会是自己，而是那几个羞辱自己的人。
　　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双眼赤红的对春红低声吼道，
　　“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我回去，老老实实的等着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朱瞻基本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泼一盆冷水的。
　　“你想多了，这次估计你是在劫难逃了！”
　　不过看着春红那不顾一切帮他求情的样子上，他的心也跟着被触动了，不忍心当面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了。
　　几个衙役这个时候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场景是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没办法，为首的那个捕快，悄悄的转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杨素问。
　　杨素问轻轻对他摇了摇头，随后又悄悄的做了一个手势，捕快好像明白了什么。
　　来到春红面前，大声对她说道，
　　“他到底有没有罪，是我们家大老爷说了算，要是真的清白，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将这些东西，都收回去吧。
　　我们和其他捕快不一样！”
　　原本，他这话倒也没什么，可最后一句话出来，倒是让王诚一个机灵。
　　他猛地向前窜了一下，一下子来到了春红面前，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低声不知道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
　　然后立马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吼道，
　　“赶紧给我回去，不然今后你再也别想见到我了……”
　　如果这一幕发生在其他的地方，或许王诚的这个小动作，可能真的会被他给得逞了。
　　可是这里有杨素问这个高手在场，他的一切举动，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虽然不知道他刚刚低声说了什么，可他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他在暗中打出一个手语，不远处潜藏的几个人，在得到信号之后，慢慢的隐去了身形，悄悄的潜伏进了春风楼。
　　春红在听到王诚的低语之后，整个人微微呆了一下，然后用力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什么话也不说了，扭头跑回了春风楼。
　　事情已经解决，众人继续上路。
　　然而奇怪的是，这帮衙役好像故意挑选偏僻无人的小路走似的，甚至在有人经过的时候，还会故意停顿一会，等没人了才继续。
　　王诚在南京城混了这么久，对于各家衙门的位置不说了如指掌吧，但也少说了解七八成以上。
　　他一开始就觉得这帮捕快有些奇怪，而后从刚刚那个捕快的话中听出了点破绽，再加上现在的判断，他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帮捕快有可能不是真的捕快。
　　但他此时还不能确定，这帮人到底和侮辱自己的这几个人有什么联系，他们是否是一伙的。
　　明白了这一点，他头上的冷汗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经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他小心翼翼，装作随意似的问道，
　　“官爷，咱们好像走错路了吧，去衙门的路，应该是在前面左拐吧！”
　　听到这话，那个捕快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冷声道，
　　“费什么话，官爷我乐意绕远，不行吗！”
　　这话一出，王诚基本上已经能断定，他们是真的有问题了。
　　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等待着时机。
　　在经过一个繁华的路口的时候，面前有一小队官兵经过。
　　王诚感觉机会来了。
　　猛地挣脱了衙役的束缚，一个健步就冲着街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叫，
　　“救命啊，我是马公公的手下，我被人绑架了，快来救……！”
　　谁也没料到，他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搞出这一出来，不仅几个衙役惊得慌乱成一团，就连朱瞻基等人也都被吓了一大跳。
　　幸好，杨素问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一路上心思基本都用在了监视王诚的一举一动上，早就防备着他捣乱了。
　　王诚刚跑出去没几步，他就纵身一跃，来到了他的身后，猛地在他的脖子上一敲，将他打昏了过去。
　　不过这边的动静，还是被路过的那对官兵给听见了。
　　他们迅速的冲了过来。
　　但趁他们过来的空隙内，那个捕快已经重新将王诚给控制了起来。
　　几个官兵一看，居然是几个衙役带着几个犯人，当即神情就放松了下来。
　　但还是照例问了一句，
　　“怎么回事，我怎么刚刚听见有人喊救命……”
　　为首的捕快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
　　“这几个人在春风楼打架，被我们给抓了，刚刚他们又吵了起来，这不，居然趁着我们疏忽，他们又打起来了！
　　那个倒霉的家伙，被揍的怕了，瞧你们路过，就喊了一声救命！
　　放心吧，没事的，我们已经控住住了！”
　　此时王诚昏昏沉沉的低着头，再加上刚刚跌倒的时候，脸上沾满了灰尘，不是熟悉的人，猛地一看，还真忍不住来他。
　　那几个巡逻的士兵，一瞧没什么事了，也就不再停留，转身走了。
　　待他们走远，为首的那个捕快，下意识的擦了擦鬓角留下来的冷汗。
　　没成想这一擦，居然把下巴上的伪装给蹭了下来，露出了里面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
　　这时有人提醒他道，
　　“虎子，你的胡子掉了，赶紧粘好！”
　　原来，这几个衙役和捕快，都是周忱的护卫假扮的。
　　为首的捕快赫然就是杨虎子。
　　杨素问先前下手并不算重，经过这么一会的舒缓，王诚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抬头的一瞬间，正巧看到杨虎子在粘假胡子的一幕。
　　他立马高喊道，
　　“你们……你们果然是假的，好哇，你们都是一伙的吧！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都是冲着我来的吧！”


第827章 审讯开始
　　这附近没什么经过了，而且距离他们的撤离点，和秘密关押点，也不是很远了。
　　既然杨虎子已经暴露，他们也就没有继续演下去的必要了。
　　陈洪和杨素问一把扯去了脸上的胡子，太子也将脸上的狗皮膏药给揭去。
　　只不过狗皮膏药十分的粘，揭的过程中疼得朱瞻基是龇牙咧嘴的叫唤。
　　王诚是没见过朱瞻基的，但他可是见过陈洪的。
　　第一时间从人群中将他给认了出来。
　　他有些惊恐的道，
　　“你们……你们居然是太子的人！
　　我和太子殿下没有任何过节，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但并没人理会他。
　　杨素问对众人点了点头，
　　“以防夜长梦多，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罢，他猛地在王诚的身后又来了一下，王诚这回是彻底的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一个椅子上了。
　　面前的一个桌子上，摆满的各种刑具，那些刑具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甚至有的上面还能依稀的看到已经成了褐色的干涸了的血迹。
　　不管是周围那阴森的气氛，还是眼前这些刑具，无不在说明着，这里是一个专门为他准备的审讯室。
　　这时，换了一身装扮，都回复了本来面貌的朱瞻基等人，不知道从那个方向走了进来。
　　一见到这几个人，王诚情知今天是难逃这一劫了，所幸也不在忍了。
　　放声大骂道，
　　“你们这几个卑鄙小人，先是用计挑衅，然后又让人假扮官差，废了这么多劲，不就是想抓我吗！
　　你们想要干什么，尽管来好了，我王诚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
　　“你这个地痞流氓，仗着给一个阉人做走狗，混的风生水起，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啦？
　　就你也算是个男人，好汉？”
　　一句话，将王诚准备好的一大堆话都给堵了回去。
　　说实在的，他王诚虽然在南京城呼风唤雨，没有人不给面子，但大家都是看在马大忠的面子上，才对他这么尊敬的。
　　抛开这层关系，他王诚还真就什么都不是。
　　他既没有官职在身，也没有爵位。
　　刨去这一切，他可能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朱瞻基说的没错，给一个阉人当走狗，的确不是一件什么了不得事。
　　他自己其实也清楚，别看那些勋贵官员们每次见到自己都是点头哈腰的，但背后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
　　但他本能的忽略了这些，相比起他从前街头小混混的日子，他现如今的荣华富贵虽然是人给的。
　　可这种生活，别人就算想求还求不得呢。
　　他比整个城市，甚至整个大明，绝大多数的勋贵和大官过的都舒坦，他这种出身低微的人，能得到这个机会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长久的沉浸在自我麻醉和纸醉金迷之中，他已经好久都没考虑过，自己从前的身份了。
　　现在被朱瞻基一语道破，他才猛然清醒，原来抛去这层身份，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啊。
　　如果没了马大忠给他撑腰，即便他拥有万贯家财。
　　随便一个普通的衙役都能欺负他，随便一个勋贵子弟，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家破人亡。
　　这才是现实，这才是他长久以来忽略的真相。
　　但他通过朱瞻基的话也猜到了，这帮人既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应该很清楚，自己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可他们还是费劲心思的将自己秘密绑来，那就说明他们真正想要对付的其实是他背后的那个人，马大忠马公公！
　　想通了这一切，他冷笑道，
　　“你们应该是想通过我来对付马公公吧！
　　我不知道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来做这件事的。
　　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这招是没用的。
　　马公公当了这么多年的南京守备，和勋贵们明争暗斗了这么久，你们真以为没人想过用这招对付他吗。”
　　“你们刚刚说的很对，我其实就是马公公手下的一条狗，一条可以随时抛弃的狗。
　　一旦有什么危险，会波及到他的安全，我就是那一枚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
　　你们居然异想天开的想要从一条狗，一个棋子的口中得到情报，真是愚蠢至极！”
　　虽然众人早就料到了王诚是没那么容易屈服的。
　　但没想到，王诚居然这么光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没用的棋子似的，居然自己先毫不保留的自爆了出来。
　　这其实就等于他自己放弃自己了。
　　一般情况下，敌人要是知道他没用了，在盛怒之下，很有可能会直接弄死他。
　　然而他现在好像根本就没有害怕的意思，倒是让朱瞻基等人很是诧异。
　　其实也不是王诚不怕死，而是他在当上马大忠左右手的第一天，就知道有一天自己会被无情的抛弃，他其实老早就预想过这一天的到来。
　　心里早就了准备，事到临头，他倒也不用那么担惊受怕了。
　　与其被酷刑折磨的痛苦不堪在极度的恐惧和折磨中死去，倒不如痛快一点，干脆利落的死掉来的轻松。
　　他也正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激怒朱瞻基等人。
　　可他想错了，朱瞻基等人也早就知道了，他这个走狗的作用。
　　他的死活，其实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而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很重要。
　　只要他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他还是有很多的机会可以活下来的。
　　朱瞻基也不知道询问该从何开始，就将位置让给了杨素问。
　　杨素问先前也准备了好几套审讯王诚的说辞，但他一上来就搞出这么一出，倒是让他很多的手段都没了用武之处。
　　微微叹息了一声，杨素问打算用招降的一招来劝说他。
　　“王诚，想必你也知道，整个南京城看似所有人都和敬重你，但到底有多少人是出于真心的，恐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也不怕告诉你，我们的确是想要通过你来对付马大忠。
　　你可以选择死扛下去，最后凄惨的死在这里。
　　同时你也可以选择，和我们合作，如果你表现的好，说不定太子殿下一高兴还会赏你个不大不小的官做做。”


第828章 动刑
　　杨素问抛出的这个诱饵不可谓诱惑力不大。
　　王诚跟着马大忠七八年，锦衣玉食，高床软枕，山珍海味是都尝试过了。
　　但唯独有一件事，始终让他耿耿于怀。
　　那就是直到现在他依然是白丁，身上没有任何的官职。
　　其实这也不是马大忠不舍得帮他安排个一官半职的。
　　而是马大忠早就看出，王诚这个人虽然有些能力，却根本就不懂得做官。
　　与其让他浪费精神，在这方面苦心钻研，倒不如干脆让他什么都不当，老老实实的帮自己办事才是对他的最大化利用。
　　可在这个人人都将科举当成人生最大出路的时代，又有几个人是真的不想当官呢。
　　如果王诚还是从前的那个小混混，或许他真的不会多想什么，但跟着马大忠的这些年，耳濡目染之下，他的心里早就中下了当官的种子。
　　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官，每天需要做的事，其实和自己也没什么两样，除了应酬，还是应酬。
　　自己现在能混的如鱼得水，当上了官，自然也不会差道哪里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官固然是需要京城应酬，可身上却是始终多了一份责任的。
　　如果自己的指责没能做的到，那丢官也是早晚的事。
　　一个人丢官还算是小事，可官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当的。
　　一人出了事，那举荐他的那个人，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交往密切的人多少都会受到牵连。
　　所谓动一发牵全身就是这个道理。
　　王诚纵然在人际交往上，有很强的能力，但出了这些，其他的他并不懂。
　　可不管那个官员，手底下没几个人呢，那个当官的上面没几个人呢。
　　这些关系的维系，可不是随便应酬几下，就能做得到好。
　　马大忠也正是看到了他这方面的缺陷，才始终没给他安排任何的官职的。
　　王诚不懂，还一直以为是马大忠忌惮他手里有了权力，就不再听话了呢，所以才对此事耿耿于怀。
　　但其实，这时马大忠很高明的一招。
　　万一有一天，有人要用王诚来对付马大忠，因为王诚不是什么官，他随时都可以放弃王诚。
　　可若王诚是一个身居要职的官，一旦他出了事，那可是会对马大忠的实力造成很大影响的。
　　王诚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他并未想到这么深的层次，所以对当个官这个想法，还是有挺大的念想的。
　　可他自己也明白，如果今天真的接受了杨素问的引诱，背叛了马大忠，即便到时候当了一个小官，过瘾虽然过瘾了，可现如今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却是要彻底没了。
　　于是他心里又开始犹豫了。
　　“你们不用白费口舌了，我是不可能背叛马公公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也是出于自我保护。
　　如果杨素问等人第一次引诱他就上钩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骨气了，这样的软骨头，不管是在谁的手下，恐怕都是不会受到重用和重视的。
　　所以，他即便是真的想背叛，也不太可能在一开始就显露出来。
　　这个道理，他懂，没道理杨素问等人不懂。
　　可他们时间都非常的有限。
　　王诚作为马大忠的心腹，可能一天不露面，都会引起马大忠的怀疑。
　　一旦马大忠起了疑心，那在想打他金库的主意，可能就难上加难了。
　　不过好在，他们今天并没有直接动手绑走他，而是用了官差处理打架斗殴这种不太惹人怀疑的方法。
　　以现如今普通官员执法的效率来看，这件事审个一天半天的，也是正常的。
　　可这个方法之多也就能拖延个一两天，到了时间，要是在询问不出什么消息来，他们辛苦计划了这么久，可就等于是前功尽弃了。
　　整个南京城到处都是马大忠的眼线，难保他们的这次行动没有暴露。
　　所以他们是越快从王诚的口中得到想要的情报，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就越有利。
　　杨素问本是不打算，用暴力的方式，从王诚口中撬出消息的。
　　可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最后有追加了一句，
　　“王诚，你可要想好了，所谓先礼后兵，如果你现在老实交代，你就可以不受那些皮肉之苦。
　　可若是你坚持什么都不肯说，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杨素问也不是没有审讯过不配合的犯人。
　　相反，虽然他才当上玄甲军的队长没多久，但是审问犯人的次数，可能比有些锦衣卫一辈子都要多了。
　　他只是不愿当着太子这么多外人，弄得这里太过血腥残忍而已。
　　王诚不了解杨素问，也不清楚他们这帮人下手到底会有多黑。
　　可他心里总是抱有一定期望的，以为他们应该不敢真的对自己下死手，毕竟马大忠的势力可是连南京的勋贵集团都是忌惮不已的。
　　即便是为了，不被马大忠日后找麻烦，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遇上太过残酷的折磨。
　　可他还是小瞧了，太子等人这次要一举拔出马大忠这个毒瘤的决心。
　　在这件事面前，其他的一切细枝末节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见王诚依然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杨素问叹息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这时，一脸凶悍像的陈洪走了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岳峰的两个手下，这两人可都是锦衣卫里面刑讯方面的高手。
　　王诚面前的那些刑具，有一大半都是他们两人贡献出来的。
　　众人仿佛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个都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将里面彻底的交给了陈洪等人。
　　陈洪是个军人，疆场厮杀，从来都没有什么顾忌，对于杀人或者被杀，他坦然的很。
　　进来之后，他什么话都没说，上去先是给了王诚一顿拳脚，即便是没怎么下死手，却依然打的他差点吐血，背过气去。
　　王诚心里虽然早有准备，可当痛苦真的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还是有点扛不住了。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猛地想起，从春风楼出来时，春红流泪为自己求情的那一幕，他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强硬了起来。


第829章 激怒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一个男人最希望体现自己气概的时候，可能就是在女人的面前了。
　　虽然春红此刻并没有在他面前，但如果自己能咬牙熬过这一次的危急，自己岂不是就有了和她吹嘘的本钱了。
　　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男人了一回，区区皮肉上的痛苦，又能如何。
　　再加上他临走的时候，可是已经让春红去通知马大忠的人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凭借马大忠的人脉和实力，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自己。
　　万一自己刚开口求饶的时候，救援的人就到了，自己岂不是里外都不是人了。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期望，所有王诚才一口就回绝了杨素问开出的条件。
　　虽然七八年没再受过这种皮肉之苦了。
　　但在那之前，王诚也是一个经常和人打架斗殴的主，平日里伤也没少受，陈洪的拳脚虽然重了点，可他还能勉强承受。
　　仿佛是血气上涌一般，王诚猛的突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神色狰狞的对陈洪吼道，
　　“呵呵，看你长得五大三粗的，就这点能耐吗，爷爷我还没过瘾呢，继续啊！”
　　这话一出，陈洪的火爆脾气立刻上来了。
　　狞笑一声，一变转动手腕，一边往前走，
　　“好，很好，那今天爷爷就让知道知道，什么叫分筋错骨！”
　　但还不等陈洪靠近，他就被岳峰的两个手下给拦住了。
　　“洪爷，您老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您手劲太大，下手也每个轻重，万一一个不小心给弄死了，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这种货色，也就嘴皮的顺溜一点，让我们两兄弟来吧，保准能帮您问出有用的消息来。”
　　陈洪也是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做这种细致的活。
　　让他一拳打死个人，他能轻松的做到。
　　但想做到让人感受痛苦，又不至于死掉，他还真做不来。
　　所幸，他冷笑了一声，一屁股做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打算全城看戏，不管这边的事了。
　　“你们来，让这个家伙，好好享受享受。”
　　两个锦衣卫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能被挑选成为周忱的护卫，那手底下要是真没点绝活，是根本就选不上的。
　　王诚其实最不怕的就是陈洪这种简单粗暴的家伙，至少在他的没轻没重手上，他能轻松的昏死，或者干脆利落的死掉。
　　那一切反倒是轻松了。
　　可是真要落到锦衣卫的手中，那可是比死还要难受的。
　　一瞧换人了，王诚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为了不让自己受苦。
　　他大声地对陈洪吼道，
　　“怎么了，看不起爷爷我是不是，你这个没卵蛋的怂货，有种就亲自动手啊，爷爷我要是哼一声，就算你真男人。”
　　陈洪果然是受不得激将的人，开头两句他还能勉强忍下去，可是王诚后面的话一出，陈洪是再也忍不住了。
　　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整个人狂暴的如同一头蛮牛，双眼赤红的吼道，
　　“你他么找死，爷爷我活劈了了你！”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如同一头暴躁的狮子一样，狠狠一掌向着王诚的头上劈去。
　　哪两个锦衣卫，是玩命的拉扯，也没能阻止的了。
　　最后还是让陈洪得逞了。
　　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咔吧声，王诚十分干脆的昏死了过去。
　　这还是两个锦衣卫死命拉扯阻拦的后果。
　　要不然，凭王诚的那点抵抗力，陈洪这全力的一招，就算给他脑袋开个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王诚昏死过去了，这边也是没法审问了，三人当时都沉默了下来。
　　等陈洪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杨素问和朱瞻基等人正在外面悠闲的喝茶呢。
　　瞧他们这么快就出来了。
　　朱瞻基兴奋的问道，
　　“怎么这么快，那小子招供了！
　　行啊！陈洪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事，这么厉害！”
　　陈洪老脸一红，没好意思说话。
　　旁边的俩锦衣卫叹息的道，
　　“哎，别提了，我们还没开始问呢，洪爷一巴掌就给他打的昏死过去了。
　　现在咱们是什么也干不了了！”
　　朱瞻基其实不太懂，昏过去的方式和种类的。
　　有些疑惑的道，
　　“那就泼点冷水啊，以前昭狱的犯人不都是这样弄的吗！”
　　岳峰这时说道，
　　“太子殿下，这人昏死过去其实也分方式的。
　　昭狱中的那些人基本上是承受不了痛苦暂时性的昏迷，简单点说就是休克。
　　可王诚这种情况，可是因为脑袋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昏过去的。
　　这种属于重伤，每个把时辰是没办法恢复的，这过程中就算是砍断他的手脚，他也不会有什么知觉的！”
　　听到居然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醒过来，朱瞻基有些丧气的对陈洪说道，
　　“陈洪啊，陈洪！你说你啊！平时冲动也就算了，但这个时候你怎么能……
　　哎，算了，本宫都懒得说你了。”
　　训斥完陈洪，他转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继续问道，
　　“此时距离天亮也不过就一两个时辰了，要是到时候还问不出什么信息来，咱们今天可能真就要白忙活一晚了。”
　　众人都不说话了，这种事他们也是第一次遇上，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等了好一会，杨素问缓缓站了起来说道，
　　“这王诚早年当过地痞流氓，深谙江湖中的门道，他懂得如何激怒一个人。
　　就算等到他醒过来，难保他不会故技重施，甚至故意寻死，想让自己今早解脱。”
　　“对于这样一个，不怕死的人，即便在严酷的刑罚对他来说，可能意义都不大。
　　如果咱们有的是时间，倒是可以慢慢的想办法，说不准一两天之后，他就会扛不住了。
　　可问题是，咱们并没有很多的时间。
　　马大忠一旦发现，王诚出了问题，很可能会意识到什么，做出防范，那时候咱们可能是真的要前功尽弃了。”
　　“所以，我们现在应当以攻心为上，从心里上去寻找突破口，才能迅速的从他的口中挖出有用的情报！”
　　前面的话众人多少还能听懂，但后面的什么攻心，众人就是一天的懵逼了。


第830章 攻心为上
　　“杨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王诚地痞流氓出身，油滑的很，恐怕这世间是没什么他害怕的吧，要用什么才能突破他的心房呢。”
　　不得不说，朱瞻基这半年来，的确是长进了不少，虽然有的时候做事，还是稍显稚嫩。
　　但看问题的角度，已经慢慢的向着一个成年人开始递进了。
　　他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足见他已经不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了。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杨素问，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适的解释。
　　杨素问微微一笑，十分自信的说道，
　　“想必你们都记得，咱们刚将王诚从春风楼带出来的时候，有个女人冲出来给王诚求情吧！”
　　“当然记得，这次过去多久，我们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可能不记得。”
　　“记得就好！
　　但你们有没有发现，王诚当时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与看其他人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朱瞻基处在热恋之中，对女人情绪上的变化还是很敏感的。
　　他深思了一下说道，
　　“王诚的眼神有什么变化，本宫不太清楚，但那个女人的情绪变化，本宫倒是觉得，不像是演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杨素问微微点了点头道，
　　“太子殿下说的没错，那个女人对王诚的感情的确是真的。
　　但同时，王诚对这个女人的感情，也不一般。”
　　陈洪哈哈一笑，带着不信的口吻说道，
　　“杨兄弟，你莫不是在说笑吧。欢场无真情，王诚这家伙的本质就是一个小人得志的地痞流氓。
　　你跟我说，他对一个欢场女子动了真情，这种事怎么可能，按老陈是第一个不信！”
　　杨素问估计早就预料到，有人可能不信。
　　但他也不期望所有人都能理解，只要方法管用就可以了。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
　　“咱们不妨试试好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这个办法不成，咱们在想其他的不就好了！”
　　“试？怎么试？难不成让人回去将那个女人带来？
　　用什么理由？咱们先抓了王诚和老鸨，现在又要去抓一个女人，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指定是有问题的吧！”陈洪一边询问，一边质疑的说道。
　　杨素问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轻轻拍了拍手。
　　这时有两人带着一个头上罩着头套的女人走了过来。
　　虽然头上有东西罩着，众人看不清此人的样貌。
　　但是联想到杨素问先前说过的话，再加上众人对春红还算有点印象，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她……她该不会就是那个春红吧！
　　杨兄弟，真有你的，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又是什么时候让人动的手，我们怎么全然不知道啊！”
　　杨素问此时也不在隐瞒了。
　　“你们猜的没错，这个女人的确就是春红。
　　但我让手下人去抓她过来，一开始并不是为了用她作为突破王诚心理防线的突破口的。
　　而是，我当时观察到，在两人临分别的时候，王诚好像小声对她说了什么！”
　　“当时，为了以防万一，怕王诚看出了什么破绽，也怕这个女人到处去乱说，影响了咱么你的计划。
　　所以在看到那一幕之后，我就暗中让然将她秘密抓了过来！
　　你们放心，我手下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抓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不费什么力气，也被人发现。”
　　众人听完杨素问的话，表情各异。但无一例额外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杨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个王诚真的偷偷和她说了什么！”
　　“当然，在抓住她之后，我手下的人也对她进行了询问，她也承认了，王诚的确是有吩咐她，让她去通知马大忠的人！”
　　这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不管是朱瞻基还是陈洪等人，头上都渗出了一层汗珠。
　　那是被吓得。
　　“哎呀，还好今天有杨兄弟你在，不然我们所有人可能都中了王诚这个可恶家伙的圈套了。”
　　他们不得不害怕。
　　即便是朱瞻基有众多的人手保护。
　　但也没办法说，在马大忠死命的攻击下也能平安无事。
　　要知道，他们这次的行动可是要彻底的铲除马大忠的，如果马大忠知道了，有人打算要自己的命。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即便对方是太子，估计他也是不会放过的。
　　他们这帮人全都算起来，也不过区区百十人。
　　这点人手，对于掌握着将近一半南京实力的马大忠来说，其实根本就不够看。
　　他若是真的疯狂起来，整个南京城估计没人能幸免。
　　杨素问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可以说是不仅挽救即将失败的任务，还让大家免于马大忠的反扑，等于是间接救了所有人一命。
　　就在众人长吁短叹，一边感谢杨素问的机智，一边赞叹他的观察细致入微的时候。
　　蒙着头套的春红好像听见了这边有人谈话的声音。
　　忍不住的出声询问道，
　　“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不是说要带我去见马公公，让他救救我家官人吗，怎么还没到地方！”
　　众人听到春红的这句话，一个个都露出了古怪的脸色。
　　杨素问也有些脸红的道，
　　“没办法，为了不引起她的反抗，我们只好用这个方法来骗她！”
　　可是众人看着焦急无比，感情真切的春红，一个个心情都沉了下来。
　　“咱们一群大男人，又是将军，又是锦衣卫，玄甲军的，这样利用欺骗一个女人，即便是为了惩奸除恶，貌似也不太好吧！”
　　朱瞻基正处在青春的成长期，其实是最看不得，女人的眼泪和柔弱的。
　　虽然他也是很想从王诚口中问出消息，借以击溃马大忠，为朝廷立下大功的。
　　可如果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一个女人牺牲全部的希望和幸福的前提下，他反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陈洪是个军人，和其他人的个性都有所不同，他可是那种为了胜利，不惜一切的人。
　　他看出了朱瞻基的为难。
　　深深的吸了一个口气，站了出来说道，
　　“这件事就让我这个恶人来做吧！”


第831章 破防
　　现在能有人站出来，独自承担这份罪孽和残忍，可谓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除了杨素问之外，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人其实就是这么奇怪的物种。
　　看见别人杀鸡杀鸭杀牛羊的时候，都会感觉残忍，但等到鸡肉，鸭肉，牛羊肉下了锅，送到了嘴里之后，先前的那些愧疚感却荡然无存了。
　　其实佛家也曾有过这类的思想。
　　早在晋朝之前，其实和尚是可以吃肉的。
　　但不会吃三种肉。
　　其中有一种，就是和尚亲眼看到过鸡鸭被杀死的过程，这种肉是不可以吃的。
　　这种分明就是自欺欺人的一种说辞，可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就好比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家春红的女人即将沦为审讯的工具，心里多少都产生了一丝怜悯。
　　但他们并没有阻止，反倒是认为，只要不是自己动的手，自己就能心安理得了。
　　陈洪站出来，倒也不是因为他冷血，对这个女人的生死毫无感觉，他只是在尽一个士兵，一个手下该尽的责任而已。
　　没人会在日后说他什么。
　　但若他真的这么做了，不免会在众人的心里潜意识中留下一个残暴的形象。
　　其实这个时候，最自责的应该是杨素问，毕竟是他发现了问题，又是他亲自让人将春红带来的，也是他自己提出攻心为上的计策的。
　　不管怎么看，杨素问都应该有点情绪上的变化的。
　　但他并没有，因为他在考虑用这个方法之前，其实就已经想到了一个相对来说，更容易，又不残忍的方法。
　　他看到大家神情都有些奇怪，于是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
　　“你们该不会真的认为，我的计划是要折磨这个可怜的女人吧！”
　　“嗯？难道不是吗！”
　　杨素问哈哈一笑，
　　“所谓攻心为上，关键在攻心二字之上，只要能达成这个效果，方法什么的其实根本就是无所谓的。
　　咱们只需要稍微换个想法，情况可能就会完全的不一样！根本就不需要牺牲任何人。”
　　陈洪刚刚站出来，其实也是顶着好大的心理压力的。
　　他虽然是个军人，但谁又能说，所有的军人都是冷血动物呢。
　　得知杨素问还有更好的办法，他急忙问道，
　　“杨兄弟，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杨素问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说，而是淡淡的道，
　　“这个方法说出来就不灵了，等王诚醒来之后，咱们再说吧！”
　　王诚比预想中醒的要早一点。
　　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他为了避免接下来的酷刑，还是装成昏迷不醒的样子。
　　这个方法，偏偏那些不懂武功的普通人还可以，但在杨素问这种高手，和拥有丰富刑讯经验的锦衣卫眼里，他的这种伪装，就显得十分的粗糙了。
　　哗啦，一大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
　　王诚猛然受到了这种刺激，再也假装不下去了。
　　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嘲讽周围的人，
　　“哈哈哈，你们拿大爷没办法了吧，有什么手段尽管来吧，大爷我承受的住！
　　咦，那个大猩猩怎么不在了，该不会是被爷爷的骨头震断了手脚，躲在哪里哀嚎呢吧！”
　　这时，陈洪一声冷笑，从屋外走了进来。
　　“小子，还想用同样一招激将法来激怒爷爷我吗，你太天真了。”
　　说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不得不说，你先前的手段，还是挺有效果的，成功让你避免了半个时辰的折磨。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爷爷我趁着你昏死过去的这段时间，给你弄来了一个惊喜。
　　这个惊喜保管让你大吃一惊。”
　　王诚听到这话，脸色一白，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
　　可他还是咬着牙没说话，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象自己想的那样。
　　然而，他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陈洪猛地一伸手，从门外拉过来一个女人，女人头上戴着厚厚的头套。
　　可王诚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正是自己的女人春红。
　　这一瞬间，王诚感觉整个人的气血都在向着天灵盖冲去，他奋力的挣扎起来，忍不住的对陈洪矿吼道，
　　“你混蛋，有什么本事冲我来，你们抓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其实，正常情况下，王诚要是选择冷静的对待，不显露出丝毫对春红的关心，或许还能迷惑一下对方，让对方认为，自己并不关心她，从而放弃折磨她的打算。
　　可王诚对自己的心里预估失算了，他一个激动没忍住，脱口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倒也不是他心里素质不行，而是春红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就说明，自己嘱咐她暗中去通知马大忠的事已经彻底暴露了。
　　也就是说，他预想中的援军其实根本就不会来了。
　　他此时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了。
　　这种形势上的巨大变化才是他情绪彻底失控的主要原因之一。
　　当然了，他对春红的关心和爱护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见到王诚这么激动，陈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得意的将春红头上的头套给摘了下来，故意让王诚看到春红的脸，以及脸上惊恐的表情，想用这种方式，彻底击碎王诚心里的防线。
　　果然，春红在头套被摘去，见到王诚那鼻青脸肿的惨状之后，当即就吓得腿软脚软几乎站不稳了。
　　但她最终还是挣扎着，冲了过去，捧着王诚那满是鲜血的脸，痛哭流涕。
　　“官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啊！”
　　王诚的心跳到飞快，几乎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趁着陈洪还没过来，他用力的深吸了几口气，双目有些赤红的对春红说道，
　　“春红，我对不起你，这次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将你卷入到这种事情之中。
　　如果你真的……我发誓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下辈子我们……”
　　王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坚持不说，只要坚持到明天，等到马大忠等人发现情况不对，自己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第832章 谁比谁更残忍
　　可若是此时全盘招供了，即便他们不把自己怎么样。
　　马大忠时候得知是自己出卖的他，拿他的结果可能会比今天还要惨上十倍百倍。
　　即便春红能挺过他们的折磨，也绝无可能在马大忠等人的手段下，活下去。
　　可以说，春红被卷入这件事中，就注定了她已经没有可能活下去了。
　　这种痛苦，他是真的没办法承受的。
　　可为了自己弄活下去，现如今也就只能牺牲春红了。
　　他在心里默默的咬牙，发誓如果他们真的对春红用刑折磨她，一旦他逃脱出去，一定会拼尽一切和和他们玩命到底。
　　春红根本就听不懂，王诚刚刚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对王诚的心痛，根本就没考虑太多的事情，也根本就没预料到自己的处境。
　　但她越是这样，王诚的心反而越愧疚了。
　　如果她能破口大骂他几句，他反而会感觉好受很多。
　　“官人，你是不是得罪他们了，是不是需要钱，我这里有，你先前送我的那些首饰，还有银子，我一点都没有乱花，全都攒着呢，咱们把这些钱全都给他们，求他们放了你行不行！”
　　春红只是个普通淳朴的女人，在她的认知之中这个世界上应该是没什么东西，不能用钱来解决的。
　　而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拯救王诚的办法，也就只有自己辛苦存了许久的那些积蓄了。
　　钱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就已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了，她舍得用最宝贵的东西来换取王诚的自由，可见她对他的心到底是有多么的真了。
　　王诚听着她的话，心就仿佛在滴血一样。
　　紧咬着嘴唇，都已经咬出了血，心里正在进行这剧烈的挣扎，不说还有希望活，说了反而会死得无比凄惨。
　　可是不说，春红就要承受非人的折磨。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见王诚还是在咬牙坚持，陈洪悄悄看了一眼躲在暗处的杨素问，见他点头了。
　　于是摆摆手让人上前将春红给拉了出去。
　　王诚激动的死命挣扎，冲着陈洪狂吼道，
　　“你要是敢动他，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对她施加多少伤害，将来我必将百倍千倍的奉还，我王诚发誓，我说到做到！”
　　他是真的急了，虽然说出去的话，自己都不信，可他现在除了恐吓，也真的是没办法了。
　　陈洪见他还是不愿松口，冷笑着摇了摇头道，
　　“执迷不悟，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说完，他就对门口的两个人一挥手道，
　　“给她上点颜色，让我们的王诚大官人，好好听听她的女人，惨叫是什么样子的！”
　　两人转身出门而去，不多时，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啊，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不要啊！”
　　“疼死我了，官人，救我，救救我啊！”
　　一声声惨叫传来，从第一声呼喊之后，春红的声音就变了，听得王诚是肝胆俱裂，头皮发麻！
　　他一边愤怒的嘶吼这，一边用尽了各种能想到的词汇来咒骂陈洪。
　　可是陈洪就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管王诚的话怎么难听，他就是不为所动。
　　还不断用言语刺激，说王诚不是个男人，居然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为了一个阉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你居然忍心，让你的女人承受那些锦衣卫非人的折磨。
　　王诚，你扪心自问，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马大忠是个阉人，没有子嗣，将来也不会传承，你就算为他忠心一辈子，最终你能得到什么！”
　　陈洪的话都是杨素问教，可谓是句句诛心，每一句话都仿佛一柄利剑一样，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心窝中。
　　“是呀，自己这么坚持，最终能得到什么。
　　现在朝廷已经开始准备对马公公动手了，他就算再怎么强大，真的可以和整个朝廷作对吗。
　　他万一哪天倒台了，自己作为他的左右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可若是，太子他们也对付不了马公公，马公公反过来要是对付我，我的下场可能会更惨吧！”
　　他的心彻底的慌了，乱了，根本就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该怎么做出决定了。
　　“你……别说了，求你了，放过她吧，她真的和这件事没关系，你们想要的是我，折磨我好了，不要为难他！”
　　自打进到这里来，王诚一直都是非常强硬的态度。
　　但此刻，他已经开始求饶了。
　　虽然还是没有开口，可这也算是一个好的迹象。
　　杨素问在暗中观察到了一切，他知道，王诚现在的心房差不多快要破裂了，就只差那么一丝丝就能完全被攻破。
　　于是他冲某个地方做了一个手势。
　　没过多久，在一声高亢的惨叫声之后，外面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过了一小会，一个锦衣卫，托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和手上都是鲜血，看上去十分的渗人。
　　那托盘不算大，上面盖着一层红布，仿佛里面放着什么东西，殷红的鲜血，已经透过红布渗了出来。
　　王诚一脸的惨白，嘶吼道，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把她怎么样了，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陈洪好像早知道似的，当着王诚的面，轻轻将托盘上的红布揭开。
　　一截断指赫然出现在王诚的眼前。
　　在王诚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陈洪残忍的说道，
　　“从现在开始，没过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几回砍下她的一根手指，现在她已经没了一根，你猜猜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畜生啊，你们都是畜生，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枉你们还是朝廷的人，是堂堂大明太子的手下，你们怎么能做得出这么没有人性的事！”
　　陈洪冷笑一声道，
　　“这种话，你怎么不对那些被马大忠侵占了家产，悲惨着死去的亡魂说。
　　你怎么不对，那些连饭都吃不上，为了交税不得不典妻卖女的军户们说！
　　我们残忍？比起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来说，我们已经是足够仁慈的了。”


第833章 崩溃妥协
　　王诚已经顾不得想这些东西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托盘中的东西，整个人都变得癫狂了。
　　一想到，春红此时已经少了一个手指，再也不是完整无缺的人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他就心痛的浑身肌肉抽搐，不能自已。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心神已经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可他精神防线，还在勉强的坚持这，嘴里呢喃似的突出这些话来。
　　算算时间，差不多又快一盏茶的时间了。
　　陈洪故意大声对身后的人喊道，
　　“看样子，他还是不打算说实话呢，继续，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这话一出，王诚猛的打了一个机灵，嘴唇被他死死的咬住，鲜血一点点从嘴角流淌出来。
　　他微微闭上了双眼，最后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住手，我愿意说了！”
　　陈洪骤然停下来手里的动作，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刚刚说什么，大声点，我听见不见！”
　　王诚仿佛突然间丧失了所有的底气和坚持一样，几乎是带着哭音吼道，
　　“我说，我什么都愿意交代了，求你们放了她吧，不要在折磨她了！”
　　总算是听清楚了，陈洪哈哈大笑起来，
　　“早这样多好，也不用让大家浪费那么多的时间，也不至于让你的女人跟着受那么多苦了是不是！”
　　王诚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只想尽快的见到春红，甚至已经完全不去想，自己今天招供了所有一切之后，会遭受到马大忠等人，如何残忍的报复了。
　　陈洪刚刚的一声大笑，就仿佛是在给杨素问等人发信号似的。
　　朱瞻基，岳峰，杨素问等人都从门口走了进来。
　　在杨素问的示意之下，有两个人上前，将王诚给放了下来。
　　桌子上面的刑具也都被撤走了，转而换上了早就准备好了的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
　　见一个专门负责记录的官员，已经做好了准备。
　　王诚低声道，
　　“你们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名义虽然是马大忠的左膀右臂，经常为他穿针引线，帮他应付很多交际上的事情，但实际上真正涉及到大问题大事情。
　　他们却是从来都不让我参与的，所以我对马大忠的很多事，其实都不是很清楚的。”
　　杨素问微微一笑，
　　“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早就了解过，今天之所以将你绑过来，也不是为了那些，你现在只需要将马大忠经常出没的几个位置，以及他最有可能藏钱的地方说出来就可以了。”
　　王诚虽然惊讶，他们为什么不问点，有关马大忠贪腐证据之类的信息。
　　但他也没多考虑，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甚至最后还贴心的补充道，
　　“这几个地方都是马大忠经常留宿的地方，但他的钱到底在不在这几个地方，我也不能确定。
　　不过又一次，我有一件急事需要向他禀报，就没经过他的传唤就直接去见他了。
　　无意中见到，他在玄武湖附近的那个庄子里面，半夜京城有打铁的声音传来，还时不时有大箱小箱的东西，往那边运。
　　却很少有东西往外运。
　　如果你们是在他那些钱的主意，我想，那个地方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
　　其实，马大忠的几个住所信息，杨素问等人已经调查的七七八八了，只不过这个马大忠向来行事谨慎，每个住所都搞得神神秘秘的，让人根本就打探不出来，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且每个地方几乎都有很多人在看守，这就让侦查工作变得极其困难了。
　　他们短时间之内，没办法确认马大忠真正藏钱的地方，就只能从他身边信任的手下来入手。
　　这才有了王诚这一次被绑的行动。
　　如果不这样做，他们只能一个庄园一个院子的刺探过去。
　　即便他们在小心，早晚也是会被人察觉的，一旦马大忠知道了有人在打他的主意，将钱财转移，那他们的计划可就要彻底的泡汤了。
　　王诚的话刚说完，杨素问就将一副详尽的南京城地图拿了出来，轻轻在上面一点。
　　指着其中一个标志着玄武湖的地方说道，
　　“这个庄园几乎可以说是马大忠防守最为严密的一个庄子了。
　　我们的人详尽了办法，也没弄混入其中一步。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监视，的确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隐隐听到里面有金属敲击的声响传来。
　　如果真的如王诚所说的那样。
　　他们不是在这边熔炼金银等东西，就是在打造兵器什么的，不管是哪一种，这个地方都是应该好好探查一番的。”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这个地方就是马大忠藏钱之地的可能性极大，纷纷同意了杨素问的这个决定。
　　王诚见他们没什么要问的了，有些着急的说道，
　　“现在我可以去看看她了吧！”
　　瞧他那一脸关切的样子，几个人开始还能憋着，最后却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见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发生大笑，完全没把刚刚血腥的一幕当回事，王诚的心里非常的愤怒。
　　正要不顾的一切想要为春红讨回一个公道的时候。
　　陈洪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真的那么丧心病狂，让一个无辜的女人充当审讯的工具吧！”
　　王诚被他这话说的有点发蒙，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惨叫声和那血淋淋的断指，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时，陈洪轻轻拍了两下巴掌，仿佛是发出了信号一般。
　　旁边的一扇门打开，春红一脸迷糊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诚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的狂奔了过去。
　　然后对她上下、四周一阵检查，尤其是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
　　最后惊讶的发现，她身上不见一点伤都没有，就连他本以为已经断了的手指，还都好好的长在她的手上。
　　他不敢置信的托起春红的手道，
　　“这怎么可能，你身上为什么……”


第834章 既惊又喜的王诚
　　话才说到一半，他就猛然醒悟了，
　　“原来，先前的一切都是他们演给自己看的啊，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口！”
　　虽然是明白了过来，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记恨杨素问等人，而是庆幸他们真的没有这么做，没有对春红下毒手。
　　他眼眶一下子湿润了，用力的抱紧了春红，嘴里呢喃似的嘀咕道，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才温存了没多久，陈洪又叫人将春红给带了回去。
　　王诚还想阻止，但陈洪的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放手了。
　　“王诚，你不会真的以为，只要说了你自己知道的一切，这件事就会结束，你就可以自由了吧！
　　就算我们此时放过了你，但你以为马大忠在知道你已经背叛了他之后，他还会放过你吗！”
　　这个问题，正是王诚此时心中最担心的一个。
　　没办法，他好言安抚了一下，受惊不轻的春红，待她被带走之后，他有些泄气的道，
　　“你们还想我怎么样，我知道的东西，已经全都和你们说了，我对你们已经没什么用了。
　　难不成你们还打算，将我们关到死为止吗！”
　　杨素问这时接过话头说道，
　　“我们打探到，明天就是你和马大忠进行一些账目上交接的时候，既然是账目，自然会涉及到一些金钱上的往来。
　　想要确认玄武湖的那个庄园到底是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还需要你的通力配合才行。”
　　如今，王诚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
　　虽然知道这件事可能很危险，但为了保住自己和春红的小命，他也不得不听从杨素问等人的安排了。
　　“明天的确是，每个月整理账目的时候，但我只是负责一些和官员勋贵们之间生意往来的账目的核对交接事务。
　　但这些钱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马大忠真正赚钱的，其实是他吃空饷得来的那些钱。
　　这些钱，我是根本没资格，也机会接触到的。
　　你们就算是想让我帮忙，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杨素问轻轻摇了摇头道，
　　“先前你都是自己一个人，你自然是发现不了什么了！
　　但现在有了我们在一旁帮你，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到时候我们会动用各种关系，逼着他们负责运送钱财的队伍，走我们给他们安排的路线。
　　只要最终能确定，那些钱最后都进入了玄武湖的庄园，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你也就可以彻底的自由了！”
　　听到他只需在和马大忠见面的时候，带上几个他们的人，然后弄清楚运送路线就可以了。
　　王诚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
　　“如果仅是这样的话，那我同意帮你们这个忙！
　　可你们也一定要答应我，不得伤害春红，不然我就算是拼着一死，也不会让你们这个计划得逞的！”
　　陈洪估计是先前被王诚给气的不行，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火气的。
　　他不客气的说道，
　　“这点你就甭操心了，我们行事的手段虽然有点离经叛道，可还没到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地步。
　　那丫头你不是也亲眼看到了吗，她身上可是少了任何的零件？”
　　他这一句话将王诚给怼的是无话可说了。
　　他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既然春红身上没事，而且还说根本就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
　　这就让他更加迷糊了，那先前惨叫的人到底是谁，那根血淋淋的手指又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看上去很灵动的女孩，她一进门就大声说道，
　　“你们……你们实在是太过分啦！
　　帮你们演了这么半天的戏，嗓子都快喊哑了，你们可倒好，完事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害的我在那边傻等了那么长时间！”
　　杨素问等人顿时脸色变得十分的尴尬。
　　陈洪更是上前一步歉意的说道，
　　“哈哈，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蕙兰妹子，王诚这小子刚一招供，我们就迫不及待的进来，问话了，居然把你给忘了，是我们的错！”
　　杨慧兰一脸的不爽，
　　“哼，想这么就算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那你想怎么样，咱们先前可是说好的，你这次来帮忙，我们请你吃大餐，你可都是答应过的！”
　　“可你们把我晾在一旁也是事实呀，一顿大餐可不够，我要三顿！”
　　陈洪求助似的看向了杨素问。
　　没办法，杨素问只好也跟着安慰她道，
　　“好好，只要这件事能顺利的办完，不要说一顿大餐，就是十顿八顿的也没问题。”
　　陈洪的话可能不太好使，可杨素问一出面，杨慧兰顿时就乖巧的不得了，
　　“杨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都听你的……”
　　她这幅乖巧扭捏的样子，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杨慧兰是对杨素问有点意思的。
　　现场可能所有人中，只有杨素问没当回事了。
　　安抚好她，杨素问又指了指刚刚春红被带走的方向对杨慧兰说道，
　　“那个女孩，这两天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可千万不要亏待了人家！”
　　他这话即是说给杨慧兰听得，其实也是说给王诚听得。
　　明显是在告诉王诚，
　　“人现在还必须扣在我们手里，但你放心，我们已经找了人帮你照看，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的。
　　但前提是，你要听话，一切听从我们的安排！”
　　杨慧兰乖巧的点了点，然后就蹦蹦跳跳的转头离开了。
　　王诚此时也算是解开了心里的谜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的确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或许和他们好好的合作，真的能保住自己的和春红的一条命也说不动呢！”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于是他主动站出来说道，
　　“其实我还有一个事没和你们说，一个你们可能已经忽略的事！”
　　众人微微一愣。
　　“呵呵，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你果然还藏着掖着！”陈洪不客气的说道。
　　但王诚并没有生气，也没理会陈洪的讥讽。


第835章 礼佛的马大忠
　　走到地图的钱，手指轻轻点在一个地方，然后说道，
　　“你们别看马大忠是个阉人，但其实他也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佛门弟子。
　　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鸡鸣寺的觉山大师其实就是马大忠的师父。
　　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去鸡鸣寺住上一两天，算算时间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听到这话，杨素问和陈洪当时就震惊的愣住了。
　　“王诚，你小子确定没有胡说，你确定是他会在这两天去鸡鸣山小住！”
　　“没错，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见杨素问和陈洪居然如此震惊，朱瞻基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信佛礼服对于宫里的太监来说，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啊，你们怎么如此的震惊！”
　　这时杨素问深深的看了一眼王诚，然后将自己在寻找他的时候，和陈洪无意中撞见了刘辨，还从他嘴里打探到一个关于，近期鸡鸣寺上将会发生一件大事的事说给了朱瞻基听。
　　如果平常的时候，众人是根本就不会将马大忠和几天后鸡鸣山将要放生的大事联系到一起的。
　　可现在想想，正巧那几天马大忠也在山上，而他的师父，又是鸡鸣寺最德高望重的老和尚之一。
　　所有的线索整合到一起，不得不让他们将马大忠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难不成，那件事真的会和马大忠有什么关系？”
　　“这可说不准，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天究竟会发生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
　　可若是他真的和这件事有关，咱么你的计划，可能就要稍稍调整一下了。”
　　朱瞻基看着杨素问一脸的疑惑道，
　　“你的意思是要将这个计划延期执行！”
　　杨素问微微点了点头道，
　　“鸡鸣寺虽然不算高，但上下山即便是个武林高手，也是需要不少的时间的。
　　马大忠既然会在山上小住几日，这几天必然是他消息不怎么灵通的时候，咱们选择那天动手，或许会更加稳妥一些。”
　　朱瞻基最近实在闲得无聊，好不容易遇上点刺激的事，他自然是期待越快越好了。
　　但他也知道，马大忠这个人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所有行动，不得不小心在小心。
　　所以延后两天会让自己不爽，但只要能保证安全，多等两天，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好吧，那就依你！”
　　众人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几天后的行动。
　　这时不知道在深思什么的王诚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对众人大声的说道，
　　“我想起来，我可能知道，几天后鸡鸣寺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此话一出，顿时又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都给拉回到了王诚的身上。
　　“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
　　王诚既然已经铁了心的打算投靠众人这边，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藏着掖着了。
　　“你们刚才要是不说，几天后要放生的大事，我也想不起来。
　　那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有一天马大忠突然让我在世面上帮他搜罗一些上好的檀香，和念珠什么的，不论价格，只要是好东西，都要！
　　我知道马大忠常年礼佛，身边这种东西有很多，而且还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根本就不缺这些东西的。
　　如果是平时，我也就照办了，我本来就是帮他干这些事情的！
　　但是那天我也是多嘴，就多问了一句，问他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
　　没想到，他倒也没隐瞒，和我说，下个月将会有几个身份很不一般的僧人来这边传法，他打算买些礼物送给他们！”
　　“其实这种事很平常，这种拉拢关系的事，我也是经常做，问过之后，也就没怎么在意，就去照办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倒是觉得，那天马大忠似乎显得很兴奋。”
　　“根据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他这个人平日里几乎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除非是遇上极其重要的事情，否则他是很少会有情绪上的变化的。
　　所以这件事我记得非常清楚！”
　　王诚的话说完，众人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朱瞻基拧着眉头，苦死道，
　　“按理说，不应该啊，马大忠这种人，权势钱财已经达到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他就算是礼佛，求得也不过是个心安而已。
　　但为什么，几个僧人的到访，会让他情绪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呢。”
　　陈洪说道，
　　“或许是马大忠真的是个礼佛已经快到纵火入魔的地步了，遇到高僧就像拜见一下呢。”
　　杨素问则是摇头道，
　　“这种可能几乎没有。
　　马大忠这种贪婪成性的人，是绝不可能深入的理解佛门的真意的。
　　如果他真是的笃信佛教，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他若是真的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他可能早就将钱财捐给寺院，用来修缮庙宇，积攒功德了。
　　但是我们却是从未听说过，他曾经这么做过。
　　所以我认为，他礼佛只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是另有目的！”
　　朱瞻基这时是越来越兴奋，如果马大忠仅是个贪财无厌的人，他可能会觉得无聊，但现在马大忠身上的秘密是越来越多，反倒是激起了他更大的兴趣。
　　“没错，杨队长你分析的不错，我也觉得，这个马大忠礼佛是假，其实暗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派人去调查一下，他的那个师父，觉山老和尚吗！”
　　杨素问摇头道，
　　“暂时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咱们现在主要目的，是切断他的所有财源，比他露出破绽。
　　其他的暂时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可是，放任这件事不管，真的好吗，万一他打算在这几天搞什么大阴谋，咱们到时候岂不是会彻底乱了阵脚！”陈洪在一旁担忧的说道，
　　杨素问长吸了一口气道，
　　“无妨，咱们的人手有限，能做好一件事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如果将人手分散出去，说不定到时候一件事也办不好。
　　你们也不用担心，不是还有几天的时间吗，我会尽快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陛下知道。
　　看看陛下是怎么打算的。
　　然后咱们在决定，要不要参与到几天后的那件事中去！”


第836章 寒芒刺骨
　　虽然王诚突然说出来的这件事，给了众人不小的震撼，但大体计划还是没什么变化的。
　　所以今天该干什么还要要继续。
　　眼看天就要亮了，众人天亮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杨素问等人在安排好各项事务之后，就吩咐众人赶紧去休息了。
　　白天的行动，既要查明马大忠的钱到底是不是真的藏在玄武湖边上的庄园中，时刻监视甚至影响，负责运送钱财那些打手的行进路线。
　　所以，需要的人手还是很多的。
　　陈洪手下的那些兵，都是舰队的编制，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海军，不管是外形和行事作风，都十分的有特点，就算经过伪装，也是很容易被人一眼认出来的。
　　所以，这些人是完全不能动用的。
　　所以，杨素问的十来个手下，以及周忱那边的十来个护卫，就成了今天各项行动的主力。
　　杨虎子昨晚假扮了一回，捕快除了最后的时候，被王诚给看出了破绽之外，几乎称得上是完美。
　　对此，杨素问和陈洪是对他一顿夸，让他得意了好半天。
　　虽然早就没他的事了，让他尽早去休息，可他就是兴奋的睡不着。
　　一想到明天还有大事要去做，他就更加的激动的。
　　直到，杨慧兰带着春红回到周忱的这个小院时，他还在拉着几个困得不行的护卫在显摆聊天呢。
　　猛然见到，自家姐姐居然将那个春红给带回来了。
　　杨虎子有些不解的将杨慧兰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姐，你怎么把她给带回来了，她不是那个王诚的……”
　　杨慧兰瞧他这么晚了居然还不去休息，心里是即心疼，又懊恼，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天亮了还有很多事需要做，你怎么还不赶紧去休息。
　　要是明天因为你精神不足，把事情给办砸了，都不用你杨大哥教训你，我就先把你的腿打断！”
　　杨虎子还是非常怕杨慧兰的，连忙吐了一下舌头，再也不敢得搜了，偷偷瞄了一眼，身材非常不错的春红，屁颠屁颠的跑去睡觉了。
　　这一晚上可谓是春红这一辈子最刺激的一个晚上了。
　　先是在春风楼里，被杨素问等人给吓得不轻，然后又被人给稀里糊涂的骗到了密室，现在又被带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王诚生怕她担忧，也没和她说的太详细，她现在还都不知道，自己和王诚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和普通的青楼女子还不太一样，她不太会奉承献媚，自然也就不怎么招人喜欢了。
　　可王诚这个人也不叫特别，那些狐媚子似的女人，他还真看不上眼，反倒是春红这种比较质朴的女孩深深的吸引了他。
　　她的心思没那么多，自打遇上王诚之后，她也不在为生机担忧，可以说是好不容易过上了一段安稳日子。
　　但同时她也清楚，自己的样貌方面也不算特别出众，或许早晚有一天，王诚会离自己而去的。
　　所以她倍加的珍惜和王诚在一起的这段时间。
　　此时，稀里糊涂的被杨慧兰给带到这里，即见不到春风楼的人，也见不到王诚，让她更加的慌乱了。
　　杨慧兰好似看出了她的担忧，但她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懂得事情还未必比春红多呢。
　　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小院的房间并不算多，杨慧兰因为是女孩子，所以才能单独分到一间。
　　所以春红就必须要和杨慧兰睡一个屋了。
　　夜色已深，可是两人心中都有事，怎么都睡不着。
　　于是两人就闲聊了起来。
　　从聊天中得知，其实春红今年年龄也不算大，只不过才十七而已。
　　她是大概半年前，被人给卖到春风楼的。
　　原本刘妈妈见她脸蛋和身材还都挺不错的，就打算好好培养她一番，最后卖个好价钱。
　　没成想，她才刚来了没两天，就被王诚给一眼看上了。
　　可以说，她虽然是个风月场所的女人，但男人却只有王诚一个。
　　如果这件事能安稳的度过，而王诚也不放弃她的话，没准最后和王诚在一起好好的生活下去，也不是没可能。
　　杨慧兰知道她是从春风楼出来的，本来还打算，向她询问一些有关吸引男人注意的方法呢。
　　但春红懂得东西，并不比她多多少。
　　两个小丫头，差不多了聊了半个晚上，除了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之外，根本就没聊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见过杨慧兰这个性格开朗豪爽的女孩开解，春红的心里压力倒是缓解了不少。
　　……
　　几个时辰之后，天光大亮。
　　在王诚的带领之下，杨素问和岳峰假扮成他的两个护卫，前去见马大忠。
　　马大忠昨晚居住在一间位于南京城中心位置的宅子中。
　　这宅子虽然没有魏国公府那么气派，可也算得上是难的精品了。
　　当年南京城还是京城的时候，这所十分靠近南京行宫的宅子，可是十分的抢手的，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即便是在这个时候，这宅子依旧是，南京城有数的宅院之一。
　　同时也是，马大忠最长居住的地方之一。
　　这个地方王诚来过很多次了，熟门熟路的很。
　　很快就在他的引导之下，三人来到了正厅。
　　马大忠此时已经在哪里等候了。
　　“小人王诚，见过公公！”
　　王诚还是一如既往的谦卑，在马大忠的面前，丝毫的气派都没有。
　　杨素问微微抬头扫了一眼马大忠。
　　发现此人看上去，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而已。
　　只不过，那一双鹰目，在扫视三人的时候，无意中散发出一种摄人的寒芒，倒是让杨素问这个高手，都微微感觉有一种寒芒刺背的凉意。
　　心中暗道，
　　“那刘辨说的果然没错，这个马大忠不简单啊！”
　　还不等王诚将账本之类的东西，送上去。
　　马大忠却是先开口了，
　　“听说，你昨晚和人起了冲突，还被人弄到衙门中去了！”
　　他说的虽然风轻云淡，音调也没什么变化，可听在王诚的耳中却还是如同炸雷一般，让他浑身一抖，差点跌倒在地。


第837章 马大忠的试探
　　这时，王诚本能的心虚，想要扭头看一眼杨素问两人。
　　却在刚要回头的一瞬间，被杨素问的一声轻咳，给点醒了。
　　其实，马大忠的本意并不是真的想要询问，王诚的昨晚的情况。
　　因为王诚和人起冲突的是已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种事不管是对王诚来说，还是在他这里，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整个南京城，还真没什么人，敢真的不给他们面子。
　　就算是王诚真的遇上了什么不开眼的愣头青，只要闹到官府去，最后吃亏也指定是对方。
　　马大忠真正介意的其实是王诚身边的两个护卫，被撤换了，这才是他今天故意要问上这么一嘴的主要原因。
　　毕竟，王诚的护卫其实都是他给安排的，说是保护他，其实也有监视的意思，算是双管齐下。
　　如果，王诚刚刚真的回头看杨素问二人了，凭马大忠如此敏锐的眼神指定是能看出什么破绽来。
　　幸好被杨素问一声提醒，王诚以极快的速度反应了过来。
　　他突然声调放高了拱手对马大忠说道，
　　“哎，公公别提了，我昨个是真的遇上愣头青了，而且还是几个非常厉害的愣头青。
　　您给我安排的那两个手下，三两下几就让人给放躺下了。
　　就连我都跟着挨了好几下拳脚，要不是当时官兵来的及时，今天小人还能不能来见您，都说不准了！”
　　王诚这一番，诉苦般的讲述，声情并茂，将自己的委屈，说的婉转动人。
　　马大忠也不由的信了三分。
　　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喝茶，一边看似不经意的又说道，
　　“那最后怎么着了，那几个人到底什么来路，你查清楚了没有！”
　　王诚这才刚有点放松，没成想马大忠突然有来个回马枪。
　　有关杨素问等人的事，他们之前也没商议过，所以王诚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他的脑袋也算灵光，反应极快。
　　带着有些鄙夷的神情说道，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几个船帮的护院而已，刚下了船，来南京找乐子！”
　　马大忠神色依然没什么变化，听他这么说，只是淡淡的道，
　　“哦，是哪家船帮的？这南京城七八家船帮，几乎没哪个不认识你王诚吧，怎么还有人如此的不开眼？”
　　王诚既然提起了船帮，那自然是不怕马大忠询问的。
　　他微微一笑道，
　　“公公您忘了，最近这几个月，北边不是来了很多，卖哪个香皂的船帮吗，最近听说有人还打算在这边弄个工坊，就地生产，所以这段日子，江边上来了还多不认识的船帮！”
　　提起香皂这东西，马大忠的兴趣立马被转移到了这边。
　　“哦？还有这种事，咱家倒是第一次听说呢。”
　　这时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神情上微微有了变化。
　　好似自言自语似，又好似故意说给王诚听似的说道，
　　“这香皂还真是个好玩意，咱家自打用了之后，就再也离不开这种东西了。
　　不过这香皂的价格是真的贵，就那么一小块，居然就敢卖四两银子！
　　哼，真是无法无天了！”
　　这些商业上的事才是王诚的主业，只要马大忠不在揪着他昨晚的事不放，那王诚可就有的事东西能说了。
　　见马大忠对这件事感兴趣，王诚立马说道，
　　“公公，您也知道，这东西才在北边时兴没多久，在那边的售价也有二两银子呢。
　　就算是这个价格，在那边都是一块难求呢，听说，私下里有的人居然把那玩意当成钱在用呢！”
　　这些事情，马大忠可能还不太了解，但是王诚这个精明的家伙，可是非常的关注的。
　　毕竟这市场上赚钱的买卖，就那么多，突然跳出来一个拥有很大暴利的行业，他自然是非常的关注的。
　　如果他身上现在没杨素问等人这档子是，他本来是打算，过两天就去找刚到南京没多久的张永日商议合伙办工坊的事的。
　　其实马大忠刚刚故意说那么一嘴，也是在提醒王诚，要多关注一下这方面的事，毕竟赚钱的买卖，谁又嫌多呢。
　　紧接着，王诚有继续说道，
　　“小人呢，这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和那几个新来的船帮的人，混了个脸熟。
　　等过两天，小人就攒格局，找那个打算在南京办工坊的人聚聚，这么赚钱的买卖，要是被那些勋贵们给抢了去，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马大忠虽然为人低调，很多事情不会亲自过问，但香皂这种突然兴起，在南京以及周边大赚特赚的买卖，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再加上，香皂这种东西，天然对阉人来说，有这给极大的吸引力，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用上之后就再也离不开了。
　　也正是因此，他才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听到王诚已经有打算和对方的人接触了，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罕见的夸奖了王诚一句。
　　“王诚你很不错，你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这件事你要是办好了，咱家重重有赏！”
　　马大忠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王诚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连忙说道，
　　“公公放心，小人必将竭尽全力，帮公公您把这件事办妥。”
　　肥皂工坊的事，虽然看着不大，可其实影响力绝对不同凡响。
　　要知道，仅是一个南京城，人口就比北京城多了将近三倍，而且富裕人家可是比京城多得多。
　　再加上南京又是江南地区的中心，他的周边还有苏锡常等富裕的地区，再加稍远一点的，完全不比这里差多少的，江浙扬州徐州等地。
　　如果南京的肥皂工坊真的能投产起来。
　　那一年下来，赚的钱，绝对是京城那边五六倍以上。
　　一个京城每年都能给皇后带来将近一两百万两的收入了，如果江南这边要是真的全都铺开的话，这个数据翻上五六倍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虽然到时候投产了，价格要下降不少，可一年能赚个五六百万两，还是非常轻松的。
　　这一大笔钱，不管是放在马大忠这里，还是南京城那些顶级的勋贵那边，都算的上是一笔巨款了。


第838章 有惊无险
　　他们怎么可能不心热，不眼红。
　　不来分一杯羹，都对不起他们这么年辛苦营造出来的势力了。
　　虽然王诚将这件事当成了借口，来暂时糊弄马大忠，让他分神。
　　但其实，他私底下也是真的有过这个打算的。
　　不过他不是通过打架认识的张永日手下的人，而是通过给春红买香皂以及胭脂水粉的时候，直到的这东西。
　　众所周知，春红他们这样的特殊职业者，可是香皂这东西的主要消费人群之一。
　　别看王诚好像不差钱的样子，但一开始得知那么小小的一块东西，居然卖四两银子之后，也是犹豫和好长时间的。
　　但都说有天赋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是天赋的。
　　自打春红用了这东西，让王诚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之后，他就开始主意这件事了。
　　也正是因为他先前对这东西有过不少的了解，所以才能在马大忠面前，这么游刃有余的将这件事搬出来，替自己解围。
　　被这件事喜事一冲，马大忠先前对王诚的怀疑也就淡了很多，这件事算是彻底揭过了。
　　越是，接下来，王诚就开始和马大忠禀报最近这段时间的各种收入，以及经营上遇到的各种问题和解决办法。
　　马大忠只是在那边听着，不时点点头，完全没有说话指点的意思。
　　倒也不是马大忠不关心自己这一个月赚了多少钱。
　　而是王诚做这个事情已经好几年了，一直以来还都干的很不错，现在又给他搭上了，这么一条能赚很多钱的大买卖，他对王诚的信任，甚至比从前还要高了。
　　这正是众人想要看到的。
　　杨素问和岳峰两人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始终默默的站在门口稍远的位置。
　　倒不是他们不想靠近一点，听听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而是，这里规矩就是这样，主人家说话，哪里有他们这两个‘打手’旁听的位置。
　　不过，杨素问的功夫修为很不错，这点距离对他来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二人刚才的对话，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王诚总算是完成了今天的汇报总结任务。
　　接下来就是众人期待已久的收银入库的环节了。
　　王诚命人将马大忠在南京所有店铺和官员勋贵们送的钱，一股脑的运送进了府中。
　　经过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清点对照之后，又开始装车准备运送走。
　　由于马大忠酷爱金子，所以这其中很大一部，都已经被兑换成了金子。
　　但还是有一部分的钱是以银子的方式送过来的。
　　毕竟，应对全南京七八处宅子的花销，每个月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所有的钱如果全都用金子来支付的话，那将会造成极大的不便。
　　所有，每个月收上来的钱，基本上都会分成两部分。
　　其中大部分兑换成黄金，然后收藏起来，其中的一小部分则是存放在这个宅院中，用作日常的花销。
　　银子的那部分，三人是不用管的，他们的重点全都放在了，那价值几万两白银的金子上。
　　几万两价值的金子，也就几千两金子，也就是几百斤的黄金。
　　别看黄金只有几百斤，但它密度大，整体体积算下来，也就只有，长宽高二十多公分模样的砖头，十来块的样子，一辆马车就足以运走。
　　所以每个月运送这些金子的人都是很难被外人察觉的。
　　毕竟，大街上来来往往那么多的马车，谁又能知道，从马大忠府上出来的这一辆是装了一车的黄金的呢。
　　如果再在这辆马车上做一点掩饰，有或者同时多派出几辆样式差不多的马车，迷惑外人的视线。
　　那想要搞清楚，马大忠的钱最后到底藏在了哪里，就更加的困难了。
　　检验过金银之后，剩下的事，就已经和王诚没什么关系了。
　　他即便是想要跟着去看看，那也是不被允许的，甚至弄不好还会被，马大忠的手下，一刀给咔嚓了。
　　从马大忠的客厅中退出来之后的王诚，整个后背几乎都是湿的。
　　过了好半天，他整个人的精神还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
　　今天，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最忐忑，心理变化最大的一天。
　　其实今天马大忠已经对他产生了一丝怀疑，幸好，他脑子转得快，给圆了回来，不然他此刻是否还有命在，就说不准了。
　　杨素问好似看出了，他此刻的心绪不稳。
　　上前一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你的事情完事了。”
　　虽然杨素问是这么说，但其实还是有点小事需要王诚去办的。
　　平时，理完账之后，王诚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但今天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弄清楚那些钱到底会被运送到哪里去。
　　装钱的马车还没有出门，他们没确定到底钱在哪个马车中，他们如果现在就离开，那今天就算是白来一趟了。
　　所以，王诚还需要找个借口，在这里多待一会，等到杨素问他们完事之后，才能离开。
　　不过，找个借口多待一会这种事，就简单的多了。
　　王诚假装早上吃坏了东西，要去茅厕。
　　没引起任何人怀疑，他们三个就来到呢，内院的一个偏房附近。
　　见四下无人，杨素问用一块黑布罩住了自己的脸之后，就轻松的跃上了一座矮墙。
　　透过矮墙，正好能看到，另外一个院子中正在将金子往马车上装的几个人。
　　于此同时，杨素问还看到了，同那辆马车一样的几个马车也停在附近。
　　而且还有人往车上装重物。
　　杨素问心中冷笑道，
　　“果然不愧是老狐狸啊，居然这么小心，生怕其他的马车重量不一样，被人看出破绽来，居然搞出这么一手来。”
　　如果放在平时，只要不亲自去马车里面查看，是根本就没办法分辨出，到底那辆车里面装的是真正的黄金的。
　　可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被杨素问给看在眼里了，想要区分出来就容易的多了。


第839章 曹冉
　　但杨素问为了让外面负责跟踪的人马，也能认出这两马车来，他在那马车装完金子之后，随手在车的后面，大上了一枚梅花镖，作为记号。
　　有了这个记号，外面追踪的那些人，就不可能在搞混了。
　　做完这一切，杨素问有悄悄从墙上退了下来。
　　有人可能会问了，既然杨素问这么容易就能确定目标，为什么先前不这么做呢。
　　为什么还要绕一大圈子，找了王诚这个替死鬼来这里冒险一趟，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点就要从马大忠宅院的特殊位置和里面严密的岗哨上说了。
　　这里毕竟是从前皇宫的附近，左右住的也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除了他们之外，周围的街道上就没什么闲人了。
　　所以一旦这里出现了什么陌生的面孔，很容易就引起他们的注意。
　　其次就是，马大忠的宅院中少说有几十个护院在各处日夜不断的巡查。
　　而且这帮人还都不是寻常人，一般的小偷，别说进来偷东西了，就算是趴在墙头往里面看上一眼，估计很快就能被人发现。
　　即便是杨素问这样的高手，想要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潜入这里也是难上难加。
　　而且，一旦他贸然行动，引起了马大忠的主意，那就很有可能会导致，整个计划的提前终结。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们也就只能绕这么一大圈子，从王诚这里入手，打探出马大忠真正的藏钱地点。
　　做完了这一步，可以说他们今天的任务算是全都完事了。
　　然而就在他们三个刚要离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面容阴郁的瘦脸汉子走了过来，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王诚是认识此人的，他正是马大忠的另一个左膀右臂，同样是内廷出身的太监，曹冉。
　　这个曹冉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太监，在宫里伺候皇室十多年，居然还只是一个罪低等的杂役。
　　要不是马大忠慧眼识珠，提拔了他，估计他到现在还是一个混吃等死，一辈子没什么作为的小太监呢。
　　因为两人都是阉人，出身也都差不多，所以马大忠对他的信任，是远超王诚的。
　　所以，很多极其机密的事情，根本就轮不到王诚去做，马大忠一般都会将事情交给他。
　　这个曹冉也是一个非常懂得感恩的人，自打跟着马大忠之后，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办事也算牢靠，加上身手也非常的不错，这几年是愈发的被马大忠信任了。
　　平日里，王诚以为和曹冉管的事不同，所以很少有交集。
　　王诚怎么也想不到，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找自己。
　　但他还是微笑着对曹冉拱手说道，
　　“不知道曹公公找小人有什么事！”
　　曹冉一开始没怎么理会王诚，反倒是对他身后的杨素问岳峰二人多看了两眼。
　　那仿佛是毒蛇信子一般的眼神，看的两人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王诚生怕在这么让他瞧下去二人会暴露身份。
　　连忙有大声说道，
　　“曹公公，您老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小的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这时，曹冉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和马大忠一样，脸色没什么变化，语气不阴不阳的道，
　　“也没什么大事，咱家正好要去帮大老爷去处理一件麻烦事，如果你暂时没事就跟着一起来吧！”
　　王诚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慌了。
　　他可是非常清楚，需要曹冉亲自出手的事，指定不是什么小事，而且还非常有可能是和军方的人有关系。
　　他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可是不想在掺和到这种事情中去。
　　再说了，有关军方的事，他之前就从来没接触过，曹冉让他跟着一起去，也没什么道理啊。
　　于是他急忙摆手苦笑道，
　　“曹公公，您说笑呢把，小人一介商贾，臭鱼烂虾一个，掺和到您的大事中去，恐怕不太好吧！”
　　曹公公眼皮都没抬，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你真当咱家愿意和你一起去处理这件事吗？这是大老爷亲自吩咐的！”
　　“啊，这是为什么啊。
　　公公他不可能不知道，我根本就没资格参与这件事啊！”
　　曹公公这时候似乎语气有了点变化。
　　“我说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啊！
　　大老爷既然让你参与到这种事中来，那就说明，大老爷已经开始重视你了。
　　你要是能把这件事办妥了，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将来飞黄腾达不是指日可待了吗！”
　　如果放在一天之前，王诚要是遇上这种事，那指定是跳着脚的答应下来。
　　可他已经背叛了马大忠，这个时候要是还参合这种事，那他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想要拒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即便是有合适的理由，他也不敢用啊，如果真的拒绝了，岂不是更加惹人怀疑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
　　曹冉轻哼一声，
　　“你还在寻思什么呢，还不赶紧的。
　　要是耽误了这件事，大老爷怪罪下来，可别说咱家没提醒过你！”
　　他还以为王诚这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呢，根本就想过，王诚其实是在想办法敷衍过去。
　　王诚趁着曹冉转身的空档，想杨素问二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杨素问脸色凝重，显然是在仔细的思索这件事利弊。
　　没过多久他就做出了决断，低声对王诚说道，
　　“今天咱们主要是弄清楚金子到底是送到了哪里，既然马车已经做好了标记，那有没有咱们参与，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这次，你能被马大忠看中，让你去处理更加重要的事情，也算是老天给咱们一个搜集他贪腐证据的一个机会。
　　王诚，你就放心大胆的跟着他去吧！
　　有我们两个在，你不会有事的！”
　　即便是杨素问这么说，可王诚还是有些忐忑。
　　“真的没问题吗，要知道曹冉这个家伙，平日处理的可都是一些手上染血的活，咱们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
　　杨素问心里其实也在打鼓，不知道是否该阻止。


第840章 杀人不见血
　　最后只能叹息一声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咱们不去，就可能永远不知道，马大忠在背地里有多少阴谋诡计和卑鄙无比的龌龊行径！”
　　既然杨素问这个朝廷的人都已经同意了，王诚还能多说什么。
　　只好快走几步，追上了曹冉。
　　路上，王诚小心翼翼的向曹冉打探到，
　　“曹公公，不知道咱们这次是要去干什么，需不需动手啊，您也知道小人虽然早年是在街头上瞎混的，可这身手着实是不怎么样啊！”
　　曹冉有些不屑的笑了笑，略带讥讽的道，
　　“也不知道，大老爷是看中你什么，居然将你这么个小痞子提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说完这句话，他可能本不打算，将具体的情况说给他听的，但可能又怕什么都不说，到时候王诚可能会坏事。
　　于是他还是给王诚解释道，
　　“今天咱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卫所，那里有个姓江千户，去年才上的任！
　　这个姓江的居然不知好歹，居然多次将大老爷的事，上报给南京兵部。
　　但好在大老爷在兵部也有不少人，好几次都给挡了下来。
　　可这个家伙，居然不知好歹，想要去和刚到南京的那个所谓的巡抚告状……”
　　说道这里，王诚试探性的说道，
　　“曹公公，据我所知，那个巡抚现在根本就是个花架子，什么事都管不了，就算闹到他哪里去，他又能如何。”
　　这个曹冉估计是平时也是没什么朋友，极少有和人闲聊机会。
　　真的打开了话匣子，还是挺健谈的。
　　听到王诚这么说，曹冉冷笑一声，
　　“的确，那个巡抚现在的确是个花架子空壳子，可架不住人家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巡抚。
　　官职和名头摆在那里呢。
　　他先前动不了大老爷，是因为大老爷做事都是滴水不漏，他根本找不到什么证据。
　　可若是那个姓江的千户真的铁了心想要和大老爷作对，真的把一些对大老爷不利的东西，上报了上去。
　　这种事就可大可小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次大老爷才让我和你一起去处理一下。
　　到时候，那个千户要是乖乖听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若是他不听话……”
　　王诚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里跟着哆嗦了一下。
　　偷偷看了一眼，杨素问和岳峰的脸色，小声的问道，
　　“如果他不听话的话怎么办，难不成咱们要杀了他！
　　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那个姓江的毕竟是个千户，是朝廷堂堂正正的武官，要是被朝廷知道了，大老爷的麻烦岂不是会更大！”
　　曹冉貌似已经处理过很多次这种事了，早就心里有谱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神色道，
　　“咱们的确是不能对他出手，可谁人身边没有几个亲戚朋友呢。
　　他姓江也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到时候咱们只需要，将他的父母或者妻儿，随便找个由头给抓起来，不信他不就范！”
　　王诚心里又是一个哆嗦，但嘴上却只能赞叹道，
　　“还是曹公公您高明啊！
　　可若是那个姓江的软硬不吃，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呢！”
　　曹冉深深的看了一眼王诚，心中冷笑不止，
　　“小子，你也就这点能耐了吧，真是想不通，老大爷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蠢货！”
　　心里虽然这么想的，可他嘴上却是笑呵呵的说道，
　　“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那就没什么好惋惜的。
　　该撤职的撤职，没了这个千户的名头看他还能有什么能耐。”
　　王诚装成懂了似的，用力的点了点头道，
　　“曹公公还是您老足智多谋啊，这种办法小的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啊！”
　　一句马屁拍的曹冉心里非常的舒服，他略显得意的道，
　　“这里面的学问多着呢，有你学的了。”
　　王诚这时又装成什么不懂的样子问道，
　　“可是曹公公，万一那个姓江的，就算被撤职了，还闹腾呢，那时候该怎么办！”
　　曹冉仿佛感觉说的太多了，已经有点不耐烦的意思了，不咸不淡的说道，
　　“那个时候，他已经没了官职，只是平头百姓一个，就算是弄死他，也不会引起什么人的主意。
　　那个时候，还需要担心什么！”
　　听到这么冷些的回答，王诚三人都是跟着脊背一寒。
　　这曹冉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的，估计已经不知道做过这种事多少次了。
　　想来也是。
　　那南京城周边所有官军加起来足有十几万，正副千户加起来就足有两三百个，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都是贪腐成性，不管手下军户死活的人。
　　这其中就算是有十分之一的人敢于同时站出来反抗，也不至于弄的南京城周边现在如此乌烟瘴气的。
　　是没有人站出来吗？
　　绝对是有的，但很多人都像是这个姓江的千户一样，被马大忠和他的党羽们，给暗中处理掉了。
　　这还是权利比较大的中层军官，比他们更低一级的百户的数量更是这个数量的十倍以上，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曾被马大忠他们残害过。
　　曹冉简单的一句话背后，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无辜军官和军户们的血泪。
　　如此的丧心病狂，如此的肆无忌惮，简直已经到了让人不能再忍的地步。
　　杨素问还好一点，毕竟他当朝廷的官，也没多久，认同感并不算深，但岳峰却是紧握双拳一副要上前拧断曹冉脖子的样子。
　　最后要不是被杨素问死死钳住手腕给拦了下来，现在的曹冉估计已经成了死人。
　　“岳峰兄冷静，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劲，不就是为了扳倒像马大忠一样，一直在吸食朝廷骨血的蛀虫吗！”
　　岳峰咬牙切齿的道，
　　“这等丧尽天良的贼子，居然将迫害朝廷命官的事情说得如此淡然冷漠，这种人的心，早就已经被狗叼走了，让他们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天，
　　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被他们害的家破人亡呢。”
　　“我岳峰忍不了，我现在就要活劈了这个狗东西！”
　　杨素问叹息一声道，
　　“岳峰兄，你忍不了也要忍下去啊！”


第841章 仪真守御千户所
　　“你就算现在杀了一个曹冉又能改变什么，明天还会有张冉，李冉，只要罪魁祸首的马大忠等人还在，这种事就永远避免不了。
　　你当锦衣卫的时间这么长，难不成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岳峰的脸被憋得通红，最终还是在杨素问的劝慰之下，冷静了下来。
　　“杨兄，你说的对，刚刚我的确是我冲动了！
　　哼，就让这个狗东西，多活两天，等咱们搞定了马大忠之后，到时候我岳峰一定会亲自来收取这个狗东西的狗头！”
　　杨素问笑道，
　　“好，都依你，到时候我和周大人和太子殿下请求，到时候让你负责抓人，这总行了吧！”
　　对于岳峰来说，这次的行动，也是他加官进爵的一次重要的机会。
　　如果他把握好了这次的机会，凭借这次的功劳，将来混个锦衣卫千户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先前他也是没那么大的奢望的，但有了杨素问的这个保证，这等于是送功劳给自己啊。
　　听到这话，他是真的不好意思在冲动了。
　　可过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低声对杨素问说道，
　　“杨兄，今天咱们若是不动手，那倒霉的可能就是那个姓江的千户了，咱们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曹冉用那么龌龊的手段对付一个清廉的好官？”
　　杨素问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但还是那句话，
　　“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这样，几个人各怀心思的，很快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仪真守御千户所。
　　这个仪真是个紧邻南京城的千户所。
　　这千户所稍微有点特殊。
　　具体特殊在哪里呢。
　　主要是这个因为仪真县这个地方计较特殊。
　　它是一个沿江的大县，正好处在，南京应天府，和扬州府的边界上。
　　众所周知，古时候的江上都是有水贼和强盗的。
　　而不管是南京还是扬州，都是非常富庶的地方，这两个地方又是沿江非常重要的两个大港口所在地。
　　所以，江面上就经常会各种水寨的强盗，成群结队的出没，劫掠过往的商船客船。
　　而且在古时候，尤其是南京附近这种多江河多湖泊的地方，这样的水上强盗还不少。
　　什么江南水路七十二路水寨总瓢耙子之类的称呼，也正是源于此。
　　由于江上总有贼人出没，于是朝廷就专门设立了，应对这帮人的军队。
　　专门负责水上，海上防备的军队叫做，‘备御千户所’而即负责水上防备，又兼顾陆上防御的卫所就叫做，‘守御千户所’。
　　这类千户所，都是特殊的，专门的设立的编制。
　　所以并不在卫的管辖之下，而是直接受到南京兵部的管辖。
　　平常一个卫所满员的情况下，有五千六百军户。
　　下辖五个千户所，共一千一百二十人，每个千户所下面还有十个百户所，每所共有一百一十二人。
　　平时，如果不是集中训练，或者有战事的话，一个卫所的所有军户，是分散在一个个百户所中的。
　　但像是仪真千户所这种守御千户所，因为是特殊编制，经常要到江面上执行巡查任务的。
　　所以所有的军户都是集中在一个地方的，和普通的卫所有很大的不同。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这个仪真守御千户所，虽然号称千户所，但其实里面的军户，是根据江面上的实际情况，随时变化的。
　　多的时候有三五千人，少的时候可能就只有三五百人。
　　这样的特殊编制，就给了马大忠等人极大的操作空间。
　　如果能掌握了这个千户所，将兵员压制到最低的几百人，却以三五千人的规模向朝廷索要军费。
　　他们可是一下子就能赚十倍。
　　以一个士兵，月奉二两银子算，这一个月可就是八九千两，将近一万两银子的收入。
　　这么大一笔钱，也难怪马大忠会动心，专门派曹冉来处理，这个有些不太听话的江千户了。
　　这些情况一开始，杨素问等人是不太了解的。
　　也就不太清楚，为什么马大忠这么重视这个地方。
　　但是到了地方，见到二三百个瘦骨嶙峋的军户，一边在修理船坞中的战船，一边还要接受强度非常高的训练。
　　见到营盘的大小和人数根本就不匹配之后。
　　杨素问等人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们到的时候，一个身穿有些破旧军装的年轻人正在对一百来个还算精神的士兵进行训话。
　　“儿郎们，你们都是仪真千户所的好汉，江河是咱们的战场，而你们脚下的船，手里的刀就是保卫长江来往百姓船只的最后依仗。
　　那些船只上有的是你们的亲人，有的是你们的同乡，他们每日辛苦来往两岸也不过是为了挣上一口吃食，为了活命。
　　可就算这样，每天还是有无数的贼人眼红他们那点微薄的收入，经常将他们辛苦一天的收获掠夺一空！
　　那些大型的商船，船大人多，有足够的实力防御贼人的袭击。
　　但那些打鱼的百姓，来往两岸做生意的百姓们可没有对抗贼人的力量。
　　难道你们就这么忍心看着，他们每天被贼人掠夺，稍加反抗还会夺走性命吗！”
　　“不愿！”
　　“不能！”
　　虽然这百多人同时大吼的声音不算怎么洪亮，可他们全都是鼓足了勇气，满怀热血的在宣誓的。
　　虽然只有百多人，但士气足够旺盛，只要利用的好，未必没有战胜水寨强盗的能力。
　　单单从这个年轻人鼓舞士气的能力来看，他还算的上是一个有能力的军官。
　　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了杨素问等人。
　　那个年轻的千户，交代好他们继续训练之后。
　　就来到了他们几人的跟前。
　　王诚也是以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没敢说话，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但曹冉可是经历过太多次这种事了。
　　显得信心十足，趾高气扬的说道，
　　“江千户，咱们又见面了。
　　上次你上任当上这个千户的时候，咱家就和你说了，你要好自为之！”
　　江千户显然也是认得曹冉的。
　　他冷声直言道，
　　“如果，曹公公你说的是让我本官对仪真千户所的现状视而不见，继续和你们同流合污的话，那就请回吧！本官这里地方狭小，恐怕没办法招待，您这样贵客！”


第842章 威胁，游说
　　像是江千户这样倔强的人，曹冉不知道见过多少了，但最后那个不是乖乖听话，成了他们一同蒙蔽朝廷，贪污受贿的同伙。
　　他对江千户的直接拒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变化。
　　而是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冷笑的对江千户说道，
　　“听闻，江千户并未成亲，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不知道这件事可否属实啊！”
　　这江千户虽然年轻，但曹冉的这句威胁味道十足的话，他多少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如果，江千户孤身一人，加上年轻热血，他能如此的孤心一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对方要是真的那自己的母亲当成威胁自己的把柄，江千户是说什么都不能忍的。
　　他在曹冉提起自己母亲的一瞬间，整个人的双眼都红了，脸色狰狞的像是一头发怒的豹子，厉声喝道，
　　“姓曹的，你要是敢对我母亲做什么，本官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江千户的整个身体都是在颤抖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如此的卑鄙，居然想用自己年迈的老母亲来威胁自己。
　　这个时候的他，心里也是有些害怕了。
　　若他真是自己一个人，无论对方有多少花招，他都能毫无畏惧的去面对。
　　可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导致母亲造了横祸，那自己岂不是要后悔内疚一声。
　　虽然脸上没什么变化，可他的心里此时已经开始微微动摇了起来。
　　曹冉也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的，他其实也知道用一个年迈的老人来威胁一个正直的年轻人，这种事的确是不怎么光彩的。
　　如果江千户能现在就回头，他其实也是不愿意，对一个老人家出手的。
　　曹冉的眼神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江千户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于是他接着说道，
　　“呵呵，江千户不用这么着急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指着整个千户所，唯有的那一两百老弱病残的士兵。
　　然后继续说道，
　　“你自己也看见了，以现如今仪真千户所的情况，别说撑起一直能够剿匪的人马了，就是养活自己都费劲。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凭借现存的这一百多歪瓜裂枣就能护卫的了整个江面吧！”
　　江千户没有说话，因为曹真说的是实话。
　　在江面执行任务的卫所，人数的多少还在其次，有没有好船，能不能追的上敌人，能不能经受的住对方的攻击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打造一艘好船，可是比养活百多士兵要难得多。
　　即便他手段通天，将这百多士兵给训练出来了，可是没有合适的船，让他们拿什么去和敌人拼命。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江千户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其实比曹真看的还要难上很多。
　　见他没有说话，曹冉又继续说道，
　　“咱家现如今也不瞒着你了。
　　要知道，你们千户所实打实的正装满员，其实应该是三五千人，但维持一只平日里巡逻护航需求的队伍，三五百人，也勉强够了。
　　如果你能答应和我们合作，咱家可以在这里和像你保证，可以每个月给足你五百人的薪俸粮食补给！……”
　　剩下的话，曹冉并没有继续说，但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即便江千户再傻，也应该能听得出来，他真正的意思了。
　　不就是将剩下的那几千人的薪俸全数贪墨了吗。
　　江千户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挣扎的神情。
　　他年前道这边上任，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多月了，好几次和朝廷那边上书，请求一些军费下来。
　　但上边什么动静都没有。
　　现如今卫所里面剩下的这百多个军户，已经两三年没领过朝廷的薪俸了。
　　他们平日里和渔民一样，用卫所剩下的那几条破船，去江面上打捞一些鱼虾，勉强维持生计。
　　江千户来了这边之后，决心整顿整个仪真千户所。
　　训练了半个多月，也算是稍稍有点成绩了。
　　可是军费迟迟下不来，军户们吃穿都快成了问题，他们将来还怎么训练，还怎么打仗。
　　现如今的花销，全都是依靠他的私人钱财在支撑，可他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几十两银子，眼看就要见底了，接下来的日子，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了。
　　于是，他通过往日的关系，稍微调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他本想知道，为什么仪真千户所的军费迟迟下不来，但没成想，居然让他给查到，其实仪真千户所的军费每个月都在按时发放，只不过是根本就没发放到她们的手里而已。
　　经过更加细致的打探之后，他这才知道，原来那每个月将近上万两的军费其实都落到了，马大忠的口袋之中。
　　愤怒之下，他这才像南京的兵部上了折子，打算状告马大忠。
　　然而，南京官场被马大忠经营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会被他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给扳倒呢。
　　他的条陈，根本就没到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的手里，就被人给截留了，亲自送到了马大忠那里。
　　而马大忠得知居然还有人敢和自己作对，这才特意安排了曹冉来处理这件事。
　　可以说，江千户其实是在用自己的一己之力在对抗权势通天的马大忠。
　　即便马大忠此时已经从名义上的位置退了下来，但他的影响力依然在，他一个小小的千户，如何能影响到他。
　　被曹冉的一番话说的江千户是哑口无言。
　　他此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现如今放在他面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意曹冉的条件，这样至少仪真千户所，还能勉强维持个三五百人的规模。
　　不至于让江河上的匪患横行无忌。
　　他多少也能为两岸的百姓们做点实事。
　　但如果他坚持抗争下去，最好的结果可能是，自己折腾一大圈，最后落得个丢官免职的下场。
　　最差的话，那就没办法想象了。
　　老母身死，自己被迫害入狱，临死可能还要背负上一个贪腐受贿，导致仪真千户所糜烂不堪的罪名。


第843章 江浩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对付的了背后的马大忠这帮人。
　　沉默了半响，江千户都没有说话。
　　曹冉想当然的以为，江千户已经被自己说动，打算妥协了。
　　笑呵呵的上前一步，说道，
　　“怎么样，江千户你考虑的如何了，咱家的这个提议，你是打算答应呢，还是准备继续顽抗到底？”
　　说实话，江千户原本还打算坚持一会的，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那百多个，顶着严寒，穿着单衣，但依然在用尽全力在训练的那些士兵们。
　　他心里的坚持短时崩塌了。
　　但正当他准备松口妥协的时候。
　　江面上突然飞快的驶来一艘小船。
　　那小船行驶的飞快，就好像在玩命的逃亡一样，一头狠狠的撞在了岸边的护栏上，也没人在意。
　　船上的几个人连等船稳定之后再上岸都来不及了，纷纷从船上往岸边跳。
　　有的人身上带伤，动作没有平时那么灵活，再加上船身不怎么稳定，一个不小心，就噗通一声掉进了水中。
　　冲到岸上的几个人，也来不及管掉进水里的人了。
　　大喊大叫的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一边跑还在一边大喊道，
　　“不好了，江千户，那些水贼又杀过来了。
　　今天也不知道他们发了什么风，见人就杀，同我们一起的那几条船的人，不是被他们杀了，就是被他们给掳走了。
　　江千户你可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看着眼前这几个浑身是血的渔民，江千户是都认识的。
　　他们都是这附近，平日里以打鱼为生的渔民。
　　以往为了防止水贼的偷袭，他们都是七八条船的人一起出动。
　　现如今却只有一条船逃了回来，不用想也能猜到了，那些人定然是被水贼给抓走了。
　　不用问原因，江千户也是了解的。
　　因为，江面上的这些水贼，领地意识还是非常强的。
　　各自划分了一片水域，平时有船只经过，能抢就抢，如果没船经过，他们就自己打鱼，勉强的维持生活。
　　与其说他们是追贼，到不如说是迫于生计，只能铤而走险的渔民们。
　　但这些水寨之间，也不是那么平静的。
　　总有一些人，想着一统整个江面上的水寨势力。
　　大大小小的争斗，时常发生。
　　这次他们出来不劫掠财物，而是抓人夺船。
　　很大的原因可能是，他们要么是打算招揽更多的人手，打算干一票大的，要么是刚刚被对手袭击，损失惨重，急需要补充人手和船只，维持自己实力。
　　而江两岸这些即懂的水性，手里又有渔船的老实渔民们，就成了他们绝佳的兵员补充对象了。
　　当惯了水贼的人，可是不管这些渔民身后都是有一家老小要养活的。
　　不仅抢人，还抢渔船，这一下祸害的可不只是一个人一条船，而是可能让一整个家庭，都没了收入来源。
　　在这数九寒天之中，没了收入来源的家庭，除了饿死，估计也没有别的路了。
　　原本，江千户是有能力保护他们这些人的安全的。
　　可现如今，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管辖下的百姓们，被水贼欺凌，残杀，但他却无能为力。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那个只顾着捞钱，完全不顾百姓死活的马大忠。
　　一想到这里，他先前刚刚涌起的打算妥协的想法，立刻被碾的粉碎。
　　他双目赤红的，一边招呼身后的军户们救人，一边对曹冉说道，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告诉他，我江浩就算是死，也会和他抗争到底的！
　　今天江上发生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但凡他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不该坐视不理。
　　像是这种漠视百姓的生死，只顾着揽财的狗官，我江浩恨不得生啖其肉……”
　　江浩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骂的曹冉都不知道该怎么还口了。
　　但既然江浩已经严词拒绝了自己的招揽，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在这边和江浩多费口舌了。
　　他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江千户，你可想好了，咱家下次来这里的时候，恐怕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江浩被气的手指紧扣腰间的刀柄，好像在强忍着拔刀的冲动似的。
　　“滚，给本官滚出仪真！”
　　说完这句话之后，江浩整个人就好像虚脱了一般，浑身忍不住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他毕竟还是年轻，未曾经历过这种事情。
　　可以想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必然是对方疯狂报复自己的时候。
　　凭自己的人脉，和手底下这点人马，自己真的能保护得了仪真千户所和自己年迈的母亲吗！
　　从千户所走了出来，气呼呼的曹冉走在最前面，王诚紧跟着他。
　　曹冉心里是越想越气，眼看就要说服那姓江的了，没成想半路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而江浩之后的态度更是让他恼火异常。
　　他在马大忠手下做事这么长时间了，比江浩更难搞的硬茬子也不是没遇见过，但却从未有人当面辱骂马大忠。
　　这话要是真的被马大忠给听见了，且不说江浩的后果将会有多惨，恐怕就连他也要落个办事不利的责难。
　　走了没多久，他这才想起了，身边还跟着王诚和他的两个手下呢。
　　心里突然涌出来一个想法。
　　他转头对王诚说道，
　　“王诚，你和之前的那些小混混还有什么联系吗，咱家想要你去办一件事！”
　　王诚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打算是什么，虽然他已经脱离小混混的行列很久了，但在街面上的面子，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调动几个小混混去搞点事，还是很容易就能办到的。
　　但他现在自己身上还有一大堆麻烦没搞定了，他实在是不愿再招惹这些是非。
　　于是他就显得有些为难的说道，
　　“曹公公，您才是处理这些事的高手，小人只是一个替大老爷管账的，让小的替您处理这些事，小的恐怕会忙中出错啊！”
　　他拒绝的已经很明显了。
　　可曹冉好像铁了心的想要他参合进来似的。


第844章 暗使阴招
　　脸色微冷的说道，
　　“少废话，你还真当咱家愿意将这种烂摊子交给你去办吗，要不是大老爷亲自吩咐的，你真当咱家原因和你共事？”
　　王诚被曹冉一句话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对方明显已经有些发火了，要是自己这个时候还推辞，那少不得要引起对方的怀疑了。
　　于是他偷偷看了杨素问二人一眼，见到他们点头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对曹冉说道，
　　“曹公公，瞧您说的是哪里的话，小的怎么敢推辞呢，这不是怕误了您的大事吗。
　　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指定会好好的给您办妥。”
　　得到王诚的回答之后，曹冉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
　　他冷笑一声道，
　　“先前咱家已经让人打探到这姓江的家住在哪里了。
　　晚上，你找几个人，去将他的老宅给咱家点着了。
　　咱家还就不信了，这个姓江的，真的会顽固到底。”
　　如此的冷血的话，出自一个阴险的阉人之口，并不算是让人很意外。
　　王诚虽然也做过不少打击对手的龌龊事，但他不管怎么样，做事都喜欢留一线生机给对方的，并不会赶尽杀绝。
　　而这个曹冉，显然是没这个顾虑的。
　　他甚至都没说，要拿还住在里面的江浩的老母亲怎么样。
　　对方一个老人，又是孤身一人，大晚上的家中着火，大概率是不太可能跑的出来的。
　　也就是说，曹冉根本就没考虑过那个老太太的死活。
　　这样冷血无情的家伙，再次让身后的岳峰险些暴走。
　　还好，杨素问比较冷静，再次拦住了他，并且低声对他说道，
　　“岳峰兄，冷静！
　　事情不是还没发生呢吗，咱们还有挽回一切的机会，不是吗！”
　　岳峰虽然冲动，可也不笨，这个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他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因为看不过曹冉那副嘴脸而已。
　　王诚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一眼杨素问二人。
　　得到杨素问的点头之后，他这才笑呵呵的对曹冉说道，
　　“小事一件，曹公公您就等着瞧好吧！”
　　几人快马加鞭，很快就回到了南京城。
　　他们这边暂时算是没事了，杨素问很是担心，手下对马大忠运送黄金的马车的监视情况。
　　暗示王诚，让他尽快摆脱曹冉，好让他们尽快离去。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曹冉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王诚。
　　在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曹冉好似不在意的说道，
　　“哎呀，眼瞅都已经中午了，咱们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啊！”
　　放在平时，这本是王诚讨好曹冉的绝佳机会，但同时他也知道，杨素问等人还有要事去忙。
　　如果在这么被曹冉给耽误下去，他可能就更加没办法脱身了。
　　于是他眼珠一转道，
　　“既然曹公公有些饿了，那咱们就去吃点东西吧。”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然后对杨素问二人说道，
　　“我和曹公公去吃点东西，下午估计还要去西苑那边听听小曲什么的。
　　你们俩去城东找一个叫王五的人，他是我曾经的一个手下，还算信得过，曹公公先前吩咐的事就交给他们去办吧！”
　　说完，他看了看曹冉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反对，然后继续说道，
　　“有曹公公在，谅昨天的那帮宵小也不敢造次，我身边就不用你们跟着了，你们就一直看着王五，别让他出岔子就好了！”
　　杨素问二人正准备找个由头离去了。
　　王诚特意给出这个借口，正随了他们的心意。
　　二人拱手施礼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曹冉在二人走后，好似不经意的对王诚说道，
　　“你的这两个手下，是从哪里找的，看着可都不像是一般人啊。
　　尤其是那个年轻人，眼神凌厉的同时，却又不失儒雅，样貌也算端正，倒是个可塑之才。
　　跟着你倒是可惜了。
　　你倒是不妨问问他，越不愿意跟着大老爷做事。
　　如果他能得到大老爷的看中，将来混个一官半职的也不是没可能。”
　　王诚哪里敢提杨素问答应下来。
　　于是就用先前早就想好的说辞推搪道，
　　“公公您说笑了，他们俩都是小人乡下的同乡，但他们比小人争气，同时被选中成了锦衣卫。
　　不过前段时间，陛下直接裁撤了锦衣卫南镇抚司，他们俩一下没了生计。
　　前段时间，在街头偶遇上了他们俩，我见他们俩都没了营生，就随便提了那么一嘴，没成想他们还真的答应下来，说是给我当几天护卫。”
　　说道这里，曹冉突然笑了，
　　“咱家就说嘛，这两人往那一站，腰板就挺得笔直，倒是有几分锦衣卫的风范。
　　不过这也正好，大老爷现如今从守备的位置上下来了，形势不比从前，倒是急需要几个他们这种有过当官经验的人在一旁打点。”
　　王诚尴尬的笑了笑，急忙说道，
　　“不瞒公公，其实他们俩早就有了打算，要不是因为小人的情面，估计他们早就离开了，估计公公您可能要失望了。”
　　曹冉是真的打心里看中了杨素问二人，当即脸色不太好的说道，
　　“怎么，他们的去处难不成还能比咱家给他们安排的更好。”
　　王诚继续分辨道，
　　“那怎么能比呢，只不过，他们俩原本在锦衣卫里面混的也不怎么样，这么多年才混到一个小旗，所以多少对官场有些失望了。
　　小人也劝过他们，可他们已经下了决心，不打算再踏入官场了……”
　　曹冉瞪大了双眼，想要确认王诚的话是否十真的。
　　但瞅了半天，他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最后只能摇头叹息道，
　　“人各有志，倒也勉强不得，那就算了，算是他们没这份福气吧！”
　　见好不容易算是糊弄过去了，王诚的心里总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然后赶紧在前面引路，
　　“多谢公公您大人大量，不和他们计较！
　　这家店可是非常的不错，小的听说，他们有一道糖醋桂鱼做的那是一个地道，保管让公公您赞不绝口……”


第845章 有关黄金的秘密
　　曹冉和王诚虽然都是在马大忠的手下做事，可曹冉就完全是另一种极端。
　　王诚擅长交际，不管是和南京的官员们，还是和勋贵们关系处理都不错，表面上维持着一个其乐融融的氛围。
　　可曹冉就不同了，他是个阉人，仅是这一项，就注定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王诚一样，把这些需要维系的关系，都处理好的。
　　阉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权势的，尤其是曹冉这种深得马大忠信任的人。
　　原本应该是更加容易被官场和勋贵们接受的。
　　可事实却是，如果真的由他出面却和这些人处理关系的话，得到的结果可能会非常的让人失望。
　　倒也不是说，曹冉的交际能力不行，而是不管是官员还是勋贵，天然就有一种对阉人的排斥感。
　　这种偏见，即便是到了明朝末年，甚至历朝历代都没什么变化。
　　即便有段时间，阉人几乎保持了整个大明的命脉和朝堂上的话语权。
　　形成了所谓的阉党，可大家也都表面上恭敬，私底下还是看不起他们这些人的。
　　马大忠也是明白这个道理，这才找了王诚这么一个正常人，来帮自己处理那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别看曹冉在马大忠的身边说一不二，可以说是，马大忠之下的第一人了。
　　但曹冉是真的没什么朋友的。
　　甚至连平日里喝酒谈天的人都没有一个。
　　这不仅和他阉人的身份有关，其实也和他的性格有关。
　　可能是长久的孤立生活，让他非常的自闭，本身也不太愿意和外人接触。
　　再加上被人对他的畏惧，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此时这种孤家寡人的状态。
　　所以，王诚愿意和他一起吃饭喝酒谈天，对他来说是非常难得的。
　　虽然表面上依然是一副孤傲的表情，可心里却是十分的舒坦的。
　　王诚几乎每天都要奔赴各种宴会，对于好吃的好玩的，那是了如指掌。
　　想要让曹冉这样一个内心孤寂的人高兴，他可是有无数的手段可以用。
　　几杯酒下肚，曹冉就在王诚的各种吹捧之下沦陷，彻底的放开了。
　　其实王诚今天这么用心的陪着曹冉，也是别有用心的。
　　这个曹冉知道的秘密可是比自己多得多。
　　他想，如果能从曹冉的口中探听到那么一两个，有用的消息，岂不是能大大的加重自己在杨素问等人那边的筹码。
　　他不遗余力的给曹冉灌酒，甚至连看家本事都给用出来了，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这个曹冉貌似也是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开怀了。
　　无意中他突然说道，
　　“王诚，你可知道，你每个月送来的那些钱，都被大老爷给藏到哪里吗！
　　你知道，这么多年，大老爷他到底攒了多少钱了吗！”
　　猛然，听到这么劲暴的消息。
　　王诚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个小人还这真不知道，曹公公难不成你知道！”
　　曹冉呵呵一笑，
　　“就知道你小子，不知道。
　　咱家也不怕告诉你，这么多年，咱们大老爷积攒的家业可是一点都不比那些国公侯爷什么的少。
　　咱家虽然没有具体的数据，但咱家估计，少说也有八九百万两（银子），而且全都是黄金，满满一个房间的黄金啊！”
　　八九百万两就等于是八九十万两的黄金，也就等于是十万斤，就是相当于五十吨的黄金。
　　当然了，曹冉说的是酒话，就算马大忠再怎么喜欢黄金，整个南京城的世面上，有没有这么多黄金都是两说。
　　所以这其中一定会有很大的水分。
　　但就算是只有这个数量的一半，那也有二十多吨呢。
　　其实后世的所有人都有一个误区。
　　那就是以为古代的时候，黄金都是极其稀少的，产量都不怎么高的。
　　确实，古时候的黄金产量和现在的产量想必的确是有所不如。
　　但不要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古时候即使技术的确是不行。
　　可人家开采的时候可是金矿里面的黄金最多的时候。
　　据史料记载，中国古代的第一个冶炼黄金的高峰其实是在西汉时期。
　　不管是从各种汉代墓穴出土的大量黄金制品来看，还是从史料中的记载来看，西汉时期的黄金总量，少说也有两三百吨的样子。
　　但可惜的是，后来经过战乱，这些黄金有很大一部分遗失或者，跟随她们的主人长眠在地下了。
　　可西汉距离现如今的大明，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
　　这其中虽然也有不少战乱的时代，可也经历和好几个比较繁盛的王朝。
　　不管是唐朝，还是远超，那可都是非常强大的王朝。
　　尤其是元朝的时候，黄金的产量再度达到了一个小巅峰，达到了每年三千金左右的程度。
　　到了明朝之后，由于四川和云南等地的平定，很多新的金矿被发现。
　　明朝的时候，巅峰时期，黄金的产量已经达到了一点二吨每年的程度。
　　黄金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毁掉的，只要是被提炼了出来，就很难再消失不见。
　　远的且不说，仅是远超的一百来年，加上明朝这些年的开采。
　　大明境内，流通的黄金少说也在二三百吨以上。
　　如果要是算上，唐宋两个兴盛王朝的产出，这个数量可能还要翻上三四倍，也就是大概七八百吨的样子。
　　毕竟距离西汉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中国积累下来这么多的黄金也不是什么让人奇怪的事。
　　而南京是什么地方，南京是朱元璋龙兴之地，是他和朱允炆，朱棣住了将近一辈子的地方，四年前还是大明的都城呢。
　　人们常说，一个国家的财富九成集中在富人的手里，而大明的富人有八成是生活在南京。
　　就算以粗略的算法估计，在南京城中的黄金总量少说也有三五百吨。
　　而王诚作为南京城一半的实际控制者，搜刮来二十来吨黄金，其实也算是说的过去。
　　二十吨黄金大概有多少。
　　如果以黄金的密度来计算它的体积，二十吨也不过一点几个立方，一辆马车的空间就最够将它装下了。


第846章 阴毒的密室
　　但没人会傻傻的将黄金全都荣成一团。
　　以目前黄金的流通方便来考虑。
　　将其铸造成，一锭一斤左右的金条或者金饼子，不仅方便计数，更方便携带。
　　二十多吨黄金拆分成一进一块的金条，那就是几万块。
　　堆满整个房间，倒也说的过去。
　　王诚是没亲眼见过这么多黄金的，他也是没办法想象，满屋子都是黄金的景象是什么样的。
　　可曹冉作为马大忠最为信任的一个人，却是有幸目睹过这样的盛景。
　　马大忠闲暇的时候，有欣赏满屋子黄金的特殊癖好。
　　但同时为了安全和欣赏的方便。
　　他不仅将装黄金的密室建造的坚固异常，外人想要暴利破除那里的防御，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曹冉也正是因为知道马大忠的这个设计，而且还亲眼见过那个藏钱的地方，知道几乎没人可以突袭的了那个地方，这才敢放心的对王诚这个‘自己人’说这些事。
　　王诚假装很感兴趣似的，急忙问道，
　　“曹公公您是不是曾今亲眼见到过，大老爷真的有这么多黄金？”
　　曹冉借着酒劲，再加上炫耀的心里，继续说道，
　　“那是当然了，那个密室还是咱家亲自监工督建的，足足用了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仅是三合土就用了上千担！”
　　听到这里，王诚立马察觉出这里面的不同寻常之处。
　　按理说，即便是一个秘密工程，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啊，而且建造一个密室而已，能有多大，撑死了也就几十个平米也就顶天了。
　　怎么可能用的了上千担的三合土。
　　但他较劲脑汁也想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于是他就假装不信的试探性问道，
　　“曹公公，你莫不是在说笑吧，区区一个密室，之多也就一件房子大小吧，怎么可能用得了那么长的时间，还用了那么多的三合土！”
　　曹冉正在兴头上呢，怎么会容许王诚不服。
　　他立马高声解释道，
　　“那是你所有不知！
　　你可知道城西的玄武湖？”
　　王诚一听肉戏来了，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点了点头说道，
　　“嗯，小人当然知道了，大老爷不是在那边还有一个大宅子吗。”
　　说道这里，他突然故作惊讶，压低了声音说道，
　　“曹公公，该不会是大老爷的金子都藏在那个宅院里面吧！”
　　曹冉好像突然惊醒了一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这才微笑着说道，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秘密，早晚你也会知道的。
　　你猜的没错，那些黄金确实就是藏在哪里！”
　　王诚心里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庆祝了。
　　但他还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
　　“曹公公居然如此的信任小人，居然愿意将这么秘密的消息告诉小人，真是让小人倍感荣幸啊！
　　来曹公公，小人敬您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的继续大喝了起来。
　　这时王诚眼珠一转，继续先前的那个话题说道，
　　“曹公公，我记得玄武湖那边可是住着不少的人，这么重要的地方，就不怕人多，被人无意中发现端倪，让人动了歪心思吗！”
　　本以为这么说，曹冉会生气。
　　可让王诚没想到的是，曹冉不仅没生气，还哈哈大笑起来。
　　“就算让人发现了又能怎么样。
　　那个密室可是咱家亲自监督，找了无数能工巧匠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打造的，不仅坚固异常，还有一个终极杀手锏。
　　就算真有外人想要打密室的主意，甭管来多少人，来的都是什么高手，保管一个都活不了。”
　　王诚听到这里，脊背突然一凉，急忙问道，
　　“啊，曹公公您不是说笑吧，什么机关居然这么厉害！”
　　曹冉可能是真的喝高了，见王诚不信，当即冷笑着说道，
　　“你也知道大老爷的那个庄子是紧靠着玄武湖的吧！”
　　王诚点了点头，没说话，不动声色的又给他斟了一杯酒。
　　曹冉一边美美的喝了一口，一边继续说道，
　　“其实那个密室，就修建在玄武湖的下面！我们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从庄子的下面挖了一个直通湖下的密道，然后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在那边建造了一个坚固的密室。
　　如果不是挖这种高难度的地道耽误了不少时间，怎么可能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还用了上千担的三合土。”
　　这一下王诚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区区一个密室竟然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建造，而且还用了那么的珍贵的三合土了。
　　感情，他们居然将密室建在了那种隐秘的地方，如果不是今天曹冉和他说了，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
　　其实听到这里王诚想要了解的隐秘，也都差不多了。
　　但曹冉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这个密室的终极杀手锏到底是什么。
　　于是他再度小心翼翼的说道，
　　“曹公公您还真是个奇人啊，小人是想不到，您居然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想必当时建造的时候，也是非常的艰难吧！”
　　曹冉罕见的叹息了一声道，
　　“其实挖地道本身也没什么难的。
　　只是地道挖在湖水的下面，那可就要难上千倍百倍了。
　　仅是修建地道的过程中，就有七八个工匠因为意外渗水，被活活淹死在地道中！”
　　听到这里，王诚整个人明显震动了一下。
　　他好像突然明白，曹冉所说的那个杀手锏是什么了。
　　那个地道修建在玄武湖的下面，必然是又深又长的了。
　　如果他们在地道的某个节点上做点手脚，那万一遇上不可阻挡的敌人之时。
　　可能只需要一点点火药，又或者轻轻的拨动一个机关，那整条地道瞬间就会被海量的玄武湖的湖水给淹没。
　　突进道里面的敌人，被死死的困在一条狭长的地道中，即便武功再高，人数再多，也是没有任何用的。
　　他心中暗自惊叹道，
　　“这个曹冉，心思还真是毒啊，居然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方法来！”
　　他先前说的没错，有了这样的设计，他们还真是不怕任何人来抢，只要庄园中还有一个人活着，那进入地道中的人，都是必死无疑的。


第847章 强攻等于送死
　　以马大忠的狡猾也曹冉的阴损，他们一定会在十分的隐秘的地方，常年安排一个秘密护卫，负责看守密道的安全。
　　这个人必然是绝难发现的，可能连现在曹冉都未必知道，这个人到底隐藏在庄园的什么地方。
　　而这个人也必然是绝对忠诚于马大忠的，可能比曹冉还要让马大忠信任。
　　这也是马大忠为什么，让曹冉主持修建这一切，但最后却没有除掉的主要原因。
　　因为，他根本就不怕曹冉对自己的钱动什么歪心思。
　　即便是他这个最清楚密室以及密道秘密的人，只要他是动了这个心思，那也是死定了。
　　想到这里，王诚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十分的庆幸，今天自己动了探寻曹冉秘密的心思。
　　不然可能就真的错过了这个天大的隐秘。
　　万一到时候，杨素问等人，一股脑的扎进密室中去，那岂不是要死个精光。
　　王诚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要是真的让杨素问等人全都死在地道下面，自己是否可以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可当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瞬间被他自己个掐灭了。
　　要知道这次的事情，可是连太子殿下都参与到其中了。
　　虽然不知道，到时候行动，太子殿下会不会参与其中，但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万一太子殿下一时兴起，也跟着进去了。
　　太子要是死了，这件事可就彻底大条了。
　　到了那个时候，陛下必然震怒，不要说马大忠了，估计就算自己的八代祖宗都要被抛出来鞭尸。
　　下场绝对是比被马大忠发现了还要严重的多的多。
　　即便天子没事，没跟着下去。
　　但如果他们这次一下子死了太多的人，太子也指定会发怒的。
　　现在看着马大忠把自己的底子弄得很干净，就连朝廷费劲了心思，也找不到扳倒他的证据。
　　可那是马大忠没真的往死里得罪太子皇帝这类人。
　　真要是到了哪一步，以太子的权势，别说弄死一个马大忠了，就算将他九族连带自己这帮狗腿子的九族，全都给咔嚓喽，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所以，王诚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是绝对不能让杨素问等人真的出事的。
　　此时，他看曹冉已经醉的不行了，好像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于是赶紧让人帮着，将曹冉送回了他自己的做所。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着急忙慌的向着之前和杨素问等人越好的接头地点冲去。
　　这顿饭吃了半个下午，加上来回送曹冉的时间，等到他感到地方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快黑了。
　　此时，杨素问等人正在围着一张简略的地形图在商议着什么。
　　见到王诚到来，他们也没停下来，而是继续讨论。
　　陈洪说道，
　　“要我说，咱们就趁着马大忠这个老小子不在城里的时候，所有人一拥而上，把钱抢了就走，区区几个护院而已，难不成还能拦得住咱们这么多人不成。”
　　岳峰好像也挺赞成陈洪的这个想法的。
　　“陈大哥说的没错，趁着天黑，快进快出，谁又能想到是咱们做的！”
　　杨素问想来才智过人，但这个时候好像也有点犹豫了。
　　即便没有他在，他手下的玄甲军还是根据他留下的记号，顺利的确认了马大忠藏钱的地方。
　　正是先前众人怀疑最深的玄武湖庄园。
　　只不过这个里面地势复杂，建筑众多，他们根本就不清楚，真正的密室在哪里。
　　如果要安排一个卧底，或者找个高手去监视，倒是也能慢慢的打探出来，但那样做是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想要在两天后马大忠上鸡笼山的空隙前，将这件事办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这才有了现在这番讨论，以及刚刚陈洪等人打算强攻的说辞。
　　王诚见他们果然是打算强攻，心里一着急，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有没有说话的份。
　　猛地冲上前来，一把按住了桌子上的那副简易地形图，瞪大了双眼对众人说道，
　　“你们要是真的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保管你们一个人也别想出来！”
　　陈洪本来就对王诚有不小的意见，见他居然跳出来捣乱，还把自己的计划说的一无是处。
　　当即就有些恼火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
　　“小子，你是不是皮又痒痒了，这是什么地方，有你说话的地吗！”
　　不仅是陈洪，其实很多人对王诚这个‘前狗腿子’是不怎么尊重的，并没怎么把他当回事。
　　可杨素问这是个时候，却是发现了王诚心里好像隐藏着什么话，还没说出来。
　　于是他上前一步，从陈洪的手里，将他给放了下来。
　　“陈大哥，你先消消气，王诚特意赶过来，没准是打探了什么有用的消息，你先让他说完，在生气也不迟啊！”
　　说完，也不等陈洪有什么反应，就对王诚说道，
　　“王诚，你今天整个下午都和曹冉在一起，你是不是从他的口中打探到了什么！”
　　如果所有人都像是陈洪这样的态度，那王诚可能真就闭紧嘴，什么的都不说了。
　　不过好在，这群人里还有杨素问这样一个通情达理，而且本事高超的人。
　　他微微横了陈洪一眼，然后指着草图上的某个假山样子的东西说道，
　　“杨队长，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是从曹冉的口中打探出了一个消息，而且这个消息对你们来说，可能是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陈洪没忍住直言道，
　　“哼，危言耸听，我就不信就凭你真的能打探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来！”
　　杨素问没有理会陈洪的讥讽，脸色凝重的将王诚往旁边拉了拉，然后说道，
　　“到底是什么消息！”
　　王诚也知道现在不是和他们置气的时候，于是就一五一十的将自己从曹冉口中探知的消息，加上自己的判断全都说了个众人听。
　　开始在他说道曹冉等人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以及用了上千担三合土来修建这个密室的时候，大家还都不以为然。


第848章 惊闻噩耗
　　毕竟就算再怎么坚固的密室，对于有火药的大明来说，也并不是没办法攻破。
　　即便等王诚将那个密室藏在玄武湖下，以及连通它的是一条又深又长的密道的时候，众人依然没什么大的情绪变化。
　　他们之多以为密道和密室中，可能会有一些伤人的机关之类的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洪甚至还小声的嘲笑王诚的胆小，连这点小手段都能把他给唬住。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个时代的机关术，一个不小心还真的有可能被伤到，但对于专业人士和有了各种准备的人来说，机关这种小玩意，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然而，当王诚有些恼怒的将自己的才想说出来的时候，众人神色各异，都不淡定了。
　　“呵呵，区区一个密道不算什么是吗。
　　可你们想过没有，真个密道是修建在玄武湖的下面，只要密道少有破损，整个玄武湖的湖水，江湖灌入密道之中。
　　到时候，深入密道的人，不管武功多高，人数有多少，全都难逃一死。”
　　“如果你们意外，强攻真的管用的话，就尽管去试试，万一是要出事了，可不要怪我事先没提醒过你们！”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跟着沉默了。
　　但陈洪还是不愿承认自己小看了王诚，依然争辩道，
　　“这都是你的猜测，你又没亲自去过那个地方，你怎么就知道，他们真的会对密道动手脚。
　　再说了，密道一旦被弄塌了，整个密室岂不是也被堵住了，难不成马大忠会用这种一拍两散的方式来防贼。
　　别说我不信，恐怕天下所有人都不会信的。”
　　但这个时候，杨素问却是站了出来，神色严肃的说道，
　　“陈大哥，咱们不能忽略所有的可能性，万一王诚说的是真的呢，那咱们一头扎进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自寻死路了吗！”
　　他稍微沉默了一会之后，又继续说道，
　　“这种可能性其实还是非常高的。
　　金子这种东西，和别的东西不同，它不怕火烧，不怕水泡，就算放在被水淹没的密室中，只要还在那个地方，马大忠总会有办法将它弄出来的。
　　所以说，即便通道被毁了，但他并不算损失了什么！只是咱们动用不了这些钱而已。”
　　他的话说道这里，陈洪的脸色微微发生了变化。
　　王诚的话他可以不信，甚至可以随意的反驳。
　　但同样的话从杨素问的口中说出来，那含义可就不一样了。
　　陈洪可是非常的相信杨素问的智慧的，既然连他都已经认同了王诚的猜测，他除了相信之外，也没什么办法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
　　杨素问上前拍了拍王诚的肩膀，十分感激的对他说道，
　　“谢谢你王诚，你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非常的重要，要是没有你的这个消息，我都不敢相信，强攻哪里的下场了。”
　　有人这时候附和道，
　　“哎，这个马大忠还真是阴险啊，为了保护赃款，居然想得出这么阴损的招数来！”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这几乎是无解的局面啊，难不成咱们要把，那个庄园中所有的人都给抓起来控制住才行？”
　　杨素问其实此时也是一筹莫展，他摇了摇头道，
　　“没用的，如果马大忠真的在通道中设下了陷阱，那负责触发机关的人，必然隐藏的十分隐秘，可能连庄园中的人也未必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控制，那个人到底藏身在哪里！”
　　陈洪有些泄气的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咱们这么多人就真的拿这个破地道没办法了，我不信！”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他们就什么都做不了，那接下来的所有行动，基本上都等于是被搁浅了。
　　他们为了这件事，秘密准备了这么多，此时可能会面临彻底失败的局面，这让他们如何能甘心。
　　王诚之前被陈洪怼了好几次，心里其实是很不爽的，可此时他并没有任何嘲笑众人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他们如果做不成这件事，自己将会一直处在这种尴尬的境地之中。
　　万一哪天暴露了，那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无比凄惨的结局。
　　他还没活够呢，可不想那一天真的到来。
　　跟着众人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就在这时，一整天都都不知道去干什么的朱瞻基突然出现在门口。
　　他刚进这个房间，见所有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稍微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计划遇上什么难题，你们解决不了了吧！”
　　杨素问简单的将整件事，和朱瞻基说了一遍。
　　朱瞻基没和他们这样的悲观，而是无所谓的笑着说道，
　　“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怕玄武湖的湖水倒灌吗，那所幸，咱们就将玄武湖的湖水给放干净了，不就没这个问题了吗！”
　　众人一听他这话，都是摇头苦笑不止。
　　但又因为他的身份，众人也不敢当面反对他的话。
　　“怎么？这个办法不好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素问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猛然推开围在桌前的众人，在地图上仔细的搜索了起来。
　　不多时，他找到了一条连通玄武湖和长江的细线。
　　通过这条细线，他仔细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小圈，然后兴奋的对众人说道，
　　“我好像想到办法了！”
　　但在杨素问给众人解释自己的办法的时候，他稍微给大家普及了一下有关玄武湖的历史。
　　“大家都知道，玄武湖几乎是被整个南京城包裹在中间的。
　　南端就是鸡鸣寺所在地方，东边是偌大的钟山！而西北就是马大忠的庄园。”
　　说着，他指了指被自己小圈圈起来的那个位置，对众人说道，
　　“那你们可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玄武湖可谓是整个南京城人最熟悉的地方之一，只要在南京城住过一段时间的人，很少有对玄武湖周边地理不熟悉的人。
　　有人当即就说道，
　　“那不是当年沈万三的庄园吗，当时那可是整个南京最阔气的园子，甚至比皇宫都阔气呢！”


第849章 王安石泻湖造田
　　朱瞻基也跟着凑热闹说道，
　　“没错，哪里的确是沈万三的庄园，不过现在哪里已经成了一个园子，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吧！”
　　说起沈万三，这个可是明初最家喻户晓的人物之一，在南京城的出名程度，甚至可能比他们老朱家的人还要出名。
　　但可惜的是，当年一场蓝玉案，牵扯的人实在太多了，沈万三的儿子因为和蓝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也被牵连，导致曾经富甲天下的沈家彻底从历史上销声匿迹了。
　　就连他们家曾经问鼎天下的庄园，现在也不过成了供游人玩了的消遣之地。
　　但杨素问想要说的并不是沈万三庄园以及沈万三。
　　他想说的其实是另一个人。
　　那人就是北宋鼎鼎有名的大诗人，政治家，改革家“王安石！”
　　之所以杨素问画的那个圈会被人误会成是沈万三的庄园，主要原因是这个草图是在是潦草，而他想说的那个地方，又和沈家庄园太近了，所以众人才误会了。
　　他瞧一时半会众人也猜不出来，所幸就自己说了出来。
　　“你们都误会了，我真正想说的其实并不是沈家庄园，而是想说一块碑！”
　　听到碑这个字。
　　突然有人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声说道，
　　“杨队长，你说的该不会是，当年的王安石泻湖造田碑吧！”
　　杨素问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总算是有人想起来了。
　　一说到这个石碑，在南京也住了不少年头的朱瞻基，猛地一拍大腿，惊喜的道，
　　“杨队长，你该不会是想……想效仿王安石……”
　　说道这里，朱瞻基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的自己想法了。
　　杨素问微微一笑道，
　　“这还要多亏了太子殿下您的提醒。
　　放干整个玄武湖的湖水显然是不现实的，但如果我们效仿当年的王安石，将西北角的堤坝重新连通，凭借东高西低的优势，未必没有可能将，玄武湖的西北角变成一块良田！”
　　当年，王安石先后在浙江，安徽，江苏等地为官，从一个小小的通判做到了知州。
　　宋熙宁七年，王安石任江宁府知府（江宁就是后来的南京）。
　　在一次在玄武湖上游玩的时候，感慨良多。
　　原本的历史上，金陵这个地方其实是没有玄武湖的，只是后人为了游玩方便，便引河水倒灌，生生在江宁的中心造出了这么一个占地两万多亩的巨大人工湖。
　　他感觉，这样一大片好地方，只是为了玩乐，实在是太浪费了。
　　于是就上书朝廷，想要将整个玄武湖的湖水放掉，造万亩良田，充盈江宁百姓。
　　他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宋神宗和江宁百姓的一致赞同。
　　于是，王安石就带领，江宁十余万百姓，“开十字河，立四斗门！”
　　将湖水倾泻一空，得良田两万余亩。
　　两万亩良田是个什么概念，要知道江南地区虽然良田众多，可因为人口的也同样众多的原因。
　　其实人均耕地不足两亩，有的时候，甚至一家四五口，都只能靠仅有的几亩田活命。
　　这两万亩良田一下几乎解决了一万户无田可重的百姓生计问题。
　　一万户不等于是一万人，就算以每户只有三个人算，那也就是相当于解决了三万人的温饱问题。
　　当年的江宁还不是现如今的南京，人口还没有这么多，总体算起来估计也就只有三五十万人。
　　王安石的这个一举动，算是一下子帮江宁十分之一的人口，摆脱了贫困，成了有田可重的人。
　　这等功德，这种功绩，也为他后来成为改革大宋的重要人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以说，如果没有王安石当年泻湖造田的举动，也就没有后来的著名改革家王安石了。
　　不过可惜的是，大宋之后就是元朝，以及明朝崛起的各种大乱。
　　由于但年王安石修筑的堤坝常年无人搭理，原本的两万亩良田，到了元朝中期的时候，就只剩下七千亩左右了。
　　而后经过元末的长江几次改道泛滥，以及天灾人祸，等到朱元璋定都南京的时候。
　　玄武湖原本被开垦出来的良田已经基本上所剩无几了。
　　朱元璋雄才大略，大明的国土也不是宋朝能比的，他也不在乎南京城中是否有这几千亩良田，所幸大手一挥，重新将玄武湖复原了。
　　现如今又成了供游人玩了的地方。
　　虽然玄武湖又成了湖，但当年王安石留下的堤坝其实还在，只要稍加修葺，就能轻松的重现，当年王安石造田的奇景！
　　朱瞻基也正是因为有机会见到这千载难逢的一幕，才会激动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王安石当时立下这个不世之功，他在老师的口中可是听说过不止一回了。
　　现如今他也有机会体会一下当年王安石的壮举，如何能不兴奋。
　　当然了，他们的时间短，人手也有限，将整个玄武湖的湖水给泄掉是根本就做不到的。
　　但如果只是，将西北角的一片区域的水给放干，两三天的时间，可是勉强能做到的。
　　而杨素问也正是因为知道这段历史的秘辛，才能想的出来，破解马大忠这个死局的关键方法。
　　但现在又有一个问题冒了出来。
　　重新将堤坝修整起来，少不得要大动干戈，动用不少人手的。
　　但这样一来，就极有可能会引起马大忠的警觉。
　　当岳峰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杨素问微微一笑，看看了朱瞻基又看了看王诚，然后微笑着说道，
　　“这个问题其实也很好解决，顺便还能帮王诚解决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王诚听到这件事居然还和自己有关，当即摆手道，
　　“我可不行，我帮你打探消息，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这么危险的事，你们还是找别人吧，我做不来的。”
　　杨素问神秘的一笑，
　　“如果你参与进来，那你到时候该怎么和曹冉解释江千户的事。
　　你不会真的想按照他的吩咐，真的去烧了江浩家的老宅吧！”


第850章 环环相扣的应对办法
　　听到这话，王诚眼前一亮，
　　“你说的这个办法，真的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杨素问点了点头，但最终目光却是落到了朱瞻基的身上，然后说道，
　　“到底能不能解决，还要看太子殿下是否愿意出面帮你这个忙了！”
　　朱瞻基还处在刚刚的兴奋之中，猛然听到杨素问提到了自己，有些惊讶的道，
　　“这里面还有本宫的事吗。
　　需要本宫做什么，杨队长你尽管说，只要本宫能办得到的，本宫绝不推辞。”
　　杨素问微微躬身道，
　　“这件事还真要太子殿下您亲力亲为才行，不然咱们也没有这么好的借口啊！”
　　陈洪在一旁好半天都没机会插上一句话了。
　　他有些着急道，
　　“杨兄弟，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不要总是弄这些弯弯绕了行吗，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痛痛快快的说吧！”
　　杨素问微微一笑，也不在打哑谜了，他对岳峰说道，
　　“岳峰兄，你和我一同去过仪真千户所，你觉得江浩这个人怎么样！”
　　岳峰有些奇怪，怎么绕来绕去居然有绕道江浩身上了。
　　但他还是老实的说道，
　　“这个人虽然年轻了一点，个性冲动了一点，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将官，也是一个非常负责和拥有使命感的一个好官。”
　　“不错，我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道这里，他在地图上的江面微微一指，然后又对陈洪说道，
　　“现如今仪真千户所只有老弱病残百多人，根本就无力治理整个江面上的防卫工作。
　　而陈大哥手下的舰队，虽说有能力清除那些为祸一方的水寨，强盗。
　　但苦于没有陛下的命令，不得煽动！”
　　陈洪微微挺了挺胸，略显高傲的道，
　　“杨兄弟你这话说的没错，本官的手下那可是各个都身经百战的精锐，别说对付只有几条舢板的水贼了，就是大海上拥有舰船利炮的大批海盗，我们也能战而胜之！”
　　对于陈洪的自夸，杨素问只是笑了笑。
　　然后继续说道，
　　“但若是太子您在出游的时候，无意中被几个水寨的贼人给袭击了，您说咱们是不是不用等陛下的命令就有了出兵的借口！”
　　朱瞻基听到这里猛地一拍巴掌，兴奋的说道，
　　“对呀，这个办法好啊，这样一来，本宫调用下面的几百精兵，也就不会有人再嚼舌根了。
　　到时候咱们不管是真的去江面上清缴水贼，或者是在玄武湖上以整修舰队为借口，修缮堤坝，就再也没人能怀疑了。”
　　杨素问用力的点头道，
　　“没错，这正是我准备说的。
　　有了舰队的掩护，即便是马大忠察觉出了什么，也不太可能会怀疑到咱们其实另有目的上来。”
　　说道了这里，王诚还是没听出来，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就小声的嘀咕道，
　　“杨队长，这件事好像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吧，是不是我就不用参与了。”
　　杨素问轻笑道，
　　“怎么会和你没关系呢，咱们要做就要做全套，江面上现在的混乱程度，你当时也是在仪真千户所看到了。
　　如果想等江千户的兵训练起来，再将这些祸害铲除，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咱们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顺便把这件事给做了呢。”
　　“江浩现在既是咱们今后扳倒马大忠的主要证人，同时也是咱们清缴江面水盗的向导。
　　所以他暂时是不能出任何问题的。
　　而现在曹冉将威胁曹冉的事交给了你去办，你说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王诚苦着脸道，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这个江浩你们到底是打算怎么处理啊，最晚明天我就要像曹冉复命，要是到时候，他知道我一天的时间，还没把事情办妥，他指定会起疑心的。”
　　杨素问瞧他一脸的紧张，笑着安慰他道，
　　“这件事也很好解决，明天一早整个南京城就会有太子在江上被水盗袭击的事流传开来。
　　紧接着太子殿下就会震怒，决定要清缴江面上的水寨势力，而江浩作为整个南京对江面上情况最了解的人，自然会被征召到清缴的队伍中来。”
　　“有了太子的庇护，你说这个曹冉就算是再怎么大胆，还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故意为难江浩呢。”
　　王诚这些总算是明白了杨素问的这一系列的计划。
　　他兴奋的说道，
　　“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他命令我去祸害人，而是求着我不要动手了！
　　哈哈哈，难的见到曹冉会有求人的时候，我还真想好好欣赏一下他那个糗样！”
　　至此，整个计划也算是彻底明朗了。
　　明天，只要朱瞻基遇到袭击的事情一宣传开。
　　陈洪手下的舰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开进玄武湖备战。
　　到时候，依靠舰队的掩护，修缮堤坝，等到关键时候放水清空西北角的湖水。
　　然后只要等到，两天后马大忠上山礼佛的时候，玄甲军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进攻庄园，劫走马大忠的所有黄金了。
　　整体计划，大体上算是没什么问题了。
　　之后他们有详细的将整个过程梳理了好几遍，在确认万无一失之后，众人这才算去，个忙个的去了。
　　杨素问今天的心神消耗不可谓不大，这几乎算的上是他自打出道以来，最消耗心神的一天了。就连当时追击同样智慧奇高奇谋百出的刘辨时，他也没感觉像今天这样累。
　　但他并没有就此休息，反而是来到了周忱的住所，和他商议，两天后刘辨想要和他见面的事。
　　刚到地方，他就迎面碰上了，不知道正要干什么去的杨慧兰。
　　杨慧兰见杨素问的脸色如此的差劲，当时吓得险些没把手里的东西给扔掉。
　　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来，扶着杨素问道，
　　“杨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如此的憔悴。”
　　其实杨素问还没虚弱道走不动路的程度，他只是有些脑力过度，精神有些疲倦而已，只要好好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可杨慧兰可是不管那些，说什么都要杨素问赶紧去休息，见他不同意，甚至还说谎道，
　　“周大人喝醉了，现在已经睡了！”


第851章 密信到京
　　杨素问怎么可能不知道杨慧兰这是在撒谎，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这份好意，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就在杨慧兰的悉心安排，和照料下，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杨素问，安静的睡去了。
　　同一时间，京城的李天收到了，一天多以前，杨素问通过秘密渠道发送给京城方面的密信。
　　由于两地距离有点远，一只信鸽是根本就不能保证将密信安全送达的。
　　所以，同样内容的信，杨素问一发就是三封。
　　幸运的是其中有两封都传到了李天的手中。
　　情报科的人员将密信内容对照密码本，翻译好了之后，第一时间送到了李天的桌案前。
　　虽然此时已经夜深，李天都已经准备去睡觉了，但听说是南京来的密信之后，他立马又精神了起来。
　　忙让人掌灯，十分细致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开头的内容，李天还没怎么在意，上面说的是，杨素问等人，星夜兼程，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从山西出发，径直赶往南京，这一路上发生的大小事件。
　　这些内容，李天只是当成一个个小故事来看，只当有趣，却并未有什么大的情绪上的变化。
　　然而等到他看到他们到了南京之后发生的事情之后，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尤其是在看到杨素问在鸡鸣寺和刘辨重逢，从刘辨口中得知，两天后鸡鸣寺或许会有大事发生。
　　以及刘辨执意要用这个信息作为交换取得一次和周忱的会面内容之后。
　　李天的脸色更是变得诧异且恼怒。
　　杨素问是根本就不知道，刘辨他们是在害怕什么，但李天可是一清二楚的。
　　而刘辨选择在这个时候和周忱这个本应该是他们最大对手的人见面，甚至不惜用一个绝密来换取这个机会。
　　可见对方已经是到了快要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不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和周忱和朝廷妥协。
　　然而现如今又有什么是值得南京的那些勋贵们恐惧的呢。
　　除了李天即将亲临南京，恐怕就只剩下到时候要颁布的取消南京陪都地位的这个诏令了。
　　可是，这个诏令，只是李天和杨士奇他们四个私下里商议过的，甚至都没有文字上面的记录。
　　这等绝密的信息是怎么传递到南京那帮人的耳中的！
　　这才是让李天震怒不已的原因。
　　“他么的，到底是谁泄露了这个消息。
　　该死，这个混蛋，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一旦提前泄露，到底会引起怎么样的动荡！”
　　他脑海中一遍遍的将当天参与讨论的所有人员都在脑子中过了一遍。
　　除了杨士奇他们四个之外，好像就只有王福一个人在一旁伺候。
　　杨士奇等人一开始就是十分反对李天这个提议的，并且还和李天陈述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他们几个可都是知道这件事的可能会造成的影响的。
　　除非他们几个已经打算叛国，不然是绝不可能将这件事给透露出去的。
　　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王福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太监总管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李天给掐灭了。
　　因为他知道，王福这个人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但对自己的忠心那是绝对不掺假的。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他，王福和江保这两个家伙，也不可能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的。
　　但是除了他们之外，当时周边就没有人了。
　　那到底是什么人将这个信息给泄露出去的呢，而南京方面，又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呢。
　　一时间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人泄的秘密，李天就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一边，继续看密信剩下的内容。
　　前面都只是杨素问在陈述，事情发生的经过，后面才是他自己的想法。
　　在最后的内容中，杨素问说道，
　　“刘辨特意提醒微臣，现如今整个南京城，只有他和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个消息，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生灵涂炭，让大明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所以他才冒险想要和周忱见面商谈。
　　臣虽然不知道，他得到的这个消息到底是什么，但臣想应该是一件极其重要，影响深远的大事。
　　现在这件事已经被泄露了，即便刘辨自己说，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将这个消息传播开来的。
　　但刘辨为人狡黠，不能尽信，还请陛下能早日做出决断。
　　以免横生枝节，发生意外！”
　　看到这里的时候，李天先前以为愤怒，已经有些颤抖的手，稍微平复了一点。
　　心道，“还好，这个消息是先落到了，刘辨这个还算是有点脑子的人手里。
　　幸好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之后，将会造成何等的混乱。
　　不然的话，这个消息一旦是落到了那些没脑子的人手指，自己这边还没有任何准备呢，南京那边恐怕已经是满地鸡毛了！”
　　李天仰躺在龙椅之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还有时间，在我亲自赶到南京城之前，这件事应该不会发酵到没办法收拾的程度！”
　　李天能有此自信，自然不是自我安慰。
　　而是通过杨素问从心中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他对刘辨这个人的心里，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刘辨这个人擅长的是权谋，是对人心的剖析，是对朝堂大势的拿捏和操纵。
　　正因为他又这方面的才能，他才能一阵见血的，看出皇家钱庄才是目前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明的关键所在。
　　所以在选择打击目标的时候，他才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这边，以至于其他的手段，猜猜应付，导致他最后无功而返，还暴露了自己。
　　但也正因为刘辨的心思如此，所以李天才敢断言，刘辨的确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会将这个信息公开的。
　　因为他一旦如此做了，必然会引起整个南京城上下所有人的恐慌。
　　这不是一句空谈。
　　南京城此时聚集着将近两百万的巨大人口。
　　而这些人中有一大半其实是在为南京的六部和众多的勋贵们服务的。


第852章 心里上的博弈
　　一旦南京失去了他们现如今的陪都地位。
　　那南京那数千官员，一朝星云流散，整个大厦将会轰然倒塌。
　　到时候至少要有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的人，一下没了生活来源。
　　这种事情，不要说那些官员们受不了，这些百姓们也是不可能承受的。
　　如果这部分只是几千或者几万，那么稍微平摊一下，倒也能勉强解决。
　　可是十几万乃至几十万的失业人口，可就没办法轻松解决了。
　　有人可能会疑惑，不过是少了几千个官员，怎么可能会造成如此大规模的事业潮呢。
　　这点其实很好解释。
　　大明的官员，虽然没有定额说每个当官的家中能养活多少的家仆。
　　但其实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索，其实大家心里基本上都有了一个所有人都默认的规模。
　　像是杨士奇这种位极人臣，堪称文官之首的大官，家里要是没有一两百个仆人，那面子上也是过不去的。
　　再加上他自己的家人，来投奔的亲戚，以及自家店铺里面的掌柜伙计之类的。
　　林林总总的算起来，能直接和杨士奇扯上关系，算得上是他家人的人数，大概有三五百的样子。
　　杨士奇家的这个规模其实算不上大。
　　比他阔气的人有的是。
　　就好比汉王朱高煦吧，他的全家老小仅是在京城的部分就少说有三五百人，如果算上他在各地的庄子的人，全加起来恐怕要上千，甚至能到两千人了。
　　这还不算他封地里面的属官和属官的家人什么的。
　　但不管怎么说，杨士奇家的这种规模，也算得上是中上游了。
　　以他家作为参照。
　　那二三品官的家中，有一两百人，也是正常的。
　　四五品官，家里有三五十人也是在情理之中。
　　六七品，这个阶层的官又有点不太一样了。
　　四品以上的官不管怎么说，也都算得上是能上大天听的大官了，所以他们的各种作风什么的，可不是有朝廷和皇帝看着呢。
　　下面巴望着他们倒台腾出位置的人，也有不少，所以为了坐稳自己位置，不给人留下攻击自己的话柄，他们即便想要享受更好的生活，也会尽力的压缩控制自己的规模在一定的程度中的。
　　可六七品官就不太一样的了。
　　这些官算是大明中层干部中最低级的一个级别了，基本上都是地方官。
　　作为一方的土皇帝，手底下也没有人抢自己饭碗的压力，那些准备一辈子就这样，不打算再升官的人，他们是能搞多大排场就搞多大。
　　有的县官的府邸、私宅、仆人，甚至比很多京官的排场都要大。
　　这样的人，在大明其实也是不少见的。
　　稍微说的有点远了。
　　回到南京的话题上。
　　南京这几千名官员，少说半数以上都是七品以上的，这些人即便没有京官的排场那么大，但达到一半还是有可能的。
　　这些人就算是以一千人作为基数，那他们的所有仆人家人算在一起以平均数五十人算，那围绕着他们生活的也有五万人上下了。
　　如果连南京那些八品九品之类的文官也算上，他们的家人仆人，全家在一起，十万估计是打不住的。
　　如果仅是官员失去工作，他们毕竟都是读过书，有过当官经验的，要找一份养家活口的工作，其实也不算太难。
　　可是没了官职在身，没了俸禄和灰色收入来源，他们是绝不可能维持的了原本一大家子的生活的。
　　所以这其中少说要有七八万人要没了经济来源。
　　这些人还只是官员附带的家人的人数，还没算上，那些常年为官府服务的从业人员们。
　　他们常去的酒楼饭馆，甚至是风月场所，少说要有一半的人，没了固定的客源导致倒闭。
　　那些提供人力服务的轿夫马夫的什么的，更是首当其冲。
　　没了官员这个消费的大户，整个南京的旅游业也将会受到极大的冲击。
　　先前，在玄武湖上泛舟嬉戏的那群官宦子弟们，少说一下子要减少一大半。
　　没了他们，玄武湖周边做小买卖的，开饭馆茶楼的人，也必然会跟着倒闭一大批。
　　这一连带下来，仅是官员下岗能造成的人员失业潮，就足以十万计。
　　如果在算上陪都地位被取消，商业上的毁灭打击，会造成的影响，说是几十万可能都是轻的。
　　没准整个南京城就就此从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型综合都市，一下子跌落成二流的城市，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这些失业人群中有那么一两个喜欢蹦跶、且不嫌事大的人一咋呼，那挑起这些人搞破坏，也是轻而易举的。
　　如果有心人在背后操控他们的所思所想，那可能会激起的混乱将是更加无法阻挡的。
　　李天也正是担心这种事，回真的发生，所以才会在没完全制定好安抚这些失业人口的计划前，让杨士奇等人三戒其口，不得外泄这个秘密的。
　　但同时，李天也知道，刘辨之所以不会将这个秘密透露给更多的人。
　　因为刘辨是个擅长使用权谋的人，但如果一个国家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中，所有人都为了活下去而玩命的挣扎。
　　那时候，谁还会在乎什么权谋不权谋的。
　　而且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举动，让太多的人牺牲，至少这个开端不应该由他自己来开启。
　　他是恨朱家皇室，恨他们对自己的父亲祖父的赶尽杀绝，不留余地。
　　但他并不恨大明的百姓。
　　如果说为了给自己先祖正名出气，需要牺牲数以十万的无辜百姓的生命的话，不要说他自己过不了这个坎。
　　恐怕将来到了地府，他老子和他爷爷也会从地下将他追杀到天涯海角的。
　　刘家人擅长的是治国平天下的本事，不是血腥杀伐的阴谋诡计。
　　即便是报仇，那也需要赢得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如果是用这种牺牲无数人姓名的取巧办法，恐怕他自己都不会同意。
　　李天也正是明白，刘辨这种心里，才会认为暂时南京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第853章 抬手成云，覆手为雨
　　可他同时也知道，与其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自己根本没办法掌握的人身上，倒不如反客为主，见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其实经过这么多天的思考，李天其实已经基本上想到了解决南京即将面临大规模失业潮的办法。
　　其实这个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即将上线的，大明基层公务员制度。
　　南京城是大明此前五六十年的都城，而且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文化昌盛的宝地。
　　所以这里的人的文化水平是要比其他的地方要高出不少的。
　　别的不说，就说南京国子监中那将近上万人的学生，和外国的留学生访问团。
　　这些人可都是基层公务员的绝佳人选啊。
　　而那些没了工作的官员们，比他更适合。
　　所以给他们找到一份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还是很容易的。
　　将来的大明一旦在全国开始实行公务员制度，那需要的识字的人员数量可是一个极其惊人的庞大数字。
　　甚至将南京城所有识字的人全都填补进去，也满足不了这个缺口的十分之一。
　　当然了，识字的人工作好安排。
　　但那些不识字，甚至不愿做官的人就有点难搞了。
　　他们不仅人数众多，而且还不会耕种，即便会种地，南京附近也没有多余的农田分给他们了。
　　其实对于这些人，李天也有基本的安排和打算。
　　首先，张永日的工坊马上就要开起来了。
　　这次的规模将会远超北京，少说也要达到，北京现如今规模的三五倍。
　　以现如今北京三千多人的数据算。
　　仅是这个工坊就足以消化上万人的闲散劳动力。
　　南京的位置及其特殊，虽然比不上武汉这种九省通衢之地，但他南北左右都是相对发达的南方重镇，距离上海这个未来重要门户也不算远，还有长江水路方面的交通便利。
　　所以在南京设立一些大型的国有工坊也是非常适合，甚至比在北京更加适合。
　　至于建造什么类型的工坊，李天暂时还没有定论。
　　但有一项是指定会上马的，那就是水泥工坊。
　　水泥这种东西，如果远距离来运输的话，指定是亏本的。
　　所以，未来的公路修到哪里，工坊就建在哪里才是最省钱的办法。
　　京城那边新造的几十个烧制水泥的高炉，连供应整个北直隶地区都还不够呢。
　　根本就支援不了这边的，所以南直隶乃至周边想要水泥的话，就只能就地生产。
　　水泥这种东西，从开采矿石，到运输，到烧制，直到运送到各个建筑工程的工地，中间所需要的人手可是不少的。
　　少说也能解决一两万人的生计问题。
　　如果放开了手脚，收纳下三五万人也不是没可能。
　　可即便这几样全都算上，对于几十万的失业人口来说，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根本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但李天手里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他早就心仪很久的唐赛儿。
　　她这段时间不是一直思考从哪里弄人口去海外拓展自己的自由王国吗。
　　之前她没有任何的名义，即便是用真金白银的引诱百姓们出海去创业，估计也是没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的。
　　但如果李天给她松开这个口子，让那些没了生计的百姓，只要愿意跟她走的，不仅给路费，甚至还可以提供免费的农具种子什么的。
　　既有朝廷的名义，又有这么强大的补助，相信到时候，会有很大一部分人愿意出海尝试一下。
　　毕竟，中国人对于土地的热爱，那可是经过了几千人的传承的。
　　不管人在哪里，只要手里面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就会很满足的。
　　这样一来，不仅能帮唐赛儿完成她自己的梦想，还能顺便帮自己解决这个最为棘手的问题。
　　可谓是一举多得。
　　而李天要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一道诏令，和总价值可能不超过百万两的农具和种子而已。
　　相对几十万可能会造成整个大明混乱的人群来说，只需要花百万两银子，就能彻底解决南京城被众多勋贵把持，尾大不掉，每年消耗大量国力的麻烦。
　　李天觉得这笔买卖绝对是值得的。
　　要知道，且不说那些勋贵每年的俸禄，单说南京六部所有官员的年俸，加在一起都已经远超这个数字了。
　　白万两白银，对现如今的李天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这几样措施，就算只能达成一半的预期，也会解决极大的问题，让这个难题得意化解。
　　这其实也是，李天在得到消息后，并没有马上就火急火燎的跑到南京去主持大局的主要底气所在。
　　只不过，这一切的实施都需要时间。
　　不管是工坊的建设，还是移民的准备工作，还是各地公务员的落石情况。
　　都需要大量的时间的，甚至有的可能要半年以上的准备才能实行的了。
　　所以，想要让这些准备全都能平稳的落地执行，必须要有一个拥有绝对权威的人在南京坐镇才行。
　　而目前来说，太子没有个威慑力，汉王也不怎么够格，唯有李天自己亲临，才能压得住在这些准备完成之前，保证南京百姓不发生混乱。
　　所以，不管他心里了再多的准备，一切还都要靠他亲临现场、亲自坐镇才可以。
　　可是现在距离二月中旬，少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即便想要马上过去，也是没可能的。
　　且不说船还没造好，新军的装备也都还没列装完成。
　　所以在这之前，李天必须要安抚住已经知道了内情的刘辨等人。
　　这一下，刘辨这周忱的这次会面就成了尤为关键的了。
　　于是李天连夜提笔开始给周忱和杨素问写回信。
　　他在心中将即将取消南京陪都地位的消息，用十分隐秘的方式告诉了他们，并且警告他们让他们无比严守这个秘密，不得对第三个人泄露这个消息，甚至连太子朱瞻基也不行。
　　李天不得不这样做。


第854章 让人震惊的可能
　　原本这个秘密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可现如今刘辨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作为和他谈判的人，周忱也是还被蒙在鼓里，那他自然是没办法在谈判中掌握任何优势的。
　　其实之所以将这个重磅消息告诉给他们来，李天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首先，周忱作为南直隶的巡抚，将来可是军事政事一把抓的。
　　如果他南京城到时候还有六部的存在，那他不管做什么事都将是缩手缩脚，根本就施展不开的。
　　所以，南京的陪都地位被取消，对他的施政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其次，杨素问作为情报科现在的一员大将，他的目前的重要程度，已经完全不亚于周忱这个封疆大吏了。
　　南京方面有刘辨一个在各个方面都不差他分毫的人在虎视眈眈，如果他掌握的情报，还没有人家多，他还拿什么跟人家斗。
　　所以，南京城那边能不能撑过一个月多，能不能等到李天到来前，依旧不出什么乱子，他们俩就成了关键中的关键。
　　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也就成了必须的。
　　对他们的解释和嘱托，只是这封信的前半部，接下来，李天又对这个消息可能对将来南京的影响和担忧，对他们说明了一下。
　　让他清楚的直到，自己现在肩头的担子是有多重，让他们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写完这部分，整封信已经到了中期。
　　由于，杨素问在写这封密信的时候，他们才从鸡鸣山上下来，还并没有抓住王诚，也还没审问出，有关马大忠的各种隐秘。
　　所以后面一天多的发生的事情，信中没写，李天也是不知道的。
　　但在信的末尾，李天还是顺带提了那么一嘴，让他们小心的对待马大忠这件事。
　　他之所以这么说，倒也不是担心他们那么多人齐上阵还对付不了一个马大忠。
　　而是他通过对身边的王福江保黄严等人的观察，发现，这帮能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太监们，其实每一个是简单人物。
　　他们那么多人中，也就唯有杨素问一个人还算是能和马大忠这类人过几招，其他人是根本没资格和他扳手腕的。
　　周忱这个名义上的南直隶巡抚，更是被他打压的，甚至到现在还没办成一件正经事，就可以看到出来，马大忠这个人的能力也影响力绝对是非同凡响的。
　　他在心中告诉二人，必要的时候，准许他们动用非常规武力，来解决这个麻烦。
　　如果对手真的远超他们的能力范围，就以自保为主，等到他的到来。
　　李天的意思其实也是很明显了。
　　就是明着告诉他们，如果玩不过人家，就赶紧认怂，保住小命要紧。
　　信写到这里也差不多该到尾声了。
　　但李天却是在这个时候停住了笔，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了。
　　重新将杨素问的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从信里面少的可怜的线索，是在是分析不出来，区区一个鸡鸣寺到底会发生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他想了好长时间是，却是始终没能想出来，这个地方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的。
　　没办法，最后的最后，他只能稍稍嘱托了一下二人，让他们随机应变，不管对方到时候透露的消息有多么的震撼和重要，一定要确保整个南京城的安稳，
　　他们不管做什么决定，这个必须是首要条件。
　　李天此时也算是为他们操碎了心。
　　一想到，他们只能等到整整一天之后，才能收到自己的信，李天就有点抓狂。
　　自己这边虽然是风平浪静的，可那边此刻却是波诡云谲，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什么让人意外的大事。
　　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船毁人亡的局面。
　　他现在其实恨不得自己也长上翅膀，飞奔过去，统筹全局。
　　他现在是越来越怀念，后世一个电话通全球的便利了。
　　将信写好封存，特意嘱托，这封信只能由铁总管一人转译之后，他这才放心的去休息了。
　　可是躺在床上他始终是翻来覆去的在想，刘辨到时候到底会给出什么让人吃惊的消息呢。
　　反正也睡不着，他所幸就不睡了，让人连夜找来了很多关于鸡鸣寺的消息。
　　可是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鸡鸣寺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而且日子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想了半天，他始终在鸡鸣寺上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最后他猛然惊醒，如果说和寺庙没关系，而是个某个人有关系呢。
　　一想可能和某个人有关系，在联想到鸡鸣寺是个佛寺，李天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一个最让他忌惮的名字，
　　“建文帝，朱允炆！”
　　他猛地一拍桌案，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没错了，绝对是他没跑了！”
　　野史传闻，朱允炆是假扮成了和尚，从南京逃走的，而后一直以和尚的身份在某个地方隐居。
　　如果说先前还都只是传闻，没有人证实过。
　　但从杨素问先前传回来的信息看，他身边的护卫统领，也经常是一身和尚的打扮。
　　那这个传言基本上就可以被证实了。
　　他的确是当了和尚，而且还活的好好的。
　　虽然李天猜到，刘辨所说的这个天大的隐秘，有可能是建文帝，即将回到南京。
　　可李天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这个建文到底是为了什么重回南京的呢。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这半年来的施政，招致了很多勋贵的不满，所以他感觉又几乎联合他们，重新将皇位从自己的手里夺走吗！
　　他转念又是一想，感觉似乎没这个可能。
　　建文帝已经当了快二十年的和尚了，现如今已经是个将近五十的老人了。
　　就算修佛这二十多年，没让他放下一切，可以他的精神头，体力真的有能力和自己这个证年富力强，而且还有十来个子嗣的人对抗吗！
　　要知道，争夺天下，不光是有实力就可以的。
　　除了自身的实力之外，是否能得到民心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


第855章 建文现身？
　　现在整个天下都已经认同自己才是大明的正统皇帝。
　　他突然冒出来，又能得到多少人的支持，仅凭南京那些勋贵？那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李天并不认为他这次回来是和自己争夺皇位的。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李天一时间也没办法搞清楚。
　　思来想去，折腾到后半夜，茶水喝了不下十杯，就连檀香都烧了三四炉了。
　　李天猛然间想到了一个概率非常低，但还是有可能的可能。
　　那就是，建文帝大老远的从隐居的地方跑来，其实就是为了自己即将取消南京陪都地位的这个决定。
　　“他是来阻止自己这么做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天整个人头皮瞬间发麻。
　　他倒不是被建文帝的这个想法给震惊吓得，而是因为他竟然还如此的关心大明的安稳，让李天震惊。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可能性是非常的高的。
　　其实可想而知。
　　在朱棣死的时候他没有趁机现身和自己争夺皇位，就已经可以说明，他其实对皇位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因为，如果他真的想要和自己征，朱棣刚死的时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可是比现在动手要容易的多了。
　　可他那个时候都没现身，却在自己刚刚作出取消南京陪都地位的决定之后，没几天他反而现身了。
　　这正可以说明问题的关键。
　　最适合争夺天下的时机他没出现，反倒是在大明即将陷入极大混乱的时候出现了。
　　正能说明，他其实不怎么关心皇位在谁手里，而是关心大明的王朝是否还能继续延续下去。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天的心就变得十分的愧疚和不安。
　　他的皇位是穿越到朱高炽的身上获得的，而朱高炽的皇位是从他老子哪里继承来的。
　　说起来，李天这个冒牌货中的冒牌货是真的没脸和人家这个正统皇位继承者王对王的。
　　“朱允炆啊，朱允炆，你倒真是个大大的仁君啊，都到这个时节了，你居然还在关心大明的安危，到真是让我汗颜啊！”
　　其实从原本大明的各种皇帝的性格来看，朱允炆其实是和朱高炽最像的两个皇帝。
　　他们俩都是以仁慈著称，都是以儒家的教条作为自己执政理念。
　　在这一点上，朱高炽可以说是没一点和朱棣相似。
　　反倒是朱瞻基和他爷爷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很像。
　　让李天想不到的是，原本朱允炆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管，坐看整个天下的云起云落，云卷云舒的。
　　任他江水滔滔，只要他不出来，不管天下发生怎么样的变化，他都可以安享自己的晚年的。
　　可他并没有，这次他冒着被人认出来，甚至一命呜呼的危险，也要出面来阻止自己，可见他是真的不想让大明的江山，让朱家人的皇位，在不到百年的时间之内就完蛋。
　　他是在拿自己命来让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啊。
　　他的这个牺牲自己精神才是让李天汗颜和震惊的地方。
　　有人可能会疑惑，朱允炆一个藏在深山老林不问世事的和尚，如何能得知宫中这么隐秘的消息的。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
　　不管是南京皇宫，还是现在的北京皇宫，有一半以上年过五十的老人是侍奉过朱元璋和朱允炆乃至朱棣的。
　　谁能保证这些人里面，都是对朱棣父子绝对忠诚的。
　　朱允炆毕竟也当了四年的皇帝，谁能保证，现如今那些在宫里待了几十年的老人，没有对他怀有念想的。
　　或许是当时自己在和杨士奇等人商议这件事的时候，正巧有个侍奉过建文帝的老太监碰巧路过，听到了那么只言片语。
　　然后秘密的将这个消息传到了朱允炆的耳中。
　　而后刘辨又从朱允炆的口中得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出了这个可能，李天是在是想不到，此时满是对自己感恩戴德太监宫女，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来背叛自己。
　　或许那个传递消息的老太监仅是出于对大明未来的担忧，做了这件事。
　　也可能是他只是想把朝廷最新的动态告诉朱允炆，让他虽然隐居了，也能实时的了解大明朝廷的动向。
　　这些可能都是有极大的可能存在的。
　　想通了这些，李天反而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只要朱允炆不是来和自己抢皇位的，那这个天下就乱不大到哪里去！”
　　朱允炆之所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在这个时候现身，恐怕担心的正是，南京到时候会出现的绝大危机。
　　如果预想中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除了里李天能力挽狂澜，恐怕也有只有他这个曾经的建文帝，曾经南京城至高无上的存在，还有一丝可能，能阻止事情的恶化了。
　　他甚至可能已经想过了，如果李天真的一意孤行，坚决要做这件事，而且还没有挽救危急的手段的话，他就只能凭借自己残存的威望来挽大厦之将倾了。
　　当然了知道现在为止，李天所有的猜测都还是只是猜测，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他此刻的猜测是对的。
　　李天在猜到这一切之后，他本打算赶紧再写一封信给杨素问等人，告诉他们建文帝即将现身南京的消息的。
　　可是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倒不是怕杨素问等人不停自己的命令，去动建文帝。
　　而是，那可是建文帝，是当今皇室一脉最为忌惮的人物，只要抓住了他，甚至是杀了他，就能立下不是功勋，封侯拜相恐怕都不在话下。
　　这种诱惑恐怕没人能抵挡的了。
　　即便是杨素问等人能忍住不动手，可别人呢，岳峰，陈洪，甚至是他们的手下，谁能保证他们这帮人不会动心。
　　当然了，建文帝能藏身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要说他在朝廷中没有人帮忙，李天都是不信的。
　　再加上他身边还有很多高手保护。
　　想要杀了他，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相比之下，让那些头脑发热的家伙去冒着触怒建文或者他身边人的危险，倒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合适的时机，自己亲自去和他谈一谈，亲自给他解释自己的想法和用意。


第856章 微妙变化
　　信鸽是在后半夜出发的，想要在第二天中午之前送到南京城杨素问等人的手中，基本是没可能的。
　　最快也要第二天的晚上甚至第三天的早上才可以。
　　所以无论如何是赶不及杨素问和周忱的这次谈话了。
　　杨素问被杨慧兰连骗带哄的休息了一整夜。
　　起身的时候，居然发现杨慧兰居然在身旁守了自己一夜。
　　看着趴在床头睡得正香女孩，杨素问不仅没有责怪她没有及时的叫醒自己，反而在心里升起了一丝暖意。
　　杨慧兰和孙若微的年级相差不多。
　　虽然样貌上可能比不上孙若微，但身上的爽快气质，是一点都输给孙若微的。
　　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两个就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同样的一身江湖习气，同样的不拘小节。
　　杨素问是喜欢孙若微的，这一点他身边的人基本都知道。
　　甚至就连孙若微也是在心底喜欢杨素问的。
　　只不过大家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而杨素问这个人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君子。
　　一直秉持着，不立业何以为家的思想。
　　一直都是打算，等到自己真的做出一番功绩之后，然后在向孙若微表露心迹的。
　　在那之前，他其实一直都是将孙若微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其中并未掺杂其他的感情。
　　他也本以为其实那就是爱，但直到她遇上了敢于追逐自己爱情的杨慧兰之后。
　　他的这种想法悄然发生了改变。
　　杨慧兰是个真正愿意倾听自己的人，也是一个愿意为了自己奉献所有的人。
　　倒也不是说，孙若微做不到这一点，而是杨素问明知道她也会，但却不舍得她这么做。
　　有时候他甚至认为，孙若微不应该以现在的方式生活，她本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
　　这就好像一个哥哥对亲妹妹的期待一般，总是希望她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也可能是杨素问这么多年都在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感情，也可能是因为孙若微还太小，根本就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年纪。
　　所以在遇上杨慧兰之前，他是真的没考虑过成家立业这回事的。
　　可真当这样一个人出现，杨素问的心反而有些动摇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心里慌乱的情况。
　　看着眼前这个熟睡的女孩，他突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心疼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他是从未在孙若微的身上体会过的。
　　这就好比，有一天你受伤了，你的家人通宵达旦的在医院照顾你，你并不会感觉有什么，只会认为是平常。
　　可若是这时一个你心仪的女孩来看你，虽然仅是打了个照面，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反倒是能让你久久难以忘怀，甚至是欣喜若狂，感动不已。
　　太过熟悉就是这点不好。
　　大家对彼此都知根知底，有时候分明是非常感动的瞬间，可能也会因为是熟悉的人，变得非常的平常。
　　孙若微也是在杨素问受伤的时候，曾一夜不眠的照顾过他的。
　　可当时的杨素问并没有对孙若微有过，现如今杨慧兰这般感动的感觉，即便是有可能也是一瞬间。
　　他起身之后，没敢动作太大，甚至连整理衣物床铺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了这个陪了自己一夜的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杨素问此时感觉的特别的舒心，甚至有了一种心底涌现出无穷动力的感觉。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上一次找到这个感觉还是自己在师父手下学艺有成，师父微笑着勉励自己再接再厉的时候。
　　而这种感觉，杨素问在面对孙若微的时候，却从未有过。
　　孙若微在身旁的时候，他之多感觉轻松，却并未有舒心的感觉。
　　这两种感觉似乎很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一个是，见到她高兴，自己就高兴，另一个则是，只要她在自己就高兴。
　　似乎想的太多了，今天还有不少大事要做，杨素问赶紧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中那些不该涌现的情感和想法，全都清理了出去。
　　但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将一件衣服披在了杨慧兰的身上。
　　然后才安心的去外面洗漱过后，直接去找周忱了。
　　在他离开没多久，杨慧兰就醒了过来。
　　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在心心念念的杨大哥身边睡着了，她当即就脸红了。
　　然后发现杨素问居然不见了，心里一下子又慌乱了起来。
　　然而等到她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服的时候，整个人又开心的差点跳起来。
　　这短短几个瞬间，她的心境就大起大落的，如果是一个心脏不太好的人，恐怕这个时候都要发病了。
　　“原来，杨大哥也是关心我的，实在是太好了！”
　　杨素问可能只是随手而为，却给杨慧兰造成了如此大的心里暗示，是他没想到的。
　　他来到周忱的房间前的时候，周忱正好也起床了。
　　见他到来，甚至连洗漱都没来得及就急忙将他给迎了进来。
　　“杨兄弟你来的正好，昨晚岳峰将你们的计划给我说了，但是他笨嘴笨舌的说的也不太清楚，正好你在，你在给我说说，有什么需要本官的地方，就尽管说，本官绝不推辞。”
　　周忱此时也不得不紧张，因为杨素问等人要做的事情，直接关系到他这个巡抚，最终能不能掌握整个南京城。
　　杨素问今天来找周忱其实并不是为了计划的事情，而是打算让他出面和刘辨亲自见上一面的。
　　但见周忱如此的关心这件事，就只好耐心给他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杨素问说完之后，周忱就陷入了深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他才猛地一拍桌子，惊喜的道，
　　“这招秒啊，开闸放空玄武湖的湖水这种大事，历史上也只不过只有王安石一人做过。
　　杨兄弟，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真是太妙了。”
　　瞧他关注的重点完全是跑偏了，杨素问只好摇头苦笑道，
　　“周大人，其实这次杨某来找你，是有另一件事需要您的帮忙……”


第857章 机会来了
　　“什么事！杨兄弟你尽管说！”
　　杨素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周忱明白这件事，正在斟酌该怎么说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护卫的惊呼声，
　　“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太子……太子殿下他昨天游玩的时候，被水上的盗匪袭击了。
　　太子殿下勃然大怒，带着手下的战舰直接出港，要去荡平盗匪的老窝呢！”
　　周忱其实昨晚就就从岳峰的口中将整个计划了解的差不多了，刚刚杨素问又给他解释了一遍，但他手下的人除了他和岳峰之外，其他人是不知道这个计划的。
　　猛然听到这么劲暴的消息，大惊失色也是人之常情。
　　周忱老神在在的喊道，
　　“慌什么慌，太子殿下没受伤吧。”
　　护卫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力的摇头道，
　　“太子殿下只是受到了惊吓，本身倒也无大碍……
　　但是大人，一大清早的，整个南京几乎快传遍了，太子殿下亲自率领舰队出港，甚至还征调了好几个卫所的官兵去剿匪。
　　这样的大事，大人您身为巡抚，是不是应该……”
　　那个护卫说道这里，周忱突然大喝一声，
　　“对呀，幸好你小子提醒，不然本官差点都想不起来。
　　本官正好趁此机会和南京兵部商量一下，没准能借此找到更多值得合作的人选呢。”
　　想到这里，他就迫不及待的，整理穿戴了起来，准备立即赶往南京兵部。
　　刚忙活了一阵，发现杨素问还在这里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哎呀，杨兄弟你看本官这忙的，居然差点忘了你居然还在这里呢。
　　对了杨兄弟，你刚刚是要和本官说什么来着！”
　　杨素问见周忱现在忙成这个样子，反而有些不太好开口了。
　　毕竟和周忱现在要做的事情比起来，这件事是在危险的多，而且自己还不确定，刘辨此举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
　　他想了想，还是打算暂时不和周忱说，等到李天的回信到来在说。
　　毕竟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将近两天的时间，这期间他有的是时间，进行更仔细的调查，更好的斟酌。
　　于是他就笑了笑拱手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大人既然有要事要忙，那杨某就改天在来找大人详谈吧！”
　　周忱现在是满脑子里装的都是，怎么利用这件事，扩大自己在南京的影响力，根本就顾不得其他，见杨素问不想现在说，也没怎么推辞。
　　“既然如此，那就等到晚上的时候，咱们在详谈吧。
　　杨兄弟放心，今天本官是去做正经事的，不会喝得烂醉了。”
　　杨素问微微一笑，
　　“那好，那就等到晚上，杨某在和大人详谈。”
　　说完这话，杨素问就转头离开了。
　　而周忱对外面的护卫喊道，
　　“去给本官准备一辆马车，本官要立即赶往南京兵部！”
　　……
　　周忱这边忙的脚不沾地。
　　但整个南京城凡是消息灵通的人，其实都没闲着。
　　太子遇袭这种事，可大可小，万一陛下真的震怒，那整个南京官场估计都要震上三震的。
　　所有凡是有可能被这件事牵连的人，几乎全都动员了起来。
　　不是在到处打探消息的，就是走街串巷联系同僚，商议应对办法的。
　　但要说最头疼的还是南京兵部的那帮人。
　　南京的兵部是少有的几个，和京城兵部一样，真正拥有权力的衙门之一。
　　其他的衙门一天基本上什么事都没有，可以每天喝喝茶，聊聊天，稀里糊涂的混完一天就行。
　　反正南京这边早就被大家当成了一个养老的地方。
　　南京兵部的首要职责，其实就是维护南京以及周边的稳定和安全，其次就是管理好营兵和卫所给养训练之类的后勤类工作。
　　卫所兵和卫所基本掌握在勋贵们把持的五军都督府手中。
　　而营兵则是掌握兵部的管辖之下。
　　但先前让兵部蛋疼的是，他们虽然名义上拥有对营兵的管辖权，但朝廷偏偏信不过他们，又给他们的头上安排了一个南京守备太监这么一个死死压了他们一头的官。
　　其实南京守备太监这个官职，手里的权利要说大那也是极大的，毕竟手底下管着十来万兵马，堪比坐镇一方的大元帅了，能不大吗。
　　但要说小，其实也很小。
　　虽然守备太监名义上是这些营兵的最高领导者，但他只有监督权，并没有调兵权。
　　也就是说，这些兵的吃喝拉撒，训练给养方面，你可以管，但你去一个人也使唤不动。
　　不仅守备太监没权调兵，就连南京兵部其实也没权利调集超过五百人的军队的。
　　一旦有超过五百人以上的调动，那都是要上报给朝廷，朝廷加盖三道大印之后，这兵才能调动。
　　然而今天太子殿下没和任何人商议，就直接抽调了，仪真千户所一整个卫所的所有兵力。
　　听上去是不少，但明白的人，都知道，那仪真千户所，一整个卫所，老老少少，就算吧伙夫铁匠船匠之类的人，全都加起来，也不过一二百人。
　　也算是没违规。
　　可这件事私下里怎么说都行，一旦放到明面上来，就等于是活生生的打了，南京城所有当官的脸。
　　此时信任的南京守备何林，和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二人是急的满头大汗，就差当场掀桌子。
　　张仪良须发皆张的大吼道，
　　“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办事的，太子殿下昨天被人袭击，为什么知道今天早上才有人告诉本官这件事。”
　　下面的官员是一个个都默不作声，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一旁只顾着喝茶的何林，则是一脸无所谓的道，
　　“张尚书，你莫要着急上火，这件事可大可小，咱们现在这么干着急，不也是没什么用的吗！”
　　张仪良瞥了一眼一副老神在在的何林。
　　心说，“你倒是轻松，你上任才没几天，连兵营的大门朝那边开，你可能都还不知道呢！
　　这要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怪罪不到你的头上，你倒是轻松了。
　　但我们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第858章 惊慌失措的兵部
　　当然了，这只是他的心里话，当着何林的面，他可不敢这么说。
　　何林能当上这个守备太监，其实也是赶鸭子上架，他心里其实也是慌得一批。
　　如果，没有他的前任马大忠，这个南京守备或许还真是个肥到让人眼红的美差。
　　但他当了几十年的內宫太监，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是看的比谁都清楚。
　　他自打上任之后，是每天只顾着在自己宅子里面，养花听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管什么人上门拜访，他是一概不见。
　　甚至到任这么长时间了，他连一次兵部衙门和兵营都还没去过。
　　今天要不是发生了这件大事，他估计也是不会出面的。
　　这么大的事，单凭南京兵部是根本就没办法全都扛下来的。
　　所以，张仪良是说什么也要拉上何林的。
　　于是他尝试着对何林道，
　　“何公公，咱们二人每个人各掌握几万兵马，在职权上不相上下！
　　太子殿下遇袭这种大事，想要陛下不知道也是不太可能的了。
　　为今之计，只好顺着太子殿下的意思，以迅雷之势，最快的速度，平定江面上的盗匪祸患。
　　太子殿下的火气消散之后，这件事或许才能有所转机。”
　　听着张仪良的这话，何林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好似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
　　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道，
　　“哦，不知道张尚书你打算怎么做！”
　　张仪良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
　　“何公公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两方各出四百五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合计九百人，一同调拨给太子殿下。
　　在加上太子殿下手里那三五百人，一共一千多人，又有舰船的掩护，对付区区几个水寨，应当不在话下。”
　　何林心中冷笑，
　　“好你个张仪良啊，你这分明是在给咱家下套啊。
　　这四百五十人，倒是容易调用，而且也不会引起朝廷的非议。
　　但咱家一旦掺和到这件事中去，万一太子殿下中途出了点什么事！
　　这责任可是一点都不会少的。”
　　其实吧，不管是太子遇袭这件事，还是太子调兵出港，到江面上去剿匪，这两件事都算不得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大事。
　　毕竟，陈洪手里之多也就三四百人，这种规模的兵员调动，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他们怕的不是，太子他们能打赢，回头来找他们的麻烦，而是怕万一太子那边出现什么意外，打输了！
　　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堂堂一个太子，不仅被宵小袭击，而且还被匪徒的击败了。
　　这种事一旦闹上朝堂，指定会炸翻天的。
　　到时候，皇帝震怒，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负责南京安全的兵部官员。
　　甚至连他这个南京守备也要被问责。
　　到时候可能就不是一个懒政的罪名了，而是玩忽职守这种可能掉脑袋的大罪。
　　何林刚刚上任，屁股还没做热乎呢，自然是不愿自己往这趟浑水中趟的。
　　但张仪良的话，他又是在拿不出借口来反驳。
　　毕竟，他不管怎么说，现在头上也是盯着南京守备这个官职的。
　　事到临头真要是什么都不做，那也是不行的。
　　他双眼滴溜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于是他笑眯眯的说道，
　　“张尚书，现在这么着急的去补偿，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毕竟太子殿下遇袭已经是事实，即便咱们的人马派出去了，仗也大胜了，但这件事恐怕也不是这么容易过去的！
　　现如今，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仪良微微一愣，以为他说的是先前和自己作对好几年的马大忠，脸色当即就变了。
　　“何公公，你莫不是在说笑吧，马大忠他现在已经没了任何官职，求他管什么用！”
　　何林一听他这话差点没笑的岔过气去。
　　“张尚书，枉你当了南京兵部尚书这么多年，这官场上的弯弯绕你了解的居然还如此的浅薄。
　　咱家要说的可不是已经日落西山的马大忠，而是即将飞黄腾达的周巡抚，周大人啊！”
　　猛地一听到这个名字，张仪良等人就好像，拨开云雾见天日，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他惊喜的大声道，
　　“对呀，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周巡抚这个人啊。
　　说起来，他算得上是整个南直隶军政大权一把抓的实权人物啊。
　　这种事，不求他帮忙，还能求谁！”
　　众人正在商议呢，兵部衙门的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巡抚周大人到！”
　　何林微微一笑，
　　“巧了，说曹操曹操到，张尚书，咱们一起去迎接一下咱们的巡抚大人吧！”
　　……
　　兵部衙门的鸡飞狗跳暂且不提。
　　话说，王诚昨天好不容易暂时脱身，回到家好好的睡了一觉。
　　但是一大清早的，他还在睡梦中呢，家中的大门就被人拍的地动山摇。
　　来人显然是没有耐心等他来开门的，直接一脚将大门给踢得粉碎，更是把两个将他当成歹人，准备教育一顿的家丁护卫给一巴掌撂倒了。
　　一边着急忙慌的往里面冲，还一边大喊道，
　　“王诚你在那里，赶紧给杂家滚出来！”
　　王诚先前还在睡梦之中呢，被人给吵醒，自然是十分的不爽的。
　　即便听出来了，这个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曹冉，他反倒更加不怕了。
　　等到曹冉一路横冲直撞的冲到他的房门前，王诚刚巧披着一件衣服打着哈欠的推开房门。
　　睡眼惺忪的他，根本就没往曹冉这边看，故意装出一副十分不爽的样子大声喊道，
　　“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一大早的就来扰人清梦，不想活啦！”
　　曹冉现在可都是火烧屁股了，哪里还管的上，王诚这是不是过意假装不知道，在骂自己呢。
　　他一个箭步冲到王诚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大声的吼道，
　　“王诚，咱家昨晚交代给你事情，你到底办了没有！”
　　王诚心知肉戏来了，强压下心里的爽快，装出一脸惶恐的样子急忙说道，
　　“公公赎罪，您当时也看到了，我亲自让他们两个去找人办这件事。”


第859章 庞然大物
　　“可没想到这两个混球，居然刚从我这边离开，就去喝酒了，一直喝到后半夜才想起这件事来。
　　但大半夜的他们也找不到人，所以就……”
　　曹冉听到这里，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们真的没来得及动手！”
　　王诚依然假装成不知情的样子，惶恐的道，
　　“公公赎罪，小的马上就让人去办，啊，不，小人这就亲自带人去办。
　　不把那个姓江的老宅烧成灰，小人绝不回来！”
　　曹冉一听这话，急忙摇头摆手道，
　　“不用，不用，现在那姓江的家可是万万烧不得啊！”
　　王诚一脸惊讶的道，
　　“啊，公公，这时为何啊！”
　　曹冉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
　　“哎，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昨个，咱们从仪真回来没多久，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太子殿下偏偏在出游的时候被水盗给盯上了。
　　这帮水盗也真是无法无天，居然连太子的主意都干打。
　　这下可彻底惹恼了太子殿下，一大清早，太子殿下就亲自率领舰队出港去剿匪了。
　　那个姓江的，因为比较清楚水盗的情况，和他的手下们一起，被太子殿下给征召，一切去剿匪了。”
　　王诚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愕的道，
　　“啊，还有这种事，那姓江只要稍微立下点功劳，岂不是立马就要飞黄腾达了？
　　这下可糟糕了，公公，咱们昨天那么对付他，还想烧了人家的老宅，这个仇可是结打发了。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说着，王诚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曹冉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个小王八，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他现在可是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他要是真的在这个时候死了。
　　你当太子殿下会什么都不管吗！
　　真要是惹毛了太子殿下，别说你我二人了，就是大老爷也顶不住啊！”
　　王诚傻笑了一笑道，
　　“还是公公您想的周到，那现在咱么该做什么，总不能干等着将来这个姓江的来报复咱们吧！”
　　曹冉冷笑一声道，
　　“虽然他现在成了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可这江面上的事，复杂的很，他想要立功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不瞒你小子说，这江面上的几路人马，和大老爷也有不少的联系，只要到时候咱们稍稍动点手脚，保管叫他们无功而返。
　　只需要那么两三次，太子殿下见这个姓江的全无用处，自然是不会在管他了。
　　到时候，甭管他在怎么蹦跶，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活不了多久了。”
　　无意间有探听到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王诚立马打起了精神。
　　笑呵呵的恭维道，
　　“公公简直是神通广大啊，居然连江面上的人都认识，怪不得您才是老大爷最信任的人，而小的只能打打杂！”
　　曹冉略显傲娇的道，
　　“哼，这算什么本事。
　　大老爷那才是真的厉害，当年为了收服江面上势力最大的几股盗匪。
　　大老爷自己单枪匹马的就冲进了水寨之中。
　　硬硬生生凭一己之力，收服了混江龙等一众大贼。
　　他们在海上劫掠，而咱们负责在各地销赃，得到的钱财对分，一年下来，少说也有几十万两的收入……”
　　王诚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大名鼎鼎的混江龙居然也是马大忠的手下，看来这个马大忠真的是深藏不漏啊，暗地里居然还养活着这么多的人马。
　　他这到底是是想要干什么！”
　　王诚还想打探更多的消息出来，但还不等他开口，曹冉却突然笑着说道，
　　“咱家和你说这些干什么？算了，你也别多想，有些是该你知道的时候，大老爷自然不会瞒着你。
　　但是不该知道的事情，你最好也别多打听。”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王诚的肩膀，仿佛松了好大一口气似的继续说道，
　　“原本，咱家以为你已经让人烧了姓江的老宅，给咱家和大老爷惹了不小的麻烦，没成想你小子傻人有傻福，居然碰巧帮了咱家一个大忙。
　　你也算是咱家的贵人了，走，今天咱家做东，整个天香楼今天任你吃！”
　　王诚装出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道，
　　“那小的可就不客气啦！”
　　“好说好说，只要你今后安心给大老爷办事，好处是绝对少不了你的。”
　　王诚借口回屋换件衣服的空档，将从曹冉口中新打探到的消息让心腹手下，给带了出去。
　　而他自己则继续陪着曹冉。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这个曹冉平日里看着生人勿进的样子，根本就没什么朋友，两杯酒下肚，是自己说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今天还能在他身上套出点有用的情报来，
　　自己在太子殿下这边的功劳岂不是会更大。
　　……
　　仪真千户所，这一天可谓是风云变幻，极其不平常的一天。
　　自打曹冉等人被自己严词拒绝，离开之后，江浩心里其实是非常忐忑的，生怕这个曹冉会在背后玩什么阴损的诡计。
　　他生怕南京城的老母有什么是，连夜托人带了封信回家，准备让她先去外地的亲戚家躲一阵。
　　但才过了一天，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生活将会一下子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清早，很多渔民天不亮就已经起来，准备下水捕鱼了。
　　江浩也因为担忧家里的情况，和今后仪真千户所今后的发展几乎一整夜没怎么睡着觉，起的很早。
　　但他刚准备趁着清晨空气正好的时候，稍微锻炼一下的时候，突然有正准备出海的渔民指着，江面上越来越近的一个庞然大物，有些惊恐的喊道，
　　“快看，那是什么！
　　该不会是水盗吧，可是海盗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船！”
　　一听到海盗这两个词，不明真相的渔民们顿时都慌了神。
　　“快跑啊，水盗来了，水盗准备上岸劫掠啦！”
　　胆小害怕是这些几乎没什么见识的百姓们的天性，胆小才让他们努力的去规避危险，让他们在夹缝中寻找一线生机。


第860章 为民请命
　　但江浩毕竟是个千户，见识是远超这些普通的渔民的。
　　开始的时候，因为江面上笼罩的薄雾，他也是看不清江面上到底是什么情况的。
　　可是等到那个庞然大物逐渐靠近，轮廓越来越清晰。
　　他的心忍不住跟着颤抖了起来。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这不是海盗，是咱们大明的战舰啊！”
　　“啊，朝廷的战舰一般不都是在海上，跟着郑公爷下西洋吗，怎么会来到咱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难不成，朝廷总算是有人记起咱们沿江百姓的苦难来了，特意派了这么一艘大船，来帮咱们打水盗的吗！”
　　“没错，就是这样，千盼万盼，终于等到朝廷派人来了，苍天开眼啦！”
　　随着其中一个人的高喊，几乎所有人都跟着高喊起来，
　　“苍天开眼啦，大明万岁，陛下万岁，大明舰队万岁！”
　　远远的距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船上的陈洪和朱瞻基等人，就听见了岸边这山呼海啸般的呼声。
　　“殿下，你听听，臣没有听错吧，他们在高呼万岁。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他们早就知道，咱们今天要来不成。”
　　但朱瞻基却是摇了摇头，眼圈微红的道，
　　“不，他们并不知道，而是他们期盼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期盼的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咱们的船，就第一时间当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原本，本宫以为，江南地处中原，多少年都没有天灾人祸了，他们本应该是幸福快乐的。
　　如果不是本宫亲眼看到，本宫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知道，原来，江两岸居然还有这么多每日与天争命的凄苦百姓们。”
　　“本宫来晚了！”
　　朱瞻基的几句话说的陈洪等人不由的低下了头。
　　“殿下您说的没错。
　　大明的无敌舰队，一直都是驰骋在大海之上。
　　我们在外面风光无限，所到之地皆是夹道欢呼的声音。
　　但我们却忘了回头看一眼，没发现，在我们的身后，还有无数的百姓还在苦苦的盼着我们为他们保卫家园。
　　我们在外面是赚了面子，可却苦了百姓。
　　这样的面子，要来又有何用！”
　　说完这句话，陈洪带头和众人一起跪倒在朱瞻基的脚下。
　　“殿下，微臣请求，这次咱们不作戏，趁着这个机会，真真正正的帮这些受尽了苦难的百姓们做点实事吧！”
　　众人齐声高喝道，
　　“请殿下发令！”
　　“请殿下发令！”
　　朱瞻基看着下面一个个请缨作战的将军士兵们，整个人也跟着热血起来。
　　他猛地一挥袖袍，仿若一个在千军万马前指挥若定的大将军一样，大声吼道，
　　“众将士听令，本宫要你们，在半月之内，扫清江上所有水盗，你们能否做到！”
　　“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
　　“好，这才是我大明的将士应有的风范，这才热血男儿应该有的血性！”
　　“你们在大海之上，对抗凶残的海盗都能游刃有余，对付这些水盗，本宫相信你们也能旗开得胜。”
　　“万胜！万胜！”
　　仅是船沿就高达三四米的军舰，从沿岸的百信们角度看去，这简直就是个庞然大物。
　　刚刚停靠完成，就引来无数的军户和百姓们的围观。
　　陈洪站在船头，鲜红的披风，闪亮的铠甲，将他映射的英武不凡。
　　他高声对岸上的百姓们说道，
　　“奉大明皇太子之命，本官将要率领手下儿郎们，荡清江上匪盗。
　　你们中可有熟识这沿江地域环境的人，愿意给本将军当向导吗！”
　　众人一听，他们居然真的是来打水盗的，一个个都玩命的欢呼起来。
　　报名的人更是人山人海。
　　“大人，我在江上打鱼三十年了，这江面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大人，请带上我吧，那些盗匪的老巢分部在哪里，我一清二楚。”
　　“谁都不要和我争，我家两个儿子全都被水盗给掳走了，我要亲自去救他回来！”
　　见到众人如此踊跃，陈洪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为自己做了一件顺应天意的事，而感到自豪。
　　就在这时，江浩推开众人，来到了战舰前面。
　　礼貌的拱手对陈洪施礼道，
　　“这位将军，鄙人乃是这仪真千户所的千户江浩，手下也有百十个敢打敢拼的儿郎，还请将军能带上我们。
　　这沿江的地形地貌，水流水纹，下官也是了如指掌，并不比常年在江上讨生活的渔民差！”
　　陈洪等人早就听说过，江浩这个人，他们来此的主要目的之一，其实也是为了他。
　　但陈洪还是转头看了一眼朱瞻基，待得到朱瞻基的允许之后，他郎笑一声道，
　　“好，江千户，愿意帮忙，本将军自然是热烈欢迎的！还请上船来当面一叙！”
　　说着，陈洪就命人放下了船板，江浩带着无比忐忑的心情，走上了这艘庞然大物。
　　众所周知，海上的战船是和江河中航行的船是有极大不同的。
　　因为江面上有的地方水流比较缓，所以船越大，越沉，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基本上是动弹不了的。
　　所以江面上的船一般以，摇船和驳船为主。
　　所谓摇船，就是那种只有三米多长，中间带这个拱形舱，需要有人在船的一头摇撸才能前进的小船。
　　而驳船，其实就是平底船。
　　这种船，因为船底是平的，所以吃水线并不深，载重量也不怎么大，一般是航行在水深比较浅的地方。
　　这两种船在江面上是最常见的。
　　而那种动辄几千吨，需要三四根桅杆才能航行的大船，其实是不太常见的。
　　陈洪等人目前乘载的其实是一艘中型战舰，全长超过四十米，宽十二米左右，舰船两头最高的地方，距离水面足有七八米高，一共用了三根主帆，两根辅帆。
　　这种战舰，在海上或许还算不得什么，但在江面上绝对是巨无霸一样的存在了。
　　战舰达到基本的作战和航行需求，至少需要三四百人。
　　如果想要在没风的天气下依然保持航行，就需要舵手摇浆，所需要的人手至少要多出一二百人。
　　所以这艘船的最高装载人数，大概在七八百人到一千人之间。


第861章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整艘船，仅是甲板面积就将近八百平。
　　八百平是什么概念，就算一个平方仅站立一个人，那仅是甲板上就可以站八百个人。
　　当然了，犹豫宝船的船头和船尾都是高高翘起，只有中间的位置是凹陷下去的。
　　所以真正能站人的地方，其实只有船头和船尾的两个高层甲板，和中间的甲板区域。
　　但即便是这样，甲板上同时有三四百人在应敌作战依旧没有任何拥挤的感觉。
　　而宝船的两端的高出部分，一般是舰长和中层干部的住所，以及重要的工作场所。
　　比如作战室，储备室之类的东西。
　　两端都有通往下层的通道，而下层的第一层就是大炮和弹药仓储的地方。
　　再下面就是船员的住所，休息的地方。
　　而最下面则是压仓物，补给，粮食，淡水之类必须生活物资存储的地方。
　　当然了，这还只是一艘战舰的基本结构。
　　在郑和的西洋舰队中，其实舰船是划分出不同公用的。
　　有转本负责快速机动的‘马船’，有专门负责运送粮食的，‘粮船’，专门储水的‘水船’，以及和战舰公用差不多的‘坐船’！
　　剩下的就是最基本型号的综合战舰，和作为郑和主力舰的大型宝船了。
　　所谓综合性战舰，其实就是陈洪等人现在的这艘战舰。
　　他不仅兼具内河外海的航行和作战能力，更是兼具弹药存储，人员运输，远距离航行能多重功能。
　　可以说是大明舰队中的主力中的主力，是舰队的中坚力量，更是大明造船工艺的集大成者。
　　毕竟，郑和旗舰，四十八丈宝船，在海上战斗力固然惊人，但由于体型太过巨大，所以并不能适应多种复杂的战斗任务。
　　所以，大型宝船的实际用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彰显大明国威，展现大明的巅峰造船工艺，才是更主要的目的。
　　江浩年级很轻，不管是经验还是见识都还很浅。
　　在他看来，江河上那种二十多米长，五六米宽，载重五六百吨的船就已经是很大的了。
　　可是那种船和眼前的这种专门用来作战的战舰一笔，简直就是孙子辈的了。
　　而即便是那种商货两用的船，整个仪真千户所也是没有一艘的。
　　他们平时训练，也就只能用那几艘，已经破旧不堪，修补了无数次的几条舢板。
　　上了宝船的江浩，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觉得哪里都新鲜，恨不得一双眼睛就长在上面，不拿下来了。
　　但陈洪还在前面等着，他就是再舍不得，也得继续前行。
　　其实他和陈洪在官职上是一样的，都是千户，甚至由于仪真千户所是个特殊的守御卫所，权能上比陈洪好像还大一点。
　　但其实不然，这就好比，后世的机械师的师长和步兵师的师长一样。
　　步兵师的师长一个上校级别的中层将官就可以担任，但机械师的师长则就必须由少将级别以上的将官才可以担任。
　　而空军则是比机械师更是如此。
　　再加上，陈洪他们的编制更加的特殊，属于御赐亲封，仅是个名头就和江浩这种官职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打个恰当的比方说，这就好比锦衣卫的千户百户，可是比卫所的千户百户要高级的多了。
　　即便是见到三四品以上的京官，都是不需要行礼的。
　　所以江浩在陈洪的面前，自觉的矮上了一节，恭敬的给他行了个礼。
　　但陈洪笑眯眯的却并没有接受他的这个大礼。
　　而是微微往旁边侧了一下身，将身后端坐在一张椅子上的朱瞻基给露了出来。
　　见到这穿着明黄锦袍的少年的一瞬间，江浩整个人明显震动了一下，匆忙单膝跪了下来。
　　高声说道，
　　“下官仪真千户所千户，江浩，见过太子殿下！”
　　朱瞻基缓缓起身，亲自来到他的身前，将他托起，并微笑着说道，
　　“江千户快快请起，几天你们才主角，本宫也不过是恰逢其会，不比如此大礼。”
　　江浩此时的脑子有点乱，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这堂堂的大明太子，为什么会纡尊降贵的来到这个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不过留给他考虑的时间也不多了。
　　陈洪在二人见过面之后，迎上来对江浩说道，
　　“江千户，陈某可是早就听说过你铁骨铮铮不畏强权的风骨了。
　　早就盼着和你当面相见，把酒言欢了。”
　　江浩略显惭愧的苦笑道，
　　“陈将军过奖了，下官不过是个连人手都凑不足的，笑话而已，怎当得上陈将军如此夸赞！”
　　陈洪哈哈一笑，
　　“江千户你也不比谦虚，从前你这仪真千户所的确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但今天太子殿下亲临此地，只要咱们俩能，做出一点功绩来，让你们仪真千户所在朝廷上下扬名。
　　你说，今后还会有人敢克扣你们千户所的粮饷吗！”
　　江浩听完这话，脸色有些涨红的道，
　　“陈将军，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次咱们要是真的能立下大功，就再也没人敢克扣仪真千户所的粮饷啦？”
　　“当然了，这还能有假！”
　　这时，江浩激动的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恨不得上前给陈洪一个大大的拥抱。
　　昂起头，用前所未有的自信心大声说道，
　　“陈将军，太子殿下，你们放心，我们仪真千户所人虽然少，但各个都是好汉。
　　尽管让我们打头阵好了，下官保证，帮朝廷，帮沿江的百万百姓，铲除这些水上祸患！”
　　战舰下面，围着的一堆老兵，也都跟着大声吼道，
　　“立战功，重建仪真！”
　　“杀贼寇，保境安民！”
　　虽然只是百多人的齐声高忽，却让人有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不管是陈洪还是朱瞻基，胸膛中都跟着燃气一股熊熊烈火。
　　“如此甚好，太子殿下，请下令吧，让这些百战老兵们，登舰！”
　　朱瞻基点了点头然后郑重的对江浩说道，
　　“仪真守御千户所，江浩千户听令，现在本宫认命你为这次剿匪的前锋官，亲率仪真千户上下所有兵士，出港应敌，你可愿意！”


第862章 同生同死
　　江浩再次跪下，双眼微红，激动的说道，
　　“下官江浩，领命！”
　　“好，将千户，你就让你的人准备一下，稍后就登船吧，咱们即刻出发！”
　　江浩没有任何犹豫，起身就下了船，简单的几个命令之后，仪真千户所的所有人，以极快的速度，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甲胄，拿上各自的兵器，迅速的在舰船的下面重新集结。
　　然而，让陈洪和朱瞻基等人心酸的是，仪真千户所的这些人，最精良的装备也不过一身竹甲或者藤甲，手里的不是钝刀，草木盾牌，就是已经生了锈的长矛。
　　有的人甚至身上的甲都不齐全，用几身破旧的衣服充数。
　　而最重要的弓箭手，居然就只有算上江浩在内的三五个人。
　　要知道，在水面和江面上作战，弓箭之类的远程杀伤力武器，占比是非常重要的。
　　不到最后万不得已，真正决死一战的时候，是根本就不需要，接舷战，白刃战的。
　　可以想象一下，两艘船在江面上遇上，要是两边人数差不多，船况差不多。
　　你追我逃是极难拉近彼此的距离的，所以远远的放箭对射，尽量的杀伤对方有生力量，是水战的常态。
　　可仪真千户所的官兵们，弓箭手只有三五个，这样的兵，不要说和人打水战了。
　　人家就是站那不动，他们能不能活着冲到队方面的面前，都说不好。
　　不过，不管朱瞻基二人，还是舰船上的其他官兵，并没有嘲笑和歧视下面这支军容差到了极点的队伍。
　　反而是心疼的转过了脸。
　　“他们，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敢出站，仅是这种勇气就已经超过大明九成以上的军队了。
　　他们不应该被嘲笑，反而应该赢得所有人的尊重！”
　　“一个国家，军人是国家的脊梁，如果大明所有的官兵，皆是这种铁骨铮铮不畏生死的硬骨头。
　　那真个天下，还有谁人敢侵犯大明一丝一毫？”
　　仪真千户所，是真正的战兵只有一百来人，即便算上船工，铁匠，伙夫之类的辅助人员，也不过才二百出头。
　　但是江浩在清点的时候，却发现突然多出了百十号人。
　　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是刚刚在一旁吵着要给陈洪等人带路的那些渔民们。
　　这些人没有武器，就抄起一柄鱼叉，挺直了身板混在队伍中。
　　没有护甲就将一个破旧的大箩筐，套在身上，整个人远远的看上去，就好像一个长了手脚的成精的箩筐一样，十分的滑稽。
　　江浩心里明白，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也只是想出一份力，想要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将可能已经不再的亲人们给救回来。
　　他想不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丧失了亲人的渔民敢于用自己的一腔热血，来为国效力。
　　心中感动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心痛和自责。
　　他一把将队伍中，一个看上去年级之多十三四岁的个头不到一米五的小家伙给拽了出来。
　　“二嘎子，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我们这次是出去打仗，是要和人拼命的，赶紧回家去！”
　　二嘎子，死命的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大声的喊道，
　　“我爹被他们抓走了，我二叔三叔为了救我爹，也被他们给抓去了，我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我要不去，谁去救他们回来。”
　　江浩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语气平和的劝说他道，
　　“你爹，二叔三叔，自会有我和太子殿下的人去救，你年级还小，家中还有母亲要你照顾。
　　万一你要是也除了什么事，你想让谁来照顾你的母亲？”
　　听到这话，二嘎子沉默了下来。
　　最后更是丧气的扔掉了手里的一把短刀和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拆来的木板。
　　他红着眼睛抬头对江浩说道，
　　“江大人，我知道您是个好官，我相信您一定能将他们所有人都给救回来了。”
　　说完，揉着眼睛，一步三回头的，向着家中的方向走去。
　　这时江浩对众人大声喊道，
　　“所有不是军人的人出列！”
　　但是并没有人动弹，尤其是那些渔民们，站的更加笔直了。
　　江浩有些叹息的道，
　　“本官再说最后一次，这次不是去玩乐的，而是去和水贼们拼命的，可能会流血，甚至丢掉性命的。
　　难道你们就不怕吗！”
　　好半天，没人之声。
　　就在江浩打算用强制手段，将他们撵走的时候，人群中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
　　“我们当然怕，可我们更怕，每次出海都可能成为最后一次，更怕全家人饿得骨瘦如柴，更怕子孙后代，没有活路。
　　怕这养活了无数百姓的长江再无清净之日，怕这沿江两岸，狼烟四起，饿殍满地！”
　　“所幸，天可怜见，苍天总算听到了我们的呼声，派来了太子殿下和舰队。
　　我等身无长物，仅有一身气力残躯，可供驱策效劳。
　　大人您就让我们跟着去吧！
　　即便我们不幸身死，也是造化使然，我们不会怪谁。
　　即便到时候到了阴曹地府，我等也算是为了演讲百姓光荣战死，而不是屈辱的饿死在无人的角落。
　　说起来也好听一点，您说对不对？大人！……”
　　这个声音不急不缓，条理清晰，严词恳切，绝不是一般人能说的出来的。
　　江浩一阵搜寻，还真给他找到了。
　　竟然是仪真县，目前唯一的一个教书先生，已经四五十岁的杜昌杜老爷子。
　　整个仪真除了江浩这个千户之外，就数这个老人家最受人爱戴了。
　　可此时他竟然也站了出来。
　　这让江浩更加的为难了。
　　“老先生，别人不懂事也就算了，您老饱读诗书，明辨事理，怎么也如此的固执糊涂呢，这是打仗，是会死人的！”
　　杜昌老先生微微一笑，
　　“大人，人生在世，处处艰难，与天争命，就不算打仗吗，既然我们都敢于天地相搏，又何惧虎狼呢！”
　　他的一句话，说的江浩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最后，他见劝不动他们了，所幸就不再劝了，转身大声对所有人说道，
　　“既然各位执意如此，那我江浩就陪各位，共赴疆场，同生同死！”
　　“好，同生同死！”


第863章 亡命鸳鸯
　　舰船上的陈洪等人，也都跟着湿润了眼圈。
　　“这才是我大明的百姓，这才是我大明的风骨啊！”
　　什么是家国情怀，什么是舍生忘死，这可能就是吧。
　　看着下面将近三百号，破衣烂衫的军户加渔民们。
　　朱瞻基对陈洪说道，
　　“咱们船上应该还有不少备用的军装和武器吧！”
　　陈洪微微一笑，瞬间明白了朱瞻基的意思，微笑着说道，
　　“臣也正有这个打算，没想到太子殿下您却先臣一步说了！”
　　朱瞻基神色不变的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现在能调动的人手实在有限。
　　既要掩人耳目的在玄武湖修缮堤坝，又要在江上清缴水贼，人不多点怎么能行。”
　　陈洪一拍胸脯说道，
　　“殿下您就放心吧，凭咱们的实力，别说区区水盗了，就是碰上敌国正规军，我们也能战而胜之。
　　不到万不得已，还轮不到江浩他们这帮人上场！”
　　朱瞻基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好，就按你说的办，等人上了船，咱们就出发吧！”
　　这时，陈洪又说道，
　　“殿下，咱们是先去江面上侦查一番还是先回玄武湖一趟！”
　　朱瞻基稍微想了想，然后才说道，
　　“直接回去不太好，毕竟咱们这次可是气势汹汹的以复仇的名义出来的，要是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岂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啊。
　　还很有可能被人给看出破绽来。
　　依本宫看，咱们还是在外面找个水寨，打上一仗，最好是那种畅快淋漓的大胜。
　　这样，不仅不会惹人怀疑，还能有更多的借口，让南京兵部给咱们增添人手。
　　算的上是一举多得。”
　　陈洪好像也有点手痒了，忍不住兴奋的一拍桌子，
　　“妙，就按殿下说的办，咱们找个大的水寨，好好的打上一仗！”
　　……
　　江面上水声隆隆，即便现在已经是寒冬了，可南京地区地处南方，气温始终维持在零上，虽然也有点冷，但依旧阻止不了，在江面上讨生活之人的辛劳。
　　距离仪真县不足五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吴家堡的地方。
　　原本这里只是个小渔村。
　　但自打三年前，这里突然来了一伙水盗之后，这个地方就彻底变了模样。
　　村里的人，男的几乎都被这活水盗收编了，女人不是被他们给霸占了，就是被迫当了他们厨子之类的杂工。
　　原本平静的小村庄，就此变得乌烟瘴气，每日哀嚎不断，常有人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选择逃走，但却很少有人能成功，大多数都是死在了追击者的箭下。
　　村里有个青年，当年很是喜欢同村的一个女孩。
　　但苦于自己家境贫寒，打鱼的技术也不怎么样，一直没能骨气勇气和女孩提亲。
　　自打水盗来了之后，女孩就被这帮水盗的头领给霸占了。
　　青年是看在眼里恨在心中，无时无刻不想着弄死这个恶霸。
　　可他身单力薄，怎么可能斗得过武艺高超，又人高马大的头领呢。
　　于是他就转换了一个想法，向着趁机在哪一天，将心爱的女孩救走。
　　经过三年的准备和长久的潜伏，他总算凭借做事机灵，能言会道混成了一个小头目。
　　借着这个便利，他偷偷的和女孩联系上了。
　　并对女孩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女孩也快要承受不了现在地狱般的生活了，两人一拍即合，共同的开始准备。
　　前一天，这帮水盗全体出动，满载而归。
　　为了庆功，他们一个个都喝的酩酊大醉。
　　青年觉得机会终于来了。
　　于是就趁着众人还未睡醒，天色才蒙蒙亮的时候，带着女孩上了一艘，青年早就准备好的小船，向着江对岸划去。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一个水盗清早被尿给憋醒了。
　　无意中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见到老大的女人居然跟着一个小白脸跑了，他立马大吼了起来。
　　“不好了，大嫂被人拐跑了，大哥你帽子绿了！”
　　水寨的盗贼因为经常会受到其他水盗和官兵的围剿，所以都很警醒。
　　这家伙一嗓子，几乎将一半的人都警醒了。
　　水盗老大在得知自己的女人居然和一个男人一起逃走了，勃然大怒。
　　立刻命人，下水去追。
　　青年准备的只是一个摇船，再加上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即便两人用尽了力气，船速也是不可能太快的。
　　身后的追兵，一船十来个人，各个都是膀大腰圆的，一起划动船桨，速度奇快无比，都快比得上端午时候的龙舟了。
　　眼看敌人就要追上来了，不管是青年还是女孩脸上都露出了决绝的神色。
　　他们知道，一旦自己两人被抓回去，那下场将会有多凄惨，仅是想象一下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了。
　　她们俩仅仅的拥抱在一起，相互微微一笑，正准备一同跳入江水中殉情而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女孩声音有些惊恐的指着江面上不远处正在缓缓逼近的一个庞然大物颤声说道，
　　“那……那是什么！”
　　青年跟着转头一看，整个人吓得差点没当场栽倒。
　　“我……我也不知道，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
　　两个人被吓的不轻，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的十来个水盗，也同样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我的天啊，那到底是什么，该不会是江中的神兽吧！”
　　“难不成是咱们作孽太多，龙王爷发怒了，派河神来抓咱们了。”
　　船上的小头领，还算是比较冷静的，他猛地一个巴掌甩到了那个信口胡说的水盗脸上。
　　“胡说什么呢，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都他么给老子用力的划，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只要咱们抓到了人，上了岸，它就拿咱们没什么办法了！”
　　别说，这家伙的这一巴掌还挺管用的，众人都赶紧闭上了嘴，默不作声的用力划了起来。
　　虽然被这个庞然大物给下了一跳，但青年却是感觉，生机到了。
　　他一边用力的划船，一边对女孩说，
　　“咱们快划，向着那个东西去，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咱们的目标制定是比他们十来个人要小的多。
　　没准，它能救咱们一命呢！”


第864章 炮火轰鸣
　　女孩其实也不甘心，就这么投江而死的。
　　一下子就相信了青年的话，跟着他用力的划动起船桨来。
　　不远处，宝船上的江浩和陈洪人手一个望远镜，正在江面上到处张望。
　　江浩自打入手了这个堪称神器的望远镜，就一刻都没放下过。
　　一路上，对战舰他没怎么惊叹，对舰队官兵的精良装备他也没怎么惊叹。
　　唯独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让他是赞不绝口。
　　其实也不是他对其他的东西不感兴趣，而是，不管是战舰还是舰队官兵的武器装备。
　　这些东西，打完仗，总是要归还的，他们就算是想留也留不下。
　　但是这个望远镜，是太子殿下赐给自己的，已经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他是可以带走的。
　　有了这个东西，今后他就能在很远的地方发现敌人，从而率先展开战略部署，可谓是克敌制胜的无上利器。
　　即便是在人数不利的情况下，自己也能凭借先发的优势，扭转战局。
　　这东西可是对他今后的剿匪工作有着极大的帮助，他如何能不兴奋。
　　所以他在一开始就询问陈洪这东西的用法，甚至连怎么保养，保护都问的一清二楚。
　　自从拿上手之后，他就几乎没停下来过。
　　突然间，他在望远镜中发现了一艘小船，以及上面玩命划船的一男一女。
　　紧接着又发现了，她们二人后面，那艘紧追不舍，马上就要追赶上他们的小船。
　　江浩立马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陈洪，陈洪顺着他的指向，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好像是，前面的两人在逃，后面的人在追赶似的。”
　　江浩立马说道，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大人，水寨里面的盗匪其实也不都是盗匪，有很多人其实是被他们强行掳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经常有人从水寨中逃走。
　　但江面是在是太大了，而他们想要逃走就只能从江上，可是大船都在水盗的掌握中，小船又怎么可能跑的过大船。
　　所以极少有人能成功的逃脱。
　　为了防止有人继续逃走，他们对待逃走的人是极其残忍的。”
　　“大人救救他们他们吧，如果他们一旦被后面的人个追上，说不定他们会当场杀了他们的！”
　　陈洪稍微犹豫了一下。
　　距离这么远，弓箭是指定不管用的。
　　想要救人就必须用大炮，但是炮声一响，就等于是给水寨那边送了个信号。
　　万一他们四散而逃，自己等人这次岂不是要白来一趟了。
　　然而，当着江浩的面，当着那么多，军户和渔民的面，拒绝的话，他是在是说不出来。
　　来不及向朱瞻基请示了。
　　他立即命令手下人道，
　　“正前方，四百米，急速射三发准备。”
　　传令兵，高声重复了一下他的命令。
　　“正前方，四百米……”
　　说完，陈洪又特意补充了一下，
　　“都给老子注意点，不要打到了前面的小船。瞄准后面的大船给老子狠狠的打！”
　　船上的炮手，可都是跟着郑和好几次下过西洋的老兵了。
　　手法娴熟的很，再加上江面上的风浪可是比大海上要小的太多太多了。
　　这么大的船航行在上面，就和陆地没什么区别。
　　这种经验丰富的老炮手，在摇晃异常以厉害的海面上依然能保持，三分之一的命中率。
　　在平稳的江面上上，不说八九层吧，七八成总是有的。
　　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三发炮弹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呼啸着向着不远处的那艘船砸去。
　　不远处的水盗船，也是听见了这一声隆隆的炮响。
　　但江面上的水战，是极少会用到火炮这种重型武器的。
　　所以他们一时间也没想到这是什么响动。
　　先前那个说舰船是河神的那个水盗，再次惊恐的大叫道，
　　“没错了，这一定是河神老爷发怒了，除了河神什么东西能发出这样的声响。”
　　那个小头领脸色猛地一变，刚想在给这个混乱军心的家伙一个教训，就突然听见身后的人，惊恐的指着天上三个越来越近的黑点惊恐的大叫道，
　　“我的天，那是什么！”
　　“不好是炮弹大家快跳……”
　　最后的时候，还是有人认出了这东西。
　　可惜的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只听见轰隆，轰隆，轰隆，连续三声巨响在他们耳边炸裂。
　　其中一个颗落到了水中，激起了数丈高的巨大水花。
　　剩下的两颗，一颗砸中了船尾，将船尾砸个稀烂。
　　而另一颗则正巧落到了穿中间。
　　正好砸中了一个倒霉蛋！
　　这个时代的炮弹都是实心的铁球或者铅球，一颗炮弹重的足有三五十斤，轻的也有十多斤。
　　被大炮打出几百米远的距离，初始的动能再加上铁球自身的重力加速度。
　　那造成的冲击力可是极其可怕的。
　　不要说区区人体了就是坚固的船体，甚至是巨石堆砌成的城墙，也是经受不住这东西的轰击的。
　　那个倒霉蛋，当场被砸烂了整个上半身，而炮弹的威力并没有因此消减多少，直直的落到了船板之上，将整艘小船，懒腰折断。
　　一瞬间，小船中间猛地往下沉，两头极快的往上翘。
　　中间的人，全都被直接砸进了水中，而两头的人则是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给掀飞了起来。
　　重新落回水中的人，就算没被刚刚的巨响给震晕过去，在落下的时候也会被水给拍的昏头转向的。
　　他们这一船十来个人，最后能活下来五六个就已经是老天眷顾了。
　　三发齐射，两炮命中，另外的一发也只是差了毫厘，如果不是他们的船太小，估计这最后一发其实也是能稳稳的命中的。
　　见到仅是一轮炮击，就把一艘船的人全都给报销了。
　　江浩忍不住的大声吼道，
　　“干得漂亮，陈将军你的手下，真是太厉害了。
　　由此天兵在手，不要说荡平区区江面了，就算是横扫海外诸国也是战无不胜啊！”
　　陈洪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心里也忍不住给刚刚的那个炮兵点了个赞。
　　心说，
　　“他奶奶的，平日里也没见你们这么准过，今天真是太给老子长脸了，三发中了两发，而且打的还是那么小的船，晚上给他们加餐，每人加三个鸡腿……”


第865章 获得情报
　　巨大的炮火声，和掀起的风浪差点连青年和女孩的船也被掀翻。
　　二人在惊恐中互相抱在了一起，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感觉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们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而等他们睁开眼之后，突然感觉天空好像被什么遮蔽了，光芒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青年是背对这江面的，第一时间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时女孩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赶紧推开了紧抱着自己的青年。
　　青年还有些纳闷，
　　“你怎么了，刚刚没吓到你吧！”
　　女孩脸色微红，但却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的地下了头。
　　这下青年更加的疑惑了，心想，
　　“难不成，我刚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让她不好意思了？”
　　但还不等他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身后去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小声。
　　“哈哈哈，你们快看这个小子，倒真是个痴情的种子啊，这种关头还知道关心别人。”
　　“嘿，小伙子，你们要是还不赶紧掉头，马上就要成落汤鸡喽！”
　　青年听到声音，猛地一转头，这才发现，原本还在远处的那个庞然大物，已经尽在眼前了。
　　他稍微呆滞了一下，然后突然醒悟过来。
　　急忙拿起船桨，用力的向一边划了起来。
　　他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用力过猛给累得，还是突然间被那么多人看到了自己的糗样羞的，和女孩一样红了一大片。
　　他一边划船一边低声对女孩说道，
　　“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啊，刚刚……多丢人啊！”
　　他这话声音虽然低，但还是被船上的人给听到了。
　　陈洪站在人群中，向着远方看了看，发现先前被大炮击中的那些家伙，死的死逃的逃，基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想要弄清楚前面水寨的情况，还要依靠这两个明显是刚刚从那边逃出来的这对亡命鸳鸯。
　　于是他大声对身边人说道，
　　“放一个梯子下去，把他们俩带上来，本官还有话要问他们！”
　　朝廷的军舰和大官在此，青年二人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只好按照人家的吩咐，有些战战兢兢的顺着软梯上了舰船。
　　陈洪在船头等着两人呢。
　　二人刚到他跟前，就不约而同的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今天要是没有诸位大人犹如天兵天将一般出现，我们二人恐怕就要葬身鱼腹之中了。”
　　时间紧迫，陈洪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和他们客套。
　　就直接摆了摆手道，
　　“就你们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不用如此大礼，你们如果真的想感激我们，那就给我们说说现在水寨那边的情况吧！”
　　提起这个，青年顿时来了精神，双眼中冒着莫名的光芒，整个人激动的说道，
　　“大人，你们难不成是特意来清剿这帮盗匪的？”
　　还不等陈洪说话，他身边副官抢着说道，
　　“那是自然，不然我们这么多人，舰炮齐鸣的难不成是出来观光的？”
　　陈洪回头瞪了副官一眼。
　　青年也没在意副官的不耐烦，用力的点头道，
　　“我知道那边的情况，不瞒大人说，自打三年前他们霸占了我们这个原本与世无争的小渔村之后，小人每天忍辱负重，等的就是这一天。
　　天可怜见，老天总算是开眼了，让我们等到了大人你们。……”
　　可能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他急忙打住了，然后马上改口给众人介绍起目前水寨的情况来。
　　“这水寨的外围有一圈栅栏，离水面少说有三四米高，将整个水寨给围了起来。
　　他们的船基本上头停在里面，栅栏每隔几丈远就有一个箭垛，里面有三个弓箭手常年驻守在里面。
　　箭垛里面藏有不少的火油，一旦有地方的船只来犯，他们就点燃火箭，向敌人进攻。”
　　“由于有栅栏的阻隔，如果敌人是势均力敌的话，是极难攻下这这道屏障的。”
　　陈洪和江浩二人，边听他说，边点头，这情报和他们先前打探到的也相差无几。
　　但这道看起来作用不小的栅栏，对舰船这种体型巨大，船壁结实，又有大炮的庞然大物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就算不用大炮，仅是靠撞击，区区木头做成的栅栏也是不在话下的。
　　可如若这次是进攻的是其他的水寨，又或者是江浩等人的仪真千户所，这个栅栏围墙可能就成了他们难以逾越的一道死亡屏障了。
　　江浩轻咳了一下低声对陈洪说道，
　　“大人，咱们的船坚炮利，栅栏对咱们来说不是问题。
　　而且咱们的船比他们的箭垛还要高出不少，有自上而下的射击优势，就算和他们对射也能占据绝对优势！”
　　陈洪也是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没错，这栅栏的确不是什么问题。”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现在怕就怕他们不站而逃，咱们现在只有一条船，没办法分兵追击，这倒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听到陈洪这话，那个青年立马说道，
　　“大人放心，为了防御外人偷袭，那个头领，几乎让人将真个宅在都给围了起来，就只留下了寨们一个出路。
　　那个出路也不算宽，只要大人的舰船，堵住那个唯一的出口。
　　那整个寨子就成了瓮中之鳖，逃无可逃！”
　　陈洪哈哈哈一笑，
　　“还有这样的操作，他们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吗，倒是便宜了咱们啊！”
　　不过青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急忙说道，
　　“水上虽然没有其他的出口了，但是靠近大山的地方倒是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小路。
　　平时这条小路是被封起来的，每天还有不少人在这边看守。
　　但如果情况不妙，他们很有可能会从那边逃往山里。
　　如果他们一旦进了山，那想要在找到他们就千难万难了。”
　　听到这里，陈洪二人倒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哼，这帮家伙倒也不算太傻，还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陈洪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对身边的几个副官说道，
　　“咱们这次是奔着全歼他们来到，万不可放走一个人！”


第866章 抄他后路
　　说着，目光就放到了江浩的身上，然后对他说道，
　　“舰船上的事情你还不太熟悉，等下开打了，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等下你带人，乘坐快艇，绕过栅栏，从后方堵死他们的生路吧！”
　　江浩估计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双手用力的一拱道，
　　“大人请放心吧，下官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逃走的人！”
　　陈洪点了点头，心里非常的满意。
　　然后在人群中迅速的点名，将几个武力值相当不俗的副官，全都叫了出来，
　　“你们每个人各自挑选十个身手利索的人，凑够五十人！”
　　然后看向了江浩，
　　“这么多人，应该够用了吧！”
　　“足够了！”
　　“那就好，时不我待，准备准备就出发吧！”
　　说完，他又看向了那个青年，一把将他给推了过去，根本就没给他选择的机会直接说道，
　　“那个进山通道，只有你知道，就辛苦你一下，给我们的人带个路吧！”
　　青年脸色当时就变了，吓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如果现如今只有他一个人，那他是无所谓的，能亲手给被折磨奴役的乡亲们报仇，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幸事。
　　但此时，他身边多了个女孩，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扔下她不管呢。
　　万一自己不小心受伤或者死掉了，那女孩今后谁来照顾。
　　陈洪好似看出了青年的犹豫和害怕，上前拍了拍的她的肩头，宽慰道，
　　“你就放心的去吧，你的女人，自会有我们的人帮你照顾。
　　又不是让你自己上阵打仗，你怕的什么劲，本官刚刚挑选出来的人都是精兵强将，保护你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青年一听这话，这明显是把自己给当成弱鸡了啊，他当即面红耳赤的道，
　　“谁……谁说我怕了，我正想着给乡亲们报仇呢！”
　　说完，就从旁边的一个兵器架上，抽了一把尖刀出来，表情凶狠的道，
　　“别看我瘦弱，我也能上阵杀敌！”
　　陈洪呵呵一笑，也没阻拦他，
　　“呵呵，想不到你除了是个情种，倒也有几分血性，那本官就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当兵的人，最敬佩也是那些充满血性的汉子。
　　青年这个举动不仅没被人嘲笑，倒是引来了众人的一阵欢呼声。
　　其实青年，刚把刀从兵器架上抽出来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了。
　　这些年，他虽然也混成了盗匪内部小头领的地步，但他却从来没真的和人动过粗，就算是打架，他也是经常被揍的那个。
　　不要说杀人，就算是杀鸡杀鸭，他也是没做过的。
　　但话自己已经放出去了，收也收不回来了。
　　他还能怎么办，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这时，快艇已经准备好了。
　　几十个被挑选出来，有机会和敌人硬碰硬的对砍，让他们兴奋不已，一个个和野狼一般，嚎叫个不停，听得小青年是一阵心惊胆战。
　　其实不管那艘舰船，虽然兵种多是以弓箭手，炮手，火枪手，这种远程兵种作为主力，但是谁都不能保证没有接舷战的那一天。
　　所以除了基本的弓弩训练之外，每艘船上基本都有几十甚至上百个，准备为了接舷战训练出来的近战高手。
　　别看他们平时也练弓箭，但训练量可比其他的兵差远了。
　　但是在近战这一块，他们可是一点都不输给陆军各个军武之间的精锐的。
　　他们常年在海上漂泊，整个船就那么一点大，平日的消遣，除了训练之外，也没其他的了。
　　而且舰队官兵的给养那是远超陆军的，所以这帮家伙，不管是训练总时长，还是在体质的优势，那都是远超一般陆军的。
　　还有一点就是，因为他们是舰队官兵，所以很少有穿重甲的习惯。
　　如果不是太讲究的舰船，基本上大家打架都是光着膀子，赤膊上阵的。
　　所以在打法上，就更加的灵动，风格上倒是和江湖中人很是相似。
　　不像重甲步兵一样，依靠厚重的防御，先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在慢慢的展开反击。
　　再加上，他们这帮家伙，在南京这边憋了好几个月了，现在终于是有架打了，一个个兴奋的和出笼的猛兽一般，各个冲劲十足。
　　青年被这样一帮彪形大汉围在中间，那尴尬的程度，可想而知。
　　好在，这帮人里面还有一个正常人，那就是江浩。
　　江浩也是第一次和这样的野兽一般的兵，混在一起，也是不怎么适应的。
　　但他毕竟也是个军人，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而且他是军官，基本的威严还是要维持的，尽管心里还有稍微有些别扭。
　　可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看不出任何的不适。
　　江浩安慰紧张不已的青年道，
　　“你也不用害怕，等咱们到了地方之后，你只需要带好路，然后躲在我们身后就好了。
　　区区几个盗匪，有我们足够了，还轮不到你上去拼命！”
　　江浩简单的两句话，果然让青年放松了不少。
　　青年头微微往下低了低，小声说道，
　　“不瞒各位大人，其实我早就有亲手杀了这些盗匪念头，这三年来，机会也是有不少。
　　但我就是害怕，害怕动了手之后，自己也活不了。
　　虽然每天生活在这帮畜生的面前，让我生不如死，但能活着总比死掉的好。”
　　青年抬头看了一眼江浩，然后自卑的说道，
　　“大人，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窝囊，很没用！”
　　江浩双眼微微一红，他摇头道，
　　“不，你错了，你不仅没错，反而很勇敢，你最终不还是选择，逃了出来吗，仅是这一点，你就已经比绝大多数的人要强上很多了。
　　真要说错，其实错的应该是我们，是我们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青年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好，只好低下了头，沉默了起来。
　　的确如江浩说的那样，他们的确是来晚了。
　　整整三年，这三年中因为惹怒盗匪被无故杀死的百姓，因为反抗，被当众活活打死的，或者不堪屈辱和折磨自我了断的人，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第867章 垂死挣扎？
　　几年下来，原本渔村的人已经不足一半。
　　那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他们就这样在屈辱中死去，那些活着的人，还能有个发泄的地方，可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他们的仇怨又能向谁诉说。
　　身下快艇，以极快的速度，平缓又稳定的向着岸边快速行进。
　　所谓快艇，其实就是尖头的平底快船。
　　这种船，只能靠船桨划动来获得向前的动能。
　　因为是舰船的备用船救生用的，为了能被吊起来，所以并不算大，每个船至多能装下十来个人。
　　再多就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船桨是单人和双人都能用，四对，八条桨，如果全速的划动起来，那速度是一点都不比，顺风下的帆船慢的。
　　这种船不能远航，但却是海上两艘船，近战的时候用来突袭或者逃生的利器。
　　整体的设计理念和作用，其实和后世大型轮船上的小救生艇作用其实差不多。
　　这这种船，是你船桨能划多快，他就能跑多快。
　　江面上此时大雾还没彻底的散去，能见度最多也就三四百米。
　　他们很早就已经被放下了水，所以岸上的敌人是根本就没察觉到，他们其实已经慢慢的从另一边快速的靠近了。
　　自打先前第一声炮响开始。
　　其实整个水寨就已经乱成了一团了。
　　大炮这种东西，虽然很少有人亲眼见过，但多少事听说过的。
　　但盗匪毕竟是盗匪，在组织度方面那是绝对比不上训练有素的官兵的。
　　从炮击开始，到现在舰船航想到可以用肉眼看见的距离，已经过去足足一刻钟了。
　　但是这么长时间，真正下水准备逃走或者准备战斗的盗匪们，全都加起来也不足四分之一。
　　就在盗匪的大头领大声的吼叫，让所有人尽快的行动起来的时候。
　　远处又是一阵巨大的炮响传来。
　　紧接着就是漫天的黑点，由远及近，就像是狂风暴雨一般，狠狠的倾泻在这个方圆不过二三百米的水寨中。
　　一瞬间，外围的栅栏，被拦腰击断了不知道多少。
　　刚刚准备开出寨门的船，也不知道被掀翻了多少。
　　而水寨里面的几十座房屋，更是被震塌了半数以上。
　　这还仅是一轮炮击的结果。
　　整个水寨就已经彻底的瘫痪了。
　　这其实还是陈洪等人生怕炮击次数太多，伤到太多的无辜平民，否则，将这个地方彻底的犁一遍，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要知道，一艘船的载重量可是非常的可观的，几千斤甚至上万斤的火药，都能轻松的装的下。
　　如果算上大炮的自身的重量，换算成步兵携带量的话，他们一艘船的火力，少说要三五千人的步兵才能应付的来。
　　可以说，一艘船的如果真的火力全开的话，那可是相当于一个炮兵团的所有火力的总和甚至可能还要高出不少。
　　一个炮兵团，可是能轻松将一个人口五六万的县城，轰成平地的，但是现在一艘战舰就完全足够了。
　　由此可见，战舰的威力对于陆地上的人来说，到底是有多么的恐怖了。
　　想当年，日军侵占伤害的时候，有记载说，一艘战列舰的主炮，一炮下去，国军这边就是一个团报销了，其实并未夸大，而是真实存在的。
　　从现在一艘只有四五十米长，十来米宽的木制战舰所能达到的效果来看，那种排量两三万吨的战列舰能有如此恐怖的战斗力也就可以理解了。
　　一轮炮击下来，整个水寨的人彻底被打傻，吓傻了。
　　到处都是玩命逃窜，惊恐的大喊大叫的人。
　　眼看着自己辛苦建立的王国，就这么一瞬间，分崩离析了。
　　那个头领简直是快要气疯了。
　　他猛地抽出宝刀，接连几刀，砍到了好几个准备逃走的逃兵。
　　愤怒的嘶吼道，
　　“都给老子稳住，咱们所有人上下加起来，将近一千人，就算他们炮火犀利又能如何，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
　　都给我下船去，用火攻，给我烧了那个家伙！”
　　火攻是这个时代，战舰之间对拼最有效的一个方法。
　　当年郑和在对付南洋最大的海盗集团的时候，就曾在火攻的面前吃过亏。
　　后来也是用火攻彻底的击败了不可一世的陈义祖。
　　而江河上因为极少有人会用大炮，所以火箭，火船之类的手段，就成了各家的必杀技之一。
　　他们这个水寨在众多的水寨中虽然也只能算是中流，但大大小小的水战也没少打，之所以他们现在还能活的好好的，就是因为这一手玩的还算不错。
　　而这头领到现在还没有逃走，也正是因为，他还有这一手反败为胜的绝招没有用。
　　在这之前逃走，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心甘的。
　　刚刚的一轮炮击，损毁最严重的是栅栏和房屋，人员的伤亡并不算多。
　　如果他们能迅速的组织起来，展开疯狂的反扑的话，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这个头领显然也还是比较有威慑力的，在连续砍死几个逃兵之后，勉强压制住了情况。
　　所有水盗，一个个连武器都来不及拿，就全都跳上了船，准备和外面的那个庞然大物来个最后的决战。
　　这时那个头领身旁，一个狗头军师模样的人对他说道，
　　“头领，这艘船很明显是朝廷的正规舰队，也不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对咱们发动了攻击。
　　我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
　　大头领一时间听不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皱着眉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现如今这种情况，谁还有闲心，管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军师眯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摇晃着手里的折扇说道，
　　“如果在下所料不差的话，这艘船应该就是年前，顺江而下的那一艘！
　　头领你还记不记得，那艘船是何人乘坐的。”
　　那个头领这个时候才算反应了过来，眼睛一亮说道，
　　“你是说，这艘船是当今太子殿下的座驾！”
　　但他马上就苦着脸说道，
　　“可是堂堂太子殿下，为什么要为难咱们这个水寨呢，咱们好像也没得罪他们吧！”


第868章 献策投诚
　　那个军师微笑着摇头道，
　　“头领，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这个太子殿下是打算拿咱们的人头当功绩，做给他的皇帝老子看啊。”
　　此话一出，那个头领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他气哼哼的说道，
　　“简直是欺人太甚，就算他是太子又能如何，我们即便打不过他，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我就算是死也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而那个军师则是再次摇头道，
　　“非也，非也，头领，咱们意思意思的象征抵抗一下就可以了，可千万不能和太子他们玩真的啊。”
　　“这是为何，难不成咱们只能任由他们的刀子砍下来，连反抗一下都不行？”
　　“头领，您也看到了，那么大一艘战舰在那里，他们还拥有火炮，这要多少人命填进去才能抵挡的了对方啊。
　　反正就算拼尽全力也未必打得过对方。
　　咱们不如趁早投降！”
　　军师这话，刚说完，那个头领眼睛就瞪得比牛眼还大，刀直接架到军师的脖子上。
　　“老子宁愿战死，也不受这份屈辱。
　　你这个夯货，自己怕死就算了，居然还想怂恿我去投降。
　　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军师急的满头大汗的摆手道，
　　“头领你先听我完，在决定要不要杀了在下啊！”
　　“那好，我给你十息的时间，你要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我不活劈了你！”
　　那军师深吸了一口气，快速的说道，
　　“头领，我刚才也说了，这分明就是太子殿下想要攒功绩，所以才拿咱们这些水寨开刀的。
　　但整条长江算上几个大湖，林林总总的水寨加起来，大大小小足有上百个。
　　咱们不管人数还是船只数量，都算不上大的。
　　但他们为什么偏偏先挑咱们捏。”
　　“我怎么知道，你说为什么！”
　　“您还没看出来吗，那是以为对方只有一条船，那些小的寨子不值得他们去打，而大的他们有心无力。
　　只有咱们这样不上不下的是正好啊！”
　　“这就是他们打咱们的理由，这也太扯了吧，那和投降有什么关系！”
　　军师急忙又说道，
　　“关系可大了！
　　这长江两岸，算上鄱阳湖等几个地方，原本还有个仪真千户所能勉强压制。
　　但现在那个卫所早就完蛋了，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还在蹦跶。除了他们，长江流域，基本上就没有怎么能打的人了。”
　　“太子殿下既然是想出来捞功绩的，必然是不可能只打咱们一个水寨就完事的。
　　后面他想要打更多，更大的水寨，就指定需要人手的。
　　朝廷的兵马他们是指定指望不上的。
　　如果这个时候，您带着所有的人马船只投靠过去。
　　您说，太子殿下他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他会不会选择重用您呢！”
　　“如果这件事真的成了，您可就是投靠的头功，说不定太子殿下一高兴还能赏格将军什么的给您当当呢。
　　当水盗早晚有一天是要被朝廷剿灭的。
　　与其一辈子当贼，头领您何不拼一把，成了那就是出将入相，公侯万代。就算是不成，也至多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您说是吧！”
　　别说，这个尖嘴猴腮的军师的脑子还真是转的很快的。
　　如果在一般的情况下，他的这个想法，还真有可能会实现。
　　但现在情况是，朱瞻基这次其实主要是演戏给南京的所有人以及马大忠看的。
　　这第一仗是一定要打的非常漂亮的。
　　就算是要收俘虏，那也要等到解决完马大忠，平定了南京之后再说。
　　那个头领被军师的两三句话给说的热血沸腾的，仿佛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率领千军万马，征战四方的大将军了似的。
　　他十分高兴的拍着军师的肩膀道，
　　“好，你的这个注意非常的好！”
　　但他转头一想，感觉这件事指定是没有这么简单的。
　　于是面色一沉，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对军师道，
　　“如果这件事真的成了，那军师你就是首功，今后你就是我手下的二把手了。
　　但是现在吗？
　　就要辛苦军师你亲自去走一趟了。
　　好好去和他们谈！可千万不要让本头领失望啊！”
　　说完，也不顾那个军事的脸色狂变，命人连拖带拽的将军师给拖上了一条小船。
　　这个军师也算是玩火自焚。
　　他原本是看出来，这次水寨是覆灭定了，所以才冒险进献了这么一个有机会保住自己一命的计划。
　　没成想，这个头领平时看上去挺莽夫的一个人，但关键时候居然如此的小心谨慎。
　　他心头涌起无限的绝望。
　　可主意是自己出的，人家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如果敢多说一句不愿去的话，恐怕当场就会被这个嗜杀成性的家伙当场给咔嚓喽。
　　只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对方可千万不要一炮打中自己啊！
　　临走的时候，大头领对船上几个负责划船的手下说道，
　　“军师这次是去谈判的，如果他谈成了，咱们不仅能活下去，没准还能混个官当当。
　　如果要是失败了，那咱们就彻底没活路了。
　　为了避免军师被人折磨，你们到时候给他个痛快的。”
　　几个手下同时点头。
　　唯有军师整个人就仿佛被掏空了一样，心丧欲死。
　　随着这艘小船的缓缓驶出。
　　江面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场景。
　　远处一艘巨船，披荆斩棘的向前急速的航行。
　　而水寨这边则是一艘小船，带着虽千万人吾往以的决绝气势，以一种极其悲壮惨烈的方式，向着这个庞然大物直冲而去。
　　有不少水盗都是认识军师的。
　　不明所以的他们，都被军师这种可歌可泣的精神给感动了。
　　“想不到军师平时那么怕死的一个人，在危急时刻，居然如此的英勇，真是让我等汗颜啊！”
　　“他么的，连军师都敢冲锋在前，对面不就是一个大个子吗，有什么好怕的，兄弟们跟我一起冲，灭了丫的！”
　　有的人甚至对军师喊道，
　　“军师，你是真男人，这次你要能活下来，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军师瑟瑟发抖的蹲在船上，心里已经怕的想不起自己这是要去干什么了。


第869章 负隅顽抗
　　一轮炮击，已经将整个水寨的魂都给打没了。
　　即便是在头领极力的组织下，又稍微弄出了点抵抗的样子，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
　　别看对面现在只有一艘船，但灭了自己这点舢板，还是易如反掌的。
　　之所以还有那么多人，跟着拼命的撑着小船往外跑。
　　也极少有人是真心想要和朝廷的舰队拼命的。
　　他们想的很好。
　　那就是只要能冲出水寨，到关键时候，往水里一跳，基本上都能保住一条小命。
　　可若是被人家给堵在水寨中，那就等着被人家一网打尽吧，绝对没得跑。
　　这帮家伙，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呆傻，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不管什么人，都能爆发出不俗的求生意志。
　　舰船上，陈洪看着远远的向着自己等人这边急速驶来的那艘小船，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好像已经明白了对方是来干什么的了。
　　但他心里早就有其他的打算了，根本就不可能为了一个来谈判的人，给耽误了最佳的攻击机会。
　　一个副手在他身旁问道，
　　“大人，这艘小船到底该怎么处理！”
　　陈洪双眼中迸射出一股杀气，淡淡的道，
　　“还能怎么处理，一炮送他们归西！”
　　那个副官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忠实的执行了陈洪的命令。
　　“炮手准备，两发急速射准备！……开火！”
　　轰隆一声震响，两发炮弹可能因为角度的问题，其实都打偏了。
　　但在小船边上涌起的巨大水浪，还是将小船给掀翻了。
　　船上的五六个人，连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就全都落到了水中。
　　侥幸没死的，急忙向着远处游去。
　　但那个军师先前就已经怕的要死了，现在更是被一炮给震的头昏眼花，脑子直接成了浆糊，连逃跑的忘记了。
　　陈洪瞧见水面上仅剩下一个人在扑腾，而且看他穿的和其他的水盗不太一样，顿时来了兴趣。
　　于是对身边人说道，
　　“去两个人，把那个家伙给本官捞上来。”
　　很快，从舰船上就抛下了三四个抓钩，那些抓钩随便一扯，就挂在了军师的身上，然后船上的人一起发力，很快就将军师给捞了上来。
　　舰船上的抓钩，一般都是在接舷战中为了固定对方的船，不让对方趁机逃走设计的。
　　不仅沉重，而且尖锐，只要抓上，就基本上没啥机会挣脱了。
　　可怜那个军师，同时被四五个抓钩给抓中了，在拉扯的过程中，疼得他死吱哇乱叫，身上很多地方都被刺破了，血流了一大片。
　　看上去凄惨极了。
　　这一幕其实也被不远处的水寨众人给发现了。
　　尤其是那个头领，听见军师的惨叫声，心里更是一个哆嗦。
　　心中暗想，
　　“还好老子没信这个狗头军师的话，不然的话，老子现在也和他一样了。
　　他么的，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老子，这真是想要把老子往绝路上逼啊！”
　　心中越想越是气愤，越想越不甘，他用尽全力的对身边所有人大吼道，
　　“兄弟们，看样子朝廷的人这次是奔着浇灭咱们整个水寨来的。
　　去谈判的军师连对方的面还都没见着呢，就先挨了一炮，他们是不准备给咱们任何活路了。
　　与其像军师一样被折磨致死，还不如大家和我一起战个痛快，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也让朝廷的人知道知道，咱们水寨里面可没有孬种！”
　　他这一番话倒是稍稍激起了一点水寨众人的血腥，一个个跟着高喊道，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大家跟我冲啊，杀了这些狗娘养的！”
　　说着话的功夫，舰船已经冲到了水寨的大门前。
　　正好和准备出去迎敌的水寨小船们撞了个正着。
　　小船本来速度就不是很快，再加上江面水流比较缓，其实撞击的力量并不算很大。
　　只有三分之一的小船，被迎面一撞就给撞翻了，更多的则是被撞得后退了几米远，然后停在了原地。
　　这时候随着身后不愿，那个大头领的大吼声。
　　“兄弟们，拼命的时候到了，咱们人多，只要能上了船，就能打赢。
　　给老子往上爬，第一个登上船的，老子赏他二当家的位子，外加一千两银子！”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即便是水盗，也是有不少愣头青的。
　　果然，这声还是很管用的，一时间，无数带着抓钩的绳索，朝着舰船上抛了上来。
　　看样子形式已经非常急迫了。
　　但陈洪等人并没有任何的慌张。
　　舰船距离水面最低的地方都有三四米高，最高的地方甚至达到了七八米高。
　　别看这距离好像不怎么长似的，但对于攀爬的人来说，这就等于是天堑。
　　要知道大明很多大城市的城墙也不过五六米高。
　　爬城墙攻城的难度有多高就不用赘述了。
　　此时舰船虽然不如城墙高，但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爬上来的。
　　再加上，水盗们的脚下可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晃动摇摆不止的水面，就增加了攀爬的难度了。
　　其实这种被很多人围攻的情况，最适合的是用大炮轰击。
　　只要三四炮即便打不中人，仅是气浪也能让不少人丧失战斗力。
　　但穿上的大炮基本都是半固定的。
　　可左右移动，也可以微微上扬，但就是不能朝下射击，即便是能，那个角度也是极其有限的。
　　所以打几十米远的目标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打十米以内的低点目标，那根本就是做不到的事情。
　　水盗们好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兴奋的大吼道，
　　“兄弟们，靠近了他们的大炮就不管用了，大家一起上啊，只要杀了他们，这个大船就是咱们的啦！”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喊了这么一嗓子，还真挺管用的，顿时又激起了一阵阵嚎叫声，大家更加的努力往上爬了。
　　到了这个时候，陈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见到最开始往上爬的人差不多已经快爬上来了。
　　他猛地一抬手喝道，
　　“想要躲我的船，简直是做梦。
　　火枪手准备，瞄准，射击！”


第871章 收获
　　没人理会他们这边的是笑是哭。
　　那些被救出来的百姓，有很多都是仪真县的渔民或者百姓。
　　江浩的手下，有很多人就是为了救回家人，才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险来打水盗的。
　　亲人们被救了出来，他们一个个抱头痛哭，让陈洪等人也是动容不已。
　　除了和亲人们抱头痛哭之外，也有不少的被欺负的惨的百姓，趁着水盗们被抓的机会，狠狠的报复了回来。
　　“打死你这个混蛋，让你之前那么欺负我，呸，你也有今天！”
　　陈洪他们不是普通的官兵，更不是县衙的衙役。
　　打仗他们是一把好手，但处理这种情况，他们还真没什么经验。
　　但也不能由着百姓们把人给活活打死吧。
　　没办法，陈洪只好下令，让百姓们住手，不然这水寨中的盗匪，最后能活下来几个，还真就说不好了。
　　这个时候，陈洪面对这么多的俘虏，也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先前他们只是商议过，打一场胜仗，来吸引南京各方面的注意力。
　　但却忘了商议，到时候该怎么处理这些俘虏。
　　如果按照先前陈洪的脾气，凡是身上有命案的，一刀下去，干脆利落的咔嚓喽，就什么麻烦都省了。
　　但现在现场一片混乱，他们也分辨不出到底谁才是穷凶极恶的，而谁才是，被无辜裹挟的。
　　就在陈洪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
　　一个手下压着先前被他们捞上来的那个军师，走了过来。
　　陈洪还不等开口，那个手下先说到，
　　“大人，这个家伙吵着要见您，说是有什么重大的秘密要禀报！”
　　陈洪一听秘密这两个字果然来了兴趣。
　　大刺拉拉的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座，眯着眼睛道，
　　“说说看，你要是真的有什么能引起本将军兴趣的秘密，本将军就做主饶你一命！”
　　军师一听这话，十分激动的大声说道，
　　“将军，小人这个秘密保管能让将军你满意！”
　　一边说话，他一边往陈洪身前蹭，就好像要扑过去抱他的大腿一样。
　　那个负责押解他的手下，还以为他要图谋不轨呢，用力的一压，将他整张脸都给压倒地面上了。
　　并且冷声道喝道，
　　“有话快说，再干这么没规没矩的，小心当场砍了你！”
　　军师顾不得浑身疼得要命，灰头土脸，急忙说道，
　　“小的明白了，小的明白了！”
　　“哼，快说！”
　　陈洪微微挥了挥手道，
　　“还是放开他吧，晾他也没这个胆子，胆敢行刺本官！”
　　等军师被松开了手脚，他不敢有任何的隐瞒，直接对陈洪说道，
　　“谢谢大人的不杀之恩，小心要和大人说的秘密，是和这水寨大当家的藏宝室有关。”
　　藏宝室这三个再次引起了陈洪的兴趣，心里微微抽动了一下。
　　“对呀，我怎么先前没想到呢，这水寨上下千把号人，每年光是吃喝都是老大不小一笔钱。
　　他们要是没钱，也不可能养活的了这么多人啊。”
　　虽然想到了这点，可他并不觉得，一个水寨能有多少存货。
　　但那个军师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不敢隐瞒大人，别看这个水寨在江面上算不得什么大势力，但是这些年他们搜刮来的钱财可不是个小数目。”
　　“宅子里面的人，极少有人知道大头领这些年到底搜刮了多少钱。
　　小人也是再一次无意中，瞥见了那么一眼。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可根据小人目测观察，藏宝室内的金银少说也有七八万两！”
　　猛然听到这个数字，陈洪也是跟着震惊了一下。
　　七八万两那是什么概念，现如今他的手下每个月差不多是二两银子的薪俸。
　　这么多钱，也就相当于，四五千军人一年的薪俸。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大头领如果不是很贪财的话。
　　凭借这些钱，他足以养活起一支训练有素，而且装备精良的数千人的部队。
　　如果他们今天遇上的是这种人，他们绝对是没可能这么轻松赢下这场战斗的。
　　陈洪倒吸了一口凉气道，
　　“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水寨竟然这么有钱！”
　　那个军师生怕他不信，急忙给他解释道，
　　“大人有所不知，在这江面上，虽然赚钱的营生不算多，可一旦要是有收获那就是大收获。”
　　“来往的那些商船，尤其是满载货物的商船，那一艘不是价值个十万八万两的！
　　我们一年下来，只需要劫上那么一两艘，这一年的花销就全都出来了。”
　　陈洪微微点了点头，倒也算是认可了他的这个说法。
　　虽然他们劫到手的东西是货物不是钱，可这些稍微上了点规模的水寨可都是有自己的销赃渠道的。
　　一年两艘船，即便是折价一半算，那也有三五万两的收入了。
　　这么多钱，养活区区千把号人，还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怪不得，长江的水盗是屡禁不止，原来是个这么赚钱的营生啊！”
　　那个军师继续说道，
　　“这其实还只是硬性收入，风险也是最大的，一个弄不到，劫了不该劫的货，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下场也是很惨的。
　　所以劫掠这种事，我们也是很小心的。”
　　“另外，我们还有一项收入是大头，那就是绑那些，结伴出游的富家子弟。
　　这些富家子弟，各个都非常的有钱，我们也不多要，每个人按家里的有钱程度，三五千两不等。
　　一多半都是能收到钱的。
　　一年下来，仅是这部分收入少说也有两三万两！”
　　陈洪是越听心里越激动。
　　“好了好了，不用解释了，你就说这个藏宝室在什么地方吧。”
　　“好，小人这就带大人您过去！”
　　不多时，几人就来到了一个隐藏十分隐秘的地下室之中。
　　只不过此时这个地下室，明显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
　　看到这个情况，那个军师脸色猛然一变，大叫一声不好，第一个冲了下去。
　　但是在打开密室的房门之后，见到里面大箱小箱，堆满了整个密室白花花差点晃花人眼睛的银子之后。
　　他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他们没有全都带着！”


第872章 大获丰收
　　陈洪等人，尤其是陈洪，那可是见识过，明教在通吃岛上的宝藏的。
　　对金山银山之类的东西也不是很陌生。
　　但和先前那是的感觉不同的是，那些钱不论如何最后也是落不到自己人的手中。
　　可眼前的这些钱，算得上是自己的战利品，完全可以分给这次参与行动的兄弟们的。
　　虽然朝廷有规定，战利品的一大部分是要上缴的。
　　可即便如此，也能剩下两成左右的可以自由支配。
　　眼前这些钱，打眼过去，少说也有六七万两了，即便最后只能留下两成，那也是一万多辆啊。
　　自己手下一共才三四百人，就算平均下去那每个人也至少能分到四十多两啊。
　　这还仅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水寨的收入。
　　如果说，将整个南京周边水域的大大小小的水盗团体全都给清理了，这个数量少说能翻十倍甚至二十倍。
　　打一仗就能有四五十两的收入，可能都不用自己说，恐怕手下的那帮家伙，争着抢着都要去和水盗们玩命了。
　　这哪里是来打仗的啊，这分明就是来发财的。
　　一想到这里，陈洪是越想越激动，立马对身边人大吼道，
　　“来人，将这个地方给本官封上，立马进行清点，不要让现在人等混进来。”
　　随即他又立刻想到，知道现在那个头领，还没有被抓到，或者被杀的消息传来。
　　大概率，这个家伙现在还活着，很有可能已经从先前那个青年说的那个密道逃走了。
　　原本他并不急的，他对江浩和那几十个手下也是很有信心的。
　　可他转念一想，这个藏宝室明显是被人动过的，而那个头领是准备逃命的，身上不可能不带点之前的东西。
　　银子太重了，他带不走，可是黄金贵重首饰之类的东西，他们指定是会带上的。
　　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十分方便携带的钱，那就是银票。
　　指不定他身上带着多少钱呢。
　　想到这些钱很有可能会失去，陈洪急的是抓耳挠腮，恨不得立马将那个家伙给抓到眼前来。
　　随后他又继续说道，
　　“传令，立刻派人巡查水寨各处，一定要将那个头领给本官揪出来。”
　　这时，那个军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冲过来对陈洪说道，
　　“将军，小的知道大当家从哪里逃跑了，您现在派出人马去追，没准还能追的上。”
　　陈洪随意瞥了那个军师一眼，感觉这个家伙，还真是个软骨头啊，自己这边还什么刑罚都没上呢，这家伙反倒是，能说的一下子全都说了。
　　但有关那个密道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并没这么将军师的话当回事。
　　“不就是从密道逃走的吗，本官知道的事，并不比你少多少。”
　　军师一听这话，顿时愣了一下。
　　心中暗自嘀咕道，
　　“难怪，朝廷的人马居然能如此迅速精准的，找到水寨并且一鼓作气就将水寨给拿下了，原来是早就有内应打听清楚里面的情况啦！”
　　“幸好，自己机灵，没蛊惑大当家的死扛到底，不然对方要是真的损失了不少人，自己现在估计早就成肉泥了。”
　　陈洪等人这边忙着打扫战场，清点缴获的银两。
　　不远处的小山上，一条蜿蜒的小道上，此时三五个水盗正在玩命的狂奔。
　　从小山上向下望去，整个水寨现在已经彻底被官兵给占据了。
　　先前被火箭点燃的大火也被扑灭的差不多了。
　　看着自己辛苦经营了好几年的地盘，转眼间就这么被朝廷的人给剿灭了，那个大当家的心都仿佛在滴血。
　　“他么的，到底是谁泄露了水寨的信息，朝廷的舰队，为什么偏偏来攻击我们。
　　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然而，他这话刚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给朝廷舰队指出你们水寨所在地的人就是我！”
　　话音未落，一个人缓缓从大石后面现身了。
　　正是一身戎装，看上去还有点英武帅气的仪真千户所千户，江浩！
　　“千户？你是那个卫所的？”
　　那个大当家兵没有第一时间感到害怕。
　　反倒是心里微微兴奋了一下。
　　而他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其实暗地中和不少南京朝廷的人有所勾结。
　　先前攻击水寨的人，基本都是舰队的人，他一时间也分不清，那是那部分的人，所以在军师提出投降意见的时候，他并没有鲁莽的答应下来。
　　但如果来攻击自己的人是南京附近的卫所官兵，凭借他和南京朝廷中一些大人物的关系，只要话上点钱，说不定就能将这次的载货摆平，自己也不用失去一手辛苦建立的水寨。
　　其实，南京朝廷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清缴过为祸一方的水寨盗匪们。
　　但因为这些水盗凡是成了规模的，其实背后多多少少都有朝廷官员的背景。
　　一旦朝廷有兵马出来围剿，他们提前很多天就能收到消息。
　　打不过，就躲起来。
　　打得过，就硬扛一波，不仅能顺便捡点朝廷的战船当战利品，还能鼓舞自家手下的士气。
　　从前，朝廷的人马，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他当着江浩的面，问出这句话，也只是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人。
　　江浩对于，南京官场和水盗相互勾结的事情，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
　　而曹冉亲自找上自己，让自己对仪真千户所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也不光是，为了方便他们侵占卫所的饷银，同时也是为了给他们手下的水盗们，提供一个没什么威胁的环境。
　　毕竟，每年仅是帮助这些水盗销赃的收入，就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呢。
　　江浩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所以才那么果断的拒绝了曹冉的邀请。
　　而此时眼前这个自己早就深恶痛绝水盗头子，居然还想和自己谈判，简直就是做梦。
　　江浩一声冷笑，
　　“汪大成，今天就是你的末路，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第873章 戏耍贼兵
　　见江浩居然一下子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个大当家，脸色立即就变了。
　　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对方是自己认识的某个大人物的手下。
　　可是若是如此的话，自己今天也就不会无缘无故的受到攻击了。而是有人会提前来通知自己的。
　　而眼前的这种情况，对方分明就是特意在这里堵着自己的，所以这个可能基本上没戏了。
　　二就是，对方是一个早就谋划干掉自己的人，甚至是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
　　这就非常的不好办了。
　　自己这么多年来，虽然在打点朝廷各方面关系上，花了不少的钱，可因为行事太过嚣张无所忌惮，也是得罪了不少人的。
　　这些人中可不只是同行，还有哪些被劫的商船的主人，以及那些被勒索了钱财心有不甘的富家公子们。
　　这些人中但凡有一个两个，非常有势力的，招致今天这种灾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汪大成是绝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他已经知道对方就是来剿灭自己的，那自己即便是投降了，估计也是难逃一死。
　　即便水寨没了，但只要自己身上的钱还在，那几个忠心的手下还在，自己依然可以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的当个富家翁，安享晚年。
　　但若是被朝廷的人给抓了。
　　且不说，对方会不会杀了自己，就说，那些曾经和自己有过往来的官员们，一旦得知自己被抓了，为了不让自己说出对他们不利的话，他们也是一定会弄死自己的。
　　逃走，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被抓，那可就是绝对死定了。
　　见对方是根本就不给自己谈判的机会。
　　汪大成心下也是发了狠，瞧眼前的江浩只是一个人，估计就算他身后有埋伏的人，数量应该也不是很多。
　　以自己的武功，一个人单挑十来个卫所官兵那种弱鸡，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自己这几个贴身手下，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一个打三个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要对方不超过二十人，应该还有一拼的希望。
　　他见江浩身板瘦弱，还以为是个好欺负的主。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
　　在决定死磕的一瞬间，汪大成什么话都没说，拔出腰间大刀，迎头就向着江浩砍去。
　　一边进攻还一边大吼道，
　　“兄弟们，咱们几个今后是依然吃香的喝辣的，还是去上断头台，就看今天了。
　　给老子杀，一个都不能放过。”
　　汪大成的突然袭击，并没有出乎江浩的意料。
　　他凝神静气，拔刀应敌。
　　“负隅反抗，简直找死。
　　众将士听令，拒不投降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巨石后面，旁边的大树上，草丛间。
　　瞬间跳出了五十多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锐舰队官兵来。
　　这些人，其不说各个都是精锐，而且还是最擅长近身搏杀的那种精锐。
　　单说每个小队的领头的，不是百户，就是副百户，而且还是那种身经百战，战斗经验丰富的基层军官。
　　这种人就算是单拿出一个来，都是完全不弱于汪大成这些手下的。
　　今天即便没有那么多手下，就算是他们几个和江浩，也是能轻松拿下汪大成几人的。
　　这些官兵跳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上去搏杀。
　　而是好整以暇的，团团将几人围住，像是看戏一般，一个个跳进站圈和汪大成等人缠斗。
　　一个人感觉不行了，就会退出去，然后换另一个人进来。
　　那几个军官，更是懒得出手，而是站在一旁看戏一般，指挥着手下的人轮番上场。
　　“你这家伙是怎么搞得，平时训练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碰上实战，反倒是怂了！”
　　“大人，这也不能怪我啊，这个家伙，力气的确很大，手里的兵器少说有二三十斤，可比咱们舰队上的兵器沉多了。”
　　“哼，借口，都是借口，对方兵器沉，你就不会躲着点啊，平时教你的都白教了，完蛋玩意！
　　下一个，该轮到谁了，还等什么，赶紧给老子下去，不坚持十个回合，今晚没饭吃！”
　　将几个匪徒，当成了实战训练的靶子。
　　他们倒是还没怎么样呢，可是把汪大成几个人给气的够呛。
　　先前他们以为来堵他们后路的人，最多也就一二十人，就算是精锐也不可能厉害到哪里去。
　　但没想到，他们此时遇上的，是舰队白刃战时候的主力，是这种特殊兵种中的特殊兵种。
　　即便是一对一，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周围还给人家围上了，彻底断绝了逃走的可能。
　　这下他们更加的慌乱了。
　　汪大成原本还指望，几个手下能尽快的解决对手，然后来帮自己解决掉江浩这个难缠的对手呢。
　　但这种情况，别说让他们帮自己了，他们自己还能坚持多久，都还不知道呢。
　　他是越打心里越没底，身上气势是越来越弱。
　　其实总的来说，这个汪大成也算是一个小高手了，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间，就闯下偌大一份家业，而且还能稳稳的坐住大当家的位置。
　　江浩虽然身手也不弱，但想要瞬间解决汪大成也是基本没可能的。
　　他凭借灵巧的身法，一边闪避汪大成势大力沉的攻击，一边趁机反击几次，基本上都是以游斗为主。
　　虽然开始的时候，稍微有点占据下风，但几招过后，尤其是当官兵们开始戏耍他的几个手下之后，汪大成的气息明显开始凌乱了。
　　高手过招，稍有分心，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汪大成一个不慎，露出了一个老大的破绽。
　　江浩抓住机会，连续几招猛攻下来。
　　只听当啷一声，汪大成手中厚重的大刀，被他给打落在地。
　　而他的刀锋已经稳稳的停在了汪大成的脖颈之间，只要他的手指微微一动，眼前的这个造下了无数血案的罪魁祸首，就会身首异处。
　　汪大成本以为自己不怕死，可真等到这一刻的来临，他的心却瞬间被恐惧填满，所有精神都瞬间被摧毁了。


第874章 都是钱啊！
　　江浩本以为，自己的这一刀会毫不留情的斩下去，但在最后的关头，他却停下了。
　　即便心中有着无限的恨意，有着对沿江两岸百姓的无限悲悯，有着对正义的伸张无比的渴望。
　　但他最后还是停下了，亲手帮那些被残害的百姓们复仇的想法也就此打消了。
　　“一刀解决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如果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杀死在这个地方。
　　如何能鼓舞起百姓对这种祸害的坚决抵抗之心！
　　如果他死的悄无声息，又如何能对其他水寨的匪徒们产生威慑，让他们感到畏惧！”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这次胜利，也不过是一笔小小的战功而已。
　　剿灭一股盗匪的功劳能有多大。
　　但若是能对他进行公开的审判，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那所能达到的效果才能最大化。
　　才能让整个长江沿岸，更快的从这种苦难中脱离出来。
　　江浩的理智让他停下了手里的刀，这一瞬间也让他明白了。
　　想要让江南回复往日的平静祥和，仅是靠杀几个盗匪头子是不管用的。
　　他们就如同野草一般，只要脚下的这篇大地还能供应养分，他们早晚还会有复苏的一天。
　　只有让所有人都产生警觉，都对这种祸害深恶痛绝，这种混乱才会彻底的消失。
　　他连多看一眼汪大成都懒得看。
　　长刀一横，用刀柄狠狠的撞击在汪大成的额头上，将他打昏了过去。
　　心中并未为战胜一个强敌的那种兴奋之感。
　　只是转头淡淡的对还在戏耍几个水盗的舰队官兵说道，
　　“赶快结束吧，陈将军还等着咱们回去呢！”
　　那几个百户呵呵一笑，
　　“想不到江大人身手居然这么利索，本以为这个傻大个还能多坚持一会呢，没成想，一炷香的功夫都没到，就完蛋了。
　　还真是让人扫兴啊！
　　好了，兄弟们，不要玩了，赶紧结束这场无聊的战斗吧！”
　　那些还没轮到，早就心痒难耐的家伙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最后的狂欢时刻。
　　一个个嗷嗷叫着，从四面八方猛扑了上去。
　　一阵烟尘过后，汪大成的几个手下，就已经被揍的，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奄奄一息了。
　　战斗结束了，江浩正准备带人回去。
　　突然一个士兵高举着什么东西，兴奋的说道，
　　“头，你们快看他们身上包裹里面的都是什么！”
　　“头，是银票和金银珠宝啊，这几个人身上的全都是！”
　　这话一出，不仅几个百户副百户来了兴趣，就连江浩的眉头也跟着抖动了几下。
　　他倒不是对自己能分到多少感兴趣。
　　而是如果这笔钱真的不少的话，陈洪就算不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就算是看在那几百衣衫褴褛依然跟着他们出来打仗的军户和渔民的份上。
　　多少也能分给他们一点。
　　有了这些钱，他就能招募更多的人，打造更好的舰船，更好的守护长江流域了。
　　钱毕竟是舰队的人发现的，而且他现在也只是一个辅助，人家才是主力。
　　虽然他是目前这边官职最高的人，但他并没有出声询问。
　　过了没多久，一个百户，提着大包小包的金银来到了他的面前。
　　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大人，您猜猜看，这几个怂货身上到底带了多少钱！”
　　江浩心中虽然非常感兴趣，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多少都和咱们没关系，这可都是要上缴的。”
　　那个副官无所谓的道，
　　“这点，下官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咱们先过过干瘾也是好的。
　　不瞒大人您说，刚刚下官稍微轻点了一下，不算那些金银珠宝，仅是银票就足足有三万多两啊！”
　　“想不到这几个货看起来不怎么样，揽财的手段倒是没的说，搞得下官都有点羡慕他们了！”
　　江浩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眼皮也跟着猛地跳动了两下。
　　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这还仅是他们几个随身携带的，如果算上水寨中带不走的部分，仅是一个水寨三年的积累就差不多是十多万两！”
　　“这些钱可都是从无辜的百姓身上搜刮来了，为了这些钱，他们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
　　听到江浩的这句话，其他的几个人都跟着沉默了。
　　和江浩不同，他们都是舰队的官兵，平日里打得仗，不是和海盗就是和其他的国家土著。
　　因为不是大明的人，所以不管是杀敌还是搜集财宝，他们都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的。
　　但江浩的这一句话，让他们明白了。
　　这些水寨的贼匪们，不仅是大明的人，他们抢夺的对象也是大明的人。
　　这让身上都拥有极强国家荣誉感的舰队官兵们，一下子就愤怒了。
　　“这些渣滓，一个个都该死。这些带着大明百姓血的钱，老子不稀罕！”
　　说着，那个军官狠狠的将所有的金银和银票，都扔在了地上。
　　有几个激动的士兵，甚至直接拔刀就要去砍了那几个满身罪恶的家伙们。
　　幸好被还有理智的几个百户们给拦住了。
　　不然到时候带给陈洪的可能就是几具千疮百孔的尸体了。
　　等到江浩等人压着逃走的汪大成等人回到水寨的时候，陈洪等人这边已经将水寨清理的差不多了。
　　所有水盗全都被控制了起来。
　　有一些准备藏在百姓中，想要躲过一劫的家伙们，也都被百姓们相互指认，给揪了出来。
　　见到江浩等人完整无缺的回来了。
　　陈洪并没有第一时间问钱的事，而是对所有人上下都观察了一圈。
　　“你们没人受伤就好！
　　哈哈哈，也是本官多心了，区区几个水盗而已，要是你们这么多人都拿不下，丢的还不是本官的脸面！”
　　说着，就将江浩拉倒了一旁，指着正在大箱小箱往船上运送的箱子说道，
　　“江浩兄弟，你猜猜看，那些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江浩不用猜都知道，那里面一定是缴获的银钱。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
　　“还能是什么，指定是钱啊，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


第870章 战而胜之
　　砰砰砰！
　　一连串爆豆子似的炸响从船上传来。
　　一瞬间刚爬上船头，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船上情况的水盗们，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一层接一层的从船上往下掉。
　　仅是一轮射击，就已经将所有爬上船的人全都给报销了。
　　见到这种战果，陈洪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紧接着又是一扬手，
　　“也该到咱们反击的时候了。
　　弓箭手准备，自由射击，尽最大的能力射杀敌人的有生力量！”
　　舰船上除了几十个火枪兵之外，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弓箭手，即便不是专职的，但射击能力也是绝对不逊色，一般步兵的。
　　随着一声声，弓弦的争鸣声。
　　紧接着，整个天空就好像下起了一场黑色的箭雨一样。
　　无数利箭划着优美的曲线，打着旋的刺入了一个个水盗的身体的中。
　　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其中更有很多火箭，直接落到了舰船周围的小船和水寨后面的船坞以及更远的房屋上。
　　熊熊烈焰在微风的吹拂下变得更加炽烈。
　　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不到，整个水寨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大火一起，整个水寨就彻底的乱了起来。
　　任凭那个头领在怎么呼喊，也没人听他的话了。
　　二当家的位置再怎么诱人，一千两银子再怎么值钱，难不成比小明还重要？
　　水寨就这么大点个地方，能藏人的地方是在是有限。
　　所有人为了躲避箭雨，躲避着火的船坞和房屋。
　　急的是满地乱窜，再也没有任何章法可言。
　　这个时候，那个头领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现在是大势已去，再也无力回天了。
　　他也算做事果断，立马叫来了最信任的几个手下，低声道，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那几个人身上大包小包的，没有一个人是空手的。
　　一个个都点了点头，
　　“大当家，值钱的东西，能带上的基本都带上了！”
　　“那就好，你们几个跟我来，咱们从密道走，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待了。”
　　说完，他打头向着水寨后方的一个密道走去。
　　整个水寨现在是慌乱成了一团，根本就没人发现他们几个已经准备悄悄溜走。
　　陈洪这边，见对方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反恐的能力了。
　　于是下令放下甲板，让舰船的官兵可以下船去收拾残局。
　　随着吊索的缓缓下降，仿佛吊桥一般的甲板，缓缓落到了水寨的船坞之上。
　　首先下船的并不是，陈洪的手下，而是那些跟着他们一起来打水盗的江浩的手下。
　　这二三百人，就好像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饥民看到了满地的食物和美酒一样。
　　嗷嗷叫着冲下了甲板，冲进了水寨之中。
　　水寨中的人，此时已经慌乱的不成样子了。
　　根本连反恐的心思的都没有，一见到穿着官兵服饰的人，干脆跪倒在地，一动不动，任由对方处理了。
　　水寨因为是个比较封闭的场所，地方也不算大，几百号人涌入其中，很快就把情况给控制住了。
　　有的官兵甚至已经开始灭火，打扫战场了。
　　陈洪这个时候才带着身边的护卫，不紧不慢的从船上走了下来。
　　他脸上有些失望的道，
　　“这就完事了？
　　从开战到现在好像还不足两刻钟吧！”
　　其实陈洪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而是，大海上的战斗，除非是你极其幸运的一炮命中了对方的弹药库，引起巨大的殉爆，一瞬间毁了对方整艘船。
　　不然，一场战斗，必然是旷日持久的。
　　如果两艘船战斗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僵持一整天，都未必能将对方击毁。
　　当时，在通吃岛上对战东瀛海盗的时候，他们一对三，也是打了整整一个白天，才好不容易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想现在这种，一场战斗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打完的情况，实在是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
　　副官赔笑似的说道，
　　“速战速决也是咱们的本事，谁让他们是真的不行呢！”
　　其实他们今天能打的如此的顺利。
　　和他们来的突然，没给对方留下太多的准备时间有关。
　　如果对方早有准备。
　　在他们还未出现之前，就将所有的船只全都散出去，分散在广阔的江面上。
　　然后在一声令下，从四面八方用火船和火箭的方式发起袭击。
　　他们即便最后能赢，但自身多少也会有伤亡的。
　　如果应对的不及时，被人团团围住，甚至被攻上舰船，也不是没可能的。
　　虽然这次胜利的很轻松，但其中也有很多的巧合在其中的，并没有什么值得真正夸耀的地方。
　　随着水盗们一个个或是因为负隅顽抗被当场杀掉，或是十分的干脆的投降了。
　　打扫战场的工作非常的顺利。
　　他们从水寨后方的房子中，搜出了不少被抓来囚禁的普通百姓。
　　其中甚至还有几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富家公子小姐什么的。
　　这帮人倒是没怎么被虐待，但精神状态明显不怎么好。
　　显然是水盗在江面上劫掠时，掳来的肉票，打算用他们来换钱的。
　　几个富家子被官兵给拖出来的时候，还一脸的懵逼呢。
　　“什么情况，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
　　无意中发现他们几个的官兵，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们现在自由了，该回家回家，赶紧一边去，大爷忙着呢！”
　　等几个人慢慢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之后，看到了满地都是跪地求饶的水盗，看到到处都是穿着鲜亮军装的大明将士。
　　几个人感到的差点当场哭出声来。
　　“苍天有眼，这帮混蛋总算是受到报应了。”
　　而他身边的一个小胖墩则是直接就大哭了起来。
　　别人问他，你都没事了，应该高兴才对啊，哭什么。
　　那个小胖墩，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还一边委屈的说，
　　“他们怎么不早点来呀，我爹昨天刚给他们送了赎金，他们本打算今天放我走的。
　　那可是五千两啊，就这么白花了！”
　　而其他几个人，听完之后不仅没有跟着伤心，反而狂笑了起来。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么说我的赎金岂不是可以省下了，哈哈哈，苍天有眼，有眼啊！”


第875章 钱的用处
　　说着他的脸色有稍微暗淡了下来。
　　陈洪也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江浩兄弟，你也不用多想，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的让这种事情不在发生。”
　　江浩深吸了一口气，也算是暂时想通了。
　　与其长吁短叹的在这里哀伤惋惜，倒不如想想今后该怎么做，才能让这种事不会在出现。
　　“陈大人，您说的没错，是下官着相了！”
　　陈洪上前搂住他的肩膀，亲密的笑着对他低声说道，
　　“你们应该也从那个大当家的身上搜到了不少的钱吧！”
　　江浩稍微顿了一下，立马拱手说道，
　　“下官正要和您禀报这件事呢，我们一共从他的山上搜出了……”
　　江浩的话还没说完，陈洪就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低声对他说道，
　　“江浩兄弟，你也真是实诚，其实这种事，你完全没有必要照实禀报的！
　　就算你谁也不说，其实也是没什么关系的。”
　　说话的时候，陈洪还对他挤眉弄眼的，就好像在挑唆他在做这种事似的。
　　江浩脸色一白，急忙撤了一步说道，
　　“陈大人，您误会了，下官……下官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还请大人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听到江浩这句话，见他急的脸色都变了。
　　陈洪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后再度上前一步，对他说道，
　　“不管是本官还是太子殿下，都没想到区区一个水寨，就搜出了数万两的脏银！
　　这还仅是一个普通的水寨几年的收获。
　　要是整个长江流域的所有水寨都有这种规模的话，那他们聚揽的财富恐怕会达到几百万两。
　　这可都是百姓的血汗钱啊！”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本官先前已经和太子殿下商议过了。
　　这些收缴上来的钱，一部分会当场战利品上缴给朝廷。
　　以换来朝廷和陛下更多的支持！
　　但剩下的一些，太子殿下和本官商议，将会用来安置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以及建造训练一支真正有能力净清整个江面的盗匪的军队。”
　　“而这只军队，太子殿下将会请奏朝廷，由你来担任统帅！”
　　江浩惊讶的大叫一声，
　　“啊！陈将军你该不会是在说笑吧，下官何德何能，怎有资格担当此任呢。”
　　陈洪微笑着说道，
　　“江浩兄弟，这你就错了，这只部队，主要的任务是防范和清缴贼患，经验和能力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反而是一颗一心为民的决心。
　　就目前看来，再也没有人比你刚合适了。
　　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而且这是太子殿下亲自决定的，你总不会是要让太子殿下失望吧！”
　　他的这一句话堵得江浩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陈洪继续说道，
　　“其实，刚才本官之所以会和你说那些话，正是太子殿下让本官最后考研你一下的。
　　幸好你通过了考研，不然老陈我可能会真的建议太子殿下重新慎重的考虑一下了！”
　　江浩苦笑了一下，直摇头，但也没多说什么。
　　但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先前他们仪真千户所机会就是个小透明，谁都不关心，这才导致常年被马大忠等人保持，搞到了现在这个濒临解散的程度。
　　现如今有了太子殿下的提携和关注，相信今后就再也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了。
　　只要在过一两年，等到队伍建立起来了，他就有绝对的信心和把握，治理好整个江面。
　　但还不等他高兴完，陈洪又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其实刚才本官和你说让你私下吞了那些钱，也不完全是试探你的话，而是经过本官和太子的商议，准备将这笔钱赏给你们千户所的。”
　　江浩这时是彻底的震惊了。
　　他本意，陈洪等人就算真的论功行赏，之多也就分自己等人几千两就算了。
　　没成想他们竟然如此的大方。
　　他急忙说道，
　　“大人，万万不可，我们收缴上来的钱，可是足有……”
　　陈洪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微笑着说道，
　　“江浩兄弟，这些钱到底有多少，你就不用说了，因为这笔钱是根本就不会记录在案的。”
　　江浩惊讶的道，
　　“啊！这是为什么啊！”
　　陈洪叹息一声道，
　　“江浩兄弟，你是个好官，自然是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的。
　　如果，以正常的方式，给您们钱财，让你们重建仪真千户所。
　　且不说兵部那些家伙会给你们多少钱。
　　这钱即便给你们，但是经过层层的截留，最后能到你们手里的又会有多少？
　　可能原本几万两的军费到你们手的时候，估计就只剩下几千两了。”
　　“你真以为，你把这些钱全都上缴给朝廷，朝廷就会全都用在该用的地方？
　　不可能，朝廷的那些家伙们，赚钱不行，但是花钱可个顶个的都是好手。”
　　“所以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本官和太子殿下要这么决定了吧！”
　　听完陈洪的话，江浩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
　　他现在也算是个正经八北的朝廷军官了，对于朝廷上的那些龌龊，他多少还是懂得的。
　　此时经过陈洪的一番解释，他就更加的清楚明白了。
　　陈洪说的没错，这些钱即便真的被上缴了，最后还真不知道会被用到什么地方呢。
　　甚至以南京目前官场的尿性，转头大家就给分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账面做的漂亮一点，就算朝廷清查，也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
　　他微微叹息了一下，然后深深一躬到底，眼眶微红的对陈洪说道，
　　“多谢陈大人以及太子殿下对我仪真和沿江百姓的大恩，下官在这里先代他们谢过大人和太子殿下了。”
　　陈洪哈哈一笑，紧忙将他给拉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里也没有外人，这些客套话，就不用说了，跟本官走吧，正好太子殿下还有话要和你说！
　　太子殿下哪里不比老哥着，你可千万别再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太子殿下他不喜欢！”
　　江浩今天是第一次见陈洪，更是第一次和太子接触，先前只是打个照面，根本就算不上对太子有什么了解。


第876章 献俘仪式
　　午时才过不就，整个南京城去突然热闹了起来。
　　无数人争相涌向玄武湖。
　　其实很多人都是不知道什么发生了什么的，但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几乎手边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人百姓全都涌入了玄武湖左近。
　　比较搞笑的是，居然有人先前嗅到了这个苗头。
　　将平日里供游客游玩的小船，此刻拿了出来，高价卖给准备看热闹的人群。
　　一些比较有地位，又不愿和众多人挤在一起的人，纷纷花钱上了小船。
　　有些人在人群，不解的问身边人，
　　“谁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
　　咱们这是在等着看什么呢！”
　　有人好像知道点什么，呵呵一笑道，
　　“不用着急，你马上就知道发生什么，这次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这人说了等于没说，先前问话的还是一脸的懵逼。
　　正准备在找个明白人问问呢。
　　突然有人高喝一声，
　　“快看，他们回来了。”
　　正说着，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北方湖水入江的地方。
　　只见，一艘和楼一样高的庞然大物，缓缓从河道上驶来。
　　一开始众人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待那东西，越来越近，众人这才认出来，那竟然是一艘战舰。
　　战舰上那飘扬的明君大旗，和那身穿鲜亮盔甲的舰队官兵们，手持利器，占满了船头和甲板。
　　远远的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兵天将下凡了呢。
　　“老朽，没看错吧，这真的是我大明的舰船，那上面都是我大明的将士？”
　　“老人家，你没看错，这的确就是我大明的舰船，船上的人也都是我大明的将士。”
　　老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忍不住用袖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多少年了没见过这等威武雄壮的军武了，上一次见到这番景象，还是当年太祖爷带领我们在鄱阳湖大战陈友谅的时候？
　　现在的兵，哪里还有当年太祖爷时候的精气神啊。
　　今天能再见到这样的好兵，老朽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啊！”
　　众人一听，老者居然是当年参加过，奠定大明根基的那次大决战，无不投来了敬佩的眼神，连忙恭敬的将老者给让到了最前面。
　　但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南京多少年没经历过兵祸了。
　　最后一次还是二十多年前，朱棣率军围攻南京城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南京城享受了二十年的和平时光，但也消磨了不少人的意志。
　　有些经历过兵祸的人发出感慨道，
　　“这么威武雄壮的士兵进入南京，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千万别再来一次动乱了，老百姓还不容易才有了几天好日子，还是太平一点的好啊！”
　　见这人这么杞人忧天，有明白怎么回事的人，忍不开口道，
　　“不知道就别瞎说！
　　不怕告诉你们，这船上的兵是咱们大明的西洋舰队，带领这些兵的是当今太子殿下。
　　他们这次过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清缴江面上为祸一方的水盗而来。
　　和天灾人祸，有什么关系，小心乱在这里咋呼，让衙门的人给你锁了去。”
　　在听说居然是太子殿下亲临之后，不少人都跟着兴奋了起来。
　　“真的假的，咱们今天真的能见到太子殿下？”
　　“说不准，没准还真能！”
　　众人正说着话呢，巨大的舰船缓缓的停靠在了玄武湖的一处码头上。
　　待船停稳之后，陈洪率先走上了船头，对下面的黑压压的一片百姓们说道，
　　“南京的百姓们，你们可知道，我们今天来此的目的！”
　　有人喊知道，但绝大多数的人，却都在喊不知道。
　　陈洪微笑着说道，
　　“可能你们有些人早就听说了！
　　说是太子殿下昨天受到了水盗的袭击，所以才派舰队过来。
　　但本官想告诉大家的是，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们的确是奔着在江面上横行无忌的水盗而来，但并不是因为太子殿下被袭击了才出手的。
　　而是太子殿下了解到了生活在沿江两岸的百姓的疾苦，这才命令我等发兵清缴！”
　　还不等众人消化完这句话，陈洪继续说道，
　　“幸不辱命，我们一战功成，顺利剿灭了一个盘踞着上千水盗的水寨，并且生擒了他们的大当家。”
　　说完，一扬手，让人将水寨为首的那几个头领，甚至包括那个怕死的军师，一起给押解到了船头上。
　　“大家看，这几个就是为祸乡里数年的水盗。
　　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百姓们，你们说这样的祸害，该不该杀！”
　　其实，南京城并不算是特别的沿江，而南京城中的百姓，绝大多数也不用靠江水过活。
　　但他们多少还是有些亲戚是生活在水边的，甚至他们的祖上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所以多多少少，对这种事还是很有感觉的。
　　有些曾经被劫了货物，导致自己血本无辜的商人们，更是泣不成声的哭诉道，
　　“苍天有眼，这帮天杀的祸害总算是伏法了。
　　将军大人，一定不能饶了他们，这帮祸害，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一旦有了人开头，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情绪跟着激动了起来。
　　“杀了他们，我家好几个本家兄弟，就是被水盗给杀害了，我和他们的仇，不共戴天！”
　　“太子殿下真是我江南百姓的恩人啊，这下江面总算可以清净了，我们的好日子总算要来了！”
　　陈洪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于是就命人放下了甲板。
　　然后对所有人说道，
　　“虽然这帮祸害早就该死，但一切还都要依法办事，他们到底是否有罪，又该判什么罪，都应该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判。
　　现在我们就将这些人贩，押解到刑部大牢去。
　　还请百姓们给让出一条道来！”
　　说实话，他们其实完全可以秘密的将这些水盗们压到刑部去的。
　　但他们还是来了这么一出，其实就是做给各方势力看的，尤其是做给马大忠看的。
　　说是用来掩人耳目，但其实也不全是。


第877章 形势逆转
　　他们也是真的想借此机会，好好清理一下水面上的那些盗匪们。
　　但仅凭他们这一艘船，几百号人，是无论如何也照看不过来，沿江两岸，数百里的水面的。
　　所以他们还需要大量的援助，这其中南京兵部愿不愿意帮忙，而南京那些掌握实权的勋贵们到底愿不愿意帮忙，才是这件事最后能否成行的关键。
　　说实话，其实朱瞻基他们这次私自出兵去剿匪，已经算是越界了。
　　在没有朝廷的正是命令，没有皇帝亲笔御批加盖了兵部大印的文书，私下动用一艘舰船数百官兵，不管有什么理由，都已经算是犯了朝廷的忌讳。
　　可有一说一。
　　如果这次出兵的主要负责人是陈洪，那陈洪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即便最后功过相抵不杀头，但在牢里关一辈子都算是好的，闹不好还可能充军发配三千里。
　　可由于他们在出兵之前，用了一个太子被袭击，他们这次出兵其实是为了给太子殿下复仇，顺便剿灭了一个水寨。
　　这就完全没问题了。
　　要知道，陈洪等人现在身上的职责是什么？
　　正是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凡是能威胁到太子殿下安全的事，他们其实都可以做的。
　　所以这次出兵也就成了有理有据，朝廷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
　　可还是先头那句话，想要荡清整个江面的水盗，凭他们一艘船几百人，是完全不够的。
　　必须要得到整个南京城支持才勉强有一点希望。
　　而陈洪和朱瞻基，这次大搞献俘仪式，其实就是借用民意，逼迫南京的真正掌权者不得不支持自己。
　　不然的话，只要是随便一个南京的官员或者某个勋贵，阴阳怪气的给朝廷上书一封，即便朱瞻基他们这次是光明正大的行动。
　　也会被抹黑成，朱瞻基任意妄为，不顾皇家体统胡作非为。
　　到时候，不要说真的为沿江百姓做点事了，最后朱瞻基等人不被处罚可能都是好的了。
　　但这次献俘仪式一搞，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从这一刻起，差不多整个南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太子帮他们，清剿了水盗，而且还大胜而归。
　　你南京满城的勋贵，各种大小官员几千号，各种军队全加起来几十万。
　　居然还放任江面上水盗横行，最后还要靠太子殿下的随身护卫来做这件事。
　　你说你南京的官员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百姓们花钱养着你们，还不如养头猪来的有用。
　　这样一来，民意被他们争取了过来，南京方面的官员，就算是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了。
　　这也是当时张仪良和何林他们苦恼的地方。
　　他们也不是不想出兵，也不是不想维护一方安宁。
　　但朝廷出兵有极大的限制，尤其是他们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做事必须更加的谨慎。
　　否则一个弄不好，就会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所以他们宁可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听见不，也不愿意冒险上书出兵。
　　即便是上书了，朝廷也同意。
　　但到底该怎么打，由谁出兵，出多少兵，军费又从哪里出，这都是问题。
　　要知道，出兵打仗这种事，可是非常花钱的。
　　钱不给够了，想要让士兵上阵杀敌，那是开玩笑。
　　就算这些问题都能解决，但江面上的水盗和南京官府中的某些人，关系错综负责，难保不会出现情报外泄的情况。
　　如果打赢了，那一切都还好说，可万一要是打输了，那可不仅是丢人现眼的事了，甚至可能乌纱不保，情况严重了，被抄家砍头也不是没可能。
　　总的说来，不是南京方面的人不知道水面上的情况，也不是不想管这件事。
　　而是谁也不能保证，这件事一定能做成。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的念头，是在南京当官的这帮人的普遍心思。
　　即便是张仪良这样的好官，清官，其实也是如此，他们要考虑的事情是在太多了。
　　但现如今不一样了。
　　朱瞻基算是用自己的脸面，亲自出面逼迫南京的官员们下水管这件事。
　　让他们不仅有了合适的借口，而且即便出了问题，黑锅也不用自己背。
　　如果成了，他们还能跟着捞上一笔战功，可谓是万无一失。
　　先前张仪良等人商议，各自出几百人，来帮朱瞻基这个忙，想要用这个方法，让这件事尽快平息。
　　可他们没料到，朱瞻基居然将献俘仪式搞得大张旗鼓，郑重其事，几乎闹得满城皆知了。
　　这样一来，不仅南京的众多百姓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了朝廷其实是有能力治理江面匪患的，要不了多长时间，恐怕京城那边也会知道。
　　这对他们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
　　到时候，皇帝给他们定一个，懒政的罪名都是轻的，什么知情不报，瞒报，纵容匪患横行等罪名，不管哪一个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先前他们不知道朱瞻基等人的打算，本意他们只是一时兴起，可能在江面上晃荡两天之后，什么战果都没有，也就罢手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人家不仅打了一场大胜仗，而且还将半数以上的匪徒全都给抓了回来。
　　这就难搞很多了。
　　原本，他们可能还有借口，推搪出兵的事，说什么朝廷律法在前，他们也不能违抗律法。
　　但现在，他们的基本上已经算是被架在火上烤了，不出全力都不可能了。
　　在刚接到手下禀报，说是太子殿下准备在玄武湖修整，顺便举行献俘仪式时，南京兵部和南京守备，就立马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
　　想要提前一步阻止朱瞻基他们搞这个大场面。
　　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看着被串成一串的水盗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从船上往下走。
　　张仪良等人的脸色是越发的不好看了。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基本上没法改变了，没办法，他们想要保住官职，现在就只能求太子殿下下手不要太狠了。
　　形式来了个大逆转，所有的话语权几乎全都转移到朱瞻基那边去了。
　　他们现在除了，和朱瞻基通力合作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第878章 制衡
　　张仪良等人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准备看戏的周忱。
　　他们十分恭敬的拱手对周忱说道，
　　“周大人，这次事情远超意料之外，已经超出了我等所有人的预计。
　　今后到底该怎么办，还请周大人从中多多斡旋。
　　下官等人感激不尽！”
　　“对对对，感激不尽，周大人拜托了！”
　　周忱虽然名义上是南直隶巡抚，掌管南直隶军政大事。
　　可先前，不要说勋贵们不理会他，就连南京城的那些官员们，也是没怎么将他放在眼里的。
　　认为周忱这个巡抚根本就当不长远，没几天就会滚蛋的人，谁会真的花心思和他结交。
　　除了一些不痛不痒，不大不小的官，投机取巧的想要压一把大的之外，基本上南京城真正掌有实权的人，基本都是不怎么把周忱当回事的。
　　这其实也不能全都怪他们狗眼看人低。
　　而是由于南京的特殊环境给造成的。
　　南京此时还是陪都。
　　在别人看来南京城其实就是北京城的一个备份，万一哪一天北京方面出问题了，南京这边可以迅速的支撑起一个新的炉灶来，不至于让大明王朝陷入被动之中。
　　可能有很多人认为，南京的官员们，就是一帮没什么实权的闲散官，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虽然事实的确是如此，但那是大明中后期的众人的看法。
　　现如今，南京城成为陪都才不过四五年的时间，整治中心从南京迁移到北京去，也不过是短短几年的时间而已。
　　所以，不管是南京的官员们还是百姓们，暂时还没从国都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还都感觉自己地位超然，和其他的地方有所不同呢。
　　可现如今，突然调来一个，统管南直隶所有大小事务的官员，压在他们所有人的头上。
　　这让南京城里面那些个顶着尚书，大学士，太保少保之类的官职的人怎么看。
　　这就好比一个大公司，被拆分成了两个部分。
　　新部门成了公司主体，原本立下汗马功劳的老部门则是成了可有可无，甚至是员工养老的地方。
　　人家心里本来就不顺呢，你这个时候还从新部门调了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来管理老部门。
　　人家能对你服气才怪呢。
　　周忱其实此时面临的状况就和这个差不多。
　　没人瞧得起他，没人见得上他这个心来的顶头上司。
　　可现在局势不一样了，他摇身一变成了太子爷的人。
　　目前太子爷掌控一切，老部门的人想要不被一撸到底，就只能求助他这个新任总管，在太子爷面前多多美言。
　　从前他的话可能是一文不值，但现在说是一字千金，也不为过。
　　这种情况正是他先前梦寐以求的。
　　此时也正是，他尽快的拉拢南京各方面势力，组建自己班底的绝好机会。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如此的天赐良机呢。
　　开始的时候他还端着，不管大家怎么求他，他是眉毛都挑一下。
　　见情况差不多了，他也装够了，然后才淡淡的说道，
　　“既然大家如此的信任本官，那本官就勉为其难，陪大家去见太子殿下一面吧。
　　不过，大家心里都要有个准备，太子毕竟是太子，本官一个区区巡抚，也不见得能让太子殿下给多少面子。
　　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还要看天意！”
　　“没关系，只要周大人您愿意帮忙，那一切都好说了！”
　　“是啊，周大人贵为南直隶巡抚，那是正经八北的封疆大吏，太子殿下多少也会给您点面子的。”
　　一众官员机会都围到了周忱的身边，是好话说了一箩筐。
　　只有两个人没怎么行动。
　　这俩人正是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和新任南京守备太监何林！
　　何林是新官上任，还是什么都不管那种闲人，自然是什么压力都没有的，即便这边出再大的事，他其实都有办法脱身。
　　但张仪良本应该是这帮人里面最慌张的人，可他却依然水波不惊，全然没将这回事放在心头上似的。
　　他之所以能这样平心静气的，也是有本钱的，谁让人家女儿张清欢现在是皇帝李天，最宠爱的一个妃子呢。
　　作为皇帝的老丈人，那可是比太子在辈分上还高了两辈。
　　有了这层关系，即便这里所有人都出事了，他大概率也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底气就是这么硬。
　　但这俩人，偏偏是周忱最想拉拢的两个人，也是让周忱头疼不已。
　　眼看前面，水盗们快全都被带下船了。
　　周忱带头走上前，拱手对船头的陈洪说道，
　　“本官南直隶巡抚周忱，求见太子殿下，还请陈将军通报一声。”
　　作为这个大计划的参与者之一，陈洪自然是知道周忱的事的。
　　他微微一笑，直接说道，
　　“周大人不必多礼，太子殿下早就预料到你们会来，请上船吧！”
　　有资格直接面见太子的人，其实也并不多。
　　算上好几个尚书，也一共才有十来个人而已。
　　但这十来个人，基本上已经算是整个南京城实权人物的一半左右了。
　　舰船的指挥室内，朱瞻基背对着所有人，正在仔细的观察墙上一幅南京城周边水域的分布图。
　　上面用圈圈点点的，重点圈出了好几个地方。
　　而朱瞻基正在盯着其中一个最大的圈猛看，好像在思索什么。
　　太子没有发话，哪里有人敢吱声，就只能安静的站在那里，一点声响也都不敢发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瞻基好像看的有些累了。
　　这才转过头来，他的目光从这帮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能认出来的其实也不多，但他知道，此时能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地位指定都是不低的。
　　如果放在从前，即便是他面对这帮实权人物，也是要客客气气的，毕竟他们的支持，也是自己坐稳太子位置的关键因素之一。
　　但此时形势逆转，他占据了制高点，客气不客气也就无所谓了。
　　可当目光扫到张仪良的时候，太子还是微微点头表示尊重。
　　没办法，张清欢现在在宫里的地位那可是仅次于自己母后的。


第879章 逼迫
　　万一惹恼人家，让人家女儿在父皇面前吹小风，自己也是要喝上一壶的。
　　他淡淡的说道，
　　“来人，给张尚书赐座！”
　　张仪良得到如此隆重待遇，也是有点不太适应。
　　他苦笑着道，
　　“不必了，太子殿下，臣还是和诸位大人一样，站着吧！”
　　朱瞻基也没坚持，点了点头，
　　“如此，辛苦张尚书了。”
　　说完这句话，他语气一变，轻轻敲了敲桌面，脸色变得凝重的说道，
　　“本宫也知道，各位大人今天到此的目的是什么。那本宫就不多赘述，直奔主题了。”
　　众人的耳朵直接竖了起来，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朱瞻基猛地转身，指着地图上最大的一个圆圈说道，
　　“你们中可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而本宫又为何在这个地方画上了重点的标记！”
　　其他人看了两眼之后，开始还跃跃欲试，想要给朱瞻基留下一个好印象，但在看清那个地方之后，都选择了闭上了嘴巴。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站出来。
　　朱瞻基冷笑一声道，
　　“亏你们还自诩是朝廷命官，居然连盘踞在长江沿岸，最大的一伙水盗都不知道？
　　真是不得不让本宫怀疑，你们根本就是一群脑满肠肥的米虫！”
　　朱瞻基这一句话可谓是相当的犀利，几乎一下子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骂了进去。
　　放在平时，朱瞻基要是敢这么说话，指定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的。
　　可现在，所有人都默默的低下了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其实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而是现在朱瞻基正在气头上，此时说话，不是正触霉头上了吗，所以他们一个个都选择闭嘴不语。
　　该面对的问题，总是要面对的，张仪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心怀正义，敢于和任何人抗争的一个人。
　　他叹息了一声站了出来，拱手道，
　　“那片区域叫做，左家湾，本事一个大型的造船厂，但自打哪家船厂歇业之后，哪里就成了水盗盘踞的地方。
　　现如今此地在一个外号混江龙的人掌握之下。
　　感觉臣私下里查到的消息来看，他手下少说有八九千人，大小快船二三百艘。
　　势力之大，就连朝廷也是不敢轻捋其锋！”
　　朱瞻基冷笑一声道，
　　“好个不敢轻捋其锋啊！
　　本宫倒是想问问诸位，这南京城可还是我大明的疆土，这长江沿岸是否还是我大明的天下！”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众人的一阵惊呼。
　　“太子殿下慎言啊！
　　这南京自然还是大明的疆土啊！”
　　“既然如此，为何尔等竟然能容忍这样一个横行乡里，在水面上称王称霸的人不管不顾！
　　既然如此，为何没有人上报朝廷，派人出兵剿灭。
　　他们每年不知道要残害多少百姓，掠夺多少无辜百姓的血汗钱。
　　你们一个个却都选择不闻不问，本宫倒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他们给了你们所有人的好处，让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等直言不讳的指控，一旦真的坐实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们如何敢当，当即全都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您真是冤枉我等了，不是我等不愿管这事，而是我等真的没办法管啊！”
　　朱瞻基再度冷笑道，
　　“笑话，整个南京城，不算周边，仅是城中就驻兵数万，大小舰船不下五百艘，你们居然和本宫说，管不了。
　　到底是管不了还是没想管？”
　　“殿下明察，我等是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他们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么一句话，朱瞻基见从他们嘴也榨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了。
　　他今天的目的其实也不是要和这些官员们理论。
　　再说了他即便有理问责，也是没权利惩治他们的，即便问出了什么罪名，最后还是要留给李天来下令决断。
　　费力未必能讨好的事，他也是懒得做的。
　　见恫吓的差不多了。
　　在周忱的暗示之下，朱瞻基装出有些颓然的做到了椅子上，淡淡的说道，
　　“算了，你们都起来吧，本宫今天不是来问罪的。
　　既然话已经挑开了，本宫也不怕让你们知道，本宫这次就是要帮沿江百姓们，铲除了这些为祸一方的祸害门。
　　你们不管怎么说，都是南京的实权人物，打仗你们不行，但出出主意给本宫打个下手的能力总该有的吧！”
　　听见朱瞻基不打算问责，这帮人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真要轮到他们出主意，他们却又都一个个闭嘴不说话了。
　　还是那个原因，所谓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这个时候，宁可被当成废物，也不可贪功冒进，万一最后搞砸了，倒霉的不可能是太子，只能是他们这些出了注意的人。
　　于是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周忱。
　　这也是周忱被他们拖出来的主要目的。
　　只要注意是他出的，他们支持还是不支持，最后背锅的只要不是自己就可以了。
　　于是周忱轻咳了一声站了出来，对朱瞻基说道。
　　“太子殿下，心怀百姓，实乃我大明百姓之福，南京百姓之福啊！”
　　“但太子殿下，您带兵剿匪，毕竟是没经过陛下和朝廷兵部的批准，这件事咱们要不还是从长计议吧！”
　　朱瞻基冷笑道，
　　“从长计议？怎么从长？本宫既然已经知晓了此时，断然是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有什么顾忌，你们尽管说，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切都有本宫担着！”
　　有了朱瞻基的这个保证，周忱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见他们都在拼命的点头。
　　他嘴角微微翘起，然后直接说道，
　　“既然太子剿匪之心如此坚决，下官就算拼着头上乌纱不保也不能让太子殿下您独自承担这份危险。”
　　说着他将心理早就准备好的方案说了出来。
　　“殿下，水上剿匪，最重要的不是人数，而是战舰，虽然您手下有一艘大明最强的战舰，但毕竟数量太少。
　　所以下官和众人商议后决定，派出五十艘战舰以及一千士兵支持太子殿下您！”


第880章 五千变五万
　　倒也不是他们舍不得出太多的兵，也不是南京城已经腐坏到连这点人数都出不来。
　　而是，在朝廷允许的范围之内，他们之多也就能出这么多兵马了。
　　而且即便是这一千多人，五十多艘战舰，还是由好几个系统之中抽调而出。
　　什么卫所出几百，营兵出几百，勋贵的家丁们再出几百。
　　总之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敢出兵五百以上。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毕竟规矩在哪里，即便有朱瞻基在前面担着，他们也不可能出太多的人手。
　　还是先前那句话，打赢了还好，大家跟着分功劳，但若是真的打输了。
　　太子至多也就是被苛责几句，不太可能被怎么样，但他们可是要付出身家性命。
　　这其实也是他们抠抠搜搜最后仅凑成这点兵马的原因。
　　而且，即便是这点人马，他们还是通过周忱的口，相当于暂借给朱瞻基的。
　　从形式上，有一种朱瞻基逼迫他们出兵的意思。
　　这样一来，即便以后真的出事了，他们的罪责也能降到最低。
　　都说当官的精明，仅是从这一点上来看，就能看出，能混到现在他们这个级别的人，还真是没有一个事省油的灯。
　　当然，朱瞻基等人今天目的也不是真的要给他们难堪。
　　周忱替他们分忧解难，算是多多少少打入了他们的圈子内部，仅是这一点，对李天今后的所有计划，都是有极大帮助的。
　　而太子原本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让他们有理由在玄武湖上修堤坝而已。
　　但现在既然有机会帮江南百姓清除水面上的祸害，又能捎带手，给自己攒下点政治资本，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周忱代替他们所有人将这个决定和朱瞻基说了之后。
　　朱瞻基勉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人数是少了点，但能有五十艘战舰，倒也聊胜于无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用一种奇怪的与其说道，
　　“这打仗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而且难免会出现死伤，本宫现在是一穷二白，口袋比脸还干净，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军费以及各种花销，各位大人准备怎么解决！”
　　他说完这句话，一旁的陈洪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本来他们只是想从南京兵部的手里扣出点兵马来，壮壮声势而已。
　　但没想到，朱瞻基年纪轻轻的居然还学会趁火打劫了。
　　居然连脸面都不要了，直接开口要钱。
　　要说他们真的缺钱吗？其实根本就不缺！
　　且不说在通吃岛上挖出来的那些钱，唐赛儿给了两成当给李天的见面礼，这些钱可还都在朱瞻基的手里呢。
　　就说陈洪他们现在的军费补给什么的，那也是朝廷一直在发放，根本就不存在缺钱的事。
　　还有就是刚刚才从水寨那边缴获了几万两银子，仅是这些钱，就足够支持他们打一两个月的大仗了。
　　也不知道朱瞻基是出于什么心理，还是说特意想要在给这帮比猴还精的家伙们一个校训，这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而，本以为会是很难的一件事。
　　在场的这帮官员们，反而是轻松了很多。
　　要钱而已，又不是要命，只要太子您老人家不把这种鸡毛倒灶的事往我们身上扯，那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彼此用眼神沟通了一下。
　　然后有人装出一副很犹豫的样子站出来说道，
　　“不知道太子殿下需要我们准备多少‘军费’！”
　　在说道军费二字的时候，他特别的用力，仿佛是在特意强调，这笔钱仅是军费，根本就不是花钱买太子殿下不找麻烦的买路钱似的。
　　朱瞻基原本也没想到他们会真的出钱，听到这人这么说，他反倒是来了兴趣。
　　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他竖起了五根手指晃了晃，淡淡的说道，
　　“就这么多吧！本宫也不多要，再多，谅你们也凑不出来！”
　　一见到太子的竖起的五根手指，众人却仿佛见到了春天一样，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五万两银子而已，臣等稍微凑凑，应该能凑得出来。
　　我等保证，明天中午之前，这笔钱一定会如实送来！”
　　听到对面的话，不管是朱瞻基还是陈洪，都差点将口中的茶水给喷出来。
　　他转头看了陈洪一眼，眼睛用力的眨了眨，那意思好像是再说，
　　“本宫原本是打算向他们要五千两银子，解决接下来半个月的伙食问题而已，没成想他们居然一出手就是五万两。
　　这帮家伙是不是太有钱了。”
　　而陈洪好似也听出了朱瞻基的心声，眉毛跟着跳动了两下，仿佛是在说，
　　“臣也想不到啊，他们居然如此的舍得出血，早知道他们这么大方，太子您怎么不多要一点，看这情形，即便是在让他们多出五万两，他们也是能轻松拿出来的。”
　　虽然两人都感觉意外和惊讶，但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也就没有更改的必要了。
　　朱瞻基假装镇定的轻咳一声道，
　　“如此甚好，有了这些钱作为保障，相信将士们一定能奋勇杀敌，早日还长江一个清净的！”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太子天下忠君体国，真是我等的楷模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是恭维的好话说了一箩筐，听的朱瞻基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他急忙摇了摇头道，
　　“行了行了，事不宜迟，钱的是暂时可以放一放，但是今晚之前，本宫就希望人手船只到位。”
　　“啊，这么快，是不是有点太仓储了，太子殿下，您要不要在考虑一下啊！”
　　“考虑什么，剿匪的事情刻不容缓，你们等得了，那些被祸害的百姓们可是等不了。
　　再说了，几方兵马相助之间磨合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难不成还要等他们磨合个十天半个月的才出发吗！”
　　朱瞻基的语气很是坚决，坚决的让他们连反驳的借口都找不到了。
　　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尽快让兵马船只到位。
　　周忱也借此机会，帮着他们说了不少的好话，让众人对他的好感度是蹭蹭的往上涨。


第881章 感恩戴德
　　紧接着他们有商议了一下，出兵的各种细节。
　　以及长江沿岸的各个卫所要怎么调动配合，都得到了完善。
　　行军打仗以及兵员调动之类的事情，朱瞻基是基本上插不上手的。
　　只是端坐在那里，一边听一边思考，并没多说什么。
　　他们这边是陈洪和江浩两人在进行战事推演，而南京方面，则是张仪良和几个兵部侍郎在帮着他们出谋划策。
　　这一商议就是打半个时辰，再加上前面朱瞻基教训众人的时间，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了。
　　眼瞅着，天色快要黑下来了。
　　众人总算是商议完事了，众人身体上虽然都还坚持的住，可是心神却是消耗的十分严重。
　　巴不得早点结束这场本不应该出现的会议。
　　南京的一种官员们，仿佛事前商议好了似的，用朱瞻基这次旗开得胜作为借口，说什么都要给他摆个宴席，帮他庆祝庆祝。
　　如果放在平时，朱瞻基也是不太会放过，这个和他们搞好关系的机会的。
　　但此时他们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朱瞻基就果断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太子既然不给面子，他们就转头向周忱发出了邀请。
　　周忱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呢，满口答应了下来。
　　有了周忱作陪，即便没能和太子有更加进一步的接触，对他们来说，也算是聊胜于无。
　　总之来的时候，大家是心怀忐忑，惴惴不安的，但走的时候，却一个个都轻松了很多。
　　待众人走后，朱瞻基一屁股跌倒在椅子上。
　　他也是累得不轻，忍不住抱怨道，
　　“原来和这帮鬼精鬼精的官员们打交道是这么累耗费心神的一件事啊。
　　打仗都没么这么累啊！
　　也不知道父皇和爷爷他们，每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陈洪在一旁微微一笑，
　　“这才哪到哪，今后太子殿下您若真的继承了大宝，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恐怕要比现在多上十倍百倍不止啊！”
　　朱瞻基叹息了一声道，
　　“人人都羡慕皇帝，殊不知，当皇帝其实是天底下最劳心劳力的一件事。
　　先前本宫没怎么处理过政事，现在只不过应付几个官员而已就已经这么累了，真要是让本宫天天这样，本宫宁可一辈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洪轻咳一声给打断了。
　　“太子殿下慎言，当着属下的面，您可以随意的抱怨，可隔墙有耳，您自己私下里说说，发发牢骚倒也是没什么。
　　可若是被有心人传到陛下的耳中，您让陛下怎么想！”
　　朱瞻基性格虽然是随意洒脱，不拘一格的。
　　可对李天还是非常尊敬的，他连忙朝着北京的方向拱了拱手，嬉笑着说道，
　　“父皇见谅，儿臣也只是说说而已……”
　　瞧太子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陈洪和江浩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其实此时整个南京城，最高兴的不是各种事情都很顺利，而且还顺带敲了南京官员们一笔竹杠的太子等人。
　　而是江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千户。
　　原本的他和仪真千户所已经濒临裁撤的命运，就连他也险些被曹冉等人给害的丢官弃职，家破人亡。
　　但现在一转眼，他却成了太子殿下，无话不谈的心腹，更是被唯一剿匪的重任。
　　只要他能在今后的日子里，再立下几个战功。
　　依靠上了太子这颗大树，他今后的人生算是彻底发生了改变，不说飞黄腾达吧，但一定是非常有前途的了。
　　处理完这边的事，他们就要进行接下来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江浩毕竟是才加入的，有些事情暂时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太子和陈洪对视了一眼之后，然后陈洪微笑着对江浩说道，
　　“江千户，听说你家是南京城的，今晚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何不妨回家去看看呢。”
　　本来已经陷入沉思的江浩，被陈洪的这一句话点醒，突然意识到，自打昨天曹冉威胁完自己离去之后，已经过去快一天了。
　　这么长时间，家里该不会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吧。
　　他的心顿时紧绷了起来，急忙躬身对二人一拜，然后说道，
　　“如此，下官就告辞了，说起来，下官自打过了年，已经有本月多没回过家了！”
　　朱瞻基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快去吧，不用着急回来，咱们下次和水盗开打，定在了后天，这两天你若是不想回来，就在家多陪陪家人吧！”
　　江浩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道，
　　“殿下放心，只要江浩处理好家里的事，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见他如此坚持，朱瞻基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对陈洪点了点头，仿佛是在交代什么事情似的。
　　陈洪会意，然后对江浩说道，
　　“如此，那就由哥哥送送你吧！”
　　说完，二人就告退，从船舱里出去了。
　　到了外面一个无人关注的地方，陈洪送怀中摸出一袋碎银子递给了江浩。
　　江浩一开始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疑惑的接过来，轻轻一掂，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更加的疑惑了。
　　“陈大人，您给在下钱是什么意思？”
　　陈洪大手按在他的肩头上道，
　　“你就别逞强了，哥哥我早就和人打听过你的家的情况了。
　　先前仪真千户所根本就没钱养活那些军户了，完全是你一个人依靠自己的家资在咬牙坚持。
　　听你手下的人说，为了支持你的事业，你家老母是将家里能卖的东西都给卖了。
　　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这点钱不算多，不管你是当哥哥借给你的，还是当成下个月的薪俸，你就好好的手下吧。”
　　江浩听到这话，眼眶顿时湿润了。
　　太子和陈洪对他的知遇之恩，已经让他难以报答了，现在又如此的关心他家的情况。
　　如何能不让他感动。
　　当即他单腿一屈就要拜下去，但半路就被陈洪给拦住了。
　　笑呵呵的道，
　　“要谢还是等到你回来之后在谢吧，再说了你真正要谢的其实是太子殿下，若不是殿下提醒，哥哥我还真想不起来这回事呢。”


第882章 上门逼债
　　陈洪这种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性格和话语，反倒是让江浩轻松了不少。
　　他用力的抹了一下发红的眼睛，然后说道，
　　“太子殿下的大恩，无以为报，唯有这一身肝胆而已。”
　　陈洪哈哈一笑，心理是越发的喜欢这个重情重义的年轻千户了。
　　“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江浩捏紧了还带着余温的钱袋子，再次一拱手，转身快步离去。
　　他家其实离玄武湖也不算远。
　　早年他江家的祖上也是风光过一段时间的。
　　爷爷父亲辈都有人在朝廷当武官，最高的还曾做到过偏将军，虽然没有得到爵位。
　　可还是给家里萌荫了一个千户的职位。
　　本来凭借江浩的资历，是不足以担当一个千户，可是他父亲死的早，这份萌荫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早些年他才十六七岁就跟在一个千户的身旁，以百户的身份给人家打下手。
　　某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立下了些许功劳，然后被他爹当年在朝廷中的旧相识看中，这才让他有机会继承父亲的萌荫当上了这个千户。
　　开始的时候，江浩也是准备好好的大干一场的，但等他发现自己到手的这个千户所居然是如此破败不堪的一个卫所的时候。
　　他的心几乎是绝望的。
　　可他并没有放弃，尤其是在知道这个千户所还承担这维护一方水土安全的职责。
　　他就更加不愿放弃了。
　　所以才砸锅卖铁的也要将那百多人的卫所，咬牙维持下去。
　　回家的路上，江浩的心情是异常激动的，他恨不得早一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母亲，然后告诉母亲和泉下有知的父亲。
　　自己没让他们二老丢脸，自己的坚持总算是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他现在是太子的人了，前途一片光明，江家早晚有一天会在自己的手上再次繁盛起来。
　　他在路边挑挑拣拣，买了不少吃的用的，然后迫不及待的往家里面赶。
　　然而刚到家门口，见到自己大门好像被人给暴力踢开了。
　　里面还传来了不少陌生男人的咒骂声，以及家里唯一一个丫鬟小环愤怒的呵斥声。
　　“我说，你们江家先前不是挺有钱的吗，听说家里还有个当千户的军爷。
　　总该不会，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什么十两银子，我们当时明明只是和你们借了三两银子而已，这才过了十来天，即便利息再高，也不过是五两，哪来的十两！”
　　那人又继续说道，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先前放贷给你们家，是知道你们家先前阔气过，家里多少有点底子，应该能换的上。
　　谁知道你家现在居然是这个情况，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我想问问，你们到底想用什么来换钱！”
　　说着，开始四下打量起这个地段和面积都还算不错的宅院来。
　　然后阴笑着说道，
　　“这个宅在还算值几个钱，你看这样如何。
　　你们欠的那十两银子，我也不要了，另外我们在添五十两，你们把这个宅在卖给我怎么样！”
　　一听这话，小环顿时怒了。
　　“你放屁，我家的宅子，即便什么家什都没有，但就算一个地基也至少值二百两，你们居然想用五十两就想买，这和明抢有什么却别。”
　　“哼，少废话，今天你们要么还钱，要么那宅子卖了，只有这两条路，赶紧决定，否则小心大爷可对你不客气了！”
　　就在小环几乎陷入绝望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身厉喝，
　　“我倒要看看谁敢抢我家的祖宅。”
　　一听到这个声音，小环脸色顿时露出了惊喜，直接向来人扑来过去，哭着说道，
　　“少爷，少爷是你吗，你总算回来了，你要是再晚点回来，咱们家可能都要没了！”
　　江浩轻轻拍了拍小环的后背，轻声说道，
　　“没事了，没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江浩的出现，虽然让几个收债的有些惊讶，但也没怎么害怕。
　　要知道敢在南京低头放印子钱的，那个身后没点背景。
　　别说江浩这样一个小小的千户了，就算是南京六部的四五品官欠了他们的钱照样要如数奉还。
　　“呦呵，我当时谁呢，这不是咱们堂堂的千户大人吗。”
　　江浩此时心沉如水，愤怒被他强行的压下，冷声质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我家捣乱。”
　　他此时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曹冉找来故意要为难自己家的人。
　　他才成了太子的手下，还不想给太子找太多的麻烦，所以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和他们说话。
　　那帮人见这家主事的回来了，妄想用几十辆银子，强买人家宅院的计划估计是用不了了，所幸也不在纠结，打算多少收回点钱，今天也不算白来。
　　“哼，我们是什么人，你不用管，我们这里可是有你们白纸黑字的欠条在。
　　我们登门要债，应该不凡说道吧！”
　　江浩一把抢过欠条，见上面的确是小环签字花了押的。
　　他转头低声问小环道，
　　“小环，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和这帮人借钱！”
　　小环眼眶一红，泪水再一次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少爷，你上次才走没几天，老夫人就感染了风寒，怎么也不好，家里又没钱了，小环只好……只好……”
　　听到自己母亲病了，江浩立即抓紧了她的双臂说道，
　　“老夫人他怎么就病了呢，情况严重不严重！”
　　“开始还挺严重的，但老夫人说什么也不让小环叫你回来，怕你分心。
　　但少爷你放心，有了这笔钱，老夫人的病已经稳定了……”
　　到了这时，江浩总算是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了。
　　知道对方不是曹冉派来的人，他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
　　随手将身上钱袋的扔给对方，冷声道，
　　“小环先前说的没错，借了你们三两，这才半个月不到，还你们五两绰绰有余，拿了钱赶紧滚！”
　　原本，能要到钱对他们来说，虽然利益没能最大化，但也算是可以了。


第883章 沐家，程彦
　　但江浩的态度，让那个要账的家伙十分的不爽。
　　上下掂量了一下钱袋里面的碎银子的重量，感觉之多也就是五六两样子。
　　他冷笑着说道，
　　“这分量，不对吧，少了五两！”
　　老母亲还病重着呢，江浩其实也是没心思和这帮地痞无赖纠缠。
　　可他身上这点钱，还是临走的时候，陈洪给他的，不然他连这点钱都没有呢。
　　先前买了点东西，剩下已经不足十两了。
　　就算是想让江浩在拿出更多的钱来，他也是没有啊。
　　见到对方居然还如此的不依不饶，江浩眼神一冷，差点就忍不住要出手好好教训一下对方了。
　　然后就在这时，大门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请问这是江千户江大人的家吗！”
　　江浩突然感觉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间有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但人家已经到了门口，又不能不让对方进来。
　　于是他就对小环说道，
　　“小环，你先去照看，一下我等会就过去！”
　　见到对方有客人上门，那几个地痞也不想惹太多的关注。
　　于是就阴笑着说道，
　　“我说江大人，你您堂堂一个千户，早该不会真的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江浩毕竟还年轻，城府不够，被这话一激，顿时血气上涌，差点就要爆发。
　　可就在这时，可能由于大门没关的原因，来的那个人自己进来了。
　　猛地看到了眼前的这个情况，他稍微愣了一下。
　　然后神情立刻转冷，指着那几个前来要账的地痞吼道，
　　“郭七你这个混蛋是皮痒了还是怎么着，居然连太子殿下眼前的大红人，江浩江大人都敢得罪，赶紧给江大人道歉，然后滚蛋。
　　不然的话，别说你们几个，就算是你们背后的主子，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来人不仅认识这几个要账的，而那个几个要账的，也是认识来人的。
　　江浩他们可能还不怎么放在眼里，但眼前这个人他们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程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
　　来人养着头，几乎是用鼻孔在看他们几个，阴阳怪气的道，
　　“老子去哪，用得着你们几个王八蛋管，赶紧给老子滚蛋。”
　　那几个人被他骂的狗血喷头，却都没干发火，像是一条条夹着尾巴的狗一样，点头哈腰的转身就要走。
　　那人冷哼一声，
　　“这就想走了？”
　　“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人指了指那个要账之人腰间的口袋，不咸不淡的说道，
　　“江大人现在可是太子殿下的人，他的钱你们也敢收！”
　　要账的人脸色微微一变，然后赶紧将钱袋子还给了江浩，然后一口一个告罪的，慌慌张张的溜走了。
　　刚跑出江家，那几个人心脏跳得差点从胸口蹦出来。
　　“头，您说程大人说的是真是假的，这个姓江的，真是太子的人。”
　　领头的人，心有余悸的道，
　　“谁说的准呢，这南京现在最惹不起的就是太子了，甭管真假，为了几两银子得罪了人家，不值得！”
　　“那头，咱么就这么算了！江家的宅子虽然破旧了一点，但是地段好啊，稍微收拾一下，卖个三五百了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哼，放屁，你想赚钱想疯了，万一人家真的走运了，转过头来对付咱们该怎么办……”
　　几人在外面嘀嘀咕咕的，里面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待几个要账的出去之后，江浩有些迟疑的拱手对来人说道，
　　“多谢这位大人替在下解围，不然在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了！”
　　说完不等来人有什么回应，他又接着说道，
　　“不知道大人到底是什么人，来找江某有什么事！”
　　来人苦笑了一声，然后指着自己的脸，有些失望的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江浩摇头道，
　　“请赎在下眼拙，在下实在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来人忍不住的摇了摇头，但也没怎么生气，反而笑着说道，
　　“不记得就算了，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程，单名一个彦。”
　　江浩心中暗自念叨道，“程彦，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稍微想了一下，他猛然想起一个人来。
　　话说，这南京城，除了和李天不怎么对付的老牌勋贵和马大忠一伙人之外。
　　其实还有第三方势力，那就是铁杆的保皇派。
　　在京城，保皇派的代表就是成国公朱勇。
　　而在南京保皇派的代表就是以黔国公沐晟为首的沐家集团。
　　沐晟一家永镇云南，在当地基本上算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地位之高之重要，就连皇室也要礼让三分。
　　如果常人以为他们沐家远在天南水北，对朝廷没什么影响，那就大错特错了。
　　沐家一门英烈，沐英的几个儿子那都是非常杰出的军事人才。
　　且不说继承了沐英爵位，又来又凭借南方交址一战立下的大功被封为黔国公的沐晟。
　　就说取了朱棣女儿常宁公主的沐析。
　　被封为驸马都尉之后，接连被朱棣提拔，不仅让他主持修建武当山宫观，而后更是在祭天大典上，更是他一手操办。
　　后来朱棣去世，当时为了安抚云南沐家，朱高炽下令‘命驸马都尉沐昕掌南京后军都督府事’！
　　要知道，整个南京，五军都督府，这样的官职也仅有五个。
　　而后军都督府，更是五个都督府中数一数二的存在，手下掌管着数万兵马，可谓是位高权重。
　　再加上他和云南执掌一地的沐晟是亲兄弟，有了这一层关系沐析在南京城的地位可是比那些个手底下没有兵权的国公什么的还要高上一筹。
　　而这个程彦，别看一副人畜无害的白胖子的样子。
　　但他却是沐析的女婿，虽然挂职在武军都督府，但却极少管事。
　　但是因为天生是个做生意的料，几乎包揽了沐析以及云南沐家的所有生意。
　　这个人既有强大无比的背景，本身有十分的具有经商才华，接人待物更是信手拈来。
　　可以说是，他几乎就是沐家的代表，算的上是南京城中少数几个既有面子又有里子的体面人物。


第884章 勋贵的钱也不好赚
　　官职虽然不高，可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朝廷勋贵，任何人见到他多少都是要给他点面子的。
　　总的说来，他其实更像是王诚一样的人物。
　　但他可比王诚要厉害的太多了，王诚只不过是马大忠手下的一条随时可以抛弃的一条狗。
　　可程彦却是沐析最为信任的女婿，仅是这一条，不管王诚有多厉害，也是也要被程彦碾压的。
　　江浩也是听说过程彦这个人，之所以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其实是当初他就任仪真千户所千户的时候，曾经和这个程彦有过一面之缘。
　　此时他总算是想起来的。
　　但也只是想起来这个人而已，对他的真正家世背景，还是不怎么了解的。
　　江浩也算是个耿直的人，对自己有恩的人，他是拼了命也要报答的。
　　刚刚程彦也算是替他解了围，急忙让小环招待程彦。
　　程彦不管什么时候，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笑脸，让人看上去就非常的和蔼可亲。
　　但如果被他这幅忠厚老实的样貌给骗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程彦能在南京这摊浑水中混的风生水起，甚至能够和其他勋贵集团以及马大忠的共同打压下，依旧能撑起一片天。
　　就可以看的出来，他其实也是一个智计百出，心思深不见底的一个人。
　　他只是随意的看了几眼江浩家此时的模样，心里就已经大概清楚怎么回事了。
　　整个客厅之中，仅剩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而家中的仆人也就只剩下小环一个人。
　　茶壶是破旧的，就连茶叶也是最廉价的。
　　但一身价值不菲丝绸锦袍的程彦，却是没有任何的在意，反而是喝的津津有味。
　　小环用一种十分审示的目光，不时的偷瞄上一眼程彦。
　　心里非常的奇怪，
　　“这个一看上去就分明很有钱的家伙，来自己家里干什么”
　　江浩也算是个直肠子，心里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见程彦迟迟不肯说自己的来意，就尝试性的问道，
　　“不知程兄今天来此，是有什么要事！”
　　程彦见江浩送算是开口了，哈哈一笑道，
　　“我还以为江兄你今天是不打算问了呢。”
　　江浩尴尬一笑，亲自给他斟满茶水，并没有说话。
　　程彦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其实为兄老早就注意到江兄弟你了，只是没想到，还不等为兄来找你，你却先一步和太子等人搭上了线，这倒是让为兄非常诧异啊！”
　　说到这里，江浩就有点迷糊了，他疑惑的道，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程兄平日里交往的应该都是非富即贵，为何会对我如此的感兴趣呢。”
　　程彦也不在绕弯子，直接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对你感兴趣，而是对你手下的仪真千户所感兴趣。”
　　见江浩还是一脸的疑惑。
　　程彦继续解释道，
　　“实不相瞒，别看为兄今天没穿官袍，其实为兄也是一个官，目前在五军都督府任职，官职不大，但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与其说是个官，倒不如说是一个商人，而我也更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我！”
　　“江兄你是仪真千户所的千户，应该很清楚，在这南京四水环绕的地方，想要做大生意，那商船是必不可少的。”
　　“而想要在这江面上行船，和那些在水面上拦路抢劫的水盗打交道是必不可少的。”
　　说道这里，江浩总算是听明白了些什么。
　　他脸色一变，猛地起身冷声道，
　　“原来，程兄是来给那些水盗做说客的啊？
　　但你好像是找错人了，鄙人和那些为祸乡里的水盗之间是你死我活局面，要找，程兄应该是去找太子殿下，或者陈洪将军……”
　　“小环，送客！”
　　江浩直接下了逐客令，可程彦却是一动不动，甚至还有闲心，端起茶杯慢慢的压了一口。
　　小环此时脑袋里是有无数个问号，可少爷已经下了逐客令，她也只好上前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到了如此的地步，即便是脸皮再厚的人，也该知道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
　　可程彦却是笑呵呵的道，
　　“江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在撵为兄也不迟啊！”
　　江浩冷声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早不来玩不来，却在太子殿下率领我们开始清缴水上盗匪的时候找上门，除了给他们当说客的，还能是什么！”
　　程彦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退去，依旧稳如泰山的道，
　　“如果，我说，其实我是打算支持你们剿匪的，不知道江兄你信不信呢！”
　　江浩闻言一愣，皱着眉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话里的意思呗。”
　　说完，还不等江浩有什么反应，他继续说道，
　　“江兄，你这个人有冲劲，有担当，这都是作为一个年轻将领优秀的品质。
　　但这个性格是不是稍显，火爆了一点，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直接下了判断，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这样可不太好哦！”
　　江浩依旧是一脸的怀疑态度，
　　“我这个人天生就是这样，估计是很难改了，程兄你有什么话还是说明白吧，绕来绕去的，不是我的性格，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和你在这里耗！”
　　他都如此说了，程彦也不在绕弯子，直奔重点的说道，
　　“南京城知道我的人，应该都知道，我是沐家的人，沐家的不管是南边还是北边的生意，几乎都是我在大理。
　　这大宗货物的来往，主要是靠走水路。
　　但因为现如今江面上盗匪横行，为了保障商船的安全，沐家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的钱财来打点水上的各路盗匪。”
　　“仅是这一项开销，就几乎占据了我们全部收入的两成左右。”
　　“这两成在你们看来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们沐家这种一年收入几百万两的商队来说，这比钱就非常的可观了。”
　　“我也不瞒你们说，这江面上的水盗，之所以能横行无忌到现在这种程度，你们真以为是我们这种人不愿意管吗！”
　　“其实不然，是我们根本就管不了。


第885章 陈述利害
　　“这些水盗的背后，多少都和南京城里面的大人物们有点关系。”
　　“如果你对沐家的情况有所了解，应该知道，我们沐家其实和南京城的诸多勋贵们，其实是非常不对付的。”
　　“也正是因为这点，人家的船可以畅通无阻的来往于长江上下游，但我们沐家的却不行。”
　　说道这里，程彦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在江浩和小环的有些吃惊的表情中继续说道，
　　“我们沐家每年在买路钱上的花销，将近五六十万两。
　　呵呵，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对我岳父说过，与其将这么一大笔钱，交给拦路抢劫的，倒不如暗中支持一个能帮沐家排忧解难的人出来，干脆利落的将这些祸害给彻底铲除了。”
　　“年前，我在五军都督府中第一次见到江兄你，在得知你即将成为仪真千户所的千户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上你了。”
　　“这段时间来，我也时刻没放松过对你的观察。
　　其实就连马大忠的那条走狗，曹冉去找过你的麻烦的事，我也是一清二楚的！”
　　听到这里，江浩脸色当即又变了。
　　“你监视我？你可知道刺探官军，是朝廷大忌，仅凭这一条，不管你是何身份，这牢饭是吃定了！”
　　程彦摇头轻笑道，
　　“江兄，你先别激动嘛，先听我说完。”
　　“毕竟这是一年几十万两银子的重大决定，为了不然这笔钱打水漂，我们对江兄你的人品为人，进行一点调查，这不过分吧。
　　放做是你，你是否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还不清楚，就直接把几十万两银子交给对方呢！”
　　听到这话，江浩有些迟疑了。
　　他心里默默的点了点头，
　　“也是啊，人家和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信任你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他嘴上却是说道，
　　“程兄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你们本来是打算出钱，帮助我重建仪真千户所的是吧！”
　　程彦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没错，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主要目的！”
　　江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反而淡淡的说道，
　　“那程兄你可能来的有点晚了。
　　因为太子殿下已经决定要重建仪真千户所了。
　　并且已经将在这次清缴过程中收缴部分脏银，作为军费交给了我，有了这笔钱，仪真千户所已经不需要，任何外人的帮助了！”
　　江浩虽然年级不大，但官场上的事，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是明白一点的。
　　有了太子的关注，以及大力的扶持，仪真千户所将来，必定会成为，江南水面上的一直劲旅，他也有信心会做到这一点。
　　只要仪真千户所崛起了，那就等于是江面上所有水盗以及他们背后的真正主子的末日。
　　且不说这其中将会涉及到多少的利益。
　　单说将来，仪真千户所的归属问题，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江浩已经下定决心要站在太子的一方了。
　　现如今程彦的提议虽然无比的诱人，而且比太子给出的条件更加的让人难以拒绝。
　　但江浩还是决定，沐家的这笔钱，他不能收。
　　如果他一旦收了，那他仪真千户所，就必将会打上沐家的烙印。
　　即便，沐家只是为了让今后自家的商船不在受到骚扰才这么做的，也不一定会多要求他们什么。
　　可什么事都怕万一，万一人家将来有求呢，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吃里扒外，罔顾恩义这种事，他江浩做不出来。
　　有恩必报是他的人生格言，更是江家的祖训，所以他才直截了当的拒绝了程彦的帮助。
　　程彦可能早就猜到了江浩会有如此反应，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的神情。
　　他依旧是满脸的笑意，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江兄你先别着急拒绝嘛。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凭借太子手下的一艘大船和今天兵部送来的几十艘战舰，以及不到一千的士兵，就能横扫整个江南水域了吧！”
　　江浩再次一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太子殿下会失败？”
　　程彦轻笑道，
　　“太子殿下现在兵峰正盛，气势如虹，再加上你和陈将军的帮忙，船坚炮利，将士用命，这江南水面的确是没有一合之敌。打几次胜仗剿灭几个水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着他话锋突然一转，带着一点冷笑继续说道，
　　“可江兄，你想过没有，太子殿下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清缴水盗！
　　那些水盗明知道不敌，还会和太子殿下的大军死磕吗！
　　要知道，他们在成为水盗之前，可都是最普通的百姓。
　　到时候，只要朝廷的大军一到，他们呼啦一下解散，一个个都变成了老实巴交的百姓没，你们如何能辨别的出，什么人是水盗，什么人是百姓。
　　等到朝廷的大军退去，他们又重新纠集在一起，继续过从前的日子。”
　　“太子殿下，终究是太子，早晚有一天是要回京城的。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停留在这里。
　　如果有一天，太子走了，只给江兄你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没了太子殿下的照拂，你认为，你们仪真千户所，还能继续风光下去吗！”
　　几句话下来，是听得江浩冷汗直流，心惊肉跳的。
　　程彦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他说的可都是事实。
　　的确，水盗从前都是百姓，他们打不过完全可以躲起来啊，和其他的盗匪一样，打不过，还不能逃吗。
　　不管太子殿下的攻击有多迅猛，多凌厉，但人家不和你正面交锋，你就算有力气，也没地方使啊。
　　正如程彦说的那样，太子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他早晚是要走的。
　　如果直到他走之前，江面都不能完全恢复平静，那他们这么多人，拼了命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一想到，到头来，他们做的可能都是无用功，江浩的心就跟着凉了半截。
　　见到江浩这种表情，程彦知道自己的说辞起作用了。
　　他笑呵呵的上前拍了拍江浩的肩头，然后说道，
　　“其实，江兄你完全可以有另外一个选择的！”


第886章 重金的诱惑
　　“那就是和我们沐家合作。
　　我们沐家是一直会留在南京的，这生意也是会持续的做下去的。
　　只要我们的商船还在水面上一天，对你们的支持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有了我们的支持，你们仪真千户所才能持续的壮大下去！
　　剿匪是一件非常持久的任务，不管是谁，都是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间就完全解决的。
　　太子殿下不行，就算陛下亲临，也不行。
　　唯有你，江浩千户，你才是真正能决定，这江面上今后到底是你们说了算，还是水盗说了算的。”
　　听完这些话，江浩的心也开始动摇了。
　　他也明白，这其实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才是仪真千户所能一直存在下去的保证。
　　可他还是没办法就这么做出决定。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将来仪真到底姓什么，是否真正能实现自己清净江南水域的理想的重要决定。
　　太子的恩德，他不得不报。
　　可如果仅是为了报恩，就放任江南水域继续糜烂下去，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自私了。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心里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程兄，你不用说了，我……我是真的没办法下这个决心……”
　　程彦见他还在犹豫，稍微想了一会，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先前我说过，这江面上的凡是成了规模的水寨，背后指定是有人在暗中支持的。
　　就算不是直接合作，多少也是有很多联系的。
　　被水盗打劫了这么多年，我们沐家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江面上最大的几家水盗势力，他们背后的主子到底都是谁，其实我们已经调查的很详细了。”
　　“也不怕告诉江兄你，其实每个水寨中都有我们沐家安插在里面的暗探。
　　他们打探出来的消息绝对准确可靠。”
　　“你们若是想真正的粉碎这些水寨，我想这个情报应该是对你们很有帮助的吧！”
　　“江兄，和我们合作吧，只要你现在点头，这个名单，我立马就能奉上！”
　　这话一出，江浩的心再次猛然颤抖了一下，双眼放光整个人激动无比的说道，
　　“程兄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真的已经掌握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程彦惬意的摇动着手里的折扇，自信的说道，
　　“那是自然，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们怎么可能有信心，将他们彻底的铲除呢！”
　　这个信息可是太关键了。
　　江南的水盗为什么会怎么清缴都剿灭不干净。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南京的某些官员和他们沆瀣一气。
　　当年的仪真千户所那可是风光无限，最巅峰的时候，人数将近五千人，大小战船数百艘。
　　浩浩荡荡的开出港口的时候，说是遮天蔽日都不为过。
　　那个时候，别说是水盗不敢露头了，就连做生意的商船，遇上他们那也要就地停靠，等到他们过去了，才敢继续前进。
　　可现在仪真千户所，破落成现如今的这个鬼样子，完全就是那些横征暴敛没个限度的官员们搞的鬼。
　　如果没有官员的包庇，仪真千户所也就不会逐渐的破落，也就不会纵容，水盗们的无法无天。
　　朝廷也不会对这边的情况，不管不顾。
　　可以说，现如今这种糜烂的状况，完全就是那些官员的贪婪了不作为造成的。
　　程彦说的没错，想要真正将水盗从江南的水域中清理干净，首先要清理就是南京那些包庇他们甚至和他们暗中合作的官员。
　　只要清理干净朝廷中的害群之马，水面上水盗，自然会不攻自灭。
　　可这件事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沐家的势力不够大吗，他们既然那么痛恨水盗，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最后还要依靠支持自己来帮他们解决麻烦？
　　的确，即便沐家势力再大，可也打不过，整个南京的勋贵集团，也打不过几乎只手遮天的马大忠。
　　在他们极度的排斥和打压下，沐家能自保就已经很厉害了，哪里还有余力出手呢。
　　可现如今情况不同了。
　　太子直接参与了进来，有了太子这杆大旗在前面给他们撑腰，他们总算是有了反击的力量。
　　沐家从前没办法对付的人，在太子眼中，屁都不如一个，全都抓起来，一刀砍了，也没人敢吱一声。
　　这其实也是程彦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上江浩的主要原因之一。
　　的确，他们最开始的想法，的确是想要扶植江浩起来，帮他们解决问题。
　　可现在情况发生了转变。
　　江浩一转眼成了太子的人，他们如果在明目张胆的从太子手里面挖人，就算江浩能同意，可太子将来会怎么想。
　　为了达成目的，为了让这件事一劳永逸。
　　沐家现在也就只能孤注一掷了。
　　和江浩建立起合作关系只是他们的第一步。
　　他们下面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太子建立联系，如果能顺便坐上太子这艘顺风船，那就是更好了。
　　但这里面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勋贵们私下里是绝对不允许和太子皇子之类的人接触的。
　　所以，沐家人直接找上太子的们，和他商议合作的事，除非是沐家人活腻了，或者是太子得了失心疯，不然这件事是绝不可能实现的。
　　这其实也是，太子到南京这么久了。
　　他极少去和勋贵们接触，而勋贵们也都当他不存在，不敢主动上前和他亲近的主要原因。
　　从太子这边说，这种事叫做私通外戚，有图谋不轨的意思。
　　从勋贵们这边来说，就是以下犯上，有犯上作乱，颠覆朝廷的苗头。
　　不管是哪一个罪名，可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即便是太子一个不小心也有可能会被摘了太子的帽子，一辈子圈禁起来。
　　沐家想要扯太子的大旗，就只能从江浩这个中间人的身上入手。
　　让江浩成为这中间的一道桥梁，有什么话，他来传达，有什么计划让他去执行。
　　这样一来，他们既可以不犯任何说道的达成各自的目的，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巩固自己现有的地位。


第887章 难以抉择
　　不得不说，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的确是个人才。
　　如此一来，他们几乎什么都不用自己做，这边在朝廷上用点力，这边在金钱上支持一下。
　　各自的需求就都能得到满足。
　　太子得了战功，得了平定江南贼患的民意民心。
　　沐家从此可以放开手脚做生意了。
　　而江浩则能一举成为整个南京乃至南直隶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将领，将来前途无量。
　　这三赢的局面，是在是完美的让人无可挑剔。
　　程彦是满怀信心而来，他认为只要江浩能明白过来，权衡利弊之下，他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让程彦想不到是，江浩这个人实在是太轴了太死心眼了。
　　他已经打心底里认定自己是太子的人了，太子是自己的大恩人，让他改换门庭这种事，即便是有无尽的好处等着自己，他也是不可能马上就答应下来的。
　　即便是程彦已经抛出了，最为关键的底牌，可以让他们所有人都得偿所愿的底牌。
　　可江浩依然没办法给出他确切的答案。
　　“程兄，今天遇上的事情是在是太多了，我的脑子已经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合作这种事，虽说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江南的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可我现在还是不能给出你答案。
　　这样吧，你能给我两天的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吗。
　　两天后，我在给你答案。”
　　江浩的口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坚决，这已经让程彦很满意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一口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道，
　　“那为兄就在家中静候江兄你的佳音了！”
　　一脸说着，一边从袖口中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这是为兄家的地址，江兄做好决定之后，随时恭候！”
　　说完，他一摆折扇十分潇洒的往外走去。
　　人家不管来这里是什么意思，都还算是客人，江浩和小环二人将他送到了大门外这才返回。
　　两人刚刚说了那么多话，小环也只是听得一知半解，加之根本就不怎么感兴趣，所以理解的也不深。
　　江浩坐在椅子上一个人深思，考虑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才算圆满。
　　而小环则是好奇的拿起桌上的纸，打算看看对方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说实话她对两人说的话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对他这个人听好奇的。
　　趁着江浩没注意，她嗖的一下将纸拿了过去。
　　可是一上手他就感觉这纸的分量有点不对劲。
　　打开了一看，从里面哗啦一下掉下来好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
　　这纸片她可太熟悉，那可都是一张张一百两的银票啊。
　　猛然见到这么多钱，小环立马惊呼道，
　　“啊，好多钱啊，太好了，少爷，咱们发财了！”
　　他的这一声惊呼，顿时打断了江浩的思考。
　　转头看见小环正挥舞着手里的几张银票手舞足蹈，江浩心中立马苦笑了一下。
　　“这个程彦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以为凭借几百两银子，就能让自己改变主意吗。
　　亏他还说观察过我有一阵子了，如果连这点诱惑都抵挡不了，曹冉岂不是早就把我收买了。”
　　想到这里，他轻声对小环说道，
　　“那钱咱们不能动，赶紧收起来，过两天我亲自给他送回去！”
　　小环就是像是一个小财迷一样，一听这话，赶紧将钱揣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说什么都不肯交出来。
　　“不行，这钱说什么都不能还，这是他送给咱们的，有时是咱们偷来抢来的，凭什么不能用！”
　　江浩叹息道，
　　“小环乖，这钱咱们是真的不能要！”
　　“不，少爷你是不知道咱们家现在已经穷成什么样了。
　　老夫人病了，小环连给老夫人买只鸡补补身体的钱都没有。
　　少爷你机会把家里的所有钱都贴补到卫所里去了。
　　你可知道我和老夫人两个人这半个多月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一说起自己老娘，江浩脸色猛然变了，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他也顾不得说小环了，立马起身，直奔后院。
　　推开房门的一瞬间，里面一股难闻的药味，呛得江浩猛烈的咳嗽了两下。
　　“娘，孩儿回来了，听小环说，您病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猛然听到了日思夜想的儿子回来了，老夫人就好像完全没事了一般，直接弹了起来。
　　“浩儿，真的是你吗，娘这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梦，娘，真是孩儿回来了。”
　　江浩跪倒在母亲的床边，见到才半个月不见，已经明显憔悴了不少的母亲，他的双眼当时就红了，整个人抽泣着说道，
　　“孩儿不孝，连累母亲的病都没钱医治，都是孩儿不好，娘你打孩儿吧！”
　　老夫人也是眼含泪水的道，
　　“傻孩子，你说什么傻话呢，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娘这不是好好的吗，赶紧起来，地上多凉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身旁，意思是让他坐到身边来。
　　从昨天到今天，这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他的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已经让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母亲说了。
　　正在犹豫该怎么说的时候。
　　小环从门外拎着江浩买回来的各种东西，悄悄走了进来。
　　见到老夫人因为儿子回来了精神好了不少，她心里也非常的高兴。
　　一时没忍住就顺嘴说道，
　　“老夫人，您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咱家少爷可出息了，听说现在成了太子殿下眼前的红人，马上就能当大将军，带兵去打仗了。”
　　小环听懂的不多，可老夫人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一听就明白了。
　　她的脸色连续变换了好几次，最后才将信将疑的问江浩道，
　　“浩儿，小环说的可是真的！”
　　江浩白了小环一眼，嫌她多嘴，但既然已经说了，他也不怕告诉母亲。
　　于是点了点头道，
　　“小环说的没错，孩儿现在的确是在太子殿下跟前做事！”
　　说着他兴奋了起来，
　　“娘你不知道，我们今天打了一个大胜仗，孩儿更是亲手抓住了一个匪首！


第888章 幡然醒悟
　　太子的舰队威风的很，那船比咱家房子都高……那大炮黑洞洞的，仅是看上一眼都让人汗毛倒竖！”
　　在自己母亲面前，江浩就像是个孩子似的，说起来就停不下来，想要将自己所有开心不开心的事，全都和这个自己最亲的人分享。
　　或许只有这个时候，在最亲的人面前，江浩才能真正的放下所有包袱，放下所有重担，真正的放松下来。
　　老夫人听得很认真，没有插话，直到江浩说完。
　　她才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浩，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这才放下心来。
　　欣慰的道，
　　“浩儿，你是真的长大了，也不枉你爷爷，和你爹从小就对你给予厚望，竭尽全力的培养你。
　　现在你总算是出息了，你爹和你爷爷，要是知道了，估计也是会笑的合不拢嘴呢。”
　　小环对这些只是感觉听着有趣，但她的关注点却根本就在江浩现如今到底有多抢手上。
　　而是对刚刚那个程胖子说的几十万两银子上。
　　他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突然说道，
　　“老夫人，少爷他可败家了，刚刚有人说要给他几十万两银子，他都给拒绝了。”
　　听到这话，老夫人愣了一下，感觉事情绝对没有小环说的那么简单，她眉头微微皱起，问道，
　　“浩儿，是怎么回事，什么几十万两银子！”
　　江浩实在是拿这个多嘴的小环没什么办法。
　　他只能将程彦上门拜访想要和他合作的事情也都和母亲说了。
　　老夫人仔细的品味了一下整件事。
　　过了好一会，她用包含关切的语气缓缓的江浩说道，
　　“浩儿，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咱们江家不得不报，你可千万不能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事情啊！”
　　江浩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母亲您放心，孩儿绝不会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情，太子的大恩，孩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
　　孩儿等下就去和沐家人说清楚，这事孩儿不能不能答应……！”
　　他才说道这里，老夫人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浩儿，你刚刚说什么，想给你钱的人是沐家的人？那个沐家，是云南的那个沐家吗！”
　　江浩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这么问，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
　　“没错，就是那个沐家。
　　那个像是商人一样的程彦亲手说的，他还说他是驸马爷沐析的女婿呢！”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猛地拉住了江浩的手，然后郑重的说道，
　　“浩儿，这件事还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先前娘以为，那个人找你的人只不过是个有钱的普通的商人，如果那样，这件事就没什么可多想的。
　　可若对方是个位高权重的勋贵的话，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见到母亲突然改口，江浩有点迷糊了。
　　“母亲，这是为什么啊，这其中有什么却别吗！”
　　“区别可大了！
　　如果为娘没猜错的话，这个沐家的人，其实是想用你当一座桥！”
　　“嗯？什么桥，娘你怎么越说孩儿越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夫人叹息了一声道，
　　“为娘的娘家从前也是豪门大族，这勋贵和皇亲国戚之间的关系可是十分微妙的。
　　这些你没经历过，是不太容易理解的。
　　简单点来说，就是，沐家虽然贵为公爵，但却没办法直接和太子私下里联络。
　　现如今解决长江水盗的最好办法，其实就是两家一起合作。
　　他们一边有人有船有朝廷的绝对支持，一边有人有钱有情报。
　　其实这两者都是决定了江南水域是否能清净的关键因素，缺一不可。
　　可偏偏他们两方现在不能完全的合作到一起。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就找上了你，让你当这个中间人，从他们两边获取资源，然后达成他们共同的目的，‘清剿水盗’！”
　　听到母亲的这一番分析，江浩好像如梦初醒一般，他整个豁然开朗了。
　　兴奋的说道，
　　“母亲，找您这么说，孩儿其实并不用投靠谁，只需要按照本分做事，就能达到最好的结果。”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
　　“没错，这不仅是他们希望看到了，更是对你最有利的一个选择。”
　　虽然母亲给出了最符合自己心意的答案，可江浩还是有点介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孩儿已经决定从此跟随太子殿下，如果在接收他们的支持，即便这是他们默许的，可孩儿这还算是两面三刀啊。
　　即便太子殿下，不介意，可孩儿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啊！”
　　老夫人摸了摸江浩的头，微微一笑道
　　“傻孩子，太子殿下是什么人，那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人。
　　而皇帝是什么人，那可是拥有整个大明的人。
　　你真的会以为，太子殿下会介意，你都和什么人接触吗。
　　他要的只是个结果，至于中间是怎么打成的，他其实并不在意。”
　　小环也在一旁插嘴道，
　　“老夫人说的对，整个天下将来都是人家的，不管是少爷你，还是沐家，都是人家的臣子，还用得着分什么你和我吗！”
　　小环的一句话，算是彻底的点醒了江浩。
　　“是呀，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达成想要的结果，过程到底是怎么样的，其实真的不是很重要！”
　　江浩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才猛然抬头，这时他的眼中已经不再是犹豫，而是坚毅锐利，充满了斗志。
　　“母亲，孩儿明白了！
　　如果放在平时，太子殿下的恩德自然是要放在首位的。
　　但这件事不是孩儿的私事，而是会影响到长江沿岸的百万百姓。
　　如果因为孩儿的一己之私，而对诸多百姓不管不顾，那孩儿还当什么官，这样和那些鱼肉乡里，贪得无厌的官员有什么却别！”
　　老夫人目光中充满了喜悦，轻声道，
　　“浩儿，你能命白，真是太好了。”
　　江浩彻底的打开了心结，整个人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连忙起身，就准备去和程彦那里要了名单，然后去找太子商议和他们合作的事情。
　　但小环却是拦住了他，说什么也不放他走。
　　“少爷，你才回来，就马上就要走，小环不让！”


第889章 分派任务
　　江浩一看小环那委屈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临走时陈洪对自己说过的话。
　　舰队下次出征，要两天之后，而这次出征之后，少说要半个月甚至几个月，没办法回来了，如果不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陪陪家人，那他们是呀多担心啊。
　　感觉时间还有很多，江浩愣了一下之后，停住了脚步，然后笑着说道，
　　“好，听你的！”
　　说完，他指了指刚刚买回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对小环说道，
　　“赶紧打开吧，里面有你最喜欢吃的莲子桂花糕。
　　你鼻子那么灵，估计早就闻到里面的香味了吧！”
　　得到江浩的允许，小环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裹，第一眼就奔着糕点而去。
　　也顾不得手都没洗，直接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然后发出了一声，异常满足的欢呼声，
　　“少爷，这也太好吃了吧，小环可以打赌，这世上绝对没有比桂花糕更好吃的东西了。”
　　一边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他一边捧着剩下的糕点，来到了老夫人的面前，拿起一块直接递了过来。
　　“老夫人，你也吃，可好吃了呢！”
　　老夫人满脸笑意的接了过来，仔细的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见到家人仅仅是因为一份糕点，就高兴成这个样子，江浩是既高兴又落寞。
　　高兴的是，他总算是能给这个家到来点幸福感了。
　　落寞的是，当年父亲还在的时候，江家何曾这么落魄过。
　　反倒是，自己当家了，不仅没把家业振兴，反而因为要练兵，让家人几乎变卖的所有能卖的东西。
　　连累母亲得了病都没钱医治。
　　如果母亲真的以为自己的原因病死了，估计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如果不是太子的出现，如果不是太子不知道为什么看中了自己，那样凄凉的一天，没准会真的到来。
　　且不说因为自己的不在，那些要账的会怎么欺负母亲和小环，就算这些要账的不来，那曹冉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自己家可能始终是躲不过这一劫难的。
　　但幸好自己现在遇上了太子，这才让自己的命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在心中默默发誓，今后一定会照顾好小环母亲他们俩，绝对不让他们再受到半点的苦难。
　　也绝对不会让太子殿下，和相信自己愿意支持自己的兄弟们失望。
　　江浩家其乐融融，太子那边也没闲着。
　　回到杨素问等人的秘密基地之后。
　　太子就像是完全放松了下来似的，往高椅上一躺，就什么也不管。
　　“水盗本宫已经帮你们剿了，战舰，官船，兵马现在也都集结到玄武湖上了。
　　接下来的事情，本宫也插不上手了，就全都看你们的了！”
　　太子他们一大早出发，在江面上转悠了半天，打了一个大胜仗，还举行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献俘仪式，这一天可谓是过的十分充实。
　　但杨素问等人也都没闲着，他和岳峰等人，满城的搜刮懂得泥水瓦工的人，更是私下里命人搜罗了好几船的巨大石块以及沙袋之类的东西。
　　所有物资人手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就等太子殿下的舰队归来，以及朝廷的兵马入住了。
　　到时候他们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石块沙袋就可以掩人耳目的投放到堤坝的出水口中。
　　阻断西北角的水流进入。
　　这样一来，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就能将角落里的湖水放干净。
　　到时候，不管马大忠玄武湖庄园中的人到时候会不会和他们同归于尽，他们也都不用怕了。
　　杨素问上前一步拱手道，
　　“接下来的事情，有我们几个就足够了。太子殿下今日辛苦了！”
　　说实话，朱瞻基还真从未像今天这样兴奋激动过。
　　所说先前，他也在黄严的陪同下，清缴过明教总坛，可那次所有兵马的指挥权都在黄严手中，他更像是一个去体验生活，观光旅游的，并没有什么功劳。
　　但这次不同，不管是出兵的决策，还是临阵指挥，他都是亲身参与到其中的。
　　可以说，今天才算的上是他第一次指挥大军作战。
　　虽然打得是一帮几乎算得上是手无寸铁的水盗，但毕竟也是一场大胜。
　　全员官兵，除了几个倒霉的掉水里差点淹死，和几个放炮的时候，被炮管烫伤的家伙，剩下的人几乎是一个伤亡都没有。
　　不管最后战果怎么样，仅是没有伤亡这一点，就足以让朱瞻基自豪和骄傲了。
　　他看上去懒洋洋的，不想管其他的事了，但其实他现在心里别提多兴奋了。
　　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也是他们今次，弄出这么大动静的主要的目的。
　　所以一切都马虎不得。
　　杨素问等人全都来到了地图前。
　　杨素问指着其中一道被重点标注起来的堤坝说道。
　　“这条堤坝就是咱们即将要封堵的，全长不过十多米，宽不过三米。
　　原本要完全封堵住，少说要几十船的石料才够。
　　但由于原本这个地方就是堤坝，已经有了基础，所以现在我们经过计算，只需要十几船就足够了。”
　　岳峰这时有些担忧的说道，
　　“咱们这么大张起鼓的去修补堤坝，马大忠他们不会发现什么吧！”
　　杨素问微微一笑，
　　“岳峰兄，昨天开会的时候，你是不是没仔细听啊，这些咱们先前不都是考虑过了吗！”
　　“啊！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难不成真是我听漏了？……”
　　没办法杨素问只能在简单的给他讲解一遍。
　　“为了防止被马大忠他们发现，咱们今晚的只需要填好堤坝水面以下的部分！
　　这样一来，表面上是完全看不出咱们是动过什么手脚的！”
　　“等到明天马大忠去了鸡鸣寺之后，咱们在继续填充剩下的部分。
　　即便到时候，庄园里面的人察觉到不妙，但想要通知马大忠，也不是那么容易通知的到的。”
　　“而且，只要咱们做的隐秘一点，未必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即便他们怀疑了，咱们也完全可以用，舰队训练的需要为由，打消其他人的疑虑。”


第890章 交托重任
　　陈洪也在一旁补充道，
　　“想不到杨兄弟你，想的居然如此的长远，先前一早就说，舰船必须停靠在玄武湖，原来是在为这件事准备啊。”
　　说着他有些奇怪的道，
　　“原本单凭咱们现有的一艘战舰，其实也是不足以蒙混过去的，你是怎么猜到，南京朝廷的人，会真的派人派船给咱们的。”
　　杨素问轻笑一声，
　　“如果我说，我只是赌了一把，赌他们一定会这么做，不知道大家信不信！”
　　陈洪用力的摇头，
　　“不信，咱们几人相互了解，你能猜到我们的心思，这点我们相信，可是南京的那些官员们可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我可不信你能连他们的心思也猜到。”
　　杨素问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意，轻轻摇头道，
　　“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虽说我当时只是赌他们会这么做，但把握还是挺大的，少说有八成。”
　　“这是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这南京城，别看大家好像铁板一块，团结一致的样子。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家子老老少少的都难免会出现点矛盾呢，更别说这复杂的官场了。
　　所以，他们中，必然是有人反对，有人支持的，绝不可能所有人的力气都放一个地方使！”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所以我才断定他们定然会这么做！”
　　岳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他还是没能理解。
　　瞧他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杨素问苦笑着继续解释道，
　　“这也很好理解。
　　太子殿下，毕竟是代表着朝廷，代表着陛下。
　　南京方面的官员虽然和朝廷多有不和，但却依然是大明的官员。
　　太子殿下有所求，他们怎么可能不帮忙，此其一。
　　其二就是，不管他们分成多少个派系，其中是一定会有，铁杆支持朝廷的人存在的，只要他们有一两个给出不同的意见，他们最终还是会妥协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现在南京兵部表面上可是张尚书和何林总管在主持。
　　这两人就不用我说了吧，一个是陛下亲封的南京守备，一个是当朝国丈，即便所有人都不同意支援太子殿下，他们两个也是会支持的。
　　再加上周忱大人在一旁煽风点火，陈述利害，他们想不出手都难！”
　　这下众人总管是听明白，杨素问到底是怎么确信他们会出手的了。
　　岳峰尴尬的一笑，然后打心里佩服的对杨素问说道，
　　“杨兄弟你果然是智计过人，难怪陛下会将如此坚决的一个任务交给你来负责。
　　原本兄弟我还有点不服气，现在兄弟是彻彻底底的服气了。”
　　不只是岳峰向他头来了敬佩的目光，就连陈洪和朱瞻基也是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杨素问在此事上的绝对领导地位。
　　尤其是朱瞻基，眯着双眼，上下打量满脸自信的杨素问。
　　心中感叹道，
　　“人长得帅气，武功又好，智计超凡，这样近乎全才的人才，就算翻遍整个朝廷也不见得能找出几个来呀！
　　父皇啊父皇，你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呢。
　　也难怪连杨士奇这个老狐狸，都争着抢着要认他为义子。
　　现在看来，不是杨素问占了便宜，而是这个老狐狸占了便宜才是啊！”
　　“老狐狸早晚有一天要下去的，但如果杨家有了杨素问这样将来的栋梁之才的照拂，那在繁盛个几十年，完全不是问题。
　　这个老狐狸果然不愧是老狐狸，看的还真长远啊！”
　　“不行，本宫今后也要多和他亲近亲近才行，这样的人才，放着不用是在是太可惜了。”
　　一下子能得到所有人的称赞，杨素问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自满得意。
　　而是摆了摆手道，
　　“诸位过奖了，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进行合理的分析之后才得出的结论而已！
　　现在咱们还是在讨论一下，明天的各种安排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不知觉的将核心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就连朱瞻基也都是如此。
　　这时杨素问脸色有些沉重的说道，
　　“明天，我和刘辨有个约定，答应了他要带周大人和他进行一次会面。
　　不管是为了周大人的安全，还是从他口中谈听出更重要的信息，我都不能缺席。
　　所以明天我可能无法参与到其他的行动之中了。”
　　说着转头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岳峰身上。
　　“陈大哥要统领舰队，还要整顿磨合新来的官兵和舰船，无法分身。
　　而太子殿下，明天也要去鸡鸣寺，掩人耳目，不让马大忠怀疑。
　　所以明天修补堤坝，监督关闸放水的大事，就要靠你了，岳峰兄！”
　　岳峰猛然听到居然要让自己独挑大梁，他十分惊讶的道，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让我保护个人，打个架什么的，我还能勉强应付的来。
　　一下子让我负责这么重要的事，我怕我应付不来啊！”
　　众人在一起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彼此之间其实也已经有了极深的了解。
　　岳峰虽然目前还只是一个百户，勉强算的上是周忱的贴身护卫头领。
　　可他能一路护送周忱来到南京，保护他躲过了无数次的刺杀和暗算。
　　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岳峰的能力大家还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缺少的也不过是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而已。
　　现如今他们几个核心人员，都有要事要做，临时在拉过来一个人充数，显然也是不太现实的。
　　所以，岳峰这个大梁，岳峰是想扛也得扛，不想扛也要扛了。
　　谁让他们现在就这么几个既能信任又有能力的人了呢。
　　陈洪瞧他那个怂样，仿佛故意嘲弄一般，哈哈一笑，
　　“瞧你那点出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今后你还怎么做大事！”
　　岳峰委屈的道，
　　“我只是个百户而已，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过些年升个千户，就算圆满了，真是没打算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第891章 再遇难题
　　杨素问在一旁鼓励他道，
　　“岳峰兄弟，不要这么看轻了你自己，你能保护周大人这么长时间，没出任何纰漏。
　　不管是你的能力，还是心细程度，都是不可多得。
　　明天的这件事，也不需要你怎么费心，只要稍微信心一点，保证堤坝到时候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就可以了。
　　给自己点信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瞻基这个时候也发话道，
　　“岳百户，你可是陛下亲自给周大人指派的护卫。
　　能让陛下在上万锦衣卫中一下子选中你，来担当这个重任，你还不明白自己的价值吗。”
　　听到这话，岳峰稍微愣了一下。
　　但还不等他想明白，朱瞻基继续说道，
　　“周大人前来南京主持整个南直隶的所有事务，是陛下对他的考验。
　　但同时，也是对保护周大人不出任何意外的你的一个考验。
　　这个考验到目前来看，你完成的都很不错。
　　将来，周大人处理好南京的各种事务，等一切稳定下来，只要你通过了考验，你以为你还会继续当一个百户吗！”
　　“现在陛下刚刚登基不到一年的时间，正是大明锐意改革，突飞猛进的时候，也是最需要人才的时候。
　　但一切的前提是，你要既能证明自己能力，又要积极的争取，这两点都是不可获取的。
　　如果这个时候，你不好好的表现自己，恐怕就算你真的通过了考验，也是不会得到陛下的重用的！”
　　听到这里，众人都对他头来了，“加油，你可以的眼神！”
　　岳峰不自觉间，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高大了很多，
　　“原来我也不是个无名的小卒啊，我也可以被很多人关注看中的啊！”
　　“机会就在眼前，抓住了，将来的前途就是无比的光明，丢掉了，这一辈可能就这样浑浑噩噩了。
　　自己才三十岁，将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为什么不努力拼搏一下呢。”
　　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之后，他猛地一咬牙一跺脚，然后挺直了胸膛道，
　　“好，杨兄弟，太子殿下，你们就放心的将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听到他如此有信心的答应了下来，众人心满意足的笑了。
　　陈洪更是上前用力的一拍他的肩膀，豪爽的笑道，
　　“这才是个男子汉该有的魄力嘛！”
　　杨素问心里也是非常的高兴，没别的原因，参与这件事的人越有能力，他完成任务的概率也就越高。
　　能激发出岳峰的真正潜力，让他释放出更多的能量，对他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这件事算是暂时安排好了。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不太好商议了。
　　因为，真正的行动是要等到湖水彻底排空，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开始的。
　　不管是突袭庄园，还是将黄金运送出来，不管是那件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突袭庄园还好一点。
　　不管是杨素问还是他手下的十几个玄甲军的精锐，一个打十个都没什么问题。
　　即便庄园中可能存在一两个高手，但他们这么多人同时出手，即便是马大忠在场，也未必承受得住。
　　但运送黄金这种事就有点难办了。
　　他们先前估计，马大忠的搜刮来的黄金大概有二十多吨以上，这多黄金，就算他们十几人，搬一宿也是搬不完的。
　　如果通往密室的隧道再出现一点意外的话，那搬运工作可能还要费上更多的时间。
　　他们先前只是考虑该怎么瞒天过海，怎么突破层层阻隔，安全的到达密室。
　　却疏忽了，如果钱财太多，该怎么搬运这种事。
　　如果是大张旗鼓的抄家，他们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想雇佣多少挑夫都可以，时间耽误再久也是没关系的。
　　可现在的事实是，他们根本就不能公开，更是不可能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们就只能自己这点人手上阵。
　　当杨素问提出这个尖锐的问题之后，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是呀，运送这么多钱，也是个问题啊！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咱们一点点的弄，倒也没什么问题，可问题是咱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一个晚上，即便是所有人上阵，又能搬运多少呢。”
　　陈洪的脾气有些急躁，直接气哼哼的道，
　　“他娘的，想不到老子有一天也会遇上钱太多搬不完的情况，还真他娘的稀奇啊！”
　　朱瞻基头脑也算是灵活了，可这种死循环一样的问题，他也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岳峰就更别提了，他办事执行命令都是无可挑剔的人选。
　　可轮到这种非常考验智商的问题，他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在场的几个人，也就朱瞻基和杨素问在方面有些天赋了，现在朱瞻基一筹莫展，最后也只能靠杨素问来解决了。
　　但他将绞尽脑汁，也是没能想出一个安全快速，稳妥的办法来。
　　就在众人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下人见这边半天都没声响了，还以为大家已经休息了，就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
　　见没人理会自己，他就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之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杨素问下意识的端起茶杯想要喝上一口，但可能是茶水太烫，让他的注意力稍微转移了一下。
　　这时，他看到，茶碗的底部，有一枚茶叶，因为水波的晃动，晃晃悠悠的从碗底飘了上来。
　　见到这一幕，他的眼前一亮，猛地一排桌子，大声的说道，
　　“对呀，我真是笨啊，先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他的这一嗓子，可是把正在聚精会神的其他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但他们都没有抱怨，反而是将目光全都对准了，兴奋不已的杨素问。
　　“怎么了，杨兄弟，难不成你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了。”
　　“快说，快说，杨兄弟你这是要急死人啊！”
　　想到了绝对可行的解决办法，杨素问反而不着急了。
　　一边美美的品尝了一下热气腾腾的茶水，一边和他们讲起了一个古老相传的典故。


第892章 曹冲称象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三国时期，有个著名的曹冲称象的故事！”
　　这种民间的很有教育意义的小故事，在明朝其实流传的非常的广。
　　几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众人皆知的地步。
　　反倒是，出生在宫里，一生下来就是皇太孙的朱瞻基有点懵。
　　“曹冲此人本宫的确是知道，他是曹操最小的儿子，听说非常的聪慧，不过可能是天妒英才，不到十岁就病死了！
　　何时他有了一个称像的故事，流传下来？”
　　杨素问摇头微笑道，
　　“太子殿下不用介怀，您从小受的是当世名家的教诲，学的都是帝王之道，兵法谋略，这些民间编撰小故事，您不知道倒也不足为奇！”
　　说着抬头看向了陈洪和岳峰，意思是，你们要是知道，那就给太子殿下讲讲吧。
　　陈洪直摇头，让他打架砍人喝酒，他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若是让他讲故事，他是真的不在行。
　　岳峰就更不行了，这几个人里头，就数他读书最少了，他虽然也是听过这个故事的，可真要让他完美的讲述出来，那就太难闻他了。
　　见他们都直摇头，没办法，杨素问就只好自己给他们讲了。
　　“相传，三国时期，曹操把持大汉国事，成了大汉真正的掌权者。
　　当时有外国使团造访大汉，他们知道曹操才是这个国家输了算的人，为了讨好他，就送给了他很多的奇珍作为觐见的礼物。
　　这其中就有一只身高一丈，有重余万斤的大象。”
　　“当时曹操的小儿子非常的喜欢，这只北方极少见到的庞然大物。
　　曹操对这个最小的儿子非常的宠溺，就亲自带着他去观赏！
　　见到那雄壮堪比城墙的大象之后，曹冲直言是既惊又喜，非常的高兴。
　　他就问曹操到，这只大象如此的高大雄壮，不知道到底有多重呢。”
　　“曹操为了满足儿子，当即就让周围的人像个办法出来，称一称大象的重量！
　　可世上根本就没有能撑得起大象的秤，想要得到一个去切的数字，实在是个难题。”
　　听到这里，朱瞻基也是陷入了沉默。
　　这个问题即便是现在出给他，他其实也是什么好办法的。
　　他急忙问道，
　　“他们最后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即便是本宫现在一时间都想不到合适的办法，难不成，那曹冲小小年纪就真的想出办法！”
　　杨素问微微一笑，
　　“殿下莫急，等臣说完，您自然就明白了。”
　　“当时曹操下令，让他们想办法称象，那些官员们如何敢不从，一个个都开始进言。
　　有的人说，将大象杀了，分成一块块的，就能称量了。
　　也有人说，造一杆巨大无比的秤，就可以了。
　　但是不管是杀了大象，还是造一杆秤，都是不可取的。
　　曹操当时非常的愤怒，斥责他们，尽是无能之辈。”
　　“见到父亲发怒，曹冲突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既不用宰杀了大象，也无需费时费力的造一杆秤！”
　　终于轮到主角上场了，朱瞻基的心里是充满了，期待双眼放光的盯着杨素问，催促他赶紧说。
　　杨素问也没继续扯闲话，直接说道，
　　“当时曹冲带着众人来到了河边，并且让人准备了一艘大船。
　　随后命人将大象赶到到了船上，在船稳定之后，他命人在船沿与水面持平的地方花上一条线。
　　然后将大象赶下船……”
　　听到这里，朱瞻基的脑袋灵光一闪，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个解决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了。
　　他忍不住的高呼一声，
　　“秒啊，真是太妙了，且不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发生在当年那个人尽皆知的小天才身上的。
　　真正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猛然被人打断了自己的话，杨素问倒也没怎么生气，他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有没有将这个故事讲完，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这时岳峰好奇的问道，
　　“曹冲称象使用十块杂物顶替大象的重量，以此来称量大象的重量，可这个故事和咱们接下里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期待。
　　杨素问继续说道，
　　“只要你们能明白，水能将大象托起，这个道理，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我们完全可以在密室的正上方，实现准备好一艘大船，将大船排空。
　　然后在用火药或者动手开凿的方式，在密室的上方弄出一个洞出来。
　　那些黄金来回的通过通道运送到地面，的确是费时费力，但若是直接从密室中送到湖面上，两者之间是直线距离，那就近的多了。”
　　听到这里，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陈洪惊呼道，
　　“杨兄弟，你是打算直接用大船将黄金运走吗！
　　可是那个时候，西北角的湖水都已经排除干净了，船停在那里也是一动也不能动，结果不还是一样的吗。”
　　杨素问摇头道，
　　“非也，咱们排除湖水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取得下面的黄金，不是一定要让湖水一直干下去。
　　当我们，将黄金装上船，咱们完全可以在将堤坝炸开，让谁重新流回去，这样不就能让船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吗！”
　　“如果咱们的动作够快，行动够隐秘的话，谁能想到这都是咱们做的！”
　　陈洪猛的一拍巴掌道，
　　“秒啊，这样一来，不仅下面的人可以不用来回折腾，船上的人也可以帮忙，速度又能加快不少。这简直就是天才一般的想法啊！”
　　但杨素问倒也没有那么乐观，他淡淡的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要考虑清楚。
　　如果马大忠搜刮的黄金太多的话，一艘船可能根本就装载不下。
　　咱们还需要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保证不给那个老贼留下一两银子！”
　　“对，绝对不能给老贼留下一辆银子。
　　至于一艘船装不下，咱们就弄两条船好了，船南京有的是，想要找多少找不到？”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仅是一艘的话，到还可以用搁浅了需要修补当成借口，要是一下子坏了两艘，岂不是惹人怀疑？”


第893章 混江龙不能惹
　　最后杨素问给出的办法是弄一些囊，或者是拥有很强漂浮能力的东西来。
　　将黄金装到一些结实的篮子中，一头绑上气囊，一头绑到篮子上。
　　等到水重新回到这边的时候，这些气囊就能轻松的带着黄金漂浮起来。
　　水面上的人，只要稍加牵引，就能将黄金给带走，和用船来运送，其实分别并不算大。
　　岳峰对气囊这种东西不遵命熟悉，以为这东西应该会很少见。
　　但陈洪和朱瞻基却是微笑着说道，
　　“那是你经常和水打交道，所以不太清楚。
　　其实很多经常下水的人家中，都准备着好几个气囊，要知道没出出海或者到江面上打鱼，谁也无法保证，不会遇上风浪。
　　而遇上了风浪，船万一被掀翻了，一个气囊可是能救好几个人的命啊。”
　　岳峰见除了自己，大家好像都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你们都说这个气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估计陈洪是亲眼目睹过这东西的制作过程，也亲身体验过这种东西。
　　于是他给岳峰解释道，
　　“其实制作气囊的东西，非常的常见，你应该见过杀猪或者杀羊马牛之类的吧。
　　他们的吹泡其实就是最好的做气囊的材料。”
　　“将吹泡吹起来之后，将出气口扎紧，然后放在阴凉的地方阴干，最后再将数个干好的吹泡，放到一个羊皮制作的大型袋子中。
　　经过熟练的工匠细致的缝合之后，再在缝合的缝隙上涂抹上一层厚厚的油脂，反复几次后，这个气囊就算做完了。”
　　杨素问在一旁不住的点头，然后补充道，
　　“别小看这种看上去不怎么好看的东西。
　　一只羊大小的气囊，放到水里，足以让两三个成年人浮起来。
　　所以只需要一个这样的气囊，就足以让数百斤重的黄金被带离水底。
　　咱们只需要搜集三五十个这样的气囊，船上装不下的黄金，完全可以轻松的被带走。”
　　岳峰听完他们的解释之后，感觉自己就好像突然被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一样，十分的新奇。
　　说什么今后都要体验一下。
　　其实，古人制作气囊，远渡重洋的事情，早在几千年前，甚至几万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了。
　　有很多人猜测，在东南亚某些岛屿上发现的还未开化的土著，其实和高山族是同源。
　　根据他们在当地的聚居时间来判断，他们的迁徙活动，居然是发生在数千年前。
　　要知道，几千年前，铁器青铜器还没有被冶炼出来，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他们是没办法制作大型的船只的。
　　不管他们是多厉害的水手，都不太可能凭借木筏或者独木舟，远渡重洋的。
　　而考古学家在调查这一状况的时候发现。
　　他们虽然直到二十世纪初期，依然没掌握冶炼的方法，但他们依然有着不错的航海经验。
　　而他们能航行那么远的距离，靠的就是由几十个气囊和木材制作出来的皮筏。
　　在橡胶这种东西还未被发明出来之前，这种由动物膀胱制作而成的气囊，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水上讨生活之人的重要生存工具。
　　如果你以为古代人就没有救生圈，那就大错特错了。
　　古人之所以能在比现代艰苦无数倍的情况下，依旧顽强的生存下来，他们的生存技巧，原比后人想象的要强大的多的多。
　　只不过很多东西都在历史的演化过程中，逐渐被人淡忘了而已。
　　这才让后来人慢慢的觉得，古人一定是没有现代人聪明的。
　　殊不知，如果没有先人的点点滴滴的积累，人类何来区区百多年的文明***。
　　说回正题。
　　搬运黄金的问题被解决了，他们基本需要讨论的问题，都已经差不多了。
　　然后就在几人准备散场，各自去准备各自的任务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是王诚来了。
　　众人当时就很纳闷，
　　“现在这个关键的时期，他躲着咱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突然主动跑过来。”
　　杨素问微微沉思了一下道，
　　“如果他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是不太可能大老远的，而且是在这么晚的时候跑过来的。
　　让他进来吧！”
　　众人都同意的点了点头，传话的人很快就将王诚给带了过来。
　　此时的王诚显然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气都还没喘匀呢，就急匆匆的对众人说道，
　　“那个大水盗混江龙，打不得，他……他是马大忠的人，不止是他，和混江龙关系很密切的好几个水寨，多少都和马大忠有关系！”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是一愣。
　　朱瞻基更是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大声的质问他道，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混江龙果真是马大忠的人！”
　　王诚这一天也不知道都去忙什么了，早上打探到的消息，大晚上的才送过来。
　　但其实这也不能怨他，白天的时候，朱瞻基，杨素问他们都不在，他即便过来了，也是找不到人的。
　　而下午的时候，他又跑了一趟鸡鸣寺和马大忠的住所，帮他安排明天去鸡鸣寺上香礼佛的各种事宜，所以才耽搁到了现在。
　　临来之前，他听说了，太子今天大胜而归的消息。
　　也不知道他们明天是否会继续出动，这才拼了命的跑过来，提醒他们注意这个混江龙。
　　在得到王诚确信的回答之后。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奇差无比。
　　他们本以为，这次如果能将马大忠的所有财产给半空了，没了钱，又没了守备职位的马大忠就会被他的手下抛弃。
　　到时候就能一举扳倒这个南京城的实际掌控者之一魁首。
　　但他们想不到，这个马大忠竟然如此的狡兔三窟，竟然还在私底下养着这么一个庞大的势力。
　　现在看来，他在各个府中养的家丁，雇佣来的江湖好手，根本就不足他真正实力的十分之一。
　　即便是没了庄园的钱财和诸多南京城里的手下。
　　但只要混江龙他们还在，他马大忠依旧有翻牌的能力。
　　要知道，混江龙可谓是现在江面上，势力最大的一股水盗。


第894章 欲要其亡，先让其膨胀
　　人数巅峰的时候，估计有七八千人。
　　这些人里面能拉出来打仗的精壮们，就算往小了算，也至少能拉出来两三千人。
　　再加上他手底下的两三百艘战船，这样一股势力，即便是当年最巅峰时候的仪真千户所，也未必有实力一口吃得下。
　　陈洪更是气的，猛的一拍桌子，大声的呵斥道，
　　“想不到这个老阉贼，竟然隐藏的这么深，居然背地里还有这么大的一股势力。
　　如果咱们的事一个不小心，被他给发觉了，谁知道这个家伙，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来！”
　　朱瞻基干脆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整个人眉头紧皱，似乎已经在思考，是否该放弃这个，很有可能会引发极大混乱的计划了。
　　而杨素问虽然也是头疼不已，但在他看来，这件事未必没有破局的可能。
　　于是他将王诚叫了过来，仔细的询问道，
　　“王诚你仔细给我说说，这混江龙，到底先前就是马大忠的手下呢，还是说，他们是后来相识的！”
　　王诚想了想，然后突然想起曹冉炫耀似的提起过，当年马大忠独闯水寨降服各路绿林的光荣战绩。
　　他将这个消息说给了杨素问听。
　　众人也都被王诚的这个消息给吸引了注意力。
　　陈洪冷笑一声，
　　“王诚，你小子该不会是故意瞎说的吧，就凭那个老阉贼，他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居然能一个人在几千人的水寨中来去自如，还降服了诸多水寨头领？”
　　其实陈洪是和杨素问同时得到过刘辨的提醒的，他明确的告诉过两人，让他们不要小看了马大忠。
　　陈洪当时以为，刘辨说的可能是，让大家小心他的势力和阴谋算计。
　　但杨素问则是认为，刘辨在提醒自己的是，小心马大忠的身手。
　　因为在他看来，即便马大忠权势再大，那也是打不过，南京的诸多勋贵们加在一起的。
　　跟太子更是天壤之别，若不是他们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不然想要抓住马大忠让他认罪，也不过是一道诏令的事情而已。
　　刘辨的智计谋略，一点都不逊色自己，他不可能不知道到自己这边的能量的，但他还是出言提醒自己了。
　　那就说明，他说的根本就不是，马大忠的软实力，而是隐藏在他太监外表下的硬实力。
　　而这个硬实力，自然是包括，他自身的绝高的身手和那些被他收服了的，数千精壮水盗了。
　　想到这里，杨素问抬手打断了陈洪的话，
　　“陈大哥，咱们谁都没亲眼见过马大忠出手，有关他身手的传言也不多，所以咱们现在还不能判断，他到底有没有凭一己之力降服众多水盗头领的实力。
　　如果他真的有这个实力，咱们就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当时候的应对方法了。”
　　这时，朱瞻基突然跳出来说道，
　　“干脆，明天本宫率领兵马，直接踏平了混江龙的地盘，本宫倒要看看，这混江龙是否和传言中的那样，无法战胜！”
　　朱瞻基的这一提议，算是一下子，将众人先前的所有计划全都给打乱了。
　　陈洪是朱瞻基的铁杆支持者，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杨素问则是考虑的更多。
　　如果放在平时，朱瞻基想要率军出站，他是完全举手赞成的。
　　可现在情况特殊，既然知道了混江龙和马大忠有所联系。
　　那想要彻底剿灭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即便人家打不过太子的舰队，但人家完全可以逃走啊。
　　江面那么大，上了岸，往多如牛毛的沿岸村寨中一躲，去哪找他们。
　　所以目前来看，这点是完全不可取的。
　　杨素问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他们说道，
　　“殿下，莫要冲动。
　　咱们现在知道了马大忠身后还有这么一股势力，能够提早做出防备，这是咱们的优势。
　　如果，明天就开拔去攻打他，且不说能不能顺利的清理掉他们，万一惊动了马大忠，引起了他的警觉，咱们目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听了杨素问的话，朱瞻基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也明白这么冲动，是根本就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的，然后他有些丧气的说道，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他们不管不顾吧！”
　　杨素问的脑子急速的运转起来，将目前得到的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想要从其中找到一个可以一举击垮，这个联盟的薄弱点！
　　就目前的形式而言。
　　马大忠是既有钱，又有稳固的支持者，私下里还有数量不少的手下和水盗作为后备力量。
　　总的说来，说他是目前南京城最大的地下枭雄也不为过。
　　也正是由于这一点，所以，朝廷才明知道他这个人坏事做尽且贪得无厌，甚至导致南京城防方面是一塌糊涂，几乎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但朝廷就是投鼠忌器，那他没什么办法。
　　即便他此时已经从南京守备的位置上被踢下来了，但短时间之内，他的影响力依然强大。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而杨素问等人打算从他的钱财方面入手，让他变成穷光蛋，让他再也没有控制那些手下的底牌。
　　这本是瓦解他和手底下人关系的最好的办法。
　　不管是从那个方面，考虑，这一方案，都是行得通的。
　　既然这一点上行得通，那么瓦解马大忠和混江龙等人的关系，是不是也能实现呢。
　　在杨素问看来，混江龙这种人能和马大忠合作，无法也是为了求财而已。
　　他们在江面上到处劫掠，而马大忠的人负责在暗中帮他们销赃，赚到的钱大家五五分。
　　既然大家是因为利益，被绑在一起的，那只自己方给出他们更大的诱惑，让混江龙背叛马大忠其实也不是没可能的。
　　想到这里，杨素问突然有了办法。
　　他微微一笑，然后对众人说道，
　　“混江龙这个人，仅是从这个外号上来分析，就知道此人定然是一个不甘于平庸享乐的人。
　　他能一手将原本一个由没工作的船厂员工组成的小团体，发展成目前水面上，最强大的一只水盗，可见此人不管是野心，还是手腕，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第895章 招降？
　　“对付这样的人，其实更加的容易一些，只要咱们的能找到合适的办法！”
　　听到他这话，别说王诚听不懂了，就连朱瞻基等人，也都是一脸的懵逼。
　　“杨兄弟，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啊。”
　　杨素问微笑着继续说道，
　　“你们暂时听不懂没关系。
　　其实，我想说的办法，也很简单。
　　从咱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他的水寨已经发展到了，水面上能乘载的极限了。
　　如果他想要更进一步，就只能竖起大旗，自立为王，学当年的明教教主方腊一样，自己为王了！
　　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显然是还具备正面和朝廷对抗的实力。
　　想要满足他越来越膨胀得心，其实也容易，既然他没实力自立为王，那咱们就给他一个投靠朝廷，成为一个大将军的机会好了。”
　　杨素问最后一句话刚说完，陈洪立马炸毛了。
　　“杨兄弟，我没有听错吧，你的意思是要招安他，让他当个名副其实的大将军？
　　这也太便宜这个孙子了吧，不行，我老陈第一个不同意！”
　　但这个时候，仔细的分析了杨素问的话的朱瞻基却是突然哈哈大笑道，
　　“妙啊，杨队长，你这个注意当真是太妙了。
　　用釜底抽薪，打蛇打七寸来形容也不为过啊！”
　　朱瞻基这话一出，陈洪的脸色就更加的不好了。
　　如果真的按照杨素问的方法，招安这个所谓的混江龙的话，以他目前手下的兵马人数来算的。
　　少说也要封他个参将，甚至是总兵的头衔，才能让他满意。
　　而参将是什么，那可是一个地区，仅次于总兵副总兵的官职。
　　手底下管着数个千总（与千户同级，位置等同于守备）。
　　而现在陈洪虽然在职位上是千总级别，但手下却只管着三四百人，和地方军的把总相当。
　　如果混江龙一过来就是能得到参将的官职，那岂不是比他要比他高上个两三级。
　　这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他自打当兵以来，二十来年，立下的战功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而且还远渡重洋，不辞辛劳的救援了太子殿下，这等大功，都没让自己再进一步。
　　凭什么混江龙区区一个水贼头子，比自己这勤勤恳恳，忠心无比的人，得到的官职还要高。
　　这还有王法，还有地方说理去吗。
　　陈洪的这种想法，其实是绝对多数，通过自己努力一点点积攒战功升迁上来的人对招降过来的将领，最直接最普遍的看法。
　　因为这种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让投降招安来的将领是很难融入到原本的体系中去的。
　　所以历史上才会出现那么多，降而复叛的事情发生。
　　陈洪的这种反应是最正常不过的了，他若是真的不动声色，那才是不正常呢。
　　但既然朱瞻基都已经同意这个方案了，他还能说什么，即便是委屈的不得了，也只能打碎了门牙往肚子里咽。
　　杨素问瞧陈洪一副快要憋死的样子，笑着说道，
　　“陈大哥，你不用这么纠结，我说的招降，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让混江龙误以为，咱们是真的要招降他，让他和马大忠之间产生分歧，甚至是麻痹他，让他放下防备，
　　以便咱们将来突然袭击的时候，不至于让他们跑掉啊！”
　　一听这话，陈洪的双眼顿时瞪得比牛还大，激动的上前按住了杨素问的肩膀道，
　　“杨兄弟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杨素问苦笑道，
　　“当然了。
　　像是混江龙这种作恶多端，祸害了沿江无数百姓的乱臣贼子，朝廷如果不能严厉的打击，反而让他堂而皇之的去来朝廷里当官。、
　　别说，万千被他们祸害的百姓，不同意，就连我也不会同意的！”
　　“好，好兄弟，陈大哥果然是没看错你啊！”
　　朱瞻基这个时候说道，
　　“陈将军，你也真是的。
　　你刚才莫不是以为，本宫也是那种为了功绩，不顾民声民怨的糊涂太子了吧。”
　　陈洪不要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怎么……怎么会呢，臣可是一直非常相信太子您的。”
　　朱瞻基轻笑一声，也不在理会他那副尴尬到不行的表情，转头对杨素问道，
　　“杨队长，这件事具体要怎么操作，是否要本宫亲自下个诏书呢。
　　不然，混江龙是否会上当还不一定呢！”
　　杨素问摇头道，
　　“不行，仅是诏书，混江龙未必会信，为了让他确信无疑，最好是太子殿下您亲自走一趟水寨！”
　　即将要以身犯下的朱瞻基还没发话呢，一旁的陈洪猛然大声的阻拦道，
　　“不行，杨兄弟，刚才大哥还夸你呢，怎么现在你又开始犯糊涂了。
　　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其实太子殿下能去的，万一太子殿下除了什么事，即便是灭了十个八个马大忠，也也是得不偿失的啊！”
　　朱瞻基摇头苦笑道，
　　“陈将军你也太小看本宫了吧，区区一个水寨而已，本宫有什么好怕的。
　　在唐赛儿的手下，本宫都能化险为夷，一个混江龙，还能把本宫给吃了不成？”
　　陈洪立马小声的辩驳道，
　　“那还不是有庄老在您身边时刻保护……”
　　一想到庄少游，陈洪立马就想到了，庄少游那几乎让人惊为天人的通天修为和神出鬼没的身手。
　　他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
　　“对呀，我怎么这么笨，居然把庄老给忘了，只要太子殿下您能说动庄老，陪您走一趟，别说区区一个水寨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人间炼狱，又能如何。”
　　朱瞻基哈哈一笑，
　　“你呀！总算是开窍了。
　　现在是极为关键的时刻，咱们自然是手头上能利用的资源全都要利用上！”
　　说完他又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道，
　　“没成想，对付一个区区的马大忠，都要费劲道这种程度，还真是让人难过啊！”
　　杨素问摇头道，
　　“殿下，也不能这么说，马大忠此人绝非善类，当年能得到先帝的信任，执掌南京守备这么重要的职位，说明此人还是非常有能力，且深得先帝信任的。


第896章 奖赏
　　但谁能想到，此人心怀鬼胎，竟然将先帝的信任当成他揽财的便利。
　　其心可诛。
　　仅凭这一点，就算杀他十回，都不为过。”
　　陈洪也在一旁附和道，
　　“对，杀他十回都不解恨。”
　　听了这话，朱瞻基立马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你们说的也对，能让一个如此奸诈的人倒在咱们的手中，多少也算是一个挑战，而本宫最喜欢这种充满了挑战的生活了，不然每日游山玩水的享受，那多没意思啊！”
　　说着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仿佛现在就要出发似的。
　　“杨队长，这个主意是你出的，你认为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最合适呢。”
　　对于恰当的时机，杨素问先前也是没怎么仔细的考虑过的。
　　但他微微思索了一下，就确认了。
　　“我认为，这件事不能太早，但也不能太迟。
　　最好是等到，咱们把手头的任务都完成之后，在马大忠发觉自己的钱没了，准备不顾一切的反击之前！”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
　　“也就是说，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喽！”
　　“最好是后天，如果陈大哥的舰队能准备，和太子殿下您一起行动，在您拖住混江龙的同时，对他们发起攻击，岂不是能一举两得。”
　　想到自己即将独闯贼穴，很有可能还要大战一场，朱瞻基就兴奋的不得了。
　　“那好，那咱们就决定，后天开始最后的收网计划！”
　　“好！”
　　所有的事情，总算是商议完毕了。
　　王诚这次也算是带来了极为重要的信息。
　　不仅证明的他的忠诚，更说明他是铁了心的要站在自己等人这边了，不给点奖赏鼓励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王诚本身就不缺钱，赏赐少来少去的钱财，不一定能起到鼓励他的作用。
　　朱瞻基所幸，将随身的一块质量还算不错的玉佩赏赐给了王诚。
　　这东西可把王诚给高兴坏了。
　　虽然这玉佩之多也就值二三百两的样子，但意义可是完全不同的。
　　他是太子所赐，四舍五入就等于是皇帝赐下的。
　　皇帝赐的东西可是能当成传家宝传承下去的，意义远比它的实际价值要高的多的多。
　　玉佩到手的那一刻，王诚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喜悦之中，被人叫了他半天，他都没反应过来。
　　其实也怪不得王诚这么没出息。
　　要知道，在当时，能被皇帝赐予宝物的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即便是朝中的那些重臣，也不是每一个都机会得到皇帝的赏赐的。
　　而能得到赏赐的人，除非是立下了极大的功劳，或者是办了一件极其让皇帝开心的事情，才有一定的概率会得到皇帝的赏赐。
　　这一点从后世那些出土的或是被珍藏了几百年的圣旨，只要能被确认为真迹，往往都能卖出天价的原因。
　　因为相比其他的东西，圣旨这东西，更能确认，发放圣旨的皇帝是谁，接收圣旨的人是谁。
　　有了明确记载的东西，可是比那些后人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古董，更受人喜欢。
　　区区一个圣旨，都能被当成传家宝珍藏，那皇帝赐下的珍宝，就更加的不得了了。
　　只不过因为没办法将证明更好的保存下来，所以在价值上没办法估量。
　　王诚是地痞出身，机缘巧合之下这才搭上了马大忠的顺风车，混的风生水起。
　　可这几年来，他生活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因为他知道，马大忠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早晚有一天是要被朝廷收拾的。
　　而他一旦完蛋了，自己这辈子也算是走到头了。
　　这也是他已经三十多了，却还是孤身一人并未娶妻生子的原因。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生怕，自己万一哪一天完蛋了，不至于让妻儿陪着自己去黄泉。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好运再次降临到了他的头上，让他又搭上了太子等人这条线。
　　让他看到了一条可以活下去的路，看到了一条自己也能安心的娶妻生子，安稳的过完下半辈子的路。
　　太子的赏赐虽然只是所以的。
　　可在他眼中，这却是一个对方真正的接纳了自己，认同了自己价值的表示。
　　这可是比送他千两万两的黄金白银，更值得他高兴的。
　　待他缓过神来，从极度的兴奋中清醒过来之后，杨素问等人已经走得一干二净了。
　　……
　　杨素问离开了这边之后，直接又去了周忱的府上。
　　昨晚他没杨慧兰阻拦没和周忱谈成，今早就因为周忱急着去南京兵部也没谈成。
　　明天就是和刘辨见面的时间了，今晚他是说什么都要把这件事和他说了的。
　　来到周忱府上的时候，周忱已经回来有段时间了。
　　他今天很高兴，可以说他今天一天的战果，比他先前一个来月的努力加起来都要多。
　　一场宴会下来，他对南京的官场生态更加的了解了，也在私底下确认了好几个，非常值得合作的重要官员。
　　可以说，只要他能持续的稳定住，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那距离将来他彻底的掌控整个南直隶，就已经不远了。
　　他虽然和了很多的酒，但此时却是非常的清醒。
　　在听说杨素问来找他的时候，他非常热情的将杨素问给请了进来。
　　“哎呀，杨兄弟，你可总算是是来了，本官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杨素问有些奇怪，
　　“大人为什么等我，难不成大人知道了在下今天的来意！”
　　周忱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但这都没关系了，本官等你来，就是要当面感谢一下你和太子殿下的，来来来，杨兄弟你陪本官喝一杯……。”
　　杨素问见他人虽然还算清醒，但已经被兴奋占据了脑海，已经有点分不清主次了。
　　没办法，他只能板着脸，让他先冷静下来。
　　“大人，还请病退左右，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和大人您说！”
　　但周忱实在是太兴奋了，即便是杨素问板着脸，他依然没当回事，
　　“杨兄弟，有什么大事明天再说吧，今天咱们尽管喝酒庆祝……”
　　杨素问继续说道，
　　“大人，是陛下的亲笔书函！”
　　一听到是李天的信，周忱立马一个机灵，算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第897章 震惊与恍然
　　现如今周忱的本职工作，总算是见到了曙光，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这个还重要的了。
　　但不管如何，李天的命令是他是不敢不听的。
　　连忙挥了挥手，将所有人都给撵了出去。
　　等到大门管好之后，周忱像模像样的，刚准备跪下迎接圣旨。
　　杨素问却是急忙将他拦住了。
　　“大人，这次陛下来的不是旨意，而是以道密信，所以不用如此大礼。”
　　周忱尴尬的一笑，也就没有坚持。
　　杨素问将密信从怀中取了出来，递了过去。
　　密信的内容，杨素问已经翻译了出来，即便是他自己看到的时候，也是吃惊不已。
　　吃惊道，他连将这件事说过太子等人听，都不敢做，生怕消息泄露出去，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一开始，他也是不明白，李天到底是为什么，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和周忱，反而不打算告诉，朱瞻基等人呢。
　　经过这半天多的思考，他总是算是想明白了。
　　首先，这件事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是能晚一天被人知道，就必须要多拖上一天的。
　　其次就是，这件事暂时来看，是和马大忠的事情没有太多联系的，所及即便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对于手头上的任务来说，也是没有太多帮助的。
　　与其让他们自己人先乱起来，还不如干脆就隐瞒这他们呢。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李天偏偏给他们俩人透露出这个消息，仅是让他们想办法稳住刘辨等知情人而已。
　　周忱这次和刘辨等人的谈判，极其的重要，甚至有可能关系到，整个南京，乃至大明王朝是否还能继续的稳定下去。
　　所以，李天这才冒险，将这个算得上是顶级机密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为的就是让他们在谈判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不然到时候被刘辨等人给打个措手不及，其实不是要满盘皆输。
　　杨素问反正是已经震惊了小半天了。
　　他已经从这个震撼的信息中，暂时脱离了出来。
　　可是周忱此时才刚刚得知。
　　他一目十行，快速了阅览了一边密信。
　　然而等到他看到信中的关键信息之后，整个人没忍住的，惊呼出声，双手颤抖这对杨素问说道，
　　“杨……杨兄弟！本官这是没看错吧，陛下他……他竟然打算，取消南京的陪都，彻底的解散南京六部！”
　　杨素问微微点了点头，冷静的道，
　　“没错大人，陛下的确是这个意思！
　　我当时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以为是领会错了陛下的意思，甚至我还曾怀疑过，这根本就是别人假冒陛下写的密信。
　　但我仔细的辨认过后，发现，这的确是出自陛下之首，千真万确！”
　　得到杨素问的确认之后。
　　周忱整个人就好像脱力了一般，一下子跌坐到了椅子上，好半天都没能直起身来。
　　“怎么会这样，陛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啊！”
　　杨素问轻轻摇了摇头道，
　　“直到现在，我也是没想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陛下既然已经决定了，那这件事几乎就已经成了定局。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从这件事中，为朝廷攫取更多的利益，将这场注定要席卷整个南京城的巨大的风波的影响降到最低。”
　　过了好半天，周忱总算是稍微恢复了一点。
　　他微微颤抖着双手，将密信前前后后，又仔细的看了好几遍，在反复确认了这封信，不是伪造的之后。
　　周忱算是彻底的认命了。
　　他作为一个文官，而且是被名正言顺的被封为，南直隶巡抚的朝廷命官。
　　他原本是非常自豪，也是倍感压力的。
　　其实在当时他接手这个官职的时候，他就已经想明白了，这注定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战斗。
　　而起，即便自己使劲全身解数，也未必能彻底的将南直隶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没看到，那么厉害的马大忠，在南京守备的位置上，熬了七八年，也不过才将南京城的半数官员掌握在了手中，距离完全掌握南京城还差的老远呢！
　　这其中，倒也不是马大忠不给力，不想彻底的掌握住南京城。
　　而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且不说，继续扩张，南京的诸多勋贵们，同不同意，即便他有能力压服所有勋贵，他也未必敢这么做。
　　同样道理，即便周忱不仅在权利，还是在职责范围上，都是远超马大忠的，可他依旧没有信心，彻底的掌握南京城。
　　他当时也不是很理解，李天是为什么要将他放在这个尴尬无比的位置上。
　　这不是等于将他放在火上烤吗。
　　即便自己能力再强，手腕再怎么凌厉，还能厉害过马大忠？还能做的比他刚好。
　　他用了这么多年，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得比他刚好，承担起比他还要重上几倍不止的责任呢。
　　但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原来，李天在认命自己这个南直隶巡抚的职位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将南京的陪都地位取消了。
　　到了那个时候，南京变成一座不同的城市，勋贵们在这里再也没有特权，到那个时候，他才能真正的掌管整个南直隶。
　　“原来，陛下先前根本就没打算，让本官在这个决定发布之前，就取得什么了不起的成就的啊。
　　陛下这是在以本官为挡箭牌，在下一盘惊天大棋啊！”
　　杨素问见周忱像是癫狂了一般，都开始胡言乱语了，他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没办法，任凭谁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用来当枪使的棋子之后，心情估计都不会太好。
　　但现在这个关键时候，不是周忱该自怨自艾的时候。
　　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对周忱说道，
　　“大人，您也不能这么想。
　　陛下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南京城之所以会腐败腐朽到现如今这种地步，和勋贵们染指了整个南京城将近九成的产业，有这密不可分的关系。”


第898章 真正的宏图伟业
　　“他们是勋贵，是曾经为大明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功臣，朝廷不可能卸磨杀驴。
　　所以为了遏制他们继续贪婪无度的索取下去，陛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唯有将南京的陪都地位取消，让勋贵们在南京城再也没有任何特权，这才能遏制他们日益见长的贪婪啊。”
　　“南京的诸多勋贵的这种贪婪，就好比是一个寄生在大明身上的肿瘤，已经到了不可不拔出地步。
　　但肿瘤不是一天两天就养成的。
　　想要根治这已经深入骨髓的病灶，就只能忍痛彻底的将至割除。
　　即便这样做的，可能会面临极大的风险。
　　却不得不说，陛下能做出这样的决断，其实也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的啊！”
　　“周大人，您身为南直隶巡抚，这么长时间以来，应该也是对南京城的种种现状，有所了解。
　　您说，如果陛下不这么做，还能有什么办法，将南京城数百万百姓，从勋贵们的压榨中挣脱出来！”
　　杨素问的一声反问，让周忱幡然醒悟，就好像突然开窍了一般。
　　先前他整个人脸色非常的奇怪。
　　一会是委屈的苦涩，一会是无奈的叹息，接着又变成了妥协的悲凉。
　　直到听了杨素问这一系列的分析之后，他整个人才豁然开朗，突然间想明白了一切。
　　“杨兄弟，你说的没错。
　　是本官先前想差了，从一开始就走入了死胡同之中。
　　总想着，尽力让自己融入到南京城这个封闭的体系中去，然后一点点的改变这里的现状。
　　殊不知，即便本官最后做到了。
　　但在那些勋贵的眼中，本官至多也不过是下一个马大忠而已，是阻碍他们发财享受的另一只拦路虎。
　　本官总想着从最简单的地方入手，先取得勋贵们的信任，在缓缓图之。
　　却从未想过，南京城之所会有今天的繁荣，根本就不是住着这么多的勋贵，也不是因为它曾是六朝古都。
　　而是因为这里面住着数百万，勤勤恳恳，一辈子辛劳的百姓啊。”
　　“陛下这招算得上是釜底抽薪，从根本的问题上，将这个难题解决了，彻底让百姓们从勋贵们的樊笼中跳出来。
　　陛下现在做的才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大变革啊！”
　　杨素问在一旁不住的点头，脸上充满了对南京城未来的憧憬。
　　在来找周忱之前，他还是弄不明白，李天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弄出这么大的一个动静呢。
　　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南京城可以说是目前整个大明最繁华的地方，甚至说是全世界目前最繁荣的一个城市，也不为过。
　　但他繁荣的背后，却是有着一个不得不让人汗毛倒竖的严重问题。
　　那就是整个城市几乎是在用一种畸形的状态在一点点的消磨着，千年来积攒下来的精华。
　　按理说，这样一个有着千年文化底蕴，地理位置优越，人杰地灵，人才辈出的地方。
　　应该会一如既往的，不断锐意向前，变得越来越繁盛伟大才是啊。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南京城仿佛已经陷入到了一摊死水之中。
　　多少年都未曾发生过什么让人惊艳的变化了。
　　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不断的透支着，这个本应该无比伟大的城市的未来。
　　整个城市，有九成以上的产业掌握在官员和勋贵的手中。
　　而为他们搭理产业的那些人，几乎都是他们的亲信，甚至是家人。
　　这样一来，就不仅让南京城数量远超他们十倍百倍的人口，失去了竞争力，甚至失去了向上晋升的通道。
　　有的人即便是非常的有才华，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甚至可能创造出一个奇迹。
　　但如果他是在一个勋贵的产业中工作。
　　那他即便是努力一辈子，也之只能做到，比勋贵派来的管事低上一个阶层的职位。
　　想要再进一步，除非他能成为勋贵家族的自己人，否则，他是永远不可能越过这个门槛的。
　　而整个城市的产业严重的被分割，也就导致了，一个普通人想要创业，不断地做大做强，也是不可能存在的。
　　即便偶尔，有这样的新兴产业出现，那些贪婪无度的勋贵们就像是海中嗅到了鲜血的鲨鱼一样，一条接一条猛扑过来。
　　而等待他们的结局，往往不是被吞并，化作人家的赚钱工具，就是被勋贵们以更大的财力，强行将市场的份儿给抢去。
　　这就可后世那些互联网产业一样。
　　一旦有新人冒头，就会立马遭到大集团的打压，最后的结果，要么是被收购，要么就是被人家用资本的力量挤出局。
　　像是这样一个已经僵化，甚至是已经无可救药的泥沼中，想要脱颖而出，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虽然李天最开始的初衷，仅是想要解决勋贵们尾大不掉的毛病而已。
　　但也不可否认，如果李天到最后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可能南京城在开始的时候，会经历一些阵痛，但只要大家能熬过去。
　　那么将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一个更加公平公正，所有努力的人都能得到应有的回报的，一个崭新的，一个充满希望的南京城。
　　李天可能都未曾考虑道这么深远的地方。
　　但杨素问在周忱的那一句，百姓才是南京城的根基之后，彻底的顿悟了。
　　同时也明白了，李天为什么执意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做这件事了。
　　他将自己的体悟和想法，和周忱探讨了起来。
　　周忱是越听，先前冒出来的想法，是越发的坚定。
　　“杨兄弟，想不到，你竟然能想到这么深远的地方去。
　　本官先前还只是看到了一点皮毛，但你却已经看到了骨血，甚至看到了未来十年二十年，南京城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完这句话，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开始上下打量杨素问。
　　在他认知中，一直以为杨素问应该是一个和岳峰差不多的人，只是负责一些需要武力的问题。
　　却没想到，杨素问不仅在处理各种机密事务上，游刃有余。


第899章 准备
　　竟然在朝廷的大局，以及对陛下宏伟构想上，也能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他忍不住的叹息道，
　　“杨兄弟，你如果不是玄甲军的一员，而是在朝堂上效力，凭借你的才华，恐怕要不了几年，你就能脱颖而出，位极人臣啊！”
　　杨素问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大人过奖了，我志不在此，相比下之下，我更喜欢现在这种，可以到处走走，随时处在挑战的刺激生活之中。”
　　周忱哈哈一笑，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太子殿下如此，你竟然也是如此。
　　要是大家都如此，那将来，朝廷恐怕就没人来当官啦！”
　　见到，周忱终于从先前的委屈中脱离了出来。
　　杨素问心中也是很高兴的。
　　于是他继续先前的话题道，
　　“大人，陛下告诉让我将这个消息告诉您，不仅是希望您尽早的知道这消息，来迎接即将到来的巨大变革。
　　而是希望您能在和刘辨等人的谈判中，为陛下争取更多的时间！”
　　他的话刚说完，周忱就皱着眉头道，
　　“谈判，什么谈判，这个刘辨又是什么人！”
　　刘辨此时的身份，还属于是情报科的机密，只有很少人知道。
　　周忱不清楚刘辨的身份，也是正常的。
　　杨素问耐心的将刘辨是什么人，和他曾经做下过何种大事，一一和周忱说了一遍。
　　周忱听闻此人居然是京城大火的始作俑者，顿时大吃一惊。
　　“杨兄弟，此人如此危险狡诈，你们为什么不赶紧将此人给抓起来，为什么还要向他妥协呢。”
　　他这么说倒也不是惧怕去和刘辨的会面，而是作为一个朝廷的正统官员，本能的想法。
　　但杨素问和李天这帮人需要考虑的事情，远比一个普通官员要多的多。
　　没办法，杨素问只好继续给他解释道，
　　“刘辨此人智计高深，所思所想，都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他所一方面帮着那些心怀不轨的勋贵们和朝廷作对。
　　但同时他手里也掌握着很多对我们来说极其重要的情报。
　　抓住他，甚至是杀了他，并不难。
　　但我们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反而会失去很多重要的情报。”
　　“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给出的情报，我们也没有机会去解决马大忠这个大麻烦。
　　相比之下，留着他，从他身上套取更多的情报，可是比将他抓起来，有价值的多了！”
　　周忱虽然一时间不太能理解，情报科这种新奇的玩法，可他现在对杨素问的信任已经达到了极高的程度。
　　他绝不相信，李天和杨素问是要害他的。
　　于是他说道，
　　“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不多问了。
　　这次他们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和本官私下商谈一次。
　　他们到底是有什么打算，杨兄弟，你们调查了这么久，难道一点消息都调查出来吗！”
　　杨素问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道，
　　“这个刘辨实在是个难缠的人物，对自身的隐藏，绝对是到了滴水不露的程度。
　　如果不是陛下送来的密信，我们可能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打算呢。”
　　听到这里，周忱眼前一亮，兴奋的说道，
　　“这么说，你已经猜到了他们这次约见本官的意图了。”
　　杨素问点了点头道，
　　“其实这点也不难猜，而陛下已经在信中给出了答案。
　　他想要和大人您说的，可能就是有关南京即将取消陪都地位的事情。”
　　此话一出，周忱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陛下这是生怕本官在这次的谈判之中落了下风，这才不惜冒险，将这个绝密的消息提前告知本官啊。”
　　他一边摇头，一边大笑。
　　如此行为既有对李天的感激，又有对自己备受重视，给予厚望的欣慰。
　　“本官这段时间吃得苦，多少算是有些慰藉了！陛下，您高瞻远瞩，实在是让臣心服口服啊！”
　　遥遥对这北方躬身一拜之后。
　　他才转头，毫无畏惧的对杨素问说道，
　　“既然本官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打算，那谈判起来就容易的多了。
　　就是不知道，陛下是打算，让本官达成什么目的！这一点陛下在信中也没有详细的说明啊！”
　　杨素问见他答应了下来，心里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微笑着对他说道，
　　“其实陛下已经给大人您说明了，只是大人您一时没有参悟透罢了！”
　　“哦，是什么！”
　　“陛下既然选择在你们谈判之前，将这个消息告诉大人您，还顺便提到了，陛下会在二月中旬出发亲自来南京。
　　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那就是让大人您尽量的拖延时间啊，拖住他们越久越好，直到陛下的到来！”
　　周忱听完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苦笑，
　　“刚刚只顾着想其他的事情了，居然连这么重要的线索都给漏掉了。
　　幸好今晚有杨兄弟你的提醒和陛下的提前知会。
　　否则，本官要是真的一无所知的前去和人家谈判。
　　别说拖延时间了，恐怕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本官自己先乱了阵脚了。”
　　说完这话，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问杨素问道，
　　“但有一点，杨兄弟，你认为这刘辨等人，执意要和本官谈判，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总该不会是，想让本官劝说陛下，打消这个决定吧！”
　　杨素问自从明悟了李天的伟大谋划之后，也同时知道了，刘辨等人此时真正惧怕的是什么了。
　　“大人您猜的不错，他们估计这次是真的慌了，这才不得不通过您这个中间人来和陛下谈判。
　　要知道，一旦南京的陪都地位取消，就等于说，南京将不再是勋贵们拥有特权的区域。
　　那么他们在南京城享受的一切待遇将会极大的缩水。
　　这等于是将他们往绝路上逼，他们如何能不慌。”
　　周忱哈哈一笑，
　　“若是真的如此，那本官就更有把握，将他们拖住十天半个月的了。
　　不管他们手里还有底牌，只要他们还有害怕的东西，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只要抓住了这一点，就不怕他们不认怂！”


第900章 上山
　　杨素问这边和周忱彻夜长谈，将明天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几乎都想了一遍，直到确信不会在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之后。
　　两人这才去休息了。
　　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好命，可以无忧无虑的睡觉。
　　尤其是岳峰，他被众人给安排了修补堤坝的重任，自然是一点都不敢放松的。
　　他一边命人去准备明天会用到的大船和气囊。
　　一边亲自前往湖面上监督，堤坝的修补工作。
　　南京城不愧是千年都市，六朝古都。
　　即便是到了后半夜，很多地方依旧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玄武湖在南京的地位，就和杭州的西湖差不多。
　　同样是有很多花船在上面飘荡的，而夜晚正是他们一天做繁忙的时候，灯火一亮到天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夜色的笼罩中，一船船装满了石块和沙袋的填充物，被运送到了堤坝的位置上。
　　怕被别人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岳峰也是不敢明目张胆的直接让人把石头往水里扔的。
　　待所有装满了石料的船只找好自己位置之后，他随即打出来一个信号。
　　玄武湖另一边的某个地方突然燃放起了烟花。
　　巨大的声响加上漫天的火光，一瞬间将此时还醒着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给吸引了过去。
　　趁此机会，岳峰一声令下，无数的石块，沙袋，稀里哗啦的全都被扔到了水里面。
　　虽然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可在烟花的声音遮掩了一切，并未让他们的举动被人察觉。
　　如此反复两三次之后，堤坝就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
　　仅是剩下距离水面不足半米的高度。
　　这点深度，等到明天只需几船的石料就能轻松的将湖水彻底的截住。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一切，岳峰松了一口气，仔细的检查了好几遍，确认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之后，他这才满意的去休息了。
　　……
　　第二天，王诚起了一个大早，一早就穿戴整齐，带着准备好的一应物资，来到了马大忠的府邸前等候。
　　往常，都是王诚亲自送马大忠上山去的，这次也不例外。
　　等了没多久，马大忠在两个面无表情的护卫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见到王诚之后，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王诚从马大忠的脸上瞧不出任何的波动，心中忐忑无比，还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白眼狼行为，被他给发现了。
　　但马大忠将他叫过去之火，并没有发怒或者试探之类的意思。
　　反而是问道，
　　“前段时间，曹冉和你一起去处理的那个什么千户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马大忠没说自己事，王诚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江浩的事情，他也不太好说，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
　　“不瞒隐瞒大老爷，那江浩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太子殿下看中了。
　　太子虽然也算不得什么，但咱们要是真的和他们发生了冲突，倒也不好收场。
　　所以小的和曹公公，就暂时没动他。
　　等到哪天太殿下腻歪了，一脚将他踢开了，咱们到时候在去找他，也为时不晚是不是！”
　　马大忠微微点了点头，轻哼一声道，
　　“哼，你倒也是机灵，知道咱家现在不宜和太子的人有什么瓜葛。
　　其实这件事，曹冉已经和咱家说过了，他还夸你来着，说你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很不错，没有一时冲动，闯下大祸来！”
　　王诚紧忙跪倒在地，装出一副高兴的不得了的样子，
　　“谢大老爷称赞，这只是小的得本分，不敢邀功。”
　　“公布功的暂且不说，听说那个小太子，打算去剿匪！现如今正在玄武湖上闹着正欢呢，你今天就不用陪咱家了，
　　去找几个机灵的人，给咱家看紧了他们，一旦这边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能处理的，你就和曹冉商量着处理，万一遇到解决不了事，在上山不迟。”
　　王诚从太子等人的口中得知，今天山上也不怎么太平，能少招惹点事，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
　　他巴不得，不用上山呢。
　　于是紧忙点头说道，
　　“是，小的，一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帮您盯着！”
　　“行了，咱家今天还有要事，就不耽搁了，你好好干，将来咱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恭送公公！”
　　待马大忠等人的车马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王诚这才脸上带着兴奋和欣喜的站了起来。
　　殊不知，刚刚和在和他和颜悦色说话的马大忠，此时却又换了一个脸色。
　　对身边的护卫说道，
　　“王诚这个人，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为人还经常都机灵，虽不至于出什么大错，但也重用不得。
　　江面上那么多地方可以停靠，而那个小太子偏偏选择了玄武湖，这始终让咱家心里不放心。
　　待到了山上，你们俩个也不用陪咱家了，找个机会去兵部和勋贵那头，探探口风，最好是打听出来，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两个护卫话甚少，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个“是”，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了。
　　他们这边出发了。
　　太子和杨素问周忱等人也差不多同一时间出发上山了。
　　朱瞻基身边没人烦，一身轻松，是第一个到的。
　　第一时间就奔着达摩别院而去。
　　唐婉晴似乎早就接到了，他今天要过来的消息，一大早就在山门口的位置等着他呢。
　　刚见到他的时候，唐婉晴一脸的担忧，上下一番打量，
　　“听来上香的人说，你被水盗袭击了，伤到了没有！”
　　见她如此关心自己，朱瞻基心里一暖，整个人高兴的差点没飞起来。
　　本想装病，趁机占些便宜的，可他也知道，今天实在是太过重要，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微笑着说道，
　　“我能有什么事，区区几个水盗而已，难不成还能伤到我不成……”
　　瞧他那一脸得意的样子，唐婉晴暗自啐了他一口。
　　“哼，你若一直这个样子，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到时候你要是真没水盗什么的给抓走了，可别求我去救你！”
　　朱瞻基听她虽然是在讥讽自己，实则还是在关心自己，心中感动不已。
　　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柔夷道，
　　“整个天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敢绑本太子呢！”


第901章 神秘老僧
　　鸡鸣寺中一座高塔之上，刘辨抬头远望山门的位置，过往行人在他眼中都只是轻轻略过，直到一架马车的出现，才让他的神情微微有了些变化。
　　他转身对身后一个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着一件破旧僧袍的僧人，恭敬的拱手施礼到，
　　“大师，那马大忠到了，您是否要见他一面？”
　　老僧叹息一声道，
　　“马大忠此人野心不小，他多番求见，为的也不过是将来，能够拥有更多的权利。
　　他已经是世俗的权势和金钱蒙蔽了双眼，见之无益，还是让他走吧！”
　　刘辨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嘴角上挂着笑意，然后说道，
　　“听说，太子殿下此刻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对付马大忠，大师您也知道马大忠的性格为人，一旦让他知道了是太子殿下在背后捣鬼。
　　在被逼急的情况下，他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威胁到太子殿下的安全，难道大师对此也不关心吗！”
　　老僧长叹一声，
　　“世间万物，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诸法皆空。
　　老僧即已经归于佛门，又何必在参与到这种尘世间的纠葛之中去呢。
　　我观那天子殿下，福缘深厚，气运绵绵，绝不是马大忠直流，就能阻碍的。
　　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刘辨再次微微一笑，十分恭敬的点了点，然后才说道，
　　“大师果然是看的透彻，既然如此，那我在这边做个看客，坐看他云起云落好了。”
　　没过多久，刘辨的神情再次一变，这次是因为他要等的人，总算是到了。
　　山间小路上，周忱在杨素问等人的陪同之下，缓缓上了登上了山门。
　　见到他们在知客僧的带领之下，向着中院的厢房歇息区走去。
　　刘辨微微伸了一个懒腰，直起了身子，叹息道，
　　“要开始做正经事了，大师您先歇着吧，等我忙完了这件事，再来找您聊天。”
　　待刘辨迈着惬意的步伐下了高塔。
　　老僧身边的一个铁塔般的，同样是僧人打扮的大汉，瓮声瓮气的对老生说道，
　　“大师，这刘辨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您为什么要让他插手其中呢，还将那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他，这岂不是让他多了更多钳制朝廷的筹码，将来可能会酝酿出更多更大的乱子吗！”
　　老僧缓缓摇了摇头道，
　　“此一时彼一时，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尘世间与我们的联系，好不容易才在时间的消磨中，逐渐变得淡化。
　　咱们不出面，自然是有不出面的好处。
　　即便刘辨此人的目的和咱们是相同的，而他又愿意参与到这件事中来，咱们做个顺水人情倒也没什么。
　　至于说，他将来可能会弄出更大的乱子来。
　　在我看来，倒也未必。
　　刘辨此人先前还是一脸怨气，浑身是刺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现在他身上的那股戾气已经消散了很多，或许这正是他的机缘和命运的转折点。
　　将来他到底会怎么样，而上天有给不给他这个机会，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说完，他就缓缓的闭上了双目，再次沉浸到了体悟佛法的静寂之中。
　　壮汉嘴巴微微张了张，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口。
　　中院，杨素问二人，刚在厢房中落座没多久。
　　房门就突然被人敲响了。
　　周忱有点紧张，虽然已经知道了，对方今天是来谈判的，可他先前遭受了那么多次的刺杀，多少还是有些防备的。
　　杨素问低声安慰他道，
　　“大人不必惊慌，有我在此，他们是不敢轻易对咱们怎么样的。”
　　说着，他就起身去给来人开门了。
　　大门打开，刘辨正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外等候，见到开门的是杨素问，眼中的笑意反而更胜了。
　　他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中一样，毫无顾忌的向前一步跨进了房间，然后直奔周忱一旁的座位上。
　　这个过程中，却是连看上周忱一眼都没。
　　那态度玩世不恭，完全不把自己这个朝廷命官放在眼里，让周忱心里十分的恼火。
　　但他也知道，今天不是来和对方争吵的，强行压下来心里这股怒火。
　　还不等杨素问和周忱开口，刘辨却先说到，
　　“怎么？贵客上门，居然连一壶茶都不舍得招待吗，你们该不会是连一壶茶钱都没有吧！”
　　说着在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大声的对外面的知客僧说到，
　　“来人，给本少爷上一壶好茶！”
　　那个知客僧好似认识刘辨，对他也好像挺尊重的。
　　没有任何言语，用最快的速度的端着一壶茶，给三人送了过来。
　　刘辨也不嫌麻烦，摊开茶杯，给三人各到了一杯。
　　既然刘辨不着急，杨素问自然也不着急了，所幸就陪着刘辨喝起了茶来。
　　刘辨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周忱毕竟这次是和刘辨第一次见面，对对方的性格也不是很了解。
　　加上对方对自己的不尊重，本来就让他心里恼火。
　　他在喝完一杯茶水后，轻轻的将茶杯往桌面上一方，然后直接对刘辨说道，
　　“你们饶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甚至不惜用一个秘密来交换，不就是想要见本官一面吗，现在本官来了。
　　你却只顾着喝茶！
　　本官也是很忙的，如果你没什么想要说的，那就请回吧！”
　　他这也算是给了刘辨一个下马威，现在气势上扳回了一局。
　　谈判之道，虽然手里的掌握的底牌越多，能够收获的利益可能也要更多。
　　但大多数的时候，拥有极高的谈判技巧，也是有大概率能为自己一方争取道更多的利益的。
　　周忱也算是一个官场老人了，能力自然是不用说的。
　　对于谈判桌上的套路也是非常的熟悉了。
　　表面上看似是下了逐客令，但他心里清楚的很，这次既然是对方主动邀约，在什么都没谈的情况下，他们是绝不可能退场的。
　　借着这点小手段，建立起来的信心，让周忱好似有多了一丝胜算。
　　可刘辨也不是个普通人。


第902章 针锋相对，互不退让
　　他啪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晃动了两下，依然是一副没将周忱放在眼里的态度。
　　反而转头对杨素问说道，
　　“不知道杨兄你是否还记得，当时咱们当时在山西那次看雪景的时候，你曾经说过什么呢。”
　　杨素问淡淡一笑，
　　“我当时说过，早晚以有一天，会将你抓回京城，接受朝廷的审判的。”
　　“没错，就是这句话！
　　但你当时怎么也想不到，将来咱们会有一天，坐在一张桌子前，惬意的品尝一壶好茶的场景吧！”
　　“呵呵，的确是没想到。
　　但刘兄你也不要认为，杨某已经打消了抓你回去的决心。
　　一旦杨某觉得时机成熟了，恐怕咱们再次见面，就没这样和谐的场面了。”
　　杨素问回击是非常有力量的，搞得刘辨的脸上都快有点挂不住了。
　　但他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就恢复如初了。
　　见怎么耍手段，似乎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刘辨也就不再耽搁，直接对二人说道，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今天约二位前来呢，是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二位商议。
　　这件事将来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南京城数百万百姓，甚至往严重了说，极有可能会颠覆大明现有的格局。”
　　本以为，二人听到自己这么说，脸色多少会有些变化。
　　然而让刘辨失望的是，他们俩就好像在听故事一样，一脸的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不要说脸色上的变化了，甚至他们还有闲情逸致，给自己添茶水。
　　刘辨心中有些气恼，
　　“你们这也太不把这次会面当回事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再留什么情面了！”
　　但他心思稍微一沉心中又暗自嘀咕道，
　　“从他们俩的表现来看，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带着这个疑惑，他继续说道，
　　“呵呵，二位好像对我即将要说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啊！
　　如此，倒也让我省心了，赶紧说完，赶紧走，不耽误时间。”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站起了身，一边在房间中踱步一边说道，
　　“这南京城的繁华，可谓是世间之最了吧！
　　天下富庶之辈多在江南，而江南富庶之最，则在南京。
　　烟雨江南，千载古都，美景多不胜收啊！”
　　话到此处，他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低沉说道，
　　“但你们能想象的到，如果南京在某一天失去了他现有的荣光身份和地位，跌落成和普通城市一样。
　　这样的繁荣是否还会存在吗！”
　　如果杨素问二人，先前没有接到李天的密信，此时猛然听到刘辨这话，估计震惊的程度，绝对不会比当时周忱刚刚得知此事时好到哪里去。
　　但经过一个晚上的分析和总结之后，他们已经对李天的构想有了极其完善的推演，根本就不怕刘辨用此事来威胁自己等人。
　　瞧他说完了，周忱总算是迎来了反击的机会。
　　他微微一笑直接开口道，
　　“这位兄台，是想说，将来有一天，南京城可能会失去他陪都的地位吧！”
　　听到他这话，刘辨神情一肃，心头微微一震，暗道，
　　“他们果然是事先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啊！
　　可是这不太可能啊，我安排在他们周围的密探，根本就没提起过他们有这方面的准备啊！
　　难道他们是在故意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来麻痹我！
　　这绝不可能！”
　　没能得到预想中的结果，的确是让刘辨有些意外，可他毕竟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很快就从失望之中脱离了出来。
　　他淡淡一笑，
　　“没错，的确是，而且这件事不是有可能，而是已经可以确信是一定会发生的了！”
　　周忱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失去就失去呗，从前多少个朝代中，南京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城市，这次他也不过是重新回到它原本的状态中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听到周忱这么说，刘辨心中冷笑不止，
　　“你们就继续装吧，我看你们能假装到什么时候。”
　　他强忍着爆发的冲动，继续说道，
　　“如果放在从前，朝代更迭的时候，发生这种事，虽然会乱上一阵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但大明和以往的任何朝代都不同，他拥有两个朝廷，一正一副，一主一次！
　　虽然南京六部，多年来已经极少插手朝廷的具体事务。
　　可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是朝廷六部官员的这种殊荣。
　　如果一旦让他们从这种虚幻的美梦中惊醒，从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一下子跌落成一文不值的普通百姓。
　　你们能想象的到，他们会产生怎么样的抱怨吗！”
　　“区区几个闲散官员而已，他们即便抱怨几句，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要在朝廷的大势之下，归于平静！”
　　刘辨冷笑道，
　　“是，的确如此，官员们的人数毕竟还是在少数，没了官职在身，他们不管再怎么蹦跶，也不会对朝廷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南京城若是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的官员，勋贵们的铁饭碗也都岌岌可危。
　　那将会有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
　　是几万，还是几万十万？”
　　“这些没了赚钱养家的人，朝廷要拿他们怎么办！
　　如果他们只是一般的灾民，挺过一段时间，等到田里的庄稼有了收成，还能活下去。
　　可他们不仅没了生计，甚至连糊口的田地都没有，他们要怎么活下去。”
　　“没有饿死人的时候，一切都好好说，一旦开始有人死去，这些没办法活下去的人，将会变成一颗足以摧毁整个南京城，甚至摧毁南直隶，乃至大半个明朝的祸源。”
　　“相信我，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大明，其实有很多人巴不得，天下就此打乱了。
　　即便我不出手，依然会有很多人出手。
　　这几十万人就好像一颗一点就着的炸弹，只要有个人登高一呼，轰隆一声，大乱就此而生。”
　　刘辨的语气很冰冷，最后的一句话才是，他今天所说的所有话中，最具威胁的一句话。


第903章 给自己一个理由
　　杨素问和周忱，只是分析出了，南京恢复成普通城市的好处，以及无比美好的未来。
　　却并不知道李天是打算怎么解决，那些失去了官位的官员们，以及怎么安排没了生计的百姓们。
　　他们虽然知道，李天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那必然是已经有了稳妥的安排。
　　可他信中没说，二人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他们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这一点。
　　可刘辨偏偏真的抓住了这一点，直接一套组合拳，将他们打的，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二人相互对望一眼，都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焦虑。
　　杨素问试探性的问道，
　　“刘兄，你也是一个拥有极高谋略的人，你既然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必然要发生的。
　　难道你真的甘愿，成为这个乱世的开启者，而不是成为一个可以被万人传颂的终结者吗！”
　　刘辨神情有些癫狂的笑道，
　　“开启与终结，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都起因都是源于你们的那个皇帝，是他决定将这乱世的契机出现在本来一派祥和宁静的南京城的。
　　杨兄，你这话不应该对我说，而是应该对你们的皇帝陛下说。
　　你应该去问问他，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已经到了谈判的关键时刻。
　　如果，今天二人和刘辨谈不拢。
　　说不定，刘辨转头就会将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南京城的大街小巷。
　　到时候，没有李天的压阵，整个南京城，必然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可能会引起的骚乱，比真正实行这个计划的时候，还要乱上十倍。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那杨素问和周忱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了。
　　而李天的计划可能还未开始就要彻底的终结了。
　　可以说，刘辨此时已经紧紧地扼住了二人和李天乃至朝廷的命脉。
　　南京城到底会不会乱，大明的未来到底是战乱不休，还是经过一小段的阵痛，迎来无限美好的未来。
　　这一切仿佛都掌握在了此时刘辨的手中。
　　他此时的癫狂和激动是无疑附加的。
　　这种掌控一切，将天下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翻云覆雨等闲间的豪情，正是他梦寐以求在不断追逐的东西。
　　但他本以为，自己倒了这个抉择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去报复朱家皇室，来给受到了不公待遇的祖父和父亲报仇。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迟疑了。
　　这也是他明明三天之前就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等到了自己报仇的绝好机会，可他偏偏给了杨素问等人三天的时间，给了他们想办法阻止自己的机会。
　　是的，他犹豫了，他在复仇和战乱之间犹豫了。
　　他的确是可以凭借这个信息，掀起无比剧烈的风暴，说是借此席卷整个大明，甚至是推翻现在朱家人的统治也不是没可能。
　　但这样一来，将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会被牵扯进去。
　　一场战乱下来，无数的死伤，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为了复仇，自己真的可以致万千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吗！
　　他之所给杨素问二人三天的时间，不仅是他自己需要时间考虑，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做。
　　更是希望杨素问这个自己认定的一生的对手，能给出自己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他这是在等着杨素问来劝自己，来说服自己放弃这个想法。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杨素问，期待能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个自己期待已久的答案。
　　杨素问深吸了一口气。
　　目光中饱含希望的平心静气的对刘辨说道，
　　“陛下这么做，不仅没有错，反而是有着更加远大的抱负和理想啊。”
　　刘辨没有说话，可目光已久凛冽。
　　杨素问继续说道，
　　“刘兄，相信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知道，现如今的南京城是个什么状况。
　　它表面上看似一片繁荣昌盛的样子，实则，它早就没了几十年前太祖还在世的时候，那种锐意进取，蒸蒸日上的势头。
　　尤其是在先帝决定迁都北京城之后，南京城就彻底的陷入了，这种万劫不复的泥沼之中。
　　而这一切都是怎造成的！
　　还不是，整个南京六部数千官员，和那些数量完全不比官员少的勋贵们造成的。
　　他们近乎把持了南京城九成以上的商贸来往。
　　他们抢占了所有能赚钱的营生，让没有家世没有资源的普通百姓，完全没了出头之日。”
　　“在他们一天天的吸血和侵蚀之下，南京城其实早已经千疮百孔。
　　如果你真的深入了解一下，就能知道，南京城周边几十个卫所，几十万大军，早就被那些勋贵们瓜分的不剩下什么了。
　　当年盛极一时的仪真千户所，拥有战兵五千人，大小舰船数百艘。
　　仅凭他们一己之力，就能维护长江上下数百里风平浪静。
　　可现如今他们是什么样子了？
　　仅剩下老弱病残百多人，破旧不堪的战船两三艘。
　　可他们即便已经如此了，但依然有人想要踩着他们瘦骨嶙峋的身体，继续吸食他们的骨血。
　　像朝廷谎报仪真千户所的真实兵员数量，将他们每个月将近一万两的用来维护长江两岸安全的军费，揣进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这还只是其中非常常见的一个方面，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这样的事情，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
　　“刘兄你倒是说说，这样的腐朽不堪的南京城，若是不下重手治理，它还有明天吗！南京城的数百万百姓，将来还怎么生存下去。
　　难不成要让他们，继续成为勋贵和官员们吸食对象，让他们一辈子都用自己的付出，去供养那些高高在上，肆意的享受一切的少数人？”
　　杨素问的一番话，虽然简洁，但却是字字如刀，针针见血。
　　将真正的南京城现状剖析的鞭辟入里。
　　刘辨从前只是活在像朝廷像朱家皇室复仇的阴影里。
　　他虽然成长的过程也非常的贫寒，但他却是极少的去关注，最底层的百姓们的生活。
　　可以说，他是根本就不曾注意过，那些他看不见的普通人的挣扎的。


第904章 别高兴的太早
　　杨素问的一番话，让他心中巨震不已。
　　可他虽然很是震惊，但这依然不能成为，他彻底放弃复仇的决定性因素。
　　“说来说去，还不是朝廷想要从勋贵们的手中夺取本应属于他们的财富？
　　当年，朱家皇帝的爷爷做过，他爹也做过，现在他才刚刚登上皇位，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这么做了。
　　他们朱家的皇帝，根本就没把，那些帮助他们家夺取皇位的人，当成自己人。
　　而是将他们当成了，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在他们没用了的时候，无情的铲除！
　　这就是你们皇帝的真面目。
　　一个忘恩负义，天性凉薄的人！”
　　刘辨想要替祖父和父亲说这句话已经太久太久了。
　　先前火烧京城，准备夺取皇家钱庄的时候。
　　他其实就是打算，趁着京城大乱，皇帝束手无策的时候，用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当面和他这个皇帝，说出这番话的。
　　让他们明白，他们老朱家人到底是有多么的冷酷无情，多么的没有人性。
　　其实在这一点上，刘辨和杨素问有着共同的情绪共鸣。
　　刘辨是因为自己父亲和祖父被残害而愤怒。
　　而杨素问则也有着自己父亲年纪轻轻正直大好年华的时候，仅是因为替同乡代改诉冤状草，鸡毛蒜皮一样的小事，就被赐死。
　　但两人境遇相似，可面对这种事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的。
　　刘辨是一心想要复仇，要让老朱家付出该有的代价。
　　但杨素问却是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更多人遭此厄运的可能。
　　两种截然不同的处事态度，这才让他们现在走到了完全的对立面上。
　　听到刘辨的话，杨素问沉默了。
　　刘辨以为自己的话说动了杨素问，继续说道，
　　“杨兄，你爹当年也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被姓朱的不顾往日功绩，下令赐死的。
　　难道你就不想为你爹伸张正义，替他讨个公道吗！”
　　周忱在一旁几乎是插不上嘴，见到刘辨居然用这种话来拉拢杨素问，他这下彻底慌了。
　　杨素问可谓是现如今能够左右大局的关键人物，如果连他都被策反了，那天下大乱是必然要发生的了。
　　他急忙对杨素问大声说道，
　　“杨兄弟，你可千万不要听信他的鬼话啊，他这是在误导你啊！”
　　杨素问微微低下了头，好似在沉思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了头。
　　原本有些暗淡的目光，再次变得透彻，甚至隐隐有一种炽烈的光芒在其中闪耀。
　　他抬头对刘辨说道，
　　“刘兄你错了。
　　的确在最开始得知，我父亲的遭遇之时，我的确是有过一段，想要替他报仇的时期。
　　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
　　你不可能期望每一个皇帝都像是宋仁宗一样的仁慈皇帝。
　　也不能让所有人都没有遗憾的离去。
　　不管是我爹，还是你的先辈，甚至是我们自己，都比普通的百姓拥有更多的权利，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人一生的际遇，即是上天的决定，也是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改变的。
　　我爹英年早逝，早早的离开了人世，作为子女，我自然是伤心的。
　　但若是因为复仇，就不择手段的去伤害其他的人的父亲，母亲。
　　这种事，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
　　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但同时也是很公平的。
　　你既然已经选择那条注定荆棘满布的道路，就要做好随时被荆棘刺的满身伤痕的准备。”
　　“刘兄你也算的上是一代人杰了，这种将自己的不幸，强加给更多不幸之人，你不觉这么做得比，当年那些害死你家人的人，还要残酷无情吗！”
　　“最重要的一点是，即便你最终给你祖父父亲报了仇，替他们沉冤得雪，又能改变什么呢，他们终究是不会在活过来。
　　而当你走完这条血腥之路后，当你转身回头望去，那些死在你复仇之路上人，他们的仇怨，有该去找谁申诉。
　　如果他们的后人，想要找你复仇，你又当如何呢！”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之后，杨素问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端起已经有些微凉的茶壶，自顾自的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而刘辨在听完杨素问的话之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一动不动。
　　“是呀，我这么执着报仇雪恨，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朱元璋已经死了，甚至他的儿子现在也死了，这些事情和他的孙子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啊。
　　即便是自己大仇得报，最终让朱家复出血的代价，可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是一辈子的东躲西藏，还是害的刘家仅剩的骨血家破人亡？
　　冤冤相报，何时才能终结。
　　就算朱高炽死了，死在自己手中，他还有儿子，即便他儿子死了，他还有诸多的兄弟，堂兄弟。
　　这天下终究还是人家朱家的，自己改变了什么，什么也没改变！”
　　他再次陷入了犹豫之中，开始正视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
　　以及杨素问刚刚对他说的，这条注定血腥残酷的道路上，到底要填进去多少的冤魂才能达成所愿。
　　想着想着，他原本就已经有些动摇的心，此刻算是彻底崩碎了。
　　他就好像突然失去了一直以来支撑自己的精神支柱一样，颓然的跌坐到了椅子上。
　　见到他如此神情，杨素问知道，自己的劝说，总算是起作用了，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大半。
　　而周忱更是长出了一大口气，忙别迭的擦去了不知道何时滴下的冷汗。
　　三人再也没有继续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辨的眼神中终于又恢复了一丝神采。
　　他缓缓抬头，苦笑一声，
　　“也罢，这件事我本来也是恰逢其会，就算凭借这件事，赢了朱家皇帝，也算不得是我自己的本事。
　　这件事我不管了！”
　　还不等杨素问发话，周忱心中激动不已，连忙起身对他深深一礼，坦言道，
　　“多谢，刘公子能审时度势，为江南百姓留下一线生机！”
　　但刘辨并没有接受周忱这一礼，反而是冷笑着说道，
　　“我不打算参与了，并不代表其他野心勃勃的人不参与，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了！”


第905章 最后的要求
　　杨素问脸色微变，他原以为这件事，只有刘辨自己知道，即便有其他人，估计是同样一样想法的人。
　　但现在听他这么说，貌似还有别的，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刘兄，此事可说笑不得，除了你难不成还有别人知道不成。”
　　刘辨呵呵一笑，
　　“你们也太高看我了吧，这种朝廷绝密，就连你们事先都未必知道，我能侥幸知晓，自然是借了他人的东风。
　　这个消息的源头，又不是出自我这里，能被别人知晓，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
　　得到刘辨的确认，杨素问和周忱二人，脸色都变得非常的难看。
　　在他们的预想中，只要说服了刘辨，这件事就算差多多解决了。
　　可照他的意思看，他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甚至还算不上源头，这就让事情变得十分的棘手了。
　　他们费了好大得劲，甚至已经做好了极坏的打算，这才好不容易劝说刘辨放弃利用这件事。
　　但其他人，他们现在连对方是谁都还没搞清楚，更别说去阻止对方了。
　　刘辨此人，杨素问还算是有些了解，先前也是有不小的把握可以说服对方放弃，但若是换了别人。
　　他们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被说劝解了，就算是找到对方，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还不等，杨素问开口，周忱已经着急的对刘辨说道，
　　“刘公子，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如果你知道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个消息，还请你告诉我们……”
　　刘辨冷眼看着二人，轻笑一声道，
　　“告诉你们？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
　　即便我告诉了你们，都有谁知道这个消息。
　　你们打算怎么做，像劝说我一样，去劝说他们？”
　　杨素问听他这个口气，似乎是不太愿意说出，只好努力让自己平静的说道，
　　“如果能劝说他们放弃，自然是好的，倘若无法劝说……”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已经很危险了。
　　杨素问此时身上的责任，就和后世的那些神秘的特工差不多。
　　平时除了刺探情报之外，其实身上还背负着，替国家处理掉，极其危险的敌人的重任。
　　杨素问在来这里之前，心里其实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万一对刘辨的劝说不成，那他们就只剩下唯一个一个选择了。
　　那就是不计代价，竭尽全力的将之击杀。
　　现在刘辨倒是被劝说的放弃了，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别人知道此事。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是真的不愿意动用最后的手段的。
　　他此时愿意和刘辨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其实算是对刘辨的一种请求和警告。
　　听完杨素问的话，刘辨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杨素问二人都是一脸的迷茫。
　　笑着笑着，刘辨就带着轻蔑的语调说道，
　　“你们杀不了他的，即便他站在你们的面前，估计你们也没有勇气去杀他。
　　除非是你们的那个皇帝亲自下令，否则，这个天下没人能杀得了他？”
　　刘辨这一句话有两层意思，杀不了，即是没有能力杀，也是无法动手杀。
　　杨素问并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但在他的眼中，这个世上，还真是没不可杀之人。
　　他神情肃穆的对刘辨说道，
　　“为了天下万民，为了不让更多人卷入道这场可能会发生的灾祸之中，整个天下无不可杀之人。
　　刘兄，你若是也想对天下的百姓做点什么的话，就请将此人的姓名告诉我们吧！”
　　刘辨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件事，绝无商议的可能，即便是你们将我抓起来，严刑拷打，我也是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周忱此时也是非常的着急，他也不笨。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刘辨其实压根就没有真的要借助这件事，来祸乱天下的打算，从他愿意给他们三天的时间考虑，从他愿意亲身来这边和他们谈判来看。
　　他若是真的铁了心的想要借助这件事搞事情，他完全可以在任何人毫无知情的情况下，秘密的展开自己的计划，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和他们闲扯。
　　说是谈判，但他其实想要得到的，绝对不是这个现如今的这个结果，而可能是其他的，他们先前未曾想到的某个东西。
　　他上前一步对刘辨说道，
　　“刘公子，你到底想要什么，才肯将这个知情人说出来。
　　如果我们能办得到，我们绝对推辞，还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这时，刘辨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总算，你们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了。
　　其实我今天来此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和你们讨论南京城数百万百姓的死活，而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可惜的是，这个答案，你们无法给我。
　　或许将来有人能回答，但现在的你们还不行。
　　那么我现在就换个要求好了，你们现在也不需要知道，我的要求是什么，只要你们能答应我，将来在我再次找上你们的时候，你们愿意帮我牵线搭桥就可以了。
　　如果你们能答应我这个请求，那我就可以安排你们和一个知情人见上一面。
　　至于你们能否说动他，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一听到此话，二人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刘兄，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的要求真的只有这么简单。”
　　刘辨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轻笑着说道，
　　“不然，你们以为呢。
　　这个天下与我来说，值得我挑战的事情已经不多，阴谋诡计之类的事情，我玩的也都有些腻歪了，也是时候换个玩法了。”
　　杨素问用了的点了点头道，
　　“好，刘兄你的这个请求，我杨素问可以一姓名作保，先替你答应下来。
　　现在你可以说，这个人是谁了吧！”
　　谁知，刘辨依然摇头道，
　　“安排你们见面可以，但你们决不能刺探他的身份。
　　我也不怕告诉你，他的身份非同一般，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见你们一面，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了。
　　至于你们能否说动他，让他帮你们，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第906章 宝塔
　　说着，刘辨就站起了身，然后转头对他们俩说道，
　　“你们还等什么，他现在就在寺中，我带你们过去！”
　　“啊？就这此地！”周忱惊讶的大声说道。
　　杨素问有些恍然，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他试探性的问刘辨到，
　　“刘兄，你先前说只要我能安排你和周大人见面，就愿意告诉我我们一个秘密。
　　难不成这个秘密就是此人？”
　　刘辨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显然对杨素问能在这个时候猜出来，表示很满意。
　　“没错，和此人见面，正是我今天要给你们的奖赏。
　　怎么样，我够意思吧，值不值得你们再请我吃一次这寺里的斋菜宴呢。”
　　周忱有些迷糊，但杨素问却是微笑着说道，
　　“如果此事真的能圆满的解决，区区一顿斋宴有算的了什么。
　　十次八次的又有何妨。”
　　刘辨爽朗的一笑，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就当你答应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反悔，可我哭穷说你请不起哦！”
　　杨素问也是微笑着说道，
　　“刘兄请放心，这点小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二人之间的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两个多年不见的老友似的。
　　完全不像是先前还水火不容的仇敌样子。
　　周忱忍住了嘴巴没有说话。
　　他现在只求，等下见到的人，能给他们一个好消息，不然今天可能就是他当南直隶巡抚的最后一天了。
　　不多时，在刘辨带领之下，二人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高塔旁。
　　这个佛塔足有七层高，虽然每一层只有三米多一点，总的算起来，也超过二十米了。
　　虽然很高，但这座塔的整体面积去并不算大，面积最大的第一层，也不过三五十平方而已。
　　四面墙壁上，不是雕刻着，就是摆放着各种罗汉菩萨。
　　而塑像的前面，还有香炉蒲团之类的东西。
　　打眼一看，这佛塔根本就不是住人或者存放东西的。
　　而是一座单纯的，供奉佛陀的佛殿。
　　二人来到第一层，并没有在里面见到任何人。
　　本以为还要往上走的时候，刘辨抬手止住了他们俩，然后对他们说道，
　　“你们二人就在此地等候吧，你们要见的人，就在上面。
　　他身份特殊，极少和外人见面，能答应和你们说话，已经是个极大的例外了。
　　接下来你们要说的要问的，就由我来传达。
　　但有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想着去上面，不然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谁也无法预料。”
　　二人本以为，这个人即便再怎么神秘，之多隔着一个帘子和他们说话也就算了。
　　没成想，人家却是隔了几层塔和他们对话。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既然已经答应会面，为什么还要如此的谨慎。”
　　杨素问二人面面相觑，但现在主动权是掌握在人家手中，他们除了听从人家的安排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好在二人都是那种比较理性的人。
　　不然真要是遇上一个朱高煦一样莽撞的人，可能连们人家都不会给他开。
　　交代好一切之后，二人就在这边安静的等候，刘辨一层层的往上爬，去和上面的人传话去了。
　　佛塔最顶层的人正是先前那个神秘老僧。
　　在刘辨刚上到三层的时候，老僧身边的壮汉，就已经察觉到了。
　　他淡淡的对老僧说道，
　　“大师，那刘辨带着两个人过来了，想必是他们已经谈妥了。”
　　老僧微微一笑，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说明他们谈的很不错啊。”
　　壮汉也是叹息一声，
　　“想不到这个刘辨终究不是那种可以下下去狠心去不惜一切代价去复仇的人啊。
　　这一点，倒是和当年的大师您很像啊！”
　　老僧缓缓摇了摇头，嘴角含笑的道，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还提这些干什么。”
　　二人好像心情都很不错，面容上都露出了久未的笑容。
　　不多时，刘辨上来了。
　　即便他有武功在身，可是一口气爬好几层塔，对他的体力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考验。
　　他稍微缓了一会才慢慢的走了进去。
　　拱手对老僧深施一礼，平静的说道，
　　“在下不辱使命，已经将那个周巡抚和杨素问带过来了。”
　　老僧透过斗笠上的薄纱看着表情自然的刘辨，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道，
　　“刘施主你能看破虚妄，放弃仇恨，实乃天幸，我佛慈悲，老僧在这里，先替天下万千黎民，谢过刘施主你了。”
　　被周忱谢上两句，刘辨到也没觉得什么。
　　但是能被眼前的这个老僧郑重其事的谢上一句，刘辨就仿佛突然间被圣光灌体一般，通体无比的舒泰。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一下，
　　“大师您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对那些阴谋诡计有些腻了，想要换个有趣的玩法而已，不值得大师您这么夸奖。”
　　瞧他还是这么嘴硬，老僧也并没有揭穿他。
　　而是对他招招手，让他靠近一点。
　　刘辨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壮汉和尚。
　　见他也点了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
　　他不得不小心，大概在三年多以前，刘辨报仇无门，偶然得到了有关老和尚的信息。
　　在普济和尚的引荐下，第一次见到了老僧。
　　当时，老僧也是如同一尊佛像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当时年少气盛，加之心中仇恨汹涌，一心想要报仇，难免有些急躁了些，差点冒犯了老僧。
　　当时他就这个铁塔一般的和尚，一掌给拍出去几丈远。
　　如果不是和尚当时故意留了手，恐怕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从此之后，刘辨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老僧所拥有的能量，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人家不愿管天下的闲事，不代表人家没有管闲事的实力。
　　他缓步的上前。
　　老僧从衣袍中摸出一个看上去还很新的卷轴来，缓缓的递给了他。
　　然后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哀伤对刘辨说道，
　　“时机未到，老和尚我就不和塔下的那两人见面了。”


第907章 卷轴
　　你们的来意，和所求的事情，都在这个卷轴里面。
　　到底该怎么处理，全都按照你们商议的结果来吧！”
　　刘辨有些疑惑的打开了卷轴，赫然见到，上面画着几个三个武将和一个老太监的图像。
　　其中一个武将的音容笑貌和普济和尚有七八分的神似。
　　虽然画像上没有提名，但刘辨还是第一时间就确认了，这几个人的身份。
　　他有些惊愕的对老僧说道，
　　“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几个……他们……”
　　他的话才说道一般，就彻底的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实在是难以理解，他们几个可以说，是这个世上对老僧最为忠诚的几个人了。
　　即便在全天下都在追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不曾放弃过老僧。
　　但此刻老僧居然忍心将他们几个人的样貌透露给朝廷的人，这几乎是等同于，亲手将他们送上断头台啊。
　　可以想象，刘辨此时心中到底是如何的震惊和震撼。
　　老僧眼中虽然也有着些许哀伤，可其中的坚毅和慈悲，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胜一筹。
　　他叹息了一声道，
　　“这个天下才安宁了多少年啊，当年老和尚犯下难以挽回的大错，这才导致天下生灵涂炭，险些将大明葬送。
　　这些错，即便是老和尚再吃斋念佛几百年，也是无法弥补的。
　　现如今如果再因为老僧的原因，导致天下凋敝，那等到老僧百年之后，到了黄泉极乐恐怕也不会安宁。
　　他们几个原本都是好意，可最近这些年，他们手上积蓄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是越来越坐不住了。
　　在得到有关南京的这个消息之后，他们更是厉兵秣马，就等着这边大乱一起，就要发动兵变。
　　这一切的错，都是由于老僧多年前的一个错误决定引起的。
　　既然这个错事由老僧而起，那就让他由老僧这里终结吧！”
　　刘辨有些哑然的呆呆的盯着老僧遮着面纱的斗笠，想要努力看透那层薄纱，看清老和尚此时的神情，想要知道他说的是否真的，他是否真的下定了决心真要这么做！
　　有那么一瞬间，刘辨有些恍然了。
　　他眼前的这个看上去慈祥的的和蔼的，让人看上一眼就打心里觉得舒心的老和尚，曾经可是一位执掌大明天下数载，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一代帝王啊。
　　即便他潜心修佛二十余年。
　　可身上自带的那股帝王之气，却是没那么容易消散的。
　　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丝一毫，依旧让人倍感压力。
　　即便他此时是一副与世无争的老和尚形象，可这依然无法让人彻底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老人。
　　这种决断，这种为了大义可以忍痛牺牲任何人的坚毅，这才是一个曾经的帝王，本该拥有的霸道与决心。
　　其他可能不知道，这几人的图像代表着什么。
　　但和普济和尚想出那么久的刘辨，可是对此多少有些了解的。
　　虽然普济和尚也未曾和他真正的透过底。
　　可凭借刘辨的聪明才智，即便是从掌握的各种线索来分析，他也能大概猜到，普济等人手底下到底集聚着怎么样的一股力量。
　　当年陪同老和尚一同逃出来的一共有六个人。
　　他们中四个人是将军，两个是常年服侍老和尚的太监。
　　而此时还如当年一般常年陪在老和尚身边的人就只剩下，铁塔壮汉和一个不经常露面的老太监之外。
　　其余的四个人经过这二十来年的努力，每个人都已经掌握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普济和尚和另外一个武将，手里掌握的是一只人数绝对不少于五万人的，强悍队伍。
　　这帮人天南海北，到处都有，他们纪律严明，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只有到了集合的那一天，才能显现出他们真正的实力。
　　最后一个武将，手底下虽然人数并不多，可他凭借多年的打拼，基本上已经掌控，中原地带绿林道的绝大部分话语权。
　　这些人，打仗可能不行，但关键时刻，打探个消息，破坏个城门粮仓什么的，还是能做到的。
　　他们平日都隐藏在各自的小团体中，朝廷是极难将他们分辨出来的。
　　除了他们三个掌握着大量人手的武将。
　　最神秘的就要数那个老太监了。
　　没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现如今到底在干什么。
　　但从他时不时的能替其他几个人筹措到大量的金钱来看，此人就算不是个富甲一方的大富豪，也可能是一个拥有极大人脉资源，手眼通天的人物。
　　这帮人中，就数此人离开的时间最早。
　　就连现如今的老和尚，都不知道此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关于他的画像，也只是个模糊的轮廓，根本就分辨不出来，此人现如今的样貌。
　　先前的震惊还未彻底的消散，在看到最神秘，最模糊的那个人的大概轮廓的时候。
　　刘辨突然有了一种错觉，感觉这个人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可他却始终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而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见到过此人的。
　　他正想着呢，老和尚身后的壮汉和尚发话了。
　　“刘辨，你走吧，大师要休息了。”
　　刘辨这才从心神的震荡中醒了过来。
　　他嘴巴张了张，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的确是是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和老和尚说，也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
　　可他也知道，老和尚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能抽出这么多的时间，来见自己，并且给出他们无比关键的这个卷轴，就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即便是他再多问什么，老和尚也是不太可能和他多说的了。
　　没办法，他只好拿好这个重愈千金卷轴，再次恭敬的对老僧施礼之后，缓缓的退了出去。
　　楼下的二人，本以为刘辨上去只是传个话，应该没多久就能回来。
　　可不想，等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他还是没现身。
　　周忱已经有点等不下去了，想冲上去亲自去看看，刘辨口中的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有什么资格这么神秘。
　　但最终还是被杨素问给拦住了。


第908章 你只是看到其一
　　“周大人，稍安勿躁，刘辨此人虽说诡计多端，可他答应下来的话，却极少有不兑现的时候。
　　咱们时间还有的是，多等一会又有何妨。”
　　周忱正要开口辩驳，却不想楼梯上终于传来了声响。
　　刘辨带着一脸的茫然，抱着那卷卷轴，双眼无神的从上面下来了。
　　见到刘辨如此神情，二人都是一愣。
　　杨素问有些担忧的问道，
　　“刘兄，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和对方谈的不妥，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听到杨素问的声音，刘辨这时才稍微缓过点神来。
　　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一边说着，一边将卷轴扔给了他们，
　　“这里面的东西，就是你们想要的，现在咱们算是扯平了，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事，今天我有些累了，就不多陪你们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周忱抢险一步接过了卷轴，展开一看，发现里面只是几张人像，却连一个字都没有。
　　这没头没尾的，谁能猜到这到底是什么啊！
　　他正想叫住刘辨，想让他给解释一下。
　　但杨素问在匆匆一撇，图像中那个貌似普济和尚的人像之后，突然明白了一切。
　　与此同时，他也对塔顶上的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也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但是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大胆和匪夷所思。
　　他在无法确认之前，也是不愿让更多人知道这个信息。
　　拦住了周忱想要开口的举动，对他低声说道，
　　“周大人算了，这张图能表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有了它咱们已经不用再多问刘兄什么了。”
　　杨素问深深的看了一眼，塔顶的位置。
　　然后看着刘辨有些落寞，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突然心有所感，没由来的轻声对刘辨说道，
　　“刘兄，咱们何时还能把酒言欢！”
　　闻言，刘辨的身形明显微微一震，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但脸上却是已经露出了一丝微笑，
　　“机会有的是，恐怕要不了多久，咱们还会见面。
　　到时候，你可要备好好酒，莫要让我空欢喜一场啊！”
　　得到刘辨肯定的回答，杨素问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彻底放下了。
　　他微笑着，看着刘辨的身影，直到彻底的消失，他才将目光转移。
　　这时，周忱还在绞尽脑汁的在研究那几张人像。
　　杨素问轻笑一声道，
　　“周大人，您不就不需要费心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玄甲军的人吧！”
　　能少操一分心，周忱自然是了不得的。
　　但他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其中必然是有着自己不了解的隐秘内幕呢。
　　如果杨素问觉得能对自己说，而自己又必须知道，他自然是会和自己说的。
　　可他既然选择了不说，那自然是有不说了理由。
　　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是懂得分寸的，也就闭口不说了。
　　临走的时候，周忱也忍不住的好奇对杨素问说道，
　　“杨兄弟，你说这塔顶上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先前还一脸淡定从容的刘辨，上去一趟之后，就变成这幅是轮落魄的鬼样子了。”
　　杨素问虽然已经对塔顶上的人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可这种事他可是绝不敢和周忱说的。
　　他淡淡的一笑，
　　“周大人，这点您就不用多想了，您只需要知道，咱们今天的任务已经圆满的完成了就好。”
　　“这就结束了？”
　　“可不是吗！”
　　“这么大的一件事，就被咱们这三言两语的给解决了？”
　　杨素问苦笑一声道，
　　“周大人你的使命算是完成了，但我们的战斗却是刚刚要开始，但您也无须担心，我们有这个自信和实力，能够圆满的解决这件事！”
　　周忱稍微愣神了一下，然后哈哈一笑，
　　“只要能解决就好，这下本官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杨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昨晚和你商议完今天的事情之后，本官那是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啊，也就天快亮的时候，稍微眯了那么一会……”
　　杨素问听着周忱的唠叨，这才发现，这个周大人，也全是平日里那个严肃刻板的样子，唠叨起来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虽然有些恼人，却是让杨素问对他的好感，更近了一步。
　　毕竟，他才当上朝廷的官没多久，对官场的那一套，还是不怎么习惯的。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向着山外走去。
　　高塔之上，头戴斗笠的老僧，用慈祥的目光审示这逐渐远去的二人。
　　身后传来了壮汉和尚的话，
　　“大师，普济他们几个，毕竟是跟随您多年的人，现在咱们这样把他们的出卖给朝廷，他们会不会……”
　　老僧淡淡的摇头道，
　　“他们早已经背离了，当年我们共同许下的诺言。
　　慧能，你可否还记得，当年我们几个是如何发誓的吗！”
　　壮汉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
　　“当然记得。
　　当年大事您说，这个天下只要还太平，您就是个已经死去的人。
　　除非天下再次动乱，不然绝不出世！”
　　“可是，现如今那个皇帝，他肆意妄为，不仅贸然拿勋贵们开刀，更是急于求成，想要凭借解除南京陪都的地位，将勋贵们的特权一网打尽。
　　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必然是会引起巨大的震荡的。
　　这种时候，不正是您再次出世的最好时机吗！”
　　老僧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慧能，你只是看到了其一，没有看到全部啊！”
　　“这个小皇帝的做法的确是有些激进，现在在未曾见到塔下这两个人的时候，我也曾担心过，这种事的发生。
　　但现在，我反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啊，这是为何，难不成，这两人拥有什么通天之能，能将这场灾祸消弭于无形不成？
　　我不信！”
　　“倒也没那么玄乎。
　　我只是从他们的身上，隐约的看出了这个小皇帝的精心安排而已。”
　　“太子，南直隶巡抚，以及背后那些咱们看不到的人手。
　　他们现在正在围绕着一件事在做着各种努力。
　　这件事就是尽力的让将来的风暴，不至于席卷太多的人。”


第909章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朝堂的事情，说白了，也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博弈而已。
　　那个小皇帝正是看透了这一点，这才让这么多人，潜伏在南京城中。
　　慧能，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这个南京城的局面就会幡然一新。
　　到了那个时候，那个小皇帝如果再发布这个消息。那时，能激荡起的浪花，就极其有限了！”
　　就慧能的本心来说，他其实不太愿意，见到李天有多么的思维缜密的。
　　这个世界越乱对他来说反而越好，唯有这样，他们才能有机会，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他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老僧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感想，他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原本以为，今天可能会是一场，极其耗费心力的交锋。
　　但在李天的一封信的提前告诫下，让整件事，变得简单容易了很多。
　　如果他们没能提前知道这个消息，而是在猛然知道之后才开始和刘辨等人商议，是绝无可能，那么轻松劝服刘辨放弃借用这次机会报仇的。
　　还很有可能，三两句话说的不对付了，让刘辨更加坚定了报复的决心。
　　也就不可能得到神秘老僧的帮助。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杨素问周忱二人，要担心和对付的可能就不止马大忠和南京这帮勋贵等人了。
　　而是要加上刘辨和普济和尚这一帮拥有极大能量的人物。
　　甚至，若是老僧在二人身上看不到，任何和平解决这次纷争的可能，他们也会不遗余力的出手，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解决这件事。
　　这其中并不排除，刺杀李天，让大明皇室换一个人当皇帝的可能。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即便李天再怎么未雨绸缪，南京这边的一场大乱，是一定无法避免的了。
　　而李天之所以，最终猜到了，老和尚和可能会出现在南京，却并未直言告诉，杨素问等人。
　　也正是因为，他猜到了老和尚，他这次是极有可能是出来阻止这件事，变得更加的混乱的，所以，他并不怕事情会因为他而变得更加的复杂。
　　可是李天是怎么也没想到。
　　人家不仅出面来制止这件事了，还将自己的几个，可能会趁机祸乱天下的手下的底细都给透露了出来。
　　这种魄力，这种决断的能力，若非一个曾经当过帝王之人，又怎么可能拥有的。
　　对别人来说，这样一件事，可能只是为了所谓的大义，为了天下黎民百姓。
　　可对老和尚来说，他可不单单是为了大义和百姓，还等于是亲手，放弃了重新夺回属于自己一切的机会。
　　他是用亲手毁去复仇的基石，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的。
　　其中的牺牲不可谓不大。
　　也正是老和尚的这种常人难以想象的，伟大牺牲，让刘辨如此的心神震荡。
　　几年前，初见老和尚的时候，他本以为老和尚会和自己一样，十分的痛恨，现如今的朝廷。
　　愿意同自己一道，报复朱家，报复给他们带来灾祸和不幸的朱家人。
　　然而今天，老和尚的表现，算是彻底给刘辨上了一课。
　　让他明白了，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如果说刘辨放弃复仇，只是失去了给爷爷父亲讨回公道的机会。
　　可老和尚放弃的则是一个重掌天下的机会。
　　相比之下，刘辨的这点小恩小怨，就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了。
　　他不是以为没办法复仇而迷惑伤心，而是被老和山的这种从容淡定，以及牺牲所震撼。
　　简简单单的一个决定，却是让他亲眼见到了一个，恍如圣人一般耀眼的几乎可以称之为人间真佛的老人的内心世界。
　　他能如此的震撼，如此的心神震荡，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就好比是人生的三个阶段一样。
　　第一个阶段是，见自己。
　　刘辨早就度过了这个阶段，他正是以为见到了真实的自己，所以才坚定了报仇的决心，让自己变成了现如今这般博学多才，思维敏捷的杰出人物。
　　第二阶段是，见天地。
　　这个阶段，刘辨其实是一直在经历。
　　从闭关的地方走出来之后，他就开始参与到各种大事之中，京城大火更是让他一战成名，成为了天下皆知的人物。
　　他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恣意纵横，以天下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他享受那种操纵一切，掌控一切的快感。
　　第三个阶段，是见众生。
　　老和尚是很早以前就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了，而刘辨却因为老和尚今天的举动，被他的行为所震撼，一只脚已经堪堪跨进了这个境界的大门。
　　所谓的见众生，其实就淡然一切，放弃诸多的凡尘俗世给自己带来的烦恼。
　　让自己的内心达到一种空明寂静返璞归真的境界。
　　人们都说，有些人在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人生之后，最后大彻大悟，或是归隐田园，或是遁入空门。
　　其实说白了，他们只是达到了人生的第三个阶段而已，他们见到了众生相。
　　不管是人生体悟，还是在武功修为上，这三个阶段都能很详细的将至概括。
　　人生抵达终点，叫做大彻大悟。武功修炼到极致，叫做返璞归真。
　　说的其实都是这个境界。
　　刘辨能走到这一步，其实也不是偶然，其实早在他决定放弃借用这次的变故来复仇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快要迈出那一步了。
　　但这一步其实是很难迈出去的，这个世界实在是有太多的诱惑了，很多人即便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在孜孜不倦的追求各种东西。
　　所谓的死不幂目，说的正是这种人。
　　老和尚用自己的舍得和放弃，给刘辨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课，让刘辨自己明白了。
　　人生在世，每个人其实都有很多的无奈。
　　倘若人生一直都活在对所有事情的追逐中，那一生都将会在忙碌和焦虑中度过，是不可能真正的找到平静安稳的。
　　这样的一生是很累的，是极其没乐趣的。
　　刘辨的人生钱二十年，几乎全都在鞭策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来复仇的状态中的。


第910章 闲暇时光
　　他在遇到杨素问之前，是没有一刻放松过自己，让自己放松下来的时刻的。
　　这样一直紧绷的人生，其实让他心神早就疲惫不堪了。
　　然而和杨素问简单的几次见面之后，他反而体会到了，放松心神给自己带来的轻松愉悦之感。
　　慢慢的他喜欢上了这种可以放空一切，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可以不用去做的闲暇时光。
　　原本他还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知道今天，直到老和尚给他做出表率，他才真正的明白了过来。
　　“原来，放弃是真的可以让自己放松下来，让自己找回片刻心神静宁的啊！”
　　别人或许看不太出来，但老和尚在最后见到刘辨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出了刘辨的心已经开始向着人生的第三个阶段迈进了。
　　所以，他才说出了，那翻替万千黎民谢过他的话语。
　　刘辨一朝开悟，今后他到底会走向一条什么样的崭新的道路，还没有人能够猜测的到。
　　但不管是老和尚，还是对刘辨惺惺相惜的杨素问，都非常的坚信，只要刘辨度过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他将会迎来一个完全不一样，可以无怨无悔的走下去的崭新人生。
　　……
　　杨素问二人在得到了至关重要的那种画卷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
　　他们不得不着急。
　　在杨素问看来，这画卷上的每一个人，都要比马大忠重要的多。
　　马大忠的存在，之多会让南京城的水更浑一点而已，早一天晚一天除掉，影响也不是太大。
　　可画卷上的这几个人，可是随时都能挑起一场席卷整个天下的巨大灾祸的，这等危险的人物，如何让杨素问不着急，不重视。
　　他们这边回去之后，紧锣密鼓的开始逐步调查这些人的具体身份，忙的是不可开交。
　　而留在了鸡鸣寺的朱瞻基此时却是一脸的惬意。
　　他和唐婉晴二人，坐在一座佛堂的房顶之上，相互依偎，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脚下整个寺院中，各式各样人物的人生百态。
　　“晚晴，你快看那个女孩，你才今天是来求子的，还是来求姻缘的。”
　　顺着朱瞻基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体态丰盈的女子正在往佛堂这边走去。
　　唐婉晴脸色微红的道，
　　“你都在瞎说什么呢，人家就不能是为了家人或者其他什么人，求平安祈福的。”
　　朱瞻基微笑着说道，
　　“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是替家人求平安，那就说明，他们家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难关，脸上的神情多少是会有些凝重的表情的。
　　但你看这个女孩，她自打上山来之后，先后几次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着，显然是非常注重自己现在的样子的。
　　如果真是替家人祈福求平安，哪里会顾得上这些的。
　　依我看啊，她一定是来求姻缘的。”
　　唐婉晴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十分的得意，顿时给了他一个白眼，伸手在他腰腹上轻轻掐了一下。
　　“你一天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对人家一个大姑娘，你都品头论足好半天，你什么时候才能正经一点，你可是个太子，将来可是要……”
　　说道一半，唐婉晴突然停住了。
　　说实话，两人这段时间，隔三差五的见上一面，非常的惬意，暂时让他们忘记了各种烦恼。
　　但有个事实是一直都被他们给忽略了的。
　　那就是他们的关系其实是一直都不被其他人看好的。
　　且不说唐赛儿根本就不同意他们之间的来往。
　　而李天和张皇后也是不太可能让唐婉晴这样一个出身的女孩成为未来的太子妃的。
　　他们其实都知道，他们今后还想要在一起，注定是要经历很多很多磨难的。
　　只不过这段时间的空闲，让他们暂时都忘记了这个烦恼而已。
　　但唐婉晴一提起，朱瞻基太子的身份，立刻就联想到了，两人将来可能要面临的局面，她就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要不了多久，等到唐赛儿这边各种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她们可能就要出发去海外了。
　　这一去可能两三年，甚至三五年都不见得能回来了。
　　而朱瞻基是早晚有一天要回到京城去当他的大明太子的。
　　这才是他们两人，十分不愿提起，不愿到来的结局。
　　见唐婉晴的神情暗淡了下去，朱瞻基心里其实也是不太好受的。
　　且不说他们俩此时正处在热恋的阶段，就算是现代社会中的人，明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某一天两人会分开，甚至永远都见不到了。
　　谁又能继续的开心下去呢。
　　朱瞻基伸出一只手，神情的将唐婉晴抱紧了。
　　温柔的说道，
　　“那一天还早，咱们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努力的过好每一天，才是咱们现在真正应该做的。
　　将来的事，就交给将来吧！”
　　唐婉晴也是十分不愿和朱瞻基分开的。
　　此刻也只能尽力的抱紧了他，努力的让那一天，晚一点的到来。
　　也不知道二人在这种甜蜜的时光中度过了多久。
　　朱瞻基突然无意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神情微微一动，有些奇怪的道，
　　“不是说马大忠是来这里礼佛的吗，他不在佛堂好好呆着，来这边干什么！”
　　唐婉晴被他的嘀咕吸引了注意力，
　　“你在嘟囔什么，是不是又见到哪家的漂亮女孩了。”
　　朱瞻基连忙寄出意思笑脸道，
　　“天下最美的女孩就在我眼前，我怎么可能还会多看其他人一眼呢。
　　刚才只不过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顺着朱瞻基的视线，唐赛儿无意中望了过去。
　　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他指着陪同在马大忠身旁的一个和尚打扮的人说道，
　　“那个人我认识，前几天他还来拜访过我师父，但他们好像聊不欢而散，最终被师父撵走了。”
　　“这就奇怪了，晚晴你当时听到那个人和你师父，都具体谈些什么了吗！”
　　唐婉晴努力的回忆道，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在我给他们送茶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那么一两句。”


第911章 朱瞻基的意外发现
　　“那个人好像说什么，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让我师父重新出山，什么横扫天下的。”
　　“当时师父的脸色不是很好，我也没多待，听得也不是很仔细，也不知道听得对不对”
　　听到这话，朱瞻基立马脸色大变，他捧住唐婉晴的肩膀，焦急的说，
　　“晚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啊！”
　　唐婉晴白了他一眼，
　　“先前是谁和我说过，不让我参合你的事的，说什么朝廷大事，不是我这种女孩子应该管的，哼！……”
　　朱瞻基紧忙送上一个笑脸，然后说道，
　　“好啦，晚晴，就当我当时是胡说八道好不好，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再好好想想，那个人到底和你师父还说了什么！”
　　唐婉晴稍微犹豫了一下，见朱瞻基如此的上心，倒也不好隐瞒他了。
　　“其他的我都没怎么注意，但是那人在临走的时候，语气有些恼怒的对我师父喊道，
　　想不到堂堂的佛母居然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错过了这次，你们将再也没有机会了，早晚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朱瞻基哑然道，
　　“那个人真的如此大胆，他这么说，你师父没生气？”
　　唐婉晴微微一笑，
　　“怎么可能，我师父又岂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格！
　　那个人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我师父一掌给拍飞了出去！
　　不过师父好像故意留手了，不然你今天恐怕就见到不到这个人了。”
　　其实，但从唐婉晴这几句话中，倒也分析不出什么来。
　　但这个人既然和马大忠搅合到了一起，这件事就非常值得深思了。
　　“晚晴，你可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人，瞧他一身和尚的打扮，也是鸡鸣寺的和尚吗！”
　　唐婉晴摇了摇头道，
　　“不是，虽然我们几个，不太常往寺院那边跑，但我们毕竟在这边住了好几个月了，鸡鸣寺的和尚我们多少都是见过一两次的。
　　但这个和尚好像是前段时间，突然冒出来的，之前从未见过。”
　　“那你知道这个和尚的发号叫什么吗！”
　　唐婉晴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他还真的介绍过自己，好像叫什么普……普什么来着！”
　　朱瞻基一惊，脱口而出，
　　“该不会是叫普济吧！”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如果放在几天前，朱瞻基没见到杨素问，也不太清楚，京城大火的话，他可能还真不知道这个名字。
　　但这种大事，杨素问又怎么可能，不跟他说呢。
　　现如今，刘辨和普济和尚，这两个京城大火案的主要嫌疑人，已经成了全国通缉的要犯。
　　朱瞻基就是再怎么迟钝，再怎么不关心，朝廷上的大事，这个人的名字，他也是知道的。
　　一个普济和尚，再加上一个现在他们正在密谋对付的马大忠。
　　这两个人凑到了一起，不管他们在密谋什么，这其中必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惊天大秘密。
　　放到平时，朱瞻基遇上这种事，他可能也会懒得管。
　　可他现在他已经深深的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了。
　　而且，还亲自带队灭了一伙水盗。
　　这次的胜利，正让他处在兴头上了，遇上了如此机密的会面，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
　　于是他眯着眼睛对唐婉晴说道，
　　“晚晴，你能不能带我悄悄的潜过去，我想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唐婉晴原本也是不太愿意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的。
　　可是她也耐不住朱瞻基的请求。
　　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要说唐婉晴的轻功，那可是得到了唐赛儿的真传。
　　整个天下，能在轻功方面胜过她的，还真没多少人。
　　虽然她的其他功夫，也就是一般高手的样子，可轻功那绝对是极少人能比拟的。
　　在唐赛儿帮助之下，二人轻而易举的飞到了马大忠等人所处的那间禅房顶上。
　　小心翼翼的将房顶的一片瓦揭开，禅房中的两人就出现在了朱瞻基二人的眼中。
　　房中二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头顶上此时多了两双眼睛。
　　马大忠看清楚左右都没有人之后，将禅房的大门关好，然后坐到普济和尚的身旁。
　　两人好像非常的熟识似的。
　　马大忠上来就问道，
　　“你这次急匆匆的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普济和尚此时满脸的兴奋，猛地一拍桌子，
　　“没错，的确是有大事要发生，而且是一件天大的事！”
　　马大忠眉头一皱，
　　“什么大事，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了，不然我哪里还还有闲心在这和你闲聊！”
　　“到底是什么事，难不成那个机会终于要来了吗！”
　　普济和尚是越说越兴奋，他激动的上前一步，拍着马大忠的肩膀说道，
　　“没错，那个机会终于要来了。
　　咱们等了二十多年，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房顶上的二人，听得是一脸的懵逼。
　　“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什么那个机会要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说的是什么，可朱瞻基知道，他们这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口中的大事，和机会，也一定是非同凡响的。
　　这时，马大忠也显得异常的激动，
　　“快和咱家说说，到底是什么机会！”
　　普济和尚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开始慢慢给马大忠解释。
　　“这件事还要从月前，我们组织了一帮人手，在南京那些勋贵的配合下，去京城大闹了一场说起。
　　这次我们虽然没能一举毁了，朱家皇帝建立起来的皇家钱庄，也没能给他们造成多大的麻烦。
　　但我们却成功的引起了，朱家皇帝对南京这帮勋贵的仇恨。
　　这不，那个朱家皇帝，一怒之下，打算来个釜底抽薪，彻底的取消南京城的陪都地位，让南京城所有勋贵特的权在在一夜之间消失。……”
　　一听到这个让人震撼的消息，不仅是马大忠惊讶不已，就连房顶上的朱瞻基也是惊讶的差点惊呼出声。
　　“这……这个消息可是真的！”马大忠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这个消失虽然现在还是绝密，朝廷中也没几个人知道。
　　但这个消息是隐藏在皇宫中几十年的一个老人送出来的，绝对可靠。”


第912章 获悉，惊天秘闻
　　马大忠也学着普济和尚，猛地一拍桌子，激动的说道，
　　“好，真是太好了！
　　咱家本以为，这个朱高炽是个厚积薄发的厉害皇帝，想不到也是一个急功近利，冲动无脑的人啊。
　　只要这个昏招一出，别说到时候，会将整个南京城的勋贵，推到他的对立面去，就连南京城的数百万百姓，估计也是不会同意的。
　　他这一招，等于是彻底的得罪了整个南京城的所有人。
　　不出乱子是不可能，而且只要一乱，就是天下动荡的大乱啊！”
　　普济这个时候也插嘴道，
　　“只要天下乱了起来，到时候只要咱们登高一呼，打出主人的旗号，就算主人已经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也不得不顺应天下大势……”
　　说道主人，马大忠的神色突然暗淡了下来。
　　他带着些哀伤的神情说道，
　　“说起主人，我听说，主人此时就在山上，我不敢去见他，他现在过得可好！”
　　普济和尚也是叹息了一声，
　　“主人精神和身体上都很好，可也不知道是假装和尚的太久了，还是怎么了。
　　他现在一心祈求天下安定，无论我们几个怎么劝说，主人他就是不为所动，每次说道激动处，主人就会将我们撵走。
　　说实话，距离上次我们几个见主人，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
　　马大忠一脸的悲戚，摇头苦笑道，
　　“咱们几个当年陪着主人从尸山血海中逃了出来。
　　谁又能想到，这一逃就是二十多年。
　　当年的仇敌，死的死，散的散。
　　主人可能也是见到了太多的生生死死，把一切都给看淡了！”
　　普济和尚倒是没有马大忠这么多感慨。
　　他大声说道，
　　“管那些做什么，即便主人不愿意重新夺回自己原本的一切，那又能如何，只要到时候，咱们几个将龙袍往他身上一披，天下万民尽皆归心，到时候主人是不愿意，也不行了。
　　难不成他还能放任他心心念念的这些黎民不管？”
　　马大忠哈哈一笑，
　　“你说的没错，那个位置天下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呢，咱家就不信，主人他不怀念！”
　　说着说着，马大忠捏了捏鼻子，然后苦笑着说道，
　　“真到了那一天，咱家也算能回复本来面目，以原本的容貌世人了。”
　　听到这里，房顶的朱瞻基整个人微微一抖，惊讶的差点发出什么来。
　　“马大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这个太监的身份，居然是假的，那他到底是谁，他原本的样貌又是什么样！”
　　虽然他已经很小心了，可是不管是马大忠还是普济和尚，都不是一般的高手。
　　尽管只是一个刹那的气息变化，但还是让他们察觉到了。
　　“不好，房顶有人！”
　　“我去追！”
　　房间中的两人一声暴喝，普济和尚更是一飞冲天，直直的向着朱瞻基二人所在的位置冲了上来。
　　朱瞻基此时正处在极大的震惊之中，根本就来不及闪避。
　　其实即使他一只都在戒备，在普济和马大忠这种高手的突袭之下，他其实也是没多少机会逃脱的。
　　但幸好，他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功夫比朱瞻基还要高出一线，轻功更是高出天下绝大多数高手的唐婉晴反应不可谓不快。
　　猛然察觉到不好，她先是随意掷出了一枚暗器，阻拦普济和尚，然后抓起还处在震惊中的朱瞻基，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达摩别院飞纵而去。
　　先前的暗器虽然很容易就被普济给打飞了，可还是稍稍阻拦了一下他的身形。
　　等到他冲破房顶的时候，仅是看到了唐婉晴的一个背影。
　　他本想继续追下去，可当他看到他们逃走的方向的时候，脚下的动作却是犹豫了。
　　过了没多久，马大忠也跳上了房顶。
　　他见普济和尚两手空空，有些惊讶的道，
　　“你怎么放她们走了，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咱们的秘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泄露出去。”
　　普济和尚也是一脸的愤恨，但他还是冷静的对马大忠说道，
　　“不是我不想追，而是真的追下去，恐怕也拿对方没什么办法。”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鸡鸣寺中还有你怕的人不成？”
　　普济和尚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没办法，达摩别院中现在住着的那个人，即便是你我二人联手，恐怕也只能坚持不到十招。
　　若是真的惹怒了对方，她下死手的话，恐怕咱们来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
　　马大忠一脸的震惊，
　　“那人到底是谁，这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人。”
　　普济苦笑道，
　　“其实这个人你也知道，她就是四五年前，曾经挑起过白莲教起义的那个佛母，唐赛儿！”
　　“什么！居然是她！
　　如果真的她的话，你说的倒也能理解。
　　只不过她一介女流，怎么会隐居在这个地方呢。”
　　普济和尚再次叹息道，
　　“听鸡鸣寺的主持说，她好像是想要参悟更高的内功心法。
　　那个地方因为是当年少林寺的达摩祖师居住过的地方，可能会有他当年留下的痕迹也说不定！”
　　可即便知道对方是号称天下无敌，甚至已经被神话般的人物，马大忠心中还是不怎么甘心。
　　“咱家辛辛苦苦隐藏了这么多年，眼看大事临近了，绝不等在这里出岔子，一定要像个办法，将这帮人除去。”
　　“除去，怎么除，让谁除！
　　这个天下，几乎没有人是她的对手，惹恼了她，后果可能直接比造反起义还严重。”
　　“我就不信了，即便她武功再高，难不成还能连火枪也躲得过去！”
　　普济和尚见他还是不肯放弃，脸色微微一变，紧忙劝说道，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前两天还曾去找过她，劝说她出山，如果咱们的大业能有她的帮助，成功的希望少说能提高三成。
　　可不管我给出她多大的诱惑，她最终还是果断的拒绝了。
　　我估计她现在和主人差不多，都是不想理会凡尘俗世的人了。
　　咱们的秘密，她也是知道一些的，估计以她的性格，是不太可能乱传的！”


第913章 各怀鬼胎
　　普济和尚之所以这么淡定，其实也是有依仗的。
　　他们今天谈论的事情，早一点，或者晚一点被暴露出去，对他们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
　　至多也就是让他们的准备稍微仓促了一点而已。
　　但对于已经准备了，积蓄了将近二十年能量的他们，早一个月，晚一个月，其实影响是非常有限的。
　　唯一让人担忧的可能就是马大忠的真实身份可能会暴露这个问题了。
　　但仔细一想，也无所谓了。
　　马大忠此时已经不再是南京守备了。
　　别看他可以继续捞钱，但要说真正的调用兵马这方面的权利，他已经算是彻底的失去了。
　　毕竟，私下调动兵马，一旦被朝廷追究，那是绝对要死翘翘的。
　　钱虽然是好动西，但和自己的小命相比，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到清的。
　　所以，他的身份暴不暴露无所谓，只要他攒下的钱，没什么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
　　还有一点就是，普济和尚其实也是想借着这件事，逼马大忠一把。
　　这么多年以来，普济和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找马大忠一次。
　　而马大忠为了不然自己的身份让人起疑，更为了不让人联想到，自己和普济和尚等人的关系。
　　所以他才每个月都在固定的几天，来鸡鸣寺吃斋念佛。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
　　第一就是，身为一个太监，而且是上了年纪的太监，诚心礼佛，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第二就是，普济和尚本就一副和尚打扮，与他在寺庙中见面，即便是无意中被人看到，也只会想到，他是在礼佛，不会往其他的地方像。
　　马大忠如此的谨慎其实是让普济和尚很不爽的。
　　在他看来，马大忠其实根本就不想继续他们目前的大业。
　　而是已经沉迷道他目前所有用的权势和财富中了。
　　马大忠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他们招兵买马以及各种花销的主要经济来源。
　　但马大忠对他们的支持也是极其有限的。
　　每年能将自己的收入，拿出两三成来支援他们的事业，已经是极限了。
　　而普济和尚这次来找马大忠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奔着他这么多年攒下的钱来的。
　　毕竟，不管是起兵造反，还是联络各路对朝廷心怀不臣之心的人，都是需要花费大量金钱的。
　　如果他不逼马大忠一把，马大忠可能还会沉浸在，享受权势财富的奢靡之中。
　　所以他就更不担心，刚刚刺探消息的两个人会将他们的秘密公布出去了。
　　相比之下，朝廷的人恐怕比他们还不想让有关南京城的消息泄露出去。
　　他们不着急说这件事，是因为时机未到。
　　而朝廷是压根就不能让这个消息泄露。
　　如此一来，这个秘密是否被人知晓，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至于另外一个秘密，他还巴不得有人站出来揭穿马大忠的真面目呢。
　　这也正好，让马大忠死心塌地的和他们站在一起，心甘情愿的将他积攒的钱，全都贡献出来，供他们起兵所用。
　　然而，事情怎么可能会尽如人意。
　　马大忠虽然原本是和他们拥有共同理想的人，可他潜伏在朝廷里面已经二十来年。
　　早已经过惯了这种生活，如果真的让他重新变成一个逃亡者，他是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的。
　　所以在事情还未真的崭露头角，胜利的天平还未真正的开始倾斜之前，他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让自己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就此暴露在外人眼中的。
　　但他不方便出手，而普济和尚有根本就不愿意出手。
　　再加上即便他们出手了，也未必能在对方的手里将人给抢回来。
　　这让马大忠极其的气愤。
　　看着普济和尚那完全不想理会的态度，马大忠心中暗恨不已。
　　“普济，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那些钱可都是我辛辛苦苦积攒下来了，想要我的钱，没那么容易。
　　你既然不想帮我，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想到这里，马大忠转头就气哼哼的走掉了。
　　而普济和尚看着逐渐走远的马大忠，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天助我也，我倒是希望，刚刚逃走的两个小家伙，能够逼的他紧迫一些，这样一来，我们起兵的钱就有着落了呢！”
　　……
　　唐婉晴一路带着朱瞻基飞回到了达摩别院。
　　她们才落地，没成想，就直接被唐赛儿给叫住了。
　　“你们两个进来一下，为师有事情要吩咐你们！”
　　朱瞻基还未彻底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但唐赛儿点名要见他，他不得跟紧过去。
　　推开房门，唐赛儿盘腿端坐，床榻之上，一层薄纱似的窗帘，将她和二人阻隔开来。
　　朱瞻基看不清唐赛儿此时的神情，但能感觉的到，唐赛儿的气息仿佛更加的厚重了，比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要强出了不少。
　　他心中盘算，
　　“看来，她这段时间的修行，也并没有白费啊，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和庄老相比还有多少的差距。”
　　正在疑惑间，唐赛儿率先发话了，她语气稍显凝重的说道，
　　“你们两个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突然感觉了两个高手同时在向这边窥探！”
　　朱瞻基听到这话，顿时大吃一惊。
　　虽说他们刚刚探听马大忠二人谈话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也就几百米的样子。
　　可人不雷达，即便武功再高，能够感知几丈方圆内的风吹草动，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提前警觉，都已经非常的了不起了。
　　但唐赛儿居然距离这么远，足不出户就能感觉到马大忠和普济和尚二人的杀气。
　　他这到底是在练武功，还是在修仙啊。
　　虽然很震惊，但朱瞻基还是照实将刚刚他们探听到的消息全都说给了唐赛儿听。
　　听完他的陈述，唐赛儿眉头微微皱起，淡淡的说道，
　　“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在朝廷中潜伏这么久，而且还成了南京城举足轻重的关键人物这么多年。
　　你们朱家皇帝还真是慧眼识人啊！”


第914章 考验与妥协
　　要是一般人这么讽刺他们老朱家人，朱瞻基恐怕早就跳起来骂街了。
　　但人家不仅是唐婉晴的亲亲好师傅，更是一个身负绝顶修为的高手。
　　朱瞻基可是不敢当着人家的面发火。
　　他没有吱声，唐赛儿却是微微叹息了一声道，
　　“你这个家伙，就是个惹祸精！
　　本来我们师徒几人，在这里生活，与世无争，安静祥和。
　　可你偏偏将这种灾祸给带了进来。”
　　唐婉晴有些心疼朱瞻基，而且听唐赛儿的语气，仿佛是要撵朱瞻基走的样子。
　　她急忙帮着辩解道，
　　“师父，这件事也不能全都怪我们，那两个人本就在图谋不轨，如果没人阻拦他们，整个南京城，甚至整个天下，都将陷入战火之中。
　　我们这么做，其实也是情非得已啊！”
　　唐赛儿瞪了她一眼，带着怒其不争的语调说道，
　　“你个蠢丫头，为师还什么都没说，你到是先辩解起来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她有继续叹息一声道，
　　“那两个人估计也是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才没敢轻举妄动。
　　其中一个人明显是有所忌惮，杀气也不是很强。
　　但另外一个人，那冲天的杀意，可是隔得老远，就被为师感觉到了。”
　　“他们不敢拿为师怎么样，你若是一直呆在此地，为师倒也能庇护的了你们的安全。
　　倘若你们要下山去，那为师也是没办法的！”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其实就是警告他们俩，
　　“对方有人已经盯上你们了，你们要是不想死，就给我乖乖的呆在山上，不然被人干掉了，也不要怨我！”
　　如果放在平时，朱瞻基是巴不得的，能留在这里和唐婉晴日夜相伴呢。
　　但他已经获悉了马大忠的秘密，若是不能及时的将这个秘密送出去，及时的阻止他们的阴谋。
　　那整个天下，可能都将陷入到了无端的战火之中去。
　　他即便是再怎么想留下，但在大是大非，在国家大事面前，儿女私情还是要往后排一点的。
　　“师父，您不用说了，我是一定要下山去的，若是我不能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天下可能就此就要打乱了。
　　身为太子，我决不能因为贪生怕死，就至天下安危于不顾！”
　　唐婉晴在一旁听得真切，同时也知道，现在如果让朱瞻基孤身下山，那绝对是九死一生。
　　她可不愿见到这种情况出现。
　　于是她挺身而出，语气坚定的说道，
　　“师父，徒儿愿意护送朱公子下山去，还请师父应允。
　　徒儿答应师父，只要将朱公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徒儿马上就回来，绝不在外面耽搁。”
　　其实，唐赛儿早就猜到了唐婉晴会这么做。
　　他将二人叫过来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想看看，朱瞻基这个时候会怎么选择。
　　如果朱瞻基选择了贪生怕死的留下。
　　那她是绝对不会放心将自己的宝贝徒弟的一生幸福，交给这样一个无能的人的。
　　好在，朱瞻基通过了这次的考验。
　　唐赛儿先前一直都不怎么同意他们两人在一起。
　　怕的无非就是将来，朱瞻基可能会变心，可能会冷落了唐婉晴，甚至将她抛弃。
　　与其让她后来受苦，反倒不如，在事情为曾发生之前就阻止。
　　但此时，朱瞻基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在关键大事情上，能拎得清放得下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她也是放心的将徒弟交给他的。
　　她缓缓起身，掀开了面前的薄纱。
　　在房间内，轻轻踱步了一阵之后。
　　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
　　这世间纷扰不断，既然因缘际会的碰上了这件事，为师也不能不管。
　　这样吧，晚晴，你就陪朱公子下山一趟吧，若是遇上什么难以解决的办法，就点燃传讯烟火，为师见到了，自然会赶过去。帮助一二。”
　　说完，她就转过了身去，不在理会二人。
　　得到了唐赛儿的亲口应允，不管是朱瞻基还是唐婉晴都有些诧异。
　　朱瞻基此时心里的震荡，是完全不比先前少的。
　　唐赛儿这次答应了唐婉晴护送她下山，而且还没规定什么时候回来。
　　这明显的信号，分明就是在暗示，她已经决定，不再管自己和唐婉晴的事情了。
　　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他心里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
　　但单纯的唐婉晴却是没他想的那么复杂。
　　她的心里目前，只是感激师父的体谅，和担心朱瞻基的安全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多想其他的。
　　生怕唐赛儿反悔，她偷偷的拉了拉朱瞻基的衣袖，低声对他说道，
　　“呆子，师父都同意了，你还在蘑菇什么呢！”
　　被她这么一扯，朱瞻基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躬身给唐赛儿行了一礼之后，带着满心喜悦之情，跟着唐婉晴下山去了。
　　待二人走后，唐赛儿站在窗前，从高处眺望大半个南京城。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这世间纷扰，恐怕永远也不会停息。
　　即便没有这件事，将来也可能会遇上别的事情。
　　南京城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兵祸了，百姓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短短几十年的安宁。
　　想不到突然间就蹦出来这样一件事情来。
　　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又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会殒命在这场灾祸之中了。
　　这个天下终究是朱家的天下，我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就算是我亲尽全力，又能救得了几个人呢。
　　朱高炽，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挑起这样的一场祸端呢，为什么要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出手的机会呢！
　　你不应该是算无遗策，无所不知的吗？
　　难道说，我是真的看错你了！”
　　轻轻的一声叹息，倒是更加坚定了她想要在海外拓展一个属于自己的乐土的打算了。
　　全天下的人他帮不了，但是帮助一小部分人，躲避战火，在一个没有战争，没有压迫的地方，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她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倾尽全力想要去做的事情。


第915章 重金悬赏，无路可逃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次下山的机会，而且师父还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对唐婉晴来说，可是一次极其难得的机会。
　　就像是别的女孩出门想要打扮一下一样。
　　唐婉晴虽然不需要化妆，可收拾两件换洗的衣物，多带上点防身用的武器什么的，和其他三个师妹做个简单的告别总是需要的。
　　折腾了一两刻钟，他们才算好不容易准备好了。
　　其实通过刚才唐赛儿对他们的警告，朱瞻基大概已经猜到了，真正想要自己命的人，应该说就是马大忠。
　　相比起他们想要造反这件事，显然是马大忠坚持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身份，更让他在意一些。
　　为了保住自己荣华富贵，保住自己的现如今的权势地位，即便是下黑手，杀了他这个太子，又能如何。
　　但显然，马大忠亲自动手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因为若是他真的动手了，即便最后成功了。
　　只要有一点风透露出去，朝廷都是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大概率，他会选择派遣身边的得力干将来处理这件事。
　　他虽然比朱瞻基等人早下山了两刻钟左右，但按照路程的远近分析来看，他派遣的人在山下截住朱瞻基的希望是很小的。
　　所以更大的概率是，他会让人在朱瞻基会南京行宫的路上，阻截他们。
　　马大忠能想得到，朱瞻基自然也是能想得到。
　　所以他决定，先不着急会行宫和庄老等人会和。
　　而是直接去玄武湖，只要上了陈洪的船，那即便对方精锐尽出，那也是拿自己没什么办法的。
　　决定了这个路线之后，他和唐婉晴二人，简单的化了个妆，稍微掩饰了一下二人的样貌之后，他们就出发了。
　　下山用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
　　这段时间是什么危险都没有，倒是让朱瞻基二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知道马大忠没有这么丧心病狂，不予余力，他们能躲过追杀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
　　然而南京城可是现如今的北京城的三四倍还有余。
　　一个北京城从东走到西还需要半个小时呢，更何况比北京城还要大上很多的南京城了。
　　鸡鸣寺位于南京城的东南方，而玄武湖则是位于南京城的西北角。
　　整个以对角线的距离，比东西南北两个方向距离还要远上不少。
　　他们来的时候，坐马车都走了打半个时辰，现在单凭双腿走的话，每一两个时辰是绝对走不到的。
　　这么长的时间，却是给马大忠充足的时间布置人手，监察整个南京城。
　　马大忠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即便是他身处不太方便发号施令的鸡鸣寺中。
　　依然有他快速下山回到自己地盘的方法。
　　仅是这方面，他就比准备仓促的朱瞻基等人强了不少。
　　有人可能会说了。
　　朱瞻基等人不是坐马车上的山吗，那下山为什么不坐马车，速度不是要慢上不少吗！
　　关于这点，其实也很好解释。
　　能坐马车上山敬香的，大多数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这样的人在南京城毕竟是少数的。
　　而且，此时也不是正常诚心敬香之人下山的时候，要是坐马车，目标岂不是更大，更明显。
　　而朱瞻基和唐婉晴这种伪装成普通的百姓，混在人群中离去的方法，反而更加的安全低调一些。
　　马大忠可能也是想到了这种可能。
　　于是他发动了自己的全部影响力，让自己手下，在所有鸡鸣寺下山的必经之路上，布下天罗地网，凡是发现值得怀疑的人，不管是是不是，都要揪过来盘问一番。
　　先前还看不太出来，马大忠在整个南京城到底有多么庞大的势力。
　　但从今天他能调动起来的人手来看，他全力爆发之下，所能产生的能量，绝对是恐怖的。
　　一时间，整个南京城几乎半数以上的地痞无赖，以及那些每天无所事事的乞丐们。
　　突然接到了一个通知。
　　“寻找一男一女两个人，具体样貌如下……
　　凡是能找到两人，或是提供可靠消息者，赏银一千两。
　　抓获，或者击杀二人者赏银十万两！”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南京城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大街小巷，几乎全都是成群结队的地痞无赖到处盘问行人的景象。
　　很多平时难得一见的乞丐们，也都像是发了疯一样，到处溜达，见到可疑的人，就上前乞讨，他们也不在乎能乞讨到多少钱，只要能辨别清楚对方的容貌就好。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透露出来的信息也极少。
　　所以绝大部分人是根本就不知道，这时要干什么，这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不光是，普通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连马大忠的直系手下，其实也是不太清楚，他们要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人的。
　　这其实也是马大忠故意的。
　　要是他直接说，自己要追杀的人其实是当今的太子，恐怕仅是听到太子的名头，绝大部分人就要退缩了。
　　但现如今，仅是提供个消息，就能有一千两，抓住或者击杀就能有十万两。
　　不管是一千两，还是十万两，那可都是普通人，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都积攒不下来的巨款啊。
　　尤其是对那些乞丐和地痞无赖来说，这正是他们难的发财的好机会，如何能错过。
　　朱瞻基二人，刚刚从山上下来，刚走上大街，就突然感觉所有人看自己二人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一开始，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下意识的主动向他们靠近。
　　甚至被一个小乞丐，不依不饶的试探和观察之后，他们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妙了。
　　他们急忙摆脱了，大街上的人和那个小乞丐，冲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暂时躲了起来。
　　“该死，这个马大忠下手够快的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调动这么多人，来帮他寻找咱们。”
　　唐婉晴也是一脸的紧张。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现在大街小巷，几乎全都是他们的眼线，咱们的目标太明显，即便再怎么躲藏，最终还是难免被他们给发现的。”


第916章 劫个新郎来逃亡
　　朱瞻基稍微沉思了一会说道，
　　“为今之计，咱们只有彻底的改头换面了。”
　　唐赛儿不解的道，
　　“怎么改头换面？
　　我们已经伪装过了，可他们还是能认出咱们来啊！”
　　朱瞻基这时突然见到大街上有一给结婚的队伍路过。
　　他微笑着指着那足有百八十号的结婚队伍说道，
　　“天助我也，咱们能不能逃过一劫，可能就指望他们了。”
　　唐婉晴有些迷茫的说道，
　　“混到他们的队伍中去？
　　结婚的人被关注的可能性更大，咱们这么做岂不是更加的危险？”
　　朱瞻基则是微微一笑，
　　“谁说咱们要伪装成送亲队伍的人了，我想要的是让你伪装成新娘子，而我则是装成新郎官！”
　　一听到这话，唐婉晴顿时羞红了脸。
　　轻啐了他一声，
　　“呸，不要脸，谁说要当你的新娘子啦！”
　　朱瞻基瞧她一脸的红晕，是越看越喜欢，可现在也不是调侃她的时候。
　　他就继续劝说道，
　　“新娘子在到地方之前，是绝对不能接下盖头的，因为这么做不吉利。
　　所以，你要是假扮成新娘子，保准一直到安全的地方，都没人会起疑心的。”
　　唐婉晴犹豫了一下，感觉他说的也在理。
　　于是就羞涩的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在众目癸癸之下，他们该怎么伪装成新郎和新娘呢？
　　新娘子倒好好说，她坐在花轿里面，凭借唐婉晴的轻功，趁人不注意，飞进花轿中，点住新娘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新郎可是骑在高头大马上，走在最前面的。
　　而且即便朱瞻基伪装成了新郎，但样貌不同，人家还是会一眼认出他来的。
　　可朱瞻基已经想到了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有点龌龊甚至是无耻，但情况危急，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也不知道这个结婚的队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
　　不仅送亲的队伍十分的奢华，就连新娘子的花轿也是比普通的轿子大出了不少，足足要八个人抬着才勉强抬了起来。
　　人们常说，古人最重要的几个日子，分别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结婚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个人人生中极其重要的日子。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个新郎，长得虽然也不算特别英俊，但可能是今天是他的大喜的日子，他的精神特别的好，神采飞扬，精气神十足，看上去倒也人模狗样的。
　　本来他们走的好好的，突然队伍的前方，有一批马像是发了疯一般，不受控制的，向着他们的队伍冲了过来。
　　新郎显然是个不懂武功的文弱书生。
　　一见到这种情况，顿时慌了神。
　　紧忙一扯缰绳想要向一旁闪躲。
　　可关键时候，这匹高大的白马却是犯了脾气，不管他怎么叫嚷就是不按照他的想法走。
　　受惊之下竟然一头扎进了旁边一家卖面粉的铺子中。
　　一时间，迎亲队伍被失控的马冲击的七零八落，乱成了一团。
　　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趁乱，十分灵巧的冲进了，面粉铺子。
　　以极快的速度找到了穿着一身鲜艳新郎袍的新郎。
　　这个新郎此时已经从马山跌落了下来，摔在一团面粉之中，整个人被摔得迷迷糊糊的。
　　但好在没怎么受伤。
　　朱瞻基一把将他从面粉中拉了起来。
　　那个新郎感觉有人在救自己，还十分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朱瞻基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呵呵一笑道，
　　“不客气，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新郎官你能答应？”
　　新郎此时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呢，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脱口而出，
　　“兄台刚刚救了我，我要是能帮到兄台你的，我一定尽力办到！”
　　朱瞻基眼珠子滴溜一转，突然说道，
　　“这个请求很简单，那就是借你的新郎身份暂时用用……”
　　新郎一时没听明白，眉头刚皱起来，想要重新询问一下。
　　但朱瞻基出手迅速，一掌砍在新郎的脖子上，顿时将他给打昏了过去。
　　人昏过去了，朱瞻基用最快的速度将他的衣服给拔了下来，然后给自己穿上。
　　然后找个隐秘的地方，将那个昏迷的新郎给藏了起来。
　　刚做完这一切，身后就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声。
　　“郎君，你没事吧，摔倒了没有！”
　　朱瞻基换衣服的时候，也没忘记给自己的脸上抹上一层面粉伪装。
　　再加上他故意装出一副身体疼痛的样子。
　　一时间倒也没让人看出什么破绽。
　　等到众人搀扶着他走出面粉铺子的时候，外面的情况已经被控制的差不多了，队伍也重新整理好了。
　　一个媒婆模样的人，急忙跑了过来，十分关切的嘘寒问暖。
　　其实倒也不是她真的关心新郎官。
　　而是媒婆可都是靠着给人保媒赚钱的，要是因为新郎受了伤，耽误了吉时，她是收不到红包的。
　　朱瞻基假装没事的说道，
　　“无妨，我没收什么伤！”
　　媒婆听到他这么说，立刻高兴的说，
　　“那咱们还是赶快启程吧，耽误了时辰，可是不好！”
　　谁知道，朱瞻基来到马旁，刚爬到一半，突然惨叫一声，跌到了下去。
　　众人上前焦急的询问，
　　“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朱瞻基假装的说道，
　　“可能是伤了肋骨，先前倒是没怎么发现，但一用力就疼得厉害。”
　　媒婆见到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焦急的说道，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新郎上不了吗，就只能走着，那岂不是更耽误时间。
　　但她急中生智，于是对朱瞻基说道，
　　“郎君，你要是上不了马，不如和新娘子一同做轿子吧！”
　　“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耽误了吉时，比提前和新娘子见面还重要！
　　就这么决定了！
　　郎君您还是跟紧上轿吧！”
　　媒婆的提议，正中朱瞻基的下怀。
　　于是就半推半就的钻进了花轿之中。
　　此时花轿之中，已经有两个人了。
　　其中一个是原本的新娘，另一个则是唐婉晴。
　　唐婉晴显然对做这种事很有负罪感，并没怎么难为新娘子。
　　只是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响来。


第917章 思维跳脱的新娘子
　　唐婉晴是极少做坏事的，也极少做哪些出格的事。
　　但今天他们为了逃走，算是什么坏事做全乎了。
　　人家结婚可是人家一辈子最大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了，自己和朱瞻基两人这么一叫搅合，人家的婚礼算是被搅和废了。
　　一想到，这都是因为自己两人而起，她就内疚的不得了。
　　但朱瞻基却是不怎么在乎的。
　　倒也不是他是个冷血的，对他人没什么同情心的人。
　　而是现在形势所迫，他不得不这样做而已。
　　但他即便是这么做了，日后其实也是很容易做出补偿的。
　　新郎官和新娘子这也算是让朱瞻基欠下了一个人情。
　　而太子的人情，岂不是比一场仪式大于实际作用的婚礼要来的有用的多的多。
　　朱瞻基也正是拥有这种心里，所以才能比唐婉晴淡定的多。
　　暂且不管，他们两人此时都是个什么心态。
　　新娘子此时可谓是心潮汹涌，心态无比的炸裂啊。
　　好好的自己结个婚，怎么会就无端端的碰上这种事呢，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没看黄历，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但她的心情其实也不都是这样低落。
　　刚被唐婉晴给控制住的时候，她自然是心中大呼倒霉的。
　　但是等到朱瞻基穿着一身的新郎服，也上了轿子。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到了朱瞻基的身上。
　　这个时代，如果不是特别的缘分，少男少女在婚前曾经见过面的话，其实百分十八九十，新郎新娘在结婚之前，都是不曾见过对方的。
　　这个新娘子算是个大家闺秀，家教森严，自然是从未见过新郎的。
　　其实直到这一刻，她心里一直都是很忐忑的，不知道未来的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如何。
　　仅是听媒婆嘀咕过那么两句，以及偷偷和家中下人打探过，可亲眼见到真人，这时还是第一次。
　　见到新郎的激动和不安，此时已经压过了她对唐婉晴挟持自己的害怕。
　　等到朱瞻基将脸上用来遮掩自己容貌的免费擦去。
　　露出一副年轻英俊又不缺少少年英气的面孔之后。
　　新娘子整颗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心中兴奋的大呼道，
　　“我的天啊，这就是我未来的相公吗，这长得也太帅了吧！
　　可是不应该啊，先前不管是和从媒婆口中，还是从家中下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说，新郎虽说文采不错，但人长得只能算是一般。
　　难不成他们其实都是在骗自己，想让我在接盖头的时候，惊喜一下。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绝对是。
　　我这也太幸运了！”
　　然而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她心中的美梦还没坐上几秒钟呢。
　　朱瞻基就开口说话了。
　　但说话的对象，却不是自己，而是身旁那个虽然在挟持自己，但自己却身体抖动吓得不轻的女孩。
　　“婉晴，你怎么不打晕她，这么一直捂着她的嘴，你不累吗！”
　　新娘子一时间有点弄不明白，
　　“自己也不叫婉晴啊，难不成是对旁边的女孩说的。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他们认识？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今天高出这样一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新郎和这个女孩早就认识，而且情投意合。
　　但是两家人都反对他们在一起，所以他们今天借着和我结婚的时机，想要来个偷梁换柱，将我取代？”
　　这个新娘子可是是言情话本之类的东西看的太多了，想象力极其的丰富。
　　仅是通过两人的简单一句话，一个眼神，就猜到这么多的东西，甚至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人家生米煮成熟饭，幸福美满的在一起了，而自己惨被他们驱逐，
　　最后变成了一个，被人唾弃，被人嫌弃的可怜弃妇的凄惨模样。
　　相比刚刚得到的惊喜，此时的打击，也不可谓不大。
　　她激动的几乎就要抑制不住自己了。
　　趁着唐婉晴分神组织语言的空档，她猛地一把将唐婉晴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给拉了下来。
　　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大声的喊叫，让外面的人知道轿子里面现在的情况。
　　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瞻基，十分愤怒的说道，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说我哪里比不上她，你为什么在咱们大婚的当天让她来捣乱，你安的是什么心！”
　　新娘子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算是彻底把二人给搞迷糊了。
　　唐婉晴第一时间，重新捂住了新娘子的嘴巴。
　　而朱瞻基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哈哈大笑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他指着自己身上新郎装说道，
　　“新娘子，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你的新郎哦，你也不是我的新娘！”
　　说着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下意识的瞥向了唐婉晴，心中则是有另外一句话没有说。
　　那就是，“即便是要结婚，穿新郎装，我也是要和婉晴穿啊……”
　　唐婉晴则是有些着急的说道，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他们不会发现吧！”
　　朱瞻基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还能怎么办，就像是她的相公一样，打昏过去好了。”
　　说着抬手就想向着新娘子的脖子砍去。
　　但是这个新娘子，也不知道是心里活动太过剧烈，导致自己超常发挥了。
　　还是唐婉晴实在是太过害怕激动，根本就没用上力气。
　　居然被新娘子再次挣脱了她的束缚。
　　她双眼中满是不甘、激动、迷茫、懊悔等各种不一样的神色。
　　“不行，我才是你明媒正娶，即将八台大娇抬进家门的娘子，我绝不容许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破话了我的幸福！”
　　看样子，她还是没能从误会中走出来，以为朱瞻基是在故意用话在气他呢。
　　新娘子也是激动的有些过头了，她知道自己没什么武力值，反抗的能力很有限。
　　可所谓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一个大活人，眼瞅着自己的兴奋，可能即将被人给抢走，她即便是再柔弱，急眼的时候，也是会反抗的。
　　正巧这个时候，唐婉晴伸手过来想要再次捂住她的嘴。


第918章 她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没成想，新娘子，一狠心，居然对着她的手狠狠的咬了上去。
　　突然间被人咬了一口，唐婉晴疼得惊呼一声。
　　虽然很快就止住了。
　　而这时，朱瞻基的手也落到了，新娘子的脖子上，将她打昏了过去。
　　可是外面的人还是听到了，唐婉晴的这一声惊呼。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外面的人听见这声像是惨叫，有带有带娇羞和意外的呼声。
　　在他们看来，更像是夫妻二人之间的乐趣。
　　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并未当回事。
　　即便有人心怀疑虑，但人家两夫妻之间的事，一个外人又怎么好插手呢。
　　所以，即便轿子里面传出了异样的声响，却没人真的当回事。
　　新娘子，被打昏了过去，唐婉晴将她放到了一旁。
　　但脸色依然潮红，心也是一直跳个不停。
　　朱瞻基担忧的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手里，仔细的观察。
　　“怎么样，伤的严重不严重，你也真是的，早点打昏她，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说着，他就从袖口中，摸出一张手帕来，仔细且温柔的帮她把手给包裹上了。
　　虽然朱瞻基是在抱怨她，可这一系列的举动，又是关切的问候，又是包扎的，还是让唐婉晴心中甜蜜无比。
　　想着，时间要是能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么的美好啊。
　　其实，新娘子的这一口，咬的也不是很严重，连皮都没破，只是在她的手上留下了一道牙印子而已。
　　再加上，朱瞻基出手的也算是及时，很快就将她给打昏过去了。
　　所有，唐婉晴的伤，根本就没那么严重。
　　可即便这样，朱瞻基依然心疼的不已。
　　如此的紧张，如此的关切，算是十足的让唐婉晴体验了一会，自己被人照顾，关切的感觉。
　　其实，一直以来，唐婉晴都是一个比较强势的女孩。
　　她不仅是几个姐妹中年龄最大的，也是武功最好，心里最成熟的。
　　作为师姐，想要管好三个性格活泼浪漫的师妹，身上没点威严怎么能行。
　　一直作为姐姐和大师姐，而师父也是十分的信任自己，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比普通女孩更加强势，更加要强的性格。
　　然而，自打她和朱瞻基两人堪破那层窗户纸，相互承认的对方的存在，之后，他们两人先前的逆差，却在不知不知觉间，发生了逆转。
　　朱瞻基慢慢成了那个，忙前忙后，管着管那的那个人。
　　而唐婉晴则是成了，那个只管享受，什么都不用烦恼的人了。
　　这种逆转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无比的自然，让人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就在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的时候。
　　轿子轻微晃动了一下，被人抬了起来，重新出发了。
　　这轻微的晃动，总算是将二人从那种奇怪的气氛中给唤醒了。
　　让他们想起来了，自己二人目前还未从危险中彻底脱离出来呢。
　　“起轿，上路喽！”
　　这个轿子虽然是八个人抬着的。
　　原本上面只有一个人的时候，算上轿子本身的重量，八个人抬着还是很轻松的。
　　即便上面多了一人，他们稍微适应一下，也能应对。
　　可是此时上面是三个大活人，再加上硕大的花轿。
　　这就相当于是五个人的重量了。
　　相对来说，就相当于，每个轿夫要分担的是，大半个人的重量。
　　这突然暴增的重量，让他们心中叫苦不低。
　　但谁让人家是花了钱的呢，只能咬牙坚持了。
　　他们想的很清楚，如果现在放弃，且不说先前的力气算是白费了。
　　而且到了地方，连红包赏钱都拿不到，那岂不是太亏了。
　　所以，即便是一个个累得不行，但他们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朱瞻基二人也不知道这个队伍是要去哪里的，也不太好和人家打听，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能安全的逃到哪里算是哪里了。
　　此时，轿子中的气氛稍显尴尬。
　　二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们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俩居然会共乘一座花轿，而且还是以现在这种装扮的样子。
　　这不由的让他们都在心中暗自想象，如果今天要是真的是他们的婚礼，那又该如何呢。
　　先前两人都是未曾想过这一天的。
　　可今天的特殊场景，不得不让他们开始真的考虑了。
　　唐婉晴虽说和朱瞻基在一起时间也不算短了。
　　但对皇家的牌面和礼仪，还是不怎么了解的。
　　在她看来，即便是太子打昏，至多也就是比现在人更多一些，更加的热闹一点而已，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的。
　　但朱瞻基可是对皇家的礼仪十分熟悉的。
　　太子大婚，那就是相当于给未来的皇帝的挑老婆，将来那可是要当皇后的，其隆重程度，是丝毫不亚于，新皇登基，甚至祭天大典之类的活动的。
　　满朝文武不说全部到场吧，但在京城的文武百官，少说会到场七八成。
　　而且还要昭告天下，声传四海。
　　稍微有点见识的藩国，也都会提前很长时间，就准备好贺礼前来恭祝。
　　虽说，朱瞻基没亲眼见自己父亲和母亲的婚礼现场，但仅是听说，仅是通过后面一些重要典礼的隆重程度没，他还是能想象出个一二的。
　　今天朱瞻基是勉强通过了唐赛儿的考验，她不在阻拦他们二人在一起了。
　　但这却并不代表，唐婉晴将来一定会成为太子妃。
　　首先，李天和张皇后的那一关，他就未必能过的去。
　　即便，李天和皇后都同意。
　　但满朝文武有能有多少人赞同。
　　虽说，大明为了限制外戚干政的情况出现。
　　在挑选皇后人选的时候，尽量会选择，那些家世清白，和朝廷官员，没有太多瓜葛的小家小户作为首选。
　　但有一个前提就是，对方一定要是身家清白。
　　可唐婉晴是个连家都没有孤儿。
　　一个孤儿怎么可能会成为太子妃，成为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的。
　　虽说前朝也偶尔有过孤儿成为皇后的例子。
　　但那些只是个例，算不得典范。


第919章 危机将至
　　如果是堂堂一朝国君的皇后居然是孤女，且不说从寓意上，就会遭到百分之九十的人反对。
　　可能连入皇家的大门，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但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一个皇帝极其的喜欢某个孤女的情况。
　　可一般这种时候，皇帝一般都会让朝中的某个大臣收这个女孩为义女，然后再进行迎娶。
　　但这样的女子，之多也就是个妃子的名字，是绝对没可能当上皇后。
　　当然了，朱瞻基也完全可以用这个办法来取唐婉晴。
　　但唐婉晴会同意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吗。
　　她是一个出身江湖的女子，即便是将来要嫁人，那自然希望嫁给一个能全心全意的对自己好的男人。
　　但朱瞻基偏偏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只对一个人女人的好的男人。
　　因为万一有一天他当上了皇帝，就必须要有子嗣，而在这个皇帝家的孩子成活率都不是很高的年代。
　　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可如果他只有一个妻子，那满朝文武也是不会同意的。
　　他是可以，在取很多妃子的同时，也独宠她一个，这都完全可以的。
　　但唐婉晴真的能受得了将来的那种生活吗。
　　这所有一切都是必须要考虑的。
　　两个人在热恋的时候，是可以不管不顾身边的一切的。
　　但若是真的将各种问题摆在他们的眼前的时候。
　　即便朱瞻基是一朝太子，这些问题，在需要他面对的时候，他始终是要面对的。
　　虽然只是一个瞬间，一个恍惚，他猛然觉得，自己选择和唐婉晴在一起，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的呢。
　　在遇到自己之前，她将来很有可能会遇到一个完美的丈夫，幸福的过完自己的一生的。
　　但若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导致她后半生过的都非常的不幸。
　　那算不算是自己害了她呢。
　　这个想法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也足以让朱瞻基想到更多的事情了。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朱瞻基已经不再是一个，做什么都凭自己的喜好，即便做错了，也会有人主动跳出来，替自己擦屁股的年级了。
　　他也该有自己的责任和担当了。
　　在他看来，唐婉晴本应该是一只，自由自在翱翔于天际的小鸟。
　　若是自己强行将她关进一个奢华漂亮的笼子里。
　　即便笼子再怎么大，再怎么奢华，却始终是笼子，她应该无论如何都不会快乐的吧！
　　朱瞻基第一次从另一个角度审示自己和唐婉晴的感情。
　　他明白，想要改变这一切，想要让命运从此变得不同。
　　除非他能放弃自己太子的身份，放弃将来的一切，不然那样的结局，始终有一天是会到来的。
　　……
　　就在他们藏身在花轿之中，躲过了无数道明暗岗哨的探查的时候。
　　一伙装备精良的家仆打扮的人则是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二人消失的地方，快速的奔来。
　　“都给我快一点。
　　先前有线人说，他们俩就出现在这条街附近。
　　两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见，给我仔细的搜索，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这帮人十分的精干，明显能看出，他们应该都是马大忠私底下秘密培养出来，以备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的精锐了。
　　他们这帮人中，有的人擅长各种技艺，有的擅长打斗，也有人精于计算，善于发现。
　　很快，他们就在不久前，被毁了大半的面粉铺子里面找到了一个只穿着里衣，昏迷不醒的新郎。
　　破损的店铺，凌乱的街道，以及被打昏藏在隐秘地方的新郎。
　　这些东西集合在一起，即便是个傻瓜，也能看出来这其中必然是有问题的。
　　一大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去。
　　受到刺激的新郎，立马从昏迷中惊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不行，今天是我大婚，我答应……”
　　但在抬头见到，围观自己的人不是那个长相英俊的公子之后，他才恍然醒悟过来。
　　顾不得弄清现在的情况，他急忙爬了起来。
　　“不行，我要赶紧追上去！
　　那个歹人，他打昏了我，抢了我的衣服，一定是要干什么不好的事，芸娘她有危险……”
　　将他弄醒的那个人，一听他这话，心中都微微一震。
　　“得来不费工，看来咱们是找对人了啊！”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还是从身上摸出一张画像来，将新郎拦住了，问道，
　　“你先看看，打昏你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新郎打眼一瞧，立马激动的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人，就算他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出来，就是他干得！
　　不行，我要赶紧走了，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他有没有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那几个人，在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相互之间传递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其中一人上前对新郎说道，
　　“这位兄台，你放心，打昏你的人是我们正在抓的一个凶犯，你先告诉我们，你们的人会走那条路，去哪个方向了。
　　我们帮你一起去追，帮你把你的新娘子救回来如何。”
　　能有人帮忙，新郎自然是了不得的。
　　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如实说了出来。
　　几个人在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后，一个个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新郎被扔在原地在风中凌乱。
　　“不是说要帮我的吗，你们怎么都走了，谁带我走啊！”
　　与此同时，还躲在花轿之中的人朱瞻基二人，也遇上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居然有人将送亲的队伍给拦了下来，想要逐一搜查。
　　这可是他们先前未曾想到的。
　　即便，那个带队的媒婆，费劲了口舌，甚至忍痛拿出了一个五两的红包，给拦路的那几个人。
　　可他们就好像铁了心的想要搜查一样，说什么都不给通融。
　　其实为了不耽误时辰，让他们赶紧查，查完放行也是没什么的。
　　但朱瞻基二人是经得不查的。
　　一旦被他们给纠缠上了，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眼线，万一被哪个眼尖的给认出他们来，他们想要再次脱身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第920章 这才是你的相公啊
　　朱瞻基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太妙了，于是对唐婉晴说道，
　　“婉晴，咱们的免费花轿一日游，恐怕要结束了。
　　当我换下衣服，你就弄出点混乱来，咱们趁乱混入人群中去！”
　　唐婉晴见他一边说话，一边在脱衣服，脸色顿时又红了。
　　急忙转头，小声的说道，
　　“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没过多久，媒婆那边还在和那个设卡的人争论呢。
　　朱瞻基这边换好了一副，然后给了唐婉晴一个眼神。
　　唐婉晴，掀开轿帘的一角，屈指一弹，一块小石子，就被她用内力给精准的弹了出去。
　　啪的一声，正好打在正和媒婆吵得不可开交的那个领头之人的额头上。
　　唐婉晴功力自然是没有唐赛儿等人的那么深厚的，再加上他也没下死手。
　　这石子看似威力不怎么样，但打在人脸上还是挺疼的。
　　那个领头的家伙，突然受到了袭击，立刻勃然大怒。
　　“他妈的，到底是谁居然敢袭击老子，跟老子站出来。”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又是一枚石子。
　　打中的位置和上一次一般无二。
　　连续被打中，这家伙的额头，顿时鼓起老大一个包来。
　　这下他可是再也控制不住了。
　　怒吼着道，
　　“来人，把这帮人都给抓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居然敢对我下黑手，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哎呦……疼死我了！”
　　周围一大帮跟着看热闹的百姓们，一听他们居然要抓人，顿时被吓得开始四散奔逃。
　　这其中就有两个身影，混在人群中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这边的场面一度变得非常的混乱。
　　见到这帮设卡的人，不仅无端拦路，而且还想抓人。
　　那个媒婆也不在好言好语的和他们争论了，而是直接开始破口大骂。
　　“瞎了你的狗眼，你也不看看，今天娶亲的是谁家的队伍。
　　我们可是城西张家的人，得罪了我们张家，耽误了我们公子的吉时，就算你们县太爷到时候亲自登门赔罪，也赔偿不起。”
　　说着，媒婆顿时硬气了起来，对身后的百多人送亲队伍，喊道，
　　“都给我抄家伙，谁要是敢动咱们少爷一根毫毛，往死里给我打，打死打伤算我的。”
　　设卡的人虽然也不少，但也只有送亲队伍的一半不到。
　　虽然送亲的人，也不光是他们张家的人，但多少都是沾亲带故的，义愤之下，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冲上去和那些官差们打了起来。
　　混乱的场面，一直延续到，几匹快马横冲直撞而来，将他们两伙人撞了个人仰马翻，才算是停歇了下来。
　　这几个人正是一直在追踪朱瞻基二人的那对精锐。
　　他们中也是有和那个领头官差认识的。
　　上前问道那个领头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个领头的也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马大忠的手下之一，立马笑脸相迎的道，
　　“我们这不是听说，马公公在搜捕那两个人的事情了吗。
　　正巧兄弟们闲着无聊，就在这里设卡拦截过往的行人……”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呢，其中一个骑士，上前掀开了轿帘一看，发现里面就只有一个被打昏的新娘子。
　　明显，先前躲在里面的两个人，已经趁着刚才的混乱逃走了。
　　那人摇了摇头，为首的骑士顿时明白了一切。
　　狠狠地一个巴掌扇在了那个官差的脸上。
　　“混账东西，你可知道因为你的愚蠢，让他们两个人逃走了。”
　　说实话，如果这帮官差，没在这边设卡，朱瞻基二人未必会逃走。
　　不用一刻钟，等到这几个骑士追上来，他们可能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帮人这么生气，其实也是正常的。
　　那个领头的官差，一听，他们想抓的人居然真的在这个送亲的队伍中。
　　顿时像是错过了一个亿一样，懊悔不已。
　　甚至连自己挨了一个巴掌都不在乎了。
　　他急忙说道，
　　“大人，这是小人的错，小人这就带人去追，他们应该没跑远，咱们现在追可能还来得及！”
　　为首的骑士，抬头看了一眼，外面乱七八糟到处乱跑的人群，感觉心真的太累了。
　　眼看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这种失落，尤其是区区几句话能描述的。
　　二人已经混到了人群之中，先要再找出来，难比登天。
　　可以说他们已经丧失了最佳的下手机会。
　　至于那个官差说的话，他就全当放屁了，根本就没理会，冷哼一声，
　　“我们走！”
　　几个人毫不犹豫的纵马而去，赶往下一个可能堵住他们的地方而去。
　　他们是走了，可是留下的满地鸡毛，还是需要有人收拾的。
　　送亲队伍这边猛然发现轿子里面就只剩下一个新娘了，顿时全都慌成了一团。
　　媒婆更是被气的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我今天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啊，不是被马撞，就是被人设卡阻拦的，现在更是把新郎都给弄丢了。
　　我这南京城第一媒婆的位置，算是彻底不保啦！”
　　但是不管怎么慌，该找人还是要找人的。
　　于是他们抬着轿子，沿着来路，一路叫嚷一路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是在一个岔路口，找到了一身脏兮兮，几乎都要没人样的新郎给找到了。
　　新郎先是马受惊，被摔得不轻，而后有被打晕了。
　　再然后就是被一盆凉水给浇醒。
　　身上的面粉，加上水，在加上在地上被人拖来拖去的，样子能好到哪里去。
　　他在见到花轿的第一时间，冲了上来，想要查看一下新娘的情况。
　　没成想，新娘正巧在这个时候醒来。
　　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猛然看到了一个像是乞丐的家伙，正在一脸关切的问候自己。
　　她先是一惊，然后大声问道，
　　“你是谁，我相公呢，那个女人呢？”
　　新郎微微一愣，
　　“什么女人，我就是你的相公啊！”
　　一听这话，新娘子用力的摇头道，
　　“不可能，你不是，你绝对不是！”
　　然而这个时候，媒婆上前来搭话道，
　　“新娘子，他的确就是你的相公，如假包换的相公啊！”


第921章 麻烦重重
　　新娘子，脑子飞快的转动，突然明白了过来，感情先前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相公啊。
　　一想到，自己的相公，从一个一表人才，样貌不俗的翩翩少年，一下子变成了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乞丐’。
　　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眼睛一番白，再次的昏死了过去。
　　众人一阵惊呼，各种手段齐上阵，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醒过来。
　　人们常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伤心欲绝，是根本就不愿意醒来，面对这种事情。
　　这边的人仰马翻，一地鸡毛，朱瞻基二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们跟着慌乱的人群，一路逃窜，总算是没成想，却是机缘巧合的躲过了，最危险的一次追击。
　　两人这次吸取了刚下山时候的教训，唐婉晴也伪装成了一个男子。
　　这样一来，即便满大街依然是被利益驱使的地痞乞丐之类的人，可能发现他们的几率，却小了很多。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依然非常的小心，特意走了很多的弯路，在城里绕来绕去的，行进的路线，是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这样，他们下山的时候，才不过是中午左右。
　　但在临近玄武湖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傍晚了。
　　另一边，马大忠钱像是雨点一般撒了出去，但直到现在，依然没有见到他想要的人。
　　他已经恼怒的不成样子。
　　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他已经连续打碎了好几套茶具了。
　　“该死，平时一个个嘴里说的好听，真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却都成了废物，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由于大半天了，依然没抓到人。
　　就连被派往玄武湖监视陈洪等人一举一动的王诚也都被叫了回来。
　　一开始，王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打听一圈之后，这才勉强从周围人的口中打探出来，他们居然是在截杀太子殿下。
　　刚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整个人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啊。
　　生怕太子真的出了什么状况，自己恐怕到时候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于是他不顾危险的，让一个心腹手下，将一份草草写完的密信，交给了陈洪等人。
　　将这份给予厚望的信送出去之后，他就无比忐忑的来到了马大忠的面前。
　　此时的马大忠，神色比先前更加的抑郁了，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王诚心里本来就有鬼，现在又见到气息如此诡异的马大忠，心里更加的慌乱了。
　　“公公，不知道您召唤小的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马大忠似乎已经等他有一段时间了。
　　他直接问道，
　　“咱家让你去派人监视，玄武湖上的动静，你可曾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
　　王诚还以为马大忠这是发现了什么呢。
　　支支吾吾的好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整天都不知道去哪里的曹冉突然出现。
　　他冷笑一声，
　　“大老爷问你话呢，你总该不会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吧！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把大老爷的事情放在心上！”
　　王诚这下更加的慌乱了，急忙跪倒在地，求饶道，
　　“公公恕罪，小的是真的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啊！”
　　本以为，接下来可能就是严刑拷打，或者干脆就是直接杀了自己的。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马大忠却是淡淡的挥了挥手道，
　　“算了，王诚他身份有限，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是很正常的。”
　　说完指了指身边的曹冉，然后对王诚说道，
　　“咱家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办，你先起来吧！”
　　一听不是要审问自己，王诚当即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大石总算是暂时放下了。
　　急忙上前了两步，
　　“单凭公公吩咐，小的绝对竭尽全力去做，死而后已……”
　　王诚没读过几天书，该用的不该用的词是经常胡乱往外冒。
　　马大忠却并未在意这些细节，而是从袖子中摸出了一个卷轴样子的东西，然后递给了审判的曹冉。
　　然后叹息了一声对二人说道，
　　“本来，这个底牌是不到万不得已，咱家是不愿意动用的。
　　但是无巧不巧，偏偏让咱家遇上了一个不得不将至铲除的人。
　　你们俩带上这个卷轴，今晚就出发，务必要赶在明天之前，将东西送到。”
　　曹冉先前也是不知道，这次是要去干什么的。
　　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个卷轴之后，贴身藏好。
　　然后才低声询问道，
　　“大老爷，这东西我们要送去哪里啊，是不是还和上次一样，送到那个地方。”
　　马大忠此刻脸上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丝无奈。
　　少见的叹息一声道，
　　“没错，就是上次那个地方，这件事你们要仔细着去办，万不可再出任何的麻烦。”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曹冉脸上露出了一点难色的说道，
　　“大老爷，不是小的多嘴。
　　那混江龙早就对咱们之间的合作有异议了，他们已经好多次想要修改分成的比例了。
　　这次是咱们有事去求他们。
　　他们会不会，借此来要求重新分配利益呢！”
　　如果放在从前，马大忠是绝对不会对这种小事而苦恼的。
　　大不了自己亲自走一趟，不信那个区区水盗头子能翻了天不成，当年他就是这么将他们收服。
　　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的水盗头子已经在他的暗中帮助之下，成了江面上首屈一指的水盗头子，真正的实力早就非昔日可比。
　　他已经隐隐有了想要脱离自己，自立门户，将全部收益独享的打算。
　　现如今马大忠算是麻烦缠身，根本就脱不开身去亲自处理这件事。
　　这次他让曹冉王诚二人主动过去，其实是已经有了暂时妥协的意思。
　　但他马大忠毕竟是掌控了半个南京城好几年的人，脸面总是要的，即便是谈判，自然也是要以主人的身份牌面去和他谈。
　　马大忠听完曹冉的话，冷哼一声道，
　　“哼，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咱家暂时脱不开身去整治他，他就是一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臭虫。”


第922章 他非死不可
　　说着，他猛的一拍桌子，继续说道，
　　“如果他真的敢重提此事，你就直接告诉他，现如今太子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人吗，打算去灭了他的水寨，他若是不想玉石俱焚，让我们和太子一起对付他的话，就最好乖乖听话。”
　　听到马大忠的这话，曹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如果是要去对付一般的人，曹冉是绝对手到擒来的。
　　可混江龙此时已经俨然成了一方霸主，不管是实力还是胆气都要比其他人壮大的多。
　　他们本就对自己等人不太满意了。
　　如果他们真的以此作为威胁，说不定人家一狠心，直接和他们决裂，让人当场杀了自己，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次的任务，估计是九死一生啊。
　　曹冉虽然对马大忠忠心耿耿，可明摆着送死的事情，他也是不会傻愣愣的往前冲的。
　　他再次苦着脸对马大忠说道，
　　“大老爷，这次咱们到底是要求混江龙他们做什么事啊！
　　小的怕万一谈不拢彻底惹恼了他们，我们没命了倒是小事，万一到时候耽误了大老爷您的正事，那岂不是更麻烦！”
　　马大忠此时也是彻底的没办法了，不然也不会用到这最后的底牌。
　　放到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和曹冉说这么多的，他吩咐下去的事，他们只管去办就好了，问东问西的，只能是显得他们无能。
　　可现如今不同了，他自己的最大的秘密，已经泄露，若是真让朱瞻基将这件事当成对付自己的把柄，他这些年积累下来的权势和财富，可能转眼就要消散了。
　　这种结局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于是他微微叹息了一声，但转眼间眼中又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说道，
　　“虽然咱家不知道这段时间那个小太子都在私下里做什么，但咱家总是在感觉，他们好像在谋划着什么事情，想要对付咱家。
　　哼哼，既然他们不想让咱家好过，那咱家自然是也要给他们出一点难题的。
　　那个小太子最近不是打算去清缴江面上的水盗吗。
　　正好借此机会，让混江龙他们有个准备，给咱们这个小太子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也好让他涨涨记性，知道知道，咱家可不是他能轻易拿捏的人。”
　　这一套说辞，在曹冉等人看来，的确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马大忠心里真正的想法却是，想要借助混江龙的手，彻底的将太子给铲除。
　　这也是那个秘密卷轴里面最为重要的内容之一，重要到连曹冉等人都不能告诉。
　　不然的话，他若是真的只想给朱瞻基一个教训的话，根本就用不着让自己的左右手一起同时亲自办这件事，随便找个人去通知混江龙一声就行了。
　　他这次搞得这么隆重，其实就是铁了心的想要至朱瞻基于死地的。
　　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主要是还是，这都大半天过去了，发动全城的人去追捕他们俩，依然没有任何的好消息传来。
　　让他明白了，想要不声不响的弄死朱瞻基，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他目前除了混江龙这个底牌，还有一丝可能之外，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弄够阻止自己这个秘密的外泄了。
　　所以他这次看似是去让曹冉二人去谈判，其实已经是他所能动用的最后一个手段了。
　　说是压上一切去赌，也不为过。
　　曹冉的心思还是非常敏捷的。
　　在得知，马大忠居然是想要对付太子之后，他就更加的觉得，这件事难办无比了。
　　虽说，太子本就打算清缴水盗，本来就是要和混江龙打一场的。
　　但如果太子这边太过强势，混江龙是根本没有必要和他们硬碰硬的。
　　打不过他们还可以跑，可以藏起来避避风头啊。
　　马大忠此次的意思则是，让他们必须和太子的舰队死拼了。
　　这摆明是让对方送死的事情，人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同意。
　　他正准备将这个顾虑和马大忠说。
　　但马大忠似乎早有准备，又或许是看穿了曹冉的为难。
　　他从另一个衣袖中摸出了一枚造型奇异的钥匙，郑重的将至递给了曹冉。
　　然后有些肉痛，但又咬牙坚持的说道，
　　“混江龙现在翅膀硬了，不给他点好处，估计他是不会轻易接受咱们调遣帮忙的。
　　这是宝库的钥匙，你们两个，多带点人手，去宝库拿一万两黄金，一并送过去。
　　告诉他，这只是让他出兵的钱，如果他们真的将事情办妥了，到时候还会有更大的赏赐在后面！”
　　一万两黄金，那就相当于是十万两白银。
　　这还是只是官方说法上的汇率。
　　黄金在真正使用兑换的时候，可没人真的会傻傻的用一两黄金老老实实的去换十两白银的。
　　因为黄金的稀少性，以及保值等独特属性。
　　黄金的真正价值其实是远超官方制定的这种兑换比例的。
　　往往都能达到一比十二左右，也就是说，一两黄金，能够兑换十二两白银左右。
　　这一万两黄金，可就是相当于十二万两白银了。
　　十二万两白银是个什么概念。
　　若是以大明营兵每个月二两军饷来计算，这十万两白银可是足足能养活五千兵马一年之久。
　　用十万两银子，只是换混江龙的一次出手。
　　不管是从那个方面来看，混江龙这次都是只赚不亏的买卖。
　　要知道，他手下目前可不是只有一个水寨的，比他小一些的水寨，以他马首是瞻的小弟，少说也有五六个。
　　他若是用这些钱，将这帮家伙全都给纠集起来。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不用费他自己的一兵一卒，他就能轻松的拉起一支，人数超过五千，大小战船二三百艘的队伍。
　　如果再算上他自己的实力，这个数量少说，还能翻上一倍。
　　马大忠这次也算是打出血了，居然能下得了这么大的决心，花这么多钱来求混江龙出手，可见他对朱瞻基是真的动了必杀的决心啊。
　　对于马大忠居然舍得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来，曹冉是十分震惊的。


第923章 太子受伤
　　然而，王诚关注的却并不是这件事，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了曹冉手中的那个宝库的钥匙。
　　虽然之前曹冉已经和他说过不少有关藏宝库的事情了。
　　可这个钥匙的事情，曹冉却并未对他提起过。
　　他十分眼尖的发现，那个钥匙和普通的钥匙有着很大的区别。
　　按照常理说，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作用，一把钥匙而已，根本就没有必要做的这么复杂。
　　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就说明，这把钥匙一定是有着什么特殊的公用的。
　　既然这是一把能够打开藏宝室的钥匙，那就说明，这钥匙的作用，有极大的可能是，让他们规避开某些风险的。
　　也就是说，如果不用这把钥匙而强行去打开藏宝库的话，是很有可能会受到机关的攻击的。
　　先前曹冉只是跟他说了，藏宝库的终极保险装置。
　　却是根本就没提，一般的防范措施是什么。
　　此时，王诚算是明白了。
　　藏宝库不是没有普通的防御措施，而是这些措施全都集中到了这把神奇的钥匙上。
　　他知道，今晚就是杨素问等人突袭藏宝库的时间。
　　如果他们没有得到这把钥匙的情况下，就贸然闯进去，那既有可能会被各种机关阻拦住。
　　说不定还有可能会牺牲几个人。
　　到时候不管死的是谁，万一他们最终发怒，最后可能都要连累的道自己。
　　但如果自己想办法将这把钥匙从曹冉的手里弄过来，或者是直接抢过来，那他们即便到时候再出现什么意外，那他们也就没理由怪自己了。
　　他这边较劲脑子，正想着该怎么将钥匙弄到手呢。
　　那边曹冉却是心下大定。
　　如果他们就这么光这手去找混江龙，要求他出兵的话，那可是有大概率是要被直接剁碎了喂狗的。
　　但有这一万两黄金在，他就有极大的把握，不仅能保住自己二人的小命，更能很好的完成这次任务了。
　　他接过钥匙之后，长舒了一口气了，稳了稳心神然后对马大忠说道，
　　“大老爷放心，只要有了这些钱，小的敢拿自己的脑袋担保，一定会说服混江龙出兵的。”
　　曹冉的保证，马大忠并未露出多少的喜色。
　　他当然是知道，他们是必然能说动混江龙的，毕竟自己是花钱了的。
　　那混江龙即便是不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要看在这些钱的面子上，总是要给他点面子的。
　　对于一下子花出去这么多钱，马大忠也是心疼不已的。
　　他是一刻都不想再为这件事苦恼了。
　　吩咐完二人需要主意的事情之后，就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让他们两个赶紧去办事了。
　　二人从马大忠处出来之后。
　　曹冉对王诚说道，
　　“这一万两黄金，虽说总共也就一千斤重，一辆结实的马车，就能装下。
　　但目前城里这么乱，可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的岔子。
　　大老爷的目前的人手，都分散出去做别的事情了。
　　安全护送黄金的重任，就只能靠咱们俩的人手了。”
　　说道这里曹冉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也知道我这边平日里也不需要很多人手，能找到的合用的人不多。
　　所以人手方面的事，就全靠你张罗了。
　　我看上次你带的那两个前锦衣卫就很不错，将他们两个带上吧，也保险一点！”
　　王诚正愁没什么好机会从曹冉这里将钥匙给弄过来呢。
　　他的这句话简直是他梦寐一起的啊。
　　忍着心里的高兴，他假装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虽说，他们马上就要去别的地方了，但我最后再求他们一次的话，他们应该也能同意。
　　好吧，我这就亲自去走一趟，请他们出手！”
　　曹冉也没怎么怀疑，微微点了点头道，
　　“那好，你快去快回，完事了，咱们在玄武湖的庄园那边汇合。”
　　和曹冉分开之后，王诚马不停蹄的就直接赶往了，他们先前一直聚会的那个地方。
　　然而到了地方，却只看见了岳峰一个人在。
　　管事的陈洪杨素问甚至连朱瞻基都不在。
　　朱瞻基不在倒也能理解，毕竟马大忠现在可是在全程搜捕他呢。
　　但杨素问也不在就让他有点费解了。
　　然而就在他疑惑，想要询问岳峰人都去哪的时候。
　　门外突然传来了杨素问的声音，
　　“快将人抬进去，赶紧去找大夫……”
　　话音未落呢，就见到杨素问和一个看着面生的人抬着满身是血的朱瞻基，闯了进来。
　　还不等王诚反应过来，岳峰先是惊诧的大声道，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你们不是去接应了吗，怎么还是让太子受伤了。”
　　杨素问此时是脸色铁青一片，低头帮着处理朱瞻基的伤口，什么话都没说。
　　反倒是看着特别吓人的朱瞻基突然抬起了脸，像是没事人的似的说道，
　　“没关系，本宫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简单包扎一下就可以了，不碍事的！”
　　杨素问满脸的自责，只顾着低头做事，依然没有开口。
　　反倒是一旁的那个看着比较陌生的男人开口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上去清秀无比的男人，开口则是一道清脆婉转的女声。
　　她在看清朱瞻基的伤口，其实并不怎么严重的时候，带着有些埋怨的口吻说道，
　　“你这个家伙，当时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区区一只暗器，你以为凭我的身手躲不过去吗。
　　你为什么要突然跳出来帮我挡。
　　帮我挡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傻傻的用身体去挡，用兵器格挡不行吗！”
　　说话的正是女扮男装，陪着朱瞻基一路从山下逃到了这里的唐婉晴。
　　其实朱瞻基这次受伤，完全是个天大的意外，完全是他自找的，只要小心一点，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事情的起因也不是很复杂。
　　经过一个下午，在城里绕了大半圈的二人，眼看就要安全抵达了。
　　谁知碰巧被几个马大忠的手下给迎头撞上了。
　　马上要到自己的地盘了，见对方人数也不算多，朱瞻基所幸也不躲了，同时也想让他们给马大忠带一句话。
　　“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第924章 惊天爆料
　　二人东躲西藏了半天，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的火了。
　　动手之后，是完全一点都不留情。
　　朱瞻基虽然武功也算不上一流，但也不算太差，愤怒的爆发之下。
　　一对二依然把对方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唐婉晴的功夫比朱瞻基要高出不少，加之轻功绝顶，赢得也是极其的轻松。
　　可以说他们是占尽了优势，只要能保持住，将对方几个人全都给打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事，对方可是在全城都布有人说，眼见打不过了，他们居然放出传讯焰火开始摇人。
　　这边焰火一起，自然也是引起了杨素问等人的主意。
　　他们虽然一开始也不知道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打探，他们就算是猜也猜到了是朱瞻基惹下的麻烦。
　　焰火一起，那就说明朱瞻基等人一定是遇到麻烦了。
　　于是杨素问立马就带人赶了过来支援。
　　玄甲军因为今晚要执行任务，所以是全员集结，早就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了。
　　此时出动，那是迅捷无比。
　　在对方的帮手还未抵达之前，他们就更快一步的赶到了。
　　朱瞻基二人本来就占尽上风，再加上杨素问等十来个高手的驰援。
　　这种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只要不故意犯浑，是绝美可能出事的。
　　可让人意外的是，那几个人估计是马大忠豢养的死士，眼看截杀的任务失败了，他们竟然一个个都选择了服毒自尽。
　　但朱瞻基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脑子临时抽风了，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竟然想要留下一个活口。
　　见一个人还没来得及服毒，他就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想要阻拦对方的自杀。
　　原本那个人都已经做好自杀的准备了。
　　但见到朱瞻基这个正主居然主动送到自己面前来，他又岂能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当即就扔出了一柄飞刀，想要干掉朱瞻基。
　　朱瞻基本来就是没什么防备的，眼看就要中招。
　　关键时候唐婉晴急速赶到，拦在了她的身前。
　　本来以她的身手，拦下那个暗器是绝对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朱瞻基太过紧张了完全忘了人家武功远比他要高的这回事。
　　脑子再次犯抽，居然一把抱住了唐婉晴，在最后时刻强行转身，自己白白挨了一刀。
　　好在比较幸运，那一刀仅是刺中了他的肩头，并没有伤到要害。
　　但是本来大家应该都没啥事的，偏偏他自己犯浑，让自己挨了一刀。
　　这搁谁都指定是气得牙根痒痒的。
　　可人家毕竟是太子，又是出于救人心切犯下的错误，受伤的还是自己，外人实在是不好说他什么。
　　杨素问一直冷着脸，没说话，也正是因为如此。
　　可唐婉晴可一点不惯着他，当着这么多人，在确认他的伤不重之后，狠狠的将他给臭骂了一顿。
　　和朱瞻基接触比较多的几个人，虽然除了陈洪之外，其他人都没亲眼见过唐婉晴这个太子的心上人。
　　但多少都是听说过的。
　　可王诚也是第一次见到唐婉晴。
　　敢这么训太子，一点面子都留，可是把他给惊讶的够呛。
　　心道，
　　“这个女扮男装的人到底是谁啊，整个天下，除了皇后娘娘谁还敢这么和太子爷说话。”
　　唐婉晴这一句也算是给大家解释清楚了，朱瞻基受伤的原因。
　　所有人心里都憋着笑意，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朱瞻基其实也是尴尬无比。
　　这一次的确是是他自找的，受伤也是他自作自受，完全怨不到别人。
　　可当面被唐婉晴这么训斥，他也是有点撑不住的。
　　眼睛滴溜一转，正愁没什么机会转移话题呢。
　　猛然间见到了无辜的王诚。
　　于是他突然岔开话题指着王诚说道，
　　“你小子怎么又跑过来了，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发现了！”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注意到，房间内此时居然多了一个最不应该在场的人。
　　当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王诚的身上，同时被这么多人注视，王诚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但他这次的确是有有重要发现，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马大忠想要通过金钱收买混江龙等人。
　　让他们在明天的水战之中，给太子一个下马威的事情。
　　以及马大忠手里居然有一把宝库特制的钥匙和这把钥匙已经到了曹冉的手中的所有事情，一并说给了众人听。
　　王诚不知道马大忠的真实意图。
　　但朱瞻基可是被真真实实的追杀了大半天的，同时也是知道，马大忠这次是为什么一定要至自己于死地的。
　　他冷笑一声道，
　　“居然舍得花这么多钱，他这哪里是想要给本宫一个下马威啊，这分明是想借着混江龙等人的手，要了本宫的命啊。
　　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马大忠给混江龙的那个秘密卷轴，里面应该就是让他全力出手对付我的信息。”
　　众人一听，他们这边还没动手呢，马大忠竟然先准备下死手了。
　　一个个都愤怒的不行。
　　“这个该死的阉贼，竟然如此的猖狂。”
　　“殿下，请您给我一支人马，属下这就带人去取了那个阉贼的狗头。”
　　众人是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直接请战，想要替朱瞻基去灭了马大忠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但杨素问并不在此列，他不明白的是，朱瞻基等人在上山的这段时间，他们到底是做了什么，这才惹得一直都有意回避朱瞻基的马大忠，此次竟然不顾一切的想要杀了他。
　　结合他手中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他感觉朱瞻基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这才引来了马大忠的疯狂报复。
　　于是他上前一步对朱瞻基说道，
　　“太子殿下，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引得马大忠不惜自毁也要刺杀您！”
　　说道这个，朱瞻基突然精神一震，哈哈一笑道，
　　“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我和婉晴在无意之中居然探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原本他还想卖弄一下的，让他们惊讶一会的。


第925章 临时有变
　　可他就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且大嘴巴的人。
　　还不等大家问，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自己却是先忍不住了。
　　“哈哈，你们猜不到吧。
　　原来，这个马大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马大忠，他其实是一个冒名顶替，一直潜伏在南京朝廷中的人！
　　而他的真实身份更是让人惊掉下巴，他其实就是……”
　　他这话刚说到一半，杨素问立马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急忙打断了朱瞻基的话，神情严肃的道，
　　“殿下慎言，此事非同小可，在没得到证实之前，决不可妄下断言啊！”
　　杨素问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毕竟此事有关消失已久的建文帝。
　　太子这一句话说出来，他自己倒是爽了。
　　但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建文帝又重新露面了。
　　那引起的波澜恐怕，比马大忠的事情要让人震撼的多。
　　到时候指不定又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呢。
　　突然被杨素问打断，朱瞻基好似突然醒悟了过来，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先前光顾着惊讶了，完全是忘记了这件事其实比目前看起来的要严重的多。
　　而且，马大忠和普济和尚的对话中虽说的主人，还不一定就是自己的那个便宜叔叔朱允炆呢。
　　万一搞错了，被人笑话是小，要是真的引起了更大的麻烦，岂不是要追悔莫及了。
　　就算没搞错，朱允炆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叔叔，自己真的能忍心，这样至他于死地？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马大忠在和普济和尚对话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他们这个所谓的主人，是早就已经不再参与这种事了。
　　若是自己刚才真的将他的事一下子给抖出来，最后闹得天下皆知。
　　这不是等于将已经不问世事的建文帝，往绝路上逼吗。
　　他若是铁了心的想要搞事情，那整个天下恐怕就没有人比他能闹出更大的乱子来了。
　　一瞬间想通了这么多事情。
　　朱瞻基也是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十分感激的对阻拦自己的杨素问点了点，然后打了个哈哈道，
　　“呵呵，关于这个还是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在和你们说吧。”
　　众人被吊起来的胃口，得不到满足，自然是不会罢休的。
　　尤其是王诚，更是被朱瞻基的一句话给惊得下巴差点从脸上掉下来。
　　“不是吧，自己跟了七八年，被当成了自己主人的马大忠居然是个假的，那他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潜藏在朝廷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他的背后还有着什么更大的阴谋不成？”
　　不过他也并没有深究下去。
　　反而是十分庆幸，自己现在是跟对了人。
　　不然的话，等到马大忠真实身份被揭穿，被太子等人撵下台的时候，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抄家灭族。
　　岳峰等人其实并不是很在乎，马大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马大忠。
　　只要知道他这个人是太子殿下，是朝廷目前必须要铲除的人就可以了。
　　太子说不说，其实对他们这种只需要照着命令去做的人来说，影响并不大。
　　说了也不过是让自己多惊讶一会，不说也不耽误自己好好的执行命令。
　　关于马大忠的身份问题，经过杨素问的打岔和朱瞻基的掩饰，总算是暂时揭过了。
　　但有关今晚的行动，以及要怎么对付混江龙等人，还需要他们尽快的拿出一个稳妥的办法来解决。
　　劫掠藏宝库的事情迫在眉睫，是他们早就已经制定好的计划，是非要执行不可的。
　　充其量，也就是稍微变换一下行动的过程而已。
　　杨素问和他的一干手下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只要小心一点，今晚的行动，是绝对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但现在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曹冉，手里还拿着可以帮他们避过多重机关的宝库钥匙。
　　能省去很多麻烦，他们自然也是乐的这么做的。
　　杨素问率先说道，
　　“曹冉这个人虽说身手也算过的去，但充其量也就是和我相当。
　　到时候，由我来牵制他，你们得到我的信号之后，突然发动袭击，一举将他拿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其他几个玄甲军的队员，依旧是那副少言寡语的样子。
　　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么做。
　　但现在唯一麻烦的事情，就是开始时候为了不引起麻烦，王诚也要跟着过去。
　　若是他们在半路上动手，那王诚的卧底身份，就算是彻底暴露了。
　　到时候，马大忠若是得知自己钱财两空的之后，指不定会进行怎么样的疯狂报复呢。
　　作为背叛者，王诚指定是榜上有名，是马大忠最先要处理掉的人之一。
　　杨素问等人是自保有余。
　　可王诚孤家寡人一个，凭他那几个只能打得过地痞流氓的护卫，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他的。
　　所以，这件事一旦开始，直到最后尘埃落定，王诚是绝不可能在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了。
　　如果是一般人，杨素问等人管不管其实都是可以的。
　　但王诚这几天可是先后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有用的关键信息，可谓是功劳非常的大。
　　杨素问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他不管的。
　　在和王诚说明这个情况之后，王诚开始的时候还是很惋惜的。
　　但在明确了自己的处境之后，还是同意接受杨素问对他的安排。
　　他无所谓的道，
　　“目前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为一个能让我关心的人就是春红了，现在她也在你们的保护之中，除了他其他人我都不在乎。
　　躲藏几天就躲藏几天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不管是朱瞻基还是杨素问、岳峰等人对将王诚这样一个普通人卷进来，还是挺愧疚的。
　　毕竟这是朝廷的事，但重担却一直压在他这个曾经的小地痞的身上，多少还是让他们这些朝廷的精锐有些汗颜的。
　　宝库这边的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又有王诚送过来的详细情报，可以说只要中途不出什么岔子，是绝对万无一失的。
　　当然了，钱到手之后，该怎么处理，又该怎么用这件事来打击马大忠，让他自乱阵脚，都已经是后话了。


第926章 江浩献策
　　他们目前还不需要讨论。
　　简单的又将各个细节过了一遍后，最后轮到岳峰说话了。
　　他是负责堤坝的修理的。
　　众人能不能安全的从里面逃出来，他掌握的环节是重中之重。
　　是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的。
　　“岳峰兄，堤坝的情况怎么样了。”
　　“杨兄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检查过四五遍了，放水也到了最后的阶段。
　　还有一两个时辰，湖水就差不多能全部放干净了。
　　其实要不是大白天的放干湖水，太过引人注意，我们早在下午的时候就能彻底的将湖水放干了。”
　　稍微计算了一下时间，一个时辰，怎么都够用了。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打击江面上的水盗，其实是和对付马大忠这件事是相辅相成的。
　　也是目前他们这个大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所以朱瞻基明天还是要去当靶子吸引混江龙的主意来拖延时间的。
　　只不过由于王诚带来的新情报，这个计划就需要稍微更改一下了。
　　原本他们以为，马大忠和混江龙等人的关系是非常牢固的，他们就是马大忠在私底下豢养的一条家犬而已。
　　打掉他们，彻底剪除马大忠的所有爪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现在他们得知，混江龙其实和马大忠之间关系，已经有了裂痕。
　　这一点看似是对他们更有利了。
　　其实不然。
　　如果混江龙只是一条忠犬，什么事情都会听从马大忠的调遣，他们用这种手段对付他，倒也算是合适。
　　可若他早就已经有了反心，想要脱离马大忠自立门口的话。
　　这就说明混江龙这个人，早就已经不再满足当一个水盗头子了。
　　在目前这种特殊时期下，若是混江龙也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的话，估计他有极大可能是不会买朱瞻基的帐的。
　　毕竟直接被招安，随便被朝廷封个不大不小的官，哪里比自己手握一只大军，称王称霸来的爽快呢。
　　他们不敢赌混江龙这个人到底知道多少，也不能拿朱瞻基的性命去冒这个险。
　　但朱瞻基却是无所谓的道，
　　“反正咱们只是为了拖延他们的时间，只要本宫到时候，拖住他们一两个时辰，让陈洪他们做好布置，不就没什么问题了吗。
　　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有机会来个擒贼先擒王，这一场仗可能连打都不需要打了。”
　　这本来就是大家先前制定好的策略。
　　而且有庄老在一旁，说不定这件事还真有极大的可能会成功。
　　可众人转念一想。
　　如果混江龙一直都是个非常老实的人，马大忠自然是不会防范他的。
　　但他要是一直都有反心的话，马大忠这种心思细腻的人，怎么可能不安排点手段，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呢。
　　说不准，在混江龙的队伍中，早就被马大忠安插了不少人员。
　　万一到时候即便控制了混江龙，却控制不了他的手下们。
　　朱瞻基即便有庄老在一旁保护，也未必没有受伤遇到危险的可能。
　　杨素问果断拒绝了朱瞻基想要来个擒贼先擒王的想法。
　　然而就在众人争论的不开开交，甚至有打算彻底推翻先前所有想法的打算的时候。
　　突然有人来禀报说，江浩来了，而且还说有要事禀报。
　　众人都是一愣，心说，
　　“这个江浩不是回家休假去了吗，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殿下见不见他？”
　　江浩目前还未加入他们这个秘密团体之中，有很多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
　　杨素问稍微思索了一下道，
　　“其他的事情，咱们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就等着行动开始了。
　　现在讨论的是有关袭击混江龙等人的事情，他既然说是有要事禀报，那不妨听听他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息吧。”
　　朱瞻基也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多掌握一点有用的消息，对于自己取信混江龙更要有帮助。
　　不多时就有人带着江浩走了进来。
　　猛然见到这么多人都在，好似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
　　江浩还显得比较局促，歉意的对众人说道，
　　“下官冒昧前来，没有打搅到太子殿下你们商议大事吧！”
　　朱瞻基后背有伤，可经过一番包扎处理，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但伤口毕竟才处理好，还是有些疼，所以他就没穿衣服，仅是披着一件外衣，看上去十分的随意。
　　如此场景倒是让江浩更加的迷糊了。
　　但朱瞻基却是笑着道，
　　“不碍事，我们正好在讨论明天进攻大水盗混江龙的事情，你来的也算正是时候。”
　　听到他们竟然正在讨论这件事，江浩顿时眼前一亮。
　　急忙对朱瞻基说道，
　　“不瞒太子殿下，下官这次前来，的确是有重要的情报送上。”
　　说着，从衣袖中摸出一份厚厚的名单来。
　　让人呈递给了朱瞻基杨素问等人。
　　他随即解释道，
　　“下官昨天回家之后没有多久，就有一个自称程彦的人，找上了下官。
　　他说他是沐家的人，想要和我合作。
　　一开始，下官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还有些疑惑，但随着和他深入的了解之后才发现。
　　他和下官说的话，应该有八九成都是真的。
　　这一份名单，就是他们家这么多年来，派遣密探打听来的绝密消息。
　　里面记录的是，江面上那些有名有姓的水盗团体，和南京朝廷中某些官员的联系。”
　　如果放在平时，这份明天的真实性，还是有待考证的。
　　毕竟沐家虽说是铁杆的保皇派，是和朱瞻基他们父子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可勋贵们相互拆台，互相攻诿的事情也是非常常见的。
　　谁也无法保证，他们提供的这份名单之中，有没有夹带私货，想要借助朱瞻基的手，铲除掉对他们沐家有威胁的对手。
　　但是当朱瞻基和杨素问等人，见到名单上的头一个名字组合，“混江龙，马大忠”的时候，他们心里其实对这个名单的真实性，就已经信了八九分。
　　毕竟混江龙和马大忠私下里的关系，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


第927章 再遇难题
　　沐家能得到这么隐秘的，已经被内部人员证实的消息，可见的确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的。
　　朱瞻基越看越是高兴，猛地一拍桌子，
　　“真是刚像睡觉，就有枕头送来了。
　　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等到本宫将混江龙等人一网成擒，到时候有了混江龙这个认证在，马大忠他就是身上长满了最，也是难逃一死了！”
　　朱瞻基这猛的一拍桌子，爽倒是爽了，可一下子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后劲才上来，立马就把他给疼得龇牙咧嘴的，好不搞笑。
　　所有人都忍着笑意，但杨素问却是盯着那份名单是越看越心惊。
　　名单上和混江龙有所联系的并不止马大忠一家。
　　甚至好几个南京城的顶级勋贵家族，也都和这个混江龙有所联系。
　　这不得不引起了杨素问的高度警觉。
　　如果说混江龙这个人仅是和马大忠一家有所联系。
　　马大忠此时马上就要自身难保了，自然是护不住混江龙的了。
　　可若是混江龙的身后并不止马大忠一个人，而是有一大堆的勋贵在暗中支持。
　　这件事就变得非常的微妙了。
　　他们之所以和混江龙有所联系，那就说明他们定然是从混江龙哪里能得到不小的利益。
　　若是他们都将混江龙当成了一个摇钱树。
　　那么在他们想要对付混江龙的时候，难保不会有人暗中通知混江龙，自己等人的诈降策略。
　　哪怕这么多人中有一个人事先给了混江龙消息。
　　那到时候等待朱瞻基的可能就不是热情的欢迎了，而是全副武装的一场鸿门宴。
　　说不定朱瞻基反倒会成了他们的俘虏，反过来制衡他们。
　　即便朱瞻基在庄老的保护下，他们不能那他怎么样。
　　在明知道这个是个陷阱的情况下，混江龙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
　　万一他们将计就计，明着假装中计，实则暗中调兵遣将。
　　纠集远超自己舰队规模的水盗大军来围攻。
　　朱瞻基倒是指定能安全的回来。
　　可舰队却要面临被围攻甚至是被全歼的命运。
　　不管是哪种可能，最后的结果可能都是以他们的惨败为结局。
　　即便这种可能只有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但杨素问可不敢就这么让陈洪等人去冒险。
　　他将自己的担心，说给了众人听，就连朱瞻基刚被挑起的热情，也都跟着消退了。
　　“混蛋，本宫还就不信了，区区的以混江龙，一个水盗，咱们还那他没什么办法了？”
　　其实这个问题，沐家几年前就已经考虑过了。
　　他们家要钱有钱，要关系有关系。
　　但直到现在依然然那水面上的那些水盗没什么办法，还要老老实实的花钱买平安，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他们不想清理掉他们吗，不是。
　　是和混江龙有关系的人太多，沐家也不能尽情发挥吗，有这个原因，但并不是全部。
　　最最重要的是，混江龙他们这帮人，是贼是盗，并不是铁了心想要和朝廷死磕的那种叛军会这起义军。
　　他们最厉害的一点就是，打不过可以跑。
　　朝廷的清缴大军一到，他们就立马四散到茫茫人海中去。
　　暂时没了水面上的营生，他们还可以变成一个普通的百姓，混个温饱，不至于饿死。
　　但朝廷的大军只要一出动，那可就是没分秒秒都在烧钱的。
　　根本就不可能长时间的在水面上游荡。
　　可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其实程彦已经给出了他们最完美的答案。
　　那就是有他们出资，太子这边筹集人手，重建当年辉煌的仪真千户所，让他们这一只专门对付水盗的官兵，常年在水面上巡逻。
　　只有持续不断的在水面上活动，才能真正的遏制住水盗们再次纠结形成泛滥的局面。
　　这注定了是一场持久战。
　　像朱瞻基他们这样，想要毕功于一役的事情，若是没有极大的运气，几乎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见所有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脸，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杨素问站了出来对所有人说道，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听他说有办法，朱瞻基立马激动的不顾伤势的站了起来说道，
　　“杨队长，你有什么好办法，赶快说说，本宫可不想真的花几年的时间，来做这件事，那也太磨人了！”
　　杨素问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其实这个办法，马大忠已经替咱们想到了。”
　　众人不解的惊呼道，
　　“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好心的替咱们想办法！”
　　杨素问见大家这个反应，不禁苦笑这摇头道，
　　“你们都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马大忠想出来的办法，咱们可以借用，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说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给大家解释道，
　　“先前咱们的打算是，让太子殿下以招安方式去拖延混江龙等人。
　　但空口无凭，即便是太子殿下亲临，他们又没见过太子殿下，能不能相信还是两说呢。
　　但我们若是学着马大忠，顺便带一万两黄金过去呢。
　　他们不相信太子殿下的话，真金白银的放到他们的面前，他们总不会连钱都不信吧。
　　这样一来，即便是混江龙有所怀疑咱们的意图。
　　但金钱当面，他的那些手下未尝不会和他唱反调。
　　只要有一小部分人贪心了，想要分了这些钱，那咱们的计划就能行得通。”
　　杨素问这一番话一出，众人稍微思考了一下，就立刻点头称赞。
　　“杨兄弟，你这个办法好啊。
　　那帮水盗们他们冒着随时都可能被朝廷抄家灭祖的危险，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赚钱吗。
　　别看混江龙他们水寨一年下来能弄到不少的钱财。
　　可他们人多啊，即便是一年收入百万两，但分到每个人手里也不是区区一二百两。
　　但钱可不能这么算，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多船，都是需要照料的。
　　这就是一大笔不得不花的开销。
　　再加上购买兵器，打点朝廷这边的关系。
　　一年下来真正能用来分的钱，估计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第928章 计划完备，行动开始
　　而且他们还要积攒下来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一来，能用来分配的钱，就更少了。
　　小头领，大头领，各个分舵舵主，这些当头头的分到的自然是要比普通的水盗要多的多。
　　所以，真正能到普通水盗手里面的钱，可能连他们老实本分的种地做买卖还要少。”
　　岳峰这分析的绝对到位。
　　这其实就是目前水盗团体们的现状，当头头的吃得饱赚的足，可手底下人能分到的就少的可怜了。
　　甚至很多状况不怎样的水寨，根本连最基本的钱都发不住来。
　　所以他们才会到处去抢人，用武力来强迫普通百姓，让他们无偿的卖命。
　　这也是先前那个被打掉的水寨，总共有老老少少将近千人，但全部的财产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万而已。
　　按照杨素问的这个方法，朱瞻基到时候并不需要展露自己的身份，甚至都不需要提招安的事。
　　直接就说是来给大家发钱的，就足以将整个水寨给拖住。
　　当然了，这其中也是需要一定的技巧的。
　　不过有了金灿灿的黄金在眼前放着，这些其实都不怎么重要了。
　　杨素问的想法就是，彻底摒弃先前招安的计划，让朱瞻基假扮成马大忠的人，借用马大忠的办法，用钱将混江龙等人拖住。
　　若是能顺利的从曹冉的手中将那封密信搞到手。
　　朱瞻基的身份就更加不会让人怀疑，从可惜度方面来说，可能比招安这一招更加的容易让他们相信。
　　总的来说，招安的计划是取消了，但是整体的策略还是不变的。
　　主要目的还是要拖住他们，为舰队的集结围攻最好充分的准备。
　　不过万事都是可能会有意外的。
　　毕竟舰队只要一出动，指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的。
　　万一这中间就有混江龙的探子，或者是他关系比较密切的盟友。
　　若是他们提前得到通知，那他们目前的所有计划还是有这一定的风险的。
　　所以，最好的安排就是，朱瞻基先一步出发。
　　先用给所有人分钱作为诱饵，迷惑住混江龙的人马。
　　然后舰队再瞧瞧的出发。
　　来个出其不意，这样才有可能，彻底将他们围住，不放跑任何一个水盗。
　　计划总是完美的，但到时候到底会不会全都按照计划进行，可就说不准了。
　　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力的完善计划中的各种可能，尽力让所有的事情都在控制中发展。
　　不管怎么说，朱瞻基的身上的担子还是挺重的。
　　可越是这样，越有挑战性，朱瞻基却是越兴奋。
　　能亲自参与到这次的行动中来，并且在其中扮演一个分量十分重的角色。
　　这可能是他这一辈子，仅有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认真，不兴奋。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
　　经过详细的分析之后，他们将计划已经讨论的几乎找不出破绽来了。
　　眼看就要到行动的时刻了。
　　众人这才散去，各自去忙各自需的事情去了。
　　朱瞻基暂时没有任务，加上他身上还有伤，并没有和他其他一样出去。
　　回到了后堂休息的地方。
　　已经换回了女装的唐婉晴，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跳了出来。
　　带着有些埋怨的神色对他说道，
　　“你身上还有上，明天还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可是堂堂的太子，难道这种事不能交给别人去做吗，你为什么非要自己亲自上阵呢。”
　　对于唐婉晴的关心，朱瞻基心中感觉非常的暖。
　　但他还是坚持说道，
　　“婉晴，你也知道，目前这件事对朝廷来说是有多重要，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啊。
　　再说了，这么好玩的事情，我要是不参与一下，日后恐怕要后悔死的。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就算对我没信心，对庄老你还不放心吗。
　　要知道，他老人家可是连你师父都没有必胜把握的绝顶高手啊。
　　区区一窝水盗，难不成还能在庄老的保护下，伤到我不成？”
　　唐婉晴可不管那些，在他看来，庄老的确是厉害，可就怕万一，对方人多势众的。
　　万一真的打起来了，庄老有个疏漏，朱瞻基岂不是就危险了。
　　但见朱瞻基已经决定了，劝说他该注意是不太可能了。
　　于是唐婉晴就坚持的说道，
　　“不行，即便有庄老在我也不放心，要么你去和他们说，换个人去，要么你带上我。
　　不然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你去冒险的！”
　　朱瞻基还是心疼唐婉晴的，不然也不会明知道人家不会受伤，还傻傻的去帮她当那个暗器的。
　　劝说了两句，唐婉晴还是坚持要跟他去。
　　没办法朱瞻基最后还是同意了。
　　其实带上唐婉晴也不是不可以。
　　唐婉晴的身手不说比肩超一流高手吧，但整个江湖有自信能伤到她的，也是没多少的。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他们两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分开了。
　　能在一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能日夜和对方相伴的时间是越来越少。
　　这次能一起行动，对他们俩来说，都是算的上是一次新奇的经历，等到今后在回忆起来的时候，别有一番趣味。
　　得到朱瞻基的应允之后，唐婉晴就高兴的去准备明天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了。
　　临走的时候，朱瞻基瞧着唐婉晴的背影，带着点异样的口吻说道，
　　“婉晴，你穿男装的样子挺好看的，明天你也穿男装吧！”
　　听到朱瞻基夸自己了，唐婉晴俏脸微微一红，轻声啐了他一声道，
　　“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当时换上男装也是情非得已，怎么就好看啦！”
　　虽然口中这么说，可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而且他发现，自己假扮成男人，和朱瞻基在一起，好像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啊。
　　二人这边打情骂俏的暂且不提。
　　马大忠庄园那边已经先一步到达的杨素问等人却是各个精神高度紧张，生怕露出什么马脚来，引起庄园里面的人戒备，那一切都会麻烦很多。
　　“王诚，你没搞错吧，你和曹冉的确是约好了，在这边集合的？”


第929章 部署完成
　　约定好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但曹冉却并未出现，这不仅让杨素问等人有些焦急。
　　然而就在他打算在派出几个人去侦查一下的时候，一个负责观察的人，突然传来信号。
　　“有动静了，所有人做好准备。”
　　得到杨素问的警示之后，玄甲军的队员们，立刻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跟着杨素问站到了王诚的身后，伪装成是王诚的手下。
　　而另外一部分则是隐藏到了周围各处，时刻监视着庄园里面的动静。
　　杨素问他们的计划很简单。
　　先是借用王诚和曹冉进入到庄园内部。
　　等到合适的时机，然后里应外合，迅速的控制住庄园中的所有人，包括曹冉。
　　虽然这么做，看起来很冒险。
　　但简单好用，只要对付曹冉的人不出什么岔子，就不会引起太大的问题。
　　此外，杨虎子等人也在岳峰的带领下，潜藏在通往庄园的必经之路上，防备阻拦所有可能闻讯赶来支援的人。
　　这样一来，不管是到时候会不会发生意外，至少能给杨素问等人争取到一定的时间。
　　配合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次抢劫行动。
　　没过多久，一身黑衣的曹冉带着两个面生的人出现在杨素问等人身前。
　　王诚来没来，曹冉倒是没怎么在意，瞧见站在人群中的杨素问，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没和王诚有任何的客套，口中不阴不阳的说道，
　　“你们几个可要跟好了，这庄园主到处都是暗装陷阱，若是没人带领到处乱跑的话，不小心被人一刀抹了脖子，可不要怪咱家没有提醒过你们。”
　　曹冉的这句话说得王诚头皮都有点发麻。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杨素问等人的保护之下，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听曹冉的意思，这个庄园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暗中不知道埋伏潜藏着多少的杀手。
　　到时候万一乱了起来，被人围攻了，杨素问他们真的还能顾得上自己吗。
　　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点退意，可事到临头，若是他这个时候打退堂鼓，且不说杨素问等人会不会同意。
　　可能连曹冉也是会起疑心的。
　　没办法，他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小心翼翼的跟着几个人的后面走了进去。
　　这个庄园，整体上其实是看不出有什么危险的。
　　然而杨素问等人毕竟是专业的，只是打眼一看，很快就从其中很多地方看出了点门道。
　　杨素问在暗中以极其隐秘的方式和手下的队员进行无声的沟通。
　　“水井旁，一人，潜伏！”
　　“碉楼上，弓箭手两人！”
　　“走廊旁小路上，翻板陷阱一个！”
　　一路上走走停停，小小的一个庄园，仅是检验身份的地方就有四五处。
　　好在这次是曹冉带路，庄园中的人好似对曹冉十分的熟悉，一看到是他亲自带队，再加上马大忠的虽很信物。
　　他们通过的还是很顺利。
　　这次若是没有曹冉，而是王诚这个第一次来这边的人带队。
　　估计能过得了第一关的检查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走到底，来到宝库的大门前了。
　　眼看到了通往宝库隧道的大门前了。
　　杨素问做了最后一个手势。
　　“静待信号，同时行动！”
　　庄园外一颗大树上，手握望远镜，将杨素问所有手语指示全都完整的记录下来的一个队员。
　　在得到最后一条指示之后，缓缓收回了望远镜。
　　低声对身边的人问道，
　　“怎么样，路线图都画下来了吗，隐藏的敌人位置都标注好了吗！”
　　旁边两个专门负责记录的队员，相互点了一下头。
　　然后将手里记录的东西对比了一下，找出有错漏的地方和不太明白的地方。
　　简单的交流修改之后，就迅速的将路线图分发给所有的队员，让他能在短时间之内，全都记住。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么复杂的地形图和潜藏人员的分布，要全部在短时间之内记住，是极其困难的。
　　可他们都不是普通人，而是经过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
　　速记这种基本功，可以说是他们的基本能力。
　　如果连这一关都通不过，是根本就没资格被选拔上来的。
　　虽然计划制定的很完美，他们所有人直到现在也都还没遇上什么，根本解决不了的难题。
　　可这次毕竟是他们第一次强攻突袭一个防卫如此森严的地方，心中都难免有些紧张。
　　在外面负责配合的兄弟们还好一点，毕竟算得上是敌在明，我在暗，有先出手的优势。
　　可对已经深入到密道中的一帮人来说。
　　压力可就要大的多的多了。
　　密道的入口并没有做过多的隐藏，防守的人也不算多，只有区区两三个人。
　　等到杨素问等人过来的时候，负责看守密道入口的那几个人，好像正在喝酒聊天。
　　见到曹冉等人过来，也没表现出什么紧张的样子。
　　稍微询问了两句之后，就利落的给他们开门了。
　　这帮人如此的散漫，倒是让杨素问心中忽然警觉了起来。
　　按理说，越是重要的地方，防守的人不是应该越谨慎吗。
　　可这几个人却是如此的随意，这其中必有文章。
　　杨素问可不信，他们这几个人是在偷懒才这样散漫的。
　　马大忠对这个地方如此的重视，怎么可能会让这种散漫的人，看管这么重要的位置呢。
　　若是真的如此，曹冉这个马大忠的左膀右臂，见到如此场景恐怕早就大怒了。
　　可他却好像根本就当成没看见一样。
　　这一切都似乎在说明。
　　这几个人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而他们的不重要就说明这道门其实也不重要。
　　也就是说，不管是他们几个还是曹冉心里都清楚，真正重要的部分，根本就不是这里，而是在密道的尽头，在宝库真正的大门前。
　　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杨素问默默和身边的几个队员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们几个。
　　大门缓缓打开，一条幽深坡度极大的通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930章 三段离心锁
　　这漆黑的密道，就好像一条择人而噬的巨蟒一样展现在众人眼前，让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尤其是王诚这个武功和胆量都不怎么样的人，更是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瞧他那个怂样，曹冉轻哼了一声，
　　“怕什么，里面又没有狮子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完，他就带头第一个向着下面走去。
　　杨素问趁着曹冉不在视线之中，轻轻拍了拍王诚的肩膀，低声对他说道，
　　“不要怕，我们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没事的！”
　　杨素问的安慰总算是给了王诚信心，他深吸一口气，跟着众人走了下去。
　　由于这条密道是建立在玄武湖的下面。
　　为了防止透水，必然是有一定深度的。
　　玄武湖本来就有三四米深，这条密道居然还在湖底的下面几米处，可见是到底有多深了。
　　对于现代人来说，在这么深的地方挖一条隧道出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古人只有自己的一双手和最简单的工具，居然也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以从这一点上就看出，古时候的匠人到底是有多么的厉害了。
　　走在最前面的曹冉，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一簇簇火苗突然从通道的两侧亮起。
　　整条通道总算不再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杨素问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那些突然亮起来的油灯。
　　他是十分确信，曹冉手里是没有火种的，刚才也没做点灯的动作。
　　可这火苗还是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了。
　　这只能说明，这一串的油灯其实也是一个精巧的机关。
　　众所周知，只要是燃烧，就指定是需要氧气的。
　　在地下隧道这种空气本来就稀薄的地方，点燃众多的灯火，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可能很容易造成氧气稀少，二氧化碳之类的东西增多的现象。
　　但杨素问通过仔细的观察之后发现，这些油灯的亮度始终保持一致，并没有减弱的样子。
　　也就是说明，这密道之中定然是有通风透气的地方。
　　而且，还有极大的可能这里面其实一直都有人居住隐藏的。
　　若是没有完备的空气循环系统，隐藏在密道中的人恐怕早就被憋死了。
　　杨素问等人之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手，主要是还未曾发现，曹冉口中那个终极保险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在彻底弄清楚之前，他们还是必须要保持克制的。
　　然而，曹冉这个有点炫耀的举动，和这些油灯的奇特通风装置，却是让杨素问看出了一点门道。
　　他发现其实每个油灯的灯座的后面都是有一个透气的小孔的。
　　而这些小孔，又被一条条镶嵌在墙壁中的铜管连通。
　　这些小孔，在油灯没油的时候，会自动给油灯注满灯油。
　　在不需要注入的时候反而成了通风的工具。
　　若是一个人拥有强大的空间几何记忆能力，只要分辨清楚了这些油灯的分部，以及它们后面通风管道的连接处。
　　就能很快的锁定，密道中真正和外界连通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需要做通风的处理，所以必然是整条密道最薄弱的地方。
　　也就是他们实行终极保险的地方。
　　只要找到了这个地方，就基本可以确认，万一情况不对，动手破坏密道引玄武湖的水倒灌的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
　　这种设计方式，在什么普通人眼中，的确是一种极其隐秘又简单便捷的方式。
　　可在高手的眼中，其实还是很容易看穿的。
　　不过即便看穿了又能如何。
　　人家就算是明摆这将机关的所在位置告诉你，在这种只要人家动动手指就能团灭所有入侵者的局面前。
　　能不能看穿这一切，其实都是没什么关系的。
　　也正是由于这种终极威慑的存在，所以上面入口处的那几个守卫才如此的安逸，根本就不怕真的有人闯进来捣乱。
　　但此时杨素问已经将密道中最大的威胁给看穿了，现在只需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展开行动了。
　　暗中和队员们沟通，让他们做好准备。
　　得到他们的回应之后，杨素问悄悄向着曹冉的位置靠近了一点。
　　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也就意味着动手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临了。
　　这条通道要说长，也不是很长，要说短也不算短，整体长度少说也有五六十米。
　　如果按照一户人家院子宽二十米计算的话，这个长度足以跨越三户人家了。
　　通道的尽头是一座，精钢打造的厚重大门。
　　上面铆接的痕迹还很明显，但却打磨的非常的光滑，看的出来，制作这个大门的工匠技艺也是非同寻常的。
　　大门中间的位置有一个钥匙孔，那个孔和一般的钥匙孔有很大的区别，不是扁平，而是十字形状的。
　　众所周知，最开始的普通锁，都是偏平的，开锁的时候只需要，将一个方向的卡簧推到合适的位置就能将锁打开。
　　而十字形状的锁，但从数量上来说，就比扁平的琐多了三个或者是两个面。
　　这样一来，开锁的难度就成倍成倍的增加了。
　　而当曹冉从怀中摸出那把造型奇特的钥匙之后。
　　杨素问的眼神猛地一凝，心中暗自庆幸道，
　　“这锁居然还是三段式的离心锁，想不到这个马大忠，为了怕人偷自己的钱，竟然将一个锁都给玩出了花样来。”
　　所谓三段式离心锁。
　　其实解释起来也不是很复杂。
　　所谓三段，其实是指开启锁的时候需要三个步骤，只要一个步骤出现了错误，整个锁就打不开。
　　大哥比方说，第一段是最普通的十字行锁，只要钥匙插进去，顶开卡簧就可以转动。
　　而第二段则是需要将钥匙旋转到一个合适的角度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最后一段，也是三段中最难的一部分。
　　需要配合钥匙上的某个多出来的精巧机关的配合才能完成最后一步的开锁过程。
　　如果设计这个锁人，比较丧心病狂一点，完全可以在这三段的过程中加入九个甚至更多的迷惑选项。


第931章 宝库终现
　　这样一来，想要用一次次尝试来开锁，就需要九乘九再乘以九次才有可能找到正确的那个。
　　从外面是根本就看不出来，锁芯到底是几环的。
　　在不知道具体的打开方式的情况下，除了一遍遍的尝试，是根本没有其他任何办法的。
　　如果单是解锁麻烦，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正确的钥匙，想要打开也是可能的。
　　但若是设计人员在错误的开锁过程中设计了致命的机关，那这个门基本上就成了不可能打开的了。
　　瞧曹冉开锁的过程中那么的小心翼翼。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个大门铁定是装了致命机关的。
　　见到这一幕，不只是杨素问，几乎所有队员都在暗自庆幸，王诚带来了这个关键信息，这不仅帮助他们轻松的混了进来。
　　还不用费任何手脚，等着宝库大门被打开就可以了。
　　其实他们原先也不是没预料过，可能会遇上一个非常难缠的大门的情况。
　　他们当时考虑的办法其实也是很简单粗暴的。
　　那就是，万一打不开，就用火药给炸开好了。
　　反正他们这次是来抢劫的，又不是来观光的。
　　搞不搞破坏完全是看他们的心情。
　　这个大铁门虽然坚固，但只要用足够的火药，想要炸开它，其实也没什么难度。
　　即便大门可能破坏不了，但对旁边的砖石机构造成破坏，只要能弄出一个能让人通过的通道就可以了。
　　可真要是这么做了，谁也不敢保证这个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比如说，密道不够结实，最后导致塌方的情况。
　　再比如说，动静太大，引起太多人关注之类的。
　　总之，只要一个操作不当，都是很有可能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的。
　　但现在他们能坐享其成，完全不用自己费尽，可以说是连老天都在帮他们。
　　经过一番十分紧张的开锁过程之后，众人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吧声。
　　曹冉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微微后退的两步。
　　见到钢铁大门在机关的作用下，缓缓向着两边打开。
　　他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嘴里自豪又自嘲的嘀咕道，
　　“若是这个机关是咱家亲自参与设计的，一个门，居然每次开启都这么麻烦危险，咱家一定要找设计这个机关的人，好好理论理论！”
　　大门缓缓打开，藏宝室内部的情形，开始一点点的展露在众人面前。
　　眼前的一幕，不只是王诚，就连杨素问等人这些身经百战，意志坚定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的天啊，这里面到底是装了多少的宝贝啊！”
　　抬眼望去，整个几十平方的藏宝室中，此时几乎已经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种珍宝。
　　什么血珊瑚，玛瑙翡翠，珍珠，是应有尽有。
　　反倒是最为外人津津乐道的黄金，展露出来的到不是很多。
　　马大忠喜欢黄金，对其他的珍宝都不屑一顾的传言。
　　在众人亲眼见到这个藏宝库之后，显然是不攻自破了。
　　王诚应该算是所有人中最为惊讶，表情也最为夸张的一个了。
　　他没忍住的惊呼道，
　　“曹公公，大家不都说，咱们大老爷只喜欢黄金吗，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别的宝贝啊。”
　　曹冉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外人这种吃惊的场面了。
　　略带嫌弃的白了王诚一眼。
　　“你小子白跟着公公这么久了，你难道不知道，传言有时候都是主人家故意放出去的吗！”
　　“咱们大老爷的确是比较喜欢黄金，但也没到对其他的东西完全不屑一顾的程度啊。
　　真要是遇上了，难的珍品佳品，大老爷难道还能统统拒之门外不成。”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整个大明，乃至整个天下，黄金的数量都是有限的。
　　能流通到市场上的几乎不到存世黄金的十分之一。
　　大老爷即便在南京城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可也不能将所有黄金都归拢到自己的手上吧！”
　　王诚紧忙的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了。
　　“真不愧是曹公公，还是您最得大老爷信任啊。这次要不是您带着，小的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机会见识到如此壮观的景象啊！”
　　曹冉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翘起，这种赞许，对他来说还是让他很受用的。
　　见众人震惊的也差不多了，他就指着宝库边缘，拿一排排的大箱子说道，
　　“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黄金，一箱子差不多两千两，你们抬一万两出来吧！
　　记住，除了箱子，其他的东西，不准乱碰，万一损毁了一两件珍宝，小心咱家把了你们的皮！”
　　众人抬眼像四周的一排排箱子看去。
　　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少说有二三百箱子。
　　一个箱子按照两千两算，也就是两百斤，也就是一百公斤，二百箱子也就是两万公斤，核算也一下也就是二十吨。
　　二十吨黄金大约相当于四百万两的白银。
　　这虽然和先前大家估计马大忠的所有财富在八九百万两左右，有所出入。
　　但考虑到黄金的紧缺，以及这个藏宝室中除了黄金，还有众多的价值连城的珍宝。
　　这个数量其实已经非常的可观了。
　　大门已经打开，致命的机关也已经解除了。
　　也终于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众人在杨素问的暗示下，悄悄的靠近了曹冉和他的两个手下。
　　这时杨素问故意吸引曹冉的注意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里这么多的钱，也不知道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搞得多少卫所军户家破人亡才弄来的。
　　你们说，马大忠这样一个连后代都没有阉人，有个大官当着，不少吃不少穿的，他搜刮这么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素问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直接骂马大忠是个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了。
　　曹冉当即就炸了。
　　“混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公公的事情，岂容你这种货色诋毁！
　　咱家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着，冷眼一扫身边人，指着表现的无比嚣张的杨素问说道，
　　“来人，给我将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绑了，严刑伺候！”


第932章 给我陪葬吧
　　可是等他说完这句话，除了他自己带来的那两个人跃跃欲试，准备动手之外。
　　其他人都好像在看戏一般，冷眼盯着他，一动不动。
　　此时曹冉总算是稍微反应过来一点了，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转头看向了王诚。
　　“王诚，他们都是你的人，你属下如此诋毁公公，你要怎么像公公交代！”
　　王诚还是有些害怕曹冉的，他不动声色的往杨素问的身边靠了靠。
　　然后小心翼翼的对他说道，
　　“曹公公，现如今马大忠大势已去，已经不值得大家再替他卖命了。
　　您是一个明白人，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不然等到太子殿下发难开始对付他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听到这里，曹冉是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王诚这个卑鄙小人活活掐死。
　　他恼羞成怒的怒喝道，
　　“好哇，想不到你这个狗崽子，居然投靠了太子，看来咱家是一直小看你了。
　　本以为你是个再听话不过的狗，没想到你居然狼子野心，私下里居然这么的有种！”
　　王诚自嘲似的道，
　　“给马大忠当狗也好，投靠太子殿下也好。
　　都不过是我们这种小人物的无奈选择罢了。
　　如果命运能够自己掌握，谁又会真的心甘情愿的给别人当一条听话的狗呢。
　　曹公公，不瞒你说，太子殿下已经掌握了十分重要的证据。
　　你所效忠的马大忠其实根本就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个马公公，而是一个伪装潜藏在朝廷二十多年的奸细。”
　　曹冉冷笑一声，根本就不信王诚的这句话。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公公带我如亲子，更是一手将我从火海中拯救出来。
　　我这条命都是公公给的，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头微微低了下去，等到再次抬头的时候，眼中已经迸发出了，摄人的杀意。
　　“想必这几个跟着你一起进来的人，应该也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吧！”
　　“先前咱家还纳闷，就凭你一个地痞出身的家伙，怎么可能得到这等人才的投靠。
　　现在想来，都是咱家想多了，可惜啊可惜。
　　本来杂家还打算，经过这次任务之后，好好的提拔一下，他们几个呢。
　　可惜，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杨素问还没有开口，一个队员先是冷哼一声，
　　“哼，曹冉，今天到底谁完蛋，还不一定呢。
　　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以免到时候大家动起手来，下手每个轻重……”
　　曹冉见对方有将近十个人，而自己这边则只有三个，人数上不占优就算了，仅是对方一个杨素问，他自己就没把握拿下，共何况还有那几个不知底细的家伙了。
　　但他已经存了必死的决心，决定就算是死，也决不能让马大忠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宝被人夺走。
　　“到底谁才能笑道最后，还犹未可知，你们高兴的也太早了吧！”
　　话音未落，曹冉整个人如同一只老鹰一般腾空而起，屈指成抓狠狠的向着刚刚发话的那个队员抓去。
　　曹冉作为马大忠的左膀右臂，功夫自然越是不弱的，虽说可能比不上杨素问，但相差也是极其有限的。
　　含恨出手之下，他的动作是又快又狠，可以说是，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打算给对方留。
　　然而，玄甲军尤其是一般的人物。
　　他们个体的战斗力虽然算不上是最顶尖的。
　　可要说相互之间的配合，那可是绝对天下少有的。
　　那个即将被袭击的队员，不慌不忙，只是微微往后撤了一步。
　　就在曹冉以为自己这一招对方绝对躲不过去，即将被自己一抓抓破头颅，惨死当场的时候。
　　突然横下里冲出来一个人影。
　　那人身体为微屈，袖袍一抖，一面精钢打造的圆盾正好出现在曹冉的爪子前。
　　此时收招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抓下去。
　　只听见吱呀一声难听的声音传来。
　　随后就是声闷哼。
　　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后退的人是曹冉，而不是那个队员。
　　曹冉脸色铁青，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刚刚出招的那只手颤抖不已，指尖隐隐有血痕出现，显然是刚刚的一招，让他吃了个不小的亏。
　　想来也是。
　　即便他武功再高，能轻易的击碎人的头骨，可精钢打造的盾牌，尤其是区区骨头能比的。
　　本来无往不利的一招，偏偏落到了盾牌上。
　　强大的冲击力，几乎全都反震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能有如此结果，其实也不意外。
　　就在这时，杨素问轻喝一声，
　　“列阵！”
　　所有队员，几乎是同时整齐划一的，掀开衣袍，从身上取出了兵器。
　　没人一面直径不过一尺半的精钢圆盾，一柄精钢打造的雪亮短刀。
　　三人一组，算上杨素问一共三组。
　　成犄角状，团团将曹冉等人围住了。
　　见到如此精良的装备，如此默契的配合。
　　曹冉整个人心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从来没听说过，太子手底下还有你们这种精锐！”
　　杨素问冷笑一声，
　　“只能怪你知道的太少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死！”
　　曹冉这回是彻底绝望了，知道自己今天是绝对没可能活着走出这里了。
　　但他并不怕，因为他还有终极威慑手段在。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能拉上王诚这个叛徒，和太子手下最精锐的一批人一起死，倒也算是值了。
　　尝试了好几次突围，却都杨素问和队员们，给逼了回来。
　　绝了逃走的最后希望之后。
　　曹冉突然整个人变得癫狂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枚精巧的哨子出来。
　　放到嘴里猛地一吹。
　　一道十分尖锐，穿透力极强的声音立即向着远处传去。
　　也不知道，他的这一声哨声，触动了密道中的什么机关，仿佛是共鸣，又好像是产生了回音似的。
　　声音仿佛一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声音穿了出去之后，曹冉有些癫狂的对所有人狂笑道，
　　“来吧，大家一起死，你们就等着和我一起陪葬吧！”


第933章 羞恼悔恨
　　虽然杨素问等人已经做好了各项准备，可真到了这种时候，众人还是有些紧张。
　　意志最差的王诚，甚至已经被吓得，抱头蹲在了地上，准备迎接第一波冲击了。
　　但杨素问是对自己的判断有着极大的信心的。
　　他低声对所有人说道，
　　“大家不要慌，倒是看看他们这个时候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曹冉继续冷笑道，
　　“等下你们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了。
　　也不怕告诉你么，任凭你们武功多高，这回你们都死定了，没有人能活得下来，你们全都要给咱家陪葬！
　　哈哈哈……”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众人微微错愕之际。
　　只听见不远处的密道某个地方，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机关声。
　　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那个地方的正上方，就好像是楼板不堪重负了一般，哗啦一下坍塌了下来。
　　然而，楼板坍塌之后，本应该是湖水倒灌，汹涌不可抵挡的水流冲击而下，瞬息间将整个地道淹没，将这个藏宝室和密道一起淹没的情景去并没有出现。
　　碎裂的地方的确是有东西跟着下来了，不过却不是汹涌的洪水，而是稀稀拉拉的一点湖底的淤泥而已。
　　一开始曹冉还以为是这个设计当时做的太过稳固，导致机关开启之后，湖水没能第一时间冲下来。
　　伸长了脖子在哪里等候，想象中的一幕出现。
　　其实不只是他，就连好几个队员，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担忧的。
　　这毕竟是一个几乎堪称必死的陷阱，即便杨素问再三保证过，全都尽在掌握，可他们多少还是有点担忧，有什么万一的情况发生的。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开头紧跟着楼板掉落下来的那点淤泥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有一缕月光，调皮的从上面照射了下来。
　　在确认那倒月光之后，曹冉整个人都快傻眼了，他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水呢，为什么湖水没下来！”
　　趁着曹冉精神机会快要崩溃的空档。
　　杨素问和两个手下突然发动了袭击，以极快的速度将他给控制了起来。
　　见曹冉总算是彻底被抓住了。
　　杨素问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一边从他的怀中将那个密室的钥匙拿了出来。
　　一边微笑着对他说道，
　　“曹冉，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绝杀机关，已经彻底的完蛋了。
　　也不怕告诉你，为了防备你们的这一手，我们早在几天前就开始布置了。
　　你当为什么舰队的船明明有很多港口可以停，为什么偏偏停到了玄武湖上。
　　我们要的就是趁着所有人都没关注到的时候，将玄武湖的湖水给放干净了。
　　所以，你想象中的水淹密道藏宝室的情况，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了。”
　　听到杨素问说，他们已经将玄武湖的湖水给放干净了，曹冉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他先前过来这边的时候，还从玄武湖边上路过过，他当时分明还看到了，湖面上划船灯红酒绿，嬉戏畅饮的人一点都不比平日里少。
　　那可都是他亲眼所见的。
　　而且那么大一个湖的湖水，怎么可能说没就没，除非是有天上的神仙帮忙，不然这种事情是打死他他都不会信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杨素问其实也懒得和他继续争辩下去了。
　　反正他已经被抓住了，再也弄不出什么花样来。
　　所幸他一边吩咐其他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藏宝库里面的东西打包，一边走到了那个破损的洞口前面。
　　抬头向上望去，的确是见到了皎洁的月光。
　　看着那个硕大的直径足有两三米的破损洞口，杨素问心中不免有些惊叹。
　　“设计这几个机关的那帮人还真是够下血本的啊！
　　这么大的一个洞口，若是真的被湖水倒灌进来，恐怕不到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整个密道就会被湖水给灌满。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上万斤的湖水倾斜而下，即便是庄老那种绝顶高手也是没可能在那种冲击力之下，活下来的。
　　幸好我们事先知道了这个要命的机关，并且费劲心力，将西北角的堤坝给修好了，将湖水给放干了。
　　不然，贸然闯进来，是来多少人都要死在这里的啊！”
　　就在杨素问在愣神想事情的时候，曹冉也跟着挣扎着来到洞口的下面。
　　直到现在，直到他也亲眼看到了洞口上方星辰满布的夜空，他才算是彻底的相信了杨素问的话。
　　“你们……你们竟然真的将湖水给……给放空了！”
　　震惊之后就是无尽的愤怒，他嘶吼着道，
　　“原来，你们老早之前就可是计划这件事了，想必咱家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在盘算着这件事了吧！”
　　杨素问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道，
　　“没错，的确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之前，我们就在谋划这件事了。
　　不过却是在你和王诚喝酒，无意中透露了这个秘密机关的之后，我们才做出的排空湖水的这个计划的！”
　　听到杨素问说，是因为自己泄露了机密，才到这今天的这种事情的发生的，曹冉整个人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喃喃自语道，
　　“是我，竟然是我自己泄露了秘密。”
　　说着说着，他整个人再次激动了起来，怒吼着冲向了一旁在看热闹的王诚。
　　“是你，是你这个白眼狼，咱家是信错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咱家就算是死，到了阴曹地府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唯一能动用的也就只剩下嘴巴了。
　　见到他都这样了，还想伤人，负责看守他的那个队员，用力一拉绳索，他整个人立即跌倒在地。
　　可他依然不肯放弃，身体弯成一个虾米一般，依然向前挪动。
　　看那情形，他是恨极了王诚的背叛。
　　他作为马大忠的左膀右臂。
　　可是非常清楚，这个藏宝室里面的财富，对于马大忠和他的一众手下来说，意味着什么。
　　马大忠现在已经没了实权，他之所以还能在暗中掌控着整个南京城的局势，就是因为还有很多人在替他卖命。


第934章 小人物大作用
　　但这些人也都不是傻子，要是没有利益，谁会真的心甘情愿的替一个没权没势的老太监卖命呢。
　　马大忠其实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在用钱在维系着从前的关系，维系着自己的权利，以及在南京城的地位。
　　可若是所有人都知道，马大忠的所有钱都没有了。
　　谁还会再听命于他。
　　且不说那些和他同流合污的官员们了，就说现如今替他看家护院，帮他处理各种事情的那些人。
　　没钱给，他们谁还会真心替他卖命？
　　先前他是有钱有权，大家都巴结他，即便他不给钱，依旧有很多人，上杆子给他卖命。
　　但现如今，除了曹冉这种几乎是被他一手拉扯起来的人，能有几个人还愿意帮他。
　　可以说，藏宝室里面的这些钱，一旦没了，马大忠也就算是彻底玩完了。
　　他辛苦了几十年才搭建起来的庞大关系网，也会随之土崩瓦解。
　　作为自己跟了将近二十年的主子，曹冉是绝对对马大忠忠心的。
　　所以他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和杨素问这些人同归于尽，也要保住马大忠的财富，保住他现有的权势。
　　然而他努力维系的一切，最终却是因为自己一次酒后无意的吐露而彻底崩塌。
　　其实比起王诚这个真正泄露机密的人，他对自己的恨，并不比对王诚的少。
　　眼看自己已经拿王诚没办法了。
　　他心中越想越是悲愤。
　　大声悲呼一声，
　　“公公，小冉子对不住你，只有来世做牛做马，在来报答您的知遇之恩啦。”
　　说着，他整个人突然开始加速，一头狠狠的撞向了，密道的墙壁上。
　　这一下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就连杨素问也是没来得及阻拦。
　　但还好一直看押他的那个队员，还算是反应比较快，在最关键的时候用力的拉扯了他一下。
　　这才让他看似撞得不轻，实则只是昏死过去了，性命倒是无碍。
　　那个护卫紧忙上前去检查。
　　王诚心里此时其实是在疯狂的打鼓的。
　　先前曹冉那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可是把他给吓得不轻。
　　他绝对不能否认，若是曹冉没有被绑起来，自己是绝对活不过今晚的。
　　可即便曹冉已经被抓了起来，即便是被捆绑的像个粽子。
　　但只要他一天没死，自己是一天都过不安稳的。
　　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从监牢中逃出来呢。
　　他一旦出来，铁定会第一个来找自己报仇的。
　　到时候没人保护自己，自己岂不是依然难逃一死。
　　为了自己的小命，他有些昧着良心的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还小声的问道，
　　“他……死了没！”
　　那个队员抬头神秘一笑，仿佛也是知道了王诚的这种担忧。
　　“他没死！”
　　眼看王诚的脸色瞬间变白了。
　　杨素问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王诚，你的贡献，我们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们玄甲军的人，都是重情重义的汉子。
　　即便是我们自己人出事，也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今天过后，恐怕不只是曹冉想要亲手杀了你，马大忠可能也会展开疯狂的报复。
　　看来南京城你暂时是待不下去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会派兄弟护送你。
　　若是你没地方可去，明天也可以跟着我们的秘密押送队伍，出发赶往京城。
　　到了京城即便马大忠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是拿你没办法的了。
　　怎么样？你好好想想吧，这毕竟是关系到你今后后半生的大事，你考虑好了在告诉我吧！”
　　王诚听完杨素问的话之后，十分的犹豫。
　　南京城是他从小长大到的地方，他的朋友，认识的人，甚至是爱情事业都是在这里。
　　说离开就离开，哪里是有那么容易的，他实在是有太多的东西割舍不下了。
　　但事到临头，不离开南京，几乎就是等于是必死无疑。
　　为了自家小命的考虑，即便是再怎么难以割舍，他也不得不下一个决断了。
　　但到底是去京城，还是却别的什么地方，他暂时还没想好。
　　对杨素问点了点头道，
　　“多谢杨兄弟你的关心，等我想好了之后，一定会尽快告诉你的。”
　　杨素问表面上说的很是平淡，其实心里是十分的感激，王诚所做的一切的。
　　他们若是没有遇上王诚，或者王诚根本就不好配合他们，甚至是给他们提供假情报。
　　都有极大的可能会给他们的这次行动带来极大的困难，甚至是让他们损兵折将都是有可能的。
　　现如今，眼看胜利在望了，而他们直到现在为止还都没遇上什么大问题。
　　归根结底，其中有一大半的功劳都是要算到王诚提供的各种情报上的。
　　甚至就连结识江浩，顺便让太子对解决长江沿岸贼患感兴趣，其实都是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有的时候，杨素问也不得不感叹。
　　“即便是一个小人物，在关键的地方，也能发挥出决定性的作用。
　　谁能想得到，一个但年的小混混，后来居然会成为南京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谁有会想到，因为他即将有一个只手摭天的人即将倒下。
　　谁又能想到，因为他困扰了沿江无数百姓数年之久的贼患，即将得到解决。”
　　他虽然是个没什么大志向，本事也平平无奇的这么一个人。
　　可他却发挥出了，一个精锐特工都未必能发挥出的关键作用。
　　上天是公平的，他让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有着特殊安排的。
　　而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影响，才促成了人类这个种族的不断繁衍壮大，创造出璀璨的文明，留下让后人惊叹的功绩与诗篇。
　　或许在历史的浪潮中，这次扳倒马大忠的事情，史官可能连动笔提上一句，可能都觉得浪费墨水。
　　但谁又能否认，众人的这次行动，不仅对南京城的未来，甚至是对参与到这件事中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人生中极其重要的经历。
　　有的时候看历史不能太认真。
　　因为有太多的精彩的，不为人知的，荡气回肠的故事，发生在你所不知道的角落中。


第935章 上下齐心
　　可能在你享受美食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的同一时间，正在有人为了保护一方黎民，在奋勇杀敌。
　　可能在你与友人畅饮，高谈阔论的时候，有人正在为了获取一个机密信息，伪装，潜伏，刺探……
　　这世上有太多，不被大多数人了解的真想被封存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之中。
　　不管是朱瞻基还是杨素问，不管他们将来做出多么伟大的事情。
　　但总有一天他们终将会被时间给淹没。
　　随着历史的不断推演，不断的有新的英雄人物出现，将他们的曾今的事迹给掩盖。
　　正如现在的人类一样，终究会被未来的更加久远的人类给替代。
　　但谁又能说，自己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呢。
　　正是因为你和我这样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存在，人类的历史才算得上是完整的。
　　王诚，杨素问等人也都是一样，他们也都是历史的一部分。
　　只不过，他们是生活在一个我们完全无法触及的时代和时间节点之中。
　　李天何其有幸，能够从现代穿越而来，能够亲身体验常人做梦都梦不到的精彩经历。
　　未来的人可能会很快就忘记，他们曾经做过的足以推动国家变革的大事。
　　但只要李天知道，这个国家，他脚下的这片土地上，曾经都发生过什么，就已经足够了。
　　……
　　安抚完王诚之后，杨素问就从袖口中摸出了一枚传讯烟火。
　　从坍塌的洞口中发射了出去。
　　等了没多久，就听见洞口的上方传来了动静。
　　杨素问甚至听到了陈洪那个大嗓门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那个藏宝库的位置啊！”
　　从上面往下一看，正好看到了正在仰头向上看的杨素问。
　　陈洪带着兴奋的口吻道，
　　“怎么样，杨兄弟，一切还都顺利吗，马大忠这个阉贼的藏宝库到底有多少钱财，是不是真的和传言中多的惊人？”
　　杨素问微微一笑，
　　“不管我怎么说，你脑子里面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还不如你自己亲自下来看一看来的实在。”
　　陈洪一拍脑袋，
　　“是呀，我先前怎么没想到！”
　　“快，来人，给本官准备一条绳索，本官要下去看一眼！”
　　密道距离湖底足有三四米深，虽说也不过就是两个人的高度左右，但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这个高度还是挺大的。
　　但对陈洪这种人来说，这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他顺着一条垂下的绳索，单手抓住，只是轻轻一松一放，就很快来的到了下面。
　　还不等站稳，就火急火燎的直奔藏宝室。
　　不多时，那边就传来了陈洪大嗓门各种快要变形的惊呼声。
　　杨素问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可能是这种反应，并没有跟他过去，一起发疯。
　　而是指挥着上面的人，将一条条揽胜，索道假设好。
　　由于密道的上方是湖底，沉积了厚厚的一层淤泥，常人一旦陷下去，是很难再将腿拔出来的。
　　但他们事先早就有了准备。
　　他们用一条条大木板在淤泥的上面暂时搭建起来的一片可以暂时立脚的地方。
　　然后在借助木板的支撑，他们在上面假设了简单的滑轮和支架。
　　这样一来，上面的人不进可以用更快的速度，将下面的东西拉上来。
　　下面的人也可以帮着拉扯，让速度变得更快。
　　随着第一个吊篮的出现。
　　先前那些负责整理的队员们，开始陆续的将藏宝室的黄金珍宝什么的一点点的往外运。
　　由于上下两伙人都可以用得上力气。
　　所以进展很迅速。
　　可这样的速度，杨素问依然不是很满意。
　　因为他知道，控制密道坍塌的机关其实是一个连锁机关，和那些照明用的油灯是差不多的一个系统。
　　在自毁发动的同时，也会像庄园中的护卫们传递一个信息。
　　让他们可以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下面出事了。
　　但他们可能都知道，下面是有着终极防御系统的，都以为这里已经被湖水给淹没了。
　　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下来查看。
　　但这种情况是隐瞒不了多久的。
　　等到他们发现下面其实没有被水淹没，一股脑的涌进来的话，他们的这次行动就算是彻底的暴露了。
　　不过，他们也不用过分的担心，因为杨素问这边还有一队人马埋伏在外面。
　　先前他发出的那个传讯烟火，并不全是给陈洪等人看的。
　　同时也是给藏在外面的兄弟们看的。
　　为了配合密道中的他们顺利的迅速完成转移。
　　他们在得到讯号之后，立马对庄园发起了佯攻。
　　不为杀敌多少，仅是为了拖延他们发现下面情况的时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可能得到他们这边完事了，上面的人也不会发现，其实他们已经彻底将藏宝库给搬空了。
　　这原本也是他们计划中迷惑马大忠的一个策略。
　　虽说可能只能拖延他们一天半天的，但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他们可以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运作的好，甚至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正面作用。
　　比方说，趁着马大忠没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将混江龙等人拿下。
　　又或者，趁着马大忠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之前，断掉他的所有可能逃走的路线。
　　总之拖延的时间越久，对他们的整体计划就越有利。
　　这也是他们既然已经得手了，却依然要发动一场正面突袭的主要原因。
　　他们这边搬运财宝正进行的热火朝天。
　　而地面上，庄园主的混战也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着。
　　由于先前有了杨素问等人的亲身观察给出的情报。
　　所以突袭的队员们，其实是非常清楚，那些隐藏起来之人的位置的。
　　庄园护卫这边机会是一开打，就完全处在被动防御的状态中。
　　几乎被人数只有他们三分之一的玄甲军们打的根本就没有还手的能力！
　　过了没多久，一个看似是这个庄园负责人的家伙，眼看自己的手下不是对方的对手。
　　再加上先前密道中传来了机关被激活的信号。
　　他就算是再笨，也知道情况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不过他们并不怎么慌张。


第936章 拦路阻截
　　因为，从前也不是没人觊觎马大忠的财富，对这个庄园动过不该用的想法。
　　但最终却一次次的都被他们给剿灭了。
　　即便他们不敌对手，但这庄园的不远处，其实还隐藏着一只人数不比这里少多少的队伍。
　　现在他们仅是勉强能防御住敌方的进攻，但只要援军一到，冲进来的这帮人，是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他下了决心之后，立马就开始让手下人，燃放传讯烟火，甚至连某个隐秘地方的烽火台都给点燃了。
　　夜色中，这边火光冲天，从很远的地方，都能清晰的看见，这边是出事了的讯号，相信很快就能被援军收到。
　　“兄弟们，坚持住，只要咱们坚持到援军感到，就是咱们反败为胜的时机。”
　　正在和他对拼的那个玄甲军则是冷笑一声，
　　“就算有援军如何，今天你们必败无疑。
　　马大忠这个狗贼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我们今天是要定了。”
　　前来突袭的这队玄甲军，都是一身黑衣，面巾罩头，从外面是根本就看不出他们的真实容貌的，就更无从判断他们的来历了。
　　再加上他们说出的一些误导性质的话，很容易就让对方，怀疑到普通劫匪，甚至是马大忠的死对头的身上去。
　　“哼，敢打马公公的主意，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等援军一到，就是你们的死期。”
　　“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吧！”
　　如果放在平时，庄园的防御系统还是非常完善的。
　　明里暗里的岗哨十二时辰轮换，想要悄无声息的发动突袭，基本是没可能的。
　　而且由于这个庄园自打成了马大忠藏宝的地方之后，就修建起了一道高墙，彻底的和外界多了联系。
　　外人是极难观察到里面的情况的。
　　如果不是先前有杨素问等人亲身探查，弄到的第一手情报。
　　即便是玄甲军的队员各个身手都要高出这帮护卫不止一筹。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闯进来。
　　且不说和人家正面厮杀会损失多少人了，就说那些机关陷阱，都不知要到要填进去多少人才能过去。
　　所以，若非玄甲军这种精锐中的精锐，一般人，即便是人数庄园护卫多上几倍，估计也是讨不到好处的。
　　也正是对自己人有着绝对的信心。
　　那个首领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信号请求援军。
　　以为，如果是他们单独打退了来犯的敌人，那是他的功劳，一定会受到马大忠的嘉奖的。
　　可若是求援了，就等于是在告诉别人，自己这边扛不住了。
　　到时候即便是把敌人击退了，自己也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甚至还有可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到最后的时刻，他是不会轻易求援的。
　　然而，今天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以为杨素问他们在外面安排的人手可不止，这一队人马。
　　另外还有一队由岳峰统领的周忱的护卫队，埋伏在通往庄园的必经之路上。
　　原本以他们的实力，是不足以阻拦这边援军的，毕竟除了岳峰之外，其他的护卫都不过是普通的锦衣卫。
　　就连岳峰也不过是个百户而已，能强到哪里去，他们的整体战力和马大忠费尽心机搜刮来的高手想必，至多也就是五五开而已。
　　但是岳峰这边确实有着一个杀手锏。
　　那就是箭术奇才杨小虎。
　　在不被人突袭到身旁的情况下，只要箭筒不空，杨小虎一个人，足以比得上十个高手。
　　在古代一个神箭手，可是比现代一个王牌狙击手还要难得的多。
　　而古时候，箭手也是杀伤力极大，攻击性最强的一个兵种。
　　若是真的给了他们充分的发挥空间，说是化身移动炮台，那也是不为过的。
　　一个普通的弓箭手，尚且如此，像是杨小虎这种连陈洪都心服口服，想要收为手下的人才，那更是敌人的噩梦了。
　　对于这次能上战场，杨小虎是特别兴奋的。
　　先前他跟着周忱等人一路逃难似的来到南京。
　　遇上的刺杀，基本是突然出现的，一般情况下，都是距离他们非常的近了，才动手的。
　　基本上最后都是以贴身战才勉强打退敌人的。
　　他们一次主动进攻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杨小虎空有一身惊人的箭术，却是极少遇上能让他尽情发挥的机会。
　　这次对方的援军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
　　岳峰其实对阻拦住对方也是没有绝对信心的。
　　他将目光转移到了杨小虎身上，这个过了年才十五岁的少年，现如今竟然成了他们这帮人击败敌人的绝对主力。
　　见杨小虎依然一副没心没肺和大家聊天打屁的样子。
　　岳峰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
　　“要是天下没有这么多纷争，要是小虎的父亲还在，现在他们的一家应该会过的很幸福吧！”
　　正想事情呢，突然一个负责观察的锦衣卫禀报，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举着火把的敌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赶。
　　不用猜，一定就是对方的援兵了。
　　岳峰立马下达了作战命令。
　　“你带着几个人，给我死死的守住路口，不得放过任何一人。
　　你们几个跟着我随时准备突袭。
　　剩下的人，不用参战，全力保护好小虎。”
　　有人跳出来不满意的说道，
　　“头，你这么分配不公平，凭什么大家都能去杀敌，我们几个却要保护小虎啊！”
　　岳峰十分严肃的道，
　　“为什么？就因为对方人数众多，而且各个身手不差，咱们今天能不能拦住对方，全都要靠小虎的箭术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默默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这个决定。
　　“好吧头，你就放心吧，我们几个保管，让任何敌人都靠近不了小虎。”
　　岳峰的好心却没有得到杨小虎的赞同，他有些臭屁的说道，
　　“我不需要人保护，我倒要看看，谁能在我的箭下挺过三息！”
　　岳峰瞪了他一眼，但也不好现在发作，
　　丢下一句，“等回去了在收拾你，就这安排，大家各就各位！”
　　紧张的时刻终于要来临了。


第937章 嘲讽
　　漆黑的小路上，数十只火把形成的一条长龙，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前方移动。
　　然而等到他们走到了一条狭长的小胡同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几个一身全黑的人影。
　　其中一个人一手持盾，一手提刀，大声的对这帮人说道，
　　“此路不通，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换条路走比较好！”
　　被拦住的人，开始的时候，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却一个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为首的那个人更是，将手里的大刀一轮，扛在了肩上，面带不屑甚至是有些轻蔑的对来人说道，
　　“睁开的你狗眼看清了，我们可都是马公公的人，连我们都敢拦截，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吧！”
　　面具下的岳峰，表情一时间让人无法看穿，也同样用带着轻蔑的语调说道，
　　“什么马公公，我没听说过，不过看你们一大群人，竟然甘愿奉一个阉人为主人，替人家当打手走狗，想来也都是一群，没卵蛋的怂包吧！”
　　岳峰平时看上去，并不像是个擅长打嘴炮的人，但真要是损起人来，倒也十分的犀利。
　　这一下可算是把这帮正准备去支援庄园的人，全都给激怒了。
　　“混蛋，竟然敢骂老子，今天你死定了，天王老子也就不了你！”
　　说完对身后的众人一声怒吼，
　　“兄弟们给我上，下手轻着点，别一下弄死了，老子倒是要看看，这家伙的嘴里还能说什么花活来。”
　　这帮家伙可能是平时嚣张的惯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南京城中都没人敢惹他们，这才导致他们是见到谁都不是很在乎。
　　见对面只有三五个人，而自己这边则是由几十人，根本就没关注的上，自己人其实已经身处一个特别容易被伏击的狭小区域内了。
　　眼看眼前这帮家伙已经高举着武器，嗷嗷叫着冲上了了。
　　岳峰低声对身旁的几人说道，
　　“兄弟们顶住，他们马上就要踏入埋伏圈了，只要咱们抗住一段时间，小虎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杀伤他们！”
　　“头，你放久放心吧，区区几个阉人的走狗，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虽然大家都这么说着，可一个个的心里其实都是很不轻松的。
　　毕竟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了，足有他们的三四倍，而且一个个还都不是什么弱手。
　　这可以说是他们自打接受保护周忱的任务之后，遇上的最难打的一仗了。
　　一声齐喝，给岳峰等人平添了无限战意，同样嘶吼着，高举盾牌，狠狠的向着冲来的敌人装了上去。
　　这条胡同，说宽不宽，说窄不窄，并排走三个人也是很轻松的，挤挤的话走四个人也没问题。
　　但在这种地方短兵相接，既要快速的移动，又要流出挥舞兵器的空间，同时能容下三个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岳峰等人看似要面对十几人甚至二三十人的猛攻，但其实同一时间，他们需要面对的人也只有三四个而已。
　　他们手里有宽大的盾牌在手。
　　只要把盾牌往前面一档，对面几乎就完全打不到自己人，而他们反倒是可以通过盾牌的空隙，抽冷子给对方一刀。
　　这种地形，对于防守的一方来说，实在是太占便宜了。
　　其实这也就是对方着急赶路，不然只要不是傻子，其实都能看的出来，即便他们人数众多，但想要快速的解决掉岳峰几人，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但发号施令的人，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如果要避开岳峰等人，换条路走的话，路程上少说要耽误个一刻钟左右，若是真的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恐怕就算他们到时候感到了，恐怕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而岳峰等人其实也是不想他们换路走的，因为他们还不确定庄园那边到底需要他们阻拦这边多长的时间。
　　万一这帮人看出了这边的问题，不和他们正面硬扛，而是换路走，到达的时候，那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自己等人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所以，即便是杨素问没给他们定下什么硬性指标，非要拖住对方多少多少时间。
　　但岳峰却自己给自己定了下标准，那就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而且还要尽可能的利用地形的优势，削弱对方的生力军。
　　所以他才还没开打之前，就先来了一波嘲讽，就是想把对方给牢牢拴在这个地方。
　　双方刚一接触，立刻就爆发出了激烈的碰撞。
　　说实话，对方这帮人，还真不愧是马大忠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别看他们一个个嚣张无比，但手底下可都是有真功夫的。
　　即便最弱的一个，在锦衣卫里面混个小校当当也是没啥问题的。
　　甚至，这帮人其实有很多先前就是锦衣卫南镇抚司被裁撤下来的锦衣卫。
　　武功相差不是很大的情况下，对决的人，就要拼勇气和毅力了。
　　他们一方是为了使命，一方是为了养家活口的钱财。
　　可以说都是有着必胜的理由。
　　而且，这种明显你死我活的场面下，若是不拼命，可能真的是没办法活下来的。
　　所以才刚刚开始，他们就已经爆发了最强的战斗力，直接将场面推升到了最激烈最危险的阶段。
　　岳峰等人死死顶着，一波接一波的死命冲击。
　　几乎是被压的没有还手之力，但他们还是咬牙坚持着，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自己退了，身后的兄弟们，就只能和对方短兵相接，真正的拼命了。
　　对方人数众多，最终的结果指定是一定是对自己等人非常不友好的，能活下来三五个，都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凶猛的冲击还在持续，岳峰虽然比旁边的兄弟稍微轻松一点，但他其实也不太好过，因为他知道，一直这么被动的防守，最后指定会不行的。
　　但很快，冲到这条胡同中断的人越来越多了。
　　知道反击的时刻终于要来了，岳峰猛的一发力，将身前的对手生生逼退好几步之后，猛地大喝一声，
　　“就是现在动手！”
　　话音刚落，突然从胡同两旁的房子上出现了好几个同样一身黑衣的人。


第938章 战正酣
　　他们将早就准备的石块，沙袋之类的东西，狠狠的往下砸，很快就将这帮人给结成了好几段。
　　而这个时候，等了好半天的，杨虎子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射击，而不担心对方会逃走了。
　　随着一声冰冷的破空之声，还处在慌乱之中的某个倒霉蛋，应声倒地。
　　可还不等他们弄清楚怎么回事，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第二箭，第三箭，呼啸而至。
　　三声呼啸，就代表三个倒霉蛋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这个时候才有眼尖的人大声的呼喊道，
　　“对方有弓箭手，大家快撤啊！”
　　众所周知，朝廷是明令禁止，民间持有弓箭的。
　　这个道理就和现代不允许大家私藏枪支一个道理。
　　弓箭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杀伤力还是非常恐怖的。
　　假设两伙地痞争地盘互相斗殴，若是双方人数武力值都差不多的情况下，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大家半斤八两，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若是一方要是拥有十来个弓箭手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说是彻底的碾压对方也是不足为奇的。
　　而且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如果允许民间持有弓弩这种远程杀伤力武器。
　　那如果有人想要刺杀朝廷命官，只需要暗中埋伏十多个箭术比较厉害的弓箭手，只要被刺杀的官员，不是什么绝顶高手，是极难存活下来的。
　　即便是为了应对这种事情的发生，朝廷也是必须要禁止弓弩这种东西的。
　　但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朝廷虽然禁止，但真正想要对于那些根本就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人来说，规矩什么的都是用来打破的，并不怎么在乎的。
　　所以零星还是能见到几个弓弩流传出来的。
　　弓箭手单个的杀伤力还是很有限的，朝廷怕的其实是大规模的弓箭手出现。
　　若杨虎子只是个普通的箭手，对方可能会惊讶一下，但也不会当成什么的，他们的伸手还都算不错。
　　只要小心一点，躲过袭击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让他们胆寒的是，这个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弓箭手，仅是射了三箭，自己这边就已经有三个人倒下了。
　　这如果还不能引起他们的警觉的话，那就算是马大忠彻底眼瞎了，找了一群白痴当手下。
　　当有人惊呼出声，指出这个问题之后，就很快有人开始极力的搜寻起来。
　　随着杨虎子的第四箭射出，有一人应声而倒。
　　总算是有人发现他的位置了。
　　当即就有人喊道，
　　“他在房顶，快去灭了他，不然大家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说实话，这条胡同两边的墙壁至多也三米高左右。
　　一个会轻功的人，只要稍微借点力，就能轻松的翻阅上去。
　　然而，轻功这种东西，在江湖中可是奢侈品，而且修炼起来的难度可是一点都不比普通武功轻松的。
　　有的人甚至练了七八年十来年，可能连入门都还做不到。
　　所以，除非是天赋异禀，武学天赋极高的人，又或者是有名师指点，不然是极少有人会练这种对实战和实力提升并不是很大的功夫的。
　　别看岳峰好像挺能打的，但要说轻功，他也只是会一点皮毛而已。
　　在没有任何外力干扰的情况下，翻上三米高的墙，他倒也能做到。
　　但说要做到像唐婉晴那种，带个人还能把房顶当平地的情况，他可就完全不行了。
　　而岳峰也是算准了，对方在拥挤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爬上墙壁去干扰杨虎子阻击敌人，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布置的。
　　可办法都是被逼出来的，不管遇到何种难题，只要情况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总是会有人爆发出潜藏在每个人身体深处的洪荒之力的！
　　这般被困住的家伙，很快就发现，单凭自己一个人是根本就无法上到墙上去阻拦杨虎子的。
　　于是很快就有人想出了搭人墙的办法，现将两三个人送上去，先解决了杀伤力最大的弓箭手再说。
　　不多时，只见他们一帮人聚集到了一起，三四个人共同抬着一个人，猛然发力，再借助那个人自己的弹跳能力，竟然真的将三个体型不是很壮的人送上了墙头。
　　那三个人上了墙之后，立马就冲着杨虎子藏身的地方，冲了过去。
　　其实这时杨虎子心里也是比较慌的。
　　抛开箭术不说，手脚上的功夫，他甚至连自家姐姐杨慧兰这个女子都比不上。
　　而对方明显又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
　　万一对方真的冲上来，自己是绝难抵挡的住的。
　　然而就在他稍微有些慌乱的时候，他身旁几个被岳峰专门安排来保护他的几个护卫，仓啷一声，将刀拔了出来。
　　其中一个还对杨虎子微微一笑道，
　　“虎子兄弟，你尽管射你的箭，这几个杂毛，就交给我我们兄弟几个了！”
　　毕竟先前还嘴硬说过，不需要人的保护，但此时此刻，他真的感受到了那种死亡的威胁之后，杨虎子虽然心里还是很别扭，但默默的对几人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转而他几就将这种害怕和羞愧，转化成了对敌人的愤怒。
　　抬手一搭摸出两支箭来。
　　一弓双箭，快若流星的向着下面的人群袭杀而去。
　　仅仅是因为一个人，仅仅是因为对方多了一个弓箭手，就彻底的将本来大好的形式逆转。
　　躲在后方的那个领头之人，是恨的压根痒痒。
　　他极其愤怒的对身边人吼道，
　　“谁能帮我把那个弓箭手解决了，老子亲自替他像公公请功，赏银百两。”
　　这个奖励看似不怎么高，但对他们这帮家养的打手护院来说，已经算是极其丰厚的赏赐了。
　　好几个人跃跃欲试。
　　他们中虽然没有箭术和杨虎子差不多的人。
　　可却有几个十分擅长暗器飞刀之类的兵器的家伙。
　　“头领你放心，区区一个弓箭手而已，就交给手下吧！”
　　说着，他就和身旁的几个人打了个商量，那几个人一同发力，将他送上了墙头。


第939章 没人能接我三箭不死
　　那人上了墙头之后，却并没有着急的向着杨虎子冲去。
　　因为他知道，暗器之类的东西，相比于弓箭来说，不仅杀伤力要小上很多，而且攻击距离也是差很多的。
　　暗器最佳的范围其实是十米之内，也就是三丈左右。
　　但弓箭的杀伤范围则是根据弓的强度不同有一百五十步到两百步之间。
　　如果换算一下的话，大概是一百五到二百米的距离。
　　而杨虎子明显是一个弓箭手中的佼佼者，那杀伤范围只能更远，不会更弱。
　　也就是说，他的攻击范围比这个人要多出十倍不止。
　　所以他上了墙头之后，并没有着急直接去刺杀杨虎子，而是趁着杨虎子专注的往下面人群中射箭的无瑕关注他这边的情况，偷偷摸摸的向前靠近。
　　等他栖身到了杨虎子三丈范围之内的时候，这才猛然发动了袭击。
　　手里三枚透骨钉狠狠的打出，直奔杨虎子的咽喉胸口等致命的位置。
　　但他这志在必得，而且是偷袭的一击，却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杨虎子这个人手脚功夫虽然不是很厉害。
　　但却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听觉和超人的视觉。
　　也正是拥有这种远超常人的特制，他的箭术才能力压群雄，一枝独秀。
　　暗器刚刚出手的瞬间，他其实就已经听到了声音，下意识的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虽说还是因为躲避的匆忙，让自己的手臂受了点轻伤。
　　可这致命的一击，却总算是险而又险的躲过去了。
　　杨虎子虽然突遭袭击，可却没有了先前的那种紧张害怕的感觉。
　　他亲眼见到，所有人都在忘我的厮杀拼命，他自己也被大家的这种情绪给感染了，心态反而沉静了很多。
　　他轻轻抹了一下手臂上的伤，感觉上面没有毒，他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杨虎子自打出山一来，还未碰到过一个能和他比拼箭术的人。
　　眼前这个人虽说不是箭手，但玩暗器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远程攻击者。
　　倒也能和杨虎子稍微比划两下了。
　　杨虎子略显兴奋的和对方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有些轻蔑的说道，
　　“我自打下山以来，还没有人能连续躲过我的三箭还不死。
　　你应该也算暗器方面的高手了吧。
　　可敢想我挑战一下！”
　　其实那个人在第一次见到杨虎子这个胡子都还没长出来的小家伙的时候，还是挺轻视的。
　　但对方居然轻松的躲过了自己必杀的一击。
　　反倒是让他慎重了起来。
　　本来他是打算一计不成，立即撤退的。
　　可杨虎子的话反倒是让他想要留下来，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毛头小子，口气倒是不小，别以为仗着地形优势，射杀了几个草包，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爷爷我当年纵横江湖的时候，死在爷爷暗器下的高手，不知道有多少。
　　跟和你爷爷我这么说话，我看你是真的活腻歪了。”
　　“到底是不是活腻歪了，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话，杨虎子微微一躬身，抬手搭箭，拉弓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高手风范尽显。
　　但对方也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明知道硬碰硬对自己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他很自然的选择了先躲起来，趁机发动偷袭。
　　然而，杨虎子的箭术之高，又岂是他这种自命甚高的人能想象的。
　　在预估出对方的具体位置之后，杨虎子微微调整了一下，射击的角度和射击的力度。
　　将弓弦用力的一拧，箭矢竟然发出一声呜咽办的铮鸣，以一种奇怪的运行轨迹离弦而去。
　　但这还是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这只箭是旋转着的。
　　极快的旋转赋予了这只箭十分独特的轨迹。
　　只听见叮的一声轻响，这只箭在射到了一块凸起的瓦片上之后，不仅没有停下。
　　反而突然改变了行进方向，威力丝毫不减的冲着另一个方向射去。
　　而那个方向正是那个用暗器偷袭之人的所在地。
　　随后就听见噗嗤一声箭矢入肉的轻响传来。
　　一道身影带着不甘，不解，迷茫的眼神，缓缓从高墙上跌落。
　　决斗，还未真正的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杨虎子冷笑一声，
　　“本以为你是个高手，没成想也是不堪一击啊！”
　　随着杨虎子的加入，先前冲上来的十多个人，全都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区域内，是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
　　而被他们给予厚望的翻上墙的三个人，却直到现在都没能阻止杨虎子。
　　这不禁让他们有些绝望了，甚至有的人已经做好了跪地求饶的准备了。
　　岳峰等人发觉，这帮家伙已经被杨虎子一个人给下破了胆。
　　此时正是一句击溃他们的绝好机会。
　　于是岳峰立刻大吼一声，
　　“兄弟们反击的时候到了，咱们一鼓作气，将他们给撵回老家去！”
　　“上，宰了这帮阉狗的狗！”
　　一声嘶吼，虽然只有五个人，却像是千军万马一般，气势如虹。
　　盾牌轻轻一个翻转，钢刀所到之地，顿时是一阵血肉横飞。
　　狭小的一条甬道之内，顿时爆发了别先前更加猛烈的碰撞。
　　虽然那帮家伙，已经是尽力的在抵挡了，但头上有杨虎子的箭时刻催命。
　　而岳峰等人又凶狠异常，气势十足，根本就被不是已经被下破了胆的他们能够抵挡的。
　　不过是十多息的时间，通道之内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岳峰等几个浑身是血的人了。
　　岳峰隔着一堆阻拦敌人的杂物对对面的那个头领说道，
　　“阉狗的手下，竟然就只有这种程度吗，老子才刚兴起，就结束了，完全的不经打嘛！”
　　对面的那个头领，虽然恨得牙根痒痒，可是却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很清楚，如果不能把头顶那个箭术超群的弓箭手解决了，他们不管再派过去多少人，可能都是有去无回的。
　　即便自己亲自上阵也是无济于事。
　　这种情况下，他们除了后退，另选一条路前往庄园实行救援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940章 打赢了
　　他们在这里已经被阻拦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如果在耽搁一会，即便是最后通过了，其实和一开始就换路走，也不差什么了。
　　更重要的是，即便强攻能行。
　　但最后自己这边还能剩下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能完好无损的赶到地方。
　　这样的损失，不管到时能不能来得及救援，必然是会受到公公严厉惩罚的。
　　现在他唯一还能挽回的措施除了撤退，再无他路。
　　他恨恨的对岳峰说道，
　　“不管你们是谁，你们记住了，得罪了马公公，你们一辈子都别想好过，今天就放过你们，下次在见面的时候，定然叫你们知道厉害！”
　　说完，他就带头转身向着另一条路走去。
　　岳峰等人，见到总算是逼退了这帮家伙，心中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旁边有一个好像还没怎么过瘾的家伙说道，
　　“头，咱们现在要不要趁着对方认怂，去追杀一下，毕竟能全灭了对方，可是比坚守一个胡同功劳要大得多啊！”
　　岳峰啪的打了一下这个家伙的后脑勺。
　　冷着脸说道，
　　“要去你去，对方即便是怂了，但还是有三十多人。
　　咱们刚刚一场血战，体力几乎都要耗空了，人家可是一直都没动手，怎么和人家打。
　　再说了，咱们没了地形上的优势，即便最后打赢了，但能有几个兄弟活下来。
　　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
　　咱们的任务是阻拦敌人，又不是必须要歼灭，能好好的活着接受奖赏，不好吗！”
　　一番话说的那个家伙是哑口无言。
　　憨笑一声，
　　“头别生气，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其实……我先前也是怕的不行，还以为这次是要完蛋了。
　　谁知道他们如此的不经打，十多个人，居然被咱们一波反攻就全都给废掉了！”
　　岳峰又瞪了他一眼道，
　　“咱们能这么轻松的打赢，你以为是谁的功劳，要不是虎子在他们头顶不断的用箭压制，你以为你能赢的这么轻松。
　　要不是虎子兄弟，一开始就灭了多方七八个人。
　　咱们最终就算能打赢，那也是惨胜！”
　　这时杨虎子也从墙上跳了下来，听到岳峰这么夸奖，按照他原本臭屁的性格，可能又要自夸一番了。
　　但他这次却是函件的没有说话，而是嘴角含笑的默默的观察所有人的表情。
　　其实也不是杨虎子不想炫耀一番。
　　而是他其实也是很累了，不只是身体上的劳累，更是心境上的疲惫。
　　且不说，连续张弓开箭，本就是一件极其耗费体力的事情。
　　就说一下射杀了这么多人，这其中产生的负责情绪，也足够让他消化好一阵子的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才刚刚满十五岁，连征兵年限还都不满足的孩子。
　　所说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射杀敌人了。
　　但先前他一直都是在抱着替父亲报仇的心在杀人的。
　　可现在杀得这些人，已经完全和复仇没有任何关系了。
　　虽说这也算是职责所在，是官贼不两立的无奈。
　　可他们也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猎人打猎射杀猎物，那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而且一个真正的猎人也是懂得怀了孕，带了崽的猎物是不能杀的道理。
　　今天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沉重，可想而知。
　　岳峰似乎看出了他此时的纠结。
　　但他也知道，这是他们这种人，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
　　以为他们既然吃上了这碗饭，就要对得起朝廷发放的这份薪水。
　　即便杨虎子还很年轻，但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后退的道理。
　　所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如果他们今天稍微心慈手软一点，那可能死的就不是敌人，而是这帮和自己同生共死好多次的兄弟了。
　　这里的任何人一个，都是大家相处了好几个月的兄弟，不管失去了哪一个，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
　　职责所在，使命所在，每个人都必须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不能逃避也不能退缩。
　　别人的劝说都是暂时，真正要从这里面走出来，其实还要靠杨虎子自己。
　　但岳峰最终还是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样，连续射了这么多箭，手臂也累得不行了吧！”
　　杨虎子微微轻笑了一下，
　　“倒也还行，今天用的弓不是很重，比我平时练习的时候用的轻得多，再开三五次，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杨虎子倒也没说假话，古时候的弓箭手，箭筒中大概也就只有二十来只箭。
　　倒也不是不舍得给他们更多的箭。
　　而是因为，一个弓箭手，在全力射击之下，能连续拉满二十次弓的在军中就算得上是精锐了。
　　这还是只是最普通的军用弓箭。
　　若是那种特制的，专门用来狙杀地方将领的重弓，即便是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战神大将，也至多能拉三五次也就不行了。
　　再多可能就要留下永久性的肌肉拉伤了。
　　这对一个弓箭手来说，可是极其致命的。
　　杨虎子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而和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岳峰自然也是懂得的。
　　他继续安慰道，
　　“幸好，对方撤退了，不然今晚你双手臂可是要受苦了。”
　　杨虎子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手臂受伤倒也没什么，只要能让大家都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岳峰微微的点了点头，嘴角含笑的道，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办的多了。
　　你要知道，被你射杀的那些人，都是敌人。
　　如果他们不死，那死的就是咱们了。
　　虽然这里不是战场，可在咱们这种人来说，其实哪里都是战场，唯一例外的可能就是立场的不同罢了。
　　本来这些道理，我是不准备这么早和你说的。
　　但你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锦衣卫百户了，你多少也该懂得一些这方面的道理了！”
　　说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在追忆，又好像在惋惜什么的似的慢悠悠的开口。


第941章 安慰
　　“锦衣卫，这个在外人看来权利极大，风光无限的官职。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且不说，锦衣卫的内部本来就存在着很多的派系，乱的很。
　　朝廷中也有很多看不惯咱们锦衣卫的人，处处变着法的攻击咱们。
　　这些还都是大问题，只要不是很倒霉，基本上涉及不到咱们这种低阶百户。”
　　“别以为加入了锦衣卫就可以光宗耀祖一辈子了。
　　既然得了这份差事，就要尽到这份荣耀相应的义务。
　　咱们过的是比一般的官差和士兵要好很多，可咱们执行的任务也是比他们更加的艰难的。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丧命。
　　这种情况下，咱们除了信任身旁的兄弟之外，你还能依靠谁！”
　　“虎子，你不用为自己杀了多少敌人，来给自己设置障碍。
　　你只需要明白，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身旁的兄弟，保护身后的家人，保卫咱们一方百姓安宁，捍卫咱们大明荣耀，就可以了。
　　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时间吧。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在职责和人命面前，有时候人命真的很不值钱！”
　　杨虎子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他没读过很多书，甚至可以说大字不识几个。
　　但他目前的这短短几个月之间，他一步踏入了官场，认识了今后的南直隶封疆大吏周忱，认识了玄甲军未来的统帅杨素问，认识了大明的舰队舰长，更是认识了当今的太子殿下。
　　他何其有幸，能够成为和这帮人并肩作战的一份子。
　　在别人还在未明天读不读书，或者下不下地干活的年龄，他已经完成了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他今后的生涯，注定了是光彩夺目的，甚至是创造一个传说，也不是没可能。
　　但现在不管怎么说，依然无法否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还只是个孩子，还只是一个别姐姐骂上两句，就被吓得不敢说话的傻小子。
　　如果不是今天的任务实在是太过艰巨，实在是需要他这个神箭手来支援。
　　岳峰本是不打算，让他参与到这件事中来的。
　　可现如今这已经成了事实，而杨虎子也亲自证明了，他的箭术不是吹嘘出来的，而是实打实的真本事。
　　现在大家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给与他宽慰，不至于让他还显得有些稚嫩的心灵受到太多的创伤。
　　他微微抬起了头，看着岳峰那虽然只有三十来岁，却已经满布风霜的脸庞。
　　好像稍微找回了点，先前的少年意气。
　　“岳大哥，虽然你说的，我还不是很懂，但我能明白，你是为了我好，我会好好的想这个问题的。”
　　岳峰欣慰的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起身说道，
　　“走吧，这边虽然结束了，但咱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庄园那边的玄甲军还在奋战，给杨队长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我们也要赶过去支援一下。”
　　杨虎子用力的点了点头，抓起身旁的硬弓，目光中闪烁着他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坚毅和果敢，勇敢的迈出了他新人生的第一步。
　　其实不管在古代那个金戈铁马，又或者近现代战火纷飞的年代。
　　这世界上那来的什么老兵新兵之说。
　　老兵也不过是上过一两次战场活下的新兵而已。
　　甚至有的时候，只是在军队的后方，呐喊助威过一次的人也都被当成了老兵。
　　所谓老兵，也不过是在一次次与敌人的浴血奋战之后，残存下来的一部分人。
　　有的人甚至可能比新兵中大多数的人年龄还要小。
　　但成熟这种事，真的和年龄的关系不是很大。
　　只有你明白了自己的责任，愿意肩挑起这份你应该乘载的重量的那一天，你才算是真正的成熟了。
　　这个道理放在古今都是通用的。
　　古代有少年老兵，现代社会也有成年的巨婴。
　　不是懂得多少知识，认识多少字，就能完成这个过程的。
　　没能意识到自己要肩负的责任，即便是四五十岁的成年人了，依然可以被当成是个新兵。相对来说，现代人是幸福的。
　　因为这个社会对未成年人的保护，让他们在孩童时代，并不需要肩负起什么责任，可以无忧无虑的度过一个快乐的童年时光。
　　可在古代，十三四岁的女孩就要出嫁，十五六岁的孩子，就要提刀上战场。
　　这却也不能怨谁，只是一个时代的无奈罢了。
　　身在襁褓之中的你我未必能体会这种心酸。
　　但也请正视上天赐予你的，来之不易的生活，因为你我想在享受的一切，都是前人们用他们稚嫩的肩膀和不屈的意志，替我们赚来的。
　　好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时代，来了一个穿越者。
　　他的到来，将会很可能加速这个伟大帝国前进的步伐。
　　将来会让更多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自己的童年时光。
　　让更多的人不用再忍受战火带来的创伤。
　　虽然真的到那一天还很遥远，可他们正在一步步的向着这个方向努力着。
　　只要这个梦想不灭，终究会有那么一天，未来的繁荣和昌盛，将会在这篇一样却又不太一样的古老大敌上绽放。
　　……
　　一声犀利尖锐的哨声响起。
　　庄园中本来奋战正酣的玄甲军队员们，突然停下了追杀对手的动作，迅速的聚集到了一起。
　　然后扔出飞爪，锁链之类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搞得原本已经快要权限溃散的庄园护卫们是一头的雾水。
　　“怎么回事？他们这就撤了！”
　　“该不是咱么你的援兵已经到了吧，他们知道了就全都撤了。”
　　各种猜测，说什么的都有，却没有一个人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但对方彻底，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们算是不负众望，守住了这里。
　　但那个护卫头领，心里却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随即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脸色猛然一边，急忙对手下人吩咐道，
　　“赶紧拍几个人，去给我放哨，防止他们再度杀回来。”


第942章 都是编瞎话的高手啊！
　　“另外派几个人给我去看看援兵是不是真的到了。
　　剩下的人跟我来，咱们去宝库那边！”
　　有个手下，有些不解的问道，
　　“头，宝库那边先前不是发出了预警吗，估计现在里面全都是水……”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头领给打断了。
　　“少废话，现在我是头领，还是你是头领，赶紧的剩下的人全都跟我一起来！”
　　说完，他就带头向着宝库的位置冲去。
　　然而还不等他们走出多远，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引爆了一样。
　　威力好像还挺大的，连他们隔着这么远就感觉大地猛的震动了一下。
　　大家虽然很是诧异，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现在查看宝库的情况要紧，他们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然而等到他们急匆匆的赶到地方之后，猛地打开宝库入口大门，一股厚重的泥土气息铺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与地面快要持平的雾水，其中甚至还漂浮着好多的箱子和珍宝的碎片之类的东西。
　　这本应该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情况。
　　但那个头领反倒是欣慰的笑了。
　　因为在他的意识中，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藏宝库中的珍宝虽然已经被水淹没了，但至少他们还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不曾被人夺走，这就是万幸中的万幸。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曹冉和王诚这个马大忠的左膀右臂可能同时被淹死在下面了。
　　但这对他们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死掉了，其他人反而有了在进一步的可能，这未尝也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看着密道入口处的一片狼藉。
　　有人担忧的问道，
　　“头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公公要是知道，咱们差点被十来个人打的无力还手，而且还逼的咱们动用了最后的手段。
　　财宝虽然是保住了，可这个宝库却是有段日子没法再用了。
　　公公会不会因此勃然大怒，处罚咱们啊！”
　　那个头领突然一把将那个护卫的衣领给抓了过来，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们说道，
　　“谁说今晚来犯的是十来个人了，他们来了少说一百多人，是我们的足足两倍。
　　我们经过浴血奋战，虽然堪堪抵住了他们的攻击，可咱们最终还是守住了宝库，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这帮护卫也都不是傻子，哪里不明白，头领这是在给他们找开脱的借口。
　　于是一个个都跟着附和道，
　　“没错，他们足足来了一百多人，而且各个都是高手，装备精良，配合娴熟，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劫匪。
　　这是一次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
　　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最终我们还是顽强的抵挡住了！”
　　那个头领见到大家都同意了他的这个说法，嘴角不仅露出了一丝微笑。
　　如果马大忠真的信了他们的话，这一次他们不仅没有过错，甚至还有可能会得到奖赏。
　　能将最不利的局面，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局面，那个头领对自己的聪明才智，还是非常的骄傲的。
　　没过多久，先前被派去侦查情况的一个护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头领，援军……援军到了，但他们好像也被阻击了，好像还损失了不少的人手！”
　　听到援军也被阻拦了，那个头领先是脸色一变，然后却有微笑了起来。
　　“呵呵，这样也好，咱们的责任也小上不少。”
　　想到这里，他对那个护卫说道，
　　“去告诉那帮废物，他们也不用过来了，我们已经打退了敌人，保住了宝库，这边没什么事需要他们的帮忙了！”
　　他们先前已经编排好了欺骗马大忠的借口，自然是不愿意让这帮来支援的人，看出什么破绽来的。
　　他们等下还需要弄出更大的场面，来糊弄马大忠呢，怎么可能会放他们进来。
　　那些被岳峰等人阻击，不仅少了十来个人手，而且还不得不绕远路赶来的援军，就这么被阻拦在了大门外，连进去稍微休息一下，喝杯茶水的资格都没得到允许。
　　他们心中到底是有多气，是可想而知的。
　　这帮人的领头，也算是个审时度势有点眼力见的人。
　　对方不让他们进去，也就是说明宝库还是安全的。
　　这是最重要的，只要宝库没出事，他们的过错，就还有被原谅的可能。
　　于是他也学着庄园的那个头领对所有人说道，
　　“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们今晚被区区十来个人阻拦这件事，全都要统一口径，明白吗！
　　我们不是被十几个人拦住的，而是被一百多人拦住的。
　　我们是经过了异常激烈的厮杀，才好不容易从对方的手里逃了出来，又马不停蹄的赶往这边的。
　　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如果说宝库真的被洗劫了。
　　虽说庄园这边的护卫是责任最大的，可他们这帮负责支援的人，没能及时到达，也是必须要负责的。
　　可若是宝库没出事，他们的责任就会小很多。
　　为了推卸责任，他们也不得不这样编瞎话。
　　于是，经过两方人马经过大幅度修改的情报，一起送到了马大忠的书桌前。
　　一开始，猛然听到庄园被袭击，藏宝库被水淹没的消息。
　　马大忠简直是暴跳如雷。
　　他没有第一时间询问曹冉和王诚这两个左右手的情况，反而是第一时间询问送信之人，宝库的情况如何了，里面的财宝到底丢没丢。
　　报信的人急忙回答，
　　“宝库在被进攻的第一时间就开启了防御措施，被湖水整个淹没了，里面的东西应该是一点都没少！”
　　听到宝库没什么问题，马大忠这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随后才假模假样的询问了一下曹冉和王诚的情况。
　　“下面到处都是水，我们已经在尽快处理了，但最迟也要明天晚上才能清理出来。
　　至于曹公公和王诚大人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实在是无从得知！”
　　马大忠也是知道，这个机关的狠毒的程度。


第943章 疲于奔命的马大忠
　　机关一旦开启，那在密道中的人，几乎是没有可能会活下来的。
　　心知他们是必死无疑了。
　　马大忠虽然稍微难过了一会，但他马上却又平静了下来。
　　对他来说，只要自己的钱还在，他就还有拥有一切，手下没了，可以再找！
　　人才？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人才，只要花得起钱，什么样的帮手自己找不到。
　　他对宝库的终极机关还是很有信心的。
　　根本就不曾想到，玄武湖曾有那么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湖水是完全被排空了的。
　　即便知道自己的财宝还好好的呆在宝库中，可现如今他急切想要做的事情，却是没人去办，也没钱去办了。
　　而且，这次突然的袭击，到底是和人所为，他其实也是没什么头绪的。
　　虽然他第一时间想的可能是太子的人搞得手脚。
　　但他仔细的一想，有觉得不太可能。
　　首先太子手底下能动用的人手，也就只有那艘战舰上的士兵了。
　　且不说，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人亲眼看到了舰队上的官兵一个不少的在彻夜忙碌。
　　就说，这些士兵也不过是比普通士兵强上一点，根本就没有那么强的战斗力，不可能打得过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护卫。
　　要知道这百多人，可是他一个月十两银子，雇佣来的。
　　进这帮人一个月就要话一千多两，一年就是一万两。
　　这本来足以养活朝廷数百人精锐的军队，自己只是用来养活百十人。
　　就是因为他们每个人不说以一当十，以一敌五倒是能勉强做到，可是比朝廷的士兵强得多。
　　以为信息掌握的有限，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次担当主力的人手全都加起来，也不过是二三十人。
　　而且仅是这其中的二十来人，就打的他手下这些精锐毫无还手之力。
　　马大忠担当南京守备这么多年，对大明的军队的战斗力还是很了解的，在他看来，即便是陈洪手下的那几百人一起猛攻自己庄园，只要不动用大炮火枪，也是没可能突破的。
　　所以他才稍微怀疑了一下朱瞻基，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只当是另外一伙，和自己不对付的人，搞得鬼。
　　但到底这个人是谁，他一时间还没什么头绪。
　　虽然他已经立刻就让心腹人员，抓紧去调查了。
　　可这些事情，还都不是最紧要的。
　　他目前最着急的反而是赶紧和混江龙取得联系，让他趁着明天的难得机会，将朱瞻基这个极有可能让他失去所有的人永远的闭上嘴。
　　但现在自己最信任的两个手下，曹冉和王诚同时被淹没在密道之内了。
　　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好像还真没什么人能办得了了。
　　可问题是，以混江龙目前的膨胀心里，即便自己亲至，手里要是没钱的话，恐怕也是没办法说服他替自己帮忙的。
　　于是，马大忠一狠心，命人将自己目前住所中所有的钱，珍宝，附庸风雅的一些名人书画都给收拾了起来。
　　甚至把一些还没来得及入库，以及应对日常花销的一些银子，全都搜集到一起，也不过是勉强凑了五六万两而已。
　　这些钱连万两黄金的一半价值都不到。
　　而且这些东西咱七杂八的，有银票，有银锭，有碎银子，有书画，有古玩。
　　在视觉上也是没什么冲击力的。
　　混江龙这帮人只是水盗，又不是什么官员文人什么的。
　　钱才是对他们最有吸引了的一个东西。
　　他们要这些古玩书画什么的有什么用，用来当摆设吗？
　　正是因为知道混江龙这帮人的偏好，所以马大忠才让曹冉二人准备黄金去说服他们出手的。
　　可现在，黄金全都被埋在了水下，一时间取不出来。
　　他也就只能用这些破烂玩意来充数了。
　　心累的让人将这些东西打包。
　　最后竟然弄出了大大小小十来个箱子。
　　去和混江龙谈判，本应该是个十分机密的事情。
　　这十来个箱子，仅是搬运少说都要一二十人。
　　到时候呼啦呼啦一大群人过去，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是来袭击他们水寨的呢。
　　可没办法，谁让他目前只能凑到这些呢。
　　弄完这一切，他又急匆匆的赶往了庄园，亲自探查了一下情况。
　　见果然如同那些护卫说的那样，宝库被水淹没了。
　　他也没多说什么。
　　其实原本以他的精明和仔细，本是可以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的。
　　但由于他今晚要忙的事情太多，仅是太子一件事，就已经搞得他分身乏术了。
　　碰巧这个时候他最信任的两个手下却都没了。
　　他一时心乱如麻，没能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其实也是正常的。
　　留下了几个心腹手下，监督这帮人抓紧处理宝库的事，他就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连夜拜访了好几个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帮自己一把的实权官员和勋贵，并且给他们许诺和很多好处之后，他这才身心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这个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他还要一大早就起来，去亲自游说混江龙呢，简直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平日里，这些事情可都是有曹冉和王诚两人去办的，现如今他们不在了，他这才知道，什么事都要自己处理，简直能把人给累死啊。
　　这时他倒是稍微有点怀念，他们二人在的时候了。
　　而与此同时，被认为已经死掉了的曹冉和王诚又在干什么呢。
　　王诚自然不用多说，他在收拾行李，秘密打包自己的所有财富，准备离开南京城暂避风头。
　　而曹冉在被带回来之后，就一直沉默，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曹冉此时是既绝望又愤慨。
　　太子等人这一手偷天换日，一下子掏空了马大忠所有的财富，等于是彻底斩断了他的根，让他再也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了。
　　而原本可以逆转这个局面的混江龙等人，也因为自己没办法将黄金送过去，已经断绝了继续和公公合作的可能。
　　可以说，他现如今唯一能指望的人也没指望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除了祈祷，也的确是没什么能做的了。


第944章 分赃大会
　　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限，在南京城甚至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马大忠，没能被朝廷用堂堂正正的方法给治罪，反倒是用这种江湖伎俩，给弄得自乱了阵脚。
　　曹冉也明白，自己这么多年，替马大忠做了不知道多少，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马大忠这么一倒台，自己也是绝对得不到好结果的。
　　这一辈子，算是彻底完蛋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不然就像王诚一样，投靠太子等人算了。
　　可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就被他自己给掐灭了。
　　自己和王诚相比，王诚简直就单纯的像个小白。
　　虽说同样是在给马大忠做事，但王诚主要负责的都是一些，人情世故，商业上的往来。
　　即便有时候的确是有点狗仗人势，惹恼了很多人，可他却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即使是打击商业对手，他也不会赶尽杀绝，把人往绝路上逼。
　　这样的人，即便是没有投靠太子等人，被抓之后估计罪行也不是很大，之多也就关押个几年，家产充公也就差不多了。
　　可像自己这样，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刀的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觉悟，他才能在密道之中的时候，敢于启动机关，让他们所有人给自己陪葬。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动了这么大的手笔将湖水给放干了，让最具杀伤力的机关活生生的成了摆设。
　　不仅如此，居然还成了人家往外面运送黄金的快速通道。
　　这样的结局是曹冉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的。
　　最让人难受的，还是这个机关是他和工匠们一起费尽心思设计出来的。
　　居然在第一次使用，也是唯一一次使用的时候，不仅发挥他应有的用处，反而成了人家的助力。
　　这种巨大的打击，可是比自己马上就要完蛋了，还要严重的多。
　　这也是他现如今这副呆傻，不发一言的主要原因。
　　其实细说起来，杨素问他们这次的成功的劫掠了马大忠的藏宝库，其中是有很多天意的因素在里面的。
　　首先是天意让王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投靠他们，从而让他窥探到了很多从前打探不到的绝密信息，让他们有了充足的准备和计划。
　　其次就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搞得马大忠有点慌乱了。
　　不然他也不太可能，一点察觉不到太子等人的计划。
　　只要他稍微小心一点，也不至于让杨素问等人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一时激动在鸡鸣寺说出了自己隐藏最深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恰巧被朱瞻基这个他先前一直不敢招惹的人知晓了。
　　这才让他不顾一切的想要挽回即将到来的命运。
　　之后就有了让曹冉等人带钱去找混江龙，求他出手的这件事。
　　也正是因为曹冉等人的这次行动，才让杨素问等人有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费吹灰之力就混入了藏宝库之中，轻松的将里面的财宝劫掠一空。
　　总的来说，要是没有王诚，要是没有后面的一系列巧合。
　　即便杨素问等人知道了这个致命机关的存在，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即便是最后能成功，最后依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的。
　　哪能像现在这样，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几乎全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还顺带给了马大忠一个错误的信号，让他误以为自己的财宝依然安全呢。
　　曹冉这边暗自反省暂且不提。
　　杨素问等人，经过将近两刻钟的时间，完成了潜入、突袭、劫掠等一系列的事情，然后满载而归，可以说是人人几乎都是喜上眉梢。
　　待运送财宝的船只和陈洪的舰队会和之后，众人将所有的钱财全都给弄上了军舰之后。
　　一大帮人，围着堆成一座小山似的财宝，一个个笑的是嘴都快合不拢了。
　　虽说陈洪和朱瞻基等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金银珠宝对方在一个地方了。
　　但上一次在通吃岛挖掘明教宝藏的时候，主导的人可是人家唐赛儿。
　　虽说他们也是分到了不小的一笔‘劳务费’可大头始终是人家的，他们高兴也是十分有限的。
　　但这次可是完全的不同，这比钱，可以说完完全全是属于他们的。
　　即便是按照朝廷百分之八十的战利品需要上缴的规矩，他们依然能留下一百六十多万两左右的巨大剩余。
　　这么多钱，即便只是拿出十分之一来奖赏大家，那每个人少说都能分到七八十两。
　　这可是相当于一个士兵，三四年的薪俸总和了，这如何能不让这帮士兵和陈洪等这帮当官的高兴。
　　“让老陈我好好看看，这么多的钱，怎么花才能花的完啊！
　　我决定了，等这件事忙完，一定请大家去南京城最大的酒楼大餐一顿，不喝趴下，谁都不许走！”
　　陈洪的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大吃一顿，这倒是让所有人都有点差异。
　　按理他以往的性格，不是应该去风月场所，好好的潇洒一回吗。
　　众人都忍不住的打趣起陈洪来。
　　“你瞧你那点出息，酒肉这种东西吃完喝完也就拉倒了，最后什么都留不下，以我们看啊，老陈你最好还是趁着有钱了，赶紧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一下才是正事啊！”
　　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了陈洪的痛处，他老脸一红，有些羞恼的大声道，
　　“一边去，老子的终身大事，用得着你们这帮光棍下掺和。”
　　见他也难的害羞了一会，大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但这个时候，身上还带着伤，披着一件外衣的朱瞻基去在挣扎着站了起来说道，
　　“这次咱们算是打了一个大胜仗，说是大获全胜也不为过。
　　但最艰难的挑战虽然过去了，可整件事情，还未彻底的结束。
　　马大忠还没有归案，压赴京城受审，江面的水盗贼患也还没彻底的解决。
　　咱们需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啊。”
　　说着，他指了指这些钱，又继续道，
　　“这些钱应该算是贼赃，但说是战利品也不为过。”


第945章 惊喜连连
　　“其中的大部分，自然是需要上缴给朝廷，填充国库的。
　　但这毕竟是咱们大家所有人的功劳，所以本宫现在这里像大家保证，本宫会像父皇申请，将其中的两成作为奖赏给大家留下。”
　　一听到太子居然亲自出面相帮大家争取这个奖赏，众人都忍不住的跟着兴奋了起来。
　　可朱瞻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所有人的热情稍稍减退了一点。
　　他接着说道，
　　“只不过，即便是两成，按照马大忠现有的这些财富计算，也少说有一百五六十万两。
　　这么大一笔的赏赐，历史上不说没有，即便是有，那也是极少的。
　　所以若真的将这笔钱全都当做是赏赐，朝中指定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但咱们其实还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就是，咱们先拿出十万两来作为基础的赏赐。
　　剩下的钱，咱们可以拿出一部分作为这次清缴水盗过程中论功行赏的赏赐。
　　这样一来，所有人就都有机会得到两次奖赏。
　　到时候咱们即便得到的赏赐远超过往，朝廷也是无话可说！”
　　众人听完朱瞻基的话，都不住地点头。
　　朱瞻基的这个主意倒也是非常的不错了。
　　他一下子将原本只有一次的奖赏，生生给弄成了两次，这样大家都等于是有机会拿到双倍的赏赐。
　　可是一下子比之前预计的十万两多了一倍。
　　但即便是这样，依然还剩下一百四十多万两的巨大数字，没有使用呢。
　　别人不太好意思问，这笔钱该怎么用，但陈洪作为跟随朱瞻基最久的一个手下了。
　　这点小问题问问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殿下，那剩下的钱，您打算做什么呢。”
　　朱瞻基这时微微一笑，
　　“就知道，你这这家伙会问。”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对众人说道，
　　“这次事件，咱们之所以能这么轻松的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主要还是因为杨队长等人的全力以赴。
　　他们做的都是最辛苦最危险的事情。
　　所说他们的薪俸也是你们中最高的一部分，但本宫还是绝对，多给出十万两奖赏他们。
　　没有他们，咱们这次是根本就不可能搬得倒马大忠这个大贼的。”
　　众人都跟着点了点头，觉得这么分配也是合情合理的。
　　毕竟杨素问等人不管是能力，还是在这件事中的付出，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多点赏赐也是应该的。
　　大家都没有异议，但杨素问却是站出来说道，
　　“太子殿下，下官现代兄弟们谢过殿下的美意了。
　　但这笔钱，我们不打算收。
　　正如太子殿下您说的那样，我们的薪俸是这里面最高的，即便是一个普通的队员，月奉也是普通士兵的五六倍以上。
　　应付平日开销已经绰绰有余了。
　　再说了，这种事都是我们这些人应该做的分内之事，实在是谈不上什么功劳。”
　　杨素问的果断决绝，倒是让朱瞻基微微愣了一下。
　　他尴尬的微微一笑，知道杨素问的话并没有说完，也就没有继续开口。
　　杨素问果然还有后话，他继续说道，
　　“但太子殿下的美意，下官也不能就这样拒绝。
　　不如这样吧，殿下可以将这笔钱拿出来，在南京城组织一个善堂，收容一下无家可归的孤儿孤老之类的人。
　　这也算是，下官和兄弟们为南京城做的一点小小的善事吧！”
　　听到杨素问的这话，众人的神情都是不太一样。
　　有的人觉得，杨素问真家伙是不是太过清高了，你不接受赏赐也就算了，可大家还想要呢。
　　你这么一搞，就一下子显得我们是多么的没有良心了。
　　但也有人十分赞同杨素问等人的这个做法。
　　他们这帮人的确像杨素问说的那样，其实都是不缺钱花的，且不说每个人的薪俸都很高，而且几乎每次出任务，都会有特殊的津贴补助的。
　　他们出任务的时候的衣食住行，其实都不用费心，这样一来，这笔赏赐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了。
　　可若是像杨素问这般，将这笔钱用在善堂这样的慈善机构中，对于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和孤寡老人来说，可等于是多了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是一件积大德的好事。
　　朱瞻基这回脸色总算是好了很多，也打心里认同了杨素问的这个做法。
　　但同时他也知道，善堂这种事，其实是非常不好弄的。
　　贪腐也是最常在这里发生的。
　　若是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常年打理这件事，恐怕这十万两银子，全都败光了，也未必能帮助得了多少人。
　　于是他眼光在众人身上微微一扫，发现了一个角落中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在出神的王诚。
　　他嘴角微微一翘心中有了主意。
　　出声将王诚给叫了过来。
　　“王诚啊，你这次也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先前本宫像你承诺过，等这件事结束，你若是想当官，本宫可以替你安排一下，让你当官轻松一点的官。
　　你现在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诚先前好像就在思考自己将来的去留问题。
　　突然被朱瞻基这么问，倒也没怎么慌张。
　　他轻轻摇了摇头道，
　　“小人在这里先谢过殿下，还记得这件事，但小人仔细考虑过了，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小人肚子里点墨没有，根本就不是当官的料，就算当了官，估计也是个贪官。
　　平白污了太子殿下您的美名，对大家都不好，您说是不是！”
　　王诚嘴上说的客气，其实心里却又另外一层考量。
　　他说自己不是当官的料，有一部分是实话，但他考虑更多的则是，马大忠虽然是彻底完蛋了，可曾经投靠过他的那些人，却未必一个个都会落马。
　　太子高高在上自然没人敢对他怎么样的，但自己若是一头扎进了这个泥潭之中，那帮家伙指不定会怎么收拾自己呢。
　　太子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关注自己，帮自己，将来受苦的可能还是自己。
　　反倒不如，用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那些钱老老实实的做点小买卖，安稳的当个富家翁来的舒坦。


第946章 善堂的真正用途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王诚会拒绝当官。
　　朱瞻基轻笑着说道，
　　“不当官也没什么，既然你心意已决，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但作为你立下的各种功劳的奖赏，该发放还是要发放的。
　　刚刚杨队长已经决定将赏赐给他们的十万两银子用作开善堂，救助孤苦。
　　但善堂这种事你应该也知道，要是没点能耐的人，还真未必能办得好。
　　不知道你越不愿意，替本宫掌管这个善堂呢，本宫可以给你最大的自主权，以及这些钱的全部使用权。”
　　王诚一听这话，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他的小脑瓜开始急速的运转。
　　善堂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大世家，大富豪之类的人，为了赚一个好名声，又或者做给朝廷看的一个面子工程。
　　说实话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多少钱。
　　但这其中的门道还是挺多的。
　　比方说，某个善堂是由某个大商人发起建造的，然后他开始联络其他的商人，共同给这个善堂筹款。
　　如果这家善堂办的比价好，名声在外，不仅能得到朝廷的赏赐。
　　甚至在这个商人遇到什么纠纷的时候，官府也会酌情偏向他。
　　可谓是好处多多。
　　久而久之，其实善堂这种东西，也成了一门生意。
　　要知道，现如今的社会养活一个人，一个月是花不了多少钱的。
　　按照一个普通的百姓日赚三十文钱，一个月九百文，可以养活一家三口算的话。
　　平均下来，一个人一个月只需要花三百文就足够了。
　　一年下来也不过是三两银子左右。
　　一个善堂养活一两百人，一年下来也就只需要花五六百两银子就可以了，即便是算上各种额外的开销，一年上千两就顶天了。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善堂都是吃大锅饭的，花销相对个人来说，其实更低一点。
　　一般的善堂，也差不多就是这种规模，一两百人就顶天了。
　　再大一点，且不说不好管理，人数太多了其实也照顾不过来。
　　但一个版的比较好的善堂，一年下来受到的各种善款，可绝对不止一两千两，甚至有的名气比较大的，一年下来收入上万两都是很平常的。
　　要知道那些爱心泛滥的夫人太太什么的，可是十分愿意给善堂捐款，博得好名声的。
　　这样一来，善堂反倒是成了一个十分赚钱的营生。
　　当然了，和其他各行各业一样，善堂这种事也不是你想开就能开的。
　　首先要和官府打好关系，不然你聚拢一大帮人，谁知道你是在照料孤儿还是在秘密的练兵准备谋反呢。
　　其次就是开设善堂的人，必须要有足够的名望和社会地位，才能更容易的拉倒善款。
　　所以能开设善堂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所说也不是所有善堂都是奔着赚钱去的。
　　也有很多人是单纯的想要做点善事，所有开销全都是自己负责，不可他人同流合污的。
　　但大多数，其实还是挺黑暗的，甚至有的时候，连官府都会掺和一脚进来。
　　这其实就是后世那些打着做慈善的幌子，实则是敛善心人之财的混蛋机构差不多。
　　王诚对善堂这种事还是了解的比较清楚的。
　　因为在马大忠的名下，其实就有一个以他的名义开设的善堂。
　　南京朝廷中的那些官员们，为了巴结他，每年可都是十分的慷慨的往里面捐钱。
　　仅是那个善堂一年下来，就能给马大忠带来好几万了的收入。
　　所以这玩意到底是有多暴力，王诚心理还是比较有数的。
　　他几乎是没怎么考虑就紧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人愿意，太子殿下能看得起小人，是小人的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其实别看他答应的够快，但心里也是经过了十分细致的考量的。
　　首先，这个善堂是太子殿下点名要建立的，这首先就确认了他的合法性。
　　其次，就是背靠太子这颗大树，且不说更容易收获善款，不管是官府还是其他开设善堂的人，都不会也不敢打压欺凌自己。
　　这样一来，善堂想要做大做强，还是非常容易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那就是，若是自己应下这个差事，只要不出什么大错，而自己做的又是利国利民的慈善事业。
　　即便日后有人拿自己曾经是马大忠马仔这件事来打击自己，自己也算是有了一层金钟罩铁布衫保命符了。
　　赚不赚钱，赚多少钱，其实都不重要，因为王诚目前积攒下来的钱，其实已经足够他和春红两个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反而是日后有人找他麻烦，秋后算总账。
　　太子现在是能保护他，但这种保护不可能持续一辈子。
　　这要是有人拿这件事来弄自己，几年之后也是有可能的。
　　但若是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太子殿下署名的善堂的管事，就等于是铁杆的太子党了。
　　只要太子殿下不倒，自己这辈子就算是安稳了。
　　所以经过他极快的考虑之后，辨别清楚各种利弊之后，他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见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朱瞻基也是非常满意的。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如此甚好，南京城是本宫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虽说现如今京城变成了北京。
　　但本宫对南京的感情，是始终不曾改变的。
　　这次借着杨队长的善心，本宫也算是多少为南京城的百姓们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王诚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宫和杨队长等人失望啊。”
　　“不敢，不敢，小人自打弃暗投明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幡然醒悟了。今后绝不敢再为非作歹了。”
　　杨素问其实对王诚此人的观感还是不错的，在他看来，王诚这个人是有些小机灵，脑子转的也比较快，虽说有些贪财，可人品还是有所保证的，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善堂交给他搭理，他也是放心的。
　　其实杨素问之所以，想借此机会弄个一个善堂这种地方，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他和这帮兄弟，每天执行的都是极其危险的任务。


第947章 船厂
　　谁也不敢保证，每次都能像这次这般幸运，没有任何人受伤。
　　万一将来那个兄弟出事了，他们的家人可就成了孤寡无依的人了。
　　虽说他们也能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些人一些。
　　可他们每天都在大江南北奔波，很少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根本就起不到照顾人的作用。
　　所以能有这么一个让人放心的地方来安置死去兄弟的家人，他也是比较放心的。
　　善堂的首笔钱是他们这帮人用自己的赏钱出的，善堂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们这帮人的名义上的，将来也没有理由拒收。
　　杨素问此举算是给所有同生共死的兄弟们，一个可以安心去执行任务的定心丸。
　　至于说清高，杨素问还没那么无聊，去搞这种没什么营养的花活。
　　有的人能理解，有的人可能并不能理解。
　　但这对杨素问这中生性就比较淡薄的人来说，其实都无所谓，他觉得凡是只要能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了，根本就不必在乎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朱瞻基是否懂杨素问的这种心思，杨素问不是很清楚。
　　可他最后还是同意了下来，还替他们找了一个大家都信得过人的人，来管理此事。
　　这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比较深究那么多。
　　一个善堂，即解决了朱瞻基的尴尬，又让王诚有了一个不被人事后算账的庇护所，还让玄甲军的队员们没了后顾之忧。
　　算的上是一举三得的大好事了。
　　朱瞻基也是非常的欣慰的。
　　接着他有说道，
　　“提起善堂，又让本宫想到了一件事。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们这次纵然能一举消灭大多数的水盗贼患，但将来水盗会不会又冒出来，谁也说不准。
　　所以江浩他们的仪真千户所就成了保卫这一方水域的重中之重。
　　但他们光有人还不成，还要有船。
　　俸禄方面今后会有朝廷的拨款，也不用本宫费心了。
　　但船的事情，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所以本宫打算，将剩下的钱拿出一部分来，重新修建一座大型的造船厂。”
　　“而这个造船厂的选址，本宫已经有了目标，那就是混江龙等人此时盘踞的那个天然良港。
　　那里曾经就是一座造船厂，因为经营不善所以才歇业了，这才让混江龙等人有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老窝。
　　本宫这次能不能一举荡平这个贼窝，重新将这个造船厂开起来，就看大家的努力了。”
　　众人都跟着点头赞同，又岂是江浩，更是兴奋的不得了。
　　其实朱瞻基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不光是他嘴上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唐赛儿等人将来出海建造属于自己的乐园，这件事已经是铁定会发生的了。
　　他们将来要运送大量的百姓和物资出海，要用到的船只数量，必然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朱瞻基觉得自己既然没办法发左右人家的想法，但至少自己还能帮得上一个小忙，也送算是聊胜于无吧。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听从京城过来的何林和周忱等人说，李天目前正在筹划建造一种新式的船。
　　所说他听得不是很认真，也不太清楚这种新式的船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他有一种感觉，李天之所以会如此大张旗鼓费时费力的去鼓捣这种新式的船，那一定是为将来做准备的。
　　至于是为什么做准备，不用猜也能知道的，船是干什么用的，自然是用来出海的。
　　而出海是要干什么，无非就是繁荣商贸和开疆拓土了。
　　大明自打开国到现在一共有四个皇帝，若是不算朱允炆这个倒霉蛋的话，就有三个。
　　不管是太爷爷朱元璋还是爷爷朱棣，都算得上是雄才伟略，建功立业的千秋一地。
　　自己的老爹，虽说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来，但也有朝着他们两人看齐，甚至是超越他们的迹象。
　　大明的前三个皇帝既然都能成为一代千古名君。
　　而自己这个未来的皇帝，可也不能太拉胯。
　　即便达不到他们三个那么辉煌的成就，至少也要在大明崛起的关键时刻，做点力所能及的努力。
　　将来史书上也好给自己多积攒一旦功劳，让自己履历看起来也充实漂亮一点。
　　还有一点就是，朱瞻基的性格其实更像朱棣一点，是一个比较喜欢打仗，一辈子闲不下来的家伙。
　　既然有机会能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自己又怎么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呢。
　　当然了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来唐婉晴等人若是真的定居在海外某个岛屿上，自己这么做也是有机会经常去看他们的。
　　说来说去，这个家伙，其实还是绕不开女人。
　　但是能为了能多见一个女人几面，而想要建功立业，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谁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除了江浩十分的赞同，造船这件事之外，其他人虽然兴致寥寥，但也不能驳了朱瞻基的面子，也都跟着点头赞同。
　　“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钱在你手里，你说了算。”
　　其实建造一座造船厂花销也不是很大，有几十万两就足够了。
　　可打造船只的花销就大了去了。
　　打造一艘最顶级的战舰，少说要十几万两银子，就算是一艘普通的可以远航的渔船货船，也少说要几百两，甚至上千两银子。
　　不过，朱瞻基并不怕。
　　因为只要他猜测的没有错，将来大明的航海事业，一定会迎来一个爆发式的增长狂潮。
　　而南京又是一个仅靠长江，距离大海也不是很远，水路极其发达的地方。
　　在这里建设一座大型的造船厂，将来是一定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说，有没有可能猜错了，让这笔钱白花了，朱瞻基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反正这些钱本来就不是自己的。
　　还有一点就是，就算他的预料错了，但仅是能支援一下唐婉晴师徒的拓荒行动，对他来说也是值得的。
　　他的这点小心思，没多少人能明白，但他自己明白就够了。
　　说不定，将来还会有巨大的惊喜等着自己呢，这都是说不好的事情！


第948章 嚣张跋扈
　　清晨时分，茫茫江面之上，一叶扁舟飘飘荡荡，从迷雾之中，缓缓驶来。
　　船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头戴斗笠，正仰躺在船头，半醉半醒的打着瞌睡。
　　船头一个身穿破旧棉布衣服的少年正在轻轻摇动着船桨，而他身旁端坐着一个同样男装打扮，但却衣着很保守的俊俏少年，正一脸凝重的盯着水面，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其他的事情。
　　这一副画面，像极了一个不同船家带着自己两个儿子出来打鱼的场景。
　　几乎是没人能想象的道，摇撸的少年其实是当今的太子，而打瞌睡的老人，则是此时天下仅有的几个绝顶高手之一。
　　而另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则是另外一个大宗师级别高手的亲传大弟子。
　　似三人这等身份，任何一个都应该是名动天下的大人物。
　　但此时，飘荡在水面之上，倒是让任何人都感觉不到，他们三个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的。
　　清早，江面上的迷雾还很重，距离稍远一点，就无法看清远处的景致了。
　　距离这艘渔船不是很远的地方，一个庞大的水寨耸立在水天相接的地方。
　　虽然是一大清早，可依然有很多的船只进进出出，各色人员到处忙碌个不停。
　　一座塔楼之上负责放哨的卫兵，远远的瞧见了这艘好像迷路了，误入这片水域的小小渔船。
　　他轻轻挥动手里面，颜色十分显眼的旗帜。
　　水寨之中，立刻就有负责巡逻放哨的人，得到了指示。三首快艇，迅速的出发。
　　没过多久，就将那艘小小的渔船给围了起来。
　　自打混江龙占据了这个造船厂，发展起自己的势力之后，这一大片水域，几乎已经成了禁区。
　　几乎所有在江面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这江面上是有几个地方，是绝对不能去的，去了就走不了。
　　运气好一点的被水盗给扣下，还能当个苦役杂役之类的人。
　　要是运气不好，可能当时就没命了。
　　这帮将小渔船给围上的快艇水盗，其实已经很长时间都未曾遇上过，误闯入这边的渔船了。
　　这帮家伙，脸上尽是嘲弄的神色。
　　“哼，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稳稳的站在船头上的朱瞻基本来还想和他们闲聊两句，打探一下这边的情况。
　　但瞧见一帮不同水盗竟然都如此的傲慢无礼。
　　想来，这个混江龙的势力是真的已经发展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已经完全将这个地方当成了自己的王国，似乎已经完全不记得这里还是大明的疆土，是大明朝廷管辖的地方。
　　朱瞻基心中当即就冷了下来，先前还抱着一丝丝的招降混江龙为朝廷所用的心思，此时跟着淡了下来。
　　他当即也冷哼一声，
　　“这是什么地方？
　　我等皆是大明的子民，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有什么地方，是我等大明子民不能去的地方？”
　　那个小喽啰，好像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硬气，这么不给混江龙面子的人。
　　而且说这话的还是一个看上去年龄不是很大的少年。
　　一个个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个，大明的天下，大明的子民。
　　小子，不怕告诉你，要是在别的地方，你的这话，的确是没毛病。
　　但是在这个地界，我们才是王法，我们才是规矩，别说你一个野小子了，就算是大明的太子殿下，要是敢惹我们不高兴了，也是照杀不误。”
　　如此嚣张，如此目无王法的家伙们，几乎让朱瞻基当场就忍不住了，准备拔刀砍了这几个家伙。
　　但却没一旁的唐婉晴轻轻拉扯了一下衣袖，强行忍了下来。
　　“呵呵，好威风的一窝贼寇啊，你们如此嚣张跋扈，就不怕那一天朝廷的大军亲临，将你们一个个都送上断头台？”
　　一个小喽啰，不屑的道，
　　“朝廷的大军？
　　就凭朝廷的那几艘小舢板？
　　我们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已经要烧高香了，还敢来惹我们？”
　　朱瞻基强忍着心中的恼火，皮笑肉不笑的
　　“好，这话说的好啊，真是好得很啊！你们还真是有胆气，混江龙的名声在外，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旁边另一个像是小头领的水贼，好像有点不耐烦了。
　　直接开口说道，
　　“和他一个渔夫费什么话，直接帮了，年轻的安排当苦力，年老的直接扔到江里……”
　　一听这话，朱瞻基和唐婉晴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本能的扭头看向了，还没醒过来打算的庄少游。
　　瞧他依然是一副酒醉不醒的样子。
　　心里是即无奈，又苦涩。
　　“庄大爷，人家都要把您来给扔下水了，您老怎么还在呼呼大睡啊！”
　　见他毫无反应，朱瞻基自然是不能任由他们真的动手将庄少游给扔进水的。
　　当即冷哼一声，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
　　大声叱喝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令牌是马大忠给曹冉等人方便和混江龙的人联络的信物。
　　这东西的威慑力还是挺大的，那几个水盗一瞧见这令牌，当即谁也都不敢再说话了。
　　虽说，混江龙已经有了和马大忠分道扬镳，另立门户的打算。
　　可毕竟他们是马大忠一手扶持起来的，说是他们所有人的真正的主子其实也不为过。
　　在还未和马大忠彻底撕破脸的情况下，他们多少还是挺忌惮，马大忠的这个令牌的。
　　“原来几位竟然是特使大人，小人刚刚无理了，还以为您几位是误入此地的渔民，又或是朝廷水军派来的密探……多有得罪……
　　特使大人这边请，小人这就带您几位去见大当家！”
　　小小渔船在他们几艘快艇的护卫下，缓缓的停靠在了岸边。
　　上岸之前，朱瞻基指了指，渔船正中央，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几个大箱子说道，
　　“这是我家主人送给大当家的礼物，你们几个小心着点……”
　　说完，就带着唐婉晴大步上了岸。
　　那几个小喽啰，本以为船上的东西，即便贵重也可能也贵重不到哪里去。


第949章 下马威
　　却没想到，看上去不算大的几口箱子，却沉重无比。
　　他们五六个人，依然搬运的十分辛苦。
　　其中一个家伙，搬运的工程中可能是体力不济，手下一滑，箱子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只听见哗啦一声，明晃晃金灿灿的巴掌大小的金条，散落了一地。
　　没一锭金子足有一斤重，这一箱子就是百多斤，上百根。
　　散落了一地的金子，顿时让其他几个人都看花了眼。
　　要是放在平时，打劫的时候，他们见到这么的黄金，估计早就蜂拥而上，开始抢夺了。
　　可面前的这个人，手里拿的可是特使的令牌，在水寨几乎和大当家的都不相上下，他们即便心痒难耐，却依然不敢放纵。
　　那个闯祸的小喽啰，立马就被那个小头领模样的人，一脚给踹翻在地。
　　“混蛋玩意，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赶紧收拾起来。”
　　朱瞻基好像没看到这一幕似的。
　　只是淡淡的说道，
　　“不要耽误时间，我们和你们大当家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几个小喽啰，先前还仅是摄于朱瞻基等人的身份，不敢对他们不敬，但此时竟然见到了这么多的黄金。
　　他们也不傻，这么多箱子，要是里面装的全都是黄金的话，那算起来，足有一万两，换算成银子，那可是十多万两。
　　虽说，这些钱未必能落到他们手里。
　　可万一大头领一高兴就给大家分了了呢。
　　即便平分到每个人手里，那也足有二十多两呢。
　　仅是这么一个瞬间，他们瞬间就把朱瞻基几人，从高高在上的特使大人，变成了满身金光的财神爷爷。
　　一个个的笑容都变得灿烂了起来。
　　小头领在前面，弯着腰给他引路，看到船上依然沉醉不醒的庄少游。
　　还贴心的问道，
　　“特是大人，船上那位，用不用小人找几个兄弟，帮他找个舒服点的地方……”
　　朱瞻基看了一眼，自打上了船，就一直沉睡到现在的庄少游，心里也是苦笑不已。
　　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但他也知道，庄少游根本就不需要他的照顾，既然人家不愿意起来，那就随他吧。
　　于是他轻轻摇头道，
　　“无妨，你们不需理会，他睡醒了自会来寻我，你们通知下去，不要让人惊扰了他便可。”
　　“是，特使大人，小人一定照办。”
　　这个小头领，不愧是能混上个小头目的人，的确非常的机灵。
　　知道朱瞻基不愿多说什么，他也没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们这边一路向着演武堂，大当家的所在地进发。
　　但其实早在他们刚一上岸，混江龙这边其实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和其他的水盗不同。
　　别看混江龙的水寨看上去，防守也不是怎么严密的样子，可实际上，密布的眼线，在水寨之中到处都是。
　　水寨中的任何风吹草动，其实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一开始得知，他们是马大忠的特使之时，他还冷笑着对几个兄弟说，
　　“这次倒要看看，那个姓马的要刷什么花招，我们之多也就再忍让他一次两次，若是他还不答应咱么的要求，就不要怪咱们和他翻脸不认人了。”
　　而后，手下再度来报，说是无意中发现，朱瞻基等人带来的箱子里面，装的居然全都是黄金，少说也有一万两。
　　刚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整个大堂之中，七八个头领，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这姓马的没搞错吧，竟然舍得给咱们送钱来了。”
　　“我觉得不对劲，从前只有咱们给他送钱，他什么时候给过咱们钱，我觉得这一次他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混江龙也是眉头紧皱，觉得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他也不急着猜测这些，还不能证实的东西。
　　毕竟，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想知道为什么，到时候问就好了。
　　不多时，朱瞻基二人就来到了，门上写着聚义厅三个大字的主殿前。
　　不得不说，这个混江龙虽说是个水盗，和占山为王的强盗马匪什么的也没多大区别。
　　可他这个聚义厅倒是搞得有声有色，倒也不像是一个只懂得喊打喊杀的一个江湖莽夫。
　　虽说早就有所猜测，这个混江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真的亲身来到这里，亲身感受到混江龙这个人的布局也野心。
　　越是这种难缠的人物，越是不好对付，此地毕竟是贼窝，朱瞻基难免有些紧张。
　　似乎察觉到了，朱瞻基的异常，唐婉晴悄悄靠近了他一点，小声的对他说道，
　　“不用担心，有我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如此贴心的话语，着实是让朱瞻基感动不已，要不是地方不对，他可能已经感动的拉起她的小手，说什么一大堆情话了。
　　微微感激的给了唐婉晴一个眼神，心境顿时平复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缓缓迈进了聚义厅之中。
　　朦胧的晨光此时正好从窗外投射进来。
　　但不知道是这个聚义厅的故意的设计还是碰巧，高高端坐在虎头椅上的混江龙，仿佛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一时间让人看不清容貌，只能让人朦胧的看到一个人影在
　　反倒是，台下坐着的七八个头领，容貌看的倒是清清楚楚。
　　他们好像是特意要给朱瞻基这个假特使一个下马威，一个个须发皆张，露出一脸的凶相，好像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
　　若是曹冉和王诚来当这个特使，或许会被他们此时的这种气势给压制住。
　　可朱瞻基今天就是奔着拖延时间，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打算来的。
　　天然在心里上就有一层底气在，并不会被他们这种剑拔弩张的气势影响到多少。
　　朱瞻基也不客气，大刺拉拉的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对方不说话，他也不打算开口。
　　此时气氛微妙，谁先说话，就代表谁先绷不住了，气势就要输掉一阵。
　　如果是曹冉二人，因为有求于人，自然是不可能向他这般气定神闲的。
　　众人见朱瞻基如此的随意，倒是非常的意外。


第950章 钱，谁不喜欢呢
　　别看水寨中的人，一个个都没怎么离开这边，可外面的各种消息，他们可是知道的一点都不慢。
　　马大忠昨天满城通缉一个少年人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了。
　　即便不知道，马大忠到底是为了什么大动肝火，但如此的不计后果，显然是被逼道了极限，不然也不可能如此的歇斯底里。
　　而紧接着第二天，就派人来找自己等人，明显是有事相求的，他们本以为朱瞻基会迫不及待的开口。
　　可没想到，他反倒是一言不发，气定神闲，比他们还不在意。
　　最终还是混江龙没忍住。
　　他缓缓挺直了腰板，身子前倾，脸庞从阴影中显露了出来。
　　轻笑一声，
　　“呵呵，有点意思，看来今天这位特使大人，倒是底气充足的很啊。”
　　朱瞻基此时才算是真正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混江龙的庐山真面目。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大雄壮，两撇八字胡，胖乎乎的脸庞，根本就不像一个凶名赫赫的匪首，到是更像一个油滑的商贾。
　　他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中包含这诸多的情绪在其中，一时之间，别人根本就猜不透他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朱瞻基被他这种反差极大容貌给意外了一下，稍微愣了一会，然后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底气充不充足，倒还是次要的。
　　在下反倒是有些疑问，想要大当家给解释一下。”
　　混江龙笑容一凝，所说早就打算好了要和马大忠分道扬镳，但现在大家还都没说破，直接给对方甩脸子，也不太合适。
　　“不知道特使大人，有什么疑惑，不放说出来听听！”
　　朱瞻基一边摆弄这自己的指甲，一边装出根本就不怎么上心的样子说道，
　　“我听说，当今的太子殿下，正在准备攻打，江面上的各个水寨。
　　大当家作为这江面上所有水寨名义上的话事人。
　　难道就不害怕，被人家给一锅端了吗。
　　要知道，就在前两天，已经有一个水寨，被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给剿灭了。
　　但我见大当家和诸位当家的，好像对此事并不怎么关心啊？……”
　　朱瞻基的话还不等说完，众人就嘻嘻哈哈的笑成了一片。
　　“哈哈哈，特使大人是在说笑吗。
　　区区一个一艘战舰，几百号人，就想剿灭我们？
　　朝廷的人马要是真有这种能耐，我们指不定已经别剿灭多少回了。
　　难道特使大人您不知道，前几次朝廷大军来剿灭我们时候的是什么结局了吗！”
　　他们说的事，其实朱瞻基也有所耳闻。
　　朝廷仅有的几次清缴活动，都是在沐家以及他们的盟友的支持下，进行的。
　　但由于，混江龙等人在朝廷中有很多的关系，早早的就得知了，朝廷即将要出兵的决定。
　　提早好多天就做了防范。
　　在他们前期实力还不怎么强大的时候，他们是能躲就躲。
　　后来实力增强了，即便是和朝廷的兵马硬碰硬，也不曾吃过亏。
　　他们一直占据着信息上的优势，朝廷的排兵布阵，他们一清二楚，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
　　吃亏的自然是朝廷的兵马。
　　几次清缴下来，不仅没能拿他们怎么样，反倒是让朝廷自己损失惨重。
　　这无形中，进一步壮大了混江龙等人的野心，觉得朝廷的兵马也不过是如此。
　　甭管吹嘘的多厉害的队伍，真要是到了战场上，还不是一样要完蛋。
　　虽说他们也听说了这次的舰队是太子亲自率领，也知道，南京兵部给他们添了不少的帮手。
　　但那点人手，对混江龙等人来说，也是根本就不够看的。
　　太子又能如何，他赶来，我们就敢抓。
　　要是真的抓了太子，没准还能从他的皇帝老子手里讨要一笔不菲的赎金来呢。
　　见到他们如此托大，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意思，朱瞻基反倒是放下心来。
　　不过接下来混江龙的一番话倒是让朱瞻基再次紧张了起来。
　　“特使大人不用担心，即便太子他们大军压境，我们抵挡不住，我们也有反制的手段，绝对不会让他们沾到半点便宜。”
　　朱瞻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刚想问，你们还有什么守备手段。
　　混江龙却突然岔开话题道，
　　“这些扫兴的事情，就暂时不要提了。
　　我听说特使大人这次带了不少的箱子过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这也算是明知故问了，分明已经知道里面装的是黄金，却还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倒是也难为他这个声名赫赫的水盗大当家了。
　　朱瞻基也知道，想要套出他们的话，也不能急于一时。
　　微微一笑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几箱黄金而已！”
　　众人包括混江龙在内，在得到了朱瞻基的确切回答之后，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怪异的神情来。
　　那是本来就知道，还要装出刚刚听说，却又装的不太像的结果。
　　混江龙轻咳一声，假装淡定的说道，
　　“十来箱子，估计少说也有一万两吧。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钱，特使大人是打算用它来做什么的，总不会是觉得我们这些兄弟，每日奔波辛苦的很，故意来奖赏我们的吧！”
　　朱瞻基嘴角微微上翘，一摊手道，
　　“有何不可，这些钱，本来就是来犒赏诸位的？”
　　台下众人顿时轰然一片。
　　“特使大人不是在说笑吧，那么多钱，当真是给我们的。”
　　其实，别看混江龙和这几个当家的在水寨里面威风的很，手底下几千儿郎，也算是家大业大，底气雄壮的很了。
　　可他们一不是官，二不是什么兵。
　　即便有再多的实力，不能显露出去，也是枉然，和没有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势力这种东西，转化不成享受的东西，
　　可钱却可以。
　　虽说他们去一趟南京城，也要改头换面的尽力掩盖自己的身份，生怕暴露被官府的人给抓去。
　　但能享受，总是要比享受不到，要强的多。
　　所以，相比之下，守着那个统领多少多少手下的头领名头，他们其实更喜欢，能变现成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第951章 真假混江龙
　　别看水寨一年下来也能弄不少的钱，可他们花销的地方也是不少的。
　　忙活一年，真正能用来分红，让这些个头领放开了享受的钱，也是不多的！
　　而这次，朱瞻基一送就是上万两，还是黄金，基本上相当于他们整个水寨大半年分红了，这礼的确是有点大。
　　其他人几乎都被没朱瞻基的这个大手笔给震慑住了。
　　连带着连看他的眼神，都和那几个小喽啰一样，变得亲近亲热了不少。
　　唯独，混江龙感觉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不动声色，其实也是强压下心里的惊讶，脸色不变的对朱瞻基说道，
　　“哈哈，马公公竟然如此的大方？倒是让我等有些受宠若惊了啊！”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猛给手下的那几个头领打眼色，让他们不要太得意忘形了，万一人家到时候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呢，自己这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说着，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些询问的语气说道，
　　“不过，我听说，最近马公公似乎也遇上了一下事情，如此关键的时候，还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犒赏我们兄弟，这不得不让我等有些如坐针毡啊。”
　　“特使大人，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混江龙也不是个不讲义气的人，如果是我们能做到的事情，我等绝对义不容辞！”
　　朱瞻基心中冷笑不止。
　　“哼，先前你们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甚至传闻要和马大忠彻底决裂，现如今见到了钱，态度却又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本以为，你混江龙会是个非常有决断能力的人物，没成想，依然是个付不起的阿斗啊。
　　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是让人放心了。
　　收拾掉，你们应该是易如反掌了。”
　　然而，就当朱瞻基心里这么想着，正准备脱口而出自己先前编造好的说辞的时候。
　　唐婉晴突然不动声色的朝他靠近了一点。
　　并且用只有他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这个混江龙有点不对劲，我隐隐感觉到，他的身后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他很有可能只是个冒牌货，他……根本就不是混江龙？”
　　猛然听到唐婉晴这么说，朱瞻基顿时下了一大跳，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难不成先前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为了试探我，他们所有人都在配合我再演一出戏！
　　可是，这帮人听说我是来给他们送钱的时候，脸上的开心表情，不像是假的啊。
　　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戏，那这帮人，以及隐藏在他们后面的那个真正的混江龙，就真的太可怕了。”
　　但朱瞻基毕竟是堂堂的太子，也是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了。
　　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扭头低声询问唐婉晴道，
　　“晚晴，你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吗，台上的这个人，的确是不是混江龙？”
　　唐婉晴有些犹豫的道，
　　“我并不确定，但那个人身后还有一个人，我还是能确定的，而且这个人气息稳健，虽然若有若无的很难让人察觉，似乎有一种故意在隐藏自己的感觉。
　　但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眼前这个所谓的混江龙，不管是身上的气息，还是显露出来的精气神，都和传言中的混江龙不太符合。”
　　虽然唐婉晴只是怀疑，可朱瞻基还是无条件的选择了相信唐婉晴的判断。
　　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挺直了身体，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然后笑着说道，
　　“事情倒是还真有一件，不过！
　　这件事十分的重要，恐怕要和真正的大当家说才可以。
　　你真的能替你们当家的做主吗！”
　　此话一出，整个聚义厅瞬间清净了下来。
　　台上的胖乎乎的有点奸商气质的‘混江龙’脸皮微微一红，故意装傻的道，
　　“特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真正的大当家，鄙人就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何来真正的大当家？”
　　朱瞻基见他这幅神情，已经断定，唐婉晴的估计是对的了。
　　于是他冷笑一声，
　　“既然真正的大当家不愿现身，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本以为大家发财这种好事，大当家是不会拒绝的，没成想……”
　　说完，他就转过了身子，一副准备要走的样子。
　　“可惜啊，可惜，那一万两金子，就当是给大家的犒赏好了，本特殊这就回去了……”
　　“特使大人留步！”
　　背过脸的朱瞻基听到这声音，嘴角的笑意展露。
　　“呵呵，料想你们放着到了嘴边的肉，也不舍得放弃。总算是上钩了！”
　　“怎么，大当家可是改主意了？”
　　胖乎乎，奸商模样的混江龙，一脸的苦笑，轻摇头道，
　　“特是大人是如何知道，鄙人并不是真正的大当家的？
　　要知道，当年出面和马公公商议结盟事宜的也是鄙人。
　　江湖上，真正知晓我们大当家是谁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难不成特使大人，一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
　　朱瞻基呵呵一笑，
　　“事先知晓倒也未必。
　　只不过，先前当我提到太子的舰队即将攻打你们的时候，你们显得太过淡定了一些，引起了我的怀疑。
　　找常理说，对方是堂堂的太子，你们多少还是要估计一下的。
　　除非是你们已经有了万全的对策，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如此的镇定。
　　我才想，你们要么是真的有必胜的把握，要么是早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打算。
　　可我刚刚并没有在大当家你的脸上看出这种自信。
　　所以才有如此一说，没成想，到真让我给猜对了。
　　大当家的身后，果然是有高人在！”
　　‘啪啪啪！’
　　拍击手掌的声音缓缓从‘混江龙’的身后传来。
　　“特使大人不愧是马公公的左膀右臂啊，仅凭他们几个言语上露出的破绽，就能猜到，大当家另有其人，还真是厉害！”
　　此人一身文士装扮，长得眉清目秀，手拿一柄折扇，气质文雅，一点不像一个水盗。
　　朱瞻基见到此人，又是一愣，心中疑惑刚刚泛起。
　　身旁的唐婉晴却是再次低声说道，
　　“不对劲，这个人也不是真正的混江龙？”


第952章 大当家不在？
　　朱瞻基对唐婉晴的判断是十分的有信心的，一点都没怀疑。
　　只不过他心里此时却是十分的气恼，
　　“这帮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在玩套娃吗，一环套一环的，这混江龙到底是谁，区区一个水盗，搞得这么神秘，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朱瞻基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昂着头，斜视对方，毫不客气的道，
　　“你又是哪个，你们大当家到底还出不出来了，若是不打算出来了，今天就这么算了吧，就当本特使从未来过吧！”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众人神色都是跟着一紧，那后出来的年轻文士，脚下轻轻一点，只听见微风轻轻浮动，他的身影已经拦在了朱瞻基的面前了。
　　这一手俊俏的轻功，就连唐婉晴也是看的微微皱眉。
　　她想不到，再这样一个水寨之中，竟然藏龙卧虎，居然有人在轻功方面也不输自己多少。
　　唐婉晴十分警觉的，身子向前移动了一点，似乎已经有随时和他们开打的准备了。
　　朱瞻基也对此人的功夫十分的意外，微微一个愣神，还不等说话，那个年轻的文士却是先一步笑嘻嘻的说道，
　　“二位特使莫急啊。
　　不是我们大当家不愿出来接待二位，实在是因为，我们大当家此时并不在水寨之中啊！”
　　这话倒是再次让朱瞻基二人意外了一下。
　　朱瞻基皱着眉头道，
　　“你们大当家这个时候都不在水寨，那他去干什么去了，难不成他害怕朝廷的大军来袭，自己先一步跑了？”
　　青年文士轻摇折扇，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道，
　　“怎么可能，即便是现如今寨子里面的几千兄弟都死绝了，我们大当家也是不会临阵脱逃的。”
　　“实不相瞒，我们大当家昨天突然收到了一个绝密消息，说是可能有关我们水寨的生死存亡，刚到的消息没多久，就连夜出门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至于这个消息是什么，大当家没有说，我们暂时也不知道。
　　但以我们对大当家的了解，此事绝对是极其的重要，否则大当家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突然离开水寨的。”
　　青年文士耐心的给朱瞻基解释，脸上的神情是十分的诚恳，看似说的都是实话。
　　然而，他双眼之中时不时的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让唐婉晴十分的怀疑，他这话到底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不动声色的给了朱瞻基一个暗示，
　　“这个人，不对劲，不要轻信他的话。”
　　他们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培养出的这种默契，朱瞻基居然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唐婉晴的暗示。
　　他微微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大刺拉拉的又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
　　“既然你们大当家不在，那现在你们谁做主？”
　　朱瞻基此时反倒是轻松了下来，这次行动，能不能一举将混江龙给抓住，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只要能一举灭了这个水寨，到时候混江龙成了孤家寡人，就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如果此时，这个水寨是由这帮一看就是混吃等死的家伙在把持，那灭掉他们，想必是要比混江龙亲自坐镇的情况下，要容易的多啊。
　　青年文士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打眼看了一眼，还端坐在台上的那个假混江龙，然后依然一脸笑意的对朱瞻基说道，
　　“大当家临走的时候交代过，水寨这边不管出了什么大事，都由我们几个共同商议决定。
　　特使大人有什么嘱咐，对我们说和对大当家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朱瞻基心里乐开了话，若真的是这样，自己这次只要拖住他们，直到舰队完成对他们的包围，这次的任务就算是彻底完事了。
　　他也眯起了眼睛，一脸笑意的对此人说道，
　　“如此说来，你们几个算是现如今水寨说话做管用的人了？”
　　青年文士十分骄傲的挺直了身板，大声的说道，
　　“这是当然，大当家对我等还是非常信任的，临走的时候说的清清楚楚。
　　水寨一切事务，在他不在的时候全都由我们几个共同商议决定。
　　特使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随便问问他们，大当家当时是不是这么说的？”
　　现场除了那个假装混江龙的那个胖子眼神咕噜咕噜乱转之外，其他人似乎都不是很在意似的。
　　朱瞻基环顾四周众人的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如果他猜测的没有错的话，那个真正的混江龙，临走的时候，的确是说过这句话。
　　但真正的意思，却并不包括，他们能决定有关水寨生死存亡的大事。
　　青年文士明显是和那个家混江龙串通好了，想要将朱瞻基带来的这笔钱给留下，这才弄出了假扮混江龙，打算蒙混过关的这种事。
　　仔细想来，混江龙作为一个雄霸江面数年的水盗头子。
　　不可能不知道，马大忠这种人，不仅不要钱，还上杆子给他们送钱，一定是没什么好事的。
　　只要不是脑子有坑，一定会提防再提防的。
　　稍微谨慎一点的人，都不应该在还没弄清楚对方到底是有什么要求的情况下，就贸然先答应下来。
　　其实混江龙临走的时候，已经和文士还有其他的头目说的很清楚了。
　　一旦，朝廷的大军来袭，又或者出现了什么可能颠覆水寨的情况，让他们立马执行疏散计划，化整为零，先躲藏起来，一切都以保存实力为前提，能逃命，绝对硬扛。
　　如果他们真的非常彻底的执行混江龙的这个计划。
　　等到大军围困，他们连抵抗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立刻就树倒猢狲散的四处逃走，凭借陈洪和江浩手下的那点人手，还真不一定能抓住多少逃走的人。
　　也就是等于，所有的计划都功亏一篑了。
　　然而，幸运的是，不管是青年文士还是那个假混江龙，好像不不是什么特别听话的主。
　　他们明知道，朱瞻基带着大笔的黄金上岸，一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求他们的。


第953章 忽悠
　　可他们不顾，混江龙的嘱托，执意要将这笔钱给留下。
　　甚至为了留住朱瞻基二人给留下，不惜将混江龙此时不在水寨的这么重要的情报都给暴露了出来。
　　为了体现他们也拥有和混江龙一样的权利，绝对有能力帮助朱瞻基他们将这件事办妥。
　　这个自作聪明的文士，自曝其短，反而正中了朱瞻基的下怀。
　　如果今天面对的是真正的混江龙，他还真不一定能，说服混江龙集结所有兵力，和朝廷的舰队对抗呢。
　　但现在，既然混江龙不在，而这两个管事的家伙，又明显是个贪财的家伙，这件事反而是更好办了。
　　想到这里，朱瞻基打算先将他们两人忽悠住，于是对青年文士二人突然热情了起来。
　　“想不到，二位如此的受大当家的信任啊，既然你们能做主，那我这次也算是没有白来啊！”
　　“那是当然，特使大人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吧，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一边说着，他们两人的目光一边瞥向了，大厅之中的那几箱金光闪闪的黄金。
　　心里估计已经开始盘算，如果这笔钱不算入公账的话，而是由他们几个平分了，那最后能分到手里的会是多少呢。
　　朱瞻基仿佛突然间开了窍似的，一下子就读懂了，他们几个的这种心思。
　　趁着台下众人都在围着黄金打转转的空档，他将文士和那个胖子拉倒一旁，不让太多人听到的小声说道，
　　“其实，本特使这次来呢，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
　　只要你们二位能稍微出一点力气，就能办得到……”
　　二人立马满脸堆笑的说道，
　　“特使大人，您尽管说是什么事情吧，只要我们能做得到，绝不含糊！”
　　见他们俩算是彻底上钩了，朱瞻基就开始满嘴跑火车的道，
　　“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们公公呢最近过得不是很舒坦，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那个可恶的，乳臭未干太子给搞得。
　　公公这次是彻底的怒了，打算给这个臭小子一个教训！……”
　　一听到，马大忠居然是想要动太子，文士和胖子明显是浑身一颤，当即有了要打退堂鼓的意思。
　　朱瞻基瞧他们这个样子，生怕他们临战退缩，连忙又说道，
　　“当然了，人家毕竟是太子吗，也不能得罪的太狠了。
　　咱们只需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不要小看我们公公，知道我们公公也不是好惹的，就可以了。”
　　听见朱瞻基这么说，二人送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就是不知道，公公是打算，怎么个教训法，我们水寨虽说人数和舰船，都比朝廷的要多，可也未必能绝对赢的了啊！”
　　青年文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明白朝廷大军这次来势汹汹，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然而朱瞻基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会有如此的疑惑，直接满嘴跑火车的一边嘲讽他们，一边给他们出馊主意道，
　　“朝廷那区区的几十艘舰船，有什么可怕的，临来之前，我们公公已经派人打探的非常清楚了。
　　别看朝廷那边有一艘战舰，但其他的都是一些最普通的舰船。
　　只要你们能搞定了，那艘战舰，其他的舰船，不用打估计就先崩溃了。
　　当然了，我们公公也不是非要至那个太子于死地的，只要毁了他们的旗舰，让他颜面尽失就可以了。”
　　说道这里，文士二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似乎在商议这件事是否可行似的。
　　朱瞻基趁热打铁的趁他们还未看清真正的情况之前，继续诱惑他们道，
　　“我家公公在我们临走的时候可是说了，如果这件事你们能办妥，大厅中的这点钱，仅是给你们的定金，事后，还有十倍的黄金奉上。
　　不仅如此，我们公公还说了，只要你们这次能给这个小太子一个狠狠的教训，那今后在咱们两家的生意，我们也原因降低两成……”
　　十倍，两成！
　　这两个词一出，顿时将二人给轰的晕乎乎的。
　　十倍的黄金岂不是十万两，那可是一百多万两银子啊。
　　两成收入，每年下来也有三五十万两。
　　而自己等人需要做的仅是，给那个小太子一个教训，不管怎么算，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二人顿时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特使大人，您说的可都是真的，没有骗我们吧！”
　　朱瞻基不屑的笑道，
　　“你听说过，有人用一万两黄金当诱饵，引诱你们上当吗！”
　　二人看了看朱瞻基满脸自信的神情，又看了看大厅中那金光灿灿的黄金，一时间彻底陷入了纠结之中。
　　若是此时有一个真正的明白人在一旁，多少还是会看出点问题来的。
　　太子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今天皇帝的亲儿子，是大明未来的国君。
　　他要不是傻子的话，怎么可能会做这种陷自己于危险境地之中的事情。
　　而且，朱瞻基刚刚故意隐藏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没有说。
　　在他的描述中，陈洪等人的那艘战舰，仅是一艘个头比较大的战舰而已，除了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这艘战舰，真正恐怖的根本就不是他的个头，而是他上面那十几口大炮。
　　大炮一响，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船多大，报废是一定的。
　　真要是让这个凶兽火力全开，别说几倍的普通舰船了，就算是十几倍，又能如何，还不是要沦为人家的活靶子。
　　一炮一个小朋友的画面也不是不是不可能出现。
　　文士二人想不到这种情况，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内河的水战是根本就用不到大炮的。
　　内河的船都是中小型的船，载重量有限不说，根本就带不了几门炮。
　　即便是勉强装上了，大炮开火的时候会有极大的后坐力，船体稍微脆弱一点的。可能还没打中敌人，自己先散架了！
　　所以，内河的舰船，是极少有装大炮的，这也就导致了，很多水盗，其实并不太清楚，真正的舰船的战斗是有多么的恐怖的！


第954章 鼓动
　　也正是忽略了这极其重要的一点，才让朱瞻基有机会，将他们彻底的给忽悠住。
　　见他们还是有点犹豫，朱瞻基又带着有点嘲讽的口吻说道，
　　“如果，你们怕自己这些人敌不过朝廷的舰队，你们不是还有很多的盟友吗，随便拉来个一两家，对付朝廷的那区区几十艘舰船，还不是轻而易举！”
　　二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谁说我们敌不过朝廷的舰船了，我们大大小小舰船足有二三百艘。
　　比朝廷的几十艘多了五六倍，要是这样，还能打输了，我们也不用再这江面上混了，趁早散货算了。”
　　朱瞻基的这句嘲讽，算是恰到好处。
　　不仅嘲讽了他们一波，还隐隐的透露出来，他们要是做不到，自己还可以选择其他的人来做这件事。
　　都已经到了嘴边的鸭子，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他给飞了。
　　二人当即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件事，我们二人替大当家的应下了。
　　只要特使大人您说话算话，我们保证，让那个小太子，兴高采烈的来，姑爹喊娘的回去，今后再也不敢打马公公和我们水寨的主意。”
　　朱瞻基装出一副不太信任他们的样子道，
　　“你们确定，不用找其他人帮忙，你们自己就可以？
　　这件事可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的，别到时候，让人家给打的灰头土脸的。
　　你们打不过朝廷的人马也就算了，要是耽误了我们公公的大事，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们公公翻脸不认人！”
　　一句接着一句的嘲讽，几乎已经将这两人给说的神志不清了。
　　为了自家的颜面，为了那些黄金。
　　这个脸说什么也不能丢。
　　二人几乎是扯着嗓子吼道，
　　“要是我们办不到，不用马公公发火，恐怕大当家的都不会绕过我们。
　　特使大人放心，我们用项上人头担保，这次绝对会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接受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见到二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彻底被自己给绕进去了。
　　朱瞻基猛地一拍巴掌，赞许二人道，
　　“好，二位果然是有气魄有胆识的人，这才是办大事，应该有的气魄嘛！
　　你们大当家没有看错人，让你们二位管理水寨，简直是再适合不过了……”
　　朱瞻基的一句赞美，再次让二人有些飘飘然了。
　　“根据我们在南京城探子来报，朝廷的舰队今天估计就要来围攻我们。
　　正好，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说完，青年文士，猛地一合手中折扇，对大厅中的其他几个头领说道，
　　“兄弟们，先不要看了，大家都赶紧去准备一下，咱们今天要和朝廷的人打一张了。”
　　有人不解的问道，
　　“大当家临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不让咱们轻举妄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和朝廷的人马硬拼！”
　　朱瞻基嘴角含笑的往后站了站，并没有出面劝说剩下的人。
　　因为他知道，现在他出不出面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青年文士和那个胖子这两个真正管事的人，已经被自己彻底说服，只要他们不临时变卦，此事应该算是彻底板上钉钉了。
　　果然，青年文士听到那人的疑问之后，当即回怼道，
　　“那这些钱，你们还想不想要了。
　　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这一万两黄金，是人家白送给咱们的吧。”
　　“不是吗？”
　　“愚蠢，马公公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在南京城中都能只手遮天的人物，人家随后一说，你们还当真了？”
　　“也不怕告诉你们，这些钱，其实是让我们办事的定金。
　　事情办不成，这钱你们好意思往兜里揣吗！”
　　“当然了，特使大人说了，这件事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咱们上下齐心协力，凭咱们的实力，没有办不成的道理！
　　马公公还说了，只要这件事办成了，后面还有十倍的黄金送上。
　　如果你们仅是满足现在的这一万两，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咱们现在把钱分了，各自散了吧！”
　　十倍黄金，虽然只是承诺，还没有兑现，可依然足够的吸引人了。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跟着兴奋了起来。
　　“特使大人真的这么说，他们真的愿意出十倍的黄金？”
　　“这还有假，不信你们可以当面去问问特使大人？”
　　众人的心都跟着动摇了起来。
　　那可是十倍的黄金啊，即便有一部分要充公，可即便如此，事成之后能分到手的，也是比现在的要多的多啊。
　　“干了，军师你说怎么办，我们就咱们办吧！”
　　几乎绝大多数的人，都被十倍黄金的这个诱惑给说服了。
　　但还是有个别心思细腻的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可是，大当家临走的时候，不是吩咐过了吗，不让我们贸然和朝廷的人马动手！”
　　此人这话一出，已经被诱惑占据了理智的众人，不用那个文士解释，就大声的帮他辩解道，
　　“大当家当时也不知道，特使大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打不过，朝廷区区几十艘舰船，千多人，难不成你们就怕了。
　　只要咱们干的干净利落一点，等到大当家回来，见到满地的黄金，还能怪罪咱们不成？”
　　“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哈！”
　　“干了，不就是朝廷的兵马，从前也不是没打过，一群草包而已……”
　　一时间，整个聚义厅之中，充满了打了鸡血的兴奋吼叫声。
　　没多久，各个头领四散而去，各自召集人手，准备和朝廷的大军一较高下。
　　半个时辰之后，那个文士，将朱瞻基邀请到了，水寨之中一艘最大的舰船上。
　　迎着晨风，沐浴在朝阳之中。
　　看着水寨里面，人头攒动的二三百艘舰船，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文士止不住自豪的对朱瞻基说道，
　　“特使大人，觉得我们的儿郎们，精气神如何，比那朝廷的兵马如何！”
　　朱瞻基微微一笑，
　　“不错，的确是不错啊！
　　我们公公要是能亲眼看到这一幕，定然也会如本特使这般满意！”


第955章 是破绽还是试探
　　不得不说，这混江龙的确是有两下子的，居然将一群水盗给训练成了一点都不比朝廷人马差的精锐。
　　这也足以证明，这个混江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此时非常的庆幸，今天没有见到这个家伙。
　　否则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说动，他们冒险和朝廷兵马一战呢。
　　若是被他们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早早的四散逃走。
　　将来想要在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自己等人谋划了这么久的计划，估计也要功亏一篑了。
　　但让人想不到的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这个混江龙居然不在水寨之中，倒是白白让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啊。
　　见到朱瞻基出神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文士军师，还以为他在担忧，给他打气道，
　　“特使大人放心，根据我们的探子回报，先前太子等人只有一艘战舰，现如今得到了南京兵部衙门的支持，也不过手东拼西凑的凑了几十艘舰船出来。
　　前些年，我们也不是没和朝廷的兵马，交过手，根本就是一群草包，根本就不足为虑。
　　也不知道到，大当家临走之时，为什么告诫我们，不让我们轻易的动手。
　　他不相信自己，但至少也应该相信我们这帮兄弟啊。”
　　听着他的话，朱瞻基微微意外了一下，听他这个口气，好像不是很服气混江龙似的。
　　稍微愣了一下之后，他这才想起，自己好像直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个被称为军师的年轻人到底姓甚名谁，是什么来历呢。
　　于是他就旁敲侧击的问道，
　　“看兄弟你之多不过二十三四，再加上兄弟你的言谈举止，料想应该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为什么会沦落到此地，当了水盗的军师呢。”
　　朱瞻基的疑问似乎勾起了文士的回忆。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道，
　　“哎，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
　　想当年，我们柳家也算得上是江浙的望族，家资丰厚富甲一方，虽说比不得马公公和南京城的那些国公世家。
　　但也算是江浙少有人能比拟的大家族。
　　当年应试不中，一时气愤就准备弃文从商，阻止一个商队，准备出海贸易。
　　谁成想，还未出海，就遇上了风浪，船毁人亡。
　　可能是我命不该绝，教训被大当家救了回来……。”
　　朱瞻基听得很认真，但这个故事的真假还有待商榷，到底是不是和他说的这般，一时间没没人能证明。
　　他好奇的问道，
　　“难不成，你当时感念混江龙的救命之恩，就决定从此跟他，帮他出谋划策了？”
　　“当然没有，我当年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出身名门，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出身，怎么会甘愿落草为寇呢！”
　　说着，他的神情落寞了起来。
　　“可谁知道，天不遂人愿，一场风暴，摧毁的不仅是我柳家积年积攒下的大半家当，还有不少亲朋好友的货物。
　　一场风浪，全都毁了。
　　我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醒了过来。
　　等到我想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我家为了偿还亲友的债务，几乎将全部的家当全都给填补了进去。
　　父母更是因为，我的不知所踪一病不起，家父更是不久就撒手人寰而去！”
　　“因为我的一时任性，将整个柳家害的家破人亡。
　　我哪里还有脸面，在回家呢。
　　所幸，大当家不嫌弃，我是一个背运缠身的人，好心收留了我，这才让我有了一个立锥之地……”
　　但从这个家伙的讲述中，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对混江龙不满的。
　　朱瞻基觉得，这家伙指定是没说实话，指定还有什么东西隐瞒自己的。
　　但这家伙明显也不是笨蛋，若是问的太过直白了，难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于是他就转变话题道，
　　“这么说来，混江龙还是一个急公好义，慧眼识珠的英雄豪杰啦！”
　　听到朱瞻基这个赞誉，柳寅则是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大当家虽然对兄弟们是没的说，可他有时候，在某些事情上的决定，却是很让人费解，甚至是抵触。”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吧。
　　我们明明有实力，和朝廷对抗，只要这一次打服了朝廷的人马，少说能让朝廷三五年之内，不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他临走的时候，却偏偏告诫我们，让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和朝廷人马的开战！”
　　“在好比说，我们一年下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财，无端端的要分出大部分出去，给南京的那些什么都不做的大老爷们。
　　兄弟们累死累活一整年，到头来分到的却还不如人家的一个零头。
　　我早就提醒过他，以我们现如今的实力，早就能独立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受人前置。
　　可大当家他犹豫再三，始终不肯下定决心，独立出去！”
　　说完这句话，他才猛然想起，面前的这个人可是他们真正主子的人，当着人家的面，说这种话，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他突然像是说错话了一般，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副神情十分的怪异好笑。
　　但朱瞻基早就对这个家伙提防着了，根本就不信，他这个很有想法的家伙，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朱瞻基给捕捉到了，他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狡黠。
　　“这家伙是故意说这些的，他这是在试探，我的反应，在试探我们是否对他们的独立恼火！”
　　如果朱瞻基真的是马大忠的手下，听到他这种想要独立出去的话，估计当场就会暴走了。
　　但本来这件事就和朱瞻基没什么关系，而且，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不管是混江龙这边还是马大忠那边，都要完蛋了。
　　他根本就不怎么在乎，他们是否狗咬狗。
　　所以，柳寅的这个试探，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朱瞻基突然哈哈一笑，
　　“柳兄你所言不差，就连我也想不通，混江龙他分明有着独立掌控一切的实力，为什么还要每年分出去大部分的利益呢？
　　这点着实是让人费解啊。
　　难不成，他其实一直都是一个，没什么理想和报复的人？”


第956章 咱们能赢吧！
　　这个柳寅还是很机灵的。
　　他的确是对混江龙的某些做法不是很满意，但他对混江龙的忠诚还是没得说的。
　　从他借着诉说自己身世的机会，来刺探朱瞻基这个所谓特使关于他们独立出去的看法的举动来看。
　　他不管是头脑，还是做事的谨慎程度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甚至还稍稍有一点超过了朱瞻基的预期。
　　只不过，这个柳寅实在是太低估，朱瞻基等人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面前的这个特使根本就不是马大忠的人，反而是一心想要剿灭的他们的敌人。
　　若不是，朱瞻基等人玩的这么狂野，玩的这么的出人意料。
　　柳寅不论怎么样，都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军师。
　　只不过，他毕竟还很年轻，没经历过官场环境的熏陶。
　　一切都以自己的臆断作为评判标准，难免有时候会看走眼，甚至是力气用错了方向。
　　相比之下，混江龙就厉害的多了。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虽然已经足够强大了，可那是因为南京朝廷现如今混乱一片，没人腾出手来修理他的而已。
　　他深知，若是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自己一旦独立出去了，估计紧接着就会面临毁灭性的打击。
　　他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这么犹豫不决的。
　　以至于让手下的人都开始怀疑，他是一个没有骨气带领所有兄弟，过上真正好日，甘愿给人家当一条狗的窝囊废了。
　　殊不知，他的这种妥协，才是保证他们水寨能持续壮大，且不会被朝廷惦记剿灭的关键。
　　可以说，是他用自己的没骨气，避免了他们所有人凄惨的结局。
　　一个能屈能伸人，才是最可怕的。
　　柳寅毕竟太年轻，不太能明白混江龙的用心良苦，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等到朱瞻基这种出乎预料的答案之后，柳寅是彻底的看不明白，朱瞻基这个人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本以为他在第二层，只要自己踮起脚伸个手就能够着了。
　　但其实，人家已经站在第九层了，即便自己在往常窜个三五层，也是连人家的皮毛也接触不到的。
　　“他为什么不生气，他为什么还能如此淡定，我这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们打算自己干了。
　　他不应该是大发雷霆的吗！”
　　朱瞻基这时，微笑着对他说道，
　　“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听见你说这话，不仅没生气，反而好像很不在意似的！”
　　柳寅茫然的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说话。
　　朱瞻基轻笑着给他解释道，
　　“其实道理很简单，我们公公和你们大当家的关系，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主仆的关系。
　　实际是，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共生关系。
　　你们看似每年要拿出一部分的份额来给我们！
　　可实际情况呢。
　　若不是我们在背后帮衬这你们，你们能安稳的发展这么多年吗。
　　若不是我们在背后替你们销赃那些抢劫来的货物，你们抢到手的只是一些用不上的货物，怎么兑换成粮食，兑换成钱。
　　没钱没粮食，你还怎么壮大自身。”
　　“说句不好听的话，离开了我们公公的照拂，你们其实什么都不是！”
　　朱瞻基的话很不客气，说的柳寅几乎是哑口无言。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眼中的这点实力，在真正的大玩家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即便自己等人蹦跶的再欢，终究不过是人家随手可以碾死的一只蚂蚁而已。
　　他脸色猛地一白，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可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若不是他本身有不错的功夫底子，估计此时已经跌倒了。
　　好半天，柳寅都没有缓过劲来。
　　直到，突然有棋手打来旗号。
　　“江面上出现敌人，大量的敌人？”
　　隆隆的鼓声，低沉的号角声，传遍了整个水寨。
　　柳寅这次如梦初醒，微微向朱瞻基点了点头，姿态十分低的对朱瞻基说道，
　　“先前的试探，还请特使大人不要在意，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
　　这次的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的结果，和我们大当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们大当家是一直都将咱们的这种合作当成头等大事来看待的。
　　如果公公有什么不满，都冲我来好了，我愿意承担任何的惩罚，还请特使大人帮我们大当家美言两句。
　　他一直都是终于公公的！”
　　朱瞻基眼看大戏就要上演了。
　　心情好的很，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只要你们这次能全力以赴，没人临阵脱逃，能帮公公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区区小事，公公是不会在意的。”
　　得到了朱瞻基的保证，柳寅更加的卖力了。
　　猛地一挥手指的大旗，站在旗舰的船头上，大声的发号施令道，
　　“兄弟们，大家挺好了，这一仗关系到咱们是否还能继续的在江面上逍遥，关系到你们每天是否还能吃上大米白面。
　　大当家虽然不在，我们刚应该努力杀敌，不能让辜负了大当家对咱们的信任。
　　灭了朝廷的那些草包，让朝廷的人看看，咱们可不是他们想剿灭就能剿灭的。”
　　“灭了他们！”
　　“干死这帮官狗！”
　　“抢了他们的大船……”
　　不得不说，柳寅这个家伙，煽动情绪的能力，还是有两下子的。
　　几句话，就把所有人的情绪给调动了起来。
　　随着指挥大旗的挥动。
　　水寨的大门打开，一艘艘舰船，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嗷嗷叫着冲向了，水面上才刚刚露头的朝廷舰队。
　　群狼斗恶虎。
　　谁输谁赢，还有未可知。
　　但这帮在水面上纵横惯了的家伙，好似根本就没把朝廷的兵马当成一会事。
　　唐婉晴见水寨这帮家伙，如此的如狼似虎，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咱们应该能赢吧！”
　　朱瞻基趁人不注意，拉住她的小手，微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的，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兵！”
　　一切都如预想中的那样，一切都按照之前计划好的样子在进行，胜利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倒向了一边。
　　即便水盗们士气如虹，即便每个头领都为了那不存在的十倍黄金红了眼不畏生死，可在大炮的轰击面前，这一切都不过是徒劳的罢了。


第957章 这一仗，必须赢得漂亮
　　不仅是朱瞻基有着绝对的信心，就连陈洪等人，也是有着绝对必胜的把握的。
　　他们有太多必胜的理由了。
　　且不说，真正军舰的个头和火炮，舰船上的官兵，那也都是身经百战，从刀山火海中趟过来的。
　　在通吃岛上面对，三倍以上兵力，凶狠狡猾程度，远超这些水盗的海盗时，他们都能战而胜之。
　　若是一个跟头栽倒在这种地方，不要说别人看不起他们，就连他们自已也是没颜面继续当兵了。
　　陈洪等人是从一开始，就没怎么把这帮水盗当回事的。
　　他们不是担心，对方会纠集多少多少的兵力，而是担心，这帮家伙一见到舰队的踪影，就吓得四散逃走了。
　　有的时候，量变的确是会引起质变的。
　　可有的时候，量大还真就未必在什么时候都管用。
　　江面上乌央乌央的几乎全都是水盗的小帆船。
　　大的能装下二十多人，小的只能装下七八人。
　　平时还看不太出来，等到这些船，全都下水，一股脑的向着他们冲来的时候，猛地一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挺吓人的。
　　然而在这种吃水线，半米可能都没有的，几乎可以称之为舢板的小船面前。
　　吃水线最浅的地方都有三米，最高的地方能达到七八米的战舰，和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的摩天大楼，几乎是没什么却别的。
　　这帮水盗们，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庞然大物。
　　远远的还没看见人家身上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呢，仅是这个个头，就已经让很多水盗，吓得开始打退堂鼓了。
　　“这他么的到底是什么怪物，江面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的船？
　　这真的是船吗，不是谁把一座楼给般到水里面了吧！”
　　郑和的舰队，是要跨海远航的。
　　众所周知，海上的风浪可不是区区内陆河能比的。
　　船若是不够大，压仓的重量不够，一个浪头过来，那船上不管有什么人，造的有多么豪奢，那都是要被掀翻的。
　　所以，能远航西洋的船，首要的条件必须是够大，载重量够多，能抵挡的了，海上的巨大风浪。
　　其次才是船体的厚度，战斗力，航行速度，之类的条件。
　　而陈洪等人驾驶的舰船，是舰队中的中间力量，是造船工艺和匠人技艺的最高体现。
　　在船只的完成度上，对远航的契合度上，甚至比郑和那艘旗舰还要高出不少。
　　此时，江面上，一艘艘小舢板，又怎么可能和，代表着这个世界目前最顶尖造船工艺的战舰相提并论。
　　它仅是一个亮相，就已经吓得诸多水盗，踌躇不前，打算逃走，其实也是在清理之中的。
　　然而，谁都不能否认，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脑子不太正常的人。
　　也不知道是那个愣头青的头领，见自己的手下，一个个都被吓得不敢前进了，他灵机一动，大声的吼道，
　　“不要怕，别看那家伙个头大，他的转向和速度一定很慢，咱们贴上去，只要贴上去，就一定能赢。”
　　有人还接话道，
　　“对，它速度不快，只要我们把它围上，他就是个待宰的羔羊。”
　　“兄弟们，冲啊，只要我们登上了那艘船，它就是咱们的啦。”
　　“第一个登上去的兄弟，赏银千两，封头领……”
　　这几声鼓舞，还真的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水盗们，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一个个又嗷嗷叫着，向着舰船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冲啊，只要上了船，它就是我们的啦！”
　　几百米之外，稳稳的站立在船头上的陈洪，江浩等人望着水面上黑压压的一片，正在玩命的发起冲锋的小船，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个上翘的弧度。
　　“太子殿下，还真是好手段，本以为能暂时唬住他们，不让他们提前逃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没成想，太子殿下居然能唬的他们，对咱们发起冲锋。
　　也知不道太子殿下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这帮家伙，都是疯了还是怎么着！”
　　陈洪等人在船头上谈笑风生，似乎根本就没把，对方几千人，几百条船放在眼里。
　　但手下的人，却是有些绷不住了。
　　“大人，咱们要开炮吗，真要是等到他们贴上来，咱们人少，恐怕也不太好应付啊！”
　　这个副官，说的其实也是实话。
　　船这个东西，大的确是有大的好处。
　　但其实也坏处，那就是在小范围之内的转向，和瞬间的加速，都是没办法和小船相比的。
　　小船，也不是没办法，打赢大船的。
　　当年，郑和第一次出海的时候，曾和横行东南海域的大海盗陈义祖有过两次巅峰的对决。
　　当年陈义祖的手下有海盗三五万人，大小战船上千艘。
　　第一次接触的时候，郑和等人，被他们偷袭，损毁了一艘战舰，吃个小亏。
　　就是被陈义祖用小船，围攻，加上不计后果的用火船围困，才侥幸成功的。
　　那次的失败，几乎已经成了，所有舰船上军官的必修课。
　　让他们知道，水面的战场，即便己方占尽了优势，也未必能稳赢。
　　小船也是有可能战胜大船的。
　　他的小心提醒，没有别的意思，仅是出于谨慎的考量而已。
　　然而，陈洪心里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
　　今天这一仗，很有可能是他们在南京的最后一仗了。
　　即便以后还有零星的战斗，但也几乎是轮不到他这个海军的将领出手了。
　　之所以这么说。
　　其一，这江面上始终不是大海，他们的舰船能在这里畅通无阻的地方，其实不多，水位稍浅一点地方，他们都是不敢去的。
　　几乎每次他们航行前，都要在前面弄一个测量水位的小船，在前面开路才能放心的航行。
　　不然的话，他们一旦搁浅到某个地方，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内河不像大海，早晚都有潮汐，等到涨潮水位上升，就有可能从搁浅的地方出来。
　　在这边一旦搁浅，那可真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其二就是，混江龙算得上是，江面上目前实力最强大的水盗团体了。


第958章 横冲直撞
　　打掉了他们，江面上就再也没有人敢正面和他们对抗了。
　　想要在遇上这种场面的战斗，几乎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第三就是，太子等人已经决定了，要让江浩重组仪真千户所。
　　而仪真千户所，想要站得住脚，真正的得到朝廷的认可，是必须要有一动的功劳的。
　　陈洪还是比较欣赏江浩的，多少也是要给他留点立功的资本的，若是他一股脑的把江面全都给弄干净了，让人家今后还怎么立功。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自己等人的主要职责是保护太子的安全，其实贸然出动，清缴水盗这件事，已经算是违抗命令了。
　　虽说，自己这是在做好事，而且也是通过了，太子殿下授权的。
　　可若是真的被有心人抓住这个不放，也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所以面对，这可能的最后一站，陈洪可不想在用从前的，保守打法。
　　先用火炮轰击一遍，打的对方溃不成军了，然后在让小船前去收割，这种稳妥的方式来打。
　　他想要更加的激进一点，更加的放纵一点，让这一战成为自己乃至，全舰所有官兵的值得记忆一辈子的酣畅淋漓的大胜仗。
　　陈洪豪情万丈的抬手阻住了副官的提议。
　　朗声对所有人说道，
　　“传令，升满主帆，所有舵手各就各位，全力向前冲锋。”
　　这命令一出，不仅身旁的江浩，不太理解，就连那几个副官也都跟着一脸的懵逼。
　　“大人，全力冲锋，很有可能会让我们陷入地方船只的包围之中，大人您确定咱们真要这么做吗！”
　　陈洪脸色郑重的道，
　　“少废话，本官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赶紧传令吧！”
　　最高指挥官，已经发令了，即便再怎么不合常理，作为手下也是要执行命令的。
　　没办法，副官只好咬着牙挥动旗语，传令全舰各处。
　　一般情况下，主帆升满，舵桨全开的时候，不是逃命躲避风暴或者炮弹，就是已经没办法再战斗，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才用的最后手段。
　　而陈洪一上来，就用这招，明显是有些不太正常的。
　　要知道，舰船体型庞大，若不是风特别大，速度是很难提上上来的。
　　想要提速，就只能靠舵手拼命的摇动船桨，给舰船一个加速。
　　但船桨都是人在摇动，而人的体力是有限的，一般情况下，若不是遇上紧急情况，船员们保持体力，是极其必要的。
　　不然等到真正要躲避地方攻击，规避危险的时候，船员没体力了，那可是要坏大事的。
　　陈洪也不是不知道这个情况，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原因也不外乎两个。
　　首先，此时舰船的人员是远超他们先前的人数的。
　　除了战斗人员之外，专门负责驱动船只航行的人员，人数更是达到了从前的一倍以上。
　　短时间的加速狂奔冲锋，其实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其次，就是，大船对付小船的最好方式，莫过于撞击，那可是比用大炮洗地，还要有效的多。
　　对面乌央乌央的一大片小船，若是用大炮轰，那要轰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一上来，就放大招，要是把他们给吓坏了，四散逃走，他们人数这么少，能拦下多少！
　　所以，陈洪这一招，看似激进，其实是更加的符合，现在这种局面的。
　　命令已经传达下去了。
　　所有船员立即开始行动了起来。
　　甲板上，一帮光着膀子的壮汉船员，喊着整齐的号子，将庞大厚重的主帆，副帆全都给拉了起来。
　　舵手测试好风向之后，开始调整风帆的朝向。
　　正巧这时一股风吹过，船帆就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迅速的鼓胀起来。
　　船也在这一刻，猛然加速了不少。
　　然而，内陆的风，再怎么大，也是没办法和海上的飓风相比的，速度还是有限。
　　虽然众人已经感觉很快了，可陈洪还是觉得不够快。
　　“不够，不够快，船桨全都给本官划动起来，传令下去，让他给本官使出吃奶的劲划船，只要他们能坚持半个时辰以上，到时候分赏给他们多加一成。”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船舱中那帮负责划桨的船员们，因为不用参加战斗，所以每次论功行赏，他们的赏钱都是最低的。
　　这次陈洪好不容易大方了一回，连他们也算上了。
　　他们如何能不卖力。
　　在一个副官的带领之下，几乎所有人都红了眼睛。
　　那帮船员们，刺啦一声，将上衣扯掉，露出里面健壮的像是小山丘一般的肌肉，嘶吼着，呐喊着，拼命摇动起船桨来。
　　大船的船桨，单靠一条条长桨，摇动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那些造船的匠人，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所以他们将船桨都设计成了，联动类型的一个整体。
　　负责摇动船桨的船员们，只需要拼命的踩踏踏板，或者摇动滚轮，就能带动机械，让船身两侧的硕大船桨，整齐有节奏的划动起来。
　　比一个个单凭力气划动，不知道省了多少的力气（古代大船的船桨，每一根几乎都有三四米长，碗口那么粗，单个人也是摇不动！这种设计其实也是必然！）。
　　随着，船身两侧的船桨，哗啦哗啦的破开水面。
　　给舰船提供了一个巨大的向前的冲力。
　　舰船的速度明显再度上了一个台阶。
　　再加上风帆的助力，虽然还达不到蒸汽轮船的那种每小时十几节二十几节的速度。
　　但在这内河之中，这速度也算得上是他们能达到的极限了。
　　这个庞然大物，在正在冲来的那帮水盗的眼中，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在眼前放大。
　　快到连他们都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迎面和舰船就撞到了一起。
　　可以想象一下，一辆重卡，以四十迈的速度，装上了一辆自行车，后果会是什么样。
　　舰船不管是块头，还是重量，都是远超一辆重卡的，被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狠狠的装了个满怀，又将是一副怎么样的画面。


第959章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舰船只感觉微微的震动了一下，但水面上被撞到的小船，则是彻底的散架了。
　　十多个水盗，被绝大的冲击力，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给掀翻到了水里。
　　还不等他们从头晕目眩中清醒过来，还来不及等他们浮到水面上换口气。
　　遮天蔽日的黑影就彻底将他们给淹没了。
　　就好像一个人全力加速狠狠的撞到了一堵墙上，骨断筋折都是轻的，倒霉一点的直接被撞成内伤，口吐鲜血也是非常正常的。
　　第一艘小船被撞翻了，人掉到水里，再也没浮上来，让紧跟着那艘小船后面的船，都有些傻眼了。
　　然而，这还仅是一个开始。
　　舰船就像是一头，尾巴着火了，不顾一切向前冲的发了疯的牦牛一般，势如破竹一般，冲进了满是羔羊的羊群之中。
　　随着一声声闷响，以及不断传来的落水水盗的凄惨的喊叫声。
　　原本整齐的水盗舰队，生生被陈洪等人的舰船给撕扯出一个几十米宽的大口子来。
　　这一幕仅是发生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
　　等到坐镇后方，原本自信满满的一帮头领们，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
　　已经至少有二三十艘己方的船，被这个大家伙给撞成了碎片，少说有三四百人，落水不知生死。
　　这还仅是开展几分钟，这还仅是，对方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取得战果。
　　“这……这怎么可能！”
　　“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这到底是什么战术！”
　　“军师，你快想想办法啊，在让他们这么下去，恐怕用不了半个时辰，咱们的船就要都被它给撞毁了！”
　　此时，柳寅也是一脸的铁青。
　　大当家混江龙不在，他就成了名义上的负责人。
　　和朝廷硬扛是自己提出来的，号令也是自己发放的。
　　但一开始就打成这个鬼样子，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后退一步的任何机会了，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
　　他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那是急的吓得。
　　猛地一咬牙，他大声的说道，
　　“他们的大船，稍微动弹一下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全都分散开，不要和他正面对抗。”
　　这虽然不是办法的办法，可目前，貌似也只能如此了。
　　舰船，完成了一轮冲锋之后，马上开始掉头，重新展开了新一轮的冲锋。
　　然而，随着水盗这边的旗语不断的打出，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调整船只分布的密度。
　　舰船想要再来一次，先前的那种战果，几乎不太可能的了。
　　但还是有不少躲避不及的小船遭了秧，几个穿插下来，又是二三十艘船，被撞翻，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开战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时辰，己方已经损了将近千人，五六十条船。
　　将近五分之一的战损，这种损失，是他们自打在这个水寨站稳脚跟之后，从未遇到过的。
　　“军师，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咱们别说击溃对方了，能保存下一半的实力，就已经很不错了！”
　　有的人开始着急，开始埋怨了。
　　柳寅只是个读书人，根本就没上过战场，指挥大军作战更是第一次。
　　即便他腹有诗书，学富五车，可眼前的这种情况，可不是读过多少书就能解决的。
　　先前他们一开始的计划是，利用对方旗舰太大，行动不便的机会，迅速的让己方的船，完成对对方的包围。
　　然后利用钩锁等工具，迅速的攀爬上对方的大船。
　　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歼灭对方的主力。
　　只要击败了对方的主力舰船，其他的那几十艘战舰，就可以不攻自破。
　　其实，他们以往的经历来看，这个策略还是比较中规中矩的。
　　而且，他们人数众多，船只也多，以四五千人，两三百条船，围攻对方一艘大船，几十条小船，不管怎么看都是轻而易举的。
　　可他们谁又能想到，对方不仅个头大，狂奔起来之后，速度丝毫不比江面上的任何船慢。
　　人家仅凭撞击，就把自己的队形给冲乱了，后续的任何计划，都没了用武之地。
　　可谓是，从一开始，己方就彻底的沦为了待宰的羔羊。
　　柳寅，此时的眼眶，都已经开始充血了。
　　他心里清楚的很，即便这次自己能打赢，这么大的损失，大当家也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然而直到现在，他依然看不到，己方还有什么办法，能赢下这场战斗。
　　他想要在人群中寻找朱瞻基二人的踪迹，想要他们也帮着出出主意，然而他找了一大圈，都没见到二人的踪影，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见到战况不利，先一步逃走了。
　　有心，就这么认输，多少还能保存一点实力，不至于全军覆没。
　　可他心里却是，极其的不甘心。
　　且不说，真要是认输了，目前造成的损失，自己用什么来填补。
　　马公公这边给的钱可是有条件的，自己这次没能达成人家的条件，这钱铁定是要被收回的。
　　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可能就是自己目前的这个状况吧。
　　“军师，要不咱们逃吧，逃走，至少还能保存一些实力，要再怎么打下去，咱们这点家底，可就都完了！”
　　柳寅满头的青筋，几乎是用嘶吼的大声道，
　　“不行，不能逃，咱们若是这次逃了，马公公会怎么看咱们，水面上的其他水寨又该怎么看咱们。
　　逃走是轻松了，可咱们丢掉的士气，有该怎么挽回。
　　万一其他水寨群起围攻，万一马公公转头和其他人合作了。
　　等待咱们，还不是只有灭亡一条路。
　　今天咱们就是拼尽所有，也不能退，赢了，咱们还有一条生路，逃了，那才是万劫不复！”
　　的确，正如他说的这样，如果他们先前就没打算和朝廷的舰队，硬拼，即便是逃了，也可以被理解成是，避其锋芒，保存实力。
　　可一旦开打了，之后才逃走，不管他们将来能保留下多少的实力，那都算是敗逃了。


第960章 他停下了！
　　实力的损失什么的还是次要的，丢了面子损失的士气，才是真正影响他们存亡的关键。
　　其他的几个头领，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柳寅已经发话了，他们一时间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只能硬着头皮，咬牙坚持，期待奇迹的出现。
　　然而就在众人一筹莫展，几乎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的时候。
　　突然有一头领，带着不可置信的口吻，指着水面上的舰船说道，
　　“快看，它……它停下来了。”
　　柳寅整个人神情一震，伸手感受了一下风向，然后激动的大吼道，
　　“天不亡我等啊，风停了，他们动不了了。”
　　“真的，风真的停下来了，感谢上苍，感谢祖宗……”
　　一时间，水盗旗舰上的几个人，就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彩票一样，高兴的就差裸奔了。
　　“快，传我命令，让所有还能动的船，全都给我围上去，生吞活剥了他们的大船。
　　什么狗屁的旗舰，老子不要了，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他给我留下。”
　　其他的几个头领，也是喜出望外，丝毫没有犹豫的，立即开始调动自己的手下，玩命的向着位于包围圈之中舰船冲了上去。
　　以为机会来了，终于可以报仇了的想法的人，认为舰船这次在劫难逃的人，可不只有水盗的几个头领。
　　躲在水寨一个角楼上，欣赏着水面上一场混战的，朱瞻基唐婉晴二人，也是紧张不已。
　　“他们怎么突然停了，这下可糟糕了。
　　这要是被他们给围上了，水盗那么多人，他们恐怕抵挡不住啊！”
　　朱瞻基虽然也是眉头紧锁，但还是对陈洪等人非常有信心的。
　　他握紧了唐婉晴的小手，宽慰她道，
　　“不用怕，陈将军他们一定有解决办法的。再说了他们还有一个杀手锏没用过了。
　　这帮乌合之众，就想这么占领我们的船，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虽然有朱瞻基给她解释，可唐婉晴依然止不住心里的担忧。
　　在他看来，即便己方的船够大，够结实，船员训练有素，装备精良。
　　可也架不住人家人多啊。
　　所谓恶虎斗不过群狼，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先前水盗们损失惨重，几乎有上千人落水了，可他们还能战斗的依然有三四千，战斗力依然不能小看啊。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此时的舰船上，陈洪和江浩，看着不断向着舰船靠拢的地方小船，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大人，不能再等了，万一他们完成合围，咱们火力有限，根本就不能保证，将他们全都击溃啊。”
　　看着水面上的一些专门用来放火的小船，已经点燃了船头的稻草和火油。
　　一个副官忍不住担忧的说道。
　　但陈洪依然无比的淡定。
　　“稍安勿躁，放近了再打才稳妥。
　　咱们这待得弹药有限，可不能随便的浪费喽！”
　　“可是大人，他们人数太多，即便咱们火力全开，也未必能击沉对方多少船只啊！”
　　的确，这个副官的想法，没有错。
　　大炮毕竟是按在船上的，稳定性原本就不如地面，再加上舰船的大炮数量有限，只有左右两旁有炮口。
　　在转向不是很方便的现在，想要全歼四个方向围攻来的船只，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先前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江浩，好像明白了陈洪的意思。
　　他微笑着对那个副官说道，
　　“不用着急，大人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以我对这些水盗的了解，他们打顺风仗还可以，若是真的遇上了难啃的硬骨头，想要让他们拼命，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你们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我敢说，只要大炮一响起来，哪怕是只在水面上溅起几个水花，他们都会被吓得四散奔逃。
　　别看他们人数这么多，真正敢顶着炮火，强攻的一个巴掌数的过来。”
　　那个副官理解的没错，但陈洪等人的判断也是有道理的。
　　水盗毕竟是水盗，和拦路抢劫，占山为王的土匪之类的小毛贼，其实却别并不算大。
　　副官的印象中，水上的敌人都是那些悍不畏死的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凶残海盗们。
　　下意识的认为他们一定会不死不休的和己方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
　　若是他们真的有如此勇气，那他们今天的确是是危险了。
　　然而，水盗真正的胆量，到底有多少，其中又有多少人敢真的和他们拼命，副官他们是不了解的，但江浩可是对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海盗和水盗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区别。
　　茫茫大海之上，船就是他们的家，就是他们的陆地，离开了船，就等于离开了家和大陆，落水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所以海盗们一旦和敌人开展，尤其是己方的船被击破，动弹不了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因为他们若不如此，也是根本活不下去的。
　　可水盗们不同，江面在宽，几公里十几公里到头了。
　　水性稍微好一点的，游个两三刻钟就能上岸，落水了也死不了。
　　从根本上，他们就比海盗少了一份死拼到底的血性。
　　再加上，当水盗原本都是百姓，犯下的罪孽也不算很重，朝廷即便抓到了他们，除了匪首之外，其他人还是有非常大的概率能活下来的。
　　这就让他们更加不愿和朝廷的人拼命了。
　　经过上一次，舰队几乎以零伤亡，剿灭了一个拥有上千人的水寨之后，陈洪算是明白了水寨水盗和海盗的根本却别。
　　没有死拼到底的勇气，人数再多，他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压压的水盗船只已经将水面围的和一个铁桶一般了。
　　舰船上的士兵，甚至已经能闻到，对方火船上面稻草燃起的烟火味道了。
　　有了开始的教训，这帮水盗，并没有急着立马发动攻击。
　　而是慢慢的靠近，确定舰船是真的动不了了，他们这才兴奋的大吼起来。
　　“兄弟们，这个大乌龟真的动不了了，上啊，第一个冲上去的，赏千金，黄花大闺女一对！”
　　“冲啊，弄死这帮官狗，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第961章 在炮火中谢幕
　　在一个个小头目的临时鼓气的激励之下，水盗的士气，再度迎来了一个顶峰。
　　金钱和地位的诱惑，让他们暂时忘记了先前被舰船支配的恐惧。
　　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嘶吼着，嚎叫着，再次发起了冲锋。
　　“火船，放！”
　　“弓箭手，准备压制！”
　　“钩锁准备好，贴近的第一时间，往上爬，不要犹豫。”
　　四面八方的喊杀声，听得船上全副武装的官兵们都是紧张不已。
　　一次面对几千人，上百条船的围攻，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说是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时机差不多了，陈洪轻轻挥了挥手，
　　“发出了总攻的第一条命令。”
　　“弓箭手，火枪手准备！”
　　“火炮准备！”
　　一声声命令，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艘船。
　　这时，冲在最前面的水盗，已经开始往舰船上射箭了。
　　他们的弓弩威力有限，超过四五十步，威力已经小的可怜了。
　　可稀稀拉拉的箭矢，还是引起了甲板上不少士兵的微微慌乱。
　　“稳住，区区几只箭就把你们给吓到了，平时是怎么训练的，都给老子稳住，大人没法令，谁都不许乱跑。”
　　“轰隆！”
　　随着冲在最前头的一艘船撞到了舰船上。
　　陈洪微微闭着的双眼，总算是睁开了，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真正的好戏，总算是要开场了！”
　　“火炮准备，不用瞄准，急速射……给本官往死里头打，不打空弹药不准停！”
　　命令下达，早就憋得嗷嗷叫的那帮火炮手们，可算是解放了。
　　猛地一脚踹开，炮口的隔板，一尊尊重达千斤的火炮，被一个个火炮小组，从炮口上推了出来。
　　从前每次放炮，都需要炮手调试诸元，调解射程。
　　但现在舰船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敌人的船，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打中。
　　根本就不用调试，炮弹上膛，点火，发射，一气呵成，毫无迟滞。
　　“轰隆，……轰隆隆……”
　　从第一声炮响开始，整个水面就好像一面打鼓一样，被无数的鼓槌，拼命的锤动。
　　一瞬间，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掀起了巨大的水浪。
　　炮火声，惨叫声，哀嚎声，交织成了一片。
　　原本还兴冲冲，想要登船立功的所有水盗，第一时间被火炮那震耳欲聋的巨大声音给吓得当场就傻眼了。
　　火炮这玩意，不少人都听说过。
　　但却很少有人亲眼见过，更别说，亲身体验了。
　　在这个信息还不是很发达的时代，有关火炮的威力和战斗力，除非是专门研究这东西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这东西到底代表着什么。
　　甚至有的比较偏远的地方，甚至会把火炮描述成，山神震怒之类的奇葩传闻。
　　不要说这个时代，就算是到了太平天国，到了清朝末年，依然有绝大部分人，不知道火炮是何物。
　　还傻傻的以为，凭借自己的硬气功可以抵挡呢。
　　殊不知，即便是威力最小的火炮，那威力也是火枪的十倍，百倍一样。
　　普通的高手，连火枪都抵挡不了，在火炮面前，如果敢硬抗，除了变成飞灰，也没什么其他的可能了。
　　城墙尚且要在火炮的轰击下，化成齑粉，跟别说木头打造的船只，以及血肉之躯的人了。
　　船身两侧的那些水盗们，算是彻底的倒了血霉。
　　一炮下去，即便是没打中任何人，但炮弹入水，溅起的巨大的水浪，依然能轻松将周围几丈远的小船给掀翻。
　　有些水盗比较机灵，眼看不好，噗通一下跳进了水里，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
　　谁知，炮弹的威力又岂是躲在水下就能避免了。
　　不知道多少人，连人带船整个被掀翻到半空中，挺了好半天，才重新落回水里面。
　　而隐藏在水下的倒霉蛋，也不知道有多少被一炮重新给轰出了水面，被震得全身骨头寸断，呕血而亡。
　　舰船虽然只有一艘，火炮也十来门，可真正的火力全开，弄造成的破坏了，还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仅是第一轮炮击，舰船左右，十丈之内已经没有一艘完好的敌船了。
　　那些幸存下来的水盗，此时已经被巨大火炮声给震的头昏眼花，不变南北了。
　　就算是想要逃走，也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远处，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柳寅等人，是彻底的傻眼了。
　　“这怎么可能，几千人，上百条船，一刻钟都没坚持到就被打的七零八落，我一定是在做梦，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
　　“完了，这下全完了，咱们水寨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大当家，我对不起你，是我一意孤行，害了咱们水寨的所有人啊！”
　　柳寅整个人跌坐在甲板上，双目无神，任凭别人怎么叫唤，他却始终没有动静，就好像他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身体，成了一个活死人一般。
　　“军师，咱们快跑吧，再不跑恐怕就来不及了！”
　　“军师，你醒醒啊，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舰船上，陈洪冷眼看着水面上，开始四散奔逃的水盗们。
　　冷笑一声，
　　“现在才想起来逃走，不嫌完了吗。”
　　“传令，让所有人船只给将所有方向拦截起来，不得放走任何一走敌船！”
　　旗语挥动，先前一直在后面打酱油的南京兵部暂借给他们的那些舰船们，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这种痛打落水狗，抢功劳的机会，他们这帮老兵油子，如何能放过。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全都给我动起来，决不能放走任何一个敌人。”
　　他们人数虽少，可战意却无比的旺盛，用极快的速度，将偌大一个水寨全都给包围了起来。
　　生生将想要逃走的水寨船只，给重新逼了回去。
　　火炮还在肆无忌惮的轰炸着，即便水面上已经没有完好的船只了，依然没有停止。
　　江浩忍不住扯着嗓子对陈洪喊道，
　　“大人，炮火停了吧，他们已经彻底被击溃了，没必要再浪费弹药了！”
　　江浩是真心的心疼啊，一发炮弹就是三四两银子。
　　仅仅是刚刚这一刻钟的炮击，五六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被打出去了。
　　这么多钱要是省下来，能多养活多少士兵啊！


第962章 形势逆转
　　炮火渐渐熄灭了。
　　谁都没想到，一刻钟之前，水盗们还兴高采烈的，准备反攻。
　　而这时，却已经被人家给打的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了。
　　去路已经被堵死，残余的水盗，唯一的生路，就只剩下水寨后面陆上通道了。
　　一个个不顾一切的往水寨里面跑。
　　有的人觉得船的速度太慢，竟然直接跳到了水里，向着岸上游了过去。
　　陈洪等人，将水寨此时的乱象全都看在眼里。
　　轻轻挥动手中的令旗，
　　“传令，所有人员准备突击，咱们上岸追击！”
　　收尾的时候到了，收获的时候也即将到来。
　　众人怎么能不高兴。
　　这一战，几乎全都是船员的功劳，那些战兵们，几乎都没怎么动手。
　　现在总算轮到他们出力了，若是不能趁着这个时候，立下点功劳，恐怕最后连喝点汤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陈洪的一声令下，官兵如同开闸的洪水，如同出笼的猛兽，势不可挡的冲进了水寨之中。
　　虽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刚刚一轮撞击，加上一轮炮击，至多也就干掉了不到一半的水盗。
　　水盗们即便此时已经惊慌失措，没有任何的反抗念头了，但人数还是远超官兵的。
　　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最后还会不会反抗。
　　若是在这个时候大意了，让舰队蒙受了严重的损失，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陈洪留下两个副官和四分之一的官兵，驻守舰船，随时防备负隅顽抗的敌人。
　　而他自己则是和江浩二人，各自带着二百多人，深入了水寨腹地，直奔他们的大本营，也就是那个所谓的聚义厅。
　　从先前的情报中来看，混江龙他们的这些年搜刮来的财富，大多数都隐藏聚义厅后面的宝库中。
　　这个地方是说什么都要第一时间拿下的。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才刚踏入聚义厅的大门，人还未全都进来。
　　聚义厅的大门，却突然关闭了起来。
　　厚重的铁闸门，轰隆一声，将门口彻底的堵死了。
　　就在冲进大厅的陈洪和十来个火枪手有些愣神的功夫。
　　一道黑影，突然两道黑影从角落中窜了出来。
　　而他们手里抓着的东西，却是让陈洪，整个人双眼一凝，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太子殿下，竟然被人给抓住了！”
　　咔咔咔。
　　仅是一个瞬间，陈洪身后的十来个火枪手，立刻抬起了枪，将枪口对准了，突然现身的这两个人。
　　“你们是谁，赶紧将人给放了，否则，今天谁也别想从这边出去。”
　　“呵呵呵，陈将军果然好气魄啊，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镇定自若，不愧是一个征战多年的将军啊！”
　　来人竟然能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说明对方一定是一个非常了解自己等人的人。
　　也就是说，对方有极大的可能，已经识破了朱瞻基和唐婉晴的身份，他们这是准备拿太子二人作为威胁，打算让自己退兵吗！
　　除了这个可能，陈洪已经想不到，这两个神秘人，还有什么理由，会抓伪装的十分好的朱瞻基了。
　　一边是触手可得一场大胜，一边是性命攸关的太子殿下。
　　陈洪没有任何犹豫的就选择了，暂时保全朱瞻基的安全。
　　毕竟，胜仗今后还可以打，但是太子一旦出事了，一切可就全都完蛋了。
　　他此时双眼急速的在这个聚义厅的各个角落巡视，焦急的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该死，庄老到底去哪里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出现，万一太子殿下真的受了什么伤，这个责任谁能担待的起。”
　　“哼，陈将军，你也不用费心思寻找出路了，这个聚义厅经过工匠的改造，墙壁厚实的很，就算是用火炮轰击，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才能破开。
　　现在没人打搅咱们，咱们还是好好聊聊吧！”
　　根据陈洪的经验来看，能在面对这么多火枪手的时候，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的家伙，绝对不是不同人。
　　而太子殿下和唐姑娘身手都不算太差，居然还是被人给生擒了，就更加的说明了，对方的不简单。
　　此时，这个聚义厅就成了一个牢笼，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庄老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的赶来救援。
　　现如今，唯一能依靠的，恐怕也就剩下自己了。
　　用极快的速度分析出此时的情况之后。
　　陈洪反而冷静了下来。
　　“哼，看样子，你们对我们的情况很了解啊。
　　既然你们打算和本将军谈谈，就不要藏头露尾了，露出真容吧！”
　　两个黑衣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的和对方点了个头，然后缓缓将头上的罩袍缓缓退去。
　　其中一人鹤发童颜，赫然是在南京城只手遮天的大太监马大忠。
　　而两一个人，双目锐利入到，面容仿佛刀削斧凿一般冷峻，身材高大，活脱脱一个武将坯子的家伙，看着却是十分的面生。
　　但这人能在这个时候，和马大忠在一起，还配合的如此默契，几乎不用猜，此人的身份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应该就是这水寨的大当家，横行江面无人敢招惹的水盗头子混江龙。
　　“哈哈哈，想不到啊，堂堂前守备太监马公公，竟然也会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啊。”
　　一边说着，陈洪一边将目光投射到了一旁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混江龙身上。
　　十分客气的说道，
　　“如果本官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应该就是这江面十几家水寨的总瓢把子，混江龙吧！”
　　壮汉微微拱手，声音雄浑而有力的说道，
　　“不错，某家正是混江龙！”
　　陈洪也不是傻子。
　　现如今的情况是，己方虽然有十来个火枪兵，再加上自己，也勉强能和他们俩一战，但对方有人质在手，这天然就决定了，若是真的用暴利来解决这件事，无疑是最愚蠢的。
　　所以，他才对马大忠冷嘲热讽的，反而对混江龙十分的客气。
　　就是想，先营造出一种分裂对方的意思，若是能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将混江龙说服，那多付一个光杆司令马大忠，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963章 人也要，船也要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想到这么稳妥的解决办法，也算是难闻陈洪了。
　　也不知道，这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到底死了多少的脑细胞，才想出了这样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既然大家已经挑明了身份，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到底是打算怎么样！”
　　虽说，陈洪等人此时成了弱势的一方，但陈洪的语气却是没有丝毫的胆怯的意思，反而是寸步不让，始终让自己掌握着话语权。
　　马大忠转头看了一眼混江龙，然后将提着手中的朱瞻基给放到了一张椅子上。
　　轻轻抬起朱瞻基的头，让他的面容展露在陈洪等人的面前。
　　看着昏迷不醒的朱瞻基，陈洪等人感觉呼吸似乎一下子都沉重了不少。
　　他先前始终克制着，不让自己先暴露出朱瞻基的身份来。
　　但马大忠此时的这个举动，分明是已经识破了朱瞻基的伪装，他们就算是想要装作不知情，也不可能了。
　　马大忠冷笑着，用一只手死死的捏住了朱瞻基的脖子，然后邪异的笑道，
　　“陈将军，你说我要是微微一用力，会发生什么！”
　　“阉狗，你敢！”
　　陈洪这下是真的慌了，不管如何，即便是今天上岸的这些官兵，以及自己全都死光了，朱瞻基也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马大忠虽然只是做了个示范，还没真的动手，但仅是这样，也的确够吓人的了。
　　让陈洪当即就失去了冷静，差点就冲上去和他们拼命了。
　　见到陈洪这幅模样，马大忠总算是满意的笑了。
　　“知道害怕了？知道害怕，咱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
　　外面此时正打的如火如荼呢，每耽误一会，外面的情况就越发的对他们不利，马大忠二人其实也是耽误不得的。
　　他也没怎么废话，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就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咱家的要求也很简单。
　　立马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释放所有被你们抓到的人……”
　　陈洪深深的呼吸了两下，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不得不同意，太子现在在人家手里，生死皆由对方掌控，撤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保证太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就在陈洪以为，这就是对方提出的一切的身后，马大忠却是阴笑着继续说道，
　　“你们的那条大船也要留下……”
　　此话一出，陈洪立刻就炸了，
　　“你这是在做梦？就算本官能答应，我手下的几百儿郎也是不会同意的！”
　　舰船是什么？
　　对于他们这些海军来说，船就是家，就是他们的根。
　　所谓船在人在，船亡人亡，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句空话。
　　若是对方连船都抢走，那和直接杀了他们所有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虽说，他们是能活下来，可这种等于是家毁人亡的事情若是真的发生了，他们还不如全都战死，来的方便呢。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
　　陈洪作为目前这个团队的核心成员之一，已经知道了，马大忠现如今是一无所有了，他唯一能指望的，可能就只有混江龙了。
　　万一这次失败了，他们只要还有舰船在手，就还有击败混江龙等人的可能。
　　若是连舰船都没了，他们这几百人丢脸且不说，连最后反攻报仇的机会都失去了，这如何能让陈洪接受。
　　见陈洪反应如此的强烈。
　　马大忠却是没有丝毫的退让的意思。
　　“陈将军，你是不是忘了，咱家手里的是什么人吧。
　　难道说，陈将军你认为，他的性命连一艘区区的军舰都比不了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洪就算是再怎么不愿意，怎么丢脸，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他沉思了好几秒，最终双目赤红的重重点了点头道，
　　“好，这个条件，我也可能答应你！
　　还有什么，都一并说了吧！”
　　陈洪现在是满肚子的怒火和委屈。
　　他自打当兵开始，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最难不过一死而已。
　　可现如今的情况，却是让他比死还要难受。
　　心中已经不知道，咒骂马大忠的祖宗多少代了，可他除了在心里咒骂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心中有多么的憋屈，可想而知。
　　马大忠二人此时似乎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他似乎很是开心，能如此的打击陈洪这帮人。
　　微笑了好一会之后，他才缓缓说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以防万一太子殿下恐怕要在这水寨之中，多待几天了。
　　朝廷这边估计是不太愿意见到这种事，一切还要请陈将军你多多帮衬才行啊！”
　　这话一出，不要说陈洪，就连他身后的几个士兵，也都快忍不住了。
　　这等于什么，几乎就等于是，陈洪合伙把太子送给人家当人质。
　　即便他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这样做。
　　可事后，一旦追究起责任来，陈洪绝对是必死无疑。
　　其他人的死活，陈洪手下的这些兵，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但陈洪可是他们的老大，使他们的头。
　　马大忠这明显是，往绝路上逼自家的老大，他们如何回答应。
　　“阉狗，你这分明是把我们将军，往绝路是逼，将军能答应，我们也不会答应的。”
　　“有胆放开太子殿下，咱们一对一……”
　　原本以为陈洪也是会极力反对的。
　　谁知道，他却满脸凝重的拦住了差点就要暴走的士兵们。
　　“你们都住嘴。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我一人的性命而已，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我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将军，不能啊，你不能这么做，你要是真的这样做了，你让兄弟们，还怎么有脸活下去。”
　　“是呀将军，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你可不能答应他们啊！”
　　陈洪突然虎吼一声，
　　“够了，不用说了，本官已经决定了，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一个人来扛，和你们无关……”
　　说完，还不等手下的士兵反应过来，陈洪大踏步向前，直逼马大忠二人。


第964章 绝境翻盘计划
　　双目赤红的说道，
　　“你们说完了没有，还有什么条件！”
　　马大忠此时非常的得意。
　　今天他一大早就乘船出发赶往这边，谁知道半路遇上了点波折，导致他们比预期的时间晚了一点。
　　等到他们到达的附近的时候，水盗们已经和朝廷的舰船开战了。
　　几乎是在他亲眼目睹之下，见证了，陈洪等人仅是用一艘军舰，就碾压了几乎所有的水盗小船。
　　他本以为来晚了一步，万事皆休了。
　　却在无意中发现了，躲在水寨一出瞭望台上，正在看好戏的朱瞻基二人。
　　他第一时间认出了朱瞻基。
　　碰巧，这个时候，他遇上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匆匆赶回来的混江龙。
　　他们趁着混乱，找到了一个小头目，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弄清楚了，一切竟然都是朱瞻基搞的鬼，不仅是马大忠被气的够呛，混江龙也是恼怒不已。
　　于是他们就一不做二不休，联手对二人发动的偷袭，这才一举将二人给抓住了。
　　原本，马大忠就是打算，请混江龙出手杀死或者抓住太子，在刚抓到太子之后，马大忠当即就准备动手的。
　　可却被混江龙给拦了下来。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
　　太子一旦死在他这里，那朝廷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到时候大军席卷而知，他们是绝对逃不过一死的。
　　明知道这是必死的事情，混江龙如何肯答应。
　　而马大忠此时势力大损，也承担不起失去混江龙这么一个强力帮手的风险，勉强答应了下来。
　　他们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好好利用太子一下，将他们现如今蒙受的损失，全都弥补回来。
　　逼迫陈洪等人撤兵，是硬性条件，而将陈洪的舰船留下，是对混江龙今天损失的一个补偿。
　　而留下太子几天，则是他们反击重整势力，甚至是将南京城现有的格局重新洗牌的关键。
　　可以说，只要有了太子在手，再加上舰船的辅助，混江龙就可以似乎忌惮横扫整个江面，收服所有水寨的水盗，将他们拧成一股绳。
　　这些水盗若是全算起来其，少说有十来万，这可是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啊。
　　不要说混江龙眼红了，就连马大忠也是心热不已。
　　这样一来，他们二人一个有钱，一个有兵，实力可能比从前还要强盛好几倍。
　　而且，马大忠还知道，南京这边马上就要发生大变动，若是能趁此机会，把握好时机，做出一番大事，也不是没可能的。
　　甚至改朝换代也未尝不可。
　　这如何能不让他们动心。
　　但若是，直接把太子给杀了，或者放了。
　　这一切可就都成了空谈。
　　马大忠在混江龙的劝说和描绘的为了场景给说服了。
　　同意暂时放弃杀死太子，转而利用他，达成这个伟大的目标。
　　这才有了现如今的一幕。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陈洪已经完全妥协，一切尽在掌握，眼看美好的未来，已经唾手可得的时候。
　　原本昏迷的唐婉晴，突然一个起身，先是虚晃一招，直攻混江龙的要害。
　　逼得他不得不后退了一大步。
　　随后，她转身对马大忠发动了突袭。
　　趁着马大忠一个愣神的功夫，已经逼近到非常近距离的陈洪猛然出手，一下子将朱瞻基给抢到了手里。
　　情况瞬息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虽然马大忠和混江龙已经极力的出手挽救了，可在唐婉晴近乎不要命的反击之下，还是让陈洪顺利将朱瞻基给抢了回去。
　　一场混战在这个聚义厅中瞬间爆发。
　　陈洪在将人抢回来的同一时刻，对身后的士兵们发出了命令。
　　“开枪，杀了他们……”
　　那些士兵，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的火了。
　　此时终于等到了发泄的机会，哪里还会有半分的迟疑。
　　一发发凶狠的弹丸，呼啸着，电光火石之间，就冲着还在合力围攻唐婉晴的二人射去。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不管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马大忠，还是名声响亮的混江龙，都不是一般的高手。
　　而是深藏不露的顶尖高手。
　　他们在围攻唐婉晴的同时，竟然还能从容的躲避，十几个人同时射来的子弹。
　　唐婉晴轻功固然天下少有，若是此时在旷野之上，若是此时只有她自己，她想要逃走，就算二人合力，也未必能拦得住她。
　　可惜的是他们此时不仅身处一个封闭的空间之内，而唐婉晴为了给朱瞻基流出足够的逃走时间，不得不竭尽全力的和二人互拼。
　　这也就导致了，没出几个回合，她就一招落败，再次成了马大忠二人的俘虏。
　　火枪手的一轮子弹打完了，正在紧张的换弹。
　　先前为了躲避不及，被一颗子弹，打散了头发的马大忠，状若狂魔的冷笑一声，
　　“本打算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配合咱家，咱家还能留你们一条小命。
　　但既然你们冥顽不灵，这个时候还想反抗，就不要怪咱家心狠手辣了！”
　　说着，和混江龙对视一眼。
　　“出了那个姓陈的，其他人全都杀光！”
　　言罢，二人瞬间纵身而起，如同雄鹰扑击一般，落入了士兵之中。
　　随后，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瞬间将士兵击杀了大半。
　　这些士兵仅虽说是精锐，可在马大忠和混江龙这种顶尖高手的手下，还是不够看。
　　尽管他们已经极力的做出反抗了，但也不过是拖延了一小会而已。
　　几声惨叫之后，十来个士兵，就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陈洪的心仿佛在滴血一般，他本以为，十来个火枪手，即便不能一举射杀了二人，多少也能让他们受点伤什么的。
　　到时候，再加上自己和唐婉晴的辅助，战胜他们挽救太子，应该不难。
　　可谁能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如此的厉害，唐婉晴在他们的联手之下，十招都没撑过去。
　　一瞬间，整个大厅之中，仅剩下他们五个人了。
　　唐婉晴重伤，朱瞻基昏迷不醒。
　　自己一个人就算是使劲浑身解数，也抵挡不了他们两个人啊。
　　可即便明知不敌，但陈洪也不愿意当一个怂货。


第965章 突袭与危局
　　他仓啷一声，将随身腰刀抽了出来，死死的挡在了朱瞻基的面前。
　　“阉狗，想要抓太子当人质，先过了本将军这一关再说。”
　　马大忠一边擦拭手上的血迹，一边冷笑着对他说道，
　　“陈将军，这又是何必呢，原本他们可都是能活下去的，偏偏因为你的一时冲动，他们此时都成了死人。
　　你说，到时候到了阴曹地府，他们是该找我们算账呢，还是找你算账呢！”
　　陈洪此时的脸色是极其的复杂的。
　　有懊悔，有激愤，有悲伤，也有不甘。
　　这么多情绪堆积在一起，让他已经没办法做出理智的判断了。
　　面对马大忠的嘲讽的言语，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
　　混江龙可没有闲心，调侃陈洪。
　　他冷声说道，
　　“既然这个陈将军，不愿意和咱们合作，不如就换个人好了。
　　我这就送他上路吧！”
　　马大忠犹豫了一下，也是觉得，若是就这么放陈洪回去，未必是一件好事。
　　反正只要钱给足了，愿意替自己遮掩的人有很多，这件事到底由谁去办，却别并不是很大。
　　可若是陈洪死了，麻烦就麻烦在，外面的士兵，没人统领，可就没那么好驱散了。
　　但陈洪先前的反抗，也说明了，他并不是真的愿意妥协。
　　与其放任这么一个时时刻刻向着报仇的家伙，还不如选一个更听话的呢。
　　他冷哼一声道，
　　“杀就杀了吧，但记得把脑袋留下，咱们还要用他的人头，让外面的士兵们投降呢。”
　　“人质，有小太子一个人就够了，其他人留不留无所谓……”
　　混江龙如同铁塔一般的身躯，化作一股旋风，狂猛的冲向了，还有些愣神的陈洪。
　　当啷一声脆响。
　　最后的时刻，陈洪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神志，拼劲全力，当下了混江龙这势大力沉的一招。
　　随后，陈洪就开始了和混江龙以命相搏的拼杀。
　　可是，陈洪固然功夫不错，战斗经验也是足够的丰富，可在混江龙这种高手面前，显然也是不够看的。
　　他即便已经亲尽全力了，可还是伤不到混江龙的一点皮毛。
　　而混江龙好像故意在戏耍他一般，每次将他逼到绝路之后，反而不急着进攻，轻轻放过，让他重整旗鼓。
　　“呵呵，想不到陈将军的武艺如此的不俗啊，我已经很久没和人打的这么痛快了。”
　　“可惜呀，时间不允许，不然，我还真像陪陈将军你多过几招呢。”
　　“但是现在，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话音未落，混江龙整个人气势一变，浑身上下气息猛然暴涨，冰寒的杀意直透陈洪的心神，让陈洪本就薄弱的防御，瞬间出现了老大一个破绽。
　　“安息吧，能死在我全力一击之下的人，世上没多少人！”
　　必杀的一拳，在陈洪的眼中不断的放大，那狂暴的杀意已经冲击的陈洪完全忘记了抵抗，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洪有一种感觉，这一招自己躲不过了，今天自己这条命，估计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心底微微的叹息道，
　　“陛下，臣无能，恐怕没办法在保护太子殿下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陈洪即便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依然没有挪动半步的身后，此时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有点虚弱的声音。
　　“混球，想杀本太子的人，你这是做梦。”
　　随着这个声音在陈洪的耳边响起，一只不算很强壮，但却力道很足的手臂，轻轻将陈洪往身旁一带。
　　陈洪错开的身体之后，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以及单手持枪，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笑容的朱瞻基。
　　“砰！”
　　一声枪响，混江龙如同一只折翼的飞鸟一样，瞬间倒飞了出去。
　　轰隆一声重重的砸到了一排桌椅之中，然后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马大忠也算是反应迅速了，再混江龙受到袭击的第一时间出手了。
　　他整个人凌空跃起，狠狠的一抓抓像了朱瞻基。
　　似乎想要一招彻底将朱瞻基给灭了。
　　“可恶，小混沌，你竟然一直装昏！
　　咱家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混江龙生死不知，让马大忠彻底暴走了。
　　他知道，他们先前谋划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混江龙能重新掌握水寨，并且有能力征服江面上所有水盗的前提下。
　　他一旦死了，自己的谋划的一切，也就全都不复存在了。
　　这个时候，他如何能不怒，如何能不失去理智。
　　混江龙若是死了，他唯有杀掉朱瞻基以绝后患，才有可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不然死的就是他。
　　他这一出手就是杀招，根本就没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马大忠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朱瞻基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
　　此时猛然清醒过来的陈洪，也来不及救援了。
　　不远处，重伤的唐婉晴甚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小心！”的惊呼，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朱瞻基也像先前的陈洪一样，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是像马大忠想的那样，一开始就装昏的，而是在被陈洪拼命抢回，唐婉晴为了给他争取时间，不惜重伤竭力抵挡的时候，慢慢醒过来的。
　　但他醒过来之后，唐婉晴已经重伤，那些士兵已经被马大忠二人联手杀死。
　　他就算立刻醒过来，也是没办法改变现在的局面了。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这才出其不意的，一枪解决了混江龙。
　　可惜的是，他的枪里只有一发子弹，出其不意解决了一个人，已经是侥幸了，剩下的一个人，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了。
　　现如今他就只能祈求，那个此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偷酒喝的庄老头能及时的出现，不然，他今天绝对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庄老头，你还要躲藏到什么时候，你再不出来，本宫可是要死了。”
　　他这话虽然是让马大忠稍微愣了一下，可依旧没能阻挡，马大忠此时必杀的决心。
　　“哼，故弄玄虚，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就不了你了。”


第966章 庄老救场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距离朱瞻基的额头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他这必杀的一掌，却是怎么也劈不下去了。
　　转头一看，发现一个浑身脏兮兮，活脱脱一个要饭乞丐似的家伙，正在一脸笑眯眯的盯着自己发笑。
　　而拦住自己全力一击的，竟然是一双满是油污，先前不知道夹过什么东西的筷子。
　　那筷子小指头粗细，以马大忠的功力，不要说区区一根筷子了，就算是同样粗细的钢筋，他也扯得断。
　　但此时，那小小一双筷子，就仿佛上面有千钧之力一般，死死的钳住了自己的手腕，让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半点。
　　他也算是个高手，如何能不明白，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绝对是个平身仅见的绝顶高手。
　　他的额头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猛然发力虚晃一招，趁着对方松懈的瞬间，立刻抽身后退。
　　双腿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他非常的清楚，若是刚才，这个神秘人出手对自己攻击，自己是绝对难逃一死的。
　　他心中是即惊又怕，忍不住的颤声道，
　　“你是什么人！”
　　庄少游帮朱瞻基躲过必杀的一击之后，就显得十分的无聊了。
　　“哎，听所你马大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本来还想好好的和你打一场呢，没成想，也就是马马虎虎，白让老头子我欢喜一场了。”
　　说完，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随便找个地方躺了下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坛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朱瞻基躲过一劫，心里长出了一大口气。
　　一边对庄少游发出感谢的话，一边急忙奔向了唐婉晴，去查看她的伤势。
　　“婉晴，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都怪我，我就不应该带你来这里，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真是该死！”
　　说着，他就啪的一声，猛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唐婉晴连忙心疼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急忙摇头道，
　　“你这是干什么，我没事，只要调息一阵子就好了。”
　　他们两个在这边叽叽喳喳的互诉衷肠，可是苦了马大忠这个死敌。
　　有这么一个神秘人在场，他今天是说什么都没办法杀朱瞻基了。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个神秘人，就算是自己和混江龙两个人联手，也未必能打得过。
　　现在他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可谓是尴尬的要死。
　　可他毕竟也是当了这么多年南京守备，只手遮天好多年的人物。
　　等死可不是他的作风。
　　他没有理会先前庄少游的嘲讽，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拱手对庄少游说道，
　　“不知前辈高姓大名，今天这件事是我姓朱的私人恩怨。
　　如果前辈肯罢手干预，事后晚辈定有大礼送上！”
　　庄少游连看他一眼都没看，轻哼一声道，
　　“你怎么知道老夫喜欢什么，万一到时候，你送的大礼，老夫不喜欢怎么办？”
　　马大忠尴尬一笑，心里却是翻了锅。
　　的确，人家是绝顶高手，想要什么得不到，自己也不过是有两个钱，还真未必能打动对方。
　　但马大忠并没有放弃，继续硬着头皮说道，
　　“只要前辈您今天不干预此事，晚辈愿意封赏黄金十万两，作为酬谢。
　　要知道，前辈您手里的那种酒，最多不过是五两银子一壶，这十万两黄金即便是每天十壶，也足够您喝上几十年的了。”
　　不得不说，马大忠这识人待物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他明知道对方可能不会喜欢钱，但转头就说道，钱可以给他买很多很多的酒。
　　不管结果如何，万一对方当真了呢，也不枉他尝试一番。
　　庄少游砸吧了一下嘴，缓缓的说道，
　　“嗯，十万两黄金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就算老头子我每天泡在酒坛子里面，估计到死也是花不完的啊。”
　　听到庄少游这么说，马大忠还以为自己的话，对方心动了。
　　立马又说道，
　　“前辈放心，这十万两仅是定金，今后若是钱不够花了，您随时可以到我府上取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朱瞻基就扶着唐婉晴慢慢的走了上来，冷笑着对他说道，
　　“马大忠，你的白日梦也该醒醒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到吧，你藏在玄武湖下面的所有黄金，和那些奇珍异宝，早就被本宫派人给搬走了。
　　你若不信，可以打开旁边的箱子看一看，本宫用来忽悠混江龙这帮手下的一万两黄金，还是从你的宝库中拿出来的呢。”
　　猛然听到这话，马大忠的本能直觉是，朱瞻基在说谎，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自己也去亲眼查看过了，那宝库下面都是水，没人能在那种情况下，将自己钱给搬走。
　　但他看朱瞻基说的有鼻有眼的，又有点怀疑。
　　几乎是颤抖这双手，将一旁的箱子打开。
　　见到那一根根，十分眼熟的黄金之后。
　　马大忠脸色一白，双手忍不住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感觉气血不断的上涌，没过多久，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官没了无所谓，只要有钱，南京依然是他的天下。
　　被朝廷识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无所谓，只要钱还在，世界这么大，自己到哪里都是个富豪，可以安心的过完下半辈子。
　　可以说，马大忠其他的东西，都可以不在乎，唯独自己这些年辛苦攒下的钱，是绝对不能出问题的。
　　他可以今后没有权势，可以不参与任何的事情，甚至可以转头朝廷去对付普济和尚等人，这些他都能狠下心做到。
　　可唯独钱没了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我不信，不信……我的钱还好好的放在地下，怎么可能会被你们偷走！”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虽然嘴上还在硬撑，可心里却是已经当真了。
　　朱瞻基冷笑一声道，
　　“你自以为那个藏宝库是天衣无缝的，任何人都没办法偷走里面的钱。
　　殊不知，我们其实早早的将整个玄武湖的湖水给放干了，你的那些保险，机关一下子就成了摆设！”


第967章 枭雄谢幕
　　马大忠瞪大了双眼，满眼不可置信的颤声道，
　　“你将舰船，故意停泊在玄武湖上，难道……难道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悄悄放空玄武湖的湖水？”
　　“不错，不过，你现在才明白过来，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马大忠此时是一脸的悲戚，但他还是有点不信。
　　“这怎么可能，玄武湖那么大，想要放空所有湖水，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我不信，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直到现在，他心里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的钱，竟然全都被人偷走了。
　　朱瞻基着急给唐婉晴疗伤呢，也懒得在搭理他，冷哼一声道，
　　“你难道不知道，早在几百年前，北宋的王安石，曾经平湖造田，直到元朝末年，这玄武湖还曾是一大片良田的吗！”
　　“虽然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但当年他留下的堤坝，却大多数还存在。
　　我们只不过是，利用他当年修建的堤坝，将西北角的一部分湖水排空而已，前后不过是一两个时辰就做到了……”
　　其实这种事情，若不是有人专门提起，是很少有人会想到的，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马大忠又不是什么文人，哪里会研究这么久之前的事情。
　　可朱瞻基的这一番解释，马大忠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千算万算，自己确信会绝对不会出问题的终极保险，居然被几百年前的一个古人给轻松破解了。
　　这就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般。
　　他马大忠的败亡的因由，早在几百年前，其实就已经埋下。
　　天若要亡你，你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的。
　　现如今的种种，说是机缘巧合，也不为过。
　　这其中但凡有一点意外，马大忠的结局，可能也会变得不一样。
　　比如说，王诚没有投靠，比如说，曹冉在谨慎一点。
　　甚至马大忠早一步发现，朱瞻基等人的计划。
　　事情可能就会朝着另一条方向发展了。
　　马大忠也勉强算得上是半个佛门弟子，对命运，对因果这些东西，还是比较信服的。
　　在想到自己竟然败给了一个几百年前的古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的认命了。
　　其实，他不认命也不行了。
　　他用来翻盘的钱，现在已经全都落入了人家的手里，凭他一个已经没了官职的老太监，即便武功再高，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至于，自己的另一层身份，不提也罢。
　　普济和尚等人，看中的还不是自己手里的那些钱，没了这些钱，谁还会理会他。
　　即没人又没钱，他即便是有天大的报复和怨怼，也是没办法发泄的了。
　　现如今唯一能救他一命的可能就只剩下，他心底隐藏最深的那些秘密了。
　　可他即便再怎么丧心病狂，这个关系到自己真正主子的秘密，他又怎么甘愿说的出口呢。
　　有庄老在此，他逃是别想逃了。
　　前路断绝，后退无门。
　　此时的马大忠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
　　他突然仰天长啸一声，
　　“天意如此，再怎么挣扎也是没有意义的。
　　主人，奴才要先走一步了，您的恩德，等到了黄泉路，奴才在报答吧！”
　　狂笑过后，马大忠猛地挥舞起手掌，狠狠的朝着自己的天灵拍去。
　　这一幕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任谁也没想到，求生意志如此强大的马大忠，竟然在这一刻选择了，自我了断。
　　其实，如果庄少游是有机会出手阻止他的。
　　但他在最后一刻，还是放弃了出手干预。
　　虽说，一个活着的马大忠，可能对李天将南京城完全的掌握在手中很有帮助的。
　　可这马大忠，从默默无闻的一个阉人，最终成了大明赫赫有名的权臣，暗中掌控南京城这么多年。
　　不管是个人能力，还是胆量，甚至他达到的成就，用一句枭雄来形容也是不为过的。
　　更何况，他的功夫虽说还是无法和庄少游相提并论，但在人间也算是最顶尖的一批人了。
　　庄少游向来是十分的欣赏那些身怀绝技的人。
　　这也可能是，所谓的武者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他也是不忍马大忠这个难的武学高手，最后沦落为一个凄惨无比的阶下囚。
　　要知道，他这种祸国殃民的大贪官，一旦被清查，按照大明的律法，一刀砍了，那都是格外开恩，扒皮充草都是常规操作。
　　凌迟处死，折磨的不成人样，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一个高手，如此一个枭雄，庄少游其实也是不忍，他最终会是这种结局的。
　　也许自我了断，才是他能得到的最体面的一个死法了。
　　在朱瞻基和陈洪等人惊愕的表情中，庄少游微微叹息一声。
　　“可惜了，可惜了啊，若是你一生不醉心权术，贪慕那些，你注定带不进棺材的黄白之物。
　　以你的天资，到了老夫这个年纪，修为未必会比老夫差。
　　一念错，步步错，终究是走错了路啊……”
　　庄少游说的没错。
　　马大忠今年也不过五十出头，距离庄少游这个年纪，少说还有三五十年。
　　若是他从一开始，就将全部的经历用在武学的修炼上，今时今日的成就，未必会比庄少游差多少。
　　世间，有天赋的人，还是太少了，每少一个，都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庄少游看待这个世界的方法，和常人不同。
　　其他人或许只看到了马大忠这些年所犯下的罪孽，以及一个个被他压榨的苦不堪言的穷苦百姓和军户们。
　　却极少有人能见到他的另一面。
　　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呢。
　　少小因为家贫，被父母卖到宫里当太监，那时的他年岁还小，没办法选择。
　　等他稍微长大了一点，成年了，有了自己的判断，还修炼出一身不俗的本事。
　　正当他以为自己总算是可以大展身手，出人头地的时候。
　　却赶上了燕王朱棣发动叛乱，将自己的主人撵下了皇位，开始了数年的逃亡生涯。
　　若是他的主人，拥有足够的野心，暗中筹划夺回一切。
　　他的这一身本事，倒也有发挥的余地。
　　可惜的是，自己的主人，偏偏如同心死了一般，一头扎进了佛门的教义中，再也出不来了。


第968章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为了不让自己才华被埋没，为了让自己抱负有所伸张。
　　他改头换面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南京，并且化身为现如今的马大忠。
　　经过十来年的打拼，他总算是得到了新皇帝的重用。
　　在京城变成北京之后，几乎将南京城最重要的职位之一，交给了他搭理。
　　这个时候，苦熬了将近三十年的他，总算是迎来了自己一辈子，最高光的时刻。
　　他开始变得贪婪，变得张狂。变本加厉的将自己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全都变成自己的。
　　看到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文武官员，匍匐在自己的脚下，称呼自己为主人的时候，马大忠的心中到底是有多爽，外人估计是没办法体会的。
　　若是没有朱瞻基，没有李天，他的好日子，可能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可惜的是，时间没有永远的幸运。
　　好运和厄运，总是会结伴而行。
　　自打他开始放弃理想，肆无忌惮的享受权利带给他的一切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世人皆然，没人能逃脱这个轮回，以及必然的命运。
　　庄少游年老成精，仅是一眼，就看穿了马大忠身上背负的那些东西，也明白他这一声的幸运于不幸。
　　可朱瞻基陈洪等人，却没办法向他一样看的如此的透彻。
　　陈洪在愣神过后，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发现马大忠果然已经断气了，带着有些惋惜的口吻，不屑的说道，
　　“哼，倒是便宜这个阉贼了，不然我还真想看看，这个家伙被千刀万剐的场面！”
　　朱瞻基所在的高度，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他对马大忠的死，感触倒也不是很大。
　　毕竟，朝廷之中每年都有大臣死去。
　　马大忠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大明万千百姓官员中的一个而已。
　　作为太子，他见过太多和他境遇相似的人。
　　唯一可惜的可能就是，他没办法，将马大忠亲自送到李天的面前，向他邀功了。
　　此时，马大忠已经死了，混江龙也被他一枪给解决。
　　所有的威胁都已经解除了。
　　他好着急替唐婉晴疗伤呢，根本就没时间也没心思，对马大忠的死，品头论足。
　　“好了，陈洪，别在那里感叹了，赶紧去找找，打开大门的机关吧！”
　　房间之内，现如今只有四个人。
　　一个不问世事的绝顶高手，一个太子，一个太子的心上人，一个千户。
　　想都不用想，这种苦活累活，自然是要落到陈洪的头上的。
　　话说，陈洪这一天也算是足够刺激的。
　　先前一场水上大战，打的是畅快淋漓，估计再过几年，他也是忘不了的。
　　可自从一脚踏入了这个聚义厅之后。
　　他的心态，好几次都差点崩溃。
　　先是太子被俘虏的冲击，然后又是手下兄弟被马大忠二人屠戮之时的无能为力。
　　接着就是被混江龙彻底击溃信心，闭目等死的无奈。
　　直到最后的翻转，庄老前来救援，自己被太子救了一命。
　　所有人中，可能就数他的心境波动最大了，估计比已经死掉的马大忠也丝毫不差。
　　此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他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了。
　　虽说被指使去做哪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他的心里却是在轻松不过了，甚至有一种错觉，
　　“这样的经历，他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情愿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也不愿意再来一次这种刺激了。
　　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没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脏，是根本就承受不了的！”
　　聚义厅中的机关，隐藏的也不是很严密，陈洪经过一阵摸索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开关。
　　当聚义厅那厚重的大铁门被缓缓打开的时候。
　　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帮士兵。
　　有的抬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拆下来的原木，正准备破门而入。
　　有的手里捧着一捆火药，打算将铁门给炸开。
　　有的则是在用自己的刀，到处撬，想要找个缝隙将大铁门打开。
　　见到兄弟们，竟然如此的担忧自己的安全，陈洪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他眼眶微红，却依然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嚷嚷道，
　　“你们这帮家伙，也太没用了吧！
　　看看你们这手里都拿的是什么家伙？干什么打算彻底拆了这里吗！
　　真要是等你将老子给救出来，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笑归笑，骂归骂。
　　见到自家老大平安无事，门前的那些士兵，还是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声。
　　“大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兄弟们被拦在大铁门的外面，进又进不去，我们都快急疯了！”
　　“咦，大人，您怎么和太子殿下他们在一起啊。先前没看到你们一起进去啊！”
　　陈洪老脸一黑，生怕让人知道，自己先前差一点就完蛋的事情给透露出去。
　　连忙岔开话题道，
　　“案犯，马大忠和贼首混江龙已经伏法，你们派几个人，进去将他们的尸体收拾起来，不可损毁，这可都是功劳，知道吗！”
　　听到，马大忠竟然和混江龙都死了，士兵们都是露出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当即就有人惊呼道，
　　“大人您真是厉害，小的听说，那混江龙身材魁梧，力大无穷，等闲一二十个人根本就进不了他的身。
　　大人您是怎么打败他的啊，想必定是经历了一番苦战吧！”
　　在手下面前，陈洪当然是要吹嘘一番的。
　　“那是自然，混江龙的确是厉害，可本官也不是吃素的啊……”
　　然而就在他信口开河，打算好好编造一个，力战匪首的精彩绝伦的故事的时候。
　　变故突然发生。
　　原本已经死掉的混江龙，突然又跳了起来。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如同一个势不可挡的蛮牛一般，仅是一个小跳，就从聚义厅中跳到了门口。
　　紧接着，连续撞翻了七八个士兵之后，整个人再度高高跃起。
　　随后就听见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这一幕，不仅惊呆这现场的所有人，更是让陈洪的脸色骤然一变，一会青，一会白的。


第969章 他居然没死
　　自己刚刚和手下们吹嘘了一番，没成想这混江龙居然就跳出来打自己的脸。
　　这让他如何能不气恼。
　　当即命人开始向混江龙刚刚入水的地方，开枪，攻击。
　　这帮士兵，本就在战备之中，反应也算是极快了。
　　一瞬间，无数的子弹，噼里啪啦的向着水面疯狂的射击。
　　一个个箭矢，不要钱似的，往水面上倾泻。
　　然而，子弹打了几百发，弓箭射了十几壶，直到最后一个士兵，打空了最后一发弹药。
　　依然不见水下有任何的动静。
　　常年生活在水边的人，极少有不会水的。
　　像是混江龙这种，武功高强的人，潜水的功力自然也不会太差。
　　这个时候，没能第一时间留下他，估计想要再找到他，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一个经过训练的人，都能在水下憋气七八分钟。
　　像是混江龙这种即会水有武功不俗的人，闭气个十几二十分钟，还是很轻松的。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游出一两公里了。
　　茫茫江面，又能去哪里寻找他的踪迹呢。
　　眼看没能把人给留下，陈洪有些气恼的道，
　　“该死，这家伙居然装死，竟然把我们这么多人都给骗了。”
　　手下众人，也都跟着惋惜。
　　不是他们因为放走了一个敌人，而惋惜。
　　而是因为，走脱了混江龙这个匪首，他们功劳少说也砍掉一半。
　　要知道，官兵平乱，剿匪，战胜敌人仅是一部分，能不能抓住匪首，才是最关键的。
　　想当年，唐赛儿领导的白莲教起义。
　　当年负责平叛的那几个将军，虽然各个都打了胜仗，但最后却是没能抓住唐赛儿这个匪首，甚至连她手下的核心成员，一个都没留下。
　　所以最后，这帮打了胜仗的家伙们，不仅没得到奖赏，甚至有的将军还被治了罪，最后囚禁到死。
　　混江龙这一逃，生生将他们的功劳腰斩，要说不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陈洪这边懊恼不已。
　　朱瞻基这边也是非常诧异的。
　　他可是非常确定，自己的那一枪，是绝对打中了对方的。
　　刚刚瞧混江龙逃走时候的身手，绝对不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该有的样子。
　　如此近距离的一枪都不能将混江龙给杀死，可见这混江龙的功夫到底是强到了什么程度。
　　“难不成，他一直都是装的，根本就没受伤！可是这也不可能啊，我可以确信，那一枪是打中了他的。”
　　这时，庄少游缓缓起身，来到了朱瞻基的身旁，微笑着说，
　　“不用怀疑，你先前的那一枪，的确是击中了他。
　　但他在最后关头，避过了要害，那一枪仅是伤到了他的皮毛而已。”
　　朱瞻基愣愣的看着满脸笑意的庄少游，有些惊讶的道，
　　“庄老，难不成您一直都知道混江龙是假装的？
　　可是，您为什么不说，让这家伙逃走了，背地里他指不定会弄出什么风浪来呢！”
　　庄少游眯着眼睛笑道，
　　“你的皇帝老子只是求我保护你的安全，只要你没事，其他的事情，老夫为什么要管。
　　打打杀杀，恩恩怨怨这些事情，本就是你们自己找的，老夫的职责已经尽到了，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一句话怼的朱瞻基是哑口无言。
　　庄少游说的没错，这一切的因由都是自己找的。
　　落到人家的手里，差点酿成更大的祸患，都是他们主动这样造成的。
　　人家的确是没理由，帮你管这些闲事。
　　能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已经是人家的本分了，凭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其实，早在混江龙准备动手击杀陈洪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庄少游的存在了。
　　只是他的目标不是太子，庄少游就没怎么管，也没先露出任何的杀气。
　　直到，朱瞻基挺身而出，发动突然袭击的一瞬间，混江龙这才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将自己笼罩了起来。
　　那时，他非常的清楚，若是自己真的不顾一切的对朱瞻基动手了。
　　下一刻，估计就是自己殒命的时候了。
　　所以，他才在趁着朱瞻基一枪射来的时候，故意伪装成中弹身亡的假象。
　　他演的足够逼真，竟然连身手一点不差他的马大忠都给骗过去了。
　　堂堂混江龙，江面上几个水寨的总瓢把子，居然要用装死来逃过一劫。
　　想想也是够憋屈的。
　　幸好，唯一识破真想的庄少游没有点破，这才给了他最终逃命的机会。
　　可想而知，此时已经逃出生天的混江龙，心里到底是有多么的委屈和无奈了。
　　他和马大忠可完全不一样。
　　他发迹的时间短，本身性格也是非常的能却能神的那种。
　　不然他也不可能窝在马大忠的手下这么多年，每年都要上缴大部分的收益，甚至连手下极力撺掇他自立的时候，他还力排众议的反对。
　　不是他没有这个野心，而是他非常的清楚，凭借自己现如今的实力，还做不到对抗所有人。
　　仅是一个马大忠就能轻松的灭了自己，更何况朝廷这个庞然大物呢。
　　有了马大忠的庇护，只要他不倒下，自己就能一直安稳下去。
　　可若是一旦脱离了南京这帮人的庇护，不要说，其他的水寨容不下他了，可能连朝廷的人马也不会放过他。
　　正是由于他这种能却能伸的性格，才让他享受了这么久的安慰，才让他在在今天这种近乎必死的局面下，捡回了一条命。
　　水寨没了能怎么样，几千手下没了，又能怎么样。
　　大不了回到和几年前一样的状态而已。
　　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马大忠受不了瞬间失去一切的打击，但混江龙却是无所谓的。
　　他本就是一个无依无靠，一无所有的人，而且他还年轻，一切从头再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毕竟也是风光过的。
　　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爽的。
　　从一个没人地方游上了岸，他默默看着，不远处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水寨。
　　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第970章 大当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想不到太子身边，竟然有一个如此厉害的高手，报仇雪恨是指望不上了。
　　但愿他们发现不了，藏起来的那些钱吧！”
　　想到钱，混江龙心里又是一痛。
　　他另外一个和马大忠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是面对金钱的态度了。
　　马大忠是，落到手里的钱，几乎都不放过，手下需要他养活的人也不算多，每年的花销也不算大，所以他才能在短短几年间，积攒下海量的财富。
　　可混江龙不一样，他没有高官没有显赫的名声。
　　想要收拢手下人的心，就必须真金白银的付出。
　　所说每年也有百八十万两的收入。
　　可仅是马大忠就要分掉其中一半。
　　剩下的钱，既要用来打点各路人马，又要增添战船兵器，购买粮食。
　　一年下来，能剩下的钱，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就如同陈洪等人的猜测的那样，他们每年能用来分红，奖赏的钱，最高也不过二三十万两。
　　这些钱还要和七八个头领，军师等人分享。
　　他即便是大当家，但真正能到手的钱，一年也不过三五万两。
　　同样是大佬，同样是雄霸一方的枭雄似的人物。
　　马大忠就能挥金如土，积攒下丰厚的身家，而他却每年只能得到区区几万两的收入。
　　要是一般人，估计心里早就不平衡了。
　　这也是他那帮手下，为什么积极张罗，想让他自立的主要原因。
　　每年都要将大半的收入上缴给别人，这谁受得了啊。
　　可混江龙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十分容易满足的人。
　　几万两银子虽说在马大忠这种人眼中，连九牛一毛都算不算。
　　可对他这个曾经穷困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来说，已经是地狱和天堂一般的区别了。
　　其实，身在水寨之中，他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他不像其他的几个头目那样，一有钱了，就冲到南京城里，不花个干干净净是不会回去的。
　　所以他的钱，基本都攒了下来，虽然不多，但几年下来，也有十几万两了。
　　即便他再怎么不在乎钱，可一想到自己的钱，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了，他心里还是非常的不爽。
　　可不爽，又能怎么样，为了区区十多万两的银子，冲回去和太子等人拼命？
　　他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
　　重新回到了一无所有的状态，他反倒突然间轻松了很多。
　　没有几千兄弟吃喝的压力，没有了马大忠等人在头上压迫，没有了整日担心，朝廷大军前来清缴，更不用担心，其他的水寨做大来兼并他们。
　　他转念一想，孑然一身，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似的。
　　想着想着，他反而哈哈一笑，
　　“没了更好，我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他躺在杂草从中，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嘴角反而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
　　轰隆一声巨响。
　　封闭的严严实实的仓库，被陈洪带人暴利的炸开。
　　里面露出了的景象却是让人十分的失望。
　　先前仅是一个千多人的水寨，就弄到了十多万两。
　　而眼前这个人数几千，号称江面上最强大的水寨的库房之中，竟然只有区区几十万银子（其中还有十多万两是混江龙的私房钱）！
　　“就这点钱？这也太寒碜了吧。
　　也不知道这个混江龙到底是怎么混的，手下有那么多人手，战船几百艘，库房中竟然只攒下这点钱。”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抓住的军师柳寅被人给压了过来。
　　“你就是军师，这个水寨中最有头脑的人？”
　　柳寅还处在伤心崩溃的情绪之中没有说话。
　　陈洪继续问道，
　　“你们这么大的水寨就这点钱，该不会是还有什么秘密仓库吧！
　　要是有的话，赶紧说，不要等到上了刑才开口，那滋味保管你一辈子不都想尝试第二次？”
　　这时柳寅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神志。
　　摇头苦笑道，
　　“没有了，全都在这里呢。”
　　“真的假的，你该不会在说谎，诓骗本官吧！”
　　柳寅一脸的凄苦，好像总算是有了一个发泄机会。
　　他摇着头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骗您还有什么意义。
　　实不相瞒，别看水寨人多势众，称霸江面这么多年无人敢招惹。
　　但其实，兄弟们过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舒坦。
　　甚至有的时候，还比不让一个老实本分的百姓。”
　　“我们一年下来，虽说也有百十万两的收入。
　　可大头是要上缴给南京那些狗官来买平安的。
　　这几千兄弟，每天都要吃饭，吃的差了没力气，还怎么打仗。
　　这些战船，每一艘都需要几百两甚至上千两银子。
　　每年仅是用来维护这些船的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大小头领，每年都要有分红。
　　今年这才开了个头，能攒下这么多钱，已经是很容易了……”
　　柳寅说起来就好像没完了。
　　他不顾陈洪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眼神，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才要撺掇大当家自立出来，不要再给南京的那些狗官卖命。
　　所以我们才能被区区一万两黄金晃花了眼睛，不顾一切的和你们硬拼。
　　若是……若是我们没见钱眼开，早早的四散躲藏起来，何以落到现如今这种局面啊。
　　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见钱眼开害了整个水寨啊。
　　我该死，让我死，让我给水寨的兄弟们赔罪……”
　　陈洪见他越说越激动，还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一股二闹的，看着更是心烦了。
　　上去一巴掌呼了过去，直接将他给打昏了过去。
　　这时，负责清理参与反抗人员的江浩，忙完手里的事情，赶了过来。
　　见陈洪一脸的不高兴，问明白原因之后。
　　突然哈哈大笑着对他说道，
　　“大人，你只是看到了仓库里面的那些黄金白银，却没看到这水寨真正值钱的东西，就在你眼前啊！”
　　陈洪微微一愣，听见他这么说，顿时兴奋了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有什么东西，本官看走了不成！”
　　江浩指着水面上，那些还没怎么损坏的一百多艘战舰说道，
　　“这些舰船不就是吗！”


第971章 几人欢喜几人愁
　　这么多船，若是从头造的话，少说要几十甚至上百万两银子。
　　现在咱们只需要简单的修补一下，就能再次投入使用，岂不是等于白白赚了百万两银子！”
　　陈洪一听这个，露出了一脸的苦相，带着有些嫉妒的口吻说道，
　　“这些船我们是用不上的，太小了。
　　倒是便宜了你们，你们仪真千户所正好用得上。”
　　江浩的确是高兴的不得了。
　　有了这些船，到时候他只需要，将人手准备充足，就可以立马让仪真千户所拥有不俗的战斗力了。
　　若是没有这些船，一切都要重新造话，即便有充足的军费，这么多船，少说也要三五年才能造的出来。
　　三五年之后才能形成战斗力，他们等得了，江两岸的百姓们可是等不了。
　　要说今天最高兴的人是谁，恐怕非江浩莫属了。
　　他是高兴了，可陈洪却是老大的不愿意。
　　他自己今天是经历的好几次大起大落的。
　　一想到这么辛苦，才搞到这点钱，怎么想心里都是感觉亏的。
　　还有一点就是，马大忠死了，混江龙逃走了。
　　他们在南京城现如今的所有目标，几乎在同一天都达成了，接下来的事情，水面上的事情，有江浩等人负责，清理南京官场的渣滓们，有周忱这个巡抚负责。
　　就连剿灭马大忠的余党，肃清所有威胁的事情，也有杨素问他们去管。
　　而他陈洪，以及手底下的几百兄弟，从今往后是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这才是他真正失落的原因。
　　跟搜刮出来多少钱，关系其实并不是很大。
　　当然了，有人愁苦，自然也有人欢喜。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今后的时候基本上和朱瞻基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总算是可以好好的陪陪唐婉晴了。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两人的关系再次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经过一阵子的调息之后，其实唐婉晴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可她还是装出一副很虚弱的样子，依偎在朱瞻基的怀中，似乎想要就这样依偎下去，直到永远。
　　朱瞻基也乐的她这样。
　　要知道，平时，连拉扯唐婉晴的小手一下，都要受到她的暴利对待。
　　像现在这样主动的投怀送抱，还是头一次，他是尽可能的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就连陈洪帮着找来的，给唐婉晴查看伤势的大夫，都被朱瞻基以艺术不够精湛为理由，给撵走了。
　　见大势已定，朱瞻基也不太可能遇上危险了，庄少游提着酒壶，晃晃悠悠的消失不见了。
　　等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茂密的小树林中了。
　　树林中此时有一小队人，正在焦急的等候着什么。
　　他们的身后是大箱小箱的货物，从保管的严密程度上来看，里面的东西，定然是价值不菲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有一个人伪装成士兵的人出现了。
　　这人一出现，立刻就被其他人给围了上来。
　　“怎么样了，大老爷他们到底成功了没有，官兵撤了吗！”
　　回来的那个人好像没什么魂魄一样，脸色铁青，毫无生气，他过了好半天才缓缓的抬起了头，双眼一红，悲痛的说道，
　　“大老爷他……他已经死了，被太子他们给逼死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胡说八道，大老爷他怎么会死！”
　　“是真的，是我亲眼所见，大老爷他，是真的不在了！”
　　这帮人是帮着马大忠运送钱财的那帮人，总共有十来个（人不多不行，马大忠一个人也办不过来啊！）。
　　能被马大忠挑选来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可以说，他们都是马大忠最信得过的一帮人了。
　　和其他雇佣来的人不同，他们可都是马大忠一手培养起来的。
　　对他的忠诚是后来投靠过来的人没办法比的。
　　一听到马大忠已经死了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了起来。
　　没了马大忠，他们就好像突然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连个目标都没有的人生，才是最可悲的。
　　众人将那个前去探听消息的人围在中间，
　　“你仔细说说，大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要要给大老爷报仇！”
　　那个人其实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
　　他也是在陈洪在心口胡扯的时候，听到了那么一点。
　　顺理成章的就当成了真的。
　　然后他又添油加醋，经过脑补将自己想象出来的过程，说给了众人听。
　　在他的讲述中，马大忠被陈洪和太子等人设计陷害，数百人一同围攻，最后马大忠寡不敌众，力战而亡，死得非常的悲壮。
　　“大老爷对我们有养育之恩，他不能就这么白死了，我们要给他报仇。”
　　也不知道是谁首先喊了这么一嗓子。
　　群情激愤之下，众人都被忽悠的激动了起来。
　　“对，不能放过他们，太子他们必须死。”
　　于是开始有头脑比较清醒的人，开始筹划接下来的计划。
　　“他们回城的时候，必然会经过这个路口。
　　这个地方，两侧是山涧，只要我们在这边埋伏好，只需要几颗石头，就能送那个太子和他的手下归西！”
　　“没错，他们这次刚刚打个胜仗，必然是志得意满，不会太过防备，我们出其不意，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好，就按照这个计划执行。
　　我们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你们几个回城去召集更多的帮手！
　　你们几个去多收集几件官兵的衣服，咱们要趁乱将大老爷的遗体抢回来，不能让大老爷死了也不安宁！
　　剩下的人跟我去埋伏的地方，设伏！……”
　　不得不说，马大忠经过这么多年的制伏，多少还是留下了点干货的。
　　这帮人在他的亲手调教之下，胆气眼光都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若是他们的计划真的顺利进行。
　　太子等人即便死不了，也会蒙受极大的损失。
　　然而，他们谋划的这一切，早已经被潜伏在一旁的庄少游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他原本也是不打算管的，可眼看事情都要结束了，他可不想半路再出现什么意外，没办法，他也只能再劳累一回，替朱瞻基，将这个最后的障碍扫清了。


第972章 不同凡响的欢庆
　　下午十分，出发才半天不到的舰队回归了。
　　当先一艘小楼一般的舰船，破快水面，缓缓的向着玄武湖驶来。
　　而他的身后则是站满了昂首挺胸的船员各种小型舰船。
　　站在甲板上的那些士兵们，可能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荣誉加身的感觉。
　　虽说，作战的主力并不是他们，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参与者之一，荡平水面上最强大的一股水盗这件事中，他们多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南京兵部，早在朱棣迁都，将虽有的心腹将领兵员带走去防御京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变得落寞了。
　　号称十几万大军的南京城，其实真正能打的兵，真的不多，上过战场，流过血的兵，更是少之又少。
　　有很多兵甚至不过是刚刚参加完，最基础的训练，就被算成一个老兵了。
　　这样的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洗礼的部队，谈何战斗力，谈何保家卫国。
　　他们先前一直没有出兵去对付，日渐张狂的水盗们，不愿出兵是一个原因，打不打得过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这下子，这帮娃娃兵算是彻底给南京城的老少爷们们长脸了。
　　他们打赢了，而且赢得极其的漂亮。
　　别的暂且不说，能得到多少奖赏也不用提。
　　至少从今以后，这帮参加过剿匪战斗的兵，那指定是会扬眉吐气的了。
　　就连今后和其他军武中的人喝酒吹牛，他们也有自吹自擂的本钱了。
　　相比之下，已经打过无数次硬仗的陈洪手下，就显得非常的淡定了。
　　区区水盗算什么，比他们更加凶残，更加致命的水盗，一对三之下，我们都打赢了。
　　水面上的这些家伙，充其量只能算是跳梁小丑而已，根本就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但不管怎么说，不管他们两拨人心里都是什么样的想法。
　　水盗被剿灭了，对南京城，对整个沿江的流域的数百万百姓而言，这都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大事。
　　大胜而归的舰队，还未进城呢，玄武湖边上，打算看热闹的人，就已经人山人海了。
　　和头一次一样，那些原本是载着游客游湖的那些船家们，一个个都将价钱提高了好几倍，载着那些想要和这些英雄们近距离接触的人，早早的就等待到了湖面上。
　　玄武湖周边的凡是高于普通住宅的酒馆、茶楼、饭馆，甚至是风月场所的二层以上部分，此时是能站人的地方，几乎全都被人给占据了。
　　有一些实在找不到地方的人，甚至直接跳上了房顶。
　　还别说，房顶上视野开阔，还没人打搅，可是比下面人挤人要舒服的多了。
　　只不过，那些店家们，可是高兴不起来。
　　虽然店里面全都沾满了人，可他们一个个光顾着看大军归来了，都谁都不吃东西，不仅打搅了他们赚钱，撵都撵不走，一个不小心，打破了东西，想找个赔偿的人都找不到。
　　他们是跳脚骂娘，都找不到人啊。
　　没办法，他们只好躲在一旁生闷气。
　　见到有人居然搭了梯子往自家房顶上爬，他们更是被气坏了。
　　“这帮混蛋，占了我酒楼就算了，居然连我家房顶都不放过。”
　　店家一咬牙，偷偷的将梯子给搬走了。
　　一开始爬到房顶的人还没怎么注意，等最后所有人看热闹的人散去，他们这才发现，也不知道那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居然把自己的梯子给搬走了，下不去，被彻底的困在房顶了。
　　像是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那一天同样被困在房顶的人少说有几十号。
　　他们在夜晚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甚至还互相打气，互相鼓励。
　　“再忍忍，天亮了就暖和了。”
　　类似这样的奇葩事情，在这个有意思的城市里，不知道还发生了多少。
　　千年古城，六朝皇都，娱乐活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自打京城换成北京之后，类似这种大事，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
　　这一次的剿匪行动，不仅仅是帮着南京城和沿岸的百姓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更是给他们的茶余饭后，增添了无数的谈资。
　　事后，甚至有说书人将太子仗义出手，一怒率军平水盗的故事，改变成了话本，分为上下八回，六十四个章节，每天不停的说，传的大街小巷是人人皆知。
　　戏文中，朱瞻基摇身一变从一个年少英俊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英武雄壮的汉子。
　　而陈洪，江浩等人，更是被描述成了，天下少有，武功盖世的杰出将领。
　　为了凸显太子他们这场仗打的有多不容易。
　　他们甚至给混江龙等人加了不少的戏份。
　　原本只有七八个的头领，在戏文中变成了十八个，而且各个骁勇善战，足智多谋。
　　只有五千的水盗，也被描述成了十几万，大炮弓弩利箭无数。
　　且城高水深，险恶无比。
　　为了攻克这座并不存在的水上雄关，太子等人，是费劲的新机，潜入，偷袭，刺探，挖墙脚，是无所不用。
　　更离谱的居然是，说书人竟然还给朱瞻基安排了一个姻缘。
　　戏文中说，那个和他最后相爱的女子，原本是一个孤女，因为被仇家追杀，才不得已藏到了水寨之中，成了十八个头领之一。
　　不仅头脑聪明，身手更是仅次于混江龙，是水寨中鼎鼎有名的女豪杰。
　　两人从开始的对抗，到相知，然后相爱，直到最后的最后，他为了救太子，和混江龙反目被人围攻，深受重伤……
　　搞得好像真有其事似的。
　　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其实这话也是非常有道理的。
　　估计是有人看到了，朱瞻基下船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受伤的女人，产生的联想，这才有了后面那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的故事。
　　过了许久之后，朱瞻基无意中在看到这个话本的时候，忍不住了的羡慕的从头到尾看了三四遍。
　　倒也不是他喜欢上了这个胡编乱造出来的故事。
　　而是事实，和外人想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第973章 躺赢的周忱
　　唐婉晴在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就被她的几个师妹给接走了。
　　而且临走的时候，他们还特意告诫朱瞻基，这段时间城里太乱了，为了让唐婉晴安心休养，让他短时间不要再去打搅。
　　他实际上才和唐婉晴想出了不到两天，就被迫分开了。
　　这就好比，两个热恋中的人，关系才有了比较大的进步，立马就分开了。
　　这种煎熬，一般人怎么能受得了。
　　朱瞻基反倒是十分的羡慕，戏文中的自己，能和心爱的人最终长相厮守。
　　越是想念，他就越是难受，将故事里的人，当成自己，其实也勉强算是一种慰藉。
　　热热闹闹的献俘仪式很快就结束了。
　　其中的热闹是有太多的东西可以说了。
　　且不说，那几千水盗排着队被压往刑部大牢时候的壮观景象，就说，当水寨的财物被一箱箱的运送下来时候的震撼，就足够南京城的百姓们，当成奇闻说上好几年的。
　　“这些水盗，还真不是个东西啊，这一箱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这到底是劫掠了多少人家，才抢到这么多钱的。”
　　“是呀，幸好我家做的不是水上生意，这要是被他们给劫掠一次，半辈子的心血，可就没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现在好了，最大的一股水盗，已经被剿灭了，其他的水盗，也都该消停下来了。
　　咱们总算是有好日子可以过了。”
　　听着岸边百姓们的交口称赞的声音。
　　陈洪总算是从闷闷不乐中，缓解了出来。
　　“让百姓们露出笑脸，让他们安心，替他们维护一方安宁，这才是我们这些当兵的人，该做的事情。
　　能缴获多少财物，最后能分到多少钱，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啊！”
　　江浩在一旁跟着附和道，
　　“大人说的不错，沿江两岸的百姓受苦的百姓，今后总送算是可以有个安稳的生活了，这一切可都是太子，大人，还有诸多兄弟努力的结果啊！”
　　混江龙夹着尾巴逃走了，江面最大的水寨被剿灭。
　　他们背后的幕后黑手马大忠也已经伏法。
　　看似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剩下的也只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了。
　　但他们后续需要做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
　　几千水盗，也不都是罪无可赦之辈。
　　他们中谁是真的罪大恶极，而谁又是被裹挟，被迫当得水盗，都需要仔细的斟酌，判断。
　　务求不能放过一个真正的罪犯，也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好人。
　　当然了，处理罪犯这种事，自然有南京的各处衙门的人处理。
　　陈洪等人并不需要多费心。
　　可筹建新的仪真千户所，重新整合招募训练新兵，这种事情，陈洪就算是想要撒手不管都不行。
　　谁让他是现如今南京城中最有话语权的水战高手呢。
　　训练新兵这种事，他是想逃也逃不了的。
　　现如今，他们有船，有钱，就差兵员和朝廷的一纸公文了。
　　兵员好说，有了连续的两次大胜仗在前面铺垫，想要当兵吃饷，顺便建功立业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就算，南京城中这帮贵族老爷们，不感兴趣，但至少沿江的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们是绝对不会错过这次出人头地的机会的。
　　招募新兵的消息仅仅才放出来一天，就已经引来了无数轻壮来报名。
　　甚至有的人为了加入这只今后定然能响彻大江南北的队伍，甘愿放弃自己的饷银，只要管饭就成。
　　如果是放到从前，这种不要钱来当兵的好事，江浩指定是来者不拒的。
　　但现在他们手头无比的宽裕，一切都按照章程，按照标准来，最后才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总之他们的烦恼，还远没有结束。
　　南京城的牢房，一时间人满为患，可是把从前基本上无所事事的刑部官员们以及大理寺衙门给搞得鸡飞狗跳的。
　　犯人多了，就需要更多的牢房，而看管牢房，就需要更多的狱卒。
　　原本南京的官员基本上都是来这边养老的，不怎么管事，真要是让他们在短时间之内，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遇到太多解决不了的问题，没办法，他们只好排着队，上门求助周忱这个名义上的顶头上司来帮忙。
　　周忱巴不得所有人都有求于自己呢。
　　他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开始着手清理南京官场上一些光吃饭不干活的蛀虫们。
　　仅是几天的功夫，他就对照从前搜集来的名单，以及朱瞻基等人从水寨搜出来的和水寨有密切关系的名单。
　　几乎将南京官场从上到下，清洗了一遍。
　　虽说，依然有很多人没有被波及到，可经过这一次的清洗，周忱总算是牢牢掌握住了南京官场的话语权。
　　头一次，将自己这个南直隶巡抚的权威，展现了出来。
　　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才是今后整个南直隶真正管事的人。
　　其实算了算去，朱瞻基杨素问等人，忙活了一大圈，最后的便宜几乎都被周忱给占了。
　　他几乎是在家躺着，就把最大的麻烦和阻碍都给解决了。
　　说是躺赢，一点都不为过。
　　可这也没办法，他们当时执行这个计划的时候，最终的目的，其实就是让周忱能顺理成章的接管南京城的所有事务。
　　现如今，得到这种结果，其实也算是合情合理。
　　杨素问等人还有普济和尚一伙人需要监视刺探，忙的很。
　　陈洪江浩，既要招募新兵，又要训练，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唯一清闲下来的，估计就只有朱瞻基了。
　　自家媳妇被他师父给叫回去了，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动力，感觉吃什么东西，都不想了，做什么事情，都没激情了。
　　夜晚，当一切平息下来。
　　参与这件事的所有核心成员，再一次齐聚，进行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的会议了。
　　马大忠的自尽，是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谁也想不到，马大忠这样一个枭雄似的人物，最后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


第974章 最后的不情之请
　　杨素问等人几乎是最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在听说，朱瞻基二人被马大忠和混江龙两人挟持，还险些酿成大祸的时候，他也是吓得不轻。
　　要知道，整体的策划，可都是他构思出来的。
　　虽说，朱瞻基这次的冒险行为，是大家经过商议，朱瞻基也是自愿参与其中，才执行的。
　　可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他其实也是难辞其咎的。
　　不过幸好，最后大家都没什么事。
　　唯一意外的可能就是唐婉晴受伤了。
　　但在听说，她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没什么大碍，杨素问总算是稍微安心了一点。
　　见杨素问如此的自责，朱瞻基还挺不好意思的对他说道，
　　“杨队长，不必如此，其实这次被马大忠他们联手偷袭，导致将所有人陷入到危急之中，本宫也是有很大责任的……”
　　说起来，朱瞻基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原本，按照计划，他们只要成功的说动水盗们和朝廷舰队硬拼，就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
　　那时候他们就应该找个机会逃走。
　　可朱瞻基当时为了多享受一会二人世界，选择留下来看热闹，这才让马大忠等人有了可乘之机。
　　要说错在朱瞻基身上，倒也不算说错。
　　可人家毕竟是太子，谁真的敢怪罪他呢。
　　但他能主动承认这个失误，倒也算是光明磊落了，让众人对他的勇气和担当又增长了一些。
　　杨素问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太子殿下，您严重了。
　　虽说情况稍微有些超出预期，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
　　马大忠这一死，虽说让咱们的后续的清理行动，可能会遇上一些阻碍。
　　可也避免了，他狗急跳墙，弄出更多的祸端来。
　　我相信，就算是陛下知道了这个情况，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杨素问这话说的没错。
　　如果马大忠不死，不是这么偏激的话。
　　他即便是没钱了，也没权了，但以他的智谋和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以及手底下豢养的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
　　要是真的弄出一些大乱子来，倒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不说别的，就说他要是不顾一切的，将李天打算取消南京陪都地位的这件事散播出去，那后果会有多严重，不用说，众人都能想象的到。
　　就算他不这么做，而是利用手里掌握的那些南京实权官员的黑资料，来威胁他们，让他们共同对付自己等人。
　　那也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可马大忠最终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自我了断。
　　冥冥之中，其实是帮他们省去了极大的麻烦。
　　岳峰有些没心没肺的嘿嘿一笑，
　　“这个阉狗，倒是死的及时，平白让咱们省去了诸多麻烦，他做了一辈子的坏事，最后反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世事难料，说的可能就是这种吧！”
　　陈洪也插话道，
　　“反正他的钱，已经被咱们弄到手了，他死不死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
　　听着他们两个这种没心没肺的话，朱瞻基和杨素问都忍不住摇头苦笑了起来。
　　话虽没错，可他死后，留下的烂摊子，终究要是需要人手去处理的。
　　但现在他们一个个基本都有重任在身，想要再分出人手去处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马大忠的手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倒也不是说，这些人十分的难搞。
　　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到底那些人才是对马大忠忠心，愿意为他报仇的人。
　　根本就不知道敌人是谁，这让人怎么防范。
　　其实，这个情况也是很好解决的，那就是找一个对马大忠的事情非常了解的人，让他出面解决，指定会容易很多。
　　而这个人，王诚不行，他毕竟只是一个负责生意方面的人，对马大忠的一些秘密，了解的不是很多。
　　相反，曹冉倒是非常的适合。
　　可他又是马大忠最忠心的手下，想要策反他，让他出手，无异于难比登天。
　　众人想到这里，又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一个角落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王诚。
　　说实话，在听说马大忠已经死了这件事的所有人中，最高兴的恐怕就是王诚了。
　　因为，马大忠这一死，估计也就没人会追究他叛变的事情了，他才算是彻底的安全了。
　　也就用不着外出躲避风头，而是可以立马开始自己的全新生活了。
　　可他毕竟也是跟着马大忠七八年的老人了，要说他对马大忠没有任何的感情，对他的知遇之恩，没有任何的感激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人毕竟不是动物，只要不是丧心病狂之人，指定会心存感激的。
　　他自然也不例外，此时的他，心里其实是非常复杂的。
　　一面无比的轻松，总算是可以彻底的摆脱这个套在自己身上，走狗的牢笼和枷锁了。
　　另一方面，他则是为老东家就这么没了，而感到悲伤。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体现在他的身上，这才让他看上去呆呆傻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王诚，本来这件事，我们是不应该再麻烦你的。
　　但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恐怕也没人适合了。
　　就辛苦你走一趟吧，不管事情成不成，尝试一下总是必须的。”
　　王诚稍微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打算让自己去劝说一下曹冉，让他出面帮忙解决，马大忠那些可能会造成混乱的死忠分子们。
　　王诚其实打心里不太愿意再见到曹冉的。
　　因为曹冉已经将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了他的背叛上。
　　现如今的曹冉是恨不得，活生生的和他的血吃他的肉的。
　　让他此时去面对曹冉，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可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而请求自己的还是堂堂的太子殿下，他想要决绝的话，临到嘴边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良久，他微微叹息了一声，
　　“好吧，我去试试，但曹冉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非常的低！”
　　“没关系，只要你尽力就好，若是真的不成，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好了。”


第975章 你没错，我也没错
　　马大忠在南京城经营了差不多二十年。
　　谁也不知道，他背地里养活着多少死忠。
　　即便这些人中只有极少数人为了给他报仇，选择不择手段。
　　哪能挑起的混乱，也是不可小视的。
　　南京城估计很快就要乱起来，任何的威胁，都可能会引发，不可预计的后果。
　　这不得不让众人重视起来。
　　他们先前根本就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预计中，即便马大忠失去了一切，估计也是不会轻易放弃妥协的。
　　但不管他有什么手段，有他的弹压，乱子也是能在控制之中的。
　　可现在，没了他的压制，他的那些手下们，都成了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话，严重程度虽然要低上不少，可架不住乱，架不住多啊。
　　京城，当时一场大火，差点就动摇了大明的国本。
　　这些丧心病狂无所顾忌的人，若是真的不惜一切的闹腾起来，也是一件非常让人头疼的事。
　　王诚被说动了，可他心里还是很犹豫，在关押曹冉的牢房门口，他犹豫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迈步走了进去。
　　为了能让曹冉尽量平静一点，他还带来了曹冉平时最爱吃的酒菜。
　　原本无精打采，心如死灰的曹冉，猛然见到王诚进来，顿时变得异常的激动。
　　奋力的挣扎起来，想要扑过来，将王诚活生生咬死似的。
　　幸好，锁住他的铁链足够结实，这才没酿出新的惨祸出来。
　　王诚有些怯馁的看了看曹冉，然后紧忙又低下了头，在距离他两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听着曹冉口中不断传来的咒骂声。
　　看着曹冉此时的惨状，他的心情反而在不知不觉中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若不是投靠了太子等人，现如今关在这里，每日受尽煎熬和折磨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吧。
　　他本质虽然不坏，可也并不是一个操行高尚的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有私欲有求生意愿的普通凡人。
　　一个人想活下去，想要摆脱痛苦和折磨，做出一些可能违背所谓道德的东西，这是人之常情，是很平常的事情啊。
　　在明白这点之后，王诚心里反倒是不怎么害怕曹冉了。
　　“骂吧，你尽管骂吧，我所做的一切，谈不上什么崇高，更谈不上惩奸除恶，我只是在做一个卑微的普通人几乎都会做的事情。
　　我并没有错，即便是到了阎王殿，我也会挺直了身板，迎接我的审判。”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见曹冉已经骂道有些累了，口干舌燥了。
　　他从食盒中缓缓的拿出了酒菜，小心翼翼的，推到了曹冉的面前。
　　并且淡淡的说道，
　　“吃点，喝点吧，曹公公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任何东西了，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曹冉也的确是饿得渴的不行了，若不是王诚的出现，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强撑着站起身来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曹冉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用力的接过酒菜，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喝了起来。
　　可能他以为，自己的日子到头了，这算是最后的一餐了。
　　也可能是，他想吃饱喝足之后，在继续痛骂王诚这个叛徒。
　　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开始吃东西了。
　　王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曹冉吃东西。
　　他和曹冉相识也不少年了。
　　但从前，曹冉只是把他当成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
　　即便经过几年的打拼，王诚已经在南京城有了不小的影响力，曹冉依旧不怎么看得起他。
　　若不是，最近马大忠想要提拔王诚，让他们二人有了进一步的接触。
　　恐怕曹冉这辈子，都不会和王诚有什么交集。
　　原本曹冉经过几次相处，已经把王诚当成了朋友，可谁想得到，王诚和他相交竟然仅是为了从他口中套取情报。
　　这让曹冉如何能承受得了，这也是他如此恨王诚的主要原因之一。
　　过了不知道多久，王诚见曹冉酒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马公公他已经归天了……”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曹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稍微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王诚一眼，确信他说的的确是这句话之后。
　　曹冉的反应却是出奇的冷静。
　　他仰头用力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可能因为喝的太猛了，酒水从壶口哗啦一下四散下来，打湿了曹冉满是污垢的脸庞。
　　没人注意到，在酒水之中，一滴泪水混杂其中。
　　良久，曹冉微微叹息了一声，
　　“公公他是怎么死的，走的时候可还安详！”
　　“公公他是自我了断，听太子的人说，他走的很快，没什么痛苦！”
　　曹冉惨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对马大忠的死，曹冉早有预料。
　　别人可能不清楚马大忠对自己那些钱的重视程度，可他作为马大忠最信任的人之一，可是非常的清楚，钱对马大忠来说意味着什么。
　　马大忠作为一个阉人，在身份上就已经决定了，是没有人会真心实意的投靠他的。
　　更别说，别他的什么人格魅力吸引，中心投靠了。
　　他唯一能拉拢住所有手下的手段，无非就两种方法，要么是用钱砸，砸到对方听话为止。
　　要么就是用各种手段逼迫，逼迫到对方不得不听话为止。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拥有极大的权利和海量的财富的基础上。
　　官马大忠已经没有了。
　　但只要钱还在，他就依然能控制得住所有的场面。
　　可若是连钱都没有，马大忠就算是彻底的失去了所仰仗的一切。
　　他一个阉人，即没官又没钱了，谁还会听他的话，帮他办事？
　　自打，宝库被杨素问等人搬空的那一刻起，曹冉其实已经预料到了马大忠的结局，失去了一切的他，除了死，几乎不太可能有别的可能。
　　只不过，他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
　　虽然惋惜，却并不意外。
　　良久太才缓缓的说到，
　　“这么说，你是来替我送行的喽！”
　　王诚愣了一下，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
　　“并不是，太子殿下仁慈，是让我来劝说……劝说你，帮忙压制公公的那些手下的……”


第976章 循循善诱
　　听到王诚这句话，曹冉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王诚，亏你也在公公的手下做事这么多年了，你该不会也天真的以为，我真的能指挥的了，公公手下的其他人吧！”
　　王诚有些不太理解，在他的想象中，曹冉是马大忠最为信任的手下之一，除了他自己以为，应该就只有曹冉有权利调动其他的了。
　　“曹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连你也无法影响他们不成！”
　　到了这个时候，曹冉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道，
　　“世人都以为公公权势无双，风光无限。
　　但其实也只是表面风光而已。
　　我们毕竟是阉人，不管身居何等位置，拥有了多么高的荣誉，却始终是被人瞧不起的。
　　那些阿谀奉承之辈，表面上对公公恭顺无比。
　　但私底下却不知道怎么编排公公呢。
　　这么多人里面，除了我们这样同样出身宫人的和几十个从小被公公收养的义子之外，根本就没人是真心的、甘愿屈从在公公手下的。”
　　说着，曹冉将目光转移到了王诚的身上，带着一点讥讽的口吻说道，
　　“你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吗。
　　表面上对公公恭敬忠诚无比，一旦碰上了生死攸关的大事，转头就能把我们给卖了……”
　　听到这话，王诚是一脸的尴尬。
　　但他也明白，曹冉说的其实是事实。
　　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人的确都是对马大忠阳奉阴违的，表面上一套，背地里却又是另外一套。
　　对自己有利益的时候，哪怕是管对方叫亲爹，又能如何。
　　一旦对自己没用了，没有好处了，翻脸不认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王诚自认为并不是这样的人，至少他的内心并不完全是。
　　他对马大忠的死，在感情上也是十分的复杂的，并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
　　但曹冉既然已经下了定论，和他再争这些已经无所谓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王诚试探性的说道，
　　“难不成，公公一死，就不会有人在背后帮公公复仇，或者其他什么事情了。”
　　曹冉再次喝了一口酒，好像是在品尝世间少有的佳酿似的，十分的陶醉。
　　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
　　“这倒也未必，公公这些年虽说，为了揽财得罪了不少人，可公公做事向来公平，真正对他忠心的人，从来是不吝赏赐的。
　　那些受过公公恩惠的人之中，有没有那个，会因为公公的死，愤愤难平，这都是说不好的事情。”
　　这下王诚更加的糊涂了，
　　“你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一会说，没人是真心投靠的，一会又说，或许有人感念恩德。
　　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啊！”
　　但其实，这只是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而已。
　　的确，只要是一个读过圣贤书，多少收到过儒家经典影响的人，都是对太监这种趋炎附势，宠下媚上的群体不大看得起的。
　　可偏偏又是这类人最容易得到皇室的信任。
　　但凡是能和皇家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小事。
　　更何况，阉人只不过是和不同人稍有区别的人而已，并不是傻子。
　　他们既然已经没有了繁育后代的权利，那自然是在活着的时候，能享受就享受的。
　　所以，但凡是有点权利的太监，就没有一个不贪恋权财的。
　　而那些趋炎附势之徒，一面上打心里鄙夷他们这种人，一面有为了从他们身上弄到更多的好处，昧着良心低眉折腰。
　　围绕在拥有权势的阉人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如此。
　　所以，曹冉先前说没人是真心屈服，是没错的。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所有的太监也并不都是，为了揽财不择手段的。
　　他们也是人，也是有人之常情的，有时也难免会展露真心的去对待，某些事情或者某些人。
　　就拿马大忠来说吧。
　　不管是他当年无意中的一点小恩小惠，拯救了曹冉，从此让曹冉对他死心塌地。
　　还是他以揽财为目的修建的那些善堂。
　　即便是奔着揽财去的，可那些善堂也的的确确是养活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孤儿。
　　这些人是吃着马大忠的粮食长大的，稍微有点良心的人，多少还是会感念马大忠的养育之恩的。
　　类似这样的事，其实还有很多。
　　或许都是无意为之，甚至连马大忠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结果。
　　可谁又能保证，他的这些无心之举，不会真的造就出一个对他感恩戴德，对他感情深厚之人呢。
　　所以曹冉后面的话，其实也没错。
　　只不过王诚仅是看到了事情的一面，并未彻底看透，所以才一时间理解不了曹冉这两句自相矛盾的话而已。
　　不过，既然曹冉说了，可能有人会不择手段的为马大忠的死，找人报复，王诚此行的目的也算是有了目标。
　　他抛开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劝说曹冉道，
　　“公公现在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他先前所犯下的种种罪孽，该偿还的也已经偿还了。
　　但人都已经死了，若是因为一个已经赎了罪的人，还要造就出更多的混乱来，这不等于是让公公在九泉之下，都无法安宁吗。”
　　“曹公公，你是个忠诚的人，这点我王诚没办法和你比。
　　难不成，你就打算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家伙在公公死后，还要给他增添罪孽吗！”
　　王诚的这句话，给曹冉也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是呀，他说的没错，人都已经死了，万事皆空，难道真的要公公，连死都死的不安宁吗！”
　　但随即，他有苦笑了一声道，
　　“呵呵，就算我想要帮忙，又能怎样，平日里我甚少于人有交集，到底什么人是真想忠于公公的，我其实并不怎么了解。
　　你们找错人了。”
　　对于这话，王诚也是半信半疑的。
　　可他现在也能听得出来，曹冉倒也不是不想管这些闲事，而是他好像的确是无能为力。
　　毕竟，马大忠在南京城经营这么多年，好事坏事都做过，谁真的能分辨出，这么多年中，到底有谁是真心投靠的呢。


第977章 攻心
　　曹冉除了自己之外，并不确定，他所认识的人，有人是和自己一样的。
　　当然了，杨素问等人事先也不是不清楚这个情况的。
　　但依然还要王诚过来劝说曹冉。
　　其实是在打另外一个注意的。
　　说实话这个注意其实是挺卑鄙的。
　　那就是让曹冉以为马大忠报仇雪恨为目的，召集那些依旧对马大忠死性不改的人，然后再将这帮人一网打尽。
　　这一招看似无耻，但却是目前来说，最管用，最有效的一招。
　　只不过，他们先前并未对王诚说明，只是让他去劝说曹冉。
　　至于能不能成，曹冉最后会不会答应下来，他们其实也是没什么把握的。
　　曹冉毕竟是比王诚接触事情更多也更深一些。
　　很快就从王诚有些含糊不清的话语中，大概猜测出了他背后的朱瞻基等人的真正目的。
　　如果，曹冉为了保命，愿意出卖这些人，即便王诚说的不清楚，曹冉也会答应下来。
　　如果曹冉是真想的想要悔过，不想让马大忠死后都不得安宁，有很大概率也是会答应下来的。
　　所以，他们的这个计划，还是有很大成功的可能的。
　　但也有意外，那就是，若曹冉恨意太深，执意要看着这些害了马大忠的人付出代价，是否会阳奉阴违，假借斩草除根，实则真的搞事情，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可不管怎么说，只要曹冉心动，不管是真心想要帮忙，还是想要刷花招，假意答应，都是有极大的概率能引出，隐藏起来的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
　　只要朱瞻基等人小心谨慎一点，未必不能借着曹冉的手，将这些人引出来，并且一网打尽。
　　到那时候，不管曹冉是抱着何种心态，其实都无所谓了，只要能达到最后的目的，他怀着什么样的心，也都不重要了。
　　这其实，才是杨素问等人，来让王诚透露口风，劝说曹冉的真正目的。
　　王诚现在是一根筋，搞不太清楚这些事，但曹冉却是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他惨笑一声，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半天也没有继续说话。
　　其实，此时的他心里是万分的纠结的。
　　他的确是受到了先前王诚那句话的影响，不太想让马大忠死后都不得安宁。
　　但另一方面，他也实在不愿看到，那些真正还忠诚于马大忠的人，前赴后继的被朝廷剿灭。
　　这两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反复的挣扎，他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隐藏在暗处观察的杨素问等人，见到曹冉露出了这样一副纠结的样子之后。
　　心中都是乐开了话，这其实正是他们期待的结果。
　　他们并不是要曹冉立马就答应下来。
　　他若是真的痛苦的答应下来，他们反而会犹豫，曹冉是否值得信任了。
　　但现在，曹冉的反应，却恰恰反映了他最真实的内心想法。
　　他们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此时的王诚的作用已经非常小了。
　　于是杨素问人让人将王诚叫了出去。
　　随后，自己走进了曹冉的牢房。
　　曹冉瞧见居然是杨素问这个在幕后主导了一切的家伙出现，心里止不住的冷哼一声。
　　“怎么，你也是来看咱家笑话的，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咱家现在好得很！”
　　杨素问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曹冉的这句嘲讽。
　　反而是笑着说道，
　　“曹公公大可不必如此，我们先前让王诚过来，试探曹公公你的口风，其实已经得到答案了。”
　　“咱们不妨来做个交易吧，只要你能点头答应下来，帮我们一次，这个交易就能顺利完成。
　　不知道公公对我的这个提议，是否感兴趣！”
　　曹冉听到这话，果然眼前一亮，露出了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可紧接着他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随意的问道，
　　“什么交易，咱家对你们说的任何话，都不感兴趣，劝你们还是别白粉心机了。”
　　杨素问呵呵一笑，并不着急的道，
　　“曹公公先别忙着拒绝嘛，先听听我们的条件如何再说。”
　　“首先，只要曹公公你帮我们将那些准备图谋不轨的人揪出来，只要身上没有命案之人，只要他们诚心改过，我们都可以宽大处理。
　　其次，只要曹公公你同意，我们可以将马大忠的尸骨交给你处理，不管曹公公你是打算风光大葬，还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让他入土为安，我们都不再过问。
　　最后，就是关于曹公公你的了。
　　只要你能帮我们做完这件事，或许陛下一时高兴，会赦免了你的所有罪过，也不是不可能的。”
　　三个条件之中，按理说应该是最后一个才是最具有诱惑力的。
　　毕竟曹冉今年也不过三十多，不到四十岁而已。
　　后面还有大把的年月可以享受生活。
　　但真正让曹冉动心，甚至差点马上就答应下来的条件确实，杨素问等人，愿意将马大忠的尸骨交给自己处理。
　　这其实是信号，是一个朝廷不打算，大张旗鼓的宣扬马大忠贪腐一事的信号。
　　这样一来，马大忠就不会得到官面上的审判，除了少数当事人之外，极少能有人知道，马大忠到底因何而死，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罪孽了。
　　可能这件事，对普通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对于马大忠这种人来说，却已经是极其仁慈的恩慈了。
　　要知道，一旦被朝廷判为罪大恶极之人，可是要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甚至在史册上留下千载骂名的。
　　这样一来，马大忠这个人，就会永永远远的被人钉在耻辱柱上，几辈子都不可能抬起头来做人。
　　这其实是曹冉这种真心对马大忠忠诚的人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可杨素问竟然说愿意，不公开处理这件事。
　　这就让曹冉看到了一丝希望。
　　看到了一个可以让马大忠不用背负永世的骂名，可以安心的在九泉之下投胎的机会。
　　自古以来，人们都说，人死为大，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
　　名声有点时候可是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百倍千倍。


第978章 方法得当，敌人也可用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在乎死后的名声。
　　马大忠的死，已经是事实，是没办法更改的了。
　　现如今，曹冉唯一能替他做的，可能就是，让他死后不必在承受那些折磨了。
　　可以说，杨素问在说道这一条的那一刻，曹冉的心就已经被打动了。
　　更不用说，第一条和第三条，也都是非常不错的条件了。
　　如果杨素问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曹冉是真的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条件了。
　　因为在他看来，帮马大忠报仇雪恨，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的。
　　难不成凭借他们区区几十个不能见天日的人，就能撼动整个大明，就能让主导这件事的太子朱瞻基和他的皇帝老子，付出什么惨痛的代价？
　　他们即便竭尽全力，至多也不过刺杀几个官员，造成一点混乱而已，再大的事情，他们就算是想做，也是没办法做到的。
　　此外，还有极大的可能，在他们还未真正开始行动之前，就已经被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察觉了，然后一网打尽。
　　若是能借用这个机会，帮马大忠挽回最后一点颜面，对于曹冉来说是再值得不过的了。
　　他对那些依然忠诚于马大忠的人，并不怎么在意，甚至都不怎么在乎，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只要能让马大忠干干净净的离去，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曹冉的心经过了一阵剧烈的跳动之后，长长的突出了一口浊气。
　　然后才抬头郑重的看了杨素问一眼，
　　“你说的这一切可都是真的，你们真的愿意，让马公公不带任何污名的离开？”
　　杨素问点了点，轻声道，
　　“那是自然，我们代表的是朝廷，说出去的话，自然是不能轻易更改的，除非……”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曹冉已经明了。
　　还能有什么不然，除非的，不就是，威胁吗。
　　“好了，你不用说了！
　　只要你们弄做到这一点，咱家……咱家愿意当这个罪人……”
　　纠结半响的话语，总算是说出了口，感觉身体一下子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费劲新机，踌躇良久，总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杨素问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意。
　　他躬身后退了一步，对着曹冉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郑重的对他说道，
　　“杨素问，代南京百姓，代天下黎民，代大明朝廷，谢过曹公公你的深明大义！”
　　曹冉苦笑道，
　　“哼，少来这套假惺惺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也就你们官府的人，能将出卖自己人这种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了……”
　　虽说曹冉是妥协了，可他对害了马大忠的这一帮人，还是没什么好感的。
　　但这完全是两码事，他不喜欢朱瞻基等人，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帮他们做事。
　　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绝对的，但凡有，还是你的出价不够大，没能打动对方而已。
　　生死大敌又能如何，只要找对了门路，给出对方难以拒绝的价码，敌人也是能成为盟友的。
　　从前杨素问是不相信这种事的。
　　但自打他认识了刘辨之后，从他的身上，他认识到，敌人未必永远是敌人，盟友也未必永远是盟友。
　　看着像是大反派的人，也未必是真的大反派。
　　反而看着像是好人的人，很有可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在这历史更迭的浪潮之中，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终究不过是时间的长河中一粒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
　　不管你一生坚持的什么，最终都将化作尘埃。
　　时间是最无情但也是最公正的东西。
　　它对于每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灵都是相同的，它的赐予，你挣不来也带不走，唯有珍惜眼前，过好自己的每一天，才是对这份馈赠最佳的回报。
　　杨素问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能以更加广阔的视野，去看待每一个人。
　　若不是因为他的独特目光。
　　像是曹冉这种马大忠的铁杆死忠，有曾是作恶多端的家伙，是绝对没可能得到这种戴罪立功的机会的。
　　放到其他的人手里，估计早就一刀被咔嚓了。
　　即便有人知道，若是能好好利用他这样的人，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也是极少会有人愿意背负这种骂名的。
　　和一个罪犯谈交易，开什么玩笑。
　　这可能是绝大多数人人不能理解，甚至是跳脚反对的事情。
　　但有的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做出一点妥协，也是情有可原，可以理解的。
　　不过，在这个时代，这种开明的思维，还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和接受的。
　　杨素问这么做，其实也是顶着极大的压力的。
　　不过幸好，最终曹冉同意了，他的一番苦心也不算白费。
　　至于，他们最后能挽救多少无辜的百姓，能够平息多少，可能会发生的混乱和惨剧，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一切还都要交给时间来评判。
　　……
　　这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有了曹冉的妥协加入，处理起马大忠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定然会轻松很多。
　　这些事情，也就不需要朱瞻基在操心了。
　　在和杨素问等人共同斟酌下，给李天写了一封报喜的书信之后，劳累了一天，打算好好休息的朱瞻基带着几个护卫，向着南京行宫的方向走去。
　　可没走多远，他的马车突然轻轻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了上面。
　　朱瞻基悚然一惊，以极快的速度，将先前救过自己一命的火枪从身后摸了出来。
　　而外面的几个护卫明显也听到了这个动静，一个个拔刀警戒。
　　“什么人！”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顶上的人，却是发出了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都安静一点，是老夫，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一听这个声音，朱瞻基眉头一皱，心里老大不爽的一边收起了火枪，一边说道，
　　“庄老，您以后能不能换个出场方式，你这样神出鬼没的，可是要吓死人的。”
　　先前朱瞻基的确是吓了一跳。
　　因为马大忠虽然死了，可是混江龙那个家伙，却还活着。


第979章 他比鬼刚可怕
　　作为马大忠的死党，马大忠的死，他指定不会没有任何想法。
　　而作为水寨的大当家，自己刚刚带人灭了他的水寨。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有着非杀自己的理由。
　　要是一般的刺客，凭借自己的身手加上手枪这个大杀器，倒也勉强能应付。
　　但对于混江龙这种迎面中了一枪，却还生龙活虎的家伙而言。
　　他们几个是真的不够看的。
　　所以先前他们才会如此的紧张，差点一点就动手了。
　　庄少游听出了朱瞻基语气中的埋怨，心里其实也是稍微有点过意不去的。
　　但却不是因为，这次的吓他们一跳。
　　而是因为，他未能及时出手阻拦马大忠和混江龙二人对唐婉晴的围攻，导致唐婉晴受了伤。
　　虽说，保护唐婉晴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但唐婉晴作为唐赛儿的大弟子，又是太子朱瞻基关系亲密的女人。
　　他多少还是要顾忌一点的。
　　但他当时还是去晚了一步。
　　主要是因为，当时他正在到处搜索水寨中隐藏的美酒，一时兴起，稍稍耽误了那么一点时间。
　　不然，有他在场，唐婉晴也不用受伤，陈洪的那十几个手下也不用牺牲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内疚，所以他才主动去搜寻马大忠的那几个忠心手下。
　　又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将这帮家伙，几乎全员给抓了起来。
　　此时这帮人正在街边的一条小巷子中唉声叹气呢。
　　“好了好了，小家伙，老夫知道你现在还在生老夫没能及时出手救你小女友的气。
　　但老夫当时也是情非得已嘛！
　　为了补偿，老夫已经将那个马大忠的手下全都给你抓来了，他们就在边上的胡同里，你派个人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庄少游这话，朱瞻基差点将舌头都一口气吐出去。
　　“什么？您老说什么，您消失这大半天，难不成就是去做这件事啦！”
　　“那还有假。
　　也不怕实话告诉你。
　　老夫刚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密谋在你们归来的途中，设下陷阱对付你们呢。
　　要不是老夫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了，你们这帮人，能活着回来几个，还真说不好呢。”
　　听到这话，朱瞻基的脸色微微一变。
　　背后也禁不住出了一层的冷汗。
　　“看来先前大家对马大忠余党的重视是对的。
　　想不到失去了马大忠的控制，这帮人闹腾起来，也是有可能造成极大的破坏的啊。”
　　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朱瞻基心里再也没有埋怨庄少游的意思了。
　　连忙恭敬的说道，
　　“多谢庄老您仗义出手，不然我们突遭袭击，必然会受到不小的损失。”
　　庄少游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无妨，这本就是老夫该做的，谁让老夫欠了你老子一个天大的人情呢。”
　　这时，负责去查看的护卫，急匆匆的跑了回来禀报。
　　“禀报太子殿下，果然如同庄老所说，那胡同之中帮着少说几十个人。
　　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好了，别吞吞吐吐的。”
　　那个士兵犹豫了一下，然后直接说道，
　　“而且，他们的身边还有不少的箱子，里面装的几乎全都是金银珠宝，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少说也有十几万两！”
　　一听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朱瞻基更是喜上眉梢了。
　　自己跳下车前去查看。
　　等到真正的确认，的确是有很多的之前的东西之后，他忍不住心中的高兴对庄少游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庄老，这些钱您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该不是您老闲的手痒，去什么地方打家劫舍了吧！”
　　庄少游眼睛一瞪，
　　“滚蛋，你个臭小子，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
　　老夫要是缺钱了，不知道和你要啊。
　　打家劫舍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老夫还不屑去做。”
　　“那这些钱，是怎么回事！”
　　“是那个马大忠用来收买混江龙的钱。
　　当时因为你们已经把水寨搞得乌烟瘴气的了，这些钱他也没用上。
　　恰巧当时负责押运这些东西的人被老夫遇上了……
　　当时他们正在商议如何如何设伏，还说要怎么利用这笔钱，雇佣更多的杀手什么的。
　　老夫当时就稍稍用了点手段，就让他们放弃了这个想法。
　　并且乖乖的帮老夫将剩下的，有可能调皮捣蛋的人，都给揪了出来……”
　　庄少游说的轻松，可当朱瞻基等人见到那帮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家伙，见到庄少游，像是见到了恶鬼一样的表情。
　　仅是通过猜想，也能想象的道，庄少游口中的小小手段，对这帮家伙来说，应该是怎么样让人恐怖的折磨了。
　　有一个家伙，甚至在庄少游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挣脱开了束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流着泪祈求道，
　　“太子殿下，我们错了，不该执迷不悟，您就痛快了判了我们吧，不管是砍头还是凌迟，我们都认了，不要让我们再受这种折磨啦……”
　　听到他们这种痛彻心扉的哭诉，不管是朱瞻基还是其他几个护卫，都是头皮一麻。
　　“这帮家伙，到底是受到了怎么样的非人折磨啊，宁愿速死，也不愿再见到庄少游了，这也太恐怖了吧！”
　　一边极尽所能的脑补当时的情况，众人一边小心翼翼的从庄少游身上移开了视线。
　　生怕，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多，也得罪了，这个比神鬼还要恐怖的家伙。
　　不过最终还是朱瞻基胆子大一些。
　　轻咳了两声，吩咐众人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人压到刑部衙门去。”
　　“可是殿下，我们走了，谁保护您的安全啊。”
　　“费什么话，有庄老在，就算是千军万马之中，又有谁能伤的到本宫！”
　　太子都这么说了，这几个护卫自然是没什么话可说了。
　　急忙开始收拾残局。
　　接下来的一幕，十分的滑稽。
　　几十个五花大绑的家伙，在前面飞奔，几个负责看管的护卫，差点都追不上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准备逃走呢。
　　谁能想得到，他们只是想尽快的离开这个鬼地方，离那个比恶魔还要恐怖百倍千倍的家伙远一点。


第980章 暗潮涌动
　　马大忠已经死了的消息，朱瞻基等人也没打算隐瞒，其实也是瞒不住的。
　　最后就索性，直接公开了。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透露马大忠到底是怎么死的，甚至还故意制造烟幕弹，将他的死亡原因往其他的方向上引导。
　　马大忠一死，在南京城中造成的震荡是可想而知的。
　　且不说，先前一直跟着马大忠，大贪特贪的那些官员们。
　　就说曾经和马大忠关系十分密切的那些勋贵们了，一个个都开始有意无意的撇清和马大忠的关系。
　　生怕朝廷清算马大忠的时候，会连累到自己。
　　虽说朱瞻基等人并没有，发布有关马大忠死因的消息。
　　可明眼人还是能看得出来，马大忠的死和太子等人近期的大动作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以朝廷以往的尿性来看，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有可能和马大忠有关系之人的。
　　于是，在这个消息被传播开的第二天，整个南京城就出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
　　很多商铺直接关了门，很多衙门直接就打出了衙门有事，修整数天的公告。
　　更有意思的是，有很多人私底下聚集到了一起，叽叽喳喳的开始商议，今后的应对策略。
　　生怕朝廷的耳目，探听到和他们谈话的内容，这帮家伙大多数都选择了，锦衣卫不常去的风月场所等地。
　　这也就导致，风雨场所，一时间几乎全都是人满为患。
　　可他们也不点姑娘，一个个进了房间之后，也不让人进去，闷头商议，一商议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甚至有些人，到了晚上依然没能商议出一个好办法来，直接就在风月场所中过夜了。
　　不得不说，先前马大忠的影响力，的确是强大的让人害怕。
　　整个南京城，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官员，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这种情况，在兵部方面体现的尤为明显。
　　因为，马大忠从前的官职是，南京守备太监。
　　监管南京城十几万兵马的粮草补给之类的事情。
　　所以和马大忠关系十分密切的人，大多数都是这个体系中的人。
　　马大忠这一走，他们算是彻底没了保护伞，算是彻底的慌了神。
　　有的人连夜去拜访之前和马大忠不怎么对付的勋贵们，也有的人带着重礼去投奔未来南直隶的管理者周忱。
　　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家伙，甚至将名帖都送到了朱瞻基的住处。
　　见到这一堆堆名帖的时候，朱瞻基当场就被气的哭笑不得。
　　“看来他们是真的走投无路了，竟然连本宫的主意都想打，可见是真的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了。”
　　护卫一时间看不出朱瞻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还傻傻的问道，
　　“殿下，那咱们是应邀，要是婉拒呢。”
　　朱瞻基没好气的瞪了那个护卫一眼，
　　“去什么去，且不说本宫的身份，贸然和外臣结交，本就是一件大忌。
　　就算是有万不得已的理由，也不能再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多生事端啊！”
　　那个护卫整个人汗毛一束，连忙说道，
　　“属下知道了，这就让人推掉所有的邀请。”
　　见他转身就要走，朱瞻基却是在背后叫住了他。
　　“先等等，本宫是去不得，但不代表，别人去不得。
　　这帮人竟然病急乱投医，将注意都打到本宫的头上了，可见是的确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这些人，要么是没有任何背景，从前只是同流合污之辈，要么就是被大势裹挟，都是不怎么受人待见的那一伙。
　　这些人虽然本事不怎么样，可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若是能趁机将他们全都收服了，将来等到父皇亲临南京城的时候，也能轻松不少。
　　你将这些请柬的名单整理一份，送到周巡抚那里去吧，就说是本宫说的，让他一切便宜行事！”
　　朱瞻基虽然先前不怎么关心，朝政上面的事情，但多多少少，也听到过，有关清查天下卫所的事情。
　　这种闹得沸沸扬扬，差一点就要将大明的军武系统上下大洗牌的政令，朱瞻基是想不关注都难。
　　这帮病急乱投医的家伙们，虽说应该是这个系统中，实力最薄弱的一部分人。
　　但他们人数够多，要是全都能拉拢过来，到时候李天再执行什么命令的时候，也会容易很多。
　　朱瞻基这么做，也算是提前为李天开路了。
　　南京城普通的百姓的生活，倒是没怎么受到，马大忠之死的影响。
　　可是整个官场却是呈现出一种十分诡异的静默状态。
　　所有人都好像在憋着一口气在过日子。
　　稍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搞得满城风雨，这种惊弓之鸟似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等到他们发现，朝廷竟然没有任何的动作的时候，这才稍稍松了一口。
　　其实也不是朱瞻基等人，不想趁着马大忠一死，权利出现真空的时候，狠狠的整治一下南京官场。
　　而是他们目前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
　　且不说，朱瞻基此时身上没有任何公干的居留在南京城，已经有些不伦不类了。
　　就说周忱这个巡抚大人吧。
　　他忙着收拢人员，打造自己的人脉，都还忙不过来呢。
　　那里能腾的出手来，清查所有和马大忠有关系的人呢。
　　但他们不出手，并不代表没人出手。
　　先前一直处于观望状态中的勋贵集团们，见到朝廷居然好几天都没什么动静，确信朝廷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之后。
　　突然开始像先前马大忠一党的官员们，抛出了自己的橄榄枝。
　　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将先前马大忠占据的权利和话语权，全都抢夺过来。
　　于是，经过几天的风声鹤唳之后，很多勋贵们开始大办宴席，用各种各样的借口邀请各界官员入府饮宴。
　　其中用意，朱瞻基等人不用猜，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个现象，朱瞻基等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有任何办法，谁让现在的确是不是他们出手最好的时机呢。
　　事情一转眼已经过去三天了，而京城中的李天此时总算是收到了这一份，已经有些迟的捷报。


第981章 结果虽好，却并非正确
　　“好，好得很啊，士奇你们也快来看看！”
　　捧着刚刚转译过来的密信，李天是乐的合不拢嘴。
　　他实在是没想到，仅凭朱瞻基，杨素问等区区几个人，竟然将整个南京城搅和的一团乱麻。
　　不仅趁乱盗走了马大忠的所有钱财，更是逼得马大忠最后自尽而死。
　　虽说，马大忠这一死，让后续的清理工作，变得有些被动和困难了。
　　但这其实也有另外一个好处能够凸显出来。
　　那就是，等到他们到时候，到了南京之后，真正要执行那些早就定好的计划的时候。
　　阻力会小上很多。
　　密信在杨士奇等人的手中传阅了一遍之后。
　　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太一样。
　　杨士奇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立下大功的杨素问现在是他的义子，他越是能干，越是有才华，越是能证明，他的眼光独到，识人越准。
　　反倒是选择性的忽略了，朱瞻基和陈洪等人，在没有得到朝廷的命令，贸然出兵攻打水盗的事情。
　　黄准，任瑾等人却是非常的可观的。
　　他们脸色凝重的对李天说道，
　　“陛下，这件事纵然是为了南京百姓的利益，可不管是他们用计盗走马大忠的赃款，还是没有调令，就出兵攻打水盗。
　　这些事情，咱们私下里怎么说怎么评判都可以，可若是公开来的话。
　　难免不会成为，有心之人攻击太子和陛下您的借口啊。”
　　李天听到他们两人的担忧，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笑眯眯的。
　　“要朕怎么说你们俩才好呢。
　　原本的大好事，竟然被你们说的像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一样。
　　朕反倒是觉得，他们几个当机立断，处理的非常不错，而且最后取得的结果也是非常令人欣慰的。
　　就算被别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这样的好事，即便是每天都发生一次，朕也是同样的话！”
　　黄准摇头叹息了一声道，
　　“陛下，最终的结果虽然是好的，可这并不代表，这件事这么做就是对的。
　　太子毕竟太子，将来是要继承您的大统的。
　　一个不按照祖宗规矩做事，凡是信马由缰的帝王，恐怕会让很多人恐慌啊！”
　　李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黄准的这话乍一听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李天早就在心里，将朱瞻基排除在皇位的继承者之列了。
　　他即便是闹翻了天，对最终的大明正统也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
　　可这种事，他自己知道，别人确实不清楚的。
　　所以，黄准的这种担忧，李天即便不同意，也是没办法辩驳的。
　　他只能摇头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好了，有关太子的事情，暂时就不用说了，到时候，朕罚他禁闭几个月好了。
　　咱们现在还是讨论一下，他们提出的那些问题吧！”
　　杨素问等人的这封密信的内容非常的详尽。
　　不仅将他们的通盘计划进行了详细的说明，更是将俘虏的水盗，战船，以及缴获的金银，等事情，都做了十分详细的记录和说明。
　　“想不到，京城才搬迁到北京几年的时间，南京城就已经混乱成这个样子了。
　　区区水盗竟然都能横行沿江两岸，那些负责清缴盗匪的官员们，一个个都该死！”
　　杨士奇一边感叹，一边愤恨的说道。
　　而黄准则是叹息道，
　　“这个马大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想不到他竟然贪腐了这么多的钱财。
　　那可是七八百万两啊，几乎比得上咱大明三成的税收总和的三成了。
　　这岂不是说，他马大忠一个人就能养活大明三分之一的百姓，一年之久！”
　　杨荣先前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也忍不住出言道，
　　“南京官场，此前几乎被那些勋贵和马大忠等人把持，若不是陛下当机立断，先后派出了多方人马。
　　还不知道他们会继续把持下去多久。
　　现如今马大忠虽然是死了，但只剩下勋贵集团，若咱们不今早出手，过上一段时间，让他们将马大忠的残党全都收服了。
　　但时候恐怕会更加的难以处理。
　　要知道，先前他们是互不相容，争得头破血流，咱们多少还能找到破绽，逐一攻破。
　　可现在仅剩下勋贵集团一方，若他们成了铁板一块，想要再撼动他们，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们几个人，各自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和担忧。
　　李天默默的听着他们的分析，不时的点点头，看似在认真听着，但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妥善的计划。
　　现在让他们各抒己见，也不过是想看看，他们到底对这些事情的具体看法而已。
　　“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良久之后，李天反问道。
　　四个内阁重臣，听到李天这话，都是有点不解。
　　“这已经是我们能想到的所有事情了，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不应该啊，我们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没有落下什么啊！”
　　“不知陛下这是何意，难不成，臣等还有什么疏漏不成。”
　　李天呵呵一笑，
　　“当然有，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说着，李天将密信的往桌子上一拍，指着其中一段话说道，
　　“难道你们都没发现，杨素问上报的这个消息，代表着什么吗！”
　　四人打眼一看，发现上面写的是，
　　“臣等无意中发现，马大忠真实身份存疑，疑似与普济和尚等人有所关联，具体情况臣等还在进一步调查中，一旦有新的消息，定当立即上报！”
　　仅是这一句话，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会看的一头雾水。
　　杨士奇等人并不清楚，先前几封密信的内容，更是不清楚李天对神秘人现身鸡鸣寺的猜测。
　　所以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只当是一个无端的猜测，并没这么当回事。
　　但他们不清楚，可李天却是清楚的很。
　　先前他还是只推断和猜测，但现在有了杨素问的禀报，他则是能百分之百的确信，这个马大忠一定是和朱允炆等人有所关联的了。
　　朱瞻基等人也算是非常的小心谨慎了，并没有将全部事情写在密信之中。


第982章 陛下您不要再说笑了
　　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万一出现什么纰漏，可能挑起的祸端，可就不仅仅是南京一地了，很有可能是想灭都灭不掉的燎原之火。
　　所以出于谨慎，他们并没有说的很详细，而是想要等到李天亲自到了南京城之后，在将这件事细说，然后安排他和朱允炆先见上一面。
　　这其实也是经过了他们仔细的思考和推论了。
　　因为他们并不清楚，现如今的李天对朱允炆是个什么态度，万一他也和当年的朱棣一样，一听到有关朱允炆的消息，就不管不顾的，要杀掉对方以绝后患。
　　万一将原本已经不打算过问世事的朱允炆给逼上反抗的道路，那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可即便他们说的非常的隐秘，但最终还是被李天给识破了。
　　而他也不是像朱瞻基等人想的那样，对朱允炆那么的忌惮。
　　相反，他反而知道，朱允炆的这次现身，不仅不是怀有敌意，而是想要帮助李天平息这一场可能会出现的，前所未有的动乱局面。
　　原本，他也是不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杨士奇等人的。
　　因为，毕竟是涉及到朱允炆这个前任皇帝的事情，弄不好可能真的会在朝廷上引起轩然大波的。
　　可刚刚李天在看完密信之后，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和担忧。
　　而这个担忧，并不是他目前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他需要人手，需要更多的人参与到其中来，才能保证，南京城不会出现什么真正的乱子。
　　这个担忧就是，马大忠的真实身份的问题。
　　所说，杨素问等人说的不是很清楚，可李天多少也能猜得出来。
　　马大忠应该就是当年跟随朱允炆一起出逃的四个将领，两个内官之一。
　　这六个人，仅是一个普济和尚暴露出来的实力，就已经非常的让人吃惊了。
　　现在有冒出来一个，堪称富可敌国的马大忠。
　　不得不让李天对这帮藏匿二十多年，且对朝廷抱有极大仇恨心理的人引起重视。
　　现如今，仅是冒出来的两个人，就已经如此的让人吃惊了。
　　若是其他的四个人全都和他们一样，隐藏在大明的某个角落中默默的集聚力量，等到动乱的发生，然后在一同爆发出来。
　　这样将会引发的后果，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他们有人又有钱，甚至还勉强算得上是有大义在手。
　　可能会造成的威胁，可是比蒙古人的入侵要严重的多的多。
　　这种情况单凭李天一个人，已经是没办法掌控全局了。
　　他必须要全面的部署下去，才不会在将来引发更大的混乱。
　　好在，他们也是比较克制的，并没有提前一步，将南京的陪都将要被取消的消息大肆宣扬，这反而给了李天，早做准备的时间。
　　他今天将这个秘密透露出来，其实就是想要杨士奇等人给出个主意，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兵不血刃的将这帮人全都印出来，然后顺手除掉。
　　他缓缓的将自己有关朱允炆以及那帮还忠于他的手下的猜想，说给了四人听。
　　等他他们听到，朱允炆竟然现身在南京城，还想和李天见上一面的时候。
　　四个人几乎是同时脸色大变。
　　“陛下万万不可，这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啊！”
　　见他们如此的紧张，李天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道，
　　“你们不用担心，这点朕早有准备，不会贸然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去赴约的。”
　　“建文帝的事情，暂且不提，你们几个也不要对外宣扬，这个消息暂时还是绝密中的绝密，绝对不可对外透露半点。
　　否则，会引起什么样的麻烦，你们应该比朕更清楚。”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是听得四人冷汗直流。
　　“陛下，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为什么陛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竟然还能如此的平静。
　　要知道，建文帝可是被先帝抢了皇位啊。
　　即便再怎么宽宏大量的人，也不太可能，忍受得了这样结果吧。
　　现如今人家还有了先手的优势，怎么可能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夺回帝位的机会呢。”
　　的确，在他们的想象中，建文帝是绝对不可能，就么宽宏大量的和李天他们这一支人，讲和的，不碰个头破血流，甚至不碰个你死我活，是不可能罢休的。
　　要知道，建文帝的亲儿子，现如今还被圈进在凤阳老家中呢。
　　从他还是个婴儿起，整整二十多年，都不曾踏出府邸一步。
　　而出了这唯一一个被圈禁起来的儿子，建文帝的其他子嗣，几乎全都被朱棣给剿灭干净，一个不留。
　　这样的深仇大恨，试问天下有什么人能忍受得了。
　　所以，在他们看来，建文帝这次现身，根本就不是想要帮助大明度过难关的，而是已经准备好，重新夺回帝位，重新夺回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大明的。
　　而且现在，看来，若李天还这么一意孤行下去，执意要取消南京的陪都地位，在这种内有外困的清苦下，对方的成功的可能性还是非常高的。
　　一旦对方成功了，他们这几个内阁大臣，估计是一个都活不成的，即便是投敌，也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所以他们几个才如此的惊慌，如此的后怕。
　　“陛下，您可一定要三思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大明的天恐怕就要塌了。”
　　李天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们可能会出现这种神情。
　　依然笑呵呵的说道，
　　“朕都还没怕，你们怕什么，要出事也是朕先出事，伦也轮不到你们啊！”
　　杨士奇记得胡子都快竖起来了。
　　“陛下，这件事可以确认吗，要是能确认，臣还请陛下及早当机立乱，斩草除根，万不可再犹豫不决了啊！”
　　杨士奇这回算是彻底的急了，差点就当场跪下来求李天立马做出决定了。
　　但李天还是无比淡定的说道，
　　“你们先不要着急，过早的下这个定论，没准朕分析的没错，建文帝他没准是真的想要帮朕分忧呢。”
　　“这怎么可能，陛下您不要再说笑了！”


第983章 他不是威胁
　　四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天微微一笑，给他们解释道。
　　“你们真以为，朕只是一时冲动吗。
　　其实朕早就派人去调查此事了。
　　早在月前，朕就已经从显露出的苗头，察觉出火烧京城的这帮人不简单，从那时起，朕就开始留意各种事情。”
　　“有一些事情，你们未曾得到消息，却并不代表它没有发生。
　　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在几天朕就收到了一封来自南京的密信。
　　其中的内容是有人急切的想要和周忱见上一面。
　　他们的谈话内容具体是什么，朕虽不太清楚。
　　但从结果上来看，朕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也正是因此，朕才会说，建文帝这次露面未必是想要和朕作对！”
　　杨士奇等人好奇的道，
　　“陛下，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为什么陛下如此的确信？”
　　李天轻轻摇了摇头道，
　　“朕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他这次不惜冒着被朝廷追杀的风险，就是为了阻止朕将南京城降级为普通城市……”
　　这话一出，杨士奇等人的脸色都明显的有了变化。
　　这个计划他们是和李天讨论过的，而且现如今基本已经定了下来。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原本是极其机密的一件事情，为何他们会知道，他们知道了，是不是意味着，还有更多的人已经知晓这件事了。
　　这件事如果此时就弄得人尽皆知，这个天下岂不是说乱就乱，就在眼前了。
　　然而，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
　　但反应却是如此的平淡，这反倒是让他们迷惑了。
　　瞧见他们的反应，李天微微一笑，
　　“想明白了吗？
　　他们知道这件事是已经确定的了。
　　若他们是真的打算，让咱们大明乱成一团，他们好趁乱起事的，他们要做仅是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就可以了。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
　　仅从这一点上来看，除了他们是想要帮朕之外，朕实在想不到他们还能是为了什么？”
　　简单的分析，杨士奇等人是一点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可……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们来说，不仅没什么好处，反而让他们自己暴露了出来，这岂不是和自杀无异？”
　　李天平淡的说道，
　　“的确如此。
　　原本，这一点也是朕非常迷惑的地方。
　　但朕先前综合各种可能进行过一次才想，直到今天在密信中得到，有关马大忠神秘身份的消息之后。
　　朕得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实则已经基本成为事实的结论？”
　　杨士奇听到李天的话，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有些震惊的说道，
　　“难道……难道说……那些在京城放火之人，其实并不是建文帝在暗中指使的？”
　　李天微微点了点头笑着道，
　　“没错，朕一开始也是不太相信这个可能的。
　　可现如今看来，真个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啊，怎么可能呢，难不成先前发生的各种事情，其实都是那帮人打着建文帝旗号的人，在私下里自己做的？
　　而建文帝，其实根本就不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
　　李天很是欣慰的道，
　　“你们分析的不错，原本这还都是猜测，但从建文帝已经知道了这个可能引发巨大动乱的消息，却并没有将至宣扬出去就可以看出，他的本意，并不想见到这场很有可能会颠覆大明的动乱出现。”
　　分析到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朗了。
　　总的来说就是，建文帝其实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原本那些曾经对他很忠诚的人，其实早就在背地里拉起了一个个自己的摊子。
　　建文帝除了在名义上还能对他们说道两句，但已经没办法真的左右他们什么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明知道自己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却不像见到将来南京城生灵涂炭，他这才冒着被人追杀的风险，暴露在朝廷之人的眼前。
　　他其实是在拿自己的命在赌，赌李天不是一个想要大明乱下去的人。
　　四人在明白了这点之后，都跟着沉默了下去。
　　他们之前还一个个跳着脚，想要劝说李天尽早将这个巨大的威胁铲除呢。
　　现在明白过来，人家不仅没有挑事的意思，甚至是打算用自己的一条命，来劝说李天不要做那种可能引起天怒人怨的事情。
　　对大明的赤诚之心，可见一般。
　　且不说，他现如今的身份是什么，仅是这分心思，就已经值得被大明永远善待了。
　　他们几个和人家的思想境界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说是云泥之别，也是不过分的。
　　见到他们几个都有些羞愧的地下了头。
　　李天十分好笑的道，
　　“你们啊，看事情往往只能看到对自己一方最有利的一方面。
　　的确，建文帝的再次出现，是很有可能会引起，前所未有的混乱局面。
　　可那是建立在，他依然能掌控，那些还忠于他的人的基础上的。
　　但从目前的已经发现重重迹象来看，显然，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那帮人的控制。
　　不然，他只需要躲在暗中，悄悄的指挥一切，坐等混乱的到来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将自己放到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之中来。”
　　杨士奇带着有些惭愧的口吻道，
　　“陛下说的是，先前是老臣等，太过急躁了。
　　幸好陛下明察秋毫，不然真的可能会酿成更大的惨祸啊！”
　　李天轻轻摆手道，
　　“行了，这些场面话，就不用再说了。
　　虽说，建文帝本身已经不再具有威胁，甚至还在为大明的将来着想。
　　可那些曾经忠于他，想要帮他重新夺回皇位的人，却并不一定这么想。
　　有人压制他们的时候，他们多少还是可控的。
　　可现在他们反倒是成了脱缰的野马，野性更足，危险性，不可控性，大大的增加了。
　　我们目前需要防范的，不应该事一个近乎不问世事的方外之人，而是那些隐藏在大明阴影之中，已经积蓄了几十年力量的人！”


第984章 瞻前顾后，不是朕的风格
　　杨士奇这时候说道，
　　“可现如今，我们知道的仅有，那个曾参与到京城大火中的普济和尚一个人。
　　但其他人，我们现在还一无所知啊，这眼看时机已经快到了，这么说，南京城现如今岂不是非常的危险？”
　　李天也是面色凝重的道，
　　“没错，南京能不能撑到，朕的到来，还是两说，现在看来，唯有先做两手准备了。”
　　“陛下尽管吩咐，臣等必当竭尽全力！”
　　“其实，在眼前这种敌人到底是谁还都不怎么清楚的时候，咱们现在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除了防范可能会出现的意外之外，也就只有加快各种步伐，朕早一天到达南京，早点稳定一切，才是重中之重。”
　　听到李天竟然还不打算放弃，依然要亲自前往南京。
　　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劝说他道，
　　“陛下三思，如此危局，陛下还是以国事为重，不可再轻易涉险啊！”
　　李天摇头道，
　　“你们错了，正因为是关键时刻，朕更应该亲自前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除了坚定不移的向前走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杨士奇尝试性的问道，
　　“陛下，这件事也并非是一定要现在做不可啊，咱们完全可以等到，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全都揪出来之后，肃清了所有危险之后，在去处理这件事。
　　这样一来，危险岂不是会降低很多？”
　　李天则是坚定的道，
　　“不，士奇，你这个想法完全错了。
　　朕问你，这帮人自打建文帝销声匿迹到现在，已经多少年了！”
　　杨士奇愣了一下，低声说道，
　　“已有二十多年了。”
　　“呵呵，是呀，二十多年了。
　　先前他们未曾暴露之前，你们有谁知道他们的存在？
　　没人知道吧，就连朕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震惊不已，更可况你们了。
　　他们既然能潜藏二十多年都不曾被人发现，难道说，他们接下来连一两年都隐藏不了吗！”
　　“他们是想着等到，南京以为降级出现乱子之后，在趁乱发动叛乱的。
　　如果朕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如何会暴露出自己来？
　　若是，仅仅因为害怕自己的安全，就要将这件事拖延个一两年的时间。
　　那大明的改革还要不要做了。
　　天下的卫所还要不要清查了！
　　今天，真若是因为这件事退缩了，将来就有可能会因为其他的事情，再次退缩！
　　朕不是那种什么事情都可以等的人，大明也不是遇上什么事都要先退一步的王朝。
　　遇上困难，解决它就好了。
　　若有叛乱，平定了他就好了。
　　难不成，你们认为，朕和朕的新军，连这点小小的内乱都平定不了吗！”
　　一番话，说的杨士奇等人是哑口无言。
　　现如今的李天，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做事总是瞻前顾后，生怕哪里出现什么纰漏的皇帝了。
　　他对自己有信心，更对新军，对国家的未来有信心。
　　任何时代，任何时候，没什么事情总是会一帆风顺的，国家大事更是如此。
　　国家人民需要锐意进取的信心，作为一个皇帝，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更要有这种信心。
　　若是一味的妥协，一味的忍让，那这个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臣等明白了，臣等这就去催促各方筹备，尽早做好出发去南京的准备。”
　　但李天的话并没有全都说完，见他们要走，又将他们给叫住了。
　　“暂且不急，加紧筹备的事情，朕已经让人在准备了，用不着你们操心。
　　朕今天之所以将你们全都给叫过来。
　　并不是想你们给朕拿个主意，而是想让你们做好，朕离开之后，继续维持朝政运转的准备。”
　　“朕这一去，恐怕没有两三个月是回不来的。
　　在有两个月，就是春天了，气温回暖，北方的蒙古人，估计也不会太平。
　　到时候，朕远在南京，鞭长莫及，万一真的出现了什么大事，你们也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听到李天说，去南京竟然不带上他们，四人脸色明显很失落。
　　要知道，有关南京的这件事，要是真的成了，那可是千秋的功绩，如此大的功劳，他们不能跟着捞上一笔，心里着实有些失望。
　　不过，这次也算是一个机会。
　　皇帝不在，就等于是，将朝政大事，全权交给他们四个管理。
　　若是他们能在这段时间内，将朝政处理好，不出现什么乱子，他们几个的地位，将会更加的稳定。
　　所说没有新功可立，但守城之功还是可以尽力争取一下的。
　　当即四人同时拱手道，
　　“陛下放心，臣等必当紧记陛下教诲，绝不让陛下失望。”
　　其实，这次也算是李天对他们四个的一次考验。
　　南京这边需要两三个月才能搞定，不算长但也不算短。
　　而且距离也不是远的没边。
　　真要是出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他也能及时的赶回去。
　　但将来，他若是真的前往西方，那一去可能就是一年半载的。
　　朝中要是没几个能压得住场子，且让自己放心的人，那可是绝对不成的。
　　当年朱棣敢放心的外出远征，有的时候，一去就是两三年，他能如此的放心，主要是有自己这个太子在。
　　但他有什么，虽说自己也有个太子在，可是朱瞻基这臭小子，现在连毛还都没长齐呢，把国家交给他管理，他可是绝对放心不下的。
　　除此之外，李天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想要尝试一下，一种全新的，可能的执政方法。
　　将来大明的朝廷，必然是千头万绪，各种琐事不断的。
　　若是什么事情，都要有自己来处理，就算他是个铁人，是一个比雍正还要工作狂的人，也是忙不过来的。
　　有限度的将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手下的大臣去做，分担自己的压力，这才是他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
　　不得不说，朱元璋高出来的这一套，用内阁大臣代替左右宰相的方法，的确是有先见之明。


第985章 扩充内阁计划
　　首先，内阁辅政大臣，本身没有确定的职权在身。
　　这就天然的排除了，他们权力过大，造成拉帮结伙，尾大不掉的情况。
　　其次，内阁大臣虽说没有明确的职权，但却有给皇帝施政的出谋划策的职责。
　　这样一来，不仅能解决皇帝的压力问题。
　　还能预防，有时候皇帝一意孤行，将好事变成坏事的可能。
　　现如今的内阁参政的模式，从建立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三四十年，还只是初见成效，还未形成一个稳固的模式。
　　但李天还是有着后世成功案例作为参考的。
　　那就是后世米国的总统私人顾问团队。
　　现如今大明的内阁制度，其实和后世米国的总统团队，有着非常多的相似的地方。
　　只不过，米国的总统顾问团，是个数百人组成的庞大团队。
　　而李天所拥有的不过是三五个人施政经验丰富的朝廷大员而已。
　　这点人数对现如今的大明的来说，勉强还是够用的，但若是将来大明真的走上了，自己计划中的道路，那这几个人就是绝对不够用的了。
　　今后他想要当一个悠闲的皇帝，这个顾问团队，少说要几十上百人才可以。
　　所说，现如今内阁也有不少文书在平时帮着杨士奇等人，记录文案，分析资料什么的。
　　但他们确切的来说，只能算是杂役，是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对朝政大事给出意见的。
　　在李天的构想中，将来内阁大臣的总量会随着事务的多寡，进行适量的增减，为了让他们能处理更多的事情，今后还需要给他们配备一定数量的手下。
　　这样一来，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能撑起一摊了。
　　这样做有很多好处。
　　首先，因为内阁成员只是负责出主意的，最后的决定权，还在皇帝的手里，他们手里并没有实权，也就杜绝了，他们结党营私的可能。
　　其次，就是因为专精某一方面，所以这些内阁成员以及他们的手下，将来随时可以下放道同一系统的任何岗位上，担当重任。
　　从内阁团体出去的人，见识一定是比从下层慢慢爬上来的人要广阔的多，政治资源上也是非同凡响的。
　　这样的官员办事能力，绝对是远超一般官员的，也是更值得皇帝和内阁信任的。
　　这就等于是将内阁当成能一个人才培养的专属机构。
　　没有事情的事情的时候，他们能充当皇帝的大脑，帮忙处理政务。
　　有事的的时候，又能随时随地的化身身负重任的官员。
　　若是能将这个体系打造完整。
　　让外放官员可以轮转到内阁当差，内阁成员也可以下放到地方任职。
　　这样就让官员系统有了一个生态上的调整。
　　不至于出现，某一个官员在地方积累太过雄厚，形成尾大不掉的情况。
　　也就降低了，类似马大忠之类的权势太大，且贪婪成性，还没人能管得了的情况出现的可能性。
　　总的来所，内阁如果用的好，不仅能成为减轻皇帝压力的重要工具，还能成为掌控天下要职，人才输出的宝地。
　　李天这回将杨士奇等人留在北京，让他们处理朝政，就是李天的一次尝试。
　　若是他们这回真的能做的让自己满意。
　　他今后就会考虑，将这种新的内阁模式，正式的搬上台前。
　　让杨士奇等人各自组建自己的团队，分担更多的朝中大事。
　　有人可能会疑问了，让他们组建自己的团队，岂不是养虎为患，故意给他们创造，拉帮结伙的条件吗。
　　其实不然，因为杨士奇等人，虽说有自己的团队，身上却没有真正的职权，管不到具体的事务上。
　　即便他们的人数再多，影响力再怎么大，也是没办法从具体的事务中得到他们身份之外的好处和利益的。
　　想要捞钱，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只能从内阁脱离出来，去担任具体的职务。
　　可若是内阁真的成了一个迅速升迁的宝地，真的会有人情愿脱离出来吗？
　　自古以来，能让一个官员从一个清官变成一个贪官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的手，能掌管钱财。
　　若是钱财有专门的人管理，他们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他们还怎么贪腐！
　　后世的顾问团队中，有专门的负责管理财物的团队。
　　有机会贪财的人就只有他们一伙人。
　　其他的团队，几乎是没什么机会的。
　　只要做好对管钱的这帮人的监督，就能将贪腐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管不到钱，让你无钱可贪，这才是预防贪腐最有效的方法。
　　当然了，组建内阁顾问团，也只是李天暂时的一个想法而已，具体能不成成行，成型之后能不等达他想象中的那么完美，还都是不确定的。
　　到底行不行，还要看真正实行之后，效果怎么样。
　　不过李天还是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有信心的。
　　因为这个方式，已经被诸多国家，执行了百多年的时间。
　　能够经受着时间考验的，还是说明是有他的优势的。
　　再加上，李天可是一个实权皇帝，和米国的那种类似吉祥物的总统，可是有着天然的区别。
　　顾问团在一个吉祥物的手里都能发挥出重要的作用，李天相信，在自己这个真正的皇帝手中，这种模式定然能发挥出完全不亚于他们的效果。
　　其实说来说去，李天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要偷懒，不想每天都被繁重的政务给淹没。
　　皇帝嘛，建功立业固然是很重要的，但能拥有更多的时间，用来享受生活，也是非常重要的。
　　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杨士奇等人之后，他又将早就准备好的，内阁成员扩充计划书，递给了他们几个。
　　他们四个现在可以说是，每个人身上都有非常重要的一摊事在忙。
　　一旦自己不再，他们仅是处理好自己手上的事，都已经捉襟见肘了。
　　李天虽说没有直接点明，让他们扩建自己团队，为将来做打算的意思，但他同意让他们扩充人手，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对于这件事，四人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但也只是认为，李天怕他们几个到时候忙不过来，给他们找到帮手而已。
　　却想不到，李天的这盘大棋，其实已经在悄无声息布下了。


第986章 是利是弊？
　　杨士奇等人兴高采烈的走了。
　　最后的这个消息可以说是，各种消息中最让他们高兴的。
　　甚至比朱瞻基等人从马大忠的手里搜刮出七八百万两银子，清理了江南贼患的大事等事情还要高兴。
　　因为，按照李天在计划书中的构思。
　　虽说名义上是在扩充内阁，但其实更像是给了他们几个人开府建衙的权利。
　　开府建衙是什么人才有的荣耀。
　　一般情况下，只有太子成年，已经可以一点点的接触政务的时候，才有资格单独开府，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
　　然后就是特殊时期，远征塞外的大将，有极个别的人物，可以拥有这个权利。
　　还有就是，在几百年前甚至是上千年前，诸侯王还很有权利的时候，因为管理国家的需要，是被准许开府建衙的。
　　说来说去，现如今除了太子可能名正言顺的开府之外。
　　在大明，已经极少有人会得到这个荣誉了。
　　早前，杨士奇等人是想都不敢想，这种事会落到自己等人的头上。
　　要知道，大明除了洪武年间，可是历朝历代中，对王爷手中的权利，防范最严的一个。
　　虽说，那些王爷们也算得上是开府建衙。
　　可他们除了封地之外，手里是一点权利都没有的。
　　即便上只能算是让他们在一个小县城中称王称霸而已。
　　但杨士奇等人的这次开府是完全不同于，王爷们的开府的。
　　一旦内阁得到扩充，虽说他们手里并没有什么实权，但这帮被提拔上来的人，今后不管谁外放出去，安排了实权职位，他们可都算得上是，自己的门生啊。
　　这对于巩固他们几个权势，可是有着机器重要的作用。
　　先前他们是放着背着，生怕被人说，结党营私。
　　现在可好了，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培养自己的班底了，这不可谓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从得到这个消息，直到他们匆匆离开御书房，前后也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
　　他们脑海中差不多已经有了完整的备案，甚至连要从什么地方寻找人才，扩充自己的队伍，都已经想好了。
　　有人可能会觉得，这不等于是，故意让他们接内阁大臣做大吗，万一将来他们心怀不轨，岂不是又是一件麻烦事。
　　但李天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他有自信，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让他们玩不出任何的花样来。
　　表面上来看，内阁成员扩充了，他们每个人的权利都上涨了。
　　但其实不然。
　　首先，核心内阁成员的数量是没什么变化的。
　　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其他的内阁成员几乎是见不到李天的。
　　可以说，内阁的机构，和从前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的。
　　其次就是，他们手下的人多了，他们手中的权利自然是要被分散的。
　　尽管他们还是主事，最后拿注意的人，想要在做到一意孤行，什么都按照自己一个人的想法来的时代，算是彻底过去了。
　　他们哪件事要是办的不妥，或者是有着明显的疏漏，他们手下的人自然是会提醒他们的。
　　从表面上看，他们还是高高在上，权利极大的内阁核心重臣，但在无形之中，他们的个人想法，已经变得不是非常的总要了。
　　而他们并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今后内阁核心成员是绝对会增加的，在李天的构思中，至少需要七八个才能勉强够用。
　　每个人手底下一堆小弟，核心权利将会被分的非常的散，他们就算是想要图谋不轨，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现如今，内阁只有他们几个人，他们的话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影响到李天的很多决策的。
　　但若是，核心成员变成了七八个，次要的成员一两百，那他们想要再凭借自己一个人去影响李天，就变得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一点，他们暂时没能意识到，但李天却早已经考虑到这点了。
　　所以，他并不担心，今后会因为，内阁班子扩大了，让自己变得束手束脚。
　　相反，真正变得束手束脚的可能是他们了。
　　内阁扩充是必然的，就算李天现在不做，今后也是会有皇帝这么做的。
　　就拿崇祯来说，他的内阁几乎是明朝最多的，达到了七八个之多。
　　最开始的时候，内阁成员只是皇帝的施政咨询人员。
　　直到明仁宗宣宗时代，三杨的崛起这才让内阁大臣的权利越发的稳固。
　　此后才开始内阁主政的时代。
　　换句话说，内阁主政的崛起正是源于三杨，也就是李天目前所处的时代。
　　从后世的角度来看，内阁辅政有利有弊。
　　但在李天看来，总体上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毕竟，不管内阁大臣权利大到了什么程度，即便是皇帝连续几十年不上朝，内阁大臣也是做不到独揽朝政的。
　　以为中间始终还隔着一层朱批。
　　没有朱批，内阁的票拟始终是形同虚设。
　　而李天只要牢牢的掌握住朱批的权利，不管将来内阁权利变得有多大，他都有自信，将所有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即便有一天，他可能会去西方或者其他的地方游玩，一两年的时间，不理朝政，内阁也是翻不了天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即便杨士奇等人后面明白过来，知道了自己的权利不仅没有增长，反而变得薄弱了。
　　他们也是不会拒绝，这次开府建衙，组织自己班底的机会的。
　　因为，有没有权利，只是一时的，没准哪天皇帝一个不高兴，或者是他们办错了什么事情，惹恼了皇帝。
　　一道诏令下来，他们就成了一个一介平民了。
　　内阁辅臣的位置可以没有了，但他们留下的那些影响力，却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消失的。
　　尤其是曾是从他们手底下出来的那些内阁成员们。
　　哪怕是他们中以那么一两个念旧情，能拉扯他一把，也不至于让他们过得太过凄惨。
　　这些其实都是无形中的资本，而且是光明正大的资本，谁都没办法忽略的资本。


第987章 朝廷的里子面子
　　扩充内阁的事情，从立项到真正的完善，没有一两年的时间是不太可能成行的。
　　所以并不急切，李天也是走一步看一部，这么长的时间，万一今后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他还可以随时叫停。
　　一切都是看他的心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让他才是皇帝，是那个说话管事的人呢。
　　想必之下，这件事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小插曲，完全没办法和朱瞻基等人从马大忠手里弄到的那些钱，更值得他高兴。
　　杨士奇等人离去之后，他又将密信拿起来，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
　　确信自己没有落下，任何的细节之后，这才放心的将密信封存，让人严加看管。
　　这个大年才刚刚过去没几天，就已经收获的几百万两。
　　钱虽然不是他自己弄来的，但总归是要落到他的手里的。
　　这个开门红，让他开心不已，也让李天对新的一年更加的期待的。
　　一边思考着，这些钱该怎么花才好，一边拿起笔，先后给朱瞻基，杨素问，周忱等人各自写了一封回信。
　　反正还有一个多月，自己也要去南京了，也就不急着让朱瞻基回来了。
　　让他和他的那个小女朋友多腻歪一段时间吧。
　　也没说太多，只是捎带着替皇后关心了他两句，最后告诉他一切求稳，不得贪功冒进就差不多了。
　　从朱瞻基被抓过一次，还有了小女朋友，他整个人就开始变得成熟了起来。
　　行事作风，也越来越稳健了，倒是让李天对他放心了不少。
　　给朱瞻基的信，内容不算太多，草草几百字就完事了。
　　他写的最长的，也是最细的则是给杨素问的密信。
　　他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吩咐他去做了。
　　马大忠事件的余波，需要他们的实时监控。
　　南京那些勋贵的动向，也需要他们时刻警惕。
　　建文帝的情况需要他们留意，他的那些旧部下就更不用说了，更是监控的重中之重。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杨素问等人，在他到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南京城的安稳。
　　这点很难，因为，谁也不知道，经过这么多的风浪之后，南京城到底还会不会继续平静下去。
　　且不说，马大忠死后，留下的权利真空会引起多大的混乱。
　　就说，南京即将降级的消息，已经泄露了出去，到底会不会大范围的被宣扬开来，谁也不敢打包票。
　　李天在信中明确的说明了，为了让南京平稳的坚持到他的到来，他们可以用任何的手段，去维持南京城的安慰。
　　就算是采用暗杀，绑架，威胁，收买等不怎么光彩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这些可能要用上不光彩手段的事情，朱瞻基做不来，周忱也做不来。
　　唯有杨素问等人，这种介于黑与白，光与暗的界限中的人，才能完美的执行。
　　虽说他们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责任，可李天对他们还是非常的愧疚的。
　　要知道，他们所做的事情，一旦暴露或者被人察觉，又或者是阻挡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是极有可能被追杀到死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即便是牺牲了，恐怕也是不太可能会得到应有的荣誉的。
　　毕竟，他们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见不得光，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的。
　　从某些方面来看，杨素问等人，很像是现如今的某些为了达到某个目的，特意被安排出去的特工。
　　一个不慎，就会失去一切。
　　不仅包括自身的性命，就连本该属于他们的荣誉也是会剥夺的。
　　也正是因为李天知道他们的辛苦和不容易，所以李天给他们的密信是，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这样一支队伍，培养起来极其的不容易，牺牲了任何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李天可不想，他们因为自己的事务出现牺牲。
　　废了好大的劲，才将密信写好。
　　然后，他又先后检查了好几遍，确信没什么疏漏之后，才亲自封装了起来。
　　最后给周忱的信，就简单了很多。
　　有很多事情，周忱其实都是不知道的。
　　可以说，他是目前李天安排在南京这帮人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人之一。
　　甚至，连朱瞻基等人执行的那些秘密任务，他都没有参与的份。
　　但这正是李天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是一个正派的官员，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让他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
　　不让他参与其中，对他，对朱瞻基等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周忱为人周正，不会也愿意，成为一个耍阴谋诡计的一个人。
　　一个好官，就应该像他一样，做什么事情，都要光明正大的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来解决。
　　他是李天理想中的官员应该有的样子，他也是不愿见到，他变成一个满心算计，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那样的人，即便能力再高，办事能力再强，也是没办法当好一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官的。
　　可以说，他是李天留给南京这个注定要经历重大创伤的城市的一道光。
　　一道，引导他们从阴霾中走出来的光。
　　任何时代，都需要周忱这样的人，一个一心只为百姓，不掺杂任何私心的官员的。
　　而他正是李天心目中最适合的那个人选。
　　他固然经验还有些不足，威信也不足以让所有人信服。
　　但李天愿意给他时间，给他创造更多让他发挥的空间，甚至是不惜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帮他趟平前进的道路。
　　这也算是，李天给南京百姓，给即将要到来的伤痛，一点点心理上的补偿吧。
　　给他的信，李天写的很耐心，先是用尽量婉转的词汇，表扬了他一番，鼓励他坚持下去。
　　然后有细致的给出了他很多建设性的指导意见。
　　甚至在信的最后，给予了他极大的特权，包括先斩后奏的权利。
　　要知道，先斩后奏，可不是戏文经常出现的那种东西。
　　这个权利可是极大极大的。
　　打个比方说，一个巡抚，在巡查某个地方的时候，发现了某些贪赃枉法的官员。


第988章 王福想家了
　　他即便是查明了一切，也要先上报朝廷，等待朝廷的决议，然后才能在圣旨下达之后，才能惩治那些官员。
　　时间上往往一拖就是半年以上甚至是更久。
　　这么长的时间，可就给了那些家伙，上下活动的充分时间。
　　不管是设计诬陷查办他的官员，还是花钱买通朝中的重臣，又或者栽赃嫁祸，祸水东引，都是活命、逃脱惩罚的手段。
　　往往，很多官司都这样无疾而终。
　　最后，贪官卸任离职，带着多年搜刮来的钱财，回老家当富家翁去了，根本就受不到应有的惩罚。
　　影视剧中的那些被清官一刀给咔嚓，大快人心的情节，是极少会发生在真实的历史中的。
　　除非是，某个家伙实在是太过分，太过肆无忌惮，引起了皇帝的强烈的不满，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然，即便是一个封疆大吏，也是没可能这么的痛快的处置一个犯官的。
　　有人可能不太理解。
　　其实这点很好解释。
　　华夏自古以来，一直都是一个人情社会。
　　那个官员没有三五个至交好友，没有恩师同年同乡什么的。
　　这帮人其实就是一个个小团体，一个出了事，其他的是能帮就帮。
　　有人说着是官官相护，其实何尝不是一种人情世故的另类体现的方式呢。
　　还有一点就是，自打唐宋以来，都存在着一个说法，那就是天子于士大夫共天下。
　　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即便是皇帝，想要动刀杀一个四品以上的官员，也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然，可是非常容易得罪其他的官员的。
　　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暴虐成性，说杀人就杀人的皇帝。
　　可你们看，有哪个杀人无数的皇帝最后能得到善终的！
　　一个皇帝，若要将所有的官员都给逼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去，那他是注定当不久皇帝的。
　　李天给了周忱先斩后奏的权利，可以说是对他非常的信任了。
　　即便是他用这个权利，但只要这个东西在他的身上，他天然就对那些四品以下的官员，拥有极大的威慑力。
　　他说出来的话，才会有力量，不会被人轻易的忽视。
　　当然了，这种权利一旦要是落到了一个贪官手里，可就是助纣为虐了，极有可能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但李天对周忱的人品有着绝对的信心，这才给了他这样的全力。
　　其实他这么做也是有着另外的考量的。
　　不管是杨素问还是朱瞻基，他们人数毕竟还是太少了。
　　想要凭借他们两个，就压制住整个南京城的勋贵高官们，几乎是没什么可能的。
　　但周忱不同，他名义上可是整个南直隶的巡抚，是最高长官。
　　即便他现在实力还很弱小，但不能排除，还是会有人大一部分墙头派，来巴结他。
　　这一部分人虽说不太可能左右的了，将来南京的权利走向，却能给周忱造成一种人数上的优势感觉。
　　最顶尖的那部分人可能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可对中上游的人来说，这个影响力还是非常可观的。
　　只要周忱能抓住机会，掌控三成以上的官员的支持，他想要在南京站稳脚跟，还是很轻松的。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周忱可以凭借自己现有的影响力，无形中给那些勋贵集团们造成一定的压力。
　　迫使他们不太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给杨素问等人减轻压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总的来说，南京方面急需要，杨素问这样的隐藏在暗中的剪除一切麻烦的人，也需要一个站在台前，代表这朝廷话语权的人物在。
　　这有这两方面都达到了预期的标准，让他们坚持一个多月等到自己到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三封信，三种截然不同的内容。
　　李天是费了不小的精力。
　　写完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王福瞧里面半天没动静了，悄悄的走了进来，询问是否可以请膳了。
　　总的来说，李天今天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又有一大笔钱财上的收入，还是其次。
　　主要的是，他发现，就算自己不亲自去参与其中，只要安排妥当了人手，依然可以办成大事。
　　这让他非常的欣慰。
　　心情大好之下，胃口自然也是大开。
　　他高兴的道，今天就去皇后哪里吃吧。
　　王福不敢怠慢，紧忙在前头引路。
　　路上，王福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几次想要张口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李天发现之后，轻笑一声，
　　“你这家伙，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的像个什么样子。”
　　王福肥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
　　“陛下，老奴刚听说，陛下您已经在准备去南京的人选了。
　　老奴请旨，想跟着陛下您一起江南……”
　　李天微微一笑，当即就明白了这个家伙心里的想法。
　　王福是南方人，老家其实就在南京城附近。
　　从前，京城还没搬到北京的时候，他隔三差五的还能回家去看看，但现在一年到头也回不去一次。
　　要说他不想家是不太可能的。
　　王福不像其他太监一样，入了宫时间久了，就对家的念想淡了，他不仅经常托人，给家里人带钱和宫里的赏赐之类的东西，还经常写信回去。
　　这些李天都是知道的。
　　王福从小家里穷，五六个孩子都是靠他父母养活，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的。
　　别人当太监基本都是父母将人卖进宫里的。
　　王福则是极少数，主动进宫的，主要是他想帮着父母减轻一点压力。
　　由于从小家里就穷的厉害，到了宫里，总算是能吃上包饭了。
　　他一个没收住，就吃撑了现在这个水桶一样的大胖子。
　　被父母卖进宫的人，自然是对家有很大怨念的，即便是后来混成了大太监，心里上也是没办法过去这关的。
　　毕竟是父母剥夺了他们成为一个男人，传宗接代的权利。
　　即便是后来发达来，甚至是权倾朝野，做不成男人是事实，没办法更改，他们怎么可能心里好受呢。


第989章 接替的人选
　　李天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怎么？你想跟着朕去南京？”
　　王福用力的点了点头，身体轻轻一拱，
　　“还望陛下能够恩准！”
　　其实带谁去，带多少人，对李天来说，都是为所谓的。
　　但有一点，李天这次去南京，风险难料，谁也不知道，事情真的到了哪一步，会不会遇上什么意料之外的风险。
　　相比之下，功夫更胜一筹的江保，和掌控东厂多年的黄严貌似更合适一点。
　　然而除此之外李天也有其他的考量。
　　目前，张永日已经带着队伍赶往南京准备开设肥皂工坊的分部。
　　三夫人已经出发赶往佛山开办钢厂。
　　而南京作为背景和南端的佛山的中专地，在最短的时间，将南北互通的架子搭起来，让北方的技术可以支持南方的发展。
　　让南方的物资可以补充北方的技术革新。
　　这也是一步很关键的大旗。
　　王福拥有在京城筹备多家工坊的经验。
　　相比其他人，他虽然武功不成，但在这些方面，却是有着天然的优势。
　　所以带上王福，也是李天的计划之一，即便今天王福没和他说，他其实也是准备带着王福一块去的。
　　可有一点还是需要注意一下的。
　　那就是，目前京城的陈记冶铁坊，蜂窝煤等工坊，都是王福在和管事的人对接。
　　他要是走了，这边可能短时间就没办法对接了。
　　所以临走之前，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顶替王福去管理这些工坊，也是十分必要的。
　　但像王福这样，和自己待得时间久，十分了解自己脾气，对工坊各种事情也有着很深理解的人，并不多。
　　除了王福，其他人还未必能玩得转。
　　还有一点就是，王福每天都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晃悠，他就算是想要伸手捞些好处也是没啥机会的。
　　但要是换成了其他人，就未必能手脚这么干净了。
　　毕竟，不管是冶铁厂，还是蜂窝煤的工坊，还是西郊的蔬菜大棚，现如今看来，都是非常非常赚钱的买卖。
　　让人眼红心热，也不足为奇。
　　接手的人没有王福这种地位，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撺掇，升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想到这里，李天心中也不由的感叹一声，
　　“这人才啊，还是太少了，一到关键时刻，人才总是不够用啊！”
　　一边继续往皇后的寝宫走去，李天一边问道，
　　“你既然准备和朕一起去南京，那北京这边的事情，你准备找什么人代替，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王福好像是早就做过这边的打算。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不满陛下，其实老奴早就由此准备了。
　　老奴准备推荐现如今肥皂工坊的黄斐，接替老奴和其他几个工坊对接。”
　　听到他提起黄斐，李天有些意外。
　　“这个黄斐朕知道，他和永日一起，将肥皂工坊弄的风生水起，自打建成投产一来，基本就没让朕再操过心，的确是有些能耐。
　　可现在永日去了南京，肥皂和火柴工坊这边就剩下他一个人了，要是再让他多兼顾这么多工坊，他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王福则是十分有信心的对李天说道，
　　“陛下，您少去工坊那边，具体的情况可能不太了解。
　　虽说两个工坊名义是国舅爷和黄斐一人一摊，分别管理，但其实，国舅爷每天仅是负责，接来送往，洽谈生意上的事情。
　　背后，两个工坊的人员，材料，生产，运输，仓储，打包等等工作，其实都是黄斐在完成的。
　　相对来说，他们俩虽然分管两摊，但其实具体的工作，其实都是黄斐在做的。”
　　李天微微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好像也有所耳闻。
　　前段时间他就听说过，自打肥皂工坊投产，香皂和肥皂，一时间成了紧俏商品之后，张永日的家门，就差点被人给挤破了。
　　每天门口上总是堵着无数的商人，想要从他的手里弄到点现货。
　　有的人为了得到货源，甚至不惜花费重金上门和张永日相交。
　　这也让张永日一时间成了京城，乃至整个北直隶，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别的暂且不说，李天曾经答应给三夫人几千块香皂的现货。
　　他们将现货运送到南京之后，一转手就卖出了一倍以上的高价，生生赚了一万多辆银子。
　　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可不只是三夫人在盯着呢。
　　凡是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现如今的香皂，只要能弄到货源，那就等于是钱到手了。
　　要知道大明可不仅只有南京一个地方是繁华地段。
　　不管是杭州，苏州，扬州，还是开封，洛阳，西安，这些曾经当过国都的城市，在底蕴山可是一点都不比南京差多少。
　　富贵人家有的是。
　　多的不说，每个城市，一个月销售个三五千块，还是非常轻松的。
　　国内的城市已经这么多了，那些盯着外国的商人们，也是不少的。
　　众所周知，外国人一般都有严重的体味。
　　对于香皂的渴求，可是比国内的富贵人家还要热切的多。
　　就算是亚洲的几个小国皇室成员，也是将能得到这种奢侈品的供应当成是一件十分有面子的事情。
　　林林总总的算起来，北京的工坊，能满足整个北直隶的供应，其实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对外销售的香皂，其实都是张永日咬着牙，从工坊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这也难怪张永日为什么对拓展分部这么上心了，因为这东西是真的赚钱啊。
　　说起来，张永日和黄斐他们两个人，一个像是后世的销售经理，一个像产品经理。
　　管的事情不同，但作用却都是不小的。
　　可以说他们两个人不管是少了谁，肥皂工坊，都火爆不到现如今的这种地步，他们的分工都是非常重要的。
　　而黄斐能在张永日几乎不怎么关心工坊生产过程的情况下，依旧将两个工坊搭理的井井有条，堪称典范。
　　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他是一个非常有能力，且心思细腻的家伙。
　　现如今工坊已经走上了正轨，他需要忙的事情，比一开始的时候少了很多。


第990章 她原本想象要坚强
　　而冶铁坊，蜂窝煤，还有蔬菜大棚等工坊，都有各自的负责人。
　　若是真的让黄斐去接手这几家的管理工作。
　　他其实也不用做太多的事情，具体的事务有专门的人在管，他只需要每个月，或者没半个月，听取一下工作和财物支出上的汇报，从中找到不足，督促他们改进之类的事情就可以了。
　　王福先前做的也是这些，如果现如今换成是黄斐，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李天对各家工坊的现状，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稍微想了一下，就觉得这个提议还是非常可行的。
　　只不过，他们这一去，短则两三个月，长则是三五个月。
　　这其中可能会发生什么预想不到的事情，没人敢保证。
　　王福的能力，李天还是很相信的，但黄斐能力虽然也不错，但他还是要仔细的交代一番，才能放下心来。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
　　“嗯，黄斐这个人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商人家庭出身，又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了，见识和经验都是足够的。
　　这样吧，最近你找个时间，让他来见朕一面，朕好好给他交代一下情况。”
　　李天这么说，基本上是同意了王福的请求，王福等级高兴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谢恩道，
　　“谢陛下体谅，谢陛下鸿恩……”
　　李天微微一笑，
　　“好了，起来吧，动不动就下跪，你们这帮家伙啊……”
　　王福之所以这么激动，其实也不光是因为，时隔几年，他送算可以回家看看了。
　　更多的是，王福已经嗅到了，李天这次将会在南京大搞建设的可能。
　　要知道，南京作为沟通南北的重要交通枢纽，将来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要地。
　　现如今北京城有的东西，将来南京也指定会有。
　　目前就只有张永日一个人前去南京开疆拓土。
　　剩下的，皇家钱庄，交易所，甚至是京报局之类的职能部门，都要在南京设立分部。
　　而这些分部，可都是需要人手去筹备的。
　　数遍整个京城，还有什么人，比他王福更懂得李天的喜好，在建设新部门这件事上，还有谁比他经验更加的丰富。
　　现如今京城各种事情，已经趋于稳定。
　　能用到他的地方其实已经不多了。
　　王福想要更进一步，在李天面前立下更多的功劳，他只能转换阵地。
　　而南京就是他下一个大展拳脚的好地方。
　　这其实才是王福，舔着脸，想要跟李天去南京的主要原因。
　　但这一点，王福自己清楚，李天自然也是清楚的。
　　可他现如今身边实在是找不到比王福更加合适的人选，
　　依靠他道了南京之后给自己跑腿，也是他目前没办法的选择之一。
　　就这样，第一个随行人员算是正式敲定了。
　　王福脸上的笑意，自打涌上来就没再落下去过，看的一旁的李天是，真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实在是太难看了。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先前已经有人提前通报过了。
　　皇后也早就让人做好了各种准备。
　　他怀有身孕，也不过才不到两个月，现在还看不太出来，其实一点都不影响她的行动。
　　但李天见她忙前忙后的，还是急忙飞奔了过去，赶紧将她扶好，让她坐下。
　　“伶儿，你这是在干什么，有她们忙就可以了，你跟着吓掺和什么，万一受了伤怎么办！”
　　皇后给他犯了一个白眼，
　　“瞧吧陛下你个紧张的，臣妾也是生过三个皇子，一个公主的人了。
　　那有那么孱弱，您也太小看臣妾了吧！”
　　李天心里嘀咕，
　　“先前那几个都不算，你肚子里这个才算得上是朕的种，可不得宝贝着。”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他可不敢这么说。
　　但还是温柔的哄着皇后道，
　　“朕这不是马上就要去南京了吗，朕不在的这段时间，皇宫里就剩下伶儿你一个人，你要是还这么马虎，你让朕怎么能安心的离开呢。”
　　听到李天提起这件事，皇后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愁苦起来。
　　细说起来，自打二人成婚，不管是先前当太子监国，还是督建京城的时候，两人都不曾一下子分开这么久。
　　人就是这么奇怪，每天都在一起的时候，时间久了，就会显得很腻歪，很烦躁。
　　可一旦分开了，可能不到一天见不到人，就想的快不行了。
　　皇后其实是打心里，不想和李天一下子分开这么久的。
　　但她也知道，李天这次是去办大事的，而且是非去不可的。
　　她就算是拦着，也是没用的。
　　“一定要去这么久吗，快一点回来不行吗。”
　　李天其实是可以骗她快去快回的。
　　可这次的事情，千头万绪的，短时间是绝对没办法全都解决的。
　　他可不想现在定下个时间，到时候却没办法按时回来。
　　那样一来，除了让皇后更加的担心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好处。
　　于是他拉起皇后的小手，温柔的说道，
　　“伶儿你就放心吧，朕一旦忙完那边的事情，一定会尽早回来的。
　　朕可是一天见不到你们母子二人，觉都说不安稳呢。”
　　说着，一双大手，就轻轻落到了，皇后的小腹上，轻轻的抚摸了起来。
　　感受到腹中那微弱的心脏的跳动，李天再将强的心，都差点融化了。
　　若不是形式所迫，他真想等到自己的孩子降生之后，再去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皇后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不识大体的女人。
　　她微微叹息一声，
　　“既然如此，陛下就快去快回吧，莫要让臣妾太过担心。”
　　见皇后这么快就从失落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李天还是非常欣慰的。
　　同时他也想起。
　　原本的历史上的，朱高炽当了不到一年的皇帝就死了。
　　之后的三个皇帝，可都是她和孙若微两人共同的扶持之下，才勉强让大明的天下不至于落入旁人手中。
　　可以说，原本的历史，从明年开始，一直到朱祁镇夺门复辟成功，都是依靠他们两个女人在背后默默的支撑着这个国家的。


第991章 天工院的未来
　　若是没有他们两个，恐怕大明早在土木堡之变后，就完蛋了，哪里还能有后面一百多年的繁盛可以延续。
　　李天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没有现在看起来这般柔弱。
　　她可是凭借自己稚嫩的双肩，担着大明江山几十年的女强人啊。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穿越而来，才当了不到一年皇帝的人，即便有天大的功绩，暂时也是没办法和她想比的。
　　原本的历史，她和孙若微两人是多么的艰辛才让这个国家，不至于衰落下去的，李天没有亲身经历，是没办法感受的。
　　可他自己当皇帝的这段时间，亲身的感受还是非常有感触的。
　　皇帝这个位置，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一旦有哪个决策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动辄影响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生死的大事。
　　这种事情不是隔多久才出现一次的，而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
　　每天都在这些事情中煎熬，心里若是没有一定的承受能力，是根本就做不来的。
　　这一刻，李天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小看眼前这个温柔如水的女人了。
　　真实的她，可能比现如今很多的朝堂大佬，还要坚强的多，睿智的多。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现在还在，才让她甘愿当一只被羽翼保护起来的小鸟，表现的如此需要人的关爱和呵护。
　　他着实有些题原本历史上的朱高炽感动惋惜。
　　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谁能想到她日后会背负上家国天下那么沉重的担子。
　　李天看着皇后越发温柔的双眼，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让她受任何的苦，哪怕自己再劳心劳力十倍，也不让她受到半点的委屈。
　　“陛下这是干嘛，这么盯着臣妾这么看？是臣妾刚才有那句话说错了吗！”
　　李天尴尬的一笑，
　　“没有，没有，朕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走神了而已。
　　来，伶儿，咱们吃饭吧，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皇后没有多想，挥手让人将饭菜上的盖子揭开，热气和香味瞬间铺面而来。
　　李天忙了一上午，也是饿得不行了。
　　在皇后温柔的眼光之中，大快朵颐了起来。
　　其他人皇帝当得久了，口味可能会变得刁钻起来。
　　可李天也不知道是前世当普通职员的时候，快餐吃的太多了，对于饭菜的口味是一点都不挑。
　　不管御厨们做的怎么样，总是要比后世的那些快餐路边摊要强千百倍的。
　　而且，这些御厨们还总是换花样，同样的素材，在他们的手里，能做出很多种截然不同口味的东西来。
　　让李天几乎每天都能尝到不一样的味道。
　　吃饭这件事，也就成了他每天最享受的一段时光。
　　见李天吃的开心，皇后的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退去。
　　结婚十几年了，还能像李天这样对自己这么好，这般温柔，她已经是非常的满足了。
　　即便心中再有不舍，她也只能将这份挂念藏在心里，不会再轻易的展露出来。
　　饭后，李天又陪皇后坐了一会，顾不得休息，就一头又扎进了工作之中。
　　他临走之前，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嘱托下去的。
　　朝政方面有杨士奇他们几个，李天还是比较放心的。
　　但其他的事情，他若是不提醒一下，始终是不能安心。
　　转头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天工院。
　　紧急将所有管事的官员都给叫了回来。
　　甚至是将一直忙兵工厂的刘保和都给叫了回来。
　　天工院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筹备新院的建设问题，好长时间都没有新项目上马了。
　　而李天也暂时没有让他们继续搞下去的意思。
　　毕竟天工院创立到现在才不过半年左右的时间。
　　他们已经陆续搞出了那么多东西。
　　现如今天工院的所有工匠们，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仅是一个蒸汽轮船的各道工序，就已经消耗了他们绝大部分的精力。
　　要是李天再让他们分出人手来，搞研究，可能连现如今的项目都没办法按时完成了。
　　天工院上下目前只有几百人，算上各个衙门来支援的编外人员，总共也不到一千人。
　　这点人说，相对后世，一个国家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科研人员来说，不要说连零头了，可能连人家一个分部的一个研究所的人员都比不上。
　　但这已经是李天穷尽所有，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天并不打算要求他们继续攻坚太多的项目了。
　　而是打算让他们将自己目前的心得，全都整理出来，尽早的将工典这部书，给搞出来。
　　只要有了这部工典，天工院就可以开始正式招生，自己手把手的培养，科研人才。
　　以现如今的人，能吃苦能攻坚的性格来看，只要三五年的时间，天工院就能培育出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科研人员出来。
　　人数的基础变大了，各种学说各种思想，就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来。
　　单凭李天一个造血输送，这个国家是不可能有太大的进步的。
　　只有一群人，甚至是整个民族的所有人在思想上发生转变，才能让那个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大时代快速的到来。
　　这件事注定是一件持久的，艰难的工作。
　　可若是连开头都没办法做好，其他的就更不用妄想了。
　　他今天将所有的天工院管理阶层叫过来。
　　就是想要让他们明白，单凭他们这帮人，还是人数太少了，不足以推动整个大明的前进。
　　以及对他们阐述，培养人才，建造一所综合性的高端学府的重要性。
　　李天的意思是，新的天工院需要建造，但现在的这个天工院，也不会放弃不用。
　　新天工院那边的工作重点是，培养和教育更多的科研人员。
　　而旧的天工院则依然是攻坚各种技术难题的研究所。
　　他这一去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等到他回来之后，新院估计也该落成了，旧院也该改造的差不多了。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缺席，就导致天工院这个他无比重视的地方停滞不前。


第992章 所谓创新
　　其实李天先前也隐约的感受到了，天工院此时已经陷入了短暂的瓶颈期。
　　看似一切都在顺畅无比的发展。
　　但实质上依然在吃李天给出的技术参考的老本。
　　他们始终没办法，从李天给他们划下的范围之内，脱离出去，创造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创新技术。
　　即便是李天给他们提出了，新技术的参考，在没有具体的实物作为参照，他们还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这就好比，一个刚上了小学，对一切还很懵懂的学生，每天只会跟着老师教的东西，一点点的学习，老师教什么，他们就学什么，思维基本是定型的。
　　还没有做好，自学，自己思考的准备。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
　　他们毕竟不像李天一样，对今后几百年的科技发展有着清晰的认识，知道这个技术该朝什么方向革新，朝什么方向改进。
　　再加上他们没有李天这样经过系统的学习过，最基本的物理、化学、数学等科学学科。
　　即便是天工院最出色的人才，考中过进士的周镇等人，也不过是在经史子集上面的功力非常深厚。
　　对技术类，工程类的学科，研究的也算不上多么的透彻。
　　他这个一把手，都是如此，更不用说，那些可能连书都没怎么读过，所有手艺全都靠，口口相传，或者自己一点点摸索的工匠们了。
　　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基础知识，他们就没办法开拓自己的视野，没办法预见将来的发展方向。
　　有句老话说的非常对，在没有参照的情况下，想要开辟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无疑是最艰辛的。
　　未来的华夏之所以能在短短二十来年的时间，一跃从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甚至堪称世界工厂。
　　这其中固然有老一辈人的不懈努力，但在世界上有很多的参照可以参考，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对于他们基础很差的这个问题，李天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了。
　　然而这个问题是给没办法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问题。
　　所以，他才这么着急，让他们先将工典给搞出来。
　　并且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将自己对基础自然科学理解，整理了起来，帮助他们对工典进行一定的完善可拓展。
　　可以说，只要工典编撰完成，并且让所有的天工院的科研人员吃透的话，绝对可以让他们的自研能力，创新能力提升一个极大的阶段。
　　李天可是非常的重视，这部巨著的编撰工作的。
　　经常会找负责编撰的人员，进行彻夜的讨论，他们凡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基本上都会去找李天求教。
　　而李天也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给他们解释。
　　但他一个人能做的事情还是很有限的，毕竟不管他解释的如何详细。
　　也难免会出现错漏的时候。
　　如果是放在后世，一个知识点错了，被人发现自然会有人给他指出来，可现如今，即便他错了，也是没人能分辨的出来的。
　　而这些错谬，在将来真正用到的时候，很可能会引起极大的麻烦。
　　所以，李天在给他们解释某些知识的时候，是小心再小心，生怕什么地方出现重大的错误，导致事故的发生。
　　可以说，不仅编撰人员听到的很很困难，就连李天也是累的不轻。
　　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毕竟，这个时代，只有他一个人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和知识储备，而这也正是，大明将来能用极快的速度崛起的一个关键因素。
　　周镇等人，没办法想到李天这么深远的地方，他们其实一直以来都感觉非常的良好，甚至已经开始有些沾沾自喜了。
　　他们骄傲自豪，李天并不反对，但是自满他就不得不管了。
　　于是在会议的一开始，李天就十分严肃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段时间，天工院的进步，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朕也为你们感到自豪。
　　但有一点，你们可能已经不记得，朕今天要再一次的提醒你们。”
　　“朕交给你们的各种东西，其实你们在古籍中都能找到，类似甚至更加完善的记录。
　　这些知识，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被我们的祖辈先人，钻研出来了。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时间都过去这么久远了，那些本应该大放异彩的东西，却又悄无声息的泯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呢。”
　　“或许是因为敝扫自珍，有或许是不合时宜，但有一点却是共同的。
　　那就是不重视，不理解，不明白。
　　不仅创造那些技术的人是这样，就连当权者，也都不怎么在乎。”
　　“我们现在所创造出来的一切，其实都算的上是在拾人牙慧，在先贤的创造的基础上，进行改进。
　　虽然我们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之内，就创造出了，价值百万甚至千万的价值。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
　　如果有一天，前辈们的精华，被我们利用完了，我们已经没办法再从他们的技艺中攫取新的知识的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
　　一开始，天工院的众人，还是兴高采烈的，毕竟李天说的话，基本都是在夸赞他们的。
　　但这最后一句话，却是让他们慢慢的沉默了下来。
　　尤其是周镇等几个天工院的主要负责人。
　　一般的工匠可能不太理解这句话的重要性，可他们却是非常明白的。
　　技术这种东西，只有不断的更新迭代，才能牢牢的把握住竞争的优势。
　　他们既然能从古籍中找到这些有价值的发明创造。
　　那么其他人也有可能复制出来。
　　就拿目前，最赚钱的肥皂来说吧。
　　他的制造工艺总结起来，并不算很负责。
　　但凡是一个干了半年以上，接触过所有制造流程的人，只要心思细腻一点，基本上都能这门技术复制出来。
　　香皂这东西，这么暴力，每天想要刺探生产工艺的人不计其数。
　　即便他们再怎么严防死守，或许用不了一年半载，就会有人弄明白其中的原理，然后进行复制。


第993章 永不过时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切切实实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旦秘方外泄，他们赖以赚钱的东西，就会沦为大众产品，变得不那么值钱了。
　　当然了，李天是可以用皇家的权利，严厉的禁止这种剽窃的可能出现。
　　甚至颁布发令，让其他人不得做这门买卖，来保证朝廷的利益。
　　可若想让这个时代进步，李天是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情的。
　　想要让守住自己的这份买卖，让它一直能赚钱。
　　就必须要革新制造的工艺，不断的完善工艺流程。
　　让产品始终具有，别人抢不走的竞争力，这才是李天想要看到的未来，和对天工院的期待。
　　一般的工匠理解不了李天的这种高瞻远瞩，但周镇他们还是能理解的。
　　他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低声对李天说道，
　　“陛下教训的是，这段时间，我们的确是有些自满怠惰了。
　　陛下放心，明天臣就会督促，所有人继续投入研究，务必在他人破解前，将生产工艺在提升一个大台阶。”
　　李天听到周镇的这话，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他能这么快的理解自己的意思，是李天也没想到的。
　　但周镇只是理解了其中一点，对最总要的一点上，还是没能理解透彻。
　　他轻轻摇了摇头道，
　　“周镇，你能理解到这一步，朕很欣慰，但你却忽略了一点。”
　　“不断的完善制造工艺，提高产品的质量，巩固我们现有的竞争力，固然是目前最需要的事情。
　　但你们不要忘记了，一门技术不管你怎么完善，总有一天是会被研究到极致，导致进无可进的。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又该怎么办！”
　　周镇一时间有些搞不懂，沉默了下来。
　　李天继续说道，
　　“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就让朕来告诉你们！
　　被人追赶上了并不可怕，研究到头了也没什么关系。
　　只要我们能不断创造出新的技术，找出新的配方，新的工艺流程，那别人就永远无法追上我们的步伐。
　　说到底，道理也很简单，那就是一个字，新，这个新是创新的新。
　　而你们缺少的就是一种创新的精神和思维方法。”
　　周镇听得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迷雾，始终没办法看透。
　　他犹豫的说道，
　　“可是陛下，完全的创造出一种新的配方和新的工艺这种事情，有谈何容易啊，即便我们想这样做，但也没有具体的方向啊！”
　　周镇的这话，可能是在场的所有拥有上进心的匠人官员的共同心声。
　　李天也预料到了他们早晚会遇上这样的问题。
　　幸好他早有准备。
　　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
　　“你这个问题非常的好，那朕就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出来。
　　所谓创新，无非就是一个发现，验证，尝试，筛选，整合，完善的过程。
　　这个流程基本上，适用于所有的创新上。”
　　“朕就拿香皂作为一个例子，给你们解释一下吧。”
　　“你们也都知道，香皂其实就是油脂在融化之后和烧碱融合发生特殊反应的一个过程。
　　你们很多人都知道这个现象，但却并不理解，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弄到这个为什么，就是创新的关键点。
　　等咱们弄明白，这个反应的过程，到底是什么原理之后。
　　咱们就可以尝试，用其他的东西代替，其中的某一样关键原材料。
　　若是我们能找到比动物的油脂更适合的脂肪物质，是不是就能大大的降低，对动物油脂的需求？
　　既然不用动物油脂了，咱们是不是就能省去，提炼油脂这一项工序？
　　又或者，咱们找到了，比烧碱更加适合且现成的材料，是不是又能省去一大半的工艺？
　　这个过程中，首先是发现新的替代品。
　　然后就是不断的尝试，验证这个新发现的可能性。
　　接着就是尝试，筛选。
　　最后从各种新材料中选取最优的材料和配方，完善新的产品生产流程。
　　这样一来，即便别人知晓了我们原来的配方，和生产的工艺。
　　我们也能凭借新的材料价格和工序的简便方面，牢牢的掌握住竞争的优势。
　　让我们的产品，永远的具有竞争的优势。”
　　“而这个时候，我们依然不能怠惰，等到新的产品工艺，再次被人模仿的时候，我们可能又找到了更加合适的材料。
　　这样一步先，步步先，不管是谁都没办法撼动我们的优势。
　　这个到道理，你们应该能明白吧！”
　　众人听得都是连连点头。
　　但对于李天先前说道的，那个‘为什么’他们还是有些迷茫。
　　其实李天对油脂和烧碱之间的化学反应过程，以及肥皂为什么会对油污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不是很清楚。
　　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这个道理和众人阐述出来。
　　大明现如今的科技，距离弄清楚什么是化学反应，弄懂什么是分子，什么是元素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肥皂这种东西进行生产材料上的革新了。
　　毕竟，在现代物理学，和化学诞生之前，我们的先辈们就已经凭借他们不断积累下来的技术生活了这么久。
　　不明白道理其实也并不耽误，一个新工艺的诞生。
　　李天之所以说的那么深，那么复杂，其实就是想让他们明白，自己需要弄懂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他心里也很清楚，不要说自己了，即便是从现在开始，他们这一代是绝对没可能，将所有事情都弄清楚了，即便是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人类也不可能理解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能弄懂一个皮毛，将这些不懂的问题梳理出来，就已经是对后代人最好的贡献了。
　　而李天目前需要做的，也不是打击他们这种求知欲，而是让他们明白，学无止境，创造创新永远都不会过时。
　　虽然还不是很懂，但周镇还是严肃的表态道，
　　“陛下放心，臣今后一定会督促天工院的所有人，不能自满怠惰，始终保持一颗，发现，研究的心。
　　让我们创造出来的东西，永不过时！”


第994章 全科与专科
　　点醒了他们，让他们明白，学无止境，创新无极限之后，李天今天的目的，其实已经完成一半了。
　　之后要说的事情，就是有关工典，有关基础知识方面的问题了。
　　这是一个注定要耗费很长时间的事情。
　　很有可能，现如今天工院的这帮工匠们，将来会有一大半，被后人顶替。
　　为了不让这帮算得上是大明现如今技艺最高深的一群人，将来不至于落伍。
　　所以李天决定，让他们在教导新的科研人员的同时，也要不断的学习，至少学的不能比自己的学生们差。
　　于是，李天对所有人说道，
　　“创新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做到的，若是没有一定的知识积累，是绝难做到的事情。
　　所以，朕决定，让手头暂时没有工作的人，全都去学习。”
　　一听到这话，人群中顿时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小声的讨论声。
　　对于周镇这样，饱读诗书，有天生对科学有着极大兴趣的人来说，能学到更多的有用的知识，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对那些仅是凭借多年口耳相传，不断磨砺才掌握了现如今一身娴熟技艺的绝大多数工匠来说。
　　让他们重新拾起笔杆子，开始读书写字，恐怕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让他们痛苦。
　　李天也知道，让他们这帮岁数最小的也有十六七岁的工匠们来说，读书的确是一件非常痛苦，且艰难的事情。
　　可这也是必要中的必要，为了他们的将来，为了大明的将来，这一关他们是一定要过的。
　　但李天也不是想要一股脑的让所有人都这样。
　　对于那些上了年纪，四五十岁的工匠来说。
　　读不读书其实也无所谓了。
　　这样年纪的人，即便是最后读完书，完成了最基本的教育，恐怕今后也没时间和精力在进行研发工作了。
　　但也不是说，他们今后就没用了。
　　他们现在掌握的技术，不管放到任何时候都是一笔巨大的宝贵财富。
　　可年轻人，尤其是那些才十几二十岁，还只是学徒的那帮人，他们将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工作。
　　学习一定的基础知识，让他们懂得更多的理论知识，还是非常必要的。
　　李天轻轻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平静的说道，
　　“朕知道，这可能对你们来说，是一个十分艰辛的考验。
　　但这是你们中绝大多数人，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坚持几年之后，你们将会变得更加饱满，拥有创造力。
　　不然你们就会像那些过时的产品一样，慢慢的被后来居上的人给淘汰。”
　　“你们将来可都是天工院的肱股之臣，朕可不希望，没过几年你们就已经适应不了新的天工院了。”
　　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工匠，有些气馁的对李天说道，
　　“可是陛下，小人现在已经一把年纪了，不管是学习能力还是体力精力，都已经大不如前。
　　若是让我们再花费个几年的时间来学新东西，即便我们学成了，恐怕也没有能力做什么了。”
　　李天冲他点了点头道，
　　“老人家，你先坐下吧。
　　你说的这一点，朕也有考虑。
　　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能来到这里，基本上都是有一技之长之人。
　　你们所掌握的技艺，还是非常有用的，不存在没有用武之地的一说。
　　可对于你们手下的学徒来说，这就是一个问题了。
　　他们的在技术方面，不如你们，掌握的基础知识，也不是很多。
　　将来的他们能否达到你们的高度还都是个未知数呢。
　　你们可以不用参与学习，但为了他们将来的发展，学习还是有必要的。”
　　李天的这一番话，基本上算是给他们定了性。
　　上了年纪的，拥有一技之长的人，学不学新的知识都可以，可年轻人是必须要去学的。
　　得到李天的这个承诺，年老的工匠，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那些年轻的小家伙们，则是一个个都露出了愁眉苦脸的样子。
　　见到台下众人，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
　　李天无奈的摇头苦笑了一下。
　　这帮年轻工匠们一听到要花费几年的时间来学习，基本上都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就连周镇这个他们的直属长官，也是对此露出了不太看好的表情。
　　偷偷的看了看李天，嘴巴微微张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的担心，李天其实也明白。
　　无非就是这帮人其实已经过了最佳的学习阶段，即便经过几年的努力，恐怕未必能成什么气候，还不如重新培养一帮对科学感兴趣的新人来的方便。
　　这个问题李天又何尝没有考虑过呢。
　　他其实早就在当时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答案。
　　那就是专门给他们开设一个辅导班。
　　这个辅导班，和以往的学堂完全的不一样，如果硬要找一个参照物的话，可能就是未来世界上，那些培养专项人才的职业学校了。
　　所谓职业学校，就是定向的培养专职人才的机构。
　　有人可能觉得，这种偏科严重，掌握知识并不全面的学校出来的人，算不上什么精英，甚至一度被所谓的正常大学的学生们所鄙视。
　　可李天却明白，这些人固然偏科严重，固然掌握的知识并无完整。
　　但对一个发展中，急需要大量专项人才的国家来说，这无疑是最划算，最快速的一种解决方案。
　　李天也打算对这帮已经错过了最佳学习阶段的工匠学徒们展开这种专项教育。
　　他们不用去学习，和自己专业没什么关联的学科。
　　只需要学好自己专业的所有课程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每个人之多也就需要学个三五门课程就可以了。
　　需要花费的时间了精力，就比全能型的学生要少上很多的。
　　这样培养出来的人，虽说能力并不全面，但若他们肯苦心钻研，一样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取得不错的成绩。
　　一个国家，尤其是在急速发展过程中的国家。
　　全科的全能型人才固然是最好的选择，但职业的学生也是必不可少的。


第995章 皇家钱庄，南京分号
　　另外，技校的教育方式，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学徒们在学习的过程中，还可以顺带参与到一般性的工作中来。
　　这种等于是手把手似的教学，对加深学生的记忆，尽早的掌握专项知识，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
　　不仅能克服，学习枯燥的问题，还能在学习的过程中，不断的发下问题，然后解决问题。
　　这样培养出来的学生，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会干活的人，还是一个懂得思考，知道优化改良工作环境的人。
　　学习工作两不误，既能让学生们有兴趣学习新的东西，又能借助过程，让他们明白更多的相关知识。
　　可谓是最适合这个时代的教学方式了。
　　当然了，李天也不是打算将他们所有人都当成未来的工人来培养的。
　　若是真的发现了学习的好苗子，而他本人也的确有天赋和学习更多知识的渴望的话。
　　李天完全可以将他安排到更加完善的班级之中去接受教育。
　　不管是是什么时代，总是有天才和普通人的。
　　都说，少数的几个天才，就能改变一个时代。
　　这可不算是一句空话，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了这个道理。
　　李天也不求，这帮工匠之中能出现多少多少的天才，只要能有那么三五个，出类拔萃的人存在，能够引领将来天工院的发展。
　　他就已经非常的满足了。
　　他将自己的想法，简答和众人说了一遍，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
　　那些原本脸上一脸愁苦的年轻人们，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能更进一步，将来成为超越自己师父的人，谁会不想呢。
　　原本一件极难办到的事情，在李天的手里简简单单的就解决了。
　　周镇等人对李天的高瞻远瞩，思维之多变，再次感到了惊叹。
　　事后，他们内部开总结会议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几乎都将李天的话当成了今后的形式纲领，甚至有人专门将李天的话，全都给记录了下来，进行印刷，以供所有人参考学习。
　　他们这种近乎崇拜似的狂热认同，是李天没有想到的。
　　但即便后来知道了，他也并没有当回事。
　　以为他知道，一个时代，是需要一个这样的，能够带领所有人不断向前的精神领袖的。
　　既然这个时代没有别人，那自己来充当这个精神领袖，也未尝不可。
　　天工院是李天最放心不下的一个地方。
　　剩下的几个地方，交易所，皇家钱庄等地方。
　　李天也都过去转了转。
　　交易所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地方可以说是目前，最让李天省心的一个地方。
　　只要他们能稳定好物价，其他的事情，他们能插手的也不是很多。
　　简单的交代几句，李天就离开了。
　　他最后一站是皇家钱庄。
　　他这次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帮助他们规划一下，接下来一年的业务，定下一个初步的指标，提出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第二就是有关在南京等地，开办分行的事情了。
　　第一件事很好办，经过这大半年的摸索，钱庄的几个掌柜，已经基本摸清楚了现代化银行的门路，各项业务也基本做到了平稳发展。
　　但第二件，可就是一项大事了。
　　要知道，此时因为交通的不便利，钱庄这种东西的地域性非常的强。
　　基本上，若是没有生意往来的地方，是很少有商户，或者个人去某个地方开办钱庄的。
　　京城原本的四大钱庄，现在已经有三个被皇家钱庄给挤兑的半死不活了。
　　就只剩下一个汇通钱庄，因为采取了和皇家钱庄一样的模式，才勉强从他们的口中分了一杯羹，混了个温饱。
　　皇家钱庄虽然在京城已经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在其他的地方想要复制这种成功，可是没那么容易的。
　　别的先不说。
　　北京城成为京城也不过是最近三五年的事，有很多商行的业务还都没转移到这个新的国家中心来。
　　北京城若单论财富总和，恐怕连全国前三都进不去。
　　单单一个南京城，富裕人家的数量，就足有京城的两三倍之多。
　　更不用说，素有天下富庶之地称谓的苏杭两地了。
　　这两个地方，仅是十大盐商，就已经可以吊打全国绝大多数的富豪了。
　　他们的手可是遍布在苏杭两地，想要在这种地方，开办一个钱庄来抢他们的生意。
　　即便是李天全力出手，给与各种支持，短时间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苏杭那边他们暂时还没打算过去，可过不了多久，李天就打算去南京开拓自己的商业版图了。
　　这南京城难对付的程度，可能比苏杭这种被十大盐商把持下的城市，更难贡献。
　　要知道，南京城可是那帮勋贵们，根深蒂固，扎根了几十年的地方，早就已经被经营的铁板一块了。
　　若是没有点霹雳手段，是绝对没可能，将皇家钱庄的手，伸到人家的面前的。
　　他这次将几个钱庄的大掌柜全都给叫过来开会，主要也是为了这个事情。
　　原本，他们想要打开南京的市场，不至于一开始就被人家针对，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少说要准备一千万两以上的银子储备，才能稳住阵脚。
　　但一千万两，对现如今的皇家钱庄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若是一个不小心走漏了消息，发生什么挤兑世间，恐怕还会引起更大的骚乱来。
　　其实，早前，李天也是没打算这么早就去做这件事的。
　　他原先想的是，先将南京的降级事情弄完，让南京城的勋贵们先慌上一阵子，人心开始浮动的时候在弄这件事。
　　可他没想到的是，朱瞻基等人竟然如此的给力，一下子从马大忠和水盗中弄到了将近一千万两的银子的巨大收入来。
　　这给了他无比的信心。
　　到时候，皇家钱庄只需要再拿出两三百万两来，就能轻松的将这笔巨款搞定。
　　一千万皇家钱庄拿出来有点费劲，但二三百万，还是非常的轻松的。
　　这件事也就这么一拍即合，几乎李天刚提出来，几个掌柜就立马同意了下来。


第996章 困难重重，任重道远
　　皇家钱庄这半年来，可谓是京城中最耀眼的一个明星了。
　　手握储户的三千多万两银子和李天从元朝宝库中弄到的那一两千万。
　　他们可谓是前所未有的信心膨胀，正是准备向外扩张，大干一场的时候。
　　即便李天这次不来，估计他们用不了多久，也会主动和李天商谈这件事的。
　　只不过他们从未想过，第一步就先抢占南京这个最难啃的骨头之一。
　　等到李天将自己想法说出来之后，原本兴致勃勃的几个人反倒练练的摇头。
　　“陛下，拓展分行，我们几个是赞成，而且是举双手赞成！
　　可南京城不同其他地方，那边的钱庄基本都被把持在勋贵集团的手中，我们现在虽然有非常不错的体量，可真想和他们一较高下，可能还要差上一些啊。”
　　李天自然是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
　　掌控南京市场，所需要的钱还是个次要问题，皇家钱庄，咬咬牙，也是能拿得出来的。
　　可关键是，钱庄这种非常赚钱的买卖，动了它，就等于是动了人家勋贵们的利益，人家不和你拼命就怪了。
　　在北京，有李天罩着，原本的四大钱庄，不敢耍什么坏心眼，即便是非常的不满，也只能忍着，憋着。
　　可南京的那些勋贵们，可就不一定给李天面子了。
　　到时候，他们若是故意刁难，钱庄投入的这些钱，很有可能是会打水漂的。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不想攻占，这个除了北京之外，最重要的一个市场。
　　而是想着时机未到，等他们在南京拥有更多的话语权之后，又或者，逐步攻占了南京周边市场，再慢慢蚕食南京这个大蛋糕。
　　哪里能想到，李天要么不做，上来就是个绝杀。
　　直接在南京城开设主号，那岂不是等于，正面和所有勋贵集团宣战吗。
　　几个钱庄掌柜，干这行也大半年了，多少算是见过世面的了。
　　这种高风险的事情，他们的一致态度是，暂时不能这么搞。
　　李天瞧着他们几个直摇头的样子。
　　微微一笑，十分平静的说道，
　　“朕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不就是怕南京的那些勋贵们，不给咱们机会，一开始就联手打压咱们吗。”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朕现在不能告诉你们为什么，但你们只需要知道，再过两三个月，南京城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到时候，他们逃都还来不及呢，是绝对没心思理会我们的扩张的。”
　　三人瞧着李天的神情，感觉李天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大掌柜陈芳敏，略有些疑惑的道，
　　“陛下，这件事可说笑不得，开办钱庄这种事，动辄千万两白银，真要是搞不好，这些钱可都是会折损进去的啊！”
　　二掌柜，郭六虎就是个老狐狸，这群人里面就数他最年长，但也是最圆滑的。
　　他倒是没有像陈芳敏一样直接说这件事的风险，反而是打着哈哈说道，
　　“陛下既然有此信心，想必是一定一定有所预见了，只不过咱们钱庄虽然利润不错，但要是一下子拿出来，抢占南京这么大一个市场的银子，还是有些困难的。
　　毕竟京城这边的各种业务也才开始半年多，正处在上升期，需要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这老家伙，明着像是赞同李天的一件，后面却有用钱可能不够来搪塞。
　　明显是也不太想冒这个风险。
　　千万两银子不管放到任何时代，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尤其是对现如今还不算太富裕的大明来说。
　　这些钱可能等于全国一年所有税收的总和的一半了，万一真的损失了，那不单单是损失了这些钱就完事的。
　　万一让储户们知道了自己的钱可能没了，发生挤兑也是既有可能发生的。
　　钱庄目前可谓是，大明名正言顺的钱袋子，动辄就是存亡大事，他们几个怎么可能不小心谨慎呢。
　　对于他们几个拘谨，李天不仅没生气，反而感到很欣慰。
　　天家无小事，皇家钱庄不仅关系到大明皇室，更关系到大明现如今的各种战略问题。
　　他们如此谨慎小心的对待每一笔投资，这正是李天想要看到的。
　　如果李天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估计也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可他现在又不能将南京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和变故，说给他们听，就只能换个说法了。
　　“你们几个如此小心谨慎，这点朕很欣慰。
　　但这次朕是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具体原因目前朕还没办法和你们详说。
　　可朕可以向你们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在钱庄开办的过程中，朕也会亲自进行监督，这样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几个人都有些动摇了。
　　但还没有彻底的下定决心。
　　毕竟，李天空口白牙的几句话，并不能代表什么。
　　钱庄的收益是关系到郭六虎等人的养老钱的，他们几个这么谨慎小心是可以理解的。
　　但陈芳敏作为朱高燧的家臣，派驻过来的大管家，拿的是赵王府的俸禄，钱庄的亏损与否，虽说和他的奖金分红有关，却不是大头，但他竟然也这么小心。
　　可见他们几个的确是对南京这个龙潭虎穴，畏惧如虎。
　　见他们想要婉拒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李天微微一笑，打算给他们再上一剂定心丸。
　　“你们放心，这在南京开设钱庄总号的第一步所需要的钱，并不用皇家钱庄全出。
　　你们只需要先拿出两三百万两就可以了，剩下的钱，朕只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这话，几个掌柜，都是眼前一亮。
　　一千万两对皇家钱庄来说也是伤筋动骨，甚至是可能会影响根基的巨大数目，但若只是几百万两，即便是到时候，亏了也不至于让钱庄破产。
　　他们试探性的问道，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皇家钱庄真的只需要出资几百万两就可以办成这件事？”
　　李天淡定的道，
　　“那是自然，朕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过？”
　　再次得到李天的确认，他们几个人对视一眼之后，最终决定了下来。


第997章 大掌柜的人选
　　“如此，老奴等人还能有什么话说，一切就全凭陛下做主了。”
　　李天想不到，劝说他们几个同意这件事，竟然也如此的艰难。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坏事，他们如此的小心谨慎，也算是对钱庄负责，对大明的未来负责。
　　李天又怎么能怪他们呢。
　　出钱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南京那边光有钱还是不行的，还需要有大量的人手填充过去才可以。
　　要知道，南京的人口和富裕人家的比例可是现如今北京城的几倍以上。
　　南京分号一旦开起来，需要的人手，那指定也是翻倍的往上涨。
　　北京这边千多人的柜员和贷款审计员每天都要忙的脚不沾地，南京前期虽说不用一下开设几十家分号，但一千来人也需要的。
　　之前，三夫人去佛山的时候，已经带走了百十号人，北京这边本来人手就有些紧缺了。
　　他们这下要去哪里弄来一倍还多的人手呢。
　　等到李天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钱庄这几个大掌柜急的都是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陛下说的对啊，钱的事好解决，但这人手去哪里找啊。”
　　郭六虎眼珠一转，他想起皇家钱庄现如今的模式，试探性的和李天提议道，
　　“陛下，皇家钱庄前期的人员，基本上都是从宫里挑选精明的宫人来充当的。
　　不如这次也如此，再从宫里找些人出来吧！”
　　说实话，这个提议可以说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之一了。
　　即便是李天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不过有一点。
　　宫里的太监宫女虽然多，但识字认字，为人机灵的比例也不是很大。
　　先前为了筹备皇家钱庄，宫里认字的太监宫女已经被抽调了一半左右。
　　宫里现如今的小太监都有点不够用了，如果这次再从宫里抽调，宫里恐怕就剩不下几个认识字的了。
　　內宫八局四司，也是需要很多人的，不然还不全都乱套了。
　　“不行，宫里也是在是腾不出这么多人手来了。
　　但你这个主意倒是也还不错！朕知道该怎么办了。”
　　几人一愣，宫里没人，那去哪里找人。
　　郭六虎不愧是快成精的人了，好像立刻想到了什么。
　　立马说道，
　　“难不成陛下您是打算，将南京的那些……”
　　他的话没有说全，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大家也都明白了。
　　李天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没错，就是南京行宫中的那些留守的宫人！”
　　京城从南京搬到北京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四五年的事情。
　　而南京皇宫被当做大明的皇宫，算起来也有将近五六十年了，有三个皇帝在那边登基过。
　　可以说，现如今的南京皇宫，不管是从建筑面积，还是从奢华程度上，其实是一点都不比，还没经过扩建修缮的北京皇宫差的。
　　甚至在某些方面是远超北京皇宫的。
　　京城虽然搬迁了，可明朝不管哪个皇帝，都没有放弃对南京皇宫的照料。
　　常年有几千太监宫女，在那边进行日常的维护。
　　也有不少前朝的年老的妃子什么的居住在那边。
　　这些人还只是常备人员，若是将分散在南京各处，各个衙门的宫人也都算上的话，人数少说也有万把人。
　　是一点都不比现如今的皇宫人数少的。
　　大明可以说是历朝历代里面，任用太监人数最多的一个朝代了。
　　全国的太监宫女加起来，恐怕是要超过三万人。
　　有的人可能不信，估计会问，南京北京加起来，也才两万不到，哪来的三万人。
　　其实这是还没算上，各个王爷府里面服侍的太监宫女。
　　明朝又喜欢让太监负责监军，几乎九边各个地方都有专职的监军在，这些监军可不仅仅只有一个人。
　　哪个太监身边没三五个亲信手下的。
　　还就就是，遍布全国的皇庄，马政驿站，也是有不少太监驻扎的。
　　这些人算起来，也有一两千人。
　　李天其实不太喜欢任用太监作为朝廷的工作人员的。
　　自打他登基以来，就没有再增添过新的太监。
　　不然按照以往的规矩，新皇登基，少说也是要换上一大批自己信得过的太监的。
　　基本上每一次新皇登基，都是內宫大换血的一次。
　　这样被刷下来的太监，不是被撵出宫，就是扔在善堂中等死。
　　郭六虎要不是因为从前身份比较高，有不少的孝子贤孙，帮衬着他，也不太可能会受到李天的重用，最后的下场估计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
　　內宫现如今的识字的太监是不够用了，但若是真想抽调出一两千认识字的，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以往太监们，除了极少数得到宠信的还勉强能过的去之外，其实很多太监过的都是非常的凄惨的。
　　去钱庄工作，虽说可能比在宫里王府之类的地方，工作更加的繁忙了。
　　可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份体面的有最基本收入保障的一份工作了。
　　而且钱庄还有给职员养老的福利，这可是他们这些注定没办法生儿育女的人，最最期望得到的东西。
　　可以说，只要李天一声令下，指定会有无数的人，愿意来钱庄工作。
　　但有一点不得不说，那就是他们可没有这半年多的工作经验，开拓南京市场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要是全都让没啥经验的人去，自然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他们几个掌柜子，少说也要调任一个去南京当大掌柜，搭理一切事务。
　　还必须从现如今的总店中抽调一部分业务熟练的人充当骨干支架。
　　最后不管怎么样，皇家钱庄这回指定还是要大出血的。
　　说到这里，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陈芳敏是指定不能走的。
　　他是钱庄的大掌柜，北京这边也不过才开了半年而已，他若是一走，少了一个统筹全局的人，业绩指定是会受到影响的。
　　而郭六虎已经七十多了，虽然因为功夫不差，看上去只有五六十的样子，但毕竟上了年纪，不管是精力还是头脑的灵活上都和年轻人差上不少。


第998章 开创历史，也有我们一份
　　虽说他是最合适的，但却并不在李天的考虑之中。
　　剩下的也就只剩下，三掌柜胡让，以及一个心被提拔起来，李天也不怎么熟悉的四掌柜了。
　　这俩人，李天还是比较相信胡让的。
　　他主管钱庄信贷方面的业务，这可是钱庄营收的大头。
　　这半年来，这个部门在他的手底下可谓是干的风生水起，风头甚至一度盖过了，上头两个大掌柜。
　　但有一点，胡让毕竟太年轻，才四十来岁，在经验上还是不太比得上，郭六虎二人。
　　先前三人各管一摊，他也能放开手脚的专注忙自己的业务。
　　可若是现在让他去掌管一个完全不比北京总行差的南京分部，他的能力的确还是让李天没办法完全放得下心。
　　还有一点就是，到时候，南京分部，指定是要从南京行宫中挑选大量的人员充当柜员的。
　　向他这样一个根基全都在北京的大掌柜，还真未必能指挥得动将来的一帮手下。
　　总的来说，胡让在专项业务方面，的确是一把好手。
　　全盘管理上经验欠缺，威信也不算太足，还真未必能很好的掌控局面。
　　当然了，这些都是李天心中的想法，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胡让还是挺有上进心的，对于充任南京分部的负责人，他也是兴致很高。
　　李天为了不打消他的积极性，也就没有当面说出自己的这份担忧。
　　不过面对这种局面，他也是有自己的准备的。
　　首先就是王福指定是会跟着他去南京的。
　　有了王福在一旁帮忙，让胡让度过最开始的一段艰难时光，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还有就是，距离南京分行真正的上马，少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可以让胡让好好的进行准备。
　　不管是多培养几个有能力的手下，还是先熟悉一下分行的管理事务，都算得上是有充足的时间。
　　毕竟，总行这边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建立起来半年左右。
　　两个月等于是他三分之一的工作时间了，有这么长的时间缓冲，相信胡让多少也能成长一些，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最重要的，资金和人员选择问题，李天交代完了。
　　剩下的事情，比如资金的筹备，押运，人员的培训，挑选去分部入职的骨干人员之类事情，他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待李天走后，四个掌柜，关起门来，脸上都是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如果放在后世，胡让这一下子从一个三掌柜，直接跳到了，和总行行长差不多几乎平起平坐的地位上。
　　陈芳敏和郭六虎这俩他的顶头上司，不都太会怎么高兴的。
　　但这个时代，反而不是这样。
　　首先，皇家钱庄这种模式，还是刚出现在大明的土地上，他们还没形成，上下级那种职位变动的不平衡上。
　　其次就是，现如今不管是交通还是通讯方面，都还不是很方便。
　　在业务上，北京和南京的重合度可谓是极少的。
　　并不存在，有你没我，抢占客户等方面的事情。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管是南京分行，还是北京总行，总归还是皇家钱庄。
　　两家的业务，资金甚至是人员都是可以互通的。
　　假如说，有一天，他们中某一个出现了资金或者是人员上的短缺，只需要一个调令，不管是人员还是资金，立马就能得到充足的补充，对他们的稳定可是有着极大的帮助。
　　还有就是南京那边的架子一旦搭了起来，就等于说，皇家钱庄的实力骤然扩张了一倍以上。
　　影响力也等于是无形的被放大了一倍。
　　影响力可是对钱庄有着非常大的影响的。
　　一旦皇家钱庄的这个名号，被大江南北的所有商家百姓们认同了。
　　他们的生意想要不好都难。
　　最后的最后，也是他们心底隐藏的最深的一点就是，皇家钱庄可是他们几个一手打造起来的。
　　钱庄将来变得越大实力越强，他们的地位和功劳也就越稳定越大。
　　假如有一天，整个大明，遍地都是皇家钱庄的分号，甚至将分号开到国外去。
　　他们几个作为这个庞大团体的开创者，那可是注定要青史留名的丰功伟绩。
　　说不不客气的话，一旦这个构想真的实现了，他们将来在历史上的名头甚至可能会远超当代的那些名臣良将。
　　最后和帝王一样变成一个时代最耀眼的一颗明星也不是不可能。
　　陈芳敏在当这个大掌柜之前，只是赵王府的一个家臣，自身的一切都是自家主子给的，地位不高不低，如何能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在历史上留下磨灭不去的名号。
　　而郭六虎和胡让都是阉人。
　　一个阉人除了成为一个大奸大恶之人，是极少能在青史中留名的。
　　现如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们正要为这终身目标卖出其中重要的一步，他们如何能不激动，能不高兴。
　　“胡总管，啊，不对，现在应该是叫胡大掌柜了。
　　咱们几个有幸能为皇家钱庄的开创者之一，是八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
　　陛下的恩德，咱们可绝对不能辜负。
　　这次不论如何，都要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问题。”
　　陈芳敏的一番话，让胡让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十分谦虚的道，
　　“陈掌柜，郭掌柜，咱家除了信贷业务还比较熟悉之外，对其他的也就是一知半解。
　　这段时间就有劳二位多多帮忙，多提点咱家一下。
　　咱家先在这里谢过二位了。”
　　“哎呀，胡掌柜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几个可都是一条船上的自己人，千万不要这么见外。
　　你的南京分号搞好了，我们的脸上也是有光的。
　　熟悉其他业务的事情，就包在我们的身上吧……”
　　几个人能如此的推心置腹的互相帮助，是李天也未曾想到的。
　　这个时代，相比后世，虽然还显得非常的落后，可人与人之间的情谊，若是真的建立下来了，却是极难在被拆散的。
　　纯净的时代，纯净的人，这才是历史这么让人着迷，这么让后世人魂牵梦绕的原因。


第999章 张清欢的生意经
　　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如今在京城火爆全城的珍珠奶茶店的门口。
　　和众多特意驱车来这边品尝的那些富家小姐太太们差不多，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主意。
　　李天在王福的搀扶下，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热闹的如同一个大市场一般的场景，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王福有些皱眉的低声对李天说道，
　　“陛下，这里现在人是越来越多了，要不咱们等人少点再过去吧！”
　　李天则是轻轻摇了摇头道，
　　“没关系，咱们现在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她们该忙就忙她们的，咱们等一会好了。”
　　听到李天这么说，王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毕竟，奶茶店是张清欢开的，而她现在又是李天最宠爱的女人之一，她可不想在李天的面前，说什么他不爱听的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奶茶的名头是越来越响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了这种大冬天，能给人一大份满足感的新奇饮品。
　　店面即便已经经过两三次的扩充了，店员也都扩招了好几次，却依然忙的几乎没时间休息。
　　远远的从满外看去，一身服务员衣着的孙若微，端着餐盘在店里，到处的奔走。
　　而张清欢则是在一旁指挥引导。
　　连她这个老板，都要亲自出来，帮忙招待客人，可见这家店现如今到底是火到什么程度。
　　且不说店内能做人的位置，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就连门外排队的长龙，都快排到另外一条街的街口了。
　　这还是已经下午三四点钟了，上午中午时间段，人数可是比现在还多。
　　李天最近这段时间，也没怎么过来这边，也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有些心疼张清欢的叹息道，
　　“这个傻丫头，钱到什么时候都能赚，这么拼命干什么！”
　　王福对这家店面的了解程度，可能比李天还要多一些。
　　他在一旁低声给李天解释道，
　　“陛下，清欢姑娘的这家店，现在之所以这么火爆，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他们曾经在城里的好几个地方，举办了一次免费品尝的活动。
　　而且，清欢姑娘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来了一招，叫每一送一，第二杯半价的招数。
　　原本三十多文钱的一倍奶茶，现在只需要加十五文，就能买到第二杯。
　　这样一来，突然间就有大批的新客户涌了过来，她们现在忙成这个样子，也是有原因的。”
　　李天听到王福的话，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的神情。
　　张清欢这个促销手段，就是前几天，她从李天这边询问来的。
　　当时李天还奇怪，奶茶店原先生意就很好，为什么还要搞什么促销呢。
　　一开始的张清欢还遮遮掩掩的不太愿意说，后来才给他解释了原因。
　　她打算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各开一家分店。
　　因为要同时开四家门店，所以她目前手头的钱，就有点不够用了。
　　要知道，现如今京城的地皮是寸土寸金，以她们的每日的流水来说，租用一家店面是足够的。
　　可张清欢却不想今后被人掣肘，所以打算，四家门店全都买下来，自己装修自己开店。
　　但这样一来，她手里目前攒下的钱，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即便算上孙若微从李天这边桥来的竹杠，也是不够的。
　　而她又不想和李天开口要钱，想要一切都靠自己来解决。
　　所以才想出，搞一段时间的促销活动，来快速的回笼资金。
　　其实，按照原本的经营状况，他们即便不搞什么促销，她们只需要再等上一两个月，这笔钱也是能攒够的。
　　但张清欢不愿等那么长的时间，这才从李天这边弄来了促销的方法。
　　在没告诉他原因的情况下，将这个促销手段给用了出来。
　　只是让张清欢没想到的是，这宣传效果实在是好的离奇。
　　这个优惠活动已经推出，立刻就引起了京城百姓的热捧。
　　奶茶这种原本有些小众的饮品，此时俨然成了一整流行的时尚，一种新兴文化的代名词。
　　一个年轻人，要是没喝过奶茶，没来过这家店打过卡，就算是落伍了，跟不上时代了。
　　而且，因为是促销，第二杯半价什么的。
　　原本手头有些拮据的年轻人也能勉强买得起了。
　　店门外，随处可见有人在两两一组的进行拼单，搞得就好像在对什么暗号似的，看的李天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李天摇头不止，心中感叹的道，
　　“清欢这丫头啊，缺钱完全可以和朕说啊，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何必呢。”
　　王福在一旁十分羡慕的说道，
　　“清欢姑娘这不是想要靠自己的努力，经营好这家店吗。
　　她既然不想和陛下您说，估计也是不想让陛下您一直将她当成一个时刻需要人呵护的人吧！”
　　李天心头一暖，微笑着说道，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看问题居然看得这么透彻了，可真有你的啊！”
　　王福腼腆的道，
　　“还不是陛下您教的好，每天跟着陛下您身旁，老奴要是再没什么长进，那可真就没什么用了。”
　　李天摆了摆手道，
　　“行了行了，这些肉麻的话，就不用说了！
　　前门咱们估计是进不去了，咱们从后门进去吧！”
　　后门的里面是一个小院，这里是堆放奶茶的制作材料的仓库以及员工们操作间和休息的地方。
　　此时正是忙着的时候，后院基本上也是没闲人的。
　　他们两个溜溜达达的走了进来，一时间竟然没有被发现。
　　但等到他们想要靠近厨房，打算穿过这边进到店里面的时候。
　　突然有一个年轻的小丫头跳了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咦，你们不是我们店里的人，进后厨干什么？
　　难不成是来偷师的？
　　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来偷师！”
　　小丫头嗷的一嗓子，一下子叫出来了很多人。
　　其中甚至有几个赤着胳膊，浑身腱子肉，一看就不太好惹的精装小伙子。


第1000章 倔强的她
　　“哪里有小贼，石榴姐，偷师的小贼在哪里？”
　　“在那，就是他们两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眼前的这几个店员，李天看着都有些眼生，也难怪他们认不出自己来。
　　被一个黄毛丫头形容成，贼眉鼠眼，李天心里也是哭笑不得，但却并没有生气，毕竟后厨的确是不应该让外人进入的地方，他正要和他们解释一番呢。
　　突然有个人走了过来，将那个小丫头和几个壮汉给拦了下来。
　　“哎呀，你们几个这是在搞什么，这位可是咱们的东家，幸好我来的及时，不然冲撞了东家，有你们几个受的。”
　　那个小丫头和几个壮汉，一听李天竟然是他们的老板，顿时就傻眼了。
　　一个个脸色煞白的正准备迎接李天狂风暴雨般的责难呢。
　　李天反而微笑着摆手道，
　　“算了，不知者不怪，他们应该都是心来的吧，没见过我，这个反应也算正常。
　　说实话，我应该奖赏他们才对，他们才来没多久，就懂得不让外人进厨房，这是对的……”
　　听见李天没打算怪他们，包括那个小丫头在内的众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奶茶店现如今的员工工资，可是要比普通人要高出一半左右。
　　这种工作可不是随处都找得到，他们还是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高工资的工作的。
　　李天对那个一看就十分厉害的小姑娘不怎么意外，倒是对新来的几个壮汉很感兴趣。
　　对那个有些眼熟的店员低声问道，
　　“原先这边不是不招男人的吗，他们几个这是？”
　　那个老店员，立马给他解释道，
　　“先前的确是如此。
　　但最近这段时间，咱们店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工作量一下子加大了好几倍，原本后厨的几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即便是增加了一倍的人手，每天也都是累得半死。
　　掌柜体谅我们，于是就找了他们几个过来。
　　但东家您放心，关键配方还是在我们的掌控中，他们几个仅是负责一些体力活……”
　　简单的解释，李天也就听明白了。
　　说到底，其实就是因为，工作量太大了，女店员的体力跟不上了，临时找来的几个临时工。
　　其实细想一下，这也正常。
　　毕竟像张清欢这样，整个店面全都招收女孩做店员，在这个工业还不是很发达，很多地方都需要人力的时候。
　　一个全是女孩的店员的店面想要平稳的运转下去，几乎是不太现实的。
　　最终张清欢还是像现实妥协了，招收了男人进来。
　　一边说着话，那个老店员，一边带着李天向里面走去。
　　外面留下，那个被叫做石榴姐的小姑娘和几个茫然的壮汉。
　　刚刚李天虽然已经表明态度了，不会怪罪他们几个冒失鬼。
　　可几个人还是吓得不轻。
　　几个壮汉，就好像受惊的小鸟一样，围在小丫头的跟前，叽叽喳喳的道，
　　“石榴姐，这下怎么办啊。
　　我们这才刚来就得罪了东家，你说女掌柜会不会撵我们走啊！”
　　小丫头还算是比较讲义气的。
　　她咬了咬牙道，
　　“这件事不怨你们，祸是我闯的，就算要走，也是我走，你们放心吧，等下我就去找掌柜解释！”
　　王福走在后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却没有任何安慰他们的意思。
　　倒也不是他不愿意管，而是他知道，李天既然不打算追究他们的冒失，那他们就一定没事，说多了，反而可能会让人误会。
　　跟着李天进了里面。
　　那个老店员，去前面找张清欢了，李天就和他在张清欢的私人休息室中暂时等待。
　　王福瞧着李天仿佛在沉思什么似的，有些好奇的问道，
　　“陛下这是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个小丫头的出言不逊，老奴这就去替您教训他们一下。”
　　李天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滚你的蛋，朕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再说了，没和任何打招呼，咱们就从后门进来，原本就是咱们不对在先。
　　人家小丫头拦住咱们，那是对店面负责，不仅不应该责罚，反倒是应该嘉奖才对……”
　　王福嘿嘿一笑，
　　“陛下还是这么仁慈，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那可就是冒犯天颜了，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李天哼了一声，
　　“就你知道的多，去给朕弄一杯奶茶过来，好几天没来了，也不知道他们研究出什么新口味了没有。”
　　“好嘞，陛下您稍等，老奴去去就回。”
　　过了没多久，王福没回来，张清欢先到了。
　　她一见到李天，立即就扑了上来，冲进他的怀抱之中，怎么也不愿出来。
　　李天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后背，看着她满脸的疲惫之色，心疼的道，
　　“累坏了吧。
　　你也真是的，缺钱你和朕说啊，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你要是累坏了，让朕怎么安心。”
　　张清欢在他的怀中，闭眼休息了一会，好像缓过来了一点，但还是不愿意从他温暖的怀中离开，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抱着他。
　　“那可不行，我既然自己有能力赚到开设分店的钱，为什么还要你的钱呢。
　　我可不想，今后一直都让你养活着，我也要像林黛姐姐那样，做一个不用依靠任何人的女强人。”
　　李天轻轻弹了她的脑门一下，
　　“瞎说什么呢，朕的钱怎么就用不得了，朕就是你的依靠，你遇上难题，不来找朕，还能去找谁。
　　听话，不要让自己一天到晚这么累，不然朕可是要心疼的。”
　　张清欢难的撒娇一次。
　　她用力的摇头道，
　　“不，这次我要依靠自己的努力，争取一次，看看依靠我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把事情做好。
　　相公，你就纵然清欢这一次吧，清欢是真的想尝试一下。
　　万一最后真的不行，清欢到时候在找相公你帮忙，好不好……”
　　看着张清欢一脸的真诚。
　　李天又如何不知道她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呢。
　　她目前是李天唯一一个放在外面散养的妃子，独一份。


第1001章 带你回家
　　这已经是极大的纵容了，朝中的那些臣子以及后宫的那些人，虽说看在李天的面子上，没怎么说闲话，但心里对李天这么纵容她，指定还是有意见的。
　　如果李天这个时候，还不间断的给她钱，给她各种资源。
　　难保众人对她意见增强。
　　真要是有一天，这种意见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他们联手给李天施压，李天估计也是会很被动的。
　　不管是为了给自己树立一个自立自强的形象，还是为了将来，不给李天增添麻烦。
　　张清欢即便是把自己累个半死，也不愿意多让李天的麻烦多一分。
　　她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他不重视李天对她的关心，恰恰相反，她是太在乎李天的颜面了，才执意这么做，执意做什么都要靠自己的。
　　了解到这一切，了解到了张清欢对自己的维护，李天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用力将张清欢抱紧，轻轻的呢喃道，
　　“傻丫头，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这个天下都是朕的，难道朕还会在乎，其他人的些许看法吗。
　　你真是太傻了。”
　　张清欢甜腻的一笑，
　　“是呀，清欢本来就是个傻丫头，不然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家伙呢。”
　　在李天的影响之下，张清欢的性格是越来越响未来的那些自立的现代化女性了。
　　就连行事作风，也是越来越像。
　　现在谁要是还认为，张清欢还是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官宦家的大家闺秀，那可就要大错特错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自立生活，她即便是比不上三夫人林黛，但也比这个时代的其他女性，在独立自主方面要强上太多太多了。
　　可以说，哪怕今后她再也得不到李天的帮助，她也能非常好的生存下去。
　　这既是李天想要看到的结果，也是他不太愿意承认的结果。
　　可以说，他此时的心情，是即高兴，有失落的，十分的矛盾。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就不得不说，男人那种天生的自大的性格和通病了。
　　他们一方面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够独立自主，在自己不在身旁的时候，也能照顾好家照顾好自己。
　　但真的得等到她们能照顾一切了，男人们又开始担忧起来。
　　“人家自己也能生活的很好，那还要你干什么？”
　　作为一个帝王，李天原本是不应该担心这些的。
　　可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小家子气的本质，还是让李天比较介怀，自己的女人太强势，太自立的。
　　但他最后想了想，也就想通了。
　　自己这辈子注定会有很多女人的，即便是他不想，最后这个结果也是没办法改变的。
　　他注定了，不可能将所有的精力精神，全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她们将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能很好的照顾自己，让他不至于左右为难，这其实老天对他的奖赏，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心里轻轻的叹息一声，暗自发誓，在能陪伴她的时候，一定要对她更加的好，这才不会辜负，她对自己的包容，才能稍微弥补一下，自己在时间上对她的亏欠。
　　“好好好，都依你。
　　但你也要答应朕，过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的休息。
　　你不想要朕的钱，但让朕帮找人给你帮忙总是可以的吧。”
　　“嗯，好，清欢都听相公你的……”
　　两人这算是解开了这次的心结，相视甜甜一笑，像极了刚刚吵完架又和好的一对小情侣。
　　温存了好一会，李天这才想起，自己这次来这边的目的。
　　于是对张清欢说道，
　　“自从你入宫之后，已经有快小半年，没见到家里人了吧。
　　朕过段时间要去南京一趟，你不如和朕一起回去吧，见见家人。”
　　猛然从李天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张清欢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连续确认了好几次，得到的还是同一个答案之后。
　　她激动的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了。
　　“相公，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打算带清欢一起回南京。”
　　“那当然了，朕可是皇帝，一言九鼎！”
　　“啊……太好了，谢谢相公……
　　相公你知道吗，其实清欢很早以前就想要回家去看看了，但清欢也知道，这不太合规矩，所以一直都没敢和你说……”
　　古时候皇帝的妃子，回门是有极大的讲究的。
　　可不是说，你想回就能回去的。
　　家本身就在京城到还好说，出个宫就可以了。
　　但对于那些家在外地，动辄千里万里的人来说。
　　每次回娘家都是一次极其隆重的大事。
　　不仅要提前很长时间就申请，要得到皇帝和皇后的一致同意才有可能得到应允。
　　然后，朝廷会根据妃子的品级，安排一定数量的护卫随行太监宫女，仪仗队什么的，一路吹吹打打，隆重且庄严的将人送回去。
　　这不仅仅是关系到皇家颜面的问题，更是一个妃子唯一能给家族带来荣耀的机会。
　　所以，她们是倍加珍惜，每一次回门的机会。
　　但有一点，妃子的每次回家，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要是每个妃子都经常回家，仅是这项花费，差不多都能拖垮一个国家。
　　所以，每年能回家省亲的妃子的人数是极其有限的，甚至在国家苦难的时候，三五年也不会有一个名额。
　　特殊时期要不是特别受到皇帝宠爱的妃子，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次李天愿意带张清欢去南京，等于是他这个皇帝女婿一同上门，可以说是对张清欢极大的荣宠了。
　　这可比妃子自己回家，还要隆重荣耀的多的多。
　　张清欢高兴的差点语无伦次，也是情有可原的。
　　“呜呜呜……陛下，您对清欢实在是太好了，清欢真是无以为报啊。”
　　“傻丫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不用这么激动，不哭，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张清欢这时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但还是眼含泪水的道，
　　“都怪陛下你，怎么突然就决定了，让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第1002章 她可是你儿媳妇
　　李天将她拉倒自己的身边坐下。
　　给他解释道，
　　“其实这次朕并不是专门带你回南京的，而是有几件大事要去办顺便而已。
　　清欢你不会怪朕吧！”
　　张清欢用力的摇着头道，
　　“怎么会呢，陛下愿意带着清欢，让清欢回家省亲，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清欢怎么会这么不懂事的怪陛下呢。”
　　见张清欢没有生气，也米有一丝介怀，李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种事要是放在未来，女孩听到只是顺道而已，不把你的脸给抓出几条血印子来，都算是客气的了。
　　“相公，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清欢这就去准备准备。”
　　看到一脸急切的张清欢，转身就要去准备的样子，李天苦笑了一下，连忙拦住了她。
　　“不着急，距离出发的日子，少说还有半个月呢，准备的时间足够了。”
　　听到还要等半个月才出发，张清欢一脸的失落。
　　“啊，还要半个月啊……”
　　李天急忙解释道，
　　“这都是快的了，要是蒸汽轮船那边的进度稍微拖延一点，可能半个月咱们都未必能出发。”
　　张清欢勉强笑了笑，
　　“也好，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我也能把分店的事情处理好，不至于太过匆忙，留下一堆烂摊子。”
　　见她这个时候，还不忘照顾生意，李天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先前还有三夫人帮你的忙，现在店里现在都是你一个人主事，忙的过来吗，你走之后把店交给谁打理，你心里有准备了吗！”
　　张清欢想了想，然后说道，
　　“若微这个丫头，虽然做事风风火火的，但办事也算谨慎麻利，把店面交给她打理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但李天听完她的决定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若微不行，这次朕打算将她也给带上！”
　　听到这话，张清欢立马警觉了起来，
　　“相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若微她还只是个小丫头啊……”
　　瞧张清欢那一脸的紧张和不高兴，以及语气中的酸味和警告的意味，李天知道张清欢这是误会了。
　　连忙解释道，
　　“清欢，你想歪了，朕要带上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哼，那是什么？”
　　她一副才不信你的鬼话的表情，紧盯着李天的双眼说道。
　　李天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先前朕不是和你说过吗，孙若微是朕给瞻基那个臭小子准备的太子妃。是朕将来的儿媳妇，朕怎么可能会对儿媳妇有什么想法呢。”
　　“你可能还不知道，瞻基那个臭小子，在外面认识了一个江湖女子，被她给迷的是，连京城都不愿回来了。
　　本来，男欢女爱这种事，朕是不打算管的。
　　但也不能由着那个臭小子在外面乱来，万一弄出点什么丑事出来，他丢的可是大明皇室的脸面。
　　朕也是不得已，才要管他的闲事的。”
　　张清欢满头问号的道，
　　“可若微他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相公你带她去南京，又能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是打算让若微自己把太子的心给收拢回来？”
　　李天点了点头道，
　　“嗯，朕的确是有这个意思。
　　但这件事也不用明着来，先让她们俩私下里接触一下。
　　万一到时候，若微不喜欢瞻基，而瞻基也看不上若微，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要是她们俩看对了眼，那也就不用朕操心了，你说是不是！”
　　张清欢也是默默的点头，
　　“哼，还算相公你有点良心，别看若微这丫头平时做事风风火火的，但其实性子非常的单纯。
　　相公你要是以皇帝的身份，强迫若微给太子当太子妃，她自然是不敢反抗的。
　　但这可能一下子就毁了一个女孩的一辈子。
　　相公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害的若微一辈子不高兴，清欢可是一辈子都会不原谅你的。”
　　李天微微一笑，将她拉回到自己的怀中。
　　“傻丫头，你家相公我，岂是那种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人。
　　婚姻，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辈子的大事，娶得不情愿，嫁的不如意，害苦的可不单单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说实话，张清欢虽然对朱瞻基不是很了解，但仅是靠听说，打听，也能大致打探的差不多，知道朱瞻基平日里虽然顽皮，但人品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人长得也是非常的帅气。
　　她心里其实也是挺属意他和孙若微这门亲事的。
　　只不过，她心里赞同，并不代表，孙若微心里也愿意。
　　和她相处这么久，她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一个小妹妹，首先要考虑的自然是她的终身幸福了。
　　如果嫁的不高兴，还不如不嫁。
　　放在半年前的张清欢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但现在她，已经逐渐有了一种，现代女强人的风范。
　　对于爱情官，也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变化。
　　从前的盲婚哑嫁，她是坚决反对的。
　　所以在听到李天愿意给她们一个相互认识的机会，然后再决定，她才这么的欣慰。
　　“谢谢你，相公，清欢替若微谢谢相公你！”
　　李天露出一个十分猥琐的表情，
　　“嘿嘿，那清欢你打算怎么谢，我这个好相公呢。”
　　张清欢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因为她知道，李天一旦露出了这个表情，就代表，他脑子里面一定在想做坏事。
　　她连忙挣扎了起来，
　　“呸，一天天总想那些东西，清欢不理你啦！”
　　一边说着，一边挣脱了李天的魔抓，向外面跑去。
　　见李天没有追上来，她在门口停了下来，偷偷像里面张望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
　　“相公，晚上回家吗，清欢给你烧几道家乡小菜。”
　　张清欢这句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外人可能听不懂，但以李天对张清欢的了解，他怎么可能听不明白这里面的画外音呢。
　　立马狼嚎似的，跳起来说道，
　　“回，一定回去。”
　　张清欢见他答应了，脸色更加的羞红了，立马转头逃也似的跑掉了。
　　李天被她最后那勾魂似的眼神给弄得心痒痒的，恨不得天色立马就能黑下来。


第1003章 识人用人，帝王心术
　　就在李天脑子里面还在畅想着，晚上要怎么惩罚张清欢这只小野猫的时候，王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
　　“陛下久等了，店里的奶茶是在是不够卖的，这还是老奴好不容易抢来的一杯。”
　　突然没王福给打断了自己的美梦，李天恨不得一脚过去，踹他的大马趴。
　　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瞧着王福大冬天的，头上都渗出一层汗水出来，可见为了弄到这一杯奶茶，他到底是废了多大的功夫。
　　如此忠心，如此任劳任怨的一个手下，他又怎么忍心，让他心寒呢。
　　这个时候，李天似乎也稍微明白了一点。
　　为什么明朝中后期，会出现那么多的祸国殃民的宦官了。
　　这帮人，在得到全景朝野的权利之前，一个个的可能比王福他们几个，对自己的主子还要忠心。
　　这样的知冷知热，察言观色，忠心耿耿的下人，放到哪个主子哪里，不会喜欢。
　　反观，朝廷中的那些大臣们。
　　每天一上朝，不是指责这个，就是指责那个，要不是就是张口要钱，闭口要钱。
　　对比之下，他们更加的信任，这些贴身奴才，讨厌那些经常对自己不恭敬，时常还顶撞自己的大臣们，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假如一个皇帝，本身就不愿意管理朝政，逐步的将管理朝政的权利交给信任的太监，这种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你可以说，他们是媚上邀宠，也可以说他们是包藏祸心。
　　但不可否认，他们对皇帝这个主子的忠诚，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即便这种忠诚可能是装出来的。
　　但一个人能装忠心，装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那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忠心，又有谁能分辨的出来呢。
　　他们虽然身体不完整，但也是人，也是拥有七情六欲的。
　　他们除了讨好自己的主子，让自己得到更多的优待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出路了。
　　是这个世界将他们的路给堵死了，是这个世界对他们不公平，最后把它们逼迫到了那个极端的地步上。
　　细想一下，原本历史中的大明最后亡国，真的全都要怪罪到几个太监身上吗。
　　没有什么时候，是单凭一个人或几个人就可以颠覆一个曾经无比繁盛的王朝的。
　　将亡国的错，放到几个阉人，几个女人身上。
　　本身就是非常不合理的。
　　只不过是儒家的那些酸儒们，为了粉饰历史，故意夸大其词，编撰出来的故事，然后口口流传，最后成了不是事实的事实。
　　是，魏忠贤等少数几个人的确是一个时代的最大的反派。
　　可这些反派，在发迹之前，那个不是从最卑微的角色做起的。
　　想比那些一出生就是豪门贵族，然后一路平步青云，做到了朝中核心官员的那些人。
　　他们用尽了一切手段，给人当牛做马才换来的荣华富贵，真的是如此的不堪吗。
　　若经过努力得到的一切，都不值得赞赏的话，那这个世界，还需要努力吗，好需要日以继日的为一件奋斗吗。
　　当然了，这也不是说要替谁洗白，而是阐述一个事实。
　　没有人生来就是要当奴仆，被人呼来喝去的。
　　一切不过都是时运，命数的安排。
　　能左右众生生死的，除了上天，也就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的时候，可不是一句空话。
　　国家的兴衰，百姓的苦了，可能全都建立在帝王的一念之上。
　　李天自信自己不是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也不会让魏忠贤这种祸害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这这并不妨碍，他对王福更好一点，给与他一定的尊重，给与他和其他人平等的对待。
　　“王福，辛苦你了，到了南京之后，朕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办，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养养精神，别到时候没了精气神……”
　　王福听到了李天这话，感觉鼻子一酸，泪水差点直接喷涌而出。
　　还好他最后凭借扎实的心理素质，硬生生的给忍了下来。
　　“老奴不累，能时时刻刻的陪伴在陛下身边，已经是老奴三生修来的福分了，区区小事，陛下您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好了，你不用拍朕的马屁了。
　　朕说的是真事，还有半个月咱们就要去南京了。
　　到时候，定然是一场场硬仗等着咱们去打，朕可不希望你到时候累垮了，不然朕岂不是要多很多麻烦。
　　去吧，去吧，这边有留下几个护卫就可以了。”
　　王福再三确认，李天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动。
　　“谢陛下体恤，老奴……老奴无以为报……”
　　李天微笑着，将他扶起，
　　“好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是怎么回事。
　　去吧，去休息吧。
　　少吃点，你也该减减肥了，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像个球了。”
　　王福一边操着眼泪，一边笑着说道，
　　“好，老奴回去就减肥，到时候一定让陛下见到一个不一样的王福。”
　　看着一步三回头的王福，李天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落下。
　　他们这帮人固然是个不完整的人，固然在自己面前一个面孔，在他人面前另外一幅面孔。
　　但那又能怎么样，只要自己运用得当，能利用他们创造出更大的价值出来。
　　用什么人，怎么用，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没有人声来就是全才，也没有人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不管一个人有多么的天才，在气他的方面，总会有人超过你的。
　　作为帝王不应该单纯的以忠心与否来判断一个人的价值。
　　而是从长远的角度来分析利弊。
　　若王福仅是一个只会谄媚，欺上瞒下，贪得无厌的人，都不用别人提醒，李天自己就会砍了他。
　　懂得识人用人才人一个合格皇帝最应该做的事情。
　　也是一个帝王值得学习一辈子，且受用无穷的高深学问。
　　在这一点面前，什么勤勉，什么公正，其实都是次要的。
　　突然间的明悟，好似让李天又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一样，他的眼光和境界，仿佛再次得到了升华。
　　他微微一笑，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升级吧。不错！”


第1004章 新玩具
　　第二天，直到中午李天才从别院离开。
　　一夜温柔，自然是不必多说。
　　但他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出发赶往了，位于城南的兵工厂。
　　兵工厂现在的负责任大管家，刘保和早已经在门前等候了。
　　虽说昨天他们已经在天工院的会议上聊过很多了。
　　但李天还是有点不太放心，不亲自来这边一趟，亲自查看一下各种兵器的打造进度，他心里还是不太放心的。
　　其实，也没什么新的东西值得看，装备的类型，和上一次参观时候差不多的。
　　要说改变的话，可能就是加入了蒸汽锻锤之后，兵工厂的制造能力再次提升了一个大的台阶。
　　制造出来的各种兵器在质量上更加的有保障了。
　　被反复修改完善之后的火枪被命名为帝国一型火枪，而根据一战时的著名克虏伯平射炮为原型，制造出来的平射炮，被命名为帝国一型陆战炮。
　　之所以被几乎都被命名为一型，主要还是因为，今年才算得上是洪熙元年，是李天使用自己年号的第一年。
　　所谓新年新气象，新制造出来的东西，都用上了新的名号，是以往的传统，也是一种新的寄托。
　　李天并没有反对。
　　火枪之类的东西，除了细节上稍微有所修改，本质上其实是没什么大的改变的。
　　虽说他们已经是用尽了目前掌握的所有手段，但制造出来的东西，还是没办法和利用现代化机械打造出来的兵器相比较的。
　　不仅质量上没办法比，就连外形的美观程度上，也是远远不及。
　　可能比当年老毛子为了扩大产能，完全兵器外形美观时创造出来的那些武器，还有所不如。
　　但李天并不怎么在乎，因为，这些武器，不管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从他的手中诞生的。
　　是他经过大半年的努力，得到的成果。
　　而且，即便再怎么丑陋，再怎么低端，它依然是目前世界上，最顶级的战争武器。
　　说是现如今整个人类中最强大的杀伤性武器，它们也是配的上的。
　　仓库中摆放的是以一排排，一箱箱，已经打造完成，校准之后，涂抹了桐油保养准备送往新军军营的帝国一型火枪。
　　见到这些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的火枪，李天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
　　轻轻的拿起其中一把，上下不断的抚摸，就好像在抚摸一个新生的婴儿一样，让人爱不释手，就连手上沾满了保养桐油也不怎么在乎。
　　刘保和在一旁，看李天如此的欣喜，心中也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虽说，设计图，乃至火枪的制作流程，全都依靠一天给出的建议而打造出来的。
　　可他毕竟也是亲身参与者之一。
　　若是有一天，帝国一型火枪的名字传遍整个世界，他的名字也将会跟着流传万世，这将是一种多么高尚的荣耀。
　　他有的时候甚至感觉，这一辈子，能做成这一件事，就已经足慰平生，前半身也不算白活了。
　　李天兴趣所致，命人拿来了定装弹药。
　　装弹，压实，开保险，点火，发射，清膛一气呵成，就好像之前演练过无数次一样，精准而迅捷。
　　在外人看来，他的操作的确是行云流水，可李天自己知道，和那些演练过无数次的士兵相比，自己的速度还是慢上太多了。
　　一个合格的新军士兵，极限速度下，差不多能达到他的一倍以上。
　　一份子发射两次，甚至三次，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十分满意，现如今这把改良过的火枪。
　　不管从火力，还是装填弹药的简便程度，还是最重要的精准度、射程，帝国一型火枪，几乎已经达到了，火绳枪所能达到的极限。
　　若想要在进一步，除非是研发出能够量产的燧发枪，才有可能超越他。
　　要知道，火绳枪彻底被燧发枪替代，它在历史上可是足足坚持了一两百年的时间。
　　这也就在无形中说明了，燧发枪的研发难度，以及火绳枪目前的不可替代性。
　　当然，也不是说，燧发枪没办法制作出来。
　　兵工厂凭借手工的打磨，将人们的辛苦钻研，其实已经触摸到了燧发枪的制作方法，甚至已经用纯手工打造的方式，打造出了几杆实验型燧发枪。
　　但因为击锤的弹性不够，使用寿命非常的短，发射个三五十次，就完蛋了。
　　可以说，除非炼钢的技术再进一步，不然想要量产燧发枪，只能是一种奢望。
　　虽说，李天心里其实更倾向于燧发枪的大规模应用，但李天并不急。
　　原本的历史上，火绳枪坚持了一两百年才被替代，他们这边才研发出来半年多，着什么急。
　　在他的原本的打算中，三五年之内，能将可以量产的燧发枪研发出来，就可以了，完全不用太过着急。
　　不然，让现如今刚刚才量产，武装给新军的帝国一型何去何从？
　　直接废弃岂不是太过浪费了。
　　刘保和见李天貌似没有过瘾似的，又怕李天操作失误，伤到自己。
　　连忙命人带过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了李天。
　　“陛下，您试试这个，这是工匠们，经过苦心研究，打造出来的两把短枪，还请陛下品鉴一下！”
　　轻轻揭开盒子。
　　里面露出两把由黄铜打造，长度只有一尺多，握柄镶嵌了象牙玛瑙等装饰物的精美火枪来。
　　从枪尾巴上翘起的击锤来看，这是一把燧发枪，而且还是那种制作工艺达到了目前所能达到极限的燧发枪。
　　兵器这种东西，天生就能引起男人们的喜爱，李天自然也是不例外。
　　他从第一眼看到这一对火枪，就彻底喜欢上了它们。
　　几乎是用颤抖的双手，抚摸上了这一对宝贝。
　　“漂亮，它们真是太漂亮了。”
　　轻轻拿起其中一只，上下仔细的打量。
　　不管是从手感，还是从整体的重量来看，这两把枪，简直就像是，给李天量身定做的一般。
　　长长的枪口的下面，有一个小小的卡扣。
　　卡扣中镶嵌着一根，比枪管略微长出一些的铜杆。


第1005章 战术腰带
　　这铜杆一头略微粗些，和枪口的粗细差不多，不用说，那是用来压实火药的。
　　而另一头则是精致且密实的毛刷，自然是用来清理枪膛中的残留火药的。
　　仅仅是一个铜杆，都做的如此精致。
　　更加的让李天爱不释手了。
　　盒子中不光有两把火枪，一旁还有两个小孩拳头大小的瓶子。
　　这瓶子，是半透明的，外面镂空镶嵌着花纹繁复的银丝，已看上去就十分的美观。
　　从半透明的瓶子往里面看去，可以看得见。
　　一个瓶子里面装的是高纯度的火药，而另一个瓶子装的则是，一颗颗打磨的非常光滑的弹珠。
　　两个瓶子里面的火药量，至多也就能支持，两把火枪发射三五次的样子，还不到普通士兵常备弹药的一半。
　　可这些，李天并不怎么在意。
　　这两把简直可以称之为艺术品的燧发枪，李天将他们当成宝贝，收藏起来都还嫌不够呢，又怎么会舍得使用他们呢。
　　这时刘保和上前一步，给李天解释道，
　　“陛下，这两把火枪，是工匠们，经过无数道工艺，细细打磨，历经两个多月才制作出来的。
　　下官已经命人测试过了，它的威力在远程射击上，虽然比不上帝国一型，可在近距离战斗中，杀伤力还是非常惊人的。
　　陛下不妨现在就试试，要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下官也好让人立马进行改进。”
　　李天也是着实没忍住，新玩具刚刚到手，不摆弄一下，心里总觉的空落落的。
　　于是点了点头，轻轻的打开两个精致的瓶子，仔细的装填起来。
　　燧发枪和火绳枪因为弹头和弹药是分离的，所以火药都是分为两次装填。
　　前面装的是发射药和弹丸，而后面装的则是点火药。
　　这个时候的火枪有一个难题非常的难以解决，那就是药舱的气密性问题。
　　要是舱室封闭的不是很严，火药爆燃之后，压力就没办法集中到一个方向上。
　　产生的推力也就要差上很多，非常的影响，火枪的威力和射程。
　　但李天手里的这两把火枪不同批量生产出来的帝国一型。
　　他的药舱严丝合缝，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缝隙来。
　　可以说气密性已经做到了极限。
　　在没有现代化打磨切割工具的辅助下，能将它们打磨成如此的程度，可见工匠们着实是下了极大的苦工。
　　李天按照从前使用过的那把燧发枪的装填步骤，仔细的将弹药装填好。
　　然后单手持枪，微微瞄准之后，轻轻扣动了扳机。
　　只见，抢尾上的击锤，迅速的落下，击锤顶端的一块火石和舱室一旁的另一块火石，发生了细微的碰撞。
　　一道微弱的火花在交击地方一闪而过。
　　紧接着，在不足一秒的时间之内，火花点燃了点货仓中的火药。
　　随后在一声火药爆燃的闷响之下，一枚带着火光的弹丸，激射而出。
　　碰啪一声轻响过后。
　　十多米外的一个比成人巴掌还厚实的实木靶子，一下子被击穿了。
　　“好家伙，这威力，几乎快赶得上沙鹰了吧。”
　　他的这句话其他人没怎么听懂，但却并不妨碍，他们爆发出了雷霆般的掌声。
　　“陛下好枪法！”
　　“打的真准……”
　　不得不说。
　　虽然这个时代的火枪用的火药，是远远比不上后世的火药的。
　　但装填的火药量足够多的情况下，爆发出来的威力，也是丝毫不比后世的那些著名的火枪弱的。
　　后世的手枪因为要适应各种场合，所以子弹和枪械的威力，是经过压缩的。
　　能打出这样的效果，除了那些大口径的转轮手枪之外，恐怕几种能比得上，李天现如今手里这把的了。
　　几寸厚的实木都能击穿，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打个窟窿出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虽说未必能击中绝顶高手，但若突然发动袭击，也未尝没有一战。
　　可以说，有了这东西，李天行走天下的底气，又增添了好几分。
　　这次去南京，凶险难料，有这样的两个宝贝防身，可以说是李天正需要的。
　　“刘保和，这两把枪，朕非常的喜欢，你们做的都很不错。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赏赐，朕今天高兴，一定满足你们！”
　　刘保和十分谦虚的道，
　　“陛下过奖了，这些都是臣等应该做的，赏赐就算了，只要陛下喜欢，不怪我等手艺粗糙，我等已经非常满足了。”
　　李天哈哈一笑，
　　“你这家伙，这才多久没见，怎么也学会王福他们的拍马屁的功夫了。
　　既然你们不说，而朕说出去的话，也不能就这么算了，那朕就自己决定给你的奖赏了。”
　　“刘保和听令，兵工厂的所有工匠，薪俸提升一级。
　　负责打造这两把枪的工匠们，每人赏银二百两……。”
　　嘴上虽然说不要赏赐，但真的等到奖赏发下来了，他们一个个还是乐的合不拢嘴。
　　“谢陛下赏赐，谢陛下鸿恩……”
　　李天抚摸着两把火枪，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带在身旁。
　　转头和随行的太监说道，
　　“转头找个人，给朕定做一个可以方便携带这两把枪的腰带，记得给弹药留出位置！”
　　一边说着，他生怕被人听不懂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
　　所幸当场让人拿纸笔过来，直接上手画了起来。
　　刘保和等人虽说也不是第一次见李天当场设计图纸了。
　　但每一次见识到，李天犹如鬼斧神工般的想象力，还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个特制的腰带，不仅兼具美观，还拥有十分方便的携带能力。
　　两把火枪以一张交叉的方式，隐藏在身后十分方便随时拿取的位置上。
　　在腰间的两侧，还有几个多出来的弹药包，可以方便的放置，好几个弹药包，或者其他的小物件。
　　腰带采用的是扣环设计，除了有调整腰围粗细的作用，还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开合。
　　只需要轻轻一按，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腰带解下来，或者穿戴上。
　　一般情况下，这种设计还体现不出什么好处来。
　　但一旦遇上紧急情况，可能节省出来的每一秒钟都能成为制胜的关键。
　　这东西虽说是李天给自己设计的战术腰带，可刘保和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款腰带的价值，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第1006章 帝国一型火炮
　　“陛下，这图纸臣是否也可以誊抄一份！”
　　李天自然是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的，微微一笑，直接准备将图纸递给他。
　　但刚刚递到一半，他就停了下来，简单的几笔又在图纸上，添加了一条跨肩的战术背带。
　　原本，李天设计的那条腰带，只是适合，携带手枪之类的短小武器，而且也不太适合士兵这种动辄需要急行军几百里的队伍。
　　然而加上了简单的一条肩带，就完美了解决了。
　　这条肩带，不仅能起到固定腰带的作用，稍微改装一下，肩带也可以成为携带弹药，或者小型武器的载体。
　　可以说是为士兵们的武装方式提供了更多的选择，让战术更加的简便、快捷。
　　当然了，一条战术腰带，能提供的战斗力加成是非常有限的。
　　但却这并不妨碍，士兵们对它的喜爱。
　　有没有这个东西，却别还是挺大的。
　　刘保和也正是看到了这东西的潜力，这才舔着脸和李天要了这东西的图纸。
　　这个时代，人们携带一些随身的小玩意，一般情况下，不是放在胸口，就是放在袖子里面，有的人甚至会将一些隐秘的东西放在靴子里面（古时候，人们还没习惯在衣服上缝制口袋）。
　　这样一来，需要用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会很不方便。
　　想想一下，使用某个东西之前，你需要在袖子或者怀中一顿摸索，不管怎么看，好像都挺不方便的。
　　日常生活中，大家习惯了也就算了了。
　　可若是放到士兵的身上，就有些不合适了。
　　总不能这边和敌人拼命呢，打着打着突然把手伸进怀中去摸备用的武器吧。
　　虽说，古人也有在腰间悬挂一些东西的习惯，宝剑之类的，放不进袖子的东西，还是会挂在腰间，或者背在背上的。
　　但原本的腰带就不是用来，做这个的，总是会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可若是穿戴上这种特制的战术腰带，对于士兵的拿取武器补给，还是有着非常大的帮助的。
　　其实，李天之前在设计新军军装的时候，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他还特意在军装上增添了一两个口袋。
　　只不过，从前一直都没有在身上撞口袋习惯的工匠们，将那个口袋当成了装饰品，并没有将它当成有实用价值的东西。
　　说起来也是，衣服上的口袋，装点小玩意倒也可以。
　　可若是装个匕首，弹药什么的，还是不怎么合适的。
　　李天知道现在也没亲自穿过新军军装，也没进行过实际的演练，也就忘了这个事情。
　　给自己弄完战术腰带，他这才想起，新军好像还没有这么一条合适的腰带呢。
　　将重新画好的腰带图纸递给刘保和，李天嘱咐道，
　　“这东西磨损的很快，为了保证质量，最好是选择厚实的牛皮来制作……”
　　刘保和听到这话，稍微愣了一下，脑子里面都是问号，
　　“为什么非要用牛皮，其他的种类的皮革不行吗！”
　　其实李天之所以说上这么一句，也只不过是恶趣味而已。
　　他突然想起了，从前革命先烈的一个趣闻。
　　相传，当年万里长征的时候，遇上了饥荒，战士们没东西吃，最后迫不得己将自己的皮带给煮了，总算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这个传闻，也不知道真假，李天也不知道，经过销制腰带，还能不能试用。
　　但若真的可以，或许可能会在士兵陷入绝境之中，给他们留下一条后路，也算是他的一点小心思而已。
　　其实，这个时代，除了牛皮之外，也没其他的东西适合制作这个战术腰带了，即便李天不特意叮嘱，工匠们大概率也是会选择牛皮当材料的。
　　腰带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让人收好自己的新玩具，李天跟着刘保和继续参观。
　　兵工厂中，此时还值得李天检查观看的其实，就只剩下，新军军装和经过不断测试，已经修改的近乎完美的帝国一型火炮了。
　　因为是陆军的野战装备，要考虑运输方面的问题。
　　所以这种平射炮是尽量的缩减了提醒和自身的重量。
　　经过极限的压缩之后，在保证火力足够的前提下，刘保和等人将火炮的整体重量，控制在六七百斤左右，已经算是，将性能压缩到了极限了。
　　要是再轻一点，恐怕放不了几炮，炮管就要炸裂了。
　　其实也就是李天这种已经见识过后世各种各样大炮的人，才会对眼前的这种小巧玲珑，但威力却并不差的钢炮，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甚至还有点，提不起兴趣的感觉。
　　但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从前并不怎么了解，真正历史上的火炮的发展过程呢。
　　要知道，古时候的火炮最重要的作用之一，就是用来攻城的。
　　而想要打穿厚重的城墙，火炮的火力就必须足够强，足够大才行。
　　但以从前古人的冶炼技术来说，一口足以轰塌城墙的大炮，少说也要数千斤才可以。
　　为什么要这么重？
　　还不是因为，不够重的话，火药量不够打不远。
　　可想要装填更多的火药，就必须保证炮管足够结实。
　　然而，古时候因为冶炼技术的不成熟，金属的质量是远远没办法和后世相比的。
　　所以，为了保证火炮不炸膛，他们只能不断的增加火炮炮管的厚度，来减少炸膛的可能。
　　这样一来，一门大炮少说重大几千斤，甚至上万斤，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现如今，李天眼前的这种堪称秀珍的火炮，在李天看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刘保和等人眼中，它简直就可以被称之为神器。
　　因为，它不仅轻便，十分的方便携带，一两批马就能轻松的拉动。
　　而且，它的火力可是一点都不比，从前那些重达一两千斤的重炮差的。
　　这可是一个革命性的突破。
　　要知道，因为大炮太重的原因，很多时候，火炮这种大杀器都是排不上用场的。
　　可现在有了这种轻便的火炮，可以说，今后百分之八十的战斗，都可以让火炮加入了。


第1007章 万炮齐鸣不是梦！
　　它的出现，对于大明军队战斗力的加强可以说是里程碑式的。
　　有人可能会说了，造这样一门火炮，好像也没什么难度吧，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从前就没人想到呢。
　　并不是没人想到，而是，他们即便想到了也没办法做得到。
　　要知道，过去火炮不是用黄铜来铸造，就是用铸铁来制造。
　　但黄铜是什么，在这个时代，铜就是钱啊。
　　一个几千斤的大炮，仅是材料上的造价，就价值快一千两银子了，如果再算上各种工序的花销这个数量还要翻上一倍。
　　你以为这就完了，远远没有。
　　一尊大炮的成品率是很低的，一起造三四门，假如其中有一门合格，那都是走了狗屎运的。
　　往常，至少要造五六门才能得到一个合格的大炮。
　　这样算起来，一门几千斤的大炮，造价少说一两万两银子。
　　几十门大炮，那就是几十万两银子了。
　　几十万两银子可是相当于，两三万大军一年的俸禄了。
　　在这个战争几乎全靠人多的时代，在很多人的眼中，两万人的大军，可是比几十门大炮要有用的多，所以大炮迟迟得不到革命性的发展，也是有原因的。
　　当然，这里说的是哪种可以轰破城墙哪种重炮。
　　战舰上的用的哪种轻型炮，火力要弱上不少，造价相应的也便宜不少。
　　总的来说，不是古人不想造更多的大炮，而是技术的限制，以及造价上的高昂，才让大炮这种战争大杀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得到发展。
　　但自打李天发明了水力锻锤，让精钢的产量一下子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这才让他们有了用精钢来代替黄铜来铸炮的可能。
　　要知道，从前一块上好的精钢价格，可是堪比同等重量的黄金的。
　　他们连用铜来铸炮都舍不得呢，又怎么可能舍得用堪比黄金的精钢来铸炮。
　　再加上，从前的精钢在质量上也是没办法和现如今李天他们炼制出来的钢相比较的。
　　用了精钢也未必能造得出合格的大炮，所以他们才从来都没尝试过。
　　大炮的质量和造价一下子降低到了如此的程度，这才是让刘保和等人兴奋不已的主要原因。
　　李天一时无法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刘保和等人的努力进行表扬。
　　眼前这几十门火炮，都是已经经过了测试，准备交付新军使用的。
　　看着眼前这些崭新的火炮一字排开，仿佛是在等待着它未来的主人的检阅似的。
　　李天心中还是不禁涌起了一股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澎湃之感。
　　他想象着，这么多门大炮，齐声轰鸣，城墙轰然倒塌，敌人的军阵瞬息间崩溃的场面，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这才是我大明，该有的样子，这才是一个强国，应有的气魄和底蕴啊！”
　　“刘保和你们做的很好。
　　但这点数量还是远远的不够的，将来，朕打算造一万门大炮，然后分散到九边去，看看那个不开眼的家伙，还敢对咱大明不敬！”
　　听到李天这话，刘保和的脸上露出了十分为难的神色。
　　这几十门大炮，已经耗尽了兵工厂和陈记半年以来所产的所有精钢了。
　　一万门大炮，以现在的产能计算，半年五十门，一年一百门，一万门，可是要一百年才行。
　　他以为李天这只是在说笑。
　　但李天并没有，他是真的打算，造一万门大炮出来的。
　　按照他的计算，一个五百人的营，少说要配备二三十门这样的大炮，才能保证火力上的绝对压制。
　　这样算来，一千人，就需要五十门，百万大军，需要的可就是五万门了。
　　看似数据上没什么问题，但其实并不能简单的这么算。
　　李天的预计，三五年之内，只要自己能武装起来一支二十万人的现代化军队，就已经可以平推世界上的任何势力了。
　　再多可就有点浪费了。
　　二十万人，就需要将近一万门大炮才能武装起来。
　　如果要算上将来的战舰上的需要大炮，这一万门大炮的数量可是远远不够用的。
　　以一艘中型战舰，十几门大炮计算的话。
　　一百艘战舰就需要几千门了。
　　然而一百艘战舰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舰队的规模而已。
　　将来大明想要争霸海洋，少说要三五个舰队，几百上千艘大小战舰。
　　那需要的火炮数量，可不是个小数目。
　　他说要造一万门，还是往少了说呢。
　　他的这个想法，刘保和等人自然是没办法想到的。
　　这个几乎不太可能完成的目标，他们也只是当做天方夜谭而已。
　　李天瞧他们的表情，差不多也猜到了他们的心中所想，但他并没有着急给他们解释。
　　这么多火炮能不能造的出来，主要还是看，将来三夫人搞得那个钢铁厂是否给力。
　　现在钢铁厂还没影呢，说这些还是有些早了点。
　　他微微一笑，算是将这个话题轻轻揭过了。
　　这五十门大炮，李天打算将他们分成两部分，分别武装给两部分新军。
　　一半的新军要跟着他去南京，防备南京那边可能会出现的叛乱。
　　另外一半，派往北边驻守，随时准备给图谋不轨的蒙古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目前来说，数量上虽然还没有达到，李天理想中的数量，但暂时来说，也是够用了。
　　二十几门大炮一字排开，那场面也是震撼无比的。
　　他相信，现如今的冷兵器军队，没有几个能抵挡的了，如此的火力压制。
　　一两千人，打赢一两万人，也不是什么没可能的事。
　　有了这些大炮的加入，李天对此次南京之行的底气是更加的足了。
　　“这些大炮，还有多久能完全交付使用！”
　　“回禀陛下，这些已经全部调试完成了，马上投入使用，也是没问题的！”
　　李天默默点了点头，
　　“那就好，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那些新兵蛋子们，熟悉熟悉怎么使用了！”
　　“去通知一下成国公他们吧，让他们尽早来验收，然后马上投入训练，告诉他们，弹药不用省，在半个月给朕训练出一对真正能打的炮兵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第1008章 历史的节点
　　从兵工厂出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中午左右，李天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之后，然后就直奔位于通州造船厂。
　　通州距离北京不过是二十多公里，算起来也就四五十里地。
　　骑自行车一个小时差不都都能跑到。
　　但这个时代，还没有后世那么通畅的马路连接两个地方。
　　有的也不过是一条修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已经有些残破的官道。
　　为了节省时间，李天并没有选择乘坐马车，而是和护卫们经过一番乔庄之后，骑着快马一路疾驰而来。
　　古人在描述一匹马的好坏的时候，喜欢用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来形容。
　　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夸大的说法。
　　一千里也就是五百公里，按照白天八个小时算的话，平均算下来，一个小时也不过六十多公里。
　　也不是很快。
　　但有一点，那就是，马是一种动物，不是机器，他是会累的。
　　不管多厉害的马，几乎都不可能连续跑上几个小时不休息的。
　　所以，这日行千里，形容的不应该是速度，而是耐力。
　　稍微扯得有点远了。
　　区区五十里，如果以快马行进的话，一个小时就足够了。
　　由于李天是突然决定要来这边的，所以船厂这边并没有接到通知。
　　当李天出现在船厂的时候，可是把正在商议事情的郑和与索菲亚都给吓了一跳。
　　郑和和索菲亚出现在这里还好解释。
　　他们俩一个是负责战舰建造的人，另一个则是新式蒸汽轮船的设计参与者之一。
　　原本他们俩也是不用大老远的跑过来的。
　　因为船体方面的建造有经过精心打磨的图纸，还有诸多技艺精湛的工匠打造，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是将蒸汽机安装到船体上的日子。
　　所以，郑和和索菲亚都过来了。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李天微微一笑，
　　“如此重要的日子，朕作为这个伟大时刻的见证者之一，自然是要亲临现场的！”
　　索菲亚虽然惊讶，但却并没有表现的如同郑和那样惶恐。
　　而是兴奋的上前一步对李天说道，
　　“皇帝陛下，在你到来之前不久，我们已经完成了机器的安装，等待调试完成之后，船就可以下水试航了。
　　陛下您来的正是时候，在等一小会，您就能见证这个伟大的瞬间了。”
　　相比于蒸汽轮船的首航，郑和反而是更加担忧李天的安全。
　　见他身旁仅是带了几个护卫，连平日里和他形影不离的江保和王福都不在。
　　郑和无比严肃的说道，
　　“陛下，王福他们两个怎么没跟着陛下您过来，陛下出宫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都不跟着，真是岂有此理！”
　　李天连忙给他解释道，
　　“不是他们不想跟着朕，而是朕有别的事情安排他们去做，保叔你就放心吧，朕对自己的安全，可没你想的那么不在乎。”
　　郑和如此的严肃，其实也可以理解。
　　皇帝出宫，安全问题是绝对的首要问题，江保他们两个座位內宫大总管，随时随地都应该在一旁的，这是传统，也是必须要的保障之一。
　　如果在京城，他们短时间不在倒也没什么问题，可这里是哪里，是通州，已经出了京城地界，万一遇上点什么情况，这个责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承担的起的。
　　他即是为李天的任性感到无奈，也是为江保二人的不在气恼。
　　李天也知道郑和如此的严肃是担忧他，是为了他好，但他人来都来了，也不能让他什么都没看到呢，就打道回府吧。
　　好言安慰了郑和两句，总算是让郑和的情绪好转了一点。
　　“这次就算了，下次陛下切不可在这样鲁莽了，万一您出了点什么事，咱家怎么可先帝交代！”
　　如此溢于言表的关心，李天也是非常感动的。
　　不光是因为，他的职责所在，而是他真的像是一个叔叔一样，是打心里关心自己的的，这也是李天为什么如此的尊重郑和，甚至想要在将来给郑和一个爵位的原因。
　　他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亲人来关心，而不是单纯的将自己当成皇帝。
　　“保叔您就放心吧，要不今天日子特殊，朕是绝对不会如此大意的。”
　　几人正说着话呢，外面有人来通报，那边已经调试好了，随时可以下水试航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三人眼中都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兴奋神情。
　　这艘船可谓是命运多舛，它能顺利的诞生，三人可都是有着非常重要的功劳。
　　一旦，这艘船被证明是合格的，那他们三个就等于是联手开创了一个新的航海时代。
　　如此重大的时刻，他们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兴奋。
　　“保叔，咱们过去吧，朕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今天总算是盼到头了。”
　　郑和也被这个好消息给冲淡了心里恼火，挤出一个笑容来，
　　“好好好，咱们这就过去。”
　　通州是京杭大运河的起点，也是诸多小型支流汇聚的地方之一。
　　水流充沛，即便是现在还是在冬天，却依然没有冰冻。
　　作为大运河北方终点，南北人员货物流通的最繁忙地方之一，通州自打建成的那天起，就成了一个十分热闹的小城市。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码头上一个船坞前，早已经聚集了一大帮打算看热闹的人群。
　　不顾大冷天的严寒侵袭，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等待着，船坞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因为是首航测试，在没办法保证绝对安全的情况下，郑和是说什么都不允许，李天亲自登船体验的。
　　不仅是他，就连索薇娅他也是极力的阻拦。
　　这倒不是他想要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而是出于一个臣子的忠诚和谨慎，他不得不这样做。
　　毕竟，不管是李天还是索菲亚，目前来说，都是大明不可或缺的人。
　　船没了，还可以再造一艘，但若是人出事了，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李天也知道争论不过郑和，也就只好强忍着留了下来，和他一起在船坞的外面静静的等待着，这艘注定要被历史铭记住的轮船露出庐山真面目的那一刻。


第1009章 首航
　　随着郑和的一声零下，原本悬浮在半空中的船体还是缓慢的往下降。
　　而排水的舱门也缓缓被打开，船坞外面的水缓缓的注入到了船坞之中。
　　在一声声链条搅动的咯吱声中，这艘舰船缓缓的落到了水面之中。
　　虽然下落的速度已经很慢了，但在落水的一瞬间，还是激起了一阵巨大的响动。
　　这让外面焦急的等待着的人群，心里都不免发生了一点担忧，还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故呢。
　　李天因为是第一次过来，对这边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但转头看郑和那没有任何波澜的神色，他的心也跟着逐渐平静了下来。
　　过了没多久，船坞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伴随着细微机器的轰鸣声，一个庞然大物，缓缓从船坞之中，无风自动的行驶了出来。
　　见到这么庞大的一艘船，竟然在没有任何风的助推下，在没有任何纤夫牵引之下，竟然自己驶出了船坞。
　　岸边看热闹的人，顿时爆发出了一阵阵惊呼声。
　　“这……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动起来的，船怎么可能会自己动！”
　　“你们快看，它的后面怎么还冒烟了，不会是着火了吧。”
　　这个时代的人，见识还是太少了，见到什么自己不理解的东西，几乎都会和神灵什么东西联想到一起。
　　这帮人也不例外，除了少数人比较镇定之外。
　　居然有很多人，看着这个无风自动，还不断发出机器轰鸣声的庞然大物，直接跪拜了下去。
　　“龙王爷显灵了，这是一艘有被龙王附体的宝船啊！”
　　猛然听到这样的误会，李天也是苦笑不已。
　　但多少也能理解，这帮人的心里。
　　机器的轰鸣声，以及汽笛的长鸣，在这种气氛的烘托之下，倒也真的和龙吟有点相似。
　　虽说，这个世上没人真的挺过龙吟声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机器发出的轰鸣声，几乎是人类目前能听到的除了雷声之外，最大的噪音了。
　　他们能有所误会倒也不难理解。
　　而船体无风自动，以及船体后半部分，蒸汽机燃烧时喷出的灰色烟尘，和白色蒸汽。
　　乍一看上去，还真挺像一条巨龙，在哪里吞云吐雾似的。
　　猛地一这么已看上去，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这艘蒸汽轮船，因为是实验型号的，而且还有承载着李天等人前往南京的重要任务，主要航行的地方是内河。
　　所以他的体型并不算很大，长只有十多米不到二十，宽也不过五六米。
　　十来米听上去好像不是很大似的。
　　但若是你把它和普通的居民住宅比较一下，就知道将近二十米其实已经很大了。
　　那可是相当于两个住宅连在一起的长度，单轮住宅面积的话，仅是一层就相当于两个住宅了。
　　要是算上下面两层，以及甲板上面两头凸起的两层的话，可能比的上五六个普通民居的面积了。
　　五六个房子集中到一艘船上，说他是个庞然大物，其实也不算夸张。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艘蒸汽轮船，缓缓的全貌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高耸烟囱像是桅杆，却又不像，让围观的百姓们都是诧异不已。
　　“哪个冒着白烟的东西是什么，说是桅杆吧，好像也没有那么短的，说不是吧，为什么要弄的这么高呢。”
　　船缓缓的航行到了李天等人所在的地方。
　　船头一个负责测试的百户站在船头上，像李天等人打来旗语，请求出发。
　　郑和作为这次的总负责人，脸色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命人挥动旗子，回应对方。
　　“准许出发，住一路顺风。”
　　有人可能会好奇了，距离也不算远，打什么旗语啊，直接喊话不就行了吗。
　　说着话的人，估计是没真正见识过蒸汽轮船或者火车的启动之后的那种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汽笛这玩意响起来之后，好几公里之外都能听得见。
　　距离这么近，那声音到底会有多么的震耳欲聋，可想而知了。
　　虽说，距离这么近，大声点倒也勉强让船上的人听见。
　　但郑和是什么人，让他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的，像是怎么回事。
　　再加上旗语的准确性有时候比语言还要高，而且更具仪式感，所以用旗语传达指令，并不是不堪，反而是更加庄重的一件事。
　　蒸汽轮船这次要经历一次至少两个时辰，来回将近一百多里的航程，才能测试出各种性能如何。
　　所以，他们在接到郑和下达的命令之后，就开始加速，向着远处驰骋而去，没过多久，就快要消失在众人眼前了。
　　李天看的是意犹未尽，一旁的索菲亚更是捶胸顿足的惋惜，自己没能在首航的时候在船上体验一二。
　　“它们什么时候回来，下一次出航，我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体验一下。”
　　李天看了一眼依旧波澜不惊的郑和，然后微笑着对索菲亚说道，
　　“只要它这次通过的测试，各项数据都满足的，朕一定满足你这个愿望，你想要航行多久都可以！”
　　索菲亚眼睛一亮，十分高兴的说道，
　　“皇帝陛下，您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能一直和它呆在一起。”
　　李天点了点头，
　　“那当然了，朕可是皇帝，一言九鼎，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
　　他这么说，其实也不是敷衍索菲亚，而是他早就打算好了，准备带着他一同前往南京。
　　这一路航程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的，她想要体验轮船的航行，可是有的是时间的。
　　两人的谈话，被一个工匠打扮的人打断了。
　　郑和给李天介绍到，
　　“这是李直，是打造这艘船的主要负责人。
　　有关船体的事情，他知道的比咱家还清楚，陛下有什么想问的，尽可以对他说！”
　　这个李直个子不算高，也就一米六几的样子，三十来岁，皮肤黝黑，看上去有些瘦弱，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十分的清澈。
　　他恭敬的给李天躬身行礼，然后开口道，
　　“小人等，不负陛下和郑督公的嘱托，总算是如期完成了试航。”


第1010章 温度计，气压表
　　李天微笑着说道，
　　“很好，你们做的很不错，等下每人去领五十两的赏银吧。”
　　“小人替众人谢陛下赏赐……”
　　李天见他似乎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却有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心头微微一紧，有些担忧的问道，
　　“你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吧。
　　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李直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
　　“没错，我们的确是遇上了点问题！”
　　他这话一出，可是把郑和和索菲亚给下了一跳。
　　但李天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说说看吧，到底是什么问题，严重吗！”
　　李直看了看郑和二人，又看了看李天，然后说道，
　　“问题倒也不是很严重，我们也是在点燃了蒸汽炉之后才发下的问题，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还请陛下和督公恕罪。”
　　郑和脸色有些凝重的道，
　　“少说废话，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陛下现在就在这里，如果问题不是出自你们身上，相信陛下也不会怪罪你们的。”
　　郑和都已经开口了，李直也不敢隐瞒，于是说道，
　　“回禀陛下和督公，我们发现机器在全功率启动之后，舱室内的温度就会急速升高。
　　现在是冬天，只要打开通风窗口，减少装填煤炭工人的衣物，还可以勉强接受。
　　但时间要是到了春夏，气温升高，以现如今的舱室温度，常人是根本就没办法长时间在里面工作的。
　　早前测试的时候，已经有过工人因为太热昏厥的例子。
　　小人本以为，机器安装好之后，会有所缓解，但没想到，全力开动的机器，温度其实更高。”
　　一听到这个问题，李天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便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吧。
　　“起来吧，这个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还是很好解决的。”
　　李直和郑和等人都是一脸的不解。
　　这个问题，看似不大，但其实要是真的认真考虑起来，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要知道，蒸汽轮船的所有动力，都是来源于蒸汽机，而蒸汽机想要工作，就必须不间断的燃烧加热。
　　温度必然会一直处在一个相对来说较高的位置上。
　　若是有间隙，倒还好说，常人还能勉强支持，可若是长时间呆在里面，不管是不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指定会受不了的。
　　李天也是因为，并没有亲身体验过，大型船舶机舱里面运行时的情况，所有对这方面的理解并不是清楚。
　　后世因为有了仪表盘，可以在外部实时监控，温度和气压的阈值，在外部就可以调节机器的温度和气压，这样就免的每时每刻都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驻守在机器旁边观察了。
　　现如今的蒸汽机，还没有达到后世的那种先进程度。
　　锅炉的温度如何，压力如何，完全都要靠一个专门的、熟练的工匠实时观察才可以分辨出来。
　　这样一来，舱室内就必须要驻扎一个人才行。
　　尤其是温度在达到临界点的时候，更是最让人紧张的时候，万一一个疏忽，或者算差了时间，可能就会造成，锅炉压力过大，发生爆炸。
　　不要小看锅炉爆炸的威力，真要是爆炸了，整艘船估计都要报废。
　　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李直等人是知道的。
　　见李天如此的不在乎，他们反而心里更加的着急了。
　　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李天解释清楚这里面蕴藏的危险。
　　李天也不是不清楚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仅是在这个问题刚提出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他的满不在乎，是因为他有绝对的信心和能力解决这个问题。
　　而不是他们几个想的那样，根本就不关心。
　　瞧他们几个脸色凝重的样子，把原本高高兴兴的气氛都给搞没了。
　　李天也就不再和他们藏着掖着了。
　　“好了，一个个别愁眉苦脸的了。
　　这个问题朕说很好解决，那就是很好解决。
　　朕两天的时间，朕将解决的办法告诉你们。”
　　李天想出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弄出一个温度计和气压表来事实监控锅炉的情况就可以了。
　　不管是温度计还是气压表，以目前天工院的匠人水平，只要明白了原理，都是很容易做出来的东西。
　　这两个东西在原理是是非常相似的，只要弄懂了一个，另一个就很容易就能造的出来。
　　温度计的主要原理是，在一个表面带有刻度的真空管中注入液体，然后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来观测温度的实时变化。
　　而气压表的原理就更加的简单的。
　　它是利用一个真空的金属盒子的受到压力时候的压缩程度来衡量当前气压的。
　　若是在这个真空盒子上面，利用齿轮做一个带有刻度的表盘，就能清晰的显示出当前的气压值。
　　这两个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关键词，那就是真空。
　　这也是制造这两种东西的最主要的难点之一。
　　不过随着天工院这段时间的发展，他们其实已经有能力实现，制作真空器具的能力。
　　别的不说，天工院专门搞玻璃的那帮家伙，让他们在几天之内鼓捣出一个温度计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真空盒子也不是难题。
　　现在机械部连比较精密的活塞都能制造出来了，稍微提升一下精度，制造出一个真空盒子，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见面前几个人还是一脸的懵懂，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李天让人找来了纸币，又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一边修改，一边增补，没用多久，就将这两种，对蒸汽机有着极其重要作用的小玩意的原理和制作方法给写了出来。
　　李直是个技术非常高的工匠，自然是很容易就能看明白，这两个小东西所代表的价值。
　　郑和虽然不是很懂，但这段时间他经常和工匠们泡在工坊之中，多少也是懂得了一些，机械方面的知识。
　　经过李天的仔细解释之后，他也算是大致明白了过来。


第1011章 新舰长的人选
　　唯独索菲亚这个欧洲人比较懵，不管李天怎么解释，她却总是一头雾水。
　　倒也不是她智商不行，脑子不够用。
　　而是李天说的很多术语和关键词，索菲亚都听得一知半解，弄不懂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他从学习中文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两个月而已，能做到基本的日常交流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了。
　　想要做到完全吃透复杂深奥的中文，就算以她的聪明脑瓜至少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不过，虽然搞不太懂，但见到郑和和李直都不住地点头，称赞李天的设计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时，她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李直不愧是一个技艺精湛，连郑和都十分信任的大匠。
　　温度计因为涉及到玻璃工艺上的问题，他没办法解决。
　　但气压计这种仅用金属就能制作出来的东西，他明白了其中的原理，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他自己就能鼓捣出来。
　　于是李直自己领命，将制作气压表的工作揽了过来。
　　在李天表示同意之后，他就兴冲冲的拿着图纸离开了。
　　没能一开始就想到这个问题，李天其实也挺自责的。
　　但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只是一个人，不管他多聪明，所思所想也是不可能面面俱到，事无巨细的全都想到的。
　　这让他不得不再次感叹道，
　　“科研这玩意，还真不是一个人就能搞的东西。
　　从前看小说的时候，有些牛叉的主角，仅一个人就手搓出了个钢铁侠的战甲。
　　现在他看来，那完完全全就是扯淡。
　　他现在和天工院几百号人，仅是研究一个堪称古董中的古董的蒸汽机，都蒸腾了好几月还不能保证说完美呢。
　　钢铁侠的战甲的科技程度不知道要比蒸汽机高出多少个次元，一个人怎么可能造的出来。”
　　这两个小东西虽然个头不大，但对未来蒸汽机的大面积普济应用还是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的。
　　有了他们，只需要一个普通人就能很好地监控蒸汽机的运行状态，也就不需要一个十分专业的工匠，随时随地的看管了。
　　无形之中，不知道省去了多少的人力成本。
　　要知道，现如今的大明，任何一个人才都是极其珍贵的，浪费一个，都算的上是暴殄天物。
　　郑和二人当然是不知道李天此时所思所想的。
　　他们见李天出神的望着远方，都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不想打搅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天才从愣神中清醒了过来。
　　眼看，自己是没时间等到测试的轮船回来了。
　　李天就把自己这次的过来真正的打算和二人说了一下。
　　“保叔，新军已经训练了大半年，现在装备已经列装完毕，朕打算过段时间，带着其中一部分去南京执行任务。
　　有很大概率会遇上战斗，其他人朕信不过，这些人还是你来带领吧。”
　　郑和可是不知道李天打算将南京降级为普通城市这件事的。
　　听说可能会在南京遇上战斗，他的脸色当时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陛下放心，新军算是咱家和成国公他们一手训练出来的。
　　咱家绝对不会辜负陛下您的期望，就放心的将他们交给咱家吧！”
　　说着，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说继续道，
　　“但咱家要去统领新军，这艘蒸汽轮船该由谁统领啊！”
　　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索菲亚顿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在一旁疯狂的举手。
　　“选我，选我啊，我可以，我真的可以啊！”
　　对于这点李天其实也早有打算。
　　新军因为是陆军，而且蒸汽轮轮船也不能将他们全都给带上，所以他们两方注定是要分开来走的。
　　轮船这边，除了郑和之外，还真就是索菲亚最适合。
　　毕竟这船也算是他和李天一同设计出来的，而且索菲亚不仅有十几年的航海经验，更是亲身参加过不少次的水战的，而且还单凭一己之力将一艘欧洲商船不远万里开到了大明。
　　不论是从航行经验上来看，还是从战斗的经验上来看。
　　索菲亚都是一个不逊色郑和多少的顶尖航海家。
　　这次过去的仅有一只船，若是让郑和这个统领千军万马的人，来做一个小船的船长，说实话的确是有些屈才了。
　　这么看来，索菲亚的确是不二人选。
　　只不过，目前索菲亚就自己在京城这边。
　　她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即便是能力再怎么出众，也未必能管束的了郑和那些手下。
　　所以让索菲亚当个船长没问题，但必须还要给她配备一个能掌控大局的副手才行。
　　李天见索菲亚那个兴奋劲，不禁笑了起来。
　　“行了，不要跳了，朕看到你了。
　　让你当这个船长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能保证，你能指挥的了船上的所有人吗。”
　　一听这话索菲亚有些怂了。
　　的确，作为这艘船的设计人员之一，再加上她目前是李天的客人，所有人都对她保持一种恭敬的态度。
　　但若是她当上了船长，就成了一个长官，有了职责在身。
　　原先那些特殊身份到了真正的军营中，也就不管什么用了。
　　她是否还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是一个未知数。
　　从前，她的那些船员都听她的，不管是因为她是个公主，还是因为她是一个真正有能力的船长，是一个有能力带领众人越过万里之遥，来到神秘东方国度的人。
　　但新船上的官兵，可不是他曾经的手下，她即便有能力，没经过一定时间的磨合，她还真就未必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索菲亚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虽然她是很想很想当上这世界第一艘蒸汽轮船的船长的。
　　可若是，自己没搞好，反而坏了李天的大事，岂不是在给自己和李天找麻烦吗。
　　她有些犹豫了，沉默了下来。
　　李天此时却微笑着对她说道，
　　“怎么？朕这才说了一句话，你就退缩了？这可不像你啊。
　　其实朕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原本就是想让你来当这个船长的。”
　　这话一出，索菲亚当即就愣住了，
　　“皇帝陛下，您说的是真的，您真的很早就是这么打算的？”


第1012章 担忧
　　“那当然了，保叔有更重要的任务，除了他，也就你最合适了，不选你选谁。
　　只不过，你可能短时间，并不能去的船员们的信任，朕还要给你安排一个镇得住场面的副手，这点你没意见吧！”
　　索菲亚头点了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可以可以，只要您能让我当这个船长，您说什么都行。”
　　两人都没有反对，这件事算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因为新军的行进速度指定是比不过轮船的。
　　所以郑和需要提前他们几天出发，才能赶上和他们一同到达南京。
　　再加上新军很多装备列装没多久，还需要一定的训练，所以郑和可能明天就要去准备了。
　　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都要压到索菲亚的身上。
　　这个担子对于还不怎么了解大明国情的索菲亚来说，还是很重的。
　　不过李天相信她能扛得住。
　　毕竟她可是一个凭借勇气，就能跨过太平洋来到大明的真正航海家。
　　若是这点小小的困难都无法克服的话，她也是不可能完成这种近乎不太可能的壮举的。
　　然而，李天的这种安排，其实也是有深意的。
　　他并不是一时找不到人，也不是因为索菲亚是自己看上的人，想要提拔她，让她有更多出风头的机会。
　　他其实是有着更加深远的打算的。
　　索菲亚作为君士坦丁堡的公主，欧洲顶级皇室的直系血脉，纵然她们的实力已经沦落到了即将破产的边缘。
　　但千年帝国的名声依旧响亮，一声高呼，依旧能得到很多的相应。
　　假如有一天，李天想要开拓欧洲市场，甚至是在欧洲各国的眼皮子地下搞殖民。
　　能得到索菲亚一家子的鼎力支持，将会使得这件事变得容易很多。
　　所以李天此时要交好索菲亚，为了不让她到时候因为利益背叛自己。
　　让她对大明产生归属感，荣誉感，也就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供应，并不一定就能收买了这个出身公主的丫头。
　　但让她当上一艘大明战舰的舰长，让她的荣耀和大明绑在一起，是一定能让她对大明产生认同感的。
　　这样一来，将来不管发生什么变化，索菲亚的心指定会偏向大明一方的。
　　这也算是，李天布局将来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当然了，这其中也不是没有风险的。
　　如果索菲亚心存不轨，很有可能会陷李天与险境之中。
　　不过，李天并不担心这一点，至少从目前的情形来看，索菲亚对自己，对大明还是抱有极大的兴趣的。
　　只要自己不作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索菲亚几乎是没可能背叛自己的。
　　还有就是，给她安排的副手，也不是吃白饭的。
　　说是她的助手，但换个说法，说他是用来监视索菲亚的也不能算错。
　　帝王心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只要玩得高明些，总是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还不自知。
　　有的时候，看着索菲亚那么清澈无瑕的眼神，李天会觉得，自己用这么深的套路来套路人家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
　　但没办法，谁让他身后背负的是一整个国家，和一个注定要横扫世界的民族呢。
　　他的心在某些时候，必须要硬，必须要狠，即便被人说残忍，也在所不惜。
　　又和他们两人商议了一会细节之后，李天就跟着护卫一路快马赶往了京城，并没有等到测试的结束。
　　倒不是李天不想看到他们圆满完成任务归来时候的样子。
　　而是他对这次航行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既然知道了结果，那是否在现场观看，意义也不是很大。
　　再加上他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也就不能再那边多待了。
　　回到皇宫之后，李天没有休息，甚至连御书房都没去，直接穿着便服就来到了情报科。
　　情报科现如今的人员已经增长到了，进皇宫之内，就有两百多人的程度。
　　其他人已经搬到了更加宽敞的地方办公，但最为情报科大统领的刘纲，依然呆在这个有些狭小阴暗的小房间之内。
　　见到李天居然亲自到来，小太监们都吓得不敢之声。
　　李天挥手将他们屏退。
　　孤身一人来到了房间之内。
　　之所以不让任何人旁听，是因为李天要吩咐刘纲一件极其机密，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的任务。
　　此时的刘纲仿佛一个已经看透了世情的得道高僧一般。
　　即便李天当面，他依旧风轻云淡，不紧不慢。
　　“陛下亲临，请恕铁奴无法起身行礼之罪……”
　　李天无所谓的一摆手道，
　　“那些虚礼就不必了，你可知道朕这次亲自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刘纲不紧不慢，铁面具之下嘴角微微翘起，却十分平静的道，
　　“铁奴料想，应该是和南京城有关。”
　　李天点了点头，
　　“你所料不差，但这件事估计还是要超出了你的想象。”
　　这刘纲不愧是当年的位高权重的锦衣卫指挥使，大明朝廷的一举一动，是丝毫也逃不出他的法眼。
　　刘纲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双眼猛然放光，带着有些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
　　“陛下想说的事情，莫不是跟那个人有关？”
　　他在说道‘那个人’三个字的时候，语气特别的用力，显然是对这个人怀有极深的戒备。
　　李天微微一笑，
　　“没错，的确是和那个人有关。”
　　说着，李天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
　　“你也应该清楚，他的再次出现意味着什么，即便他已经不问世事二十多年了，可谁也不能保证，朝中没有人对他心怀希望。
　　朕刚刚登基半年多，还未彻底的掌握人心。
　　那个人若是真的想要挑起大明的内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点，朕不得不防啊！”
　　刘纲听完李天的话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您手段凌厉做事缜密，远不是那个优柔寡断的人可比的，铁奴真是不知道，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不轨的心思，陛下大可一并降之铲除，以绝后患，料想也没什么难度吧！”


第1013章 真正的威胁
　　刘纲此话一出，原本脸上尽是担忧的李天，反而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刘纲是满脸的不解和疑惑。
　　其实李天这次并不是来找刘纲诉苦的，他也没有必要诉苦，因为直到现在，所有的事情，还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完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之所以来这边找刘纲，主要是想试探一下，刘纲是否和南京的那些旧部有什么联系，是否直到另外的内情。
　　他最后一句话，看似有些嘲讽的意思，却恰恰说明了，刘纲此时已经彻底的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没了从前的那些小心思。
　　说心里话，建文帝突然出现，甚至他手下的那几个将军太监总管，暗戳戳的背地里搞阴谋诡计，他都是不怎么担心的。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大事，他有自信自己只要到了南京，一定有办法平息所有混乱的。
　　然而，整个京城，乃至真个大明，最让人放心不下的人，反而是现如今已经成为铁奴的刘纲。
　　李天为什么要这么忌惮他，还不是因为他曾经是统领天下锦衣卫的指挥使。
　　要知道锦衣卫在最巅峰的时候，有六七万人。
　　整个天下不说万虎色变，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而作为这支密探加刽子手的绝对控制者，刘纲身上所蕴含的能量，若是真的爆发出来，可是非常恐怖的。
　　李天十分的庆幸，当时在一战之下，将他的阴谋粉碎了，并且将他手下的核心成员全都给剿灭了。
　　不然放任刘纲还在外面晃悠。
　　他一旦和建文帝手下的那几个将军联系起来，组成一个反对自己的联盟，那他们可算是如虎添翼，战斗力会极大的增强。
　　推翻大明另立新朝或许还差点意思，但搅动天下风云，让大明陷入巨大的内忧外患之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要知道，能加入锦衣卫的人，基本上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战阵上的冲杀可能也就一般。
　　但在执行刺杀，扰乱，刺探情报方面的能力，锦衣卫还是有些能耐的。
　　现如今南京城中，有将近上万名，被裁撤的锦衣卫，这些人若是能被人全都给利用起来，可是一支非常强大的奇兵，用好了可是能期待，非常关键的作用。
　　这些人自打被裁撤，很快就销声匿迹了，外界认知很少有人能听到有关他们的消息。
　　看起来，他们好像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但其实他们依然游荡在南京城中，或许正等待着一个机会，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呢。
　　这些人才是李天真正担忧的。
　　相比起普济和尚等人秘密培养拉拢的那些没经历过真正战斗洗礼的杂兵，这帮训练有素的锦衣卫才是李天的心腹大患。
　　他今天特意来找刘纲，就是想要从他的口中试探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来，看看是否有办法，将这帮人收归己用，最不济，至少也要让他们没办法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不然到时候，一只上万人的精锐，始终潜伏在南京城中，即便李天再怎么心大，也是不可能全然不顾的。
　　另外一点就是，从前的锦衣卫指挥室，现如今的情报科大统领，刘纲看似已经没有任何作恶暗中捣乱的能力。
　　但谁又能保证，他这样一个曾经呼风唤雨的人，是否还留有什么后手。
　　自己在京城，将他一直放在身边，他的确是没什么机会捣乱，但若是自己离开北京之后呢，他是否还会如此的安静？这都是说不好的。
　　所以在离开北京之前，李天是必须要找刘纲好好谈一次的。
　　“陛下这是何意，铁奴说错了什么话不成？”
　　李天轻轻的摇头，
　　“你明知道朕并不是很担忧这件事，却还说的好像真事一样，这倒是让朕很意外啊。”
　　刘纲稍微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原来陛下是这个打算啊，看来传言不假，陛下是真的打算将南京城降级成为普通城市啊！”
　　这话一出，李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却又马上释然了。
　　别人或许还被蒙在鼓里，但刘纲若是也不知道这个消息，那他的能力可就要重新考量了。
　　作为情报方面的专业人员，不管是坊间的流言蜚语，又或者是李天和南京方面来往的信件。
　　他能从其中看出什么风吹草动，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你知道了这件事，倒也省了朕和你解释。
　　那你就说说看吧，若朕真的这么做了，将会产生什么影响。”
　　这刘纲好似已经认命了，并没有藏着掖着，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才开始分析道，
　　“陛下之所以这么做，而且做得这么急切，想必是想尽快的将南京城中那些勋贵们一网打尽，彻底的解决他们尾大不掉的问题吧。”
　　李天点了点头，算是承认，然后示意他继续说。
　　“南京一旦失去了陪都的身份，影响到可不单单是那些勋贵集团们。
　　南京六部，几千官员，甚至南京城将近八成的百姓的生活，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陛下此次可谓是极大的手笔啊，一个弄不好，是很有可能会激起民变，甚至是逼得那些勋贵和陛下您翻脸，从而酿成不可避免的大祸的……。”
　　看着李天风轻云淡的脸色。
　　刘纲的心猛地一震，原本还打算继续侃侃而谈下去的，他却突然失笑了一下停了下来，然后苦笑着说道，
　　“看陛下如此平静，陛下心中应该是早就有了完全对策，既然如此，陛下来找铁奴是为了什么……”
　　李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刘纲不愧是，情报科的头子，眼光果然毒辣，竟然禁用简单的分析，就看出了这么多的问题。
　　这个人果然是有着非凡的能力啊。”
　　“你在好好想想，是否说漏了什么，以你的聪明，你应该知道，朕现在担忧的是什么，有什么是朕现在还没办法掌控，且极具威胁的东西。”
　　刘纲又沉思了一会，然后眼中精光一闪，哑然失笑道，
　　“难不成陛下是在担忧，南京城中那些被裁撤的锦衣卫？”


第1014章 走出困境
　　李天再次头来赞许的目光。
　　“没错，就是他们。
　　别看他们现如今已经成了百姓，就连一个普通的衙役也能欺凌他们，但他们曾经可都是一柄柄锋利的刀。
　　一旦他们被有心人集合起来，可是一件非常棘手的问题啊！
　　其他的问题，朕自由对策，唯独对他们，暂时还没有什么好办法。
　　你曾经是他们的指挥使，使他们的顶头上司，对此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没有！”
　　刘纲不住的摇晃着脑袋，好像听到了一个非常好像的笑话一样。
　　“陛下啊陛下，让铁奴怎么说您好呢。
　　这件事容易的很，甚至都不需要陛下您出面，只需要简单的一道旨意，就可以让他们乖乖的重新为您效命。
　　铁奴是真不知道，陛下您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天眉头微微皱起，很快就明白了刘纲这话的所指，
　　“你的意思是，让朕重新启用他们？”
　　刘纲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没错，现如今还有什么是比这个解决办法更简单更有效的呢。”
　　刘纲说的没错，这个方法的确是目前来说，最有效，最简单的方法了。
　　要知道，锦衣卫即是一只让普通人甚至中下层官员谈虎色变的队伍，但也是一支荣誉感十分强大的队伍。
　　他们最为天子亲军的一只，从最开始的仪仗队，慢慢演化成了，大明权利核心中的一只威慑力极强的队伍。
　　他们本身的荣誉感可是非常的强烈的。
　　几乎每一个锦衣卫，都是以自己的身份，以自己的飞鱼服绣春刀作为荣耀的象征的。
　　他们的这种荣耀，可是比后世的什么特种兵，王牌突击队什么的要来的强烈的多。
　　代天巡狩，惩恶除奸，可不单单是一句空话，而是他们实实在在一直都在奉行的东西。
　　锦衣卫中间，的确是有一些人，仗着手里的权势，胡作非为，造下了不少的冤假错案，让这一只原本非常荣耀的队伍，慢慢变成了冷血刽子手的代名词。
　　但这些人毕竟还只是少说，锦衣卫中的绝大部分人，其实都是非常的信奉自己的信条的。
　　他们是将成为一个锦衣卫，当成毕生的荣耀当成目标的。
　　只不过在越发的深入这个队伍之后，很多人经不住诱惑，慢慢的被腐化，慢慢的改变了最初的信仰。
　　刘纲刚刚当上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何尝没有想过要在这个位置上，做出一番大事，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呢。
　　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的梦想，都是好的。
　　只不过因为这摊浑水实在是太深太污浊了，这才让原本荣耀无比的锦衣卫，成了现如今这个鬼样子。
　　刘纲的建议，看色简单，其实也不简单。
　　那一万多被裁撤的锦衣卫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干净的，又有多少人是双手染血的，已经没人能说的清楚了。
　　本性纯良，真正想一心为百姓为朝廷尽忠效命的人，不是没有，只不过想要把他们从其中筛选出来，是在是太困难了。
　　刘纲提出这个建议，其实出于两个目的的。
　　首先，锦衣卫就此落寞，是他这个昔日的指挥使不愿意看到的，若是能通过这个机会，让锦衣卫重现当年光彩，他是十分乐意看到的。
　　其次就是，他现如今虽然已经成了一个活死人，可他依旧没有彻底的泯灭，想要做出一番大事的决心。
　　重启锦衣卫，即便和他没什么关系了，可作为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他多少还是能借点光的。
　　说实话有那么一刹那，李天还真的有些心动了。
　　锦衣卫这个组织，能够一直延续到大明王朝灭亡，甚至还被后面的清朝给模仿，那就说明，它的存在还是有着一定作用的。
　　至少对君王来说，多出一个，监控百官，监察天下百姓的耳目，关键时候还是非常有用的。
　　但那只是对一般的君王来说，李天是一般人吗，显然不是！
　　有着后世几百年历史经验的他，看问题的角度可是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的。
　　锦衣卫固然对巩固皇权有着极大的作用。
　　但他却知道，什么叫物极必反。
　　权利这个东西，只要越过了红线，就很难再退缩回来了。
　　想要让他们跟好的办事，势必要给与他们一定的特权。
　　只要有特权，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滥用权利的可能性。
　　贪腐，藐视王法之类的事情，就会不可避免的发生。
　　若是这帮人仅是一小撮，倒也好监控，能将他们控制在一个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内。
　　可现如今的锦衣卫可是成千上万，多的时候甚至达到了六七万的程度。
　　这样一个庞大的特权组织，欺上瞒下，横征暴敛的事情，一旦发生那可就是能动摇国本的大事。
　　李天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存在的。
　　尽然他已经下了狠心，将锦衣卫打断了腿，拔掉了獠牙，就没想过有一天让他们再次张牙舞爪。
　　所以，刘纲提出的这个重新让他官复原职的办法，李天是坚决反对的。
　　但这个办法行不通，却不代表另外一个办法行不通。
　　要不了半年的时间，大明估计就要实行，基础的公务员制度了。
　　这些已经被裁撤的锦衣卫大多数可都是识文断字的人，而且他们本身还具有一定的处理公务的能力。
　　可以说是，最适合当公务员的一类人。
　　公务员是分为文职人员和武职人员的。
　　文书方面的事情，他们可能做起来还有些费力，但当一个维护一方治安，保卫一地安宁的警察之类的角色，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样一来，看似远远不如锦衣卫那么的风光，却多了一个稳定的上升渠道。
　　只要扎实肯干，将来混个局长，副局长之类的管理层人员，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知道，锦衣卫中的晋升可是非常困难，除非是立下了极大的功劳，又或者是花了很多钱，不然是很难升官的。
　　李天记得曾经看过一部电影，说的就是明朝末期有关锦衣卫的故事。


第1015章 给他个无法拒绝的人情
　　故事中的三个主角都是锦衣卫，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最后甚至亲自手刃了大奸贼魏忠贤，这样的功劳，最后也还是要花了重金，才勉强补了一个百户的差事。
　　由此可见，锦衣卫内部的竞争压力是多么的大。
　　这也是为什么锦衣卫中的人，为什么这么贪财，为什么绞尽脑汁也要制造冤假错案的原因。
　　因为他们没钱，即便立下了大功，也没办法升官，不当官，就赚不到更多的钱，来维持自己的地位。
　　这样就等于是一个死循环，他们自打踏入了锦衣卫的这个门口，就等于踏入了一个残酷的晋升考验之中，被迫，不停的出于追赶向上爬的过程中，没有一刻停歇。
　　李天也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才一狠心，将锦衣卫的编制一下子砍了大半，并且狠狠的清理了一波内部的腐败人员。
　　这才让锦衣卫稍稍回复了一点最初的样子，即便是以锦衣卫丧失了百分之八十的能力也是在所不惜。
　　在他的考量之中。
　　将来的锦衣卫将会逐渐的摒弃诸多的特权，仅保留他们调查处理大案要案，以及保护朝廷命官之类的辅助性的工作。
　　这样既能保留他们天子亲军的荣耀身份，有不让他们拥有太多的特权。
　　也就减少了他们违法乱纪的可能性。
　　如果硬要打个比方的话，李天更希望将来的锦衣卫成为一支类似米国联邦调查局（FBI）的特殊队伍。
　　职权范围虽然凌驾于普通地方执法机构之上，却和地方的执法权，并不重合，从根本上杜绝了他们违法乱纪的可能。
　　而现如今风头正盛的情报科和玄甲军，李天则是想要将他们打造成类似米国国家情报机构（CIA）的组织。
　　专门负责执行国内外的情报工作，必要的时候，也要执行刺杀，收买，策反等机密任务。
　　从目前来看，这两个部门，正在向着这个方向在缓慢的改变着。
　　而国内的地方执法机构，今后将会逐步由新选拔出来的公务员系统来充当。
　　公检法，三权分立，互相依存互不影响，才是李天今后真正想要见到的样子。
　　后世的经验是李天有信心治理好这个国家的最大依仗。
　　就算是照葫芦画瓢，只要这个雏形建设好了。
　　李天就可以通过简单的控制，就能很好的管理这个国家的运转。
　　不至于让自己太累的同时，还能将各种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相比从前的官僚系统，李天心中的这种模式，需要用到的人员虽然增加了不少，可也彻底杜绝了，朝政被少数人把持，出现欺上瞒下的政令不清的可能。
　　公务员的系统，即是一个解决当前最大社会矛盾的利器，也是帮助李天夯实国家基础建设的一个重要工具。
　　倘若真的执行起来，恐怕用不了几年，大明未来将会愈发的稳定，他的皇权也就更加牢固。
　　不说让大明多坚持个百八十年吧，至少在三代之内，只要不出现太过混蛋的皇帝，他至少能给大明带来百多年的飞速发展的机会。
　　刘纲心里的小伎俩，虽说没帮到李天什么，却让他一下子对大明的未来规划清晰了很多。
　　心里已经有打算，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的套刘纲的话了。
　　“刘纲，你的这个注意虽然也算中肯，但朕已经有了更好的打算，这件事就此揭过了吧。
　　你让人准备一下，朕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去做。”
　　刘纲听到李天这话，稍微愣了一下，他实在是想不到，目前除了重启锦衣卫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但看李天信心满满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大话。
　　他心中叹息一声，
　　“这个皇帝，果然不是一般的皇帝啊，看来我的那点小心思，是绝对不可能瞒过他的。
　　罢了，罢了，败在这种举世无双的人物手里，也算是我的造化了。
　　多余的想法，还是不要再想了……”
　　他微微低下了头，再也没有了先前那种孤傲，低声道，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铁奴一定尽全力做好！”
　　李天十分平静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一定要保密，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说完注意事项之后，李天稍微靠近了一点刘纲之后，生怕隔墙有耳似的，放低了声音跟他说道，
　　“朕需要你派遣几个绝对忠心可靠的人手，去一趟凤阳，秘密的带一个人去南京……”
　　刘纲最开始还有有点没听懂的。
　　但联系到两人先前的谈话内容，以及南京方面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他很快就分析出了，李天想要让他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她的脸色有些凝重的，带着点询问的口吻说道，
　　“陛下可是打算将建文帝如今唯一活着的儿子给秘密带到南京去吗！”
　　李天赞许的点了点头，在这个世界上，能如此不用费神交流的人恐怕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刘纲了。
　　“没错，这就是朕，需要你们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刘纲一脸的不解说道，
　　“可是，陛下，这样做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如果建文帝真的想要夺回您的皇位，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皇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他若是心中仇恨未消，别说一个皇子了，就算是十个八个的，恐怕他也是不会在乎的。”
　　李天微微一笑，
　　“这次你可是想错了，朕这么做，并不是要用他的唯一儿子，来要挟他，而是要将他的儿子还给他，让他们父子团聚……”
　　这下刘纲更加的惊讶了，
　　“陛下，您这怎么做，铁奴就更加的不懂了。
　　即便这个皇子没什么大用，但放在手里多少也算是一个筹码，您要是真的换给了他，岂不是让他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李天再次摇了摇头道，
　　“刘纲，你的所有的猜测都是建立在，建文帝可能会反抗朕的前提下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建文帝这次冒险现身，其实根本就不是要出来和朕抢夺皇位的，而是来阻止天下陷入混乱的呢。”


第1016章 基础教育必须重视
　　刘纲再次愣住了，他看着李天似笑非笑的从容淡定的神情，心中的惊讶更加的旺盛了，语调甚至有些结巴的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建文帝他潜藏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出来阻止一场很有可能会发动不起来的叛乱呢！”
　　的确，以一个普通人的想法，是真的很难理解建文帝这种堪比自杀的举动的。
　　没人会相信，一个已经潜藏了二十多年，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潜藏一辈子的人，竟然会为了帮助自己的毕生最大仇敌平息战乱，不惜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挺身而出。
　　这是在是太反常，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其实就连李天刚刚猜到这个可能时，也是反复思考犹豫了好几天才勉强接受了这个可能。
　　刘纲此时不相信建文帝会这是这样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人生来就是自私的，这点毋庸置疑。
　　但建文帝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呢，他即是一个皇帝，又是一个潜心修行了二十多年的高僧。
　　曾经的荣耀和地位，让他的眼界更加的开阔，当了和尚之后，短短的时间之内，悟到的禅理，可能比一个普通僧人一辈子悟到的还要多上几倍。
　　他能做出这么不理智，甚至可以说是违反常识的行为来，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李天将他的儿子还给他，让他们父子可以团聚，也算是对他这种自我牺牲的一种感念。
　　李天并没有详细的给刘纲解释这其中的原因。
　　他知道，刘纲此时只是一时间转不过来而已，等他真的冷静下来，他是会想明白的。
　　任务交代完了，想要刺探的事情，也都刺探出来了，甚至一番对话，还让李天对大明将来的道路更加的清晰了。
　　他对刘纲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在留给刘纲一个大大的问号之后，李天缓缓的离开了这个有些阴暗的小房间。
　　独留下，刘纲这个心神有些乱的情报科大头领。
　　……
　　至此，除了朝政大事之外，李天前往南京的事先准备，基本都已经做完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天将杨士奇等人叫了过来，连续开了三天三夜的会议。
　　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甚至连朝会他们几个都没去参加。
　　在原本的计划中，李天本来是打算在会试结束之后，公务员的试点选定，开始逐步实施，然后再去南京的。
　　但谁能想到，后面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让李天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此时，别看京城这边一片风平浪静的，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是急需要处理的。
　　别的不说，三年一度的会试，可是朝廷的重中之重。
　　尤其是李天这才刚刚登基，正是取得天下学子的支持的关键时刻，他若这个时候离开，是很有可能会狠狠的得最天下儒生们的。
　　而李天要是真的不再，这一届的考生们很有可能会成为，唯一一次没有得到皇帝御批进士。
　　不管是在情理上，还是在名义上，都是对这届考生最大的伤害，他们会如何的气恼，李天甚至已经可以想象的到了。
　　但他依然坚持如此。
　　主要愿意还是，这趟的南京之行是在是太重要了。
　　一旦成功，至少能给大明争取来十几二十年的太平，他不得不这么做。
　　还有一点就是，李天本身就不怎么重视，这次的科考。
　　因为在他看来，科举考试出来的官员，其实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
　　一点当官的基础都没有的儒生们，直接给他们委派一个重要的职位，他们要是能做得好，除非各个都是天才。
　　但这可能吗，基本上是没啥可能的。
　　他理想中的官员，应该是从基层做起，不断的积累经验，一步步升迁上来的人，那才是真正拥有真才实干之人。
　　而公务员的系统即将开始试点，他对科考出来的进士们，就更加的不在乎了。
　　再加上，朝廷现如今又多了工举，这条附加的选拔人才通道。
　　进士的地位再次受到消减。
　　如果科举不是自古以来选拔人才的渠道，可能李天都懒得关注这件事了。
　　但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心里的想法，当着杨士奇等人的面，他可不敢直接这么说。
　　这几天中，他是费劲了口舌，总算是劝说的他们几个认同了自己不能参加的理由。
　　除了科举的事情，还有一件事是李天不能忽视的。
　　那就是北方的蒙古人的问题。
　　年前就已经有传闻，鞑靼和瓦剌有联合的打算，准备在年后冰雪消融之后，趁着大明新皇初定，天下未稳的机会，出兵关内，夺取更多的土地和资源。
　　虽说，蒙古人被朱棣的连番胖揍，已经被打的实力大不如前。
　　但他们两部联合起来，凑个十几二十万的大军出来，还是非常轻松的。
　　九边的将领们现如今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清洗，实力有所减弱。
　　这件事李天不得不重视起来。
　　所以他准备，将新军中的三千人交给成国公和英国公两人统领，前往九边驻扎，预防蒙古人的突袭。
　　对这个决定，杨士奇等人还是没什么异议的。
　　新军的战斗力，他们可是在京城大火时候亲眼见识过的。
　　只不过，三千对十几万，还是让他们有些担忧。
　　对此，李天也多做解释，九边的军队中层将领是被清洗了一遍，但底层的士兵可是没受到多少影响的。
　　说到底，士兵才是关键，只要钱给够了，跟着谁打仗，他们根本是不在乎的。
　　所以李天打算让新军这次一同带过去一百万两银子作为奖赏。
　　一旦蒙古人真的图谋不轨，这些钱少说能帮他们支撑起起一支十万人的队伍。
　　十万普通士兵，再加上三千火枪兵，几十门大炮，这样阵容要是还挡不住蒙古大军。
　　那李天这个皇帝继续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还是趁早卷起铺盖，带着老婆孩子跑路算了。
　　科举，蒙古这两件大事，是他们几个商议的重中之重。


第1017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剩下的事情虽然相比之下要次要一点，但重要性其实也不低。
　　首先就是义务教育的问题。
　　年前李天已经认命任瑾和孔彦缙作为教育署的一二把手了。
　　而他们也开始积极的而准备，李天甚至早早的就将建设新式学堂的钱给他们准备好了。
　　这件事可以说是比科举还让李天重视的一件事。
　　毕竟教育才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能够崛起的根本。
　　越早的投入进去，就能越早的收获各式各样的人才。
　　如果有可能，李天甚至打算，立马就将义务教育的模式在全国范围内展开。
　　但他也只是想想罢了。
　　且不说，大明现在还没有那么多的钱，就连合适的教职人员也没有啊。
　　义务教育的教材，还是李天自己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编撰出来的呢。
　　就连当老师的还没完全吃透，更别说去教学生们了。
　　眼看二月份已经到来，再有一个来月，冰雪也该融化，万物开始复苏。
　　想要在夏天左右实现学生入学，任瑾他们身上的担子还是非常重的。
　　有关这件事的讨论也是最费时间的。
　　李天是从具体的施工，校舍的选择，教职员工的培训等等方面，给了他们十分详细的建议。
　　任瑾是听得十分认真，一直都在详细的坐着笔记，生怕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这次是他首次担任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
　　他可不想，中途出现什么差错。
　　任瑾毕竟是四个内阁成员中最年轻的一个，李天见他如此的紧张，吩咐杨士奇等人要多帮忙。
　　尤其是杨荣，他现在还兼任这天工院的院长呢。
　　下属的基建部，可是这次校舍建设的主要承办人。
　　杨荣的态度直接决定了，这些孩子们将来成长学习的地方质量。
　　李天是再三的盯住，杨荣一定要多留心，绝对不能让校舍出现任何质量上的问题。
　　其实别看杨士奇三人对任瑾的工作不是很关心的样子。
　　实际上，他们几个背地里不知道有多么的羡慕任瑾呢。
　　现如今义务教育还没开办起来，还看不出这件事能带给他们什么好处。
　　但十年八年之后呢。
　　等到义务教育出身的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都走上了各自岗位，甚至在朝廷中担任重要的职位。
　　这些人可都是算得上是，任瑾的门生啊。
　　这是多么强大的一份隐形资源啊。
　　真的的到了那个时候，任瑾的地位，朝中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
　　他们几个说不羡慕，那指定是假话。
　　李天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他并没有点破，而是乐于看着他们几个在暗中竞争。
　　毕竟，他们几个现如今可以说是都位极人臣，高的不能再高了。
　　做事备懒一点，出工不出力也是很正常的。
　　有了这样的极力，让他们几个互相攀比，相互竞争，让他们始终保持着追赶的紧张状态，也算是另类的刺激方法。
　　义务教育的事情，他们讨论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总算是将所有可能遗漏的细节都给补充进去了。
　　最后要商议的几件事，虽说没有前面的几件重要，但也是不可忽视的。
　　其中比较麻烦的一件事，就是向蒙古派遣探子的事情。
　　这件事原本早前已经商议过了，本来是打算，让杨士奇的儿子杨道伪装成商人，深入蒙古各个部族，去打探更多更详细的情报的。
　　但因为之前，有人将茶马案给捅了出来。
　　杨道的身份不说弄得天下皆知，但也差不多了。
　　在让杨道伪装成商人去刺探情报，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但除了杨道之外，还想还真没什么人适合。
　　而杨道可能是受到了杨素问的刺激，十分的想要立下一个不比他差的大功，是十分的积极，准备再次潜入蒙古的。
　　可杨士奇担心儿子一去不回，说什么都不同意。
　　这件事也就这么耽误了下来。
　　这次李天重提这件事，杨士奇还是十分的反对，他反对的理由和很简单，既然已经有了杨素问等人这么能干的玄甲军和情报科成员，根本就用不上，杨道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去冒险了。
　　杨士奇还是非常的关心自己这两个宝贝儿子的。
　　但杨士奇反对也没有用，杨道自己愿意去执行这个任务，除非李天下命令，不然谁也没办法拦住，这个天生就有很强叛逆个性的家伙。
　　李天心里其实还是比较支持杨道自此深入蒙古的。
　　毕竟，相比其他人，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仅这一点，他就要强出其他人太对了。
　　当然了，李天也不可能就这么让杨道去冒险，不然杨士奇还不得和他玩命。
　　他先给杨道安排了一队精锐的玄甲军作为护卫，甚至让兵工厂特意帮他们打造了一批用于紧急情况下脱险用的特殊武器。
　　这可算是网开一面了。
　　要知道，京城周边十几万大军，以及九边的几十万人，他们听说了兵工厂居然能打造出那么厉害的武器之后。
　　申请新武器的奏折可是像雪片一样，往兵部送，但最后全都被李天给压了下来。
　　没办法，目前兵工厂单单是支援一个新军还都忙不过来呢，是在是没多余的经历，给他们打造兵器。
　　李天如此的给面子，又是给人，又是给武器弹药的。
　　已经到了这个分上了，杨士奇即便再怎么心疼儿子，也不好意思继续反对下去了。
　　其他几个人，见他还是一脸的闷闷不乐，一个个劝说道，
　　“士奇，你想开点，杨道他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未必就会出事。
　　你要想想，他这次要是真的立下了大功，陛下是绝对不会吝啬赏赐的。
　　要知道，这可是军功，可是有机会封爵的。
　　士奇你虽然已经位极人臣，可距离封爵还有不小的距离，万一杨道这次立下大功，封个爵位，不也算是替你们杨家争光吗！”
　　黄准的这句话可是算是结结实实的戳中了杨士奇的心窝子。
　　他说的没错，他杨士奇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个文臣，几乎是没可能封爵的。
　　杨道这次的任务虽然危险，但还真有立下大功的可能，万一这件事真的成了，那他们杨家也算是文臣武将两开花了，再维持个百八十年的荣华富贵也不是什么问题。


第1018章 新军开拔
　　最后杨士奇算是咬着牙，勉强答应了下来。
　　其实说是要咬着牙，也不算太准确。
　　直到现在，茶马案的风波还没有真正的过去，每次朝会，依然会有人提起这件事。
　　不用说，这些人应该都是南京的那些勋贵们，花钱买通的，让他们故意刺激李天和杨士奇等人的。
　　若不是李天一直都在压着这件事，杨士奇这个首辅估计早就坐不稳了。
　　即便李天这次不要求他这么做，估计最后杨士奇也是会同意杨道去蒙古的。
　　毕竟，祸是杨道闯出来的，想要弥补这个错误，也只能有杨道自己去。
　　若是杨士奇一味的包庇他，不想办法彻底的解决这件事的话，他们杨家始终是没办法挺起胸膛做人的。
　　这一次可谓是，杨士奇的又一次赌注。
　　赌赢了，他们杨家少说还能延续几十年的荣华富贵，要是赌输了，估计他这个首辅也是没办法再继续当下去了。
　　他心里的纠结与挣扎，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外人是根本就没办法体会的。
　　杨道这件事商议结束，他们几个这三天三夜的商谈算是彻底结束了。
　　李天这也算是将出发去南京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
　　几天之后，新军完成了初步的适应训练。
　　郑和来请旨出发，李天特意为他安排了隆重的出发仪式。
　　说是隆重，但其实也并不算多么的惹人注目，到场的也仅是李天和王福等人和军中的几个大佬而已。
　　由于这次是秘密任务，所以新军注定了不能像以往大军出发那样郑重其事，闹得满城风雨的。
　　郑和等人提前这么多天出发，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新军基础训练时间虽然是不短了，但装备器械什么的，却是最近才列装完毕。
　　想要让他们在达到南京的时候，拥有不俗的战斗力，路上一边赶路一边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但要保持赶路，又要维持训练，他们的行进速度指定是不会太快的。
　　所以他们必须提前出发。
　　北京距离南京，有一千多公里，即便是每天行军五十公里，也需要二十多天才可以。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军队，可不像后世的军队那样，辎重有汽车火车什么的拉着，队伍本身能走多快，行军速度就能有多快，甚至一昼夜奔袭一百多公里也是有可能的。
　　这日行五十公里，在这个还没有公路，也没有汽车火车帮忙运送辎重的时代，还是非常有困难的。
　　不过李天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他们两千人，李天给他们配备了将近五百匹的马匹。
　　这些马不是战马，而是驮马，是专门用来拉车，运送粮草物资的。
　　有了这些马匹，新军身上的负担，就会少上很多，能将他们的行军速度提升到他们所能达到的极限。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新军因为不穿铠甲，所以身上的携带物资的重量是远远低于，普通大明士兵的。
　　即便他们每个人背着几天的口粮，足以应付一场小规模突击战斗的弹药，以及个人睡袋等物资，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斤。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也才和其他兵种的铠甲一样重。
　　仅是这一点上，新军就比他们拥有极大的优势。
　　可以说，他们每时每刻，都算得上是轻装前行。
　　因为是秘密行动，所以李天也不方便向他们透露更多的信息。
　　只能随便勉励他们几句，不让他们太过紧张而已。
　　但是让李天没想到的是，这帮新兵蛋子，不仅没有一点即将奔赴战场的紧张感，甚至一个个兴奋的嗷嗷叫唤，就好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踏上战场，一展身手的样子。
　　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其实也是说的过去的。
　　这帮新兵，说是新兵，也不完全正确。
　　他们原本都有过一定的服役经历，基本上除了少数一些从未上过战场的公子哥们，其他人多少都是有些经验的。
　　毕竟他们是从京城各个大营之中挑选出来的轻壮，并不完全是生瓜蛋子。
　　他们中有不少人是曾经跟随朱棣参加过北伐蒙古的战斗的。
　　对于行军打仗这种事，他们是一点都不陌生的。
　　所以，他们和李天想象中的那些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经历过的纯粹新兵，还是有着很大的却别的。
　　同来送行的成国公和英国公，见到这帮新兵一个个士气如虹的样子，都是忍不住的抿嘴笑了起来。
　　心中不住的感叹，
　　“这才是兵该有的样子啊，咱们这辈子能统领上这种队伍，真算得上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其实也能理解，他们为何如此的高兴！
　　毕竟新军算是他们三个共同训练出来的，而且他们两家还安排和不少自己的亲信在其中。
　　一旦新军在接下里的日子，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证明了新军地区是大有可为。
　　那可想而知，今后大明的军队定然是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他们几个作为这种新式军队的奠基人，在将来必定是会处于绝对的领导者地位的。
　　而他们安排在新军中的那些亲信部下也将会成长为未来新军的中坚将领集团的一员。
　　这样一来，他们两家的地位将会更加的稳固，只要他们不犯下什么大错，这富贵荣华是绝对少不了的了。
　　出发的仪式，简单快捷，却又无比的肃穆。
　　待新军在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的指挥下，缓缓走出军营。
　　看着这帮穿着整齐华丽新式军装，意气风发，信心满满的队伍缓缓的步入长街，向着远方行进。
　　李天的内心也不禁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这支新军算得上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他们身上穿的，手里用的，几乎都是他发明创造出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和李天的亲儿子也是差不多的。
　　他对他们给予厚望，而他们将来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还是个未知数。
　　现在他们踏上了新的征程，李天就像是一个父亲送别上战场的儿子一样，心里既有担忧，也有期待。


第1019章 郑和封侯
　　“你们是我的宝贝，是我亲手将你们打造出来的，你们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一旁的朱勇二人似乎看出了李天心底的担忧。
　　于是他们上前一步对李天说道，
　　“陛下，您是否在为他们是否能预期的表现一样战无不胜而担忧呢。”
　　李天没有说话，仅是微微点了点头。
　　朱勇却是哈哈大笑一声道，
　　“陛下，您尽管放心吧，臣虽然不敢说十成十的把握。
　　但也有八九成的把握。
　　在同等人数之下，臣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若对手是一般的军队，即便数量上使他们的四五倍，他们也能有击溃对方的能力。
　　要是一旁有其他的兵种的配合，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他们也能战而胜之。
　　这不是臣在夸夸其谈，而是臣以这么多年的征战经验，总结出来的。
　　陛下信不过新军的战斗力，但臣和英国公的判断，您总不至于不信吧！”
　　张辅也在一旁点头道，
　　“陛下，您就放宽心吧。
　　咱大明的敌人，目前来看，最强的也不过是蒙古的铁骑而已。
　　新军有长枪和大炮在手，天生就是骑兵的克星。
　　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们都能战而胜之，那天下还有什么人是他们的对手呢！”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乎都快要把新军给吹上天了。
　　其实，他们真正的战斗力如何，李天心里可是比他们还清楚的。
　　毕竟他们可是没有李天脑子里面那些远超这个时代几百年的记忆的。
　　他真正担忧的不是新军的战斗力问题，而是担忧他们还从未经历过这种新式的战斗方式。
　　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训练，那李天是绝对不会有什么担忧的。
　　但他们直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是接受了半年多的训练而已。
　　这对后世那些动辄两三年义务兵的时间来说，可能只是刚刚完成新兵的训练而已，距离成为一个真正的士兵，还远着呢。
　　他心里的这些担忧，是没办法和别人说的。
　　时不待我，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他们磨合了，而新军已经出发了，就算是他想要反悔也是来不及了。
　　还有一点就是，老话都说，实战才是锻炼一个士兵最好的方式。
　　军营中的训练，不管有多么的严格，也是比不上一场战斗，来的管用的。
　　他们是否真的能成材，是否真的能够挑起将来大明新式军队的大旗，还要看他们这次是否能挺过去。
　　现在着急担忧是没用的，一切还都要以最终的结果来判断。
　　这么一想，李天心理倒是舒服多了。
　　看着新军队伍的尾巴也快要消失在视线之中了。
　　李天淡淡的说道，
　　“新军到底是不堪一击，还是战无不胜，还要看他们的具体表现，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不远处，骑在马上，走在新军最前头的郑和，此时心里也是各种滋味来回的咀嚼，心里的负责程度是丝毫不比李天差多少的。
　　他回想起，临出发之前，李天和他私下的一场谈话。
　　李天给他说明了，这次兵发南京真正的目的，以及他们将要面对的对手到底是谁。
　　在听到李天打算让他们为南京降级保驾护航，防范建文帝余党的趁乱闹事等消息之后，郑和是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原本仅是以为这次仅是一次长途新军的拉练而已。
　　没成想，这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惊天大事。
　　但郑和毕竟是久经风浪的人物，不管听到的消息有多么的让他震惊，他依然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并且保证会率领好新军，不会出现任何的岔子。
　　郑和的能力李天是绝对放心的。
　　但即便郑和的能力再怎么出众，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头扎进泥潭一般的南京城，关键时候可能也会手忙脚乱。
　　所以李天就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让他明白自己这次的使命是有多么的重要。
　　最后的最后，李天放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招。
　　他对郑和说道，
　　“保叔，只要这次您能保证镇压住南京城中所有可能的叛乱，让朕安稳的将这几件事全都办完，这头功就是您的。
　　如此大功，到时候朕再提议给您封侯，朝廷之中估计就再也没人敢反对了。”
　　前面几个信息，已经让郑和足够震撼了。
　　但最后一个，却是让郑和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太监封侯，这可是亘古未有之事啊！”
　　他刚想劝说李天放弃这个打算，但李天却是是十分郑重的说道，
　　“保叔，朕知道你一时间可能没办法接受朕的这个决定。
　　但朕已经思虑很久了，而给您封侯，也是朕考虑很久的事情了。
　　别的暂且不说，单单是您率领军队多次出使海外，杨我大明天威这一件大功，就足以让您封侯拜相了。
　　朝中众人阻拦这件事的最多的借口，也不过是太祖留下的，非战功不得封侯而已。
　　这一次，朕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重大，一场可以预见的混乱，恐怕是无法避免的了。
　　现如今朕最信任的人，就只有保叔你了。
　　保叔，你会答应朕，帮朕的对吗！”
　　李天这近乎恳求的语气，实在是让郑和没办法开口拒绝。
　　最终没办法，郑和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老奴在此先谢过陛下鸿恩，老奴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听到郑和总算是接受了，李天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他先前说的话的确没错，他确实是很早之前就有打算给郑和封个爵位的。
　　但由于各种原因导致他没办法说服朝臣，甚至连杨士奇等人都没办法说服，这件事也就这么耽误了下来。
　　要说李天为什么执意要这么做，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郑和的这个爵位其实封与不封，对他的历史地位都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的。
　　即便是李天这次没有用爵位这件事来鼓励郑和，郑和也是会一心一意的帮他打完这场仗的。
　　但李天最后还是这么做了，而且决定还是那么的坚决。
　　主要是因为，他现在需要一个榜样，一个让所有人都能看清他真正决心的榜样。


第1020章 迟暮的狮子，依然是狮子
　　而郑和这个对皇室忠心耿耿，一生立功无数，可谓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明星之一的人物。
　　正好是李天树立这个榜样的最佳人选。
　　他这怎么做有两个好处。
　　首先就是，郑和作为一个大大的功臣，平常的赏赐已经根本就办法达到赞赏他的地步，李天也算是借着目前的这个机会，让这个一生风风扑扑的老人，得享他本应该得到的荣耀。
　　其次，就是郑和作为一个太监都能有机会封侯，必然会激发一些人的动力。
　　接下来几十年的大明，注定了将会是一个蓬勃发展，大步向前，勇于开拓的时代。
　　有了郑和这个榜样在前，只要到时候李天一道诏令发出，为大明立下大功者，不论出身，不论身份，甚至不论男女，皆可封侯。
　　到时候，天下将会有多少人为了得到爵位，踊跃的为大明为朝廷效力，不用想也能知道。
　　但李天想要达到这个目的的前提是，他能平稳的度过，这一次的南京危急。
　　所以，郑和作为这次新军的统帅，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朝中的其他人，比如成国公英国公，虽说他们是铁杆的保皇派，但谁又能保证，他们会一直都忠于自己。
　　勋贵世家之间关系错综复杂，理不清剪不断。
　　谁又能保证，关键时候，他们不会为了保全某些人的利益，暗中掣肘呢。
　　细想下来，也就只有郑和这个孑然一身的人，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了。
　　其实事后，李天也是挺为自己这个自私的决定后悔的。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惜将郑和这个为大明几乎付出了一辈子心血的老人又给推上了风口浪尖，让他替自己承受所有人的口诛笔伐。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李天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即便是可能会伤害到郑和，但他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郑和跟随朱棣一生，又数次远渡重洋，不管是胸襟还是见识，都可以称得上是大明首屈一指的人物。
　　以他的智慧，他有如何会看不出，李天打算给他封侯这件事，背后蕴藏的风险呢。
　　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是因为他也想在临死之前，得到一个爵位来光宗耀祖。
　　而是他不忍心拒绝李天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也不愿意看到，大明的江山在此刻变得支离破碎。
　　李天心中到底是有什么打算，他虽然不能全部看透，但看个七七八八还是可以的。
　　他知道，李天这怎么做，并不是为了一已私欲，而是为了大明将来的繁荣富强。
　　明悟了这一点，其他的理由，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良久的沉思之后，郑和最终微微的笑了起来。
　　“想不到，咱家的这一副残躯，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有此大用，这已经是陛下对咱家的恩德了。
　　咱家替陛下你扫清所有障碍，承受一点小小的委屈，又能算得了什么。”
　　明悟了这一切，郑和原本柔和的目光逐渐变得锐利了起来，一股自信且锋锐无比的气势从他那已经有些佝偻的身躯上迸发出来。
　　他虽然是个太监，但同时也是一个骁勇无比的勇将。
　　可能是他沉寂的太久了，太过低调了，已经有很多人忘记了，他当年是如何的单枪匹马在万军从中，救了朱棣父子一命的。
　　下西洋的时候，他是如何的指挥若定，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扭转战局，一举将大海盗陈义祖等人剿灭干净的。
　　如果不是因为出身的问题，大明的名将之中定然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除了是那个三宝太监之外，还是一个杀伐果断，一生未尝败绩的将军。
　　当一个年老的雄狮，再次发出怒吼时，即便迟暮，但也是百兽之王。
　　区区几个跳梁小丑，他又有何惧。
　　他身后的几个新军将领，看着前面这个身影，总感觉似乎和从前那个和蔼可亲的人不太一样了，但到底什么地方不同了，他们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
　　只是觉得，督公今日似乎更加有威严有一个强者的压迫感了。
　　……
　　时间很快有过去了几天，距离出发南京的日子，还剩下不足三天了。
　　张清欢等人，经过了将近半个多月的促销活动，虽然勉强凑够了开办分店的钱。
　　但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他们装修店面，培训人手了。
　　没办法，张清欢只好打算暂时搁置这件事。
　　但孙若微倒是给她出了一个好主意。
　　“清欢姐姐，京城这边开设分店虽然已经来不及了，那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南京城开分店呢。
　　我还是听说，南京城中的富贵人家比京城还多，人口也不是京城可比的。
　　想来，在那边开一个分店，可是要比在京城开两家三家还要赚钱呢。”
　　一听到这个提议，张清欢瞬间醒悟了过来，
　　“对呀，若微你可真是个天才，姐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着她就高兴的拉着孙若微蹦跳了起来。
　　但笑着笑着，她就冷静了下来，脸色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个主意好是好，但估计是没什么可能了。”
　　“为什么，怎么就不行啦！”
　　张清欢一摊手说道，
　　“人员什么的倒是可以临时抽调过去几个，但是制作奶茶的原材料，目前可是只有京城才有，难不成咱们要将所有设备都弄到南京去吗！”
　　孙若微可不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他掰着手指头说道，
　　“制作奶茶的主要原料就是牛奶和茶叶。
　　南京城那么大的一个城市，不至于连牛奶和茶叶都没有吧！”
　　张清欢给了她一个白眼，
　　“姐姐我从小就在南京长大的，那边有没有牛奶和茶叶，姐姐我会不知道吗。
　　新鲜的牛奶自然是不会少的。
　　但你看看现在咱们的店里面，用鲜奶制作的奶茶还占几成？
　　七八成都应换成了奶粉冲制，奶粉才是咱们销量这么大的主要原因啊！”
　　孙若微吐了一下舌头，十分尴尬的说道，
　　“我真是笨啊，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真是该死！”


第1021章 去南京开分店
　　可她还是不死心的说道，
　　“制作奶粉的机器，我也看过，好像也不是很难，咱们就不能到了南京之后，找人再定做一个吗。
　　只要有图纸，应该也用不了多久吧！”
　　张清欢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
　　但他知道李天是什么人，可孙若微还是被蒙在鼓里的。
　　在李天没有允许之前，张清欢可不敢对李天的任何信息进行泄露的。
　　制作奶粉的机器是李天交代天工院给她们专门定制的。
　　她们要去南京开设分店，天工院自然是不可能派人过去帮她们的。
　　即便是张清欢恳求李天，李天也同意了，张清欢也是不太愿意，用自己的私事来麻烦李天的。
　　在孙若微看来，李天不过是个有点钱，有点人脉的普通人，可事实他却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是当今的天子。
　　张清欢是非常懂得分寸的，她知道自己只要开口了，李天不太可能会拒绝。
　　但这也就等于是，将天工院的秘方公开了，不要说李天可能不会同意了，张清欢也是不愿背负这样的负担的。
　　越是这样想，她反而越不愿麻烦李天了。
　　她不要李天的钱，宁愿每天累得半死的搞促销来攒钱，也正是这个原因。
　　孙若微的话，听在张清欢的耳中，她也是非常纠集的，毕竟去南京开设分店，这是一个绝好的主意。
　　能将奶茶发扬光大，让家乡的人也能品尝到这种老天赐给人间的美味，也正是张清欢理想之一。
　　只不过，碍于李天的身份，她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跟李天开这个口。
　　就在她们两人还在纠结的时候，李天忙完了手里事情，来这边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成想，李天刚来，心直口快的孙若微就率先开口了，张清欢连阻拦她都没来得及。
　　“其他的东西我们都应准备的差不多了。
　　但我和清欢姐姐打算，去南京开一家奶茶店的分店。
　　但清欢姐姐说，制作奶粉的机器是个机密，一般人不知道怎么制作。
　　东家，你既然能弄到一个，想必再弄一个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李天不知道张清欢心里顾忌，听说她们打算去南京开分店，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这有什么，回头我就让人给你们定做几个，一并带过去，你们想开几家分店，都够用！”
　　这个时候，张清欢才抢过了话头，急忙将李天给拉倒了一边，小声的对他说道，
　　“陛下，若微她是胡说的，你不用当真，我们也只是那么一想，还没定下来了。
　　清欢知道，那些机器是陛下您亲自设计，然后找天工院的人打造的。
　　天工院的出来的东西，每一个都是关系这天下民生的宝贝，您能把机器给我们使用，清欢已经很感激了。
　　南京毕竟不比京城，要是因为我们的一点私心，万一机器损坏了，或者泄露了除去，清欢岂不是要成为罪人。”
　　李天哈哈一笑，爱怜的拉起她的小手说道，
　　“清欢啊，你也太小看朕的胸襟了吧。
　　天工院的确有很多东西，是现在不能透露出来的。
　　但有一些东西，制造出来就是为了给天下百姓谋福利的。
　　制作奶粉的机器非常的简单，聪明人多看几眼就能仿制，想永远不泄露出去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朕原本就没打算，将它当成秘密保护起来。
　　相反朕还希望，有更多的人使用它，认可它呢！”
　　李天的这话并不是敷衍安慰张清欢的话。
　　而是他心里真真正正的想法。
　　制作奶粉的机器就和现在京城遍地都是的节能小火炉一样。
　　是能造福诸多百姓的东西，李天巴不得更多人能使用上这东西呢。
　　要知道，牛奶这东西可是季节性非常强的东西。
　　不到合适的月份，奶牛是不会产奶的。
　　这样一来，有需要的人可能就没办法喝上奶。
　　但只要将牛奶制作成奶粉，就可以使牛奶从易变质的液体，变成可以储藏很久的固体。
　　如此，不管是不是牛奶产奶的季节，普通人家也能买得到奶粉。
　　要知道，这个时代，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没有奶水，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饿死的孩子不在少数。
　　可以随时买到，让婴儿填饱肚子的奶粉，可是能挽救无数幼儿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奶粉这东西，即便幼儿不缺母亲的奶水，也可以当成给幼儿增添营养的好东西。
　　要知道，这个年代，女人成婚都非常的早，有的甚至才十四五岁就成了孩子的娘。
　　这样的身体还没长开的孩子，怎么可能养活的了一个急需要营养的幼儿呢。
　　婴幼儿大多数夭折的原因，多是源于此。
　　奶粉的出现可能是很多小小年纪就做了母亲的女孩的福音。
　　若不是国力还不允许，李天甚至恨不得，让全天下每个婴幼儿每天都能喝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张清欢毕竟只是一个不懂朝中不懂国家大事的女人，她不可能想的像李天那么长远宏大！
　　但也不能说，她这是小家子气，一个勤俭持家的女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男人喜欢的。
　　她的这个特制，也是让李天这么着迷她的主要原因之一。
　　简单的一番解释，让张清欢知道了这个机器被发明出来的用意，她也就不再纠结，是不是会泄露机密了。
　　反倒是屈膝给李天行了一个大礼，
　　“清欢没想到陛下竟然有如此的胸襟，清欢在这里提天下受苦的女子谢过陛下的仁德……”
　　李天急忙将她给搀扶了起来。
　　“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朕作为一个君王应该做的事情，你的这声感谢，朕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张清欢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心中别提多甜蜜了。
　　自己嫁的是个君王，注定了不可能像普通女人一样，时时刻刻被夫君爱护体贴。
　　她曾经也在夜深人静孤独一人的时候自问过自己，嫁给李天这样一个人，自己真的不曾后悔吗。
　　但现在她有了明确的答案，那就是‘不曾’！
　　能嫁给这样一个胸怀气度堪比历代贤明君王的人，即便可能会少了些陪伴，但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1022章 下江南
　　二月二龙抬头，又被称之为，春耕节。
　　算得上是春节元宵之后，第一个重要的节日了。
　　龙抬头三个字中的龙，指的其实是二十八星宿中的‘龙’。
　　龙是东方苍龙七宿的星象，每年的仲春卯月，龙角星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
　　这种星象被称之为龙抬头，因为每年的这个时节，正是开始春耕的时候，所以二月二龙抬头也就逐渐被人们当成了一年中，期待丰收，一年风调雨顺的重要节气。
　　原本这一天，作为皇帝的李天应该参与太庙的祭祀活动的，李天原本也是打算，参加完这场重要的活动才出发去南京的。
　　但南京方面突然来的一封信，让李天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提前出发了。
　　信是杨素问传来的。
　　他在心中说，经过他们这段时间的调查，发现普济和尚等人好像都陷入了沉寂一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然而就在前两天，南京城外突然来了不少江湖中人打扮的人，这些人三五成群，每天大约都有数百人的规模涌入南京城。
　　一开始，杨素问还联合周忱等人，对其中一部分可以人员进行了突袭，想要搞清楚他们的真正来意和具体的身份。
　　但却发现，他们竟然因为一则传闻而来。
　　而这则传闻就是，南京城突然出现了一张莫名其妙的藏宝图，关系着一个拥有无限财富和高深秘籍的宝藏。
　　明眼人一看这个传言就知道是有人瞎编乱造出来的，但不明真相的江湖中人，还是被这则消息给晃花了眼，都想来南京城碰碰运气。
　　也就出现了目前这种每天都有数百人涌入南京城的局面。
　　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很有可能是普济和尚等人，将手底下的人手慢慢往南京城转移的障眼法而已。
　　杨素问等人自然也是能看出这个目的的。
　　只不过，他现在也拿这帮人没什么办法。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总不能不允许人们进城吧。
　　李天也嗅到了这件事的紧迫感。
　　他若是在北京这边耽误一天，南京城那边的贼人的兵力就多一分。
　　一旦他们的人手累计到了一定的程度，恐怕等不到自己现身，他们就要提前发动叛乱了。
　　没办法，李天只能放弃了参加这次祭祀活动，连夜乘坐被命名为启明号的蒸汽轮船出发赶往南京了。
　　因为船是半夜出发的，没多少人见到，李天等人的行踪也就更加的隐秘。
　　但也正因为如此，第一次乘坐蒸汽轮船，兴奋不已，打算好好参观一下这艘船的张清欢二人，但入眼却是黑漆漆的夜色，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让她们好生失望。
　　再加上白天的时候商议带上什么，不带什么折腾了小半天，她们也是困得不行，上船之后没多久，她们就睡着了。
　　原本李天也是很困的，但上了船之后，他反而精神了很多。
　　伴着月色走上船头，看着沿途的点点星火在身侧飞快的往后退，耳边听着蒸汽机的轰鸣声和呼呼的风声，他居然生出了一种此时正在乘坐某艘旅行轮船的错觉。
　　“谁能想到，我竟然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就将蒸汽机给搞了出来，还把蒸汽轮船也给弄出来了。
　　照这个速度，恐怕用不了几年，全身是铁甲钢板的现代化战舰，也有可能被造出来。
　　现代化的生活，真是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太赶时间，普通的船只晚上是不能航行的。
　　因为晚上能见度太低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触碰到什么障碍物，碰上了可就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所以，只要不是要命的事情，一般人船只，不管大小，都会找个地方停靠，不会冒险继续航行的。
　　启明号是蒸汽轮船，不管在什么时候速度都能达到最快，白天晚上，有没有风，风向是顺风还是逆风，都是不会影响它的航行速度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夜晚航行才更加的危险。
　　因为，普通的船只夜晚航行，速度指定要快不到哪里去，即便出了事，也是可能是小事。
　　但蒸汽轮船可以不一样，它速度快如奔马，出事可能就是大事了。
　　可他们为什么还敢夜晚航行，而且速度一点都不比白天慢呢。
　　主要是因为天工院给他们研发了新型的照明装备。
　　那是一个个，装在透明玻璃中的煤油灯。
　　古时候有一种油灯叫做‘气死风灯’因为骑在马上，被风猛吹也能照常照明而得名。
　　它的原理也很简单，那就是在灯的外壁上，糊上一层厚厚的纸，阻挡了风吹，这才能让油灯不至于在快速行进之中，被风给吹灭了。
　　但因为阻挡风吹的纸张太厚，这种灯的光亮程度，连一般的灯笼都比不上的。
　　充其量也就能照亮附近三四米的距离，再远就无能为力了。
　　但在古时候，人们因为万不得已必须要夜晚出门的情况下，这种能够提供一定程度照明的东西，也就成了聊胜于无的东西。
　　毕竟有点光亮，总比没有光要强的。
　　又一次李天晚上睡不着，想要去御花园中逛逛，因为灯光太暗，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险些跌倒。
　　让他好生气愤，但一琢磨，这事其实也怪不得谁。
　　于是他一咬牙，连夜设计出了一种照明度更高的煤油灯出来。
　　他让天工院的人做了一个上下开口，中间突出的透明玻璃灯罩来。
　　下面用来安放油灯底座和灯芯等东西，上面开口通风。
　　然后又让人在灯罩的外面加上了一层固定灯罩用的架子，灯罩的上面还贴心的设计了一个防雨的盖子。
　　这样一来，因为灯罩是完全透明的，这种新式的油灯，不仅能防风，防雨，光亮程度几乎能达到原本灯笼的四五倍以上。
　　这种新型的灯才刚被设计出来，就立马成了天工院和宫里的争相订购的东西。
　　这一下子，让原本都快没事可做的天工院琉璃部，再次成了天工院炙手可热的部门。


第1023章 探照灯
　　于是，短短的几天之内，各式各样的，造型华丽异常，功能更加先进方便的油灯被制造了出来。
　　因为，目前玻璃的制作工艺，还没有被李天放出去，所以琉璃还算得上是奢侈品。
　　那些经过天工院巧手工匠们打造出来的新式油灯，一下子就成了京城的抢手货。
　　价格最高的时候，甚至一度被炒到了一千两银子一盏的程度。
　　天工院的这帮家伙，估计是感染了李天什么东西能用来赚钱的毛病。
　　也不急着立马做出大量的成品出来。
　　而是今天放出几个来，明天再放出几个来。
　　搞得京城中的大户人家，就算上门抢，都抢不到。
　　小小的一个油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给天工院带来了上万两的收入，可是把周镇和那帮琉璃工匠们乐的嘴都歪了。
　　区区一两万两银子，李天还不怎么看得上眼，也就没掺和进去。
　　只是将图纸交给他们之后，嘱咐他们，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弄出一种适合船只夜晚航行照明用的东西来。
　　还别说，经过李天这么长时间的调教之后，天工院的人本事是直线上涨。
　　自打李天某天在京报上刊登了，有关凹透镜和凸透镜对光线的分散和聚焦的原理之后。
　　再加上他们先前制作放大镜，眼镜，望远镜的经验。
　　他们居然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做出了一盏简易版的探照灯出来。
　　这个探照灯的原理其实也很简单。
　　他的后面是一个脸盆大小向内凹陷下去的锅，整个锅的内部被涂上一层反光度极高的锡纸，从锅的正中间延伸出来一个金属架子，而架子上放置了一个，现成的玻璃煤油灯。
　　当煤油灯被点燃之后，经过这个凹面大锅的反射之后，几乎所有的光都被折射到了一个方向上。
　　这样一来，原本只能照亮几米范围的油灯，瞬间变成了可以照亮几十米甚至上百米远的探照灯。
　　天工院的这帮家伙，还贴心的给这个大铁锅，装上了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转动的转轴。
　　到时候，只需要一个人握住探照灯后面的把手，就可以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发现前方的状况，效果一点都不比白天差。
　　这个土法制造出来的探照灯，刚被制造出来，就被启明号给预定了四五个，全都安装到了船头最高点上。
　　几面探照灯同时点亮，前方百米之内的各种动静，根本就躲不过后面观察者的眼睛。
　　所以，他们晚上航行也是毫无压力的。
　　能在夜晚照射百米之上的探照灯，说起来也算得上是一种战略武装了。
　　不管是防守的城门楼，还是夜晚进攻时运用，都能发挥出极其重要的作用。
　　李天察觉到了它们身上的价值，军中的那些大佬们，自然也能察觉的出来。
　　于是雪花一样的订购订单又从各地飞往了京城，搞得李天和天工院是哭笑不得。
　　好在，玻璃灯罩虽然不便宜，可用来放大光亮，聚集光线的大铁锅相对来说，还是很便宜的。
　　灯想要普及可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但反射用的大铁锅，他们倒是可以敞开了供应。
　　就这样，没几天京城的城门楼上，就架上了好几个大铁锅，值岗的士兵，站在大铁锅的后面，一旦发现某个地方有动静，调转方向齐刷刷的照过去，就连一只野兔路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有了这东西提供的强大照明能力，也就让蒸汽轮船在夜晚航行成为了可能。
　　一个简单的想法，居然可以产生这么多的连锁反应，甚至催化出一个全新的产业出来。
　　这是李天一开始没想到，但却又不怎么惊讶的事情。
　　将来，随着天工院的持续发力，将会有更多的原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被制造出来，将会催生出更多的能给大明百姓带来各种便利东西。
　　百花齐放，万家争鸣，各行各业繁荣兴盛，才是李天真正想要看到的未来。
　　而这一切都是以他作为源头，演化而来的，要说他没有感觉到兴奋，感到高兴，那是不可能的。
　　蒸汽轮船虽说马力全部开动，能达到十多节的航速。
　　一节约等于一点八公里，十二节就等于二十三公里每小时。
　　换算成里，就是四十多里。
　　一个小时跑四十多里，说是堪比快马，其实也差不多了。
　　但此时毕竟是晚上，即便有探照灯的照明，他们也是不敢牟足了劲头，使劲跑的。
　　目前的航速也就是五六节七八节的样子。
　　不是很快，但也不慢。
　　以一个晚上，十个小时算，一个晚上就能跑二百多里。
　　从北京到天津也不过一百三十公里，一个晚上就从北京跑到天津卫，不管怎么说，都算得上是惊人的速度了。
　　看了一会夜景，新鲜感马上就退去了，再加上初春的温度还是很低的，李天就打算回到暖和的船舱中去休息了。
　　但才走到一半，就遇上了正在巡视全船的索菲亚。
　　她身上穿着一身大明武官将领服装。
　　乍一看就连李天都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英武不凡，看山去还有几分帅气的家伙，居然是索菲亚这个娇柔妩媚的丫头。
　　见到李天，索菲亚也没怎么拘礼，而是十分显摆的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怎么样皇帝陛下，我穿上你们大明的官袍，您都差点认不出我来了吧！”
　　索菲亚一米七多，和这个时代的大明男人相比，都算比较高挑的了。
　　再加上她的骨架比大明的同龄女孩要大上不少，如果不看脸，不听声音，的确是很难第一时间分辨出她的性别来。
　　只不过李天打眼扫过她胸口那高耸的部位，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来。
　　心中感叹，
　　“想要认不出你来才是困难呢。
　　整个大明除了少数几个天赋异禀的人之外，恐怕就没几个比你更壮硕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索菲亚这段时间的伙食太好了，还是每天都喝奶茶的原因，李天总是觉得，索菲亚的身材好像比刚来的时候，丰满了很多。


第1024章 乍泄
　　当然了，这种事他怎么好意思，当面说出来呢。
　　假装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不是有好几个副手的吗，巡视这种事，由他们来做不就可以了吗。
　　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听见李天的关心，索菲亚非常的感动，毫不避讳的上前一步保住了李天的手臂。
　　带着撒娇的口吻道，
　　“皇帝陛下，你都不知道，他们几个几乎什么事都不用我做，我每天除了到处巡视，几乎找不到事情。
　　巡视这个活，还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这艘船的主官，我根本就是一个摆设，是一个花瓶啊！”
　　李天听到她的抱怨，心里一阵苦笑。
　　“轻松点不好吗，别人还巴不得不用做事呢。你可倒好，没事做还埋怨上了！”
　　说起来，因为是在内河航行，除了蒸汽机的仪表随时要有人观测之外，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不需要什么人手了。
　　蒸汽轮船相比以往的帆船，其中的一个好处就是，用不到那么多的人手来操控船只。
　　要知道，帆船因为随时都要调整风帆的角度来适应风向，所以航行的时候，几乎每时每刻都需要人手，操控风帆和船舵的。
　　小船风帆少，需要的人手也不是很多，要是那种五六桅，甚至八九桅的大船，仅是操控风帆的人手就需要几十人。
　　相比之下，蒸汽轮船因为不需要担心风向不需要控制风帆，仅这一项就省去了大量的操作人员。
　　整体算下来，同样一艘大小的帆船和轮船比较，轮船只需要帆船三分之一的人手，就能顺利的航行。
　　节省了船员，就等于是节省了船上的空间。
　　就能增添更多的火力，或者货物运送能力。
　　这也是轮船为什么能取代帆船的主要原因之一。
　　人才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不够用的。
　　大明目前熟练的水手也就那么多，想要在短时间之内打造出多面开花的无敌舰队出来，节约人手是实现这个伟大目标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先决条件。
　　索菲亚抱怨没事情可做，其实也在李天的预料之中。
　　他十分平静的说道，
　　“没事可做不是也很好吗，这恰恰说明了，这艘船的先进性啊，要是还像从前那样，船只要开动起来，就要全船上下所有人都忙个不停。
　　那咱们费劲千辛万苦，造出这么一艘船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话虽然简单，但里面蕴含的道理却是不简单的。
　　索菲亚眨巴了两下明亮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然后微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所幸就不管了，一切都让他们去做好了，我还乐的清闲呢。”
　　说着，就拉着李天往船舱走去。
　　“皇帝陛下，我刚刚路过船舱的时候，听见您的几个妃子好像正在玩纸牌。
　　我们也去参加吧！”
　　李天好奇的道，
　　“她们几个不是困得不行睡觉去了吗，怎么还玩上纸牌了。”
　　索菲亚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神秘一笑，托着李天就往船舱走去。
　　蒸汽轮船还有一点好处就是，即便外面再怎么冷，船舱里面还是温暖的。
　　毕竟有一个大锅炉一刻不停的在燃烧着，船舱作为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封闭的空间，要是不开窗透气的话，里面的温度是很高的。
　　距离船舱还有很远的距离呢，李天就听见船舱里面传来了莺莺燕燕的嬉戏打闹的声音。
　　不用猜，李天也能知道，笑的最大声的指定是孙若微这个性格豪放的丫头。
　　李天推开了舱门，里面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副让人差点喷鼻血的画面。
　　只见张清欢和孙若微以及几个服侍他们的丫头，一个个穿着十分的清凉，正在欢声笑语的围在一起打闹呢。
　　随着几个女孩的上蹿下跳，小小船舱之中，满是让人忍不住头晕目眩的春色。
　　开门时候涌进去的冷风，让正在玩闹的几个丫头，浑身一个机灵。
　　他们这才发现了舱门口位置呆呆的向里面张望的李天。
　　一声尖叫不知道从那个丫头的嘴里发出。
　　“啊……”
　　一身素白亵衣的张清欢立马站了起来，帮其他几个女孩挡住了李天的视线。
　　她顾不得自己的春光乍泄，埋怨的对李天说道，
　　“陛下，您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还不赶紧转过头去！”
　　如果这里全都是自己人或者家里的下人，李天就这么进去，也为所谓，毕竟他是皇帝啊，女孩子们巴不得和他有更多的亲密接触的机会呢。
　　可里面此时还有一个孙若微，那可是他将来的儿媳妇，这就不怎么合适了。
　　李天十分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转过了身去。
　　但他身边的索菲亚却像是一个猥琐男一般，盯着里面的美景猛看，眼睛都不眨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那神情就好像，遇上了什么绝世美食一样，让她流连忘返。
　　张清欢是第一次见到索菲亚，而她此时身上还是一身的男装，当即就误会了她。
　　她脸色一变，急忙遮住了上半身，然后用力的将舱门给关上了。
　　美景没有了，索菲亚一脸的失望，叹息道，
　　“可惜了，才看了这么一会……”
　　李天听到她这话，惊讶的嘴巴都快比不上了。
　　“这他喵的是怎么回事，这索菲亚莫该不会是个男女通吃的蕾丝边吧！”
　　“不过这也不太可能吧，先前在宫里的时候，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传言啊！”
　　不过他仔细想一下就明白了，宫里的有地位的女人不是他的妃子，就是朱棣的遗孀。
　　索菲亚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去冒犯他们啊。
　　而那些专门服侍她的宫女们，即便发现了她的特殊癖好，因为她的特殊身份，也是不太敢声张的。
　　李天又没十二个时辰让人盯着她，不清楚她这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这下李天可有点傻眼了。
　　“这下坏了，自己的女人居然被一个女色鬼给占了便宜，失策啊失策，亏大了。”


第1025章 来一局，紧张刺激的飞行棋吧
　　“难怪，先前她拉着自己来这边的时候，表情那么怪异，原来是早就在打这个注意了。”
　　“不行，不能让清欢他们误会，不然这件事，可就真的没办法善了了。”
　　果然，没过多久，张清欢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陛下，天色太晚了，我们要休息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但不想见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天这下更着急了，连忙和她解释道，
　　“清欢，你误会了，朕不是有意要打搅你们的……”
　　“哼，有意无意，陛下自己清楚，陛下自己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还要带上……”
　　张清欢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而且还是十分伤心的那种。
　　要知道，在古代，交情非常好的朋友之间，相互赠送妾室，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张清欢作为李天的妃子，虽说不可能赠送给其他人，但李天就这么带着一个‘大男人’闯入她们一帮女孩子的房间。
　　这种行为说什么都是不能原谅的。
　　她作为李天的妻子充其量也就是生气而已，但其他的女孩可都是清白人，换句话说，李天这等于是辱人清白了，他可是要负全责的。
　　李天听见事情越来越严重了，更加的慌张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还在偷笑的索菲亚，他急忙和张清欢解释道，
　　“清欢，你是真的误会了，和朕一起来的这个将军，她是个女的，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子。”
　　等了好长的时间，里面才传出来张清欢的声音，
　　“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要是不信，朕这就让她亲自证明给你们看！”
　　“那好，那就让她证明一下！倘若陛下要是在说谎，清欢可是绝对不会原谅陛下你的……”
　　没办法了，李天只好用威胁的语调对索菲亚说道，
　　“祸是你闯出来的，你要负责帮把她们给哄好了，不然朕可要依军法惩治你……”
　　听到，居然可以进去和张清欢她们这一帮美人共处一室，索菲亚乐不得这样做呢。
　　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开始脱身上的官袍。
　　就连李天还在一旁看着她呢，她都不怎么在乎。
　　要是放在平时，李天指定是不会错过眼前这幅好风景的。
　　但今天尴尬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是在不想再高出什么风波来，急忙转过了身去。
　　可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耳朵可还是能听见的，一想到身旁正有一个身材好的不成样子的女孩子正在脱衣服。
　　李天的心还是不争气的砰砰狂跳了起来。
　　好在索菲亚动作十分的利落，没多长时间，索菲亚就将官袍脱了下来，帽子也摘了，一头如瀑布一样柔顺的长发飘荡着。
　　“好了，皇帝陛下，我可以进去证明自己了吧！”
　　李天强忍着流鼻血的冲动，赶紧摆了摆手道，
　　“进去吧……！”
　　说着，对船舱里面喊道，
　　“清欢，你们穿戴好了没有，她要进去了！”
　　“嗯，好了，她可以进来了！”
　　李天为了不引起更大的误会，这回连头都没有转。
　　只听见，舱门开启关闭的声音。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了一声声惊呼声。
　　“啊，她真的是个女人啊。”
　　“是呀，你们看她的皮肤多白，金色的头发好漂亮啊！”
　　听着她们对索菲亚品头论足的声音，李天仅是靠想象，就能猜得到，里面现在是怎么样的一副场景。
　　索菲亚这家伙，一定是左拥右抱的吧。
　　脸上也指定是露出了十分猥琐且享受的表情。
　　“该死，居然让这洋婆子占了朕女人的便宜，不能这么便宜了她……”
　　想到这里，李天轻轻推开了舱门，自己也走了进去。
　　此时里面的场景有些让李天意外。
　　张清欢几人此时都穿戴整齐，尤其是孙若微这个小丫头，裹得更是跟个木乃伊似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先前的尴尬一幕羞的她脸红了，还是因为舱室内温度太高导致的，她的小脸就好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十分的诱人，让人恨不得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
　　真正步入了舱室之后，李天才感觉出来，这里面的温度少说也有二十五六度以上。
　　怪不得先前她们几个穿着睡衣在里面嬉戏呢，像自己穿的这么厚实，恐怕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大汗淋漓，热的要中暑了。
　　瞧见张清欢依然是一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
　　李天凑上前去低声对她说道，
　　“清欢，朕先前的确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船舱里面居然热的跟个蒸笼似的，而你们又穿的那么少呢。
　　索菲亚的身份你们也验证了。
　　这下总该相信朕不是故意要占你们的便宜了吧！”
　　张清欢还能说什么，不管怎么说，李天也是个皇帝，而且还是自己相公，难不成还能将他给撵出去不成。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李天，她们几个女孩出门在外，不小心一点，闹出了这样尴尬的事情来，她们也是有责任的。
　　她淡淡的说道，
　　“陛下可要记住了，下不为例哦。
　　船上毕竟不是咱们自己家里，尽管大家都是自己人，但陛下您身为一个男人还是应该注意一点的……”
　　“是是是，朕下次一定注意。”
　　误会算是就这么解除了。
　　但人家原本欢乐的气氛，被他和索菲亚这么一搞，也算是彻底破坏了。
　　李天眼珠子一转，见大家好像都没什么睡意。
　　他突然提议，
　　“既然大家都没事可做了，咱们不如来一盘，紧张刺激的飞行棋吧！”
　　一听说，有游戏可以玩，索菲亚是第一个赞成的。
　　她其实早就对李天那间娱乐室里面的各种神奇的东西垂涎三尺了。
　　但由于先前在宫里，她又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学习汉语，又要帮着李天搞宴会，督造轮船的，根本就没什么机会去玩。
　　这下子她总算是有机会了。
　　尤其是和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一起玩，她是更加的兴奋了。
　　张清欢原本是不打算继续陪她们瞎胡闹下去的。
　　但一想到长夜漫漫，还有十来天的路要走，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好像还真挺无聊的。


第1026章 奢侈的理由
　　于是她点了点头，
　　“既然相公有这个雅兴，那我们就陪您玩一会吧！”
　　见大家都没啥意见，李天就随便招呼了一声，随行的王福立马就带着一个精致的箱子过来了。
　　这个箱子是李天专门找人定做的。
　　表面上看它只是一个四四方方，看不出什么门道的箱子。
　　但上面其实暗藏了很多的机关。
　　只见李天轻轻在两侧一按，箱子就从正上方裂开成了两半。
　　然后，李天将展开的盖子，轻轻一拉一按，展开的部分就变成了一个平整稳固的棋盘。
　　最后李天又在箱子的下半部分按了几下，摸出了几个装有各种各样棋子的小盒子。
　　他随便挑选了其中一种，哗啦一声倒在了棋盘上。
　　那些棋子花花绿绿的分成了好几种颜色，但无一例外，都是做工非常精致，用料极其讲究的，说是一件件艺术品也不为过。
　　白色的是象牙，绿色的是玛瑙，黄色的琥珀，红色的鸡血石。
　　就连色子都是用上好的和田籽玉雕琢而成。
　　李天在休闲娱乐上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其实并不比做正经事的时间少。
　　有人可能会说他玩物丧志，穷奢极欲，但李天并不在乎。
　　在他看来，在玩的舒心，玩的高兴的同时，还能把天下给治理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皇帝，那才是一个好皇帝。
　　殚精竭虑，不敢吃好的喝好的，一辈子没睡过安稳觉，像崇祯雍正一样的劳模皇帝，李天可是万万做不来的。
　　当皇帝若是真的是那么辛苦的一件事，他宁可不当这个皇帝了。
　　颜色各异的制作精美的棋子落到棋盘上的那一刻。
　　不止那帮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就连张清欢这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小姐，也跟着震惊了。
　　“这……这些东西，也太珍贵了吧，任何一个拿出去不说价值连城，但是让一个普通百姓人家几十年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相公，仅是为了玩乐，就弄得这么奢侈，你不觉得有些太过了吗！”
　　李天估计早就想到了，张清欢这个勤俭节约的丫头，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会有如此的感叹。
　　他淡淡的一笑，开始了自己的另类狡辩。
　　“清欢，这你就错了，正因为你相公我有钱，所以咱们所有的东西，才应该用最好的，最贵的！”
　　张清欢给了他一个白眼，
　　“相公你净瞎说，清欢之听说过，勤俭持家才能让家业兴旺，从没听说过，穷奢极欲还能延续下去的……”
　　李天轻轻摇头继续狡辩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相公我给你娓娓道来。”
　　“的确，勤俭持家的确是让家业兴旺的不二法门。
　　但那指的是小门小户的人家。
　　他们赚的少，自然要勤俭节约一点才能让家业不断地累计起来。
　　可对想你相公我这样的一年下来能赚几百上千万两的大富豪来说，勤俭持家什么的，不仅对大明没有好处，反而有坏处。”
　　张清欢还是不信，
　　“瞎说，这是什么道理！”
　　李天呵呵一笑，
　　“别急呀，听相公我慢慢说。”
　　“给你们举个例子吧！”
　　说着他举起其中一枚价值连城的和田玉色子说道，
　　“这是一枚原本深埋在图里面的石头，现在却变成了价值千金的宝贝！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根本就没人买这种东西，这样一块，既不当吃又不当喝的东西，还能有什么价值。”
　　“这东西被你相公我这样的人话重金买了下来。
　　这样一来，发现这块石头的人能得到钱，收购了石头的人也能赚到钱，把他贩卖到京城的人，将他打磨成现在样子的匠人，都能跟着赚到钱。”
　　“你相公我仅是花了一点点小钱，买了一个消遣用的小玩意，却是同时让几十上百人，赚到了钱。
　　他们有了钱，就能养活更多的家人，他们的家人多了，又有钱，才有能力供养更多的人读书，当兵……！”
　　“这正正一副棋盘，不过花了你相公我十万两银子而已。
　　却让至少上千人有了钱养家糊口，有了更好的生活条件。”
　　“所以，清欢你说，你相公我这是在做好事，还是做坏事呢！”
　　李天这一番狡辩，可以说是无懈可击，就连一向聪慧的张清欢都找不到借口反驳了，只能在一旁干生气。
　　一旁的孙若微有点看不下去了，直接说道，
　　“既然李大相公你这么有钱，那为什么不直接把钱送给那些穷苦的百姓呢，这样岂不是更加方便，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子呢。”
　　这个问题，实在是精彩，可谓是扛精中的极品，不是拥有几十年杠精经验的人，是问不出这样的问题的。
　　要是一般人，可能还真就被孙若微给问住了。
　　但李天是何许人也，轮杠精的天赋，在这个时代，他敢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从前那十几年的贴吧可不是白逛的。
　　他呵呵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可不行，要是所有人不用工作中就能领到钱的话，那这个天下，还会有人去种地去当兵吗。
　　不管是花钱还是赚钱，都是有讲究的，不劳而获，可是本公子，最讨厌的一种人。”
　　孙若微冲他犯了一个白眼，算是彻底被李天给杠的没脾气了。
　　“好了，咱们不说那些扫兴的话题了，现在本公子就教教你们这紧张刺激的飞行棋到底该怎么玩，保管你们学会了之后，玩一整夜都不觉得困！”
　　李天的这句话算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巨深无比的大坑。
　　张清欢和孙若微可都是不常去宫里的，对李天娱乐室中的那些好玩的东西，都不怎么了解，也没怎么接触过的。
　　而桌游这种东西，又是极其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
　　过了最开始的生疏阶段之后，不管是性格恬静的张清欢，还是豪爽拥有江湖气的孙若微，又或是早就手痒难耐的索菲亚，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的不得了。
　　船舱之内是不是的传出一声惊呼，
　　“我转出来六点啦，我可以连续走两次，太好了，这个宝藏是我的啦！”
　　如此之类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第1027章 牌桌上的厮杀
　　桌游这种东西，因为充满了不确定性，以及随机性，所以想要凭借实力去赢得胜利，希望还是非常渺茫的。
　　不管是一个新手还是一个老手，只要运气足够好，新手照样能够吊打老手。
　　而且三个女孩子，就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各种给李天下陷阱，使绊子，好几次他都快到终点了，却都被他们用各自得到的道具给重新扔了回了终点。
　　一款桌游是否好玩，是否耐玩，和他的奖励机制，惩罚机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李天虽然不太可能会记住所有自己玩过的桌游的内容，但这并不妨碍，他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制定出一套，符合这个时代人价值观的奖惩机制出来。
　　他们目前玩的这套飞行棋，算得上是古代版，升官记。
　　在内核上和后世某些断案升官的垃圾手游有点像，但又有很大的不同。
　　四个玩家一开始都是布衣，然后开始掷骰子随即出身。
　　有的人是乞丐，有的人是商人，有的人是读书人，也有人是武馆的学徒。
　　每一种身份都是各自的天赋，没有好坏之分，在随即到合适的道具之后，可能一个乞丐最后混的比开局就是商人的人还要好，也是没准的事情。
　　前期不管每个人的身份是什么，最后都会走上当官的路子，毕竟这是升级核心设定。
　　玩家每次从开头走到关底一次，官衔就上升一品，相应的各种随机事件的奖惩难度也会随之提高。
　　奖励的东西很好说，无非就是金钱宝物之类的东西。
　　金钱可以提升官员的各种技能等级，而宝物不仅拥有特殊属性，关键的时候还能被拿来当做抵消惩罚的道具。
　　这样一来可玩性就大大的提升了，可是比后世桌游上那种死板的奖励要有意思的多了。
　　奖励已经这么有意思了，惩罚制度自然也不会差上多少。
　　李天制订的惩罚制度可是非常严厉的。
　　玩家在遇上随机事件之后，要本人给出相应的解决方案。
　　而每个随机事件，都有一个大概的评判模板的，解决得好，有奖励，解决的不好，相应的自然就是惩罚了。
　　惩罚包括，降级官职品阶，直接贬为布衣之类的。
　　当然了为了游戏的可玩性，一个玩家即便不小心判错了案子，受到了惩罚，变成布衣。
　　也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的。
　　这个玩家可以通过先前积累的宝物金钱等物品，来帮助自己活得更多的投掷色子的机会，又或者凭借顶级宝物，抵消一次失误的惩罚。
　　这样一来，游戏中的金钱和宝物也就成了，玩家们之间相互争夺的关键物品了。
　　除了这些设定之外，李天还在其中加入了玩家之间的决斗事件。
　　在一个特定的区域内，玩家可以指定，下一次路过这个地方的玩家成为自己决斗的对象。
　　两人需要进行一场决斗，赢的人可以获得对方身上的一半金钱，或者随机抽取对方身上的一个宝物。
　　但这么做有时候是很危险的，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船，想要打劫对方，最后反倒被对方给拔了个干净，这个设定可是坑了他们好多次。
　　游戏中李天一开始就随机到了优势最大的富商身份。
　　这也是他后面连续被其他三个丫头针对的主要原因。
　　孙若微因为抽到了身份最差的乞丐，一开始可是气的不要不要的。
　　别人都已经升到了七品知县了，他居然还在当一个扫大街的杂役。
　　偶然又一次，孙若微随机到了最顶级的随机事件，落难皇子事件。
　　她出于好心，选择了帮助和他一样出身的皇子，还将身上的唯一一件宝物赠送给了皇子。
　　后来皇子发达了，成为了新的皇帝，他这个救命恩人竟然直接成了四品御前护卫。
　　一下子就远远的将其他人给甩到了后面。
　　当上大官之后，孙若微得理不饶人，专门设下了陷阱等着先前对他冷嘲热讽，甚至欺负过她的李天。
　　却没想到，李天十分的鸡贼，居然搜集到了一个特殊宝物，‘制造谣言’。
　　使用这个宝物之后，可以让指定的玩家受到谣言的指控，若是没有解除谣言的宝物或者足够的金钱。
　　官职可是要一撸到底的。
　　孙若微由于先前一直在打酱油，官虽然当得很大，但身上的钱和宝物却不多。
　　一下子没了招架之力，好不容易升上去的大官，居然一下子被谣言给弄得丢掉了官职，还被惩罚却变成当小卒。
　　没成想，孙若微这个丫头运气也是超级好。
　　刚被贬到了边疆没多久，就随机到了蛮兵入侵的事件，他在事件中，因为传递重要情报，再次立下大功，很快就被破格提拔成了五品武官。
　　再次当上大官的孙若微还想继续报仇，再次设下了陷阱等着李天。
　　没成想李天居然还藏着一个宝物，‘栽赃嫁祸’。
　　居然将孙若微的报复，生生转嫁给了无辜路过的索菲亚。
　　没招谁没惹谁的索菲亚自然是不肯被殃及池鱼了。
　　于是展开了强力的反击，一招顺水推舟，和孙若微打的是不亦乐乎。
　　然而就是李天洋洋得意，自以为没人阻拦的了自己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自己发展的张清欢突然出手。
　　搞出了一个公主选驸马的全体事件出来。
　　并且把正好路过的李天给套了进去。
　　原本当上驸马拥有了爵位，也算是好处之一。
　　但驸马这个身份，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即是当了驸马之后，身上就不能有任何的官职。
　　于是好不容易升到了四品官的李天，一下子被清空了所有官职，变成了一个，只能蜗居在驸马府的一只咸鱼。
　　这游戏的最终目标是，官居一品，封侯拜相。
　　只要有一个人达到这个级别，这局有些就算是通关了，完事了。
　　李天虽然成了没办法继续升级的咸鱼，但是他之前攒下的钱可并没有失去。
　　在随机到神秘商店之后，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将神秘商店里的‘制造谣言’之类的专门用来坑人的道具一扫而空。


第1028章 你们的快乐，正是我想看到的
　　凡是又是快要当上一品大官了，他就疯狂的来一波谣言。
　　三个女孩前期没怎么注意搜集防御性的宝物，几乎都在李天这一招浑水摸鱼中吃了大亏。
　　于是三个女孩就联合了起来，各种针对李天。
　　就这样，原本半个时辰左右就能晚上一轮的游戏，生生被他们给拖成了拉锯战，居然完了两三个时辰居然还没完事。
　　眼看天都快亮了，李天已经困得不行了，但三个女孩却是越战越勇，不把李天斩落马下，他们誓不罢休。
　　这款桌游，算得上是李天倾尽心血之作，不管是里面的宝物，还是各种随机事件的设计，他都做的非常巧妙。
　　可是说是将当官做官这件事，研究的十分的透彻了。
　　普通人要是能玩明白这个游戏，多少也是能增添一些当官的见识的。
　　即便是一个当官的人，也是能从这个游戏中参悟出不少道理来的。
　　这个融合了李天现代人见识以及当皇帝的俯视角度，打造出来的这个升官游戏，在这个时代是十分另类和少见的。
　　往深了说，说这款游戏是一门官场指南也不为过，毕竟李天的见识摆在那里，他可是比一般人眼光独到的太多了。
　　而且，这个时代可是没有人把当官的那些弯弯绕的东西，编撰成书供那些刚刚当上官的人参考的。
　　这个时代所有官员的当官经验，不是靠前辈口耳相授，就是靠自己苦心摸索。
　　若是这个游戏能被一个初入官场的人得到，并且研究透彻的话，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启发。
　　可惜的是，现在玩着这款堪称官场指南游戏的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官员。
　　他们纯粹是将它当成了游戏在玩，不知道今后这东西流传出去之后，会不会有人为这东西仅是他人的消遣之物感到惋惜。
　　升级这个概念，可是后世诸多游戏厂商，吸引玩家的不二法门。
　　别看仅是多了个概念，却是一下子将游戏的粘性和可玩性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打个比方，两款游戏不管是从玩法还是画面的精细程度上都是不相上下的。
　　其中一款是打斗对战类的游戏，玩家每天上线之后，就是一通操作，爽完就算了。
　　而另外一款，则完全是另外一套模式，玩家上线之后只是个小白，装备技能等级，都需要一点点的打磨提升。
　　一款游戏，不管是制作的多么精良，玩法是多么的有趣，却始终没办法逃脱一个命运，那就是新鲜感过去了之后该怎么办。
　　对战类的游戏的确是能，一上来就给玩家最最爽快的感觉。
　　可过上一段时间之后，能爽的都爽过了，没有更多的内容体验，这有些也就算是走到头了。
　　但是对于那种需要慢慢提升等级和装备的游戏就不同了。
　　玩家每天上线之后都有事情可以做，每天的提升虽然不是很多，但胜在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进步。
　　这样一来，就会让玩家的粘性更大，让玩家愿意花费更多的时间在这款游戏上。
　　这也就是，升级类游戏的魅力所在。
　　游戏公司想要赚钱的首要条件，是能留得住玩家，不然你去赚谁的钱。
　　当然了，也并不排除，有的游戏就是打算，上线收割一批韭菜就打算跑路的，然后换个皮在来一波。
　　但那都是游戏成为快餐之后的事情了。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受到诸多垃圾游戏的荼毒，对于这种新奇的设定还是非常的着迷的。
　　所以，即便是几个和官场没什么太大关系的女孩，依然能玩的不亦乐乎，甚至在李天第三次提出投降想去休息的建议后，依然被她们给果断拒绝了。
　　就这样，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在李天故意放水的情况下，他们三个总算是，彻底的清除了李天这个绊脚石，共同通关成了一品大员。
　　原本以为游戏结束了，她们也该去休息了。
　　没成想她们反而是更加的精神了，打算换个新的身份重新再来一轮。
　　没办法，李天可是要当各种事件的裁判的，少了他游戏玩不转。
　　他只能强忍着睡意，继续陪他们玩。
　　直到她们几个也累得想睡觉了，这才罢休。
　　李天自打穿越而来，还是第一次精疲力尽到一粘枕头就睡着的地步。
　　他这次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是他闲着无聊，将这宝贝给拿了出来，何至于搞到现在这个地步。
　　轮船自由专门的人员驾驶，根本就不用他操心，这算是唯一让他省心的事情了。
　　他这一觉从上午直接睡到了晚上快吃完饭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他听说张清欢她们几个居然比他早醒了两个时辰，而且醒来没多久，就又投入到了忘我的游戏中去了，连饭都是在游戏桌上吃完的。
　　李天这些算是彻底无语了。
　　他当时制作这个游戏的时候，何曾会想到，居然会亲手打造出一批，大明的最早的网瘾少女来？
　　对此，他没有任何办法，毕竟游戏道具是他提供的，游戏规则是他叫的。
　　说来说去，这件事的主要诱因，还是他自己。
　　他有心跑过去，把游戏给没收了，但哪有人会自己给自己拆台的，此时过去没收游戏，她们几个还不活吃了他。
　　没办法了，他也只好期待她们几个再玩一阵子，就会厌烦，主动放弃这件事。
　　其实，想要让她们不这么痴迷，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不管是拿出一套更有意思的卡牌类游戏来，还是亲自下厨给她们做上一顿好吃的，应该都能将他们的注意力稍微吸引过来一点。
　　但当他看到几个女孩，围着桌子，兴奋的满脸通红，是不是爆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之后，李天最后还是放弃了阻挠她们的打算。
　　不管是，张清欢还是孙若微，其实都算是苦命人。
　　一个父亲曾经蒙受不白之冤，全家险些跟着丧命。
　　一个是受到靖难之役连累，前半身一直都在颠沛流离。


第1029章 李天微服私访
　　她们的一生中真正的无忧无虑，快乐到忘记所有烦恼的机会，又能有多少。
　　自己何苦要去做这样一个，破坏她们欢乐气氛的无趣之人呢。
　　已经走到了门口的李天，突然转身离开了。
　　“去给朕准备几个小菜和一壶酒，朕饿了！”
　　“好，老奴这就去准备。”
　　李天这次出行，身边并没有带多少护卫，用的也不是皇帝的身份出行。
　　船上的人，也并不全都知道李天等人的真实身份。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李天不过是一个超级有钱的大富豪而已。
　　而这艘船，为了掩人耳目，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也是没有对外公布过任何细节的。
　　虽说舰船上的这些官兵，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兵。
　　但在表面上他们实际上已经成了，李天的这个轮船所有者的临时雇员，他们直到此时，依然不清楚，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呢。
　　让大多数人都蒙在鼓里，其实也是李天故意这么安排的。
　　毕竟这次前往南京，危险难料，谁也不敢保证，半路上会不会有人走漏了风声，引来别有用心之人的刺杀。
　　要是仅是李天自己，他自然是不怕的，但他此时身边可是还有张清欢和孙若微几个女孩的。
　　他们要是出事了，那可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李天其实也想效仿后世的康熙和乾隆一样，来个六下江南，微服私访之类的段子。
　　所以白天的时候，轮船就会升起那几乎没啥用的备用风帆，假装自己是一个外形比较冷另类的帆船，速度也降低到和其他帆船差不多的速度。
　　晚上则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因为要等郑和的新军一起到达南京，所以他们的速度也是不宜太快的。
　　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好事，至少给了李天一个可以临时休息，在所到之地闲逛两天的借口。
　　这一天，轮船出发一天多之后，他们来到了河北沧州。
　　由于轮船自打建造出来之后，还没一口气跑过这么远的距离，为了蒸汽机的安全，他们打算暂时停靠一段时间，既可以让蒸汽机冷却一下，也给检修人员检修流出时间。
　　这次停靠估计要停一天左右，于是李天就打算带着张清欢她们几个去沧州城里面逛逛。
　　顺便体验一下微服私访的感觉。
　　原本已经痴迷桌游的几个丫头是不怎么愿意下船去玩的。
　　李天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并且答应她们，随便逛街随便买东西，他负责付钱之后，几个女孩才勉强看在钱的份上答应了她。
　　李天再次用事实证明了，逛街这种事对女人这种生物是有着绝对的吸引力的，竟然连她们钟爱的桌游可以暂时放弃，可见它的吸引了到底是有多大的了。
　　沧州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一个特别神奇的地方。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沧州就已经成了一个出具规模的城市。
　　但因为它和燕国赵国，齐国，晋国都有接壤，自然也就成了几家反复争夺的对象，所以才导致生活在这个地区的人，人人习武，作风彪悍。
　　后世称呼沧州为狮城，武术之都，其实也是有他历史原因的。
　　明朝的版图基本稳定下来之后，沧州被划分到了北直隶省河间府。
　　虽说此时只是挂着一个县的名头，但沧州因为靠着运河，又是北方通往南方的要道之一，交通便利，人员流动非常的大。
　　各色人等齐聚，让这个地方，既有官府的势力存在，也有不少的江湖门派盘踞，形成了黑白两道共同掌管这个地方，互不侵犯，有互相依存的特殊情况。
　　因为沧州距离京城也不过是快马一天的路程，总的来说，沧州的治安也算是比较稳定的。
　　不然的话，朝廷可能早就派人来清理这个地方了。
　　毕竟天子脚下，可是不容许，不受朝廷掌控的力量太过强大的。
　　但既然有江湖势力的存在，就定然会存在纷争。
　　小帮派小团体，为了争夺某个地方的控制权，时常发生街头斗殴，在沧州这个民风彪悍的地方，也是非常常见的现象。
　　不过因为有官府和大型帮派的存在和弹压，沧州城里定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在城里打架，不准见铁器。
　　所谓的不准见铁器，说白了就是不准动用杀伤力太强的武器。
　　在直白一点，就是说，打架可以，但是不能闹出人命。
　　时间一久，沧州城里的各个江湖帮派，也都默许了这种规定，毕竟这也算是保护大家生命安全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但今天沧州城的气氛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
　　原因是，今天两个帮派在打架的时候，竟然弄出了人命，而且死伤的还不止一个人。
　　一个小帮派几乎被人给全灭了，仅剩下一个出门办事的半大小子，侥幸逃过一劫。
　　李天等人刚上岸没多久，就被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闲来无事，就凑上去跟着看个热闹。
　　本来张清欢等人也是兴冲冲的，但一听说里面死了人，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唯独孙若微这个丫头，可能是在江湖中野惯了，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心里还有点小兴奋。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皂袍的衙役吆五喝六推开了人群，为首的那个衙役好像刚从那个饭馆出来，一边往前走，一边还在用鱼刺剔着牙。
　　这种姿态的衙差一看就是那种老油条了。
　　街面上上出现了十几口子死伤的大事，他竟然一点都不慌乱，甚至还有心情剔牙，可见这种事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随便到里面转了一圈之后，他就歪着脖子对身边人说道，
　　“这几条街应该是松鹤堂的地盘吧，他们的人来了没有！”
　　这话刚出没多一会，就从人群中走出一个手持折扇，看上去风度翩翩的少年来。
　　“官爷，在下就是松鹤堂的管事，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那个官差上下打量了一下年轻人的样貌，有些疑惑的道，
　　“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什么时候当上了管事的。”


第1030章 问案，分析
　　对于这个官差，不先问案子，居然先问对方身份，这倒是让围观中的李天挺奇怪的。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动作，而是打算继续听下去，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那个年轻人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解释道，
　　“在下是半月前刚刚接任松鹤堂的，前任老堂主因为年老体弱，已经没办法接续带领松鹤堂，于是在下在众人的推举之下成了现任的管事。”
　　本以为，那个官差还会继续问下去，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冷笑了一下，然后就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
　　“算了，这些事官爷我也懒得管，你还是给官爷我说说，这里是怎么回事吧！”
　　年轻人依旧是从容不迫的说道，
　　“回禀官爷，有关通远镖局事情，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是听说，前阵子，通远镖局因为一单镖，和货主发生了点争执。
　　那货主有没有可能因为这件事，对通远镖局痛下杀手，谁也说不准。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要看官爷您几位的最后调查结果……”
　　那个看上去十分油滑的官差，捏着下巴，想了一会，然后就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等下你把那货主的性命写下来，待官爷我禀报了大老爷之后，就去缉拿嫌犯回来审问……”
　　说完，他就对围观的众人喊道，
　　“都散了吧，这里面没什么好看的，赶紧的，都给我散了！”
　　不得不说，京城之外的的确，百姓们还是挺怕这些官差的。
　　仅是两三句话之后，人群就散的差不多了。
　　其实这也挺好理解的，别看京城人多，但少说有一半的京城百姓和官员是沾亲带故的，就算没啥亲戚，平日见到个官员什么的，也是非常平常的事情。
　　久而久之，京城的百姓就对普通的官差，没什么惧怕了。
　　往往维持治安的官差要喊破了喉咙，才有可能拦住看热闹的人群。
　　但在这种整个县城就一两个官的小地方。
　　县太爷就是天大的官了，他手下的这帮衙役，也就成了相当于朝廷中文武大臣级别的官员了。
　　这些没啥见识的百姓们，如何能不怕。
　　这件事眼看就要这样草草收场了。
　　李天心里倒是泛起了嘀咕。
　　“这件事，好像没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啊！
　　如果单单是因为一单镖货，就要灭人家满门，这也太严重了，一单镖能值多少钱，难不成能比十几条人命还值钱。”
　　还不等李天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他一旁的孙若微却是像个老头一样，捏着下巴嘀咕道，
　　“有问题，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我敢打赌，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个人说的那么简单。”
　　李天听见她这话，反倒笑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孙若微就好像被柯南，福尔摩斯，狄仁杰，唐老鸭等人附体了一样，开始了她的分析。
　　“首先就是，这家人应该是昨天晚上被害的，但直到今天早上，这件事才被人发现，这就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因为，他们家毕竟是开镖局的，那镖师和伙计多少应该是会点功夫的。
　　没可能被人悄无声息的给杀掉，连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啊！
　　所以，我敢断定，这帮人，不是用了迷香之类的东西，就全都是顶尖的高手，让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但对付一个小小的镖局的人用得着，最顶尖的高手吗！
　　我判断他们用迷香的可能性更大。
　　可问题又来了，到底是什么人才会用迷香犯案呢，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其次就是，你没感觉出来吗，那个什么松鹤堂的管事，好像也太冷静了。
　　按照官差的话，这几条街都是他们松鹤堂的管辖范围。
　　自己的辖区出现了这么重大的案件，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脱离不了干系的。
　　除非他们有绝对的把握，能将这件事撇干净。
　　不然任何一个人遇上这种事，都是不可能这么冷静的。
　　所以我才说，这个所谓的松鹤堂，和那个管事，绝对有问题。”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怀疑，这个官差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按照江湖规矩，一个帮派的领头的人换了，应该第一时间去拜会当地的官府的。
　　而这个管事的，竟然当上大当家半个月了，官差还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这就让人十分的费解了。
　　而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两伙人其实是传统好了的，今天他们在这里，仅是演戏给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看而已！”
　　听完孙若微的这一大通分析，李天简直就差点，给她拍手叫好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丫头，竟然还有心死如此缜密的时候。
　　“没看出来呀，你个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孙若微洋洋得意，就差哈哈哈的狂笑三声了。
　　但这时，张清欢在一旁泼了一盆冷水过来。
　　“她呀，哪里懂得什么破案，只不过是昨天她当了好几轮的捕快，多看了几个案子而已。
　　这就拿出来现学现卖了。
　　相公，她的话你可不要当真啊，她这都是刚学来的，可做不得准！”
　　李天这时候算是恍然大悟了，他也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安排了不少十分考验人判断能力的案例在游戏中。
　　孙若微这个丫头，应该是没少碰上这类的案子，都快能将标准答案给背下来了。
　　不过不得不说，孙若微刚刚的分析虽说也有不妥的地方，但大致上还算是有理有据的。
　　李天对那个年轻人的看法，和孙若微差不多，他的确是太冷静了，冷静的，就好像在背诵实现准备好的剧本一样。
　　仅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家伙和这件灭门惨案，绝对脱不了干系。
　　但孙若微有一点看错了，那就是那个官差。
　　那个官差表面上看上去一脸的油滑，活脱脱一个官场酷吏，干吃饭不干活的那种。
　　但李天的眼光还是狠毒辣的。
　　他偶然看到了那个年轻人诉说整件事时候的神情上的细微变化。


第1031章 识破
　　他看似好像不怎么在意似的，但其实心里早就有谱了，不过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当面拆穿那个年轻人的话，反倒是故意装作相信了他所说的。
　　见现场人散的差不多了，李天突然对众人微微一笑道，
　　“你们几个有没有兴趣坐一会密探，和本公子一起去探探这件事的始末！”
　　孙若微这段时间迷上了断案有些，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张清欢则是无所谓，李天喜欢干什么，她都愿意陪着。
　　最后就是索菲亚了，她就更加的随大流了，见大家都同意了，她还能说什么，只好跟着了。
　　几个人偷偷摸摸的藏了起来，然后通过一个隐秘的角落，十分小心的翻到了，镖局的内部。
　　刚转过一个墙角，就听见了那个原本看上去像是一个酒鬼的般的官差和几个手下的对话。
　　“头，通远镖局因为镖货的事和人发生争执的事情，我们也听说过，不过后来听说，两家已经和解了。
　　再说那批镖货，也不值什么钱，根本没有必要上升到，灭人满门的程度啊！”
　　那个官差点了点头道，
　　“哼，刚刚那个松鹤堂的管事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那松鹤堂的老堂主，虽说年级不小了，但精神头足的很，上个月还和本官喝过酒呢，怎么可能一个月不到，就不行了。
　　这松鹤堂一定有问题。
　　等下你们派人去好好给我调查一下，看看松鹤堂到底出了什么事。
　　记住，千万要小心，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头，我们等下就去办！”
　　“将现场给我保护起来，等衙门的仵作过来做详细的验尸，查明死因。
　　通远镖局的当家，功夫不弱，没道理被人灭了满门，竟然连一点声响都穿不出去！”
　　几个官差各自领命而去，剩下一个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对他说道，
　　“头，那通远镖局唯一剩下的那个孩子，咱们要怎么处理。
　　刚刚属下已经询问过他了，他是一问三不知，什么都问不出来。”
　　那人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就先送到县衙保护起来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下手如此的很，必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没准这个孩子，就是把他们给揪出来的关键！”
　　“好的头，我马上去办！”
　　没多久，整个镖局，就仅剩下那个官差和隐藏在一旁的李天等人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人轻笑一声，
　　“几位，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李天几人一听这话，顿时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耳朵怎么可能这么好使？”
　　没办法，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们也不好再隐藏下去了。
　　见到李天几人之后，那个官差好像并没有很吃惊的样子。
　　“哼，果然是你们几个。
　　你们也不用惊讶，别看我好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但其实整个沧州有什么风吹草动，根本就逃不过我的眼睛。”
　　“还在酒楼的时候，就有人和我禀报，说是今早有一艘样貌奇怪的船靠岸了！
　　要是放在平时，这种事我也不会理会的。
　　但听说最近南北都不是很太平，我就不得不留意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做了下来，十分平静的说道，
　　“既然到了我的地头，就说说看吧，你们来这里是什么目的。
　　你们是否和通远镖局灭门案什么联系？”
　　到了这时，众人如何能看不出来，这个人的不同寻常来。
　　三个女孩都没有说话，将发言的权利让给了李天。
　　李天微微一下，也丝毫不怯场的道，
　　“阁下果然好眼力，在下佩服！
　　我等不过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几个富家子弟，只因一时好奇，才误打误撞闯到了这里，还请这位官爷勿怪。
　　如果我等妨碍了官爷您办事，我等这就退去就是！”
　　那个官差盯着李天猛看了好几眼，最后摇头道，
　　“要说他们几个是富贵人家出来的，我倒是信，但阁下则是给我一种十分神秘的感觉。
　　你绝对不仅是富家子弟的那般简单。
　　不过也无所谓了，你们真正的身份，我也懒得打听。
　　只是奉劝几位一句，沧州这段时间，也不是很太平，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可不要到处乱闯。
　　这次你们遇上了我，算你们幸运，要是碰到了不该惹的人，小心惹火烧身，要知道这个沧州城，有很多人，就连我们官府也是管不到的。”
　　这个人的一番话，说的十分诚恳，也丝毫没有怪罪他们几个乱闯案发现场的意思。
　　这倒是让李天对这个人更加的好奇了。
　　按理说，他们几个理亏，就算他讹诈他们几百两银子，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这家伙不仅没这么做，反而十分的客气，甚至客气的有些不太像一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差了。
　　临走之前，李天实在是没忍住，转头问那个官差道，
　　“不知道这位官爷，之前到底是什么人，要知道，这世道像官爷这样通情达理的人物人物已经很少见了。”
　　那个官差，微微一笑，
　　“往事如烟，不提也罢。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既然对方不愿多说，李天也不能强求，没办法，只好灰溜溜的带着几个人从镖局流了出来。
　　孙若微一脸的紧张，猛拍着胸口说道，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平日里最怕官差了！”
　　她说的的确没错，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跟着孙愚走南闯北的，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可是十分的怕被官差盘问的。
　　在火烧京城事件之前，他们的身份一旦泄露，那可是就是必死的结局。
　　所以，即便是他们现在都已经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却依然没能改变惧怕官府中人的情况。
　　张清欢看了李天一眼之后，然后安慰她道，
　　“好了，不用怕，咱们现在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即便真有人刁难咱们，你李大哥那么有钱，有什么事情摆不平！”
　　李天听见张清欢这明显带着讥讽的一句话，也是尴尬不已。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沧州随便碰上的一个官差，竟然是如此厉害的一个角色呢。


第1032章 打探情报
　　几人都已经被这件事吸引了心神，逛街什么的暂时都给忘记了。
　　但是单凭现在他们手头掌握的信息来看，是根本就分析不出什么结论了。
　　于是他们几个打算在去找个地方多打探一点消息。
　　对于沧州这种江湖风气浓厚的城市来说，消息最灵通的人不是官府的人，而是那些走街串巷，行乞或者卖货的人。
　　但这样的人各个身份复杂，想要从他们中筛选出，最有价值的信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天他们几个时间有限，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一天多的时间。
　　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能去相对来说消息还算灵通的酒楼或者风月场所。
　　但李天带着三个女孩，去风月场所自然是不合适的。
　　所以他们最后最能选择一家看上去生意很兴隆的酒楼，一边吃点东西，一边打探点有用的消息。
　　他们找到的这家酒楼名字叫做四方酒楼，名字简单好记，虽说没什么更深的含义，但简单明了，也算的上是返朴归真了。
　　这家店，四面开门，名字又叫做四方，取的就是接四方客人，纳四方财的意思。
　　店面分为上下两层，每一层似乎都比普通的民宅高出半米左右，这样一来采光方面反倒是更加的方便了。
　　四人在酒楼的二楼随便找了几个位置坐下。
　　立马就有店小二端着茶壶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应该路过沧州城的吧，打算来点什么酒菜，要不长长我们沧州特有的名菜，狮子头吧！”
　　这店小二一看就是个会来事的人，为人也算是机灵，居然能看得出李天几人是从外地来的。
　　对此，李天并没有怎么在意，而他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打探消息的，吃东西什么的还在其次。
　　李天从袖口摸出一锭五两银子的银元宝。
　　轻轻放在了店小二的面前，面露微笑的道，
　　“小二，吃东西并不着急，我先来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答得好，这锭银子就归你怎么样。”
　　那个店小二眼睛紧盯着银子，满脸的笑意，急忙说道，
　　“客官你尽管问，只要是小的知道的，绝对知无不言。”
　　李天见此心中感叹，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他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说道，
　　“你也不用紧张，我的问题，你能回答的上来，就回答，回到不上来也没什么关系，但不能胡说乱说知道吗！”
　　“知道，知道，客官放心，小的嘴巴里保管句句都是实话。”
　　“如此最好，我这第一个问题就是，听说半月前，松鹤堂换了当家的，你可知道这新堂主，是什么来历！”
　　店小二似乎没想到，李天一上来就问这种有难度的问题。
　　松鹤堂作为附近几条街的管理者，对他们这些店家可是有着天然的掌控力，一般情况下，店小二是不太敢说他们的闲话的。
　　不过银子当前，那个店小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给李天等人听。
　　他身子的靠近了几人一点，压低了声音，不然旁边的人听到似的，对几人说道，
　　“这件事，小的本不该透露的，但几位既然想知道，那小的就简单的给你们说说吧，不过事后有人问起几位客官可千万不要透露，是我告诉你们的啊！”
　　“行了行了，你就放心的说吧，我们几个绝对守口如瓶！”
　　店小二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说道，
　　“要说这松鹤堂的新任堂主，还的确是个人物，听说他刚来沧州没几天，就先后将松鹤堂的几个管事收买了。
　　然后联合其他几个管事的，一同对老堂主进行逼宫。
　　老堂主毕竟年岁大了，即便再怎么不愿意放手，但在众人联手逼迫之下，又能怎么样呢。
　　就这样，短短不过三天的时间，偌大的一个松鹤堂，就这么易主了！”
　　听到这里，李天疑惑的道，
　　“怎么？听你这么说，松鹤堂的人数好像还挺多的？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店小二轻轻摇了摇头道，
　　“要说，这真正属于松鹤堂的人数倒也不算很多，只有几百人。
　　但松鹤堂是一个很多小帮派互相抱团的一个帮派。
　　他们的下面林林总总的可是有十几个小帮派呢。
　　这些小帮派人数多寡不一，少的可能只有不到十个人，就好比通远镖局那样的，多的可能有三四百人，全都加在一起，恐怕是有两三千人了的规模了……。”
　　李天再次打断了店小二的话，
　　“听你的意思，这个刚刚被人灭了满门的通远镖局也是他们松鹤堂的下属帮派之一？”
　　“没错，这件事沧州城几乎没人不知道，客官要是不信，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
　　听到这里李天的突然心思一动，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可转头一想，又好像没什么收获。
　　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示意店小二继续说。
　　“客官你们可能猜都猜不到，小的听一个松鹤堂经常来小店吃饭的管事无意中提到，其实这松鹤堂的堂主，算不算松鹤堂真正管事的，真正管事的其实另有其人。
　　不然人家老堂主，当这个堂主都几十年了，怎么可能被人三言两语就给夺走了堂主的位置呢！”
　　李天听到这里，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这个店小二最后说的没错，李天自从听说了这松鹤堂的组织架构之后，也觉得他们这个组织好像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背后有一个更大更强的组织在背后作为实际的控制者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掌管一个人数好几千的帮会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这样的人背后居然还有人，那这个组织到底是想干什么，纠集这么庞大的势力，到底是意欲为何。
　　要知道，朝廷有明文规定。
　　一个帮派只要人数超过一定的限度，就要在朝廷备案，提供所有管理者的花名册，每旬例行到衙门点卯汇报。
　　这是朱元璋在夺取天下之后，给江湖人定下的规矩。
　　实际上是依靠朝廷制约江湖帮派的一种强制手段而已。


第1033章 松鹤堂不简单
　　而这个人数的上限就是五百人。
　　五百人以下的，只要你不闹事，朝廷也懒得管，但人数只要超过了五百人，管理者要是不像朝廷备案人员花名册的话。
　　罪名可是非常大的，严重点，被按上一个聚众闹事，图谋不轨的罪名，直接当成反贼给清缴也不是不可能。
　　明朝的建立初期，可是受到了民间组织明教的大力支持的，甚至民间有传言，朱元璋本就是明教中的一个小统领出身。
　　这个说话有真有假，但具体到底如何，没人说的清楚。
　　但有一点，朱元璋可谓是历朝历代中对江湖势力管理最严格的一个帝王了。
　　当年锦衣卫缇骑四出，监视天下，其中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监视天下武林人士的动向。
　　一开始，还有不少的帮派，反对这种监控监察制度。
　　还闹起过不小的风波。
　　但却都在朱元璋的铁血镇压之下，烟消云散了。
　　自打那之后，江湖中人算是彻底老实了。
　　一个个帮派就开始严格的控制地下的帮众人数。
　　凡是，不太想让朝廷摸清楚他们所有底细的，帮派人数基本都控制在五百人以内。
　　所谓上有计策下有对策，像松鹤堂这样，将一个大帮派拆分成无数个小帮派，然后再由一个管事的人管理，就是现如今规模较大的帮派对抗朝廷律法的一个手段。
　　其实朝廷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在用这种方式来糊弄朝廷。
　　之所以朝廷没人出面管这个，主要还是因为，只要是被分出来的帮派，独自成为一个小团体的帮派，就不可能没有私心。
　　既然自己也能混的风生水起，而且我的规模也一点都不比你小，我为什么还要每个月给你上供，用我自己的血汗钱来养活你呢。
　　在这样的心态之下，朝廷的人马，想要对付这种形势存在的帮派其实是非常容易的。
　　只需要招安其中一个或者两个分部，就能间接的控制对方的整个帮派的大部分话语权。
　　想要瓦解对方，实在是在容易不过了。
　　这也是松鹤堂能在沧州存在将近二十年，却没有被朝廷打压的主要原因。
　　有句老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有争斗就会有江湖。
　　帮派这种东西，除非是社会进化到一定的程度，不然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说白了，普通的帮派，大多都是一帮穷苦的人，聚集到一起，用集体的力量来维护自身的利益而已。
　　那种一天屁事不做，只顾着逞凶斗狠的帮派，其实是很少见的，也是存在不了多久的。
　　也就只有，一个帮派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已经不满足蝇营狗苟赚到的那点利益了，他们才会为了更多的利益，更大的权利，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松鹤堂这种能够间接控制几千人的帮派，已经是朝廷能允许的极限了。
　　要是他们还仅是某个更大组织的一份子，只要这个消息暴露出来，必然会引起朝廷的重视。
　　距离他们的灭亡的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且不说那些地方官会不会由着自己的辖区出现一个自己控制不了的组织。
　　就连李天也是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庞大组织出现在大明境内呢。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个背后的隐秘组织的确是有可能存在的，已经成了事实。
　　这下李天就不能不管了。
　　尤其是还是在南京局势如此紧迫的情况之下。
　　作为北方通往南方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这个地方要是有三四千个不受朝廷控制的武装人员存在。
　　到时候万一朝廷需要增兵南京，这几千人突然暴起突袭，可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的。
　　原本还以为仅是一桩江湖仇杀之类的事情，没成想这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李天又怎么可能不重视。
　　李天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又从衣袖中摸出一个大元宝出来。
　　对那个店小二说道，
　　“你继续说，将你知道的所有有关松鹤堂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全都说出来，只要你的回答让本公子满意，这两锭银子就都是你的了。”
　　那个店小二猛地咽一大口口水，眼睛瞪得溜圆说道，
　　“客官还想知道什么，小的绝对知无不言！”
　　李天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
　　“你知不知道，那松鹤堂的老堂主，在退下去之后，现在去了哪里，是否还在沧州城内！”
　　那店小二十分肯定的说道，
　　“那是自然，那松鹤堂的庄老爷子，可是我们沧州城最德高望重的几个人之一。
　　这些年可是没少为沧州城的百姓们打抱不平，大家私下里可都管庄老爷子叫庄大善人呢！”
　　听到这个松鹤堂的原堂主，竟然还在城里，李天算是稍微松了口气。
　　他想的很清楚，要是这个松鹤堂和它现如今的这个新堂主，真的有什么不轨的打算，这个庄老爷子绝对是个绕不开的人物。
　　他执掌松鹤堂这么多年，肚子里面绝对掌握着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秘密。
　　他们想要弄清楚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估计还要以这个庄老爷子作为突破口。
　　询问明白了这个庄老爷子的具体住址之后，李天有询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见店小二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更有用的消息了。
　　李天就打算赶紧出发。
　　但在临走的之前，李天一边将两锭元宝推向那个店小二，一边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新的疑问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在你们这吃放的那个捕头加什么，是什么来历！”
　　那店小二先是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却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客官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个沧州城，估计除了小人之外，还真没几个知道铁捕头的真正来历！”
　　这话一出，不仅李天被吸引了注意力，就连张清欢孙若微等人也都没他这话给吸引了。
　　“不会吧，那个满身酒气，邋里邋遢的家伙，从前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李天重重的将两锭元宝砸在店小二的手里。


第1034章 铁捕头的真实身份
　　“好好给本公子说说，说完，这钱就是你的了。”
　　店小二十分的兴奋，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然后凑到了李天的耳边，用只能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不瞒客官您说，小的先前也以为这铁捕头只是一个有些失意的普通捕头而已。
　　但有一天铁捕头来小店吃酒，店中突然来了一个人找他，这个人和铁捕头好像是旧相识。
　　当时他们两个人好像因为什么事情，大吵了起来，小的当时害怕殃及池鱼，就没敢靠近。
　　但小的天生好奇心旺盛，最后还是装着胆子过去听到了那么一两句！”
　　“那个来人对铁捕头说，‘想不到当年堂堂的六扇门四大总捕之一的铁无行，竟然甘愿蜷缩在一个县城，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听到这里，李天的眼睛突然一亮，立马带着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你有没有听错，你确定当时那个人说的是，六扇门四大总部之一的铁无行！”
　　店小二用力的点了点头，
　　“小的绝对可以肯定，小的别的能耐没有，这记忆的能力还是有两下子的，不是小的吹嘘，这两三年来，沧州城中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小的都记得分化不差。
　　客官要是不信，可以随便问，看看小的是否在吹嘘！”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李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如此啊，刚见到此人时，本公子就觉得他好像很不一般，没成想他竟然是当年风头无两的六扇门思达总捕之一！
　　那怪他眼光如此毒辣，做事还有那么的有分寸条理……”
　　这时，张清欢有些好奇的问道，
　　“铁无行是谁啊，怎么你们好像都知道这个人似的，为什么我没听说过呢！”
　　其实，李天一开始对这个人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是在翻阅刑部历年的案牍时，见过此人的名字多次出现。
　　然后多问身边人几句，他当时也就记住了这个人。
　　但还不等李天给她解释这个人当年是有多么的牛逼时。
　　孙若微率先站了出来，对张清欢说道，
　　“不会吧，你居然连但年轰动天下的四大名捕都没听说过。”
　　张清欢对她翻了一个白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从小长在官宦人家，深阁高墙的，不知道很多事，不是很正常吗！”
　　孙若微对这话也不怎么在意，得意洋洋的道，
　　“那今天就让我来给你们科普一下吧。”
　　“要说这个铁无行可真算得上是一个传奇一般的人物。
　　他从小没有爹娘，幸好被一个老衙役给收养了。
　　这个老衙役，不仅传授了他一身的好武艺，更是把他培养成了一个嫉恶如仇，喜欢替普通百姓打抱不平的正义之人。
　　据说他天赋异禀，拥有远超普通人的敏锐嗅觉，能从几十种不同的气味中，闻出差异，从而在凶案现场就能锁定凶犯。
　　这样让他在接替了自己养父的捕快职位之后，短短的两三年之间，就连续破获了几个大案，从而被刑部看中，将他招募到了京城，成为了京城六扇门的一个银衣捕快！
　　要知道，当时真个六扇门，能得到银衣捕快称号的，也仅有十二人而已。
　　而铁无行则是这些人里面最年轻的一个。”
　　“紧接着，在之后的五六年中，铁捕头带领手下，奔波在大江南北数个行省之间，又立下了无数大功，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荣升为仅有四个的金衣捕头。”
　　说道这里孙若微叹息了一声，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风头太盛，很多人都看不惯他那种对犯人不讲丝毫情面的个性，再加上破获无数大案的同时，他得罪了不少权贵。”
　　“终于有一天，诸多想要他的命的仇人聚集起来，联手对他发动了突袭。
　　铁捕头，虽然力战之下得以脱身，但才新婚没多久的妻子，以及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却是被仇家所害。
　　最终，铁捕头虽然凭借一己之力，将所有参与围杀他的仇人，全部抓捕归案。但他也因伤心过度，心灰意冷，突然消失在江湖之中。”
　　“一晃距离他隐退江湖销声匿迹已经过去快十年，想不到今天在这个小地方，竟然还能见到曾经的四大名捕之一，这简直就是我辈江湖中人人生幸事啊……。”
　　听完孙若微声情并茂，甚至可说是惟妙惟肖的描述之后，不仅张清欢流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就连提供这个消息的那个店小二都听得长大了嘴巴。
　　“想不到这个平日里看上去像是一个酒鬼的铁捕头，竟然是一个如此杀伐果断，快意恩仇的侠客啊。”
　　这时李天突然站了出来，当的一下，给了孙若微一个大大的脑蹦。
　　“一边去，你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说的好像真想那么回事似的。”
　　孙若微不服气的，揉了揉头道，
　　“什么听来的，这本来就是事实吗，还有话本仔细的描述过呢，我可是从头到尾看过好几次，绝对不会记错的！”
　　李天哼了一声，
　　“你自己都说了是从话本里看到的了，还敢嘴硬。”
　　“这铁无行，的确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成了赫赫有名的六扇门总捕头之一，屡破奇案也的确是事实。
　　但人家自始至终都未曾娶妻生子，何来被仇家灭了满门！”
　　“他心灰意冷，主动离开六扇门也的确是真的，但却不是因为什么仇家追杀的原因。
　　而是当年他所办的意见案子，涉及到了朝中一个权贵。
　　别人打压构陷，他的主管为了保护他这才让革去他总捕的职位，将他降级为一个普通的捕头。”
　　“还有就是，什么银衣捕快，什么金衣捕快的，本公子这么多年，就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名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到底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孙若微不相信事实竟然是这样的，她争辩道，
　　“这不可能，‘四名捕奇案录’里面说的很清楚，他的官职就是金衣捕头……”


第1035章 分派任务
　　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一个话本了。
　　里面的各种离奇的故事，和略微夸张的描述，自然不太可能是真的了。
　　张清欢抿嘴一笑，
　　“我说我怎么没听说过朝廷还有这么一个堪称传奇的人物呢，原来你都是从话本里听说来的啊！”
　　被张清欢这么一嘲笑，孙若微更加的无地自容了。
　　“我不信，我这就去当面问问他，让他自己说！”
　　李天赶紧将她叫住，
　　“好了，别捣乱了。
　　这铁捕头虽说没有话本里面说的那么厉害，但也是六扇门中一个不可多得人才。
　　他担任总捕期间，破获了不少奇案也是事实。
　　但这些和咱们今天要查的事情没多少关系。
　　咱们时间紧迫，还是等这件事了解，你再去仔细的询问他吧！”
　　孙若微听完这话，虽然还是一脸的不爽，但也没有继续坚持，只是躲在一旁生闷气，不说话了。
　　知道了这个铁捕头的原本的身份之后，李天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反而容易了很多。
　　李天办事最怕的就是那种地方官的推三阻四。
　　而他此刻只是来这边微服私访的，也不能随意的暴露身份。
　　想要尽快的在有限的时间之内，调查清楚通远镖局灭门案，以及松鹤堂真正的目的，要是没有一个办事能力很强的朝廷中人帮忙，还是非常困难的。
　　现在好了，有了铁无行这个人的存在，他们只需要稍加辅助，或许就能很快的将事件的真相给调查出来。
　　而有他在，李天等人也就不用暴露身份了，省去了很多的麻烦，也更加的安全。
　　银子给了提供了很多重要消息的店小二之后，几个人就立马出了这家酒店。
　　李天几人走到某个僻静的地方之后，他轻咳几声，然后对着好像空无一人的巷子说道，
　　“别躲着啦，出来吧，本公子有事情安排你们去做！”
　　话音未落，突然从小巷子的墙头上，隐蔽的角落里，两侧的房顶上，哗啦一下子跳出来十几个表情严肃，暗藏利器的人来。
　　为首的正是负责李天安全的内廷大总管之一的江保。
　　因为是微服私访，这帮护卫也都穿着便装，江保更是一身富家员外的打扮。
　　下巴上粘了假胡子，不是十分熟悉的人，是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其实是个太监。
　　江保十分恭敬的对李天拱手行礼，
　　“公子有什么吩咐，老奴这就去办！”
　　李天随意的挥了挥手道，
　　“不必拘礼，刚刚在那酒店之中，你们也应该听见了吧。
　　等下本公子要去拜访一下那个松鹤堂的原堂主。
　　但本公子觉得，向他这么重要的人物，身边指定是有大把的人监视，甚至是阻挠外人的靠近。
　　所以本公子想让你们，先一步去试探一下对方，如果能顺利将监视的人清理掉，或者引走，就更好了。”
　　这种小事，对江保这种大高手来说实在是在简单不过了。
　　他的这些手下也都是东厂精挑细选出来的番子和内廷侍卫。
　　个个身手不说堪比一流高手，但一个人对付三五个二流高手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江保连身子都没动，简单的比划了一下，就立马有四个人，应声而去，没有任何的疑惑，办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这就是内廷侍卫们的绝对执行力的体现。
　　江保做完这件事，低头说道，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李天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
　　“铁无行那边此时估计也应该调查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本公子这边没办法分身，你安排两个人，去那边探听一下，要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随时回报。”
　　这回江保没有直接下令，而是略微迟疑的道，
　　“公子，您也知道，那个铁无行本身就是个高手，而且平生侦办大案无数，为人十分的警觉，除了老奴亲自去之外，恐怕没人能在他不察觉的情况下，从他那里获取情报啊！”
　　李天点了点头，江保说的没错，凭铁无行的能力，一般的护卫还真未必能在他面前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要是一般时候，李天或许另寻办法，但此时时间紧迫，没有时间给他们想更好的办法了。
　　他微微叹息一声道，
　　“还是派人过去吧，必要的时候暴露一点身份也无妨，相信铁无行那么谨慎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坏了咱们的大事。”
　　江保要的就是李天的这个答复，他再次挥了挥手，立马又有两个护卫纵身而去。
　　事情吩咐完了，但江保并没与离开。
　　李天自然是知道他什么意思。
　　那松鹤堂的庄老头，到底是是人是鬼还没弄清楚，不排除，他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之一。
　　李天四人中没有高手，此去安危无法保证，江保想要留下来，陪着他们一同过去，也是合情合理。
　　李天自然是明白江保的这个心思的，于是就淡淡的说道，
　　“江保你留下，其他人就散了吧！”
　　得到命令，这回不等江保发话，其他人就迅速的消失在小巷之中，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未曾出现过一样。
　　要不是江保这个大活人还直挺挺的站在他们身前呢，估计都会有人认为先前的一幕是他们的错觉了。
　　这一幕差点看傻了毫不知情的孙若微。
　　她也不是个傻子，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乡野丫头，见到李天这个富家公子打扮的家伙，竟然能指挥得动，这样精悍的手下。
　　她要是对李天的真实身份还没有怀疑，那她可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但她即便怀疑了，也之多怀疑，李天要么是某个勋贵家的公子，要么就是某个皇亲国戚，却绝对没办法把李天和当今的陛下想象成一个人。
　　她长大了嘴巴，直言不讳的指着李天说道，
　　“李大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刚刚的那些比锦衣卫还厉害的家伙又是什么人，他们该不会全都是你家的护卫吧！”
　　李天微微一笑，
　　“这点吗，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也不用着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第1036章 拜访
　　见李天不愿意说，孙若微也没办法。
　　她先前也不是没问过张清欢，但张清欢却始终保持缄默，总是跟她说，让她自己去问，现在她问了，得到的还是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她都已经快麻木了。
　　“哼，不说拉倒，我还懒得知道呢！”
　　知道实情的几个人都是相视一笑，十分的默契，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于是一行五人，很快就踏上了前往庄家的小路。
　　沧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里常住人口，大概在二三十万，算上周边的人口的话，大概能有五六十万。
　　其实这个人口数量已经远超一个县城的规模了。
　　详细说来，其实此时的沧州还管辖着，庆云，南皮，盐山三县，也都各自拥有自己的县衙县令。
　　只不过因为这几个地方距离实在太近，再加上沧州城算是这附近最大的一个城市。
　　所以百姓们就理所当然的将这个独立的县城也当成了自己的家乡范围。
　　这几个县的人对外几乎都称呼自己是沧州人。
　　其实在历史上，这种模糊地域的概念，将附近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地方当成自己的家乡的标记的说法，是很常见的。
　　就比如当年的唐朝长安，其实是按照左右被划分为长安县和万年县两个区域的。
　　只不过因为长安的名头太过响亮，大家也就对外说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说成自己是长安人，很少有人说自己是万年县人的。
　　除非是需要非常详细地址的时候，不然这种已经知道了个大概的情况下，是没人愿意继续刨根问底的。
　　沧州目前也是这种情况，几十万人，远超规模的一个特殊的县，就这么出现了。
　　李天等人此行的目的地，虽然并未出沧州城多远，但如果按照真正的地域划分的话，其实已经是别的县城的管辖范围了。
　　距离老远，就已经看到一个少说占地几十亩的庄园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一看见庄园前那个修建的十分规整的牌楼，李天就忍不住赞叹到，
　　“想不到，一个江湖帮派的堂主，竟然能置办的起如此庞大的一份家业。
　　看来这些个混帮派的还挺赚钱的吗！”
　　无人中，就只有孙若微算是有点江湖经验，其他人都算得上是半吊子。
　　见大家都没说话。
　　孙若微来了兴趣，开口带着不知道从哪来的自豪感说道，
　　“那是当然了。
　　一个本帮将近五百人，下属统领十几个附属帮派的大帮。
　　靠着的还是非常抓钱的沧州码头。
　　就算刨去所有帮会成员的薪俸，一年到头能剩下个十万八万两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然累死累活的，忙活一年还没有人家一个普通酒楼赚得多，这堂主当得岂不是太憋屈了。”
　　孙若微这分析的也不算错。
　　要知道松鹤堂可不仅管理者十几个附属帮派，还管理者码头附近好几条街，几百家商户呢。
　　这些商户在他们的保护之下，免受外来人员和普通地痞流氓的自扰，每年给松鹤堂一份保护费什么的，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就算一家店一年几十两，那一年一下来，也有几万两的收入了。
　　再加上，那个人数几百的帮派，没有点自己的产业的。
　　这些收入再加上江湖帮派非常喜欢做的那些带有点灰色产业意思的，借贷，赌坊之类的灰色收入。
　　一个几百人的帮派，一年下来弄来一二十万银子的收入，其实也是很平常的。
　　沧州这个地方，也算不上是一个穷地方，背靠着运河和码头，他们就有更多的生钱的路子了。
　　而这个庄老爷子，在松鹤堂的堂主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几年，自身本事应该是没啥问题的，十几年攒下个价值几十万两的家业，好像也不是多难的事。
　　几人来到了庄家大门前，江保上前投递拜帖。
　　那个看门的家丁，仅是随意瞥了一眼拜帖上的名号，见是没见过没听说过的。
　　就直接将拜帖又给扔了回来。
　　“我家老爷正忙着待客呢，没空搭理你们这些乡巴佬！”
　　家丁都这么嚣张，当即就让孙若微怒火上涌，刚想上去给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个教训，却被李天给拦了下来。
　　他低声说道，
　　“这个庄老头，也算得上是本地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物了，每天慕名而来想要借助他的人脉办事的人指定少不了。
　　咱们这边什么都没准备，直接上门，被人拒绝也是很正常的。
　　咱们先别别着急，稍等片刻。”
　　说着，对江保点了点头，
　　江保心领神会，微笑着手伸进袖口里面，摸出一个元宝来，一边笑眯眯的递给了刚刚那个家丁，一边说道，
　　“小兄弟，我等的确是有要事要见你家老爷，还请小兄弟帮忙通报一声！
　　若是你家老爷实在没时间，帮我们待一封信给你家老爷也行。”
　　说着又将一封信，递给了那个家丁。
　　那家丁见到元宝，果然态度变化了很多。
　　“那你们在这边等着吧，我去问问我家老爷，但老爷有没有时间见你们，我也不敢保证！”
　　“无妨，无妨，小兄弟，只需要帮忙将信送到就可以了！”
　　李天等人来之前，早就想到了，可能会被拒之门外的可能了。
　　他们给那庄老头的信中的内容其实也很简单。
　　上来就点名了，他估计马上就要性命不保了，以及为什么这说的原因。
　　这么一说，不管这庄老头是人是鬼，多少都会有些好奇。
　　只要他想见李天等人，那一切都好说了。
　　往简单的点说。
　　如果庄老头是被逼无奈的从堂主的位置上退下来，那李天等人的这封信估计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如果庄老头和那个新堂主是一丘之貉，那李天等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说他性命不保也不算错。
　　果然和李天的判断一样，没过多久，那个送心的家丁，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一脸恭敬的说道，
　　“我们老爷请几位进去详谈，几位里面请！”
　　前后态度上的截然不同，已经让李天等人大概清楚了庄老头此时的处境，他们对此行更加有信心了。


第1037章 缘由
　　几人随着那家丁走进这庄园之中，发现庄园里面并不像家丁说的那样，庄老爷在会客。
　　众人发现的则是一副，全家上下紧张兮兮，到处奔走，慌慌张张乱成一团的样子。
　　江保眼看这一幕，低声的对李天说道，
　　“公子，他们这分明是准备打包逃走的样子，看来咱们的确来的正是时候，不然再晚一点，恐怕就连人都找不到了。”
　　李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恐怕不止如此，到时候，咱们就算是追上了，恐怕也是连一个活人也见不到了。”
　　江保稍微愣了一下，再想想之前几人谈论的事情，他就瞬间想通了。
　　了然似的道，
　　“公子说得对，如果不是咱们的人，暂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恐怕这边此时已经和那通远镖局一样，被人灭了满门了。”
　　没多久，几人就来到了庄家的会客大厅，此时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看上去五十多，六十来岁的花甲老人，正站在客厅的门口，向外不断的张望呢。
　　猛然见到了李天等人，见到他们竟然全都是陌生人，心中不免有些警惕。
　　稍微上前了几步对李天等人行礼，
　　“不知几位到底是什么，你们在信中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天也知道情况紧急，也不打算和他绕弯子了，上来就直言道，
　　“庄老爷，见庄家上下都在打包行李，一副将要远行的样子，想必庄老爷你也应该收到了什么消息吧。
　　几人如此我们也就不多说废话了，直接告诉你吧。
　　我们几个是来救你们庄家上下几十口的性命的！”
　　那庄老爷一开始听见李天的话，脸色猛然一变，但接着又故作镇定似的，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呵呵，几位莫不是在和老夫说笑，我庄家在沧州也算是个名门望族，有什么人胆敢冒犯我庄家！”
　　见这老头还在嘴硬，李天有些皱眉的道，
　　“庄老爷，此时还在和我们打马虎眼，是不是有点太过儿戏了。
　　如果庄老爷你真的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就直接开口，我等二话不说，立刻转头就走。”
　　见李天等人似乎是真的打算就这么转身离开，庄老爷立马叫住了他们。
　　将他们迎到了客厅立面，将无关紧要的家仆撵到了外面之后，那庄老爷才开口道，
　　“几位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又是怎么得知我庄家上下即将不保的消息的。”
　　李天淡淡的一笑，
　　“关于这点，庄老爷你就不必深究了，我们的身份也是不能轻易的泄露了。
　　可有一点我们可以保证，现如今整个沧州城，能保住你们庄家几十口人性命的，也就只有我们几个了。
　　但我们的保护，也不是免费了，想要让我们帮忙，庄老爷你必须将你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都如实相告，不然我们是绝对不会插手的。”
　　那庄老爷再三的犹豫，好几次想要张口，但最后都忍住了。
　　他现在实在是没办法判断出李天等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倒是有心，将隐藏在心里的大秘密说出来，用来保全家人的性命。
　　可万一眼前的几个人是另有目的，他这岂不是送羊入虎口，身后的饿狼还没有甩掉，却有被猛虎给盯上了，那他庄家上下，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李天见他还是非常的犹豫。
　　心里也是有些不耐烦了，悄悄给了江保一个暗示。
　　江保心领神会，假装侧身的时候，无意中将原本隐藏在腰间的金牌给露了出来。
　　那金牌比成人的巴掌稍微大上一点，通体金黄，一看就绝非凡物，尤其是上面龙飞凤舞刻着的两个大字尤为显眼。
　　“大内！”
　　那金光夺目的两个大字一映入庄老头的眼帘，他整个人就仿佛触电了一样，浑身一个哆嗦。
　　虽然江保的腰牌仅是一个晃眼的功夫，就又被他给隐藏起来了，但庄老头还是非常肯定，自己一定没有看错，那的确是大内的腰牌，绝对错不了。
　　“既然他们拥有大内的腰牌，那必然是和宫里有关系了，没准他们就是专门负责来调查自己的大内侍卫。”
　　想到这里，庄老头总算是定下了心来。
　　与其被无耻小人夺了家业，灭了满门，还不如投靠朝廷，博一个将功赎罪呢。
　　最后他猛地一咬牙，然后对李天说道，
　　“不瞒各位，老夫身上的确存在这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已经被老夫隐藏在心里将近二十年了。
　　没成想，临老了，从前一直担忧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李天等人没有打搅他，让他继续说了下去。
　　“二十多年前，老夫还只是个三餐不继，浪荡无依的一个货郎。
　　有一次，赶了很久的路，也没能卖出一点货物，几天没吃东西，又碰上了大雨连天，被困在荒野之中，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就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游方和尚路过，他发现了我，给我吃的东西，还给我留下了我可能一辈子也赚不来的几十两银子！
　　他当时对我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我北上，来到这沧州，具体要做什么，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联系我！”
　　“我当时都已经快饿死了，自然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后来我就按照那个和尚说的，靠着那几十两银子，一路来到了沧州。
　　果然如他所说，还有好几个人如同我一样，先我一步来到了这里。
　　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们接到了他传来的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是让我们几个创建一个帮派，并不惜一切代价，让这个帮派发展起来。”
　　“后面的事情，你们要是对松鹤堂有些了解的话，应该也知道了。
　　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我们总算是将松鹤堂打造成了沧州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帮派。”
　　“而那个神秘的游方僧人，除了偶尔会有几封信传来，就再也没有现身过。
　　老夫本以为，这辈子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第1038章 坦诚
　　没成想，就在半个月前，突然来了一个一个姓左的年轻人，他身边带着个几个高手。
　　用十分强势的手段，将我们这几个松鹤堂的老人扫地出门，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就彻底的掌控了松鹤堂！”
　　说道这里，李天疑惑的问道，
　　“那通远镖局被人灭门是怎么回事，难道也和你这件事有关吗！”
　　提起这件事，庄老头叹息了一声道，
　　“那通远镖局的陈镖头，是和老夫一同创立松鹤堂的老人。
　　后来松鹤堂发展的越来越强盛，为了不让朝廷注意到我们，我们几个老伙计就一起合计，将松鹤堂拆分出去，我留下来照看松鹤堂，而他们则是带着一部分人出去开办自己的事业。
　　那通远镖局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几人他已经不在松鹤堂了，为什么还会有人找他的麻烦，甚至不惜灭了他们满门呢。”
　　说道这里，庄老头更是伤心了。
　　“这松鹤堂虽说是我们几个老兄弟一手建立起来的，但我们当年毕竟是受到了人家的大恩，人家既然想要从我们手中收回，我们虽然不舍，可也无话可说。
　　但谁又能想到，他们收回松鹤堂，居然不是想带领帮众们更好的发展下去，而是打算将他们武装起来，和朝廷对抗，在关键的时候，夺取……夺取沧州的控制权。”
　　“陈镖头，我那个老兄弟，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这个打算，当即就跳出来反对这件事。
　　甚至还联合我们几个人，打算重新将松鹤堂给夺回来。
　　但谁能想到，这帮心来的人，手段竟然如此的狠辣，竟然当晚就灭了他们满门。”
　　“老夫我这些年过的太过安逸了，早就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本想就这么退下来，好好地享受晚年就算了，哪成想，他们竟然连老夫和老夫的家人也不打算放过……”
　　这时候不嫌事大的孙若微突然说道，
　　“这是肯定的呀，你当了这么多年的松鹤堂堂主，看看你这庄园的摆设就知道你有多么的阔绰了。
　　他们既然是想谋反，必然是需要大量的金钱的。
　　仅是这一项，他们就不可能放过你！”
　　庄老头一听这话，脸色突然一白，他猛地一拍大腿，十分懊悔的道，
　　“老夫……老夫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真是老糊涂了啊！”
　　孙若微洋洋得意，继续说道，
　　“你一开始不知道他们夺取松鹤堂的打算也就算了，只要散尽家财，没准还能留下一命，但现在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就更加没有理由留下你们了。”
　　虽说孙若微分析的还算在理，但直接这么说，也太过伤人了，李天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恐怕这庄老头就要羞愤而死了。
　　这件事到现在，其实已经很明了了。
　　庄老头等人从一开始就是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的一枚枚棋子而已。
　　他们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布下了这盘大棋。
　　仅是沧州地界，他们就安排了这么多的棋子。
　　那放眼整个大明，这样的棋子恐怕不在少说。
　　虽说也不是每个棋子最终都会开花结果，但只要其中有三成最后成事了，他们的收获也将会是巨大的。
　　一枚棋子，几十两银子的安家费，二十年后，换来的就可能是几千人的手下，上百万两的绝大收入。
　　这笔买卖，就连李天这样的赚钱天才，也不得不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故事中广撒网，埋下种子的是一个游方和尚，时间又是二十多年前。
　　这两个关键点结合到一起，如果李天还猜不出来，背后真正操控这件事的人是谁，那他这皇帝就算是白当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普济和尚，竟然将触手波及的这么大，竟然在京师的门户，十分的重要南北通道都布下了如此一招大棋。
　　若是真的给他们成功了，最终的结果，可能是非常的糟糕的。
　　幸好自己心血来潮，在这沧州停了下来，又恰巧赶上了灭门案的发生，这才让这个原本有可能彻底尘封起来的大秘密重现天日。
　　如果放在马大忠这个财神爷死之前，庄老头这个一手建立了松鹤堂的人，也算得上是他们的一个大功臣，他们还是很有可能留下他一命的。
　　但现在马大忠不在了，普济和尚他们想要起势，必然是需要大量金钱作为支撑的。
　　这样一来，身家丰厚，又是个不稳定因素的庄老头就成了他们必须要除掉的一个眼中钉了。
　　如果没有他们的插手，即便沧州城隐藏着一个赫赫有名的名捕，估计也是阻止不了这件事的发生，甚至还很有可能因为坏了他们的事，被悄无声息的暗杀掉。
　　事到如今了，看似已经乱成一锅粥，没办法收场的局面，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那就是集合所有力量，一举将前来夺权的那个姓左的年轻人和他的手下全都给清理掉，让庄老爷子这个松鹤堂的创建者，重新掌管松鹤堂，才有可能让这一切重归平静。
　　当然了，那个姓左的年轻人，既然敢带着几个人就前来夺取拥有数千帮众的松鹤堂，那就说明对方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的。
　　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李天稍微思考了一会，然后对庄老头说道，
　　“庄老爷，你们家可有藏人的密室什么的！”
　　庄老头点了点头，
　　“有的！”
　　江湖中人，难免不会和人接下仇怨，准备一个关键时候可以保命的密室，算得上是江湖中人的标配了。
　　李天微微一笑，
　　“那就好，你们逃走已经不太可能了，现在就让你的家人，全都藏起来吧。
　　我们立马就召集人手过来，伪装成你的家人，当着那些杀手们上门。
　　咱们给他们来一个，请君入瓮……”
　　庄老头现在可以说是六神无主了，除了听从李天的吩咐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在他的一声令下，庄家没有功夫在身的老幼，全都藏到了密室之中。
　　而后，李天开始命令随行的大内侍卫穿上装家丁的衣服，让庄家看起来一切如常，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第1039章 还没开始，节结束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铁无行的插手，还是因为先前李天派人惊扰了负责监视庄家的人。
　　直到太阳落山，天色逐渐黑了下来，依然没有人前来。
　　庄老头急的都快坐不住了，频繁的出门观望。
　　这种期待对方赶紧上门的奇葩情况，估计也就只有此时见得到了。
　　相比庄老头的紧张，李天却是安逸的多。
　　他已经料定了对方一定会上门的，白天没来，估计是怕引起官府的主意。
　　眼看天色就要黑下来了，他们要是真的不打算放过庄老头一家，今晚绝对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李天怕在等下打斗的时候伤到张清欢等人，本打算让她们几个回到船上去，或者和庄家人一起藏到密室中去的。
　　可这几个家伙，听说等下可能有热闹可以看，竟然说什么都不愿离开。
　　李天合计了一下，自己一共带了十几个大内侍卫，再加上江保这个顶尖高手在侧，对付几个普通高手，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即便到时候发生了意外情况，他们也可以迅速的点燃传讯火焰，通知船上的人手前来帮忙。
　　郑和给启明号安排的船员那可都是西洋舰队中的精锐，对付区区几十个江湖中人是绝对没问题的。
　　他是有着绝对的信心，能够一举歼灭对方的。
　　时间很快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不到半个时辰，负责侦查的庄园外情况的侍卫，突然传来了信息。
　　“外面有动静了！”
　　李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不知觉的放到了身后的燧发枪上。
　　带着有点兴奋的神情说道，
　　“送算是等到他们出现了，所有人各就各位，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务必要等对方全部进入包围圈之后在动手，不可放走任何一个人！”
　　“是，公子！”
　　庄老爷子毕竟掌管了松鹤堂几十年，松鹤堂的人都算得上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所以那个姓左的年轻人，带领松鹤堂的人来杀庄老爷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能调动的杀手，也就是他带来的那几个人而已。
　　没多久，一群身穿夜行衣，提着钢刀宝剑的人，很快就解决了门口的两个家丁。
　　不仅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甚至是大摇大摆的就进了庄家大院。
　　所说对方是蒙着面，但庄老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他此刻心里是即悲凉有愤恨的。
　　估计是因为有李天等人给他撑腰，他竟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厉声对几人喝道，
　　“想不到，你们竟然真的如此的丧心病狂，杀了通远镖局上下满门还不算，竟然还打算灭了我庄家。
　　你们就不怕，如此绝情狠辣，难道就不怕松鹤堂的老兄弟们知晓了你们真正的面目吗！”
　　对面为首之人，也不隐藏了，直接揭掉了面巾，露出了李天等人白天曾见过的那个年轻人的面孔。
　　他嚣张的说道，
　　“老堂主，你怨不得别人，要怨就只能怨你居然积攒下了如此一份丰厚的家业，怨就之怨，你放手之后竟然还不老实，竟然还妄想撺掇其他人，将我们撵走？
　　我家主公，几十年的谋划，岂能因为你这个老东西有所耽搁！
　　今天就让我们送你和你的家人一起去地府团聚吧。
　　兄弟们动手，一个不留！”
　　庄老头是越听越气，简直就要到了原地爆炸的地步。
　　也不顾的之前和李天等人商议好的策略了，提起一把鬼头大刀，就冲了下去。
　　别说，这个庄老头虽说没了当年的血勇，但盛怒之下，倒也不容小觑。
　　他一个人力战三个刺客，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原本李天等人还打算看一会热闹的，看看这庄老头能否凭借一己之力，将对方全都给灭了。
　　但一旁的江保却上前一步对李天说道，
　　“公子，庄老爷子估计坚持不了不多久，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我们还是动手吧！”
　　李天无奈的点了点头道，
　　“那好吧，速战速决，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来！”
　　江保距离上次和人动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向他这种一生痴迷武学的人，几天不和人动手，就已经手痒的不得了了。
　　而宫里基本上也没啥人配和他练手，他其实早就憋得心里嗷嗷叫了。
　　此时终于有了活动活动筋骨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无耻宵小，快快来受死！”
　　突然见到杀出来一个帮手，姓左的年轻人开始还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低声和其他几个人说道，
　　“快点解决了这个老东西，以免夜长梦多！”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本以为三两下就能解决的对手，竟然强的出奇。
　　仅是一个交手，率先和江保对上的两人，就痛呼一声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哀嚎不已，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不好，对方有高手埋伏，大家快撤。”
　　这姓左的也算是相当的机警了，眼看事情不妙，就打算撤退。
　　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逃走，已经晚了。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隐藏在庄家各个角落的大内侍卫，纷纷现身。
　　一把撕下身上的家丁服装，露出了里面精致且利落的作战服来。
　　团团将几个杀手围在了中间。
　　“哼，现在才想起来逃走，晚了！都给咱家留下吧！”
　　原本幻想中的一场大战，竟然就在开战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
　　当那个姓左的年轻人被五花大绑的押送李天的面前时，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要这么完蛋了，先前主人需下的那些宏图伟业，还未展开，就已经彻底的泯灭了。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的了。
　　他有些癫狂的对李天等人吼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帮这个老东西……”
　　然而，还不等李天说上两句打击他的话。
　　庄家的大门再次被人给推开了。
　　铁无行带着十几个衙役迅速的冲了进来。
　　“捕快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那个衙役的话还没喊完，就被眼前的一幕生生给憋了回去。


第1040章 心忧
　　铁无行一眼就认出了李天等人，此时他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一些，有关李天真正身份的可能。
　　但在未确定之前，他还是不敢贸然开口的。
　　李天等人明天就要出发，也不太可能带着这帮刺客上路。
　　所以他原本就是打算将这帮人简单审讯之后交给铁无行处理的。
　　但让李天没想到的是，等他将铁无行叫到后堂之后，铁无行竟然直接单膝跪地，恭敬的一拜，
　　“沧州城捕头铁无行拜见陛下。”
　　李天其实心里也是挺惊讶，他到底是怎么分辨出自己身份的，但此时他时间有限，也就没有过多的询问。
　　就简单的一摆手道，
　　“起来吧，朕这次是微服私访，不必太过拘礼！”
　　铁无行犹豫了一下，缓缓站了起来，但还是十分恭敬的道，
　　“小人先前不知道陛下您的身份，多有冒犯，还请陛下赎罪！”
　　李天微微一笑，
　　“无妨，不知者不怪，其实真正要算起来，应该是朕的不对才是。”
　　“好了，暂时先不要说这些了。
　　铁无行，你可查到了，这帮人的底细，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了吗！”
　　铁无行虽说是个能力十分出众的捕头，但毕竟接触这件案子的时间太短，也没有李天手里那么庞大的一张情报网，能调查出来的事情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他有些惭愧的说道，
　　“小人无能，仅是查到了，他们今晚可能会突袭庄家，但却并未查到他们的真正意图和具体身份。”
　　李天点了点头，这和他想象的其实也差不多。
　　为了让铁无行等人今后办事更加的方便，李天决定和他稍微透露一点情报。
　　于是李天神情凝重的对铁无行说道，
　　“朕现在要和你说的，是一件十分机密的事情，除了你和庄堂主之外，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是，小人一定谨遵陛下旨意。”
　　“这帮人是隶属于一个十分庞大的组织，他们这次来沧州夺取松鹤堂的控制权，是为了在将来的某一天，发动更大的祸乱。
　　朕因为事先得到了消息，所以才能先他们一步，察觉到了他们阴谋。
　　不过，朕也不可能知道天下所有的事情，他们今后还会不会再派人过来，谁也说不准。
　　朕马上就要远行，不可能在此久留，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都要交给你了。”
　　铁无行怎么也想不到，沧州城这个小地方，竟然也会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情。
　　一时间顿感压力，多年的职责还是让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小人必不负陛下所托。”
　　李天想了想，最后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来，递给了他。
　　“这是一块大内的腰牌，凭借这个腰牌，你就可以调动不超过一百人的卫所官兵协助。”
　　铁无行接过腰牌之后，李天继续说道，
　　“铁无行，朕只需要你在两个月内，保证沧州城不出什么乱子，只要你能坚持两个月，就算是你大功一件，到时候不管是加官进爵，还是将你调回刑部，都是轻而易举的，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话都说道如此地步了，铁无行还能说什么。
　　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激动的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人谢陛下看重，小人就算是肝脑涂地，也绝不让宵小之辈，再度侵扰沧州……”
　　其实，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松鹤堂的底细也算是彻底的暴露了。
　　而庄老爷子经过此事之后，也绝不可能在和普济和尚等人妥协。
　　只要他们稍微谨慎小心一点，沧州城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了。
　　李天之所以还要留下铁无行这个后手，也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至于他是否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李天是一点都不怀疑的。
　　他仅从通远镖局的血案上搜集到的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判断出庄家可能会有麻烦，及时赶来救援，就已经能说明他的能力了。
　　将这个任务交给他，李天还是非常放心的。
　　待李天和铁无行从后堂出来之后，江保已经完成了对那几个刺客的审讯。
　　其他几个人是一问三不知，而领头的那个姓左的年亲人倒是知道一点，可他也算是嘴比较硬，不管怎么审问，死活就是不说。
　　其实，他们说不说，已经无所谓了，李天早就已经猜到他们背后的主使者是谁了。
　　多一分或者少一分口供，并没有什么关系，对大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算了，他不愿开口，就不开口吧，交给铁捕头他们自行处理好了！”
　　随后，李天有简单的和庄老爷子交代了几句，让他重新执掌松鹤堂，老爷子乐的嘴都快合不拢了，自然是李天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这次他能逃过一劫，全赖李天等人出手，不然他们全家老小估计早就魂归地府了，哪里还能有今后的好日子过。
　　沧州城的事情，暂时算是告一段落了。
　　简单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李天等人就继续踏上了南去的航程。
　　张清欢等人本来是打算去逛街买东西，这次虽说没能成行，但在一天之内，参与到了这么多刺激有趣的事情之中，顺带还解决了一个巨大的潜在危机，她们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回到船上之后，她们把这件事说给身边人听，可算是过足了她们的八卦瘾头。
　　说实话，这次李天他们能以这么快的速度，解决这件麻烦事，让普贤和尚等人的计划还没开始就破产了。
　　其中运气的成分占据了绝大部分。
　　若不是他们刚巧碰上这件事，刚巧那个姓左的家伙还没彻底的掌握松鹤堂，刚巧小小的沧州城隐藏着一个慧眼如炬办事干净利落的铁无行。
　　少了其中任何一个因素，恐怕他们都未必能如此顺利的解决这件事。
　　但这件事，也算是给了李天一个警醒，大明的看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实则处处都有看不见的风险，等待着抬头的机会。
　　当年的唐赛儿起义如此，现如今的普济和尚也是如此。
　　他不可能总有这样的好运气，也不可能事事都能如此轻松的解决。
　　若是不能做到时刻警惕，阴沟里翻船，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1041章 会谋，王家的反击
　　虽说李天等人这次是秘密南下的，甚至为了保密，他还做了很多掩人耳目的事情。
　　然而，他毕竟是一国之主，每时每刻关注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又怎么可能防范的过来。
　　大面积上虽没有传播开来，可在小范围之内，李天已经南巡，此时不再京城的消息还是传播开了。
　　此时，有心人开始蠢蠢欲动。
　　最先忍不住的就是王家。
　　王家作为琅琊风光了数百年的豪门大族，先是因为皇家钱庄被斩断了一只赚钱的手，后来又在棉花争夺的过程中，几乎耗尽了家族一般以上的资金。
　　现如今的王家，虽说还不至于沦落为二等家族，可也差不多从顶尖的豪门的队伍中掉下来了。
　　如此挫败，如此的损失，王家人如何能甘愿就这么算了。
　　于是在他们确定李天已经离开了京城，短时间不可能回来的消息之后。
　　立刻开始联络从前比较交好的那些官员和豪门。
　　不得不说，琅琊王家不愧是，百年大族，人脉之广，绝对不是什么三流小家族之流可比的。
　　仅是一天不到的时间，他们就拉拢了十几家同样在李天新政改革下，受到了损失的家族。
　　这一天他们齐聚一堂，共同商议如何挽回他们曾经的风光，如何让李天出点血，让他知道他们这帮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现如今的皇家钱庄，作用数千万的存款，京城半数以上的百姓和小商人，基本上都在皇家钱庄有金钱上的来往。
　　可以说，现如今的皇家钱庄基石已经稳固，只要不出现什么重大的事故，基本上是没人能动得了了。
　　即便是，他们十多个家族联手，也休想撼动，此时皇家钱庄的地位。
　　他们也是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并未将皇家钱庄当成第一目标。
　　他们现如今瞄准的则是，年前才大放异彩的交易行，以及风头无两，大赚特赚让人眼红心热的香皂工坊。
　　能聚集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个个大家族的掌舵人，没有哪个眼光会差。
　　他们此时已经看得出来了，这个交易行将来必然会成为资本绞杀极其激烈的一个战场。
　　而香皂这东西，将来也必将成为风靡整个大明，乃至整个世界的好东西。
　　交易行的厮杀，他们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方法。
　　但香皂这种东西，他们却是可以稍微染指一下的。
　　要知道，目前同等体积重量的香皂可是和白银一个价位的，有的人甚至将香皂当成了硬通货，来代替银子进行交易了。
　　甚至有的时候，香皂的价格甚至会溢出很多。
　　如此暴利的东西，如何能不让他们动心？
　　现如今整个大明，也就只有京城这一个地方，有香皂的工坊。
　　仅是供应京城一个地方，还有些产能不足呢。
　　将来的市场可是有着极大的上升潜力的。
　　虽说有一些有眼光的商人通过各种手段，弄到了紧缺的货源，将香皂一点点的卖到了南方富裕的地方去，赚的是盆满钵满。
　　可那点供应，对于拥有庞大人口基数，富裕程度远超北方的南方地区来说，估计连塞牙缝的都不够。
　　这还仅是国内的情况，对海外诸国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大片未曾开发的蓝海啊。
　　国内他们可能竞争不过，有着皇室背景的香皂工坊，但国外的市场，他们完全可以分一杯羹出来啊。
　　这也是他们今天主要讨论的事情。
　　然而，这一切都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肥皂的制作工艺和材料配比，目前来说可还是一个机密，被工坊的人严密的保管着。
　　他们想要分一杯羹，就必须要先把生产工艺给拿到手。
　　这帮豪门的人，虽说平时嚣张的惯了，但对手是皇室，他们还是非常的犹豫的。
　　但王家人此时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完全不在乎是否会得罪皇室了。
　　王家人对他们说道，
　　“我们已经派人，花重金去收买工坊里面的工人了。
　　只要他们肯透露出消息，不管工坊那边保密有多么的严，咱们还是有办法，套出香皂的生产工艺的。”
　　“购买配方工艺的钱，我们王家出了，只要配方到手，我们可以无偿的分享给你们。
　　但有一点，我们要提前说一下。
　　这次毕竟是我们王家在担负最大的风险，不管你们谁在我们这里拿到了配方，将来销售的利益，我们都要占两成……”
　　此话一出，众人都开始嘀咕起来。
　　有的人甚至直接跳出来说道，
　　“你们王家也太不厚道了吧，仅是提供一个配方，就要占据我们两成的收益，这分明就是坐着收钱吗，不行，不行……”
　　王家人自然是早有预料有人会这么说。
　　但他们并没有退缩，而是冷冷的说道，
　　“两成的收益你们就受不了了？
　　要知道，要没有我王家的担负这风险，你们是连点汤渣都喝不到呢，剩下八成利益给你们，你们已经是赚到了，如果连这点小小的利益你们都不愿意出。
　　那今天就当我王家什么都没说，各位请回吧！”
　　上来就下了逐客令，这下那些嫌分成太高的人，立马就闭嘴了。
　　王家人说的不错，没有配方，他们是连汤都喝不到。
　　虽说参与进去就要贡献出两成的利润出来，但总比一分钱都赚不到要强吧。
　　经过王家人这么一吓唬，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没人再敢挑刺了。
　　见众人基本上都同意了下来，王家人脸色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如此，那咱们就商议一下，将来如何建设工坊，工坊建设在什么地方，工人又该怎么培养的问题吧。”
　　王家人这次也算是孤注一掷了，王家能不能起死回生，重新站会豪门大族的第一梯队，就看这次能够成功了。
　　所以他们才冒着可能被皇室赶尽杀绝，彻底从豪门的队伍中消失的风险，来搞这件事情的。
　　别看他们好像是在冒着极大的风险，但是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他们早就已经想好了，这次他们仅是提供配方，不参与到具体的生产和销售的事务中去。


第1042章 收买
　　即便到时候，东窗事发了，最先受到打击的估计也是那些建设了厂房，卖出去商品的家族们。
　　只要他们做的足够隐秘，最后也未必会受到牵连。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王家势单力薄，单独对抗皇室，是绝对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可若是拉上这十几个豪门家族一起分担这个风险，那他王家最后会被清算的可能性就会降到最低。
　　王家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既能赚到大量的钱财，又不用承担太大的风险，可谓是双赢甚至是多赢的局面。
　　当然了，这些被邀请来的大家族的掌舵人，也都不是傻子。
　　但他们心里清楚，一家两家的参与到这件事中，若是真被追究了，自然是讨不到好处的，但若是十多家人一起参与，到时候朝廷即便想要对付他们，也要掂量掂量，可能造成的影响。
　　所谓法不责众，此时却成了他们敢大胆的参与这件事的底气。
　　商讨的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起来，就仿佛他们已经赚到了钱，没人能够阻挡他们了似的。
　　“这件事前期咱们必须要做的隐秘一些，工坊最好分散一点，相互之间不要互相影响！”
　　“原材料的供应上，大家就想办法凑一凑，看看有多余的可以匀给其他人一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销售问题，这一点咱们要事先划分好，不然最后大家因为抢地盘，抢市场弄得不愉快，那就不好了。”
　　不得不说，王家为了这次机会，是做足了准备的，甚至已经提前帮他们划分好了，将来各自的市场区域。
　　王家准备的足够充分，众人自然也是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基本上王家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一些小问题，他们都甚至懒得询问了。
　　有人可能会疑问，这些豪门大族，一个个的都有丰厚的家业，真的会冒险和王家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吗。
　　他们会，而且还是极其狂热的那种。
　　要知道，仅是京城一个工坊，千多人的产能，一年下来就能给李天赚到一两百万两银子。
　　这还仅是一个京城的销售额，加上一些零散的分销商能达到的数据。
　　如果将大明的市场全面的铺开，这个数据少说还会翻上四五倍。
　　他们这十来家豪门，因为没有天工院在背后支持，也没有香皂工坊中那么多的熟练工人。
　　所以他们即便全力投产，一开始，他们的加在一起的产能，至多也不过能和京城差不多而已。
　　但仅是这样也足够他们满足了。
　　一年两百万的收入，即便分配到十家豪门手中，那每一家也能分到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是什么概念，那可是相当于，柴家这种小型豪门的整整两年不吃不喝的收入。
　　这些大型豪门虽说一年收入比柴家要高不少，但充其量也不过三五十万，也就是顶天了。
　　二十万两可是相当于他们一半的年收入了。
　　想想一下，你现在一年仅能赚十万，突然有人跑来跟你说，来我这兼职吧，只需要很少的投入，就能让你的收入增加一半，变成一年十五万。
　　你会不会心动。
　　除非是傻子，不然指定会心动的。
　　能赚很多钱，才是这帮家伙，虽然明知道王家是在算计他们，明知道这件事很可能会有风险，但他们依然愿意去做，愿意去冒险的原因。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
　　这十来个豪门家族，未必所有人家都适合自己动手去做产品。
　　有的人家有船队，可以帮忙运输产品和原材料。
　　有的人家有大型的牧场，可以提供大量的油脂之类的原材料。
　　而有的人家中有矿产，可以提供生产肥皂必备的烧碱之类的矿物质。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的目标还是极有可能会实现的。
　　他们先前眼红心热的不得了，却并没有人尝试挑战一下。
　　主要还是因为没人挑头，因为李天还在京城，他们害怕得罪李天而已。
　　现如今有人出面了，再加上最大的威胁暂时不在了。
　　这样的好机会，他们如何愿意放弃。
　　这次的秘密会议，足足开了一整天才结束。
　　离开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就好像中了五百万的大奖一样。
　　待众人都离开之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现在王家现如今的当家身边。
　　带着有些疑惑的语气问道，
　　“当家的，咱们王家虽说大不如前了，但凭借咱们王家的底蕴，自己做这件事也未必做不成吧。
　　可当家的您为什么宁愿放弃一大半的利润，也要拉上他们一同做这件事呢。”
　　王家现任的家住王皓是一个四十来岁，双眼细长一看就十分精明的人物。
　　他淡淡的拿起桌上已经有些凉的茶水，毫不在意的喝了一口，嘴角挂起一抹微笑道，
　　“若是咱们王家竭尽全力，的确是能做到这件事。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要承担的风险会有多大。
　　万一朱家人真的撕破了脸，不顾一切的打压咱们，那时候咱王家才是彻底没了活路。
　　现在，咱们拉上他们所有人，虽说赚的少了，可却变得十分安全了。
　　即便朱家人最后要算账，也不可能盯着咱们一家。
　　王家不比从前了，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那管家听完王皓的话，不住的点头，
　　“还是家主眼光看得深远，小人拜服……”
　　王皓微微一笑，
　　“马屁就不用拍了。
　　先前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有多少工人愿意给咱们提供消息。”
　　那管家迟疑了一下说道，
　　“目前接触到的几个人中，仅有一个人表示可以给咱们提供消息。
　　其他人不是犹豫不决，就是直接拒绝了。”
　　王皓眉头微微一皱，
　　“这帮泥腿子，竟然这么难搞，你给出是什么价码！”
　　“只要提供了有用的消息，不管是不是核心，都给一百两银子的赏钱！”
　　王皓犹豫了一下，然后十分肯定的说道，
　　“提高价码，把价钱提高到五百两，是在不行，就提高到一千两。
　　半个月之内，咱们说什么都要将配方，和生产工艺给弄到手。”


第1043章 颜家嫁女
　　管家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家住真的要如此吗，这样一来，咱么这边还没有任何收入呢，就先填进去几万两，万一最后……”
　　王皓猛地一拍桌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语气十分强硬的说道，
　　“这件事没有意外，也绝对不允许出现意外！
　　这已经是咱们王家重新崛起的唯一道路，绝对不容许出现任何纰漏，你明白吗！”
　　见到家主竟然如此的郑重，那管家顿时将心理的所有担忧都咽了回去。
　　“家主放心，小人一定将这件事做好，必不会让家主失望的。”
　　不管是五百两，还是一千两，对月入仅有一二两银子的工坊工人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诱惑。
　　即便有少说人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但谁又能保证，整个工坊上千人，都是意志坚定之人呢。
　　肥皂的配方以及生产工艺有一天会泄露出去，李天早就有了预料。
　　毕竟，肥皂这东西的制作方法实在是太简单了。
　　简单到只要偷瞄几次，就能完全记住。
　　李天也从未指望过，这东西的配方永远的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
　　只不过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赚钱了，他这才不舍得，这么快让这东西流传出去而已。
　　当然了，李天也不是没有办法预防配方外泄，市场被人抢占的办法。
　　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控制住原材料的供应。
　　凭借现如今皇家钱庄的财大气粗，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非常容易的。
　　尤其是，现如今烧碱这种东西的生产和用途还不是很广的时候，控制住原材料还是非常容易的。
　　可李天并不打算这么做。
　　一是因为没有必要。
　　一年两三百万两的收入，对于现如今的李天来说，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如果香皂的配方泄露出去了，然后催生出第一批工人阶层，对李天的大计划来说，反倒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第二就是，肥皂的生产工艺虽说很简单。
　　但想要做到，将肥皂制作出各种颜色，多种不同香味的程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李天现在将基础配方，免费公开，他们想要追赶上来，少说也要一两年的时间。
　　有这么长的时间缓冲，恐怕天工院的那帮研发人员，早就研究出更好，用途更多的香皂来了。
　　只要他们一直保持着技术上的领先，市场的份额，绝对不会下降多少的。
　　相反，有了更多的人参与到这门生意中来。
　　竞争必然会让人产生危急意识，促使他们不断的改进产品的质量，降低生产成本。
　　俗话说，有竞争才有进步的动力。
　　若是一直一家独大反倒是对市场没什么好处，这也是后世各个国家纷纷出台反垄断法规的主要原因。
　　作为商人自然是希望自己做的是独家的买卖的。
　　但作为李天这样的国家管理者，则是更希望百花争艳，百家齐鸣的繁荣状态。
　　王家人暗戳戳的，想要趁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挖他的墙角，殊不知，他们仅是看到了未来的第二步，而李天则已经站在第五步的地方，回头微笑了。
　　当然了，李天可以不在乎配方外泄这种事，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在乎。
　　皇后现如今已经将香皂工坊当成了自己的钱袋子，视作禁脔，怎么会允许别人挖自己的墙角呢。
　　而黄斐这个刚成为皇室产业大管家的家伙，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有人想要动他手里的最大的一块蛋糕。
　　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即便李天此时不在，却不代表，京城之中就没人治得了王家这帮人。
　　一场持续数个月，围绕着一小块香皂，涉及十多个庞大家族和皇家势力的明争暗斗，就此拉开了序幕。
　　其中到底会发生多少勾心斗角，荡气回肠的故事，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经过几天的航行之后，李天来到了下一站，济宁府。
　　到这这里，李天等人的航程已经过了一半，再有几天的时间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济宁府是一个原本是一个府，在行政划分上已经算是一个级别很高的存在了。
　　但后来被降级为一个洲，原本的州府地位被兖州所替代。
　　但济宁并未因降级为洲而变得萧条，反而因为运河的存在，成了山动省仅次于济南府的存在。
　　山东地界因为地处黄河流域的下游，自古以来就是人口繁盛，出产粮食的重要省份。
　　也是北方除了北直隶之外，明朝最重要的一个核心区域之一。
　　李天将停靠的第二站放在这里，也是想亲眼看一看，这个地方的到底和北直隶南直隶有什么不同。
　　山动这个地方说是人杰地灵，一点都为过，现如今在朝廷的官员中，少说有一两成出自山动。
　　再加上这个地方又是孔子的故乡，儒家的诞生地，所以山动的名仕，大儒，可是一点都不比南方几个繁荣的地方差的。
　　济宁作为原来的州府所在，现如今的山动第二大人口密集城市。
　　城市的繁荣可想而知。
　　刚一踏上济宁的地界，迎面扑来的汹涌人潮，差点将李天几人给冲散了。
　　“怎么回事，这码头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李天十分好奇的抓住了身旁一个路过的路人，客气的问道，
　　“这位老乡，你们一股脑的涌入码头干什么，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那个身着朴素的老乡倒也没生气，好心的给他们解释道，
　　“你们估计是外乡人吧，不知道也正常。
　　今天是颜氏三小姐出嫁的大日子，如此盛世十年未必见得到一次，我们仅是过来凑个热闹而已。”
　　一听这人说起颜氏，李天心里突然蹦出有关山东豪门大族的很多信息来。
　　山东地界自打魏晋后，门阀世家崛起之后，就诞生了很多的豪门大族。
　　这其中就数李、崔、卢、郑、王五大世家传承的最为长久。
　　当然了也不是说偌大的山东，就只有这五大世家。
　　比如说，曲阜孔家，琅琊颜氏，可都不是一点都不比五大世家差多少的豪门大族。
　　只不过，颜、孔家名声虽然依旧，但在氏族发展的过程中，并没有其他几家一直这么风光，才显得稍微逊色了一点。


第1044章 横生枝节
　　但在普通人的心中，不管是如日中天的五大豪门世家，还是次一等的颜，孔两家，那可都是需要用仰视的目光仰视的大家族。
　　这个颜氏虽说在后世的名头没有曲阜孔家的名头大，但也是出过不少享誉千古的人物的。
　　比如说提倡家训，写出了著名颜氏家训的颜之推，在中国书法界做出了极其重要贡献的颜真卿等人。
　　颜家以严格的家训，非常严谨的儒家教育风气，数百年来，在儒家学派中始终占据一席之地。
　　可以说是完全不比曲阜孔家差的。
　　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颜家和孔家的关系。
　　颜家始祖据说是孔子七十二弟子之首，有复圣之称的颜回。
　　仅是这一条，就足以让颜家和孔家时代交好了。
　　如果只是一般人家的婚礼，李天等人也当个热闹远远的看上一眼就算了。
　　不过像颜家如此有排场的盛大典礼现场，若是不能亲身感受一下，实在是有点遗憾。
　　于是李天低声对身边的三个女孩说道，
　　“怎么样，你们想不想跟着去看看！”
　　张清欢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张清欢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虽然是跟了李天这个皇帝，本应该是偷着乐的，但她却始终有一个遗憾，那就是没办法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拥有一个盛大的婚礼。
　　自己没有，但若是能亲身感受一下她人的婚礼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她是举双手赞成这件事的。
　　而孙若微虽说性格比较豪放，但也是拥有一颗少女心的，如此几乎自然是也不愿错过。
　　索菲亚就更不用说了，来到中国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中国女孩出嫁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几人仅是稍微商议了一下，就全都赞同去跟着热闹热闹。
　　于是他们就在李天的带领之下，挤到了人群的前面，等待着新娘子出现的那一刻。
　　过世后大户人家嫁女儿，和后世还是有些区别的。
　　尤其是在家里备受喜爱的女孩，家中长辈生怕她们嫁过去之后，会受委屈，嫁妆陪嫁可是十分丰厚的。
　　而且古代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女方陪嫁过来的东西，娘家人是没权处置的，就连丈夫没经过妻子同意，也是没办法动用这笔钱的。
　　古人之所以这么做，就是预防有一天，夫妻二人感情出了问题，女儿手里也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财富。
　　颜家虽说不如王家卢家崔家那些豪门大户那样的有钱。
　　但还是比普通的小门小户人家要强得多。
　　这一点从送亲的大船上，仅是嫁妆下船就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挑夫用了二百多人，就可以看得出来，颜家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这个出嫁的三小姐，绝对是颜家的宝贝。
　　千呼万唤，等了半个时辰，颜家的三小姐总算是露面了。
　　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一身华贵绸缎凤冠霞帔，仅是往哪里一站，就绝对是场中的绝对焦点。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新郎官已经站在下面了，迎亲队伍，送亲队伍，全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颜家的三小姐却好像十分的不愿意下船一样。
　　任凭身旁的人怎么劝说，甚至是拉扯，她就好像脚下生根了一样，始终不肯迈出一步。
　　她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让人十分的纳闷。
　　李天等人也是十分的好奇。
　　性格直白的孙若微似乎也品尝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疑惑的道，
　　“这个姐姐，好像不是很想嫁给那个新郎官似的。”
　　他都能看的出来，李天又如何能看不出来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他即便是身为一个皇帝，也是没资格管的。
　　更何况，此时的实情，他是一概不知，更加的不方便管这个闲事了。
　　此时，一个好像是颜家长辈的人，出现在新娘子的身边，也不知道在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什么，那个新娘子，浑身一颤，最后还是犹豫中卖出了第一步。
　　随后鼓乐再次响起，现场的气氛再次变得热闹起来，就好像刚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似的。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出现。
　　“莹儿，你不能嫁给他！”
　　猛然听到这个声音，头戴盖头的新娘子，身躯又是猛地一颤，不顾一切的揭开了头上的盖头，努力的向着声音的来处望去。
　　“天哥，是你吗，你真的来了！”
　　众人的好奇心也随着新娘子的这一声惊呼瞬间被拉上了最高点。
　　循着声音的望去，只见人群之中，一个身穿一身素白文士长袍，看上去有些寒酸，但人长得还算清秀的年轻男子，费劲的推开身前的人，努力的向着新娘子的方向挤去。
　　而新娘子也不顾身旁众人的阻拦，拼命的想要向人群中的男子冲去。
　　此时坐在搞头大马上，胸口佩戴着一口大红花的新郎官脸色更是铁青，大吼一声，对身旁的家仆道，
　　“赶紧将这个捣乱的酸儒给我撵走！”
　　那几个家丁手脚倒是也利索，三两下推开看热闹的人群，冲上去就将那个年轻人给按到在地，随即就是一阵拳脚招呼。
　　那个书生样子的男子，身子本就单薄，如何能抵挡的了，如此凶狠的家丁。
　　立刻就被打的惨叫练练。
　　“混账小子，竟然敢在我们家少爷大婚的时候出来捣乱，看我不打死你！”
　　见到书生被人打的惨叫，新娘子更是着急了。
　　可她被家人死死的拉住，根本就冲不过去，情急之下，猛地拔下头上的朱钗抵在自己的脖颈动脉上。
　　用尽了力气嘶吼道，
　　“助手，你们都给我助手，你们要是还不停下，我立马就死在你们的面前。”
　　如此惊人的一幕，简直是看傻了周围的围观群众们。
　　就连李天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合不拢。
　　“不是吧，这种奇葩狗血的剧情，也能被我碰上？这分明就是一出苦情戏的古代范本啊！”
　　照李天的估计，新娘子都已经用上自杀这一招了，那接下来的剧情应该就是，女方被女儿的精神感动，放开了新娘子，然后两个苦命的男女，拥抱在一起，接受众人的祝福。


第1045章 颜面尽失
　　新郎在羞恼和气愤中含恨离去，让这对真心相爱的人儿最后在一起了。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先前对新娘子耳语的那个颜家长辈，突然再次出现，一把夺过了新娘子手里的朱钗。
　　反手给了她一巴掌之后，厉声喝道，
　　“你闹够了没有，今天你是非嫁不可，就算是死了，也要死在周家……”
　　如果放在一般的影视剧中，这时候，围观的群众多少应该对新娘子的遭遇感到同情，会帮着她和那个年轻人说上两句好话的。
　　然而现实却是，几乎所有人都对她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真是不要脸，都马上要成亲了，竟然还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想不到一向家教森严的颜家竟然会出这样一个女子。
　　颜家这回可是真的要颜面扫地喽！”
　　那个被人打的满脸是血，惨叫不已的年轻人更是没有任何人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甚至绝大部分人看向他的时候，满脸都是鄙夷和唾弃。
　　其实这也好理解，在这个时代，这种和已经有了婚约，甚至马上就要下嫁到人家家里的女人不清不楚，说普通点是品行不端，说严重点就是勾引良家妇女。
　　按照律法，就算是被人当街打死，浸猪笼，也不算违反律法的。
　　普通百姓完全站在了新郎和新娘娘家的一面去，根本就没人对他们的遭遇抱以同情，其实也是这个时代的必然。
　　但张清欢等人不同，在李天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她们都是已经觉醒了，自由恋爱之魂的人。
　　张清欢和孙若微估计还差一点，但索菲亚可是十分的崇尚自由恋爱的。
　　毕竟此时的欧洲，距离莎士比亚写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也没多少年了。
　　平民和贵族相爱也不是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张清欢二人虽说也是很同情那个被打的半死的青年，却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但索菲亚却是看不下去了，她着急的用力摇晃李天的手臂。
　　“公子，你棒棒他们好不好，在这么下去，那个男人恐怕就要被打死了。”
　　说实话，按照李天原本的打算，他是不太想管这件闲事的。
　　毕竟女方是鼎鼎大名的颜家，自己即便是用皇帝的威严，阻止了这件事，估计事后颜家人也不会服气的。
　　以颜家在儒生们中的声望，他们要是想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还是非常容易的。
　　只不过，这件事既然被李天给遇上了，他就没理由完全不过问。
　　再加上他其实也想看看，这件事最终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下去。
　　于是在索菲亚的再三苦求下，李天最后还是决定出手阻拦一下。
　　他对身旁的江保点了点头，江保心领神会，一个小跳跃入人群，将那个鼻青脸肿的年轻人给拉了起来。
　　而李天此时也高声对颜家喊道，
　　“想不到，一向以诗书传家，严苛家训作为立身之本的颜家，竟然也会出现这种事情，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
　　李天这句话看似嘲讽，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明着阻拦这件事，根本就行不通，再说也他没有理由阻拦这件事。
　　于是他只好换个方法，先把仇恨值拉过来，等到弄清楚真实情况是什么之后，再想一个解决的办法。
　　果然，李天的这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将颜面看的比性命还重要的颜家人的注意。
　　“这位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颜家虽说出了一个不孝女，但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对我颜家品头论足吧！”
　　李天哈哈一笑，故作轻狂的说道，
　　“怎么，允许你颜家人丢脸，却不允许我等看热闹的人笑话吗，天下到哪也找不出这样的道理吧！”
　　颜家人丢脸这件事，已经是事实。
　　本来围观的人还是很同情颜家和新郎的，只要事后处理得当，也未必不能挽回，可被李天这样明着点破，让所有人都反应过来，颜家这回算是彻底的把脸面丢尽了。
　　那个颜家长辈，脸色一片铁青，这个时候，他若是还感觉不出来，李天是故意来捣乱的，他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但他还是强压着心理的火气，勉强维持着一个颜家人应有的风度。
　　“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插手这件事，难不成我颜家从前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公子不成！”
　　李天轻轻摇头道，
　　“非也，非也。
　　本公子仅仅是因为好奇，一向以家教严苛为世人称赞的颜家，今天为何会出现这种事情！
　　我想，这也是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比较好奇的一件事吧！”
　　李天这句话，果然是引起了众多的小声议论。
　　先前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此时被李天点破，众人的八卦之魂纷纷被点燃，一同跟着起哄道，
　　“就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堂堂颜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见到运来越多的人跟着起哄，那个颜家长辈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了。
　　这种可以说是家丑的事情，他如何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然而他不愿意说，却是有人愿意说。
　　被江保救下的那个年轻人可能是被打了一顿之后，反而激起了他反抗下去的决心。
　　他挺身站了出来，大声对所有人说道，
　　“这件事，就有我来给大家解释吧！”
　　可还未等他真的开口，颜家那个长辈和那个新郎，同时脸色大变。
　　“顾风，你若是胆敢胡说八道，颜家和周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如此直白的威胁，已经证明颜家和周家是真的怕了，甚至是打算当众撕破脸。
　　但那个青年顾风，就好像完全不顾其他了似的，执意开口道，
　　“我顾风从小就是个孤儿，但因为还算聪颖，被乡里在很小的时候送到了颜家书院读书，在那时我就已经和三小姐相识。
　　在接下来的十余年时间里，我们从相识相知再到相恋，那段时间可谓是我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
　　“够了，顾风，你若是还念颜家供你读书识字的恩情，就不要在说下去了。”


第1046章 来龙去脉
　　顾风苦笑一声，却并没有停下，反而更大声的继续说道，
　　“颜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是一生都不会忘记了。
　　我也本以为，等到有一天我能高中进士，某得一官半职，我和三小姐的姻缘就会成为定局。
　　本来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幸福……”
　　“然而谁又能想到，三年前，这个姓周的通过家族的关系，到颜家游学，见到三小姐之后，见色起意，起了霸占的心思。
　　可怜颜家人不仅对这个姓周的不仅不加以阻拦，反而不顾我和三小姐多年的情谊，故意撮合。”
　　“只是让颜家人想不到的是，三小姐早就对我情根深种，根本就不理睬这个姓周的各种殷勤奉承。”
　　“谁能想到，这个姓周的在得知我和三小姐的关系之后，以为是我妨碍了他追求三小姐的。
　　暗中让人栽赃陷害，让我蒙冤被撵出了颜家书院。
　　而后这个姓周的，更是变本加厉，不仅派人殴打所有肯接济我的乡亲，更是在我即将踏上科举关键时候，暗中派人将我打成重伤，在家卧床三月有余，让我错过了乡试的时间……”
　　“我曾多次向颜家陈述这姓周无耻小人行径，可你们颜家人是怎么回复的。”
　　“仅是凭借他姓周的家里有钱有势，在朝中有人脉关系，就断定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反倒是想问问，我这一身的伤又作何解释。”
　　简单的故事从顾风的嘴里诉说来，反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凄凉之感油然而发。
　　即便是连周围这群什么都不懂的普通百姓们听来，都是感到异常的激奋。
　　甚至开始有人偷偷的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扔臭鸡蛋之类的东西了。
　　李天此时也大概明白了这个顾风的遭遇。
　　说白了，无非就是一点。
　　那就是颜家嫌贫爱富，见到了更好的联姻对象，自然就抛弃了原本寄予厚望，此时却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顾风。
　　其实这也是颜家这类大家族非常平常的一种做法。
　　凡是他们这类诗书传家名声久远的大家族，招收一些天赋异禀的孩童从小培养。
　　等到他们将来功成名就了，自然会反哺养育教育过他们的颜家。
　　这种事情，不仅这种大家族会经常做，就连很多名声不显，却家境殷实的富贵人家也有此类的做法。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投资，在古时候其实是非常常见的。
　　若是顾风没有和三小姐这档事，没准顾风最后还真的可能成为将来颜家的一个强力外援。
　　可谁又能想到，这顾风居然机缘巧合的和三小姐有了这段关系呢。
　　若是没有现如今的新郎官的出现，或许颜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顾风有了功名之后，他们的这段姻缘也就顺理成章了。
　　然而在面临选择的时候，颜家明显是更加倾向，家世不俗，早就有了一定基础的周公子了。
　　相比之下，顾风这个还没有功名，无财无势的穷小子，自然就成了被抛弃的对象。
　　颜家人很清楚，即便顾风今后走运有了功名，但最后能达到的成就，至多也就和周家现如今这般而已。
　　甚至很有可能连周家的程度都达不到。
　　他颜家想要借势也是借不到的。
　　只要脑子不是太笨，颜家人自然是知道该怎么选择的。
　　所以，最后虽然明知道顾风是被冤枉的，但他们却还是默许了这个结果。
　　今天的这一幕之所以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和他们默许不作为放任周公子下黑手，其实是脱离不了关系的。
　　但你能说颜家人有错吗。
　　人家只是想选个更理想，对颜家更有帮助的女婿而已，人家也没错。
　　错就错在你顾风不识好歹，错就错在你顾风直到现在依然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哪怕你提早个一两年，考上个秀才举人什么的，事情最后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程度。
　　周家人手段的确是有些不够光明，这是无法辩驳的。
　　但这个时代，有权有势就是道理。
　　以成败论英雄的年代，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失败的借口。
　　如果李天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古代人，或许根本就不会参合这件事，即便是参合也不太可能深管下去。
　　毕竟颜家的面子，他这个皇帝也要给的。
　　可李天偏偏不是一个正常的古代人，这件事他不仅要管，而且还要管到底。
　　不为别的，仅是为了颜家三小姐，这件事他也必须要管上一管。
　　如果他今天不插手，后面的结局，他几乎已经可以想到了。
　　无非就是，顾风被毒打一顿之后，被扔在街边自生自灭。
　　而颜家三小姐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还是跟姓周的拜堂。
　　如果她性格刚烈一点，可能会寻短见。
　　但这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婚礼一旦完成，周家已经是颜家名义上姻亲了，而周家也借此攀上了颜家这个大树。
　　即便三小姐最后死了，依然不妨碍周家，颜家之间的纽带关系。
　　用一个三小姐换来一个稳固的关系，对两家都是好事。
　　唯一可惜的可能就是，这种关系要以一个女孩的终身幸福以及以一个男子的一生悔恨作为代价。
　　但这个代价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对他们来说，这个代价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是无数被这种关系破坏了一生幸福的男女的悲哀。
　　如果不知道这件事，李天可以不在乎，毕竟这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他改变不了什么。
　　但此时他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管。
　　“哼，顾风你今天就算说破了天，又能如何，三小姐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嫁到我周家的，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没能生在一个有权有势的世家大族之中。
　　来人，给我将这个捣乱的家伙抓起来，送到官府去，告诉县太爷，三五年之内，本公子不想在街头见到这个人……”
　　见颜家和周家人已经恼羞成怒，准备撕破脸皮直接对顾风下手了。


第1047章 我只单纯看你不爽而已
　　李天再次站了出来，呵呵一声冷笑道，
　　“周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您现在身居何职，官职几品啊，竟然能命令一县之尊，唯命是从！”
　　那姓周的新郎官，这次有时间上下打量李天这个不速之客，见他也不过是一身富商的打扮，料想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冷哼一声道，
　　“本公子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和着姓周的什么关系，是不是和他串谋好了，故意来捣乱的？”
　　李天假装害怕似的道，
　　“不是不是，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说着，李天的眼神猛地一变，一股摄人锋芒横扫在场所有人，冷声道，
　　“我只是单纯的看你这个嚣张跋扈的富二代不爽而已。”
　　“你找死！来人，将这个信口雌黄故意捣乱的家伙，也给本公子抓起来，一并送到县衙去。”
　　见周公子不顾脸面的开始动用家族的关系，颜家人本还想阻拦一下的，毕竟他周家人不要脸，颜家人可还是想要的。
　　但那个颜家长辈，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选择开口。
　　今天颜家的面子已经丢尽了，为了不继续丢下去，也只能如此了，牺牲一个顾风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若是能尽快平息此事，也是值得的。
　　那些凶悍的家丁，一得到命令，立刻开始摩拳擦掌的向着顾风和李天等人包围了过来。
　　见到周家人准备动手了，生怕殃及池鱼的围观百姓们也不知道由谁带头，呼啦一下跑了个干净。
　　李天心中苦笑一下，他本来还指望，能有几个百姓帮他涨涨声势，好好挫一下这个姓周的嚣张气焰呢。
　　谁知道，天生爱看热闹是大明百姓的天性，胆小怕事也是他们的天性。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顺便给了江保一个眼色，让他随机应变。
　　江保一手护着身板孱弱的顾风，一手看似杂乱无章的挥舞着。
　　那几个围上去的家丁，去一个个像是中邪了一样，惨叫着到底不起。
　　另外一边，有两个家丁冲着李天等人冲了过来。
　　原本江保还打算过来帮忙的，却被李天给暗中拒绝了。
　　武林高手李天是打不过，但对付一个区区恶霸的家丁，他还是有点自信的。
　　还不等两个家丁冲过来了，李天手中折扇一抖，自己率先冲了出去，一脚踹飞一个，另一个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被李天一连串的大嘴巴给扇的晕头转向的了。
　　一看自己的一帮家丁，竟然连这么几个人都拿不下，那个周公子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那个热心的百姓报了官，还是县衙收到了周家的消息，一伙气势汹汹的衙役们呼喊着冲了过来。
　　“什么人在此闹事，竟然胆敢在周公子的大婚上捣乱，不想活了是不是！”
　　一听这话，李天心里了然了。
　　“得，这又是一帮趋炎附势，欺凌弱小的混蛋官差。”
　　就算是用脚跟想，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县衙的县官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
　　“算了，既然参合进来了，就一并处理了吧！”
　　官府的人来了，李天自然不会轻易的动手了。
　　一见李天等人停手了，那周公子还以为他们怕了呢。
　　连忙对赶来的官差说道，
　　“李捕头你们来的正好，这几个人无事生非，你们快将他们抓起来。”
　　那捕头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能够讨好姓周的机会，哪里能不卖力。
　　耀武扬威的对手下喊道，
　　“你们也听见了，还等着干什么，还不把人全都给抓起来。”
　　就在这时，江保接到了李天的授意，从袖口中摸出一块金光闪闪的金牌出来。
　　随便在那个捕头的眼前一晃，
　　“瞎了你们的狗眼，认得这东西是什么吗！”
　　金牌一出，果然是所向睥睨。
　　当即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大帮人，呼呼啦啦全都被弄到了县衙。
　　那个不知道干什么去的县官，听说县衙来了一个拿着大内腰牌的人，几乎是一路连滚带爬回来的。
　　李天端坐在县官的椅子上，看着下方一群神色各异的人等。
　　猛地一拍惊堂木，率先点名颜家的那个送亲的长辈。
　　“你是颜家何人，颜家的事情你可能做主！”
　　那人虽不知道李天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身上带着大内的腰牌，指定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等。
　　他颜家虽说连县太爷甚至朝中大臣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但宫里出来的人，他们还是不敢得罪的。
　　十分恭敬的说道，
　　“小人颜纪，乃是现任颜家家住的族第，颜家的事情，多少也能说算一二的！”
　　“那就好！
　　本公子也就不拐外抹角的了。
　　直接和你说了吧，今天你们颜家和周家的婚礼恐怕是办不成了，你可有异议！”
　　颜纪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任凭你官多大，似乎也管不到他人婚丧嫁娶吧。
　　但还不等他开口，李天继续说道，
　　“这个姓周的仅是一个生员还没有任何功名在身，就已经如此的嚣张跋扈了，将来要是做了官，恐怕也是一个横行无忌的贪官污吏。
　　今天本公子就替朝廷摘了他的生员，你可有异议！”
　　这生员一除，就等于是彻底绝了这姓周的仕途之路，可以说姓周的这一辈子算是完蛋了。
　　不管是颜家还是那姓周的怎么可能接受的了这件事。
　　那周公子更是气愤到了极点，完全不在乎李天到底是什么身份了，直接跳起来吼道，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夺了我的生员！”
　　“呵呵，我是谁，这点你不需要知道，也没资格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本公子的话可以代表当今的皇上就可以了。”
　　“我不服，即便你就是当今的陛下，夺了我的功名，也需要一个理由，我不服……”
　　李天继续冷笑道，
　　“好，既然你不服，那本公子就给你一个让你心服口服的理由！”
　　说吧，对一旁的顾风说道，
　　“顾风，你也算饱读诗书，你来说说看，阻人科考，陷害生员是个什么罪名。
　　勾结官员，仗势欺人，又是什么罪名！”


第1048章 仗三十，徒五百
　　顾风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
　　“我大明历来对读书人非常重视，大明律中有明确规定，阻人科考着，构陷考生者，当仗三十，徒五百……
　　勾结官员，横行乡里，视情节严重程度，最高可判斩立决……”
　　斩立决三个字从顾风的嘴里吐出的一瞬间，那周公子居然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他带着有些祈求的神色望向了颜纪，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两句好话。
　　目前县衙之中，恐怕也就只有他能救的了他了。
　　然而，那颜纪就好像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故意忽略了他的目光。
　　其实此时的颜纪心里已经很清楚了，婚礼被顾风和这个神秘人这么一闹，注定是没办法继续办下去了。
　　颜家的颜面已经丢的够多了，不能再继续丢下去了。
　　看情况，这个神秘人是铁了心的要插手这件事了，如此下去，周家估计是彻底完蛋了。
　　与其继续和这个身份神秘的人硬碰硬，去帮助一个明显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周家人，显然已经不符合颜家的利益。
　　还不如顺水推舟，让这次的婚事就此结束，多少也算是能为颜家挽回点颜面。
　　他并不怕李天真的能那他怎么样，毕竟说到底，他们颜家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再加上颜家的名声和地位，不管眼前的这个人是什么人，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下的。
　　的确，正如颜纪想的那样，李天也确实是没想拿颜家怎么样，就算他想，也是没什么借口的。
　　颜家的女儿嫁给谁是颜家人自己的权利，外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没资格管的，即便他是皇帝，也不成！
　　李天看得出来，颜纪是已经打算彻底放弃周家了，嘴角微微翘起，也算是达成了他的此行的目标。
　　随手一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在装死的那个县官。
　　“县太爷，刚刚这位顾公子已经将姓周的罪名说的很清楚了，我想该怎么判，你心里也该有数了吧！”
　　那个县太爷听见这话，双眼一番，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这是什么事啊，现在你才是坐在堂上，既然你都再那个位置上了，怎么判你自己说好了，为什么还要托我下水啊。”
　　这个县官想的也是很好，眼前这个大内出来的人，自己惹不起，那盘根错节的周家自己也惹不起，只要自己能熬过这一次，或许将来还有和周家修复关系的可能。
　　但若是这次的判决由自己来下，可就算是彻底和周家对上了，自己今后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见这个县官好像不是很情愿的样子，李天猛地一拍惊堂木，吓得他浑身一个哆嗦。
　　“怎么本公子说话不好使吗，难不成还要本公子亲自下去请你不成。”
　　李天之所以要这么做，主要还是，他在不暴露身份之前，其实是一点权利也用不上的。
　　即便是有宫里的腰牌也是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出了宫的太监，只能通过给官员施压来为自己做事，本身却不直接出面的原因。
　　因为他没有这个权利，要是真的直接插手了，那就等于是越权，往严重了说，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李天目前遇到的情况和那些出宫办事的太监也差不多。
　　他即便是皇帝，若是在不动用圣旨的情况之下，他直接影响朝廷的机构，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在码头上的时候，直接处理这件事，而是要来到县衙，让这个县太爷出面的原因。
　　虽说，李天也觉得这样很麻烦，但这是大明的规矩，他自然也是不能带头违反的。
　　被李天这么一吓唬，那个县官是彻底的慌了神。
　　没办法，他只好颤颤巍巍的，好像赴死一样，一步步迈上台阶，在判决文书上，重重的盖上了官印。
　　在官印落下之后，几个衙役上前将那周公子，按倒在地，水火棍无情的落下，打的他是惨叫连连。
　　可嘴里依然咒骂不止。
　　“你们竟然如此欺辱本公子，我发誓，不要给我机会，不然我们周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啊！……呀！……啊！……
　　狗官，你不得好死……啊……”
　　仗三十，徒五百里！
　　有李天等人在一旁看着，那些衙役是一点都不敢留手的，结结实实的三十仗，就算是一个武林高手也要被打的躺床上十天半个月的，更何况一个不懂武功的公子哥了。
　　三十仗之后，那姓周的几乎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这姓周的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功名被夺，仕途断绝，再加上此时的刑罚，他这辈子是没有希望翻身了，即便是他们周家再怎么势大，也是没办法的了。
　　李天这一手看似轻巧，实则极狠。
　　这世道，还有比剥夺一个人一生的希望更严重的惩罚吗。
　　那姓周的骂道后来，自己都没有力气了，仅能用一双仇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天和那个县官。
　　李天自然是不怕这种小人物的报复的，但那个县官却不一样。
　　那周家虽然只是一个小地方的世家，可他们的势力想要玩死他这个小小县官还是轻而易举的。
　　虽说这次的判决是他在李天的强迫之下做出来的，但毕竟是他最后落下的官印，周家损失了这么一个本可以前途无量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
　　他们对付不了李天，但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姓周的估计平时人品就不怎么好，一通板子下去之后，竟然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发出了欢呼声。
　　李天也是懒得再看姓周的，直接挥了挥手，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板子虽然打完了，但徒五百里的刑罚还没有结束，等待他的还有至少两三年的流放生活。
　　这件案子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县衙大门关上之后。
　　李天将颜家人顾风以及那个县官都叫到了后堂。
　　颜家三小姐和顾风虽说冤屈得以伸张，可两人最后能否在一起，还是未决之事，他们还是很忧心忡忡的。
　　李天觉得既然已经插手了，那就要管到底。


第1049章 出手帮个小忙
　　他与颜纪坐在上首位置上，其他人或是坐着或是站着，都十分的安静。
　　李天冲着颜纪微微一拱手道，
　　“颜家出了如此的事情，本公子也是非常的惋惜，毕竟颜家的千古美名，很可能就此变得不再完美了。”
　　颜纪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嘀咕道，
　　“还不是因为你的捣乱，不然现在他们估计都该入洞房了。”
　　李天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但本公子并不觉得这次有什么地方做出了。
　　你也看见了，那周公子明显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即便取了三小姐过门，估计也是没办法给三小姐幸福的。”
　　那颜纪还是没有说话，明显还是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毕竟，要是没有李天的插手，他们三小姐虽说可能会一辈子不幸，但颜家却是多了一个姻亲，还是有得赚。
　　李天轻轻一拍桌子，站起来在厅堂里面慢慢的走了两步。
　　然后突然转身对颜纪说道，
　　“你看这样如何，既然三小姐和顾风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不妨就促成他们的好事，这样传扬出去，未尝不是一件没事，你说是吧！”
　　颜纪此时已经被李天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给彻底整蒙了。
　　“这位公子莫不是在说笑，顾风已经不是我颜家的学生，有无功名在身，我颜家的女儿，岂会自甘堕落，下嫁他人……”
　　这话一出，不仅李天眉头微皱，就连顾风三小姐二人，也是一脸的惨白，心若死灰。
　　颜纪说的其实没错，他们颜家不管怎么说也是传承千年的大家族，女儿岂能随随便便就嫁了，若是真的这样，恐怕会比今天这种场面，更加的丢脸。
　　其实这就是现实，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想法之一。
　　虽说民间也有张生夜会崔莺莺这样的戏码流传。
　　但那张生是什么人，博学多才，将来前途光明且不说，他的同僚不是大官就是将军，拥有这样的人脉本身就是一种财富。
　　不然人家官宦出身的崔家小姐凭什么能看得上你一个穷酸书生。
　　但现在的顾风有什么，除了两袖清风，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
　　即便是颜家人同意了，将三小姐许配给他，他要用什么来养活三小姐，难不成要堂堂颜家的三小姐陪他一起去要犯吗！
　　三小姐能同意，她的父母家人又岂会同意。
　　即便他们最后排除万难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可是一个出身世家，从小衣食无忧的大小姐，真的能习惯和顾风今后风餐露宿的那种苦日子吗。
　　古时候讲究门当户对，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顾风若是还有功名在身，将来有考中进士的可能，或许颜家还会考虑一下。
　　但现在，他们宁可三小姐终身不嫁，也是不会同意，让自己女儿跟着他去受苦的。
　　李天又何尝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颜纪依然十分反对他们俩在一起。
　　说来说去，还不是嫌弃顾风是个穷光蛋，是个没有前途的人吗！
　　他也不拐外抹角了，直接说道，
　　“顾风此时虽说没有功名在身，但从刚才他能熟练的背诵出大明律来看，他的才学还是货真价实的。
　　如果本公子能帮助他恢复功名，甚至帮助他直接去参加这一次的科考，颜家是否会重新考虑一下他们二人的婚事呢。”
　　听到这话，不仅颜纪眼睛一亮，顾风三小姐二人更是，惊喜的眼泪都快直接落下来了。
　　其实，如果颜家真的考虑让帮助顾风，重新恢复他的功名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只不过，即便此时恢复了，他依然要经历，乡试，会试等一系列的考核才能取得功名。
　　即使一切顺利，也至少三年之后，顾风才有资格迎娶三小姐。
　　但顾风能的得了三年，可三小姐能否的得了呢。
　　这年头姑娘年级到了，却不出嫁可是会遭人闲话的。
　　再说了，堂堂颜家岂会真的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缘由，白白浪费三小姐的三年时光。
　　这其实也是，颜纪先前依然非常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李天既然说有办法离开恢复他的功名，甚至让他又机会参加一个月之后的会试。
　　这基本上就等同于，一步登天，直接跳过了中考高考，直接面临毕业答辩了啊。
　　若是真的如此，不用一个月，顾风到底能不能取得功名，是否值得颜家继续投资，就可一目了然。
　　三五年颜家人等不了，但区区一个月，还是没啥问题的。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没有和老夫说笑？”
　　李天十分自信的一笑，
　　“本公子既然能说的出口，自然是有这个本事的。”
　　颜家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们张张嘴说是帮顾风恢复生员的身份，让他有资格参加科举，还是能做到的。
　　但要说像李天这样直接让人跳过乡试，府试，直接参加会试，不要说他颜家人做不到，就连朝中的那些重臣也未必有这个能力。
　　李天说着话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经过了仔细的思考的。
　　这顾风功底到底怎么样，他也不是很清楚，也没办法当场考证。
　　但仅凭刚刚他脱口而出大明律的能力，在李天看来，即便他在科举上没什么建树，但至少在司法方面还是有一定发挥空间的。
　　而杨士奇手下的司法衙门，正要迎来一个扩张的阶段，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即便顾风到时候真的考的不是很顺利落榜了，他也有办法，让他在朝廷中混个一官半职的。
　　这也是他有底气说出那句话的底气之一。
　　得到李天的确定回答之后，顾风和三小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感激的练练给李天磕头，
　　“多谢恩公，恩公的仗义出手，等于是一下挽救了我和三小姐两个人，顾风将来但凡有丁点成就，必然不忘恩公的大恩大德。
　　顾风现在这里给恩公你扣头了。”
　　李天呵呵一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上前将两人拉起。
　　“都起来吧，这件事对于本公子来说，仅是动动嘴皮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1050章 又拉上战车一个
　　说着，李天将自己手里的折扇递给了顾风。
　　“到时候，若是有人阻拦你，你就将这个折扇递给那人看，那人见到此物之后，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顾风像是迎接圣旨一般，郑重的将折扇接在手里。
　　此时这一个小小的折扇，就仿佛有了千钧重量了一般。
　　他不仅代表着，顾风可以重新参加科举，还代表着两个有情人最终是否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以说，这原本平平常常的一个死物，此时却仿佛有了生命一样，无比的贵重。
　　手里捧着这重比千钧的折扇，顾风整个人激动的，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不知道小人是否有幸知道恩公的名讳，也好让小人将来知道该怎么报答恩公……”
　　李天微微一笑，
　　“这个就不必了，你若是肯努力，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本公子是谁……！”
　　他后面其实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其实就是，你若是不努力，连我的面都见不到，那你还报答个屁啊！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的太透，大家也都能明白。
　　李天直到现在都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们若是还这么不识趣的刨根问底，那就是真的不识抬举了。
　　“恩公放心，小人绝对不会辜负恩公的信任，这份恩情，小人将来就算是肝脑涂地也会报答！”
　　将二人扶起来之后，李天仅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都出去了，房间中仅留下了颜纪一个人。
　　见房间中没有外人了，颜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压低了声音道，
　　“先前小人不知道您就是当今陛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李天苦笑着叹息了一声，先前他的确隐藏的很好，这颜纪虽说怀疑了，但并不确定。
　　但当他拿出那只扇子，说出这东西可以让顾风无人敢阻拦的话之后。
　　颜纪就已经猜到了李天的身份。
　　顾风二人见识有限，认不出李天来，但颜纪不管怎么说，也算得上是颜家的二把手，以他的见识和眼光，要是再认不出李天来，那才是不合理的。
　　李天淡淡的说道，
　　“好了，起来吧，朕这次是微服出巡，不想声张，若不是实在看不惯那周公子的所作所为，朕也是不想管你们这档子闲事的。”
　　身份没揭破之前，颜纪还能凭借颜家的身份和面子，不怎么给李天好脸色看，但现在身份已经确认了。
　　他要是还敢不把李天当回事，那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了，弄不好他们颜家被一怒之下满门抄斩也不是没可能。
　　“陛下教训的是，若不是陛下及时出手，颜家恐怕此时已经酿成大祸了。”
　　“行了，这些客套话就免了吧。
　　你们这些个大家族心里的那点弯弯绕，朕还是略知一二的。
　　为了和其他家族建立稳固的关系，牺牲区区一个女儿的幸福，对你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朕不信，你们从前就不知道这姓周的家伙是个什么样的混蛋玩意……”
　　一句话说的颜纪是冷汗直流，只顾着一直点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李天见他害怕成这个样子，叹息了一声道，
　　“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朕今天碰巧遇上了，还能插手管一管，那些碰不上的，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
　　你也不用害怕，朕这次之所以出手，仅仅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帮一帮这对苦命的鸳鸯，和你们颜家没什么关系。”
　　说道这里，颜纪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事情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
　　李天最后对颜纪说道，
　　“你们颜家一直都是儒林的精神领袖之一，朕其实也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和你们颜家的家主聊上几句的，只可惜一直都没什么机会！”
　　颜纪心思一动，赶紧说道，
　　“此地距离颜家也不是很远，陛下若有空闲，咱们现在出发，明日不到天亮就能感到，相信家兄见到陛下必然也会大喜过望的。”
　　李天淡淡的摇了摇头道，
　　“还是算了吧，朕这次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耽搁不得时间。
　　不过朕这里倒是有个非常好得建议，不知道你们颜家是否有兴趣。”
　　“陛下尽管说，只要我颜家上下弄帮得上陛下的忙，是颜家的荣幸！”
　　李天嘴角微微上翘，他等的就是颜纪这句话，这也是他特意将颜纪留下，还主动暴露身份的原因。
　　“朕打算在京城实行免费的义务教育，目前仅是得到了孔家的支持，进一个孔家还是有点力所不及。
　　你们颜家和孔家源远流长，同为儒林领袖，若是能得到颜家的帮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生怕颜纪听不懂是什么义务教育，李天将义务教育从头到尾给他解释了一遍！
　　待颜纪明白了这义务教育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后，整个人忍不住的狂喜起来，激动地双手颤抖不已。
　　“陛下当真愿意将这造福千秋的丰功伟绩交托到我们颜家的手上？”
　　“那是当然了，朕所说对你们颜家为了拉拢其他家族不惜牺牲儿女的幸福这件事有所不齿，但对你们颜家的家训和颜家人的才学还是非常认可的。
　　这义务教育是造福万民的大事，若是能由你们颜家和孔家这样的儒林领袖参与其中，自然是天下读书人都愿意看到的，你说是不是……”
　　颜纪选择性的忽略了李天的前半句话，用力的点着头说道，
　　“陛下，这件事我就能代替我兄长决定，陛下放心，小人这就立马回去，立刻组织人手赶往京城，帮助陛下完成这宏大的目标！”
　　“如此甚好，那朕就在这里先代替将来万千学子们，谢过你们颜家的襄助了！”
　　“陛下言重了，这件事不仅功在千秋，更是让我颜家一展报复的绝好机会，陛下能给颜家这个机会。
　　已经是对颜家的莫大恩德了，即便陛下没有要求，我颜家也有责任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李天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笑意，但却转瞬即逝。
　　“如此，就拜托颜公了……”


第1051章 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消息，可以说是颜纪今天听到的最让人开心的一个消息了。
　　甚至比在这里偶遇皇帝更让人开心。
　　相比之下，今天顾风得到陛下的看中，亲自提拔他，让他们颜家可能要多出一个人才，还要让人开心无数倍。
　　不管将来顾风到底会有怎么样的成就，就算是他当上了朝廷一品大员，其实对颜家的帮助，还是很有限的。
　　可李天后来提出的这件事，却是实打实的对整个颜家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的。
　　如果这件事真的成了，那他们颜家很有可能会一跃成为全大明，在儒家地位仅次于孔家的存在。
　　甚至他们要是努力一点，要说超越孔家成为大明最强的一个家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此大事，如此激动人心的好事，颜纪如何能不激动。
　　激动的他，甚至已经完全忘记了，今天婚礼给颜家带来的名声上的损失，甚至已经不怎么在乎，顾风和三小姐的事情。
　　从后堂出来的时候，他的两只脚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整个人仿佛飘在空中似的，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要是自己愿意，自己甚至都都可以飘起来。
　　“二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被家仆连续呼唤了好几声，颜纪这才回过神来。
　　“哦没什么，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咱们立马回家，一颗都不要耽误。”
　　下人、家仆们，此时还不知道，后堂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疑惑的盯着颜纪。
　　“老爷，和周家的婚礼，不继续了吗，那下了船的嫁妆什么的……该怎么办！”
　　颜纪猛地提高了声音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提周家干什么，东西怎么搬下船的，怎么给我装回去啊。”
　　他这一句话，算是彻底给今天的事情定了性，三小姐和周家的婚事算是彻底吹了。
　　这些下人和那些围观的吃瓜群众差不多，知道的真相也并不比他们多多少。
　　见自家二老爷，先前还是一脸的苦大仇深的样子，但现在却满脸春风的样子，实在是让他们很不理解。
　　“头一次见到，退婚还退的如此兴高采烈的，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
　　李天等人不管是在码头管闲事，还是在县衙打姓周的板子，即便是加上和颜纪等人在后堂说话，加起来也不过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不算很长，但也足够周家人接到消息了。
　　帮了顾风二人有机会在一起，已经是李天能做的极限了，生下的事情，他就不好再参与了，不然可能真的会惹上麻烦，脱不开身了。
　　颜家人从县衙出来，正巧和匆匆赶来的周家碰上了，一场好戏即将上演，可惜的是作为幕后黑手的李天等人，却是没办法看到这么精彩的场面了。
　　给颜家支招完事之后，李天他们几个就偷偷的从县衙的后门离开了。
　　直到他们乔装打扮之后，来到一家酒楼，孙若微等人依旧没有停止对这件事的讨论。
　　“哈哈，你们是没看见那个周公子最后求饶时候的惨样，真是太解气了。”
　　张清欢所说心里也是赞同李天这次的做法的。
　　可她毕竟也是一个比较传统，比较相信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人，始终感觉，一个女孩子家的不经过父母的允许就和他的男人交往，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十分不合礼仪的事情。
　　殊不知，其实她也算是这些不合礼仪中的一个。
　　李天看出了，张清欢好像心中还是有些疙瘩，轻轻一笑，对她开解道，
　　“清欢，你是不是觉得，咱们今天这么做有些过分了。
　　人家好好的一段姻缘，被咱们给搅合黄了，有些不道德是不是！”
　　张清欢想要点头，却又犹豫了。
　　“清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李天呵呵一笑，
　　“相公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姻缘天定，咱们无端插手，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张清欢虽说没有点头，但神情上的细微变化，还是出卖了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李天苦笑了一下，
　　“清欢，你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件事纠结。
　　即便那个周公子是一个知书达理，为人周正的人，相公我岂是也是不遵命赞同他们在一起的。”
　　“或许，从表面上来看，他们一个出身千年世家，一个出身后起之秀，门当户对，再也没有比他们这样更适合在一起的人了。”
　　“但其实不然。
　　不管外人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对未来的畅享多么的吸引人。
　　但实际上只有被强行凑在一起的两个人，才知道，这样的婚姻，其实根本就是一场包裹在婚姻中的联姻。
　　是以牺牲两个人的幸福为代价，单纯为了让两个家族有所联系的牺牲品！”
　　“如果将来，两家都好好的，那自然是好的。
　　夫妻和睦，合家欢乐，倒也没什么。”
　　“可清欢，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他们两家中的一家突然没落了，甚至因为什么事，被株连，导致全家衰亡。
　　那个时候，你觉得这分婚姻还能维持的下去吗！”
　　张清欢沉默了。
　　因为李天说的事情，并不是猜想，而是在现实中可能真实发生的事情。
　　为了避祸，将妻子或者女婿撵出家门，自生自灭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发生的还少吗。
　　在这个一切都以利益为上的时代，有的关系需要维系经营，但有的关系他们却是避之不及，生怕活殃及池鱼。
　　就拿张清欢他们家自己来说吧。
　　当时，张家遇难，母亲的亲族，第一时间宣布，将他们这个女儿从家族中除名，迫不及待的撇清了和张家的关系。
　　她当时找遍了当年的那些亲戚们，在大难临头时，还愿意帮你一把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此时的她也算是多少明白了一点。
　　李天绕这么大的，主要想告诉张清欢的就是。
　　两个人的婚姻有的时候，看似是幸福的结合，但其实不过是作为利益交换的工具而已。
　　为了利益强行将两个原本可以拥有更幸福人生的人，生生捏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不合道理的事情。


第1052章 江南小镇
　　“婚姻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选择，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
　　若是仅被人拿来当做联姻的筹码，那也太可悲了。
　　虽说，我也不能确定，他们将来是否真的会幸福的生活下去。
　　但我至少给了他们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能够自主选择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选择两个字，在张清欢的心里，反复的被咀嚼。
　　良久，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是啊，相公并没有真的确定什么事情，仅是给了他们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而已。
　　他们最终是否会在一起，最终是否能一直幸福下去，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的选择。
　　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这一次，他们至少是将主动选择的权利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而正如相公所说，一个人一生中，能选择命运的机会，真的不多啊！”
　　“相公你说的对，是清欢短视了。”
　　李天也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将她揽在怀中，
　　“说什么傻话呢，谁不是从一件件事情之中，一步步看清这个世界的。”
　　一件足以影响很多人后半生轨迹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但李天他们的脚步却并没有停止。
　　在济宁府几人放松的玩耍了一天之后，轮船继续向南行驶。
　　经过了几次调整和停靠检修之后，船员们差不多已经彻底熟悉了轮船的各项性能，接下来的三分之一的路程，他们三天不到的时间就走完了。
　　不过，李天算算日子之后发现，郑和等人虽说提前不少天出发的，但想要等到他们的到来，至少还需要三天的时间。
　　为了等他们，李天决定，在南京城外再等几天，等他们到达之后再进城。
　　之所以这样，倒不是因为李天怕死，担心没有新军的保护，有人会刺杀自己。
　　而是他不想打没有准备的仗。
　　如果这次仅是他一个人，没有张清欢等人在身旁，他其实想怎么来都成，但多了接女孩在身边，万一真的出现了什么事情，可就没办法了。
　　关键时刻，即便是自己下死命令，估计江保也会保护自己，而不是去保护她们几个的。
　　为了让自己省心，也为了让江保等人省心，他最终还是决定，等两天再说。
　　他们到达南京城附近的时候，正巧是晚上，再加上这个地方本来是就是临时停靠的小地方，也不是很热闹。
　　在船上憋了好几天的众人，也就没急着去街上闲逛，准备晚上先休息，明天有时间了再说。
　　但他们几个实在是是受够了，船上的封闭气氛，说什么也不愿在船上对付一宿。
　　没办法，李天只好带着她们几个来到这个小镇上想找了一家客栈休息一夜。
　　让李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小镇从前是人不多，但最近因为南京方面传出来很多真真假假的消息。
　　南京城附近来了不少的打算浑说摸鱼的江湖中人。
　　镇上的客栈，几乎全都是爆满的状态。
　　这些人中，有很多是普贤和尚等人召集的人手，但更多的则是一些什么都不知道，单纯是想来这边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出人头地机会的正牌江湖中人。
　　南京城目前毕竟还是大明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各种消费自然是贵的吓人。
　　一些没啥经济能力，在南京有没有亲朋招待的江湖中人，就选择了这个距离南京城很近，但消费却便宜很的地方，作为暂时落脚的地方。
　　李天等人在小镇上转悠了一大圈，却始终没能找到有空房的客栈。
　　“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还是回船上去对付一宿吧，船上虽说空间有限，但也总比和一大帮江湖中人挤在一起要强吧！”
　　张清欢自然是举双手赞成李天的这个提议的。
　　可孙若微和索菲亚却是十分的想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想要看看真实的江湖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们俩说什么，都不愿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
　　没办法，既然他们坚持，李天也只好使出了绝招，‘家财万贯之术’。
　　花了比平时房钱贵了三四倍的价格，从一个有房的江湖中人手里，买下了一个房间。
　　几个人挤进这个估计不足二十平的小房间中。
　　活动都非常的费劲，更别说好好休息了。
　　看着只有一张床的卧室。
　　李天心理是非常高兴的，虽说张清欢在身边，他做不了什么，但能和几个女孩同床共枕，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啊。
　　可让李天没想到的是，三个女孩同时扑到了床上，却把也想凑过去的李天给撵了出来。
　　“相公，今天就委屈你一晚吧，我们先睡下了。”
　　被人嫌弃了，美梦破碎了。
　　李天也只能强忍着心里的不爽。
　　但听着三个女孩在里间叽叽喳喳的说悄悄话的声音，他最终还是忍受不了。
　　所幸，推开了房门，下到了楼下，打算喝点酒解闷。
　　虽说已经是大晚上的了，可楼下依然非常的热闹。
　　互相拼酒，大声吆喝的声音，不绝于耳。
　　看着这帮打算喝道天亮的家伙，李天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啊，这就是江湖中人的日常吗！
　　只是不知道，他们之中有没有段誉，乔峰之类的真正英雄豪杰。”
　　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一个殷勤的店小二就跑了过来，
　　“客官，打算来点什么，我们这里有刚到的上好竹叶青，客官不来点吗！”
　　李天微微一笑，
　　“那好，就来点竹叶青，另外再上几个小菜，要快……”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好！”
　　这店小二之所以这么热情，主要还是因为，这里面虽说坐满了人，但真正单独点菜喝酒的人其实并不多。
　　这些人在这边坐着不走，也不吃东西喝东西，主要是还是因为没钱。
　　仅有的几个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也不过是碰上了一个有钱的主，有人请客而已。
　　李天这边刚坐下，还准备听听，这些江湖中人，平日里都聊些什么，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第1053章 骗吃骗喝？
　　没成想，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个十分自来熟的家伙，做到了他的对面。
　　“这位兄弟，看着面生，应该是才来这里没多久吧！”
　　李天打眼瞅了那人一眼。
　　个头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壮，面向也说不上俊朗奇异，活脱脱一个路人甲的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他本不想搭理这个家伙的，但人家已经主动打招呼了，自己不说点什么，好像也不是很好。
　　于是他点了点头，
　　“的确，本公子是今天才到的这里！”
　　那人见李天回应了，立马变得更加的热切了，一边又像李天靠近了一点，一边说道，
　　“那兄弟你可算是来着了，听说，南京那边马上就要有一件大事要发生了，正是咱们这些人，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啊。”
　　听到这话，李天心中微微一动。
　　“这家伙好像真知道点什么似的，我这才刚到这里，这家伙怎么知道，南京城即将变天了呢！
　　该不会是，我这一路上其实都在被人监视，他们早就知晓了我的行踪吧！”
　　虽说，李天并没有特别刻意的隐藏自己的行踪，甚至还在趁着上岸游玩的时候，管了两件闲事。
　　但弄得现如今，连一个小酒馆里面的一个路人都知道了自己的消息，这就有点离谱了吧！
　　他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可下一刻，那个家伙见李天好像没什么惊讶的意思，他就继续说道，
　　“听说前几天，那边已经开始招募人手了，现在过去虽说已经有点晚了，不过没有关系，先行动的那些人，也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没准，咱们这些后去的人才是真正的黄雀也说不定呢。”
　　李天眉头一皱，忽然觉得，这家伙说的事情，好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似的。
　　于是他尝试着问道，
　　“本公子只是闲来无事，听说这边有热闹看，就顺道过来了，至于这边要发生什么大事，还真是不太清楚。
　　不知道这位兄弟可否指点一二。”
　　那人一听李天这话，嘴角顿时露出了一个十分满意的笑容。
　　看着被小二端上来的几样小菜，和那一壶酒香扑鼻的竹叶青。
　　这家伙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还不停的用眼神示意李天，生怕李天看不出来看他也想吃的意思。
　　这个时候，李天算是彻底明白这个家伙主动上前和自己打招呼，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奶奶的，还以为碰上了一个什么情报贩子了，没成想居然是个打算混吃混喝的家伙啊。”
　　不过，李天虽然看穿了这个家伙的意图，却并没有撵走此人，而是顺着他的意思，邀请他一同吃喝。
　　那家伙果然没有辜负李天的期望，仿佛是饿了好几天的饿死鬼似的，一得到李天的应允，连忙狼吞虎咽起来，甚至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李天本来就不怎么饿，所幸也就不吃了，全都让给了这家伙。
　　一边慢慢的喝酒，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狼吞虎咽。
　　“不急不急，慢慢吃，不够本公子在帮你要点。”
　　好在哪个家伙，还算是有点要脸的人，虽说几样小菜也没怎么吃饱，但也足够他再坚持几天的了。
　　风卷残云般打扫完最后一点食物之后，那家伙见李天居然一点都没动，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位公子见笑了，我饿了好几天了，实在是……”
　　“无妨，你我二人能在这小小的客栈中遇上也算是一种缘分，区区几样小菜，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家伙估计也是觉得吃了人家的东西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神情十分郑重的靠近了李天，用仅有他们俩能听见的低声对他说道，
　　“公子如此大方，兄弟我也不能白吃了您的东西。
　　我这里有一个绝密的消息，要透露给公子你，希望能帮公子你免去一场灾祸。”
　　李天其实已经不信他能说出什么对自己有用的信息了。
　　不过还是表示很好奇的说道，
　　“哦？是什么消息，要是真的对本公子有用，兄弟接下里几天的饭钱，本公子全包了。”
　　那家伙左右看了看，感觉没人盯着自己这边看，然后才低声对李天说道，
　　“公子您也看到了，这个小镇这么偏远的地方，已经住满了江湖中人，距离这里不远的南京城，江湖中人只会更多，不会少。
　　但公子可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的吗！”
　　李天当然知道了，他还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杨素问等人发回来的密信，早就知道，普济和尚等人，到处散播，南京城即将有一个宝藏现世，吸引江湖中人的到来。
　　然后他们浑水摸鱼，将自己的人混入其中，用来迷惑朝廷。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根本就用不着眼前这个家伙告诉他。
　　“这个吗，本公子还真是不清楚，难不成兄台知道！”
　　那人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不瞒公子您说，这个消息还是我一个好兄弟，搭上了小命才打探出来的。
　　公子用一顿酒菜换取这个秘密，其实也不算亏。”
　　“那你就说说看，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如果有道理，本公子先前说的话，绝对作数。”
　　那人东张西望确认了好几次，没人专注他之后，才慢慢的对李天说道，
　　“其实，这一切都是个骗局，那些什么宝藏的传闻，根本就是被一些人故意散播出来的。
　　而他们真正的目的，以我估计，很有可能是冲着现如今正在南京城的太子等人。”
　　听到这话，李天倒是有些吃惊了。
　　“这家伙虽说猜的不对，但距离真想已经很接近，倒也不容易。”
　　李天依旧装出一副十分镇定的样子，轻笑一声道，
　　“此话怎讲，据我所知，那太子殿下，好像和江湖中人无什么瓜葛吧，要说这么多江湖中人，齐聚南京，仅是为了一个太子，别公子是决然不信的。”
　　然而，让李天没想到的是，那人只是呵呵一笑，然后立马换了一副神情道，
　　“公子果然不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一样，一听就上当了。”


第1054章 惊喜的发现
　　这个家伙原本是想随便弄个假消息来糊弄李天的，没成想李天其实直到的比他多得多，根本就不上套。
　　眼见这个说辞没办法忽悠住李天，那家伙眼珠乱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决定说点靠谱的消息给李天。
　　“嘿嘿，公子见谅，小人也就肚子里这点消息还算值钱了，本想货比三家，小小的赚上一笔的，却没想到公子竟然如此的慧眼如炬，小人要是再不拿出点真消息，就太对不起公子您了。”
　　说完，他偷偷从怀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来。
　　仔细将其打开，然后将一封看似密信的东西，递给了李天。
　　并且郑重的说道，
　　“公子，这就是我那个兄弟，用身家性命换来的东西，小人孤家寡人一个，有口吃的就行，可那个兄弟还有家人要养活，您看能不能……”
　　这话什么意思，李天自然是知道的，无非就是想要更多的钱而已。
　　区区一顿酒菜，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用度的几十两银子，李天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眼前这个家伙，肚子里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
　　李天并没有急着给他什么承诺，而是轻轻打开了那封密信，随意的看了两眼。
　　但仅是这两眼，却让李天神情微微一震，彻底被信中内容给吸引了过去。
　　虽说这份信被称之为密信，但里面的内容，却并不怎么秘密，甚至可以说，好像是一封很平常的信。
　　不过，那只是放在不知道内情的看来才是如此。
　　如果被一个对南京此时状态有所了解的人看到，这封信也就成了价值连城的密信。
　　信中的内容其实很简单。
　　只是简单的以命令的口吻说，让某个帮派的某个堂主，率领自己的手下，前往某个村落驻扎，期间不可以暴露身份，严密的监视过往的行人，稍有风吹草动，立刻禀报。
　　这封信如果落到了一个普通江湖中人的手里，价值是非常有限的，毕竟以现如今南京城以及周边的环境来看。
　　类似这种某个小门派的人员调动的事情，每天不知道会发生多少。
　　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但若是让一个对南京周边驻军分布有所了解的人，看到这封密信之后，就会发现。
　　信中提到的那个小山村，位置十分的特殊，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为过。
　　小山村的另一侧是一个驻扎着几千人的军营，而另一边则是一马平川直达南京城下的通道。
　　这个位置被人占据，如果南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需要一两百人，严防死守，至少能拖住这几千人马一两天的时间。
　　如果以最坏的打算计算，南京城那边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千人的军队，算是彻底废了，什么力气都使不上。
　　本来，像这种重要的关口，其实是有官兵常年驻扎，就是为了防备这样的情况出现的。
　　可随着这些年，南京官场的腐化程度越来越严重，为了削减开支，原本在这里驻防的官兵早就被裁撤了。
　　而原本驻军驻扎时留下的房舍，现如今却成了一群原本无家可归的百姓，暂时落脚的地方。
　　原本李天对这些情况也不是很了解的，但在船上的这段时间，他是在闲得无聊，通过各种手段，弄来了很多南京周边的驻防图观看。
　　曾经关注过这个地方。
　　这才能第一眼就看出这封密信中隐藏的信息。
　　但他对南京周边的驻防有所了解，还说得通，可眼前这个邋遢的家伙，为什么也知道，这就让李天十分的好奇了。
　　他将自己心里的震惊隐藏了起来，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对那个家伙说道，
　　“这东西，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吧！”
　　那家伙原本可是信心满满，听到李天这话，顿时着急了。
　　连忙将密信接了过来，指着其中那个村落的名字对李天说道，
　　“公子，难道您看不出来吗，这帮人占据了这个地方，明显是针对不远处的那支驻防的官兵啊。
　　咱们常年行走江湖的人，都有个基本的常识，不到万不得已，性命攸关的时候，是绝不会主动去招惹官兵和朝廷的人马的。
　　但这些人，明知道那边驻扎着几千朝廷的官兵，还要去这个地方，而且一去就是几百人。
　　这要还是不能不说他们心怀不轨，小人就想不到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了。”
　　李天摇头轻笑道，
　　“没准他们仅是因为没地方去，随便找了个地方暂时落脚呢！”
　　那人苦笑了一下道，
　　“如果仅是如此，那他们为什么会将知道这封信内容的人，全都给杀了呢，可怜我那兄弟，身手也算得上是不俗，却还是被他们一帮人围攻，落得个惨死当场的结局。”
　　到了这个时候，李天也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真正看出来这封密信不简单的并不是眼前这个家伙，而是他口中那个已经死了的兄弟。
　　这东西非常有价值，估计也是那个人临死之前对他说的。
　　只不过这家伙认识的人也没多少，这东西先前放在他手里，一直没能体现出什么价值来。
　　要不是因为李天请他大吃了一顿，估计他也不会将这东西拿出来，作为谢礼。
　　说实话，这封信对绝大多数江湖中人来说，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也就是遇上李天这种对南京周边布防有所了解的人才能看的出这封信的价值所在。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在李天之前曾经把这封信给过多少人看过，以这家户现如今的狼狈模样来看，他是一次都没成功过。
　　这东西虽说很有价值，让李天多少了解了一些，普贤和尚等人的初步计划，花个几十两银子买到这么一个情报，对李天来说还是非常值得的。
　　不过，李天也不打算，就这么简单的把钱给了。
　　于是李天对那个家伙说道，
　　“信对我来说，也算是有点价值，但还值得本公子花几十两银子来买。
　　这样吧，如果你能再弄到一两封，和这个差不多的内容的信，本公子以每一封十两银子价格收，你有多少，本公子要多少。”


第1055章 花钱买情报
　　一听这话，眼前这个家伙，顿时来的精神。
　　其实这家伙将这封信当成宝贝送给李天的时候，心里也是没底的，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李天嫌弃，臭骂一顿的打算了。
　　若不是，他那个兄弟临死之前跟他说过，这封信很重要，估计他早就将这东西当废纸给扔了。
　　但没成想，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等到了一个真正懂得这封信价值的人。
　　其实，这家伙手里不止这一封信，而是有好多封。
　　至于他手里为什么有这么多信，还要从他和他那个兄弟的身份说起。
　　他们几个虽说也是江湖中人，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至多只能算是江湖人中最低级的那一伙。
　　因为，他们其实就是一帮扒手，小偷。
　　顺手牵羊，偷人钱财才是他们的主业。
　　只不过，他们来的有些晚了，真正有钱的人都已经聚集在南京城里了。
　　留在外面的，有钱的，没几个不说，而且各个机灵警觉，以他们这种微末手段，想要从这帮人手里偷钱出来，难度和危险程度可是一下子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那个兄弟，正是因为偷了不该偷的东西，被人发现之后，追杀致死的。
　　有了前车之鉴，这家伙最近被吓坏了，虽说有一身的偷盗本事，却再也不敢随意的打别人包裹的主意了。
　　这才有了，饿了好几天，有些饥不择食，到处和人套近乎的情况。
　　幸运的是，他今天遇上了李天，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一顿毒打估计是免不了的了。
　　听到李天鼓励他继续去偷东西，这家伙一开始心里是拒绝的。
　　但听到李天说，会以一封信十两银子的价钱收，他的心思再次活泛了起来。
　　偷信这种事情，可是比偷钱容易的多了。
　　毕竟信非常的轻，即便被偷了，也是很难被发现的。
　　但钱就不同了，一袋子钱，重量可是不轻，身上一下子少了那么大一块分量的东西，只要不是傻子，极少有人感觉不出来。
　　如果李天说的是真的，凭他的能力，一天赚个百八十两银子，应该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要知道，他们目前落脚的这个地方，虽说不是什么繁华地界，但却是通往南京城北门必须要经过的地方。
　　每天这个地方人来人往的可是一点都不比，其他几个城门少的。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来南京的各色人等是越来越多，身上携带密信的人估计也少不了。
　　这没准还真是一个发家致富的绝好机会呢。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如果小人真的能弄来这样的信，公子你当真会以十两银子的价格收！”
　　李天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本公子向来说话算话，只要你能弄得来，有多少本公子收多少。
　　不过咱们事先说好了，一般的家书，没用的信之类……可不算……”
　　那家伙在心里稍微盘算了一下，最后还是用力的点头道，
　　“如此，公子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明天小人必给您送来一堆！”
　　其实李天心里对眼前这个家伙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的。
　　毕竟密信这种东西，能偶尔得到一封，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每天得到一堆，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但这并不妨碍李天下这一步闲棋。
　　毕竟相比如此重要的消息，一封信十两银子的价格，简直是太划算了。
　　即便眼前这家伙，最后没能获得更多的密信，他也没什么损失，但既然有这个机会，稍微尝试一番，也耽误不了多少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小镇各色人等都有，相信和你一样拥有特殊本事的人，也不在少数。
　　你可以将本公子收购密信的消息传出去，其他人获得密信，只要有价值，本公子一律以十两银子一封的价格收。
　　没多一封，就给你二两银子的额外赏钱。
　　你若是本事足够大，一天能弄来一百封密信，那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获得二百两银子，这可是你发财的大好机会啊。”
　　一天赚二百两银子。
　　这几乎是眼前这个家伙，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差点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昏过去。
　　就差当场给李天磕头了。
　　“公子放心，我乔三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虽然不敢说，将所有经过此地的密信全都给您弄来，但弄来一半，我乔三还是有把握的，我这就去联系人手，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李天十分淡定的点了点头，
　　“去吧，尽量小心一点，本公子可不希望明天收到你被人砍去了双手的消息。”
　　乔三自信的一笑，
　　“公子放心，即便小人真的被抓了，也绝对不会泄露公子您半点消息的……”
　　李天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一个角落中的一副江湖中人打扮的江保等人，微微一笑，
　　“你尽管去做好你的事情就好了，本公子的安全，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那乔三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转身离去了。
　　待乔三离开，李天心情好了不少，又点了几道小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估计是有人见到乔三这样一个小混混模样的人都能得到李天的招待，很多同样没啥钱，又想混点酒菜吃的人就想上前和李天套近乎。
　　李天也是来者不拒，但看人的眼光却是高了很多。
　　没有特殊才华，又不能给他带来实际好处的人，李天也是看不上眼的。
　　有个纯粹想混吃混喝的家伙，被李天婉言谢绝了之后，估计是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直接翻脸了。
　　上前一把抓住了李天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
　　“小子，本大爷有幸让你请喝酒，你小子居然不给面子，看样子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一见居然有人敢对李天动手动脚的，隐藏在一旁的护卫当即就准备动手。
　　但李天却十分仔细的微微一笑，暗中止住了他们。
　　和颜悦色的对眼前那人说道，
　　“这位兄台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不然伤到了谁，都不好看是不是！”


第1056章 被人欺负？不存在的！
　　酒馆中江湖中人打架闹事的事情，实在太平常不过了，若不是因为两人都有点与众不同，估计没几个人会注意到他们。
　　这个故意找李天麻烦的家伙，也算是这个酒馆中的一个刺头，很多人都认识了。
　　见他又来欺负人了，几乎所有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将目光投了过来。
　　“这家伙是谁，怎么这么倒霉，居然被那个家伙给盯上了。”
　　“不知道，估计是今天刚来此地的吧。
　　看他那一身穿着，像是个有钱家的公子，这下估计是要大出血了。”
　　那个光头大汉，见李天好像有点要服软的意思。
　　理所当然的放开了抓住李天衣领的手，然后大刺拉拉的做了下去。
　　眉毛一挑，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他们好酒好肉的都端上来了。”
　　李天也不生气，轻轻整理了一下，衣领的褶皱，对一旁脸色煞白的店小二说道，
　　“去上酒上菜吧，本公子被这位好汉喝上两杯！”
　　“哼，还算你识相。
　　今天大爷我心情好，要是放在平时，大爷我早就废了你的手脚扔出门去了！”
　　李天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没等多久，大鱼大肉的就上了一大桌子。
　　那个光头毫无顾忌的开始大吃大喝。
　　估计是他酒量也不咋地，才几杯下肚，意识就有些亢奋了，开始胡言乱语。
　　“想当年，老子一个人在雁荡山独战一群山贼……”
　　喝点酒就开始吹牛的人，李天前世也算是见识过不少。
　　但将自己吹嘘的天下无敌，绝世无双的，还是比较少见的。
　　看对方也喝的差不多了。
　　李天轻轻将一个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这位好汉，武艺无双，见多识广，不知道认不认得这东西是什么！”
　　那个光头大汉，开始见到这东西，还愣了一下，但马上哈哈大笑道，
　　“这不就是一个短火铳吗，老子岂能不认识。”
　　李天哦了一声，
　　“想不到好汉还真认识这东西，但不知道以好汉的本事，能扛得住几枪呢。”
　　说着，他轻轻拿起火枪，枪口有意无意的对准了那个大汉的关头。
　　那光头虽说已经有些醉意了，可面临生死威胁，他还是本能的感觉出了李天身上那强烈的杀意。
　　当即脸色狂变，屁股离开了椅子，冷汗顺着光亮的大脑袋，直流而下。
　　“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区区一把火枪，就能吓住老子吗！”
　　李天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烈。
　　“好汉既然不怕，为什么会流汗呢，既然不怕为什么会浑身哆嗦呢。”
　　接连的嘲讽，以及火枪的出现，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让那光头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却也激起了他的反抗心理，心中一发狠，猛地站了起来，大手一挥，猛地向着李天抓来。
　　“看来你小子是当真不怕死，用一把破火铳，就想吓唬住老子，你这是找死。”
　　李天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枪口微微往上一抬。
　　只听见碰的一声巨响，一枚弹丸带着炙热的火光，擦着大汉的大光头飞了出去，一路上，不仅击碎了一根立柱，更是直接在房顶开了一个洞。
　　巨响将整个酒馆的人都给惊动了。
　　那大汉，更是被巨响给震得，双耳嗡鸣，头脑发昏，呆立当场。
　　“你……你竟然敢真的开枪……！”
　　李天另一空闲的手，向身后一摸，又摸出一把几乎一模一样的火枪来。
　　然后微笑着对壮汉说道，
　　“刚刚拿一下，居然打歪了，这次本公子可要好好的瞄准喽……”
　　如果说李天仅有一把火枪，打完一发子弹之后，这东西就成废铁了，壮汉若想反击，还是有机会的。
　　可当第二把出现之后，彻底击碎了壮汉的所有心理防线。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光头和地面碰撞的，咚咚直响，嘴里不停地说着，
　　“大爷饶命，公子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您……”
　　本来，李天并没想着拿这光头恶霸怎么样，他其实只需要一个眼神示意，江保等人自会让这个光头老老实实的。
　　但他自打送走了那个乔三之后，突然产生了要看看这所谓的大明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心思。
　　这光头是倒霉，正巧碰上了想要体验一下江湖的李天。
　　一枪就将一个几乎无人敢惹的恶霸给吓得跪地求饶，让李天过足了隐。
　　“原来，惩治恶霸，居然是这么爽的一件事啊。”
　　可爽归爽，但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反而不知道了。
　　当皇帝的时候，他处理完一个人，自然有手下人去扫尾，根本就不用多费心神去考虑。
　　但江湖事江湖了，若是接下来让官府的人来处理这个家伙，那和从前有什么却别。
　　而且，他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不仅得不到其他江湖人的赞许，反而会鄙夷他。
　　那样一来，他今天这么做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努力的回想，从前看过的影视剧中，那些大侠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处理。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情节，感觉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于是，他随手耍了一个漂亮的花活，将火枪收了起来。
　　然后笑嘻嘻的对那光头说道，
　　“想让本公子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一个废物对本公子可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那光头努力的回想自己的本事。
　　要说武功，他的确是会点拳脚，可要说又多高明，估计连三流都不算上。
　　要说有势有钱，他要是真有钱，就用不着用这种方式骗吃骗喝了。
　　可以说，他除了一副比较凶狠的面孔，和一身看起来挺唬人的腱子肉，也没啥优点了。
　　可这优点，又能有啥用。
　　他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到，自己到底还有什么用。
　　可突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即对李天说道，
　　“小人是本地人，对这里各地都非常的熟悉，公子若是需要一个跑腿的，小人一定能胜任！”
　　其实李天也没想过，这个光头能有啥用。


第1057章 ‘寒舍’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李天反倒是来了兴趣。
　　他们估计要在这边等上三天左右，如果身边能有一个，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的家伙，充当向导，倒也方便不少。
　　就在李天准备用这个借口，饶了他的时候，原本在楼上休息的张清欢等人，刚刚听到了火枪的声音，都跑了下来。
　　见到李天竟然在教训一个恶霸模样的人，都是一脸的惊讶。
　　“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们怎么下来了，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不回去，楼上的房间太小了，根本就睡不下我们三个！”
　　说着张清欢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孙若微，
　　“若微这个死丫头，睡觉非常的不老实，总是翻来覆去的，偏偏她自己却睡得十分安逸，怎么叫都叫不醒。”
　　李天苦笑了一下，
　　“那怎么办啊，这边实在是弄不到更多的空房了……要不咱们还是回传上去吧！”
　　“不回去，在船上住了半个月，好不容易上岸了，我可不想回去再受苦！”
　　就在李天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几人睡觉问题的时候。
　　趴在地上求饶的那个光头突然发话到，
　　“几位要是不嫌弃，不如去寒舍吧，寒舍虽说不是这里最大最好的，但让各位都有个睡觉的地方还是没问题的。”
　　一听这话，张清欢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李天身上，好似都赞同似的。
　　李天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好吧，就去你家看看……带路吧！”
　　见李天同意了，那光头如蒙大赦，一下子跳了起来，就好像没事人似的，化身一个殷勤的狗腿子，也不顾其他人头来的鄙视目光，赶紧跑到前面去带路。
　　这个小镇不算大，几人很快就来到了这个光头所谓的‘寒舍’！
　　高墙大院，亭台楼阁，占地广阔，一看就不是什么凡俗人家能拥有的。
　　李天都有点惊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寒舍’？
　　想不到，你小子居然还是个有钱人啊！”
　　那壮汉有些惭愧的说道，
　　“都是祖上的蒙阴，我家也就表面看着光鲜，但里面……”
　　他这么一说，倒是一下又勾起了几人的好奇心。
　　跟着光头进了大门，里面的景色，差点没让众人再次惊呼出声。
　　只见原本应该是亭台楼阁的地方，现在都是破瓦残片，原本朱红色的门窗，不是破洞，就到处是蜘蛛网。
　　如果不是大门还在，李天几人差点都以为进了一个废墟之中。
　　光头在前面一声不吭的带路，没多久就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偏院之中。
　　这个小院虽说也很破旧了，但好像经常有人洒扫搭理似的，看上去倒也算是干净整洁。
　　光头一脚踢开了不怎么结实的大门，冲里面喊道，
　　“老不死的，赶紧起来，有客人来了，准备几个能睡觉的地方。”
　　估计是刚刚在酒楼中出汗太多了，也可能是酒菜太咸了，光头有些口渴了。
　　揭开小院子一个水缸的盖子，随便舀了一瓢冷水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看他这个样子，似乎对这个还挺熟悉的。
　　这反倒是让李天几人更加的迷糊了。
　　一个破旧的原本大户人家中有一个干净的小院，里面还住着一个被光头称呼为老不死的人。
　　重重迹象表明，这个光头并不像是一个会整理院落的人。
　　那居住在这里的人是谁，和光头又是什么关系呢。
　　就在几人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个苍老的身影，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从一个房间中走了出来。
　　“儿啊，你总算回来了，快让娘看看，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伤到哪里了！”
　　这称呼一出，众人一愣，但还不等他们几个反应过来。
　　光头壮汉，猛地一挥手，将上前关心他的那个老妇人给推到了一边。
　　“用不着你管，这几个都是贵客，赶紧准备几个干净的房间……”
　　那老妇人身体好像不是很好，被他这么一推，险些跌倒在地，若不是孙若微手疾眼快，估计就要摔倒了。
　　孙若微有些看不下去了，当即变脸骂道，
　　“你这个家伙，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居然对自己娘亲如此的无理！”
　　光头人长得凶狠，脾气也不怎么好，可先前被李天一枪给吓得，心肝乱颤，十分的惧怕他们几个。
　　眼神十分飘忽的道，
　　“她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
　　“胡说，我刚刚分明听到，老人家叫你儿子！”
　　老妇人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连忙转身对李天他们几个说道，
　　“诸位贵客，不要生气，老身这就去帮你准备房间……”
　　虽说，光头的做法让李天几人很是不爽，可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过多的参合。
　　李天轻轻拉了拉孙若微，让她不要再说了。
　　光头一脸谄媚的将李天等人请进了一个像是客厅的地方。
　　房间之内，除了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几张椅子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甚至连桌子上的茶壶都是豁嘴的。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
　　李天见到如此寒酸的房间，苦笑着嘀咕道，
　　“你这家伙倒也没说谎，这里还的确是寒舍啊！”
　　那关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我家祖上也是风光过的，尤其是我家先祖，那可是跟随太祖爷爷打过无数大仗的英雄好汉。
　　这偌大的家业，也是当年祖上凭军功赚来的。”
　　“可惜二十多年前，我爷爷那一辈，跟错了人，全家几十口，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
　　我因为当年还小，躲过一劫……
　　人虽然活下来了，可这家业算是彻底毁了……”
　　一听到二十多年前，算算时间，应该正是靖难之役的时间段。
　　如此说来，这个光头也算得上是被战乱波及的靖难遗孤中的一员了。
　　和他有着同样命运的，孙若微当即就对这家伙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那这些年，你们都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光头苦笑一声，好似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似的，
　　“我家所说破败了，但家底还是有一些的，头几年变卖一些家具什么的倒也勉强过活！”
　　“但后来……”


第1058章 混混未必都是坏人
　　光头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伤心事，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可孙若微却没打算放过他。
　　“是不是后来，家中没有东西可以卖了，于是你就开始在街头寻隙滋事，胡作非为？”
　　光头神色一变，立马摇头否决道，
　　“不不不，小人虽说经常欺负那些路过此地的陌生人，但至多也就是吓唬他们一下，混一顿酒肉吃吃，并没有真的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这话说的，非常诚恳，李天点了点头，感觉他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其实从另外一个方面也可以看出来，这家伙在街头混了这么长时间，但直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个小弟都没有，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做的事情是非常有限的。
　　仅是敲诈一些外乡人，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能满足自己的温饱就很不错了，哪里还能养活许多小弟。
　　这个家伙表面看起来凶狠，但骨子里，其实是个非常自卑的人，说是欺软怕硬，也不为过。
　　这种人天生有作恶的本钱，却没有作恶的胆量。
　　又因为长相的问题，没人敢雇佣他，他就是连一个普通的工作都做不了。
　　除了靠这种讹诈的方式，弄点小钱花花，他还真是没什么其他的养活自己的手段。
　　不过说起来，也是他运气不好，他这种长得五大三粗，面向凶狠的其实是最适合当兵的。
　　只需要在军武之中，历练个三五年，将身上那种欺软怕硬的性格给磨去，再好好的练几年武艺。
　　没准还能在军中混个一官半职的，至少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连老娘都没办法养活的地步。
　　还不等李天开口，孙若微却先一步好奇的问道，
　　“你这家伙，体格生的如此健壮，当年为何没去参军，凭你的这幅容貌，仅是往阵前一站，就能吓退不少敌兵，也算得上是为国争光了，岂不是比当个地痞流氓要强得多。”
　　光头摇头叹息了一声道，
　　“小人何尝没有想过投身军武，像祖父他们一样，建功立业，重新将这个家撑起来。
　　但现如今比不从前了，军武之中，尽是一些酒囊饭袋，不管官大官小，一个个都贪得无厌。
　　每个士兵，不仅得不到足额的奉银，甚至连一餐包饭都未必能吃得到。
　　小人从小脾胃开阔，吃的多，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有一次小人是在忍不住了，在军营之中大闹了一场，然后就被撵了出来。”
　　他这话听在别人耳中也就当成个笑话听了，挺过就算了。
　　但听在李天的耳中，却不吝晴空炸雷，轰隆作响。
　　他也知道南京军务腐败的不成样子，却没想到竟然腐败到这种程度，连一个普通士兵的基本生存需求都满足不了。
　　这样的军队还能有什么战斗力。
　　南京周边驻防的十几万大军，朝廷每年几百万两银子的军费，粮饷，看来都被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员给贪墨下去了。
　　如此下去，大明还谈何强盛，早晚要被这些贪官污吏给吃垮了。
　　李天脸色铁青一片，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来南京，一定要狠狠的将南京的官场洗刷一遍，绝不留下任何一个蛀虫。
　　光头见李天脸色似乎很不对劲，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呢，连忙住嘴不说了。
　　孙若微没有注意到，还在追问。
　　“你当不成兵，也可以当个衙役啊，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吃皇粮的，不至于饿死啊！”
　　光头还没等开口呢，在外面帮忙收拾房间的老妇人，提着一壶刚刚烧开的热水走了进来。
　　刚好听见孙若微这句话，她叹息一声说道，
　　“现如今的官吏，个个都是抽筋扒皮的吸血鬼。”
　　“前些年，老身还能开个粥铺，勉强度日，但这两年，什么都收税，一年到头，大半的收入都进了那些吏胥的手里。
　　如果碰上年景不好的时候，辛苦一年，赚到的钱还不够给他们交税的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光头双目一瞪，恶狠狠的冲她吼道，
　　“你多什么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老妇人连忙闭上了嘴，默默的给几人倒上一杯热水，就准备离去。
　　也不知道先前是不是没吃饱，还是被李天一枪给吓得，他竟然又感觉饿了。
　　见老妇人要出去了，他大声吼道，
　　“家里还有什么吃的没有，弄点热乎的过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孙若微等人也感觉饿了。
　　可老妇人却是为难的说道，
　　“米缸的里米，昨天就已经吃完了……”
　　光头立马怒吼道，
　　“什么？上个月不是才买了十斤米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这家户估计是不怎么识数，十斤米，就算一天仅吃一顿，那也只有三两多。
　　一个人都不够吃的，更何况家里还有光头这个食量巨大的家伙呢。
　　估计这十斤米，有一大半都进了这家伙的肚皮，老妇人根本就没怎么吃。
　　原本对他的出身有些同情的孙若微这下也忍不住了。
　　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光头说道，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老人家即便不是你的亲娘，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养育你多年的人，你怎么能如此对待老人家呢。”
　　光头欲言又止，蹲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了，活脱脱一个受气包的样子，十分的有喜感。
　　老妇人连忙上前解释道，
　　“怨不得他，是老身前段时间得了风寒，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钱，都给败光了……”
　　一听到这话，众人对光头的看法再次有了改观。
　　想不到眼前这个对外人和家人同样凶狠的家伙，竟然也有温情的一面啊。
　　老妇人说的很隐晦，但只要当过家的人都知道，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的人，想要攒下一点钱，是多么的不容易。
　　这光头表面上看着是混的风生水起的，每天都有大鱼大肉的吃。
　　可谁又在乎过，那些他不曾露脸的时候，他都去干什么了。
　　谁又在乎过，遇上硬茬，他被打的躺在床上几个月下不了床，痛苦煎熬的时候。


第1059章 柯家的过去
　　混混是可恨，可一个人如果有安稳的生活可以过，谁有愿意天天去做那天怒人怨的事情呢。
　　这个时候的大明，这个文明的火种还未彻底播撒开来的时代，像光头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些人并不是都是坏人，更多的可能是，迫于生活，无奈而已。
　　光头和老妇人的关系看似梳离，却又都时刻担忧着对方。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很容易让不知道内情的人误会。
　　好在，李天等人都是聪明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李天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小钱袋来，啪的一声扔到了光头的身旁。
　　然后淡淡的说道，
　　“我们估计要在这里住上三天左右，这些钱就算是食宿的费用了。
　　用这些钱，去买些日常的用品回来，正好本公子也有些饿了，顺便再买点吃的，不用给本公子省着。
　　只要你办事勤快，公子我的赏钱，绝对不会少的。”
　　光头捡起钱袋，随便掂量了一下，感觉里面少说有十多两银子。
　　这么多钱，不要说买点日常用品和吃的东西了，就算是盘下一个小院，生活一年都够用了。
　　原本有些苦涩的脸上顿时开了花，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跳起来说道，
　　“公子放心，小人去去就回，绝不耽误您的事！”
　　看着自家儿子离去，老妇人眼中担忧的目光始终没从他的身上离开。
　　估计是很怕陌生人，光头离去之后，她也准备转身离开。
　　但李天却是叫住了她。
　　“老人家，打搅了您休息了吧，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您放心，我们仅是暂住，一两天之后，我们就会离去！”
　　老妇人连忙欠身道，
　　“不打搅，不打搅，人老了，睡觉本来就浅，没什么关系的。
　　老身家中贫寒，没什么好招待几位的，几位客人还请见谅！”
　　听老妇人说的话条理清晰，用词得当，估计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先前光头说，她不是他的亲娘，就让他们对老妇人和光头的关系更加的好奇了。
　　于是李天问道，
　　“老人家应该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吧，不知道您和这家主人是什么关系呢。”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给他们解释了起来。
　　“我其实是少爷的奶妈，是和我家小姐一同嫁入柯家的……。
　　当年的那场祸端，让原本人丁兴旺的柯家一夜间变成了现如今这般模样。
　　那时候，少爷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我不忍少爷这么早就没了亲人，又担心外人知道了少爷的身份，不肯放过他，于是就谎称他是我的孩子。
　　就这样瞒着他过了十多年，直到前些年……”
　　老妇人停顿了一下，貌似想起了什么，不打算说下去了，众人十分的好奇，追问道，
　　“那时发生了什么，已经守了十多年的秘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哎，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说给你们听也无妨。
　　其实，柯家的人当年并未全死光，少爷其实还有一个远房的叔叔活着。
　　前些年也不知道，那人从哪里打听到，少爷还活着的消息，就寻了过来，并且将真相告诉了少爷！
　　那个人现如今好像挺有权势的，说要带着他去做大事。
　　当年少爷才十八九岁，正是一个人心气最旺盛的时候。
　　在知道了自己的祖上的丰功伟绩之后，当即就同意了下来，打算和他的叔叔离开……！”
　　说道这里，老妇人有停顿了下来。
　　众人被她的故事吸引，连忙追问道，
　　“那后来呢，他为什么没跟着他叔叔走！”
　　老妇人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
　　“这其实还要怪老身，早些年老身一个人带着少爷过活，留下了一身的病根。
　　在知道自己养活了十多年的儿子，就要离开了，老身当即就病倒了。”
　　“没成想，这孩子见我病倒了，竟然说什么也不愿在这个时候离开。
　　而那个人似乎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就没有等他，这一走就是几年没有音讯。”
　　“因为老身的原因，耽误了这个孩子的前程，再加上他知道老身并不是他的亲娘，这些年他的脾气时好时坏……
　　这都是老身的错，要是少爷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诸位贵客，要责怪就责怪老身好了，千万不要怪罪那孩子。
　　他只是……只是……”
　　听到这里，众人总算是明白了，光头和老妇人这种纠结的关系形成的主要原因了。
　　光头不是一个圣人，他也是有着普通的情绪的。
　　打个比方说吧。
　　假如你考上了一个非常好的大学，可就在这时候，母亲突然生了重病，但家里的钱如果用来治病，就没办法供你上学。
　　最后你选择了给母亲治病，放弃读大学的机会。
　　之后，你步入社会，因为没有学历，受尽的他人白眼，辛苦打拼却总是遇上挫折。
　　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对当年的选择有些后悔呢。
　　光头本就是个，性格有些暴戾的人，他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如此的对待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当年的一场大病，现如今的他恐怕早就功成名就，成为人上人了。
　　这种情况，不管放在谁身上，估计都会在心里留下一个疙瘩。
　　众人听完这个故事之后，都对光头和老妇人的遭遇感到无比的唏嘘。
　　一方面感叹老妇人的慈爱，一方面又感叹光头的情意深重。
　　但李天除了被二人的故事感动之外，却还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虽说老妇人并没有说清楚，光头的那个叔叔，当年为什么会逃过一劫，也没说清楚，他那个叔叔当年当得是什么官职。
　　但李天却记得，当年护送建文帝一同逃走的四个将军中，有一个正好就姓柯，年龄上也和光头的那个突然冒出来叔叔很符合。
　　再加上，叔侄二人好不容易相认了，之后却又好几年不联系的情况，更加让李天疑惑了！若不是他那个叔叔正在从事某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忍心好几年不联系光头这个唯一的亲人。


第1060章 光头的特殊身份
　　想到这里，李天尝试的问老妇人。
　　“老人家，你当年应该是见过那个叔叔的吧，您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吗！”
　　老妇人虽然奇怪，李天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了。
　　“他四十来岁，看上去挺威严的，倒是很有当年老老爷的风范。
　　身量不是很高，却很壮硕……”
　　听着老妇人的描述，李天是越听越觉得，光头的这个叔叔，既有可能是但年四大将军之一。
　　但他也不能百分之发的确认这个消息。
　　于是又接着问道，
　　“那个人既然是您家少爷的叔叔，那他临走的时候，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东西吗，比方说信物什么的。”
　　老妇人被他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道，
　　“信物倒是没有，不过却有一封信，信中说，如果少爷今后想要去找他，可以到一个什么寺庙去找一个人，那个人自然会带少爷去见他！”
　　听到这里，李天已经有九成的把握这个所谓的叔叔，应该就是那四个将军之一了。
　　李天心里呵呵一笑，
　　“这个世界还真是够小的啊，想不到我随便收了个跑腿的小混混，竟然都能和叛军扯上关系。”
　　“他们的这层关系，如果利用好了，将会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棋子，成为一局定胜负的关键，也是说不定呢。”
　　“这光头，表面看山去挺混蛋的，但内里不是一个坏人，好好的发展栽培一下，将来未必不能成才。”
　　李天正想着这件事呢，孙若微等人见李天愣了住了，轻轻的拉扯了他一下，
　　“公子，你在想什么呢，刚刚问那么多奇怪的问题，现在又突然不说话了，你都快把老人家给吓坏了！”
　　李天这时才回过神来。
　　尴尬一笑，然后对老妇人说道，
　　“本公子这次来南京，少说要呆上几个月的时间，身旁也没有个仆人打点什么的，我想要雇佣你家少爷当个常随，随本公子到南京去，不知道老人家是否愿意啊！”
　　老妇人一听，李天竟然愿意给自己少爷一个工作，哪里能不愿意，立马用力点头道，
　　“公子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愿意雇佣这孩子吗？”
　　“那当然，本公子可是向来说话算话的。”
　　老妇人当即红润了眼眶，这么多年来，她又何尝没有为自己当年耽误了光头的人生而感到自责呢。
　　这也是这几年，光头对她态度如此恶劣，她依然能忍受的主要原因。
　　现如今听到李天说，可以给他一份安稳的工作，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惊喜啊。
　　说道激动处，老妇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力的给李天磕了一个头。
　　那速度之快，李天想要拦着都没来得及。
　　“快起来吧，老人家，如此大礼可是真要折煞本公子了。”
　　就在这时，光头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推开门走了进来。
　　正好见到了老妇人给李天下跪的场面。
　　他原本乐呵呵的面容当即了就变了，一下扔掉所有东西，一个健步冲了上来，将瘦小的老妇人挡在身后。
　　目光满是凶狠的对李天说道，
　　“你们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看他那架势，如果不是怕李天突然掏出火枪把他给毙了，估计他都冲上来给李天一套组合拳了。
　　见到他误会了，李天正要开口解释。
　　可还不等他开口，光头身后的老妇人却是，先开口了。
　　她死命的拉扯着光头的臂膀，一边拍打一边焦急的对他说道，
　　“你个混账小子，发什么疯，人家公子没有欺负你娘我，而是想要收你做个常随，娘刚刚是在给人家谢恩呢。”
　　两句话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光头尴尬的要死，当即也准备跪下给李天赔礼道歉。
　　这回李天有了准备，将他给拦了下来。
　　微笑着说道，
　　“你小子有个好母亲啊，今后不准再对她如此了刻薄了，不然本公子可是不会轻饶了你……”
　　光头憨笑一声，
　　“不敢，不敢了，公子愿意收留我，就是我的大恩人，恩人的话我一定听！”
　　“嗯，这样最好不过了。
　　哦对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人姓柯，名振邦！”
　　“柯振邦，倒是个好名字啊！
　　好好跟着本公子吧，将来你没准真的能成为一个定国安邦的大英雄也说定呢。”
　　这柯振邦，虽说留这个大光头，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估计都能吓哭小孩子。
　　但他今年才不过二十五岁，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时间段。
　　从前他的时间基本上都是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即便他也曾有过报效国家，匡扶社稷的宏大愿望，但也都在一次次的挫折中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如今一次偶遇，竟然成了他命运的转折点，如何能不让他激动。
　　第一次被人认可，第一次被人鼓舞，光头大汉柯振邦，双眼一红，眼泪差点不争气的流下来。
　　“公子，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永世不忘……”
　　李天也是见不得，他这样一个雄壮的汉子哭哭啼啼的样子。
　　立马转移了话题，指着他刚刚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说，
　　“好了，这些事情咱们暂时不说了，本公子有些饿了，赶紧去弄点东西过来，咱们大吃一顿！”
　　“好的公子，您稍等，我这就弄！”
　　说实话，柯振邦母子俩的这个家，是在是贫困的够可以的了。
　　说是家徒四壁可能都是客气的了。
　　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是豁口不说，油盐酱醋什么的也都不是很齐全。
　　但李天并不在乎，他对孙若微等人使了一个眼色。
　　她们几个同时会意，一个个上前，结果老妇人手里的东西，
　　“老人家，我们来帮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您几位都是贵客，还是让老身来吧！”
　　材料有限，餐具什么的也不是很齐全，可经过李天等人开动脑筋之后，化腐朽为神奇。
　　一大锅麻辣烫，众人吃的是不亦乐乎。
　　烤的滋滋冒油的烤肉更是馋的柯振邦这家伙，口水直流。


第1061章 不情之请
　　饱餐一顿之后，柯振邦捂着圆滚滚的肚皮，一边憨笑一边说道，
　　“想不到公子您居然这么懂吃，今后跟着您，再也不怕吃不饱了。”
　　孙若微插话道，
　　“吃饱饭算什么，只要你努力做好每件事，你家公子将来帮你弄个一官半职的，甚至帮你取个漂亮媳妇也不是什么难事，公子你说是不是啊……”
　　李天苦笑道，
　　“你说的对，本公子可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人了，跟着本公子好好干，保管你升官发财一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李天暂时还不打算，捅破柯振邦和那些叛军的关系，想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这件事。
　　目前，主要还是以观察为主，等到真的确信他可以信任之后才行。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就各自去休息了。
　　李天才躺下没多久，就听见窗外有人影晃动，刚要把枪警戒，却听到了江保的声音。
　　“公子，您放心休息吧，这附近老奴都给您安排了人手，您有什么指示，直接发出信号就可以，随时都会有人接应！”
　　江保实在是搞不明白，李天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后居然住到了一个地痞的家里。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李天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能做到的也仅是，尽好自己的义务，保障李天的安全。
　　李天已经有些困了，但听到江保的声音之后，还是做了起来。
　　低声对江保说道，
　　“朕估计还要几天才会去南京，但却并不妨碍和南京那边的人马建立联系。
　　朕这里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去做。”
　　“陛下请吩咐，老奴立马去办。”
　　李天稍微回想了一下，然后将先前老妇人说的那个联系柯振邦叔叔的方法说给了江保听。
　　让他尽快安排一个人，去南京一趟，让杨素问安排精干人手，前去调查一番，看看是否能顺通摸瓜，找到这个人。
　　如果能在僵局彻底打破之前，先抓住对方一个重要人物，对将来他们可能要面临的困难，会有极大的帮助。
　　即便是不动这个人，但弄清楚这个人目前的身份，也是好的。
　　最后李天还特意嘱咐道，
　　“千万小心，万不可暴露了自己，不然一切计划都将功归一篑。”
　　虽说，仅是让江保传递一个消息，但李天既然说的如此郑重，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连夜让人出发，将李天的密信传递给南京的杨素问等人。
　　……
　　安静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估计是在船上漂流这么多天，睡得不是很安稳，也可能是昨晚他们熬夜到很晚才睡。
　　孙若微她们几个居然懒床了，太阳都生的老高了，她们还没起来。
　　李天倒是起的很早。
　　让他没想到的是，柯振邦这个小混混，居然比他还精神，他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劈好了柴，打好了水，等着他们几个醒来呢。
　　对他如此的勤快，一改先前小混混的混账模样，李天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
　　感觉孙若微他们几个估计还要睡一阵子，李天打算和柯振邦先去小镇里面逛一圈。
　　清晨的小镇，因为有很多江湖人物驻留此地的关系，一点都不比中午十分差，到处都行人。
　　有的人形色匆匆不知道要去哪，有的人赌了一夜，打着哈欠从赌场出来，有的人则是聚集在一起吃早餐，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如果不是人人捉刀拿剑的，李天甚至以为，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呢。
　　如此热闹的景象让李天不仅感叹道，
　　“江湖人也只不过是经历比一般人多了一点的普通人，细说起来，好像两者也没什么区别。”
　　说着，转头对柯振邦说道，
　　“说起来，你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吧，对这些人的生活，你不羡慕吗！”
　　柯振邦鄙夷的冷哼一声，
　　“我才不羡慕他们呢，别看我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至少我还有一个家，虽说破了点吧，可总归是有那么个地方。
　　可他们呢，吃不饱穿不暖且不说，就连晚上睡哪里都是问题。
　　有什么可羡慕的。”
　　李天呵呵一笑，
　　“你这话倒也实诚。
　　你说的对，江湖人四海为家，说的是潇洒，可谁又知道，四海为家也就是无家可归，终日四处流浪，就像是一只没有脚的小鸟，直到死去的那一天，才能落地，才算是有一个家。
　　这样的生活，与其说是追求自由，倒不如说是一种折磨。”
　　柯振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
　　“当年被人从军武中赶了出来之后，有一段时间，我也想着出去闯一闯的。
　　可刚走了两天，就受不了，跑回来了。”
　　李天好奇的道，
　　“那是为什么。”
　　柯振邦摸着自己的大光头，有些羞涩的道，
　　“两天没东西吃，倒也能忍得住，真正让我害怕的是，我不知道我明天会遇上什么，对未来的迷茫，才是真正让我退缩的原因。”
　　李天呵呵一笑，
　　“看不出来，你倒还是挺恋家的人啊。”
　　虽然柯振邦没有明说，但李天也能感受得到，恋家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多的可能是他不放心留下老妇人一个人在家，担心她没东西吃，担心她被人欺负……
　　两人在街边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继续闲逛。
　　走到一个挂着彩灯的路口，旁边一座小楼上，几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对着二人招手道，
　　“大爷上来玩玩呀！”
　　一听到这让人倒牙的声音，李天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是什么地方，李天虽说没有进去过，但影视剧他也没少看，他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刚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柯振邦就好像脚下生了根一般，痴迷的盯着楼上的某个穿着紫衣的女子，目不转睛一动也不动。
　　李天心中苦笑了一声，
　　“得，这家伙，莫非是看上了哪个姑娘？”
　　过了好一会，他才晃神中清醒过来。
　　那凶恶的面孔上，少见的露出了一副羞涩的模样。
　　“公子，小人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是否能……能……”


第1062章 谁说铁汉无柔情
　　如此情景，如此表情，李天要是还猜不出他想要干什么，那他这几十年算是白混了。
　　“呵呵，你是想问我借银子，给那个姑娘赎身是吧。”
　　一下子点破了他的心思，他也不隐瞒了，直接单膝跪地诚恳的说道，
　　“只要公子肯借给小人银子，小人这辈子就跟定公子你了，小人的这条命，就是公子您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柯振邦这家伙，几乎等于将自己彻底卖个了李天。
　　先前他只是个常随，所说也是个下人，但却是有自主选择的权利的，是个自由的人。
　　可现在，柯振邦这么说等于是，将自己的命卖给了李天，等于是李天的奴隶了，从此生死任由人意。
　　牺牲不可谓不大。
　　李天这时反倒更加的好奇，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让柯振邦这样一个小混混甘愿如此。
　　给一个小地方的女子赎身，至多也就几十两银子，这点钱对李天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要说答应下来，也没什么关系。
　　他微微一笑，好奇的道，
　　“人我可以帮你赎出来，钱也不需要你还，只要你能说出一个理由来，本公子就帮你这个忙！”
　　柯振邦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老实的说出了一个小故事。
　　原来，在几个月前，那天他在大街上闲逛，偶然发现了一个女子正在哭泣。
　　而她的身旁还有一个人在劝说着她什么。
　　要是放在平时，这种闲事柯振邦是不屑管的。
　　只不过，那个女孩长得十分的清秀可人，仅是一眼就让柯振邦移不开目光了。
　　他仗着自己在这个小镇也算是一号人物，上前去了解情况。
　　女子期期艾艾的说，家里有人重病，拿不出治病的钱，于是有人建议她卖身换钱。
　　如果是一笔小钱，倒也好说，给人家当两年仆人，这钱也能凑得出来。
　　可他家人得的病，少说要一二百两银子才能治好。
　　普通人家可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的，即便她长得再怎么好看，可谁家有愿意花几百两银子买一个丫鬟回来呢。
　　有钱人家不舍得，穷人家出不起钱，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只能卖身到青楼这种地方。
　　劝说他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
　　一听不是人贩子强迫，柯振邦就算是想要管闲事，也是没办法管的。
　　而他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哪根筋不对劲，一咬牙竟然头脑发热，说要替他们想办法凑足这笔钱。
　　父女二人一开始是不信的，可架不住柯振邦仗着一张能吓哭小孩的脸，被他大声吼了两句之后，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柯振邦平日里养活自己都难，哪里有办法弄到这么多钱呢。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就是硬着头皮也要把钱给弄到。
　　于是他一改往日，仅是吃霸王餐的规矩，开始有意的讹诈那些路过的商旅什么的。
　　头几天他的运气还算好，弄到了十多两银子，可这点钱对于女子家人的病，也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什么大用。
　　要是他能一直这么运气好下去，没准还真能帮女子把钱给凑够了。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仅几天过后，他就碰上了硬茬。
　　在敲诈一个人的时候，被人家狠狠的打了一顿。
　　他被人打得昏迷不醒，在床上一趟就是大半个月。
　　这期间，都是女子在照顾他。
　　柯振邦是第一次感受到除了养母之外的温柔照顾。
　　这让他原本仅是出于可怜的情绪发生了变化，心中暗自发誓，今生除了这个女子之外，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然而天不遂人愿，女子在照顾他的这段时间，她家人的病情加重，再加上给柯振邦疗伤，先前柯振邦弄到的银子花光了不算，还欠了不少医药钱。
　　等到柯振邦能勉强起身了，女子悄然离开，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再次见到女子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女子此时已经成了这个小镇上一家风月场所的头牌。
　　而那个紫衣姑娘，正是他朝思暮想，想要守护一辈子的那个女孩。
　　柯振邦也不是没有想过，将女孩救出来，他仗着自己面向，也曾尝试过。
　　可开办风雨场所的人，那个没点势力。
　　他吓唬吓唬没什么本事的普通人还成，真碰上厉害人物，也只有吃亏的份。
　　再次被人毒打一顿，要不是那女孩发现了他，求他们放了他，估计他又要重伤一次了。
　　自己答应了要帮忙，最终却无能为力，这让柯振邦无比的愧疚。
　　关键时刻，还需要一个女人的求情，才让自己免受皮肉之苦，这更加的让柯振邦无地自容了。
　　平日里，他也仅是敢远远的朝这边看上几眼，却再也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即便女孩从来没有怪过他，也不曾嫌弃过他的面向。
　　今天他和李天路过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偶然，也可以说是下意识。
　　他只不过是想，在离开这个小地方之前，再看一眼心心念念的人儿。
　　他以为自己可以忘了她，却不知道，越是这么想，心里的惦念反而更深。
　　于是这才有了，他情愿卖身给李天，也要帮她赎身的一幕。
　　听完柯振邦的故事，李天也是唏嘘不已。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个时代，他听到的最多的，都是有情人最后终成眷属的故事。
　　但却很少有人给他讲述，那些求而不得，两相心碎的故事。
　　他明白，人们都希望听到结局好的故事，刻意的忽略了那些悲惨的。
　　没听说过，却不代表不存在。
　　实际上，天不遂人愿，有情人难成眷属的真实故事，要比那些圆满结局的故事要多的多。
　　柯振邦的故事，也不过是千千万万个无奈结局中的一个而已。
　　李天轻轻将柯振邦扶起，从袖口中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来。
　　然后对他点了点头，
　　“去吧，去将你的心上人接出来吧！”
　　眼前那薄薄的一张纸，此时拿在柯振邦的手里，简直比一千斤的担子还要沉重，他双目赤红，低低的道了一声，
　　“谢谢公子……”


第1063章 江湖事，自然江湖了（上）
　　“滚出去，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还敢来这里撒野，再不滚，小心爷爷我打断你两条腿。
　　别以为上次有翠红姑娘帮你说情，我们就不敢动你了……”
　　长得五大三粗，面向凶恶的柯振邦竟然被人从门口给扔了出来。
　　这一幕差点没把李天的下巴给惊下来。
　　“什么情况，这是？”
　　快速向前走了几步，李天低声问道，
　　“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人给扔出来！”
　　柯振邦怒火中烧，刚爬起来就想再冲进去。
　　“公子，他们欺人太甚，那老鸨一听说我是来给翠红姑娘赎身的，当即就翻脸，连赎身的价格都还没说，就让人把我给赶了出来。”
　　李天闻言，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说白了，也不过是因为上一次，柯振邦大闹这里，留下的后遗症。
　　他们还以为柯振邦这次又是来捣乱的，自然是不愿再听他说什么了。
　　再加上，他们根本就不信，柯振邦这个连自己都未必能养活的人，能拿得出足够的钱来帮已经算是他们这里头牌的翠红赎身。
　　让人将他撵出来，已经算是客气的了，碰上脾气不好的，再打打一顿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天突然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
　　倒不是因为柯振邦的狼狈模样，让他感觉好笑，而是他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情景，不就是前世看过的那些爽文小说中，装逼打脸的绝佳情景吗。
　　想不到，自己也会遇上这种事，也有机会品尝一下装逼打人脸的快感啊。
　　想到这里，他猛地一甩袖袍，大声道，
　　“走，随本公子来，今天本公子倒是要看看，谁能阻止得了咱们将人带走……”
　　柯振邦看着满脸笑意的李天，猜不出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怎么搞得好像他才是这件事的主角似的，自己反倒是成了配角！
　　但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赶紧追了上去，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他后半辈子幸福的大事，不着急点不行啊。
　　“公子慢点，这里的老鸨有点势力，要不咱们还是多找几个帮手吧！”
　　刚说完这句没有底气的话，他就猛地想起，当时和李天初次交锋时，李天那从容不迫的一枪，给自己带来的心理阴影。
　　用力的摇了摇头，这才将恐惧从自己的大脑中驱赶出去。
　　“呵呵，区区一个青楼，还不值得本公子多带人手，今天就咱们俩足以！”
　　二楼台阶上的两个打手，见到柯振邦去而复返，拦住了去路，在上面嚣张的说道。
　　“嘿……你这个家伙，竟然还敢回来，皮痒了是不是，趁大爷还没发火，赶紧滚蛋，不然今天的双腿恐怕是要保不住了。”
　　李天一见如此，还不等柯振邦发话，手里的折扇啪的一震，啪啪，连续两下，狠狠的打在两个打手的脸上。
　　他此时用的折扇是特制的，精钢打造的扇骨，上等蚕丝做的扇面，做工极其精细。
　　整个扇子打开来，就会形成一个金刚铁骨的半圆形，防御一般的箭矢，袖箭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与其说这是一把折扇，到不说它是一把奇门兵器。
　　李天虽说武功才练了半年多，但经过他这半年的不屑努力，再加上名师指导。
　　凭借他的头脑，经过仔细的分析、筛选、总结出来的特殊修炼方法，现如今的他，功力已经远超一般的江湖中人。
　　只是他没啥机会和人比试，根本就不知道现如今自己的身手到底如何。
　　不得不说，经过这大半年的修炼，他原本有些虚胖的体质彻底得到了改善。
　　从前身体留下的一些小毛病，已经完全不见了。
　　尤其是在修炼了庄少游留给他的内功心法之后，他的精气神比刚传来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若不是李天实在没啥心思和人打架，也不太懂武功招式，不然凭他现如今的修为，一个打七八个小混混和玩似的。
　　可即便他不会多少武功招式，但对付两个青楼的打手，还是没啥问题的。
　　那精钢打造的折扇，在他的内力加持之下，一点都不比大棒子狠狠来一下差。
　　仅是轻轻两下，两个打手就被打的昏头转向的，差点找不着北了。
　　“混账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本公子的人也敢呵斥，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声轻哼，李天故意加上了内力，声音通过内力的加持瞬间传遍了整个青楼，顿时引来了无数人的注意。
　　那个老鸨也不愧是这一行的行家，瞬间就看出来，李天的不同寻常。
　　脸色微微一变，立马迎了上来，换上另一副嘴脸笑嘻嘻的道，
　　“哎呦喂，这位公子对不住了，都是下人不懂事，等下妈妈我好好替您教训他们，您先里面请……”
　　一出手就震慑住了所有人，这让李天心里爽的不行。
　　心底嘀咕道，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看装逼打脸的桥段，原来装逼竟然真的这么爽啊！”
　　心里虽然乐开了花，可他脸上依然一副冷峻。
　　“哼，下次让他们注意点，不然可就不是一顿打能解决的了！”
　　“知道了，知道了，您快里面请！”
　　这家青楼最奢华的一件套房中，李天一分钱还没花呢，就受到了这里最高规格的款待。
　　柯振邦识趣的站在他的身旁，什么话都没说，就好像自己已经完全透明了一样。
　　“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叫翠红的头牌，给本公子找来！”
　　李天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也不知道应该是个什么流程，刚坐下没多久，就直奔主题。
　　那老鸨先是看了看李天，又看了一旁的柯振邦，李天他是不认识的，但柯振邦她可是非常的熟悉。
　　能让柯振邦这个混混如此老实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她如何敢大意。
　　其实见到两人一同前来，她大概已经猜到他们今天的目的了。
　　只不过，翠红目前正是最赚钱的时候，一只下金蛋的母鸡，她如何舍得出手卖掉。
　　于是她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说道，
　　“这位公子，不瞒您说，我们这里的其他姑娘，不管是谁，任您挑选，妈妈我是一句话话都没有。”


第1064章 江湖事，自然江湖了（下）
　　“但唯独这翠红姑娘，她已经被本镇的祝家二少看上了，连续包了一个月，是不准外人碰的！”
　　李天不用猜都知道，这一定是这个老鸨的推辞直言。
　　当即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直接碎裂了好几个。
　　“少废话，你以为搬出什么姓祝的，就能吓唬住本公子不成，不怕告诉你，今天你不把翠红交给本公子，你的生意也别想做下去了。”
　　一句话算是彻底堵死了老鸨的所有退路，也让老鸨知道了，李天真正的目的。
　　“看样子，他们这是故意来找事的啊。”
　　老鸨心里飞快的闪过多种解决办法。
　　最简单的无非就是让打手将两人给扔出去，别看他们这里小，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嚣张的地方。
　　但刚刚李天身手老鸨也看见了，直到现在那两个被打的打手，还迷糊着呢，估计即便剩下的人一起上，也不是对手。
　　既然来硬的不行，就只能换个方法了。
　　于是他对一旁的大茶壶试了一个眼色。
　　对方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悄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然后急忙让人去通知他们这里的真正的靠山，也就是那个所谓的祝家二公子。
　　还不等老鸨想出什么对策，站在李天身旁的柯振邦率先开口了。
　　他低声对李天说道，
　　“公子，这祝家是本镇最有钱有势的人，连官府的人都要给他们面子，咱们……”
　　柯振邦虽然感觉李天绝对不是个普通人，但凭他的眼力还看不出李天到底是什么身份。
　　对他来说，祝家这种地头蛇已经是惹不起的存在了，天然的就以为李天估计也拿对方没什么办法，还未见到人，就先怂了。
　　李天微微一笑，
　　“不用担心，别说区区一个什么祝家了，就算是县太爷亲至，本公子也有把握帮你把人赎出来！”
　　见老鸨半天没说话，李天再次低喝道，
　　“你还在这里冷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人给本公子带过来。”
　　老鸨已经安排人去找靠山了，现在主要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拖到靠山到来。
　　她急忙上前一步，谄媚的道，
　　“公子莫急嘛，姑娘家见客哪有不梳洗打扮一番的道理，您先喝口茶，稍等片刻……”
　　说着对刚刚进来的其他几个姑娘示意了一下，
　　“你们几个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招呼公子喝茶。”
　　李天打眼瞧了一下，这几个女孩。
　　虽说长得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至少也不算难看，再加上穿的花枝招展的，一大帮莺莺燕燕的扑上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也没打算做什么更深入的事，可体验一番，貌似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并没有拒绝。
　　同时，他心里也清楚，既然对方不太情愿放人，强逼也是没用的，不让对方彻底死心，这件事估计是办不成的。
　　他们既然有靠山，那就等靠山来了再说吧。
　　所幸，他就学着影视剧中那些大豪客一样，哈哈一笑道，
　　“想不到，你们这里地方不大，姑娘倒是不少啊……”
　　然后转头对柯振邦说道，
　　“振邦，你也过来，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就算是提前庆祝一下了！”
　　说着，对老鸨说道，
　　“有什么好酒好菜的尽管上来，今天本公子要好好的放松一下。”
　　见李天主动要求，正如她意，立马脸上堆笑的让人抓紧时间准备。
　　柯振邦虽说是个混混，但他除了前一次为了找人来过这里一次之外，并没有真正在这里消费过。
　　猛地被一群女子给围上了，他反倒是感觉十分的不自在。
　　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对李天说道，
　　“公子，小的……小的还是在外面等您吧！”
　　“少废话，今天本公子高兴，你岂能扫兴，赶紧坐下吧！”
　　小镇虽说不大，可也不算小，就算那个祝家二公子，接到消息一路小跑着过来，估计也要十多分钟。
　　但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酒菜上来，李天和柯振邦酒都喝了一轮了，人居然还没到。
　　李天有点不耐烦了，猛地一拍桌子。
　　语气不善的道，
　　“我说，这翠红姑娘打扮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一点，就算是从头到脚打扮一遍这世间也够了吧。
　　人为什么还没过来。”
　　原本好好的，突然就翻脸，让老鸨吓了一跳。
　　“公子莫急，妈妈我这就去叫，马上到，马上就到！”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指名道姓的想要本公子的看上的女人！”
　　房门被暴力的一脚踢开，两个体格彪悍的壮汉在前头，后面跟着一个皮肤嫩白，面容俊秀的年轻人。
　　而那轻佻的话，正是出自此人之口。
　　李天扫了一眼此人，又看了一眼老鸨，确定此人应该就是这里所谓的后台了。
　　他身体往后依靠，扔掉了手里的筷子。
　　语调轻蔑道，
　　“你应该就是那个什么祝家二公子吧，这里是你的地盘？”
　　“正是本公子，你又是何人？”
　　“说出吾名，吓汝一跳，我就是零陵上将军邢……”
　　李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前世听过的的一个段子，差点就脱口而出。
　　好在最后关头他还是刹住了。
　　“本公子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现在本公子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这五百两给你，翠红姑娘让本公子带走，大家相安无事。
　　第二，本公子打翻你们所有人，然后把人带走……
　　给你三息的时间考虑，到底怎么选，你决定吧！”
　　如此嚣张，如此目中无人的话，顿时惹恼了那个祝二公子。
　　他脸上青筋暴起，
　　“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就算是县尊见到本公子也要称呼一声二公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威胁本公子。
　　来呀，给我上，打断他的两条腿，不疼上他三天三夜，不准给他医治！”
　　话音刚落，两个大汉纵身而起，直奔李天。
　　与此同时，柯振邦虽说明知可能不敌，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赢了上去。
　　一瞬间，三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混战成了一团，拳拳到肉的酣畅淋漓的大战，看得人是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参与其中。


第1065章 你还有第二把？
　　要说区区一个地方豪绅手下打手，能有多厉害，也不见得。
　　这俩家伙在高手的眼里，之多也就是会点拳脚，体格比较壮硕的普通人而已。
　　可即便这样，柯振邦也未必是他们俩联手的对手。
　　要是一个人，他倒还能勉强应付一阵。
　　但现在两个人一起上，他就有点扛不住了，仅能仗着一身热血，苦苦支撑。
　　李天在一旁看的也不免有些着急。
　　他本以为柯振邦多少能多撑一会的，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漏了败像。
　　没办法，他单手像身后一摸，一柄华丽的火枪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都给本公子住手！”
　　一见到这东西，那个祝二公子当即吓得腿就软了，虽说不确定对方敢不敢开枪，但谁又能保证对方不是一个二愣子呢。
　　小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区区一个歌姬。
　　当即就想出声让两个手下停下来。
　　但那两个家伙好像和柯振邦打出了火气，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李天的脸色愈发的黑了。
　　“好家伙，还真有人不怕死啊！
　　不给你们点厉害的，你们恐怕还不知道火枪这东西的恐怖！”
　　一边想着枪口微微抬高了一点，就听见哄啪一声闷响。
　　其中一个大汉，只觉得头皮一凉，头上的发髻整个散落了下来，披头散发的样子倒是有些怕人。
　　“什么东西，发生了什么！”
　　过了最初的震惊，等他们转过头时发现一个黑洞洞的东西，正对着自己冒青烟呢。
　　这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那俩壮汉腿脚一软，差点没站稳，踉跄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竟然真敢开枪……”
　　李天见场面终于被震慑住了，微微一笑，轻轻吹了一下枪口的烟尘，刺鼻的硫磺味道，差点让他当场干呕出来。
　　连忙掩饰了一下，轻咳一声道，
　　“还有谁不服气吗，继续来吧，本公子倒要看看，你们谁能扛得住一下。”
　　那祝二公子毕竟平日了嚣张惯了，即便心里已经害怕的不行了，却依然嘴硬的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种你不用拿东西，咱们好好练练……”
　　李天讥笑道，
　　“你难道是傻子不成，本公子有这东西，凭什么不用！”
　　那祝二公子心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不管什么念头好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没什么用了。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私下使用火器乃是死罪，你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使用，若是让官府知道了，就算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李天呵呵一笑，他没想到，祝二公子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竟然也懂得大明律法。
　　但他并不在乎，朝廷的确是明文规定私人不得铸造贩卖使用火器。
　　可这其中所指的火器是先前那种一两米长，光是拿着都很费劲的东西。
　　并不包括他手里这种只有一尺多长，可以随身携带的东西。
　　这东西是李天启发天工院，天工院的人制造出来的。
　　那条大明律被制定的时候，短火铳这种东西还没诞生呢。
　　所以，即便李天被官府的人问询，他们也是没有足够律法的依据逮捕自己的。
　　但要是真的被那些和地方士绅勾结在一起的官吏缠上也是一件麻烦事。
　　只不过，李天根本就不会给对方报官这个机会。
　　对方既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那就说明他们是真的怕了自己手里这个东西。
　　既然怕了，那一切都好说了。
　　李天轻轻将火枪放在桌子上，但枪口的方向依然对准了，那祝二公子。
　　“祝二公子是吧，本公子也不是吓唬你。
　　先前给你的两个选择已经是本公子能做到的极限了，你若是执意不肯答应，今天你能不能走得出这个房间，都还是两说。
　　现在本公子重新给你三息的考虑时间，这人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那黑洞洞的枪口，看的祝二公子是一阵头皮发麻。
　　李天威胁的话语，就仿佛是一根根倒刺，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胸口。
　　让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就在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时候。
　　先前那个被吓傻，但此时已经缓过来的手下，低声对他说道，
　　“公子，火枪这东西不是只能打一发弹药吗。
　　他刚刚已经打了一发，之后又没有装填，现在拿东西只不过是一堆废铁，咱们害怕他什么！”
　　这一句话仿佛给了祝二公子莫大的勇气。
　　他以往那嚣张劲再次涌了上来，竟然挺起胸膛向前大大的迈了一步。
　　冷笑道，
　　“哼，想用一把火枪，就吓唬住本公子，你这是做梦，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祝二公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前走，很快就来到了，李天的面前，伸手就想着桌子上的火枪摸去。
　　“你这短火枪看着做工不错，应当能值几个钱，这东西本公子就笑纳了！
　　识相的，就赶紧跪地磕头，然后再拿五百两出来，弥补我这店的损失，要是你把本公子高兴了，或许本公子还能饶你一命，否则，不仅你的两条腿保不住了，就连你这胳膊恐怕也要……”
　　他这嚣张的话还没说完呢，就生生咽了回去。
　　摸向桌子上火枪的手也不由的停在了半空。
　　他整个人就仿佛被人施展了定身法一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身后的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是一脸的懵逼。
　　然而等到他缓缓的转过身来，众人看到他额头上顶着另外一把火枪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
　　“这……这怎么可能，他竟然还有第二把。
　　这玩意现在已经如此的泛滥了吗，这么随便的就拿出了第二个！”
　　李天此时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先前以为一枪就足以吓唬住所有人了，没成想这个祝家脑残二公子，竟然还这么不知死活。
　　他气的真想一枪打的他脑浆迸裂。
　　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为了满足自己江湖瘾，搭上一条命，代价还是有点太大了，也不符合他现如今的身份。


第1066章 爷，我服了
　　他一只手持枪顶着这二货的脑袋，另一只手掏着耳朵，
　　“你刚刚说什么，本公子有点没听清楚。
　　你刚刚说，让谁跪地求饶，你想打断谁的双腿！”
　　冰冷的枪口散发着无边的寒意，仅是皮肤上的接触，就已经让祝二公子感觉如坠冰窟，浑身抖如筛糠，整个人顿时矮了半截。
　　噗通一声双膝着地。
　　“好汉饶命，我先前那是胡说八道呢，就小人这点胆子，敢打断谁的双腿啊。”
　　李天冷哼一声，
　　“给你的时间好像已经超过三息了吧，你直到现在还没做出决定，看来是不打算和本公子好好商谈了啊。
　　那好，本公子就依你，用第二个方法了。”
　　接着，他对柯振邦淡淡的说道，
　　“给本公子砸了这个地方，只要祝二公子没有回答就不用停手，给我砸……”
　　柯振邦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见李天脸色不像是在开玩笑说气话。
　　先前没打过两个壮汉的憋屈一瞬间得到了释放，他就仿佛化身为一只失控的牦牛一样，论起直径将近两米的桌子，狠狠的向着窗户扔去。
　　只听见噗通一声巨响，明亮的窗口瞬间被砸出一个大窟窿。
　　桌子落到街面上之后，差点砸到看热闹的人，顿时引起一阵惊呼。
　　众人四散奔逃而去。
　　扔完桌子，柯振邦并没有停手，随便抓起一把椅子，是看见什么就砸什么。
　　什么瓷瓶，屏风，名人字画之类的东西，一瞬间就被他给砸的稀巴烂。
　　李天等人目前所在的这个房间，可是这个青楼装饰最豪华的一间了，里面用的东西不说价值连城吧，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
　　就说刚刚被柯振邦扔下楼的那个桌子吧，那可是用百年黄花梨制作的，少说价值二三百两银子。
　　那些个瓷器，字画古董，那个不值几十上百两。
　　仅是一个愣神的功夫，竟然被柯振邦全都给毁了。
　　看到满屋子的宝贝被砸，老鸨的心仿佛都在滴血啊。
　　那个祝二公子更不用说了，这房间可以说是他精心不值的，专门用来接待贵客时候用的，平日里一般客人都没资格使用呢。
　　仅是这功夫的损失，就已经超过一千两，那个什么头牌翠红，充其量也不过值几百两，如何能和这满屋子的珍宝比啊。
　　亏大了，亏到姥姥家了。
　　“好汉，大爷，好汉爷，求求你让他停手吧，这人我交还不成吗！”
　　李天这才刚爽没多久，哪里肯这么轻松的放过他，
　　“哼，现在才知道错了，晚了，振邦，我给用力的砸，本公子不喊听，你就继续！”
　　柯振邦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在动手的一瞬间就喜欢上了这种破坏的快感。
　　轮着椅子化作一股旋风，是走到哪里破坏的旋风就席卷到哪里，李天的鼓励，让他更加的停不下来了。
　　一声声宝贝碎裂的声音，就仿佛一柄柄重锤狠狠的敲打在那祝二公子的心头上，让心痛得差点当场去世。
　　“爷，你是我亲爷爷还不行吗，我服了，打心里服了，这是五百两的银票，当做我的赔偿，人你们也带走行不行，求求您别砸了！”
　　低头看了一眼此时可怜巴巴的祝二公子，又看看了看他手里的银票。
　　李天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银票之后，才对柯振邦说道，
　　“好了，振邦停下吧！”
　　这一通好砸，可算是让柯振邦好好的报了上次被人打成重伤的大仇。
　　虽说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但他最终还是听话的扔掉了那个板凳。
　　毕竟他们今天是来这里给翠红赎身的，并不是来故意砸场子的，虽说砸的很爽……
　　有了祝家二公子的发话，再也没人敢阻拦了。
　　没过多久，翠红就被人给叫了过来。
　　千呼万唤的翠红终于出现了。
　　李天从头到脚看了一眼这个目测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
　　并没感觉有多么的惊艳，要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估计应该就是她那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了。
　　让人一看，就禁不住想要有一种想要怜惜的冲动。
　　不过，李天终究是被张清欢、孙若微和索菲亚这帮绝色给熏陶过的，免疫能力还是挺强的。
　　只是稍微慌神了一下，然后就回复了正常。
　　轻轻踢了一脚身旁还在傻愣愣站着的柯振邦，
　　“还在这里愣住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迎接一下，瞧你这不争气的样子。”
　　柯振邦这时才反应过来，但还是非常的紧张激动，短短的几步路，走了将近一分钟。
　　来到了人家面前，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一个劲的傻笑，笑的翠红都有些神情僵硬了。
　　“翠红啊，这位公子已经帮你赎了身，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自由身了……”
　　老鸨见场面十分的尴尬，连忙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翠红解释了一番。
　　翠红一听这话，当即身体一震，好像不敢相信似的，接连看了看老鸨，又看了看拼命像自己点头的柯振邦，过了好一会才确信了自己没有听错。
　　她激动的不知所以，当即跪倒在地，用力的给李天磕了一个头，
　　“小女子叩谢公子的大恩大德……”
　　李天摆手笑道，
　　“不用谢本公子，要谢就谢振邦吧，如果不是他，也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翠红感激的目光从李天身上移到了柯振邦的身上。
　　看着他那一脸的傻笑样，感激的话，她却始终说不出口。
　　爽也爽够了，估计孙若微他们也该醒了，李天伸了一个懒腰，起身对还跪在地上的祝二公子说道，
　　“赎身的钱可是你自己说不要的，人我可要带走了，你事后应该不会后悔，再找我们的麻烦吧！”
　　祝二公子像是一只卑微到了极点的狗，连忙说道，
　　“不敢不敢，小人就算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找公子您的麻烦啊！”
　　虽说，这祝二公子此时已经卑微到了极点，可他说的话，李天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


第1067章 找帮手
　　他们祝家能在这个云龙混杂的地方当这么多年的地头蛇，能量绝对不止眼前这些。
　　这祝二公子眼前也只不过是屈服于火枪的威力。
　　一旦自己离开，让他反应过来，指不定还有多少后手等着自己等人呢。
　　不过，即便他再怎么有能量，李天有何曾怕过。
　　南京城数万叛军潜藏，无数危机等着呢，他都敢往里面扎，区区一个小镇的地头蛇，他又有何惧。
　　青楼的门口，柯振邦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翠红，跟在李天的后面，大摇大摆的向着街对面走去。
　　先前被柯振邦一桌子吓跑的看热闹的百姓，又都跑了回来。
　　对大摇大摆走出来的这三个人是指指点点。
　　“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砸了祝家的产业，竟然还能平安无事的走出来？”
　　“后面的那个人我认识，他不就是那个经常是霸王餐的柯振邦吗！”
　　“果然是他！但前面的那个公子是谁，好像和他们是一伙的，难不成是他什么远方亲戚不成。”
　　“我看应该是，不然谁会冒着得罪祝家的风险，去帮一个混混呢。”
　　“这几个人玄乎啦，把祝家得罪的这么狠，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了。”
　　“哎，别说了，小心被祝家人听到，连你也不放过。”
　　呼啦一声，看热闹的人全都散去了，仅留下大街上那个醒目的黄花梨大桌子，以及二楼那个被砸了一个大窟窿的窗户。
　　窗口位置有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公子，他们……他们走了，看不见了！”
　　直到此刻，那祝家二公子才敢抬头向外看，见李天等人是真的不见了，他这才支撑着要起身。
　　可不知道是跪倒时间太久了，还是单纯被李天的火枪给吓得，他的腿还是软的。
　　连续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你们一个个都眼瞎了吗，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老鸨和两个打手立马上前搀扶，废了好大得劲总算是把他给扶了起来。
　　这时一个打手小眼睛滴流滴流的转着，低声对祝二公子说道，
　　“二公子，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他们仗着一把破火铳，竟然欺负到咱们祝家的头上，这口气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祝二公子挥手就给了这个想要邀功的下人一巴掌，眼中刘露出仇恨的火光，
　　“用他么你废话，此仇不报，祝家的颜面何存，本公子今后还怎么在这里混。”
　　那个下人被打了一巴掌，却好像没事人似的，看来这种情况应该是经常遇到的，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依旧谄媚的上前说道，
　　“可二公子，那人手里的家伙的确厉害，一般人不要说和他们对仗了，估计听见响声就吓得腿软了。
　　不怎么好对付啊！”
　　祝二公子又如何不知道，火枪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祝家虽说在这个小镇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了，但家里的高手还真没多少。
　　不过他们家没有，不代表他们找不到。
　　此时正好有一个来历不凡的大人物在他们家做客，如果能拉上此人帮他报仇，保管着三个人有命出这个们，没命活到明天。
　　“走，咱们回家，去找二叔帮忙！”
　　他口中的二叔，正是此时在祝家做客的那个大人物。
　　外人估计是不清楚他这个二叔到底有什么能耐，但身为祝家人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先前那个狗腿子，立马笑着说道，
　　“对，找二爷帮忙，有二爷在，这个大仇一定能报！”
　　几个人抬着腿脚依然有些不利索的祝二公子向着自己家走去。
　　他们消失没多久，一个小巷子里面闪出几个人影来。
　　其中一人说道，
　　“他们刚刚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吧，中午之前，将这个祝家的所有底细全都给我扒出来。
　　尤其是那个所谓的二爷。
　　看样子应该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啊！”
　　“总管放心，小人立马去办。”
　　待众人四散而去，又有人上前来禀报道，
　　“总管大人，这祝家既然已经盯上了陛下，咱们是不是多准备点人手，以备不时之需啊！”
　　那人淡淡一笑，
　　“陛下此时正玩的开心，咱们就不要过去打搅他老人家的雅兴了，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出手，记住了吗！”
　　“是，总管大人，小人知道了。”
　　……
　　半个时辰之后，李天提着好几分豆浆油条之类的早餐回到了柯振邦的家。
　　此时，孙若微等人总算是起来了，正围在井边大水梳洗呢。
　　虽说此时还算是冬天，但南京这边的气温已经很高了，即便是用冷水洗漱也不觉得冷。
　　几个女孩估计是昨晚睡得还不错，心情都很好，还有心情一边梳洗一边打闹呢。
　　见到李天带着香气四溢的早餐回来了，孙若微立马扔下手里的水桶，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还算你有良心，居然知道本姑娘肚子饿了。”
　　整个天下估计也就孙若微这个丫头，敢这么和李天没大没小的说话了。
　　但李天也不在意，谁让她是自己看中的儿媳妇呢，没过门之前怎么宠着都不为过。
　　张清欢没有孙若微那么贪吃，目光则是越过了李天看到了和柯振邦站在一起，俏生生的打量着这里环境的翠红。
　　见李天出去一个早晨居然就又带回来一个姑娘，要说张清欢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她悄悄来到李天身旁，趁所有人都没注意的空档，用力的掐了一下他肋下软肉。
　　“好哇，这次来南方不到一天的功夫，你就又找了一个女人，你可真行……”
　　李天大呼冤枉，连忙解释道，
　　“清欢，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姑娘是振邦看中的，是我们刚刚从青楼赎回来的！”
　　“真的假的，你没骗我！”
　　“天地良心，朕身边已经有你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了，朕还能看得上其他的女人吗！”
　　“呸，就属你最会油嘴滑舌了，我不信，我要亲自去问问。”
　　“去问呗，随便问，朕可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第1068章 危机初现
　　虽说，已经有李天带回来的早餐了，可几个已经被李天宠坏的丫头，早已经不满足，这最普通的早点了。
　　于是她们自己动手，用昨天还剩下的材料，做了一顿大餐，但等到做完的时候都已经快中午了。
　　索性，她们就直接把早餐当成了午饭，吃完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他们几个本来就是打算在这里等三天，等郑和他们赶到的，并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李天也就放任她们了。
　　但是等到下午，李天在柯振邦家的小院睡午觉，晒太阳的时候，突然有一只信鸽，落到了他的身旁。
　　开始他还没怎么注意，但无意间看到了信鸽腿上绑着的东西之后，他这才意识到，这信鸽居然是情报科养的，用来传递密信的那些。
　　一般情况，信鸽应该是直接送到船上的，有专门负责解析情报科人员，解析过后送给李天阅读的。
　　但今天这信鸽居然直接跑到自己身旁了，这就让李天有点奇怪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打眼看了一眼，柯家的四周，虽说没有看到人影。
　　可他知道，墙外面或者某些隐藏的角落中，一定有不少的大内侍卫在保护着自己。
　　估计连那个情报科的家伙也在附近，这才让信鸽跑到了自己的身旁。
　　李天摇头苦笑了一下，但也没有在意，只要他们不打搅自己，还是不要去管他们了，毕竟保护自己也是他们的职责之一啊。
　　他将鸽子腿上的密信拆下来，自己观看了起来。
　　原本用密文写的密信，李天也是看不懂的，必须要经过情报科的专门人员翻译之后才行。
　　但在船上的这些天，李天实在闲着无聊，随便翻了翻密码对照本，就弄懂了。
　　密信这种东西，想要破解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最主要的是要弄懂，目前参照的密码本是什么。
　　只要每隔一段时间，更新一下密码本，不让外人知道是什么，被人破解的几率就会变得极低。
　　而所谓的密码本其实就是市面上非常常见的一些书籍。
　　密信的写法就是用一些带有迷惑性的字去对应密码本中的确切文字。
　　然后拼凑成一封全新的内容完全不一样的密信。
　　这个方法说起来简单，但想要做到准确翻译，还是需要一定功力的。
　　幸运的是，这个方式是李天传授给情报科的，也算是他的首创，才学了没两天，就彻底的弄懂了。
　　李天让柯振邦去弄了一本当年的密码本。
　　这家伙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居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弄了回来。
　　后来才知道，这家伙居然直接闯进了邻居一个书生的家里，生生抢夺来的。
　　李天不知道也没怎么在意，然后就开始美滋滋的翻译了起来。
　　这一幕被墙外的那帮大内侍卫看在眼里，一个个都心惊胆战的，那个负责接收密信的情报科队员，被他的顶头上司好一顿痛骂。
　　密信上的内容不是很多，发信的人是杨素问。
　　他们在得知李天已经到了南京城附近，都非常的高兴，说是恨不得立马就放下手头的工作，前来觐见。
　　前半部大概是这个内容，但后半部分则是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杨素问说，这个小镇上看似平静，其实也是暗潮汹涌。
　　根据他们的调查，小镇上目前游荡的一千多江湖人士，其中少说有二三百是有组织的。
　　很有可能是普济和尚等人在此地布下的一课钉子。
　　但具体的作用还不清楚。
　　他提醒李天一定要注意，不要轻易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然很可能会有危险。
　　杨素问的紧张，李天也是理解的。
　　毕竟他可是一国之主，出现任何的差错，可都是天大的事情。
　　只不过，区区二三百人，李天还是不怎么在意的，别说郑和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
　　就说自己目前的护卫吧，对付这区区二百多人，应该也是没啥问题的。
　　看完了密信，李天随便将翻译好的密信，团成一团，扔到了墙外，立马就有人上前捡了起来，自己观看。
　　他是不怎么这些人的，但那些护卫去不能不在乎。
　　在得知这个小镇上居然有一两百有组织的江湖人，这帮护卫立马紧张了起来。
　　立即将这个情报送到了江保的手中。
　　此时正在一个酒楼的二楼悠闲的喝茶的江保，粗略的一扫信中内容，眉头不由的紧皱起来。
　　通过他们前期的侦查，基本已经确定了，那个祝家的二爷指定是和普贤和尚等人是有联系，现在得到这个确切的情报。
　　他们已经断定，祝家一定是和叛军搅合在了一起。
　　李天可以不管这些，但对他们来说，剿灭潜在的叛军可是大功一件，他们如何能不上心。
　　再说了，那祝二公子摆明了想要找李天等人的麻烦，顺带手除掉祝家这个鱼肉乡里的地头蛇，说不定还能得到李天的奖赏呢。
　　就在江保给众人布置任务，想着怎么才能用最小的代价将这二百来人一网打尽的时候。
　　江保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既然陛下想要过一过江湖侠客的瘾头，那不如放一部分人过去，给陛下练练手，只要保证陛下不被很多人围攻，岂不是更好。”
　　于是，他又重新部署了一下任务。
　　留下三个武功最好的侍卫，时刻保护李天等人安全，其他人则去各地埋伏，等待何时的时机，将这帮家伙一网打尽。
　　……
　　李天等人这边该吃吃该玩玩，似乎丝毫没受到即将到来的危险的影响。
　　柯振邦的养母，在得知翠红姑娘是柯振邦喜欢的人之后，并没有任何瞧不起她的意思。
　　反而将他当成了自己儿媳妇一样的亲热。
　　趁着柯振邦不注意的时候，老太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个一看就有些年头的手镯，送给了翠红。
　　并且告诉她，这手镯是当年柯振邦亲娘嫁到柯家时戴在身上的。
　　是她好不容易在柯家被抄家清算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


第1069章 筹办婚礼
　　为的就是送给将来的柯家少夫人，就连他们娘俩好几次差点饿死，她都没舍得拿出来，换钱。
　　翠红一开始还是挺抗拒的，她自认为自己出身青楼，是配不上柯振邦的。
　　却架不住老太太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害羞的答应了下来。
　　这个年代其实就是这样，虽说社会风气上，是非常注重名节的，甚至相传有人的女人被人看了一眼裸露的小腿，然后就自尽的传说。
　　但那些都是被文人墨客大肆渲染之后的结果。
　　在低层百姓中，对名节什么的其实根本就不在乎。
　　就说柯振邦这样的人吧，二十多岁了还没娶妻生子，在其他人眼中已经算是超龄的老光棍了。
　　再加上他们家一贫如洗和他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混混行径，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们家才是怪事。
　　现如今能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给柯振邦当媳妇，就算在青楼里待过几天又能怎么样。
　　只要大家选择性的忘记这一点，还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一样能幸福的过完下半辈子。
　　再说了，翠红年级不大，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性格还好。
　　换个环境，恐怕柯振邦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娶到这样标志的老婆的。
　　穷人家连糊口都困难，还有心思对这些东西挑三拣四的。
　　对能有这样一个儿媳妇上门，老太太是打心里高兴，不然也不会将比性命看的还重的手镯送给她了。
　　老太太送手镯给翠红的过程，恰巧被无意中路过的孙若微给看到了。
　　她立马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张清欢和索菲亚。
　　三个人一通商量，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翠红和柯振邦先前就认识，而且对彼此还非常的有好感，倒不如三个做一回红娘，促成这件好事。
　　她们随后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李天。
　　李天当即就表示同意。
　　其实他心里也有一番考量的。
　　他既然已经决定要收下柯振邦，用来对付他那个神出鬼没，在叛军中有特殊地位的堂叔，柯振邦势必要跟着他一同前往南京，做一些可能非常危险的事情的。
　　为了让他没有太多后顾之忧，老太太自然是要照顾好的。
　　但这些还不够，李天还需要更多的牵制手段，让柯振邦不会别人蛊惑背叛自己。
　　如此一来，让他和翠红完婚，让他产生更多的羁绊，就成了必须的。
　　而且是越快越好，毕竟三天之后，他就要去南京了，可能根本就没时间顾及这件事。
　　这几天的确是最好的机会。
　　说干就干，眼看距离天黑还有两三个时辰，如果大把银子撒出去，未必不能在晚上之前，将这个婚礼给搞出来。
　　之前李天给柯振邦用来赎翠红的五百两银子，没有花出去，之后那祝家二少爷有送了五百里银子。
　　里外里李天不仅没花钱，反而倒赚了几百两。
　　这比钱正好用了，给两人筹备婚礼。
　　五百两什么概念。
　　那可是足够一个七八口的人家，什么都不干好吃好喝的用上十年都未必能花的完的一大笔钱。
　　平常小门小户置办个婚礼，撑死一二十两，就能办的非常好了。
　　五百两银子，仅是用来给柯振邦弄个婚礼，还不是小菜一碟。
　　只不过，不管是李天还是孙若微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过置办婚礼的经验。
　　手里拿着大把的钱，却并不知道怎么使用。
　　不过这也难不倒李天，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几百两在手，他们害怕找不到一个懂行的人。
　　于是几个人分成了好几个小队，开始在小镇中东奔西走。
　　李天的任务非常简单，那就是预备一席丰盛的酒菜。
　　柯振邦之前是个小混混，人员不咋地，估计能来喝他喜酒人也不会很多。
　　但李天还是大手一挥准备了十桌。
　　人不够没关系，随便上大街上喊一嗓子，有免费的酒席吃，还不是要多少人有多少人。
　　花钱多少无所谓，主要是要那个热闹劲。
　　久居深宫的李天没多少亲自花钱的机会，他还以为十桌酒席少说要一二百两银子呢。
　　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便是大户人家的高规格酒席也不过是三五两银子一桌就顶天了。
　　小门小户的，只需要不到一两银子就很好了。
　　李天一听这么便宜，即便是十桌全都按照最高规格的来，也不过才五十多两银子。
　　这也是他这么大方原因。
　　其实有这种心里错觉，也怪不得李天，他穿越这半年多，每天不是在宫里吃山珍海味就是在京城里有名的馆子里面吃东西。
　　而且他也从不过问饭菜的价格。
　　想当然的就套用了他自己的标准，以为酒席会很贵。
　　五十两银子，那可是相当一一个拥有四个劳动力的家庭，一年的总收入。
　　如果换算成后世的标准，按照每个人平均一年的收入为三万左右算，四个人就是十二万。
　　而十二万的十桌酒席，平均算下来那就是一桌一万二。
　　这规格都赶得上身家几千万上亿的土豪了，就算是每桌来两瓶茅台，然后一桌一条华子都绰绰有余。
　　哪家接受订单的酒楼，一下子接到了这样一个大单，高兴的和什么似的。
　　甚至都用李天说，他们就主动提出，要免费赠送酒水，提供桌椅板凳，服务人员之类的东西。
　　酒席的事情，很快就搞定了。
　　这个时候，好久没露面的王福晃晃悠悠的跑过来，一脸兴奋的和李天说道，
　　“公子，花桥嫁妆之类的东西也准备好了。”
　　见到王福居然也跑来了，李天有点意外。
　　王福这家伙，平时能跑能颠的，但谁都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晕船，而且是贼严重的那种。
　　上了船就没好过，这半个不到的时间，他基本上全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整个人都受了一圈。
　　不过此时船停了快一天了，他总算是缓过劲来了。
　　急匆匆的前来找李天，却没想没孙若微等人抓了壮丁。
　　王福可谓是李天生活上的大总管，没有他在身边，李天还真感觉不方便。
　　现在好了，有了王福的加入，这场婚礼总算是有个能撑起场面的人了。


第1070章 好事多
　　接下来的事情，有了王福这个生活大管家的参与就简答的多了。
　　红烛，锦被，牙床，一应事务，王福迅速搞定。
　　在金钱的攻势之下，没有任何人推三阻四的。
　　而且在王福的超高砍价能力之下，他们不仅花的钱远超预期，而且不管是货物的质量，还是送货的速度，都非常的让人满意。
　　约莫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已经好久没有什么人上门的柯家大门，被拍的噼啪乱响。
　　李天等人出门筹备婚礼的事情，实现并没有和柯振邦他们几个说，本想给他们一个惊喜的。
　　但这一大堆人捧着东西上门的场面，却是把老太太和翠红吓得够呛。
　　老太太还以为柯振邦从前得罪过的人，一起上门来找麻烦了呢。
　　拉着柯振邦焦急的让他赶紧从后门走，她去前面拦着那些人，好给他们争取逃走的时间。
　　而翠红还以为是祝二公子带人来抓自己回去，也是怕的不行。
　　如果是放在从前，柯振邦光棍一条，不管对方来多少人，他都是不怕的，大不了和他们拼了，也没什么。
　　但现在他身边有了翠红，还有从小养大自己的母亲，他就算再不是个东西，此时也做不出独自逃走的混账事啊。
　　他赤红着双眼，握紧双拳，打算不顾一切的，自己去承担一切。
　　将两人锁在小院里面之后，他在老太太和翠红的大声呼喊中义无反顾的，如同一个准备一去不归的壮士一般，勇敢且坚定。
　　然而等他怀着莫大的勇气，拉开大门的那一刻，看到的却不是凶神恶煞般上门找事的面孔。
　　而是一个个笑脸盈盈，满脸都是兴高采烈模样的各个商家。
　　“哎呦，这不是柯公子吗，您就是今天的新郎官吧！
　　我是镇西绸缎中的王婆，您看看这件大红袍子合身不合身，要是不合身，王婆我马上让人回去改，保准被耽误您今天的大好日子！”
　　“柯公子，小老儿是城东，做喜饼的章老头，老汉我给您送喜饼来了，您看看这可都是上好的喜饼，保证每个都足料足斤！”
　　外面一大帮人，是送什么的都有，熙熙攘攘的少说有几十人。
　　猛然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柯振邦还有点发蒙。
　　最让他不理解的是，这帮人平日里恨不得把自己当成瘟神一样躲着，怎么今天喊起自己柯公子了。
　　要知道，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喊过自己。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姓柯，但并不是什么公子啊！”
　　“没错，没错，我们找的就是你，那个大方的公子说了，就是这里，我们一个人听错了还有可能，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都听错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冒出几个柯振邦熟悉的面孔来。
　　正是孙若微几个人，她们此时正捧着一件大红的新娘服，把玩个不停。
　　好似有些等的不耐烦了，孙若微嬉笑一声，
　　“我说傻大个子，你还愣住这里干什么，赶紧去准备吧，错过了时辰可不好啊！”
　　瞧他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张清欢忍不住轻笑一声，
　　“都怪咱家相公，事先也没给一个提醒，……去准备准备吧，这些东西都是你家公子，为你和翠红姑娘的婚礼准备的。”
　　这话一出，即便柯振邦是个将近一米九体格魁梧的大汉，依然感觉头脑一阵眩晕。
　　有点不可置信的道，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翠红姑娘她……她还没同意呢……”
　　孙若微这时又插话道，
　　“你就放心吧，翠红姑娘那边，由我们几个去说，你就老老实实的打扮，准备今晚当一个新郎官吧！”
　　说完，她一摆手，那些负责送货，且提供上门服务的人，就一拥而上，将柯振邦包围了起来，簇拥着他进了一间屋子。
　　有人给他梳洗，有的人帮他穿衣服，有的人给他化妆打扮。
　　就这样，在柯家一众人还在迷糊之中，一场前后准备不到两个时辰的婚礼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开始了。
　　时间虽然仓促，但该有的环节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十分熟悉各种礼仪的王福，此时就像是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司仪一般，将各个环节指挥的井井有条。
　　新娘子被花轿抬着从柯家出发，在小镇里面吹吹打打的饶了一大圈，然后有回到了柯家大门前。
　　柯振邦在一帮三姑六婆的簇拥下，几乎是浑身颤抖的，将新娘子从花桥中给抱了出来。
　　迈过火盆，跨过马鞍，踏过米袋，总算是进了大门。
　　然后在众人的阵阵欢呼中，两个新人跪在柯家祖宗的祠堂前，开始拜堂。
　　老太太穿上了一身新衣，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接受者两个人的大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所有环节中，只有这一环节是最难搞的，翠红虽说还有家人在，但他们已经将翠红卖给了青楼，从法理上说，翠红已经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但从情理上说，他们依旧是翠红的父母，不管如何他们本应到场的。
　　可时间仓促，这么短的时间，找不到他们不说，真要把他们弄来了，他们会不会同意将女儿嫁给柯振邦还真不确定的。
　　说不准，怕得罪祝家，将翠红重新送回去，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李天所幸就不去找他们了，随便两个看起来挺和善的老夫妻充当。
　　这种事情，在这个时节也不是没有。
　　比如说，有的人从小就没有父母，结婚的时候，高堂的位置一般会由族中身份较高的族老来代替。
　　他们此刻这么做，其实也不算有违祖制。
　　高堂拜过，接下来只需要夫妻对拜，就可以将新娘子送入洞房，这场婚礼就算是完成了。
　　然而，两人刚刚相对跪好，正准备磕头行礼呢。
　　柯家大门突然被暴力的踢开，祝家二少带着十多个劲装大汉，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呦呵，这里还挺热闹的嘛，不过，你们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连本公子这个大媒人都没请，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第1071章 谁说淋水的枪就打不响！
　　梦寐以求的婚礼被人打搅，本就对祝二公子深恶痛绝的柯振邦当即就站了起来，
　　“姓祝的，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蛋，咱们的恩怨以后再说，不然今天你有命来，不一定有命回去。”
　　那祝二公子就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发出了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但大笑过后，他眼神一冷，当即变色道，
　　“柯振邦，你个臭虫老鼠一样东西，竟然也敢和本公子这么说话。
　　别以为白天有几个人帮你，你就能在这里满口大气了。
　　告诉你，这里天是我祝家，只要本公子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你这个臭虫，就永远要被踩在脚底下。”
　　说着，他的目光扫视人群，想要将上午把自己吓尿裤子的李天等人给找出来。
　　“帮你的那帮人呢？
　　还不赶紧让他们出来，本公子可是给你们准备了很多好玩的节目呢！”
　　这时，李天冷着脸，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微笑着说道，
　　“不用找了，你爷爷我在这里。”
　　见李天走了出去，张清欢有点担忧的靠近了他，低声道，
　　“相公，他们这次好像有备而来，千万要小心！”
　　李天给了张清欢一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眼神。
　　然后不紧不慢的向前走了两步。
　　一边走还一边不经意的将身后的火枪露了出来。
　　“怎么？
　　祝二公子你难不成找到了什么稀世宝甲不成，让你自信到，居然连火枪都不怕了！”
　　再次看到那个给自己带来极大恐惧的火枪之后，祝二公子还是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但紧接着他好像重新鼓足了勇气似的。
　　猛地一挥手，身后两个人举着一个像是水枪的东西，猛地朝李天射来。
　　这一举动，把李天都给吓了一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用这种方式偷袭自己。
　　但这时他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迎头就给对方水枪似的东西，从头到脚给浇了个正着。
　　但下一个，滴滴液体从脸颊滑落，李天微微感觉了一下，发现对方射过来的居然是水之后，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这个蠢货，居然也有动脑子的时候，竟然能想到用这招来对付本公子。”
　　见到己方的杀手锏已经起效了，那祝二公子一改先前的恐惧，得意的说道，
　　“哼，现在你的火枪淋了水，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你居然还笑的出声，等下让你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来人啊，给本公子上，男的，腿都给我打折，女的嘛……”
　　一边说着，不善的目光在张清欢几人脸上划过，顿时像是着了迷一样。
　　“想不到在这个破地方居然还能碰上这种绝色，还一下就是三个……。
　　女的都给本公子抓起来，本公子今晚就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打算再好好戏耍一番他的李天，听到他竟然将注意打到了张清欢等人的头上。
　　当即火冒三丈，双目一凝，抬手就是一枪。
　　只听见碰的一声轻响，电光火石之间。
　　那祝二公子只觉得头皮一热一凉，眼前光芒一闪，继而才是震耳欲聋的声响传来。
　　说道一半的话，生生被他重新咽了回去。
　　整个人瘫软成一团，几乎是颤抖着指着李天手里冒着青烟的火枪说道，
　　“怎么……怎么可能，你的火枪淋了水，怎么可能还能打响！”
　　祝二公子对于这件事的惊讶，已经超过了自身现在的状况。
　　甚至都来不及查看自己目前的状态，也没心思整理散乱的头发从头上落下遮蔽了自己的视线。
　　更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差点就脑浆迸裂了。
　　李天随意擦了擦脸上和身上的水渍，有些好笑的盯着他道，
　　“你这家伙，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啊。
　　不担心自己刚才差点死了，居然先想着本公子的火枪！”
　　一边说着，他将打完子弹的火枪扔给了一旁的王福，一边抽出另一只火枪。
　　然后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枪口对准那祝二公子的额头，淡淡的说道，
　　“在你临死之前，告诉你也无妨，本公子的枪，早就过了淋水就不能发射的阶段。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枪，连点火都不用就能发射！”
　　被李天这么一提醒，那祝二公子果然醒悟了过来。
　　“是呀，他的枪的确是没点火就发射了。
　　可这不对啊，二叔先前明明说过，火枪都需要在外面点火才能发射，只要引信被淋湿了就不能发射了啊。”
　　这也是他此时，明知道对方有火枪，依然敢带人来找场子的原因。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也怪不得他的那个‘见多识广’的二叔。
　　这个时代的火枪的确还是需要在外面点火才能发射的。
　　就连新军目前装备的最新型帝国一型火枪，依然是火绳枪。
　　以他们的理解，打湿了火绳的确就不能发射了。
　　但他们怎么可能想得到，李天手里的这两把火枪，根本就不是火绳枪，而是更新进的燧发枪。
　　即便枪身淋水了，只要火帽下面的火石没有被临到，依然能打得响。
　　刚刚李天仅是正面被水淋到了，但身后被水淋到的地方并不是很多。
　　再加上，这两把火枪在设计的时候，本就有防范被水淋的可能，做了一点放水处理。
　　所以能在此打响，也在情理之中。
　　有人可能疑惑，稍微做点放水措施真的保证火枪依然能发射吗！
　　李天的答案是，完全看脸。
　　早起的火枪对环境的依赖还是非常大的，不管是淋雨了，还是火药受潮了，都会影响到火枪的发射。
　　但也不是没人想到过应对的方法。
　　历史上有一阵子，甚至有人给火枪上面装了一把小雨伞，来防止火帽位置被雨淋，想要用这种方法来实现，在雨天也能作战。
　　当然了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是否真的有用，就见仁见智了。
　　李天的燧发枪之所以还能打响，主要还是他淋的水，不够多，再加上他当时是面对对方的，火枪被水淋湿的机会就更小了。


第1072章 惊险万分
　　祝二公子等人以为仅凭一点水就能让李天的火枪彻底哑火，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
　　说白了，还是他们的见识不够多，对李天这两把枪的认识太少。
　　不过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是没用的。
　　枪口再次低上了祝二公子的额头。
　　李天还没有开枪，就已经把他吓得再次瘫软成一团，准备跪地求饶了。
　　然而就在这时，祝二公子带来的一堆打手里面，突然有一个人影跳了出来。
　　大吼一声，
　　“公子莫怕，属下来助你！”
　　随着这声虎吼，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挥舞着一柄门板似的大刀，越过人群，当头就向着李天的手臂砍来。
　　仅是这一个纵身，就能看得出来，此人身手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估计应该是这帮人里面武功最高的一个了。
　　千钧一发之际，不管是隐藏在四周，时刻保住着李天的几个大内侍卫。
　　还是首当其冲，被吓了一跳的李天。
　　心脏都不由的跟着猛地一颤。
　　“这下要遭，对方居然埋伏着高手！”
　　那几个侍卫武功再高，过来救援也是需要时间的，而此刻那个大汉的大刀，已经当头劈下，想要指望他们的救援，估计是来不及了。
　　但此刻的李天心中却是没有太过恐惧，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将手腕一抖，调转了枪口的朝向。
　　然后想都没想，手指就扣动了扳机。
　　随后只听见一声闷响，紧接着又是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
　　李天完好无损的向后退了两步，而那个突袭李天的大汉，则是整个人不受控制倒飞了出去。
　　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看清。
　　但去可以从之后几人的反应，大致推断出来。
　　那个突袭的大汉，的确是有些身手，即便如此情况之下，最后还是生生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平稳的落地了。
　　然而他手里的比成人手掌还宽的精钢大刀，却是毫无征召的，出现了裂痕，当啷一声碎裂成了好几块。
　　那个黑衣大汉，此时双手颤抖个不停，头顶冷汗一颗接一颗低落。
　　整个人就好像傻了一般，紧盯着手里的大刀，一动不动。
　　李天此时心里也不太好过。
　　刚刚的一幕真是太惊险了，他的反应要是满上那么半秒钟，此时他的手臂估计已经和自己分家了。
　　此时回想起来，刚刚的那一幕，他也是后怕不已，甚至依旧有些懊悔，自己好好的一个皇帝不当，非要去做什么侠客。
　　幸好没事，不然真的受了伤，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不过他毕竟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人了，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随手将火枪扔给了一旁的王福，又接过刚被王福装填好的，另一把火枪。
　　心中怒气喷涌的再次向前一步，枪口在祝家二公子和他身后的一众人身上扫过。
　　“贼心不死，竟然还敢偷袭本公子，本以为先前故意打空的那一枪，能让你们长点记性，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的不给本公子面子。
　　那好啊，还有谁不怕死，尽管上来啊！”
　　一声爆喝，吓得那十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再出声。
　　就连先前那个功夫不错的大汉，此时也已经彻底软了下来。
　　刚刚那一枪是在是太危险了，若不是他运气好，用那把精钢大刀阻拦了一下，不然现在的自己恐怕早就被子弹穿胸而过，死的不能再死了。
　　别看他先前一口一个公子叫着，其实他根本就没把眼前这个什么二公子放在眼里。
　　若不是他的顶头上司，祝家的二爷，特意嘱咐他前来保护，他其实根本就不想参合这种事情的。
　　要知道他可是此地除了祝家二爷之外，身份最高的人，必要的时候，他说话可能比住祝家二爷好好使。
　　两人的地位在组织中相差无几，若不是祝家二爷有可能说动祝家这个地头蛇参与此次的大事之中，有可能给他们提供大量的金钱帮助。
　　这个头领的位置，估计还轮不到什么狗屁二爷呢。
　　眼看大势将起，自己也即将出人头地，把身家性命不明不白的扔在这种小事上面，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眼看，眼前手里拿枪的李天，貌似不打算这么放过自己等人。
　　黑衣大汉，眼睛一转，非常果断的，转身就跑，那速度比受惊了的野兔还要快上几分。
　　李天也看到了，对方逃走，但他并没怎么注意。
　　这件事的主要参与者是祝家的二少爷，其他人逃不逃，他并不在乎。
　　然而，李天不管那人，却有人管。
　　那人刚刚差点一刀砍了李天，身为李天的贴身护卫，没起到保护的职责，已经是死罪了。
　　最后若是还让人给跑了，他们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
　　那黑衣人还没逃出多远。
　　办公中突然出现一道亮光，生生将他给逼了回来。
　　待落到之后，他这才看清，刚刚阻拦自己的亮光是什么。
　　那竟然是一柄后面连接着锋锐无匹精钢丝的长刀。
　　此时长刀握在一个精干的中年人手中，他的身侧还有两个同样装束，气势相差无几的人。
　　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一个疏忽就是致命的下场。
　　原本黑衣大汉还有可能和眼前三个大内侍卫过上几招，打不过也有可能逃得掉。
　　但先前被李天一枪打碎了胆气，再加上对方三对一，他有一种感觉，今天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即便要死了，他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一边做出防御的姿态，一边低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难道是刚刚那人的同伙。
　　看你们的身手气势，不像是江湖中人，难不成你们朝廷的……”
　　一想到朝廷，在联想到他们组织前段时间收到的那个不知真假的消息。
　　黑衣大汉脸色狂变，脱口而出，
　　“你们难道是大内侍卫，那刚刚那人岂不是……”
　　三个护卫对视一眼，冷笑一声，
　　“你知道的太多了，现在该上路了！”
　　然而让三人没想到的是，黑衣大汉竟然普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投降，几位大人饶我一命，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送上，只求换的小人一条小命！”


第1073章 祸从口出
　　“你有种不用这东西，咱们单挑……”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狠狠的打在祝二少爷的脸上。
　　“你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天生的缺心眼，你们都欺负上门来了，还不准我们反抗？”
　　那祝二少爷，满脸的凄苦，小声的嘀咕道，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装逼，我在挨打好不好。”
　　看着抱头蹲在大门口的一堆人，李天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按照他以前的脾气，像是这种欺压良善的地方恶霸，那是见一个收拾一个，绝对不会手软的。
　　但此时他却是不太方便暴露身份，甚至连地方的官府都能惊动的。
　　这就让他处置对方成了麻烦事。
　　说其实，这帮家伙除了上门挑衅之外，好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不可饶恕的事情。
　　要是自己一枪一个把他们全都给蹦了，虽说也没什么人敢说自己，但这样岂不是太残忍了。
　　可若是不管他们，放他们离开，保不准他们之后还会伺机报复。
　　自己几人之后走了，倒是不怕他们，可柯振邦的老娘和刚结婚的媳妇，估计是要留在这里的。
　　他们两个女人，如何斗得过地头蛇祝家。
　　“哎，真是难办啊！”
　　似乎感觉到了李天的为难之处，王福这时候笑眯眯的走了上来。
　　对李天耳语道，
　　“公子，这几个人就交给老奴处理吧，那边的婚礼，还需要您去主持呢。”
　　李天打眼看了王福一眼，瞧他信心满满的样子，给了他一个“你确定你能搞定”的眼神。
　　王福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既然有人愿意分担自己的麻烦，李天乐不得放手呢。
　　随后将两把火枪都放到了王福的手中，自己转身去了内院，那边一大帮人正在好奇的往这边观望呢。
　　李天招呼众人道，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刚刚到哪了……”
　　院内仪式照常进行，王福笑眯眯的将一帮人全都撵到了外面的墙根下。
　　然后费力的蹲在那祝二公子面前，笑着说道，
　　“你就是祝家的二公子是吧，听说你们朱家之所以能在这里横行霸道，仗的全是你那个在南京城担任吏部侍郎的娘舅的势，对不对！”
　　提起这个人，那祝二公子还以为对方怕了呢。
　　冷哼一声道，
　　“是又如何，识相了赶紧放了我们，再让你家主子出来，给本公子磕头认错，然后再让那几个小娘子陪公子几天，把本公子陪舒坦了，说不定本公子心情一好，没准会饶了他一条小命。”
　　如此嚣张且不知死活的话一出，王福的脸当即变了颜色。
　　如果说先前，他还打算，通过恫吓，让他们知难而退，老老实实的当个地头蛇，也就不去管他们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祝二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娘胎里出来，脑子就少了一半，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向着报复李天等人。
　　竟然妄想让李天给他磕头，让一个妃子陪他过夜。
　　这种事情，王福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知道了，他岂有不管的道理。
　　所谓主辱臣死，他王福今生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替自己的主子分忧，如果他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这内廷大总管的位置，他也就不必做了。
　　一项面向和善，不愿和人动怒的王福，今天是再也绷不住了。
　　那祝二公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福猛地一探手，就扼住了他的咽喉。
　　生生将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要知道，王福能当得上内廷总管，会来事，深得李天喜欢是一方面。
　　但要知道，能昏倒王福现如今这个地位的人，有哪个是简单人物。
　　且不说，江保，黄严等人个个人精不说，王福一个人能将宫里内外的各种事情，搭理的有条有理，不让李天糙一点心。
　　这份能耐，放到后世，当个高官的官员，估计也是没啥问题的。
　　也就是在李天面前的时候，他才会唯唯诺诺装的像是一个受气包一样，任劳任怨忠厚老实。
　　但在外人面前，他凶狠起来，可是一点都不比任何人差的。
　　他武功虽说不行，但也要看和谁比，同江保黄严这种顶尖高手自然是与差距的，可是和一般的江湖高手比，他的实力，还是挺有看头的。
　　区区一个小镇的地头蛇，一个连江湖人物都算不上的家伙，王福自己动手都先丢人。
　　但此时身边没有其他护卫，他只能自己来了。
　　单手将一个大活人给提起来，在一般高手眼里都是不太容易的，可见王福真的爆发出真实实力，还是挺恐怖的。
　　他那双平时眯起来，都让人看不见的小眼睛，此时寒光爆射，气势一时无两。
　　“咱家本想着给你一条活路的，可你竟然如此的死性不改，今天咱家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说着，舌头微微一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哨声，没出几个呼吸，五六个黑衣人就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总管大人，有什么吩咐。”
　　王福看了一眼，手臂上已经脸色惨白，快要翻白眼的祝二公子。
　　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的道，
　　“这个祝家你们是否调查清楚了，可否存在草菅人命，祸害百姓的事实！”
　　“禀总管，江总管已经命人调查过了，这祝家不仅鱼肉乡里，甚至可能和那帮人有所关联……”
　　一听到那帮人，王福顿时心里有数了。
　　冷笑一声道，
　　“如此正好，咱们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你去通知江总管一声，这祝家不用留了……”
　　“是，小人这就去禀报江总管！”
　　冰寒的话语刚从王福的口中说出，还剩了一口气的祝二公子，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管是从刚刚王福的口气来看，还是刚刚突然跳出来的那几个人，都能看得出，这帮人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的心狂跳不已，此时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这次是真的提到了铁板上了。
　　他玩命的在晃动挣扎起来，他想要求饶，想要让王福饶了他们祝家一命。


第1074章 灭门
　　然而，为时已晚，如果说祝家仅是个鱼肉乡里的地方恶霸，王福兴许会只要了祝二公子一个人的性命，放过祝家其他人。
　　但他们既然和那帮人有所勾连，那对不起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们了。
　　待王福带着奄奄一息的祝二公子来到祝家的大院前的时候。
　　他们见到了凄惨的一幕。
　　整个祝家大院，燃烧起了熊熊大火，从外面看去，还隐约的能看到里面有人影在哀嚎着四处奔逃。
　　有的人甚至拼了命的穿过了大火，逃到了门外。
　　然而，等待他们的则是一发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弩箭。
　　死死的将那好不容易逃出来人钉在门口不远的位置。
　　不用说了也能猜到，祝家的四周，类似的情况制定时刻都在上演着。
　　如此内外围剿的方法，祝家人从上到下，估计一个人也活不下来了。
　　那祝二公子此时还有一口气在，亲眼目的了祝家的惨状，他的眼眶几乎都要被惊恐的眼球给撑爆了。
　　他何曾想过，从小锦衣玉食，横行无忌，从不把人祝家人以外的人当人看的自己，竟然会见到祝家被如此屠戮的一天。
　　眼看着祝家上下几十口人，绝无生还的可能了，他强忍了一路的话终于问出了口。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手段如此酷烈！……”
　　此时王福的眼中丝毫没有波澜，就好像在做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他淡淡的说道，
　　“我们是什么人，估计你心里早有猜测了吧，如此问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们难道真的是锦衣卫……”
　　王福呵呵一笑，
　　“也对，也不对……”
　　说完也不再看他，而是捏着鼻子对一旁的护卫说道，
　　“动静弄小点，不要打搅了公子的雅兴！”
　　那护卫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提起半死不活的祝二公子，就向着火场走去。
　　祝二公子此时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但心中的不甘和恐惧还是让他声嘶力竭的吼道，
　　“就算你们是朝廷的人，也不能如此的丧尽天良，我不服，就算变成了鬼，我也要去阎王爷面前，控诉你们的罪行……”
　　王福再次呵呵一笑，
　　“阎王小鬼又算得了什么，在你看不到的角落，比地狱还残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着，有的人可是比恶鬼还让人害怕。”
　　他默默的转过了身体，就好像刚刚做了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一个护卫上前来禀报，
　　“总管大人，祝家男丁基本全都被诛杀葬身烈火，妇孺关押在一间隔离的厢房之中，她们如何处置！”
　　王福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
　　“年龄小的，不懂事的送教坊司，年龄大的，发配岭南……”
　　所谓教坊司，可能有人会误以为是专门替朝廷培养官姬的地方，其实不然。
　　教坊司其实男女都有的，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发配教坊司的人，统称为官奴。
　　既有犯官的家属，也有对外征战来回来的俘虏。
　　总的来说，教坊司其实就是一个，专门管理官奴的一个部门，培训官姬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分部而已。
　　而发配岭南就更好理解了。
　　犹豫此时的岭南的确，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只有少量的少数民族聚集在哪里。
　　这就导致那个地方经常出现不服王法管教的情况出现。
　　不管是明朝还是后来的清朝，甚至是纵横天下无敌手的元朝，都是对那个地方头疼不已。
　　那边一闹事就派兵镇压，明显是不合算的。
　　后来有人出主意说，不如迁徙汉民去那边开垦，慢慢的将那边的少数民族同化。
　　本来这也算是非常好的办法。
　　但岭南地区多丛林，瘴气弥漫，土地崎岖陡峭，很少有地方适合耕种，所以愿意过去百姓极少。
　　最后朝廷没有办法，只能强制那些有罪，但却不至死的罪犯或者罪犯家属去填充。
　　久而久之，发配岭南也就成了一种处置罪犯的常用手段。
　　王福的这两个决定，看似残忍，但其实已经算是非常的仁慈了。
　　不然，像祝家二少这种胆敢让皇帝给他下跪，让妃子陪他的混账东西，落个满门抄斩，鸡犬不留的后果都是轻的。
　　诛三族，诛九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福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放过了祝家的妇孺，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那护卫点了点头，躬身退去。
　　随后又有一个侍卫上前禀报道，
　　“总管大人，江总管那边正在围剿前来支援祝家的匪徒，人手有些不够，属下等人是否过去驰援。”
　　王福点了点头道，
　　“此间事了，你们全都过去帮忙吧！”
　　“可公子那边……”
　　“放心，有咱家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
　　婚礼从下午五六点钟，一直热闹到了将近十点钟。
　　虽说中间有点小插曲，但却并没有影响，众人的欢乐气氛。
　　五两银子一桌的豪华酒席。
　　这些被从大街上邀请来的百姓们，一辈子恐怕都吃不上一次。
　　如此好事，即便是参加一个不认识之人的婚礼，那有什么呢。
　　有的人甚至听说，这边有免费的酒席吃，还不用随礼随份子钱，居然跑回家把全家人都给叫上来这边大吃大喝。
　　原本准备的十桌宴席，到了后来，根本就不够用了。
　　李天大手一挥，让那家酒楼送来了十桌，这才勉强供应上了。
　　五两一桌，十桌才五十两，算上后来的十桌，也不过是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天价了，可对李天等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平日里，他随便吃一道熊掌，人参鹿茸什么的，都要比这个贵几倍还不止。
　　能用一百两银子，让自己和孙若微等人开心一整天，能让一对新人得到幸福，能让一个老人家高兴的热泪盈眶。
　　能让几百百姓，吃上一顿，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吃得起的豪华宴席。
　　对李天来说，这一百两银子花的非常的值。
　　再说了，这些钱还不用他出，祝二公子贡献的那些钱，就足够了。


第1075章 万马堂
　　事后算起来，全部花销加在一起，也不过花了二百多两而已，还剩下一半多。
　　李天趁着高兴，所幸把剩下的钱，当成贺礼送给了柯振邦和他的媳妇。
　　让她们用这笔钱，重新收拾一下柯家大院。
　　虽说，这些钱可能也不够，但简单的收拾一下，显得不那么寒酸，还是足够了。
　　李天作为这个婚礼的发起人和主客，玩的非常高兴，同时也喝了不少的酒。
　　不过他并没有醉的不省人事。
　　在大家热热闹闹的将两位新人送进洞房之后。
　　喜宴散去，张清欢等人陪着，一晚上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的老太太闲聊。
　　而李天则是悄悄的和王福来到了一个比较隐秘的房间之中。
　　此时这个有些破败的房间之中，有三个护卫和一个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人。
　　李天有些奇怪的道，
　　“这家伙不死先前偷袭本公子的那个人吗，你们怎么又把他给抓回来了。”
　　那几个护卫没有说话。
　　王福低声附耳对李天说道，
　　“公子，此人自己已经交代了，他并不是祝家的打手，而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另外，根据江总管的调查，祝家和那些人也有很深的联系。”
　　听到这里，李天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
　　“呵呵，想不到，这帮家伙还真是无所不在啊，竟然连这个偏远的小镇都埋伏着许多人手。”
　　但紧接着，王福又低声说道，
　　“公子还请恕罪，老奴和江总管私做主张，已经将朱家及那些贼匪，一并铲除。
　　此时朱家已经沦为一片火海，江总管正带人清缴残余贼匪……”
　　听到他们竟然背着自己把这些事全都给做了，李天脸色微微有些不善。
　　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他们总应该体现知会一声的。
　　现在倒好，一声不响的，竟然给祝家来个灭门，还顺带灭了一个二百多人的堂口。
　　没出什么大问题，倒也还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自己这番微服私访岂不是成了笑话。
　　但同时李天也知道，若是没有特殊的原因，他们是绝对不敢这么自作主张的。
　　然后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低声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
　　见到李天火气上来了，王福被吓得，不自绝的缩了缩脖子。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指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那个家伙说道，
　　“原本老奴等人也没想这么快动手的。
　　但这个人透露了一个消息，这才让老奴等人不得不提前动手。”
　　听到这话，李天眉毛一挑，倒是来了兴趣。
　　“哦？说说看！”
　　王福示意了一下三个护卫，那几个护卫会意，打开了封住那个黑衣嘴巴的束缚。
　　那人长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什么话还都没说呢，先给李天来了个大礼。
　　“小人郑老三，叩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怪模怪样的参拜之礼，搞得李天几人都有些尴尬了。
　　要知道，大明的理解只称呼皇帝为陛下，或者皇上。
　　万岁是民间流传的说法，只有在极其隆重的大礼上，这种称呼才会被用到。
　　后世的大清十分的不要脸，才把万岁这种称呼当成了皇帝的常规称呼。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李天现在关心的是，这家伙嘴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而非纠结一个称呼。
　　他无奈的摆了摆手，
　　“起来吧！”
　　那人似乎还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结结巴巴了好半天，才总算是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回禀万岁爷。
　　小人原本是万马堂西北分舵的一个舵主，手底下有二百多人。
　　但小人从来都是奉公守法，从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好了，少废话，说正事！”王福在一边呵斥道。
　　“大约几个月前，万马堂的老堂主，突然调集所有堂口分舵的人齐聚大同。
　　随机又让我们分批前往南京。
　　一开始，我们还有些疑惑，为什么老堂主要这么做。
　　要知道我们万马堂虽说是一个江湖门派，但世界上，我们干的却是养马贩马的行当，对江湖上的事情，一般是不怎么参与的。
　　于是，小人就留了一个心眼，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上偷听到了几个堂主的谈话。
　　这才得知他们竟然是隶属于一个更加庞大的组织，而这次我们万马堂数千兄弟，前往南京，其实是为了一件改天换地的大事。”
　　听到这里，李天不禁再次笑了笑。
　　“这万马堂的名号，朕也是有所耳闻，传闻你们万马堂拥有良马一万匹，帮众数千人，原以为只是人们以讹传讹的夸大之言，没成想竟然真的有这个帮派存在啊！”
　　这万马堂一个江湖门派之所以能传到李天的耳朵中，源头其实还在杨士奇的儿子，杨道身上。
　　杨道带领商队深入蒙古，和各个部族做生意，用盐巴茶叶换回来数千头牲畜。
　　其中顶尖的战马足有几百匹。
　　朝廷中那些人虽说对杨道私开坊市的事情抓住不放，但对他换回来的战马和牲畜可没啥偏见。
　　一个个军伍大佬，为了这几百匹战马归属问题，差点在朝堂上打起来
　　最后还是李天做主弄了一个专门的良马养殖基地才把这件事平息下来。
　　然而当大家管杨道要那些战马的时候，才知道杨道这小子生怕这些金贵的战马在自己手里养死或者养瘦了。
　　在刚出草原没多久，就将这些战马托付给了西北地区养马的大户万马堂，让他们代为照看。
　　说起这个万马堂来。
　　当年创建这个帮派的人倒也算是一个传奇。
　　传闻，此人白手起家，凭借一手养马相马的本事，很快就在边境重镇，大同，这个对军马需求极高的地方，混的风生水起。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借着和边军的良好关系，扎稳了脚跟，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此人最为传奇的一个传说，就是他曾孤身一人入大漠，半年之后，竟然带回了良马数百匹，成了一个活着的传奇。


第1076章 危急时刻都在
　　至于他到底是如何从爱马如命的蒙古人手中得到这么多良马，直到现在依然都还是个迷。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万马堂创建至今已经过了六十七年，执掌万马堂的人早就换了好几茬。
　　现如今掌管万马堂的人早就和第一代堂主没什么关系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李天也曾怀疑过，这个万马堂是不是也和松鹤堂一样，被人鸠占鹊巢了。
　　然而这郑老三给出的解释，却是比这个更加的劲暴。
　　郑老三继续说道，
　　“我们的人马在还未到达南京的时候，就被分散重组了，目前留在这个地方的兄弟之中，仅有十来个是当年的老兄弟。”
　　“也正因为如此，原本已经掌管一个堂口的我，现在则成了那祝家的一个打手，平时除了管理一下杂物，大事什么的，基本上都没有我参与的份！”
　　王福这时候冷笑着说道，
　　“所以，他们就派你来刺杀陛下吗！”
　　郑老三脸色一白，连忙解释道，
　　“总管大人明鉴，小人也仅是奉命行事而已，先前要是知道陛下就是我们的目标，小的就算是长了十个八个胆子，也不敢对陛下动任何念头啊！”
　　王福则是对他的任何话都保有极高的怀疑态度。
　　继续冷声道，
　　“你先前还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但今天见你行凶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曾手软啊！
　　当时若不是陛下反应足够快，恐怕你那一刀已经斩去陛下半条手臂……”
　　这件事是铁一样的事实，是他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
　　当即神情就暗淡了下来，他也知道，不管自己这次能立下多大的功劳，但今次一项，李天依然会随时要了他的小命。
　　但这时，李天却摇了摇头道，
　　“你继续说吧，如果你的消息，对朕真的有用，朕会考虑饶你一命！”
　　总算是等到李天的承诺了。
　　郑老三连忙扣头道谢，然后继续说道。
　　“正是由于，他们这种不把我们这些老兄弟当回事的举动，我这才留了个心眼，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说着他微微抬起了头，神色十分郑重的道，
　　“陛下，你们此时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了……”
　　本以为，李天等人会十分的惊讶，但李天听完这话之后，却是淡淡的一笑，
　　“朕还当你有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原来是这个，朕虽说一直都在隐藏，却也并不怕谁提前发现。”
　　“你若是没有其他的消息，这件事也就到处为止了……”
　　说着，李天就准备转身离去，他的这个表态，基本上已经算是判了这个郑老三死刑。
　　他的确是不怎么在意自己身份是否暴露，但能多维持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先前郑老三不知道自己身份，他的确还能保住一命，但现在吗……
　　此时的郑老三已经急的额头冷汗直冒，差点就被吓得肝胆俱裂，当场吓死了。
　　脑子飞快的转动，向着还有什么消息是能换自己一条命的。
　　突然间，一个信息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仿佛是一道亮光一样，让他重燃了生的希望。
　　“陛下，小人还有话说。”
　　这回他也不敢绕弯子，还不等李天开口询问，他就直接说道，
　　“万马堂的人虽说大部分，被派遣到了南京各地驻扎待命。
　　但小人还知道，其中还有一部分人其实是被派遣到了泸州境内。”
　　“小人还听说，那泸州府尹康大年也参与到了此事之中。
　　万马堂少说有几千匹战马，被运送到了庐州府。
　　而泸州的几个卫所，此刻恐怕已经装备了这些战马，随时准备突袭南京等地了。”
　　一听到泸州，李天的脑海中映射出泸州的所在地以及周边的卫所分布图来。
　　此时的泸州，就是后世的合肥市所在地，只不过目前合肥还仅是泸州的一个附属小镇而已。
　　泸州是后世安徽省的中心。
　　但目前，安徽和江苏两省是合并在一起的，统称为南直隶。
　　而泸州附近的几个卫所，说起来也是要受到南京方面管理的。
　　只不过，泸州距离南京城距离已经不算很近了。
　　所以在钳制的力度上，不免有些薄弱。
　　如果这个郑老三说的没错，那个庐州府尹康大年真的心怀不轨，暗中控制了周边几个为卫所。
　　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南直隶大部分的卫所和官兵，被马大忠等人肆无忌惮的抽筋扒皮之下，朝廷对他们的控制力早就变得非常的薄弱了。
　　若是有人提前好多年就开始布局，一点点的蚕食，南直隶外围的那些卫所，被人控制也未尝没有可能。
　　听到这里，李天的神色不由的稍微凝重了起来。
　　泸州到南京不过一百七十多公里，三百多里路。
　　如果是步行的话，少说也要五六天才能赶到。
　　他们这边若是有什么异动，被探马发现，李天这边也还能有所准备。
　　但他们此时若是全都配上了军马，化身骑兵的话，只需要一个昼夜，泸州的人马就能兵临南京城下。
　　就算李天他们能提前发现，恐怕也来不及调配兵力阻拦了。
　　先前，李天有装备了火器的几千新军在手，就算一对十，他们也有战而胜之的能力。
　　别看他们才几千人不到，但压制胆敢反叛的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这其实是有个前提的，那就是他们只有在对付普通士兵的时候，才有可能有这种战斗力。
　　可对方要是清一色的骑兵，然后步兵骑兵相互配合，那李天手里的这几千人马，就有点不够看了。
　　毕竟，目前来说，唯一能对新军造成威胁的，也就只有骑兵了。
　　原本南直隶地区是没有骑兵的，这也是李天有信心仅用几千新军就能横扫南京左近的底气。
　　可现在郑老三带来的这个消息，却是让李天原本天衣无缝无缝的计划上凭空对了几条裂痕。
　　这裂痕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此行的成败，乃至大明将来的归属。
　　李天此时真的想一脚踢死这个郑老三。
　　“你们万马堂老老实实的在西北养马多好，每年给大明提供几千匹战马，双方都能得到好处，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事情里面横叉一脚呢。”


第1077章 必要之恶
　　“该死，真是该死！”
　　李天这回事真的怒了。
　　其他的事情，他都有办法解决，唯有现在这件事让他有点手足无措了。
　　新军也不是说打不过骑兵，他们有枪也有炮，对付同等数量的骑兵，其实也是有胜算的。
　　可是骑兵和普通步兵不同，他们的机动性太高了，以现在的火绳枪和平射炮的射速，是根本就阻拦不住全速冲锋的骑兵的。
　　即便新军最后能战胜骑兵，可他们最后能剩下多少。
　　就算能剩下一半多，那也是血亏，也是不足以对付少说几万人的叛军的。
　　李天之所以敢只带着两千来新兵来这里，就是因为他有完胜对手，极少减员，甚至不减员的信心。
　　可骑兵的出现，却是让他的这种信心，大大打了个折扣。
　　王福虽说不知道李天此时心中所想，但他知道李天脸色如此的难看，一定是遇上难处了。
　　他低声道，
　　“陛下切莫着急，现在一切还都只是猜测，说不准，这一切都只是谣传呢。”
　　李天又何尝不希望，这是假的，是个完完全全的假消息呢。
　　可即便是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李天也不会去冒险，毕竟这次南京之行，不仅关系着大明的将来是否能走上一条快速的发展的道路。
　　甚至还影响到，大明的江山，最终的归属。
　　和自己身家性命的有关的事情，不管多么仔细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从现在看来，从其他地方调兵过来支援，已经来不及了。
　　目前他们手里唯一能动用的，拥有战斗力的也就只有新军了。
　　“难道真要的要和骑兵决死一战，才行吗？
　　不对，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只要能阻拦住骑兵到达的时间，不让他们有机会参与进来，说不定这件事还有转机。”
　　一想到这里，李天猛然转身对郑老三问道，
　　“和朕说说，这个康大年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你们万马堂又是谁在和他接触，送过去的战马详细的数目又是多少……”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郑老三也有点蒙。
　　在万马堂的时候，他至少还是个舵主，手底下有一两百人。
　　但此时他已经沦落成了祝家二爷的副手，沦落到只能做些打手的活。
　　除了这些偶然听来的消息，他知道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很多。
　　“陛下恕罪，小人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康大年是什么人，只是偶然听说过，此人当年曾在大同附近担当过一段时间的县令。
　　估计那个时候，和我们万马堂有了联系……
　　至于谁和他联系，具体运送了多少军马过去，这个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啊！”
　　这个郑老三目前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小头目，肚子里掌握的消息实在是有限。
　　不过，仅是这点消息，对李天来说，也足够了。
　　从目前手头有的消息来看。
　　这个康大年，应该是一步步从底层官员上升上去的。
　　即便以二十年算起，此人从一县县令做到一府府尹，少说十几年。
　　也就是说，他之多在府尹这个位置上干了七八年的时间。
　　从时间上来看，倒是和马大忠开始掌权，开始祸害南京的时间比较吻合。
　　说不定，他的这个府尹，都是马大忠给安排的。
　　如果能确定这一点，证明他和马大忠是有联系的，那这件事反倒好办了。
　　不管是立刻派人过去，将他革职查办，又或者让杨素问等人，对他来个斩首，多少是能延缓那些骑兵的对南京构成的威胁。
　　想到这里，李天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他转身对王福说道，
　　“立刻飞鸽传书一封，让杨素问先放下手头的事情，火速来这里一趟，朕另有正要的任务派给他！”
　　说完就想转身离开，去布置更为详细的计划。
　　王福却是叫住了他，
　　“陛下，他该怎么处理！”
　　李天转头看了一眼，求生欲极为强烈的郑老三，然后淡淡一笑，
　　“他还有点用，就暂时留下吧，到时候让他给杨素问他们做个向导，让他戴罪立功，若是做的不好……”
　　接下来的话，已经不用李天说了，大家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郑老三经过这一次险死还生的考验，小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
　　也顾不得此时手脚还被死死的捆绑着呢，拼命的给李天扣头谢恩，凡是他能想到的赞美之词，是一个不拉的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待李天离去，王福冷眼看了他一眼，
　　“行了，你的脑袋只是暂时寄放在你的头上，到底能不能保得住，还要看你今以后的表现。
　　不过咱家有句话要提醒你。
　　陛下所说是个仁慈的陛下，可也分对什么人，一个忠心的人，即便他没什么才华，只要陛下高兴了，也是会有机会得到奖励的。
　　但若是一个三心二意的墙头草，下场会是怎么样，就不用咱家说了吧！”
　　房门再次关闭，室内重新变得一片漆黑。
　　郑老三在黑暗中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十分挣扎的神色，那精彩的程度，丝毫不比一个精分的人来的差。
　　另一个房间之中，李天并没有去休息，而是重新打开了南直隶的详细地图，开始重新审视，这次的行动。
　　等到王福回来，李天头也没回，淡淡的对王福说道，
　　“派个人，暗中监视那个郑老三，朕始终觉得，他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这个人表面看着老实，实际上却是油滑的很！”
　　听到这话，王福眉毛一挑，
　　“这混账东西，竟然在您面前都不肯说实话，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也不用派人监视了，老奴这就去审问他，用不了一夜，保准能让他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屠吐露出来。”
　　李天轻轻挥手道，
　　“不必了，什么人还没有点私心啊。
　　他这种人，也不过众多投机取巧的一类人中的一个而已。
　　你真当他不知道这次聚集这么一大帮人在南京附近是干什么吗。
　　如果他今天没有落到咱们的手里，明天说不定就是叛军中十分活跃的一个人。”


第1078章 将计就计
　　可一旦，情况出现对他不利的结果，就算咱们没抓到他，说不准他也会投靠过来。
　　这种人总有一天是用得上的。”
　　王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说没能完全理解李天的用意，但他还是赞叹的道，
　　“还是陛下高瞻远瞩，老奴是拍马也不能及啊！”
　　李天呵呵一笑，
　　“行了，少在哪里口花花了。
　　你过来一下，朕有件事吩咐你去做。”
　　待王福走上前来，李天指着地图上其中一个像是小哨卡的地方说道，
　　“这里是卫所官兵迅速赶往南京的一个重要通道，目前这个地方被一个小帮派占据。
　　目的非常的明显，就是想要用这个有利的地形，在关键的时候，阻拦官兵驰援南京城。”
　　李天说的这个消息，是从先前那个小偷口中得来的。
　　原本他还不怎么在意，但现在他却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之前不曾料到，普济和尚他们的手脚伸的居然这么远，竟然连朝廷中也安排了人手。
　　这还仅是他们目前知道的，那些不知道的隐藏起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两千新军，虽说战斗力是很强，可人数毕竟太少，作为主力战斗部队是可以，但一些阻拦，防御，支援之类的工作还是需要一定的人手的。
　　这样一来，还忠于大明，忠于他这个皇帝的那些卫所官兵，就有了用武之地。
　　从前他不好判断到底那些人还是忠心的。
　　但从现在，普济和尚等人派人堵住了那个卫所的出路，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在故意防范这个卫所的。
　　也就说明，这个卫所还没有被他们拿下。
　　既然有兵可以用，李天指定是要争取一下的。
　　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悄无声息的去解决掉，那个拦住了进出口的小帮派。
　　这件事既要做的隐秘，又要迅速。
　　目前看来，也就只有自己手下这几十个大内侍卫能胜任了。
　　本来，清缴这帮江湖中人的任务，江保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李天对他另有安排，所以这个担子，暂时就落到了王福的手上。
　　王福也没怎么推辞，虽说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件事的最佳人选，可李天既然都开口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陛下，老奴该什么时候出发呢。”
　　李天稍微思索了一下，
　　“若是有可能的话，今晚就行动吧，这个小镇看似寻常，却危机四伏，越早的清理掉这些不稳定因素越好！”
　　王福躬身行礼，准备立刻就出发，但临走之前，还是担忧的问道，
　　“可是陛下，老奴将人手都带走了，您的安全该怎么保障！”
　　李天淡淡的一笑，抚摸了一下，腰间的两把火枪，
　　“有他们两个在，只要不是绝顶高手来犯，朕还是能应付的，你们就放心的去吧。”
　　王福虽说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担忧，但见李天如此信心满满，也就放下心来，转身召集人手，出发了。
　　王福离开没多久，江保的身影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李天的房间。
　　“陛下，您找老奴！”
　　李天点了点，神情有些肃穆的说道，
　　“先前审问郑老三的时候，他说朕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了！
　　虽说他说的话，未必就是真的，但咱们也不得不防。
　　朕这边目标小，隐藏起来也很容易，他们就算想要给朕找麻烦，也不容易。
　　倒是新军那边，毕竟是几千人，不管再怎么隐藏，也是免不了被有心人发现。
　　朕始终觉得，对方可能在谋划一件针对性很强的事情。
　　所以朕打算，让你亲自跑一趟，去迎接一下保叔他们，告诉他们一切都要小心，切不可中了敌人的陷阱！”
　　江保有些疑惑的道，
　　“通知他们小心这种事，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大吧，照陛下您这么说，您已经被盯上了，老奴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让您的处境更加危险。”
　　李天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朕觉得，船上这些人暴露朕的可能性非常小，唯一有可能泄露消息的人，反倒是有极大可能是在新军之中。
　　毕竟新军几千人，被人安插了几个探子在其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朕之所以让你亲自去一趟，目的不仅是让你去通知他们小心埋伏。
　　而是朕打算，让你们将计就计，利用对手的这次埋伏，给他们狠狠的来一次反击。
　　对方想要埋伏新军，人数必定少不了，若是能利用这次机会，消减一下对方的有生力量，将会对咱们接下来的事情，有非常大的帮助。”
　　江保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的确如李天说的这样，如果要进行这么复杂的操作，一般人去通穿这个消息的确是不行，非要他亲自出马才可以。
　　这其实也很好理解。
　　郑和他们自打出发就是一直用十分隐秘的方式在行军的，路线和行动日期都是极其保密，且事先经过严格的计划，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有任何更改和调整的。
　　要是一般人去通传，且不说郑和会不会相信。
　　就算信了，郑和也未必会放弃原本的计划参与到这场反击之中。
　　再加上既然军中可能有奸细存在，郑和就更加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了。
　　所以，这个通传消息的人，必须足够分量，才能让郑和相信，让他愿意配合这次行动。
　　但这件事也没那么简单。
　　首先，军中既然有奸细存在，他们的任何不在计划中的变化，都有可能被敌人获悉。
　　这次的将计就计也就很可能失败。
　　所以，他们必须做好极其严密的保密工作的同时，还不能让奸细察觉出什么异常。
　　总的来说，这件事的操作难度相当的大，没有一个经验丰富，且能让李天全心全意信任的人，是绝对没办法执行的。
　　这次算是李天的一次极大的冒险举动，成了，绝对能让对方吃一个大亏，但若是失败了，很有可能会让新军葬送在半路。
　　如此重要的事情，几乎等同于将大半个身家都压上的赌注，李天怎么能放心交给一直信鸽，或者一个普通的护卫去做呢。


第1079章 所谓忠诚
　　所以这件事，非江保这样谨慎小心，且能力出众的人才行，就连王福都要差上不少。
　　经过李天的一番解释，江保也算是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同意了下来。
　　但他这一去至少两三天的时间，他不在这里，李天的安全该如何保障，让他又犹豫了起来。
　　李天知道如果不让他安心，他是说什么都不会离开的。
　　于是就对他说道，
　　“朕的安全问题，你大可放心，且不说，他们暂时还未必能确定朕的所在，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无妨。
　　朕已经让王福给南京的杨素问他们传信，他们明早之前就会赶到，有了他们的保护，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听到李天早已有了安排，江保这才安心下来。
　　拱手对李天行礼之后道，
　　“如此，老奴就方向多了，事不宜迟，老奴这就出发，绝对不会让陛下您失望！”
　　临走之前，李天还是不太放心的嘱咐他道，
　　“江保，你要紧记，能将计就计挫败对方的阴谋固然好，但若是实在事不可为，绝对不要硬抗，不管结果如何，朕都不希望你和保叔出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这还是李天第一次用这么重重的语气对他表示关心，江保双眼一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几乎是用尽了力气说道，
　　“陛下如此关切，老奴五内具燃，有陛下您这句话，老奴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无所畏惧。
　　陛下您就等着老奴和郑公的好消息吧。
　　老奴这就去了！”
　　言罢，再也不迟疑，转头大步的离去。
　　看着江保离去的背影，李天也不仅眼眶微微一红。
　　谁说，太监就一定是阴阳怪气，没有血性，不是男人。
　　自己手下的这些人，不管是纵横四海，可以和任何时代的英雄豪杰平分秋色的郑和，还是眼前这个忠心不二，情深义重的江保，又或者忠厚敦实，诚实可靠的王福。
　　每一个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都是自己不可或缺的助力。
　　有贤臣良将如此，自己这半年多的皇帝也不算白当了。
　　后世之人，讲的是能力，谈的是钱财，没有钱，你就算是说破了嘴皮子，谁又会多看你一眼。
　　说什么对公司无私，对老板忠心，都是狗屁，你给他发工资，你看看他还对你忠心不，无私不。
　　说道忠义无双，这种在后世已经几乎看不到的情意，在这个时代却是无处不在。
　　这也是这个时代拥有巨大魅力的主要原因之一。
　　太监又如何，奸臣小人又如何。
　　只要能给自己来带帮助，只要不突破自己的底线，许你个万世公侯又有何难。
　　直到此时，李天也稍稍有了一点，当年曹孟德，刘皇叔的感觉。
　　权势无双，的确是非常的吸引人。
　　但能有一群肝胆相照，为你百死而不悔的忠臣良将，才是一个伟大帝王真正梦寐一起的东西。
　　此时的李天感觉自己似乎又朝着哪个伟大的目标又前进了一步。
　　这一步虽小，却是坚实无比，足以支撑自己扶摇直上，直到九天之上，也不担心脚下不稳，根基动摇。
　　带着这种喜悦的心情，李天步入了梦想，睡了一个无比安稳的觉，直到日上三竿，他才被外面的响动吵醒。
　　“相公，太阳都晒屁股到了，还不赶紧起床！
　　柯振邦和他的小媳妇还等着给你敬茶呢！”
　　新婚的第二天，新媳妇要给家中长辈父母敬茶，也是新婚必不可少的一道环节。
　　这个环节看似没有太多的必要，但在新媳妇的眼中，这确是得到丈夫家长辈们认可的一个过程。
　　从心理上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
　　李天可以不给柯振邦面子，但却不能不顾及翠红这个新娘子的心思。
　　没办法，只能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起床开始梳洗。
　　在柯家简单整理过的客厅中，李天和老太太一起，喝了柯振邦和翠红的递上来的热茶。
　　这一步走完，翠红就算是彻底是他柯家的人了。
　　瞧着柯振邦那躲闪的眼神，又看了看翠红那红扑扑的脸蛋。
　　李天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俩家伙昨晚指定是没少折腾。
　　在看看旁边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的张清欢，李天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羡慕的。
　　说起来，张清欢自打和他们一起出来之后，性格好像突然开朗了很多。
　　从前还是个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也不知道是和大大咧咧的孙若微呆久了，被传染了，还是她彻底从一个柔弱的小女生，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时代女性。
　　李天总是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点掌控不住她了。
　　当然了这种掌控并未字面上的那种意思，而是现在的李天已经不能让张清欢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不再是听之任之，而是会通过思考给出不同或者是截然相反的反馈。
　　本来，这对李天来说，也算是个好事。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媳妇是个独自自主，有自己主见的女人呢。
　　可这也伴随着另一个问题的出现，那就是李天给了她太多的自由，这自由甚至已经有点脱缰的意思。
　　李天再也感受不到，她那种小鸟依人，事事以他为忠心的感觉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惜的。
　　毕竟李天原本就是打算培养她成为一个自立自强之人的。
　　现在她觉醒了，不再事事依靠他，即便他很长时间不在她身边，她也能很好的照顾自己，这种情况也是挺值得高兴的事。
　　可男人就是有那些臭毛病，得陇望蜀，人家不再粘着你缠着你了，反倒觉得空唠唠的了。
　　暗自摇头苦笑了一下，
　　“算了，人总有长大的时候，也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仪式完事了，几个人围着一个大桌子吃过了早饭之后。
　　孙若微兴冲冲的说道，
　　“李大公子，咱们今天干什么啊，有什么比结婚更有意思的事吗！”
　　李天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微微一笑，
　　“想找点刺激的，还不简单吗！
　　现在镇上有这么多的江湖中人，咱们不如搞一个比武招亲来玩玩吧！”
　　果然这个提议，离开就得到了孙若微的一致赞同，但当她知道，比武招亲的主角就是自己之后，顿时耍起赖皮，不干了。


第1080章 咱们搞个擂台吧
　　当然了，李天也不是真的要弄什么比武招亲。
　　孙若微可是他给朱瞻基预定的老婆，怎么可能舍得让给外人。
　　他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要用这种荒诞且离经叛道的事情，来吸引一下来自南京方面各个势力的注意力而已。
　　因为他知道，他虽然还未步入南京城，但其实各种交锋，已经默默在背后展开了。
　　不管是有人偷袭新军，还是和万马堂合作，调集骑兵来给自己添堵。
　　又或者，动用江湖势力，阻拦来支援南京的士兵。
　　这些都是他们针对李天的布下的种种手段而已。
　　而李天的破局方法也很简单。
　　你们不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寻找我的踪迹吗。
　　那好，我亲自露面，搞出点大动静，让你们看个清楚好不好。
　　相对来说，李天以自己作为目标，一定是比其他的角度更加的吸引人。
　　李天也不求这种状态能持续多长的时间，只要能坚持个一两天。
　　能给郑和他们腾出来，快速赶到南京的时间，这就足够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这么做还是挺危险的。
　　因为没人知道，此时南京城中的那帮心怀不轨之人，到底会做出什么没有下限的事情来，万一他们真的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那派人真的刺杀李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李天赌的却是，他们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对自己动手。
　　赌的是，南京被降级的消息，还并未大规模的传扬开来。
　　虽说，南京的那些勋贵们和李天的矛盾已经激化到没办法化解的程度，激烈到他们甚至不惜更换一个听话的皇帝。
　　然而，改朝换代又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
　　一个执掌天下的皇帝，就算再怎么不济，那也是个对所有人都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人，真要是激怒了李天。
　　血流漂橹，屠尽南京全城，又能如何。
　　所以说，不到真正的性命攸关，是没什么人敢真的对李天出手的。
　　尤其是那些老牌勋贵们，他们真正苛求的也只不过是，更多的钱财更大的权利而已。
　　真正想弄死李天，而且敢于出手的人，毕竟是在极少数，且不敢真正暴露自己身份的人。
　　李天的自信也正是源自这里。
　　这次他不仅要搞，而且还想大搞特高，甚至想要将南京城中那些立场不定的江湖人士都给吸引出来。
　　这样一来，才能让那些真正具有野心，存心不良的人暴露出来。
　　不过，等到这件事真的在脑海中形成计划，并且准备开始实施的时候，李天却又舍不得让孙若微她们跟着自己一起冒险了。
　　没办法最后他只能说道，
　　“比武招亲虽好，可毕竟是小打小闹，不见得能吸引多少人。
　　咱们不防搞一个，比武大会吧，想来只要最后获胜的奖金足够高，那些江湖中人参与的热情一定比什么比武招亲更高！”
　　听到李天改口，得知不用自己抛头露面伪装新娘了，孙若微当即又举起双手赞成。
　　只不过张清欢毕竟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她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实在是不能理解，李天为什么痴迷搞这些东西。
　　可她同时也知道，李天平时看似顽皮，随时都有天马行空的想法冒出来，但他不管做什么事都非常的有目的性，并非单纯了为了取乐。
　　见大家都赞同了，她也只好陪着李天疯下去，缓缓的举起了手。
　　“哈哈太好了，三票赞同，一票弃权，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理解能力比较差，思维速度始终慢了他们一步的索菲亚这个时候才有些疑惑的举手问道，
　　“什么是比武招亲啊？不懂啊！”
　　三人哈哈一笑，
　　“你自己慢慢悟吧，我们去玩喽！”
　　中午时分，小镇那个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广场上，突然锣鼓喧天，好多被临时雇用来的人，扯着大嗓门喊道，
　　“此地英雄豪杰齐聚此地，我家老爷羡慕非常。
　　特意摆下擂台，诚招护卫十名，凡身体矫健者，不惧比试之人，不限老幼轻壮，皆可上台比试。
　　连胜三局者进入下一轮，最后择优录用十到二十人不等……”
　　直到这里，虽说引来了不少江湖中人的关注，却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回应。
　　毕竟能因为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就跑到这边来撞机缘的人，不是闲得蛋疼，就是纯粹来这边瞧热闹的。
　　真正有本事的想要找一个护卫的工作，实在简单不过，根本就没必要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显眼。
　　没本事的，想参与却有不敢，一时间报名参赛的人，并没与多少。
　　然而等到其中一个伙计大声喊道，
　　“一旦被我家老爷看中，选为护卫，最低的三等护卫，月奉十两，最高的一等护卫月奉一百两。
　　若有特殊才干，可聘为特等护卫，月奉五百两……”
　　猛然听到这么高的月奉，那些已经准备离开的江湖中人脚步猛然停了下来。
　　“这个小兄弟，你确定没有胡说八道，你们家老爷真的愿意出一个月十两银子来雇佣一个护卫？”
　　“对呀，那个什么一等护卫，特等护卫真的有五百两奉银？”
　　那个负责宣传的伙计，当即拍着胸脯说道，
　　“那是当然，我家老爷十分的仰慕各位江湖豪杰，诚心实意，聘用各路豪杰为护卫，若有半分假话，您尽可拿我出气！”
　　得到这个伙计的确认之后，众多江湖中人，不禁开始心跳加速。
　　要知道，真实的江湖，并没有武侠小说中的那些大侠们生活的那么惬意。
　　到了酒楼饭馆，动不动就几斤牛肉，几坛好酒的大吃大喝。
　　也不说没有，但那只是极少数。
　　绝大多数的人，基本上和普通的百姓差别并不是很大，充其量比普通人赚的多一点而已。
　　一个中小规模的镖师，能带三五个徒弟，独立押镖的那种武师，月奉银子大概在三五两之间。
　　一个大镖局的总镖头，或者最顶尖的镖头才有可能做到，一年二三百两银子的薪俸，换算过来，一个月之多也不过是二三十两银子而已。


第1081章 打擂进行时
　　镖师因为经常要和路上的劫匪还有趁火打劫的官兵斗智斗勇，危险性还是比较高的。
　　这才能拿到这种还算不错的薪俸。
　　一般给人看家护院的人，除非是替马大忠这种人干活，不然薪俸也高不到哪里去，一个月二三两银子，都算是多的了。
　　但即便是这样，对于普通人或者刚刚出道的年轻人来说，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
　　毕竟作为护卫，也不可能每天都和人打架，也不是一打架就要分生死的。
　　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逸的一种工作。
　　而李天这次一出手，最低等的三等护卫竟然就有十两银子的薪俸，如何能不叫人眼红心动。
　　更不用说，那一等和特等护卫了，月奉五百两那是什么概念，几乎比得上一个七品官的年奉了，天下真的会有这样的好事？
　　那个伙计的话说完没多久，就开始有人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台和人一较高下，想要赢得一个护卫的名额了。
　　“小兄弟，不知道这擂台有什么名堂，有没有什么特殊的限制。
　　我们可以动兵器吗！”
　　那个小伙计犹豫了一下，转头向后台位置看了一眼，见到大胖子王福微笑着点头，然后和众人解释道，
　　“擂台没什么限制，武器也是可以使用的，但有一点绝对不可以弄出人命来，但凡控制不住自己，伤了人的，一律除去名额。
　　毕竟我家老爷需要的是护卫，不是杀人凶徒。”
　　说实话，别看这个要求好像不算什么，但仔细想来，这个要求其实是非常严格的。
　　因为，如此一来，所有人在比试的时候，必然不敢太过放开的出手。
　　不然一个不小心，伤了别人，或者被人伤了，那可就彻底失去资格了。
　　比武这种，若是不能尽情的放开了手脚比拼，是很难发挥出全部实力的。
　　除非你的武功比对手高出一个台阶，才有可能做到收放自如，想停手就停手。
　　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好吗。
　　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句话说的不光是一个人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形容，一个人唯有达到无敌手的状态，才能做到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然打不过人家，还怎么饶人性命。
　　虽说很多人心头非常遗憾，可人家这么坚持，他们也只好遵从这个规矩。
　　很快就有了一个信心爆棚的家伙跳上了擂台，忍耐不住的对台下的人开始叫嚣，
　　“在下山西鉄流星王奎，谁敢上台来赐教一二。”
　　在后台默默关注着这边一举一动的李天几人，面前摆着一排的瓜果之类的小零嘴，正准备开始看热闹呢。
　　见到这个人，一上来就开始自报家门，李天点了点头，感觉这家伙还挺专业的。
　　可一旁的孙若微却是一脸的鄙夷，
　　“切，听都没听说过，一看就是个滥竽充数的草包！”
　　相比江湖经验，李天是拍马也比不上在江湖流浪了十来年的孙若微的，他自然是不清楚，江湖上到底有什么知名人物的。
　　但这并不妨碍，李天对这个敢第一个登台的家伙输一个大母指。
　　毕竟敢第一个上台，勇气上还是挺值得赞赏的。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上台，并不代表他真的有本事。
　　很快，他就被一个赤手空拳，闷声不吭的壮汉，三拳两脚就给踢下了擂台，甚至连自己看家兵器都没来得及用。
　　不管是后台，还是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来，交口称赞那个大汉的身手。
　　李天内力虽说经过名家的指导，练得还算不错，可拳脚上的功夫，实在是不够看。
　　自然也导致，他的眼光其实也不咋地。
　　仅是看到，那个大汉暴揍了那个什么鉄流星一顿，并没看出，他厉害在哪。
　　“这就赢了，我还以为少说要打上三五个回合呢！”
　　孙若微不屑的轻哼一声道，
　　“那个什么鉄流星下盘不稳，一看就是个仗着小聪明瞎混的家伙，没多少本事，这个人就不同了，你看他脚下仿佛生根了一样，每一步迈出去都仿佛有千钧重似的。
　　这种人基本公扎实无比，没十年以上的桩功是练不出来的。”
　　李天斜眼瞥了孙若微一眼，
　　“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哪里稳当了。
　　不就是块头大一点，吨位重，别人打不动他吗。”
　　孙若微丢给他一个，‘我不和白痴争论’的眼神，不再搭理李天，继续观看外面的战况。
　　说实话，采用这种车轮似的淘汰制，对台上的选手来说，还是非常有压力的。
　　很容易受到后上来的人，针对性的对待。
　　就比方说眼前这个壮汉吧。
　　前面两个人几乎都是以摧枯拉朽的方式，被他用蛮力轻松取胜了。
　　但到了最关键的第三场，却被一个，十分擅长移动的家伙，给戏耍的差点当场发飙。
　　那人动作极快，壮汉追的他到处跑，却始终没办法碰到对方一片衣角。
　　两人相持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壮汉体力耗尽，被那个家伙找准机会，一个摔绊，不甘心的跌出了擂台。
　　好不容易要出现一个通关者了，却这样的无奈的失败了，顿时引来了很多的人惋惜声。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的让人意外，反而更加的引燃了台下这帮江湖中人的热情。
　　一个个踊跃的跳上台去，和人比试。
　　场面顿时变得非常的热烈。
　　甚至有些脑子比较聪明的人，知道自己身手不行，干脆放弃了，但却在台下摆起了盘口。
　　和人对赌，台上什么人能胜出。
　　随着擂台越发的热烈，一些问题也逐渐的暴露了出来。
　　那就是，很多拥有一些绝活，且非常不错的候选人人，很容易被人针对，最后没能坚持过三胜就被淘汰了。
　　这其实也是一个比较无奈的实时。
　　江湖中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都只修炼一门功夫。
　　虽说在这个领域中，他已经小有名气，甚至可以被称之为高手了。
　　可在擂台这种有限制的地方，专攻一门的江湖中人反而成了最难出头的人。


第1082章 大意失荆州
　　因为，不管你的绝活有多厉害，总有人能找到克制你的办法。
　　就好比，之前有个擅长打穴的家伙，一开始非常的显眼，连续点到了两个身手不差的对手。
　　但最后一个上台来的对手，却是针对性的，给自己身体套了好几层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护甲。
　　这下可把那个家伙坑惨了。
　　冲上去一同猛戳，却每一次都人家的护甲给挡住了。
　　导致他根本就没办法点中对手任何地方。
　　反而在一个慌神的功夫，被人轻松的击败扔下了擂台。
　　见到这个认穴打穴都非常专业的家伙，竟然也被淘汰了，李天十分的惋惜。
　　“这家伙也算是个人才啊。
　　人体穴位这么多，他还能在激烈的对抗中，寻找到对方的破绽，不管是眼力，还是功夫，都不差。
　　若是遇上合适的场景，完全可以当成一个奇兵用啊。”
　　孙若微不以为然的道，
　　“会点穴有什么了不起的，最后还不是败给了一个功夫还不如他的人。”
　　李天争辩道，
　　“还不是那个家伙，弄了一身的护甲，让他没办法下手，这和作弊有什么区别！”
　　“要怪，就怪你定的什么三胜的规矩，人家找到破解的方法击败对手，本就在规则之内，熟的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李天这时才算是明白了，用这种方式来挑选人才，恐怕会错过很多优质的人选。
　　于是，他对王福低声说道，
　　“比赛暂停一下，咱们稍微更改一下规则！”
　　王福就是个被拉过来充当裁判的工具人，李天想要改规则，他自然是无所谓的。
　　“陛下打算怎么改，老奴这就去宣布。”
　　李天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样吧，三胜的规矩不用变，毕竟没经过三胜的人，也看不出真正的水平来。
　　另外咱们再加上一个规则吧。
　　那就是，凡是击败两个人的选手，都有一次复活的机会。
　　他们可以通过，败者组的复活赛，重新再比一场。只要是胜了的，都可以参加下一轮的比试！”
　　王福微微一笑，知道李天这是看上了，那个会点穴的年轻人，点头道，
　　“还是公子脑袋聪明，连这个方法都能想得到，老奴佩服。”
　　孙若微对此不以为然。
　　“哼，败就是败了，还有脸参加什么败者组的，都是懦夫……”
　　李天也是不知道孙若微这个清奇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他们这次弄这个什么擂台，并不是真的想选出几个什么武林高手来，而是为了吸引众多敌人注意的前提下，发觉几个真正的人才。
　　这个事先都已经跟她解释过了，这家伙怎么现在还揪着这个不放。
　　李天摆了摆手，让王福不用去管他。
　　孙若微被无视了，很是没有脾气，谁让李天才是金主爸爸，是那个最后能做主的人呢。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反抗的方法。
　　趁着李天他们一个不注意，这小丫头片子，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套男装，悄咪咪的混入了擂台下面的人群之中。
　　等到有点娘娘腔嫌疑的家伙，凭借不错的身手连赢了两场，眼看就要晋级的时候，孙若微不怀好意的，一个纵身跳上了擂台。
　　“似你这种货色也想通过，简直就是做梦，让小爷来教教你，什么才是江湖！”
　　他这话看似是对这那个娘娘说的，但其实更多的是在对李天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个娘娘腔，看似性格柔弱，但又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折辱。
　　眼神一变，冷声道，
　　“那就看看，这位公子有什么手段了！”
　　接着，二人就你来我往的交起手来。
　　说实话，孙若微的功夫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她可是和杨素问从小一起长大的，和同一个师父习武。
　　杨素问能有顶尖高手的身手，孙若微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有一点，孙若微从小在一把大帮师兄弟的身旁长大，其中还有杨素问这样的宠妹狂魔存在，再加上她那两个不省心的哥哥。
　　她的生存环境可是比一般的江湖中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危险的事情，从来没人让她上，一直将她保护的非常好。
　　她即便有点身手，也是没啥机会出手的。
　　这也就导致，她基础功底是不错，可惜和人交手的经验实在有限，即便面对一个身上明显不如她的娘娘时，她也是不能轻松取胜的。
　　但这反而更加激发了她的好生心里。
　　趁着对方一个疏忽露出破绽的同时，她轻喝一声，一时没收住竟然使出了一招夺心掌。
　　这一招其实是一招杀招，算得上是比较阴狠的那种，师兄弟们互相比试的时候，这一招是严禁使用的。
　　可今天，她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被打出了真火，用处了这一招。
　　那个娘娘腔的家伙，猛然中招，当即被打的连退四五步，嘴角一红，一口鲜血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
　　见到居然因为一时意气，打伤了人，孙若微刚想道歉，可抬起的手，刚抬起来就又放下了。
　　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丢了面子。
　　于是换了一种语气道，
　　“你已经输了，还要继续吗！”
　　本来吧，那个娘娘腔输了也就熟了，下台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先前孙若微一上台就各种嘲讽，再加上最后一句话明显也有看不起人的意思。
　　这下反而激发了对方的真火，他赤红着双眼，脸上青筋暴起。
　　“欺人太甚，擂台比试点到为止，但你却不知轻重，下手如此狠辣，还羞辱于我，我和你拼了！”
　　说着一扬手，袖中顿时一股白色粉末飘洒而去，一股异香顿时充斥着所有靠近擂台之人的口鼻之中。
　　孙若微已经下意识的阻挡这种异香的侵袭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随着那股异香扑鼻而来，孙若微眼中的那个娘娘腔竟然变成了两个重影。
　　忽左忽右，变换不断。
　　然而在远处一些没有受到影响的人看来，那个人并没有左右闪躲横移，而是一步步慢慢的向着她靠近。
　　后台的李天等人似乎也发现了不对，王福已经准备好出手救援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天而降，拦住了那人的必杀一击……


第1083章 你居然是……
　　此人一身锦衣，年龄不大，长得是丰神俊逸，动作更是潇洒无比。
　　众人只见他轻轻一抖，衣袍，手中折扇，瞬间吹散了那充满异香的粉末。
　　然后单手一挑，一抬。
　　很轻松的，将那娘娘腔的必杀一招隔开。
　　随后他单手扶住即将倒下的孙若微，微微一笑对那个娘娘腔说道，
　　“擂台比试，难免出手有轻重，刚刚他不小心伤了你，却并没有趁机治你于死地。
　　而你却丝毫不留情面，想要当场杀了他，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一句话说的那人哑口无言。
　　他知道，粉末已经被他扫空，凭借自己的真实水准，绝对不是对方两个人的对手，强行继续下去，最后丢人的还是自己。
　　没办法，他最后只好，气哼哼的一甩手，下了擂台。
　　这时，刚刚从粉末的幻觉中清醒过来的孙若微，还保持着被年轻人单手环腰揽在怀中的姿势。
　　那姿态，和一个少女被情郎揽在怀中几乎没有差别。
　　这尴尬羞人的一幕，瞬间就让孙若微炸了锅。
　　猛地一推，将男人给推了出去。
　　俏脸一红，却依然装出一副臭脸说道，
　　“你是什么人，我们的比试，你乱插什么手！”
　　那个年轻人感觉非常的冤枉，自己好心救人，最后反倒遭人埋怨，这岂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
　　不过他也没打算，继续和孙若微争吵下去。
　　十分好脾气的冲他一拱手道，
　　“是本公子打搅了，这就退去……”
　　然而，孙若微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刚刚算是轻薄了自己的这个小白脸。
　　“你……站住，不许走。”
　　“怎么，这位兄台还有什么见教！”
　　“你……上了擂台，就相当于我的挑战者了，怎么也要打过一场才行！”
　　“兄台，怕事误会了，本公子并无意这擂台之争，兄台执意如此，权当本公子认输好了。”
　　说着年轻人再次要下台。
　　可孙若微先是逞强丢脸，现在又被人无视，心里更加的不爽了。
　　刷的一下，移动到年轻人的身旁，拦住了他的去路。
　　“想这么做走了，那可不行，不然大家该说我胜之不武了，咱们必须要打一场！”
　　这时，台下的人也开始跟着起哄。
　　“对，不打不行，你都上了擂台了，还没分胜负了，怎么能就这么认输！”
　　这个年轻人算是彻底被框住了，本想着好心救人，没成想倒成了登台挑战，这让他摇头苦笑不已。
　　见台下群情激愤，他也不好硬下台去。
　　只好勉为其难的转身，躬身对孙若微施了一礼道，
　　“如此，就请兄台手下留情了。”
　　孙若微嘴角含笑，捏了捏拳头，指节咔吧作响。
　　心中暗道，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要怪我下手无情！”
　　说实话，别看台下看热闹的人很多，但单轮身手，真正能和孙若微比的，还真没有多少。
　　先前她和那个娘娘腔打的难分难解，很是让台下的人兴奋了好一阵子。
　　“公子加油，不要输给这个小白脸！”
　　也不知道是谁喊得这一句，二人都是一脸的白净，长相更是远超一般人，还真说不好到底谁才是小白脸。
　　一听这话，两人顿时心中添堵，还没开始真正的动手，就开始暗中较劲起来。
　　“老子才不是小白脸……”
　　“呀……喝……”
　　孙若微出手不留情面，一上来就是大开大合的凶猛打法，竟然一时间压得那个年轻人，只有阻挡，没有还手之力。
　　谁都没想到，孙若微这个个子不高，看上去有些单薄的家伙，竟然还会这么凶猛的招式，一时间都有点意外。
　　年轻公子，这时才醒悟，眼前这个小个子，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对手啊。
　　但他虽然紧忙变换了好几种武功来应对，却一时间根本没办法挽回颓势。
　　一直被压着打，年轻人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眼看被逼到了角落，在不反击，可能马上就要跌落擂台了。
　　他不甘心如此落败。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大喝一声，手中折扇，啪的一震，被他当成了暗器投掷了出去。
　　趁着孙若微偏头闪躲的空隙，年轻人猛然发动的了反击，上来就是一套简朴大气的罗汉拳，稍稍搬回了点局面。
　　紧接着，一套太祖长拳，打的有声有色。
　　竟然渐渐的有了将孙若微压制下去的意思。
　　年轻人使用的武功，都是江湖上最常见的几门功夫。
　　这些功夫虽说入门简单，普通人都可以修炼，可想要练到精深的地步，也是不太容易的。
　　孙若微常年和比自己强壮了不少的师兄弟们切磋，对阵身高力量都比自己强的人，经验还是挺丰富的。
　　反倒没有闲钱对阵那个娘娘时那么束手束脚了，这也是他一开始就能压制年轻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然而随着年轻人的慢慢反击，孙若微开始感觉到了压力，毕竟从前和师兄比试的时候，大家都会不自觉的让着她，生怕伤到她。
　　别看她先手打的不错，若是持久下去，败的一定是她。
　　先前已经够丢脸的，她可不想在这么丢脸一次。
　　刚想再次使用，先前那招禁忌招式，但转念之间她还是放弃了。
　　反而开始选择游斗，不再和年轻公子硬拼。
　　一时间，两人从一开始的激烈碰撞，变成了现在的拉锯战。
　　台下人渐渐有了嘘声。
　　“你们跑什么呀，赶紧上啊，真怂……”
　　一句真怂，顿时又让孙若微血气上涌了起来，心中咬牙切齿的想到，
　　“不行，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输，一定要赢了这个小白脸。”
　　于是她一咬牙，使出了一招，出其不意的招式。
　　这招明显有了效果，趁着那年轻公子一个愣神的功夫，孙若微探手一挑，抓住了对方的衣袖，只要她转过身来，使出一个背摔，一定能摔对方一个大跟头，胜利在望。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对方显然已经识破了她的计谋，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不仅没有后撤，反而贴身上前，和她来个脸对脸。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孙若微即便掩饰的再好，也难免露出破绽。
　　尤其是两人胸口相撞的那一瞬间。
　　年轻公子明显是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愣住了。
　　“你……你是……”


第1084章 给爹请安
　　话还没说完，孙若微脸色大变，居然鬼使神差的猛地一脚上撩。
　　说起来好像很长，但这其实仅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快到围观的群众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
　　就只见那个年轻公子，弓着腰一脸痛苦的举手投降认输。
　　“这位公子武艺超群，在下认输了……”
　　说着也不管别人用什么的一样眼光看自己，他就飞快的跳下了擂台，迅速的消失在了人群只见。
　　虽说稀里糊涂的就赢了，可孙若微心里可没有战胜一个强敌的那种愉悦。
　　反而五味杂陈。
　　人家好心好意的帮自己，最后自己居然用那种方式羞辱对方，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过好强要面子的她，最后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随后又轻松的战胜了一个上台较量的家伙，过了三胜，开开心心的下台去了。
　　然而等他刚到后台，却看见了让他特别不可思议的一个场面。
　　只见先前和她在台上较量的那个年轻公子，竟然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老老实实的跪在李天的跟前，正在一脸不情愿的被李天臭骂呢。
　　“你个混小子，你居然还有脸来这里？
　　不在南京陪你那个梦中情人，来这里干什么？
　　你心里还知道，家里有你老子我和你娘啊！
　　老子那么大的一份家业你向着帮忙管管，居然一跑就是几个月，音讯全无。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娘都打算不要你了，再生一个继承家业……”
　　这一幕几乎看傻了孙若微。
　　“这是咋回事，那李公子都有这么大的儿子了，我刚刚好像大了他的宝贝儿子，他不会给我穿小鞋吧！”
　　心里正嘀咕呢，一旁的张清欢有点看不下去了。
　　上前拉着李天的手臂说道，
　　“相公，这孩子几个月没回来，也是事出有因，你就消消气吧，气坏了身体，对大家都不好不是吗。”
　　朱瞻基虽说在外面呆了很长时间，可对京城里的一些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自然早就知道了，李天新娶了一个妃子。
　　听张清欢的语气，他立刻就判断出张清欢应该就是那位听说极受宠信的妃子了。
　　他笑嘻嘻的抬头对张清欢一笑，嘴巴特别甜的说道，
　　“姨母说的对，气坏了身体可不好。”
　　其实李天也不是真的对朱瞻基生气，朱瞻基之所以会有今天，其实和他的故意放纵也是脱不开关系的。
　　假如他是真的不想让朱瞻基外面晃荡，随便一条语气强硬的诏令就可以将他给叫回去，那时候朱瞻基即便有再多的不舍，也不得不回去。
　　说白了，朱瞻基的今天，全都是他给惯出来的。
　　张清欢既然已经开口帮他求情了，李天自然也就借坡下驴。
　　不过还是表现的老大不高兴的道，
　　“算了，这些事日后再和你算账。
　　你怎么突然跑到这边来了，怎么？南京那边待不下去了？”
　　朱瞻基是极少给人下跪的，整个天下除了李天和张皇后之外，就没什么人受得起他的一跪。
　　虽说只是跪了一小会，可还是有些受不了，起身的时候，前后晃悠了好几次，被王福在一旁扶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他点头对王福感谢了一下，然后才凑到了李天跟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笑嘻嘻的说道，
　　“孩儿这不是想爹您了吗，才得知消息，就紧忙过来向您请安了。”
　　李天虽说心里还是有点责怪他的不提前打个招呼就突然袭击的毛躁。
　　不过见他勉强还算是有一片孝心，心里感觉还是挺好的。
　　“行了行了，那些没营养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你小子心里在想什么，你老子我还能不清楚？
　　你不就是想来提前在老子这边透透口风吗？
　　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说了不算了，要等你老子我亲自见过那个姑娘之后才能决定。”
　　听到李天上来直接就提这个尖锐的问题，朱瞻基的脸都快绿了。
　　不过既然已经说开了，他自然也顾不得其他的了。
　　连忙说道，
　　“爹，婉晴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孩儿和她是两情相悦，她曾多次救过孩儿的性命，如果没有她，现在您恐怕都见不到孩儿了。”
　　李天斜眼看了朱瞻基一眼，并没有被他的苦情戏吗给忽悠住。
　　冷哼一声道，
　　“哼，要不是她把你当肉票给掳走了，你也不会遇上这么多的麻烦事。
　　说到底，她还是一个麻烦比好事要多得多的人。”
　　其实李天心里并不是特别在意，朱瞻基和什么人在一起的。
　　只不过，唐婉晴和唐赛儿的关系实在太特殊了，一个弄不好，可是会落下一个很大的麻烦的。
　　虽说李天不怕唐赛儿找自己的麻烦，可若是真的惹恼了这个绝顶高手，也不是一件可以轻松解决的麻烦事。
　　再者说，朱瞻基不管怎么说也是目前大明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一个出身不明，来历不明的江湖女子，又如何能当的成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即便李天能同意，可天下群臣可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到时候，影响到的恐怕就不只是区区一个太子妃，有可能会是他们老朱家的正统地位了。
　　这种事情对李天而言，就是一笔糊涂账，斩不断理还乱，实在是不好处理。
　　但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还需要从根上找原因。
　　所以他才将孙若微这个心中选定的儿媳妇给带了过来，为的就是让朱瞻基自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可此时见朱瞻基目前这幅，此生非她不可的态度，李天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了。
　　“爹，你不能光是听信谣传啊，婉晴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
　　在您做出决定之前，您还是见上婉晴一面吧，孩儿保证您一定也会喜欢上她的。”
　　李天心中不屑的冷笑一声，
　　“切，你老子我见过的好女孩多了，你看中的能好到哪里去！”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还真的挺好奇，能把堂堂一个太子迷得五迷三道的女孩到底有什么魅力。


第1085章 姨母？小姨？
　　不过，明目张胆的说，让人过来给他瞧瞧，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他就不耐烦的，摆手道，
　　“这件事以后再说。
　　你这次过来，就一个人过来的？没其他人和你一起？”
　　说道正事，朱瞻基也不敢在这嬉皮笑脸的了。
　　立马说道，
　　“孩儿是和杨队长他们一起过来的，不过他们临时有事，不能立刻过来见您。”
　　李天得知杨素问等人已经赶到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算算时间，还来得及，也好，等他们忙完了手头的事，再让他们来见我吧！”
　　见李天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朱瞻基送算是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猛然发现了刚刚给了自己一脚，差点让自己断子绝孙的孙若微正在自己的身后，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呢。
　　他猛然间感觉，两腿之间似乎有一阵凉风吹过，顿时打了个莫名的寒颤。
　　从先前的肢体接触来看，他已经知道了孙若微是个女孩了，可是不敢再将她当成普通人来看待。
　　在没弄清楚，这个女孩和自己老爹是什么关系之前，他也不敢胡乱叫。
　　只好小心翼翼的向李天问道，
　　“爹，那个女孩是什么人啊，看起来好凶悍啊！”
　　想起刚刚擂台上孙若微的那一招，断子绝孙脚，李天心里都微微一颤。
　　但同时也感觉非常的有意思，原本历史上恩爱无比的夫妻俩，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偶遇，倒也算是非常的有趣。
　　好不容易忍住了心里的笑意，他冲孙若微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孙若微满脸的好奇，目光一直停留在朱瞻基的身上，看的朱瞻基心里也是毛毛的，十分警觉的，侧了侧身子，那样子分明是怕孙若微在给他来一次，爱的暴击。
　　李天一边忍着笑，一边给朱瞻基解释道，
　　“她叫孙若微，是……”
　　一时间李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孙若微了，此时还不是时候，不好直接挑明。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说辞的时候，一旁的张清欢微笑着将孙若微给拉了过去。
　　接过话茬道，
　　“她是姨母奶茶店里面的一个管事，是姨母的左右手，也是姨母的好姐妹，你们今后可要好好相处哦！”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对李天挑了挑眉毛，好像在说，
　　“怎么样，我这个介绍不错吧，没给你添堵吧。”
　　李天默默的给张清欢竖了个大拇指，非常感激她的机智。
　　朱瞻基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小嘴变得非常的甜。
　　一转脸的功夫，就好像全然忘记了刚刚两人的不快似的，张嘴就说道，
　　“原来是姨母的好姐妹啊，那我也应该叫你一声小姨吧！”
　　猛然听到朱瞻基这个奇葩的称呼，不仅一旁老神在在的王福差点没蹦住，李天甚至差点直接将刚喝下去的茶水给喷出来。
　　张清欢更是哭笑不得，心说，
　　“这孩子是不是傻，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这种称呼能随便来吗！”
　　反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孙若微十分的坦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高了朱瞻基一辈的称呼。
　　还恬不知耻的微笑着上前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
　　“好的大外甥，小姨我等下给你包个大红包当见面礼！”
　　这下给朱瞻基都给整不会了，心里像是七八两马车相互撞到了一起一般凌乱。
　　“这女孩到底什么人啊，我就是跟你客气一下，你咋还当真了呢。
　　我可是堂堂太子啊，敢占太子的便宜，全天下也没几个人了吧。”
　　李天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咳咳，若微不可瞎胡闹，你才多大啊，当什么小姨，也不嫌害臊！”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在疯狂的吐槽，
　　“你这丫头是疯了不成，这小姨的名头要是坐实了，你们俩今后还怎么在一起，朕的所有心血起步都要白费了。”
　　孙若微估计还在记恨先前朱瞻基对她的轻薄，一点不给李天的面子，
　　“不行，他自己都这么说了，这个小姨我当定了！”
　　如此耍无赖的话没，可是把李天给气的没脾气了，此时又不是合适的时机，他是想要给她解释都找不到合适的话了。
　　“算了，你们爱怎么称呼怎么称呼吧，我不管了！”
　　张清欢也是一脸的无奈，
　　“这可怎么弄啊，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之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让若微这丫头知道实情！”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朱瞻基眼珠一转，赶紧重新挑起一个新的话题。
　　对李天问道，
　　“爹这个擂台是你们搞出来的吧，这是要干什么！”
　　李天呵呵一笑，
　　“没什么，单纯是感觉无聊，弄出来玩的。”
　　朱瞻基给了他一个，你以为我会信的眼神，然后看向了一旁的王福。
　　王福赶紧摇头，那意思很明显是在说，别问我，问我就是不知道。
　　最后还是孙若微闲的无聊说道，
　　“你家大老爷说，要找几个有特殊本事的护卫，哼，就这些草包，连本小姐的三招都接不住，还当护卫呢……”
　　听见孙若微这么说，朱瞻基心头微微一动，好像察觉出了什么。
　　来到李天的身旁低声的说道，
　　“父皇，您身边不是有大内护卫跟随吗，儿臣怎么没见到几个，难不成他们都……”
　　李天轻笑了一下道，
　　“瞎想什么呢，那些护卫各有任务，朕让他们去忙别的了。”
　　听到这，朱瞻基立马紧张了起来，有些急切的道，
　　“父皇，您的安危怎可如此马虎，如果护卫不够，儿臣这就让人调集人手过来……
　　不行，这样也不稳妥……还是让庄老过来保护父皇您，儿臣才能放心，父皇暂且等候，儿臣这就去请庄老……”
　　听到朱瞻基的这番话，李天要说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他一把抓住了要离开的朱瞻基，
　　“你小子办事怎么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你真当你父皇我老糊涂了，不知道现如今的情况危急吗？
　　朕这是故意这么做的，至于为什么，你暂时就不用知道了。
　　庄老他们留在南京还有别的作用，这里就不用麻烦他们了。”


第1086章 擂台结束
　　瞧李天如此的胸有成竹的淡定样子，朱瞻基又缓缓做了回去。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老爹，看似对什么都毫不在乎似的，但其实精明的很，利弊看的比谁都通透。
　　既然老爹已经这么说了，那他就一定有自己的安排，自己太过矫枉过正，反而会适得其反。
　　两人这边正闲聊着呢，那边的擂台比武第一阶段，也差不多完事了。
　　这次的擂台，因为最后的奖励实在是太丰厚了，所以没来参加的没多少人了，镇上千多人，此时少说有八成以上的人，都参与了进来。
　　但即便有这么多人参与，但最后连胜三场，进入第二轮的人，依旧不足百人。
　　而这百多人，最后还要进行两轮选拔，才能确定最后的入选名额。
　　后面这两轮比试，就简单的多了。
　　王福将他们分成两组，相互抽签，互相比拼，打赢的就能进入下一轮。
　　而下一轮若是还能胜出，就算是通过了最基本的测试。
　　由于最后两轮的选手质量都是经过三胜检验的，身手都不算太差。
　　比拼的场面反而更加的有看头了。
　　而台下的观众们，也并没有因为落选了，感到可惜，反而观战的热情更高了。
　　开盘赌谁会胜出的那几个家伙，此时也赚的盆满钵满，笑的合不拢嘴。
　　这边如此的热闹，也引来了不少普通的百姓的围观。
　　一般情况下，朝廷是不允许，民间出现声势这么大的集会的，尤其集会的人还大多是武林中人，就更加的不允许了。
　　但这次比较不同，不仅没有朝廷的人来阻拦，反而还有点推波助澜的意思。
　　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也参与进来，场面再次变得火爆起来。
　　每一个战胜了对手的人，都会迎来台下人的一阵阵欢呼祝贺之声。
　　这让这帮原本寂寂无名的江湖中人都，借助这次机会好好的露了一回脸，就算是最后输了也没感觉有多难过。
　　毕竟，江湖中人，除了混个温饱之外，他们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扬名立万，如此的好机会，对他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
　　所以到了后来，不管是有没有信心战胜对手，他们都是使劲了全力，不求能战胜对手，但求打的精彩漂亮，赢得更多的人的关注和赞扬。
　　随着比赛的白热化，越来越多的特殊人才出现在李天等人的眼前。
　　就拿刚刚比赛中的某个选手来说吧。
　　那个家伙，武功虽说也就一半，但身法极其灵活，尤其是一双手，更是快的让人惊呼。
　　但这个家伙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和对手过招的时候，每次和对手交手，总是能从对方的身上摸出点东西来。
　　这可是把对面的那个人给气的够呛，玩了命似的追着他猛攻，可却怎么也住不住这个家伙。
　　这家伙最后一次和对手过招，竟然从对方的怀中摸出一个女孩子的肚兜来。
　　这可把对面的家伙给羞的差点当场暴毙，为了要回肚兜，他直接认输了。
　　一场战斗下来，大家虽然对这个家伙赢得如此猥琐，发出了鄙夷的嘘声，可更多的人则是热烈的讨论起来他的对手。
　　“一个大男人，竟然藏着一个女孩的肚兜，一定是个变态。”
　　“也不能这么说，没准这东西，是人家的青梅竹马送给他的呢。”
　　自己的秘密竟然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知道了，那个家伙在跳下擂台之后，一刻都没干停留，直接灰溜溜的逃走了。
　　人虽然走了，可笑谈算是留下了，恐怕这家伙这辈子也洗刷不掉这个屈辱了。
　　这俩人还只是众多奇葩中的一个。
　　李天等人的擂台准备的仓促，再加上此时小镇中也的确没什么真正的高手，所以能留到最后的，基本上都是手里有一两样绝活的人。
　　而这样的人正是李天目前需要的，反而高手什么的，他并不缺。
　　毕竟，他身旁的几十个大内侍卫，放到江湖中去，那可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至于，李天为什么需要这些人，原因稍后会说。
　　最后的两轮决战，很快就见了分晓。
　　经过两轮淘汰赛之后，一共有二十四个人，脱颖而出，成了最后的赢家。
　　当王福宣布这次擂台圆满结束之后，台下众人以及那些输了比赛的人，一个个散去。
　　李天将这二十多人全都叫到了一起，打算对他们进行最后的面世，以面世的成绩来判断众人的工资待遇。
　　也就是对他们各自的能力做出评估，区分出谁是一等，谁是三等。
　　这件事，看似简单，其实也不简单。
　　毕竟闯荡江湖的人，总是会留下一两样保命绝活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展现出来的。
　　眼前的这帮人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谁也不清楚。
　　这也就导致，李天很难从他们目前的表现来判断出到底谁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不过这也难不倒李天。
　　分级制度，晋升制度，这些后世早就已经玩烂的激励员工制度，他都烂熟于心，现在没办法确定不要紧，想要获得更好的待遇，那就拿成绩来说话好了。
　　最后，经过李天的初步面世之后，李天一共选出了八个二等，剩下的全都是三等。
　　一等和特等则是一个都没有。
　　这让这帮原本指望立马发财致富的家伙很是失望。
　　不过李天的一番话，很快就将他们躁动的情绪给平息了下来。
　　“你们这些人，能从一千多人中脱颖而出，也勉强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但距离本公子的心中的标准，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这并不打紧，你们前期的任务，也非常的简单，要求也没那么高。
　　现在你们都还处于试用阶段，这个阶段，大约是一个月到两个月。
　　等你们过了试用阶段之后，每个月本公子会对你们进行一次考核，通过考核的人，则会有进一步晋升的可能。


第1087章 骗局？不存在的
　　换句话说，只要你们能在试用的这几个月中，保持良好的表现，那三个月后，将会有四个人晋升为一等……”
　　简单的说完，晋升规则和试用期规则之后，躁动的声音果然小了很多。
　　但还是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不知道，这位老爷，需要我们具体做些什么呢，我等所说只是江湖中人，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做。
　　倘若老爷想要我们帮你作奸犯科，做那些违反朝廷律法的事情，那老爷恐怕是找错人了。”
　　李天看了一眼这个说话之人，正是先前那个打斗中偷了人家肚兜的那个家伙，心中感觉十分好笑，
　　“你这家伙明显就是个小偷，竟然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微微一笑，继续给众人解释道，
　　“所谓，高收入必然有高风险。
　　本公子花重金聘用大家，需要大家做的事情，必然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既然有人发问了，那本公子就给你们说说，你们今后要执行的任务。”
　　“首先，本公子需要几个擅长伪装的人，具体伪装成什么人，你们暂时不需要知道。到时候自会有详细的任务派给你们。”
　　“其次就是，本公子需要几个机灵的，善于搜集和散播信息的人。
　　相对来说，这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任务，但并不代表这个任务没有危险，还请大家各自斟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本公子这次来南京是为了做生意赚钱的，至于是什么生意，你们之后自会了解，本公子也就不再这里赘述了。
　　既然是为了赚钱，那诸位需要做的工作自然是和钱有关的事情了。
　　那这个过程中的押运，护送自然是需要人来负责的。”
　　听到这里，有人有些糊涂了。
　　“照这么说，公子需要应该是一群镖师啊，他们应该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吧。”
　　李天轻轻摇头道，
　　“一般情况下，自然是镖师最适合做这种事情了，不过，本公子的手里之前的东西可不仅仅是普通的金钱那么简单。
　　至于是什么东西，你们暂时还没有必要知道。到时候你们自会清楚。”
　　说实话，李天这几番话，看似说了一大堆，可真正重要的信息，是一个都没透露。
　　说了也等于没说，真正聪明的人，只需要稍微反应一会，就能听得出来。
　　果然，没多一会，有一个看上去像是个瘦猴一样的人，十分平静的说道，
　　“公子好像并没有说清楚，我们这些盯着护卫头衔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既然是护卫，做的事情，反而和护卫没太大的关系。
　　公子如此信誓旦旦，却很难让我们大家信服啊。”
　　李天似乎早就想到了，可能会有人提出质疑，但他并不慌张。
　　而是微笑着挥了挥手，没多久就有两个人，坑此坑次的抬着一个大木箱子从后面走了进来。
　　李天轻轻用脚将木箱子踢开，里面白花花闪耀着夺目光彩的硕大银锭子，一瞬间晃花了诸人的眼睛。
　　“哇这么多钱，原来咱们的新老爷，竟然是个如此有钱的人啊。”
　　“公子，这些钱……难不成是要分给我们的……”
　　李天给他们看了一眼银子之后，又轻轻一踢，将箱子给盖上了。
　　然后才神色郑重的对他们说道，
　　“本公子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钱本公子有的是，甚至本公子可以嚣张的说，整个天下比本公子银子多的人，一个巴掌数的过来。”
　　“但本公子的银子也没那么好赚，想要赚到钱，那就必须体现出你的价值来。”
　　说着，李天一挥手，身后的王福递过来一个装满了纸条的大碗来，放到了众人面前。
　　接着，李天继续说道，
　　“现在，本公子开始对你们进行分组，每个小组由一个二等护卫带领，一共分八个小组。
　　一旦分组完成之后，你们各自的小组，就是你们今后行动的固定小组成员了。
　　个人的成绩和小组的荣誉直接挂钩。
　　同时，一个人犯错，小组跟着受罚。
　　小组集团犯错，惩罚加倍。”
　　一边说着，王福一边指挥众人开始采用抽签的模式进行分组。
　　待他们分组完成之后，李天有继续说道，
　　“现在本公子发布第一个任务，这个任务需要两个小组协同完成。
　　哪个小组愿意尝试，小组组长现在就可以站出来申请！”
　　说话的同时，一个卷轴在桌子上展开。
　　上面清晰了记录着，这次的任务的内容和执行需要的人数，以及需要的特殊技能要求。
　　“任务目标：招募商会成员！
　　具体内容：随着大明江山稳固，百姓生活日渐富足，尤其是江南鱼米之乡，更是万家灯火，吃喝不愁。
　　然，即便如此，依然有诸多百姓依旧生活困顿，吃了上顿没下顿。
　　所以鄙商会决定，以有限的力量回馈贫寒的百姓，让他们也能每日三餐不愁，餐餐有酒有肉……
　　具体分工：接受任务的小组成员，每个人限定在三日之内，必须争取到十个以上的目标。
　　每完成十个目标，奖励十两银子。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不设上限，所有收入，每三天结算一回……”
　　众人一看这个任务目标，顿时有些傻眼。
　　一个个都将目光投向了一直笑呵呵的李天，心说，
　　“咱们眼前的这个老爷，怕不是个傻子吧，这不明摆着是给众人送钱吗！
　　天下真的会有如此好事？
　　莫不是个骗局吧！”
　　当然了，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并不敢当面说出来。
　　众人经过一阵心里挣扎之后，最终还是有两个小组，率先站了出来，结下了这个任务。
　　见已经有人接了任务，李天再次用脚轻轻一踢身旁的箱子，然后对这两个小组的组长说道，
　　“这里是一千两的启动资金，你们先拿去用，三天之内，本公子希望看到有一千人成为咱们商会的加盟成员。”
　　“啊，真的给钱啊，不是骗人的？”


第1088章 庞氏诈骗
　　两个小组的人，当即上前将那个大大的箱子护在了自己的身旁，然后警惕的看着其他十多个人，生怕他们动手抢夺似的。
　　第一个任务发布完了，具体的执行方法，任务细则上也有清晰的记载，李天挥了挥手就打算让他们散去赶紧执行任务去吧。
　　没抢到任务的人，犹豫了一下，虽说心有不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但那两个接受了任务的小组，却还是很犹豫，始终不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于是其中一个小组的组长问道，
　　“公子，您真的打算这么做？
　　如此好事，怕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南京城，咱们真的有那么多银子送人吗！”
　　李天微笑着说道，
　　“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本公子别的不多，就是钱多，你们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钱不是问题。”
　　见李天如此的信誓旦旦，他们就算心里还有所怀疑，可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他们自然而然的选择了相信李天。
　　几个人托着一大箱银子，吭哧吭哧的走了。
　　这个时候，在后面一直听着这边动静的，朱瞻基和孙若微等人全都跳了出来。
　　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李天半天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朱瞻基没能忍住，直接开口说道，
　　“爹，你这是准备干什么，难道您的银子真的已经多到没处花的地步了吗，那给儿子话，儿子帮你花，保管有多少帮你花多少。”
　　李天伸手给了朱瞻基一个爆栗，打的他紧忙后退一步，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你真当你老子我显得无聊，大老远的跑来南京就是为了当个散财童子的啊。”
　　“不是吗，您这样做，不是散财童子，还能是什么。”
　　“笨蛋，难道你就没看出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儿子没看出来……”
　　这时李天转头看向一旁的孙若微和张清欢两人，两人也是一脸的茫然和不解，明显是没弄懂李天这么做的目的。
　　李天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
　　“哎，本公子这个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寂寞如雪的感觉啊。”
　　张清欢虽然明白，李天绝对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发钱给别人的主，可她怎么想也想不通，李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李天不仅不给他们解释，还露出了一副，天下无敌的寂寞之感，心里更气的。
　　一屁股做到了他的身旁，揪着他的耳朵说道，
　　“相公你是真的钱多到烧得慌了吗，那不如帮清欢开个十家八家的奶茶连锁店好不好啊！”
　　李天一边躲闪，一边感激求饶道，
　　“好好，相公说还不行吗，赶紧放手，疼……”
　　众人搬了小板凳过来齐刷刷的做到了他的身前，等着听他的高谈阔论。
　　李天接过王福递过来的清茶，抿了一小口，清了清嗓子，然后缓缓说道，
　　“本老爷自然是没那么好心，把自己辛苦赚到的钱全都散出的了。”
　　“首先你们要明白一个模式，这个模式的名字叫做庞氏诈骗……”
　　“至于什么是旁氏诈骗呢，你们就好好的听本老爷娓娓道来。”
　　接着，李天就将所谓的庞氏诈骗的方式，以及最终目的，详细的给众人解释了一遍。
　　“……开展第一步的时候，指定是最难的，所以本老爷才招募了这么多江湖能人异士，来完成这个最开始的招募计划。
　　只要开头有了人加入，等到第一波有人赚到了钱，这个模式，就会越滚越大……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赚了一两，就想赚二两，赚了二两，想赚十两。
　　等到最后，加入这个骗局的人积累到一定程度，金钱总数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也就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众人听完整个模式之后，孙若微这个心大的家伙，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张清欢和朱瞻基却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了。
　　“父……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京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都是勋贵们和那些贪官污吏们造成的，与普通百姓们可没什么关系啊，您为什么要连他们的钱也要一起骗。
　　他们手里的那点钱，可都是他们的血汗钱啊！”
　　瞧朱瞻基竟然如此的激动，李天心里十分的欣慰。
　　“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还知道体恤那些平民百姓。”
　　不过高兴的同时，他心里同时也在叹息，这个便宜儿子，终究还是太嫩了，没能领会到自己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啊。
　　正要给他解释一下，张清欢突然打破了沉默，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说道，
　　“相公，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让南京城陷入巨大的混乱中吧，这么做分明就是杀鸡取卵的行为，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见除了孙若微之外，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李天再度叹息，
　　“看来，这个世界上真正懂本老爷的人，还是太少了。”
　　然而就在这时，走神好半天的孙若微突然眼睛一亮，猛地跳起来，兴奋异常的说道，
　　“我明白了，我知道李大公子你打算做什么了。”
　　李天心说，
　　“总算是有一个人看透了，我真是太感动了！”
　　“那你说说看，本老爷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孙若微瞪大的双眼，十分自信的说道，
　　“你打算将那些贪官污吏搜刮到的钱，一扫而空，让他们全都变成穷光蛋，是不是……”
　　李天和张清欢等人同时捂住了脸，心中都不由的升起一个念头，
　　“这丫头的脑回路真是太清奇了，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见所有人都没能看透，李天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直接开口道，
　　“你们也知道，这次和咱们一同南下的还有几个皇家钱庄的人，他们来这边可不是看风景休假的，而是带着一个沉重使命的。”
　　“难道，爹你是打算，帮皇家钱庄开路！”
　　李天欣慰的拍了拍朱瞻基的头，笑道，
　　“你总算是开窍了，没错，爹就是这么打算的。”
　　“要知道，南京城被那些勋贵集团经营了几十年，整个城市的格局已经相当稳固。


第1089章 劫富济贫？
　　尤其是钱庄方面，无论大小，基本上每家都有勋贵的影子在里面。
　　想要让皇家钱庄在南京城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彻底打破他们这种垄断的地位。
　　可是南京的这帮勋贵们结合起来的实力太过强大的，就算是本老爷加上皇家钱庄一起出手，短时间也是难以撼动的他们的地位。”
　　“所以本老爷才不得不冒险用这一招庞氏诈骗，聚拢民间的散碎资金。
　　一来可以拥有更多的本钱和他们抗衡，二来，财帛动人心，只要有一小部分的他们的储户动了发一笔横财的心思，就能极大的打击对方的联盟。”
　　听到这里的时候，张清欢和朱瞻基基本上已经差不多能理清，李天做这件事的目的了。
　　可他们心中还是有不少的疑惑没有解开。
　　朱瞻基开口问道，
　　“可是爹，百姓们手里的钱，和那些勋贵以及贪官污吏比起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这个方法对那些平民百姓或许会有效果，对那些真正的有钱人，还会有效吗，他们一个个奸猾似鬼，岂能看不出这其实就是一个骗局？”
　　李天淡淡的一笑，
　　“他们即便能看出来，又能如何，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存一两银子三天之后，就能取回来一两二钱银子，天下还有比这个更赚钱的买卖吗？”
　　“或许，他们一开始会十分的小心，仅会投入一点点钱来试水。
　　一次两次他们或许能忍受的住，可架不住三次五次。
　　只要咱们的本钱足够多，再加上吸纳来的本金，坚持个个把月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就好像一群人被老虎追一样，他们不需要跑得过老虎，只需要跑赢最后一个人就可以了。”
　　“只要他们认为自己不是最后一个被吃掉的人，侥幸心理就会让他们，不断的加码，加码到他们手头的每一份钱……”
　　“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欲望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会战胜理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不要说现在，就是往后推几百年，这个道理依然有效。”
　　李天这么说，并不是对人性有多么的失望，而是这的确是事实。
　　后世的庞氏诈骗被铺天盖地的报道出来，已经过了差不多一百年了。
　　但直到李天穿越的时候，这种骗术依然大行其道，每天都有无数做梦发财的人，心甘情愿的加入这个骗局之中。
　　是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庞氏骗局吗，是他们脑子都缺跟弦，天生是傻子吗。
　　不是，都不是，被骗的最惨的，往往是那些拥有一定财力，学历家世社会经验都比一般人强很多的所谓社会精英。
　　这样的人都能被骗，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贪婪。
　　他们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总以为最后吃亏的不一定是自己，一叶障目的他们根本就不会去想，那些真正的幕后玩家，比他们的心更黑，手段也更狠。
　　不管别人信不信，李天是有着绝对的把握，一定能将那些自认为聪明的人，想要借机狠狠赚一笔的给拖下水的。
　　朱瞻基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别看他平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其实论起狠辣来，他可是一点都不输给朱棣的人。
　　原本历史上，他可是比他的老子狠多了。
　　也正是性格如此，他才能极快的领悟，李天这次这么做的意义所在。
　　可是他是理解了，旁边还有很多人不理解呢。
　　张清欢好奇的问道，
　　“可是相公，万一有人赚到钱了之后，忍住了，没继续往里面投钱，咱们岂不是就亏大了。”
　　李天呵呵一笑，心中十分高兴，因为张清欢竟然开始说咱们了，这说明她也勉强认同了，自己这次的做法。
　　“赚钱就让他们赚好了，能不被利益蒙住双眼，及时抽身的人，必然是心志坚定之人，将来必会有一番作为，这种人让他们借机发点小财，相公我还巴不得，这样人的越多越好呢。”
　　说道这里，众人又都沉寂了下来。
　　因为他们心中都在盘算着，如果这件事真的如想象中那样在南京城掀起滔天巨浪，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啊。
　　张清欢犹豫了好一会才又问道，
　　“可是相公，普通百姓手里必然是没多少钱的，若是有人红了眼，用大肆借贷的方法去弄钱，来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最后在收网之后，岂不是会坑害了很多无辜的百姓？”
　　李天点了点头，
　　“清欢你说的这点，相公我也有考虑过。
　　所以相公我在给他们的任务重着重说了，要记录好每一个入股之人的经济情况。
　　并且每天汇总筛选。
　　等到盘口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会阻止那些手里没多少钱的人继续投入。”
　　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又继续说道，
　　“如果有的人，还是贪心不足，依然往里面钻，那就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虽说李天的做法已经足够仁慈了，这次李天也是为了正经事这么做的，不管理由再怎么堂皇，骗局就是骗局，张清欢这个心理善良的姑娘，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可她并没有继续劝说，李天打消这个念头，而是选择了袖手旁观，不继续参与。
　　李天似乎看出了，张清欢的妥协和无奈。
　　他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也不顾那么多人看着呢，微笑着说道，
　　“清欢，你要理解相公，相公这么做，也是为了早点让南京城回到正轨上，这样的阵痛，总是会过去的，短痛总比长痛要好是不是。”
　　张清欢俏脸微微一红，一边躲闪，一边说道，
　　“清欢明白相公是为了天下黎民，可清欢始终觉得心里有到坎似的……
　　相公这么做指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清欢能做的也仅是尽量的帮助相公……”
　　听到她这么说，李天心中一暖，
　　“这么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天下都少有，有幸和这样女孩共度余生，何其有幸啊！”
　　然而就在李天心中感叹的时候，孙若微突然有跳起来哈哈大笑着说道，
　　“我明白了，李大老爷你这是打算劫富济贫啊，劫那些富人的富，济我们这些人的贫，哈哈哈，我猜的没错吧！”
　　几人又同时捂住了脸。


第1090章 豪赌
　　其实，李天想要用这个方式来粉碎南京勋贵集团对这个城市的各方面垄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聘用江湖人物来执行这件事，也是这两天才想到的。
　　原本他是打算，让随行的皇家钱庄的人去做这件事的。
　　可后来想了想，感觉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算得上是诈骗了，若是其中有官方的背景出现，最后无论他的用意是好还是坏，都会影响到皇室的权威。
　　也不利于后面的平息民怨，所以这才有了现如今的擂台，用选拔护卫的噱头，来挑选这次任务的执行人。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执行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尤其是第一步，更加的艰难。
　　别人也都不是傻子，单凭你说一句，存一两银子，过几天就能取回一两二钱，一开始估计是没几个人会信的。
　　所以，这件事能不能做成，最主要的还要看，被派出去的那几个家伙，是否能顺利的完成目标。
　　为了让他们能有一个好的开局，李天特意将前期的奖励制度，提高到了没拉到一个人头，就奖励他们一两银子的程度。
　　估计就算李天不给他们工资，他们也会拼了命的帮李天完成这个目标。
　　毕竟财帛动人心，十两银子的月奉都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留下，那短短几天赚几百两的好事，他们如何能不动心呢。
　　当然了，这盘棋一旦真正的运作起来了，那毕竟是一场席卷整个南京城甚至是辐射周边数个县城的大事件。
　　到时候每日流水估计都要在几十上百万两银子之间，这样巨大的资金流动，单凭一二十个江湖中人，是根本无法玩的转的。
　　即便他们可以，李天有怎么能放心真的让他们掌管那么大一笔钱呢。
　　等到规模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李天必然会换上皇家钱庄的人来管理这件事。
　　这件事也不是没有风险，毕竟到了中后期，资金的积累量一定是个非常惊人的数目，那些勋贵或者背后打算图谋不轨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大一块肥肉。
　　到那时，各种阴谋诡计是一定少不了的，单凭李天一个人估计是也是没办法，和他们所有人周旋的。
　　不过到了那时，估计也到了快要收尾的时候了，只要李天手中握有大部分的资金流，输赢也不过只在他的一念之间而已。
　　有的时候，李天甚至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坏道了极点，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恶魔，这么阴损的招数，自己是如何想得出来的。
　　其实，如果没有必要，他也会不太想用这种方式来坑南京城所有人的。
　　但没有办法，南京勋贵集团，在南京的地位实在是太稳固了。
　　即便李天放出大招，直接将南京城降级，逼迫他们放弃手中的封地，最大限度的削弱他们对城市的影响。
　　若是他们短时间内咬牙坚持，李天也是无计可施的。
　　唯有用这种釜底抽薪，彻底将局面打乱，真是可以说完全重新洗牌的方式，才有可能在混乱之中，重新梳理出一个对李天今后施政方针有利的局面来。
　　这个方法说实话，有点像当年享誉世界的，休克疗法。
　　听上去像是一种医学术语，但其实这是一种经济学术语。
　　其中主旨就是，在国家或的确的经济陷入到了一种无可挽回的局面时。
　　采用这种让所有社会活动全面停止甚至是崩溃的方式。
　　让一切从头开始。
　　这个过程中，必然会造成大部分的财富和经济上的损失，但经过休克之后，一切从头再来。
　　所有的格局重新洗牌，所有的建设从头开始。
　　有的时候，的确是让一个无可救药的经济体，变得重新焕发生机，甚至动力远超之前混乱不堪的时候。
　　当年，苏联解体，大灰熊百废待兴，社会结构和国民经济全都一团糟。
　　物价飞涨，同等重量的钱，甚至买不起一块面包。
　　如此局面之下，正是他们果断用了这种休克疗法，才让那个国家从废墟中重生，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岁月。
　　虽说，不可避免的让他们的实力倒退了很多，但国家总算是保住了，经过几十年的打拼，他们也终于回到了世界最强国的牌桌之上。
　　南京现如今的局面虽说还没有糜烂到当年的那个程度。
　　可李天若是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让现有的格局出现巨大的变化，而又不用他们经历残酷的兵祸洗礼。
　　他能想到的办法，也就只有这样了。
　　用经济手段代替军事手段的侵略，所说动荡在所难免，可对社会的结构危害性却是最小的。
　　这也是李天为了避免，太多人员伤亡，能想出来的，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这个方法，他没办法对朝廷的官员说，更没办法和南京的官员说。
　　说了这个方法就不管用了。
　　一切都要他在暗中把控，暗中调解才有可能实现。
　　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亲临南京城不可的原因之一。
　　不然，他在北京遥控一切，岂不是更加的安全。
　　新军即将到达，叛军也已经齐聚南京城，背后别有用心之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他虽然能不动声色的消灭一两百个小股叛军，可那对大局是没什么影响的。
　　终极的对决终将会到来。
　　但怎么才能在这场注定会发生的叛乱中为南京城的百姓们争取一条活路，让这件事的损失降到最低，才是李天真正需要考虑的事情。
　　这件事执行的是有些匆忙，甚至最后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李天其实心里也是没多少底气的。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唯有咬着牙走下去，竭尽全力的让这场灾祸在可控制的范围内爆发。
　　这也是他作为帝王，能做到得到，最后的努力了。
　　若是这件事最后曝光了，那他的骂名定然会伴随他的一生。
　　不过，这些李天都不在乎。
　　玩的刺激，玩的痛快，才是他当上这个皇帝之后，最想干的事情。
　　成功率固然低，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能用一个小小的支点，撬动整个天下的风云，让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才是玩游戏的最高境界。
　　也是他当上皇帝以来，做的最让人心跳加速的豪赌。


第1091章 兄妹相见
　　不管张清欢还是朱瞻基，又或是迷迷糊糊的孙若微，其实都未必能完全领略李天的雄心壮志。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李天的这个惊天计划而震惊和叹服。
　　听完李天的所有谋划之后，朱瞻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仿佛全身脱力似的做到了椅子上。
　　不免担忧的道，
　　“父……爹，你这可是一场关乎全城将近两百万百姓生死存亡的豪赌啊。
　　咱们真的能让它按照计划中那样顺利的进行吗！”
　　朱瞻基的心还是没有现如今的李天狠，还无法做到，对这么多的百姓的疾苦漠视不理。
　　李天微微一笑，
　　“傻孩子，你想多了。
　　你爹我正是为了让他们今后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只有经历过阵痛，才会更加的珍惜眼下的生活。
　　你们尽管去做好，你们应该做的事情，骂名让爹来承担，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朱瞻基知道，现如今自己貌似也只有相信自己老子这一条路了，随后轻轻点头苦笑了一下，
　　“那爹你希望儿子怎么帮你，有什么是儿子力所能及的呢。”
　　李天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经过半年历练，已经成熟了很多的小家伙，微微一笑，
　　“这件事其实也多复杂，暂时用不到你什么，你只需要帮爹照顾好几个人就可以了。”
　　“嗯？照顾谁！”
　　李天抬手指了指身旁的张清欢和孙若微等人。
　　“她们几个！”
　　一听李天打算和她们分开，几个女孩顿时不乐意了。
　　“不要，我们不走，咱们说好了要一起游玩南京的，现在地方还没到呢，你怎么能说抛下我们就抛下。”
　　李天苦笑了一下，
　　“去南京游玩，有瞻基陪着你们不也是一样吗。”
　　“怎么能一样，你是我相公，可他是你儿子……”张清欢有些急躁的说道。
　　李天知道要是不给他们一个合适的理由，她们是绝对不会跟朱瞻基走的。
　　于是上前一步拉住张清欢白嫩的小手，郑重的说道，
　　“清欢，刚刚你也听见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短时间之内，也是没多少时间，陪伴你们的。
　　就算不为了我，为了今后南京城的百万百姓，你们就忍耐一段时间吧。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们太久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这边的事情就能处理的差不多了。
　　那时候，我在陪你们好好在这里晚上一个月，好不好……”
　　李天说的很小声，可房间就这么大，里面的人几乎全都听见了。
　　张清欢也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
　　见李天说的如此郑重，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舍，她也只能用力的点头，答应下来。
　　她是同意了，可孙若微可是没那么容易被说服的。
　　倒也不是因为她舍不得李天，而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朱瞻基心头有有一种慌乱五章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跟他走。
　　但当她开口反对，说什么都不愿走的时候。
　　李天微微一笑，对门口的位置说道，
　　“杨队长，既然到了，就进来吧，正好和你的师妹好好叙叙旧！”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身披黑色披风，满脸风尘却依旧掩盖不住帅气面孔的杨素问出现在了门口。
　　一瞬间孙若微都差点看呆了。
　　然后双眼一红，直接扑了过去，额头顶在杨素问的胸口上，一边用力的拍打着他的铠甲，一边哭泣似的说道，
　　“死师兄，臭师兄，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连封信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在外面了。”
　　孙若微和杨素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很少有离开几个月不联系的情况。
　　这次的分别，算得上是两人认识以来，分别最久的一次了。
　　这几个月虽说是孙若微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时光，几乎让他忘记了从前的颠沛流离的生活，可师兄弟的之间的情意，可不会随着生活变好，就衰退的。
　　反而因为太久没见，倍加的思念在远方的师兄。
　　“好了，丫头，这么多人呢，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我不，我就哭，臭师兄，你一走就是几个月，一封书信都没有，我们都以为……都以为……”
　　“好啦，师兄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再哭了，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
　　其实也不是杨素问心狠，一封信都不给他们寄，而是身为玄甲军，做的事情都是非常隐秘的，保密是第一原则，他是想却不能。
　　若不是李天这次将孙若微给带来了南京，他们师兄妹两人，说不定多久才能见上一面呢。
　　这时，李天也走了过来，微笑着对孙若微说道，
　　“平时见你能吃能睡的，还以为你已经把你家师兄给忘了呢！”
　　孙若微瞪了他一眼，冷哼道，
　　“用你管……”
　　一边说着，一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摸着杨素问身上的精钢铠甲说道，
　　“哇，师兄你这套铠甲是从哪里弄来的，也太酷了吧。”
　　杨素问本想和她说实话的，可见到李天在给他打眼色，就转口说道，
　　“这只是我们的制式装备，很平常的……”
　　“啊！真的吗，那师兄你能帮我也弄一套吗，看上去实在太好看了！”
　　这话听得李天等人是一脸的无奈。
　　杨素问等人的轻型锻钢铸甲，可是实验品，全国加起来一共也才十几套而已。
　　大家换着穿，都还不够用呢，哪里有多余的送给她。
　　没办法，杨素问只好连忙插话话题问道，
　　“师妹，你怎么跟着他们过来了，师伯他同意你来这边吗！”
　　孙若微小嘴一翘，
　　“哼，他才不管我呢，我愿意去哪就去哪，也用不着他管。”
　　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孙若微这指定是气话，也不知道他们父女俩因为什么互相生气，既然她不愿意说，众人也就没有多问。
　　两人又互相问了一些问题之后，杨素问识趣的对她说道，
　　“好了师妹，师兄还有些事要做，等忙完手头的事情，师兄再带你好好在这边逛一逛！”


第1092章 托付重任
　　“那说好喽，不许再骗人。”
　　“好，这次师兄保证，说话算话……”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孙若微之后，李天和他来到了一个比较隐秘的房间之内。
　　杨素问刚要跪倒行礼，却半路被李天拦了下来。
　　“那些虚礼就免了吧，杨队长朕这次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要你去办。”
　　“陛下尽管吩咐，玄甲军上下必当极尽全力！”
　　李天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语气郑重的说道，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收到消息，最近南京城来了一帮西北万马堂的人。”
　　听到万马堂这个名字之后，杨素问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万马堂该不会就是号称手中有万匹良马的那个万马堂吧。”
　　“没错，就是那个万马堂。”
　　“可是陛下，那万马堂不是远在西北，几乎很少踏足中原吗，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到南京城附近。”
　　李天微微叹息了一下，
　　“这也是朕疑惑的地方之一。
　　根据朕得到的情报说，这万马堂的大部分成员，已经集中到了泸州附近，并且带着无数不少的战马，打算趁着南京这边发生变故，从中渔利……”
　　听到这里，杨素问也不由的一阵心惊。
　　他虽说不是什么军武出身，也不太懂行军打仗上面的事情。
　　可他也知道，在南京这种平原多过山丘地带的地方，若是有一支骑兵出现，对朝廷的兵马来说，指定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不得警惕起来，虽说没有实际统领兵马的经验，可书本上关于，几百骑，甚至几十骑，大破敌军数万人马的经典战役可是非常多的。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地势平坦的地方，骑兵对步兵的杀伤力，简直可以称之为恐怖。
　　若是对方真的在南京附近布置了一支人数不少的骑兵队伍，那对于南京方面的威胁是绝对不能忽视的。
　　尽管骑兵不能用来攻城，但若是运用得到，放任这些骑兵在南京城周边晃悠的话。
　　那不管从任何方向赶来救援南京的兵马，都将受到他们的威胁。
　　只要有他们在一天，可以说，南京方面就不太可能得到援兵的支援。
　　如果这个情况真的发生了，李天等人将会陷入到极大的被动之中去。
　　毕竟，李天手头目前，仅有两千新军，兵力上实在是捉襟见肘。
　　尽管新军战斗力比普通士兵要强不少，可那是建立在有充足的普通步兵辅助的情况之下的。
　　打个比方说吧，即便李天等人用两千新兵，战胜了对方两万。
　　那打扫战场，清理俘虏之类的事情，难道也要新军自己做？
　　一个士兵看管十个俘虏，即便新军再怎么厉害，也是做不到的，少有疏忽那可就是灭顶之灾。
　　而李天之所以敢带着两千新兵就来南京，那是因为，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召集到足够的普通士兵辅助作为前提的。
　　但这些骑兵的出现，反而打破了李天的这个计划，让原本近乎完美的计划出现了极大的破绽。
　　李天懂得，掌握很多第一手资料的杨素问自然也懂得。
　　杨素问神情严肃的拱手道，
　　“不知陛下是如何打算的，臣谨遵陛下旨意！”
　　李天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素问，然后才郑重的说道，
　　“杨队长，朕这次要派给你的任务，可谓是九死一生，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冒这个险吗！”
　　杨素问没有任何犹豫的道，
　　“在加入玄甲军的那一天，臣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只要能为天下苍生有贡献，用臣一条命，换取无数百姓的安居乐业，乃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李天沉默了一小会，却哈哈笑了起来。
　　上前一步拍着杨素问的肩膀说道，
　　“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吓人，只要你运作的好，说不定兵不血刃的就能做好这件事呢。”
　　杨素问愣了一下，但却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李天一定还有话没说完。
　　紧接着李天继续说道，
　　“从目前的情报来看，庐州知府估计是普贤和尚他们早年间安插在这边的一枚暗棋，而万马堂则不一定是这个情况。”
　　“他们是两方面人马的合作，结成的暂时同盟。
　　然而这种同盟因为存在着利益上的关系，所以只要你能找到他们的破绽，各个击破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着，他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了杨素问，然后接着说道，
　　“这是，朕从一个万马堂的舵主哪里问来的有关万马堂的信息，你可以参阅一下，看看能否策反其中一两个人，为我所用。”
　　杨素问这边一目十行的快速浏览这，这些算得上是绝密的信息。
　　李天在一旁也没有闲着，继续说道，
　　“从目前的情报上来看，他们两方也不过是因为利益的驱动，暂时性的合作而已。
　　想要瓦解他们的联盟，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目前朕身边实在没办法分出更多的人手给你，所以这件事就只能由你们几个去做了！”
　　杨素问此时资料看的也差不多了，心里多少有点普了，他微微一拱手道，
　　“陛下放心，有了这些资料，臣已经有五六成的把握，让对方的联盟不攻自破。”
　　见他说的这么有信心，李天也是非常的高兴，但他心底还是有些担心，犹豫了一小会之后才说道，
　　“这样吧，那个舵主也给你带上，他是万马堂的舵主，有他在你们身旁随时提供信息，说不定关键时候能起到奇效也说不定。”
　　听见还有这么有用的一个宝贝，杨素问更加的有信心了。
　　“若真如此，臣能有八成的把握，让对方的联盟不攻自破。”
　　“好好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还真是个朕的一个大大的福将啊。
　　如此，朕就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好消息了。
　　此间事了之后，朕亲自给你们庆功……”
　　听到竟然说要亲自给他们庆功，虽说只是嘴上轻轻那么一说，可杨素问还是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不已。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只有在边疆打了一个极大的胜仗的将领，才有可能得到皇帝的亲自庆功。


第1093章 烤肉怎么能没有啤酒呢
　　这种待遇，数遍历朝历代，其实也不是很多的。
　　李天能用这种方式来鼓舞他，可见是对他重视到了什么程度。
　　听到这话之后，杨素问也不管李天是否是出于真心实意的，噗通一下单膝跪地，声音几乎是颤抖着说道，
　　“臣等必当效死，以报陛下器重之恩！”
　　李天见到他竟然如此激动，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家伙是误会了啊！
　　我说的亲自给他们庆功，不过是想弄个酒会，摆个烧烤什么的，替他们庆祝一下的。
　　估计他给想成，琼林宴那种国宴了！
　　不过误会就误会了吧。
　　他们若是真的能不费吹灰之力，瓦解了对方的这个后招，也算是立下了大功，就算真的给他们弄个国宴来表彰一下，貌似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哎呀，杨队长快快请起，你们这些年轻有为的人，可都是朕将来的肱股之臣，朕将你们视作子侄兄弟，如此客套岂不是见外了。”
　　李天这句话，听上去像是主人用来笼络下属的客套话。
　　但其实，这还真的是李天的心里话。
　　杨素问虽说比他小了将近十岁，而且两人一个是君一个是臣。
　　不管怎么说也论不到兄弟这种关系上的。
　　但偏偏李天他就不是个正经的皇帝，而是一个拥有后世年轻人记忆的现代人。
　　后世那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讲究什么兄弟情义了，真正的朋友其实也多少人。
　　一朝穿越成了一个古人，而且还是一个皇权在手，天下尽在掌中的帝王。
　　想要体验一下古人之间的那种手足情意，大多数时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谁人又真的会把帝王当成朋友呢。
　　这也是李天穿越一来，唯一感到遗憾的事情。
　　他其实也是想，找到几个志同道合，能和自己分享生活中辛酸苦辣的兄弟的。
　　可惜这个梦想，注定只能存在想象之中。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尝试。
　　而杨素问这个既有能力，又忠肝义胆，且没有被朝堂那些龌龊腐蚀的人，倒是成了他想要真心结交的对象。
　　虽说，对方不太可能，会认同这种关系。
　　可只要李天自己愿意，即便是单方面的认同，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杨素问显然是没能弄懂，李天这是唱的哪一出，不过他的心里还是非常感动的。
　　毕竟，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能得到一个帝王的友谊，也算是一件能吹上几十年的事情了。
　　等两人从密室出来的时候，杨素问好像依然身在梦中，不能自拔。
　　而李天却是精神奕奕，心里美滋滋。
　　搞得众人莫名其妙，一些脑洞比较大的家伙，甚至已经开始yy他们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任务李天已经交代下去了，但最终到底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但却并不影响，李天的好心情。
　　上前一步，勾住还有些晕乎的杨素问的肩膀，李天笑呵呵的说道，
　　“趁着还有时间，本老爷带你们好好的吃上一顿，算是给你们践行如何。”
　　虽说并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但毕竟他们一下子要分开一个月的时间，不管是张清欢还是孙若微，心里都是不太舍得的。
　　不过最终美食还是打败了离愁，在李天秘制酱料的加持下，既然体验到了，从前从未体验过的享受。
　　火架上烤的滋滋冒油的烤肉，铁板烧油花飞溅的大块牛肉，即便是隔着好几堵墙，都能问道沁人心脾的香味。
　　“原来，烤肉还能有这么多的花样，味道还能有如此多的变化啊。”
　　由于其他人都不是很懂，所以只要由李天亲自上阵，给他们弄烤肉。
　　柯振邦和他的小媳妇翠红在一旁帮忙，忙的不亦乐乎。
　　虽说被烈火烤的大汗淋漓，但他们脸上的笑意却是发自内心的，始终未曾退去。
　　柯家小院，经过昨天的一番突击布置，也算是勉强有了点样子，一大帮人围绕着火堆，一边吃着美味的烤肉，一边品尝着黄酒，其乐融融的样子。
　　让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热闹场面的柯家老太太眼眶都有点湿润了。
　　“多少年了，柯家总算是有了复兴的希望，老爷夫人，你们若是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吧！”
　　老太太的心声，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李天烤了半天的肉，总算是有机会自己品尝一下了。
　　半斤一串的特大号烤肉，被他三口两口的就给吞下去了。
　　然后大大的灌了一口黄酒。
　　舒服的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
　　“啊，舒坦。”
　　不过砸吧了一下嘴巴之后，他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遗憾，叹息道，
　　“要是能把这黄酒换成冰镇啤酒，那就更加完美了。”
　　他小声嘀咕的话，没想到还是被耳朵非常尖的孙若微给听到了，一边丝毫不顾形象的大口的啃着牛排，一边好奇的问道，
　　“啤酒，那是什么酒，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那东西好喝吗！”
　　这话问的李天一下子愣住了。
　　啤酒这玩意，到底好不好喝呢？
　　见仁见智吧，喜欢的人，一顿都少不了，不喜欢的人，闻到味道，都会恶心。
　　李天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喝酒的人，他想念啤酒，不过是想念后世的那些丰富多彩夜生活而已。
　　“啤酒吗？
　　这东西咱大明还没有，貌似欧罗巴那边才有……”
　　说起欧罗巴，众人不由的将目光全都对准了，同孙若微一样，疯狂的在和烤肉搏斗的索菲亚。
　　索菲亚这两天眼中看到的全是从前不曾见到过的异域风情，简直是看花了眼，一直都是出于一种极度兴奋的探索状态中。
　　可这两天大家关注点都不在她的身上，反倒是让她变成了小透明。
　　此时突然被一大帮人盯住，她有点慌张的急忙将手里的烤肉藏到了身后，说道，
　　“这是我抢到的，不能给你们。”
　　李天等人被她这种护食的可爱模样给萌到了，一个个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半天，孙若微才问道，
　　“索菲亚，你知道什么是啤酒吗，你知道怎么酿造那种东西吗！”


第1094章 啤酒可是个好东西
　　索菲亚稍微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
　　“我好像还真的知道……”
　　一听她这么说，众人都来了兴趣，急忙让她说说看，那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
　　索菲亚一边回忆，一边将自己知道的啤酒来源和制作方法说给了大家。
　　其他让人听得是一脸的懵逼，可李天却听得明白。
　　他知道，索薇娅口中的那种啤酒，和后世大家普遍知道的那种啤酒，除了材料差不多之外，口感切实相差很多。
　　啤酒的主要原料是，小麦，酒花，酵母，水。
　　酿造的原理也很简单，只要会做面包，就能制造出简单的啤酒来。
　　因为是从发酵过的面包中得到的灵感，所以啤酒还有另外一个称呼，那就是面包酒。
　　当年啤酒刚刚引入中国的时候，第一家啤酒作坊其实就是从面包厂演化而来的。
　　因为啤酒和面包的主要成分相差无几，所有基本上会做面包的人，基本上都能酿出啤酒来，并不是个笑话，而是事实。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啤酒，和后世大家知道的啤酒，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最主要的区别的就是，因为没有制冷设配，十九世纪之前的啤酒其实是没有泡沫的。
　　味道也寡淡的多。
　　大多数的时候，啤酒都是和蜂蜜，甚至是橙汁之类的拥有特别味道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的。
　　在更久远的时代，啤酒甚至都不被称呼为酒，而是被当场一种药品。
　　这个时代才十四世纪，距离啤酒的配方被正式记录下来，还有一百多年的时间。
　　索菲亚的口中的啤酒，还是那种远古时代没有经过改良的配方，即便是按照她说的方式酿造出来了，味道也不太可能好到哪里去。
　　充其量也就只能配上一点蜂蜜，橙汁什么的，当成一种饭后帮助消化的饮料而已。
　　想要成为烤肉的伴侣，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获缺的饮品，它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
　　众人在听完索菲亚的介绍之后，都不禁露出了想要品尝一番的神情。
　　不过，酿酒这种事情可是个费时费力的活。
　　没有一定经验的人，是不太可能酿出好喝的酒来的。
　　即便是你掌握了所有的配方，了解了所有细节，也不太可能。
　　纵然是索菲亚亲自上手帮忙，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弄出啤酒来。
　　不过索菲亚口中的酿造方法却是给了李天不少的灵感。
　　在他看来，古法酿造的啤酒，和后世的啤酒差的不过是啤酒花和制冷设备而已，
　　若是不计成本的弄出点来解解馋，也未必做不到。
　　啤酒这种东西，在后世能占据所有酒类销售量的一半以上，年产值几十万亿，其暴利的背后却是一个时代的见证，是后工业化下的有一个奇迹。
　　烟酒两样东西，自打进入工业时代后，就是两个税收上的宠儿，是国家营收的重要支撑。
　　虽说这个时代未必能复制出后世的那种辉煌，但在种类繁多的酒类市场中占据一席之地，也未必没有可能。
　　一想到后世啤酒那惊人的销售量，李天的心思就火热了起来。
　　随着大明工业化的不断加深，说不定啤酒这东西，还真的有可能成为国民饮品也说不定呢。
　　“要找个时间，仔细研究一下。”
　　“现如今，女孩们已经有了奶茶，那男人也应该有一种属于自己的饮品啊，啤酒貌似就是最适合的那种。”
　　“决定了，最近就找个时间，研究一下。”
　　啤酒的各种好处不断在他的脑海里闪烁，手中的黄酒就显得味道更加的奇怪了。
　　另一边，索菲亚说起啤酒之后，就好像被打开了话匣子，从啤酒的诞生到现如今的情况。
　　然后有聊到了即将风靡全世界朗姆酒，以及他前段时间在皇宫里研究出来的鸡尾酒。
　　可是把这一帮吃货给羡慕的够呛。
　　其中要数朱瞻基最为热心。
　　听说自己居然错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极乐之宴，心中更是懊悔不已。
　　缠着索菲亚，说什么都要让他教教自己怎么制作那种听起来就很好喝的鸡尾酒。
　　索菲亚被他缠的没有办法，只要现场给他们制作了起来。
　　虽说材料不是很齐全，可经过李天的调教之后，索菲亚已经掌握了十几种好喝又好看的鸡尾酒配方了。
　　鸡尾酒配烤肉所说听上去有些奇怪，但却并不妨碍，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一场欢快的烤肉宴，在一片狼藉中结束了。
　　作为主人的柯振邦和翠红废了好大的劲才将醉得一塌糊涂的众人给抬进了物资里面休息。
　　最后没有喝醉，还能保持清醒的就只有李天和王福了。
　　就连一向谨慎，酒量非常不错的杨素问最后拜倒在鸡尾酒的新奇之下。
　　不得不说，再刻板的古人，在面对新欢的东西面前，也同样是没有抵挡的能力的。
　　这其中虽说和孙若微重逢的喜悦，但更多的却还是受到了李天的赞扬，这让他充满了干劲，恨不得立马就带着人冲向泸州，将那个知府的脑袋给砍下来。
　　看着最倒在地，不顾形象呼呼大睡的众人，李天眨了眨也有些迷蒙的双眼，对一旁的王福说道，
　　“王福啊，朕记得你家距离这里好像也不算远是不是。”
　　“回陛下，是的，距离此地，也不过是半天的路程，骑马的话更快！”
　　李天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呵呵一笑，
　　“咱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明日朕陪你回家一趟如何。”
　　突然听到这话，王福是受宠若惊，见到没人注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乎是颤抖着全身说道，
　　“陛下愿意去老奴的家乡，是老奴全家的荣幸……”
　　李天迷迷糊糊的笑道，
　　“荣不荣幸不算什么，朕只是突然想去不一样的地方走走……”
　　稀里糊涂的做了个决定之后，李天就随便找个地方，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而在一旁照顾的他的王福却是额头汗水淋淋，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二天，众人开始分道扬镳。
　　杨素问和他的一帮兄弟，带着万马堂的郑老三，一路向西，赶往泸州，去解决万马堂的事情。
　　朱瞻基则是带着几个女孩先一步回了南京。


第1095章 拦路打劫？
　　虽说提前一天就已经说话了，可真的到了分别的时候，众人还是依依不舍。
　　尤其是孙若微这小丫头，才和自家师兄相逢，不到一天就要分别，心里有多难过可想而知。
　　至于他和李天的关系，虽说没有到那种程度，却也是让她特别的不好受。
　　毕竟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已经习惯有李天在一旁，天天和自己吵嘴的日常。
　　就好像一个小孩突然失去了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伤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张清欢也差不多如此，不过因为要回家了和父母团聚了，反而冲淡了不少分别的痛苦。
　　最让人省心，最不在乎分别的反而是索菲亚。
　　一听说，南京城里有很多她不成吃过的好东西，她立马就整理好包裹，迫不及待的要出发了。
　　甚至连和李天告个别都没，还一个劲的催促朱瞻基赶紧出发，搞得原本气氛凝重的分别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了很多。
　　再怎么不舍，众人终究还是要分开的，在李天的目送之下，众人缓缓消失在李天的视线之中。
　　这时，王福亲自赶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李天的身边，
　　“陛下，咱们也该出发了。”
　　听到这话，李天开始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昨晚稀里糊涂的说了要去王福家看看的话。
　　他尴尬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哈哈，瞧朕这个脑袋，差点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不过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天向四周看了一眼，感觉似乎有不少的目光，投向自己这个方向，嘴角微微上翘。
　　“果然，昨天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该跳出来的人，差不多都要忍不住了吧！”
　　舒服的往马车上的软垫上一靠，李天轻声道，
　　“出发吧，早去早回，今天晚上，保叔他们应该就能到了……”
　　王福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挥舞起马鞭，马车车轮缓缓转动，向着距离南京城不远的一条小路缓缓而去。
　　两地虽说隔得不远，但是到地方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这两天，李天的神经一直都在紧绷着，难得有这么一个没人打搅，什么都不用去想的悠闲时光。
　　于是就在车上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之间，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忽然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识相的把身上的钱财都给大爷交出来，要是能让大爷满意，说不定会饶你们一条小命。”
　　李天听见这个动静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莫不是碰上劫道的了，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感觉……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啊！”
　　王福此时心里正烦着呢，哪里有心情搭理这些毛头小贼，冷哼一声道，
　　“就凭你们几个小毛贼也敢劫爷爷的道，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说着，肥胖的身子，轻轻一动，从车辕上跳了下去。
　　马车忽悠一下，突然升高了很多，就连先前有些吃力的拉车老马好像都瞬间轻松了不少。
　　王福冷着脸，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手里的马鞭，轻轻在手上拍打，一副冷面魔鬼教官的样子。
　　别说，浑身煞气的他，还真让那几个小贼，有些心虚了，不自觉的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别过来啊，告诉你……爷爷的刀可不长眼睛。”
　　王福依然冷笑不止，从身上摸出一个精致的荷包来，轻轻晃动而来一下，里面金银碰撞之后，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一听这动静，就算笨蛋也能知道，这里面的值钱玩意指定是少不了。
　　王福将那荷包在他们面前晃悠了两下，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钱就在这里，你们要是有胆子，就过来拿吧！”
　　说完，他整个人就停在哪里，一动不动。
　　说实话，刚刚若不是王福拿出荷包，那几个小贼几乎都要转身逃跑了。
　　可看到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之后，强烈的占有欲，却是让他们暂时战胜了恐惧，几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钱袋子，就仿佛那东西有什么致命的魔力一样，吸引着他们。
　　“老三，你去，有大哥在后面看着，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呜呜呜，大哥，我怕，要不让二哥去吧！”
　　“赶紧去，少废话，不然晚上没你饭吃。”
　　一个瘦猴模样的人，手里提着一把不知道从那个樵夫家里顺来的都已经生了锈的柴刀，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了几眼。
　　眼看再有几步就要到地方了，他却再也不敢向前走了。
　　“你……站那别动，把……钱袋子……扔……扔过来！”
　　王福正准备嘲笑他们几声，然后迅速的将几个毛贼全都给解决了。
　　然而当他正准备动手的时候，耳朵突然一动，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整个人就如同一只即将爆发的棕熊一样，警惕的巡视着四周的任何风吹草动。
　　“啪！”
　　一声轻响，钱袋子狠狠的落到了那个瘦猴的怀里，差点将他砸个跟头。
　　“不想死就赶紧滚……”
　　拿到钱，瘦猴几乎不敢置信的转头就怕，刚刚的某一个瞬间，他几乎已经自己死定了，差点当场被吓尿。
　　等他回到几个小毛贼的位置，那几个家伙，就算反应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但那个被称呼为老大的家伙，故意装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哼，算你们还算识相，车马今天老子就不要了，你们走吧！”
　　说完，练多看王福一眼都不敢，带着几个小弟，迅速的跳进了一旁的灌木从中，逃也似的，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然而，他们才出了灌木丛，眼前的一幕，差点惊得他们肝胆移位，亡魂立体。
　　眼前不远处，竟然如同死寂一般站立着十来个，浑身包裹在漆黑紧身装中，杀气冲销几乎肉眼可变的人物。
　　还不等他们几个有什么反应，甚至都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几个身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轻轻从他们身旁飘过。


第1096章 马车变机甲
　　鲜红的血，飘洒在枯黄的草叶之上，人缓缓倒下，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其中一个黑衣人将那个散落在地上的精美荷包拾起，递给了其中一个像是头领一般的人物。
　　“应该是他没错了。
　　兄弟们今后是活着吃肉，还是去地府喝汤，就在一念之间，杀了马车里面的那个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跟我上，绝不留情！”
　　此时，马车里面的李天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呢，带着有些埋怨的口吻对王福说道，
　　“多和他们扯一会啊，第一次碰上劫道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王福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陛下，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是想想咱们该怎么脱身吧。”
　　李天微微一笑，
　　“慌什么，不过几条过来送死的杂鱼，你自己都能解决，用得着让朕担忧吗！”
　　王福叹息了一声，仿佛十分不情愿的，扔掉了手里的马鞭，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似乎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一场大战。
　　“陛下，可要小心了，这帮家伙似乎也没那么好多付呢。”
　　哗啦一声轻响，王福扯下了身上那件宽大的亚麻长袍，露出了里面黝黑光亮的一身皮甲。
　　腰带和护腕上的铜制铆钉，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原本肥胖的身躯竟然在这身皮甲的束缚之下，竟然有了几分雄壮的感觉。
　　他不禁低声抱怨道，
　　“陛下给的这身兴头也忒紧实了，勒的咱家喘气都费劲……。”
　　然而这句话，还不等他说完，四面八方突然窜出十来个黑影来，这些人刚一出先，不由分说的，就开始动手。
　　有的人手持利弩，有的人直接扔出了尖锐的飞镖。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远程武器，像是雨点一样，朝着那普通的马车激射而去。
　　然而，不管是站在空地上的王福，还是坐在马车里面的李天都没有发出任何惊呼的声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已经被吓傻了，可他们哪里会想到，他们其实早有准备。
　　咚咚咚！
　　噗噗噗！
　　咔咔咔！
　　短短的三秒不到的时间之内，少说有几百只弩箭和暗器被扔向了马车。
　　但这些东西，却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阻拦了下来似的。
　　飞镖仅是破开了最外面的一层模板。
　　威力最大的弩箭也只是堪堪射进了一个头而已。
　　就在这帮黑衣人疑惑不解的时候，马车忽然轻轻的抖动了起来。
　　仿佛一个狰狞的巨兽就要出世了一般。
　　咔嚓，哗啦。
　　也不知道是受到了外力牵引，还是内部有什么机扩开始转动。
　　只听见几声细微的机械转动之声，马车外面一层伪装，缓缓脱落，露出了里面漆黑如墨，冰寒逼人的另一层防护。
　　“什么，这马车的里面竟然还装了铁板？”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在见到马车的另一层伪装之后，浑身忍不住颤抖的，大吼一声，
　　“快撤，这是一个陷阱，我们中埋伏了。”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上方突然弹开了一个像是小天窗似的东西，一个顶着怪模怪样钢盔的家伙，露出了头来。
　　正是一脸怪异笑容的李天。
　　只听见他一声冷哼，
　　“现在才看出来这个是个陷阱，不嫌太迟了了吗，既然来了，就全都给朕留下吧！”
　　一边说着，隐藏在铁板马车中的手脚开始动了起来。
　　脚下轻轻一沓，马车的四面突然弹出十六个黑洞洞的缺口。
　　手臂轻轻一拉，那十六个缺口之中，竟像是喷泉一般，用处了无数只有六寸长短，锋锐无比的弩箭来。
　　那弩箭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样的机扩附加的强劲的初始速度，竟然在半空之时发出了尖锐的鸣响之声。
　　只听见一声声嗡鸣过后，那十几个黑衣人，已经就一半躲闪不及的人倒在了密集的弩箭攒射之下。
　　“这是什么鬼东西，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第一轮弩箭在短短几秒钟就射空了，这给了剩下几个人暂时喘息的机会。
　　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马车中的李天，微微一笑，另一只手，猛地一拉一推，只听见咔咔咔一阵机扩转动的声音响起。
　　新的一轮弩箭扫射重新开始。
　　雨点一般密集，子弹一般迅捷，仅有一个一米多见方的铁板马车，竟似成了一个移动的钢铁堡垒。
　　无情的收割者来犯的敌人。
　　十秒，仅仅十秒钟，十多个身手不凡的刺客，就只剩下一个人还能站立在当场了。
　　剩下的人不是被射成了马蜂窝，就是成了被强劲的弩箭生生截断了四肢，在地上哀嚎不已。
　　虽说刚刚射的非常爽快，可等到停下之后，见到满地的碎肉和尸体，李天还是感觉一阵肠胃不适，险些当场呕吐出来。
　　唯一存活下来的那个家伙正是此次行动的带头人。
　　他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逃跑的勇气，双目无神的缓缓跪倒在地。
　　“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十多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全都死光了……”
　　又是一阵咔咔声响起。
　　李天端着一把模样十分怪异的弩箭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等到他来到那唯一活着的黑衣人面前时，王福已经在了那人的身后，将他束缚了起来。
　　那把怪弩与其说是弩，倒不如说是一架弩炮，中间一个圆滚滚的圆柱形圆桶，后方一两条由精巧转轮控制的弓臂。
　　每次发射之后都会犹豫惯性的作用，让弓弦再次上弦，这种远超这个时代的精巧构思，若是没有李天的参与，恐怕在给天工院十年时间，他们也未必研究的出来。
　　没错，这种连发的弩箭，正是天工院特别为李天等人这次南京之行，准备的杀手锏。
　　由于时间太过匆忙，他们只来得及做出五十多具，其中十六个都在这个特制的马车之上。
　　而这个马车也是天工院众人，呕心沥血几个月的杰作。
　　为的就是今天这种局面，防备李天在没人保护的时候，也能从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第1097章 人太少，不够杀啊！
　　这个制作精巧的弩箭，万箭齐发的时候，看着厉害，但也是有致命弱点的。
　　首先，别看他的体积不小，比一般的弩箭大了将近一倍左右，根本就不方便携带。
　　其次就是，弩箭的容量只有十发，射完就必须重新装填和上弦。
　　不熟悉的人，估计一盏茶也未必能装填好，对新人十分的不友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由于是自动上弦，连发的设计，所以这具连弩的射程十分有限，超过二十步，杀伤力就非常的小了。
　　和正常的弩箭一百五十步依然有极大杀伤力比起来，它只能打近战，远程对射的时候，一点作用都发挥不了。
　　可李天即便知道了这种情况之下，却还是打手一挥让天工院全员开动，在极短的时间内，弄出来五十多具出来。
　　这倒也不是他见猎心喜，而是感觉这东西一定能排的上大用场。
　　这次他带兵来到南京，和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发生火拼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然而，战场又有九成可能会发生在南京城中，也就是所谓的巷战。
　　但是巷战，留给火枪兵发挥的空间就十分的有限了。
　　这个时候，就需要有新型的装备出来救场。
　　原本李天是打算将后世巷战神器，散弹枪给搞出来的。
　　可是那玩意的工艺水平是此时天工院远未达到的，想要搞出来，至少还要两年以上的时间。
　　所以经过他们一帮人的苦心研究和李天的从旁点拨之后，眼前这种可以十连发，近距离破甲能力非常强的连弩就出现了。
　　要知道，巷战之中，可以快速的扫清敌人，可是扭转战局的绝对利器。
　　再加上手雷等物品的配合，就算不怎么擅长攻坚的新军也有强攻某个据点的实力。
　　为了检验这东西的真正杀伤力，也为了给那些想要暗中图谋不轨的家伙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于是李天就将这玩意给弄了出来。
　　故意在昨天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而且今天特意不带护卫出来溜达，就是想试试，这玩意到底杀伤力如何。
　　一试之下果然威力不同凡响。
　　二十步以内的这些黑衣人，几乎没有一个能逃得了，就连二十步之外的这个头领，若不是李天故意错开了位置，估计也是不能幸免的。
　　这连弩果然没有让李天失望，只不过这东西的重量也是有点出乎意料，平常人双手端着都嫌费劲呢，单手操作出了那些天赋异禀的家伙，几乎没人能做得到。
　　李天开始像装个逼，显摆一下，可是单手端了一小会就有点撑不住了，只好将它扛着肩上，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一个……两个……十七个，才来了十七个啊，未免也太看不起朕了吧！”
　　这么嚣张的话，估计也就臭屁的李天能说的出来了。
　　没看人家已经被吓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吗，还这么讥讽，就不怕对方一下急火攻心，吐血而亡？
　　“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威力会如此的……凶残……”
　　肩上扛着这么一个二十多斤种的几乎一半都是用精钢打造的东西，说实话一时半会还行，时间长了也是挺累人的。
　　装了一会逼之后，李天轻轻将弩箭放到了对方的面前，让那人可以仔细的看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
　　“让你开开眼，也算让你等下死的明白一点！”
　　听到李天居然打算，将唯一的活口也给杀了，那黑衣还没什么反应呢，一旁的王福先忍不住了。
　　急忙给了李天一个眼色，那意思好像是，
　　“陛下，您都不打算审问一下的吗，这可是揪出幕后黑手的绝佳机会啊！”
　　但李天却是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当着黑衣人的面说道，
　　“他们这帮人，估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刺杀朕的，就算再怎么严刑逼供，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得。
　　与其费那个力气，咱们还不如多想想晚上吃点什么好。”
　　王福愕然，可他小眼睛一转，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肥脸轻轻一抖，语气冰寒的道，
　　“那就让老奴动手吧，不用污了陛下您的手！”
　　说着，内力灌注手掌，就准备一掌下去结果了这个黑衣人。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一瞬间，跪在地上等死的那个黑衣人十分没有骨气的趴在地上求饶道，
　　“饶命，只要陛下能饶小人一命，小人绝对知无不言！”
　　李天呵呵一笑，仿佛像是挺差了一样，一边扣着耳朵一边说道，
　　“这不应该啊，按理说向你们这种家养的死士，应该是视死如归，视人命如草芥一般的存在啊。
　　这么快就求饶，还真是让朕有些意外呢。”
　　那人磕头如捣蒜，几下下去，额头已经见红。
　　他急忙说道，
　　“小人不是谁家的死士，小人从前只是南镇抚司的一个百户而已，这次收人钱财，这才来冒险刺杀陛下您的。”
　　“哦？你居然是南镇抚司的人？
　　这么说来，应该也算是朝廷一手培养起来的栋梁之才了。
　　为了区区几两碎银，你们居然就敢来刺杀朕这个一国之君。
　　如此行径，比那几个拦路劫财的小贼还不如，他们至少还知道，钱财到手就不伤人命，可你们能，吃着皇粮受着皇恩，转头却要来刺杀朕，你自己说说，朕还有留你的必要的.吗……”
　　一声声呵斥，仿佛已经彻底判了这家伙的死刑。
　　他浑身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滚落满地。
　　“陛下饶命，小人还有一个天大的机密未说……”
　　李天面皮一肃，倒是来了兴趣，别的事情他都不怎么感兴趣，唯独对什么秘密，八卦什么的兴趣满满。
　　“你倒是说说看，要是真的让朕感兴趣，说不准朕一高兴还能留你一命。”
　　“是是是，小人这就说。
　　小人和几个兄弟自打成了无业游民之后，一时心中义愤难平，凭什么那刘纲创下的祸，要让我等南镇抚司的人跟着受罪……
　　可我等人微言轻，偶尔牢骚几句，也改变不了什么。”


第1098章 宁王
　　有一天，一个人找上了我们，不仅给我们提供了住处，还每日美酒佳肴的伺候。
　　开始他们也不说这么对我们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只是说时候未到。
　　直到前几天的晚上，突然来了一个身穿黑袍，整个人被罩在长袍里面，脸连都看不清的人。
　　他给我们下达了一个指令，就是今天在这个地方，刺杀一个重要人物。”
　　说道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李天，然后继续说道，
　　“我等一开始也不知道我们要刺杀的人是陛下您，但直到昨天，见到了太子殿下，这才隐隐的猜测出了真像！”
　　“昨晚，我和一帮兄弟，争论了很久，刺杀陛下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小人是说什么都不同意的。
　　可没想到，天还不亮时候，那个神秘人在此出现了。
　　这次他给了我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那人说了，只要我们能完成这次刺杀，他就能保证我们今后封侯拜相，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小人等，一时间被冲昏了头脑，再加上昨晚喝了不少的酒……”
　　说了这么多，他还是没能说清楚，那个所谓的机密到底是什么，一大堆话，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洗白而已。
　　李天冷笑一声，
　　“闹了半天，你们也是苦命之人啊，只不过是受不住诱惑才来刺杀朕是吗！”
　　李天这话明显带着讽刺的意味，那家伙又如何听不出来呢。
　　他头磕得的更加卖力了，口中也急忙说道，
　　“不不不，陛下，小人绝对没有替自己开脱的意思。
　　小人要说的机密，就在那个神秘人的身上。”
　　“当天晚上，那人给我们许诺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
　　小人当时心中还很犹豫，很难下定决心是否要做这谋逆之事，于是就跟踪了那人出去，想要看看，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到底有没有给我等封侯拜相的能力。”
　　“本以为会是一件很难的事。
　　但没想到，小人才跟了几条街，就在一家酒楼中，见到了那人的真面目。”
　　说着，他抬起头，充满希冀的看着李天继续说道，
　　“陛下可猜得到，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李天瞧他那怂货样，居然还让自己猜，真想一脚踢死他。
　　“你他喵的在逗我玩是不是，我他么要是能猜到，还他么用你听你在这巴巴……”
　　王福似乎是看出了李天的不满，狠狠一脚踹到了这家伙的身上。
　　“少废话，赶紧说，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那家伙被踢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但还是强忍着痛处说道，
　　“虽说那人化了妆，特意掩饰了自己的身份，但小人毕竟也是当了十几年锦衣卫的人，眼力自然不是区区伪装能欺骗的。
　　小人仅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就是现如今宁王的嫡孙，朱奠培……”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王福是被惊得深吸了一大口凉气。
　　就连李天的脸色也是跟着微微一变。
　　李天上前一把狠狠地拎起那人的衣领，语气冰寒的道，
　　“你真的看清了，那人真的是宁王世子朱奠培？”
　　黑衣人用力的咽了口唾沫，但还是非常坚定的说道，
　　“小人绝对没有看错，那人正是朱奠培。”
　　得到再次确认之后，李天突然放手，将他给扔了出去，浑身煞气四溢，语气冰寒的道，
　　“果然不愧是宁王的后人啊，手段果然够狠够辣。
　　虽说早想到蛰伏这么久的你们不会就此消停，可朕万万没想到，第一个着急动手对付朕的，竟然会是你。”
　　所说李天早就预料到了，宁王一脉绝对不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要和这位十七叔，好好恶斗一场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外甥，竟然如此的急不可耐，自己人还没到南京呢，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自己了。
　　说起宁王，只要稍微对历史有点了解的人，都不会陌生。
　　原本的历史上，大约一百年后的正德年间。
　　轰轰烈烈的宁王叛乱，可是后世诸多影视剧非常喜欢拿出来改变的素材。
　　不管是可以和孔子相提并论的一代圣人，王阳明，还是吃喝玩乐五毒俱全，就是不愿好好当皇帝的正德皇帝朱厚照，都是那个时候，人们津津乐道的饭后谈资。
　　宁王一脉，和朱棣一脉的恩怨由来已久。
　　不是说，一百年后这个矛盾才被激化的。
　　而是他们一家子，对自己这一家子，始终就抱有花解不开的深深恨意。
　　想当年，宁王一脉被分封到了喜锋口外的大宁城（今，内蒙古赤峰），作拥八万强兵悍将，更拥有当时大明最强大的朵颜三卫出身的骑兵保驾护航。
　　身为九边重镇之一的王爷，宁王一脉可谓是兵强马壮，天下少有。
　　大宁城虽说地处苦寒之地，可手里有兵有人，宁王一家也是手里有粮，心中不慌的。
　　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宁王一家能一直这么潇洒下去。
　　但直到朱元璋挂了，朱棣带头开始反抗朱允炆的削番政策。
　　宁王一家子感觉机会来了，开始动歪脑筋，心想，自己兵强马壮的，未必不能和朱棣争一争，要是万一成了，皇帝的宝座岂不是就落到他们一家子头上了。
　　然后，宁王朱权就借着相应朱棣的号召的机会，屁颠屁颠的带着自己的兵马南下，准备来个黄雀在后。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朱棣其实早就给他下好了套，寻了个机会，把他给诓骗离开了自己的部队。
　　转头就被朱棣给绑了，他手底下的兵马自然也就成了朱棣的囊中之物。
　　得到了这些精锐骑兵的助战，朱棣总算是有了和南京方面正面抗衡的实力。
　　没过多久，就达到了南京城下，顺利接手了朱允炆的皇位。
　　随后，朱棣开始对那些九边重镇的王爷们开始清理。
　　原本实力一点不比宁王差的辽王被撵到了湖北荆州的小地方。
　　而倒霉的宁王则是被撵到了南昌。
　　兵权被收缴一空不说，封国的地盘更是小的可怜。
　　再加上他是被朱棣给坑了，这口恶气，任谁也咽不下去，更别说，他这个曾经的九边大将王爷了。


第1099章 毒丸
　　听到居然是宁王世子在背后捣鬼，李天是既意外又不意外。
　　南京的勋贵们，的确是因为自己清查天下卫所，对自己对现在的朝廷有所不满。
　　可要说，不顾抄家灭族的大罪，雇佣死士来刺杀自己，他们还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
　　毕竟，就算是杀了李天，他下面还有朱瞻基，就算朱瞻基死了，他下面还有五六个弟弟可以接替，不杀光所有人，他们是绝对没有翻身的希望的。
　　但宁王一脉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朱元璋的嫡子嫡孙，和李天这一脉是近亲，同样是拥有继承天下大宝的机会的。
　　像当年朱棣那样，打着清君侧，诛奸佞的旗号，拉拢起一波人，只要拿下了京城，又或者直接在南京城另立朝廷，他们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当上一国之主的。
　　所以，相对于那些墙头才一样的勋贵们，这帮王爷才更加的偏激，更加的肆无忌惮。
　　李天早就想到了，可能会有人，趁着这次自己南下的机会，搞出一些幺蛾子来。
　　可没想到，自己这个大侄子，竟然这么快就坐不住了，竟然随便找了几个臭番茄，烂鸟蛋就想要来刺杀了自己。
　　也不知道，他是真以为自己是那么好杀的，还是对自己的安排太过有信心了。
　　李天轻轻转动了一下弩炮口，黝黑深邃的洞口，里面有锋锐逼人的寒芒闪过。
　　他轻笑一声对那个黑衣人说道，
　　“你这个消息，还真是让朕大吃一惊啊。
　　也算是替朕一下子弄清楚了很多事情，不过也正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朕决不能留下你，你安心的去吧，来世做个普通人，这个复杂的世界，不适合你……”
　　说着，李天就要扣动扳机。
　　王福在一旁看着，嘴巴微微张了一下，但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个黑衣人，见自己透露了这么大一个秘密，李天竟然还要杀了自己，顿时慌了，也不顾的，眼泪鼻涕已经混成一团，死死的抓住李天的小腿，哭喊着说道，
　　“陛下饶命，小人还有用，小人对陛下您还有大用啊！”
　　李天听见这话，脸皮一阵抽搐，冷笑一声道，
　　“你倒是说说看，你还能有什么用，难不成你打算回到那宁王世子身旁去做卧底，帮朕去打探他们下一步的消息？”
　　黑衣人的头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个不停，
　　“小人就是这个打算，只要陛下饶了小人这一次，小人绝对能将那宁王世子的一举一动，全都给您探听回来。”
　　李天仿佛在思考一样，长叹一声道，
　　“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空口无凭，你让朕如何相信你是真心投靠了朕呢，万一你一回去，转头就将朕今天说过的话，卖给他们，朕又从何判断……”
　　卧底这种东西，若不是知根知底之人，又或者有绝对的控制能力，谁敢一字不差的相信。
　　眼前这个家伙，既然能背叛宁王世子，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出卖自己呢。
　　李天对他的投诚，是不怎么相信的。
　　虽说，能有一个卧底在对方身边，对将来的计划还是有一些好处的。
　　只不过，李天对于对付这些跳梁小丑，有着绝对的信心，有没有这个卧底，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他继续摇了摇头，遗憾的道，
　　“很抱歉，卧底这种事，朕还是不太相信……”
　　“不，陛下，请您相信小人，小人可以用，几代祖宗发誓，小人绝对不会背叛您，一定会将有用的情报带给您。”
　　越是听这种求饶的话，李天反而越发的对对方失去耐心了，若是这个家伙稍微能硬气一点，李天或许会敬佩对方的骨气，给他留条活路。
　　可眼前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是在是让李天提不起兴趣啊。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就要一弩炮爆了这家伙的头。
　　一旁的王福，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出声道，
　　“陛下，以老奴看，这个人或许还有点用处，不妨暂时饶他一命，让他去刺探一下那些人的情况，或许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是说不准的。”
　　李天眼皮微微抬了抬，
　　“即便他回去了弄回了情报，咱们有如何判断是真是假呢，这种事太过麻烦，朕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判断这种事情。”
　　王福缓缓上前，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这点陛下倒是可以放心，老奴这里有一种药丸，吃下去之后，七天之内若是没有解药，就会肠穿肚烂，在极度的痛苦之中死去。
　　只要给他喂下一粒，每隔七天，就让他用情报来换取解药。
　　谅他也不敢不卖力！”
　　王福的这些话，是当着李天和那个黑衣人的面说的，根本就没避着这个人。
　　听完王福的话之后，李天犹豫了一会，感觉这个主意还算不错，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那黑衣人可是心一下凉了半截，若是真的像王福说的那样，只要自己稍微有一点疏忽，或者情报送的晚了几天，自己的小命岂不是就要完蛋了。
　　王福也不管这家伙表情有多么的惊恐，捏住他的下巴，就将一粒黑漆漆的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
　　那药丸也是非常神奇，竟然入口即化，让他连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做完这一切，王福将他往地上一扔，就不再管他了。
　　李天笑眯眯的对他说道，
　　“记住，你只有七天的时间，去给朕搜集情报，若是晚了一天，后果会如何，就不用朕多说了吧。”
　　说完，李天就哼着小曲，上了马车，打算就此离去。
　　黑衣人一脸的茫然，心中慌乱成了一团。
　　“每时每刻都要担心这毒药的发作，这样的折磨，还不如直接死了来的痛快啊。”
　　不过，能活下来，每多活一天，都是赚到了，总比立马就死了要好的多吧。
　　“陛下……您到时候给小人留个地址啊，不然小人如何通知您。”
　　远去的马车上传来李天的声音。
　　“南京城，四季酒楼！”
　　马车慢悠悠的远去，仅留下，黑衣人一个人和满地的尸体。


第1100章 王福回家
　　之前心中的恐惧，让黑衣人暂时忘记了兄弟死亡的痛苦，此时抬眼望去，昔日嬉笑打闹，畅谈人生的兄弟们，就这么全都死在了自己眼前。
　　自己独自一个人苟活在人世，若是有一天自己也下了地府，他们会不会来找自己讨个说法？
　　愤怒，恐惧，不安，懊悔，多重表情集中在同一张脸上，不知道的人恐怕见到他这幅样子，指定会吓一跳。
　　他距离疯狂已经不远了。
　　……
　　远处的马车上，王福对李天说道，
　　“陛下，咱们现在去哪。”
　　“当然是去你家了，这不是你一直的想法吗！”
　　王福有些为难的说道，
　　“陛下，老奴的家，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要不然老奴带您去别的地方吧，老奴听说，距离这里不远有个荷花塘，景色非常美……”
　　李天不耐烦的说道，
　　“不去，不去，美景什么的，什么时候不能看，不急一时。”
　　但其实他心里想的却是，自己两个大男人去看美景，这不是有毛病吗，要去也要有美人相伴才相得益彰啊。
　　王福叹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迟疑了一会，换了个话题问道，
　　“陛下，先前没有杀了那个人，本就是打算留他一命，让他作为密探去刺探情报的吧。
　　可那时，陛下您分明又动了杀机，这是为什么啊！”
　　听到这个问题，李天原本是不太想和他说的，但此时闲着无聊，他就淡淡的说道，
　　“原先留下他是因为朕不知道刺杀朕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想要从他口中打探一下。
　　可没想到，这一炸，竟然炸出来一条连朕都吃惊不已的大鱼。
　　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朕就不能留下他了。”
　　王福点了点头，好似明白了，但有继续问道，
　　“可陛下最后为什么又放了他呢。”
　　李天悠闲的枕着双臂半躺在马车中，轻哼一声道，
　　“这宁王世子，也不过是最先跳出来的跳梁小丑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有露面，这个家伙所说不一定能找到线索，但顺着他这条线，也未必不能引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留着他，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这时，王福疑惑的道，
　　“这宁王世子，已经算是勋贵中，顶尖的存在了，他若都不是幕后之人，那还有什么人能指挥的动，他这样的人啊！”
　　李天微微一笑，
　　“这个世界上，有权有势之人，未必是具有野心之人，无权无势之人，未必没有改天换日的雄心。
　　究竟是谁，非要至朕于死敌不可，还真说不好，没准这个人一直在朕的身边，也说不定呢。”
　　听到这话，王福仿佛感觉，一股冰寒至极的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吓得他手一抖差点连马鞭都给扔出去。
　　“呵呵，陛下说笑呢吧，陛下身边不是杨大学士这等能臣干吏，就是老奴等这样的阉人，皆是对陛下忠心耿耿之人，谁人会这么没良心，胆敢做下刺杀陛下这种踏天大事呢。”
　　李天的目光在王福宽阔的后背上一扫而过，呵呵一笑道，
　　“朕又没说你，你怎么害怕成这个样子，莫不是你也心虚了。”
　　“陛……下，这个玩笑可开不得，老奴……对陛下的重心，日月可鉴，陛下若是不信，老奴这就把心刨出来给陛下您看一看……”
　　“哈哈哈，行啦行啦，看把你给吓得，朕要是怀疑你，今天怎会带你一个人出来。
　　你看你胖成这个德行，就先有这个心思，你也要有这个胆子才成啊。”
　　“谢陛下信任，老奴……老奴……”
　　正说着话呢，突然听见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离得老远就听见了，这倒是引起了李天的注意。
　　“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会有人放鞭炮，难不成是有人娶亲？”
　　抬头看了看那个方向，王福的心却立马揪了起来。
　　“该不会是，真被陛下给说中了吧，这帮混蛋，他们怎么敢……”
　　“前方，就是你家了吧，快走，快走，说不定咱们还能有机会讨一杯喜酒喝呢。”
　　越是往前走，王福心中的担忧越是深重，不时的回头看上李天一眼，他多希望李天突然来一句，
　　“这里没啥意思，咱们回去吧！”
　　可惜，李天始终兴趣浓厚，根本就没要回去的意思。
　　没多久，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村口。
　　此时马车外面遮挡铁板的伪装已经散落的七七八八了，从外表看上去，这个马车就像是一个快要报废的残破垃圾一样。
　　再加上王福身上穿着一身土了吧唧车夫装。
　　村口位置几个闲汉一样的人，上前拦住了马车，十分不客气的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本村今天有一个大人物要回乡，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话一出，王福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但李天却是兴趣十足的探出头道，
　　“什么样的人算是闲杂人等啊，我们也是这个村的人，为什么也不能进！”
　　那几个闲汉，上下大量了一下李天，瞧他也是一身普普通通的衣服，然后一脸不屑的道，
　　“哼，真是怪了，现在不管什么人都敢冒充，我们王家村的人啦。
　　真当爷爷我眼睛瞎了还是怎么着，爷爷从小在这里长到，你们是不是我们村的人，爷爷还能看不出来。”
　　这家伙，一口一个爷爷的，听得王福差点没当场气炸，若不是李天此时不动声色，他都差点直接跳过去，一掌一个，把他们全都给拍死。
　　不等李天说话，王福上前一步，冷着脸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那几个人被王福那股上位者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可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眼前这人是谁。
　　其中一个闲汉，来了脾气，抬手就要打他，
　　“嘿，给你们脸了是不是，不怕告诉你，我们王家庄村子虽小，但却是出了一个大内总管，就算是一府知府知州，到了此地也要下轿落马。
　　你算老几，竟然敢这么和爷爷说话。”
　　这话一出，王福实在忍不了了。


第1101章 荣归故里
　　啪啪啪，就是一连串大嘴巴，估计是用足了力气，顿时那个家伙给打的嘴角溢血，头昏脑涨的。
　　王福猛然发威，顿时将所有人都给震慑住了。
　　“咱家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大内总管，谁叫你们如此横向霸道的，将王富贵那个混蛋给我叫过来……”
　　一听这话，再看王福的威势，再也没人敢怀疑了。
　　几个闲汉，几乎是连贯带爬的冲向了村里，不多时就带着一个浑身穿金戴银，一身名贵丝绸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村口。
　　“大哥，真是的你吗大哥……”
　　见到眼前这个多年未见的弟弟，王福心里也是非常想念的，恨不得立刻上前和亲弟弟相认。
　　可此时还有李天在一旁呢，再加上刚刚那几个闲人狗仗人势的样子。
　　他如何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冷着脸哼了一声，
　　“你还有脸叫我哥哥，难道我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我在信中是怎么说的。
　　让你们用我给你们的钱，好好照顾老母，可你们倒好，竟然一个个装腔作势起来，竟然封了村子，不让外人进入，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那个中年男人，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也不敢还口，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不是听说，大哥你要回乡祭祖吗，我就想着，让大家热闹热闹，可没想到，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听说大哥你要回乡了，呼啦一下，来了一大帮当官的，撵都撵不走。
　　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不然谁都来凑热闹，咱们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话一听，倒也有几分道理。
　　竟然说的，王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天在一旁，微微一笑道，
　　“看不出来啊，王福你在家乡还挺有人缘的吗，听到你即将回乡的消息，竟然一下子吸引来这么多当官的。
　　还真是了不起啊！”
　　王福也听不出来，李天这是真话，还是反话。
　　脸色当即变得煞白，就差当场跪下了。
　　低声对李天说道，
　　“陛下，这都是老奴的过错，陛下要打要罚，老奴绝不吭一声，老奴这就让那些人全都滚蛋……”
　　李天立马拦住了他，
　　“别啊，人家一片好心，你这么气冲冲的往外撵人家，算是怎么回事啊。”
　　王福实在是搞不懂，李天此时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到底是让自己撵人了还是不撵呢。
　　见他脸色还是这么惨白，李天笑呵呵的道，
　　“这么看着朕做什么，今天朕只是个普通人，是来凑热闹的，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朕不用你伺候……”
　　“可是，陛下您……”
　　“行啦，不用多说，你不就是担心，朕会责怪你和外臣结交吗！
　　这里是你家，又不是宫里，他们是什么人，朕也懒得管……赶紧去忙你的吧……”
　　“陛下，您真的不怪老奴？”
　　“这有什么，自古以来，凡是有所成就的人，那个回乡之后不是锦衣骏马，游街串巷的。
　　你虽不是状元，可地位丝毫不比任何朝廷官员差，有此风光的待遇，也是人之常情。
　　朕也不是什么心肠冷酷之人，何必做那些阻人好事龌龊事呢！”
　　听见李天这么说，王福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陛下，当真不怪老奴管教不严……”
　　李天摇了摇头，
　　“今天是你荣归故里，得享荣耀的日子，朕特旨免了你的所有罪过，但今后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福就一脸泪痕的说道，
　　“陛下不用说了，老奴都懂，待过了今天，老奴定然会让王家庄回复原样，绝不给陛下您丢脸！”
　　李天淡淡一笑，
　　“你去吧，好好的和家人团聚一番，不要把朕的身份说出去，让朕自己好好玩一天。”
　　“好，都听陛下您的。”
　　说完，王福擦去脸上的泪痕，挺了挺胸膛，带着和煦的微笑，向着一群围观的人走去。
　　“大哥，那人是谁啊，你们刚刚嘀嘀咕咕的都说了些什么！”
　　“别瞎打听，那是个贵人，你们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王富贵见自家大哥貌似不生气了，立马笑着说道，
　　“既然是贵人，弟弟自然会好好招待，大哥你就放心吧。”
　　说着，就亲自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去照顾李天。
　　但他自己却没有过去，在他心里，自己大哥是堂堂的大内总管，是天子老爷最亲近的人。
　　这天底下除了天子一家子，谁都要给自己哥哥几分面子，自己作为大哥的亲弟弟。
　　就算比不得，朝廷的内阁大学士什么的，但也总比那些个一省主官什么的要脸面大一些。
　　一般的小人物，哪里轮得到自己去亲自招待呢。
　　王福远远的看了一眼李天，见李天根本就没注意自己这边，也就不再纠结了。
　　“咱娘呢，好多年没回来了，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好着呢，多亏了大哥你每年寄回来的那些钱，咱家再也不用过从前的穷苦日子了。
　　你看我身上的这些衣服，一点都不比城里的那些勋贵老爷们差呢……”
　　毕竟是亲弟弟，王福即便是心再怎么狠，也是没办法对亲人冷面相向的，叹息了一声。
　　“那就好！
　　带我去看看咱娘吧，我想他老人家了。”
　　李天在先前几个闲汉的陪同下，来到了一个宽大的宅院面前。
　　“这位老爷，这里是就王总管的家了。”
　　这宅院修建的十分的气派，不要说在这个偏远的小地方了，就算是放到南京城中，这宅院也是看得过去的。
　　李天心中呵呵一笑，
　　“这王福倒也有孝心，这些年搜刮来的钱财，估计大半都寄回家了吧，不然哪有人建得起这样的宅院。”
　　王福等人先行一步，不知道去了哪里，几个闲汉一路带着李天来到了一个偏殿之中。
　　此时里面已经有不少看上去身份不低的人已经在里面喝茶闲聊了。
　　“这时辰，按理说王总管应该到了吧。”
　　“估计是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这王总管的性情如何，愿不愿见上咱们一面。”
　　“是呀，我这次特意准备了一千两的黄金，就是为了搭上王总管这条线，万一真的成了，那将来飞黄腾达可就指日可待了！”


第1102章 过继
　　李天在一旁好奇的听着各种各样人的谈话。
　　几乎全都是在商量怎么和王福搭上关系，想要谋求什么什么好处的。
　　如果放在平时，李天估计早就勃然大怒了。
　　可今天不同，今天算是王福此生以来，最高光的时刻，他就算是想要秋后算账，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难。
　　再加上今天有李天这个老板在场，王福就算是再怎么糊涂，也应该知道怎么做。
　　而他并不担心，王福会真的做出那些让自己脸上蒙羞的事情来。
　　当然了，在背后看着一大帮人在这里演戏，并不是李天心中欢快的主要原因。
　　最让他高兴的是，他庆幸自己居然有机会，见证王福这样一个人的荣归故里。
　　其实在历史上，除了极少数的一些人，但凡是将来发迹了的，几乎没有不回老家炫耀的。
　　这并不是因为故意要装逼。
　　而是华夏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有的光荣传统。
　　所谓的光宗耀祖，大概也就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了。
　　跟外人装逼还是其次，和老祖宗说一声，子孙现在发达了，你们不担心，这才是他们最为看中。
　　要知道，古时候人们的地域意识还是非常强烈的。
　　一个人要是真的发达了，极少有人会不提携左亲右邻的。
　　就拿包拯这个文明后世的大清官来说吧，他不也是提携了一下自己的侄子包勉吗。
　　人情世故本就是华夏一族最为看重的事情。
　　这种提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思想，这才导致中华大地，世家林立，不管过来多久，依然存在的主要原因。
　　但也不可否认，也正是因为一些人发到了之后，在家乡大力的搞建设，建私塾，投资新的读书人，从侧面说，反而是让更多人有了读书报效朝廷的机会。
　　一饮一啄，倒也未必能说的清楚，这种人情世故到底是好还是坏。
　　一般人是看不透这种纽带关系造成的影响的，可李天不同。
　　他拥有后世之人的视角，侧重点不同，完全可以深度的剖析这种社会架构。
　　原本，他还对这一方面，有所疑惑，但今天的所见的事情，却是让他大开眼界，一下子深入了了解了这种结构的内核。
　　他并不打算，插手进去，影响王福今后的所作所为。
　　但这并不表示，他什么不都做。
　　毕竟，一个太监荣归故里，也算是非常稀少的一件事了，若是不到处走走看看，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于是，李天在偏厅这边呆了一会，感觉没啥意思了，就转头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溜到了后院。
　　刚进去，就听见某个坊间中传来了一声，略显悲戚的声音。
　　“孩儿不孝，多年未归，还请母亲大人原谅。”
　　紧接着又听见，一声苍老的声音，
　　“快起来，快起来，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随后就是一阵嘘寒问暖之类的家常话，李天听着感觉也没啥意思，就开始在后院中闲逛了起来。
　　不多时，竟然晃悠到了一个房间前，里面的一帮半大小子，倒是让李天好奇的停住了脚步。
　　并且听见有人在和那些小孩说道，
　　“等下见到大伯，你们谁都不准乱说话知道吗。”
　　“嗯，知道了！”
　　“今天你们大伯会在你们中间挑选一个当儿子，要是谁被看中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一定要好好的给大伯磕头知道吗！”
　　这下那些乖巧听话的孩子反倒是迟疑了。
　　其中一个年龄还小的，竟然直接哭了起来。
　　“我不，我不要当大伯的儿子，我有爹和娘，为什么要让我们当大伯的儿子啊！”
　　听到这里，不仅给他们训话的那个人沉默了，就连外面偷听的李天也跟着愣了一下。
　　成了太监，不管权势有多大，但终究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传宗接代这种事，就不用想了。
　　可又有那个，真的会完全不在乎这种事呢。
　　王福不曾和自己说过，或许也未曾和任何人说过他心里的真正想法。
　　但李天知道，他其实也是想要有个自己的后代的。
　　就连郑和都认了一个同宗的兄弟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来培养呢，更不用说王福这种特别顾家，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奉献给家庭的人了。
　　过了一小会，房间中的那个成年人叹息了一声之后，慢慢的说道，
　　“你们大伯以为特殊的原因，这辈子没办法又儿子了。
　　但他给咱们这个家做出的贡献却是没办法磨灭的。
　　不说别的，你们身上穿的衣服，现在住的房子，请来教你们读书的先生，那个不是用你大伯的钱才做到的。
　　你们大伯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咱们是不是应该回报他一下。”
　　一帮小孩，犹豫了一会，才慢慢的说道，
　　“要！”
　　中年人继续说道，
　　“再说了，过继给你们大伯之后，你们大伯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今后不管读书成不成，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指定的。
　　这种好事，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要知道，别人的孩子就算是哭着喊着都没这个机会呢……”
　　那个中年人说的话虽然糙了一点，但其中的道理却是真实的。
　　如果王福真的打算认养一个同宗的孩子，以王福的性格来看，那指定是会当成心肝宝贝一样来对待，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受苦的。
　　只要王福不出事，不被李天给废了，那将来这个孩子最次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一生富贵无忧的，要是他争气一点，将来当个朝廷大员也不是没可能。
　　也就是这帮孩子还处在懵懂无知的阶段，还有些抗拒。
　　倘若王福要是像魏忠贤那般不要脸，到处认干儿子。
　　恐怕王福现在少说都要有百八十个成年的干儿子了。
　　听见里面的小孩经过那个人的劝说之后，已经没人再说什么了。
　　李天就转身离开了这边。
　　但心中却还是感叹不已。
　　“华夏还真是一个重情重义，重视传宗接代的一个民族啊。
　　就算是一个太监，也有这样的想法，这或许就是民族的精神，是一个民族真正的魂之所在吧！”


第1103章 祭祖
　　李天对这种事不仅没有任何的鄙夷反而十分的鼓励。
　　虽说被过继的孩子，可能会少了一点来自父母的关爱。
　　可王福并不会将孩子带在身边，那孩子也未必会离开亲生父母多远，亲情未必就淡了。
　　再者说，他们同宗同源，就算在法理上成了外人，但若是真的有情谊之人，有岂会因为名义上的变更就会淡薄了呢。
　　若是真的这样，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皇室在没有血脉继承大统的时候，尚且需要过继孩子继承皇位呢。
　　民间这种过继，实在是寻常不过。
　　若不是李天第一次遇到，估计也是不会太当回事的。
　　又在大院中晃悠了一会之后。
　　就听见外面人声嘈杂起来。
　　顺着声音寻了过去，才发现是王福想要去祖坟前祭拜一番，亲人近邻，全都出来捧场。
　　李天左右闲着无事，就跟在人群中间，一起上了山。
　　人群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好几个同李天一样偷跑过来的官员。
　　他们想尽办法，和王福套近乎，但王福好像是一门心思全都用在了家人身上，对这些人的献殷勤，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些人见在王福这边讨不到什么好处，转头就向王富贵等人发起了攻势。
　　这帮土生土长的百姓家孩子，如何受得了那些当官的花钱巧语的攻势。
　　几句话下来，就给他们弄得五迷三道的，一个个点头答应下来，说要找个机会帮他们和王福牵线搭桥。
　　李天在一旁看的是直摇头。
　　心说，
　　“王福啊，王福你可要停住啊，朕可不希望你受不了亲情的攻势，做出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情来啊。”
　　不过他这种担忧也不过是转瞬即逝，他清楚王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外面看似忠厚，但其实精明狠辣丝毫不逊色江保黄严几人，甚至在某些方面，他做的比他们还好。
　　这也是，李天这么放心将最赚钱的生意全都交给他搭理的主要原因。
　　他相信，王福会有自己的判断。
　　是自己给能给他的好处更多，还是那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官员给他的更多。
　　王家的祖坟距离王福家并不算远，众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外人不方便靠得太近，都站在比较远的地方，远远的观望。
　　在王福的搀扶之下，一个七十多岁，腿脚已经非常不灵便的老太太，来到了不知道被重新修葺过多少次的祖坟前。
　　对着其中一个墓碑说道，
　　“当家的，咱儿子回来看你了……”
　　王福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的跪在坟前，将一片片纸钱投入到了火盆之中。
　　他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说话，全场寂静无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呢。
　　这种场面，要说有诡异倒也不见得，不过全场寂静无声，确实是挺渗人的。
　　李天在后世也不是没参加过葬礼什么的。
　　但今天的这种场面，也还是头一次见到。
　　能有这种效果，主要还是王福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在场的人，几乎没人可以再复制。
　　李天觉得，造成这种局面的，应该还是因为王福今时今日的地位原因。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当朝一品大学士，见到他也要客客气气的。
　　但同时他有是一个阉人，有缺憾的人。
　　这就造成了一个极端。
　　即便有人想要亲近他，也会因为这种特殊的身份，让这种亲近无限趋近保守。
　　这就好比一个一群绵羊中来了一只狼，即便他从不吃羊，可羊又怎么敢真的靠近他呢。
　　祭奠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中没能持续多久。
　　不管围在这边的人都是什么目的，但能过来都算得上是给王福面子，王福再怎么不愿和他纠缠，也是不会太过冷落了所有人的。
　　他脸上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诸位莅临寒舍，是我们王家的荣幸，王家无以为报，备了薄酒一杯，还请诸位不要嫌弃。”
　　见王福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众人连忙迎合道，
　　“不嫌弃，能讨到王总管您这样的人物一杯水酒，已经是我等天大的荣幸了，我等怎么会嫌弃……”
　　“那就好，诸位请把！”
　　说着，就对自家的几个弟弟使了一个眼色，那几个弟弟也是机灵的人，里忙招呼众人前去参加饮宴。
　　李天混在人群之中，莫名其妙的跟着众人又转了回来。
　　宴席估计是早有准备，十分的丰盛，一点都不比李天给柯振邦办的婚礼差。
　　可见王家这次也算是花了大本钱的。
　　王福作为主人，对每一个给他敬酒的人都是十分的客气，几乎是来者不拒，但却从不和人深谈。
　　这让那些想要和他搭话的官员们，十分的无奈。
　　李天窝在一个角落里，和一帮不认识的人，有说有笑的吃的也是很开心。
　　本以为今天的节目应该是到此为止了。
　　却没想到，酒席才吃到一半，突然一帮人吹吹打打的，送来了一个新娘子。
　　然后又有人三两下给王福弄了一声新郎装。
　　这下不仅王福蒙了，就连看热闹的李天都差点把刚吃进去的饭菜全都给吐出来。
　　“我了个擦，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太监居然要当新郎？”
　　王福虎着脸对身旁的几个兄弟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不是胡闹吗！”
　　但他的几个兄弟却是一点都不在乎，
　　“大哥，你就不用管了，尽管拜堂好了，人家姑娘也是同意了的！”
　　瞧他们准备的如此齐全，媒人司仪什么的，一个不差，估计是老早就有所准备了。
　　李天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未进村的时候，曾听见过村里有放鞭炮的声音。
　　原以为是哪家人在结婚，没成想，这个婚却是给王福准备的。
　　周围全都是满脸热切的亲人，王福也没法下重手推开众人。
　　竟然在一大帮亲戚和一大帮客人的起哄中，稀里糊涂的和新娘子挤到了一起。
　　就连先前一副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此时都面带微笑的上首位看着他们俩。
　　王福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娘，这事你们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这不是胡闹吗，我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亲！”


第1104章 太监结婚，天下奇闻
　　但老太太却是一反之前的虚弱无力的样子，张口说道，
　　“这有什么，男人哪有不结婚的，再说了人家姑娘都没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王福还想再多说什么，但老太太却是脸色一变，貌似有些生气的道，
　　“你难道就不想多个人照顾娘亲我吗……”
　　“是这么个理，可也不用这样吧……
　　再说了，家里缺人，咱们可以雇人啊！”
　　“那可不行，雇来的人哪有自家人贴心。
　　儿子，你就放心吧，人家是个好姑娘，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的。”
　　“娘，你听我说，这事，他不是这么回事……”
　　“好了，你不用多说了，这件事娘已经替你定下了，今天说什么这个婚，你也必须结……”
　　李天在一旁看到这个奇葩的场面，整个人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我去，太刺激了，想不到，今天竟然会遇上这种千载难逢的事，真是太稀奇了。”
　　其实古时候，太监和宫女搭伙过日子的事情，还是挺平常的。
　　都是一帮孤苦无依的苦命人，能依靠的也唯有同病相怜的身边人了。
　　可像王福这样，光明正大，拜堂成亲结婚的太监，李天可是一次都未听说过。
　　或许其他时候也有，没被人传扬开来，估计还是怕丢人，自己私下偷偷办的吧。
　　最让李天感觉神器的倒不是，太监结婚这件事，反倒是这个小山村中的人，对这件事的包容态度。
　　所说大部分人都只是来看热闹的，但众人眼中的祝福意味却也不是假的。
　　“按理来说，大家不都应该鄙视，甚至是唾弃的吗？怎么大家好像都不怎么在乎似的。”
　　这其实，也是视角不同的原因而已。
　　从李天和王福这些掌握实权，身居高位的人来看，这件事的确是有些荒唐。
　　可在王家村的这些普通百姓眼中，这件事却是非常的平常的。
　　他们知道王福是个太监，可也只是将他当成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而已。
　　就和瘸了一条腿，少了一个胳膊的人一样，却别没那么大。
　　不能生育怕什么，过继一个儿子就好了。
　　不能同床又算什么，夫妻结婚久了，几年不同床不是也很平常。
　　他们思想中，夫妻之间相互扶持，共同照看好这个家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反而都是细枝末节。
　　这种思想或许在现代人看来，很是愚昧，甚至在当代的文人墨客眼中也有些不伦不类。
　　但在普通人看来，这反倒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在民间，结婚可是头等大事，即便儿子死了，花大价钱也要弄个**，买个鬼媳妇回来。
　　这个传统可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几千年来的文化传承衍生出来的。
　　残缺的人又如何，为什么不能结婚，不能有自己的另一半？
　　王福老娘这帮人是没读过几天书，懂得道理也不多，可改继承的传统观念，却是一样都不少。
　　其他村民也是一样，并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或许李天和王福会觉得，取这样一个女孩回家，是坑了人家女孩一生，他们心中有所不忍。
　　可从另外一个角度想。
　　这个女孩是个穷苦人家出身，家中一贫如洗，吃了上顿没下顿。
　　虽说要嫁给一个无法同床的人，可人家王家给的彩礼足够丰厚啊。
　　白花花的一千两银子，那可是他们全家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
　　苦了一个女儿，却能让全家人过上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日子，有钱了，孩子就能读书，将来考个秀才举人光宗耀祖也是说不定的。
　　这么算来，他们一家是赚大发了。
　　从女孩这方面来说，嫁到王家也算不得是一件悲惨的事。
　　王家的家财堪比王侯，再加上王福今时今日的地位，没人敢对王家怎么样。
　　这对一个普通女孩来说，几乎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她又如何能拒绝的了。
　　人生本来就有很多选择，却并不是每个选择都能一辈子无悔。
　　少了天伦之乐，却能一辈子衣食无忧，相比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来说，她这也算是极其幸运的了。
　　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对王福的嫌恶，反而在王福紧张不已的时候，贴心的安慰了他两句。
　　软玉温香的话语，顿时让王福有了一种恍然的感觉。
　　“我真的可以吗，我这样的人也能拥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
　　律法上没有规定，阉人不可以结婚，经史子集中也没有说，太监取个媳妇就是道德丧尽。
　　这其中唯一难以跨越的障碍，恐怕就是被人的闲言碎语吧。
　　可人生在世，若是因为别人的两句闲话，就裹足不前，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也不知道是女孩的话，给了他勇气，还是王福始终无法狠心的说出拒绝的话。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在司仪的高呼声中。
　　王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那个从未谋面的女孩拜了堂。
　　此时来王家凑热闹的官员表情各异。
　　可不管真假，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点都不少。
　　欢乐气氛一直持续道华灯初上，月朗星稀。
　　客人逐渐散去。
　　李天这一天的游玩也该结束了。
　　三四个身影悄悄落在李天的身旁。
　　“陛下，咱们该出发了，郑督公已经到达……”
　　李天朝着依旧灯火通明的王家大院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
　　“好，咱们出发吧。”
　　另一个人低声说道，
　　“陛下，是否叫上王总管。”
　　李天摇了摇头道，
　　“算了，今天是人家的大喜日子，就不用打搅他了，明天咱们就要进城，让他明天直接去城里见朕吧！”
　　马车晃晃悠悠的向着位置的方向前行。
　　王家后院某个厢房中的王福却是有些手足无措的在房间中直跺脚。
　　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女孩，王福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从袖口中摸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递了过去道，
　　“姑娘，这些钱你拿着回家去吧，就当是……当是，对这件荒唐事的补偿吧！”
　　然而下一刻，女孩却是坚定的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老爷，咱们已经拜过天地，就是一家人了，您这是想要修了我吗！”


第1105章 意料之外的意外
　　回到小镇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晚上十点多了。
　　远远的望过去，小镇外一排排整齐的帐篷错落有致的分布着。
　　不用别人说，仅是随便看了一眼，李天就知道，那一定就是新军的暂时驻扎地。
　　新军的帐篷是李天命天工院特制制作的，是一种特殊的纺织物。
　　这种布俗称帆布，最初被制作出来的时候，的确就是专门给船当风帆用的。
　　但后来，这种布因为出色的耐磨性，以及防雨防寒等功能，被更多的人认识。
　　经过一些水手利用旧帆布制作成结实耐用的裤子之后，这种布料慢慢的走进了千家万户。
　　成为了当年没过西部，一个十分醒目的标记。
　　帆布的主要原料其实就棉花，当然也有图便宜，用亚麻等东西制作的。
　　但不管是用什么材料，这种布料的特点，都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厚实耐磨。
　　当李天鼓捣出珍妮纺织机之后，就让精细纺织，成了为可能。
　　于是在天工院众人的研究之下，诞生了很多从前没有过的布料。
　　更为轻薄柔软，十分适合当成睡衣的材料的棉布。
　　又或者可以抵挡严寒湿气的帆布，都只是他们研究出来的产品之一。
　　柔软轻薄的棉布，堪比丝绸，但价格确实相差了十来倍，算得上是李天将来在棉布市场上的一个杀手锏。
　　但更为厚重的帆布却是他最喜欢，也是用处最多的。
　　且不说，将来航海大业开始，必然会有更多的船只涌入广阔的大海，对于这种价格公道，质量超级好的布料的需求，必然会有一个非常大的爆发期。
　　就说，帆布在其他方面的作用那也是不容小视的。
　　这个年代没有防雨的塑料，想要在大雨滂沱的时候，保证食物和弹药的干爽，必须要用桐油浸泡过的牛皮纸，条件更差的时候，甚至连稻草编织的蓑衣都用的上。
　　可这两样东西制作起来困难不说，也工不容易携带和防火。
　　且重复利用率极低，基本上用过一次之后，就不能用第二次了。
　　可厚实的帆布完全不同，只要不是遇到特别的情况，一块帆布少说可以用三四年。
　　这样一来，给每个军人提供一个帐篷，就成了可能。
　　当然了，帆布的好处可不止这一点。
　　以目前帆布的厚实程度来说，如果不是靠得特别近，弓箭都能轻易射穿帆布。
　　关键时候，士兵的帐篷，完全可以当做防御对方远程攻击的盾牌来使用。
　　当然了，这种最低效率的使用方法，只要脑子不是缺根弦，估计也没什么人会这么用。
　　整齐的帆布帐篷，在小镇外面铺开，形成了一道特比的风景线。
　　倒是让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如此场景的李天心中赞叹不已。
　　“想不到啊，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能如此的熟练使用这种东西了，倒是很让人意外呢。”
　　正想着，去营地里面转一圈，看看具体的情况。
　　但还不等他动身，前方不远处，几个火把就快速的向着他们这边移动过来。
　　几个护卫一时间看不清对方是什么人，警惕的将李天护在了中间。
　　但李天却是知道，来人不是郑和就是江保，他们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
　　果然，没多一会，江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老奴叩见陛下……”
　　李天微微点了点头，刚想叫他起身，却发现江保的神色好像有些萎靡，似乎是受了伤一般。
　　他脸色微变，急忙上前一步，低声道，
　　“江保，你这是怎么了，是否此行遇到了什么阻碍？”
　　江保起身之后，神色有些复杂的道，
　　“陛下，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详细说吧！”
　　李天觉得也是，就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很快，他们就在一个比较大的帐篷中，见到了，正在仔细端详一幅地图的郑和。
　　让李天意外的是，郑和竟然也江保一般，气血有些浮动，明显是受了内伤的样子。
　　这时李天的脸色更加的沉重了。
　　“保叔，你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有江保给你们提前预警，你们还是吃了大亏？
　　损失怎么样，严重吗！”
　　郑和虽说已经年近六十了，可因为内家功夫修炼的炉火纯青，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
　　但此刻的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五六岁一样，神情萎靡了不少。
　　听见李天如此发问，郑和噗通一声单膝跪地的对李天说道，
　　“陛下放心，新军并无多大损失，只是……只是……”
　　他越是这样吞吞吐吐，李天反而越发的着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保叔你倒是说啊。”
　　郑和惭愧的地下了头，仿佛非常丢脸似的，不愿开口。
　　一旁的江保叹息了一声慢慢的说道，
　　“哎，还是老奴来说吧！”
　　“自打陛下将任务交给老奴，老奴是日夜兼程，总算是在几个时辰之后，接到了督公等人。”
　　“督公也是非常的重视，急忙派遣精干斥候，进行侦查。
　　没多久就找到了，敌人设伏的地点痕迹。”
　　“当时，老奴和督公的意思都是，趁着敌人还未发现我们已经察觉，用一部分人当成诱饵，将敌人引入我们的包围圈，然后在里应外合，将来犯的敌人全部歼灭……”
　　说道这里，李天默默的点了点头道，
　　“如此安排，也没什么问题啊，新军装备如此精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江保点头道，
　　“的确是如此，但我们为了加快行军速度，迅速的形成包围圈，自然是不能携带太多的东西。
　　于是，我们就将不太方便携带的火炮弹药等东西，暂时留在了后方，安排了二百人负责守护。”
　　说道这里，两人的神情都变得暗淡起来，李天好似明白了什么，眉头紧皱的说道，
　　“是不是那些火炮弹药出了问题？”
　　这时郑和也站了起来，接过话头，长叹一声道，
　　“是我等太过粗心大意了。”
　　“敌人数量也不是很多，但大多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但在新军的火力压制和里外配合之下，很快就被我们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第1106章 殉爆
　　“前后一共花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那准备偷袭的几百人，几乎全被消灭干净了。
　　而新军一共才出现了不到二十人的伤亡，大多数还都是轻伤。
　　这一仗我们赢得可谓是十分的轻松。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让我们有些疏忽大意了。
　　没有第一时间去安排人手去接应后面的那两百人。”
　　“这一耽误就是两三个时辰，等我们打扫完战场，将所有敌军清理干净之后才发现，本应一个时辰之前就达到预定地点的他们，竟然没有按时到达。”
　　“那时我们就预感到了，他们可能出事了。”
　　“于是我们就将兵力再次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留下继续打扫战场，另一部分紧急去救援。”
　　“然而，我们即便已经非常迅速的赶路了，但最后还是慢了一步……”
　　听到这里，李天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火炮可是新军对抗数量众多敌人的绝对主力，若是所有的火炮全都出了问题，那他们的战斗力恐怕会直线下滑一倍以上。
　　对将来的战斗恐怕会造成不可想象的影响。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两百个新军，手头有火炮自身战斗力也是不弱，敌人若是没有几倍以上的兵力，是根本无法威胁到他们的，难不成……”
　　郑和与江保头微微一低，
　　“其实敌人并没有多少……”
　　见他们吞吞吐吐的，李天更加的不耐烦了。
　　“快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和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上前一步说道，
　　“这件事还是咱家来说吧，既然丢脸了，也不怕再丢第二次。”
　　“在我们和敌军战斗的时候，有一个敌人的小队，并没有参加战斗，而是落荒而逃了。
　　好巧不巧的，他们逃走的方向正好就是那两百人的隐藏的地方。”
　　“一伙人，一共也就只有三十多人。”
　　“如果，留下的那些兵，稍微谨慎一点，这点人对他们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有些轻敌了。”
　　听到这里，李天差不多已经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但他并没有打断郑和的话，而是让他继续说了下去。
　　“他们因为被分配在后方看守火炮弹药，十分的不爽。
　　见到竟然有漏网之鱼路过，这帮家伙立刻来了精神。
　　竟然分出了一大半的人手去围剿那几十个人。”
　　“这样一来，负责看守的士兵就降到了最低。”
　　“原本这也是没什么悬念的事情，新军士兵训练有素，别说对付区区几十个新兵了，就算是人数再多十倍，他们也能轻松打赢。”
　　“可谁能想到，那几个逃兵，在被团团包围陷入死地之后，竟然狗急跳墙，不顾一切的，点燃了他们周围的树木！”
　　“那时候正好是晚上，风还很大，混乱之间，一些火星就被风给吹到了后方阵地之中……然后……”
　　听到这里，李天的头皮一阵发麻。
　　“这他喵的什么情况，在这种优势之下，竟然还能发生这种事情？”
　　“人员伤亡怎么样，火炮还有多少能用的。”
　　郑和迟疑了一小会才道，
　　“人员伤亡倒是不多，只有几个倒霉蛋不幸被爆炸卷了进去。
　　火炮因为距离弹药有一定距离，损失也不是很大，只有三尊被彻底炸毁了。
　　可弹药的损失很大，将近一半以上的弹药损失了。”
　　听到损失最大的是弹药，李天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他苦笑了一声，
　　“保叔啊，朕在你们出发之前不是提醒过你们，弹药这东西，是要极其小心对待的，你们怎么还是……”
　　说完，李天都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感觉一阵头大。
　　虽说嘴上这么说，但李天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怪不到郑和等人的。
　　因为若不是一些列的巧合因素，他们这种事情其实完全可以避免的。
　　而且，行军这么久，仅是这一次发生了这种事情，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来，郑和在这一路上，军纪还是很严格的。
　　按照他的话说，在事情发生之后，他已经竭尽全力的去补救了。
　　甚至不顾危险的，亲自去抢救弹药物资，这才不小心被爆炸的气浪冲击，受了不轻的内伤。
　　李天的确是有生气的理由，他也的确是有错在先。
　　可今天这件事怎么处理，李天还是非常犹豫的。
　　在他的想象中，弹药殉爆的事情，是绝对无法幸免的，即便怎么小心谨慎，一次两次还有有可能的。
　　就连当年贝尔发明效率更高的硝化甘油炸弹的时候，也是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甚至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下才侥幸成功的。
　　连贝尔这样的伟大科学家都不免会发生各种意外，李天要是要求手底下的人一次都不发生意外，那也太过苛刻了。
　　还有一点就是，此时的弹药，和后世的弹药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后世的弹药基本上都是定装弹药，也就是一个个单独的炮弹。
　　但现在的弹药却是，一桶桶的散装火药，安全性，稳定性和后世的弹药都是天差地别。
　　后世的弹药尚且有小几率发生自燃自爆呢，更别说此时的简易火药了。
　　李天犹豫了一小会，最终要是决定，不去追究谁的责任了。
　　不过不追究，并不代表这件事会轻轻揭过，该惩罚的人还是要惩罚。
　　并且还要制定极其严格的放火防爆教育宣传。
　　当然了，不管再怎么宣传，小心，也不过是治标，不能之本。
　　散装弹药即便是不发生爆炸，也会有一定的几率，受潮不能使用的情况出现。
　　想要彻底杜绝这种事，基本是不太可能的，唯有尽快的让后装弹药研究出来，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一切都是咱家治军不严导致的严重后果，还请陛下治罪……”
　　看着一个晚上苍老了很多的郑和，李天又如何能忍下心去真的惩罚他呢。
　　长叹一声之后，李天平静的说道，
　　“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弹药的大量损耗已经是事实，咱们首先要做的，是尽快回复弹药的补给。”


第1107章 遣将不如激将
　　“过错什么的，还是等到这次的事情完事之后再说吧！”
　　听到，李天并不打算继续深究下去，郑和和江保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李天若是真的追究的话，他们俩挨一顿班子都是轻的，革职查办，扔进天牢等死，也不似没有可能。
　　江保急忙起身说道，
　　“关于这一点，郑督公已经有了安排，在到达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安排人手，到处去搜集原材料了。
　　只要原材料能够充足的供应，之多三五天，就能恢复原本一半的储备量！”
　　李天点了点头头，这个进度他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真正的战斗一时半会也未必能打得起来。
　　经过李天这两天的捣乱，再加上郑和等人这次漂亮的，反偷袭，对方势必会谨慎很多。
　　这样一来，立刻爆发冲突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很多，倒是能给李天争取道不少的时间。
　　“如此最好，钱财方面保叔你不用担心，要是不够了，朕再让皇家钱庄支援你们一部分。”
　　“另外，朕感觉，这次的袭击，并不是偶然，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未必太平。
　　经过这么一炸，敌人估计也摸透了咱们现今唯一的弱点，防守方面，也要加强……”
　　郑和重重的点头道，
　　“陛下放心，要是再出事，咱家提头来见……”
　　说的这么重，可见郑和也是被这件事给气的够呛，估计当时伤的并没多重，单纯是被这件事给气出来的。
　　李天宽慰他道，
　　“保叔，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们不小心，你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但郑和听了之后，心情并没有好转多少，他双手紧握，一股摄人的杀气若隐若现。
　　“陛下，那帮偷袭的人还有几十个活口，经过老奴等一天的审讯，他们已经将背后的主使者给透露出来了。
　　陛下是否想听听……”
　　瞧郑和那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李天大概已经能猜出来，对方的大概身份了。
　　只不过，李天并不希望，这么快就打草惊蛇。
　　“这件事，暂时还是先放放吧，这帮人背后是什么人，朕大概心里有数了。
　　此时还不到全面清理这些家伙的时候。
　　那几十个人看好了，最好不要让外面人知道，他们已经落到了你的手里……”
　　郑和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可最终要是点了点头道，
　　“陛下放心，咱家知道怎么做了。”
　　李天瞧得出来，郑和一定是对背后之人痛恨到了极点，不然也不会气成这样。
　　但同时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劝说他是没什么用的，弄不好发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他可能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可你有偏偏不能多说什么。
　　稍微有安慰了郑和两句，让他尽量在几天之内安顿好所有新军，李天就转身离开了。
　　江保这边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自然是要跟在李天身后伺候的，急忙跟了上去。
　　临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杀气不见的郑和，微微叹息一声，却始终没有多说什么。
　　从后面追上来之后，江保有些不解的问李天道，
　　“陛下，您明知道郑督公，咽不下这口气，为什么不让他去报仇呢。”
　　李天微微一笑，
　　“江保啊，你认为朕即便说了，保叔他会真心的听，不去做那些冲动的事情吗！”
　　江保一愣，惊呼道，
　　“既然陛下知道，督公他不会就此罢手，为什么不直接阻止呢，难不成陛下你是打算……”
　　李天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赞同，
　　“所谓遣将不如激将，保叔他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找回点场子，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朕之所以不阻拦也不鼓励，就是想看看保叔他到底会怎么做。
　　即便保叔他没忍住，提前去收拾那些家伙了，有咱们在背后帮他看着，估计也不会出现太多的变故。”
　　江保似懂非懂，话他都能听明白，可李天此时对这件事的态度却是让人和迷惑。
　　一开始还说，时间不到，不让他轻举妄动。
　　然后明知道，督公不可能如此忍气吞声却有不阻拦。
　　这分明就是有意放纵啊，可这样的的目的是为什么啊，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但这其实就是李天的高明之处了。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还未从北京出发的时候，李天就将自己这帮人分成了两个部分。
　　他自己这帮人一伙，新军这边一伙。
　　李天自己去面对，朝廷上那些明面的势力，而郑和等人要面对的则是，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发动叛乱的那些人。
　　从整体上来说，他们两伙人的确是没什么却别的。
　　可从作用上来说，若是细分，却各自有着完全不同的针对人群和应对方式。
　　李天这边没啥战斗力，走威慑计谋路线是最合适的。
　　而郑和等人这边，计谋什么的不管用，真刀真枪的打出名堂来，才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此时就会出现一个新的问题。
　　若是让南京城的百姓知道了，李天带着几千凶悍的新兵来了南京城，还在肆无忌惮的扫荡平民百姓。
　　这件事一旦坐实，只要有人在背后稍微煽风点火，可能就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后果。
　　李天自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
　　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暴露，不能让绝大多数人知道，他已经到达南京的消息。
　　这样一来，郑和这边今后即便是闹出很大的动静来，李天完全可以以不知道为理由搪塞过去。
　　心里明白的人，自然糊弄不过去，但对普通百姓来说，皇帝的话还能有假？
　　只要有一小部分的人相信，对李天来说就足够了。
　　以为他压根就没想着，这件事会这么容易的过去。
　　另外就是，李天放任郑和自己去搞事情，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
　　那就是，在情况未明的情况下，普贤等人是绝对不会大范围的出手对付郑和等人的。
　　这样一来，就能最大限度的压缩，对手反击的强度。
　　但新军是何等战力，郑和又是何等人物，小来小去的对抗和摩擦，只能让郑和等人占据的优势越来越大，最大限度的消耗对手的实力，还让对方无计可施。


第1108章 小乞丐
　　可要是李天出面，发号施令大张旗鼓的去让郑和找事，那兴致就完全不一样了。
　　很容易就让对方抓住把柄，甚至提前发动军事叛乱，那样李天的那些后手，暗招的效果就会大大的降低。
　　总的来说，其实是得不偿失的。
　　只不过这样去利用一个老人家，让他在前面去吸引火力，自己在背后渔利，李天心理始终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但此时，形势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李天想要迅速的在这边打开局面，名招暗招，都要用上一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江保也不是个一般人，一开始不明白，但稍微考虑一会大概也弄懂了，李天这么做的用意。
　　他叹息似的道，
　　“陛下这一招果然是高明，只不过就苦了郑督公，他这次可是真的气的不轻啊！”
　　李天脸上也是闪过一丝不忍，但马上有回复了正常。
　　接着对江保说到，
　　“明天咱们就要去南京城了，朕需要你们去做的事情，也会变多，恐怕你要忙一阵子了。”
　　江保立马躬身道，
　　“陛下信任老奴，是老奴的荣幸，就算再辛苦，老奴也是甘之若饴，不会觉得苦。”
　　李天眉头一挑，表示不是很信，
　　“但保叔这边也需要一个人时刻帮朕盯着点，人手实在不够用，还真是让人难办啊！”
　　江保这下搞不懂李天到底是什么打算了。
　　生怕李天会将他给扔下，立马说道，
　　“仅是暗中观察这种事，随便找个护卫应该就可以，陛下何须如此烦恼，老奴这就着手去安排，保准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但李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
　　“南京城，不比北京，这地方已经是勋贵们的天下了。
　　保叔常年在海外，恐怕已经不熟悉现在官场上的那一套玩意了，身边要是没有个得力助手帮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中了对方的圈套。
　　一个护卫，可是不行的。”
　　说着，转过了头，对江保说道，
　　“不如这样吧，江保就辛苦一段时间，你这阵子就呆在保叔身边帮忙吧，等到朕那边真的忙不过来了，你在回来。”
　　江保立马苦着脸道，
　　“陛下，郑督公那么雄才大略的一个人，这边有他一个人足够了，老奴在这边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啊。”
　　李天呵呵一笑，
　　“谁说的，保叔虽然厉害，但猛虎架不住群狼，让他一个人对付那么多豺狼虎豹的，朕怎么能放得下心。”
　　不等江保再找什么借口，李天神情郑重的说道，
　　“更重要的一点是，朕有感觉，新军的内部，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咱们一条心。
　　保叔总是盯着大事看，往往会会忽略很多小事。
　　咱们此次行动的成败，八成在新军身上，想要不出差错，新军中的那些害群之马，必须找出来。
　　这件事，保叔做不到，唯有你才可以。”
　　稍微停顿了一下，见江保还是一脸的不爽，李天继续道，
　　“这件事的重要性，不用朕说的太明白，你也该知道他的重要性。
　　别人朕也信不过，就只能辛苦你了。”
　　话都说道这个分上了，江保还能说什么，唯有答应下来。
　　……
　　转眼一夜过去了，李天和手下的护卫收拾好东西，悄悄的离开了小镇向着南京城走去，连跟郑和他们打个招呼都没来得及。
　　就在他们刚出发没多久，突然有个小乞丐模样的人，连住了李天等人的去路。
　　护卫十分警觉的将那个小乞丐给拦了下来，而那个小乞丐见这帮人剑拔弩张的也没敢多想，扔下一个小布包，就慌慌张张的跑开了。
　　代替了王福成为了李天新任车夫的柯振邦，跳下车打开了那个布包，从里面摸出一封已经有些皱吧的信封。
　　“老爷，这好像是一封信！”
　　李天疑惑了一下，猛然想起来。
　　自己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不是还收过一个家伙当情报人员吗。
　　那家伙本来说好了第二天给自己送情报了，可这都过去三天了，竟然一次都没回来过。
　　事情太多，他一时间反倒是忘记了这回事。
　　这回见到那个和之前样式差不多的信封，李天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
　　“把信给我看看！”
　　护卫游戏担忧的阻拦了一下，
　　“公子，不可大意！”
　　李天摆了摆手道，
　　“无所谓，他们并不知道本公子的身份，就算是想要害本公子，也该找个更隐秘的方法啊！”
　　说着，随意的私开了信封，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这封信的内容也挺简单，就是简单的人事调动，那个堂口现在缺人了，需要从什么地方进行补充。
　　这个情报比起那个小偷，第一次给他的那封相比，价值并不算很大。
　　不过这也让李天对城里那些数量众多的江湖中人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对一旁的柯振邦说道，
　　“振邦啊，老爷我呢，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帮忙办一下，这事也不算难，再给你找几个帮手，你快去快回。”
　　柯振邦现在已经彻底把李天当成了自己的恩人，李天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爷尽管吩咐，振邦绝对办到！”
　　李天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马车后面走出来几个一看就是江湖中人打扮的家伙。
　　随后李天对柯振邦说道，
　　“他们几个都是老爷我前几天从擂台上挑选出来的武林高手，有他们几个帮你，这件事应该很容易。”
　　接着李天让柯振邦附耳过来低声对他说道，
　　“这个送信之人，此时应该是被人给困住了，你带着他们几个秘密的将人给救出来，事成之后，你们一起到城里的四季酒楼见我！”
　　柯振邦懵懂的点了点头，问清楚了那个小偷的模样之后，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带着几个人就出发了。
　　看着柯振邦有了媳妇之后，身上的痞气少了很多，李天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身旁的一个护卫，见到这一幕，疑惑的道，
　　“陛下，这件事如此重要，交给他真的没问题吗！”
　　李天则是神秘的一笑，
　　“朕就是想要他出问题，不然，怎么能引出隐藏在背后的那些人呢。”
　　说完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
　　“出发吧，今天咱们可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第1109章 入城
　　数百万人口的南京城，并没有因为突然涌进来，几万的江湖中人，发生什么重大的改变。
　　反而因为流动人口的加入，各个行业都迎来了井喷一般的快速发展。
　　时到今日，城里的客栈，基本上都已经住满了人。
　　走在大街上，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一身江湖人打扮的家伙，在和小贩讨价还价。
　　这让人十分出戏的一幕，看在李天的眼里，不由的让他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看来江湖中人，也是平常人啊，平日里也要吃喝拉撒！”
　　半路上好不容易才赶回来的王福，头上还顶着细密的汗珠，在一旁赔笑道，
　　“公子说的对，这些泥腿子，除了会两下拳脚，欺负个平头百姓，也没什么能耐。”
　　李天坐在马车上一路走一路看，发现这帮家伙，拉帮聚伙的有，三三两两的凑成一股的有，单枪匹马不和任何人打交道的人也有。
　　他明白，这些敢在大街上闲逛，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家伙们，应该都是真正的江湖中人。
　　不是被那些虚无缥缈的消息给吸引来的，就是单纯来这边凑个热闹，看看是否有改变命运机会的人。
　　说是投机倒把，其实也不为过。
　　这种热闹的场面，自然是天下少有。
　　或许也就只有，隋唐英雄传中才有这种天下英雄汇聚，共同商讨天下兴亡的盛世壮举。
　　当然了，目前南京街头这些闲逛的家伙，却是比不得，那些传说中家喻户晓的英雄豪杰。
　　他们充其量也就是在边上呐喊助威的看看热闹的小喽啰而已。
　　那些真正有本事，手底下有人马，准备做大事的那群人，此时估计都在某个隐秘的地方猫着呢。
　　这一点从之前杨素问给他的报告中，可以大概看出点端倪来。
　　经过杨素问等人的调查，此时南京城中类似万马堂之类的人数上千，甚至数千的帮派，足有五六个，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两三万人。
　　而其他只有几百人，甚至百十人的小帮派，差不多有十几个，一共有七八千人左右。
　　这些人才是真正有底蕴，有实力闹事的家伙。
　　剩下的那些人，根本就是滥竽充数，完全是什么都不知道，纯粹来打酱油的。
　　将近三万人的规模，说实话李天一开始听说的时候，还是挺震惊的。
　　毕竟，想要养活这么多普通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这些各个野性不羁，性格暴躁随心所欲的江湖中人了。
　　想来，能在这帮人人物之中坐上几千人帮派第一话事人的家伙，也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换个场景换个地方，或许都有混江龙一般的本事。
　　这些人要是一块都给杀了，李天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
　　毕竟，这帮人如此有本事，将来若是去海外拓荒，岂不是也都是一把好手。
　　“看来，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将这些人都给收编喽。
　　白白让普贤等人利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陛下在想什么，可有需要老奴出力的地方？”王福在一旁试探性的问道。
　　李天兴致非常高的看了一眼王福，嘿嘿一笑道，
　　“昨天才洞房，今天就跑来这边，你不怕累着？”
　　听到这话王福的脸瞬间就黑了，苦笑一声道，
　　“都是家里人胡闹，让公子您见笑了！”
　　玩笑归玩笑，太过了也是要伤人自尊的，李天缓了缓，才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对待人家姑娘。
　　人家顶着多大的精神压力成了你王家的媳妇，这样的女孩可不是谁都能遇到……”
　　王福面露苦涩，轻轻摇了摇头道，
　　“老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幸好这件事，外面的人还都不知道，要是真的传开了，老奴这张老脸，还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呢。”
　　李天看着他那副几乎扭曲在一起的愁容道，
　　“你呀，也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多少人一辈子求一个媳妇都求不到呢，就当给你老娘找了个贴身丫鬟吧，能吃你家多少米！”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毕竟说出去不好听不是！”
　　李天哈哈一笑，
　　“你王大总管的笑话，天下有几个人敢看，行了行了，也别纠结了，这件事朕默许了，谁要是敢笑话你，就说是朕赐给你的，看他们还敢说什么！”
　　一听这话，王福也不顾街头那么多人看着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真心实意的说道，
　　“谢公子成全，谢公子体谅！”
　　虽说李天仅是口头上那么一说，但这句话的价值对于王福来说，那可是重比千金。
　　没有这句话，他王福娶媳妇就是丢人现眼，伤风败俗的典范。
　　可一旦有了李天这句话，就等于是李天赐给了王福一个女人，那他就是奉旨娶亲，天下再也没人敢笑话他。
　　谁要是再敢多说什么，那就是欺君罔上，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对王福来说，可比赐他一万两黄金更加的有用，更加的实惠，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李天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在马车上翻了一个白眼，略显嫌弃的道，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了。
　　朕这边还有很多事要交给你去办，你赶紧准备一下，接下来的几天，估计你有的忙了。”
　　心头大患解决了，王福短时感觉全身轻松了几倍，他感觉只要现在自己愿意，估计都能飘起来了。
　　急忙起身，小跑几步，赶紧来到了马车边，准备听取李天接下来给他布置的任务。
　　只不过李天此时并不着急，因为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没有到场，说了也是白说。
　　南京城很大，从东到西，就算坐着马车都要一两个时辰，骑马最快也要半个时辰，那还是在不堵车，路上没有行人的情况下。
　　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得到城里，但想要赶往位于中心地带的四季酒楼，还有一段路要走。
　　李天一来到大明就呆在北京城，南京城的各种景致，也仅是停留在脑海中的记忆而已。
　　就好像镜中水月，后世人看电影一般，美则美矣，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在其中。


第1110章 没人能阻止我
　　此时漫步在南京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充满了烟火气的街头，和记忆中的场景慢慢重叠，让李天有了一种切实存在其中，和这个天地融为一体的交融之感。
　　这种感觉才是真实的，才是切切实实可以触碰得到，感受的道的。
　　“这才是，真实的南京城啊，这才是六朝古都，传承千年的繁华胜地啊。”
　　不得不说，现如今的北京城，和这里一笔简直天差地别。
　　后世经过明清两代四五百年才兴盛起来的城市，和这个已经繁荣了千多年，养育了无数文人墨客的城市相比，就好像一个新兴的工业城市和一个艺术古都相比较一般。
　　虽然在人口，地位上都不差很多，可其中蕴含的文化底蕴，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分别。
　　北京城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正在崛起生机旺盛，却还很粗糙的城市。
　　可南京城却是让人有一种踏足这里就仿佛来到一副画卷之中的感觉。
　　“这是一个已经成熟，拥有千年底蕴依然朝气蓬勃的城市，这才是盛世中大明该有的样子啊！”
　　一番感叹之后，却又让李天心中莫名的有一种沉重之感。
　　正是因为南京城有着陪都的地位，城中住着许许多多的勋贵老爷，才让这个城市拥有现在的繁荣程度。
　　可一旦自己将南京陪都地位取消，让它变成一个普通的城市，让那些勋贵老爷搬出这里。
　　那这边，还会像现在这种充满生气，展现磅礴的生机吗。
　　要知道，这个城市之所以能达到现如今富裕天下第一的程度，那些勋贵们可是有着不可估量的贡献。
　　这就好比米国的拉斯维加斯一样。
　　从前哪里不过是西北荒漠中的一个偏远小镇而已。
　　但因为特殊的政策，吸引了大量的富人来这边置办产业。
　　然而无数梦想赚钱的普通人，闻风而来，这才让原本的荒漠变成了一座让全球富人都向往的休闲胜地。
　　可一旦米国那天脑袋一抽，把那个特权给取消了。
　　富人就会离开，赚不到钱的普通人也会离开，用不了几年，曾经高楼大厦的城市，就会重新变成一个荒漠，变成一个无人问津的荒凉城市。
　　南京城或许不会那么严重。
　　可谁也不敢保证，这边没有了贵族，没了勋贵的支撑之后，还会不会繁荣下去。
　　就算是依然能保持一个人口大城的规模，可活力和升级一定会削弱到最低程度。
　　或许比一摊死水还要不如。
　　这样的一个城市，真的是自己愿意看到的吗，这样的未来是自己想要的吗？
　　似乎感觉到了李天身上的那股落寞之感，王福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公子在想什么，老奴怎么感觉公子好像心情很沉重似的。”
　　李天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苦笑着说道，
　　“王福，你觉得我这次做的对吗，将南京城降级，将满城的勋贵全都撵走，这样真的能让南京城变得更好吗！”
　　说实话，将南京城降级，驱逐所有勋贵这件事，除了李天十分坚定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不怎么看好，甚至连杨士奇等人也是不太同意的。
　　毕竟这件事牵扯太大了，甚至可能会动摇整个大明的根基。
　　但李天的坚持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作为臣子也只有听从命令，没有多余发表看法的余地。
　　可李天既然问到了，王福没敢直接说自己的心里话，而是换了个说辞道，
　　“公子是觉得，这件事可能会出现意料之外的结果吗。”
　　“嗯，有一点吧，本来朕还挺有信心的，但真的见到满街脸上洋溢着笑脸的百姓之后，朕的心反而有点动摇了。”
　　听到这话，王福身躯微微一震，他知道若是自己说出与计划相反的话，或许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李天的决策。
　　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挤出一个笑脸才对李天说道，
　　“公子，您是天下共主，您的意志就是天下的意志。
　　老奴相信您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老奴位卑言轻，可不敢胡乱置评您的决定！”
　　李天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王福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同时他也知道王福心里有话，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不过，王福的话也算是给了李天一个提醒。
　　这件事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斟酌的结果，即便开头的时候，南京城会经历一些阵痛，可阵痛过后必然是一个更加繁盛的澎湃发展阶段。
　　所谓不破不立，不彻底根除，吸百姓的血，养育自身的那些勋贵蛀虫们，南京城百姓再过一两百年，依然无法摆脱现如今的生活。
　　想到这里，李天的神情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想那么多干什么，这条路已经被无数革命前辈证明过，是正确的，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想通了这些，等他的目光再次投放到街头时。
　　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叫卖声，却不再那么动听了。
　　“客官，三文钱一斤，已经是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什么都赚不到了，我还有一家老小需要养活啊……”
　　“你养不养家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别人家都是两文钱，你家就三文钱？”
　　“客官这怎么能一样呢，我这边是家里种的，一大早摘下来，挑了十多里来这边贩卖的，保证新鲜。
　　和那些早就摘下来来的，怎么能比。”
　　“新鲜？你管这蔫了吧唧的东西叫新鲜？骗鬼呢吧！”
　　“客官，这的确是早上现摘的，只不过这一路十几里颠簸，才有点蔫……”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就两文钱，你到底卖不卖！”
　　“哎，好吧，客官你要几斤……”
　　换个心境，再去听这些叫卖声，却已经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满满一箩筐的新鲜蔬菜，赶路十几里，且不说，这十几里的路，这个菜农需要走多久，那一旦蔬菜，少说也有三五十斤。
　　这样的重量，这样的距离，就算是后世那些精锐的士兵，也未必能走的下来。


第1111章 姐夫，他们欺负我
　　这样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的老人家，他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一斤菜两文钱，一旦全加起来才不过百十文。
　　为了百十文钱，这个菜农要和家人起早贪黑的忙碌几个月，菜才能种出来。
　　他还需要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出发，独自一个人挑着几十斤的担子，走过十几里，才能赶到南京城。
　　想要多卖一文钱，多一点收入，却被人无情的拒绝。
　　这样的日子，他们一过就是一辈子。
　　而他的后人若是没有天大的际遇，估计和他的结局也是差不多的。
　　终日的忙碌，仅是为了养家糊口，养育下一代，然后继续着祖祖辈辈曾经走过的路。
　　这样没有出路，没有尽头，没有光明的未来，就是无数和菜农一样的百姓正在经历的。
　　而那些富人勋贵们在做什么，他们一掷千金，仅是为了享受一顿午餐。
　　他们高谈阔论，推杯换盏，享受着祖辈萌荫，肆意的挥霍着可能需要别人一辈子或者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财。
　　他们不担心将来，不关心明天是否晴雨，只管享受。
　　同样的人，不同的命运，固化的阶层，没有丝毫向上的动力，社会资源的绝大倾斜。
　　这样的世界，不是李天想要看到的，他的到来就是为了彻底打破这种局面。
　　他要让所有的普通人，通过自己的努力，都能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的到来，不是单单的为了某个人，也不是为了区区几百个勋贵，他为的是生活在这里数百万的普通百姓。
　　“这条路，我一定会走下去，不管前面拦路的是谁！”
　　仅是一个瞬间，仅是几句话的功夫，李天就重新调整回了自己的信念，整个人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王福好奇的看着李天，恍然间仿佛感觉，李天的整个气质突然有了变化，仿佛变得比从前更加的坚定，更加的从容了。
　　他不知道这短短的瞬间，李天的内心中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他只是知道，从今天开始，城里的那些勋贵老爷们的好日子恐怕是要到头了。
　　他默默的为那些人默哀了一下，嘴角却挂着淡淡的微笑，继续在前面开路。
　　……
　　日头渐渐高升，在还未达到最高点的时候，李天等人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四季酒楼。
　　此时酒楼前，有一个身材明显发福的家伙，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老爷，来了，他们来了。”
　　马车缓缓停下，那个发福的家伙，见到马车上之人，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王福则是急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并且低声道，
　　“国舅爷，慎重，陛下这次是微服私访，不能暴露……”
　　来人正是提前几个月就已经来到这边的张永日，也就是李天的便宜小舅子，自然也就是国舅爷了。
　　张永日自打接管肥皂工坊之后，就一跃从之前的纨绔子弟变成了现如今，走到哪都被人热情接待的财神爷。
　　不管什么人都要上前来巴结一下。
　　而他也是来者不拒，什么人的邀请都敢参加。
　　这样的后果就是，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胖了足足一圈，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估计用不了两年，就要比王福还要胖了。
　　当然了，这家伙也不是个笨蛋，占便宜的事他全干，让他吃亏，那可是绝对不行。
　　可他来南京快两个月了，这次却是碰上了硬茬子，让他在京城是无往不利的交际手段彻底变成了没用的。
　　听完王福的话，他急忙站起了身子，跑到了了李天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
　　“姐夫，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了。”
　　李天呵呵一笑，这家伙，能让他吃亏的可不多啊，眼前这模样，要不是真的碰上了困难，也不会哭的如此伤心。
　　随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行了，大街上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也不知道刚刚的表情是不是装出来的，张永日立马回复了过来，在前面给李天引路。
　　这个四季酒楼原本是一家已经快要经营不下去的酒楼。
　　张永日在肥皂工坊发展受阻，又不愿放弃南京这么大的市场，就转换了一个思路，花了点钱将这个四季酒楼给盘了下来。
　　别的且不所，多少算是给他们在这边找了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这酒楼一共三层，和一般的酒楼格局差不多。
　　只不过，经过张永日的一通修改之后，整个三楼被他修改成了暂时的居所，不再对外开放。
　　李天前期不能暴露，想要找个安全可靠的地方的暂时落脚，他这个酒楼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一二楼此时有不少的客人正在喝酒吃饭，显得热闹非凡，众人一旁的楼梯上楼去，倒也没引起什么人的主意。
　　到了三楼，刚进房间，还不等李天坐稳，张永日就扑了上来，抓住他的大腿哭诉道，
　　“姐夫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南京的那帮臭不要脸的家伙，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他们竟然联合起来欺负我……”
　　李天好笑的问道，
　　“你说说看，他们到底怎么欺负你了，谁那么大胆，竟然连你这个国舅爷的面子也不给。”
　　张永日恶狠狠的说道，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几个跟着太祖爷起家的老家伙。
　　谁能想到，他们竟然合起伙来一起欺负我……”
　　“一开始，他们听说我要在这边办肥皂工坊，一个个是热情的不得了，要地给地，要人给人，就连建造工坊的材料也是用最低价供应给我！”
　　说道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李天仅是听到这里，大概也猜到了怎么回事。
　　果然张永日立刻就继续说道，
　　“谁知道他们竟然别有用心，等到工坊建好了，人员也都培训的差不多了，他们竟然一个个突然找上门来，说要分一杯羹。
　　那我当然是不同意了。
　　但这帮家伙，竟然用地皮，材料和工人要挟我。
　　说要是不给他们分成，让我今后都没办法开工。”


第1112章 张永日的困境
　　“虽说他们前期帮了我很大的忙，可我这边也没少花钱啊，带来的钱，花了差不多一大半，这要是让我重新找地方，建工坊，培训工人，剩下的钱根本就不够啊。”
　　“这么一拖就是这么久，我来这边都几个月，现在连一块肥皂都还没造出来。
　　姐夫你说他们这是不是欺负人……”
　　李天在一旁听得很清楚，也很快就明白了张永日目前所面临的问题。
　　的确，那些勋贵们是想用这种方式从新建的工坊中牟利，但要说这其中没有张永日的小心思，李天是绝对不信的。
　　按照李天的猜测来看，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应该是，杨永日应该是想利用那帮家伙，帮着自己建好这个工坊，帮自己省下大半的钱财。
　　但最后，让他没想到的是，从前利用自己身份占人家便宜的事情，在这边不好使了。
　　这帮勋贵，每一个是好对付的，工坊建好了，你却一点利益都不想让出来，他们岂会甘心。
　　北京的工坊是李天一手建立起来的，无论是配方，工坊，还是工人的培训，都没有外人插手，这就让工坊产生的利益，十分的集中，几乎是赚多少钱，他们就盈利多少。
　　可南京这边不同，工坊的地皮，建筑材料，甚至是施工人员，都是人家勋贵们出钱帮忙弄的，张永日现在却一点利益都不让，他们岂会甘心。
　　这样的矛盾，放在从前是很好解决的，大家坐在一起喝个茶，相互妥协一下，就可以轻松解决。
　　但现在的肥皂工坊不同，它最值钱的东西，其实就是配方，只要这个配方被人弄到手了，不管谁家都有能力，瞬间拉起一个新的工坊来。
　　若是让这帮家伙混入股东的群体中来，见到肥皂的绝大利益之后，他们绝对会肥皂的配方产生心思。
　　这样一来，张永日他们将会彻底丧失这份独一份的买卖。
　　已经从中品尝到了巨大甜头的张永日自然是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出现的。
　　但此时，因为前期的想占小便宜的心思，让那些勋贵们拿住了他的把柄，让他连开工都开不了。
　　眼看着，每天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眼前流走，他能坚持到现在，说实话也是挺不容易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两方是各有各的理由，如果这件事不是涉及到肥皂这么敏感的东西上，李天也是不打算管的。
　　可他还打算，用这东西，狠狠的赚上一笔，替将来的各种改革积攒力量呢，是绝对不允许外人现在就介入其中的。
　　现在看来，唯一能让勋贵们放手的方法，也就只有花钱消灾这一条出了。
　　李天沉声道，
　　“你小子给朕说实话，你带来的钱，到底花了多少，还剩多少。”
　　见李天脸色凝重，张永日也不敢撒谎，结结巴巴的说道，
　　“先前的确还是剩下不少的，可自打买了这个酒楼之后，剩下的真就不多了。”
　　一听这话，李天简直想一脚踢死这个混蛋家伙。
　　他自己闯出来的祸，现在竟然还需自己出来替他擦屁股，如果他不是自己小舅子，打死他都不冤。
　　但李天仔细一想，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张永日贪心。
　　而是他中了那帮勋贵们奸计。
　　他们一开始非常热情的招待张永日，并且承诺只要他有需要，绝对会全力帮忙，先前是一点都没提，后面要分润利益的事情。
　　张永日一开始，信以为真，还以为他们这么给面子，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原因呢，也就没往这方面想。
　　但谁知道，等到他将手里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再重新弄一个工坊出来了，那帮家伙才开始露出真面目。
　　说实话，张永日用手里的余钱，盘下这个原本即将倒闭的四季酒楼，没准都是那帮家伙对他的算计，目的就是榨干他的钱，让他一点退路都没有。
　　“姐夫，我一开始真的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事后这么做，不然我是绝对不会为了这点小便宜甘愿被他们坑的！
　　姐夫你就帮帮我吧，只要姐夫你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今后你说是就是什么，我绝对听话。”
　　李天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脑海中仔细分析着这件事可能会带来的影响。
　　首先，这帮家伙的第一目标绝对不是想要坑张永日一比钱这么简单，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其实是肥皂的配方。
　　其次就是，就算是张永日找来了足够的钱，偿还他们的先前的付出，他们也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松口的，不翻上几倍，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这样看来，即便是现在自己出手帮张永日换钱，这笔钱也绝对不是一笔小钱。
　　甚至高出原本价格的三五倍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花钱消灾，自认倒霉，是超级不划算的。
　　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亏，又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的退出呢。
　　就在李天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有个护卫上来禀报，说一个叫沈六子的人求见。
　　一听到这个名字，李天突然心思一动，有了应对的办法。
　　“去，将他叫上来，你们所有人都记住了，朕这次是微服，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朕的身份知道了吗。”
　　说着，看了一眼张永日，郑重的道，
　　“尤其是你，别动不动的就往朕身上蹭……”
　　张永日一脸的黑线，连忙点头道，
　　“我知道了，姐夫……”
　　没多久，护卫就带着一个江湖人打扮的家伙上了三楼。
　　这个叫做沈六子的家伙，正是李天先前组织擂台时候，挑选出来的那几个小队的队长之一。
　　他们两天前，带着一千两银子来这边进行会员的招募工作，现在他既然上门来了，应该是事情办的也差不多了。
　　那沈六子一进门，见到里面竟然有这么多人，显得还有些局促。
　　李天则是淡淡的说道，
　　“不用紧张，这些人都是本公子最信任的人，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沈六子是个江湖中人自然是不懂什么规矩的，转头看了众人一眼，也没怎么在意，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宣纸，就直接递给了李天。


第1113章 你该不会也是穿越者吧
　　一旁的护卫看道这一幕，眼珠子差点登出来，要不是李天先前吩咐过，他这么贸然接近李天，估计早就被他一刀给砍成两半了。
　　李天暗中让所有人稍安勿躁，接过那厚厚的一叠纸张之后，随意的翻看了起来。
　　上面写的东西都很简单，一排排，都是某某某，在某天某时，认购多少钱的干股，多少期限之内，可以领取多少多少钱。
　　最后还有沈六子他们自己刻的公章，还有那个人的自己的签名或者手印。
　　每一张纸，就等于是一张干股认购合同。
　　李天略微数了一下，发现这厚厚的一叠，只有几百张，并不够先前他说的一千张。
　　但是看着那沈六子兴奋的小眼神，又不像是没有完成任务，就跑来这边领赏的意思啊。
　　于是他就奇怪的道，
　　“本公子不是说了，要把那一千零银子都花完才行，这边好像数量不够吧！”
　　那沈六子不慌不忙的道，
　　“公子别急啊，您看看最后的那五张，那可都是一百两认购的大单，五张都抵得上前面的五百张啊！”
　　李天闻言，将最下面的几张抽出来一看，果然如同沈六子说的那样，这几张的确是一百两一张的认购合同。
　　仔细一看，认购的人竟然还是同一个人。
　　李天有些诧异的道，
　　“这个张大富的人是谁，这么有钱吗，竟然一下子认购了五百两？”
　　沈六子仿佛特别自豪的道，
　　“这张大富是邻郊一个张姓富商家的公子，这张家可是了不得，经营瓷器和丝绸的生意，在邻郊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富裕人家。
　　我们兄弟几个，也是费尽了口舌，才说服了那个张大富认购了五百两银子的干股！”
　　不用他们细说，李天似乎已经脑补出了一副画面。
　　沈六子他们几个，穿上了一身富家公子的衣服，然后混入了一帮富家公子聚集的场所之中。
　　然后轮番轰炸，总算是说服了这个张大富出钱认购干股。
　　说不定，在张大富认购干股的时候，一旁还有不少富家公子在煽风点火，巴不得这个脑子不怎好使的家伙被人骗呢。
　　至于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又或者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具戏剧性，李天其实都没什么兴趣知道的。
　　他做这件事的本意是让这种模式能够尽快的在更多的南京城百姓中裂变流传开来，来吸引足够多的南京城富豪参与进来，然后再进行割韭菜的操作。
　　但沈六子他们只顾着尽快完成任务，竟然直接去找了一个有钱的傻帽，让裂变的速度一下子变慢了一半。
　　这可不是李天目前想要看到的。
　　忽悠几个富人，赚他们几百两银子，可不是李天的终极目标，他要的是全城百姓的参与，引发一场巨大的金融海啸，借此来打破南京城现有的格局，为将来的改革打下基础。
　　若是单纯为了骗钱，他完全可以用，更加简单有效的方法。完全用不着费尽心思的，去拉拢百姓们参与，百姓能有几个钱……
　　李天随手将那一叠价值一千多两的认购书，扔到了一旁。
　　叹息一声道，
　　“你们啊，本公子一开始是怎么吩咐你们的，给你们每十人十两银子的提成，不是让你们去忽悠富人的，而是让你们尽量的将更多人的人拉拢进来。
　　本公子要的是人，不是为了钱，你到底明不明白！”
　　沈六子一听这话有些蒙了，
　　“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人？
　　咱们这么做最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我们直接跳过了中间步骤，直接弄到了钱，这难道也有错吗！”
　　一旁的张永日之前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但以他的脑子，仅是从只言片语中就听出了一点苗头来。
　　他仿佛突然间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双眼放射出狼一般的绿光来，随便抽出了几张合同一看，大概也就明白了，李天这个套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甚至已经能脑补出，这件事要是真的大范围传布开来之后，将会是怎么样一个人山人海的场景了。
　　还不等李天这边继续发话，他激动的双手都有些颤抖的上前一步对李天说道，
　　“姐夫，要不然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吧，我保证用不了几天，就能让全城的人都参与进来！”
　　李天斜眼看了一眼他，略显不信任的道，
　　“你明白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看不懂，不就是拉人头，扩大基本盘吗！”
　　这话一出，李天都愣了一下，若不是他确信眼前这个已经有些发福的家伙是自己的小舅子，他甚至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也被某个穿越者给穿了。
　　他没理会沈六子，接着问道，
　　“你确定你都看懂了，那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
　　张永日仿佛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癫狂了。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慢慢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我手里不是有工坊吗，咱们完全可以把工坊当做噱头，添加到这件事中来！
　　就对外宣称，凡是花了钱买入干股的人将来都将有一份肥皂工坊的干股，只要干股在手，将来不管工坊赚多少钱，他们都将获得一份稳定的收益。”
　　“咱们工坊到底有多赚钱，凡是用过咱们香皂产品的人都知道。
　　普通百姓或许还会迟疑，但那些富商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只要咱们运作的好，恐怕用不了几天，整个南京城的所有富商们，都将成为咱们的股东。”
　　说道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脸上流出一丝阴狠的神情道，
　　“到了那个时候，先前那几个想要坑我的家伙，在想用他们手里的那点东西制约我，那就是做梦了。
　　那时，就不是我被他们制约了，而是他们要求着送钱给我，求着让我给他们股份了。”
　　李天听着他的话，眉头忍不住微微抖动了几下，现在他更加的怀疑，眼前的这个张永日是被人给穿越了。
　　他疑惑的低声问道，
　　“奇变偶不变，下一句是什么！”


第1114章 商业鬼才
　　张永日一愣，
　　“姐夫你在说什么，什么鸡什么藕的，你想吃鸡肉莲藕汤，等下我就让人给你做，咱们还是先说这事吧！”
　　见张永日答不出来，这个穿越者之间的最常用的暗号，李天这才放下了对他的怀疑。
　　“看来是我想多了啊，难不成自己这个便宜小舅子，竟然还是个隐藏的商业奇才不成。”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嗅到这件事中的绝大商机，又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想到通过工坊的噱头，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的靠谱，更容易让人相信。
　　仅是这两点，就足够让李天震惊的了。
　　“说不好，这家伙真的能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也是说不准呢。”
　　轻咳了一声之后，李天继续问道，
　　“你这个借壳生蛋的办法的确是好，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最后咱们聚揽的钱财超过了一定的规模，甚至价值远超工坊应有的价格之后，咱们该怎么办。
　　那些有钱人也都不是傻子，难道他们会看不出来，这其中可能有炸吗！”
　　张永日摇了摇头道，
　　“姐夫，你没再这个圈子中混过，你可能不知道，这帮家伙看上去一个个精明的很，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可这次完全不同。
　　咱们这次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一出手就是撬动整个南京城所有人，到底能涉及到多少钱财，不用想都能猜得到。
　　做生意有时候和赌博非常的像，你的每一笔投资，最后能不能赚钱，其实都是说不好的。
　　没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赚钱，不赔钱。
　　这个道理在这件事中也同样成立。
　　如果我告诉他们，他们仅需要投入一两银子，将来可能会收入十两，他们即便是开始不信，后面也会疯狂买入的。
　　财帛动人心，既然有机会搏一搏，又有几个甘愿看着，而不下场参与一下呢。”
　　“即便可能会有一部分人比较冷静，但只要咱们能让三成以上的人参与进来，那也是一笔天文数字般巨大的巨款了。
　　谁能忍受的住！”
　　“至于，价值远超工坊该怎么办？
　　那就更不用咱们多想了。
　　咱们仅是借用工坊的一个名头，实际上，却是和工坊不发生任何的关系。”
　　“至于最后怎么收场，那也很简单。
　　等到咱们手里钱聚集到一定程度，钱财在手，就可以用这些这些，建立一个类似京城交易行的东西。
　　将南京城所有重要流通物资全都垄断在咱们的手里。
　　谁要是敢闹事，就让他的生意做不下去，让他手里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吃。
　　掌握了资源，就等于是掌握了南京城的命脉，命脉都在咱们的手里了，一个两人的闲言碎语，咱们还用怕吗！”
　　这一番话说完，李天都忍不住想要给他鼓掌了。
　　一旁的沈六子，更是静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连口水低落在地上，都没有察觉。
　　“我的老天爷啊，眼前的这帮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开口就是几百上千万两的大生意，动不动就控制整个南京城的命脉。
　　这种事，真的是我这样的小人物可以参与的吗。
　　我他么怕不是掉进什么天坑里面了吧！”
　　李天是越听心里越高兴，张永日说的虽然粗糙了一点，但这不就是后世股票刚刚开始出现时候的样子吗。
　　说起来，旁氏诈骗之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骗到那么多的钱。
　　也和当时股票刚刚盛行有很大关系。
　　同样的认购方式，同样的投入回报模式，其实都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来的。
　　只不过旁氏诈骗宣称的回报率更高，回报的时间更快一点而已。
　　若是他们真的有失业支撑，回报没那么夸张，周期也没那么短的话，他其实就是一直股票而已。
　　相对来说，一个是看中短期回报，一个是看中长期回报。
　　张永日通过自己的这套庞氏诈骗套路，看到了将来股票市场的无限潜力，这说明，这个家伙，对商业上的资本运作的确是有一套自己独特看法。
　　原本，李天是打算，这件事自己亲自在幕后操办的。
　　但现在看来，把这件事交给张永日去办，貌似也未尝不可啊！
　　于是，李天沉吟了一小会之后，对张永日说道，
　　“你先不用这么激动，坐下来，慢慢说说！”
　　但张永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做这件事了，那里还有心情坐下来慢慢和李天说，
　　“姐夫，这件事越快越好，前期只要你给我两百万……啊，不用一百万两银子做启动资金，用不了十天，我保准能帮你弄回来一千万两！”
　　李天是相信，他有这个实力的，可这事也不能就这么草率的去办。
　　毕竟，李天可没打算，让这件事过后，留下一个满城疮痍的烂摊子，他最终的目的仅是想要打破勋贵们对南京城的垄断封锁而已。
　　“哎，你就先坐下吧，这件事不急在一时。
　　你先听姐夫好好跟你说。”
　　“首先，百姓参与其中，这也是必须的一环，虽说他们手里也没多少钱，我也没打算从他们手里赚到多少钱。
　　可他们数量够多，只有舆论的声音足够多，足够广的时候，你接下来的事情，才会做的更加顺畅。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张永日想了一下，点点头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前期先在民间造势，会不会太慢了，想要达到这个效果，没个十天八天的，估计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李天继续道，
　　“我本来就是打算用一到两个月去做这件事的，十天八天的，也不算长了。”
　　“这样吧，你想一开始就去找那些有钱人呢，我也不反对，但百姓这帮面的也要有人去做。
　　沈六子他们几个，我就交给你了，钱最晚明天也会让他们给你带过来。
　　你今天辛苦一下，先做一个具体的方案出来。
　　咱们既然是准备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的，没有一个合理稳妥的规章，可是不行的。”
　　张永日也不是一个容易被冲动冲昏头脑的人，仔细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好，一切全听姐夫你的！
　　只不过，工坊这件事，咱们该怎么解决，毕竟停一天，可是要少很多的收益呢！”


第1115章 被俘
　　李天稍微沉吟了一会，然后才说道，
　　“这件事就不急着去做了，毕竟短时间之内，也不见得就能产生多少利益。这点收益和咱们即将要做的事情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那边就暂时先已培训为主吧，先把工人的熟练度培养上去，到时候开工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张永日听李天这么说，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舍，可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点头应声道，
　　“如此也好，我也能全心全意的放到这件事上来，不用为那边操心了。”
　　处理完这些事，李天就摆了摆手，让他们全都退了下去。
　　但是没过多久，就有另外一个护卫急匆匆的上前来禀报道，
　　“陛下不好了，柯振邦他们那边出事了！”
　　李天倒是没怎么着急，呵呵一笑，
　　“果然如我所料，说说看，他们到底怎么了。”
　　那护卫听见李天这么说，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根据留在小镇上的人回报说，他们几个是在解救那个探子的时候，被人给劫持了。”
　　“哦，对方是什么人弄清楚了吗，过程中，死人了没有。”
　　“这倒是没有，不过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这点小人等还在查。”
　　李天淡定的道，
　　“继续跟进，有什么动向及时向朕禀报。”
　　……
　　时间回到清晨，柯振邦带着两队江湖人士，按照先前那个小乞丐给的地址赶到那个地方之后，才发现，哪里根本就不像是有人盘踞过的样子。
　　反倒是像是一个陷阱，故意等着他们几个上钩的陷阱。
　　那个带路的小乞丐的身影在胡同口的位置一闪而逝，紧接着就是大批的江湖中人，跳了出来，将他们几个团团给围住了。
　　柯振邦也算是硬气，知道事情没办成，本来还打算拼命的闯出重围呢。
　　但他哪里知道，他的那点拳脚功夫，放在真正的高手眼中，连个屁都不是。
　　而他带来的那些护卫，虽说也都是江湖中二三流人物人物中，比较出挑的。
　　可面对对面成建制，有组织的队伍，他们也只有吃瘪的份。
　　刚动手没几下，几个人就全都被制服了。
　　那帮人也没怎么为难他们，直接将他们押送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关起来之后，就不管他们了。
　　被关起来之后，几个人就向着法子自救。
　　还别说，那几个刚被李天招募来的护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的，其中有一个人，会一种奇特的缩骨功。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很轻松就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接着又把其他几个人的绳子给解开了。
　　只不过，解开了绳子仅是第一步，他们想要逃出去，还要搞定，关押他们的那间监牢。
　　这个监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打造的，非常的结实，手里要是没有趁手的家伙事，还真不好搞定。
　　一时间众人也没了办法，只能在栅栏和头顶一个不足一尺的气窗上打主意。
　　这时，有人发现，在他们这件牢房的隔壁，竟然还有几个人被关押在里面。
　　只不过，对面关押的人，仿佛受到了严刑拷打一般，浑身是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等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几人还是没想到逃出去的办法。
　　这时，对面牢房中的那个人竟然活了过来。
　　于是柯振邦等人就尝试和他沟通，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他们这才得知，原来对方就是自己等人要寻找的那个小偷探子。
　　可是既然知道了对方就是目标，但他们此刻也是身陷囹圄，根本就没有救人的能力，也只能在哪里干着急。
　　这一等又是几个时辰。
　　距离他们几个被抓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从天窗透进来的光线大概可以判断，此时绝对已经是深夜了。
　　这半天的时间，不要说来个人审讯他们了，就连来个他们送点水和吃的的人也没有。
　　众人心里是越发的着急和慌张。
　　本来他们心里还有点底气，因为毕竟是李天派他们来的，他们长时间没有消息，李天绝对会派人来营救他们。
　　谁知道，等到这时候，竟然还没人来，那就说明，要么是李天根本就没想管他们，要么就是关押他们的这个地方，实在太隐秘了，外人根本就查不到。
　　这时，他们心里终于有些慌了。
　　“柯兄弟，我们都是因为跟着你才变成这幅样子的，你可要对我们负责啊。”
　　有人指了指对面，被人打得不成人形，眼看没多少气的探子说道，
　　“我们当这个护卫是为了赚钱，可不是为了谁卖命的，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们不讲江湖道义。”
　　这话一出口，柯振邦要是还不明白他们这是打算干什么，他可真就是个傻子了。
　　柯振邦被气的脸色发红，但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最后只好梗着脖子说道，
　　“你们放心，这件事的主使者是我，就算出了什么事，由我单着，绝对不连累你们……”
　　众人见他都这么说，一个个七嘴八舌的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没有逼你！”
　　嘈杂的声音刚响起，突然封闭的死死地监牢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几个身穿黑衣，头脸都被罩了起来，只漏出一双眼睛的人，缓缓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打眼在柯振邦等人身上一扫而过，但等看到柯振邦的样子之后，那人明显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他指着柯振邦对别人说道，
　　“把这人带出来，我要单独审问！”
　　一听对方仅要柯振邦一个人，其他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仿佛虎口脱险了一般。
　　柯振邦带着心中带着巨大的恐惧和害怕，被人带到了一个封闭似的小屋之内。
　　而那个黑衣人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三两下，柯振邦就被吊了起来，整个人呈大字被牢牢地固定在木架上。
　　再怎么挣扎，也没办法从铁制的镣铐中挣脱出来。
　　看着不远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的，各种还带着血迹的各种刑具，柯振邦的魂都差点吓飞出去。
　　但他并没有被因为害怕就彻底屈服，大声的喊道，
　　“要打要杀，随便你们，老子多说一个字，都不算好汉！”


第1116章 离间计
　　本以为，这帮不知底细，凶残无比的家伙，应该很快会对自己严刑拷问。
　　柯振邦甚至已经做好了，献出生命的觉悟。
　　可惜并没有。
　　闭上眼睛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人动手。
　　等他睁开眼睛之后，发现先前那个黑衣人正在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看。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不动手！”
　　黑衣人这时笑了，
　　“呵呵，你好像挺期待似的啊！”
　　柯振邦心里顿时一阵咒骂，
　　“你才他么期待呢，你全家都期待。”
　　黑衣人轻轻站了起来，在柯振邦身边饶了好几圈，然后才笑眯眯的说道，
　　“想不到你还是个硬骨头，倒是挺让我意外的。
　　不过，毕竟事关几百人的生死，审讯还是要审讯的。”
　　说完，他轻轻在身后桌子上摸索了起来，不多时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抵在柯振邦的胸口上。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将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可以保证你不用承受什么痛苦。”
　　“呸，你妄想，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任何情报！”
　　柯振邦虽然心里已经害怕的不行了，甚至身体上也以为冰冷的小刀缓缓划过，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但那个黑衣人却仿佛一点也不着急似的，轻笑一声，
　　“别那么着急下结论，说不好咱们是一路人呢。”
　　“呸，鬼才和你们是一路的！”
　　黑衣人并没有介意，还是笑着说道，
　　“第一个问题，那个在你家住了好几天的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柯振邦闭口不说话，显然他是铁了心的不暴露有关李天任何信息的。
　　见柯振邦不说话，黑衣人微微一笑，
　　“其实你不说，我们大概也猜到了，他和你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你的雇主而已，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你连死都不怕了吗！”
　　柯振邦还是没有说话，黑衣人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你和祝家有什么恩怨，为什么那个人要灭了祝家满门？”
　　这话一出，柯振邦顿时震惊了，
　　“你胡说什么，我家老爷只不过是教训了那个祝二公子一顿，吓唬了几个他们家的下人，何时灭了他祝家满门！”
　　黑衣人从柯振邦的语气中感觉的出来，柯振邦仿佛的确是不知道这件事。
　　但他也不确定柯振邦是不是装出来的，于是他轻哼一声道，
　　“难道你不知道，咱么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祝家大院的下面的一间密室吗，你仔细闻一闻，看看空气中是不是还弥漫着，大火灼烧过的味道。”
　　“祝家上下几十口，除了几个妇孺之外，无一活口。
　　这样的事，就是你那个所谓的主人做的，现在你还想替他遮掩什么吗！”
　　几句话下来，柯振邦的脑子已经彻底给他搞糊涂了，他也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祝家的那几个家伙来自己的婚礼上闹事，他是知道的，但他可是亲眼看着李天将他们给撵走了的。
　　“难不成，老爷趁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让人灭了祝家满门？”
　　“可是为什么啊，在我婚礼上闹事，也不过是很平常的一点事，教训一顿就好了，犯得着灭人满门吗！”
　　“不对，眼前这个人一定是在骗我，他一定是在编造事实，让我误以为是老爷做的。”
　　“你不要信口开河了，除非是我家老爷亲口承认，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的任何话的。”
　　黑衣人叹息了一声，仿佛是对柯振邦很失望似的。
　　“你好像很感激你家老爷似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从头到尾，他都是在利用你，想要借助你，将某个人引出来。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不惜让人放火烧了祝家全家。
　　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你如此的维护吗！”
　　柯振邦用力的摇头，
　　“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说他这么做是为了引出某个人，那个人是谁？”
　　黑衣人叹息一声，迎着柯振邦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最终才说道，
　　“那个人就是你的叔叔，柯兴龙！”
　　“什么？这不可能，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认识我叔叔，再说了，他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难不成他和我叔叔有什么深仇大恨！”
　　其实，这个时候，柯振邦已经有点动摇了。
　　他不是傻子，虽说人有点憨，可他也清楚，自己的叔叔估计不是什么好人，这也是他为什么生活如此困苦却依然不去投靠自己叔叔的原因。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李天的身份，但也只是当他是朝廷的某个大官而已。
　　一个是朝廷要通缉的反贼，一个是朝廷的大官，利用自己将自己叔叔引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他始终坚信，李天应该不会这么做。
　　只不过，眼前的这个黑衣人竟然这么说了，再加上祝家满门横死的佐证，又让他不得不怀疑了起来。
　　“难不成，我是真的被人给利用了，他对我那么好，就是为了对付我叔叔？”
　　心里虽然有所怀疑，可他依旧没有表露出来。
　　“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信的，我不信他会这么做，他不是那样的人。”
　　见柯振邦这个家伙竟然如此的冥顽不灵，自己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不相信，黑衣人简直是快要气炸了。
　　一怒之下，他摔门而且，也不知道对外面人说了什么，没多久就有两个同样一身黑衣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抄起桌子上的皮鞭木棍，对着柯振邦就是一通抽打。
　　身上的痛苦，反而更加的加深了柯振邦对对方的怀疑，咬着牙忍着痛吼道，
　　“你们就这点力气吗，在用力一点，说不定爷爷我就什么都招了！”
　　门外，刚刚审问柯振邦的那个黑衣人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副中年人的面目。
　　此人留着一缕山羊胡，面色微黄，但双目却非常的有神，看上去像是一个十分有智慧的人。


第1117章 逃出牢笼
　　身旁一个黑衣人低声对他说道，
　　“将军，您真的不打算和他相认吗，那个人分明是用计策来诓骗小少爷的，只要您出面和他相认，相信小少爷不会不识大体，继续相信那个人的。”
　　中年人轻轻摇了摇头道，
　　“此时还不是时候，这次让他吃点苦也好，不然总有一天还是会吃大亏的。
　　现在咱们的首要任务是弄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灭了祝家满门和驻守在这里的二百多兄弟，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单纯的因为振邦的事！”
　　“属下觉得应该和振邦少爷的关系不大，从先前咱们审讯的那个探子来看，振邦应该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
　　而且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分明就是想打击咱们的人手，说不定他们已经有人潜伏在咱们身边了。
　　不然祝家隐藏的那么隐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人给发现。”
　　中年人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
　　“让你去查查那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你们查到了吗！
　　有没有可能，那个人就是咱们要等的人。”
　　黑衣人有些失望的道，
　　“自打振邦少爷被那人给派出来之后，咱们混在那伙江湖人中的眼线就被迫离开了。
　　后面他们他们防守太过严密，没查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但我们最后还是查到了，那个人现在居住在南京城中的四季酒楼，自打进去之后，就没见出来过，估计是不打算走了。”
　　听见四季酒楼这个名字，中年人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眼前一亮，
　　“据我所知，那个酒楼现在不是被那个国舅爷给买下来了吗，也即是说那个人和国舅爷有所联系，说不定关系匪浅呢。”
　　“这么说来，这人就算不是那个人咱们要等的人，也必然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多安排几个人严密的监视，一定要弄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是将军，属下马上就去安排。”
　　刚要转身离开，但他有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然后回头问道，
　　“将军，咱们的探子就在那伙人之中，这可是咱们好不容易安排进去的，不能就这么白费了！
　　您看咱们是不是找个机会，将那些人给放走？”
　　中年人微微一笑，
　　“你说的没错，这个探子对今后的交锋，很有用处，那等会你就安排一下，找个机会将他们放走吧！”
　　“那振邦少爷呢，是否也跟着放回去！”
　　中年人，一边听着里面柯振邦的惨叫声一边叹息道，
　　“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放他回去，让他自己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也好，到时候说不定他还能成为咱们的一枚暗棋……”
　　“那好，那属下这就去安排，被保管天衣无缝，让他们察觉不出任何破绽！”
　　两人谈话也有一会了，柯振邦那边也被打的差不多了。
　　他在外面轻轻咳嗽了两声，两个黑衣人就停了下来，带上面罩之后，他又走了进去。
　　看着被打的皮开肉绽，满身是血的柯振邦，他故作镇定的道，
　　“怎么样，皮肉之苦的味道还不错吧，你现在愿意说了吗！”
　　“哼，有种你们打死爷爷我，只要爷爷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就别想打听出任何消息。”
　　中年人冷笑一声，
　　“不知好歹的东西，哼！”
　　说完，他就气哼哼的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再然后就没动静了。
　　又过了好一会，突然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悄悄走了进来。
　　柯振邦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次进来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伙之一。
　　“你这是……”
　　“嘘，别说话，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其他人呢？”
　　“他们已经先一步逃出去了，别说话，我这就救你出去！”
　　柯振邦也没怀疑，在对方的帮助下，很快就从架子上挣脱了下来。
　　在对方的搀扶下，他们一边往外走，他好奇问道，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听见了喊杀声，是咱们的人来救咱们了吗！”
　　那人眼珠子一转，仿佛是在考量似的，
　　“不清楚，但刚刚我们上去看过了，外面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了，甚至连尸体都没留下，估计是被什么人给撵走了吧！”
　　如果是放在平时，柯振邦指定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这人的话的，但现在他满是是伤，严重影响了判断力，也就信了对方的话。
　　路过刚刚被关押的地方，柯振邦见对面牢房的那个探子也不见了。
　　欣慰的道，
　　“还算你们有良心，竟然还想着将他带走。”
　　“那是当然了，毕竟咱们这次的任务可是来救他的。”
　　又过了一会，柯振邦在那人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从某个地下密室中爬了出来。
　　一出来，见到了满目的烧焦的痕迹，即便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可这个轮廓，这个位置，柯振邦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地方的确是就是原本祝家的所在地。
　　他的心蓦然一紧，
　　“难不成，那个黑衣人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能狠心下杀手，灭了祝家满门的人？”
　　看着满目疮痍的院落，闻着控制中弥漫的焦糊味道，他的脑海中不仅浮现出了，当时祝家人几十口在火海中挣扎惨叫的声音。
　　脸色不由的变得惨白。
　　“怎么了，柯兄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咱们快走吧，赶紧回复任务重要！”
　　心中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会彻底爆发开来。
　　隐藏在暗处的某个人，默默的点了点头，
　　“孩子，记住你看到的一切，那个人不值得你信任啊！”
　　小镇外不远处，先前逃出来的几个人聚集在一起，正等待着二人的归来呢。
　　“柯兄弟，你总算出来了，你要是再晚一会，我们可要扔下你自己回去了。”
　　“怎么样，柯兄弟，你伤的重不重啊！”
　　“辛苦你了兄弟，让你一个人吃了这么多苦，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
　　听着这帮家伙，口是心非的问候，柯振邦的心是一点波动都没有。
　　“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第1118章 飞贼肖三
　　南京赶往泸州的路上，杨素问等人骑着骏马，风餐露宿，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向着目的地赶路。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时，天色已经很黑了。
　　没办法，杨素问只好让众人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和众人完全不是一路的郑老三，有些躲闪的，看了杨素问一眼，然后立马转头，和他其他人一样，去照料马匹，准备过夜的东西。
　　仿佛这两天的相处，已经让他融入了这个小团体一样。
　　然而事实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他们临出发之前，李天就对杨素问说过，
　　“郑老三这个人看上去贪生怕死，稍微一吓唬，就什么都招了，但这个人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老实怕死，说不准，他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
　　你们一路上可千万要小心，他的话可以信，但不能全信，最好时时刻刻都要找人盯着他。”
　　待郑老三离开之后，杨素问冲某个队员点了点头，那队员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快步跟了上去。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那个队员像正在整理床铺的杨素问说道，
　　“队长，你猜的没错，这个郑老三果然有问题，这个是我刚刚从他埋下的墙角，挖出来的一个纸条，内容我还没有看过。”
　　说着，他就递过来一个东西。
　　杨素问打开纸条简单的扫了一眼之后，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陛下猜得不错，这个郑老三果然有问题。
　　只是不知道，悄悄跟在咱们身后的人是什么人，有多少人。
　　郑亮，你安排几个善于隐蔽的兄弟，辛苦一夜，一定要将那伙人给我揪出来。”
　　郑亮眼中露出兴奋的神情，
　　“放心吧队长，抓间谍特务这种事，我们最擅长了，保准一个都跑不了。”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尝试着问道，
　　“那队长，郑老三这个人怎么处理，要我要我让兄弟给他……”
　　他轻轻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杨素问白了他一眼，
　　“一边去，到什么乱，这个郑老三还有不小用处，暂时不能杀，要杀也要等到他帮咱们混入万马堂之后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好，那我就准备了，队长你也小心一点，我可是听说，现在江湖上已经有好几个实力，话千两黄金要买你的人头呢，搞得兄弟我都有点心动了呢。”
　　杨素问知道眼前这个和他出生入死很多次的家伙是在说笑，于是装出一副蓦然的样子道，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最近正手痒痒呢。”
　　“哈哈哈，不愧是队长。”
　　……
　　夜幕降临，小镇上家家户户都已经安睡，仅有几个人气比较高的酒家和客栈还在营业之外，整个小镇仿佛已经沉寂在深深的夜色之中。
　　随着打更人，敲响三更，整个小镇喧嚣的声音彻底沉寂了下去。
　　然而，此时却有一个，蹑手蹑脚的，十分小心的从一条小巷中走了出来。
　　他通过一路上的不易察觉的标记，很快就来到了一颗老槐树的树下，判断好了位置之后，就旁若无人的开始挖掘了起来。
　　可是他挖了好一会，却始终什么都没有挖到。
　　这人十分的疑惑，暗自嘀咕道，
　　“不应该啊，这记号分明就是指向这里，怎么会没有呢。”
　　还不等纳闷完事，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这位兄弟，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找什么呢，该不会是在找这个吧！”
　　那人猛然转头，却发现，三四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正在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看呢。
　　他发现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的那个锦囊，正是自己要寻找的东西。
　　这个时候他如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除非他是个傻子。
　　仅是一瞬间他就做出了判断，
　　“逃，必须逃，不然所有人都要跟着自己陪葬。”
　　他脚下轻轻一点，看似没怎么用力，但整个人仿佛脚下装了弹簧一样，蹭的一声，一跳两丈多高，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一个方向逃去。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的时候，一张大网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自己的正前方，兜头向着他罩来。
　　他此时正在办公中呢，脚下根本就没法借力，此时连变换个方向都来不及了。
　　哗啦，噗通！
　　人与大网撞成一团，从办公中狠狠的摔落。
　　那动静之大，连两条街之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任凭他轻功再怎么高墙，被大网给罩住了，他一身本事也没了用处。
　　这一摔可是差点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摔出来，在地上吭次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呦呵，轻功不错啊，能在我们兄弟几个手底下能逃出这么远的，整个天下也没多少人，看样子你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啊。
　　说说吧，叫什么名字，你是为谁办事……”
　　“呸，卑鄙小人，竟然用渔网埋伏我，有种你放开爷爷我，让你们好看……”
　　其中一个队员，刷的一声将腰刀给抽出来半截，冷声道，
　　“沈大哥，这小子居然如此嚣张，让我先通他三五七个窟窿，看他还嘴硬不。”
　　看这个队员仿佛真要动手似的，被网住的家伙，立马慌了。
　　“别，兄弟，消消气，我和你们说笑呢，兄弟你要问什么，小弟我保准知无不言……”
　　客栈的二楼，杨素问的房间之中，一个队员正在回报刚刚的情况。
　　“你是说这个接应的人叫肖三？
　　就是那个纵横南方三省，至今从未被擒获的飞贼肖三？”
　　“没错，正是此人，是他自己交代的，我们还没动手呢，他就一句不差的全都交代了。”
　　杨素问突然笑了，
　　“这就有意思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配合的飞贼。
　　他还说什么其他的没有？”
　　“有，这家伙就是一个话痨，压他回来的一路，嘴就没停过！”
　　杨素问眉头一皱，沉声道，
　　“那他有没有说，他和郑老三是什么关系，又是帮谁在暗中传递消息。”
　　沈亮神秘一笑，
　　“说出来，怕队长你都不信，暗中指使他的人，咱们也认识，正是您的老对手，刘辨！”


第1119章 刘辨的警告
　　这话一出，杨素问顿时一个机灵，整个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他什么时候，和郑老三这种人也有所勾结了。”
　　沈亮挠了挠头道，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队长你要是不信，你可以亲自问问那个肖三，我们问了好几遍，他都说指使他的人就是刘辨。
　　他还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次是来拿什么东西的，甚至他连郑老三是谁都不清楚？”
　　杨素问这回更加的疑惑了，一时间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刘辨让这么一个人物出现在这里，倒是是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沈亮从袖袍中摸出一封信来，递给杨素问道，
　　“这封信是从那个家伙的身上搜出来的，上面没有署名，但封腊没有破坏的痕迹，估计是一封还未送出去的信……”
　　看着那封信，杨素问的疑心是越来越重了。
　　但他十分好奇，这封信到底是写给谁的，里面又会是什么内容。
　　因为他知道，刘辨绝对不会做这种没任何收益的事情，他的每一步都非常的有深意。
　　这次能得到这封还没送达的密信，说不定就能获悉刘辨下一步的阴谋。
　　想到这里，他好不犹豫的，拔出匕首就将信封给拆开了。
　　然而等到他看到信中第一行三个小字的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混蛋，竟然连我都算计上了。”
　　沈亮不明所以，上前凑了凑，看到心中开头的那三个字，赫然是，“素问兄……”
　　他心里的震惊，可是一点不亚于杨素问。
　　杨素问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这封信。
　　随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现在知道了，为什么这个肖三这么好说话了，为什么不等他们询问，他就将所有知道的东西都给说出来了。
　　“这个刘辨，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啊，居然用这么一个大礼，来让我帮他办事。
　　这个帮，我是不帮都不成了啊！”
　　听见杨素问这么说，沈亮更是迷糊了，
　　“队长，这封信该不会真的是刘辨那个家伙写的吧！
　　他怎么知道咱们抓到了郑老三，怎么知道咱们从那条路进泸州，又是怎么知道，咱们一定会抓住肖三的。
　　这家伙也太神了吧。
　　不对，他该不会是在咱们中间也安插了眼线吧！
　　不行，这可是大事，我要赶紧去查查……”
　　杨素问缓缓的摇头道，
　　“算了，不用查了，他的确是靠推断算出来的，你把那个肖三叫过来吧，我有点事要问他。”
　　沈亮点了点头，不多时就把手脚全都绑的极其严实的肖三带了过来。
　　那肖三手脚全都被绑着，走路只能一跳一跳的，十分的有意思。
　　杨素问好笑的道，
　　“怎么把他捆成这个样子了？”
　　一个队员说道，
　　“队长，不捆成这样不成啊，这家伙好像有三只手一样，不管绑多少道，都能给解开，非常的邪门。”
　　杨素问苦笑道，
　　“算了，给他解开吧，他不敢跑！”
　　一帮手下将信将疑，但还是听话的将肖三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肖三刚一脱困，立马就抱怨起来，
　　“你们真不地道，我什么都说了，你们居然还绑我，还绑成那么羞耻的样子……”
　　杨素问平静的对其他几个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等到屋中只剩下他和肖三两个人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
　　“现在这里就剩咱们两个人了，你总该说，刘辨派你过来的真正目的了吧！”
　　肖三小眼珠一转，仿佛是在思考什么诡计。
　　杨素问表面不动声色，但手中的茶碗可是注满了内劲，随时都能以极快的速度扔出去。
　　以他现如今的功力，三步之内，几乎没有人能躲得开。
　　肖三的眼神在房间内的窗户门口等位置左右的衡量，最后看了一眼杀气隐藏不漏的杨素问，最终还是放弃了逃走的念头。
　　带着无奈的声音道，
　　“你们这帮家伙，狗咬狗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这个老实人给牵扯上，这都是什么事啊！”
　　杨素问呵呵一笑，
　　“三年前，徐国公府上丢了一对琉璃壁，那可是先帝赏赐的重宝，价值连城，无人知道是谁盗走，事发之后，徐国公悬赏十万两银子缉拿盗匪，但至今未果！
　　若是，让人知道那对琉璃壁在你身上，你说你能活几天……”
　　听到这话肖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但他很快就有回复了那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们这些家伙啊，一个个也不知道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这件事全天下一共只有三个人知道，你又是从何得知。”
　　杨素问依然面带微笑，不急不缓的道，
　　“我怎么知道的你别管，刘辨既然吩咐你来帮我办事，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你只要这次真的能帮到我，我可以向你保证，天下再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这件事。”
　　肖三脸色变了好几遍，但最终还是丧气的道，
　　“好，你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但我只能答应你出手这一次！想要第二次，除非加钱……”
　　杨素问好奇的看着这个身材不高，体型偏瘦的家伙，实在难以相信，这家伙竟然是天下少有的，敢闯入深宫大内盗取珍宝的飞贼。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
　　他现在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要拜托肖三去做，这件事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他们此行是否能成。
　　刘辨在信中告诉他，在他们出发之前，已经一个神秘人带着一封密信，赶往了泸州。
　　虽说具体的内容还不得而知，但根据他的猜测，是非常有可能关系到，万马堂那支骑兵的调动的。
　　如果万马堂的人提前调动，杨素问等人这次不仅会扑空，甚至可能会被得知情况的对方设计包围。
　　可以说，先前不知道这个消息的杨素问等人，这一次执行的很有可能是一次有去无回的任务。
　　所说刘辨信中的一切，都知识推测，并没有实打实的佐证，可杨素问不得不防。
　　因为他知道，普济和尚等人，暗中埋伏郑和等人失败，反被新军杀的全军覆没。


第1120章 危机也是机会
　　虽说新军开了个好头，确立了新军赫赫威名，但这也让普济和尚等人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原本打算过段时间才能用上的骑兵，说不准真的会提前出发。
　　按照之前李天和杨素问商谈时候的预计，两边动手的时间很可能在一个多月之后，但现在看来，这个时间很有很能会提前不少。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是，郑和等人一个不小心以摧枯拉朽的方式摧毁了，他们准备好长时间的埋伏。
　　他们见到新军这么猛，若是还不当回事，除非是天生脑子不好使。
　　杨素问焦急的在房间中走来走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已经是准备不择手段，提前开战了，这等于是将李天等人先前的各种部署，一下子打乱了。
　　这种情况一旦真的爆发开来，几乎等于是，双方一上来就进行最血腥的贴身肉搏。
　　不管最后哪一方获胜，也必然是惨胜，要对方再丧心病狂一点，很有可能会让整个天下的根基都跟着动摇起来。
　　而刘辨虽说是一个喜欢躲在所有人后面，暗中操控一切的人，但他想要的是纵横捭阖，玩弄天下苍生的成就感，并不是野蛮的不讲道理的上来硬刚，那样的局面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也正是以为这点，他在通过特殊渠道了解到这件事的发展状况之后，这才派了一个肖三过来，帮助杨素问解决这个大麻烦。
　　可肖三有什么本事呢，无非就是偷盗。
　　但这正好是杨素问等人目前最迫切需要的。
　　毕竟他们才十几个人，就算各个武力值逆天，但也不可能对付的了，几千人马的万马堂和泸州卫所所有官兵。
　　他们先前的计策是，依靠郑老三这个万马堂的分舵舵主，混入万马堂，趁机暗杀或者除掉带头的几个人。
　　然后再想办法解决到，泸州知府手下的人。
　　即便做不到，至少也要在暗中搅合一番，让他们不能顺利的聚集到一起。
　　可若是，他们人还没到呢，就先一步被人发现了，那等待他们可能会是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陷阱，一个必死的结局。
　　想到这里，以杨素问的机智沉稳，都不禁吓出一头冷汗来。
　　“真是小看了他们这帮人啊，探子竟然扎根的这么深，连我们这些精锐中的精锐，都差点葬送进去。”
　　不过他转念一想，倒也能理解。
　　对方可是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一个局能做二十年，不管出现多么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不算是意外。
　　且不说自己的队伍里面是否会有对方的眼线存在，可能连陛下的身边也早已经不瞒了他们的密探，随时随地的在为他们传递着各种消息。
　　杨素问和刘辨有一点很像，那就是他们从来都不惧怕挑战，反而对手越厉害，越能激发他们的斗志。
　　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杨素问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双目之中的疑惑震惊，已经不见了，被一种兴奋激动的神情所替代。
　　他双拳紧握，整个人忍不住的轻轻颤抖了起来，
　　“好久没有感觉到这么刺激的情况出现了，万马堂，庐州知府，你们可不要让我太失望啊。”
　　但目前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肖三出手去盗取那一封有可能将他们所有人都给暴露的密信。
　　本来，这种事情，他们十几个兄弟之中也有人能做到，并不一定非要肖三不可。
　　但盗取信件是仅是计划中的一环，他还打算在得到对方的密信之后，修改一番，然后再把信还回去。
　　这一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非要肖三这种十分专业的人参与不可。
　　看肖三这个样子，是已经做好了被当成工具人使唤的准备，杨素问反而放下心来。
　　像肖三这样的人，还是比较有节操的，只要你不把他给逼急了，他是不会铤而走险的。
　　若是能好好利用，说不准，他可能是这次任务中，最大的一个助力。
　　于是杨素问简答的将具体的任务目标和肖三说了一遍。
　　肖三陪着胸脯说道，
　　“不就是偷一封信吗，小意思……”
　　杨素问轻轻摇头道，
　　“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还需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另外一封伪造好的密信还回去，这可比简答盗取一封信要难得多，你能做到吗！”
　　肖三一听他这话，立马提高了声调道，
　　“看不起人是不是，不要说盗完换回去了，就算是让我把对方整个人给偷回来，都没问题。”
　　杨素问呵呵一笑，
　　“如此最好不过了，咱们还有半天的时间才能追上对方，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养精蓄锐！”
　　肖三也没多说什么，痛快的和一个队员去休息了。
　　随后沈亮走了进来，他在外面已经听清楚了整件事，对杨素问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但还有一件事让他十分不安，不说出来，估计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队长，密信这件事好办，这个肖三号称天下第一的神偷，料想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咱们之中到底是谁在一路泄露消息，这点不得不防。
　　毕竟能有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咱们不可能没次都这么好运，有人半路来送消息，送情报！”
　　其实杨素问此时也在想这件事，但他始终认为，并不是自己人在泄露行踪，非常有可能是郑老三这个家伙，在暗中动的手脚。
　　所说，先前他们一直十分严密的看守者他，让他没什么机会留下记号。
　　可作为一个老江湖，有什么他们察觉不到的传递消息方式还是非常有可能的。
　　于是他摇了摇头道，
　　“消息极有可能是郑老三自己放出去的，应该和咱们兄弟没什么关系。”
　　“可怎么可能，除了先前这一次，之前咱们一直都看着好好的，他没可能暗中动手脚啊！”
　　“咱们没发现，并不代表没有……”
　　“那怎么办，这个人继续留着是在太危险了，不如咱们先把他给……”
　　说着，他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杨素问苦笑一声道，
　　“你这家伙怎么一天到晚的总想着杀人呢。
　　他可是咱们顺利混入万马堂的重要人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死！”


第1121章 上山
　　另一边，柯振邦带着几个护卫，几经辛苦总算是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四季酒楼。
　　这边早就有人知道他们回来了，急忙帮他们安排了大夫，替他们疗伤。
　　其实除了那个倒霉的小偷之外，也就柯振邦被毒打了一顿，其他人也仅是被吓得够呛，身上倒是没什么。
　　柯振邦一回来，就吵着要见李天，却被几个大夫给阻拦住了，说什么也不让他伤势稳定之前，去见李天。
　　天快亮的时候，李天醒了过来，人还未彻底清醒呢，他就对外面候着的王福问道，
　　“柯振邦他们回来了吗！”
　　“回来了！
　　他受了点皮肉伤，已经安排了大夫照料，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陛下可以放心。”
　　听见柯振邦居然受伤了，李天嘴角一抽，
　　“呵呵，那个家伙还真下得去手啊，竟然连自己的亲侄子都忍心动手，还真是个六亲不认的家伙啊！”
　　对于这个隐秘，王福虽然心里感觉震惊，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十分平静的说道，
　　“柯振邦回来之后就一直吵着要见您，现在是否让他过来一趟。”
　　对于柯振邦为什么着急见自己，李天心里其实早就有数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祝家的大火，是在自己的默许下放的，那二三百万马堂余孽，也是自己下令诛杀的，柯振邦一时反应不过来倒也正常。
　　只不过，李天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可柯振邦解释这些东西。
　　他受了伤，短时间之内，估计是没办法去搞什么卧底潜伏了。
　　倒不是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好好反省一下，在心里权衡一下利弊，到底是一门心思的跟着自己混，还是冒险去和自己的叔叔闯出一个新天地来。
　　如果李天此时强行进去插一脚，的确是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劝服他，让他帮自己去对付自己的叔叔。
　　可那样一来，就少了很多的乐趣。
　　还有一点就是，若柯振邦不是真心投靠，他叔叔那个老狐狸，未必看不出来。
　　到时候反而不妙，卧底的作用反而会大打折扣。
　　“算了，让他先养养伤吧，过两天再说。”
　　“好，等下老奴就让人去和他说。”
　　见李天已经开始穿衣服了，王福一边上前帮忙，一边好奇的问道，
　　“陛下这是打算去哪，天还这么早……”
　　李天微微一笑，
　　“起个大早，自然是要去登山观景了，怎么样，陪朕上山一趟吧！”
　　一听到爬上两个字，王福的心猛然揪了一下，然后声音略显低沉的说道，
　　“陛下可是要去见那个人？”
　　李天不置可否的道，
　　“自然，不然朕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干什么！”
　　话虽然说得轻松，可王福却是一点都不敢放松，他再次劝说道，
　　“陛下，江总管和郑督公都不在身旁，单凭老奴一个人恐怕没办法胡得了陛下您周全啊。
　　那个人毕竟也曾经当过天子，咱们不得不防啊！
　　要不还是等将总管回来只有，咱们再去……”
　　李天无所谓的道，
　　“怕什么，他难不成还能变成老虎吃了朕不成，他既然敢呆在那里不走，朕又有什么好怕的。
　　要是太过小心了，岂不是显得朕连见人家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虽然没想过对陛下您怎么样，但其他人可就说不准了，万一有人……”
　　李天叹息一声道，
　　“你就放心吧，要是那帮家伙心里还有这个主子在，在朕和他见面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做什么的。
　　他们要是心里没了这个主子，朕反倒是要拍手称快了。
　　没了主心骨，他们就是一盘散沙，朕弹指间就可以将他们尽数歼灭，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腰间，继续说道，
　　“再说了，朕不是还有这种东西在吗，除非绝顶高手，不然三五个小毛贼，朕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李天的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王福再怎么担心，也是没办法阻止了。
　　他只能默默点头表示同意，但心里却是在急速的寻找，解决的办法。
　　没多久，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趁李天洗脸漱口，准备吃东西空档。
　　王福急忙找来了一个护卫，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太子现在住所，让太子请庄少游出山。
　　要是有这尊大神在暗中保护，对方就是准备了几百个刀斧手，李天也能平安归来。
　　天还未亮，南京的街头已经有不少行人开始走动叫卖各种商品了。
　　李天坐在马车上，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这些天还不亮就起来劳作的百姓们。
　　“还是我大中华的百姓勤勉啊，这样能吃苦，愿意努力的百姓，有哪个帝王不愿善待呢。
　　真不知道前世的那些明朝皇帝们怎么想的，这样一手好牌都能打成哪个样子，白白让野猪皮的后人得了便宜，奴役了整个中华民族好几百年的时间。”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一个让全中华大地的百姓们，过上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生活。
　　但想要达到这个目标，他还需要不少的时间，以及不少的准备。
　　而今天，他将要会面的这个人，可能是这个计划中影响最大的一个。
　　李天这边趁着天色还未大亮就已经出发了，看似没惊动多少人，但暗中窥探的目光可绝对不少。
　　一只只信鸽，一个个神色匆忙的行人，将一条条信息，传递到他们身后的人手中。
　　某个奢华的府邸之中，还在睡梦中的某个公爵被人叫醒，
　　“老爷，那个人上山了。”
　　某个隐秘的小商铺的后院，一个闭目养神的老和尚，一伸手将信鸽抓在手中。
　　“他上山了，那我们也该出发了！”
　　一时间，整个南京城仿佛一个水潭，被扔下了一颗石子一般，一波波涟漪，荡漾着像着四面八方而去。
　　几乎所有关注着失态发展的人都被惊动了。
　　在李天看来，今天不过是一次简单的旧人相逢的会面而已。
　　可对于其他一些人来说，今天他们两人对话的结果，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天下的最终归属。
　　危机与机遇并存，就看谁能真的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了。


第1122章 南京是大明最后的屏障
　　李天淡淡一笑道，
　　“都过去了，现在的大明虽说不上强盛至极，但让儿孙们吃上几餐饱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朱允炆轻声叹息了一下，
　　“是呀，四叔的确是一个圣明君主，我是远远比不上他的。
　　这或许就是冥冥中的天命所归，这天下本就应该交给四叔……”
　　两人聊了半天的家常，总算是聊到了正题上。
　　李天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堂兄，你冒着身死灯灭的危险，故意引我过来，应该不单是和我说两句家常话的吧！”
　　朱允炆眼中流光闪烁，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你呀，还是这么心直口快！
　　好吧，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为兄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起身背对着李天看向了山下那熙熙攘攘的街道和上面匆匆来去的百姓。
　　以及那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当了四年皇帝的南京城。
　　“高炽，你可知道这南京城的来历，可知道当年爷爷为何要将京城设立在这里！”
　　南京城的来历，李天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当年朱元璋为什么要将南京城当成都城，他还真的不清楚。
　　但他估计可能和朱元璋出身安徽凤阳，本就是个南方人有关。
　　再加上朱元璋是第一个，由南方起兵，最后夺得天下的帝王，他更加的偏向将都城放到南方，也是情有可原。
　　但李天感觉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轻轻摇了摇头后说道，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堂兄难不成知道？”
　　朱允炆默默的点了点头，仿佛追忆什么画面似的，然后说道，
　　“当年我爹得了重病没多久就故去了，爷爷伤心不已，当时我年级还小，爷爷怕我太过伤心，就每天陪着我……
　　他经常给我将他们当年南征北战时候的故事。
　　又一次爷爷问我，知不知道咱们为什么要将京城当做国都？
　　我那时太小，当然是不知道了。”
　　“爷爷当时给说解释说，南京此处南方，是江南玉米之乡通往北方的一个重要节点。
　　水路畅通，易守难攻，是一个永远都不会缺少粮食的地方！”
　　“我当时就问爷爷，咱大明地大物博，怎么会还却粮食呢。
　　爷爷哈哈大笑一声之后说道，大明看似已经人人丰衣足食，那是因为这些年没有碰上灾年，百姓家中都有存粮，这才没有人饿肚子。
　　可若是一旦碰上了大饥荒，天灾人祸，那可就说不好了。”
　　“我当时根本就不能理解爷爷这句话的意思，即便是当了皇帝之后也没能理解。
　　直到后来，和四叔打仗，我这才知道了爷爷当年的高瞻远瞩……”
　　听到这里，李天突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仔细的听他说。
　　“江南本就是玉米之乡，粮食丰富，水路畅通，只要能保住江面不被人突破，敌人想要攻下南京可以说是少说要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代价。”
　　“这一点，高炽你应该也能明白吧！”
　　李天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当年的情况的确是如此，朱棣当年起兵，最开始的打算也不过是想和自己的这个侄子亮亮手腕，让他知难而退收回成命而已，根本就没想过最后有一天能夺了大宝。
　　要不是朱允炆太过信任黄子澄那几个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要是他稍微懂得一点军事常识。
　　在占据那么大的优势的情况下，再不济也能将朱棣等人拦在江的另一面，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
　　说白了，朱元璋之所以将都城选在南京城，这个原因绝对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要知道，即便朱元璋时代已经将蒙古人给撵到了大北方，打得他们几乎没有还手的实力。
　　可他清楚，自己能镇得住蒙古人，但后世子孙却未必依然有能力打的赢蒙古。
　　假如有一天北方失手了，坐镇南京城的皇帝，依然有坚持下去的希望，稍微努力一点，未必没有将敌人重新赶出去的机会。
　　可当年的朱元璋哪里会想得到，敌人却是是从北方攻来的，但人家可没被江水拦住，甚至南京城的大门都是内部人给打开的。
　　他当年的构想，根本就起到一点作用。
　　说实话，朱元璋的想法按照当时的情况，乃至后世几百年来看，这都是没什么毛病的，只要朝廷还在，那大明就不会亡。
　　南京被当成国都也的确是经过了他十分慎重的考虑的。
　　谁让蒙古人的确是太凶残了，居然把朱元璋这样的雄主都给吓得不敢将都城放到没有天险可以守的北方。
　　要不是后面出了一个完全不逊色他的朱棣，蒙古人两大不落联合，说不定真会把朱允炆给逼得觉险而守，南北对峙。
　　听到这里，李天基本上已经明白了朱允炆要表达的意思了。
　　他无非就是想要告诉李天，南京城是大明的最后一个天险，也是咱们老朱家最后一个保险。
　　饶了这么大一个圈，甚至连朱元璋老爷子都给搬出来了，不得不说，朱允炆的确是用心良苦。
　　然而，时代不同了，李天不是从前的朱高炽，他根本就不在乎蒙古人，不在乎北方的威胁，朱允炆担心的那些问题，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可是，现在的李天又没办法将自己心里所想一股脑的和他说清楚。
　　于是他只能微微叹息了一声道，
　　“堂兄，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的确如你所说，南京城的确是阻挡敌人南下的最后一个屏障。
　　但堂兄你有没有想过，加入一天，北方没有敌人了，这个天险是不是就没有意义了！”
　　朱允炆听完这话愣了一下，盯着李天的眼睛看了好半天，这才确信李天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有这个信心。
　　一时间他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都在李天这极度自信的一句话中消弭殆尽。
　　但他终究是抱着拯救天下拯救大明的心态来的，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第1123章 老僧
　　“等了这么久，你终于出现了，大明皇帝，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担得起，这天下之主的担子！”
　　说话，整个人纵身一跃，化作一道快到让人无法分辨的影子，迅速朝着寺中某个隐蔽的角落而去。
　　她的身影消失没多久，一个高大挺拔，但看上去有些邋遢的老人出现在她先前站立不远的位置上。
　　微微叹息了一声，
　　“这个女娃娃的功夫又进步了不少，恐怕再过不久，连我这个老骨头都不是对手了。”
　　来人正是庄少游，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摸出一个精致的酒葫芦来，轻轻抿了一口，
　　“哎，老夫真是个劳碌命啊，帮忙照看小的不算，现在又要帮忙看着老的。
　　你们这一家子怎么都是这么不省心的主啊！”
　　一边嘀咕，一边用锐利的目光扫视整个鸡鸣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好家伙，整个寺院五六百僧人，少说有五六十个心怀不轨之人，这个地方还真是热闹的很啊！”
　　一口酒下肚，感觉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同样纵身一跃，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跳到了另外一个房顶之上，随便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往那一躺，不动了。
　　此时他身下不远处，李天优哉游哉的到处闲逛。
　　之前从杨素问和朱瞻基等人的信中听说，这鸡鸣寺的斋菜乃是一绝，他可是早就想品尝一番了。
　　想到这里，他对身旁的王福说道，
　　“等下记得提醒朕，找个时间来试试这边的斋菜！”
　　王福的目光不断的在四周扫视，像是防贼一般，十分的紧张，他虽然派人通知了庄少游前来，但对方是世外高人，到底能不能赶来，他也是说不准。
　　目前李天的身边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上山这一路来，他少说发现了十几波不同势力的窥探目光，如果说此时的鸡鸣山上是一个鱼龙混杂，极其危险的龙潭虎穴，王福是绝对相信的。
　　听见李天竟然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想着吃的事情，他心里是十分的无奈，但没办法也只好应声道，
　　“好，老奴到时候一定记得。”
　　两人正说着话呢，突然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僧迎面拦住了他们两人。
　　还不等二人做出什么反应，那人去先开口道，
　　“两位居士有礼，有一位故人在禅房中等候，请居士移步！”
　　李天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老和尚，见此人虽说从外表上来看，一副宝相庄严，不苟言笑的高僧模样，但眉宇之间总是让人感觉有一股阴气环绕在其中。
　　这种特殊的面向，李天倒也熟悉，他偶尔能在王福黄严等人身上见到。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什么。
　　“此人应该就是当年跟随建文一起出逃的六个人中的一个吧，那个常年跟在建文身边的老太监，想不到他竟然已经这么老了，没准曾经还伺候过朱元璋也说不准呢。”
　　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逝，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道，
　　“既然有故人相邀，岂有不去的道理，大师前面带路吧！”
　　那个老和尚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两人左拐右拐，不多时就来到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禅房前。
　　对李天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李天也没有犹豫，迈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然而王福也想跟着进去的时候，去被那个老和尚给拦了下来。
　　“这位居士，就请在外面稍后吧，他们二位说的话，咱们最好还是不去听为妙！”
　　王福能混到眼前这个地位，眼光自然是不会差的，他第一眼见到这个老和尚的时候，就知道他应该也是一个去了势的人，也就是所谓的阉人。
　　虽说对方常年修习佛法，让自己的气息看起来已经和普通人差不多了，但何种刻在灵魂中的感觉，还是很容易被同样身世的人看出来。
　　知道对方也是太监之后，他自然也就明白了，里面的人应该就是他们此行要见的人了。
　　见李天并没有让他跟着进去的意思，他微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出声。
　　心中默念，
　　“陛下您可一定要万事小心啊，他们未必就是一片好心……”
　　大门缓缓关闭，门外留下了他们两个，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仿佛一下子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什么，都是心神一动。
　　王福今年不过四十多岁不到五十，而对方却将近六十了。
　　他们出了都是阉人之外，唯一能找到的共同点可能就是他们一心侍奉的人了。
　　他们的主人都是皇帝，或者说曾经是皇帝。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和其他的太监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显然他们两人看出了对方的身份上的相似之处，不免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要知道，皇帝身边的宠信太监，大多数情况之下可是不太会和睦相处的，一个上位必然会想尽办法打压下面想要往上爬的人。
　　可以说，知道到了那个位置上的人，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是他们潜在的敌人，都是需要严防死守的。
　　基本上，皇帝身边的太监，上一任和下一任不说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但也差不多了。
　　想现在这样，两个侍奉皇帝的人，能和颜悦色的站在一起，这个场面可是极其少见的。
　　“这位居士看上去有些面善啊，咱们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面吧！”
　　虽说对方给自己的感觉还挺好，可王福一开始也是没打算和他套什么近乎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在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反倒是心里一暖，如潮水的记忆倒灌而来，感觉眼前的这个老和尚似乎也有点眼熟。
　　说起来，王福进宫也有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前他刚进宫的时候，对方估计已经在宫里待了不少年了，要说两人曾经见过，倒也不是不可能。
　　突然王福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呼道，
　　“你难道是，魏公公，当年那个替我求情，让我免受皮肉之苦的魏公公？”
　　老和尚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第1124章 谈心
　　当年他三十多岁，位置虽说也不高，但因为是皇太孙的伴当之一，在宫里的地位还是很特殊的，就连一些贵妃手底下的大太监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随手救过一个受罚的小太监，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魏公公好似并没有要重提当年恩情的意思，简单的点头之后，目光中闪烁着意义难明的光芒，对王福说道，
　　“你我二人今天各为其主，有些话不提也罢。”
　　说着对王福躬身行了一礼，在王福还有些不理解的目光中，他好似叹息一般，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说道，
　　“今天过后，或许天下就要完全不一样了，王总管你心里可是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个变化的准备。”
　　此时，王福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如何听不明白，魏公公话语中的所指代的含义。
　　但他并没有慌张，而是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说道，
　　“咱家的陛下雄才伟略，不比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帝王差，更具勇毅锐取之宏愿，是天下少有的明君圣主。
　　咱家相信陛下他能化险为夷，平安度过任何的困难，带着咱们大明走向另一个巅峰。”
　　王福说出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的眼中充满了坚定的光芒，这不是他奉承逢迎说的场面话，而是打心里认为的。
　　如果是放在平时，魏公公听见有人这么吹捧一个人，定然会嗤之以鼻，可以他多年来认人识人的本事来看，他从王福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前所未有的信任，不由的心里微微一惊。
　　“呵呵，王总管倒是十分的有心气啊！”
　　王福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侧耳开始倾听禅房里面的动静，并且做好了随时冲进去，帮李天挡枪的准备。
　　……
　　禅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小院不是很大，门口的正中立着一块不算很高大的影壁，上面刻画着简单的图案，看不出是出自哪个名家匠人之手。
　　转过这个影壁，小院之中一个大树下面，一个身穿杏黄僧袍的和尚正在树下的躺椅上假寐。
　　身旁的一个矮几上，一壶热茶正在冒着淡淡的热气，显然是刚刚烧开不久。
　　李天看着眼前那个身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缓步走了上去。
　　也没打招呼，就做到了矮几另一边的躺椅上，学着那个僧人一般，舒服的躺了下去。
　　轻微的声响，好似吵醒了老僧。
　　他缓缓的抬起了头，脸上闪过一丝微笑，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总喜欢偷偷摸摸的……”
　　李天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堂兄你还不是一样，每次都假装看不见！”
　　朱允炆是太子朱标的儿子，是所有皇子皇孙中最大的一个，但他也只比朱高炽打了七八岁而已。
　　今年不过四十来岁，不到五十。
　　可从现在的面向上来看，他仿佛已经五六十岁，步入了暮年一般。
　　说实话，见到对方如此形容之时，李天心里挺意外的。
　　可转念之间，他就了然了。
　　当年他才二十多岁，就被迫逃离皇宫，在无情无尽的追杀之中，四处躲藏，每日提心吊胆的惶惶不可终日。
　　那样心力交瘁的日子，说是一夜白头，可能都是轻的。
　　李天心有感叹的道，
　　“堂兄，你老了！”
　　朱允炆淡淡一笑，仿佛并不在意，
　　“你好像没有从前胖了，听人说你前些年还胖的快走不动路了，我当时还在想，咱们老朱家穷苦人家出身，怎么出你这样一个胖子，简直另类。”
　　李天脸上闪过一丝欣慰，声调变得温和，
　　“谢谢堂兄关心，这不是我爹他远征蒙古，把家里的所有事一股脑的都推给了我，生生把我给累瘦了。”
　　“瘦点好，瘦点健康，不然各种毛病一上来，哪里还有心思处理政务呢。”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起身端起茶壶，给自己和李天各自倒了一杯清茶。
　　李天也没有任何的怀疑，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大口。
　　瞧见这一幕，朱允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呵呵笑道，
　　“你就不怕我在这茶水中加料，让你拉肚子……”
　　“堂兄你居然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接偷吃你糕点的事情啊，那次可是害苦了我们几个啊……”
　　小时候，朱允炆是朱元璋心头的一个宝贝，尤其是当太子朱标死了之后，朱元璋更是将所有的疼爱全都用到了他的身上。
　　当时的朱允炆可谓是集全天下的宠爱于一身，朱棣等几个叔叔没想夺权之前，对他也是极好的，每次回南京，都会给他带不少地方特产。
　　所以当时朱允炆的吃穿用度几乎可以说是全天下最好的，就连其他的王爷，后宫的嫔妃也是没办法比的。
　　朱棣虽说需要镇守北平，不长回南京，但朱高炽他们几个可经常会被送到南京去玩的。
　　那个时候，北平作为九边之一，刚刚建立，燕王府的各种条件可谓是极其艰苦的，再加上朱棣本人也十分的节俭，有钱也不舍的铺张浪费。
　　这就导致朱高炽他们三兄弟，从小就没怎么吃过好东西，更别提皇宫大内最精致的糕点之类的东西了。
　　在宫里他们几个就经常去朱允炆的太孙府偷吃好吃的。
　　朱允炆小时候也是比较贪玩的，又一次就捉弄他们几个，在一些糕点上掺杂了巴豆，可是把他们三兄弟给坑的不轻。
　　这件事也是李天对朱允炆的记忆中比较深刻的一件。
　　听他提起这件事，他不自觉的苦笑了起来。
　　“谁又能想到，身为堂堂王府世子，世上最尊贵的一帮人，小的时候竟然也会有贪嘴的时候。”
　　“当年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几个虽然身为世子，竟然也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
　　那时，咱们大明一穷二白，各个王府，尤其是九边，几乎都是从一块荒地上拔地而起一座座城池。
　　你们几个和我相比，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啊！”
　　仿佛是在感叹，又仿佛是在追忆过去，朱允炆竟然有了一会失神，还半天才回过神来。


第1125章 南京是大明最后的屏障
　　李天淡淡一笑道，
　　“都过去了，现在的大明虽说不上强盛至极，但让儿孙们吃上几餐饱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朱允炆轻声叹息了一下，
　　“是呀，四叔的确是一个圣明君主，我是远远比不上他的。
　　这或许就是冥冥中的天命所归，这天下本就应该交给四叔……”
　　两人聊了半天的家常，总算是聊到了正题上。
　　李天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堂兄，你冒着身死灯灭的危险，故意引我过来，应该不单是和我说两句家常话的吧！”
　　朱允炆眼中流光闪烁，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你呀，还是这么心直口快！
　　好吧，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为兄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起身背对着李天看向了山下那熙熙攘攘的街道和上面匆匆来去的百姓。
　　以及那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当了四年皇帝的南京城。
　　“高炽，你可知道这南京城的来历，可知道当年爷爷为何要将京城设立在这里！”
　　南京城的来历，李天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当年朱元璋为什么要将南京城当成都城，他还真的不清楚。
　　但他估计可能和朱元璋出身安徽凤阳，本就是个南方人有关。
　　再加上朱元璋是第一个，由南方起兵，最后夺得天下的帝王，他更加的偏向将都城放到南方，也是情有可原。
　　但李天感觉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轻轻摇了摇头后说道，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堂兄难不成知道？”
　　朱允炆默默的点了点头，仿佛追忆什么画面似的，然后说道，
　　“当年我爹得了重病没多久就故去了，爷爷伤心不已，当时我年级还小，爷爷怕我太过伤心，就每天陪着我……
　　他经常给我将他们当年南征北战时候的故事。
　　又一次爷爷问我，知不知道咱们为什么要将京城当做国都？
　　我那时太小，当然是不知道了。”
　　“爷爷当时给说解释说，南京此处南方，是江南玉米之乡通往北方的一个重要节点。
　　水路畅通，易守难攻，是一个永远都不会缺少粮食的地方！”
　　“我当时就问爷爷，咱大明地大物博，怎么会还却粮食呢。
　　爷爷哈哈大笑一声之后说道，大明看似已经人人丰衣足食，那是因为这些年没有碰上灾年，百姓家中都有存粮，这才没有人饿肚子。
　　可若是一旦碰上了大饥荒，天灾人祸，那可就说不好了。”
　　“我当时根本就不能理解爷爷这句话的意思，即便是当了皇帝之后也没能理解。
　　直到后来，和四叔打仗，我这才知道了爷爷当年的高瞻远瞩……”
　　听到这里，李天突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仔细的听他说。
　　“江南本就是玉米之乡，粮食丰富，水路畅通，只要能保住江面不被人突破，敌人想要攻下南京可以说是少说要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代价。”
　　“这一点，高炽你应该也能明白吧！”
　　李天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当年的情况的确是如此，朱棣当年起兵，最开始的打算也不过是想和自己的这个侄子亮亮手腕，让他知难而退收回成命而已，根本就没想过最后有一天能夺了大宝。
　　要不是朱允炆太过信任黄子澄那几个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要是他稍微懂得一点军事常识。
　　在占据那么大的优势的情况下，再不济也能将朱棣等人拦在江的另一面，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
　　说白了，朱元璋之所以将都城选在南京城，这个原因绝对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要知道，即便朱元璋时代已经将蒙古人给撵到了大北方，打得他们几乎没有还手的实力。
　　可他清楚，自己能镇得住蒙古人，但后世子孙却未必依然有能力打的赢蒙古。
　　假如有一天北方失手了，坐镇南京城的皇帝，依然有坚持下去的希望，稍微努力一点，未必没有将敌人重新赶出去的机会。
　　可当年的朱元璋哪里会想得到，敌人却是是从北方攻来的，但人家可没被江水拦住，甚至南京城的大门都是内部人给打开的。
　　他当年的构想，根本就起到一点作用。
　　说实话，朱元璋的想法按照当时的情况，乃至后世几百年来看，这都是没什么毛病的，只要朝廷还在，那大明就不会亡。
　　南京被当成国都也的确是经过了他十分慎重的考虑的。
　　谁让蒙古人的确是太凶残了，居然把朱元璋这样的雄主都给吓得不敢将都城放到没有天险可以守的北方。
　　要不是后面出了一个完全不逊色他的朱棣，蒙古人两大不落联合，说不定真会把朱允炆给逼得觉险而守，南北对峙。
　　听到这里，李天基本上已经明白了朱允炆要表达的意思了。
　　他无非就是想要告诉李天，南京城是大明的最后一个天险，也是咱们老朱家最后一个保险。
　　饶了这么大一个圈，甚至连朱元璋老爷子都给搬出来了，不得不说，朱允炆的确是用心良苦。
　　然而，时代不同了，李天不是从前的朱高炽，他根本就不在乎蒙古人，不在乎北方的威胁，朱允炆担心的那些问题，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可是，现在的李天又没办法将自己心里所想一股脑的和他说清楚。
　　于是他只能微微叹息了一声道，
　　“堂兄，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的确如你所说，南京城的确是阻挡敌人南下的最后一个屏障。
　　但堂兄你有没有想过，加入一天，北方没有敌人了，这个天险是不是就没有意义了！”
　　朱允炆听完这话愣了一下，盯着李天的眼睛看了好半天，这才确信李天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有这个信心。
　　一时间他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都在李天这极度自信的一句话中消弭殆尽。
　　但他终究是抱着拯救天下拯救大明的心态来的，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第1126章 何为国富民强？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他继续说道，
　　“高炽，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种自信，但你可曾想过万一。
　　万一蒙古人死灰复燃，攻破了九边，直入中原。
　　万一北方再次出现叛乱，糜烂一片，若是没了南京作为后备，咱大明的千秋基业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要知道，之古至今，除了太祖爷爷，历代王朝可都是由北向南统治天下的啊！”
　　李天就知道朱允炆会出现这种想法，心里没有任何意外。
　　不过话说回来，整个天下恐怕除了李天之外，就没人这么不把蒙古人的威胁不当回事的。
　　这可不是故意在抬高蒙古人的战斗力，而是人家的确是有这个实力。
　　朱棣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五次北征，看起来功勋卓著，把蒙古人欺负的够呛，但其实对于蒙古人来说，并未伤筋动骨。
　　不然也不会在二十多年之后，在土木堡之役，见大明二十万大军连带勋贵集团的精锐给一锅端了，差点将大明给灭国。
　　自古以来中华民族的心腹大患，从来都是北方的游牧民族，过去是这样，今天是这样，未来三四百年的时间，依然是这样。
　　李天的自信在外人看来的确是有点太过盲目了。
　　不要说朱允炆不信了，其实就连杨士奇等人也不觉得，蒙古人都是草包，是可以蔑视的威胁。
　　李天也知道，没事事实佐证，自己单凭空口白牙，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估计别人也不会相信自己的。
　　索性，他也不解释了，在他的预计之中，半年之内，之多一年，蒙古人必然还会南下，到时候再向全世界证明这件事也不晚。
　　但现在他首先要做的是，说服朱允炆，让他不要在掺和南京这边的事情，不然谁也不能保证，最后会发生什么超出控制的事情。
　　李天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热茶，一边示意朱允炆坐下慢慢聊，一边开口道，
　　“蒙古人的威胁，咱们暂且不提，经过五次北征，他们想要集结起突破九边的大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我还是和堂兄你说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将南京降级为普通城市的原因吧！”
　　朱允炆听到这话，心里扑通扑通重重的跳了两下，总算是进入正题了，他的确是非常的想知道李天为什么这怎么做。
　　因为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自掘坟墓，自断根基的做法啊。
　　他可不相信李天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做事完全凭借喜好的无能君主，他通过一些渠道得到消息综合分析。
　　感觉，李天不仅不是个昏君，甚至有可能是一个不比爷爷差的明君。
　　也正是因为这种巨大的反差，这才让朱允炆始终想不通，李天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这一瞬间，其实不只是朱允炆心跳加速，竖起了耳朵使劲听，就连躲在一旁房顶上的唐赛儿和庄少游也是努力的闭气凝神，想要知道李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炽，难不成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可是为什么啊，你可知道，你一旦这么做了。
　　整个南京城，不要说那些勋贵了，就连普通百姓都不会同意的，难道你真的不怕，一场能动摇大明根据的大乱发生吗！”
　　李天一边喝茶，一边挥手轻笑道，
　　“呵呵，堂兄莫急，听我慢慢和你说。”
　　接着，李天深吸了一口气，神情逐渐变得严肃，然后才缓缓说道，
　　“在说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堂兄！”
　　“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回答你！”
　　“如此最好不过了。
　　堂兄可知道，现如今南京城一个卖菜小贩，一天收入几何，每日生活所需又有多少！”
　　朱允炆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傻眼了。
　　如果李天问这南京城有多少百姓，多少驻军，多少官员，甚至有多少勋贵，他都一清二楚，但这种极小极小的事情，他反而根本就不知道。
　　这其实也是他曾经作为一个皇帝形成的惯性，虽说体谅众生疾苦，可一些细小的事情，他并不怎么在乎。
　　李天瞧他那副神情，就知道他其实并不清楚。
　　“一个小贩，每日挑着几十斤重的担子，走十几里路，即便所有菜都卖掉，也不过能收入二三百文而已。
　　这其中还包括了，一大半的税负和种子肥料钱。
　　若是扣去杂七杂八的所有东西，他一天最多也就能赚到不到一百文钱！”
　　“一百文，好像也不少了，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三五天的用度了。”
　　李天呵呵一笑，
　　“堂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一百文可不是一个人的收入，而是他们一家人的整体收入。
　　平均算下来，三口人一天也不过是三十多文的收入而已。
　　这样看可能也不少了，但堂兄你想过没有，这三十文他们可不是每天都能赚到的。
　　且不说，蔬菜生长需要时间，照料需要时间，且不能一年四季都有产出。
　　就说天气的影响吧，若是碰上雨天，刮风，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出摊！”
　　“菜农还只是南京城中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一个，类似他们这样的人，甚至连他们也比不上的人，在这南京城中，绝不在少数。”
　　“他们机会每天都挣扎在温饱的边缘上，有的人甚至一天没有赚到钱，全家人就要饿上一天，几天赚不到钱，全家人都可能会饿死。”
　　“我想问堂兄一个问题。
　　咱大明不说国富民强吧，但少说也算国泰民安，可为什么百姓还如此的困苦。
　　依然有很大的一部分人，吃了上顿没下顿？”
　　李天的问题很尖锐。
　　这个问题，不要说朱允炆这个二十多年没当皇帝的人了，就算他一直当皇帝到现在，都未必能参悟的透彻。
　　朱允炆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躲在一边屋顶上的唐赛儿心中也有这个以为，
　　“是呀，大明不缺土地，资源机会，百姓也不是不努力，可为什么百姓为什么还是时常吃不饱呢！”


第1127章 一劳永逸
　　朱允炆沉默了，但这并不代表他无话可说，只是他知道，自己就算是知道这是事实，没有相应的解决办法，说了其实也是白说，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目光清澈且充满希望的看向李天，期望他能给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一个可以真正让全天下百姓全都变得富裕的答案。
　　李天显得很激动，心里憋了这么久的话，送算是可以找个人好好的说上一说了。
　　“所谓国富民强，听上去仿佛只有国富之后，才能有民强。
　　但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一个国家若仅是国家强大，但百姓却困苦不堪，那根本就称不上强大。
　　一个国家若想做到，真正的国富民强，最先应该做到的反而是强民，然而才是强国！”
　　“我知道我这个论调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道理，但这却是真理，亘古不变的真理。”
　　“可是呢，一国强盛容易，但想要达到民富，却并非易事，这也是古往今来那些先贤帝王都未能真正实现这个目标的原因。”
　　听到这里，朱允炆还未听出什么来，但从李天身上那几乎看要满溢出来的自信，他看出李天必然是有着极大的信心，将来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他忍不住低声问道，
　　“高炽，你真的知道应当如何让百姓们变得富足？”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朱允炆其实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他心里清楚，这种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呢，即便自己这个堂弟再怎么天纵奇才，也未必能解决，这几千年都为解决的难题。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天反而在他发问之后更加的激动了。
　　李天突然大笑起来，
　　“如果说只是让全大明的百姓餐餐有白米饭，月月能吃上肉这种富足的话，我可以包证，五年内绝对可以实现。
　　可若是想到达到，人人如龙，任何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那估计要二十年了！”
　　如果一般人敢这么说，那绝对会被人当做胡吹大气，信口雌黄。
　　但说话的是一个皇帝，听话的是一个前皇帝，这话反而不能被当成儿戏了。
　　朱允炆忍不住激动的问道，
　　“高炽，你真的能做到？
　　可你如何能做得到？”
　　李天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切入了重点，说道了今天两人对话的中心上。
　　“想要做到这一步，我们首先要把百姓从勋贵们的手中解救出来。”
　　朱允炆听得糊涂，
　　“这话何意，富国强民与勋贵们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大了去了。
　　堂兄可知道，现如今整个南京城，其实已经有九成的买卖被勋贵们给把持住了吗？”
　　朱允炆摇头，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这种事，即便有所关注，但也绝对想不到会有这么严重。
　　“真的有这么多吗，高炽你莫不是道听途说的吧！”
　　李天神情严肃的道，
　　“只能更多，绝不会更少。”
　　“那些勋贵们，把控着整个城市的衣食住行，可以说百姓们的一切生活息息相关，都已经变成了他们赚钱的工具和渠道。
　　百姓们自己的生意根本就做不大，即便突然有了一个人有了非常好的创意，很快就会被权势更大的勋贵们直接抄袭过去，没办法抄袭的就强行抢到手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要勋贵们手里的权势一点没有得到遏制，这个城市的一切就依然是他们说了算。”
　　“堂兄，我想问问你，这样的城市，除了釜底抽薪，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它重新焕发生机？”
　　朱允炆脸色变得非常的不好，因为他知道即便事情可能没有李天说的那么严重，可勋贵集团通过自身的权势，大肆的敛财，这的确是事实。
　　直到现在他多少也明白了一点，李天为什么要这么坚决的要将南京城变为一个普通城市，为什么要冒着大明根基不稳的危险，依然要击碎勋贵们寄生在大明脊背上吸血的土壤。
　　可他即便明白了，心里也是不赞同，李天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因为他清楚，勋贵集团看似一盘散沙，实际上却是极其团结的一个团体，尤其是在身手向朝廷要好处的这件事上，他们更是分外的齐心。
　　如果李天一个处理不当，很有可能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这也是他今天能站在这里，不顾自身安危，也要站出来阻止李天的主要原因。
　　他叹息了一声说道，
　　“高炽啊，我知道你想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勋贵集团尾大不掉的问题，可这件事，并非一个政令，一个决策就能解决的。
　　他们毕竟都是曾经为大明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臣子。
　　若是不顾一切的，将他们的根基全都给铲除了，他们岂会甘心。
　　难道你就不怕，他们联起手来对付你，让你当不成这个皇帝吗？”
　　朱允炆这回是彻底的急了，没有了先前那种风轻云淡的心境，话音都几乎带着颤音。
　　但李天并没有任何的情绪上的波动，就仿佛朱允炆说的那些危险，他丝毫都不在乎似的。
　　“要说担忧，我自然也是担忧的过的，不然我也不会带着新练出来没多久的新军过来压阵啊！”
　　听到新军这个词，不只是朱允炆眉头一皱，表示茫然，就连唐赛儿心中也是微微一颤。
　　“这个新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为何这件事特意准备了一只大军？
　　你想干什么？
　　难不成你打算，用武力镇压那些可能闹事的勋贵？
　　不行，绝对不行，你知道你一旦真的这么做了，天下会死多少人吗。
　　到时候恐怕不止南京城这几百万的百姓要跟着遭殃，可能大半个江南到时候都会沦为焦土啊！”
　　见朱允炆竟然如此激动，李天苦笑着摇头道，
　　“堂兄你先冷静一下，我的新军并不是打算来和他们打仗的，他们一共才两千多人，充其量只能算是用来震慑的，真要说打仗，这点人手哪里够啊！”
　　听到新军人数不多，朱允炆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
　　“还好，还好他没打算玉石俱焚，不然这南京城恐怕真的要保不住了。”


第1128章 拓荒神器，蒸汽机
　　“既然你没打算用武力解决这件事，那你打算怎么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动乱？”
　　这个问题不只是朱允炆好奇，躲在一旁的唐赛儿其实也是非常的好奇。
　　因为李天接下来的决定，可以说对她接下来的计划有着极大的影响，若是李天的行动妨碍到了她的计划，她其实并不介意，让李天也和朱瞻基一样去海外的某个小岛去做客几个月。
　　这也是她今天跑过来偷听二人对话的原因。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算是问到了李天最核心的计划上了。
　　如果是其他人，李天是绝对不会透露的。
　　不过眼前的这个人是朱允炆，对他来说就无所谓了，因为他十分的清楚，就算自己和他说了，他也不会和外人透露。
　　而且就算他和别人说了，对他的计划影响也不是很大，还有很大可能，会让这个计划执行的更加顺利。
　　他整理了一下思维说道，
　　“关于如何安抚他们，我在几个月前就开始考虑了，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办法。
　　后来偶然间我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是什么？”
　　“这个办法就是，不去管，让他们自谋生路！”
　　“啊？这是什么办法，你这不是等于逼他们谋反吗！”
　　李天轻轻摇头道，
　　“堂兄你错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说的自谋生路，并不是说放任他们不管，而是让他们自己去海外开疆拓土。
　　只要他们有能耐，不管开拓多少土地，都算他们自己的，咱们大明，仅拥有一个法理上的宗主权利而已。”
　　听到这个解释，朱允炆整个人都是蒙的，他寻思了好半天，也是没弄清楚，这到底是个怎么样操作。
　　“高炽，你意思是让他们去拓荒，帮大明去开拓更多的领土？”
　　李天点了点，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怎么可能呢，那些勋贵们有的人征战了一生，就等着享受后半生衣食富足的生活呢，谁会甘心再去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未知之地冒险拓荒呢？
　　这和将他们流放海外，有什么区别！”
　　李天淡淡一笑道，
　　“当然是有区别的了，只要他们愿意放弃自己手里目前的封地，我会给他们免费的船只，甚至是免费的工具和拓荒的人手。
　　当然了，也要他们能养得起人家，能让人相信，跟着他能吃上饱饭才行。
　　这样一来，他们就等于是，各自带着一个队伍去拓荒的，起点完全不同。
　　而且，我还会每年给他们提供必须品，帮助他们在各自的新地盘站稳脚跟。
　　这几乎是等于，大明在背后给他们当后盾的开拓活动，比拓荒可是强太多了。”
　　朱允炆结结巴巴了好半天，都没想出来，这个办法到底是哪里执行不下去。
　　“可是，仅凭这些，他们估计也是不会放弃现在的优渥生活，去冒险当什么拓荒者的啊……
　　毕竟，有了安慰的生活，没什么人会急需冒险，去博那个可能颗粒无收的未来。”
　　李天一声冷笑，
　　“这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在这个计划公布的同时，我会公布另外一个决定，那就是爵位逐年递减的制度。
　　第一代是公爵，下一代就会降低为侯爵，若是三代之内，没能出现有出息的人，三代之后直接削爵为平民！”
　　这话一出，朱允炆愣了一下之后，突然笑了。
　　“高炽啊，高炽，你这一手可是把爷爷当年立下的规矩里里外外的给破坏了个干净啊。
　　我不如你，不如你啊！”
　　一声叹息之后，他又幽幽的说道，
　　“这一手的确是够狠够辣。
　　那些勋贵们自己这一代倒是会过得很舒坦，可他们下面的子孙可就不会消停了。
　　谁会甘愿好好的优渥生活，轮到自己之后就彻底没了呢。
　　这样一来，等到你再颁布，拓荒令这件事，即便那些公爵侯爷们自己不同意，但他们的子孙可是一定会心动的。
　　如此，他们自己内部就乱成了一团，哪里还有人有能力和你斗呢。
　　高炽，你这个办法真是太妙了……”
　　说道这里的时候，朱允炆整个人都是浑身发光的，就好像要原地起飞，立地成佛一般，仿佛一下子解开了身上最大的郁结，马上就要功德圆满似的。
　　只不过，说着说着，他仿佛有想到了一个问题，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
　　“可是高炽，大明的勋贵可不在少数，如果他们真的同意了下来，愿意去海外拓荒，但以大明现如今的能力，好像还没有能力，能支持的起这么大规模的海外遗民吧！”
　　李天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赞叹，
　　“朱允炆不愧是也当过皇帝的人，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的最大难点。”
　　他不急不慌的慢慢说道，
　　“堂兄不比担心，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早在几个月之前，我就命天工院的人在秘密打造一个机器。
　　这个机器叫做蒸汽机，是一种只要燃料充足，就能源源不断提供动力的机器。
　　将这个机器安装在船上之后，满载情况下，一艘千料大船足可以跑上几千里不用停歇。
　　更重要的是，因为是机器在驱动船身，所以根本就不惧怕风浪对航行的影响，可以说一年四季，不分早晚，任何时候都可以出海航行！”
　　听到这话，朱允炆整个人几乎呆滞住了了，就连偷听的唐赛儿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那个蒸汽……蒸汽机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能力，莫不是高炽你在说笑吧！”
　　李天心中不无得意的道，
　　“今次我来南京城就是乘坐最新研制出来的蒸汽轮船，堂兄若是不信，可以顺道去看上一看，到时候自然就会明白，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听见李天语气竟然如此的笃定，其实朱允炆心里已经信了七八成，剩下的两三层，也不过是因为，这东西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力，保持最基本的怀疑态度而已。
　　他沉思了好一会才说道，
　　“倘若真要由此奇物诞生，那可真是我大明列祖列宗在天庇佑啊，我大明该有兴盛的大运……”


第1129章 绝户计
　　隐藏在屋顶的唐赛儿心中也是惊诧不已，心中暗自嘀咕道，
　　“也不知道这个皇帝老儿说的是真是假，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了这种船，就能尽可能的远离大明的疆域，再也不用担心，来自大明的威胁了。
　　嗯，决定了，找机会弄一定要弄几条那样的船过来……
　　好像……也用不着这么费劲吧，朱瞻基那小子是太子，儿子管老子要几条船，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就这样，等下去找婉晴说说这件事！
　　今天总算是没有白来，听到了不少有意意思的事情不说，竟然无意中还帮我解决了，目前最大的难题……”
　　李天二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一个神秘人已经开始在背后打蒸汽轮船的主意了。
　　朱允炆依然很兴奋，他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开始畅想，过不了多久，大明的海域上，成千上万条载满大明百姓的船只，竞相出海的壮美画面了。
　　只不过，他毕竟也是当过皇帝的人，虽说看到了无比让人兴奋的未来，但同时也嗅到了这其中蕴含的危急。
　　稍微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才面色凝重的说道，
　　“高炽啊，这件事虽说是好事，能一下子解决大明内部最大的一个负担，可你想过没有。
　　咱们大明，现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七八千万人口。
　　若是放任百姓流走海外，咱们大明岂不是很快就没人了。
　　到时候边塞没人驻守，田地没人耕种，那造成的后果可能比这些勋贵造成的影响更加的深远和剧烈啊。”
　　李天并没有着急回复他这个问题，而是给自己和他各自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才开口说道，
　　“这个问题，我自然也是考虑过的。
　　堂兄你就放心吧，这个拓荒过程指定是个十分漫长的大工程，往少了说需要七八年才能见到成效，往多了说，可能要一二十年才可以。”
　　“而且，即便勋贵们再怎么收拢人口，他们也不太可能弄到太多人的。
　　就算以一个勋贵能弄到几万百姓跟随他们算吧，前几年至多也就能有两三百万的百姓愿意和他们出海。
　　毕竟也不是每个百姓都愿意背井离乡，远赴海外生活的。
　　几百万人口的流失对大明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只要咱大明原来越富裕了，到时候颁布一条政令，只要多多生育，朝廷给与补助，用不了几年时间，咱大明的人口就能迎来一个爆发似的增长。
　　一二十年之后，大明总人口翻上一倍甚至是两倍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道这里他稍微停顿一下，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话锋一转之后继续说道，
　　“更重要的一点是，我本来也没打算让太多的大明百姓流失出去。
　　他们人口若是不够，完全可以自己招募，去抢，去骗啊。
　　且不说蒙古那边孤寒之地的牧民，就说大明周边的那些小国，高丽，暹罗，东瀛，虽说人口不是很多，但加在一起两三千万还是有的。
　　这些人口，可都是十分优质的拓荒劳动力啊！”
　　猛然听到李天这话，朱允炆感觉脊背突然一凉，就好像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一般。
　　他倒不是因为李天这个狠辣的主意感到心惊胆寒，而是想到了另一个层面。
　　在他看来，李天这话看似说的随意，而且实现的可能性貌似也不太高。
　　可一旦真正的实行开来，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绝户计策了。
　　北方草原的牧民们看似打仗的时候勇猛无比，但那主要是因为，他们若是不打仗，不侵略大明。
　　他们就活不下去，他们的子孙就活不下，所以他们才能如此的拼命，如此的没有人性。
　　可若是有一天，有人和他们说，我给你粮食，给你种子和土地，你只需要每年将收获的粮食缴纳三成当成赋税，剩下的不管是多少，都算你自己的。
　　就算是放牧一辈子的牧民，估计也是很难拒绝这样的好事。
　　多的不用说，大明只需要从草原上弄到一两百万的牧民，整个蒙古族就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可能他们几十上百年都不可能再组织的起能和大明对抗的军队。
　　这简直就是比釜底抽薪更加狠毒和有效的绝户计啊。
　　朱允炆深深的看了一眼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的李天，心中暗自惊叹，
　　“这个堂弟当真是一个眼光气魄一点都不输给自己四叔，甚至是爷爷的人物啊。
　　这件事若是真的能成，可以说，一下子就能彻底解决掉，北方这个华夏民族几千年以来的最大的威胁和敌人。
　　如此心机，如此气魄，从古到今，有哪个皇帝有过。
　　我们老朱家这到底是是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啊。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原本有些肥胖的堂弟，小小的身子里面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了不起的灵魂啊……”
　　心中感叹之后，朱允炆有些腿脚发软的坐到了躺椅上。
　　此时他心中的震惊可谓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涌来，让他几乎呼吸都快停滞了，手脚都有些快不受控制了。
　　他几乎是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道，
　　“高炽，这个几乎链接成一体的计划，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想出来的，难不成全都是你在这半年多的时间之内想到的？”
　　他这么问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虽出家了，可宫里面的消息，他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不然也不可能得到哪些十分隐秘的消息。
　　从前的朱高炽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的仁君。
　　可现在呈现出来的，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霸道帝王，是一个在雄心壮志上，完全不输给任何一个开拓新王朝的开国帝王的人。
　　一个人，竟然在短短半年之内就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实在是让朱允炆有些不解和疑惑，
　　“难不成，他先前当太子的那二十多年，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
　　若是真的如此，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李天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并没把朱允炆的这种怀疑当回事，只是微微一笑道。


第1130章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其实我们想到开拓海外，顺便清理一下勋贵蛀虫，甚至是平定四方。
　　主要是因为几个月前，瞻基那小子被人给掳到海外，给我的启发！”
　　朱允炆眼睛一瞪，
　　“什么情况，瞻基那小子竟然遇上过这种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唐赛儿也是惊讶无比，心中哑然道，
　　“什么情况，这里面还有我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于是李天就简单的将朱瞻基在围剿明教余孽时被人给掳走，被困小岛，挖宝藏，战海盗等一系列事情，挑挑拣拣的说给了朱允炆听。
　　当然了其中涉及到唐赛儿的事情，他大多都跳过了。
　　倒不是他不愿提起，而是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一开始仅是因为想要结识这么一个传奇女子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构想的。
　　要是直接说了，自己是因为一个女人才有了如此伟大的构想，岂不是丢死人了。
　　“那帮劫走瞻基的人，原本也没打算伤害瞻基，而是打算借助他的能力，在海外开拓一个不受大明规矩限制的自由国度。
　　我当时就感觉这个想法十分的不错，所以才有了现如今的这个计划……”
　　还不等朱允炆惊讶的嘴巴合拢，李天又意味深长的缓缓说道，
　　“我还考虑过，将来有一天，我的几个儿子若是有能力，也给他们扔到海外去，给他们一块地。
　　他们是称王称霸享受生活也好，还是发展经济，当一个合格的地区总督也好，这都是他们的选择，将来的事情，我也不会管，也懒得管！”
　　李天虽说说的平淡，可听在朱允炆的耳朵中，却不吝与晴天的一声惊雷。
　　如果说先前李天打算将那些勋贵们全都给撵到海外去，还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可将自己儿子，大明的王爷也给扔到海外去，那就等于是彻底的颠覆了朱元璋定下的基本国策啊。
　　“高炽，你……你这是打算，将大明完全打造成你自己一个人的后花园吗。
　　你就不怕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连一个继承大统的人都找不到吗！”
　　朱允炆这话不是危言耸听。
　　当年朱元璋定下这个分封王爵的国策时候，其实也在考虑，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的事情。
　　就和当年的汉朝一样，即便皇帝没了，但只要还有一个郡王存在，大明就不算亡国，这样一来，大明或许有可能成为一个千秋不败的王朝。
　　只是不管是朱元璋还是当时的刘邦，都没办法想到几百年之后，他们的子孙会繁衍到一个令人吃惊的程度。
　　几十万皇室子弟，几百万他们的附庸，这些人需要庞大的几乎吓人的税负才能养活，最后国家会不堪重负，活活被这些肥猪一样的家伙给拖垮。
　　一个中山靖王就有一百多个儿子，大明到了后期，宗室子弟已经超过百万。
　　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每年要消耗的税负可是比供养几百万大军还要高出很多。
　　尤其是大明后期，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堂堂一个帝国，竟然连几百万两银子的军费都拿不出来，和笑话有什么区别。
　　相比之下，尾大不掉的勋贵们，也只能算是一个小小蛀虫而已，而宗室子弟们却是一个庞大臃肿的吸血鬼，不把这个国家吸食的干干净净，皮包骨头决不罢休的。
　　李天也正是考虑到了将来这种情况，这才一视同仁，将这些对国家根本没啥用处的蛀虫们，全都给扔到海外去。
　　朱允炆的不理解，李天心里也明白。
　　大明到现在也不过是才七八十年的历史，宗室子弟也不过一两百人，远没达到大明末期那种程度。
　　但这并不妨碍李天的未雨绸缪。
　　这么做虽说有一定的风险，但却可以杜绝，像宁王和朱棣这样的有野心的王爷，觊觎皇位，从而导致国家从内部被分解。
　　要知道，内斗一直以来都是导致一个强盛国家或者一个势力衰弱的根本原因。
　　李天简单的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和朱允炆说了之后。
　　朱允炆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仿佛想起了自己当年的过激举动，以及最后凄惨无比的后果。
　　他长叹一声摇头苦笑道，
　　“我不如你呀，高炽！
　　要是当年我能想到现如今这个办法，又何至于昏招尽出，导致生灵涂炭，最后饮恨归去，不人不鬼的躲藏了这么多年……”
　　李天听得出来，他虽说当了二十多年的和尚，但其实心底，还是多少有些遗憾和愤恨的。
　　这也情有可原，打个比方，假设你是个大集团的继承人，刚当上ceo没几天，就让自己亲叔叔给提出了局，不仅一毛钱财产部分给自己，还派人四处追杀自己。
　　就算再怎么心大的人，估计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只不过到了今天，和李天聊了这么多之后，朱允炆算是彻底想开了。
　　自己的确是不如自己四叔，更远远比不上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堂弟。
　　大明在他们父子手里，或许真的比自己手里要好上很多。
　　再加上朱瞻基那小子，他也算是偷偷见过了，感觉和自己四叔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志向远大，才华横溢不说，更是比四叔还多了几分仁义，有这样的优秀的继承人在，就算自己这个堂弟万一哪一天去了，大明的江山也不会动摇。
　　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也算是彻底绝了，将皇位重新从他们父子手里抢回来的心思。
　　想通了这一期的一瞬间，朱允炆发现，自己心里不仅没有失落，反而是有了一种十分轻松的感觉。
　　就好像一下子扔掉了一个压了自己几十年的巨大抱负，整个人从头到脚甚至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得到了新生一般，轻松无比。
　　“高炽，堂兄我很高兴，今天能和你畅谈这么久，你解开了我心底多年的郁结，让我彻底从这个死结中解脱了出来。
　　这个天下，从今以后就彻彻底底的是你们的了。
　　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第1131章 父子团聚
　　朱允炆说出这话之后，心里舒坦了很多，李天听完也同样感觉轻松了不少。
　　别看朱允炆此时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老和尚，但其实他身上蕴含的能量可是非同小可的。
　　若是放在平时，自己还有余力去镇压他。
　　但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朱允炆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产生极大的影响，甚至是彻底颠覆自己的所有计划，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李天看来，单单一个朱允炆可能比南京城的所有勋贵加在一起还要让人忌惮。
　　如今，自己将他说服了，可以说是彻底解决了一个潜在的麻烦。
　　只要今后自己不大意，南京这边的麻烦，基本上就等于是解决完一半了。
　　原本李天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被说服，他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暗手，打算在朱允炆不妥协的时候，用来威胁他的。
　　但现在看来，那些准备完全没有必要使用了。
　　看着朱允炆灼灼的目光，李天心里有些不太好受的，走上前去，从衣袖中摸出一个成人大拇指大小的木雕来。
　　那是一只雕刻的十分精致的小鸟，翅膀微微展开，将飞未飞，看上去下一刻就要从手里飞腾而去直上云霄似的。
　　“好精致，好活灵活现的一个木雕啊。
　　高炽这是你雕刻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个本事！”
　　李天尴尬的笑了一下，
　　“堂兄你误会了，这个木雕不是我雕刻的，而是文圭雕刻的……”
　　文圭两个字刚说出口，朱允炆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顿时又变得激动起来。
　　他整个人激动的颤抖不止，眼中血丝更是红的吓人，嗓音彻底失衡，用一种沙哑中带着啜泣的音调结结巴巴的说道，
　　“高炽……你没有骗堂兄吗……文圭，……他还活着……”
　　李天点了点头道，
　　“是的，他活着，这二十多年来，一直被安置在凤阳老家，有专门的人伺候，虽说不得外出，但吃穿用度，从不曾亏欠他……”
　　说道此时，朱允炆已经泣不成声，费力的接过那只活灵活现的木雕小鸟，就仿佛手捧着一颗脆弱的心脏一般，十分的小心，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小鸟的每一片羽毛，就仿佛在抚摸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一般。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文圭他还活着。”
　　他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轻轻的呢喃道，
　　“灵湘你听见了吗，咱们的儿子……他还活着……还活着啊！”
　　看着老泪纵横的朱允炆，李天心中也是感慨颇多。
　　当年靖难之役爆发的时候，朱允炆仅有的两个儿子，一个和他母亲一同葬身于大火之中，另一个则是被人发现之后，圈禁凤阳直到现在。
　　当年那个孩子只有两岁不到，什么事情都记不得，甚至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可能都不知道。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到了现在，大门都未曾卖出过一步。
　　说他是一只笼中鸟，几乎也不差分毫。
　　小家伙比朱瞻基还大了好几岁，现在已经是个成人了，可阅历和社会经验恐怕连一个小孩都不如。
　　每天除了读书识字之外，唯一的消遣可能就是看看天上飞过的鸟儿和院子里面的虫子什么的了。
　　从他如此精心的雕刻出了一个飞鸟木雕也可以看得出来，他也是向往外面的世界的，想要变成一只展翅翱翔的小鸟，去看看一看，自己不曾见过的风景。
　　从小就被圈禁在一个地方，这种惩罚对一个人，尤其是是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自古无情帝王家，帝王家是没有亲情的，任何有可能威胁到皇家安危的隐患，都是不能放过。
　　朱文圭被圈禁在凤阳，在皇室内部都是一件极其机密的事情，更不用说外人了。
　　不然要是让人知道朱允炆的儿子还活着，找不到朱允炆踪迹的那些人估计早就对这个孩子下手了。
　　极其严密的保密，朱允炆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活着，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原本的历史上，朱文圭是在五十多岁的时候才被放出来。
　　当时的皇帝也觉得不忍心，本想给他找个媳妇，替朱允炆一脉留下后人。
　　可没想到，朱文奎刚被放出去没多久，就死了。
　　有人说是被人刺杀，也有人说，他接受不了外面的世界自杀了。
　　具体是什么原因，没人能真的说清楚。
　　但有一点李天可以肯定，一个人要是和社会脱节太久，可能真的会适应不了从而导致精神世界崩溃的。
　　这样一想，他被放出来没多久就死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天原本是打算将朱文奎当做一个后手的，想着，如果朱允炆执意反对自己，可以让他投鼠忌器。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朱允炆比想象中更加的通情达理，对大明的感情，远超对自身危机。
　　今天解开心结的不只是朱允炆一个人，李天心里的那个疙瘩也彻底被解开了。
　　所以他这才打算将朱文圭还给朱允炆，让他们父子重新团聚。
　　“堂兄，你不用太过激动，来日方长，文圭他现在就在南京，我随时都能安排你们父子见面，再续天伦！”
　　朱允炆不愧是经过了二十多年的修身养性，很快就平复下了激动无比的心情。
　　可就算心平静了，他的身体依旧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高炽，谢谢你，你又圆了堂兄我一个心结，只要能再见上文圭一面，我这辈子也算是彻底无憾了。”
　　听他说的如此悲戚，李天忍不住的安抚他道，
　　“堂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才不到五十岁，文圭他也才二十多，你们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可以享受，何来无憾之说！”
　　朱允炆怔了怔，好似不太相信一般。
　　“高炽，你真的打算让我们父子二人相聚？”
　　“当然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话一出，朱允炆再也忍不住，泪水滴答滴答的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虽说没有声音，可李天还是能感觉的道，他此时的内心，必然是无比纷乱的。


第1132章 四大将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允炆从宽大的袖袍中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信札。
　　仿佛是那东西有千钧重似的，他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将它递给了李天。
　　李天一开始还有些疑惑，这东西是什么。
　　可是打开来一看，简单的几个人名出现，李天就彻底不淡定了。
　　小小的信札上记载的东西并不多，但可以说是，每一个字都价值千金。
　　因为这里面记载的是曾经跟朱允炆一同出逃时，身旁几个将领和太监的名字以及现如今的身份信息，甚至还包括了他们曾经用过的化名。
　　马大忠就是其中一个，这点李天先前已经知道了。
　　门口和王福大眼瞪小眼的那个老太监也是一个。
　　和其他几个人充满了野心不同，那个魏公公，这二十多年的时间，从未离开过朱允炆半步，不仅每天照料他的起居，更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在维护着朱允炆的安全。
　　可以说，要是没有魏公公这么多年的贴身保护，朱允炆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除了马大忠和魏公公这两个太监。
　　其他的四个将军现在各有各的势力。
　　目前暴露出来的，只有普济和尚和柯振邦的叔叔柯兴龙。
　　他们两个人，一人到处游走，在江湖上招揽各种江湖势力，未自己所用。
　　一个深耕自己的势力，打造了一个完全独立在所有势力之外的组织。
　　尤其是柯兴龙，他手底下的人所说没有普济和尚那么多，只有三五千的样子。
　　但这几千人可不像是万马堂那样的江湖帮派一样，良莠不齐，成员战斗力相差极大，忠心程度也不高。
　　他手下的这几千人，可以说是他从小到大费劲心血培养起来的，不管是忠诚度还是战斗力，都是那些江湖游勇没办法比拟的。
　　可谓是他们这次计划中的中坚中的中坚，主力中的主力，使他们目前最大的底气。
　　这个消息，李天从前是一点都不知道的，若不是从信札上看到，李天都不敢相信，他们手里竟然还握有这样一支精锐。
　　这个情况差点惊出李天一身冷汗来。
　　然而这个柯兴龙和他手下的精锐，还算不上是最让人头疼的。
　　最让李天忌惮的反而是剩下的两个人。
　　他们一个目前化名为陈有德，在军中任职，而且官职还不小，手底下少说有一两万的兵马。
　　只不过这只兵马驻守在云贵地区，对目前南京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有点鞭长莫及。
　　但这也不能作为让李天放心的理由。
　　如果这个家伙，趁着南京这边不稳定，在云贵地区煽动那边的少说民族造反，然后放任他们发展的话，那造成的后果可能完全不比南京这边的最坏情况差。
　　要知道，云贵地区，一直以来都是明朝的心腹大患之一。
　　那边经常发生叛乱，有的年头，甚至一年能发生十几次叛乱。
　　虽说每次叛乱几乎都被大明强势镇压了，可每次镇压需要消耗的军饷可都不是个小数目。
　　换句话说，大明除了九边军队还拥有不俗的战斗力之外，恐怕也就剩下，云南沐家防备暹罗等地的军队，和镇压云贵地区的那几支部队战斗力有保障了。
　　那几只部队，大部分成员都是从当地已经汉化的少数民族中招募来的，战斗力，尤其是是在山林地形中的战斗力，可是极其强大的。
　　远不是南京城周边的那些草包能比较的。
　　除了这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十分的神秘，就连朱允炆目前都不知道他此时在什么地方。
　　只是在几年前曾经收到过，他写来的一封信，信中提及，他这些年出海了，一直在海外游荡，但具体做什么，有什么成就，并没有提及。
　　这四个人里面，看似威胁最大的是那个手里有一万多客家军的家伙。
　　但李天却始终觉得，最后一个出海的家伙的威胁是最大的。
　　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
　　自己手里有两千新军，有火枪和火炮，使用领兵器的军队，不管战斗力多强，在枪炮面前都是没什么用的。
　　所以柯兴龙手下的几千精锐，李天并不怎么担心，只要小心一定应对，不太可能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至于云贵那边，只要让沐家出兵试探一下，估计那个家伙短时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也不用太过担心。
　　至于普济和尚这几十年收集来的江湖帮派，基本上都是乌合之众，战斗力有限，数量差不多的情况下，普通的卫所官兵都能镇压他们，李天就更加的不怕了。
　　但最后一个人不同。
　　如果这家伙，手底下要是有几千甚至上万人的海盗的话，对沿海地区可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南京这边距离出海口仅有几百里，全速航行的话，用不了两天就能达到。
　　万一真有海盗趁着南京这边混乱四处劫掠的话，那麻烦可就大发了。
　　甚至将李天全盘计划全都给搅乱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着手札上这几个人，李天陷入了沉思之中。
　　见李天呆住了，朱允炆叹息了一声说道。
　　“他们几个人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一开始我心里也是非常的不甘心，他们想着帮我重新夺回皇位时我也没怎么反对。
　　谁曾想，二十多年间，我的心态发生了改变，但他们的目的却始终不曾改变。
　　现如今，我已经没办法控制他们了。
　　他们人数虽少，可却是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在谋划这件事，高炽，你不得不防啊。”
　　“他们都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说到底也算是对我忠心耿耿。
　　今天我将他们的底细告诉你，希望你能用最小的代价处理好这件事。
　　不然，大明江山必然会大乱，到时候再度生灵涂炭，我的罪孽恐怕几辈子也没办法赎清了！”
　　“堂兄在这里求你，若是有可能，留他们一命，他们也是可怜人……是堂兄我对不住他们……”
　　李天苦笑了一下，
　　“呵呵，堂兄你还真看得起我啊，我到时候想要绕他们一命，但他们是否愿意放过我，那可就不一定了。”


第1133章 试探
　　李天也能看的出来，朱允炆将这个四个将军的信息透露给自己，他内心其实也是经历了极大的煎熬的。
　　若不是，今天他将朱文圭还给了朱允炆让他们父子团聚，彻底让朱允炆心神失守，估计他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朱允炆手里的底牌不算多，但各个质量都非常的高，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足以让整个大明颤上三颤。
　　他只是不曾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且并没有那一天真正去运用这些底牌的打算。
　　这次若不是李天的大招开的太猛了，很有可能一个弄不好，大明的根基就要被毁，他也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和搅动更大的风波的危险走到前台来和李天见面的。
　　如果说朱棣只是一个过渡的皇帝，那现在的李天和朱允炆才算是正式完成了皇权的交接。
　　李天乃至他的子孙后代，再也不用为这件事担忧了。
　　两人的谈话，到这里其实也差不多了。
　　李天的主张以及后手，甚至连很多都未曾和杨士奇等人说过的秘密，李天都毫无保留的说给了朱允炆听，可以说是对他掏心掏肺了。
　　如果这样朱允炆还不能被劝服的，那李天就只能走最后一条路了。
　　但幸好，朱允炆的确是一个足够仁慈，足够宽容的人，他做到了绝大多数人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从容不怕且没有任何遗憾的放弃了一个重新执掌大明，夺回属于自己荣耀的机会。
　　不得不说，李天对朱允炆的这种坦然，是打心里佩服的。
　　李天瞧朱允炆神情依然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心知他此时是一心一意的只想尽快见到自己的儿子，其他的所有事情他都已经不打算过问了。
　　这对李天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可李天并不打算就这么放任朱允炆离开。
　　倒也不是李天小肚鸡肠，不愿将这个定时炸弹放出去。
　　而是，朱允炆现在毕竟是一个孤家寡人了，他身边只有一个老太监，若是有人想要利用他的身份做点什么文章，他自己都是没办法抵抗的。
　　为了不让这种影响局势的情况出现，李天也只好稍稍用点手段，让朱允炆暂时留在自己的身边，或者自己的视线关注之下。
　　一来可以保护他们不被外界打搅。
　　二来，有一些事情，李天可能还用得到朱允炆。
　　因为，从目前看来，虽说李天手里掌握的底牌和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差不多，但其实从最后两个将军的身份被他知晓之后，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其实已经慢慢的落到了下风了。
　　将朱允炆留在身旁也是无奈之举。
　　要知道，若是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朱允炆的单方面态度，可是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最终的结局的。
　　想到这里，李天低声对朱允炆说道，
　　“堂兄，想必你也很想尽快见上文圭一面吧。
　　今天时辰还早，不如我陪你一同过去吧！”
　　朱允炆自然是没什么不可以的，这也算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道，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说着说着，他又犹豫了。
　　“可是高炽，堂兄我身份特殊，同你一起出现在南京城中，会不会让人误会啊。
　　要知道南京城中，可是有不少人都认得咱们二人的！”
　　李天微微一笑，心底十分笃定的道，
　　“堂兄你就放心吧，我没有主动暴露身份，他们是不敢露面的，充其量也就在暗中观察而已，没人真的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的。”
　　“哦，这是为何？”
　　“道理很简单啊。
　　我前段时间不是在全国范围内开始搞清查天下卫所吃空饷亏空的事情吗。
　　这帮子勋贵，有一个算一个，屁股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在事态还未彻底明朗之前，他们可都算是待宰的羔羊。
　　谁敢在这个时候触碰我的霉头。”
　　“他们在暗中偷偷的打探一点消息就已经是极限了，若是更近一步，除非是他们什么都不顾及了，想要拼命一搏。
　　这样的人，我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
　　李天这话看似是对朱允炆说的，但其实更多的是对那些闻风而动想要来这边探听虚实的勋贵们说的。
　　因为就在刚刚，李天隐约感觉到，似乎有几个粗浅不一的呼吸声出现在这个小院的周围。
　　不用想也能猜到，必然是那帮家伙排到寺院中来探听虚实的人。
　　李天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们点威慑，让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可以认人拿捏的软柿子。
　　朱允炆虽说不会武功，但多年的修身养性，对环境的细微变化也是能有所察觉的。
　　他明显也是感觉出来的什么，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好了，堂兄，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吧，早上没吃什么东西，我这都饿了……”
　　朱允炆见李天前一秒还是一脸严肃，眼含杀意，可下一秒却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这变脸的速度，简直堪称一绝，让他苦笑不已。
　　“好吧，一切但凭高炽你做主！”
　　说着，二人面带笑容的并排从小院中走了出来。
　　外面等候多时的王福和魏公公二人，见到两人竟然谈笑风生的一同出来，心中都非常的惊讶。
　　可他们也仅是惊讶的一瞬间就回复了正常。
　　王福给了李天一个眼色，低声对他说道，
　　“公子，您和禅师谈的可还畅快？要不要老奴去帮您二位准备点吃食？”
　　李天自然能听得出来，王福突然改口是什么意思，他抬头向四周看了一眼，虽说没有在明面上看到人，可他听得出来，那些杂乱的呼吸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估计是那些人等的已经有些焦急了，已经忍不住用这种方式来刺探消息了。
　　他故意假装不知道似的，
　　“正好本公子也有些饿了，今天和禅师谈的甚是开心，本公子打算邀请禅师去家里小住两日，你去安排一下吧。”
　　王福看了一眼朱允炆，又看了一眼魏公公，见他们神情都没什么变化，知道他们必然也是同意了的，也没有多问，转身离去准备下山的马车去了。


第1134章 竟然是他
　　李天则是高声继续和朱允炆交谈了起来，当然了这个时候说的话，自然不可能是先前那么机密的事情了，而是一些人生感悟，佛理人情之类的东西。
　　不得不说，朱允炆这个和尚当得还是非常有底气的，各种佛家理论是信手拈来，说的头头是道，说是一个佛学造诣极深的大师，也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二人一边交谈，一边向着山门口的位置走去。
　　这时隐藏在一旁的众人在他们离开之后，开始纷纷冒头。
　　这些人里面，有其他地方赶来的王爷，也有本地的公爵侯爵，甚至是某个地方的巨富豪商。
　　他们不敢跟的太近，也不敢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看着两人见见远走，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竟然真的是他！”
　　“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看他们俩的神情，好像是对什么事达成了协议，难不成……”
　　有人疑惑，自然也就有人假装看透了一切。
　　“哼，庶子小儿，想要凭借三言两语就夺了我等几十年的基业，做梦！”
　　有的人不明所以，急忙上前和自己认识的某个人攀谈。
　　“王侯爷，那老和尚是谁，他们两个如此的亲密，莫非那人也是皇室中人？”
　　“哼，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但这个人能让他如此的郑重对待，甚至不带一个护卫就前来会面，想必不是一个简答的人物！”
　　“啊？难不成他是二十年前那个……”那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顿时止住了，不敢再说下去。
　　“应该不是吧，不然刘辨公子应该事先和咱们说啊！”
　　“可恶，这刘辨小儿信口雌黄，竟然把我们所有人都给耍了，走咱们一起去找他算账！”
　　“对对对，去找他，消息是他透露给咱们的，让咱们来这边看戏的也是他。
　　他说今天会有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可谁能想到是这个结果。
　　等下倒是要问问他，这算得上是什么好事！”
　　一帮位高权重身价巨万的大人物此时面红耳赤，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大的羞辱似的，叽叽喳喳的争论起来，就像是一帮一言不合开始吵闹的小孩子似的。
　　待他们骂骂咧咧的结伴也往山下走之后。
　　一个身影从房顶上飘然落下，正是从到尾一字不落的听的明白的唐赛儿。
　　她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某个人说话似的道，
　　“这帮人无一不是位高权重之人，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能震慑一方，现如今却像是一群顽童一样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这两个朱家皇帝还真是有点本事啊，连个脸都没喽，就先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了。
　　这场好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呢。”
　　说吧，转头发现四下无人，她纵身而起，几个起落之间就消失在屋脊之间。
　　这时一个高大老人不知道从那个角落也转了出来，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揉捏着腰腹，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这些小娃娃，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主，这是要把老夫我活活累死的节奏啊。”
　　吐完苦水，他眯着眼睛向唐赛儿刚刚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叹息道，
　　“幸好这个丫头没动什么坏心思，不然老夫我，照看的了一个，却找看不了两个，总归是有一个要放弃的，难呀，真是难呀……
　　丫头，希望你好自为之，老夫可不想一把年纪了，还要和人拼命……”
　　……
　　下山的路一帆风顺，整条山路就仿佛被人清场一般，没有一个闲杂人等。
　　李天和朱允炆二人坐在马车中，一边闲谈一边不时的向着窗外探视一眼。
　　“堂兄，瞻基这孩子你见过了吗！”
　　朱允炆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在暗中见过一面。
　　那是个好孩子啊，龙精虎猛，不仅性格和四叔有些像，甚至还有点爷爷年轻时的风范，高炽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李天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心里其实对朱瞻基这个便宜儿子也是挺满意的。
　　若他还是原本的朱高炽自然是会对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孩子感到高兴，可他毕竟不是啊。
　　他还想着将来让自己和皇后的儿子继承皇位呢。
　　朱瞻基越是出色，他反而越发的纠结。
　　他自己的孩子现在还未出生，将来十分能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谁也说不准。
　　一个是已经快要成才，一个是还未培养出来，到底该怎么选，他一时间也是拿不定注意的。
　　听见朱允炆这么说，他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那个臭小子，也没堂兄你想的那么好。
　　这不，没经过我和他娘同意，他自己先找了个媳妇，还是个江湖女子。
　　看这样子，他们是一时半会分不开了，你说这让我如何是好！”
　　朱允炆在山上也住了有一点时间了，朱瞻基经常往山上跑去偷偷和唐婉晴见面，他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
　　只不过对这种儿女情长，家长里短的事情，他这个当大伯的，也是不太好参合。
　　“那个唐施主我也曾偶然见过两次，倒也算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即便出身有些微末，却也未尝不是一个良配。
　　高炽你也不必管的太严……”
　　他后面还有半句话没有说，但李天大概也能明白，他未说出来的话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
　　“朱瞻基是储君，国之根基，三妻四妾也是很平常的，这个女孩虽说不可能当上正宫，但若他们二人情投意合，给她一个妃子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天先前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但那都是建立在朱瞻基将来要当皇帝的前提下的，加入李天不打算将皇位给他，而是让他和其他皇子一样，出海去打拼，那自己就未必能管得到他了。
　　可同时，他又不想在自己的孩子没成长起来之前，将他这个名义上太子撵走，这就让他有些难办了。
　　毕竟，若是自己不出意外的话，少说还能当个二三十年的皇帝，那时候一切都晚了，再多的安排也是没用的了。
　　“哎，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他们年轻人愿意怎么相处就由着他们自己来吧。”
　　朱允炆也是微微一笑，不在多说什么。


第1135章 心够狠也是帝王的基本素质
　　不多时，马车来到了一处热闹的街头。
　　朱允炆好奇的挑开车帘，向外望去，心头一片感叹。
　　“这样热闹的，人来人往的景象，我已经好多年未曾见过了，遥想昨天，恍如隔日啊！”
　　他这话不假，前二十多年，他一直是出于逃亡，藏匿的状态之中。
　　不是藏在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就是某个偏僻人迹罕至的寺院。
　　就算不得已进了城，也会挑选人最少的时候和街道。
　　二十年的躲藏，二十多年的小心翼翼，若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心脏，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他说的轻松，但其中苦楚，又有几个人能明白了。
　　李天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他两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张不开嘴了，他叹息一声，只好作罢，也不去打搅他的兴致。
　　马车又走了一阵，来到了一个类似集市的街道上。
　　但这条街的热闹景象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一大群人围在一个像是戏台似的地方前，人人手里都抓着一张纸片，神情兴奋的对着台上几个人大声的喊叫着什么。
　　李天见到这一幕，瞬间就看出了，这帮人是在干什么。
　　可朱允炆却是没看出来，十分的好奇，转头问李天道，
　　“高炽，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何每个人都是如此的亢奋，就好像捡到了钱似的。”
　　李天本不打算给他解释的，可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毕竟这也算是，整体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于是他低声说道，
　　“这其实是我弄出来的，他们的确是捡到钱了，是我故意这么做的！”
　　朱允炆这下更好奇了，
　　“这是为何，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于是李天就将这种集资的方式，简单的给他介绍了一遍。
　　听完之后，朱允炆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也变得煞白，瞪大了眼睛，就好像不认识李天似的，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高炽，你这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彻底的扰乱南京城的经济吗。
　　我知道你的本意是好的，想要用这种方式快速的瓦解勋贵集团对南京城的掌控。
　　可你想过没有，这其中一旦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那造成的灾难，可能要比一场叛乱来的都要严重啊！”
　　李天淡定的点了点头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堂兄你放心，普通百姓仅是用来造势的，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那些勋贵们。
　　要知道，勋贵们的财富总和可是比全城的普通百姓加起来还要多出好几倍。
　　只要操作中不出什么意外，百姓们的根基是不会受到损害的，最后倒霉的也只会是勋贵们而已。”
　　朱允炆自然是能看的出来这个情况的，可他担忧的并不是那些勋贵们知道被坑的反应，而是担忧普通百姓很可能会被这件事的巨大利益给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的将身家填补进去。
　　这个可能绝对会有，而且概率还非常的大。
　　李天先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采取的办法是，普通百姓在达到一定的阶段之后，就不会在接收他们的投入，逐渐将他们踢出去。
　　但这个办法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不管管控的有多么的严格，总会有人找到其中的漏洞。
　　比方说，一帮普通人，找到一个有资格继续投资购买的人，让他代为投资。
　　钱财聚集到某个人的手中，这点李天他们这边是没办法区分出来，这个钱是人家凑得，还是人家自己的。
　　一旦后期整个系统崩盘，他们一样会受到惨烈的损失。
　　这个事情没办法避免，李天他们也没能力阻止。
　　朱允炆担忧的也正是这种情况，而且这种事绝对不会在少数。
　　“高炽，人们的贪欲是无限的，他们的心一旦被你勾了起来，就不会轻易的放下。
　　虽说你是为了大事，不得不这么做，可你想过他们最后会是什么下场吗！”
　　李天轻轻点头，心情也是很沉重的说道，
　　“这点，我自然想过，所以我才让做这些事的人，小心在小心，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出现。”
　　“可这样是不够的，不管你如何小心，最后总会伤到很多人的！”
　　李天没有动摇，冷静的可怕。
　　“一部分人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但我们作为当权者，不能因为可能会伤害到一部分的利益，就不去做某件事。
　　有的时候，牺牲是必要之痛，否则很多事情，可能都没办法执行下去。
　　阵痛总是会过去的，我们能做的也至多是在收尾的时候，好好安置那些人，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朱允炆神情一度变得恍惚，他此时算是彻底看清李天这个人了。
　　他看似一切为了大义，所作所为也竭尽全力去追求最小的损失，几乎可以称的上是仁慈的君主了。
　　可他并非所有时候都仁慈，该下狠手的时候，也是不会心软。
　　可能在仁慈的方面，自己和他是部分伯仲的，但在做事的果断上，自己是拍马也比不上这个堂弟的。
　　这或许就是，人家能坐稳皇位，而自己却成了一个逃亡者的根本原因吧。
　　看着李天冰寒坚毅的目光，朱允炆最后苦笑了一下，
　　“罢了，罢了，这件事我阻拦不了你，也没资格阻拦你。
　　或许你是对的。
　　该舍弃某些东西的时候，就不能有任何的犹豫，这才是一个帝王，应该具有的基本素质。
　　这一点，我不如你很多，很多啊……”
　　李天淡淡一笑，缓和气氛似的道，
　　“堂兄你也不用太过悲观，这件事之多，一两个月就会彻底结束，就算有些人因此破产而家徒四壁。
　　我也不会让他们活活饿死的。
　　等到开拓令一出，这些人或许就会成为开拓者中，最坚定的一员，一饮一啄，到底是危急，还是新的机遇，谁也说不好，你说是不是！”
　　朱允炆苦笑道，
　　“你说的有道理，是堂兄看的太浅了，未曾想到那么深远的地方。”
　　车帘被放下，阻隔开了街头那热闹的有些不正常的景色。
　　李天平静的说道，
　　“人的贪婪是无情无尽的，就算没有这件事，拥有贪婪之心的人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上当受骗。
　　他们遇上我也算是运气，至少我不会将他们啃食的一无所有……”


第1136章 神秘老人
　　大街上购买‘发财证’人越来越多，场面也愈来愈火爆，头脑已经不受控制的这帮人，并不知道，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两个人，已经将他们很多人的命运给定下了。
　　一时贪欲，可能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
　　一饮一啜，无不是命运的捉弄，兴衰成败，看似凭借自己的主观意识。
　　可谁又能知道，你所经历的一切，所认识的一切，又何尝不是某些人在背后早就替你谋划好的呢。
　　江湖如此，庙堂如此，甚至宇宙也可能如此。
　　每个人都是这命运的奴隶，就算身为帝王，谁有能说自己一定是跳出了命运摆布的那个人呢。
　　朱允炆参佛二十多年，尚且会为大明气运担忧，会在得知自己儿子还活着的时候，热泪盈眶。
　　一个堪比佛门大师的人，尚且如此，更可况那些每日蝇营狗苟心神憔悴的芸芸众生了。
　　看着那些无比狂人的面孔，朱允炆仿佛进步一参透人生真理。
　　人生在世，有很多的不如意，没人能真的做到洒脱，佛陀如此，众生如此。
　　他本已经是个尘缘了断的人，又可比再多添一丝烦恼呢。
　　当了四年皇帝，逃亡了二十多年，他也累了，想要休息了。
　　马车再次嘎吱嘎吱的向前行进，向着江边停靠的轮船驶去，朱允炆知道，那边有一个自己二十多年未见的儿子，等着自己，其他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想再管了……
　　……
　　玄武湖南端，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前，停靠着十几辆豪华的马车。
　　一个个身份不凡的勋贵，巨富商贾，豪门世家，一言不发的走进了朱红的大门。
　　庄园后院的某个暗室之中，一身青衫的刘辨正在和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下棋。
　　“师父，数月不见，您老人家的棋力又见长进啊，徒儿现在在您手里都已经撑不过半个时辰了。”
　　老人呵呵一笑，
　　“你小子要是心思多放在这方面一点，也不至于连我这个老头子都赢不了。
　　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为师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都打算重新开门收徒，再培养一个接班人了。”
　　刘辨脸色一黑，
　　“师父，您老人家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整个天下，还能有比弟子更聪明更勤奋的人吗，您的衣钵，除了传给我，还能传给谁！”
　　老人翻了一个白眼，小孩子似的道，
　　“你个臭小子，你真当自己是天上没有地上无双的人杰啦。
　　没了你小子，老头子我没准还能多活两年……哼……”
　　刘辨紧忙赔笑道，
　　“是是是，师父您老人家说的都对，是徒儿冒失了，这次不该这么急躁……”
　　说着他耳朵一动，隐约的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吵闹声。
　　他神色微微一变，
　　“师父，那些恼人的家伙，估计是在山上碰了一鼻子的灰，来这边找我算账来了。
　　您说，我是继续忽悠他们一次呢，还是干脆就闭而不见？”
　　老人不屑的道，
　　“我们这一门讲究的出世入世。
　　你既已经选择了出世，什么功绩都还没有留下，就向着隐世了？
　　这点出息，今后别说你是我徒弟，我丢不起这个人！”
　　听了老人的话，刘辨呵呵一笑，
　　“谢谢师父指点，徒弟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随便在棋盘上点下一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走去。
　　老人看着棋盘上的突兀的出现在一片空白上的一子，眼神一凝。
　　良久苦笑了一下，一把棋子散落在棋盘上，竟是弃子认输了。
　　他看着远去的刘辨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个臭小子，棋力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却依然装作下不过我的样子，真是个混球啊。”
　　随即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一阵骨骼劈啪作响之后，原本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形重新变得挺拔高大起来。
　　嘴里嘀咕道，
　　“毕竟是我的弟子，在外面受了欺负，不能就这么算了，也是时候去会会那个曾经的老朋友了！
　　当年的那些老兄弟，都死的的差不多了，也快轮到我们几个老家伙了。
　　趁着还有力气动弹，摆两手闲棋，图当乐呵吧！”
　　言罢，老人身形一闪，整个人就消失不见。
　　若是有个高手见到这一幕，定然会吓个跟头，此等身手，已然可以称之为大宗师，天下少有。
　　暗室大门被轻轻推开，刘辨望着门外一众勋贵，豪门贵胄，脸色不曾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手中折扇轻轻一抖，十分潇洒的向前迈出一步，
　　“诸位这是何意，前几天我不是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吗，今天是一场大机缘，能不能抓得到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此时你们堵在我的门口，又是何意啊！”
　　有人被他说得头一低，不敢再看他。
　　但有的人却是红着脸说道，
　　“你给我们的是什么狗屁消息，我们探听了好半天，什么都没打听到，你这分明就是糊弄人吗！”
　　有人补充道，
　　“就是，就是！
　　那个人根本就不给我们探听的机会，我们又不敢靠得太近，你让我们上山，分明就是多此一举嘛！”
　　刘辨依旧微笑，等了一会见没人说话了，他才开口道，
　　“没了，就这些？
　　还有人有想说的没有，没有的话，那我可走了？”
　　“你不能走，这件事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后别想我们资助你，养活你了。”
　　刘辨没理会那人的话，慢悠悠的走到了人群中间，然后穿过他们继续往前走。
　　就仿佛要大摇大摆的离开似的。
　　有人忍不住了，
　　“姓刘的，你要是胆敢卖出大门一步，今后我们让你在南京城没有立足之地。
　　相信我，这点我保证能做得到。”
　　刘辨这时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头也没转的道，
　　“你们啊，还真是愚蠢。
　　我告诉你们，你们的机缘在山上，并没有说，就一定在那个人的身上。
　　你们自己找不到，又来怨我没说清楚，真是可笑，可笑至极啊！”
　　这时，角落中的宁王仿佛听出了点门道，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已经参透了，刘辨透露消息而他们的真正目的。


第1137章 好戏即将开场
　　但是他是明白了，可还有至少十几个人不明白。
　　一个地位不低的勋贵，上前一步拦住了刘辨，眼睛瞪得溜圆的道，
　　“你不能走，我们先前信了你的话，又是给钱又是出人的。
　　你跑到京城逛了一圈，钱花没了，人也弄没了，却什么事情都没做成。
　　这次你又把我们当猴耍，就算有詹老先生在背后给你撑腰，我们也不得不教训你一顿了。”
　　“来人，给我将这个骗吃骗喝的家伙抓起来！”
　　看着四面八方冲过来的十几个家丁护院，刘辨不屑的笑了笑，这些凡夫俗子，他一只手都能打十个，根本就提不起兴趣来。
　　但能打过是一回事，一旦真的动了手，他也算彻底的最惨了这帮人，没办法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就是想要一个解释吗，我解释给你们听好了。”
　　众人一听这话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刘辨虽说在最近几次事情上的预测，出了点问题，可前些年对可是没有出过任何差错的。
　　简直比当年他的祖父刘伯温也不差多少了。
　　所以他们才能如此的信任他，愿意将所有资源向他倾斜，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心底里，这帮人还是很信任刘辨的，若不是眼前这件事是在太过重要，他们也不会如此的对待他。
　　“你们啊，一个个真不知道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浆糊吗。”
　　“我叫你们去山上，并没有说让你去当爬墙跟的小贼，而是想让你们亲眼见一见这件事的主角。”
　　“难不成，见到了那个人，你们还不明白，这南京城的天，就要变了。”
　　有人还是不理解，疑惑的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他不过是一个人，没兵没人的，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刘辨有些无语的扶了扶额头，气恼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是猪脑子吗。这都想不明白？
　　他是什么身份，分明可以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南京城里。
　　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反而乔装打扮的去上山亲自面见一个老和尚？”
　　“是呀，为什么，话说那个老和尚是什么人！”有人继续不解的问道。
　　刘辨已经快要发疯了，叹了一口气道，
　　“那个老和尚是什么人重要吗？
　　你们要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单独去见一个老和尚，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来见你么你们这些勋贵豪门大族？
　　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和你们见面。
　　也就是说，他正在谋划一件对你们很不利的事情。
　　而那个老和尚，正是他实施这个计划前首先要扫清的一个障碍。
　　现在他的障碍已经除去了，接下来，就要轮到你们做噩梦了……”
　　刘辨冷笑一声，不等人开口，他就继续说道，
　　“不是我危言耸听，这个计划，他已经谋划很长时间了，甚至早就已经开始，就等着最后的收尾了。
　　可笑的是，你们竟然直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他是打算用什么手段，什么方式来毁灭你们。”
　　有个胆小的勋贵，也不管刘辨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当即就上前，近乎恳求似的道，
　　“刘兄，你是我的亲兄弟，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我们真要走到哪一步了吗？”
　　刘辨摇了摇头道，
　　“若是那个人还没有到达南京之前，你们或许还有机会，但现在大势已成，你们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现在你们就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了。
　　要么死扛，等到他和那帮人分出高低之后，你们再选择一个人投靠，或许还有机会保住你么你的荣华富贵。
　　要么现在就选择一个人投靠，能出力的时候，就出点力气，要是你运气好，选择的那一方赢了，你们依然能保住富贵。
　　但那些选错的人……可能就……”
　　不得不说，刘辨真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在手里情报十分有限的情况下，竟然能将局势分析到这种程度。
　　说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也不为过。
　　的确如他所言，原本还能和李天分庭抗礼的勋贵集团，在李天的扰乱计划彻底展开之后，他们就已经输了。
　　完全不在一个起跑线上的勋贵集团们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也是早晚的事。
　　目前牌桌上的三个对手，原本胜算最大的一伙人，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是被踢出局了。
　　李天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了，仅是一个张永日，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没了钱，又没人的他们，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即便已经失去了继续参与牌局的能力，但他们的底蕴依然强大，若是他们能集中手底下的资源，全力去支持其中一方。
　　那胜利的天平就会完全倒向一边。
　　这个结局是刘辨希望看到的。
　　因为如此，他又可以充当那个左右天下大局的幕后黑手了。
　　这种事能带给他的刺激感，比以往任何时候来的都要强烈。
　　其实就是算勋贵们不追问，他也打算将这个情况告诉他们的。
　　在他眼中，在很早以前，这帮勋贵们就已经成为他手底下的一个个棋子了，他需要做的，仅是在关键的时候，将一个个棋子，投放到棋盘中而已。
　　而现在，这个时候总算是到了。
　　他透露消息让勋贵们上山故意让他们见到李天现身。
　　却有不告诉他们李天到底在和什么人会面，又是因为什么和他会面。
　　信息的不对等，若不是真正消息灵通的人，是根本参透不了其中玄机的。
　　李天的出现加深了众人的紧张感，让他们不得不病急乱投医，再加上他几句欲言又止，模棱两可的忽悠，这帮家伙一害怕，就更好被控制了。
　　这才是刘辨这么极其的参与这件事，布下重重暗招之后真正要达到的目的。
　　他不希望局面出现一面倒的情况，也不想谁赢得太过轻松。
　　现如今李天已经出招，占据了先手优势，普济和尚等人看似处于被动，但底牌还有很多没有暴露，到底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现在他这个搅局者也要入场了，真正的好戏才刚刚要开始而已。


第1138章 小姐姐你是谁
　　转眼间三天时间过去了。
　　四季酒楼的三楼，李天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整个南京城，心中则是不断的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该怎么走。
　　朱允炆被李天亲自送到了朱文圭的身边之后，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了小半天，李天见不得这种场面，留下王福照顾他们的一应起居之后，他就离开了。
　　随后，王福将二人接到了南京行宫中暂居。
　　说是行宫，但其实现在的南京皇宫可是比北京皇宫还要大上两三倍的，毕竟，朱元璋和朱棣这两个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边度过的，规模自然小不到哪里去。
　　至于为什么要将他们父子二人弄到行宫中去暂住。
　　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天已经现身，虽说没有当面表露身份，可南京城中认得他的人并不在少数。
　　如果放任他们俩在外面闲逛，恐怕要不了两天，他们的身份就会被认出来，那个时候才是最麻烦的。
　　所以李天稍微提了那么一句，朱允炆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他此时一心扑在儿子的身上，其他的事情基本上已经不打算管了。
　　李天也乐的他不再参与，少了他这么一个极大的变数在棋局中捣乱，李天的各种计划，实施起来必然会轻松很多。
　　朱允炆父子被接到行宫之后没多久，朱瞻基就得到了消息，急忙赶回来照看二人。
　　先前朱瞻基是知道朱允炆身份的，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和李天的态度不明朗，他没有贸然的去接触。
　　此时算是得到了李天的默许，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去见见朱允炆这个大伯的机会了。
　　跟朱瞻基一起回到行宫的还有孙若微等人，唯独没有张清欢。
　　张清欢在和李天分开之后，没多久就被朱瞻基护送回了她在南京的家。
　　南京兵部尚书张仪良在得知女儿回来之后，带着全家迎出了大门，可算是给足了张清欢面子。
　　朱瞻基身份特殊，并没有跟着进去，在送完张清欢之后，他就带着孙若微和索菲亚等人去自己的行馆休息了。
　　第二天更是带着二人好好在南京城游玩了一整天。
　　在接触的过程中，孙若微渐渐发现了朱瞻基的不同寻常，对朱瞻基和李天这父子俩的身份越发的怀疑。
　　只不过这个怀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她并没有直接询问。
　　但等到朱瞻基带着二人回到行宫之后，孙若微算是彻底将自己心里的怀疑给解开了。
　　在得知真相之后，她先是惊讶了好半天，接着又生了半天的闷气，最后反倒释然了。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道，
　　“好哇，李大公子是吧，你们父子俩这是演的一出好戏啊，合着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你们的身份是不是，所有人都瞒着我，把我当二傻子了是不……”
　　她十分气恼李天和朱瞻基的不诚实，却并没有责怪张清欢的意思，反倒是在得知情况之后，为张清欢的际遇感到高兴。
　　毕竟，不是每一个蒙受冤屈的人最后都能得到昭雪的。
　　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杨素问师兄，会这么死心塌地的为朝廷效力，甚至连多陪陪自己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所有人给抛弃了。
　　现在仔细想来，貌似就连自己亲爹好像都猜到了，但就是不告诉自己。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心里到底有多郁闷可想而知了。
　　不过她也是心大，伤心了一会之后，她突然又觉得，这件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相反，如果自己假装不知道，继续的骗吃骗喝，岂不是更好。
　　大概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就做出了决定，
　　“你们当我是小傻子是不是，那好，那我就继续当一个小傻子，吃穷你们，骗穷你们……让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全天下能像孙若微这样心大的女孩，估计是找不出几个来的。
　　知道自己被骗了，居然想着骗回来的，估计也就只有她敢这么做了。
　　这天跟着朱瞻基回到行宫，朱瞻基给她们几个安排了休息的地方之后，就直接去见朱允炆。
　　孙若微这个闲不住的家伙，见朱瞻基形色匆匆，知道他一定是有急事要去办，好奇心促使他悄悄跟在了朱瞻基的身后，一路尾随了过去。
　　南京行宫虽然巨大，但因为权利核心全都转移到了北京，这边留守的太监宫女什么的基本上都是老弱之辈，人数虽说不少，可真正还有力气每日洒扫巡查的人已经不多了。
　　她跟了朱瞻基一路，竟然没被人发现。
　　朱瞻基在一个装饰的还算不错的偏殿前停了下来，在门口位置等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去。
　　因为离得太远，孙若微也没听见，朱瞻基在门外说了什么。
　　这让她更加的好奇了，
　　“这个臭小子是当朝太子，整个天下除了他老子之外，还有什么人值得他如此的恭敬，难不成那房子里面住的是个和皇帝身份差不多的人？可这怎么可能呢！”
　　这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似的，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想要探听一下，里面住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偏殿的门窗十分的高大，且制作精良，窗户糊的并不是寻常百姓家用的白纸，而是纺织的极其细密的绸缎。
　　白纸糊的窗户，用手沾点唾沫就能轻易的弄开，可绸缎的窗户就没那么容易了。
　　孙若微趴在窗户前弄了好半天都没弄开。
　　正在着急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传来，
　　“小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孙若微正在气头上呢，也没当回事，随意的嘀咕道，
　　“一边去，没看姐姐忙着呢吗！”
　　可那个人仿佛没听懂似的，跟着凑了上去，整张脸紧贴着窗户上，用力的往里面看。
　　这一动作太大了，把孙若微都给吓了一跳。
　　急忙将身旁这家伙给拉了下来。
　　一边好奇的打量这个身穿一身锦衣，明明是一个成人，但脸上却洋溢着孩童般傻笑的家伙。


第1139章 地主家傻儿子
　　“你是谁，来这边干什么！”
　　“我来找爹爹啊，姐姐你在干什么，我也想看……”
　　孙若微已经知道了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是南京行宫，再加上眼前这个人身上的穿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很自然就猜测对方应该不是皇子，就是皇亲国戚。
　　可让他疑惑的是，这个人分明是一个成年人了，目测比自己都要大五六岁，但这智力怎么好像五六岁的孩子似的呢。
　　“难不成这是个傻子？
　　他刚刚说，来这边找他爹，难道房子里面的人是他爹？
　　能让太子都十分尊敬的人，又是皇亲国戚，那会是谁呢。”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房间里面突然传来而来一个儒雅的声音，
　　“圭儿，是你在外面吗，快进来，进过你堂弟……”
　　朱文圭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孙若微十分的亲切，听见里面的声音，上前一把拉住孙若微的衣袖，满脸真诚的对她说道，
　　“爹爹叫我了，姐姐和我一起进去吧，我介绍你们认识……”
　　孙若微当即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想要挣脱，可没想到，朱文奎虽说智力不是很高，但力气可不小，拉扯之下，她一时间竟然没办法挣脱。
　　“哎哎，你别拉我呀，衣服要被撕破了……”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孙若微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这个傻小子给拉进了房间。
　　“爹爹，你看我又找到了一个朋友……”
　　朱文奎像是小孩子献宝一样，和房间内的朱允炆炫耀。
　　孙若微还没弄清情况，就被拉扯了进来，但在见到这个傻大个口中的爹爹竟然是个和尚的时候，她整个人的三观都碎了一地。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老朱家竟然还有当和尚的人？还有和尚怎么可能有儿子，还是这么大的儿子？”
　　猛然见到孙若微这么一个外人，不管是朱瞻基还是朱允炆都是一脸的惊讶的。
　　“圭儿，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能随便打搅别人呢。”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对孙若微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对她歉意的说道，
　　“这位施主，实在抱歉，小儿自幼患疾，智力停留在孩童时期，若是多有打搅，还请施主谅解！”
　　朱允炆这一行礼，把孙若微都给吓了一跳，她心里已经笃定，房间中的人必然不是个普通人，即便是个和尚也不会是个普通和尚。
　　一下子就有些慌了，先前的玩闹心里，此时也荡然无存，
　　“大师不必如此，应该是我打搅了你们才是……”
　　说着，她就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一点点的往后撤。
　　可朱文奎好似不愿她离开似的，死死地抓着她的衣袖，怎么都不愿撒手。
　　“姐姐不要走，留下来陪我玩，好不好……”
　　如此孩子气的话语，从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显得怪异无比。
　　朱允炆无奈的叹息，一时间也是没什么办法。
　　好在朱瞻基还算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两步，主动上前抓着了朱文奎的手，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之后说道，
　　“这位是就是文圭堂兄吧，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啊。”
　　“堂兄？
　　你是谁，你认识我和爹爹吗！”
　　“认识，怎么不认识，我是你堂弟呀……”
　　“哇，真的？
　　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朋友，爹爹，你看我一天就认识了两个新朋友呢……”
　　如果朱文奎的话是从一个小孩子的口里说出来，那自然不会有什么违和感，甚至大家听了，还会由心的感到高兴。
　　但此刻停在众人耳中，却是一股深深的惋惜。
　　朱瞻基也算是心思十分透彻的人，知道这个场面不能继续下去了。
　　于是他紧忙对朱允炆说道，
　　“大伯，今天有些晚了，您先好好安歇，侄儿先带文圭堂兄去逛逛……”
　　朱允炆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温情的道，
　　“如此再好不过了！”
　　然后转头对朱文奎说道，
　　“他是你堂弟，跟他去玩吧，记住爹跟你说过的话，不要胡闹知道了吗！”
　　朱文奎见朱允炆竟然同意急忙点头道，
　　“孩儿知道了，谢谢爹……”
　　说着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朱瞻基的手往外走。
　　临走还不忘又拉起还在迷糊中的孙若微，一脸傻笑的道，
　　“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玩喽……”
　　来到了外面，朱文奎自己在中间，一手抓着一个人，蹦蹦跳跳的带着两人往外面走。
　　二人心里是老大的不情愿，却也不敢凶他，都是一脸的无奈。
　　朱文奎自顾自的往前走，朱瞻基在身后看了一眼孙若微。
　　有些好奇的道，
　　“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让你们在那边先休息一阵子吗！”
　　孙若微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突然间冒出一个大伯，和这么大一个堂兄？”
　　这话问的朱瞻基一时语塞，朱允炆和朱文奎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轻易不能和外人透露，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简单，绝对不能和外人说知道吗！”
　　孙若微不以为然，
　　“自己的亲大伯亲堂兄，有什么不能说的，难不成你们家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不成？”
　　朱瞻基是彻底无语了，最后只能用威胁的语气道，
　　“不行就是不行，至于原因，日后我爹同意了，我在和你解释。
　　我这可不是和你危言耸听啊。
　　万一让坏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不说天下会彻底打乱吧，整个南京城必然会生灵涂炭，难不成你愿意见到这种事情发生不成？”
　　见朱瞻基说的竟然这么严肃，好像也不是在说谎似的，孙若微心里还真有的发憷了。
　　可她还是嘴硬的道，
　　“哼，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为了补偿本小姐今天的损失，你要陪我五十……啊不，五百两银子……”
　　朱瞻基此时心里乱的很，随意的点了点头道，
　　“行行行，只要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帮我照顾好我这个堂兄，别说五百两，就是五千两五万两都成！”


第1140章 如火如荼
　　孙若微眼睛一亮，
　　“真的假的，我要是帮你照顾这个傻大个，你真的给我五万两？”
　　朱瞻基点头道，
　　“我说话向来算话，不过五万两可不是一天的价格，是一个月的，只要你能照顾我这个堂兄一个月，到时候，五万两一文钱都不会少你的！”
　　孙若微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冲他伸出一根小拇指道，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咱们拉钩……”
　　朱瞻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伸出了小拇指和她拉了一下。
　　“真是一对活宝，都是小孩子脾气……”
　　……
　　三天的时间会发生很多的事情。
　　资金收拢的事情在张永日以及一帮江湖雇员的操持下，仅仅几天的时间就彻底在南京城引爆了。
　　大街小巷，凡是人流密集的地方，到处都能看到发放购买所谓‘发财本’的火爆场面。
　　三天作为一个小周期，很多人都赚到了第一桶金。
　　有的人谨小慎微，感觉赚到了一次就差不多了，不敢继续再投入。
　　可绝大多数的人，在赚回本钱之后，再次加大了投资的力度，不断的加码，争着抢着追着会场位置满城跑。
　　因为开始限制每个人购买的数量。
　　有的人在一个会场买完之后，立马赶往下一个会场继续买。
　　由于这个时代还没有计算机联网，购买者的信息不能及时的汇总审查，被很多人钻了空子。
　　李天等人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一时间也没有比较好的应对方案，只能照单全收。
　　用李天先前和朱允炆说过的话来说，那就是一切都源自他们的自己的贪婪，就算最后被坑了，也只能是他们自己倒霉。
　　短短的三天，李天他们已经撒出去了一百多万两银子。
　　可收回来的银子却是五百多万两，不仅没亏，反而赚了四百多万。
　　这样好赚钱的生意自然会让人眼红。
　　很多嗅觉比较灵敏的有钱人开始私下里打听这件事。
　　李天等人对自家的这种模式并没有隐瞒，他们很快就打探出来了具体的操作方式。
　　只不过让他们纳闷的是，这种模式明显就是个骗局，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那么狂热的追逐呢。
　　思来想去，他们也没弄明白，可有不甘心，这么好赚的钱，白白从手里溜走，于是他们集体找到了刘辨，想让他帮着那个注意，看看这个生意值不值得入手。
　　刘辨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是李天，自然也知道这是李天用来搅乱整个南京城基础格局的一个办法。
　　他有心阻挠李天的计划，可此时李天大势已成，他们再怎么出手，也是没办法挽回颓势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天手底下的雪球越滚越大，直到将整个南京城吞没。
　　在那帮富商勋贵找上门之后，刘辨只有苦笑的份，并不能给出他们什么有用的建议。
　　“你们想让我说什么？
　　你们既然已经看出来了，这就是个骗局，还问我是否能入手，岂不可笑！”
　　“我现在只能给你们两个建议。
　　首先，你们想要趁乱赚上一笔的，目前是个的确是个机会，但我不建议你们投入太多。
　　其次就是，你们若是想堵上全部身家，搏上一把，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你们看得出来这是个骗局，难道人家幕后操盘的人会不知道？
　　或许人家就等着你们这些人羊入虎口呢。”
　　刘辨给的建议还算中肯，可财帛动人心，也不是一句空话。
　　用三天的时间，就能赚回一年的收入，这种好事怎么看都值得搏上一把啊。
　　有人天生谨慎，觉得这事不好参与，选择了继续观望，可大多数人还是和普通百姓一样，选择了拼一把。
　　这个结果，刘辨也早就预料到了。
　　这个时候他才真的明白了，李天这一手的高明之处。
　　“我明着就告诉你，这就是个骗局，可你依然会主动投入进来。”
　　这个世界上，没人会愿意承认自己傻，即便明明做的就是傻事，最后失败了，血本无归，却骗自己说是一时的失误，这样的事情，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
　　张永日这段时间俨然成了整个南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先前几个借着和他合作，却想故意坑他一笔的那几家人，此时却是上杆子的登门拜访，不仅一文钱不打算要了，甚至还想出大价钱，购买一点点的工坊的干股。
　　张永日是来者不拒，短短的几天的时间，用来出售的四成干股，已经被卖出去了三成。
　　仅剩的十成，价格已经涨到了原本五六倍的价格，却依然有大把的人想要抢购。
　　仅是这四成干股，就让张永日收回了将近五百万两的现金，这可是比他当时建造这个工坊时的投入多了五六倍不止。
　　他赚的是盆满钵满，整天乐的合不拢嘴。
　　不过钱赚到了，他并没有停下折腾的脚步。
　　紧接着，他就是开始在南京城周围大范围的圈地，宣称将要进一步扩大工坊的面积，甚至还透露出一个小道消息说，他打算在南京开设一家丝绸纺织厂。
　　要知道，丝绸生意一般都是江南的确，苏杭等地独占的买卖。
　　张永日这一手，是打算生生从苏杭等地的丝绸商手里，抢下一大块肥肉。
　　得到的攻击自然是不会少的。
　　可谁让人家现在财大气粗，势力碾压所有人呢。
　　当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立马又迎来了一大波的拜访者，一个个都是争着抢着，要入股这家还没影的纺织工坊。
　　他又是来者不拒，仅凭一句话一个小道消息，又是几百万两的收入。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李天的时候，李天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南京城的钱，已经这么好赚了吗！”
　　“既然如此，咱们要玩就玩个大的，借着这个热乎劲，真的把这个工坊给建造起来算了。”
　　“还不止如此，咱们还要搞房地产，建造一条新的商业街，娱乐餐饮一条龙，统统不能少！”


第1141章 落幕，以及新的开始
　　“任何时代，搞房地产都是最赚钱的，至于会不会出现泡沫，那玩意至少要等到几百年后才会出现。
　　给老子建，使劲的建，亏了算我的……”
　　李天霸气的宣言，给了张永日莫大的信心。
　　原本想借着一个工坊揽财的手段，现在却变成明目张胆的借钱生蛋，随着雪球越滚越大，大的就连一像大胆的张永日都有点害怕了。
　　“姐夫，咱们这么搞最后真的不会崩盘吗。万一赔了，那可是血亏啊！”
　　“有你姐夫我在，你害怕什么。
　　再说了，咱们背后可是有实体产业跟着呢，投资人的每一笔钱都能找到用处，谁能说咱们这个是空手套白狼！”
　　“咱们只不过是用杠杆的原理，将他们的钱放大了一丢丢而已。
　　泡沫只要没人戳破，那就是真实的！
　　放心大胆的去弄吧，一切有我……”
　　……
　　李天这一手经济手段的控制和刺激，让整个南京城，不管贫富人等，几乎全都涌入了一场狂欢之中。
　　这就好像原本历史中，旁边邻国的发家史。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在赚钱，所有的东西都在升值，他们曾经豪言，可以将美帝的首都给买下来。
　　人们这种盲目的自信，就是李天现如今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搅动整个南京城经济体系的根本原因。
　　钱本来还是那么多，市场上流通的商品也只是那么多。
　　只是因为李天的参与，让钱和商品的流通速度变快了几倍。
　　造成的后果就是，让所有人参与进来的人，都感觉自己赚钱了。
　　实际上，他们见到的不过是一个，经过泡沫和发酵之后，膨胀了几倍的虚假繁荣市场。
　　上了牌桌的人，没有人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但有一个人可以，那就是发牌的人，制定规则的那个人。
　　而李天现如今扮演的角色，正是那个幕后操控一切，掌握一切的人。
　　这才是玩经济游戏的最高境界。
　　你手里的东西，我说有价值的时候，他才是有价值的，我说他没价值，他就一文不值。
　　既有资本，又有实力，除非南京的所有勋贵联合起来对付他，不然没人能在他自己规则之内，赢了他。
　　……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南京城此时已经处于一种全城亢奋的状态之中。
　　每个人讨论的都是，你今天买‘发财本’了没有，你今天赚到了多少钱之类的话。
　　除了少数天生谨慎，不愿意冒险的人之外，几乎九成的人都被这场资本的盛宴给套牢了。
　　此时李天等人的手里已经拥有了大量的不动产，以及数千万的现金储备。
　　前期的目标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大半，只等待一个合适机会，李天就会亲手将多米诺骨牌推到。
　　那时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进行最后的收割了。
　　这一个月之内，刘辨等人也没闲着。
　　在刘辨的策划之下，最顶尖的几个豪门，逐渐开始抱团，形成了一个不比李天这边小多少的资本联盟。
　　在大家忙着将手里资产变现，投入到资本的泡沫中的时候，他们也趁机囤积了不少的货物和不动产。
　　可以说，现如今的南京城，衣食住行各方面已经被他们两个团体，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了。
　　这是一个意外的情况，但李天并不担心。
　　即便对手的手里有一半的资源，一旦泡沫破碎，一半的物资可是救不了整个城市的。
　　不管谁先绷不住，最后赢得人都会是他。
　　因为，他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个市场混乱崩溃的。
　　……
　　经过一个月的谋划渗透，不止李天等人手里的资源消息越来越多越完善。
　　普济和尚等人的计划也在不断的巩固，最后的准备差不多也要完成了。
　　这一天，一封密信传到了李天手里。
　　密信是已经消失了将近一个月的杨素问传回来的。
　　信中说，他们几个经过这段时间的渗透，已经基本上掌握了那只骑兵半数以上的人，并且他可以保证，对方完全没有发现的迹象。
　　再有几天他们就会到达南京城附近，只等李天一声令下，他们有绝对的实力，让这只被对方寄予厚望的部队，不攻自破，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李天在地图上标记出杨素问等人目前所在的位置之后，抬头向着整个地图望去。
　　只见不大的地图上，此时密密麻麻的标记了很多尖头以及推演的进军路线。
　　远远的看去，就仿佛一张复杂的，五颜六色的拼图一样。
　　而杨素问等人的回归，就等于是将这个拼图的最后一块给拼上了。
　　“终于，一切都准备了。那么好戏也应该开始了吧！”
　　“传令下去，从明天开始，全面停止股权发放买卖的各种事宜。”
　　“传令，让新军入城，做好战斗的准备。”
　　“传令南京六部，就说朕明日要亲临南京六部，宣布一件大事。”
　　“传令太子，整顿行宫，明日朕要亲临……”
　　“传令，南直隶巡抚周忱，汇总南直隶个州府县衙历年账目，以及官员考核表，即时呈报……”
　　“传令，南京五军衙门，呈报历年卫所账目，朕要亲自清查卫所人员粮饷亏空事宜……”
　　一声声号令，不断的从四季酒楼的三楼向着四面八方传递而去。
　　一夜间，整个南京城掀起了一场巨大无比的风浪。
　　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文武官员，一瞬间全都傻眼了。
　　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一个预感，
　　“南京的天，恐怕要彻底变了啊！”
　　皎洁的月色照耀在角楼顶上，李天孤身而立。
　　身旁有一个朦胧的影子。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你可知道，你若是真的走出了这一步，南京城很有可能会变成人间炼狱，死伤不知凡几！”
　　李天脸色凝重的道，
　　“我已经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来反省，但他们却始终执迷不悟。
　　是时候让他们清醒一下了！”
　　说着他转过身，伸出了一只手，轻声道，
　　“赛儿，你可愿陪我共赴这一场盛会！”
　　朦胧人影，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你这家伙总是这么，不规不矩的。
　　我现在还是一个反贼呢，如何有资格陪你君临天下！”
　　李天眼中柔光闪烁，
　　“只要你愿意，就算被全天下的人指责又能如何，这一刻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
　　良久，一只柔软仿佛无骨的手，轻轻伸了过来。
　　“你既不怕，我又有何惧……”
　　……
　　崭新的一天即将到来，所有的矛盾，所有的谋划，都将在新的一天揭开层层面纱。
　　疯狂的，丑陋的，美好的，充满希望的事情都将在这一天开始上演。
　　新的篇章即将展开，旧的故事已经落幕。
　　期待未来的重聚，精彩依旧在等着你....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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