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穿越五零之续缘养崽   作者:许式微   简介:   【双洁+男女主双重生+1V1+甜宠+萌宝+宠妻+玄幻+种田+空间+现言】   “若要重逢,要等来世。”   从阴间到阳间分几步?   苏禾表示:只需一个男人既可。   一朝重生;   踹渣男;   卷财产;   报了仇;   携着男人跟女儿回乡下,看庭前花开,看山野万里,过些鸡零狗碎的日子。 第1章 一夫一妻制   1950年,华国实施了一夫一妻制后,广市掀起了一波离婚热潮,离婚的人都说自己是包办婚姻,跟妻子没有感情。   当初时家有长辈压着,时冠清不敢反抗,但现在不一样,六年的时间,足以让雏鸟变成雄鹰,他敢反抗了!   他已经不需要时家的人脉,所以他跟苏禾这婚随时可以离。   现下家里闹得正欢,不,应该说是纪雨彤跟时冠清闹得正欢。   苏禾是时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名字是上了族谱的,纪雨彤说好听点叫二夫人,难听点的还叫妾,一夫一妻婚姻法执行后地位更是尴尬。   纪雨彤想要时二夫人的位置,但似乎时冠清不愿意给她。   大半夜女主人歇斯底里的声音从西苑传出来,丝毫不顾及这座宅子还有其他人。   女主人全然没有往日的柔若无骨、风情万种,市井泼妇也不过如此了。   就算纪雨彤为时家生了一儿两女也改变不了她是妾的事实,时家长辈到现在为止,还都不承认她的身份。   据说,时冠清留学回来那年带她回时家,同行的有他们的大儿子时川柏,肚里还揣着大女儿时锦怡。   当场把他娘气晕了过去,他爹当时就指着时冠清说:“无媒无聘,只能为妾。”   时家虽然从商,但思想还是很封建的,天天说自己是新派人士,可骨子里还是很守旧的。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做正房太太。   但是他怎么可能委屈爱人做妾,当场拉着纪雨彤头也不回的走了,并表示你们不接受彤彤,我就一天不回家。   后来生活让他学会了低头,再次进时家大门,他多了个父母之命的妻子‘苏禾’。   新婚夜当晚,时冠清看着稚嫩懵懂的苏禾说:   “娶你是我爸妈安排好的,我爱的人是彤彤,为了你以后着想我不碰你,以后要是你有喜欢的人我放你离开。”   要是他能做到以上的承诺,苏禾倒也高看他一眼。   婚后夫妻关系相敬如宾,丈夫结婚一年都没有进过她的房间。   后来迫于父母的压力,隔年她早产了,生了个女儿叫时锦如,小名九九。   时冠清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后半夜苏禾听到西苑安静了下来,想来是时冠清对纪雨彤妥协了。   时冠清这个人骄傲自大,花花肠子多,但对纪雨彤也确实是真爱了!   肯为纪雨彤散大半的家产,为换她正房的位置,上辈子谁不夸时家二公子散尽家财,只为搏红颜一笑。   那段时间时家也成了广市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倒是把老宅的长辈气得够呛。   结婚没多久她们二房就被老宅分了出来,只因时冠清屡教不听耳根子又软,丢了几个大客户后就被时老太爷分了出来。   上辈子的悲剧是从她离婚后开始的,纪雨彤这个女人,谁能想到她是土匪的女儿。   不,想来老宅的人应该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否认她这个妾的身份。   想到前世的种种,苏禾满眼恨意,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拖着她下十八层地狱,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了才好。   怪她!前世离婚后急匆匆搬出了时家,一不小心着了纪雨彤的道。   捧着时冠清给的钱,没多久就被纪雨彤,串通的土匪抢了去,并绑架了她们母女俩。   她以为拼了命让九九逃走,能换九九一个平安,却不想九九逃出匪窝,又进了人贩子窝。   她的九九天真可爱,从小能言善辩、过目不忘。   只因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生生被人贩子割了舌头。   囚禁虐待七年之久,一直到袁衡找到她并带回了家,日子才算是好过一点。   而那时的她只能以魂魄的方式陪在她身边,每天看着她受尽折磨却无能为力。   幸好她现在回来了,不早不晚刚好在她们母女出事前。   今生,她一定会让那些该死的人,日日受烈火焚心之痛,让她们就算死了也不能够赎罪。   袁衡!   想到这个人,苏禾满脸苦涩,一个在时冠清失言之后,被她意外扯进计划中的人,连个情人都算不上的人。   在不知道女儿是不是他的情况下,他救了九九后又花了半辈子时间帮九九找医生医治,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苏禾想到这里就呼吸一滞,眼泪簌簌而下,颤抖的手抚摸着女儿的脸颊。   袁衡带着九九到死都是一个人,儿子带着一个哑巴过日子,终身未娶,加上村里的闲言碎语,袁母到死都不瞑目。   想到那个男人心里愧疚到不行,她欠袁衡许多,这辈子能还的清吗!   “咚咚咚。”   “夫人您起来了吗?小姐上学要迟到了。”   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她蓦然回过神,不知不觉间天光大亮,窗外若隐若现的光照了进来。   想起九九还要上学,苏禾猛地调整好情绪,九九才四岁还在上学的年纪,现在可以改变未来的一切。   今生今世她要陪着她的九九,陪她平安喜乐,陪她嫁人生子。   “知道了,等一下。”   说话间她顺手抱起睡眼朦胧的女儿,轻声细语的哄着有些起床气的她,边走边去开门。   小小的人儿在她怀里糯糯的叫着,“阿娘,阿娘。”   好多年没有听到九九这样叫她阿娘了!她强忍着情绪,眨眼间眼眶又泛红了起来。   客厅里:“如果你跟我爸离婚了多要点钱,不能便宜了人家。”   说话声音奶声奶气,却不容置疑。   宅子里的那点破事,瞒不过这个小人精。   苏禾顺手帮她别了个发夹,前世她也这么想的,多要点钱,当然!她也要到了,可是护不住。   苏禾好笑的扯了她脸颊,道:“放心,我会多要的!   下午放学带你去布鲁,今天妈妈高兴,蛋糕牛排随便吃,今天不拘你了。”   虽然她极力隐忍,但唇角上扬的弧度却出卖了她,小人儿一本正经地说: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要来的。”   苏禾抿嘴偷笑,鬼精鬼精的也不知像谁:“对,我说的,走吧上学要迟到了。”   “爸爸~”   说话声音甜甜腻腻,除了坑人她想不出来,九九什么时候对那个男人这样说话。   说完她就向前跑了过去,跳进男人的怀里,随后想到什么又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是九九对付时冠清惯用的招数,不知跟谁学的,时冠清倒也吃这一套,次次都配合她。   “怎么了,谁惹我家九九生气了,说出来,爸爸替你教训他。”   “你,是你惹我生气了。”   小人儿食指一下一下戳他的脑门,明亮的眼睛瞪着男人,脸气鼓鼓/鼓成了球状。   时冠清求救的眼神看向苏禾。 第2章 离婚前夕   苏禾久久不给提示,因为她也忘了是什么事情,时间过去太久,这也怨不得她。   “别看她,看我,看我。”   九九急得摇晃几下脚:“我长得比娘好看,你总看她做什么。”   看没有人给她解围,人家自己就说了:“说了补给我的礼物呢?你怎么又给忘了。”   最后时冠清许了两套首饰,放学之后送到她手上,小人精才肯罢休:   “妈妈,我在车里等你。”说完人就很高兴的走了。   时冠清看她离开松了口气,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可不辛苦吗!前世她除了管账本,还要管他的露水情人,时不时给人家发月钱。   苏禾看他,道:“账本我今天整理好了再拿给你。”   外面有很多应酬需要她这个正房出面,时家不会让一个妾管家。   这是当初搬出时家,时老爷子给时冠清画的底线,那时的时冠清羽翼未丰,不敢忤逆。   后来新宅这里是她管家,有一次时冠清发现了她很会记账,碰巧他做的账目有些问题,苏禾替他瞒了过去。   后来他名下所有财产账目都是苏禾管,包括公开和私下的。   慢慢的她发现时冠清挺会搞钱,比当初分家时老宅给的资产翻了几倍都不止。   就是生意做的没有底线,只要是能帮到他的女人,都来者不拒。   “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说完话,苏禾嗤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孤傲又倔强,神情跟她此刻的性格倒是相得益彰。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男人呐呐地说道。   “没有谁对不起谁,你情我愿的事情,再说了我很爱九九。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没有你就没有九九。”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苏禾说完话别开眼没去看他。   “九九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很喜欢她。”   随后,时冠清看着她的侧脸发愣地说,“你跟以前很不一样。”   “你说什么?”   他愣神间反应过来,说道:   “离婚的事情可能还要再等几天,我整理好数目再给你,这些年辛苦你了,没有你我大概也熬不到现在。   就按照你之前说的一半家产,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们母女俩,我不会袖手旁观。”   苏禾偏过头看眼前的这个人,五官端正、身材挺拔,一脸的禽兽样。   如果他们不是共事了那么多年,她了解他的人品,差点就信了他现在说的话。   要是让时冠清知道她会对纪雨彤下手,时冠清应该是第一个帮纪雨彤挖坑埋她的人。   虽然他对她们母女俩有那么一点点内疚,但是也不妨碍他下手就是了。   如果不是她对时冠清还有点用,这个男人大概连正眼都不会看她,商人本性,自是如此。   苏禾怔怔的看了他的头顶半晌,视线飘向他身后的石榴树,绿油油的,长得很是好看,很衬他呢!   这些年她将一个倔强高傲的女人演绎的惟妙惟肖。   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发现她是一个什么样人,这个角色她也算演成功了吧!   苏禾复杂得看他一眼,才说:“我不急的。”   她不急,但有人急得很,离婚这件事情一天没办下来,纪雨彤就一天还是个妾。   有些需要应酬的地方纪雨彤去不了,这几天家里怕是都不得安宁。   所幸,东西苑两边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苏禾也乐得看热闹。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送九九上学,要迟到了。”   “好,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苏禾颔首抬步就走。   时冠清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回神,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成年,神态有些娇俏,现在长开了美而不张扬。   让人觉得很沉稳舒适,还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   如果不是彤彤非要她走,还真是舍不得让她离开,可惜了!   以上所想,苏禾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对他说,“去你娘的舍不得。”   “夫人,他们都走了。”   张妈垂着头偷偷的看她一眼,看似亲近,实则离了好几米远。   纪雨彤紧紧拽着裙摆,咬牙问道:“他们聊了这么久,都聊了什么。”   “不清楚,我们的人进不去,那边篱笆扎得紧:”说完话,腿抖了几下。   知道她打听不出来,但她还是说:“一群废物,真是白养你们了,出去吧。”   “苏禾,掂记了不该掂记的,我便留你不得了。”纪雨彤一脸狰狞,手上的裙摆,吱一声被她撕开了。   学校门口,小人精正眼问她:“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哄你,不跟你离婚了?”   苏禾肯定地说:“没哄,离定了。”   小人精眉开眼笑,随后又问:“他给我们多少钱。”   知道她早慧,却不知道她还这么操心,苏禾上手摸她头发,不知是喜是悲:   “够你每天换一套首饰,戴到大学毕业吧。”   “这么多!”久久眼前一亮,财迷得不行。   苏禾下车打开车门抱了她下去,道:“行了小金库,已经迟到了,再聊下去就该放学了。”   “小金库,”是夏姨给取的绰号,美其名曰会往家里搂钱。   九九倒也不负这个名字,这些年给自己存了不少私房钱。   熟悉他们家的人都知道,时家三小姐喜欢金子,送礼送金光闪闪又笨重的就对了,她肯定喜欢。   “那你下午记得来接我,不要忘了。”   这是有多不放心,苏禾抚额有些无奈道:   “自从你上学了,我哪天没有来接你,快进去吧!忘不了你的。”   看着九九跟老师进去,她开车去了跟人约好的地点。   接下来会很忙,办完这些事情就早点离开这里,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费在他们身上。   至于时冠清和九九的关系她不管,他一个成年人想搞定一个小孩不容易吗?   容易的很,只不过不想浪费时间在九九身上而已,不过!她们也不稀罕他就是了。   包厢里:“死了!”苏禾震惊得看着他问道。   “负鼠”是袁衡对那个人贩子的称号,那人狡猾又擅长伪装。   前世她死后,袁衡花了七年时间在负鼠身上才能让他伏法救出九九,现在说死就死!   “你确定死的那个人是他吗?”苏禾还是不相信地追问。   心里暗想,不会是负鼠做的事情被人发现了找的替死鬼吧。   上辈子囚禁虐待九九的人就这么死了,她还没来得及出手,他就这么死了! 第3章 偷偷摸摸不干人事   “苏姐,我确定,这几天我一直都盯着呢!那人是昨晚被杀的,死得可惨了。   被人拔了舌头,四肢全断了,全身上下都不完整,死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现在人就在义庄里。   不过他也罪有应得,在他住的地方有个地下室,在里面找到了很多女人跟孩子,有些女人还大着肚子,个个都骨瘦如柴,现在城北那边都传遍了。   还以为不打仗了以后会有好日子过,谁又敢想到自己人对自己人下手也这么狠。   那些人太不是东西了,连女人小孩都卖,做事太没有底线了,”唐顺气愤得捶着桌子,又道:   “今天城里乱得很,昨晚民兵捣了好几个人贩子窝,救出了好多妇女跟孩子,现在把她们都安置在育幼院里……”   苏禾突然站了起来,从包里面拿出一沓钱给唐顺正色道:   “这些钱你拿着,以后好好上班,照顾好你娘跟你妹妹她们。”   “苏姐,这钱我不能收。”   男孩一脸不好意思:“你已经给了我一份工作,又救了我娘一命,我也没帮到你什么。”   “怎么没帮,眼睛都熬红了,怕是这几天日夜都守着呢!你这已经是在帮我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你娘的病我答应了九九要管的,再说如果没有你娘受伤的是九九,再吃两个月我开的药就痊愈了,这些钱是给你娘买药不是给你的。”   苏禾看他不肯要一把塞到他手上又说道:“给仲叔买瓶好酒,就说我今晚去找他。”   唐顺瞬间顾不上别的,支支吾吾地说:“苏姐,你今晚去义庄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禾垂眸,不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她今生难安。   “那我今晚陪你去。”看苏姐不说话,他咬着牙说完这句话。   苏禾看他一脸很坚定的样子才点了头:“你在外面等我就行,里面有仲叔陪我。”   “苏姐你不怕吗?”   苏禾没回答他的话,拍了他肩膀约个时间就走了。   外面乱糟糟,还是不放心九九一个人在学校,干脆以后就不去学校了,反正过不久她们会离开这里。   负鼠已经是个变数,她不能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走,要加快脚步才行,事关她们以后,她输不起。   又想到唐顺问的问题,怕!她上辈子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些东西了,怎么会怕。   她死后前七年跟着九九,后来袁衡找到九九后就一直跟着他们。   直到袁衡为她在陵园安了个墓地她才算是定了下来,后来她就一直被限制在陵园附近,再也靠近不了他们。   除了平时他们来看她跟她聊聊天,剩下的时间都是跟师父学中医,这些年倒也学有所成,她出师那天,师父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后来她才知道他投胎去了,人死之前有一口气,没咽下去之前是投不了胎的。   每个人都有一口气,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以那样的方式活着,虽然那些东西少但她也见过不少,所以她不怕的。   “呦,嘴怎么嘟起来了,都可以挂油瓶了。”夏姨笑着从苏禾手中接过九九。   “布鲁今天休息,没有吃到蛋糕,家里还有牛排吗?今晚我们吃牛排。”   九九目光灼灼地看着苏禾,道:“今晚娘做饭吗?”   苏禾看着有些心酸,以前她知道九九喜欢吃她做的菜,但以前工作忙很少做。   现在不一样了,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女儿:“以后只要妈妈有空,都给你做。”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一脸期待的女儿,苏禾伸了食指过去:“谁变谁是小王八。”   九九这才满意的笑了出来。   凉风习习,月上柳梢,苏禾等九九睡着后,抱着她去了夏姨的房间:   “今晚我出去一趟,九九跟您睡,晚点我再来接她。”   “哎,我晓得了,出去小心点,让你胜哥陪你去,要不然我不放心,你们从小侧门走,那人刚才又来过了。”   苏禾疑目:“又来了?这回又是什么理由?”   夏姨讥笑:“一个人踉踉跄跄从后门走进来,一身的酒味,刚进到客厅,就被西苑那个贱人接走了。”   苏禾觉得好笑,纪雨彤这下更恨她了,这些年她把时冠清当成眼珠子,天天看着。   以为人人都上赶着想睡他,却不知道时冠清在她眼里是块脏布,早就已经脏得不能再脏了。   看来李梦松还是有些本事的,都这么多年了时冠清还对那晚念念不忘。   “呸。”   夏姨不屑道:“谁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倒是想得美。   上次趁那小贱人不在偷摸过来,幸好那小贱人留了人在家里,否则真的让他得逞了。”   夏姨替她抱不平,苏禾捂着肚子闷笑。   时冠清目的太明显,想睡她又不敢光明正大的过来,经常偷偷摸摸。   又每次都被纪雨彤拦截,东苑的人也习惯了,但每次都把夏姨气到不行。   不过这件事情她从来都不放在心上,每次只要时冠清过来这边,夏姨往西苑递句话。   他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不会当着她的面,下纪雨彤的脸。   除了怀九九那次有祖母镇着纪雨彤没办法阻拦,后来时冠清再找她,都必须要有几个人在场她才放心。   “行了,你个没心没肺的,先去换件衣服,我去叫你胜哥陪你一起去。”看她这样夏姨好气又好笑。   苏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温情瞬间涌上心头,夏姨的故事老土却又无奈。   小时候家里重男轻女,吃不上饭后,便被父母卖了,外婆买了她之后她就一直跟着娘,后来娘过世了就一直跟着她。   因为不放心她,迟迟不肯出府过自己的日子,事事为她们母女着想,还拉着老公儿子一起帮她,怕她在府里没人用。   她把半辈子都搭在她们母女身上,也不知道上辈子后来她们怎么样了。   想到纪雨彤的心狠手辣,想来她们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想着事情走上二楼,打开房门,眼前一双炙热眷恋的目光看着她,仿佛要就地吞噬了她。   袁衡前世这个时候来找过她吗!她不记得了。   只知道以前从来不把他当一回事的,你来找我,我欢迎。   不来找我也随便你,以前她有这么渣吗?好像是的! 第4章 鸡零狗碎的日子   明明房间很大,袁衡三两步就走到她面前,抱起她往卧室里走去。   苏禾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恋恋不舍,四十年三个月零十三天,久违了啊袁衡!   两个人全程没说一句话,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粗重的喘息声。   后来夏姨被他打发走,再后来全程都是他主导,苏禾没反抗顺从了他。   事后,袁衡搂着她眉眼间笑得餍足,蹭了蹭她发顶眷恋道:“看出什么来了?”   剑眉星目、俊俏的五官,一脸桀骜不驯,那是前世的他。   现在骨相坚韧、狂野不拘,苏禾可以肯定他变了。   前世她知道袁衡喜欢她,但那种感情是隐忍、不敢靠近,又小心翼翼隐藏的目光。   现在袁衡看她的眼神特别放肆,眼里全是她。   这不就是他后来经常去看她时的状态吗!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但又觉得他再次见到她,似乎有些冷静过了头。   难道他也回来了。   苏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很肯定地说:“负鼠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做的,五马分尸,便宜他了!”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给人的安全感十足,苏禾推开了抱她的手,人却被袁衡一把拉了过去。   顷刻间又被他压在身下,薄薄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掉到地下,两人赤裸相对,周围气氛凝固了起来。   “怕我?”袁衡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诡谲难测。   他的话让苏禾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抬起手来回的摩挲他的眉眼、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前世袁衡在九九面前永远都是一副高大巍峨、如山一般的样子。   但每每一个人的时候,脆弱得像一张纸,一触就破,经常在她墓碑前一坐就是半天。   找到九九后,九九那时几经崩溃,身体被折磨的不像样子,恰巧纪家正在崛起有人护着。   他没办法只好带着九九回袁家庄,从警察到小镇的货车司机,为她报仇这条路就更难走了,况且还隔着省。   前世这个时候他也不过才二十三岁,七年的奔波,再加上后来跟纪家长达几十年的抗衡早就让他疲惫不堪。   改革开放前,纪家凭着手中的势力洗白了,早前的顺风起势,已经让后来的纪家有钱有势更难对付!   凭他每次出车往反调查的东西根本耐何不了纪家,只能徐徐图之。   时冠清夫妇更是变成支持发展国家的归国华侨,轻易动不得。   而他一个人跟他们周旋,可想而知其中的艰辛,后来帮她报了仇之后身体慢慢的变垮。   这是她最惊讶的地方,明明之前身体还是好好的,为什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她最后一次见九九,是把他跟她的衣冠冢合并在了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   这是他跟九九说的最后一句话。   以前他常常跟九九说不会比她先走,会一直陪着她,可是后来他食言了。   后来陪九九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可能那个孩子是他带大的缘故,跟他特别像。   一样的好看,一样的好脾气,对九九特别有耐心。   再后来她眼前一黑,回到了几天前,从负鼠的事情来看袁衡比她回来要早,这个男人回来气都没喘匀,前前后后都在帮她谋算!   其实后来袁衡见过她两次,虽然他们只对视了一息。   但他应该知道她一直陪在他们身边,这辈子她跟袁衡除了生死,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   前世他经历过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心疼他是真的,往后余生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苏禾脸埋在他的颈侧,红着眼睛深吸了口气,难受得咬着他的肩膀。   袁衡对她的反应似乎早有准备,以前每次来找她,她故意弄的他身上,全是咬痕跟指甲印,十天半个月都不敢光膀子。   局里一群男人,做什么都喜欢扎堆,他特立独行人家就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他就是再能说会道,也解释不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懂的东西,久了他们都知道他在外面养了只猫,并且是只很凶的野猫。   他沉默片刻后说:“我要带你们回家。”   手来回抚摸她的脊背,说话却掷地有声。   带我们回家!苏禾暗笑   “好啊,如果你的未来有我们,我们跟你回家。”   袁衡颤着声音问:“你是在哄我吗?”   他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以前,对他爱搭不理,顽皮爱捉弄他,这点九九后来像足了她。   苏禾安抚道:“我几时哄过你。”   做不到的事情她向来不轻易开口,有事说事,她以前用完他就扔的,哄他!不可能的事情。   但现在不一样!自家男人,该哄还是要哄的。   苏禾伸手抱紧了他,说道:“等纪家跟负鼠的事情了了,我们跟你回袁家庄,过些鸡零狗碎的日子。   可好。”   苏禾说话声音很轻却带了郑重的承诺。   她又继续道:“夏天你带九九去河边摸田螺,秋天去上山摘野果,我给你们酿酒。   冬天你跟村里的伯伯到上山打猎,春天我们去采蘑菇,虽然我很多东西都不会做,但是我可以学,你会教我的对不对。”   “不用你学,我来做。”袁衡深情地看着她,紧紧的把人拥在怀里。   “簌……”   这是夏姨的暗号,以前袁衡晚偷偷来找她的时候,夏姨怕他们忘了时间,会掐着点给他们发暗号。   苏禾推了推他:“你该走了。   最多再过一个星期我跟时冠清就离婚,到时候再跟你细说,现在你还不能暴露。”   “不用一个星期。”   袁衡抬头看了下窗外,天蒙蒙亮,他低头亲了她额头就起来,顺手捡起地上的被子,弯腰盖在她身上。   一脸认真地说:“最多两天他就跟你提离婚。”   深邃锐利的脸、体态挺拔、身材线条清晰紧致结实,一头短寸根根站立,扎的人手生疼生疼。   苏禾又在他身上东摸摸西摸摸,一点没当自己是外人。   “这么快!”   袁衡习惯了她的胡作非为,握住了她乱点火的手,低声苦笑:   “苏禾,你真的以为我是圣人吗!你在这里多待一天,我就一天睡不着觉。   天亮后我找人去老宅那边露点话,不出意外明天你就可以走了,东西可以不用带,我给你们备好了。”   时家至今五代同堂,她跟时冠清结婚是祖母点的头,为免夜长梦多。   当然是不要惊动老宅的人,离得越快越好,况且纪雨彤已经等不及要这个位置。   不用她出手,纪雨彤会催着时冠清离婚。   而且这些年,她替时冠清看账本,手里也多少有点他的把柄,这就是为什么时冠清,会答应给一半财产的原因。   袁衡看她发愣,捏了她脸颊:“嗯?”   苏禾咬唇看他没有说话。   袁衡突然发狠地吻了上去,看似粗莽,实则安抚般的轻啃着她的唇瓣。 第5章 富婆的快乐   袁衡有意不伤她,可她偏要得寸进尺的给予,手进一寸再进一寸的挑战他的底线,这个女人真当他是圣人了!   “簌簌……”   夏姨又催了!苏禾捏了他腰间的软肉提醒他,硬邦邦的肉,好多年没摸过了,不是很好摸,但……谁管它呢!   “我要走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袁衡拇指摩挲她的耳垂,一脸的不舍。   苏禾:“纪家的事情你不要出面,十里江边水渠旁有个老头,他缺一味药救人,给他想要得东西他什么都做,我手里有他要的药,剩下的事情让他去办。”看书喇   前世那人执念太深死后投不了胎,整日疯疯癫癫地说,“勿待祸至复有悔,”年青时仗剑走天涯,负了人家,临老了又放不下,非要人家跟他走,可阿婆已经儿孙满堂,又怎么会跟他走。   清清白白守寡几十年,毁人名声不过一句话!逼得她一头撞死在他面前,他自己倒是跟着一起去了,可是谁又会在原地等他。   怨气太重,他最后的下场是魂飞魄散。   前世这个时候阿婆已经病入膏肓,龙延香只能帮她续几年命,如果老头肯放过她的话。   她医术虽然不错,但生老病死的事情她也管不了!能做的只有叫袁衡给那老头稍几句话,能不能放下还是要看他自己,别人左右不了。   苏禾看天色不早,又说,“这个玉牌你拿着。”   说话间从脖子上取下来一个玉牌,灰卟卟有些发亮的玉牌吊坠丝毫不起眼,除了它是个芥子空间外,它的价值连城,死贵死贵的东西。   辗转了几代人早就看不出它的价值,前世袁衡给了她,后来她临终前给了九九,九九无意间打开了它。   她看过里面的东西,前世袁衡给九九和她买的东西都还在,粮食、零食、衣服,还有九九最喜欢的金子。   全是实实在在的金砖,袁衡惯着她,几乎她要什么给她买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苏禾很佩服父女俩的屯货能力!至少未来二十年不用愁了。   “我不要,你戴着吧。”   苏禾忍着笑,他这会还是个穷光蛋没什么钱,给她们租了房子置办东西,早就没钱了,为了不伤他的自尊心苏禾硬塞到他手里,“药在里面,一味龙涎香,我标记好了。”   人参、灵芝尚有地方可寻,这玩意儿可不好找,海里的东西,你拿去给他,有什么事情让他出头。   袁衡没有问她这些东西从哪里来,柔着她不足盈盈一握腰问道,“这是你原来的打算?”   别的不说倒是长进了,至少没有让自己置之险地。他表示很欣慰。m.   苏禾难得叹声气,“家有俩小,不谨慎不行啊!我还要养老公孩子呢!”   纪家一群土匪杀人不眨眼,就算她明着能杀他们,之后她可以离开这里,但夏姨一家还要在广市生活,纪家也还有小辈,她冒不起这个险。   随后又说,“里面的东西你该用就用,不用替我们省着,我们有私房钱养你一个不成问题的。”   前世脸皮薄,给他值钱的东西他从来不要,现在倒是体验了一把富婆的快乐,苏禾靠在他的肩膀笑到不能自己。   袁衡一脸窘迫捏她的脸,“后面的事情我来办,不用你操心,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们娘俩受委屈。”   只要他还在,刀山火海都不用阿禾蹚。   “簌簌簌……”   这次真的该走了!苏禾附上他脖子狠狠的嗟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你从来都没有让我们受过委屈,袁衡,我等你来接我们回家。”   天色微明,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苏禾看着夏姨送他出去后扶着酸软的腰肢一头扎进被窝里补觉。   不得不感叹多活了一世的袁衡会疼人了,现在只是身体酸软,前世可是次次都下不了床啊!边睡边想时冠清的私房钱藏在哪里。   她知道时冠清还留了一份,前世后来时局动荡时家被抄家,他拿着那份钱带着纪雨彤去了对岸,丝毫不管时家其他人的死活。   连养在外面的小老婆跟儿子都不要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时家人所剩无已,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九九爬上了床,苏禾一把搂过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听到清脆的噗嗒噗嗒声,苏禾生无可恋看着九九数她的金库,这种事情她隔三差五就要做一次,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禾看着不远处一堆金灿灿的东西,有首饰、各种吊坠、镯子、瓜子、花生,全是小巧玲珑的东西,一匣子一匣子的,长命锁是她每年生日打的,份量比较大,一共三个,过几个月再添一个她就满四岁了。   没有袁衡送的金砖对比觉得这些东西看着还行,苏禾想到芥子空间十两大的金砖,再看到这些小小的东西,暗自摇头。   这些都还不是时冠清送的,大部分是人家送的礼。   “小姐,这两个匣子是老爷昨天让人送过来的,”宝珠打开了匣子递给九九。   苏禾一眼扫过去,一份小巧精致的头面,一个特别大的手镯,很显然是临时凑的,苏禾差点笑出了声,如果时冠清足够了解九九,那他就不应该拿别人戴过的东西给她,还是纪雨彤的东西!   九九年纪虽然小,但傲气得很。   果然不一会苏禾听到啪嗒的声音,只见她雄赳赳气昂昂拿着装手镯的匣子走出房门,宝珠在后面紧跟着。   当妈的惬意的翻了个身,丝毫不担心她会吃亏,离婚书没拿到手纪雨彤不敢跟她翻脸。   就算翻脸宝珠能护着她,这些年她替时冠清管着账本,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偏袒西苑的人,最多两头和稀泥,再赔点东西哄九九。   想完这些苏禾起床洗漱,昨晚袁衡来的突然,她没来的及安排后面的事,打算出去跟唐顺说一声。   苏禾这边过的惬意,夏姨却在西苑门口听得心惊胆战,豆大的汗珠不大会儿浸湿了衣衫。   西苑大厅里:“我肯定不是我爹生的,难道你是你爹生的?她们叫你一声小姐,你真当自己是时家小姐了?” 第6章 沉甸甸的金块   “多大的人了天天赖在我家,吃我家大米,还让你吃出优越感来了,你以为你是谁。”九九瞥她一眼。   夏姨心提到嗓子眼张望里面,暗道,这说话的语气好熟悉,想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时冠清他妈,背地里跟纪雨彤说话的语气吗!小孩子有样学样,可愁死她了。   九九看她怔住了,直接上二楼,宝珠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纪悠悠脸色苍白站在原地,磨牙暗道,时锦如简直欺人太甚,不就是她在姑姑家住的久一点吗?这样羞辱她,又不要她养。   想到姑姑给她的任务没有完成,不知所措的跺了几下脚。   纪雨彤在二楼绞着帕子,眼眶里仿若冒着毒汁。   小声道:“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孩子都拦不住,要不是锦怡她们在上学,哪里轮得到她去拦,早点找个人把她嫁了,免得在这里碍眼。”   九九走到她面前就看到她这个样子,她提着裙子冷冷地说,“小妈,你在啊!”   纪雨彤被她那句小妈气得两眼一黑,这个讨债鬼真是哪痛戳哪。   纪雨彤垂眼看着她,从头发丝到鞋子无一不精致,一张小脸嫩的能掐出水来。   说出来的话跟她那个妈一样讨人厌,果然是个讨债鬼。   小小的人儿直视着她,气势并不比她弱。   纪雨彤皱着眉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我爸不行吗?”   九九越过她,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小妈有空的话教教你家的人,管事情管到我头上来了,这里是我家,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外人管不着。   我时家虽然不大,但没有外人拦主人的道理,下一次我就大巴掌扇她,到时候可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   纪雨彤目眦欲裂地看着她,险些失了理智上手撕她,当年在老宅她就因为比苏禾先说了一句话,时老太婆当场叫人扇了她几巴掌,她至今都忘不了。   九九看她气到说不出话来满意的走了,沿着长长走廊敲了书房的门。   纪雨彤凶狠看着她的背影。   张妈扶着她劝道:“小姐再忍忍,等拿了离婚书再收拾她们,现在且忍着先哄哄她,等出了这个门再收拾她。”   “我忍得还不够久吗?”   纪雨彤颤抖地低泣:“原以为跟了冠清会有好日子过,可我到现在还是个妾,连个三岁小孩子都能欺负我。   早知道当初不听爹的话嫁给时冠清,他以前看不起周康安,但周康安现在好歹还是个官,我嫁给他还能捞个官太太当,好过在这里当个缩头乌龟任人欺负。”   任人欺负?苏禾不以为然,动不动就杀人灭口,谁敢欺负她!西苑换了几批下人怕是她自己心里都没数。   时冠清也是一丘之貉,纪雨彤杀人他挖坑,石坡道的坳背山成了他们杀人的埋尸地,她也是死后才知道的这些。   前世纪雨彤抢杀她们母女,时冠清真的不知道吗?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而已,这两个人不愧是一对,心一个比一个狠,拿人命不当人命。   苏禾准备出门口时候看到九九蹦哒着走回来,很少看她这样高兴,手里拿着一块沉甸甸的金块,目测有五两重。   身后跟着夏姨,她挑眉一笑,时冠清这次下了血本,看来离婚的事情不用等到明天了。   果不其然,夏姨身后跟着他们两个人,前者眉头紧锁,后者乌云密布。   她今天穿的衬衫连衣裙,裙子很适合她,衬得她面若桃花,身材凹凸有致。   小腰纤细若无骨,时冠清一时百感交集的窥视她,想起了他们新婚夜那晚,美人在怀,情动时入骨入髓,至今都难忘。   纪雨彤看在眼里,死死地掐住手心,敛笑问道:“妹妹这是要出门?”   面若观音,心如蛇蝎,说的就是纪雨彤这个人,几十年的沉淀让她学会了等待,纪雨彤或早或晚都要死在她手里。   苏禾:“你们有事?”   “财产数目整理好了,拿过来给你过目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签个字就行了!”   时冠清给了她一份财产清单,外加一份离婚书。   苏禾转过头对夏姨说:“先带九九去二楼换身衣服,就换昨天明锦阁送来的那件小旗袍。”   又朝她比了个手势。   看她们走了苏禾松了口气,时冠清可以不管九九的感受,但她不行。   在苏禾看不到的地方九九小腿迈得飞快,急着跟宝珠说:“快,把我的金子、裙子、还有平时用的东西全收好了,一件都不要留。”   “小姐,现在收太早了吧!”   小人儿扒拉着箱子,头埋了进去:“不早,我东西多,收得慢一点,仔细了收,一件也不给她们留。”   宝珠抱了她出来道:“小姐,我来收就行,您看着匣子,人多眼杂可别丢了。”   “宝珠姐姐,你说的对,那你来收。”   门外:“我们进去谈吧。”   话刚落,苏禾率先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细细端量手里的清单,分给她的钱总数是一百万黄金。   但她知道时冠清赚的不止这些,不过她也不急就是了,藏起来的那些钱迟早是她的。   合上清单苏禾看着眼前一箱大小黄鱼,五根五两的,剩下的有一二三两,一两三十一克,凑成了一百万。   前些年纸币膨胀,多数人家里都备有黄金,所以她跟时冠清要了黄金。   给了她那么多钱纪雨彤心痛不已,又暗自安慰自己,只是在她这里放几天,过几天又会回到她手里,才算勉强压下心中那口气。   纪雨彤阴沉着脸看着苏禾,当事人面不改色的数金子,旁边是时冠清请来的几位公证人,在广市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苏禾知道他为什么要请他们来,无非是想得个好名声罢了。   巧了不是,正好今天她也有事情要办,需要他们做个公证。   看没什么问题苏禾就在离婚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一式三份,双方签了名字盖个公章,这婚就算离了。 第7章 云山监狱   他们结婚那会还没有结婚证,所以也不存在有离婚证一说,只要双方同意离婚,写个离婚同意书,男女双方签个名字找几个证人即可。   “遒劲有力、字迹娟秀,这字写得不错,不愧是苏举人的孙女啊!”周平威拿起离婚证书感叹一声。   苏禾微愣了下随即苦笑,自从爷爷过世后多少年没有听到苏举人这个称号了。   苏家往上几代人都有官身,最大官职是正四品,后来慢慢的就没落了。   到了爷爷这一代就剩了个举人,老人家走后,祖辈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东西,也被她爹败得差不多了!   记得前世他前脚卖了她给时家,后脚就又抬了个跟她岁数差不多大的回家,一辈子都想要个儿子,可惜生出来的都是女儿。   天天吃喝嫖赌不务事,她娘活生生被他气死,他却说正好给新人腾位置。   从出嫁那天起,她就再也没有回过苏家,这种爹不要也罢。   苏禾认真回道:“不及我爷爷的十分之一,他老人家的字我是拍马屁也追不上的。”   接下来众人一阵寒暄,直到夏姨带着几个人出现打破了平静。   “小小姐客人到了。”   小小姐,不是时二夫人。   苏禾抿唇笑了,接下来的只是开胃菜,纪雨彤你可要接住了啊。   幼育院、寿安堂、妇幼保健院、自梳庵,这些都是广市妇女儿童、孤寡老人的负责人,她们怎么来了,众人一脸疑惑。   “什么!你要把这些钱全捐了!”纪雨彤瞪大了眼睛问她。   “苏禾你要想好,捐了你们母女俩今后怎么生活。”时冠清一脸不赞同。   “这些年我存了点钱,养活九九不成问题,虽然以后不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温饱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了有人跟她一起养,这就更加没问题了。   “苏禾……”   苏禾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的决定。”   纪雨彤看时冠清劝不了她,气急了说:“这钱你不能捐。”   “为何不能捐,”苏禾似笑非笑看她。   因为它是我的,纪雨彤当着众人面,说不出来这话。   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也是为你好,九九还那么小,将来用钱地方还很多,再说了九九从小身体就不好,没钱了以后看病都难。”   九九虽然是早产儿,但并没有身体不好,只不过是东苑的人喜欢她,去哪里都喜欢抱着而已,苏禾不打算解释。   掠过纪雨彤,苏禾看着众人说道:“说到久久身体不好,还要感谢我们妇幼保健院的白医生,当初我早产情况危急,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我们母女俩。”   又看向正面的大叔说道:“我听说寿安堂前几天又收了一批烈士遗属,我一个女人家帮不了他们什么忙,但我想让他们安享晚年。   还有育幼院,都是一群刚断奶的孩子,他们就是我们祖国的未来,现在我有能力,也想帮帮他们。   自梳庵就更加不用说了,女人最了解女人,她们心里的苦我更了解。”   苏禾一脸苦笑,将一个包办婚姻,被丈夫冷落多年的女人演绎到在场的人都同情关怀她。   “所以这钱我今天全捐了,当是给九九积福,也愿我们祖国繁荣昌盛,再无父母子女分离,正好今天人多,烦请各位帮我做个见证。”   “你……”   纪雨彤最后是被时冠清拉走的,或许是那句,“她们心里的苦我更了解,”他最后看她的眼神饱含内疚。   又或许是怕纪雨彤说出什么无法挽留的话,总之两个人走得飞快。   夜幕降临,苏禾送走了客人后站在阳台上直视对面,对面可不就是西苑,占了时宅大部分面积的欧式别墅。   时冠清当年怕委屈纪雨彤买下了西边的地,盖了一幢大别墅,周围圈了起来后就是现在的时宅,那边还有一个名字叫,“沁园公馆。”   谁还没个男人了!苏禾想到袁衡就心花怒放,她的男人在等她回家啊!   青云路,云山监狱。   广市关押高级犯人的地方,死刑犯人一般都关在这里,周围四面高墙竖起,外面死气沉沉,里面森严恐怖。   一进大门凉风阵阵,再走进去一点你会听到哀嚎、求饶声不断。   “他上路了?”   袁衡:“送走了。”   老者问完话又低头咕噜咕噜的吸起来,随后一脸享受吐出白色的烟雾,嘿嘿的笑:“爽!人生唯有酒和烟是知己。”   “那嫂子是什么。”   袁衡拿个小板凳坐下来问他,随手清理手上的血迹。   “烟酒是蓝颜知己,你嫂子是红颜知己。”说完自己又傻笑起来。   “做我们这一行的只要不狎妓,沾些烟酒也没什么,能缓解压力!   你小子好端端的长官不当,非要来做这等损阴德的事情,小小年纪也不怕断子绝孙!”   袁衡笑笑:“我不是什么长官,只是个跑腿的,犯了点事情被贬下来,要不然谁愿意来这种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老者想到前天那个死了的牙子,跑腿的手段比他还利落,骗鬼呢!他把水烟筒递给袁衡。   “抽两口?”   “戒了,家里人不让抽。”   “嗐,烟不抽酒不喝,原来是家里有只胭脂虎啊!”   袁衡想到苏禾心软的一塌糊涂,错过了一世他们又见面了!这辈子终于可以相守在一起了。   其实他以前也抽烟喝酒,只是后来怕耽误事才戒的,以前去找她,只要他身上有烟酒味她就不高兴。   那时候觉得这才是男人味,不听你的,后来想听也没人管了!   有了九九后更加自律,怕他走了她活不下去,又怕她被人家欺负,那时候的心全在她身上,只想得活久一点护着她。   “叮叮叮……”   “亥时到了,你先走吧。   剩下的收尾我来处理,等他们来验了身份,义庄的人也快到了,一把老骨头还要熬夜,命苦呦。”   说完就敲了几下水烟筒站了起来,跛着脚往里面走去。   袁衡走几步又回头说道:“田老,丁字房里的人子时上路,您别忘了。”   看老者朝他招了手袁衡转头就走,出了大门向西走,直奔今晚的目的地,“十里江。” 第8章 十里江,又称粤江   十里江,又称粤江。   全长2890公里,流域面积跨华国的几个省,附近居民常在江边打鱼为生。   如果晚上你看到江中一闪一闪的不要害怕,其实都是渔船。   他白天来踩过点,就着月光敲了一个不算门的门,一片木板。   “谁。”   老者声音嘶哑又沧桑。   “我有龙涎香。”没有别的话,袁衡直接说明来意。   “啪哒哐啷……”   里面一阵巨响,那人极快的走出来一脚踹开了门,问道:“你说你有什么。”   “龙涎香。”   袁衡递了一个木盒子给他。   老者抖着手打开,巴掌大的龙涎香呈阴灰色固态,独特的甘甜土质香味,像是怕认错,又返回屋里拿出了一根蜡烛,仔仔细细地打量半晌。   “……有救了,她有救了,上上品的龙涎香,她不会死了。”   五十多岁的人突然老泪纵横,袁衡一时间感触颇深,只有爱过的人才知道,失去之后,生命是如何在一瞬间荒芜的。   想到白天打听到的事情,又对他同情不起来,是你的你不要,推开了。   现在又想抢回来,这不是无赖吗!   月光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十分绚烂,袁衡就这样安静的等着。   老者平静后一脸势在必得,道:“你想要什么。”   袁衡:“万古镇,”您知道吗?   “知道,就是个很穷的镇。”   确实很穷,穷山恶水出恶人!袁衡心道。   “万古镇下去有个清远村,去年改了名字,现在叫前进生产大队,我要你去实名举报,举报他们是土匪。”   “土匪?他们真的是土匪!”   “千真万确,四三年我们国家从倭国运回来了一批文物您知道吗?”   “我知道,还上了报纸,就是民国时期被倭国人低价买走的文物!是他们抢的?”   “是他们。   清远村的人虽然都姓纪,但都不是一个祖宗,以前日子难过,活不下去的成年男人拉帮去抢劫。   后来悄悄在外面立了个山头,做久了人心开始涣散,为了凝聚人心改成一个姓氏。   华国四三年开始全国清匪,他们抢了那批文物和一批赈灾粮后又回到村里。   到现在为止都相安无事,村中间有个祠堂,下面放了他们抢来的东西,最后抢来的那批文物都在下面。”   “你为什么不去举报,只要你说的是实情,不说升官晋爵,好处少不了你的。”   尔后又想到,有好处自然就有坏处,暴露在人前,只怕以后不得安宁。   “我能想到的,前辈应该也想的到,我有软肋,不能出面。”   好不要脸!你有软肋老子就没有吗?老者看了他会儿,来回踱步,一时焦躁不安像是在纠结。   随后,他攥紧了手里的匣子说:“做人不能太实诚,年轻人。”   袁衡似乎早有预料,看着他后面摇摇欲坠的草棚子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等前辈的好消息。”   袁衡看他气得在原地跳脚,又说道:“有个人叫我给前辈带句话,做事之前三思而后行,‘勿待祸至复有悔’。”   说完他就走了。   房子租的匆忙还没整理好,想到天明就能见到她们母女俩,脚步更快了。   九九的秋千还没有装好,要在她们到来之前装好,天亮了还要去上班,好忙,又好满足。   老者跟着念了一遍就追了上去,没追上,在原地站到天亮,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勿待祸至复有悔。”   次日,时宅。   东苑吵吵杂杂人来人往,西苑寂静无声,下人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心里祈祷女主人看不到自己。   阴历丙申年,七月初一,宜搬迁,宜嫁娶,诸事皆宜。   “东西都收拾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夏姨咧着嘴笑,可见其高兴。   夏姨一直都觉得她嫁给时冠清受了委屈,其实不然,如果不是嫁给他,也会是第二个时冠清。   至少现在没有被困在后宅,当一个只会委曲求全的傀儡,像她阿娘!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可不正是个好日子吗!   “我带九九去跟她曾祖母道个别,你们先去行一步。”   “哎,好~”   西苑三楼窗户:纪雨彤平静的脸死死看着苏禾的身影。   “咚咚咚……”   “夫人,舅老爷来信了。”   “拿进来。”   打开门一股血腥味冲到鼻腔,地下躺着一个人,脸朝下,但还看得出来是个女孩儿,虽然见过不少这样的画面,但她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张妈绕过地上的尸体将信递给她,敛着眼看向别处,死死地扣住手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纪雨彤没急着打开信封,看着东边,说道:“找人盯着她们母女俩,确定好她们落脚的地点再来告诉我。”   “是。”   确定苏禾她们走了以后,纪雨彤越过地上的尸体向外走。   “等晚一点再拖她出去,如果有人来找就说她偷了主家的东西跑了,这事不要让老爷知道。”   “知道了,夫人。”打颤的牙齿倒映出了她内心的恐惧。   时家老宅   一个古香古色的大宅子,旁系全分了出去,现在住在里面的全是嫡系的长子长孙。   “娘,我们不走正门?”   “不走,今天我们去拜别你曾祖母,走北门近一点。”   别人也不见得会想见她们,不为难她们她都要笑死了。   母女俩穿过一个拱桥就到了世安院,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等她们,九九欢快的跑过去抱她   “徐妈妈,我来看你跟曾祖母了。”   徐妈妈高兴环抱她:“哎呀,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我今天还跟小姐打赌了呢!就赌你们会不会过来。”   “那是你赢了还是曾祖母赢了?”   “你曾祖母赢了,我输了一把金瓜子,”徐妈妈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啊!这么多,”小人儿一脸心疼。   “让祖母失望了,我还是跟冠清离婚了。”苏禾笑的苦涩。   老人家念着她娘的旧情,她嫁给时冠清后基本都是祖母替她撑腰,虽然她前世只是利用时冠清当踏板,但还是辜负了祖母的一片心意。   “她老人家还好吧?我们今天是来看看她,顺便道个别,不知道今天她方便见我们吗!”   “小姐这些天都不见客,老毛病又犯了,谁也不见。” 第9章 人力车,又名黄包车   “她叫我跟你说别往心里去,是时家没有这个福份,以后你们母女俩好好过日子就行,等她身体好些了,再叫九九来陪她说说话。”   “那等曾祖母想我了叫人来说一声,我过来陪她推牌九。”   “好!下次等你曾祖母想你了再叫你来。”徐妈妈一脸宠溺摸她的脸。   “今天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说话间,苏禾递了两个匣子给徐妈妈。   “里面有一瓶参元丸是我给祖母准备的,您帮我拿给她,还有一个是祖母给九九的手镯,也帮我一并带给祖母。”   “这药丸子我可以帮你拿给她,手镯可是半年前小姐给九九的那个?怎么还回来了!”   “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再说还是祖母的嫁妆,她老人家戴了一辈子,我们就更不能要了。   等九九以后会挣钱了,我们也给曾祖母买首饰可好。”   “好~”小人儿响响亮亮的应了句。   徐妈妈看不懂她,却知道她在转移话题,看着九九笑道:“巧了,你曾祖母也有礼物给你。”   “是什么?”   嘴里说着话,一脸期待的看着徐妈妈,小抓着她的裙摆。   徐妈妈拿了出来,一个长命锁,金灿灿沉甸甸,份量特别足,配上她今天的袄裙真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了。   九九高兴的转了几圈:“好看吗?”   “好看,这园子里你最好看,比花儿还艳。”徐妈妈向来捧她的场,忍不住夸她,在场的人都笑了。   “知道你每年都给她打长命锁,本来想着生日再给她的,现在你们要离开,小姐说干脆就一起给了。”   苏禾:“让祖母破费了。”   众人絮絮叨叨,还是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九九,给你曾祖母磕个头。”   小人儿马上跪下,对着曾祖母在的方向,磕得咕咚咕咚响。   大堂屏风后面:老人家伸手抓了几下,又收了回去,笑道:“真是个棒槌,哪有人这样磕头的。”   她旁边的李妈妈说:“如小姐可不是棒槌,她这是喜欢您呢!对旁人她可不这样。”   老人家叹了声气:“总归是我连累了她们母女俩,进我时家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天天给别人擦屁股。”   “既然心疼她们您也不见见?”   “人老了就见不得离别了,就这样挺好的。”   又不放心说道:“等会你送送她们,别让人家又欺负了去。”说话间眼睛一直注意着外面。   “哎,就算您不说我也会去送的,放心吧!”   徐妈妈心疼又好笑伸手去拉她,说道:“不用这么实诚,你们的心意她都知道了。   “要的。”   九九说的很认真,坚持磕了三个才起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您多保重。”   “好好,你跟九九都要好好的。”   徐妈妈眼眶含着泪,其实都知道下次见面不是知道什么时候,毕竟她也七老八十,半个身子都躺进棺材了。   “愿曾祖母身体安康、长命百岁,事事遂愿~”   九九对着屏风后面模糊的身影大声喊着,整个院子回荡着她的声音,稚嫩、清亮、有活力,半点没有平时端庄的样子。   老人家终于忍不住上前两步,一脸落寞欣慰,道:“看来今天的长命锁没白给,我瞧着她说话的力气都大了些。”   李妈妈扶着她的手嘻笑道:“您就嘴硬吧!我看您挺开心的,我们九九长大了?”说完一脸怅惘。   “快,你去送送她们,她们要走了!悄悄的,别被发现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说完就快步迈了出去。   北门外   杜达海正倘着汗,没等他感叹今天的天气,看到苏禾出来了拉着车向前打招呼:“苏禾姐好,衡哥叫我来接你们的。”   人力车,车前涂黄漆,后叫黄包车,招俫生意用的。   好多年没坐过这玩意儿了,回来的这几天,在时家都是自己开车。   “你叫什么名字,袁衡叫你来接我们的?”   “苏禾姐,我叫杜达海,是衡哥叫我来接你们。”   苏禾看他也就十八九岁,身体瘦弱的不行,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他拉,刚想婉拒。   九九一个屁墩就坐了上去,还给她留了大半位置,笑嘻嘻地说:“达海叔叔,长青路,三十二号。   “娘上来啊~我们回去了,”很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苏禾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最后在两双急切的目光下还是坐了上去,一路平安到达目的地。   长青路!这地方可不好租,有钱都租不到的地,附近住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对面几里就是警察局。   安全也是绝对的,纪家想要再上门抢杀,也要想想能不能回得去。   在她愣神间,九九熟门熟路的推开了门,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所有她要考虑的事情,袁衡一一都替她做了,本来之前还想着怎么跟久久解释袁衡,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九九边叫边往里走,大声道:“袁衡,我们回来了,我的秋千你做好了吗?”   果然,一声袁衡应了她之前的猜测,这个男人真是……   院子不大,一层加个小庭院,大门边有一株木香花,黄花绿叶足有两米高。   花色娇艳庞大,攀缓到墙上美观大气像瀑布,这地方她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苏禾正打量着院子,九九气鼓鼓的出来,眼里含着泪珠,道:“娘,袁衡不在,他说他在这里等我的,他骗我。”   “你……”   刚想问她什么时候认识袁衡的,怎么还哭上了呢!有人先了她一步。   “我在。”   “袁衡~”   九九笑着跑过去抱了他。   苏禾不禁感叹,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哄了!以前可愁死她了,特别难养,还娇气。   一身便服,提着个满是茶的篮子,他一把抱起了九九低声哄着,整个人柔情四溢。   时不时又看她一眼,那一瞬间苏禾的心被塞满了。   前世她不记得他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只记得后来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满脸胡子拉碴,整个人颓废又狠戾,后来找到九九后才好一点。   “你们是不是没吃饭,先坐一会,我炒几个菜就可以吃饭了,”袁衡轻声问她。   九九抱着他扭扭捏捏不肯松手,苏禾简直大开了眼界,前世今生没见过她这样。   以前高冷又傲娇,怎么才见袁衡就变了!她心里一肚子疑问。 第10章 初见一眼倾色   “……那你们去吧!我到处看看。”   说到处看看其实她也没走,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眼前就是他们父女俩。   袁衡娴熟地忙活,九九给他打下手,举手投足间若隐若现的腰身没有一丝赘肉,一股青春气息朝她袭来。   长腿、细腰、有腹肌。   她觉得她赚大发了,猛然想起她比袁衡大几个月,又想到他今年才二十三岁,有点富婆包养小白脸那味儿了。   “啧啧啧。”正感叹呢!   袁衡空闲间抬头看她,两手托腮一脸的深思,想笑又忍着,两个人四目相对,她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抬头你还在,真好!   袁衡:“饿了吗?饭马上就好。”   “娘饿了?”   “不饿,你们慢慢来,不急的。”时光时光,慢一些再慢一些,我要把他们印在脑海里。   “娘,吃饭啦~”   大嗓门震得她吓了一跳。   九九见了袁衡后更加开朗了。   都是她们喜欢吃的菜!   袁衡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发什么愣,饿了半天先吃饭。”   “我娘她吃不下。“   九九狼吞虎咽,很是给面子,空闲中回了一句。   “怎么会吃不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袁衡紧紧的盯着她。   九九:“吃了就吐,昨天吃牛排也吐了。”   “我们去医院。”袁衡抓了她手就要走。   苏禾扶额,这两个人已经默契到她连话都插不进去了!   九九在这里,她只好委婉地说:“只是吃不习惯东西,身体没事。”   “怎么没事,你都瘦了!昨晚我抱着你睡,你连小肚肚都没有了。”   什么叫她小肚肚没有了,她一直都没有小肚子好吗!苏禾气得给她夹了几筷子青菜,凶巴巴地说:“吃饭。”   又对站着的人说:“你也坐下来吃饭,我真的没事,只是太久没吃东西,不习惯而已。”   袁衡将信将疑,想了半天还是说:”要不然我给你买点元宝蜡烛?”   “元宝蜡烛是什么?可以吃吗?我也想吃。”   苏禾一把捂住九九的嘴,瞪袁衡:“元宝蜡烛不能吃,只能用,再多说一句今晚你自己睡。”   后来袁衡不敢再说话,再后来苏禾吃了半碗饭,饭后又吐了。   “给我点时间适应,你别急。”苏禾安慰袁衡道。   袁衡红了眼眶回道:“我不急,几十年我都等了,你知道的,我最有耐心不过了。”   苏禾忍不住抱了他:“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夜晚的星空繁星点点,微风拂过,凉凉爽爽,苏禾坐在秋千上晃了几下:“这秋千大了点。”   “不大,坐我们三个人刚刚好,袁衡你也上来啊!”小人儿上不去,急着搬救兵。   袁衡上前一把抱起她放在膝盖上道:“知道你们喜欢,特意做大了一点,刚刚好。”   小庭院中一时没有人说话,袁衡频频看向苏禾。   九九惬意的靠在袁衡怀里,道:“想说什么你们就说,我要睡觉了。”   苏禾看她还摇着的脚,暗道一声,你个小屁孩儿,真成精了!   袁衡把小毯子盖在她身上,手放在她背上拍,有模有样,似乎做了千百遍。   苏禾看在眼里,咬着腮帮子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袁衡手怔了下,回道:“记得,那天我第一次上岗巡逻,不小心撞了你的车,你不记得了?”   “时间太久远有些记不住了,我想想,有什么不对的你帮我补充?”   苏禾记不住正常,他记得住,是因为他后来是靠这些回忆,过了半辈子!   “好~”   “那时候我们已经搬出了时家老宅,有一天时冠清叫人回来说账本有问题,叫我出去一趟……”   “嘭……”   “啊……   我的天爷啊!怎么会撞到人家的车,怎么办,怎么办,卖了我们也赔不起啊!”老妇顿时手足无措,呜咽了起来。   “这里平时连人都没有,今天怎么会有辆车啊!呜呜呜……一家子就靠卖这点水果为生,现在可怎么办。”   她反应过来后,四处张望又说,“长官,我们逃吧,趁着现在人不在,也没有人看到。”说完抓着年轻男子的手就要走。   其实要逃也是情理之中,那个年代有车的人家非富即贵,一般人家是不可能有小车的。   她也是为了方便进出才学的车,今天第一次开,也不清楚在这里停车会造成不便。   二楼窗边:“夫人,要我下去处理吗?”   苏禾凝目看下去,一个年轻的警察小伙,一个满脸沧桑的老妇,前者紧张但不逃避,后者虽然想要走,但是又征求小伙的意见。   “不用,我自己处理。”   苏禾指了桌子上的一本账簿,说:“我改好了,拿去给你老板吧,没什么事的话我今天先走了。”   那人低头颔首,尊敬道:“好的,夫人。”   楼下。   “不能走,车是我撞的跟你没有关系,不用你赔,我来赔。”年轻小伙儿一脸坚持。   “那怎么行,你也是为了帮我推车才撞到人家的车,都怪我!为了多赚那两个钱,拉了满满一车水果,可是一家子都等着我赚钱吃饭,不多赚点我们吃什么啊!   “呜呜呜……   我命好苦,怎么就摊上这事儿了,干脆死了算了,干脆死了算了,呜呜呜……”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苏禾下来就看到一个哭得撕心裂肺,一个不知所措。   后者一时犹豫是该捡地上的水果呢,还是先哄人,她走近车身前看了看,凹进去一小块,刮蹭了一些,不是什么大事。   在袁衡不知道是先哄人还是先捡水果的时候,看到一抹青绿色的旗袍走进他的视线。   娉娉婷婷的身姿,仿若一副山水画卷,长又微卷的发丝垂在肩膀上散开来,远远的就闻到了似有若无的淡淡香味。   脖子上带着一串珍珠,人美却不艳,她看完了车后又弯腰捡地上的水果,白莹纤细的手捡水果捡的飞快,让他怔愣了半晌才主动上前,道:   “这车是你的?”   “是我的,不过你们不用赔。”   反正修车又不用她的钱。   “小姐,”老妇抽抽搭搭地上前。   “我成婚了,叫我夫人吧。”   后来小伙还是给了她一个住址,一个家庭住址。   “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只管来找我。”   又垂眸补充道:,“我叫袁衡。”   苏禾看他长得好看,不是迂腐的人,便逗他笑问:“什么忙都可以帮?”   他想都没想,点头说:“什么忙都可以,随叫随到。”   仰望着一双清澈又传神的目光,苏禾鬼使神差,用微颤的手指,将纸条放进手包里,心脏‘砰砰砰’地跳动。 第11章 久处仍怦然轰   回忆中断,现实。   “你第一见到我是什么感觉?”   苏禾侧头问袁衡,九九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向上看着袁衡。   他毫不犹豫地说,“初见一眼倾色,久处仍怦然轰。”   苏禾挑眉,她知道袁衡一开始就喜欢她,要不然也不会有九九,但评价那么高是她想不到的。   “原来你以前那么肤浅啊!”   “我娘长得好看,我也长得好看,”九九小手扯着袁衡,想让他也夸夸自己。   “嗯!九九也长得也好看,可是没有你娘就没有九九,所以九九是我们全家第二好看的人。”   小人儿高兴的往他怀里钻。   一碗水没有端平,一句话倒是把她给哄高兴了!袁衡对九九可以说是得心应手,特别了解她了。   这也归根于前世,后来袁衡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她。   “娘,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后来,就是小孩儿不能知道的事情了。”   九九眨眼问,“小孩子不能知道的事?”   “夜已深,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睡吧。”   一张床,三个人,九九睡中间,她左看看右看看,一头扎进袁衡怀里咯咯地笑,仿佛得到了一件很好的礼物。   1951年时宅东苑。   下人扶着醉醺醺的时冠清进了她的房间。   “二夫人,今晚我们守在东苑,等你跟二少爷圆了房我们就回去。”妈妈笑得一脸暧昧。   苏禾一脸娇羞,“麻烦你们了,我叫夏姨在前院给你们准备了房间和夜宵。”   妈妈们闻弦歌而知雅意,识趣又互相笑笑就退下了。   苏禾看她们走了松了口气,大概也没有人会想到,有妻子不愿意跟丈夫圆房的吧。   苏禾看着半醉半醒的时冠清,她端了一碗清水喂给他,温柔又体贴地帮他擦试嘴角,不一会儿时冠清迷迷瞪瞪说话颠三倒四,且渣。   “今晚的事情我拒绝不了,委屈你了,以后我一定不负你。”   彤彤,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做男人做到这个份上真是……   明明可以拒绝圆房,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低下的头,现在又一副他有苦衷不得已的样子,做给谁看。   苏禾看他彻底没了理智才去敲了对面的门,里面出来了一位清秀佳人,广市有名的名媛“李梦松,”她自小喜欢时冠清,机缘巧合下她们两个人认识了。   她鬼鬼祟祟的探出一个头,露出若隐若现的睡衣,穿了好似没穿,苏禾好笑地说,“放心,二楼没人,她们都去了前院。”   为什么鬼鬼祟祟!因为她们要干一件不能言说的大事。   李梦急切地问,“他吃药了?”   “吃了,这会儿药效应该发作了。”   刚说完话,李梦松就健步如飞朝斜对面她的房间走去,她紧随其后,一到门口发现辣眼睛的一幕,时冠清抱着她的大睡枕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身上的衣服也被他脱的差不多了。   李梦松急切的上前,苏禾在后面提醒她,“带他回你房间去。”   不怪她多嘴,实在是她太猴急了,恨不得就地办了时冠清。   她上前从后面抱住时冠清,咬牙切齿又卑微地说,“老娘从小就追着你跑,可你偏偏睡外面的女人都不愿意碰我,今晚老娘就要睡你,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老娘,让你……时时刻刻记着老娘。   说出来的话克制又痴情。   李梦松对着他絮絮叨叨,她感觉身上的体温越来越高,忍不住说道,“春宵一刻你跟他啰嗦什么。”   她回过神来,“对,春宵一刻。”   路过她的时候又向她保证,“苏禾,今晚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今晚一过我还是李梦松,李家大小姐。”   苏禾点头:“我信得过你。”   时冠清此时已经贴在她身上,恨不得就要办事的模样,李梦松身上的衣服被他扯得歪歪扭扭,苏禾看着她们回了房间才去浴池泡冷水。   进房间之前她跟时冠清都喝了老宅送来的汤,她现在全身上下外冷内热,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心神有些不定,不过幸好理智还在。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房间门咔的一声,她怔了一下就立刻起来,毫不犹豫的披了件袍子走出浴室。   袁衡正惴惴不安,看她裸着一双长腿站在他对面,细白反光的腿仿若瓷器,微红的脸像是喝了酒,眼神不安又坚定的看他,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感觉。看书喇   袁衡:“你……”   “你那天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了,”苏禾远远的问他,说话声音有些低沉压抑。   大半夜约他来这里,似乎猜到什么,他犹豫着,止步不前,手心不由自主的冒汗,喉结来回滚动了几下。   苏禾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主动走上前说,“袁衡,我要个孩子。”   “你……说……什么。”   她的一句话让袁衡思绪万千,底线既将被打破。   苏禾踮起脚尖,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我要个孩子,你给不给。”   “……孩……子。”   苏禾看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亲了亲他的下巴以示决心,“给还是不给。”   袁衡呼吸微喘,用手抵住了她靠近,“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想清楚了再说。”   她解了袍子抱上去,“袁衡~。”   娇滴滴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酥麻酥麻的感觉声声惹人醉,人挂在他身上,手开始不老实的撩开他的衣服,竟还记得他的名字!   那一刻他脑子好像裂开了,人有些飘飘然,似梦非梦好像喝醉了,可人就在他跟前,正在撩拨他,正在侵犯他。   苏禾看他还木木的愣着,便主动上前亲吻他的喉结,“袁衡~我要个孩子,你给不给。”   “给。”   他声音微抖有些低闷,又不知从何下手,苏禾等了他一霎,他只是轻轻碰了下她的唇角,好笑的同时只能自己动手了,“袁衡,抱我去床上。”   美色在前她也略显猴急,苏禾上手剥了他的衣服,撕扯间指甲不小心刮伤了他,一道深深的指甲印留在了他身上,她安慰道,“我轻点,你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到底还是个男人,到了这个份上他忍不了了,一阵天旋地转苏禾被他压着,手也被压着耳后,袁衡凝视着她,一双眸子深沉如夜。   “我来。” 第12章 不行咱就多练练   噗嗒噗嗒……”   又是这个声音!但比上次声音好像要沉闷响亮的多,好梦被吵醒。   又是腰肢酸软的一天,袁衡虽然舍不得伤她,却也没放过她。   昨晚九九睡后,袁衡又拉着她回忆了后半段的故事,不知道哪句话触到了他的底,硬是被他拉着练习了一晚上。   苏禾想到他们第一次在时宅那晚,两个新手啥也不懂,互相探索了一晚上。   最后不说不满意,但体验确实不好,第二天她全身上下疼得要命,爬都爬不起来。   看他沉着一张脸,以为他不满意,临别前苏禾抱怨了一句:“不行咱就多练练。”   房间里沉长的安静,袁衡当时脸马上就黑了,特别的吓人。   技术不好,练练就练练吧,这没什么啊,她也没嫌弃他啊!可他从此就较上劲儿了。   每次见面都使劲折腾她,还不准她反抗,但是现在技术也没多好啊!   苏禾拖着沉重的步伐起床,已经日上三竿,多久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她靠在门边看着他们父女俩,又在数金子,这次是十两的金子,一块块的一大片,一眼看过去刺眼得很。   袁衡看她醒了,走过去道:“我煮了白粥,你等会吃点,少吃多餐,不能饿着。”   看她不回答知道她恼了,又道:“是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但是我能跟你说吗!苏禾幽怨的看他。   这人平时挺好说话的,但是你要是说他技术不好脸就沉下来,为了家庭和睦,她忍。   苏禾下巴努了九九的方向:“怎么拿出来给她了,万一她不小心说出去。”   “说我坏话,我都听到了,”九九抽空看她一眼。   苏禾惊讶却不意外,沉着脸看袁衡。   “你生的女儿你还不了解!没有金子她不认我!”   苏禾暗道,转移话题,这两个人也有秘密了!   九九爱金子却极有原则,给点金子她就认你当爹,做梦吧!   前世负鼠看她长得好看,叫她去诓骗人,差点被活活打死她都不去。   那时她也才六岁,所以她不可能为了点金子就听袁衡的话。   她皱着眉反问袁衡:“你觉得她是几块金子就能收买的?”   “不是几块,是好多块。”九九指着屋檐下的几个大箱子。   苏禾顺着她手看过去,太阳穴突突跳,她以前习惯了每年给她打长命锁。   后来袁衡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也有样学样,那几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他给九九的长命锁。   苏禾问九九:“所以他是拿这些金子收买你的,你就是因为这些金子才瞒着我?”   “不是这些,这些都是我的,他给我的只有一小箱。”又指了她手边的一个小箱子。   苏禾走过去打开,满满一箱小黄鱼,确实是一小箱,这才几天,眼界都这么高了!三两的小黄鱼也看不上了?   袁衡拉着苏禾进房间说话,不说清楚受苦的是他!   袁衡把她按在凳子上才说:“我比你早回来十天,那天我顺路去学校看她,她问我,你给我的金子呢?”   “她有记忆?”苏禾吓得站了起来。   “放心,没有,我试探过了,她只记得关于金子的事情,其它的全都不记得。”   “那她的听力是怎么回事?”   “也是这段时间才有的,她跟我说她做了几次梦,梦见我给了她金子,连金子的形状,给了几箱,人家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听到只记得金子苏禾松了一口气,前世九九过得那么痛苦,她是一点也不想她记起来的。   平安喜乐,是她和袁衡这辈子对九九最大的期望。   “那你是回来就接触她了?”   袁衡伸手弹了她额头气道:“没良心的,我一直在她身边。”   苏禾突然想到什么,气都短了,上辈子她一直否认九九是他女儿。   后来科技发达,他做了亲子鉴定,挺坚强的一个人,那天在她坟前抱着她的墓碑哭了一天!   也是那天他们见了第二次面,虽然只有一刹那。   “那小箱金子是怎么回事?”苏禾弱弱地问。   “她天天找我要金子,玉牌在你那里,我也不确定里面还有没有金子,就想着先去搞一箱哄哄她!”   袁衡也是一脸无奈,为了维持父亲这个身份,他也挺不容易的,昨天买了菜,现在手上一分钱也没有了!   他现在天天盼着发工资,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之前的行为就能说通了,前世她离婚了九九九那会儿还不高兴了很久。   说了半天还是被金子收买了呗!苏禾也很无奈。   两个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许久不说话,只听见窗外噗嗒噗嗒的声音,直到袁衡打破尴尬。   “我要去上班了,晚上会回来吃饭,你们这些天先别出去,尽量在家待着吧!”虽然他布好了局但是万一呢。   “小孩子玩性大,我可以,但是你女儿肯定不行,外面那些金子只够她玩两天。”随后她想到什么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袁衡靠近看过去,一个很简易又清晰的地图。   苏禾解释道:“这两天你抽个空去拿时冠清藏起来的金子,一个靠近海边的破烂房子。   那里是时家的起源地,我这几天想了下他应该是把钱藏在那里,那里现在已经荒芜,又靠近海边,拿了钱就可以过江边对岸,方便得很。   他这个人做事小心谨慎,这笔钱是他的退路也是纪家的退路,纪家的事情一旦爆发纪雨彤肯定会求时冠清帮忙,所以这笔钱不能留给他们。   本来我想迟几天再拿,但是现在先紧着你女儿吧!也不知道她像谁,反正不像苏家人,”苏禾瞪他一眼。   袁衡低头闷笑道:“袁家祖上有个姑奶奶喜欢钱,视钱如命,为了替家里省笔嫁妆,终身没嫁。”   苏禾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个消息,但要九九终身不嫁是不可能的,童养夫他们都准备好了。   过了会苏禾又拿出一沓黄色的符纸:“这个拿去负鼠坟前烧。”   没等袁衡问她又解释道,“这个叫焚心符,传说恶贯满盈的人死了,头七之前在他坟前烧一张焚心符,会让他在地狱里日日受烈火焚心之痛,直到他赎完罪孽为止。   这些都是给他们准备的,这种滋味也该让那些恶人偿一偿了。” 第13章 我们不是有钱人家了   袁衡听懂了一脸严肃的收了起来:“我不问你那些事情,但是如果有什么要承受的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也一个人承担。   我虽然没有那么厉害,但是我能给你当灾。”   苏禾百感交集,她何德何能啊!抓着他的手安慰他:“不会有事的,这辈子我还要陪你种田养家,陪你长相厮守。”   袁衡最后看着她吃了粥才走,走之前苏禾在九九满是肉疼的注视下,拿了两块金子给他,不是她想拿,实在是袁衡扭捏的样子她一下就猜到了。   前世早先,他没少在她坟前哭诉,说他一个大男人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后来再来的时候他说他学会了藏私房钱。   九九忍不住说道:“咱现在也不是有钱人家了,能省就省吧。”   这话给苏禾气:“给你买蛋糕的,时锦如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气了。”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必须要改。   袁衡在门外,听到母女俩斗嘴的样子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么简单,任何人都不能来抢,伸一只手他剁一只。   “衡哥。”   “怎么不进去,你在这里等很久了?”   “没有,我刚到。   衡哥,昨天我看到嫂子了,长得好好看啊!像仙女下凡。”杜达海一脸傻笑。   仙女下凡不至于,但确实好看,袁衡心情更好了,轻笑说道:“上次交代你的那件事情,先按着不动,等我过几天再找你。”   本来纪家的事情,他打算自己来做,但苏禾不想让他出面,那他就不出面吧!反正现在已经有人做了。   虽然那天晚上那人没有当面答应他什么,但他接下了药,那就没得选了。   十里江,十里村。   “奶奶,他又来了,就在门外。”   “叫他走,我不见他,”说话语气轻飘飘脸色却毫无波澜。   “慧娘让我进去吧,我就说一句话,说完就走。”   老者一脸乞求,如果不是怕里面的人生气,恨不得翻墙而入。   “奶奶,让他进来吧,他一直在外面叫喊,等一下有人经过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了呢!有什么事情让他进来说清楚,您孙子在这呢,他肯定不敢对您怎么样的。”   文慧看他细胳膊细腿的,心想,虽然他年纪不小了,但他要是对你动手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况且他心狠着呢!   “咳咳咳……”   男孩儿焦急上前轻拍她的背,问道:奶奶您没事吧?”   “咳咳咳……”   文慧想安慰他却力不从心,不一会儿感觉手心湿湿的,想到自己时日不多,家里本来就穷,现在她还得了这种病拖累他们。   外面那个人,又不肯放过她,一时气火攻心,咳的更严重了。   “咳咳咳……”   “叩叩叩……”   听到里面的咳嗽声,门外他更是急得敲打门,本就不牢固的门被他敲得哐哐响。   “慧娘,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放我进去吧,我有药可以治你的病,慧娘。”   文慧气得发抖,你有药!我稀罕你的药吗?你欠我们文家的何止那一点药,她用力握着孙子的手恨声说:“文泰,去开门。”   “奶奶……”   “去。”   很决绝的语气,吓得他想都没想,就站起来走向门口,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听奶奶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随着一扇门的打开,再次见到故人恍如隔世,他突然紧张的不敢上前,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看她。   一身衣服满是补丁,头发已然花白,青春活泼的脸已经变成了满是褶皱的老太太,挺得直直的脊背,目光森冷的看着他。   人还是那个人,一直住在他心里几十年未曾换过,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他却又张不开嘴说出一句话。   文慧没有他那些个弯弯道道,直接问他:“杨安国,我文家可曾对得起你?”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嚅嚅不敢言。   见他不答,文慧更大声地问:“文家可曾对得起你。”   “对得起,是我对不起文家,慧娘,我知道错了。”   他终于鼓起勇气向前走了几步,刚想跨过门槛却被制止了。   “不准进来,杨安国,我文家的门不是你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的。   当年你走出这个门的时候我求过你,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   杨安国,你走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怎么办,我一个订了亲的姑娘被未婚夫抛弃,我该怎么活下去,我又如何自处。”   说到这里她讽刺一笑,道:“自私的人怎么样都是自私的,你爹是,你也是,当年是你爹上门求的亲,是也不是。”   “是。”   文泰看着奶奶说话咄咄逼人,老者脸色苍白羞愧不安,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一时很不忍心。   “当年我爹看在两家从小就认识的份上才答应订亲,你爹倒好,武馆欠了一屁股债说吊死就吊死了,留下你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孩子和一身债。   看在我的份上,我爹不计较替你家还了债,还把你接到了文家收养,可是你怎么对他的!你把他活生生气死了。   杨安国,你有良心吗?文家自认对你不薄,从来没有因为你家那些破事放弃过你,可你呢!说走就走,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   现在呢?你又回来做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觉得你害我害得还不够,想回来送我一程,是吗?”   “……不是,慧娘,我不知道文叔的死……   “闭嘴,你不配提起我爹,你不配。杨安国,我不想见到你,你滚,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文慧咬着牙怒视着他。   见他久久不动又说:“快滚,杨安国,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也不可能跟你走,更不想再见到你。”   杨安国万念俱灰,满眼绝望地说:“慧娘,我找到了治你的药,我今天是来给你送药的。”   文慧看了他许久才说:“如果我收下了这药你能走吗?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看她松了口,杨安国终于点头:“你收下我就走,我保证以后不再出现打扰你。”   文慧转过身背对着他:“文泰,收下。”   杨安国看着走到他眼前的孩子,高大、眼睛明亮,一如当年的他。 第14章 袁衡不是我爸爸   他把木盒交给文泰,细细叮嘱道:“找个荷包装着天天佩戴着在身上,对她身体有好处。   咳的时候刮一点下来泡水喝,病再严重一点刮点下来就着她的药一起熬着喝。”   啰啰嗦嗦半天,话还是说完了。   “记住你说的话,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文泰,关门。”   在没有人的芦苇荡杨安国泣不成声,当年他爹吊死的时候他还懵懂不知事。   整天就知道练武,去了文家之后日子更像从前,文家待他如亲生子般。   可就是因为这样外人经常指指点点,说文家挺聪明的,找了个孤儿做上门女婿,以后香火断不了了。   转头又对他说,说他有福气,不用做什么事情以后文家都是他的。   那时的他心高气傲,听不了这些话,觉得自己有手有脚功夫又好,凭什么不能闯出一片新天地。   刚满十八岁的他背着个小布包,拿着一柄刀,毅然决然不顾文慧的阻拦走了。   那天风和日丽天气跟今天一样,扪心自问,如果那天文叔在家他敢走吗?   他不敢!因为他也知道他欠了文家很多,但他没想到的是文叔因此而死。   这一走就是三十年,文慧问他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因为他累了,他躲不下去了,他想见她,哪怕是能远远的看她一眼。   整理好了心情,他看了眼身后的草棚子,总算明白那晚为什么那个年轻人一脸深意的看他身后的草棚子。   因为爱人就在这里,他舍不得再走了,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走上前翻了几下前天晒的萝卜干,轻声说道:“过几天回来正好可以就粥吃,慧娘,我不走了,我想守着你,你等我。”   说完话,他大步流星的朝城外走去。   时宅,西苑。   “长青街!这个贱人倒是挺会找地方的,躲了几天面都不露,真是小看她了。   让人继续盯着她,我不相信她一直不出来,一旦她们出来了,马上绑了她们带去坳背山。”   纪雨彤想到捐出去的钱,心滴血般的痛,现在外面人人都夸苏禾深明大义,菩萨心肠。   说她有格局,不愧是冠清身后的女人,这些话像刀子般往她身上用力的戳,她努力了那么多年,哪哪都不如苏禾。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等到现在了,当初要不是冠清说他还需要苏禾,怎么可能留她到现在。   他们还生了个女儿,想到这里她恨不得亲手掐死她们母女俩。   她歇斯底里的在房间砸东西,张妈惊恐的站在角落,饶是这样被砸了几下,也不敢发出声音。   只要是关于东苑的事情,她就时常这样发疯。   她一个土匪家的女儿,要文化没文化,要底蕴没底蕴,人家苏禾没嫁给少爷之前是高中生,嫁过来后自学三年已经是个大学生,配少爷绰绰有余。   她呢?只有一副皮囊可以看,内里早就已经烂透了,要不是为了儿子那点赌债,她何至于此帮她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想到那个逆子心里没由的来火,可她有什么办法,只有一个儿子还得靠他在婆家立足,想多了都是泪。   发泄过后,纪雨彤说道:“你先下去吧,身上的伤别人问起知道该怎么说吧。”   张妈点头回道:“我刚才在楼道里不小心摔的,跟别人无关。”   看她识趣,满意的点头,说:“去绿柳那里拿点钱买药擦,不要让外人觉得我虐待了你们。”   “谢谢夫人,那我下去了。”   “嗯,去吧。”   她循着楼梯一直往下走,心里却凉了一片,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会不会有一天坳背山也是她的埋骨地,想到这里身子抖了抖。   “天天躲在这里,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评价你这个大慈善家的吗?”   苏禾没来得及接话,她又自顾自的说道:“矜贫救厄、拔人苦楚,瞧瞧这些话说的多好听,连我这个外人听了都高兴。   她们全然忘了当初是怎么说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跟男人做生意,说你一个正房拢不住丈夫的心,让一个妾爬到你头上,还顺带生了几个孩子。   时过境迁!   你真该出去看看,她们那张丑恶的嘴脸,明明心里嫉妒你,嫉妒的要发疯,偏还嘻笑着脸夸你,这几天我就着这些话每天多吃了两碗饭,腰都胖了一圈!”   说完还认真捏了几下,自己的肚子。   苏禾看她圆润的身姿,张了几次嘴,硬是说不出来,你不胖这样的话,在她犹豫要不要问她,开几剂减肥中药吃的时候,九九说话了:   “干妈才不胖,这样刚刚好,特别有福气,我干爹就喜欢你这样的,丰满、性感。”   九九夸的一脸认真,要不是她昨天亲眼看见九九收了李祖德给的一片金叶子,苏禾差点就信了。   沐白薇一脸欢喜对苏禾说:“要不还是说生女儿好,关键时候特别会哄人,嘴可真甜,干妈爱死你了~”   “我也爱干妈~”   两个人互相吹捧着。   除了她,前世九九最信任的是沐白薇夫妇,她们母女失踪后李祖德也找过她们。   只是后来浪潮来了,他们自己自顾不暇,找她们的事情也就断了下来!   “你还别说,这个地方确实好。”   沐白薇边走边打量,“就是小了点,要不是我家里人多,我也想把这里买下来。”   五年生三,还都是男孩子,你家不多谁家多!苏禾想到那几个皮到不行的干儿子头就疼。   “今天怎么没带他们来玩,九九一个人在这里也闷得慌。”   “不想带,好不容易松快一下,今天是专门来看你跟九九的,”沐白薇高兴的抱着九九。   随后又一脸担忧地问:“你把钱全捐了出去,可还够用?我这里还有一些钱,养你们不成问题的。”   “不用,我跟娘有袁衡养,不用干妈的钱,袁衡有钱。”九九一脸自得地说。   苏禾头痛的抚额,她这几天跟袁衡聊的事情全避不开她,房子就那么点大,也避不开她的耳目,虽然她听不太懂,但是总能接上一两句话。   “袁衡?就是你的新爸爸?”沐白薇一脸八卦的看九九。   “不是爸爸。” 第15章 广市败家子   一句不是爸爸,苏禾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那一刹那她想了好多事情,怕又不安的情绪交杂着。   “是我爹。”   九九对着沐白薇的耳朵轻轻说,说完一本正经的跑开了。   沐白薇好笑的看她跑了,转头想跟苏禾调侃她的时候,看到苏禾怔怔的看九九的背影满脸泪水。   沐白薇急的上前帮她擦眼泪,“好好的怎么还哭上了呢!”   别人或许觉得她哭的莫名其妙,但只有她跟袁衡才知道,前世袁衡等了大半辈子也等不来这句爹。   “薇薇,我就是感动,袁衡他终于不负期望听到九九叫他爹,我们以后会好好的。”   “会的,会的。”   沐白薇连忙安慰她,“你要是觉得跟了他值得我也不拦着你,总归以后你后悔了,或是他对你不好了你还有我,我跟李祖德就是你们的退路。   听到这些话苏禾马上抱紧了她,“薇薇,我上上辈子大概是个特别了起的人,要不然怎么有机会重来一次,让你们对我掏心掏肺的好。   沐白薇以为她说的重来一次是离婚,好笑的戳她脸,“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那我给李家生了三个小子,也是李祖德上辈子积了不少的福气,才娶到我这样的媳妇?”   想到前世薇薇对李祖德的不离不弃,苏禾肯定的点头,“李家三代单传,你给他们家一口气生了三个小子,肯定是李祖德耗了不少福气,才娶到你这样丰满、性感的妻子。   沐白薇气急了打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李祖德教九九说的,他天天在家这样说,自己说完还不算,也教玉宣他们这么说。”   嘻笑过后沐白薇又说,“本来我今天来是想替老师问你,要不要回华南一中教书的,看来现在不需要了,我昨天听李祖德说你们准备跟袁衡回老家?”   如果没有那场后来发生的事,去教书也是个好去处,前世她确实答应了老师去华南教书,可是没来得及上任人就没了。   再后来时局不稳定大部分人都受到了波及,这段路是必经之路,她人微言轻改变不了那么多人的命运。   苏禾算了下日子,“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就会回去,李祖德跟你说了多少?你刚出月子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他有事情向来不会瞒着我的,昨天从这里回去后他反反覆覆睡不着觉,袁衡跟他说的他都告诉我了。”   阿禾。   沐白薇抓着她的手说道,“我不了解他们说的那些什么时局,但我相信你,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可是如果李祖德不走,我也不会离开他的,阿禾,你能理解我吗!   苏禾反手握回去,“我理解,所以我才从李祖德身上下手,只要他答应离开,你们母子就安全了。”   “可是……谈何容易啊!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家大业大根也在这里,只怕他不会轻易离开的,就算他答应了爹娘也不会同意的。   “为了你们他会走的,再说,不出国也有不出国的法子。”   大不了再回袁家庄,别的地方不敢说,去了袁家庄袁衡能护住他们一家。   沐白薇看着一脸肯定的苏禾陷入了沉思,有一种人就是有一种魅力叫你相信,她值得相信。   苏禾看着薇薇入了神,前世后来李家散了家财后,日子就越发难过了!   李家虽然没有人留过洋,但是一直都在经商,所以还是受到了伤害。   不说尊不尊严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袁衡找到九九后,她们跟着他回到广市才知道,李家一家只剩下薇薇夫妇跟个病重的小儿子,其余人全死了。   后来还是袁衡找关系把他们带到了袁家庄,晓是这样薇薇后来身体也不太好,英年早逝,明明她可以离开,可她还是选择跟着李祖德。   薇薇死后李祖德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为了儿子苟延残喘活着,两个同样为了孩子活着的人经常聚在一起,所以他们俩前世关系还挺好的。   袁衡了解李祖德,劝他的任务非袁衡莫属。   袁衡同样看着一脸纠结的李祖德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是不明白,只是我家现在不是我当家,就算你昨天跟我说了以后会乱上十几年,我也做不了我爹的主。”   李祖德脸红又气短的看他。   袁衡呆住了,忘了他现在还不是前世那个沉稳谨慎的李祖德,他现在是个二世祖,人……特别不靠谱!   二十多岁的人了,他爹到现在都还没有给他放权,而且他爹正值壮年,放权这种事情怕是轮不到他了!   眨眼间袁衡给他出了个好主意,“既然做不了你爹的主,败家你总该会吧!”   他眼前一亮,“会是会。”   又犹豫道,“我会被打死的。”   老头现在有了三个孙子,怕是不在乎他的死活的,败光家产不死也断条腿,所以他还是不敢。   袁衡指了指苏禾跟沐白薇的方向说,“你以为阿禾拿了时冠清的一半家产,时家老宅的人为什么不计较,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来闹事。”   李祖德想到近日蒸蒸日上的时家,“因为得了个好名声,不用他们的钱得了个好名声,他们自然就不会计较了。”   只要我拿钱去做了慈善,再找人全城去散播消息,我爹为了面子肯定不会动我,最多关我几天禁闭。   到时候我再叫薇薇跟我闹离婚,他们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薇薇身上,只要薇薇稳住了他们,我再趁机多败点家产,我家那点家产虽然没有时冠清家多,但是也禁不住我败的。看书喇   他自己说完眼睛炯炯有神,精神焕发,恨不得马上去办这件事情,自己高兴了会儿,提脚走到院子中间大声喊着,“薇薇,我们回家了,快点!”   而后,广市引起了一阵慈善大潮,人人当以做慈善为荣。   九九看她干爹走了忍不住问袁衡,“一定要花完钱吗?藏起来不行?我干爷爷会打我干爹的。”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第16章 非要来当这玩意儿   袁衡低头笑道:“你干爷爷他们对你干妈再满意不过了。   败完家他还想跟你干妈闹离婚,打一顿再关禁闭不冲突的。”   本来他想说做点慈善,钱花个七七八八就差不多了,可他想闹大一点。   大一点就大一点吧!以后再有人想起李家,只会想到李家有个败家子李祖德,他们也就安全了。   苏禾送走了他们夫妻俩,回头去找袁衡问道:“说服他了?”   袁衡好笑的点头:“他现在就是个二愣子,说服他倒是不难。”   “李祖德他是信得过我说的话,要是换了别人跟他说这些,一准给你打出去。”   袁衡靠近她说道:“是是是,谁让你跟他青梅竹马,你们还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当然相信你了。”   说话阴阳怪气,家里醋坛子打翻了!   苏禾上手去扯着他衣角,哄道:“我跟你认识的时间比他们认识还久,他们跟你比起来只有个零头。   再说,我们还有九九啊。”   袁衡轻抚她的脸颊,说道:“越来越会哄人了,会说的多说点,把我哄高兴了,今晚让你早点睡。”   苏禾靠在他肩膀闷笑:“只要你舍得,我也可以晚点睡的。”   “妖精~”   “娘,记得做点药酒,我要带给我干爹,干爷爷打人可疼了!”   小人儿眉头紧皱,好像她被打过一样。   屋里九九翻箱倒柜找药丸子,屋外两人柔情似水。   “纪家的事情怎么样了,”苏禾虽然不出手,但还是会问事情发展的进度。   “快了,大概这几天会有人去纪家村搜捕,杨前辈一直在盯着这件事情,等他们入了狱你们就可以出去逛逛街,这些天委屈你们了。   纪家倒了就轮到纪雨彤了,我现在找人接触被她杀害过的人,她们的家属。只要她们肯出来作证,她的下场只有一个。”   “他们全都会死吗?”苏禾问出了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袁衡知道她说的是纪家人,便回道:“手里沾了人命的都会死,放心,我会亲手一个个送他们上路,不会让他们存有侥幸的。”   “嗯。”   谁手里有没有人命袁衡最清楚,毕竟上辈子跟他们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最后袁衡也送了他们一程。   苏禾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你又到点去上班了!”   “嗯。现在……有点忙,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你们不用等我,你一直不出去我怕纪雨彤狗急跳墙,如果有什么事情先自保,不要冲动。”   苏禾看着墙边一圈的陷阱,就算他们来了也有来无回:“放心吧,如果有事我就点火。   世人对任何事情都可以冷眼旁观,但着火总会有人来救火的吧!”   袁衡好笑的刮了她的鼻子,夸道:“聪明,事情一了我们就回家,以后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   “嗯。我们还年轻,不急的。”   袁衡突然俯身吻了下去:“阿禾,我急~”   知道你急!苏禾仰着头回应他。   前世这人特别大男子主义,但凡她主动一点他就处处压制她,今生却一退再退,任她对他胡作非为,也只是言笑晏晏的看她。   原来当你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可以没有底线的。   “袁衡——我爱你。”   他目光如炬的眼睛看着她,像火一样炽热火辣:“你再说一遍。”   她以为就算她不说,他肯定知道她也是爱他的,但好像说出来了他更高兴,苏禾比他还高兴,大声笑着说:“我爱袁衡,苏禾爱袁衡。”   袁衡发疯般的抱着她在原地转了起来,院子一时充满欢笑声。   但是没过多久,扫兴的人来了。   九九突然从房间冲出来,围着他们也大声叫喊着:“我爱袁衡,时锦如爱袁衡。”   她不知道袁衡当时的心情,反正她是很嫌弃的。   所以改名这件事情,已经被她记上了行程。   最后袁衡还是很高兴的去上班了!毕竟这种事情前世今生也只发生过一次,虽然中间有点瑕疵,但也很值得高兴啊!   云山监狱   夏日的晚风飘拂,皓月当空。   “他怎么还没出来啊!”   中年男人焦心如焚,烦躁的来回走动,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可见其很着急。   “咕噜咕噜……”   听到这个声音男人更烦躁了,气得一把抢了过来:“哎呀,老田你能不能别抽了,没看我正烦着呢吗!”   老田这才抬头说道:“烦!烦也得等着,自古以来的规矩,行刑的时候不管是谁,一律不得靠近。   等着吧!那小子手稳,很快就出来了。”说完把水烟筒抢了回去。   听完这个男人更气了,嗤笑道:“什么破规矩,谁定的!还有,你刚刚说他手稳?他个小屁孩儿他手稳什么?”   “咕噜咕噜……”   看他又抽上了,男人又抢了过来,恼道:“说清楚,说清楚就给你。”   很是无赖的样子。   “您是来找袁衡的?”   “是啊!就是那个臭小子,除了他,谁还能让我三更半夜睡不着觉。   我这才出差回来就听别人说他来了这里,气的我饭都没吃,就赶过来看是不是他,”   “就是他,半个月前过来的。”   老田一锤子打破了他的侥幸。   男人丢了水烟筒给他,气喘如牛的呼吸声,瞬间灌满了整个大厅。   “好好的公安不当,非要来当这玩意儿。”   老田空闲中撇了他一眼,正在气头上的他没看见又继续道。   “这是他这个年纪能做的事情吗!你说!”   “我也是这么问他的。”老田慢悠悠地说。   “那他怎么回答的?”男人好奇的问老田。   “他说是被人贬下来的。”   男人气笑了:“在局里横行霸道,谁敢贬他。”   老田直勾勾的看他没有说话。   男人怔了一息,不敢相信地问:“他说是我贬的!”   老田沉默,眼睛却看了别的地方,他刚刚……有说话吗?   男人气得拿起了小板凳当场要砸,老田就说话了:   “方局,公家的东西,砸了要赔钱的。”   听到要赔钱这话,男人泄气般的放下小板凳,骂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打不得骂不得,这是给自己招了个小祖宗回来吗!”   话音刚落咔咔几声,很沉闷又大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门开了。 第17章 行刑者   袁衡边整理衣服边走出去,转角处看到一道身影好生熟悉,仿佛猜到什么。   他脚步顿了一下,想也没想的往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男人看到了他。   看他躲了男人大声气道:“我已经看到了,你躲什么啊躲!快点滚过来。”   无处可躲袁衡只能……走过去了。   “局长,您怎么来了。”   男人嫌弃地说:“好好说话,这里没有外人。”   袁衡看了一眼不是外人的田老,转头说:“大伯,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气恼,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子晚回来几天你就捅了天,再晚一点你是不是还把小命搭出去了!   “现在你下班了?”   袁衡:“正准备回去。”   男人看了眼不是外人的老田恼火地说:“边走边说。”   “咕噜咕噜……”   “我手里有个去京市的进修名额,你现在的学历不错但是还可以更好,下个月你就报到,去三年,学校是封闭式的……”   学历。袁衡暗想。   他刚来广市的时候只是个高中生,跟了苏禾之后,恰巧苏禾自学要考大学,知道他是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后,就鞭策他一起考大学。   他那会儿其实成绩不好,但好面子,特别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就硬着头皮跟她学,没想到最后竟然考上了,虽然他们考上的不是同一所大学。   方正明看他不答话,以为他偏袒他,就解释道:“我也不是看你是我侄子才给,整个局里就你一个大学生,只有你最合适……”   前世他拿到进修名额后,犹豫了很久不知道去不去,最后就去问了苏禾,她那时候惊讶之余又替他高兴。   “去,为什么不去。”   苏禾毫不犹豫又坚定的回他。   他不去,是怕他回来的时候,苏禾身边已经有别人,可是她叫他去,一时间心情难以言喻,满眼复杂的看她。   看她没心没肺的嘻笑,他当下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很想问问她,我对你来说算什么?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话到嘴边又吐不出来了。   苏禾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踮起脚尖深深吻了他,低声说:“笨蛋。”   一声“笨蛋,”淹没了他说不出口的话,也给他带来了无限的欢喜。   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吧。   那一刻让他觉得,苏禾对他是有情的,可是后来寄出去的信她从来不回,他从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失望,那三年在里面他想了很多。   想她是不是已经忘了他另有新欢,想她是不是又跟别人生了孩子,想她就算没了他也能过得很好,那他到底算什么,答案是,“无解”。   他唯独没有想过她会死,那个让他爱得卑微,咬牙切齿的人死了,他不敢相信没日没夜的查,查到的东西让他逐渐崩溃,悔恨交加。   为什么当初他要去京市,没有留在她身边保护她,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恶人,他后来甚至连她的尸体也找不到,整日过得浑浑噩噩,眼前一片漆黑。   后来,为她报仇是他余生要做的事情。   想到这些,袁衡黯然的看向前方没有说话。   前世大伯也帮了他很多!   方正明看他听不进去道:“知道你不喜欢学习,但是你忍忍,三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家好好准备去京市的事情。”   言下之意,明天你不用去上班了,在家里好好待着吧。   方正明看他脸又黑了,大小伙子又正是倔强的年纪,决定掰碎了跟他说:“那份工作你不能做,太有损阴德了,要是让你爷爷知道了,我最后一条腿怕是要保不住了。”   方正明看他不说话又问道:“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袁衡语气平平道:“知道,古代称‘刽子手,’现在称‘行刑者,’就是送人上路的。”   知道!知道你还去,方正明气得重重的打了他后背一巴掌。   原以为他是被人忽悠去的,不懂这些。   哪里想到他知道,既然知道了还去!想到这里方正明又给了他一巴掌,这次打轻了一点。   看他不躲,方正明气得指他:“去做刽子手的哪个人不是八字硬的,他们连个孩子都没有,知道为什么吧?”   袁衡为了不气他,选择了沉默。   方正明以为他又犯倔了,苦口婆心地说:“你爸妈就你一个孩子,你出事了谁给他们养老,啊!你好好想想。”   袁衡:沉默。   硬的不行他决定来软的,随后他又对袁衡哭诉了起来:“都说养子难,我是真难啊!打小在你家里我就吃不饱,天天被你爹几个压着欺负。   现在你又不听话,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对得起你爷爷,我一头撞死在他的面前得了,也省得他老人家亲自动手。   我命好苦怎么就摊上你个倔种,一点也没有你爹软和。”   说了一大段话,除了最后一句竟没有一句是真话!   说完话他还偷偷的看了眼袁衡,见他脸色缓和了下来松了口气,心里暗骂。   老子用兵法的时候你还在吃奶,臭小子想跟我斗,连你爹当年都输我一筹。   袁衡假装犹豫了下,才说:“你让我想想,过几天再告诉你。”   方正明欣喜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今晚的口水总算没有白费。   后来两人分道扬镳,方正明越想越不对劲,他好端端的为什么去云山做事,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非要留在那里。   还有进修的事情,从头到脚他都没有问过一句,到家后才反应过来,从遇见他开始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重重的拍了下额头笑道:“毛头小子长大了,会算计人了。”   没有生气,竟是一脸的欣慰。   袁衡到家的时候看到院子有盏灯,灯旁边有个人,那人手里拿着一本书,逆着光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她无限温柔。   苏禾站起来向他走过去,她走一步他退一步。   袁衡:“我身上有味,很臭。”   苏禾突然快步上前,打开双手朝他扑了上去,吓得袁衡一把接住了她,他惊慌道:   “你可真是……万一我接不住你,摔了怎么办,多大的人了还这样玩。”   苏禾调笑道,“我都不怕摔,你怕什么。”   袁衡拍了拍她的背,说:“我怕!下次不能再这么玩了。”   又拿她的手,放在他的心脏处,心脏砰砰砰地跳,比正常的时候快了很多,显然是真的吓到他了。   他轻声说:“下次你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 第18章 以后不对你动手   “那……你生气了会打我吗?”   袁衡气结:“说的什么胡话。”   苏禾又挨近,朝他领口处闻了闻:“你身上好腥,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让我知道的。”   袁衡讶然,而后又说:“我怎么可能有事情瞒着你。”   苏禾淡笑道:“骗子,不过比以前有出息多了,长本事了啊!都会骗我了?   那我再猜猜。”   苏禾绕着他转了两圈,道:“该不会是弟弟也在外面养人了吧!”   “苏禾,不要开这种玩笑,”他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生气了?没养就没养,你朝我凶什么。”   看她不说清楚就要走,袁衡上前拉着她的手腕,语气不明地说,“说清楚再走。”   苏禾甩了几下没挣脱开,问他:“我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你还能打我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动你,到底什么事情,你说清楚。”袁衡低首按着她的肩膀不准她动。   苏禾冷脸问他:“燕山路,万古巷,你们还有联系?”   看他不说话苏禾又说道:“如果你对她还有内疚想弥补她,或是你们有情我成全你们……”   袁衡捂住了她的嘴,气道:“没有的事情,……再胡扯……我今晚要你好看。”   苏禾扯开了他的手说:“袁衡,我说的是真心话,但凡我狠心一点,你今晚回来就见不到我们……”   后来!袁衡真的给了她好看,任她喊得声嘶力竭也没有放过她。   再次醒来是一个明媚的中午,九九为她忙前忙后端菜倒水,袁衡神情自若的给她喂饭,她心里那个恨啊!恨自己昨晚又多嘴逗了他。   以前挺经逗的一个人,现在反而玩不起了!   昨晚看他进门的时候一脸厉色,想着他是不是压力大了就逗逗他,拿着唐卿卿那个女人跟他开了个玩笑。   以为就算他生气了也会跟以前一样最多就冷战个几天,哪里想到这人是真狠啊!明知道她是开玩笑还趁机报复她。   袁衡边喂她边说:“唐卿卿不是我主动找她的,至于她为什么知道你们住在这里,应该是我每天来来回回她注意到了。”   苏禾没理他,用力的咬了下勺子。   袁衡这次没惯着她,用勺子虚点了她额头说道:“明知道我怕什么你还说什么,再有一次……”   话虽没说完,但他的眼神告诉了她,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他又继续说道:“我跟唐卿卿的事情到此为止,前世她为我断了一只手,我也还了她的恩,这辈子不拖不欠,我们过我们的。”   袁衡:“嗯?”   嗯个屁,苏禾不想理他,没吃几口饭,又累的昏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且还发着烧。   她也习惯了,这具身子本来就弱,加上刚回来还没适应,这些天她都在调理,昨晚累狠了才发的烧。   屋里没有人,猜想他们父女俩去玩了,只要袁衡有时间她们都会去附近走走。   她下床走到厨房,发现锅里有一锅热水,打了出来丢个药包进去泡脚,脚刚放进去激得她打了个冷颤,随后全身舒爽连呼吸都轻快了不少。   泡了没多久,他就一个人回来了。   “九九呢?”苏禾皱着眉问他。   她声音沙哑脸色有些潮红,袁衡走到她面前,伸手摸她的额头,很烫,吓得他想抱她去医院,就被苏禾制止了。   “只是低烧,刚刚泡了脚身子才烫的,你别着急。”苏禾一脸疲惫的安慰他。   袁衡道:“是不是因为我昨晚……”   苏禾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不关你的事,是身子太弱了,养养就好了。”   “袁衡,抱我回房间,我累了。”   房间里,袁衡里里外外,用被子裹紧了她,抱在怀里说:“今天我问了九九,她说唐卿卿来找过你们了。”   很小心翼翼的语气,不是说到此为止,怎么自己又聊上了?苏禾没应他,他又继续道。   “我跟她没什么关系,前世她为了我断了一只手,我照顾了她半生,恩情早就还完了。   现在她还好好的我不欠她什么,如果以后她还来找你们,你跟我说,我来解决。”   看她还是不愿意说话,拍她背的手顿了一下:“昨晚对不起,是我失控了,以后……不会了。”   苏禾微眯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她哑着嗓子说,“说了不关你的事,是我说话没轻没重,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跟你开玩笑就是了。”   满身青紫的伤痕,可想而知他昨晚对她有多疯狂,发了疯一直问她还赶不赶他走了。   问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又捂着她嘴不让她说话,整个人魔障了一样,她后来只能发出急促的喘息声,话都说不出来半句。   天地良心,她什么时候赶过他走,前世虽然对他不冷不热,但是也没有说出赶他走这样的话啊!   后来昏昏沉沉中,满是他前世对她的悔恨,亲耳听到那些话,胸口疼得她气都喘不过来。   前世他带着这些悔恨过了半生,今生还要这样吗?她不敢想。   再说,她的死跟他没有关系啊!这也是他们预料不到的事情啊,所以,怎么能怪你呢!   想到这里苏禾颤抖着,滚烫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想转过身背对他,却被他一把拢在怀里说:   “阿禾,别哭,以后你说什么都可以,我再也不还手。”   苏禾边哭边气的揪他:“你还能不能有点原则了,到底能不能说。”   袁衡亲吻她的泪珠:“能说,我们之间什么都能说,阿禾,别气了行吗!我知道错了。”   苏禾对着他的颈侧狠狠咬几下,解了气才闷闷地说:“说了没有生气,就是心疼你,心疼你过得太压抑了。”   袁衡轻轻的帮她擦泪珠,说道:“有你们在我不压抑,高兴都来不及,真的。”   又试探的碰了下她的额头,道:“退烧了,身体还难受吗?”   “好多了,身上也不疼了。”   应该是昨晚后来他给擦的药。   “我看看身上怎么样了。”话说完就要上手撩她的衣服,被苏禾一巴掌打了回去。   给你看,今晚又心疼得睡不着觉了,那些伤她自己看着都怕,本来就是淤痕体质。   他手劲又特别大,身上到处都是他的指印,又深又难看。 第19章 夜半三更会美人儿   以前不小心压出淤痕,他能给你拿个鸡蛋滚一晚上,但是现在就算你滚个几天,都消不下去的。   “别看了,明天我再泡药浴,泡个几天就差不多好了,你消停点,我好累!”   袁衡忍了又忍,才放下手轻声说:“消停不了,今晚且有的忙呢!下半夜纪安会来。”   苏禾靠在他的怀里抬头问,“是纪雨彤的弟弟。   他跟纪雨彤关系最好,应该是来替纪雨彤出气的,不知死活,来就来了吧,省得我们出去找了。”   “嗯。你先睡,今晚我来应付,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脱层皮再出去,安心睡吧,我守着。”   她刚睡着,袁衡就轻手轻脚的看了她身上的伤,全身都乌青乌青的。   手腕脚腕都无可幸免,他心疼得泛红了眼,又不知所措的来回摸了好多遍。   心里一万次后悔,明明知道她就是这种性格,为什么还要跟她计较,可一听说她要离开,他就忍不住的想欺负她。   原以为重生后,哪怕她不爱他,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也是很好的,慢慢的他发现他想要的越来越多。   他想要她往后余生,眼里、心里都是他。   附在她身上的手,还有他不自觉露骨的情话,苏禾累的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心里想着,多活了一世的老男人真的不一样了,这变化快的她都有些跟不上了!   前世这头倔驴怎么逗他都憋着,今生摆个脸色连底线都不要了。   他在她耳边没完没了的说,后来,苏禾不耐烦踹了他一脚,才算是让他安静了下来。   “夜半三更会美人儿。   嘿嘿嘿……   我听说苏二夫人是出了名的美人,咱们可说好了啊,等会儿我先来。”   纪安看他长得一脸猥琐,笑的时候露出了黄黄的牙齿,牙齿上还有些不明物,瞬间被恶心到了。   想到他口中的美人苏禾,那个女人好看是好看就是个木头美人,能有什么趣味。   让他玩玩也好,他也想看那个高傲的女人,匍匐在一个流浪汉身上的样子,想想都兴奋。   “可以,我们先绑了她出来,出来后随便你怎么样。”   “那我们走快点吧!我已经等不及了。”流浪汉去抓他的手催促他。   纪安避开了那只黑黑的爪子,说道:“猴急什么,她就在那里,跑不了的,迟早都是你的人。”   流浪汉嫉妒的撇嘴:“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要是像你天天有女人抱着我也不急,咱这情况不是不一样吗!我都快憋死了。   好不容易开次荤,当然要早早的去了,更何况春宵苦短美人在怀,我已经等不及了。   嘿嘿嘿……”   而后又兴奋的问道:“安少,跟你睡觉的那寡妇挺带劲的吧,细腰、胸大、又放得开,简直是人间极品。”说完吞咽了下口水。   纪安想到刚从她床上下来,人确实很带劲又放得开,懂事还体贴,可惜了不能天天做夫妻,不然……   “哎,我们到了,是不是这里。”流浪汉一脸激动,仿佛就要吃到大餐一般。   纪安急的呵斥他:“小声点,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吗?被抓到了我们都得脱层皮。”   “对对对,瞧我这张嘴,想到要见美人激动了点,您莫怪,我打自己几下您消消气。”   说完打了自己几下耳光,一脸的讨好。   纪安冷目道:“算了,先办正事。”   “哎,对对对。   我去给你探路。”   他蹑手蹑脚向前走的飞快,来到一株木香花的院子外围,又确认般的看向纪安,得到他点头后小声说:“我蹲下,你踩在我的背上,你上去了再拉我。”   纪康安点头答应了,爬这面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有人愿意让他踩着他更高兴。   顺着他的肩膀踩了上去……   “啊啊啊,好痛……”   纪安:“闭嘴。”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呜呜呜。   痛死我了。”   “……快闭嘴,不要再叫了。”   深更半夜,一声声惨叫划破天际,响彻整个长青路。   此时两个人在院子里哀嚎着,前者好似死了家人般大声嚎哭,后者虽然隐忍,但汗滴如雨的往下掉。   两个人越挣扎捕兽夹扎得越深,不大会儿,血腥味从院子里散发开来。   听到惨叫声苏禾睁开了眼睛,袁衡拍了拍她脊背,眼睛熬得通红,看她醒了连忙安慰她,道:   “没事,是他们来了,你在屋里待着,我出去一会儿,不要怕,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喊我。”   看她点头了,袁衡才走出房门。   他出房门时顺带上了锁,苏禾不禁感叹,他可谓是心细如发,所有会发生的事情,他都替她们预算好了,包括今晚九九不在这里。   苏禾披了件披风走到窗前,外面的惨叫声更大了,只不过两人互换了,刚才纪安还能忍着,现在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另外一个反倒安静如鸡了。   “……不要打,……求……你。   我姐……是……是……”   苏禾从纪安嘴里听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前世也是这么求他们的,可他们只拿她的哀叫声当成乐子,还说什么美人的声音配酒,酒更香。   现在她听着这个声音,也没觉得好听到哪里去,可能是他不是美人,或是她手里没酒吧!   不大会儿纪安两只脚耷拉着,身上满是血,血跟屎尿淌了一地,可人还是清醒的,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废是什么感觉,她最清楚了!   无力、绝望。   纪安是纪家最小的儿子,个个护着,手虽然也不干净,但罪不至死,今晚过后只能当个废人了,袁衡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干脆、利落。   她就着月光看过去,袁衡照着他的下半身一棍棍的打下去,动作爽利精确,既能让他清醒又能让他叫不出来。   苏禾幽暗的目光看向袁衡,昨晚她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他没有正面回答。   但其实他有,每天他回来的时候,她在他身上闻到了死人的味道。   如果他每天只是去巡逻,又怎么可能有这种味道。 第20章 前世苏禾篇   院子里进入了尾声,纪安半死不活的躺在院墙边,门外面聚集了附近的邻居。   纪安这场小戏结束了,接下来就该轮到纪氏家族的大戏了。   本来她想亲自动手的,但袁衡不让她插手,他们重活了一世命理这些东西说不清的。   或许是他怕有些东西会反噬她,所以才不让她碰,可是……她不在乎啊!   院子里的血腥味更浓了,也幸好九九不在,这么血腥的场面确实不适合小孩子看。   主要是怕她看到会想起什么,现在的场景跟前世她死的时候何其相像。   前世她们被纪家人,抓到后带到了万古镇,后面想尽办法总算逃了出去,可两个女的,怎么也跑不过一群男的。   眼看就要被追上,她把九九藏在了一个小石缝中,万古镇石头最多,藏个小孩子还行。   一个大人却是不好藏的,更何况纪家人要的是她的命。   就这样,他们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她,一群男人又恶趣味的挖了个深坑。   她被他们用乱石砸死,砸了一天一夜才闭眼,偏偏她还死在了九九眼前,何其可怕。   她从来都不敢想这些事情,每每想起来就痛不欲生,袁衡也是知道这些,才送九九走的吧!他为九九做的,远远比他自己认为的还要多。   随着警察的到来袁衡收了手去开门,入室抢劫且还抢到了局长侄子的头上,事情结束的很顺利,袁衡要跟着出去一趟,后来她倒头又睡过去了。   清晰的梦到,她死后出现在了九九身边,陪她在石缝中待了很久,九九才从那个石缝中爬出来。   她眼神呆滞,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了那个埋着她的坑,徒手挖了很久。   小小的人挖那个坑,半天才挖出那么点石头,手早就已经鲜血淋淋,好几个指甲盖都挖没了。   后来又想到她临别前跟她说过的话,喃喃自语地说,”向西跑。”   她眼睛黯然无光的看那个坑看了很久,不哭不闹一步三回头的跑了,一直跑到没了力气倒在草丛边,七年的不幸就此开始。   “负鼠。”   又名黄达,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偶然一次买卖人口,让他尝到了甜头,此后就入了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初始这种职业叫牙子,明面上是合法的,华国成立后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他们就由明处转到暗处。   生意不合法了,那么货源要从哪里来?偷、抢、骗,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也不在少数。   他们用尽各种手段来收取货源,后来人们称他们为人贩子。   九九落在他手里,他看九九长得好看就留了下来,其人长相老实憨厚,实则暴戾多疑,老婆被他打死了三个。   只有一个襁褓中的小儿子,后来由九九照顾,他心情好时给你棵糖,心情不好了就暴打你一顿,这种事情三不五时就来一次。   手里拿到什么就拿什么打,加上那时候的国情不稳定,到处都管得很严,人更是喜怒无常了,九九身上的伤从来就没有好过。   有一次兴冲冲的回来跟九九说带她去吃好吃的,实则想让九九帮她坑骗小孩儿。   被九九识破后她不愿意去,差点被他打死在房间里。   他们不在同一个地方住超过三个月,辗转全国各地,后来不久后华国开始管控盲流,大家都想干票大的,赚了钱就回乡下,不巧被九九听了去。   在一个偏僻又昏暗的平房里,负鼠微笑着对九九步步紧逼,宛如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九九一退再退最后被逼到一个墙角,她懵懂害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后路退无可退,负鼠问她:“刚刚你听到了什么?”   九九害怕得瞪他:“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到。”   这是九九前世说的最后一句话,她那时候多希望她能笨一点,笨一点就什么都记不住了,笨一点你就能少受一点伤害。   明明她跟袁衡都不是憨直的性子,为什么她的九九这么赤诚,她还那么小,她不该经历这些的。   她疯狂的想拿,放在身边的菜刀,可是……她拿不了,后来又挡在了九九前面,负鼠越过她走向了九九。   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把匕首,一步两步……,而后是九九的呜咽声。   还有一地的血和肉,她无能为力,她好恨啊!   她不懂,为什么要她以这样的方式活着,帮不了她还要看着她备受折磨。   后来,有了钱之后,负鼠带着九九回到了乡下长达六年,天天关着她,不让她跟人有接触。   只要她跟人接触等来的就是一顿暴打,对外说九九是他的待年媳。   村里人人都知道他是恶人,可是那又怎么了,大家都是事不关己,也就敢在他背后多说两句,当面却又奉承他,说他有本事。   一直到袁衡找到了她。   对于袁衡的到来,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如果袁衡让她死千百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袁衡能找了九九七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那天他真的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警衣,满脸胡子拉碴、眼睛泛着寒光,周身都是刺,好像谁也靠近不了他身边,他跟以前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他带九九上了警车后,苏禾挤在了他们旁边。   九九警惕的看着他,那时候他的形象,很难让别人相信他是个好人,况且那时候,九九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袁衡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毕竟他跟苏禾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一点名分也没有的,说是情夫都抬举他了。   他觉得他在苏禾心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一时间车里非常尴尬。   一个欲言又止,一个浑身戒备,他们相互对视着。   苏禾急的上手推袁衡,想让他跟九九说说话,手才碰到他的肩膀,袁衡敏锐的眼睛看向了她,她惊讶的用手去触碰他的脸,没想到真的可以碰到他。   只一霎她就消失了。   但她肯定袁衡看到了她,因为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在的方向。   她消失后没多久,袁衡抱着九九崩溃大哭。   别人都以为他是找到了女儿才哭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苏禾一面,而且以后她会守着九九跟他。 第21章 前世九九篇   九九自己也没想到,这世上还会有人抱着她哭。   上次抱着她哭的人,用伤痕累累的手捧着她的脸告诉她,不能出声,不能哭。   如果以后有人认出了这个玉牌就跟他走,两天后从这里出去向西走,妈妈可能回不来带你走了,但是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所以九九不要怕,大胆的往前走,妈妈会一直都在的。   妈妈急切得看着她,直到她点头后才放心的堆上石头,她在幽暗的洞里待了很久。   一直到来了一群男人,那些人有些她认识的,以前还来过她家,他们白天挖了个坑丢了妈妈进去,嬉笑打闹拿着石头一块一块的往里砸。   她听到了妈妈小小的声音,却听不出来她说了什么。   到了晚上周围很安静,她听到了有个人砸巴着嘴说:“这么好看不做点什么可惜了!”   另一个人说:“可惜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不要动,等过了今晚你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你们谁也不能动。”   她在洞里待了很久,看到他们走了也没有出去,没过多久那群人又返身回来了。   那个光头骂骂咧咧地说:“说了那个小崽子不会回来的,可能趁机跑了吧!小兔崽子挺能跑的,耍了爷一个晚上。   呸。”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年长的那个人厉声说:“小心无大错,万一她就在附近呢?闲了几年都把你们养废了。   这么点小事儿还要我亲自盯着,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要是放在以前你们敢这样,早就是一捧黄土了。”   有人小声的安抚道:“放在以前肯定是不敢这样的,以前连睡觉都是睁着眼睛睡。   现在日子好了戒备心就没有了,都是族长您的功劳,您消消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那人笑得一脸谄媚,奉承着那个叫族长的人,可能他们也觉得她逃走了,后来就没有再回来这里。   看他们走了,她才挪开挡在面前的石头,一块块都是小石头,她费了很久才挪开。   出来后已经是后半夜,她跑到了妈妈在的那个坑里,那里的坑很大很大,石头也好大。   她搬了很久都搬不完,一直到天快亮了才想起来妈妈说的话,她想了很久还是走了。   梦到这里就醒了,苏禾起身拢紧了身上的衣服,明明是夏天,可她的身体止不住的打颤,额头上的汗珠一粒粒的往下掉。   她知道她又梦魇了,昨晚的事情让她想起了以前的种种,做的梦也比以前更清晰更真实。   外面阳光很大,她迈着步子走了出去,坐在秋千上,思绪又拉回了,袁衡带九九回广市的时候。   前世后来,负鼠的案子破了,人也死了,可是她觉得他还是死的太轻松。   被他卖掉的人大多数都找不回来,有些找回来了却不知道父母是谁。   还有些妇女,找到她们后发现早就已经生儿育女有了家庭,即便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也不走,多可悲。   她的九九那时候精神也不正常,那会儿华国医疗也没那么好,一句“治不了”几乎判了袁衡死刑。   种种原因袁衡带着九九回袁家庄,儿子十几年没回家,一回家就带了个疯哑的孩子,还说孩子是他的。   袁母接受不了但也没办法,九九长大了又是个女孩子,有些事情袁衡不方便插手只能让她来。   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过着,听袁母说袁衡好像又回到了他小的时候,只是打人比以前更狠了。   村里上到六十下到五六岁,但凡有人说九九是疯子哑巴的他都不放过,每次往痛了打,打完了小的再打老的。   平淡的日子就在袁衡的打架下悄然过着,有一天袁衡带九九上街,他们碰到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七八岁的样子,打人的时候下手特别狠,都是往死里打。   他人不大也不厉害,就是有一股子狠劲,明明全身上下都是伤,但他打人的拳头没松开过。   九九扯了袁衡的衣服,下巴往少年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眼睛渴望的看着他。   虽然九九没说话,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居然知道九九是什么意思。   他犹豫了会儿,这是九九第一次跟他要东西,不能伤了孩子的心,但……一个人!   而且他又不是一个物件,怎么能说你想要他,他就是你的了!   找几个证人,办了个领养手续,人……真的是他的了。   袁衡觉得领养个孩子,比他去供销社买东西简单多了,供销社买东西要票,这孩子他……不要票,他只要钱。   袁衡花了一百块钱领养了少年,他们刚走出门口那家父母怕他反悔,后来又叫他们多签了一份协议。   大概意思是,出了门概不认账,不给退钱,也不能退人。   “刚才我听他们叫你六指,你是叫这个名字吗?”   袁衡看他瘦弱的身体,以及左手有六根手指,紧皱着眉头。   暗道,自己这件事情办的太冲动了,但当他看到九九上扬的唇角又觉得值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高兴。   “叔叔,你别小看我,我虽然小,但是我特别能干,还可以照顾妹妹。”少年声音嘹亮的介绍自己,回避了他问的问题。   从小在家里不受宠,而且身体又不好,导致了他特别会看人眼色,怎么讨好人他心里都是有一把秤。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特别看中那个女孩,因此才说了刚才那一番话,果然接下来的事情被他猜对了。   不怕你有心眼,就怕你没心眼,而且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了趋利避害,以为是个没皮没脸的,没想到自尊心还是有点的。   袁衡指了,站在他旁边的九九说:“她叫袁锦如,小名九九,比你大几岁,不会说话,以后你们就互相照顾吧。”   少年怔怔的看了九九,又看他,迟疑的问道:“我们……互相照顾?不是我照顾她。”   袁衡肯定的点头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互相照顾。”   本来想叫他帮忙打架的,但是看他羸弱的身体实在是不好开口,他叹了口气。   再等等吧!等他养好身体,过两年有人照顾九九了,他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第22章 前世袁衡篇   刚才他还听别人说这孩子每个月都要吃药,袁衡问他:   “你吃的是什么药,有单子吗拿来给我看看。”   少年想都没想:“我身体没事,可以不用吃药。”   他有没有说假话,袁衡一眼就能看出来,蹙眉看他说道:“如果你手里没单子,我们可以陪你回去拿。”   他的态度很严肃。   九九适当的又扯了他的衣服,眼神平平的看他,下撇的嘴角告诉他,她现在不高兴了。   袁衡无奈的摸头,这才认识多久,怎么就护上了!人家跟你熟吗?你就这样护着人家。   三个人对峙了会,少年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药我都记着,可以不用回去拿。”   袁衡伸手,轻轻弹了九九的额头,解释道:   “我们既然收养了他就得对他负责,了解他的情况,也是对他的身体负责,你以为我要对他做什么。”   心里暗道,跟你娘一样,是个没心没肺的,才见了一次面就这么相信人家,哪天人家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想到苏禾,他左右看了几眼,眉头又紧皱了起来。   医院里,满头白发的医生问道:“那孩子不是你家的吧。”   袁衡看了眼站在一起的新姐弟,道:“不是,我们刚收养的,您认识他。”   “认识!他在我们医院出生的,从娘胎里就带病,又是个六指,所以我们都认识他,开始的时候是他父母来拿药。   后来说是没钱了就不拿了,他长大后就自己,每个月都来我这里拿药,拿的是止痛药。   治标不治本的药。”医生说完叹了一声气。   “那他是什么病。”   袁衡问完话,少年的眼睛一下睁得很大,微抖的手被九九一把抓住了。   九九无声的看着医生。   “这个病如果生在富人家倒也没什么,养个十年八年也就差不多了,可偏偏他命苦。”老医生看着少年,满是淤青的脸说道。   “你真的收养他了?那孩子他从出生开始就是我看着长大的,人不坏,他只是在保护自己。”   “我懂,您开药吧,我既然要收养他就会接受他的全部,以后他就麻烦您了。”   老医生欣慰的点了头说:“他跟了你也算是个好去处,如果你不收养他,他怕是活不过成年的。”   突然间,他写字的笔顿了一下,问道:“他……可有名字了?”   袁衡看着少年说:“百川,叫袁百川吧。”   “哈哈哈,这个名字不错,很适合你。”老医生回头对着百川说道。   “要有大海一样的胸襟,你以后可不要负了这个名字啊!袁百川。”   少年喃喃自语的默念了几遍名字,呆笑着对九九说:“我有名字了,我叫袁百川,不叫六指。   九九微微点了下头。   回家的路上袁百川突然问袁衡:“九九有小名,我是不是也要取个小名。”   九九听到这话,又扯了袁衡的衣服以示同意。   袁衡白眼翻上了天,要求还挺多,顷刻间,他想到了苏禾怀九九的时候,她跟夏姨聊过关于孩子名字的问题。   夏姨摸了她硕大的肚子,笑着说,“快点出来吧,别折磨你娘了,再不出来,等以后出来了狠狠打你小屁屁。”   那时候苏禾的肚子异于常人的大,她每天愁得吃不下睡不着,去了医院看人家只说胎儿比较大,要经常多走动。   那时不仅苏禾担心,其实他也很担心!可是那时候的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小小姐可想好名字了。”   “想好了。”苏禾笑着轻拍了肚子   “如果是男的就叫,“长生”吧!长生、长生,长命百岁。”   “这个名字不错,那如果是女孩呢?”夏姨看着她问。   “女孩啊!还没想好,要慢慢的挑,不急。”说完她一脸温柔的摸着肚子。   袁衡看了他们一眼,暗道,便宜你这小子了:“叫长生吧!长生、长生,长命百岁。”   在场三个人有两个是文盲,但是对这个名字都挺满意的。   长生虽然不认识字,但也清楚这个名字的寓意。   他抱紧了怀里的药傻笑,一天有了两个名字,怀里还有他续命的药,这药可贵了,半年的药可以买下一个他了。   他看了九九又看了袁衡,最后视线停留在九九身上。   如果没有她,他迟早会死,往后,他这条命是她的。   袁衡走到家门口看到他娘,才想起来今天上街其实是去相亲的,他……好像已经忘了。   苏禾那时候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看这架势,她觉得今天的事情只怕不能善了。   其实袁母也不强势,她的心愿也确实就那么点,就是盼着袁衡结婚生子。   可袁衡似乎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今天的相亲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母子二人总有一个要妥协的。   袁母板着脸的看他们三个,最后她问了袁衡:   “袁衡,你已经不小了,三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懂点事,我跟你爹对你没有多大的要求,只求你早点结婚生子。”   袁衡看了九九说道:“我已经有孩子,现在又给您带回来了一个孙子,您别操心了,我这辈子都不结婚,就守着你们过。”   袁母的脸色她现在还记得,苍白且无奈。   她厉声说:“没有血缘关系他们算什么孙子孙女,你不结婚以后怎么办。”指了长生他们说道。   “他们能陪你一辈子吗?等你老了他们也会离开,生病了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你不结婚,我们这一支的香火就断了。”   “断了就断了吧!”袁衡说。   竟是毫不犹豫的说出这话,苏禾那时候都吓着了,十分佩服他的勇气。   袁衡最后挨了个巴掌被扫地出门,袁母最终还是妥协了。   袁家庄有明例,但凡结过婚的人,都分出去自己过,所以他被分走了。   他只带着两个孩子一包衣服,走到了他小时候住的老房子前。   远远看见他爹在那里打扫卫生,虽然只剩下了一只手,但动作很是麻利,杂草满天飞,很破烂的茅草房。   苏禾觉得,下雨的话应该还会漏水。   “这房子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是房梁柱子都很好。   还是可以住人的,等一下会有人送些茅草过来,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吧!”袁父头也不回地说。 第23章 :香火传承的希望   袁衡上前,接住了他手里的扫帚,声音低沉地问,:“您早就知道我们会过来。”   一个儿子一个枕边人,他们什么性格他会不清楚吗!   袁父看他脸上有个巴掌印说道,“别怪你娘,她也不容易,我们结婚那会儿,带她回来后,没多久我就出去打仗。   一直到你七岁那年我才回来,她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这么些年,更能理解一个人的时候有多苦,所以才叫你结婚,找个伴一起过日子。   当初生你的时候难产落下了病,再也不能生孩子,她对我很内疚,所以才把希望放在你身上。”   袁父看向没了半截的手腕,笑道:“打了十几年的仗我什么没见过,不过是没了香火而已。   我不在乎这些,只要你们母子好好的,要我的命都行。”   袁衡愣了下:“您……都知道了?”   苏禾知道他们是说九九的事情,袁衡回来后一直对外说九九是他的女儿,但还是有人不相信的。   例如袁家夫妇,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九九不是袁衡的。   袁父说道:“我跟你大伯从小一起长大,十七八岁又一起去参军,出生入死都多少次了。   我们这交情比亲兄弟还亲,你觉得我问了,他会不说?”   前些年他找九九,大伯也参与了其中,连他都不敢确定九九是不是他的,更何况是大伯。   大伯一直以为他为爱人报仇,收养九九只是为了,了却自己的遗憾。   其实不是的,养九九是他心甘情愿,不是为了什么。   袁衡:“难怪我跟娘说九九是我女儿她从来没应过,我以为她……”   虽然儿子没说完话,但袁父听懂了,他看了眼九九说道:   “你娘年轻的时候就想要个女儿,怎么可能嫌弃九九,她只是不甘心,想逼你一把。   哪里想到你跟她一样倔,说什么是就是什么。”   袁家祖上都是镖师,以前袁爷爷还是个镖头,后来因为打仗才回了老家。   但是在袁父身上,苏禾没有看到横眉怒目的感觉,反而是比较平和随性的一个人,倒是大伯比较像袁家人。   后来的日子就更平静了,没过多久袁衡给她立了个衣冠冢。   再后来九九情绪稳定了,他就去了市里上班,经常往返南市跟广市之间。   改革开放后他就下海去做生意,多年后袁衡帮她报了仇,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住下了。   那时候的他已经是满脸沧桑,疲惫不堪,挺直的腰在不知不觉间也弯了下来。   最后一次去看她的时候又是陪了她大半天,临走之前又叨叨地说,叫她等他。   这种话他每来一次就说一回,似乎很怕她又另外找一个,她也习惯了,没放在心上。   等到第十天,他还没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出事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袁衡已经躺在她的棺中,人走的一脸安祥,但他的身体却很冰很冰。   九九跟长生比较平静,只是红了眼眶,倒是她那几个孙子孙女比较激动,要不是有人拉着他们,恨不得贴在棺上哭。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苏禾一时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只能怔怔的看着别人合上了他们的棺椁,没多过久她就回到了跟时冠清离婚之前。   前世后来十天没来找她,前段时间他说他回来比她早十天,前世他的身体她看过了。   冷冰冒着寒气,应该不是那几天死的,为什么他叫九九他们十天后才下葬。   难道只是为了提前回来布置好这里的一切吗?   而且,他怎么知道他死了就会回来,所以,她跟袁衡为什么能回来,好多疑问。   这些疑问还得要问当事人才能知道了!   活着真好啊!   苏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七月份的太阳很炙热,晒得她脸色通红,身子也暖了。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能治愈她的,她想,大概只有他们父女俩。   她看了眼,昨晚纪安在的位置,猎兽器还在,尖锐的铁器根根坚起。   在墙边的阴影下泛起寒光,那里已经洗刷干净了,空气中也只有花香味,应该是她睡着的时候,袁衡中途回来清理过了,   起身走进厨房,锅里一大锅热水,她舒服的泡了个澡,泡完没多久他们父女俩就回来了。   “妈妈~”   高兴、有事求你的时候就喊你妈妈,平时大部分都是喊娘,以前在时宅的时候,没少被时锦怡笑话她老土。   她人小,但是从来不吃亏,时锦怡要脸,九九就踩她的脸,后来时锦怡都躲着她走。   九九笑着朝她奔了过来,途中被袁衡一把拎了起来。   袁衡手揪着她身后的衣服,她开心的晃着脚看袁衡,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就算是上辈子袁衡陪了九九几十年,她也没这么笑过。   袁衡能让九九这么快接受他,是她想不到的事情,他自己说是因为金子,她不相信。   袁衡看着九九无辜的脸,轻咳了下,说:“你娘她这几天不舒服,过两天再抱你。”   “哪里不舒服,”九九急切的问道。   苏禾伸手去抱她,朝着袁衡说道:“躺了这么久,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身上有点酸酸的。”   “那肯定是睡久了。”她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样子回道。   “上次我睡久了腰也疼。”   袁衡好笑的弹了她额头,道,:“你个小孩儿哪来的腰,难道不是你睡多了,怕起来被骂才说腰疼。”   “才不是。”   九九伸手去捂袁衡的嘴,不让他再说,袁衡顺手又把她抱了回去,还特别认真的掂了几下。   暗道,小孩儿长大了,凭她的性格再过两年就不给抱了。   此情此景,苏禾不得不说袁衡这个老父亲十分了解九九了,这个事情她记得,还真有。   苏禾抬头看天,这个点他怎么还在家,就问道:“你今天休息吗?”   袁衡委婉地说:“这段时间我应该会很闲。”   其实是他今天去上班的时候,被人拦在了外面,守门的人说:“局长连夜下的命令,你别为难我们哥俩。”   综上所述,他大概率以后都不用去云山上班了。   苏禾一时没反应过来,九九就说了。   “我爹不上班了,大伯公说我爹要带我们回家,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爹!没工作了?大伯公?回家!一觉醒来,她就错过了这么多信息吗?那她先问哪一个呢? 第24章 深藏的秘密   袁衡解释道,“昨天我带她去散步碰见了大伯,伯母喜欢她,就带了她回家住一个晚上。   大伯一直跟她说袁家庄有多好多好,所以她想回去看看。”   大伯为了诓他回家连小孩子都骗,他就遂了他的愿!还有最后一件事,办完就回家。   苏禾歪头看他,昨晚纪安才来过,九九就恰巧碰到了她大伯公?这么巧的事情,你猜我信不信。   如果说前世她信任薇薇夫妇的话,那袁衡肯定是信任他大伯的,把重要的人放在信任的人手里,也确实是他们会做的事情。   袁衡把九九放了下来说道:“你去收拾东西,我跟你娘聊会儿天。   九九点头笑,脚刚着地,撒腿就跑。   苏禾看着她背影问道:“她什么时候叫你爹的?”   其实叫了好多天了,但是有人不让他说,那他现在能说吗?袁衡看了看房间门口。   “这是我跟袁衡的秘密。”九九手抓着门,探头说道。   苏禾似笑非笑的看袁衡:“现在你的秘密还挺多啊!”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在替他高兴。   袁衡朝九九点了头,才跟苏禾说:“今天外面来了几帮人,是时冠清夫妇跟纪家的人。”   意料之中的事,苏禾好心情的问道:“他们是来替纪安求情的。”   袁衡点头又说道:“大伯送了张碧水山庄的卡给我,反正我现在有空,带你们出去玩几天。   过些天回南市,以后想出来就比较麻烦了。   九九想骑马,我们去那里玩几天?顺便教她游泳,以后回家了怕她自己去河边游泳,现在我们先准备着。”   袁家庄村口有条特别大的河,夏天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去那里游泳解暑。   当然,也淹死过不少人,袁衡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就去吧。”苏禾笑着对他说。   “我们跟纪家只有生和死,这辈子不可能和解,我懒得应付他们。   我也想看看纪家能为纪安做到哪一步,会不会拿那个东西换他儿子一条命。   前世那个人他们现在还不熟,我们现在对付纪家也能轻松一点。”   袁衡摸了她的头,低声说:“嗯,你别操心了,还是想想带什么东西出去吧。”   话音刚落,袁衡拉着她的手回房间整理东西,其实她的衣服不多,医书倒是不少。   全是师傅的传承,前世他老人家说,如果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让它们重见天日。   现在她回来了,重见天日可能会晚,但是往后余生她都会竭尽全力让它们重现于世,也让它们更好的传承下去。   苏禾看袁衡帮她收书收的认真,就问他:“我是不是没跟你提过我师傅?”   袁衡手顿了一下,回道:“可以说吗!”   每天看她看医书,他抓心挠肺的想知道,但是……他能知道吗?   苏禾嗤笑的上下打量他,说道:“我又不像某人,浑身上下都是秘密,我,苏禾,清清白白的,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不可以说。”   九九不知道从哪里又串了出来,板着脸对苏禾说。   “我长大了,就不能有点秘密了?你们的秘密还不少呢!袁衡,你不许跟她说。”   连“她”都出来了,苏禾好笑的同时,推了一下袁衡,袁衡马上会意,抱着她出去哄了。   院子里,袁衡指天发誓,绝对没跟任何人,说出他们之间的秘密,九九才放过他。   时宅,西苑。   “咚咚咚。”   “进来。”   听到敲门声,房间的人马上站了起来,精神紧绷着,看到他们进来了急着问:“怎么样了,她肯放过你弟弟了吗?”   纪雨彤咬牙回道:“爸,那地方我们也进不去,我们叫人通传了她还是不肯见我们。   爸。”   纪雨彤看到时冠清在这里,忍了忍才说:“我们不要单靠她,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我们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先救小弟要紧,再不救小弟,他在里面熬不过去的,就算熬过去了,他的双腿也会废的,爸,我们不能再等了。”   男人无力的跌坐下来:“我去问过了,他们不要钱,而且你小弟私闯民宅。   绑架的罪名已经落实,那个流浪汉就是证人,你小弟被判了十年,我们现在只能求苏禾放过他。”   “事情才发生两天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判刑了,”纪雨彤气喘的问道。   男人疲惫的捂脸说:“苏禾现在的男人是局长的侄子,我原以为冠清去了,她会见你们一面。   没想到她这么不念旧情,她什么时候攀上了这个男人,你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此时,时冠清的脸色晦暗异常,他说道:“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小弟为什么会去找苏禾,还要绑架她们母女俩?   不管苏禾是什么时候攀上那个男人的,九九跟她曾经也是时家的人,如果让祖母知道了,这事还没算完。”   纪雨彤苍白着脸对时冠清哭诉道:“小弟他就是看我受了委屈才替我出头的。   他从小就胆小,怎么可能做出绑架的事情,他应该只是吓一吓苏禾,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你这些年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时冠清温柔的,帮她擦拭了眼泪又安抚道:   “如果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还是要找到苏禾才行,可是她现在不见我们,或者说她已经不在长青街了。   “不在长青街?那她们在哪里?”   男人急着问道,仿佛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很依赖女婿的样子。   “既然苏禾找的男人有点背景,广市平常人去不到的地方,也就拢共几个。   逐一排查就是了,只是,我能力有限,在广市也有些地方进不去。”时冠清握着纪雨彤的手回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麻烦你了,我这个当爹的先替小安谢谢你。”男人一脸羞愧道。   “为了我家的事情让你跟彤彤费心了,等小安回来了我让他上门给你们道个谢。”   “爸。”纪雨彤不依道。   我是您的女儿,冠清是您的女婿,您跟我们客气什么,再说了小弟也是为了我才这样的,您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对啊。”时冠清说道。   “您太见外了,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也算是您的儿子,您这样彤彤要生我的气了。” 第25章 这也太霸道了   男人一脸欣慰地说:“把彤彤托付给你,我们家算是捡到宝了,彤彤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时冠清笑笑的揽了纪雨彤的肩,说道:“那我先去安排后面的事情,等有消息了再来通知你们。”   “好,你去吧。”   男人一脸感激的看他出了门,门关上的那一刻,笑着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原本憨厚的笑脸布上了厉色。   纪雨彤看时冠清出去了才说:“爸,那个人不是在找卧莲观音吗?我们手里就有一个,我们拿它换小弟吧,再晚一点我怕……”   女儿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他听懂了,他冷着脸回道:“只怕你那些叔叔不会同意的,他们还想拿它换个好前程。”   “爸,没有卧莲观音,还有白衣观音、一叶观音,可小弟只有一个,就算我们拿走了他们又能怎么样,纪家村您说了算。   再说他们想要前程可以拿别的东西换,不是非得要一个观音,大不了我们不告诉他们有人在找卧莲观音,只要我们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   如果当年没有我爷爷带着他们出来,他们现在还是个泥腿子,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前程,没有我们他们连万古镇都不敢出去,他们的今天是我爷爷纪阿三给的。   爸,您别犹豫了,小弟这事再拖下去就晚了。”   男人讳莫如深,看了手边的布包,久久才说:“那就听你的,今晚我去市长家走一趟,如果冠清找到了苏禾你小心点。   不要轻举妄动,她现在有靠山,我们且忍忍,我就不信我们一直耐她不得。”   “我知道了,爸。”   纪雨彤恨声说,“我会忍她的。”   西苑,书房。   “咚咚咚……”   时冠清:“进。”   “少爷,舅老爷走了。”管家说道。   “嗯,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时冠清头也不抬的问道。   “少爷,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大概这几天会有消息的,只是……”管家犹豫道。   “如果真的找到了夫人的消息,我们真的告诉纪家吗?”   时冠清没回应他,抬头问道:“那个男人查得怎么样了。”   “都在这里了。”管家给他递了一个黄皮袋子,又说道。   “我们的人只查到了一点基本的资料,太深的查不到。   四年前他从南市来到了广市,之后就一直在警察局里工作,方局给他安排了个巡逻的活,后来是靠他自己爬上去的,现在是个组长。   听人说他很久没回警察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   “夫人呢?我们离婚之前夫人有没有跟他接触过。”   时冠清沉着脸,似乎对查到的这些信息不满意。   管家摇头道:“我们没有查到夫人跟他有过接触,但是夫人跟如小姐从老宅出去后就去了长青街,他们这些天都住在一起。”   说完这些话,管家仿佛猜到什么,垂下了头静默不语。   书房里冗长的安静,时冠清黑着脸不说话,半晌才说:“找到苏禾的消息就告诉夫人,到时候你亲自去接如小姐回家。”   “是。”管家恭敬的点头。   “咕咕……咕咕。”   听到鸟叫声苏禾马上就睁开了眼睛,躺在袁衡怀里一动不动,碧水山庄靠山。   大半夜有鸟叫声其实很正常,但是声音离他们太近了,很明显这是异常。   袁衡轻拍她几下就起来走到窗边,一个人影已经在窗边等着,看到他出来了,朝他比了几个手势。   袁衡点了头顺手关上窗,走到床边抱起苏禾放在膝盖上,头埋在她肩膀上。   他沉闷地说:“纪家动了,我出去几天,大概两到三天这样。”   “嗯。”   应了他后,苏禾眼睛又闭上了,她的手放在袁衡的寸头上来回摸,摸习惯了竟不觉得扎手了。   袁衡看她沉迷于其中,说道:“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就不留头发了,”说完话就看着她,仿佛在确认般。   苏禾讪讪地放下手,回道:“比起你长头发,短头发确实好看多了,但也不能说我喜欢,你以后就不留长头发吧,这也太霸道了。”   “能,我们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都听你的。”袁衡温良地看着她。   这……大狼狗变小奶狗了?   苏禾从他膝盖上下来,拿他的衣服给他穿上,叮嘱道:“早点回来,我们等你。   才来这里两天,九九还没玩够呢!明天看不到你在又要叨叨了,自从你跟我们在一起后她现在好啰嗦,我都怕她了……”   袁衡捧着她的脸,重重的吻了下去,絮絮叨叨的声音一下断了,只听到夏日的蛐蛐声还有两人的喘息声,苏禾攀上他的肩膀回应他。   袁衡走后,苏禾在窗边站了很久,边有上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四个字,“他要九九。”   早上夏姨进来找她,看到了这几个字当场脏话就来了,一直骂到她跟九九吃完早餐,九九出去玩了才停嘴。   “这个不要脸的。”   骂累了她就拿苏禾手边的那杯水喝,喝完又继续道。   “儿子女儿都不缺,偏要九九回去受那个毒妇磋磨,幸好他不是我们九九的亲爹,不然我们九九在那个毒妇手里,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夏姨转头问苏禾:“你有应对的方法没有,咱们也恶心恶心他。”   “有。”苏禾笑道。   “你没进来之前,我已经叫胜哥去办了,不出半天时家老宅会出现几个女人,带着孩子认祖归宗,那场面应该很壮观吧!”   苏禾想到那几个女人,也是好笑到不行,都是时冠清在外面谈生意时,别人送的一夜情或是几夜情的对象。   看他出手大方,她们就跟了他,毕竟睡过了,也算是自己男人了吧!   他自诩是个谦谦公子,实则也不过是个风流情种,看她们没说有地方可以去。   这些年一直都养在外面,都不是什么良人家的女子,她们的目标也很明确,只要钱。   她这些年每个月按月给她们发工资,可是她现在离婚了钱也就断了,时冠清怕是暂时也想不起她们来。   偌大一个时家没有女主人管,且现在那个位置现在还空着,不争一争怎么知道自己配不配坐上去呢! 第26章 手纤细且无力   再说,万一坐不上也有钱拿,还能恶心一下纪雨彤,她们巴不得做这件事情。   想到那个场景,不能亲自去看,夏姨表示很遗憾,她接话道。   “这些年要不是你替他管着这些女人,他第七八十位夫人都有了,也只有那个毒妇,才认为他只爱她一个人。   她天天只知道盯着你看,怎么就不知道管管,她男人外面的那些个破事呢?   你说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外面有这么多女人。”   苏禾摇头道:“应该是不知道的,凭纪雨彤的性格,如果知道了家里肯定要闹翻天了。”   时冠清能哄得那些女人不要名份,确实也有几分本事。   在这种事情上,她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他,毕竟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事情。   “说出来我都嫌脏,当初你们新婚夜大家都说好了的,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他自己也同意了。   老宅那边断了他的资金,他马上就翻脸说要圆房,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商人!说出来的话言而无信。   现在也是,离婚之前我们说好了要带九九走,现在又反口了!说出来的话像放屁一样,他还是个男人吗他。”   夏姨说的话苏禾频频点头,表示认可,要不是答应了李梦松不动他,凭他想要九九,她肯定是要送他一套监狱豪华套餐的。   她跟李梦松算不上至交好友,但是她们两个人有共同秘密,就是时冠清。   她对时冠清没有任何想法,所以前世她们也算聊得来。   现在她离了婚,秘密不秘密的也不重要了,反正她不在乎,但她以前答应了李梦松不动他,既然不能动他,恶心他总可以吧!   她起桌上的扇子摇了摇,思索着,既然纪家可以动了,那么纪雨彤也不必留了。   她起身看了眼窗外,早晨的阳光也很刺眼,她拿着手里的扇子遮挡了起来,七月是个好日子,早点送她上路吧?   “夏姨。”她转身道。   “等一下胜哥回来了叫他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找他。”   “好。”   夏姨边整理房间边说:“你跟袁衡回乡下我是不同意的,你什么都不会做。   乡下要烧火,要去上山捡柴,还要下地,可是你看看你的手,像是能做这些事情的人吗?”   本来刚才扳回了一局的心情,霎时间又不好了,她说着说着又满脸愁容了起来。   苏禾不用看,也知道她的手纤细且无力,上辈子除了刚生九九那会儿抱了她半年,后来就很少抱,主要还是身子太弱了。   以前在苏家经常挨饿,她那个爹说,男人就喜欢柳腰莲脸的女子,所以她经常吃不饱饭,慢慢的身子就弱了。   他培养她,送她上学,学习各种讨男人喜欢的技能,以后好能卖个好价钱。   她也确实被他卖了个好价钱,这些技巧,前世都用在袁衡身上了,后来男女力量悬殊,都用不上!   在力量兼固执的人面前,技巧哪些东西都是空淡。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住在长青街的每天她都在调理身子,现在的身体,比前世好了不知多少!   “您就别操心了,”苏禾安抚道。   “搬重物那些袁衡不会让我做的,在乡下下地种田嘛,也很正常,我慢慢学就是了,况且我现在身体好多了,不信您看。”   话刚说完,她就双手搬了一个在客厅中间的观赏鱼缸,大几十斤重,不说轻轻松松吧,但是也不吃力就是了。   “放下,快放下。”夏姨急得围着她团团转。   看她放了下来,夏姨急的拍了她一巴掌,气道:“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吗!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苏禾嘻笑着说:“现在您相信我身子好多了吧,再说,您信不过我,还信不过袁衡吗?他对我怎么样您心里没数?”   “他对你自然是好的,但我还是担心,毕竟广市离南市那么远,两天一夜的火车,我怕你去了那里受欺负,没人帮着你。”   说着说着,夏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苏禾一顿安慰,对着她发誓说道:“如果以后袁衡对她不好,她马上带着九九回广市。   以后再也不见他。”哄半天以为把人哄好了,哪知转头她又说道。   “要不然我们也搬去南市。”夏姨迟疑的看她。   这话给苏禾吓得,她说道:“您可别了,我勇叔好不容易才从乡下出来,上了个城里户口。   您一句话又叫他回乡下去,还是去南市!只要您一说他肯定同意,但是让他背井离乡,我下半辈子会不安的。”   “可是……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们,当初我答应了你娘要照顾你的,现在叫我放手,我……”   苏禾打断了她,安抚道:“现在已经没人能欺负我了,我娘她自己都活不明白,您还听她的!   您就听我的吧!等胜哥跟宝珠结婚了,您就在家带孩子,别操心我了。   我只是嫁出去了,又不是去干嘛去了,袁衡那个人您还信不过吗?如果您信不过,您帮九九再挑个爸爸?”   “别了。”   夏姨抓着她的手说道:“袁衡那个人挺好的,我很满意,你娘大概也很满意的,你别恼,我不提就是了,我就是放不下你们。”   “我都知道的。”苏禾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在苏府被人随意卖掉的物件。   也不是在时宅,被人漠视的正房夫人,我现在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跟九九,再说了!我也不笨啊。”   最后一句话把夏姨逗笑了,她回道:“你自然是不笨的,是他们看走了眼,是他们有眼无珠,看不见你的好,他们……也不配。”   “您这样想就对了。”苏禾上手帮她擦干了眼泪。   “您别哭了,再哭胜哥回来以为我又欺负您,他要捶我了。”   夏姨气笑了说:“他敢。”   目送夏姨出去了,她松了口气躺在躺椅上,暗道,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幸好打断了夏姨的念想!   她为了她们母女俩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大半辈子都在为她操心,剩下的路让她们的自己走吧。   她也坚信他们接下来的日子能过好的!   再说她前世不会医术现在又会了,这可怎么跟她解释,难道要她跟夏姨说,我在梦里学的吗! 第27章 橙,成   嫁给时冠清这些年她算计过他几次,每次夏姨二话不说都站在她这边帮她。   她也不问你,只是默默地帮你打理好一切,虽然她娘死得早,但夏姨在她心里的位置,跟她娘不相上下的。   思索间,她写了一封信,信不长简言意骇,这是给李梦松的信,苏禾这样跟魏胜说。   他一脸兴奋中带点意犹未尽,明显是看了场热闹才回来的。   “给李小姐送的?”魏胜憨笑的接了过来。   苏禾解释道:“要动纪雨彤首先经过时冠清,虽然时冠清经常在外面偷吃。   但纪雨彤在他心里的位置极高,如果纪雨彤出事了,他肯定会想尽办法救她。”   “那为什么给李小姐送信,要牵制时冠清,老宅的人就够了啊?”   看他犯傻,苏禾拿起手中的扇子敲了他头,说道:   “你看戏看傻了吗?我们从老宅搬出来后不久,时冠清跟老宅的关系就不好了,再加上他姨娘死了,关系更是差了不少。”   纪家犯的可是会木仓毙的罪,时冠清手里的筹码不够多。   纪家出事的话他要救纪雨彤,老宅的人不会拦他的,会第一时间舍弃他,然后自保。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苏禾又敲了一下,虽然苏禾叫他哥,但其实他比苏禾小两岁。   叫他胜哥只是夏姨告诉他,他是哥哥,要保护苏禾这个妹妹,所以打他一点压力也没有,打完又说道:   “如果时冠清手里的筹码足够多的话,老宅的人会保他,还会登报纸替他开脱。   纪家没了,时冠清又帮不上她,纪雨彤到时候还不是任人拿捏。”   他理智仿佛又回来了,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离婚之前叫我去送的那封信,说纪雨彤身份有问题,就是让他们领不了证。   让她成不了时二夫人,没有身份,还不是老宅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苏禾对他点了点头,眼神鼓励着他,他又继续道:   “李小姐一直喜欢时冠清,那你这封信是?”   苏禾把玩着手里的扇子说:“纪家的事情过后,时冠清的事业也完了。   李梦松这些年,一直对他求而不得,早就成了心病,可如果时冠清什么都没了,李梦松会对他做什么。”   顺着苏禾的话往下想,魏胜打了个寒碜,说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李小姐……也不像是那种人呐。”   苏禾似笑非笑地说:“她有钱有颜,李家只是她一个大小姐,未来李家都是她的,那时候的时冠清一无所有,李梦松收了他又如何。”   魏胜不敢相信地说:“时冠清怎么说都是个男人,这种事情强求不了吧。”   魏胜在苏禾一脸诡笑下离开的,明明是大白天太阳也很大,为什么他觉得好冷。   边走边想,有钱的女人太可怕了,幸好他的宝珠没钱。   苏禾站在窗前,计算着过两天会发生的事情,大概这两天袁衡他们会抓捕纪家的人。   明天会有人去警察局举报纪雨彤杀人性命,之后她就会入狱,到那时时冠清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她。   有了李梦松,老宅的人肯定会拦着时冠清,直到纪家的事情了了为止。   之后嘛,时冠清大概会匍匐在李梦松身下,李梦松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这些年时冠清还对她念念不忘呢!   本来她不想做的那么绝,但是谁让他打九九的主意。   如果时冠清知道了,他们圆房那晚跟他睡的是李梦松,不知道他作何感想!可惜她看不到了!   长清公馆   “姐姐~”说话间,少年从身后环抱着她,在她身后低喘轻笑,身体紧挨着她。   李梦松转身,抬手从他眼角轻轻划到下巴,一张精致的脸有三分像阿清。   性格却是一点也不像,但她清楚眼前这个人,已经是她目前为止,最为满意的一个了。   可惜!赝品终究是赝品,代替不了正品,只是能抚慰人心罢了。   但……谁管它是不是赝品呢!她要的是开心,只要能让她开心了,赝品……便赝品吧。   突然,原本慵懒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推,少年顷刻间倒在了松软的床上。   他惊慌失措的表情取悦了李梦松,向来不轻易动情的她,也随之俯身吻下去。   快速的掌握了主动权,少年修长有力的手,竟也甘愿被她禁锢着,闷声任她索取,乖顺的依着她。   房间里春宵一刻,情动时李梦松低声喊着,一个类似于乳名的名字,少年显然也习惯了,抱紧了她配合着她的一切,房间外有人拿着一个信封等着。   再次醒来,已经过去大半天,身体疲惫又畅快。   此时的少年还昏睡着,眉眼间尽显得楚楚可怜,苍白干涸的唇分外惹人怜。   李梦松低下头亲吻着他的唇,像是得到了个很满意的玩具,少年睡梦中也回应了她,喘声连连。   不大会儿少年唇瓣就湿润肿了起来,直到外面有人来敲门,她才停下来走出去。   走廊外。   “小姐,这是苏禾差人送来的信,送信的人留下地址就回去了。”   她接过来打开后,欢喜的笑了出声,说道:“吴叔,今天是不是有人送来了几筐橙子。”   “是,还新鲜着呢,小姐要吃,我这就去拿。”说完刚想转身走,李梦松叫住了他。   “吴叔,我不吃,替我送一筐给苏禾吧,这个月份的橙子很甜。”说完她又肆意的笑起来。   吴叔也被她感染了,笑道:“好久没见小姐那么开心过了,橙园的橙子熟了,不如约上苏禾小姐一起去玩?”   李梦松看了眼房间,还在昏睡的人说道:“不用了,我在家待几天,你先替我送橙子吧,还有,帮我在为民路买套房子,就写他的名字。”   纤细嫩白的手,指向房间里。   吴叔了解的点头,当初找到他的时候,本来以为他是个腼腆的人,没想到,竟然哄得小姐给他买了一套房。   看来也不是个死读书迂腐的人,只要他把小姐伺候好了送套房子也没什么的。   “那小姐还用回信吗?”   李梦松头也不回地道:“不用了,你拿筐橙子去她就懂了。”   傍晚时分,李梦松送来了一筐七月橙,‘橙,成。’   苏禾笑了,李梦松迫不及待了吧,她也是呢! 第28章 除了我没人能帮你   次日,风林街道。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时家有几个女人带着孩子,上门认祖归宗的事。”   “要说这时二公子艳福不浅啊!昨天的事情我也在场,他那些个女人呦,个个都身娇人媚。”   “真的有这么好看?”   “可不是!那眼神看你的时候身子都软了,没想啊没想到,他还藏了这么多女人在外面。”   “嗐,你们是没看到,当时二少爷的二姨太,当场就打了时二少一个巴掌,时老太爷子的脸马上就绿了。”   “你们这消息已经过时了。”说这话的人笑得一脸得意。   “哦~难道你那里还有什么消息,比我们这个还劲爆的不成?”   他转头围着他们说道:“据可靠消息说,二少的二姨太今天被人请到警察局,她杀人了!”   “真的?不可能吧,她一个女人还敢杀人。”众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男人气得敲了桌子说:“人刚刚被带去警察局问话了,我有个亲戚在警察局扫地。   她刚刚跟我说,不信你们等着,这事今天准会被爆出来。”   “如果这次是真的,那时二公子呢?他为什么没有出面。”   “嗐,谁知道,据说时二公子从昨晚开始就失踪了,至今都不见人影,可能又在那个红颜知己房里过夜吧。”   “哈哈哈……”   苏禾一行人正注视着楼下,他们刚刚聊的东西她听到了,只是魏胜不是很明白地问:   “既然纪雨彤那个女人被带去问话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散布这些消息?反正她最终都会死,我们等着不就行了吗?”   苏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已经等不及了,而且七月份快过去了。   她跟袁衡的计划是回袁家庄过八月十五,在此之前,她想亲手了结纪雨彤,不然这辈子都寝食难安。   “书读到狗肚子去了。”夏姨一个拳头就捶过去。   “该问就问,不该问的就闭上你的嘴,问了你也不懂,你退学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魏胜一声哀嚎,紧跟着跳了起来,站在桌边幽怨的看他娘。   他小声说道:“我实在是念不下去了,那些字看得我头疼,娘,我尽力了。”   夏姨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十八岁了才读初中,不说让你跟阿禾比,你连九九也比不过。”   魏胜看了一脸淡定的九九,说道:“怎么可能,她也退学了啊。”   九九撇了他一眼。   苏禾没管他们的眉眼关系,心里在默默想着事情。   果然不出半日李梦松来信了,魏胜不敢相信地问:“李小姐她……她真的……”   苏禾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点了头,李梦松早就不是那个为爱卑微隐忍的小女孩了。   她现在手里有时冠清想要的一切,她可以用这一切换时冠清这个人,哪怕只是得到他的身子呢!   长清公馆   “李梦松,你放开我。”   时冠清在床上挣扎着,手跟脚被绑了起来,他愤怒的朝她吼着。   李梦松倚在窗边背对着他,妖娆妩媚的姿态,食指跟中指之间夹着根烟,不急不缓的吞吐着。   她现在的样子是时冠清从来没见过的,一时之间怔愣住了。   半晌后,她掐灭了烟又点了根才说道:“是时家把你给了我,事情没结束之前,你不能出长清公馆。”   到了此刻,他理智有些回来了,问道:“他们为什么把我给你,你把我绑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彤彤呢?他们有没有救彤彤,彤彤一个人在里面会害怕的。”   看他不敢面对的样子,李梦松索性摊开了说:“救?现在谁敢救她?你的彤彤只怕是活不了了。   她杀了人,今天早上有人到警察局举报她了,死刑……只怕是免不了。”   听到她说的话,时冠清沉思了会儿才说:“会有办法的,你先放了我。”   李梦松迟迟不动,冷眼看他挣扎着。   “李梦松,别叫我恨你。”   话音刚落,时冠清感觉李梦松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无比眷恋痴缠。   她掐灭了手中的烟,缓缓向他走来,边走边褪去身上的衣服,到跟前时只剩一件薄薄的吊带裙。   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露了。   时冠清头撇到了一边,哑声质问她,“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你快把衣服穿上。”   李梦松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直直上前,跪坐在他身旁,对着他的眼睛说:“我要你。   阿清,现在除了我,没人能帮你,你可以无条件的相信我,也只能相信我。”   事已至此,时冠清多少也猜到了自己的处境,他被时家放弃了。   时家肯定是拿他跟李梦松换了什么,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眼前全是彤彤昨晚生气的样子,他后悔了。   他们昨天还吵了架,可是他也有他的苦衷,商场如战场,他想要赚钱免不了要同流合污。   他也自信能瞒住彤彤,可是为什么瞒不住了呢?   她胆子那么小,她在里面会不会害怕,想到这些,他仿佛下定了决心。   动了动被绑着的手,对李梦松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松开我,我来。”   话毕,李梦松匍匐爬上床,她来到时冠清的眼前,深情地看着他,说道:“我来。”   他有些难堪地说:“你信不过我!怕我走?”   李梦松垂眼附在他耳边,娇嗔道:“不是,我跟你一样,都喜欢掌控别人。”   他最后的理智在昏黄的灯光下,和李梦松的疯狂下失了控。   房间里充斥着他的怒吼声,还有李梦松的喘息声中,久战到天明。   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情,清远村,不,现在应该叫前进大队。   村里一片火光,死伤无数,现场虽然一片混乱,但仍有条不紊。   “报告局长,犯罪人员已全部抓捕,请指示。”   方正明满脸凝重,看着不远处的猎枪,和一堆受伤的男男女女,他问道:“我们的人……牺牲了多少。”   小哥挠了挠头回道:“报告局长,我们只有伤员,并无人牺牲。”   方正明瞪大了眼睛问:“真的!你没谎报。”   小哥迟疑地说道:“局长,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谎报,再说了不是您下的令吗?”   他下令?他下什么令了,他怎么不知道,方正明捏了捏手指,问道:“今天是谁带的队。” 第29章 不愧是我们老大   “局长,是袁衡,他指挥的可好了,哪里有小道,哪里有山路可以逃,他都提前带人堵住了。”   听到带队的人是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着气,心里暗暗发誓,回去就撸了他,这次谁求情都不管用。   “我们的人统计过了,村里的人一个也没少,哦不对,少了一个是他们的族长。   但是袁衡已经带人回去抓了,您就把心放到肚子去吧!他长大了,您也不用时刻盯着他了。”   局长为袁衡操着老父亲的心,局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恨不得别在裤腰带上带着,他经常说袁衡。   你家的香火就靠你了,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情,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那些传宗接代的话,他们都已经听腻烦了。   方正明敛了敛气问道:“现场的事情你再详细跟我说说。”   小哥正色说道:“从市里出发后,本来是马队长带队的,后来袁衡拿了您的调令来就是他带队了。   局长,您不愧是我们老大,在我们行动之前,就摸透了前进大队,连他们有猎枪的事情都知道。”小哥一脸崇拜的看他,还顺道拍了个马屁。   方正明气得磨牙,什么叫他提前摸透了?他也是才知道的好吗!而且他的调令是被他偷去的。   他接到有人举报这里有土匪,准备了几天,事事都算进去了,就是没想到,他们还带有猎枪。   他看了眼身边杂乱的哭声,心里松了口气,幸好他们的人员没有牺牲,不然这损失可大了。   小哥看局长不高兴了,心里暗道,难道自己又拍错马屁了?他又紧接着说道:   “我们进村的时候已经尽量小声了,但还是惊动了他们,您不知道,当时情况特别危急。   等他们举起猎枪的时候,袁衡就说局长下了令,反抗者当场击毙,正是因为您的先见,我们的人才没有牺牲的。   他们看到我们真的开枪,好些人都放弃了反抗。   局长,他们村里的人每家每户都藏有猎枪,而且人都特别凶狠,连我看着都特别害怕。”小哥不好意思说道。   方正明皱着眉头,袁衡跟他一般大,又没上过战场,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袁衡他有些看不透了,难道真的是人长大了,胆子也长了个!   “他们村里有几条小路通向外面,现在那里有人把守着吗?”   “局长,已经派人守在那里了,您放心,现场虽然有些混乱,但是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不过这些还是多亏了,有袁衡的指导。   您都不知道当时有多恐怖,村民们看到我们就拿了武器,根本不听我们的解释,后来好不容易说我们是警察局的人,他们就掏出了猎枪,二话不说,他们就开了枪。”   方正明一脸凝重问道:“文物可还都在?”   “我们的人对过单子了,少了个观音,据他们的人说,他们族长有钥匙能进祠堂。   恰巧他又不在,听说去了市里找他女儿,所以袁衡带人追过去了。”   什么袁衡都安排好了,显得他这个局长特别没用,方正明静默了会儿才说:“马组长在哪里,带我过去看看。”   小哥迟迟不动,说道:“那边有点乱,您还是别去了,您的脚才做完手术。   袁衡说现场已经没什么需要您操心的了,他叫您先回市里,他还说调令还在他手上。”   方正明瞪大了眼睛问:“调令他没有给马组长!他又带回去了?”   小哥爽快的点头:“带回去了,他说他还有用处。”   方正明想也不想,掉头往回走:“边走边说,剩下的人都拉回去,等审完确定他们没罪了,再放回来。”   “哎~好叻。”   云山监狱   “……你动用……私刑……   我要……告……你。   呃……   啊~”   昏暗的房间里,一盏油灯若隐若现,印在了袁衡的脸上,此时的他很认真。   面对眼前这个一脸凶狠的男人,他既不问你问题,也不理的你嚎叫,面不改色的做自己的事情。   狠戾的手段恰到好处的让他嘶吼着,又能让他张嘴换气说话。   洪建宁忍不住捅了捅田老,指着里面,说道:“这都多久了,您不管管?”   “咕噜咕噜……”   “不用管,这小子心里有数,你要是受不了就去外面站着,等他好了我再叫你。”   洪建宁嚅嚅地说,“我也不是怕,就是大半夜的听到这个声音觉得有点瘆人。”   左右都是起伏的哀嚎声,田老也习惯了,看他确实害怕,安抚道:“这几天是个好日子,很多人上路,是有点吵,过几天就好了。”   然而他并没有被安慰到,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他向田老挨近了说:“过几天可能更多人……上路。”   田老诧异的看他。   他愤懑的向田老解释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最后总结道:“幸好我们局长提前部署了一切,不然今晚我们大部分兄弟都回不来了。   清远村离隔壁的村子很近,他们有一部分的人看到自己活不下去了,还想拉着别人一起死。   幸好!幸好我们局长有交代,所有要反抗的人都就地击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当时的情景,他现在都有点发怵,正常人哪里会这样!果然是一群土匪,不,是一村子的土匪。   “你们局长下的命令?”田老侧过头问他。   洪建宁点头道:“嗯呐。”   田老一脸不解,小声嘀咕:“不可能啊!他不是讲究什么慈悲为怀,年轻的时候他可能会做这样的决定,现在?不应该啊!   虽然村里有土匪,但是村民也很多,按他现在这个性格不可能下这种命令的。”   思绪间里面的人又换了种求饶方式,田老好像想通了什么,笑笑的垂下头。   “我招,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别动手了。”他哀求的看着袁衡。   “只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袁衡手里正好拿了个钳子,听到他的话却没有停下来,径直的走了上去。   “”……救……呜……   啊。”   这叫声吓得洪建宁站了起来,刚想上前,田老见状安慰道:“放心,那小子不会下死手的。” 第30章 有你我不想再忍了   他犹豫不决的看了袁衡在的房间,又看向田老,问道:“您怎么知道。”   田老扣了扣水烟筒,回道:“要他死的方法有很多,里面的人嚎了半个晚上还能出声。   显然是那小子不想让他死那么早,你安心等着吧,不会出事儿的。”   洪建宁一副我又学到了,坐在小板凳上等着,一直等到天蒙蒙亮他快睡着了,局长……也来了。   方正明刚进来,就气冲冲地问道,“袁衡那个臭小子呢?”   洪建宁指了指袁衡在的甲字房,不敢出声。   田老替他答到:“子夜到的,人到现在都没出来。”   方正明头痛又气道:“看到了你也不拦着点,这臭小子是想气死我吗!”   “他手里有调令,拦不住。”   洪建宁跟着点头,他官小,更加不敢拦。   他刚想做点什么的时候,门开了,跟上次干干净净的不同,现在的袁衡满身是血。   脸上带着狠厉,看到他的时候又立刻收敛了起来。   袁衡:“大伯,你来了。”   袁衡一副我早就知道,你要来的样子,气到了方正明,他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袁衡递给他了一张纸,他接了过来,而后一脸凝重。   看完后一把抢了调令,还不忘跟田老说:“以后不准袁衡靠近云山。”   刚走两步想到什么,转头补充道:“有调令也不行。”   说完气恼的走了,走之前背对着田老说:“里面的人看紧点,别让他死了,他还有用。”   “知道了,方局。”   时冠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烈日当空的正午,他搀扶着床沿起来。   房间里一片凌乱,本应该躺在他身边的女人早已没了踪影。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脑子一片混乱,为什么他跟李梦松在床上如此的契合。   除了彤彤外,她是第二个,不,第三个让他如此着迷的女人。   想到彤彤,他立时捡起地上的衣服,可……衣服昨晚已经被那个女人撕烂了!   怎么又想到她,他轻拍了额头,告诉自己不能再想,彤彤还在等着他。   再仔细一看,梳妆台的地方放着一套衣服,是他平时穿衣的风格,而且衣服非常合身。   想不到那个女人连他的尺寸都知道,穿好衣服他迟疑的走出了房门,很顺利的出了长清公馆。   等他再次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然变了天,他奔波了两天,始终见不到彤彤的面。   他又辗转求了很多人,可是没有人见他,霎时间他心灰意冷,颓废不堪,他努力了这么久,一下子全没了吗?   碧水山庄   “我又输了!不玩了,每次都赢不了你。”李梦松赖皮的伸手拔乱了棋盘。   苏禾捡着棋子回道:“你心乱了,让你两子你都赢不了。”   想到他这几天在外面受的苦能不乱吗!李梦松抿嘴说道:   “苏禾,我忍不了了,我想现在就去找他,想告诉他,就算所有人不理他,我也不会不理他的。   但是……我又怕他觉得我在跟他做交易,我不想那样,我更想完完整整的拥有他,我的君君也需要个爸爸。”   “苏禾,我该怎么办。”李梦松急切的问她。   苏禾抬头看着她说:“等。”   她泄气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唯有让他低下头来找我,我才能掌控他。”   她现在想要的不只是他人,还要他臣服她,依赖她。   “苏禾,我好爱他。”   苏禾应道:“我知道。”   李梦松怔怔的看向窗外,轻声道,“纪雨彤会死吗?如果她不死,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让阿清看我一眼。”   苏禾同样看着窗外,回道:“谁知道呢。”   当天下午,广市出了一则公告,后日午时三刻云山广场,万古镇清远村一干众人,已坐实了偷盗文物、抢杀他人性命钱财等罪状。   经我市领导审批,将处以清远村众人木仓决,望我市众人引以为戒……   另。经我市局长张正明查探,我市市长或收取他人钱财,经我市领导审批,令其革职配合调查,望我市……   看到这个结果,公告栏下,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等了几天终于有结果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可不是,听说把他们带回了市里,我整宿整宿都睡不着觉,怕眼睛一闭那些土匪就杀到我家里来了。”   “还偷盗文物!儿子抢老子的东西,混蛋玩意嘛不是!”   有人又嗤笑道:“我说我们市长面相不好,有人还不相信,看吧!现在相信了吧?”   “我听人说,他贪了好多钱,家里的柜子都是钱,每天都吃大米饭还有肉,出行还有轿车接送。”   “就算没有一柜子钱,他长得肥头大耳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听我七大姑八大姨妈说,他把女儿送出了国外读书,如果不贪钱,哪有钱送出去啊!肯定贪了不少钱吧。”   一时间满城人议论纷纷,并约定后天一起去现场。   “李梦松走了?”   袁衡从身抱着苏禾,头埋在她的脖侧,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霸道的涌入了他的鼻腔,本来累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他,赫然间清醒了过来。   苏禾转身认真的看他,五天没见了,人有些憔悴,纪家人带回市里后,他又跟去忙了两天。   苏禾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看他没受伤,便放心的调侃道:“家里的醋坛子打翻了。”   “翻了。   阿禾,我不喜欢你管他们的事情。”   苏禾笑着说,“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管了。”   “不管他们了,那就管管我吧!”袁衡抱起苏禾放在床榻上,眼里的欲望苏禾想看不到都难。   他现在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火气大得很,苏禾被他压着也不敢招惹他,只能安抚道:“大白天的能不能给你女儿做个榜样,她还在等着你呢!”   “不能,阿禾,我想你了。”   很无赖又少年的口气,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   话毕,手开始不安分急得扯她的衣服,苏禾想抓住他的手,被他反压得更紧了,她气急了说:“大白天的,袁衡,你忍忍,等晚上……” 第31章 辛字房的女人   袁衡压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撕扯着她的衣服,很委屈地说:   “不忍。有了你,我不想再忍了,我忍得够多的了。   阿禾,我好想你。”   苏禾轻址了嘴角道:“我们才分开几天。”   袁衡低眸嗫嚅地说道,“已经五天了!   对你来说才五天,对于我来说是沧海桑田,阿禾,你想我了吗?”   苏禾受不了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身子突然软了下来,主动亲了上去才回道:“我也很想你。”   午后,房间里炽热的体温,跟药香的气息互相交错着,袁衡也是第一次见到,苏禾泛红的眼眸里全是他一个人。   窗外太阳暮西而下,桔黄的夕阳越变越深,直至暗淡。   傍晚,苏禾扶着腰起床的时候,袁衡已经不在了,只依稀记得他说这几天会有点忙,吃过晚饭已经将近十点,九九睡着后,她拿了件披风就自己出了门。   云山监狱   阴历丙申年,七月三十,宜,安葬,修坟,掘井。   夏天晚上月光还是很亮的,苏禾踩着光到约定的地点,远远看见她要找的人已经在等着了。   那人一身腱子肉,人足足有一米九高,约莫四十多岁,一脸的凶神恶煞,看见她来了正经的打量她。   她穿着一身漆黑,身形修长纤细,头用披风的帽子盖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眼神清冷视物如无,连面纱都是黑的,腰杆挺得直直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个女孩儿。   就算她是个女孩儿,来年也不敢小觑她,手里能有那种东西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他凝神问道:“是你约我来这里的吗,你手里是不是有镇魂珠?”   苏禾从手上撸了一串珠子,丢过去说道:“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手串一上手,他就确定了这是他要的东西,冰凉的手感让他深吸了口气。   顿时他觉得连呼吸都畅快了不少,身上也轻了很多,他就着月光看手串。   暗红色的手串有十八颗珠子,粒粒都差不多大,平静的心在这时猛的跳动了起来。   “是它。镇魂珠!镇魂,辟邪,除崇。”   他说话看似没变化,但右手指一直在发抖,如果是正常人看不出来这细微的变化。   可苏禾不是正常人,黑夜对她来说,就跟白天没什么区别。   “你想要什么。”半晌后他问道。   苏禾直视他说道:“我要辛字房一个女人的命。”   他将珠子戴在手上才问道:“什么时候要?”   “现在。”   “现在!”他诧异地问。   “是不是不方便?”   他沉默思索着。   半刻后才说:“我带你进去。”   他能带她进去,苏禾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很平常心的就跟他走了。   既然能找到他,那她之前肯定是调查过他的,人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他心眼正,且热心十足。   他们没有走正门,从后门进去,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尖锐的哭声,大半夜的很是吓人。   但苏禾面不改色的跟着他走,步子迈得稳稳的,身形从跟他进门就没乱过。   怕吓着她,进了门来年介绍道:“这些都是刚收押进来的犯人,也包括辛字房的那些女人。   再过几天这里会安静很多,你来得不巧,恰好撞见了他们。”   苏禾暗道,巧得很,这里面还有她的手笔,但,这种事情不足以对外人道也。   苏禾看他健谈,就问道:“辛字房的女人,本不应该是今天死,如果我今晚杀了她,你怎么跟上面的人交待。”   他回道:“对我们来说今天死,还是后天死没有区别,你放心吧!我刚才已经想到办法应对,不会连累到你的。”   后来苏禾就没有再说话,牢房很大,他们七拐八拐的走了半个钟,终于到了他负责的辛字房。   可能是辛字房的牢房比较小,里面沉闷显得更加压抑,大半夜一群人在那里呜呜呜的哭。   隔着一堵墙苏禾都感觉到她们的绝望。   能进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犯了重罪,而且行刑日期已经定下了的。   即便她们哭的再惨,苏禾也对她们同情不起来,更何况有可能前世,她们男人手里也沾了她的血。   她虽然活了很久,但对云山里面的十干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每个甲乙丙丁的牢房。   负责人不同,看守的犯人也不一样,辛字房负责看守犯了重罪的女人。   来年带她进了一个大厅,厅里很整洁,只有几张凳子跟一张桌子,还有一张破烂的床,床上躺着个人,他蜷缩着背对着他们。   苏禾刚站定,来年问道:“你要谁。”   苏禾寒声道:“纪雨彤。”   话刚落,躺在床上的人醒了,他坐起来歪着身子懒洋洋说道:   “她还挺受欢迎的啊!今天有人拿了几根大黄鱼来买她的命,狱长拒绝了。   唉~”   想到不能拿那几根大黄鱼他叹了声气:“人生太苦了!钱送到你面前来了还不能拿。”   “我叫来年,他叫朱仁。”来年介绍道,他是看守辛字房夜班的值班人。   苏禾暗道,真是奇奇怪怪的名字。   如果说来年高大魁梧的话,那朱仁就显得比较瘦小,他一脸邋遢头发有些坚着,衣服满是补丁,人不是特别精神,但……很年轻。   苏禾朝他们点了头,问朱仁:“你知道是谁要买她的命吗?”   朱仁扯了扯歪了的被子,说道:“长得人模狗样的,梳着个大背头,哦!还有,鼻子上有个痣。”   是时冠清无疑了,不过好在她来了,纪雨彤活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来,时冠清明天就可以来帮她收尸了。   看时间不早了来年对她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安排,很快的。”   确实很快,不到半刻钟苏禾见到了纪雨彤,她虽然有些狼狈,但看到她的时候,马上朝她扑了上来。   显然,纪雨彤是认出她来了,来年一把拉了她回去扣在刑床上锁死了,才放心的松了手。   他说道:“我就在门外站着,有事情你就大声叫我。”   苏禾朝他颔首,暗道,服务还挺周到的。   “你这个……”   苏禾对她骂的脏话置若罔闻,她取下面纱,细细的看眼前的刑具,挑选了一根比较顺手的针刀。   为什么叫针刀,因为正眼看它细细的很长,像一枚针,反过来的时候又是一把刀,又细又尖,她很喜欢。 第32章 有点疼你忍忍   挑好了苏禾不疾不徐,走到纪雨彤的旁边,将它放在她的嘴边,她终于闭嘴了。   眼里的恐惧漫了出来,紧接着全身颤抖,牙齿打着颤,她瞪大了眼睛看苏禾。   想求她放了自己,又拉不下脸求,随着利器的深入她终于惊恐的叫了出来,大小便开始失禁,不该说的话也全说了出来。   苏禾不顾她的求饶,轻声说道:“我手法可能没有你的娴熟,会有点疼,你忍忍。”   她的手法确实不是很熟练,至少没有袁衡的专业,粗糙的很,想到来年出去前说过的话,除了脸其它地方随便动。   她真的不客气的动了起来,不大会儿,身上的裙子被浸湿了,她看了下。   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衣服,所以不用担心会很明显。   密室里,纪雨彤的叫声鬼哭狼嚎,外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可能是外面的人叫累了吧!她想。   朱仁在耳朵里塞了团棉花,又翻身睡了过去。   大概三点的时候纪雨彤走了,确定她没气了,苏禾烧了一把焚心符就走了,还是来年送她出去,对今晚的事情,他不好奇也不过问。   快到门口了,他回头跟苏禾说:“你放心,今晚的事情朱仁不会说出去的,他这个人不多事儿。”   苏禾点头回道:“我相信你。”   刚踏出门口,见到了一个不应该见到的人,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因为他就在正前方,而且她身上都是咸腥味,正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味儿了。   远远的他就闻到了,冷不丁想到他大伯,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拦着他,不让他进云山的心情了,很复杂的心情,气自己,又气她。   看她浑身腥臭味儿,又一脸错愣淡然,他的腿僵直的动不了,只远远的看她跟来年说话。   来年看了看他们的两个人,点头朝袁衡打了个招呼,准备走的时候,苏禾又丢了一串珠子给他,说道:“转运珠,拿着吧,是谢礼。”   想到家里的妹妹,这东西他确实需要,来年攥紧了说:“东西我收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找我。”   苏禾点了头,想,他们大概不会有以后了,这个只是谢他刚才的相护之礼,觉得他人不错,就给了。   只剩他们两个人,袁衡面无表情的看她,苏禾迟迟没有上前,她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又怕他生气。   其实今晚出来,她也没想瞒他,想着做了再告诉他,但,现在被他撞见了,想糊弄过去好像又不行,正想着对策,袁衡上来了。   见她久久不动,袁衡上前拉了她就走,云山离长清街不远,半个多钟的路程,他们都没有说话。   袁衡拉着她,又回到了他们住过的那个院子,厨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烧了一锅满满的热水。   显然是为她准备的,对她今晚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中。   浴室里,袁衡帮她一遍遍的加水,直到她皮肤泡红了,才满意的停下了手,她趴在浴桶边想了想,还是想解释一下,就说:   “来年有个妹妹,从小八字轻,经常被那些东西欺负,他以为是他的缘故,所以他这些年都在找镇魂珠,帮他妹妹镇压那些东西。   恰巧,我手里有,而且他人我信得过,我们就做了个交易。”   他神色微顿,问道:“只是恰巧?”   看不出他所想,苏禾也不敢撒谎,老实地说:“不是。”   话刚说完,他脸色果然好了很多,看她一脸讪讪,他无奈道:   “我本来不想让你碰这些东西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就过了。   只是以后你不能再碰,你的手不是做这些的,他们也不值得你做这些。”   袁衡的心情,她多少有点理解的,就是怕她沾上罪孽,但,她不后悔。   因此,苏禾认真的向他保证:“我保证,下不为例。”   袁衡拿她没有办法,其实她今晚出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不是不想拦着她,余生那么长,他是怕她有心结,所以才放手让她去做。   但,也只此一次。   面对她的保证,他幽幽地说:“以后这种想法,想都不要想。”   “嗯嗯。”看他没有生气,苏禾点头如捣蒜,朝他扑了上去。   抱着他声声“哥哥、哥哥”地喊着,前世每次惹他生气了,喊一声哥哥保准没事,他还高兴的鞍前马后伺候着你,所以苏禾厚着脸皮喊了。   果然,不大会儿,老男人的耳尖就红了,急促的呼吸落在她的颈侧有些痒,她暗自高兴,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好哄。   不过以前苏禾很少哄他,气他的时候比较多。   房间里,苏禾躺在他的怀里,手跟脚都搭在他身上,问袁衡:“清远村的事情顺利吗?”   清远村的事情虽然都传遍了,但还是想听他说说。   前世因为误判了他们的能力,去的警察中死伤过半,损失很大,连隔壁的村民都受到了无妄之灾。   导致了后来虽然她的仇报了,但袁衡还是愧疚不已,郁郁难解。   “很顺利,没有人员牺牲。   所有文物也一件不少的拿回来了,我们这辈子再也不欠谁的了。”   苏禾无声的来回摩挲他的脊背,这个人上辈子背负的太多,她觉得一句心疼他,都概括不了她此刻的心情。   袁衡抱着她假寐,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跟她在一起久了连他身上也染上了点,今天还有人问他是不是受伤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苏禾抬头问他。   他俯首亲了她额头,说道:“最晚十天,你想家了?”   她确实是想那个,下雨漏水的芧草房子了。   苏禾抬手摸了他的眼睛,乌青乌青的,就问他:“你多久没睡了,人都累到不行了,说话声音都沙哑了。”   袁衡看她一脸心疼,想让她更疼点,就实话实说了:“三天吧,中间小睡了一下。”   低头一看,果然见她蹙着眉。   袁衡又问她:“纪家的事情是不是你放的消息,本来这件事情,十天半个月才有结果。   你一搅和,这几天人心乱糟糟的,市民跑到警察门口去闹了,上面连夜作的决定,木仓决清远村的人。” 第33章 欺负一个人的滋味   “嗯。”   她心虚的抱着袁衡,本来他之前说去两三天就回来。   后来她放了消息,他又延迟了两天,这人拐着弯说她在给他增加工作量呢!   不知不觉间苏禾睡了过去,袁衡看她没事也没有梦魇,就放心的去碧水山庄接九九。   他跟苏禾一样,九九不在身边就很不放心,等他到碧水山庄的时候九九没醒,夏姨已经打包好东西在等他。   临走前夏姨不舍九九,但还是强忍了泪水。   袁衡抱着九九安慰她:“等我们确定了回去的时间再跟您说,就算我们回了南市,也会每个月给您写信。   只要您说想她们娘俩了,我马上就送她们回来看您。”   夏姨破涕而笑,连连说:“好好好。”   看夏姨上了车,袁衡抱着女儿返回长青街,途中小人儿醒了又闹着吃馄饨。   吃完馄饨又去买衣服,等他们回到长青街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苏禾在院子的秋千上,等他们父女俩,看到他们大包小包的,笑道:“还能抱九九,体力不错啊。”   袁衡微眯着眼看她。   苏禾立时顿住了,不是说什么都能说?这是又不能说了!暗道,老男人越发难搞了,阴晴不定。   她上前推他进房间休息,进门前,袁衡一脸高深莫测的打量她。   苏禾看他的背影好想问他,你是不是有神经病。   等她看到九九手里的衣服后,苏禾的脸色跟袁衡刚才一模一样。   她肯定袁衡不会去买这种东西的,因为,他要脸,她也微眯着眼睛问九九。   在她的逼问下九九说了,她眨着眼睛说:“我问了梦阿姨,她说买了这个我就有弟弟了,妈妈我想要个弟弟。”   苏禾咬牙,拿起那堆像纱一样薄的衣服,没错,是一堆,小小的一件,只能遮住几个位置,她的脸当下就红了,气的。   “你昨天去逛街就背着我订了这个,你夏姨婆知道吗?她没拦着你!”   她理直气壮地说:“知道啊!我说是你叫我订的。”   苏禾的脸当场就黑了,想到夏姨当时的表情,再想到刚才袁衡看她的样子。   她恨不得找个深一点的洞埋下去,再也不出来。   苏禾闭眼告诉自己,亲生的,亲生的,拼了老命生下来的,不能打,打了你肯定要后悔的。   再睁开眼睛,又看到九九手里拿着几瓶药,她心疼皱着眉说:   “这是我叫干爸帮我买的药,可贵了,花了一片金叶子呢!干爹说是洋人用的药,特别厉害呢!”   苏禾拿过来一看气得手抖了,但凡有个毕业证,也不至于连个上火的药都看不出来。   还特别厉害,厉害个屁,苏禾忍不住爆粗口。   就这药,还不如她们华国凉茶铺子的下火药呢!   她不敢相信,李祖德现在已经沦落到要骗小孩子了!李家已经被他败完了吗?他那么闲。   她抱着要脸的心态问九九:“袁衡也知道这个药?”   小人儿肯定的点头,“嗯呐。”   苏禾垂眼看她,你可真的你妈的大孝子啊!孝死你妈了。   九九抱着她的腿叮嘱道:“妈妈,你们记得吃药,给我生个弟弟,一个就行。”   袁衡双手抱胸倚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笑弯了腰,应道,“我跟你妈妈今晚就吃,来年让你有弟弟带。”   苏禾闻言瞪了他,气得把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对九九说道:“马上你就有弟弟带了,等着吧。”   九九不疑有他,只见她高兴的跑去西侧房。   那间房间放着都是她最喜欢的东西,苏禾猜想,可能是在给弟弟挑见面礼了吧。   苏禾经过门口的时候,被袁衡一把拖了进去,随之而来是炙热的吻。   眨眼间他脱掉了上衣,燥热的身躯抱着她抵在墙上,旖旎压低了声音问她,“九九要个弟弟,你给不给生。”   两脚悬空很没安全感,苏禾顶着他肚子找了个支撑点,双手扶上了结实的手臂,没好气地说:“她有弟弟,你放开我。”   他靠近苏禾耳边说:“不放,回来的路上,我已经答应她了,要给她个弟弟,我们努力一下。”   苏禾轻嗤道:“我没答应的就不算数,你不是说我们家我说了算吗?你是不是想耍赖?”   袁衡轻啄了她泛红的眼角,意有所指地说:“这种事情你说了不算,要听我的。”   还能这样耍无赖!苏禾轻碰他额头瞪他,不服道:“你说了也不算。”   话毕。袁衡欺身上前,对着她的敏感的地方一顿猛咬,苏禾无力招架,退无可退,只能气喘喘吁吁地求饶。   袁衡口齿不清地问:“我说的话还能算数吗?”   说完他一脸蓄势待发,像是能随时扑上来,苏禾本来就怕痒,死穴被他捏在手上。   但她还是退了一步说:“那要看是什么事情,太过分了不行。”   他挑起眉角,朝地下洒落的衣服努嘴,苏禾顺着他努嘴的地方看去。   地下躺着的不就是九九买的衣服吗!苏禾愣愣的转头看他。   个不要脸的,说半天要弟弟,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袁衡一脸得逞朝她笑,倏地,苏禾趁他不注意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没跑两步,又被他反压在床上威胁着,他用腿按住了她腰的两侧,一时间动弹不得,苏禾泄气看他说:“这种事情,你让我想一下。”   袁衡却不给她机会,趁她眨眼间一息就撕碎了她的裙子。   他湿热的喘息声漫布在她的周围,他俯身垂眸嘲笑道:“我体力好不好,嗯?”   还说什么都让说!从他进门才说了一句就记到了现在。   苏禾发誓,以后他说的话,再也不能当真了,她玩不起,这人太贼了。   门口没关门,九九就在隔壁,隐约间还听到她翻东西的声音,苏禾吓得想抓被子。   袁衡先一步压她的手十指紧扣,侧头亲吻她,沿着侧脸一直往下,细细的,慢慢的。   苏禾急得脸都红了,带着颤声说道:“我穿,你先放开,真的。”   语气诚恳又真挚,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带着恳求看向你。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脸颊绯红微喘,一张小嘴求人的时候开开合合,恰是动人。   原来欺负一个人是这种滋味,他好像……喜欢上了。 第34章 哥哥都听你的   袁衡深知不能玩的太过火了,忍不住亲了她的眼角才说:“以后在这里我说了算不算。”   他扣紧握着她的手,轻轻点了点床笑问。   猿臂狼腰、一身肌肉硬邦邦的,平时她戳都戳不动。   打不过又跑不了,这人现在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从遇到他到现在她都处于下风,因此,她拿得起放得下,对他说道:   “哥哥,都听你的。”   话刚说完,连最后一片遮盖物也被他一迸扯了去,此刻,苏禾的脑海里剩下两个字,她也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无赖,无赖,你真是个大无赖。”   袁衡在亲吻里低声笑说:“我是。”   翌日   夏日炎炎,微风浮动,今天是清远村一干人等木仓决的日子,基于种种原因她在家……教子。   不看不知道,九九她原来还是个文盲,想起前世后来袁衡送她跟长生去上学,在学校两个文盲互相照应着。   一个不会说话,一个六指,在学校没少被人欺负、谩骂。   如果说袁衡是九九的盾,那长生就是九九的矛,谁欺负九九他戳谁。   他们回袁家庄那会儿,九九有些阴晴不定,袁衡对九九只是一味的顺从。   但长生从来不惯着她,做错事情该骂就骂,完全就是一个哥哥样,处处照顾着她。   长生对任何人都报以笑,唯有在九九面前很严谨,家里个个都是好人。   导致了让他一个孩子做坏人,九九开始对他还好,但是发现长生管着她的时候,经常躲着他,有时候甚至故意去欺负他。   之后袁衡忙起来也顾不上九九,九九都是长生带着的,以前她不懂长生那个孩子,为什么对九九掌控欲那么强。   明明她长大了,人也正常了,却还处处盯着她,连她跟人相处都要管着,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起了别样的心思。   想到长生那个孩子,苏禾也是很期待的,不过他现在才不到两岁,而且身体还不好。   那家人对他也不好,今天一过,这几天把该买的东西买了,早点回去接他。   苏禾低头叹气,问道:“上了半年幼儿园你都学的这些?”   以前忙,是真的没有时间管她,现在的幼儿园跟后世的不一样,只是做做游戏,画个画。   九九抬头看她,又看了下自己画了大半天的画作,应道:“那我还要学什么,我画得不好看吗?”   鸭子不像鸭子,鸳鸯不像鸳鸯,这叫她怎么说呢!   苏禾撑着下巴再细细打量,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昧着良心夸道:“这鸳鸯画的真好看。”   九九看了眼画作又看她娘,说道:“我画的是鹤,双鹤公园里面的鹤,娘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我们来这里住后,娘你天天睡到日上三竿,而且我每天醒来的时候你都不在我身边。   你们睡觉都不带我。”小人儿委屈的指责她。   这……总不能跟你说,你睡着了是你爹抱走的吧!苏禾抬头看天,迟疑道:   “时候不早了,要不然我们去接袁衡下班?”   她觉得这句话转的很生硬,但九九还是很给她面子应了。   母女俩臭美的倒饬半天,还是选了件一样的裙子穿,她之前特意去订的裙子,老好看了。   毕竟第一次去袁衡的工作单位,不能给他丢脸不是。   云山监狱外围,此时的午时已过,看热闹的人群也走的七七八八,地上很多烂菜叶子,臭了的鸡蛋。   还有一片片血迹尿迹,闷热的太阳一晒,腥臭味窜到鼻腔,让人难受的想呕吐。   “把人拉去义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有人领的让他们家人领回去,没人领的挖个坑埋了吧。”方正明不耐烦挥手跟他们说道。   任谁三天睡不到十个小时,心情都会不好,更何况他年龄也不小了,要是早二十年,不,十年也行。   他肯定比现在这些小崽子能熬,想当年他打仗的时候……正忆苦思甜,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局长,这份名单是清远村余下罪犯者的名单,您过目一下。”   方正明接过来一看,人员全对上了,并且犯罪过程描写得很清晰,笔迹他还特别熟。   他边看边问:“这份报告是袁衡负责的?他人呢!”   “报告局长,他去了义庄。”   话刚落,马辽看局长的脸立刻又拉了下来,气得额上青筋微起,交代了他几句气冲冲的去义庄抓人了。   能让局长气成这样的,除了袁衡没别人了,马辽垫着脚看局长走远,就去忙了,叹了一句:“多事之秋啊!”   路上方正明越想越气,当初就不该答应这个臭小子让他来这里,臭小子脾气越来越倔了。   怎么劝都不听,但凡仁弟多个孩子,他马上就送他去部队,让国家管他。   不想不得了,想起到他这些日子做的事情,他心里都有点发怵,清远村那个案子,顺利的不得了。   那批文物失踪后,广市有多少眼睛盯着,他们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调令应该不是他临时拿走的,提前部署也需要时间,而且他好像对清远村很熟悉,他又是怎么知道清远村的人有猎枪的。   这些天他捋了一遍,肯定是那个臭小子听到什么风声悄悄去查了,想到他不顾自身安危,赤条条的一个人去查这些。   他整个人吓得汗津津,还有他在云山待了十多天,想到这些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还是那句话,但凡仁弟多个孩子,他肯定是要收拾他的。   袁衡刚出门口就跟他大伯碰上了,暗自庆幸手里的符烧完了,不然让他看到免不了一顿骂的,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   所以他就先开口堵住了他要骂人的话。   “过几天我就带一个人回家。”   听到这话,方正明心里那口气不上不下的,发不出来气,鼓鼓的脸憋的通红。   想到前几天那个孩子,他决定先放过袁衡,欣喜地问道:“就是九九的娘?她就是你一直在纠缠的人,她同意跟你回家了?”   “纠缠,”这个词对他以前形容的很恰当,前世他明知道苏禾已经结婚,不可能跟他一个穷小子有过多的联系。   而且他们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每次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又去找她了。   后来慢慢才发现,苏禾对他的态度是可有可无的。 第35章 没脸见人了   三番五次劝自己放弃,可一想到以后不能再见到她,他就控制不住去找她。   偷偷摸摸久了大伯也知道了,他那会儿还是个愣头青,经不住大伯的严厉拷问。   又压抑的无处可说,除了她是时二夫人这个身份,有一次忍不住全都跟他说了。   大伯知道后气得发抖说,叫他马上跟她断了联系了,以后不许再有来往,还找人天天看管他,可越有人管他,他就越忍不住想她。   看管了几个月后,他好不容易甩了他身后的人去找她,结果她看到他第一句话就问,“你怎么来了。”   他当时看她胖了一圈的脸气的磨牙,心里骂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他怎么来的,他翻窗来的。   他没说话上前抱住了她,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立刻带走,相思入骨这句话,他以前觉得,是有人吃饱了撑着才写的。   现在人就在他怀里,他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原来真的有人爱上一个人后,恨不得她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他抱着她念念半天,结果换来了她一句,“今晚不行。”   他当时脸都绿了,气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可人也终究不是圣人,他更不是了,苏禾以前经常说他就是个浑人。   被窝里两人抱抱蹭蹭,又几个月没见面,难免擦出了火,现在想想苏禾那会儿,应该是怀了九九的。   人也有些敏感暴躁,最后两人还是做了,不行……就用了可行的法子。   那夜过后,苏禾在他心里的位置更加深了,任大伯说破了嘴皮子,他就是我行我素还去找她,十匹骡子都拉不回的那种。   所以大伯说他纠缠苏禾,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主动。   而苏禾也没有承诺过他什么,她连对他耍脾气也只是在床上,下了床在外面碰到了,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苏禾在大伯心里,就是个寂寞的深闺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心血来潮,包了个年轻力壮的小伙玩儿几天。   还把小伙迷的连他这个大伯的话都听不进去!   方正明觉得袁衡这事,如果让他干爹,袁衡的爷爷知道了,那他真的没脸见人了。   家里这么多孙子他最疼袁衡,如果知道袁衡在外面干这种事情,他会不会气晕过去,好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叹了声气看袁衡。   袁衡看了眼满脸复杂的大伯,应道:“同意了,我们过几天就回家,您以后也可以为我的事儿少操些心了。”   除了父亲外,大伯是他最敬重的人,前世为了帮他竭尽全力,本该到了退休的年纪,硬是厚着脸皮留在那个位置上。   他给大伯添了不少麻烦,也给他日后的人生里,留下了很多话柄。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方正明瞪了他一眼,但气也消了,说道:“边走边说。”   警察局那边,母女俩的容貌也带给众人不小的震撼,有人咬耳说道:“以前就知道袁衡藏了只猫,没想到是两只,还是这么漂亮的两只。”   “对啊,那只大猫看起来很小,袁衡这个禽兽也下得去这个手,真不是人。”另外一个人摇头咂舌说道。   对这些话她是没感觉的,但九九当场就怼了回去,禽兽这个词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以前西苑经常听人说,所以她知道是骂人的话。   袁衡在九九心里的位置,对苏禾来说至今仍是个谜。   因为小人儿自己也说了,这是他们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她就不好过问了。   听袁衡自己说,他从以前开始就守着九九,那九九认识他吗?   “骂谁禽兽呢?你们才是禽兽。”   小人儿仰头怒斥,骂人气场十足,至少这一圈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小猫咪变成小母老虎,冲着他们嗷呜嗷呜地叫。   一时让他们新鲜不已,瞪大了眼睛围着她看,小人儿也不怵,同样凶狠狠的瞪了回去。   但这个样子,在他们看来就显得越发可爱了,有人上前不顾九九的挣扎,抱起来就逗,见她鼓着脸,一群人稀罕的围上来抢着抱她。   “嫂子你别介意,我们就是玩笑开惯了,没有恶意的。”一直在他们身边的人应该是屋里最大的官,开口替他们解释道。   苏禾摇头说:“无碍的,只是九九听到他们这么说她爹,她有些生气,过一会儿就好。”   一群兵痞子,她计较什么,他们都是那样讲话的,并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喜欢起哄。   他们一群人听到她说九九生气了,就抱到一边哄了起来,只是……这哄人的方式很特别。   苏禾看他们轮着抛九九,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果然是一群硬汉,哄人的方式简单粗暴。   九九本来就喜欢坐到袁衡的肩膀上,久了也习惯了高处,看他们没有恶意,不一会儿就被哄笑了。   苏禾再次感到惊讶,觉得她以前教育的方法是不是错了,怎么袁衡才带九九几天,以前的娇气全没了,人也好哄的很。   “袁衡应该快回来了,你们在这里等等,局里近来有些忙,袁衡也一直没有空回家。   嫂子,你理解一下,忠义两难全,他也不是不顾家。   就是我们忙起来吧!没日没夜的,也不单是他,大家都是一样的,所以还是希望家属能理解我们。”   那人以为是袁衡几天没有回家,家属有情绪了才带着孩子上门,所以苦口婆心的劝苏禾。   苏禾听懂了他的意思,好笑地说:“我理解他的工作,今天跟女儿来就是来接他下班的,我们挺好的,您放心吧。”   看苏禾不是来找袁衡吵架的,那人松了口气就去工作了。   转头看他们玩的高兴,她坐在一旁反省了起来,以前她那样的教育方式确实不适合九九的。   至少九九认识袁衡后人开朗了不少,以前在时宅人家都说她是个小辣椒,现在嘛!是个开心的小辣椒。   父亲这一个角色确实是不能缺少的,她以为她不需要,九九也可以不需要,但,事实是有了父亲她更开心。   正想着事情,有人轻拍了她的肩膀,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是谁。   果然他就走到了她面前,人一脸惊喜,眼里的惊讶都要溢出来了。 第36章 做牛做马都无所谓   她先开了口,问道:“忙完了。”   他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微微笑道:“嗯。”   虽然他只回了一个字,但此时他的心情飞上了云端,又眨眼间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一颦一笑都在牵着他走,是他心甘情愿,把牵着他的绳放在她的手上,任她随便拉,做牛做马都无所谓。   苏禾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如果知道了铁定要给他一巴掌,叫他清醒一点,好好的人不做,要做畜牲!   她歪头看他发愣,刚想提醒他,他们成了人群里的焦点,在她身后猛地响起一阵咳嗽声。   如果不是声音中气十足,苏禾都要怀疑咳嗽的人,当场要去了。   听到咳嗽声,九九这才得以脱身,飞奔了过去,甜腻腻地喊:“大伯公~”   “哎~小九九。”   回应她的是同样的一份热情,甚至,她大伯公脸上的褶皱又多了几层,脸却是红光满面。   这声甜腻的大伯公,让苏禾怀疑她大伯公,是不是给了她很多金子才换来的。   因为她只有坑时冠清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   苏禾还在想等会儿怎么配合女儿的时候,袁衡拉着她走到了他大伯面前,她整个人猝不及防。   袁衡理所当然地说:“阿禾,叫人。”   苏禾看着这个对袁衡来说似爹又似师的人,也甜腻腻的喊了人,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眼神清晰明亮,人聪明又爽朗,是方正明对苏禾的第二印象,他心里松了口气。   同时又对她更满意了,本来还悬着的心,现在是彻底的放了下来。   一个人再劣迹斑斑,但她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而且,他相信袁衡,也不想他为难,毕竟孩子大了也要脸。   他抱着九九对苏禾说道:“有空了带九九上家里坐坐,你大伯娘很喜欢九九,她做的饭菜也好吃,她早就想见见你们了。”   “好,我们明天就去。”   竟是毫不犹豫的应了,而且还不怕他,跟他说话到现在都是一副笑脸,丝毫没有紧张。   是不在意他的态度,还是真的不怕他,他一时间对苏禾阴谋论了起来。   苏禾摸到袁衡掌心里浸了汗,坏心眼的用指尖掐他。   看她这种时候还能皮,袁衡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暗道,白替她操心了,果然是个没心肝的。   “好,我今天回去叫你伯婆给你们做好吃的,”方正明开心的掂了下九九又说:“把我们小九九养成大胖猪。”   九九抱着他的脖颈撒娇,道:“我不要做大胖猪,我要吃烤羊排。”   “好好好,都给你准备着,你个小人儿,还挺会吃。”方正明好笑的刮她鼻子。   他们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散了,毕竟局长的八卦也不是谁都敢听的。   有人只远远的听了一耳朵,心里直骂袁衡是个渣男。   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没有带孩子妈回家见家长,这么漂亮的老婆天天藏在家里不让出来,渣男、渣男、渣男。   苏禾进门到现在,终于有时间看这个年代的警察局了,跟后世比起来比较陈旧,办公桌那些也都很老式。   但这玩意儿保存好了可以用个几十年,里面的颜色嘛也就那几个,没有花花绿绿的颜色,这样就显得比较严谨可靠了。   暮然间她好像看到了什么,走到窗外伸头出去看,警察局斜对面是个婚姻登记所。   她想到什么翻了手包,一本牛皮纸的户口簿出现在她手里,平时她出门从来不带这个的,今天不知为什么塞了进来。   她笑了,天意如此,何不今天就把这件大事办了,既然家长都见了,就干脆来个双喜临门吧,她回头看袁衡。   他就在她身后两步,他也看到了,好像知她所想,不敢相信的看她。   苏禾越过他,走到他的工位上一通翻找,东西全被她翻乱了也没找到,正着急呢,突然袁衡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是他的身份证明。   苏禾笑着拿了,看他还愣着,人就凑到他眼前问他:“袁衡,我们去领证吧。”   办公室就那么大,他们俩的动作都被别人看在眼里,看袁衡久久不应,众人气得在心里骂他是渣男。   孩儿她妈已经主动到这份上了,再不应还是个男人!有人甚至上手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苏禾怀里。   苏禾抱住了他,又扶正了他,很有耐心的又问一次:“袁衡,你还要不要我了。”   “要。”   这次没有再发愣,斩钉截铁地说:“我要你。”也只要你。   后面的话他来不及说了,因为他刚说完话。   苏禾拉着他就跑,在他身后的那群人突然欢呼了起来,桌子被他们拍的震动天地,犹如他现在的心情。   再次从婚姻登记所出来,袁衡手里多了一张纸,一张苏禾是他妻子证明的纸,这个人终于是他的了,袁衡发红的眼眶看她。   两人领了证就返回警察局,苏禾来到一个公安面前,把九九的出生证明给他,并说:“同志,帮我给女儿改个名字。”   那人顶着局长的注视,没敢问孩子为什么姓时,就问:“嫂子要给孩子改什么名字?”   苏禾侧头看了眼袁衡,回头低笑说道:“袁非浅。”   此缘非浅,情意深深。   袁衡好像知道了是什么意思,目光灼灼的看她,一个名字听得他的心也跟着颤了起来。   那会儿户口上的名字,全是用手写的,苏禾把九九的大名,一笔笔写在纸上。   笔尖摩擦在纸上刷刷作响,那感觉就像是,苏禾拿着什么东西,把名字跟它的寓意,刻在了他心里一样,铭刻心骨,永世不忘。   大街上两人不好太亲密,袁衡牵着她就走,走的飞快,发现苏禾跟不上他的速度后,又停了下来,攥紧了手慢慢走,脚步也乱了起来。   方正明跟九九面面相觑,眼看着这对年轻父母,竟头也不回的走了,好像他们已经忘了还有个女儿,他看着九九哄道:   “他们过会儿就回来,我们不哭,啊~”   九九懂事的看他说:“他们已经忘记我了,我今晚回不去了,要不然我去陪伯婆?”   方正明不相信道:“不可能吧!”心里想着,袁衡不可能这么没谱吧。 第37章 原来是双向奔赴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老一小牵着手走回家。   前者满脸愁容,怀疑九九是怎么长这么大个的。   后者穿个小皮鞋,哒哒哒的努力跟上前者的步伐,不大会儿方正明抱着她走。   渐行渐远的身影,只听到个小人儿说:“大伯公我自己可以走,我爹说你的脚还没好。”   方正明轻拍了她的背说道:“就你这点重量不是大伯公吹,年轻的时候十个你,我都可以抱。”   “是吗?”   小人儿嘴里问着,说话时呼吸都小了很多。   “是。”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管他多大,只要是关乎尊严的问题,一步也不能退。   九九趴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你说是就是吧。   此时的新婚夫妇眼里只有彼此,这一刻袁衡再无顾虑,终于可以牵着她的手,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属于他们的人生也正式开始。   他们走了很久才到一个老房子前,这应该是他之前住过的地方,一个小院子,东西两个房间,天井很多青苔,地方有些潮湿。   难怪他租了长青街,这个地方确实不适合长住,七月的天气一进门凉飕飕的,到处还湿漉漉的,这种地方住久了会让人觉得烦闷。   打开门让苏禾先进去,等他再进去的时候,苏禾已经窜到他怀里,娇滴滴的仰头喊他:“老公~”   一声“老公”让他从脚底凉到头顶,他隐忍摩挲她的唇角,前世所求夙愿就在眼前,难过地说:“再叫,再叫一次。”   苏禾踮起脚亲他一下,被他一把搂住抱了起来,腰在他手里,苏禾手扶上他的肩膀,借力抬头舔了他唇角又说道:“老公~”   袁衡压了下去,靠在她的颈侧,委屈地说:“阿禾,不够不够,我想要更多,你给不给。”   那就给你更多,苏禾在他耳边说:“老公~抱我去房间。”   像个小孩儿讨要糖一样,袁衡跟她要了一夜的糖,磨着她叫了他一夜的老公。   她以前会说的不会说的,不敢做的,这晚全都对他做了个遍。   第二天他们出现在大伯家的时候,已经是正当中午,远远看到九九一个人坐在门口啃羊排。   一个大大的羊排,她啃的不亦乐乎,手上嘴边全是油,看他们来了也没停下,只是嘴角撇了下来。   很明显人生气了,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昨天那种情况,确实容不下第三个人,苏禾用手肘碰了袁衡,轻声说:“你不是会哄吗!去吧。   袁衡好心情的走过去抱起来,说道:“你有新名字了,你叫袁非浅。”   九九愣了一下,回道:“不叫袁锦如了?”   袁衡看苏禾进门的背影说:“袁锦如没有袁非浅好听,以后叫袁非浅,好不好。”   袁衡轻声细语地哄她。   好不好听的她也不懂啊!她就是个孩子,吞了口羊排,问:“我还叫九九?”   袁衡给她擦了嘴说:“以后大名袁非浅,小名九九,两个名字都是你妈妈取的,喜欢吗?”   九九点了头说:“喜欢,我娘说了,九九九九,长长久久。”   “对,长长久久。   最近还做梦吗?如果还做梦要告诉爸爸。”   她吃完最后一口肉才说:“好久没做了,爸爸,去洗手。”   看她还懵懂,袁衡这才放下心来,抱她进屋,她做的梦只是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但已经足以让他跟苏禾提心吊胆,他们为此也讨论过,只是也无可奈何。   刚进客厅,看到大伯在厅里看报纸,伯母在厨房做菜,苏禾也在里面。   两人说话的声音传到了客厅,袁衡本来去卫生间的脚转向了厨房,方正明在他身后抽了嘴角,这就护上了!   伯母听说他们要回袁家庄,在给苏禾介绍家里的情况,袁衡进去的时候苏禾还朝他眨了个眼,好像再说,看我厉害吧,我把你伯母搞定了。   袁衡的唇角,从昨天到现在都是上扬着的,苏禾觉得这才是以前袁衡,没认识她之前的样子。   开朗、炙热,眉眼间绽放着热情,笑起来的时候让人着迷。   她开始也是被他这种特质吸引,才收了他留下来的纸条,初见一眼倾色!指不定谁对谁呢!苏禾低下头暗笑。   谁没年轻过!他们的眉眼关系瞒不了楚兰茹,再说人家也是光明正大,并没有偷偷摸摸。   她压住唇角假装没看见,朝袁衡点了头,楚兰茹又继续说道:“你大伯,”她指了指厅处拿报纸的大伯说道。   “他父母跟袁衡爷爷是兄弟,他们意外去世后,袁衡爷爷就收养了他。   他那会儿也不过才四五岁,后来你公公(袁衡爹)那些兄弟出生后也是被他训大的,他没当兵之前在老家就特别凶,除了你公公,个个都怵他。”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说:“袁衡爷爷生了四兄弟,加上你大伯五个,你公公排第二,也跟你大伯关系最好,这也缘于你公公从小就不怕他。   老二叫袁正仁,剩下三个叫义道德,说到这里伯母又笑了出声,你爷爷给你大伯取名为‘正明,;是为了压住他们后面的兄弟。   你是没看到除了你公公,他们几个都躲着你大伯走的样子,就算他们当了爷爷,见到你大伯还躲着,可见他有多凶了。   老三娶妻陈二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孩子都成年了,只剩个女儿没结婚。   老四娶妻关三花,生了三个儿子,只有一个成年,没结婚,他是五兄弟里面胆子最小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老五是老儿子,娶妻李文秀,是个镇上的姑娘,生了两女一男,孩子都还在上学,她有点重男轻女,老五管不了她,她以后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剩下的就是你公公了,你婆婆叫王阿曼,只生了袁衡一个孩子,你别看她有点凶,其实人挺好的,等以后了解她你就知道了。”   苏禾看她不继续说,停下了手问她:“那伯母呢?伯母有几个孩子。”   楚兰茹愣住了,问道:“袁衡那个臭小子没跟你说吗?” 第38章 要老袁家的男人洗脚   她肯定是知道的,这不是为了做做样子嘛,所以她摇头了,特别无辜地看伯母又看向袁衡。   伯母转头捶了来端菜的袁衡,气道:“看你办的什么事儿。”   又回过头来替他解释道:“他可能忘了说,以后若是他不听你话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顶着袁衡忧郁的目光,苏禾高兴的直点头,说:“那以后袁衡欺负我了,您可得替我做主,他掐人可疼了,您看。”   说完她不害臊的卷起袖子,瓷白的皮肤,手腕处有些青紫,一眼看去很是显眼。   这状告的很及时,伯母当场就收拾了袁衡,一点也没有偏袒他,苏禾在伯母身后,小人得意的朝他呲牙笑。   袁衡闪躲着伯母伸过来的手,又不得不小心护着身上的衣服,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身上一道道牙印跟抓痕,像小孩儿磨牙咬的,也是很触目惊心。   这些可不是苏禾自己咬的,她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咬人,是袁衡昨晚求着她咬的,抓人她认,咬,不认。   因此,她一点也不心虚,看有人给她撑腰,她又趁乱在他身上摸了两把。   午饭过苏禾替方正明看了脚,把脉、泡脚、针灸、按摩,一系列下来,他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并打起了呼噜。   楚兰茹想到,苏禾刚才捧着他的臭脚给他洗,不禁感叹老头子,亲儿媳的福气没享到,倒享起来侄媳妇的福气来了。   帮他盖了被子对苏禾说道:“从他脚受伤退下来后,还是第一次看他睡得这么好,以前夜里有只老鼠都能把他惊醒。   以前打仗时留下来的老毛病,听到大点的炮仗声,他半夜跳起来就掏枪,把我们娘俩吓得够呛。”   她们边走边说话,苏禾说道,“你们这一辈人都不容易,没有你们无惧英勇的付出,换不来我们现在的安宁。”   也没有未来的繁荣昌盛,更何况他们大多数人,不求荣华富贵,凭着一腔热血为国为家,为一顿热乎的家常饭菜,苏禾心道。   她们来到客厅沙发上,楚兰茹顺手给苏禾倒了杯茶,笑道:   “年轻的时候也没有想那么多,想做就去做了,至今我们也无怨无悔,有国才有家,这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   苏禾点头赞同,他们过往的经历,比史书写得还要沉重很多,她也不好去评价。   但有些事情不管过程如何,你觉得值了,那就是值了,无关价值。   说完这些话,伯母像是在回忆什么,沉默间苏禾抓了她的手把脉,过了会儿才说:   “您是不是经常头痛,一痛就痛几天,痛的时候吃药不怎么管用。”   “可不是。”她惊奇道。   “这你也能把出来?!也是老毛病了,我年轻的时候是负责后勤的,飞机轰炸声听多了,也留下了这个毛病。   也不只是我,多数人都有这个毛病,可重可轻,你能治吗?”   苏禾在她的期待下点了头说:“可以,但是治疗过程比较长,过程中会慢慢的减轻症状,大概需要三个月左右。”   她高兴的挥手,“这不算个事,只要能治好,就算让我吃半年中药也不怕。   只是……会不会麻烦你,你们要回老家怕是会耽误你们。”   苏禾应道:“很简单的,就是在头上的几个穴位按摩,每天按一次就行,我先给您按一下试试,等晚上伯父醒了我再教他。   以后您给他按脚,他给您按头,还能促进夫妻关系呢!”   楚兰茹好笑的抿嘴,道:“都老夫老妻了,关系好不好的也无所谓了,他还敢弃了我这个老妻不成。”   苏禾走到她身后解开头发,纤细的手缓缓插入头皮,精准找到穴位按了起来,回道:   “虽然是老夫妻,但是哄好他了也好处多多,对他好了咱以后也叫他给您洗洗脚。”   方正明能给她洗脚?楚兰茹想想那个画面,她精神抖擞征服欲就来了,一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想,如果是这样,哄哄他也没什么的。   袁衡父女俩在庭院里,整理院子里的花和盆栽,这些东西迟早是个隐患。   趁他现在还在这里,就一并丢了,种些菜什么的,省得过几年招麻烦。   九九看她伯婆笑得开心,扯着袁衡的衣角,眼睛直勾勾的看里面,哼哼道:“从来没见我娘这么哄过我。”   袁衡看了里面温馨的画面,又看了眼嘴巴已经嘟起来的九九,苏禾想哄一个人的时候,她是真的能让你开心的。   但是九九说没哄过她,他是不相信的,前世他就吃了九九不少的醋,所以现在她看苏禾哄别人,她醋了。   是以,袁衡拿了个重点的盆栽让她搬,转移她的注意力,以后她不再是苏禾的独苗苗。   这点她必须要早点习惯的,既然早晚都要习惯,干脆从今天开始好了。   九九幽怨的看袁衡,试图挑拨离间,让他进去打断她们,袁衡无视她的眼神,自顾自的忙起来。   看袁衡不为所动,她找了个地方坐着,眼睛还时不时的看着里面。   方正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厨房里袁衡在忙,客厅的沙发上苏禾在解释什么,他夫人在写字。   九九挨着她们,就算他理解儿子生不了孩子,可此时的画面他也不得不说他是向往的。   想着以后要跟袁衡过继一个孩子,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是的,连袁衡自己都不知道,他肩负着两房父母的心愿。   那就是传宗接代,方正明想,哪怕是一两个孙儿孙女都可以。   前几年儿子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医生也说以后要孩子的几率不大。   他跟仁弟这种年纪也生不出来,花花肠子也没那么多,就想着袁衡以后生了再过继一个。   正想着事情,一股香味窜到鼻前打断了他,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走到她们面前伸头一看,他一个大老粗看不懂她们在写什么,只知道好像是几个药方子。   楚兰茹在记穴位,没空搭理他,苏禾就解释道:   “这些药方子是治一些疑难杂症的,像您这种伤了脚落下残疾,就算做了手术下雨天潮湿的时候还是会痛。” 第39章 万一可以治呢   “这些方子有些可以止痛,有些可以根治,看个人身体情况。   都是中医对身体没什么害处,我问了伯母,她说您需要这些,我就抄了一份下来……”   话没说完,九九就被她大伯公一个屁股给挤走了,她愣了会儿,就摸着肚子去厨房找袁衡。   看他们再忙,饿谁也不想饿着孩子呀!   所以等苏禾跟他解释完那些方子的用处,他们回到餐桌的时候,九九已经吃了个肚圆在打嗝。   夜里,夫妻俩在聊天。   楚兰茹盖了被子,说:“当初她跟袁衡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还反对?   又是调查人家又是说人家坏话的,今晚我看你对她挺满意的嘛,还主动叫她上家里来吃饭。”   他昨天晚上回来,跟她说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这事儿太突然了。   方正明倪了她一眼,想到大晚上的她也看不到,就摆正了说:   “她才一进门,你就把袁家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你还好意思说我?”   她实话说道:“可能是合眼缘吧!苏禾这孩子一进门我就喜欢上了,九九我很也喜欢。   你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苏禾跟他丈夫只是有名无实吗,既然这样,苏禾合该是我们家的媳妇。   再说,袁衡也说了九九是他的孩子,这种事情他总不会乱说吧!是不是他的他会不清楚?”   “是不是亲生的也只有他们知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袁衡那小子倔得很,只认苏禾一个人。”他叹气说道。   楚兰茹取笑道:“没有苏禾你们袁家能出个大学生?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情你们怕是做白日梦都要偷笑。”   “那倒也是,”他笑道。   “我们也不是那些迂腐的人,既然他们领了证,以后的日子还是他们小两口一起过,我们可以给意见,但是绝不参与插手他们的人生。”   楚兰茹笑道:“你还挺明事理的,难道不是自己管不了他,才干脆放手不管的。”   方正明;沉默,绝对不承认。   她突然拍了方正明问道:“你说苏禾会中医,那她能不能看德清的病,万一能治呢!”   他怔愣一下劝道:“可以试试,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我们也看了不少的医生了,结果还是这样,也不要给孩子压力。”   这是劝她不要去尝试了,可是不试她又不甘心。   凭她儿子要强的性格,如果不治好,他怕耽误人家姑娘,会一辈子不结婚的,难道要她看着儿子孤独终老。   冗长的安静后,楚兰茹说:“我还是想试试,万一可以治呢!”   方正明没有应她,也没有反对,儿子是他们的,什么性格他也清楚,他只是经不起失望了。   另一边,袁衡也说到了他大哥,他搂着她们母女说道:   “前世大哥终身未娶,后面才过继了长生的儿子,大伯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也存有遗憾,所以如果可以治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九九睡梦中翻了个身,苏禾轻轻拍她的背,回道:   “能不能治,还是要把了脉才知道,这个我不敢保证的,要见了人才好下药,不过如果还有一丝希望,我都可以治好。   第二天,苏禾也是这么跟伯母说的,没错,她昨天是凭自己的本事留宿下来的,并且回家之前都会住在这里。   楚兰茹正纠结,怎么跟她提这件事情呢!她就先提了,一时激动得握了她的手,说:   “能不能治好还要看他的造化,你不要有压力,就算治不好,我们也不会说什么的,也许这是方家的命数。”   苏禾反手握了回去,问道:“您要是信命又怎么会在这里,能参加抗倭的人,大多都是不信命的,信了命我们就输了。”   “对,对,你说的可太对了,”楚兰茹笑哭着说道。   “不能信命,我们要抗争到底,绝不认输,绝不低头。”   那一刻,苏禾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耀眼的光,原本萎靡的身躯瞬间充满了活力,仿若新生。   苏禾知道这才是楚兰茹原本的样子,她只是后来习惯了妥协,习惯了忽略自己,努力付出一切,这种特质,才是这一代人身上有的东西。   方正明看到这一幕,也是激动得不行,多少年没有看到妻子这个样子了。   他也想不太清了!太多事情在他头上悬着,他也没有时间去关心她。   或者说,他也以为她可以,应该的,所以才忽略了她,一时间愧疚不已。   回过神后跟袁衡说:“苏禾不简单啊!我们在战场上十多年,什么没见过。   心早就钢铁般硬了,今天她的一席话,让两个老兵泪水涟涟,现在连我都开始喜欢她了。”   袁衡看正在帮伯母拭泪的人,骄傲的笑道:“这就是她的魅力,能让你哭,能让你笑,还能让你对她拼了命的想。”   后面一句虽然他说的很小声,但方正明还是听到了。   老婆在这里,方正明咬牙忍他,手痒,牙酸,想打人。   九九正在搬盆栽,见状想进去参一脚,没跑两步被袁衡提起来说道:“把这院子种满菜,我们就能回家了。”   九九忍着痛看里面,妥协的点了点头,伸了根小尾指,说道:“谁骗谁是小王八。”   袁衡忍着笑配合了她,看她安静了才放她下来。   方正明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本来不想问的,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回去后真的种田?”   方正明对袁衡,一直都是很纠结的,不想他过得太平庸,送他去当兵又怕他出什么事,所以才迟迟没有对他做任何安排。   他们给了他选择,他自己也光棍得很,不想去。   行吧,不去就不去吧,不去以后就在这里给老子养老。   他只有一个孩子叫方德清,比袁衡大五岁,现在在大西荒某团已经是营长,至今也差不多三十岁,未婚。   送走了一个,另一个肯定是想留在身边的,他跟仁弟都是这么想的,不说养不养老的,就是舍不得他去受那份苦。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说句不害臊的话,袁衡就是他跟仁弟的命根子。   他们一直没有否认过,为此,还遭到过不少的嘲笑。 第40章 我给你生,你想要几个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老子就是喜欢小儿子。   他跟苏禾开始那会儿他整天操心的不行,怕他出事,恨不得打晕了他送回袁家庄。   后来调查清楚后,又日夜睡不着觉,看他一步步陷进去,午夜梦回,恨不得他没来过广市才好。   打又舍不得打,骂他又不听,简直要了他命了。   上个月出差回来,听人说他去了云山,如果不是他抽不开身,他恨不得天天跟着他。   他那会儿的心情更是急上加急了,没过两天他又说他准备回老家。   老天爷哎,他那天晚上念了一晚的经,又狠狠的松了口气,他说话向来算数,说回去那就是真的要准备回去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太甘心他真的回去种田!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才,却也不愚笨,能力甚至在德清之上,只不过他活得随性、洒脱,不愿被拘束。   袁衡就看着他笑,问道:“如果我真的回去种田了,您会不会对我失望。”   “不会。”他毫不犹豫地说。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种田也好做将军也罢,你都是我们最爱的‘富贵。’   说出这个名字,他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这是袁衡的小名,自从他懂事后就不许别人再说,今天他也是话赶话才说了出来。   袁衡听到这个名字,耳尖冷不丁红了起来,他看了眼屋里发现苏禾没注意到这里。   祈求的看向方正明,就差说明求您不要说了,我今晚给您洗脚。   在袁衡看不到的地方,一条小尾巴钻进了屋里,并且说了不该说的话,重获恩宠。   晚上,方正明的脚是袁衡洗的,第一次给人洗脚的他,虽然有些笨手笨脚。   在苏禾的指导下也算是洗好了,方正明夫妇全程垂着头,苏禾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也感叹袁衡这人运气好到不行,他身边的亲人大多都是很爱他的,为了他,底线可以一退再退,甚至可以不要。   当晚睡前,苏禾故意叫了好几次他的小名,被他恼怒的捂了嘴,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色。   但也知道他脸红了,连说话声音都变了,最后她满意的抱着富贵睡了过去。   早晨她抺完面霜下去的时候,伯父跟九九在吃早餐,伯母在背昨天她写的那些药方子。   这些东西放在明处不安全,指不定什么时候出事,所以最好烂熟于心。   楚兰茹见她有些迷糊扶着扶手下来,叫她赶紧吃早餐要凉了,说完又忙自己的去了。   苏禾看袁衡在外面忙,她上前一看,昨天一院子的花现在只剩下土了。   现在准备要翻土,说是要种些菜,撂铁铲的架势有模有样的,一点也不像个外行人。   苏禾靠在屋檐下看到都愁死了,前世后来怎么说也是个人上人,不说穿金戴银,但也有好些年没种过地了,现在真的准备种地!他能习惯吗?   这么想她就这么问袁衡了,两人悄咪咪的在屋外说话,袁衡虚指了九九,道:   “上辈子为她们奋斗了半辈子,也留下了不少家产,现在就当是养老吧,我都累了大半辈子了,现在还不能让我享享福了?”   说完幽怨的看苏禾。   她是这个意思嘛!看他恼了,苏禾上前抓了他有些脏的手拍了拍说道:   “我就是怕你不习惯,毕竟这么多年没做过这些事情,而且以后可能要在袁家庄待很久。”   距离他上次做农活,还是九九回袁家庄那几年,后来去了市里上班就很少做了。   改革开放后争分夺秒的替她报仇,后来又一心搞事业,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些了。   袁衡认真的看她说:“只要你在,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嫌弃我是个农夫,我什么都可以去习惯。”   苏禾握着他的手没有说话,她的身份在未来还是有些敏感的,所以只能找个地方好好待着,不能太出头。   她跟袁衡现在是一体的,她觉得以他之能,怕是未来二十年只能委屈他一直待在袁家庄了。   苏禾好笑的看他,说:“就算你是个农夫,也是个有很多金子的农夫,我不嫌弃你。   就是觉得你如果真的回去种地的话,有些委屈你了。”   袁衡凝目看她,说:“有你在我身边,就算种一辈子地我也愿意。”   前世他脚步走得太快,遗憾也有不少,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也是他前世最为遗憾的事情。   虽然袁父没有说什么,但也是有怨的,更何况最爱他的袁母。   苏禾久久没有说话,那一霎,袁衡在心里打起了鼓,怕她嫌他平庸,又怕她不要他,脸上的神色变化万千,变色龙都没他会变。   方正明看到气得多吃了个包子,差点被噎了。   心里骂袁衡这个不争气的,袁家的男人还是逃不开女人的魔爪,誓死听老婆的话。   袁衡刚想问她,你在想什么的时候,苏禾说话了,她说:“我们回家以后,后山的茅草屋修一修吧!漏水了实在没办法住人。”   袁衡僵着脸问她:“你刚才想的是这个?”   苏禾:“不是。”   苏禾又一句,让他的心跌到谷底的话。   他的脸色苏禾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也不好再逗他,因为这人现在特别难哄,她捏了捏他的手,说道:   “你在乱想什么,我们已经领证了,已经是合法夫妻,我跑不了了。   他垂下眼帘,摇头道:“你能跑。”   苏禾瞪他,说:“领了证还不能给你安全感,要不然我给九九再生个弟弟?这样总该行了吧!”   这人每到深夜就抱着她梦呓,说出来的话都让她面红耳赤,这就是他为什么等九九睡着了,才抱走的原因。   那些话简直不堪入目,据他所说,他自己也知道的,但就是控制不了。   脉都不用把,苏禾也知道他犯了什么病,这病无药可解,纯粹就是想多了。   他迟疑了,说:“可是你身子不好,我又担心……”   “真的啊!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可真敢想。”   苏禾气得踢他一脚,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件事情的?老实交代。”   方正明本来想跟九九出去看看,刚到门口就又拖了九九进门,他小声笑问:   “想要弟弟就不要出去,你想不想要?” 第41章 阿禾你又想哄骗我   小人儿频频点头说:“要,要弟弟。”   楚兰茹见状也笑出了声。   袁衡面色僵硬道:“想了很久了,又怕你不同意,后来怕有风险,又不敢想了。”   这事儿她还真没想过,苏禾歪头看袁衡,过了片刻才说:“那你现在可以想了。”   苏禾走到他眼前,仰首笑问他:“我给你生,你想要几个?”   袁衡呼吸一滞,片刻后回神了才说:“阿禾,你又想哄骗我。”   苏禾攸地上前,弯腰侧着脸,将耳朵贴在他心脏处,双手搭在他的肩膀,问道:   “要两个~”停顿了会儿又问:“还是要三个~”   而后,站直了,又看他一脸坏笑地说:“原来哥哥想要我生两个啊!”   又被她戏耍,袁衡气得想伸手教训她,哪知没抓到,她又说道:   “青天白日的,哥哥就想干什么,大家都看着我们呢!”   袁衡看了苏禾后面,果然有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在兴奋的盯着他们。   他瞬间就息火了,看苏禾一脸得意的样子,他暗暗磨牙。   苏禾仿佛觉得,气他气得还不够,走上前戳了戳他,说:“那就生两个吧,我给哥哥生两个。”   这回也是昂着头看他,却是一脸认真地说。   “袁衡,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就给你生,好不好。”   怔怔半天,袁衡还是不敢相信她,抬手摩挲她的眉心,委屈地说:   “上次你跟我说,你想要个孩子的时候,也是现在这个样子,苏禾,你心里有谱没有。”   她怎么没谱了,苏禾气得想上手打他,她老脸都豁出去了,他居然以为他在开玩笑!   苏禾扯他衣服,想认真的再跟他说一遍,他退,再退,还退!   直到离她几米远,这就很过分了,苏禾怒瞪他。   袁衡看她有些怒了,就解释道:“生孩子这种事情需要讲究缘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忍忍。”   这话好生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看跟她说完了话,离得越来越远的袁衡,苏禾气得咬牙,道:“迟早有一天让你求着我生。”   袁衡拿起铁铲,就道:“那你等着吧。”又嗤笑她:“一把年纪了还作,还是等着抱外孙吧!”   别的话能忍,这句“一把年纪了,”她是怎么也忍不下去的。   苏禾疾走向他,直攻他门面,转瞬间,袁衡脸上多了几个抓痕。   苏禾抓了人就去告状,吃午饭的时候楚兰茹也看到了,暗叹他活该,偏偏往人家心口上踩。   也幸好人家苏禾脾气好,如果换作是她,可就不是一抓子的事情了。   当天夜里,九九睡着后又被袁衡抱走了,等他再回到房间的时候苏禾已经拿了药膏在等他。   她一身黑色的丝绸睡衣,微卷的头发散落到腰间。   今夜月明星稀她背对着窗户,袁衡只看清楚她脸的轮廓,和有些气呼呼嘟着的嘴。   他走过去抱起苏禾,放在梳妆台上,双手掌撑在桌面上,把她圈在怀里。   微眯着眼睛等她擦药,苏禾心疼他的同时,又气他胡说八道,心想,管你是谁,惹我生气就不行。   “咝,老婆~轻点。”   说话间对她上下其手,睡衣的带子险些被他扯了去。   苏禾一把打了下去,斜眼问道:“忘记我今天说过的话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啊老公。”   “老婆,求你~”   某人求饶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白天的时候,他所表现的那般硬气,像只求抚摸的狗狗,只不过他求别的。   苏禾没有理他,放下药膏在他伤口上吹了几口气,两股清爽的香气扑面而来。   药膏的薄荷香,还有她身上的药香,袁衡忍不住抵了上去,微喘地说:   “我要是不这样说,他们以后天天盯着你的肚子看。”   “那就让他们盯。”苏禾无视他的求饶说道。   他在她身上蹭得汗涔涔。   “袁衡,你今晚不说实话我叫你好看。”苏禾绯红的脸看他。   他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呻吟,过了片刻才说:“以上我说的全是实话,阿禾,你要相信我。”   苏禾不为所动,问道:“还有剩下的没说,趁我现在还有点耐心,你赶紧说了,不然你今晚……”   苏禾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她的肚子,意思很明显,再晚一点她就不管了。   他哭笑不得,知道瞒不下去了,就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生九九的时候。”   苏禾点头:“记得,虽然时间过了很久,但我记得一些。   那晚是半夜发动的,孩子太大生不出来。   后来……夏姨说是你找来的医生,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你一直守在我们身边。”   说完苏禾看他,问道:“就因为这样。”   袁衡摇头道:“那天你晕了过去所以不知道,我就在产房里,你流了好多血。   阿禾,我好怕,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苏禾亲了他的唇角安抚道,“再重来一次我也会生九九,袁衡,我爱她,所以我才拼了命的保护她。   同理,你也是,我爱你,所以不想让你留有遗憾。   而且我的医术不错,可以保护自己,前世你没有完成的事情,今生我们一起做,好不好。”   袁衡不知是气还是难受,隐忍的在她肩膀上轻咬一口,闷哼一声才说:“我的遗憾里不包括……我们要孩子这一点。   阿禾,所有的事情我都听你的,这件事听我的好不好。”   “……不好。   明明我今天听你的心跳声,你告诉我你想要两个孩子,而且这个话题也是你先挑起来的。”   苏禾捏住他的下巴,偏头吻下去,狠狠的咬了他,久久才说:   “你白天的时候分明是想的,现在又说这些话来忽悠我。”   苏禾感觉袁衡的喘息声,漫天的嘲她袭来,脸侧全是他粗重的喘气声,他咬牙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苏禾嘻笑的朝他亲了一口,道:“你不相信我的医术,我就在药膏上撒了点粉末,是我亲手做的东西。   今晚过后你应该就能相信,我不会再让自己置于险地,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最后孩子这个话题,两人暂且搁下不聊。   皓月当空,梳妆台上,袁衡也终于看清楚苏禾的脸,桃腮带粉,很是撩人。 第42章 酒肉朋友   这几天她一直在教伯母,记她前几天给的药方子。   上面有些简单的穴位,还有按摩的手法,是平时她跟伯父需要用到的保养方子。   他们身体大至上没什么毛病,主要还是来源于心理。   伯父的脚已经做了手术,后期再好好按照,她给的方法做保养。   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健步如飞,但也会好很多,起码不会痛起来的时候再忍着了。   楚兰茹看她虽然发着愣,捏药丸子的手捏得飞快。   点点大的丸子捏了一瓶又一瓶,桌子上全是她这几天准备的药。   光闻着味就知道,是很名贵的中草药,药丸子种类都不一样,她说都是些温补的丸子,不用天天吃。   想起来的时候吃就行,跟谁玩得好就送一瓶,没有了再写信给她,她到时候再寄过来。   她低头暗笑,这不就有点像她,以前没空带德清的时候吗!   怕人家小孩儿不愿意跟他玩,买包饼干叫他拿去,喜欢谁就给谁。   想到儿子,她怅惘的叹了声气。   苏禾见状,问道:“您给我大哥发电报了吗?他还没回?”   她打起精神应道:“没呢!兴许……在忙吧!”   苏禾手顿了下,一个军人联系不到,还能忙什么,她说道:“您也别多想,照顾好自己就行,大哥会没事的。”   楚兰茹释然的看她,说:“我没多想,也习惯了,以前等他爸,现在等他,也没什么区别,我自己就是个军人,我都懂的。   也很理解他们,我以前忙起来的时候也不着家,你大伯也没少抱怨。”   从她第一眼看到苏禾就喜欢她,经过这几天相处就更喜欢了,脾气温和又有主见,不会一味的奉承你。   跟他们相处也是不卑不亢,最重要的是会安慰人。   哪像那两个臭小子,脾气又臭又硬,一点都没有女孩子讨人喜欢。   她笑看苏禾,说道:“我们生了德清后也想再要个女儿,可是两人都忙得很。   硬是凑不到时间在一块,后来年纪越过越大,不得已才放弃的,可能也是没有缘分吧!”   楚兰茹想到她跟方正明那会儿,就笑到不行,好不容易两人凑了个时间避开儿子。   去外面开个房,结果次次都不中,后来知道强求不了,也就顺其自然了。   “怪不得大伯那么喜欢九九,”苏禾说道。   “这几天做什么都喜欢带着她,时不时还放到脖子上骑着。”   楚兰茹想到方正明,这些天下班到家,没进门就大声叫小九九,每天手里还带着零食。   吃了晚饭就带出去跟人炫耀,九九也鬼精鬼精的,更深得他心了。   她抿嘴笑,道:“你们住进来后这屋里才算有点人气,袁衡不喜欢回来住。   他下班回来就给我摆个臭脸,像是我欠了他的。”   不经意的一瞥,楚兰茹猛的站起来说:“嗐,跟你聊天差点迟到了,我先去上班,晚餐你不会做就留给袁衡回来再煮。”   交代完,人也风风火火的走了,屋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她好似也习惯了这样的安静,拿着钢笔唰唰的写好用量跟标注药名,有什么疗效等等,贴在药瓶子上备注好。   他们两夫妻虽然工作上严谨,但日子过得粗糙得很,她不放心所以都贴好了字条。   抬头间无意看到了一张照片,压在相框后面,露出来了一半,苏禾伸手拿了出来,细细看应该是袁衡跟大哥。   大哥那会儿已经参军了,穿着一套军服,人很严肃,棱角分明的脸长得很好看,有点像大伯母。   袁衡大概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人也很青涩稚嫩,照相的时候下巴微抬起,故作正经的装大人,人看上去有些呆傻蠢蠢的。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本正经,撞到了她的车,人虽然也很紧张。   但总算是没有退怯,认识他到现在,他似乎一直是这样,给她的安全感十足。   苏禾突然想起,他们那晚讨论的问题,再要个孩子,但他似乎有阴影了。   不过这事也急不了,慢慢来吧!反正他们也还年轻,她不急的。   正思索着,有人轻拍了她的肩膀,他低声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在门口叫你都不应,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苏禾转身道:“除了薇薇,那些都是酒肉朋友,回来后早就断了联系,我还能去哪里。”   苏禾朝他示意了手里的照片,又问:“这是什么时候拍的,长的好……”   话没说完,被他抢了去,大概是不好意思吧,他生硬的转移话题,说:“我刚才在外面遇到了时冠清。”   这语气不对啊!苏禾暗道,这种醋也要吃?   她撇了眼袁衡,说:“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我连他的手指头都没碰过,你吃的哪门子醋!”   袁衡伸手捏了她脸,说:“我嫉妒他跟你结婚了这么多年,阿禾,要是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你那会儿还是个小屁孩儿,性子傲得很,也不一定还会喜欢我。”   袁衡肯定的摇头:“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喜欢你。”   苏禾好奇的,扯着他的衣角看他,问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说来听听。”   袁衡满足了她的好奇,拉她坐下,说道:“我考不上大学没多久,就跟大伯说想找份事情做。   然后他就叫我来广市,刚出火车站就被人抢了东西,那会儿好面,就想着包必须要追回来。   身无分文又饥又饿,在外面找了几天也找不到,后来就遇到你了。”   袁衡看苏禾懵懂的看他,就知道她肯定不记得,所以他从来不对谁提起过,一直到今天。   袁衡提示道:“那天你穿着一身学生服,一头直直的长发,头发挽了一半背着个包,带着几个小孩儿来找我。”   苏禾愣愣还是摇头。   袁衡叹气说:“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挺丢脸的事情,但是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也释然了。”   更好奇了,苏禾抓着他的手,瞪大了眼睛看他,说:“你说,我保证不笑话你。” 第43章 是我肤浅了   你不笑话我,但你肯定嫌我傻,袁衡伸手刮了她的鼻子,才说:   “我在车站周边找了两天两夜,又饿又累就晕倒了。   醒来后发了烧,那会儿是冬天特别冷,我就跟一些乞丐求助,他们就带你来了。   人虽然病得糊里糊涂的,但也算看清楚了你的模样。”   苏禾不敢相信地问:“就为了个包,你找人找了这么久?大伯不是警察局长吗?你怎么没有去找他,叫他帮你找。   再说,你可以直接回大伯家啊!”苏禾不敢相信,那时候的袁衡有多傻,苏禾一脸你好白痴的表情看他。   袁衡不想看见她这种表情,上前捂了她的脸,巴掌大的脸,全埋在他的手里,才说:   “大伯家的地址也在包里,那会儿只知道他在警察局里工作,不知道他是局长。   再说了每个少年都一个少侠梦,说出来你也不会懂得的!”   袁衡现在不用拿开手看,也知道苏禾此刻的表情,那会儿在现在看来是有点傻。   但……谁没有傻的时候,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去追小偷。   他打开手掌,手心已经被她的呼吸打湿,湿润润红扑扑的脸,袁衡没忍住亲了一口,笑说:   “你以为我撞车那次,为什么给你留纸条?”   “因为我长得好看。”苏禾一脸笃定。   袁衡捏了捏她的唇,说:“比你好看的人多的是,为什么单给你留了字条!   我是广市警察局长的侄子,想讨好大伯的人多的是,要谁不行,你真以为我是肤浅的人?”   苏禾沉默了,今天为止,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看袁衡又木着脸看她,她马上认错,道:“是我肤浅了。”   听到这话,袁衡笑说:“你没错,我确实肤浅,就喜欢你长的好看。”   又摸了一把她的头说:“怎么现在那么好骗了!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苏禾气得瞪他,院子整理完了,闲得拿她来寻开心了。   但也清楚,他说的话大概也是真的,因为他从来不骗她。   苏禾朝他伸手问道:“车票买到了吗?”   袁衡开心的拿出来说:“买到了,三天后的车,是卧铺。   我们到南市后,在市里住两天,先打听长生家的情况,办好了领养手续再回家。”   苏禾想到那个小可怜,也是一阵心疼,上辈子袁衡花了一百块钱领养他,后来他日子过得好了,那对吸血父母又粘了上来。   “今天你还忙吗?不忙的话我们去买点东西,再往后的东西可就更不好买了。”   看苏禾愣着,怕她不清楚他解释道:“五九到六一年,这两年东西短缺。   我们虽然不缺但也得备些放在明面上,村里没什么坏人,但是也不能太扎眼了。   顺便给两个孩子买点东西,玉牌里面的衣服都是成人的,他们现在也用不上,南市的天气比这里要冷,过了中秋节会冷很多。”   袁衡:“嗯?”   你都打算好了,我还能说什么!过日子这方面,她还有得跟袁衡学。   因为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前世开始很少下厨,后来也用不着了,总之方方面面的东西,她都不会。   苏禾点头提脚说:“走吧,早点去可以多买点。”   “等一下,”袁衡拉住了她说。   “先换身衣服。”   有什么不对吗?苏禾打量今天穿的衣服,格子衬衣加条军绿色的工装裤,再系条皮带,俏皮又飒。   她整个人爱到不行,这几天在家里她都这么穿。   那天他们过来得很匆忙,要过夜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伯母拿了她以前的衣服给她穿,她试过了衣服尺寸刚刚好,也很喜欢。   苏禾疑惑的看他。   袁衡拉着她就上二楼房间,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套校服。   她拿在手上看,上面还有她的名字,立时想起来什么,瞪大了眼睛左右上下的看袁衡。   只见他说:“阿禾,今天再穿一次这套衣服吧,我想看。”   他眼睛泛着光看她,无关情欲,只有恳切。   苏禾就在这样的目光下换上校服,本来因为捏药丸子绑着的头发,瞬间被她放了下来,披落在肩上。   她三两下挽了个学生时期,经常挽的头发,嘻笑的在他面前绕了个圈。   尔后,又站立在他面前,笑道:“跟以前比有什么不一样吗?是现在好看呢!还是以前好看?”   从她换上衣裙,袁衡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苏禾看他有些呆,故意闹他说道:   “我长得这么好看,你第一次见我就喜欢上了,也不奇怪啊!谁让我刚好就长在了,你的喜欢上。”   袁衡直直的目光看她,半晌才说:“嗯。”   嗯什么嗯,苏禾上前拍了他一巴掌,没等他回过神来,拉了就出去。   小腿迈得飞快,暗道,再玩下去今天就买不到东西了。   还说要给儿女买东西,我看你是不想出门了吧!你心里有谱吗?   袁衡带她去了广市中心,最大的商场,一共有四层,看得她有些眼花缭乱,怕她不了解,袁衡解释道:   “现在买东西大部分都要用票,有些是可以不用的,但是价格就贵一点。   现在管得没那么严,如果我们想要的话,花多点钱可以买得到。   再过几年基本上就不行了,必须要用钱票买,除非你去黑市,但是黑市的东西,最少比市面上的贵一到三倍不止。”   袁衡侧头看她,问道:“懂了吗?”   “懂是懂了,但是你有票吗?我们买的东西可能有点多。”苏禾回望他说道。   袁衡好笑的捏她辫子,说:“随便买,咱家不缺钱,票我也带了。”   听他说完,苏禾就飞奔出去了,前世她被困在小天地,哪里都去不得,所以对外面也不是很了解。   只是大至知道以后的走向,再后来都是袁衡他们,在她坟前絮絮叨叨他们的日常,所以她才说她什么都不懂。   她现在除了捏药丸子,看些隐晦的医书,其它真的什么都不会,连前世赖以生存的算账都不会了。   厨艺本来就不好,几十年不碰,上次下厨差点把九九送走。   回来这么多天,她也尽力跟袁衡学了,只是会了点皮毛,勉强可以应付吧! 第44章 茅草屋子   太久没买东西,一时刹不住车,零零碎碎买了很多。   乡下无聊又没电,苏禾也买了收音机,电筒那些,冬天快到了也要暖水壶,给他们姐弟泡奶会方便很多。   最重要的是她找到了油毛毡,这个东西对于她们来说至关重要,铺一层在屋顶上可以防水,前世袁衡他们刚住进去不久,半夜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   那时候袁母还生袁衡的气,只带了两个小的走,留下袁衡自己在那里。   四处漏水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他就这样自己站到了天亮,天亮后,又自己也爬上去修屋顶。   从那时候开始,袁母算是彻底了解自己的儿子,到底有多倔了。   那晚,袁衡看着他们走的方向,看了一晚上,苏禾那时候心疼的呀!恨不得自己代替他。   至于茅草屋下雨漏水,她为什么还非要那个屋子。   她想,大概也是执念吧!但那个位置确实特别好,靠近山上,人很少往那里去,以后他们偷摸吃点什么也方便。   她记得屋后面有一丛很大的三月泡(树苺),以前看九九她们摘的时候,她伸手了无数次,但就是摘不到。   商场里,苏禾指了油毛毡对袁衡说:“我要这个,”顿了顿又说,“全部都要。”   袁衡点头说:“好,我们买。”   苏禾看他笑了,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她知道,他应该也想起了,那个漏水的茅草房子。   出商场的时候,袁衡带她去了一个废旧的仓库,里面满满一仓库的东西,怪不得他刚刚叫她不要买布料,原来这里都有。   布料、棉花、红糖,连她贴身要用的东西都有,都是一些日用品跟生活用品,苏禾转身就给袁衡一个吻,这男人简直是个宝藏。   袁衡笑着顺手把她抱起,问道,:“这就把你感动了?怎么越来越好哄了,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了!”   苏禾靠在他耳边回道:“那我走?”   话毕,苏禾感觉脖颈酥麻,只听到他说:“做梦,你是我的。”   苏禾附和道,“我是你的。”   两人玩了会儿,苏禾上前意念一起,东西瞬间在原地消失了,袁衡手里的玉牌只能储物,她的戒指空间是师傅给的,里面除了有药田就是医书。   摸着戒指,苏禾这才想起来,上次因为九九打断了她跟袁衡解释师傅的事,他最后也没再问她,她转身道:   “这些东西以后我来保管,缺什么以后再跟你说。”   这些琐碎的事情她早晚要懂,所以今天还是明天,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再说,她很愿意管他们父女俩的日常。   袁衡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说:“我们家你说了算。”   信你个鬼,这人越来越爱粘她了,跟以前比简直天差地别,苏禾动了动肩膀看他,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个师傅吗?你还记得吧。”   “记得。”他站直了说。   苏禾暗目砸舌,怎么还认真起来了,就是说点小事,看着他求知的目光,就道:   “你帮我立了个碑后,我就不能再跟着你们了,在那里认识了他,他说他生前挺厉害的,看我天赋不错,缠着我跟他学中医。   我想着先打听下他这个人,但是后来我问了周边的人,那里的人都说他们来之前他就在了,竟没有一个人认识他的。   后来被他缠的没办法,日子过得实在无聊就学了,一学就学了几十年,他后来也投胎去了。”   看她停了下来,袁衡问道,“说完了?”   “不然你以为呢!”苏禾无语的看他。   其实跟在他们的身边,对她的灵魂也有很大的损伤,但是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事。   跟他劳形苦心比起来,她确实要平淡得多,而且她也做不了什么,她在外面人是虚体的,只有在空间的时候人才是实的。   袁衡应该是知道的,摸着她脸万分后悔地说:“早知道就给你早点立个衣冠冢了!”   苏禾无奈地说:“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够早知道呢!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再说,我后来不是都好好的吗!”   至少元宝、蜡烛、别墅、豪车没断过,要不是他拦着,九九还给她烧不少美男呢!有多少鬼羡慕她,她已经不想说了!   袁衡:沉默。   他后来一直找不到她的尸体,只知道她被埋在石头底下,可万古镇全是石头。   九九也忘了很多事情,所以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哪里。   回了家后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算睡着了,梦里全是她跟他说:“袁衡,我好疼。”   她以前最怕疼了,你让她疼一下她能记你两天仇,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疼,每次碰她的时候都是小心再小心。   又一晚梦到了她,活生生被人砸死,他再也受不了了,泪水涟涟的从梦中醒来,全身揪心的疼。   他后来去找了个瞎子,据说以前也是个挺有本事的人,一般人想见他还见不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人人可以来找他,也都避开他。   他给了瞎子一小袋米,瞎子抱着哭了大半天,才跟他说,叫他立个衣冠冢,他照做了,果然,后来苏禾就没有再入过他的梦。   立了碑后,他还时不时的提点东西去看瞎子,他没儿没女,只一个快病死的老伴,他给他们养了老,送了终,临走之前他是笑着的。   好在,你还在。   袁衡摸了她头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九九还在等我们呢!”   他眼里的情绪她有些看不懂,但人都需要一些空间。   反正她知道不管未来怎么样,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因此,她也就不问了。   谁还没点小秘密了!袁衡有,她也有,就连不到四岁的小九九也有。   她没问到底,就是想给人留点空间,隐藏点自己不敢说,也不想说的秘密。   苏禾没说话,拉了他手就走,现在没管那么严,在街上拉个手还是可以的,等他们到了家伯母也没回来。   知道他们过几天回家,伯父都带九九去上班,她觉得好玩也跟着去了,时间不早了袁衡去厨房煮菜,她帮忙打个下手。   夕阳下,厨房里,两人的身影无限拉长,袁衡时不时转头看苏禾,后者注意到了,对他报以微笑。 第45章 城里的姑娘都是母老虎   袁家庄   床上夫妻俩夜话,女主人说到激动处就捶旁边的人一下。   旁边的人好脾气的任她捶,手里拿着把蒲扇给她扇风,偶尔帮着她驱赶蚊子。   “当初你没回来之前,那小子可听我话了。   你回来之后跟他说什么,思想自由、人生自由,做什么事情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要被他人左右。”这些话女主人就差怼在他脸上说了。   “现在倒好,他可自由了!连我这个亲娘见他一面都难,出去了五年才回来几次。”   男人暗道,不止几次,媳妇年纪不大,健忘症不小。   “你又跟我说什么男人要以事业为第一,如果孩子不是你的,我都要以为你是个后爹了,处处拦着我跟他见面。”   黑暗里,男人扯了嘴角不以为然,想到了他刚回来那会儿,母子俩还在一个房间睡。   曼娘胆子小他也能理解,但儿子都七岁了,也是时候让他独立了。   第二天趁着她们母子俩不在家,他就把袁衡的床,搬离了他们房间,等她们知道的时候,床已经被他钉死了,后来袁衡闹了几天才习惯自己一个人睡。   看着气恼的妻子,他嘴上说:“孩子大了,想出去闯闯也没什么,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听到他这话女人揪他一下,说:“袁正仁,如果不是你天天跟他说这些话,他能有这么叛逆吗?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又委屈地说:“当初明明跟他说好了,去自考个师范大学,出来了就是个老师。   体体面面的工作,以后在市里上班离我们也近,他倒好,回来就说考不上,他是真的考不上嘛!就是故意气我。”   男人听着妻子恼怒的语气,心想,你太看得起你儿子了,他是真的考不上,气你是真的,考不上也是真的,   当年袁衡被她管的气都喘不过气来,成绩刚开始挺好的,慢慢的都不忍直视了,他也知道了,只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那小子也混蛋得很,自己说了,曼娘气得当下就抄了扁担,小仗受,大仗跑。   是袁家的家规,袁家靠走镖发家,族里的臭小子个个气人的很,都是从小打到大的,为了不闹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才定下了这条家规。   面对手臂粗的扁担,袁衡跑了,出去了两天才回来,第一次离家出走。   虽然走得不远,就在他爷奶那里,但是也表明了他的决心,就是不听他娘的话。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初袁衡去大哥那里的车票是你买的,老五送他去的车站。”女人倪了他一眼,又气不过般,伸手揪着他腰间的软肉。   男人没躲,却放下了手里的蒲扇,抓住了她的手,笑说:“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怎么到今天才说出来。”   女人气的喷他:“那是给你面子才不说的。”   又道,“那时候我想着我们关系那么差,他去大哥那里缓缓也好,反正他也听大哥的,谁知道他一去就去这么久。”   突然想到什么,女人抬头问:“大哥说他今年回来过中秋节,以后可能不走了,是不是真的。”   男人搂着她的肩膀说:“走不走的,还要等他回来才能知道,大哥说要留他住几天,中秋节可能是赶不回来了。”   女人一脸失望,而后又释然说:“如果他真的不走了,反正他以后每年都要陪我们过节,那我们今年还去爹娘那里过吗?”   男人拍了拍她说:“今年跟往年一样,照旧吧。”   照旧。那就是跟爹娘一起过了,之后房间里冗长的安静,忍了又忍,女人还是忍不住问他:   “大哥说袁衡要带一个女人跟孩子回来是怎么回事,你问清楚了没有?”   男人低头大笑,寂静的夜里笑声格外刺耳,知道她忍不住,但没想到她忍了这么久才问,听到笑声女人轻踹了他一脚,他才说:   “袁衡刚去大哥那里没多久,就认识了她,她叫苏禾,后来他们有了个孩子,小名叫九九,差不多四岁了。”   然后房间里就没了声音,女人皱眉,问道:“就只有这些?那姑娘是城里的孩子吗?”   男人点头道:“是城里的孩子。”   “这事儿之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连大哥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袁衡不会被骗了吧!”她怀疑道。   “袁衡写了一封信回来解释了。”   “信呢?”女人坐起来问他,气得给了他两拳,道:“袁正仁,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男人起来拉她躺回床上,说:“忘了给你看,信在爹那里,明天再去给你拿。   不早了,早点睡吧,他们快回来了,你想问什么当着袁衡的面问。”   看她不说话,男人又说道:“大哥说了孩子是袁衡的,这点你可以放心,媳妇是城里人,你还是想想你这个有名的凶婆婆,怎么面对难搞的媳妇吧。”   听到他这话,女人气道:“村里吵架谁吵得过我,我会怕她。”   又慢慢小声说:“反正大家分开住,我又不吃她的饭,更不用看她的脸色。”   男人提示道:“娘吃小五的饭了?还不是被他气得胸口痛,恨不得把他塞回肚子里。”   曼娘想到以后儿子,像小五那样被媳妇压着欺负就心口痛,她惊诧道:   “不可能吧,袁衡的体格脾气一般人可管不了他,他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看她不再纠结孩子的问题了,他松了口气,又道:   “如果她是个好说话的,为什么孩子那么大了他们才回家?难道是袁衡不负责任?”   闻言,曼娘立马护起自家崽来,说道:   “怎么可能,袁衡这孩子虽然倔,脾气不好,但绝对是个好孩子,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方正仁:沉默。   既然儿子没问题,那有问题的肯定是别人了。   曼娘想,莫非这个城里的姑娘,跟小五媳妇一样是个母老虎?嫌她儿子是个泥腿子,所以才不跟回来的?   小五他不壮吗?他也壮啊!可是长的壮也被媳妇欺负啊!   媳妇脾气来了,三伏天当着众人的面打一顿,大晚上天寒地冻,也照样赶他出门。   就这样她想了一夜,以至于第二天连信都抛到了后脑勺。 第46章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天一亮,袁正仁没吃早餐,跟媳妇打了声招呼就出门,昨晚给自己挖了坑,今天他去填坑的。   本来就担心他的身体,平时肯定是要啰嗦两句的,但今天有心事曼娘也顾不上他了。   想到昨晚方正仁跟她的话,她捧在手心上的儿子被人家欺负!意志有些消沉,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   布鞋踩着清晨的露珠上,就着冉冉升起的太阳,方正仁走到了一处青砖瓦房前。   房子不大客厅却不小,平时村里有事都聚在这里商量,一个院子加三个房间,这里就是他父母住的房子。   没进门就看到小五从房间出来,睡眼朦胧眼角泛着青,看到他来了打着哈欠喊人,他点了个头算是应了。   他娘铁青着脸在一边剁猪草,不用想也知道,昨晚有人又被扫地出门来投奔父母了,这种事情他习惯了,没人说到他面前他也懒得管。   爹在一旁劈柴,六十岁的老爷子身子还是很硬朗,劈柴的嘭叭声不断,不大会儿就劈了一小堆,看见他来了,无声指了指一边劈好的柴。   跟他娘打了声招呼,他就走上前帮忙架柴,冬天的广市也很冷,天气冷了,老爷太太们,尤其喜欢聚在他家烤火,特别费柴。   他爹以前是族长,华国解放后不能再有族长,但村里有什么事情,都习惯性的往这里来。   老爷子微眯着眼睛,看他一只手捡柴,又心疼了起来,丢了手边的斧头跟他一起捡,问道:“大早上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   袁正仁看了眼小五在吃早餐,他娘没在,没有人注意这里,就解释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   最后说道:“您也知道曼娘这个人,她人不坏,就是有些太固执,咱先不说那孩子是不是袁衡的,就苏禾结过婚这一点她就受不了。   我就是担心他们到时候又吵起来,袁衡那个脾气您也知道,他既然决定了带回家,肯定是要相守一生的,曼娘肯定不会接受苏禾的。”   袁正仁蹙着眉看老父亲。   老父亲此时心里也苦得很,昨天晚饭前有乌鸦在枝头叫,半夜小五就来敲门。   他以为坎坷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没想到是栽在你这里。   大早上皱着眉来找他,合着是让他帮他一起骗媳妇呗!他几十年攒下的威望,全让这些臭小子给败完了,他到底造的什么孽啊!   以后儿媳妇知道了,会不会连他一起骂,他已经不敢想了。   他也蹙着眉看儿子,看他一脸苦涩、无奈的脸,这个儿子打小就聪明,很少见他这样过,实在是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最后他问道:   “凭袁衡的性格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会不告诉他娘?这种事情也瞒不了多久啊!”   再说曼娘这也不是固执,连他都有些接受不了。   袁正仁苦笑道:“瞒一天算一天吧,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母子又吵架吧!再把他逼走了,以后不回来了苦的也是我。”   他甩了甩不存在的手腕,垂着头脸色难看地说:“本来我就对不起他们母子俩,如果这点事情我都办不好,也枉为人父了。   爹。”   他抬头笑说:“袁衡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以后我也享享我儿子的福,看谁还敢说我是个没福气的。   爹,我已经好久没有跟袁衡下过棋了,您还记不记得,上次跟他下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看他这样,老父亲的心揪了起来,像是下定了决心,他回道:   “如果曼娘来找我,我就说信我已经看过了,你说的都是实话。”   “那如果曼娘要信呢?”他迟疑道,“我写一封吧,袁衡的字我也能仿几分。”   费那事干嘛,老父亲甩了甩手,说道:“如果她来要信,我就说信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这点信任在儿媳妇心里还是有的,但过了今天,以后就不一定有了,但……为了儿子管管他什么脸面呢!   老父亲又嘱咐道:“你找个人提前去车站拦袁衡,叫他瞒住苏禾的事情,不要告诉他娘,我打个电话跟你大哥说,叫他以后不要跟别人提起苏禾的事情。”   老父亲太给力了,袁正仁最后是红着眼眶走的,刚走出门外又恢复了闲适的笑脸。   地里的活还没干完,曼娘现在肯定在地里忙,想到这里他的脚步更快了,   老父亲看着儿子轻松的背影也笑了,觉得自己还没老,骄傲的想,你看,我的儿子还需要我。   转眼看见小五还在吃,桌子上大半盆的粥他自己干了一大半,他走上前一巴掌打了过去,小五一口粥喷了出来。   老父亲手快的拿走了,放在他面前的咸菜跟番薯粥。   他一脸嫌弃地说:“猪都没你吃的多,吃完了帮你二哥翻地去,趁现在天气好,种点菜好过年吃,你要是敢不去午饭就没有你的份。”   “就那几分地还不够我二哥翻的,您还红着眼,我二哥可高兴死了,他刚才走路的时候又甩手了。”他咬着筷子上的咸菜说道。   老父亲愣怔了会儿,又一巴掌打了过去,说道:   “闭上你的臭嘴,不管你刚才听到多少,出了这个门谁都不准说出去,要不然老子棍子伺候你。”   知道老父亲此时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再皮了,抓紧时间干完最后一口粥,站起来伸长脖子,看老母亲拿出来的煎蛋。   老母亲无视了他径直坐下吃粥,黄澄澄喷香的流心鸡蛋被她一口口咬了下去。   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被老父亲一脚踹出了门,他一步三回头地看,在老父亲的怒视下跺脚去了二哥的菜地。   看儿子走了,李蓉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袁文通见状,问道:“是煎蛋咸了吗?”   李蓉摇头问他:“袁衡的事情你是真不管了?”   袁文通夹了根咸菜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不管了!”   她又拿起了碗说:“你倒是看得开,帮着儿子瞒媳妇,也不怕曼娘知道了拿扁担抽你,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不要临老了脸面都没了,袁衡的脾气你还不了解?这事儿他不会瞒着他娘的,我跟你打赌,他肯定一进门就跟他娘说。” 第47章 回家前夕   “赌什么。”袁文通凑过去问道。   李蓉看了眼院子,扒了一口粥,说道:“谁输了就做一个月的家务。”   顿了顿又说:“全包。”   袁文通拍着桌子,笑道:“成交,阿蓉,你输定了。”   “叔爷,在家吗?”   这时候有人在墙外喊叫,打断了他们俩,两人对视一眼,袁文通先说话了:“老婆子你输定了。”   说完就大笑着走了。   李蓉拿着筷子发愣,想到刚刚在厨房窗户,听到正仁说的话她就头疼。   一家子都知道了,只剩曼娘一个蒙在鼓里,如果是你,你会高兴?   正仁这个臭小子也精得很,知道这件事情他一个人兜不住,曼娘又在意他们俩老,一大早就来打亲情牌。   偏偏老头子年纪大了,就吃这一套,要不是小五提醒,还差点被骗掉几滴猫泪。   知道儿子骗他,他还继续,显然是真的心疼他了!   李蓉看着眼前的煎蛋,静默了会儿又摇头笑,两父子都是狐狸精,惯会做戏。   但袁家出了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如果袁衡的事情是真的,想到曼娘的性子,这事儿到最后怕是不好收场了!   她最后叹了气。   广市。   缘分啊缘分,苏禾不得不感叹一句。   前世除了陪时冠清应酬,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遇到过他,前两天袁衡说碰到他了,今天她就遇到了,今天出门应该看黄历的。   苏禾看着这个向她走来的男人,长得还是那样的衣冠禽兽,人倒是憔悴了点,特别符合刚死了爱人的模样。   时冠清也没想到,自己会在那么狼狈的时候再遇到她,他想也没想就走了上去,走到她面前才反应过来。   她今天没穿裙子,只穿了一条背带裤加件白衬衫,唇角带着笑,看到他的时候,又恢复成了以前他看到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人,苏禾问他:“听说纪雨彤死了?怎么死的?”   他的脸登时就白了,启了几次唇,硬是答不上来。   苏禾好心地问:“我听说死得很惨,全身上下都是血窟窿,流血过多而死的?应该很疼吧!”   其实她心里清楚,是被她扎死的,但她就是忍不住想恶心时冠清,爱人才死了几天。   西装革履梳个大油头,花枝招展的又出来浪了,她不是你的真爱吗?   你不是为了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吗?现在呢?除了愧疚他还是跟正常人一样,这种人多看一眼她都嫌恶心。   他伸手想抓苏禾,还没够到她的衣服,就被人一拳打中了脸,他踉踉跄跄倒下。   情急中,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才算稳住身体,脑子一阵嗡嗡的乱叫,顿时头晕目眩,唇角有血溢了出来。   店里一下乱了起来,有的人甚至往外走,袁衡站在苏禾面前,面无表情的看时冠清,说道:   “公共场合对女性动手动脚,打你一拳都是轻的,你说呢?”   顷刻间,时冠清猜到了他是谁,他看了眼苏禾,说道:   “我碰我的妻子,用的着你管,你又是她的谁?”   时冠清说完这句话,苏禾觉得要完,本来袁衡心里就有根刺,偏偏你还往上戳,不打你打谁。   果然,下一秒时冠清又挨打了,袁衡打他简直跟打个小孩儿似的,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不大会儿他脸上全是伤,挨了几拳咬着牙硬是没哼出来。   原本还围着的人,此时早就散了,也没有人敢来拉架,苏禾看差不多了就叫袁衡停手,她对时冠清说道:   “这次我就当给祖母个面子,再有下次你还想拉扯我,他打你我也不拦着了。”   话毕,苏禾拉着袁衡抬脚就走,没想到才走几步他又爬起来,问道:“九九是不是我的孩子。”   面对他的问题,她根本不需要考虑,回过头看他,说道:“不是,是他的。”   苏禾指了指袁衡。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摇头。   “如果不是你,那……那天晚上是谁?”他怒目看着苏禾。   没想到他关心的是这个,苏禾摇了摇头,并不打算满足他的求知欲,拉着袁衡就走。   后面传来追赶声,而后又是摔倒声,之后他们就没有听到了。   出去后,苏禾看他说道:“你女儿的蛋糕没了。”   “可以买别的,他碰到你了吗?”袁衡紧张的问道。   苏禾摇头笑说:“放心,没有碰到,我老公把我保护得很好。”   他碰了碰她的脸说:“现在知道有老公的好处了吧!”   苏禾频频点头,脸挨着他肩膀,低声笑说:“有老公的好处,我早就知道了。”   语气暧昧又俏皮。   闻言,袁衡耳尖都红了,他掩饰般的揽着苏禾,说道:   “不早了,回家吃团圆饭吧,大家都等着我们呢!”   苏禾顺着他的脚步走,路过点心铺又买了点心,家里女儿就盼着蛋糕,现在蛋糕没有了就拿点心哄哄吧!   又到中秋,又见明月。   一家子吃过了饭在院子里赏月聊天,小人儿特别受欢迎,想钻谁怀里就钻谁怀里,一晚上咯咯咯的笑。   苏禾看在眼里,前世今生这大概是她们母女俩过得最舒心的一个节日吧,以前像这种节日,一般都在老宅过。   吃饭之前要祭祀,各房各种攀比,时家人口众多吵吵闹闹的,一整天下来饭没吃多少,光看他们比较来比较去的,就很烦了。   明天起早赶火车,大家聊会儿也准备散了,袁衡被大伯带去了书房,九九舍不得她伯婆,今晚要伯母睡,人也颠颠的跟伯母回了房间。   二楼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住,洗澡的时候想着坐火车不方便,就顺带洗了个头发。   从浴室出来后她就又拿了本医书出来看,没多久袁衡就回来了。   刚进门看她湿漉漉的头发,皱着眉说:“怎么不擦干,这样容易生病。”   苏禾趴在床上,头也不回地问道:“这么快就聊完了?”   袁衡看她穿件睡衣趴着,目光微暗,他拿着毛巾上前,指间挑起旁边的薄被盖上,才说:   “大伯跟我说,他想把你给的药方交上去,我同意了。” 第48章 身子不好少闹我   他坐在床上帮她擦头发,苏禾翻身将头放在他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回道,“我知道了,也没意见,谁需要就给谁吧。”看书喇   这些方子现在在我手里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我就是想做点什么,现在也做不了,未来趋势不好,咱们先苟着吧!   他没应,却也认同。   手指轻软的不断在她头发来回摩擦,苏禾手里的书快翻完了他还没停下,明明头发已经干了,他还乐此不彼的玩,她坏心眼动了动头,故意往上蹭了蹭,然后假装在翻书。   过了会儿,人没反应,她这次又往上了点,这次他的呼吸明显停滞了,她满意的停了下来。   本来就是件很温情的事情,硬是被她染上了颜色,袁衡低头轻拍了她的额头,说,“别闹,明天要赶车,今晚早点睡。”   两天一夜的火车你可熬不住,你……现在身子不好,少闹我。   听他说的这些话,苏禾心里很不服气,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怎么我碰你一下就不行了,再说,她身体好得很,吃药只是为了巩固。   苏禾放下手里的书,对上他阴郁的目光,正经说道,“大家都是一样的年纪,凭什么我就不行了,再说,我行不行你心里没数?”   话说完她又拿起书,说道,“明明是你先动的手,都快戳我脸上了,”说完头微微的往下压了压,冷不丁听到他似痛非痛的闷哼声。   苏禾戏谑的笑他,对上他微红的脸和乱了分寸的呼吸声,她翘起唇角,说,“小弟弟你口不对心啊!你的反应比你的嘴真实多了!姐姐更喜欢你身体的反应呢!”   话毕,袁衡手放在她的脖颈上,向上抬起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两人唇齿交汇,袁衡只是浅尝不越雷池,暧昧的气息萦绕在他们周围,眼看体内的火就要着起来,倾刻间又被他压了下去。   苏禾被他激的攥书的手指间泛白,心难耐得很,便想主动上前,准备来个霸王硬上弓,刚动了动身体,眨眼间又被他压得死死的,苏禾气得瞪他,袁衡上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继续浅尝,一直到她快没了耐心才松开。   最后苏禾咬他舌尖以示不满,男女力量上的悬殊,却也真的耐何不了他,最后她放弃了,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一个人。m.   天色还暗,早起的人黑着脸,连九九这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儿,都躲她躲得远远的。   大伯跟伯母也请了假送他们,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才难过的,笑着脸安慰了她半天,絮絮叨叨,反反复复的说,苏禾求救的看向袁衡,他低头暗笑,选择见死不救,最后在她的笑脸中,他们才停了下来。   东西早就收好了,时间也来得急,等到了车站人满为患,周围的人吵吵杂杂,她也是第一次坐火车,被眼前的景色吓到了,看了眼她身边的鸡鸭鹅,没想到火车站全是人间烟火味,好不容易找到了夏姨跟薇薇夫妇。   等她看到夏姨手里捧着个布包,形状是一个小小的罐子,她仿佛猜到什么,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人傻傻愣在原地,由着袁衡带她上前,她抖着双手接过夏姨手里的布包,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众人见状也散开来,留下了空间给她们说话,薇薇不放心苏禾留在了原地,她跟阿禾没有秘密,她们说的话她大概也知道。   夏姨摸着她的脸说,“我想了很久,你娘大概也是想跟你走的,所以我就自做了主张,前两天连夜跟你胜哥去苏家刨了坟。”   苏禾此刻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手里抱紧了布包。   她说不了话,但有人腿还在抖着,想到前天晚上,他娘跟他爹半夜来敲他房间的门,叫他拿上铁锹跟她走,路上一句话也没有,他不敢想也不敢问,他娘三更半夜带他去干嘛,但看他爹的神色,他应该是知道的。   三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走了很久才走到一个坟前上,他娘看他爹说,“就是这里了,挖吧。”   半夜、铁锹、挖坟。路上,他已经想过千千万万,连半夜杀人放火也想了,独独没想过会来挖坟,他不敢动,但两老已经开始了,他被迫的动了起来。   回来后他娘给骨灰换了个罐子,细细的擦着,嘴里又念叨着些什么,在屋里待了一天一夜后才出门,不要问他,为什么他娘在屋里呆了一天一夜,因为他也是。   夏姨回忆着说道,“她以前虽然过的有些糊涂,但也是真的爱你,以前她常说要是你嫁出去了,她能跟着去就好了。”   可惜她等不到了,我不放心你去南市,她就更不放心了,她过世后你每个月都要去看她,我怕你不习惯,所以我就带她来了。   苏禾终于忍不住,眼角滴泪瞬间划过,倏地,她抬手别了额间的碎发,泪也消失了。   整个过程也不过一息,离得很远的袁衡却看到了,此刻,她美得沁人心脾,坚韧的让人心疼,她从来不在人前展示她的脆弱,因为她知道她依靠不了谁,可是她刚才的举动却也让他跟着心碎了。   “哐当哐当……”   火车来了,苏禾笑道,“夏姨,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离别在即,怕苏禾难过,她也没敢哭,只笑着说道,“你喜欢就好。”   “我给您的东西,除非他过不下去了您再悄悄接济他,其余的时候不用管他,接济他的时候小心点,不要让他发现你们,不然我担心以后他会缠着你们。”苏禾不放心的叮嘱道。   夏姨摸着她的头顶,说道,“放心,我在苏府这么多年,早就了解了你爹的为人,不会让他有机会缠上我的,你就安心吧。”   她点了点头看向薇薇。   车站人太多,有些事情不好多说,薇薇委婉地说道,“放心,我们这里也很顺利,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也快了。”   此时李祖德跟袁衡先拿行李上车,他跟袁衡说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按照计划走。”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第49章 袁非浅白养你了   他拍了袁衡的肩膀说:“兄弟,到时候你可要罩着我点。”   袁衡的心早就在苏禾那边了,只想快点放完行李去找她,他看向李祖德敷衍道:   “放心,保证让你乐不思蜀。”   他笑了!李祖德他笑了!   他天真的以为有局长侄子罩着,就能让他在乡下无忧无虑,乐不思蜀,横行霸道。   后来,当某天三伏天气、烈日炎炎,他穿着件长袖在田里挥洒汗水割稻谷。   抬头间看见袁衡挑着稻谷悠闲的从他眼前晃过,他当场啐了口唾沫,只敢在暗地里鄙视他。   上车的时间眨眼就过,众人在窗口做最后的道别,九九还是忍不住呜呜呜的掉了金豆子,离别是必然的,但人心是肉长的。   谁对她好,她心里都有本小本本记着。   因此,一哭就有些崩不住了,惊天动地都不为过,众人离别的阴霾,被她的哭声冲笑了,她哭到一直开了车都停不下来。   袁衡手上抱着九九,一只手拍着九九的背安慰她,嘴里却问:   “老婆可还难受?”苏禾怔怔的看他,没等她想明白就被他搂在了怀里,一边一个一碗水端平了。   苏禾庆幸车厢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要不然人家都该抗议了,实在是这个小人儿她太能哭了,九九的性格像她不爱哭。   但似乎跟袁衡在一起后九九就变了很多,人变得开朗,连说话也软和了很多。   以前在时宅谁惹到她了,她都是当面怼回去,说出来的话气得你能让你当天,少干一碗饭的那种。   她也惯着九九,因为九九身上这些东西,正是她小时候缺少,且得不到的。   苏禾靠在袁衡肩膀上想,她遇到袁衡后好像也脆弱了很多,她也承认,这个人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要不然她也不会露出一丝的脆弱,让他有机可乘。   窗外日出东升,和风煦煦,温暖的光照在桌子的布包上,听着外面嘈杂声跟女儿的哭声,苏禾的心平静了下来。   袁衡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九九的背放在了她的背上,一碗水又倾斜了。   小人儿此时也抽抽搭搭,总算是哭到了尾声,准备落幕,口水鼻涕挤了她爹一身。   苏禾松了口气,拿帕子出来给她擦,顺便叫袁衡去换件衣服,后背上的衣服湿了一大半,实在是不能穿了。   看她们娘俩没事,他也松了口气,但他还是跑到苏禾跟前去看她。   苏禾不耐烦,问道:“你还有事?”昨晚的仇她还记着呢!   女儿在这,他也不好多问了,惴惴不安的,自己翻包找衣服,两罪并立,还是把人给惹恼了。   早知道早上的时候帮她说句好话了,悔不当初,他背对着门沉默不语的换衣服。   笔直修长的身段,瘦而有力的背肌无一丝赘肉。   身上多处抓痕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放荡不羁,这是夏雪亭对袁衡的第一印象。   她尴尬又脸红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里的视线从始至终,只看着袁衡,这些动作让苏禾皱了眉头。   周围的嘈杂声让袁衡失了平时的判断,要不然也不会犯一个这么低级的错误。   有人在门口他会不知道!袁衡看苏禾,见她木着脸就知道她不高兴了。   被人这样盯着看,换作是谁也不会高兴的,因此他没说话看着门口两个人。   一个男人二十岁的样子,斯斯文文戴着双眼镜,女孩儿绑了个小辫子十七八岁这样。   夏国纲尴尬的把妹妹拉到身后,说道:“不好意思啊,家妹唐突了,我代她跟你们道歉。”   袁衡点头问道:“你们也是这个车厢的?”   男人点头,示意了手里的票,道:“我们是从上一个站上来的,只是有事儿耽误过来晚了,刚才不好意思啊,家妹没想到里边有人怔住了。”   在场的人连九九都不信他的话,车厢的门中间有一小块的玻璃,她是瞎了吗,她看不到。   门外两个人依次进来,放好东西,这里的卧铺有六个床位。   他们三个人就买了两个,一个下铺一中铺,那对兄妹两个都是买的最上面的,还剩下一个下铺跟一个中铺空着没人。   夏雪亭有意打破尴尬,看到九九就上手去摸,说道:“妹妹长得真可爱。”   九九在苏禾怀里正难受呢!看她伸手过来躲开了,说道:“谁是你妹妹,你看清楚了才好,我娘生不出你这样大的。”   气氛更尴尬了,夏雪亭委屈的看袁衡又看她哥。   她哥干笑的打哈哈,没人接他的话,气氛瞬间降到了极点。   袁衡跟苏禾各做各的,九九萎靡的躺在床上,除了那对兄妹觉得尴尬外一时倒也还好。   就这样过了半天,他们车厢进来了一对夫妻,五十多岁的样子,为人很是健谈,九九很喜欢听他们讲故事,一时间苏禾也松了口气。   到了晚上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人有些昏昏沉沉。   袁衡拍了她叫她去上面睡,此时她也顾不上那么多,睡之前庆幸昨晚袁衡对她手下留情,不然这会儿她该多难受啊!   摸着黑在床上给自己偷摸扎了两针,晕车的毛病才好了点。   早上睁开眼的时候父女俩已经不在了,昨天袁衡跟她说,列车最后一个车厢是餐厅。   想到今晚半夜才到南市心情又不好了,太难熬了,她哭丧着脸叹气,慢悠悠洗漱好才去找他们。   路上窗外郁郁葱葱,车厢里真是寸步难行,各种气味交杂着,牲畜、汗水、脚臭味、还有各种形容不出来的味道。   如果不是袁衡买到了卧铺,她已经不敢再想了,本来还有点闷闷的心情又好了很多。   苏禾到餐厅的时候,父女俩已经吃好了早餐在等日出,九九时不时跟袁衡嘻笑着,已经忘了昨天的离别,男人一脸温柔的笑看她。   苏禾上前坐下来,捏着九九两边的脸,笑问道:“袁非浅,你吃独食啊!白养你了。”   九九“嗯嗯嗯”的向袁衡求救,前者在考虑帮不帮她的时候,苏禾已经松了手,小人儿讨好的解释道:   “等了你半天你都不醒,我肚子就饿了。”   说完就摸着已经大大的肚子,苏禾上手戳了戳鼓鼓的肚皮,再看桌子的空碟子,两人吃的倒是不少。 第50章 没儿子不活了   “先吃粥,我提前叫人给你留了粥。”袁衡说道。   她现在吃东西不吐了,但胃口真的不大,今天的粥不错她吃了两碗。   放下碗的时候,她看到袁衡松了口气,心想,养她可比九九费劲多了,你怕了吗!   清晨日出风景如画,天空的云霞绚烂如锦,小人儿目不转晴的看着,也不闹人了。   苏禾突然想起,上车前忘了问伯母,联系上大哥了没有,她转头问袁衡:“大哥联系上了吗?”   他摇头说:“没有,我已经跟伯母说了,下次大哥休假回来,叫他直接回袁家庄。”   苏禾点头没有再说话,直到九九看腻了才回车厢,刚进去就看他们几个人在打牌,夏雪亭看着袁衡邀请道:   “我们正好缺一个人,袁衡哥哥你玩吗?”   他们没进来前明明有四个人在玩,看来她是真瞎了!   “不用你们玩吧。”   “哎,小伙子你来玩吧!我去躺会儿,人老咯,精力不比以前。”那对夫妻的妻子说。   话刚落,她就站起来让出位置,大叔扶她上了床,又来到桌边,他看着袁衡笑说:   “我家老婆子昨晚一晚上没睡着,正好她要休息,路途无聊,一起来打打牌打发时间吧?。”   苏禾看到夏国纲红着脸,明显松了口气,他也劝道:“是啊!一起来玩儿吧。”   袁衡不好拒绝老者,看向苏禾,她点头说:“你玩你的,我自己能打发时间。”   牌。这种东西前世陪时冠清应酬,她早就玩腻了,自己可以再看会儿书。   苏禾看九九不跟她,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从随身包里翻出一本医书。   九九爬到袁衡的腿上,对夏雪亭,说:“不是要玩牌?玩吧,我看着你们玩。”   上铺的苏禾听到这话,翻书的手顿了下,低头抿嘴笑,小姑娘又变成小辣椒了。   南市   “啪。”   女人发疯般,一巴掌打在小孩儿的背上说:“一天到晚你除了说痛还会什么。   生你到现在天天吃药,挣的那点钱还不够你买药吃的。”   不到两岁的小孩儿,被她一巴掌打跌坐在地上,他脸色苍白满脸汗水,看着眼前的父母,他不知道哪里痛,但身上就是很痛。   看女人不管他,他伸手去拽女人的裤脚,女人不耐烦踢开了他的手,眼睛看向了别处。   男人语气森冷地说:“早跟你说了,他是个残疾还是个病秧子,不要带回来,不要带回来。   你偏不听,现在骑虎难下,居委会的人都盯着我们,想丢也丢不了了。   就算我们是临时工,那个位置也有很多人盯着,要是犯了一点错误,被人捏到了尾巴,一家子都回乡下种地去吧!”   女人想到要回乡下,绝望的摇了摇头,她昧着良心求女儿成全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恶梦般的地方出来,她不想再回去。   说完男人重重的拍了桌子,女人向后退了两步,才低声咬牙说道:   “以前觉得他好歹是个小子,我以为能治好他的病,这样我们以后也好有个依靠。   哪里想到他的病,就是个填不满的深井,这两年花了不少钱,连大妹给的钱也花完了,这个病还是一点起色也没有。”说完她低泣了起来。   “行了,还敢哭。”   男人不耐烦站起来踹了凳子一脚,说道:“生不出儿子还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我已经够没脸的了。”   他轻轻的拍了脸颊,指着门外,面目狰狞地说:“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吗?说我上辈子造了孽,才娶了你这么个婆娘,生了一屋子赔钱货。   我在外面连腰都直不起来,天天话都不敢跟工友说,一说他们就笑话我没儿子,我已经够苦的了,回来还要面对你们的抱怨。   我要是个没良心的,早就踹了你去找别的女人给我生儿子了,凭我现在还怕找不到一个,能给我生儿子的女人吗?   你就知足吧!天天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卖女儿的钱你不是也有份花吗?”   女人惶恐的看他,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他们从村里搬出来后,他就有了别的想法,她为了他连女儿都卖了,他还想抛弃她找别的女人,想都别想。   脑子一懵,地下的儿子又抱了她的脚,她下意识的一脚踹了出去。   看着倒在她眼前的儿子,等她反应过来想上前的时候,他自己又爬了起来对她说:“娘,我好痛。”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她木然的走上前,想,真是个打不死的蟑螂啊!   溺了他两次都溺不死他,一个残废病秧子,运气怎么这么好,打都打不死他。   还天天在她面前叫痛,她家都快没了,他有她痛吗?   等她反应过来后,她的手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他惊恐用力的挣扎着,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陈姑想,这下没有人来救他了吧,她终于不用再伺候这个病秧子。   周三就这样冷眼看着,不上前也不出声,脸上复杂又带了点笑意,直到有人打破了宁静。   “杀……人……了。   啊……周三夫妇要杀六指。”   周围全是居民,这事瞒不了人,很快大家都聚到了门口,六指脖子上恐怖的指痕,人也晕了过去,不知是死是活。   一眼就被人看出来被打了,周三夫妇被带到了厂里。   周三苦笑的跟领导解释:“厂长,我媳妇自从生了孩子后,就有些神志不清。   脑子也不是很好,经常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不信您可以去问问邻居,他们都可以做证。   我今天刚进门就看到,她正在掐我儿子,刚想过去阻止,陈大妈已经在喊人了,再后来你们都知道了。   我平时上班,真的不知道她病的这么严重,我就一个儿子,万一他出了事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房间里充斥着他悲咽声,哭到伤心处,他狠狠的打了自己几个耳光,指天发誓说他没了儿子以后怎么活,干脆死了算了。   邓为国看向门口的女人,她倚在门口咬手指,人一脸呆滞笑着,好像真的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第51章 小可怜长生   他转头问助理:“那孩子现在怎么样?”   “人在医院,刚醒过来,医生说孩子本身身体就不好,要先观察几天,看情况才能带回家。”   既然孩子已经醒了,他也不好再为难他,这种事情只要不闹出人命,周三也可以说是她老婆教育孩子,一时失了理智才下了重手。   时下哪家不打孩子,有的人家把孩子吊在树上用皮带抽。   也是打的皮开肉绽,死去活来的,这种打自家孩子的事情谁管得了!   其实今天的事情是怎么样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厂里就这么点大,周三家的事情他多少听说一点,这种事情他管不了,工作的事情他总该可以管吧!   他看着周三说:“既然陈姑神志不清,那厂里的工作就不适合她了,让她先在家养身体吧。”   周三刚想反驳,邓为国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如果你想在家里照顾她,我一并批了。”   虽然他有点小聪明,但是面对这么严肃的厂长,周三不敢说话了,他默认的点头说:“等陈姑好一点,可以再叫她回来上班吗?”   他苦笑道:“我儿子每个月吃药都需要很多钱,我这点工资,每个月勉勉强强能帮他拿点药,一个人养活不了一家五口。”   邓为国看向助理,助理点头回道:“我刚才也向医院了解了,孩子的具体情况,医生说你们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帮他拿药了。”   邓为国锐利的目光看向周三,在这种眼神下,周三止不住腿发着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按照我刚才所说的,陈姑明天不用再来上班。   孩子今天的医药费在她这个月的工资里扣,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邓为国敲着桌子问他。   “……没……没有了。”   “你没有,我有。”   邓为国直视他的眼睛,说道:“据我所知,你们夫妇俩到厂里来没两年,从乡下出来到这里想来也不容易。   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你也不用做了,厂里不要你们这种人带坏风气,你们还是回家种地吧,可能乡下比较适合你们。”   最后他是颤抖着走出去的,脑子里全是那句:“厂里不要你们这种人带坏风气。”   领导!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一路上想着。   众人看到他们夫妇俩,没事回了家,气得恨不得指着他们的鼻子骂,有人说。   “虎毒还不食子呢!陈大妈说看得真真的,一个杀孩子,一个在旁边放哨。   如果不是她嗓门大,喊得及时,他们夫妻还想杀她这个证人呢!”   “平时我就看出来了他们对六指这孩子不好。   只不过不敢说出来,幸好我没有得罪过他们家,连亲的儿子都杀的人,可不好说他们会不会报复我!”   “可不是,好狠的心啊!”   又有人叹息,说:“以后还是少跟他们家来往吧!谁知道无意中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他们,他们怀恨在心报复你。”   大家不约而同的点头默认。   深更半夜,夜路难走,小可怜六指刚在医院醒过来,下一秒赤着脚在街上奔跑。   脚底被石头磨得发红,他还是不管不顾的往前跑,听人说车站可以去很多地方,他想逃离这里,他讨厌这里。   扑通一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手被擦破膝盖也流血,他爬起来接着走,一步二步……直至没有力气倒在了墙角。   手紧攥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多出来的一尾指显得好多余。   他咬了好久,可是咬不断,血染了一手,粘粘湿湿的更难看了!他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苏禾他们刚下车,两人默契的忽略身后炽热的目光,他们的行李只有一个包。   剩下的全放在她的戒指里,出了站人开始变少,但还是有些载客的车,离他们要住的地方不远,太久没走动了,所以他们打算走着过去。   袁衡背上背了个包,女儿在他怀里有些迷糊的东张西望,人是醒了,但刚被叫醒,还有些懵。   夏国纲拉了身边的妹妹,说:“不要再看了,他已经结婚了。”   她不服气甩开手,道:“看看也不行吗?”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转过身坐下,但脑海里想的全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画面。   两天一夜再次踩在地上,苏禾开心的围着袁衡转了几圈,嘻笑道:   “才两天就又勾搭了一个小妹妹,弟弟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袁衡伸手捏她的手腕,配合笑说:“弟弟心里全是姐姐,不信姐姐摸摸。”   这……才下车就开始浪了!但是她不行啊!   苏禾甩开他的手往前走,说道,“弟弟悠着点说话,小心别闪了腰才好。”   闪腰这件事情也是有缘故的,前世两人年轻的时候也疯狂过。   一不小心……他就闪了腰,那会儿死要面子硬撑着,后来撑不下去了才扭捏告诉她,他……闪了腰。   那会儿真是要了她的命了,笑不敢当他面笑。   后来还是她帮他按摩了一个晚上才好的,因为第二天他还要上班,要是让人知道他闪了腰!他还有脸吗!   在一群人面前丢脸,还是在她一个人面前丢脸,他选了苏禾。   袁衡仿佛也想起了这件事情,有些哭笑不得,九九抬头想问,被他一把按住了。   他哄道:“乖乖,再睡会儿,还没到。”   听到这声“乖乖,”苏禾“嘁”了一声,眼睛带表情的鄙视他,道:   “有事九九,无事乖乖,你们袁家的基因,很完美的遗传了下来了。”   某人抬头就笑,道:“老婆选得好,关基因什么事。”   苏禾正想回头再讽他一句,转眼间看到个满身是血的孩子。   她怔了怔朝袁衡左边指去,袁衡顺着她的手看过去,苏禾不敢相信地说:“好像是长生,我不确定。”   虽然他们手里有电筒,但是眼前一片漆黑,袁衡的眼睛不像苏禾,他是正常人的眼睛。   所以看不清楚他是谁,只知道有个人在那里躺着。   此时九九也清醒了,他把九九放在地下,说道:   “你们站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说完就快步走了过去。 第52章 爬着也想活下去   苏禾没听他话,拉着九九跟在他身后,那孩子离他们没多远,也就一百米左右。   袁衡上前一看,果然是长生,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手放在他的脉搏上,有心跳,但身上伤痕累累,当下气得手都抖了。   苏禾走到他身边,看清楚脸后立刻蹲下来检查,也气得差点呼吸不上来。   不到两岁的孩子当牲畜打,全身上下满是伤,心里恨的要命,是谁对那么点的小孩儿,下这么重的手。   她咬牙,手搭上他的手腕把脉,身子很虚弱,身上全是外伤,小小的尾指还流着血,她眼泪当下就掉了下来。   袁衡看苏禾给长生包扎伤口,也是心疼得要命。   过了中秋夜里还是有点凉的,他身体不好肯定不会大半夜主动出来的。   长生最惜命,他以前跟九九说过,说就算爬着也想活下去。   大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车站附近,答案不言而喻,肯定是生命受到了威胁,是谁要他的命!   正思索着,苏禾脱下外套包住长生,抱在手里叫了他,说:   “现在他暂时没事了,这里有人走动,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再仔细给他检查身体。”   袁衡点头上前想将长生接过去,苏禾避开了他,说:“我能抱,我们先走吧,我不放心他。”   其实她是舍不得,前世长生太懂事儿了,乖得让她心疼,早就想抱抱他了,只是没有机会。   袁衡只能点头,抄起一直不说话的九九,说:“抱不动了再叫我,不要逞强。”   苏禾点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长生,心酸地说:“他才不到二十斤,我可以抱的。”   两岁不到二十斤,就剩下个骨头架子,她抱在手里都不敢用力,就怕弄疼了他。   袁衡看了眼被苏禾,裹得严严实实的长生,安慰道:“会好的,房子离这里不远,我们先走吧!”   路上,看气氛好了点,九九终于问了袁衡:“他是谁。”   袁衡拍了拍她的脊背说:“你弟弟,你不是想要个弟弟吗?以后你有了。”   九九一路皱着眉头,看她娘在意的,抱着怀里的那一坨,沉默着。   突然多出一个弟弟,他们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此刻她的意见只是次要的。   他们走了半个钟,才到一片屋檐前,袁衡在石头下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钥匙,他解释道:   “我叫朋友在市里买的房子,以后出来玩也有个落脚点。”   说完就开门进去,他接过苏禾手里的长生,把他抱到一个房间拉开了灯问苏禾,“需要我做什么?”   苏禾上前,拿出了剪刀说:“要一锅热水。”   袁衡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九九左右看了看,还是选择留在苏禾身边。   她找了张板凳坐着,看苏禾剪开长生的衣服,觉得无聊了,又上前看苏禾帮长生擦药。   他胸中处有个大大的脚印,胸膛有一半都是瘀血,全身瘦巴巴的,骨头根根分明,吓得她后退了两步。   苏禾虽然在忙,但也注意到了九九,听她深吸了口气,吓得转过头看她,她睁大了眼睛,明显被吓到了。   苏禾刚想上前抱她,她自己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说,“好吓人啊,他怎么了。”   看她没事,苏禾又转头忙自己的,空闲间回了话:“他受伤了,现在……很痛、很痛。”   九九愣怔了会儿,既然他现在很痛,她想,她也不好再计较什么了,自己迈着小步子去厨房找袁衡。   袁衡正在舀热水,看她没有半分要吃醋的样子,坐在灶前拿根烧火棍敲敲打打,心里觉得好笑。   想到苏禾刚才气的掉了眼泪,显然是很在意长生的。   心想,弟弟给你找来了,你妈以后的心偏不偏,这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了,因为他自己一碗水都端不平。   看袁衡提着水走出厨房,九九也颠颠的跟着在后面。   他们到的时候,苏禾正好给长生检查好身体,看到他们进来了,她边帮长生擦身体边说:   “应该是那个女人怀他的时候乱吃药,导致了他一出生就内脏功能不好较弱。   体内得不到更好的消化和排解,像这样的胎儿如果是我,我是不建议要的。   这样的胎儿,生下来十有八九是存活不了的。   就算活下来了余生也要靠吃药续命,长生生命力顽强算是特例了,往后几年他都要吃我开的药,而且人要娇养,不能累着!”   袁衡蹙着眉,说:“难怪前世那个老医生说,如果不是我收养他长生,他肯定是活不到成年,幸好他收养了长生。   后来长生一直在吃药,从来没断过,身体也好不了,药一断身体又反反覆覆的开始不好,原来是根本就断不了药!”   “他只说了前半句,还有后半句没跟你说,老医生看你出手大方,又从小看长生长大,不这样跟你说怕你不管他。   那他就真的活不成了,你收养长生的时候他已经八九岁。   再养个几年就算你知道,他的病治不了,不管他了,他自己怎么样也能活下去的。”   苏禾指了指手边的衣服,示意袁衡给长生穿上,她站在一旁拧毛巾,说:   “再说,长生是个男孩子,你一个好端端的成年男子,为什么要收养一个病秧子。   说没有目的谁相信?他也是想诓你养长生几年罢了,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袁衡停下手侧头,问她:“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是说医生诓骗他,长生病情的事。   她靠在床沿,往外看了看,九九又不知道钻去哪玩儿了,回头看他,说道:   “学医之后才想明白的,有次长生跟九九来看我,九九发脾气怎么劝都不肯走,长生在我坟前吃药。   我那时候想起了医生说的话,明明这病在当时根本就治不了,他为什么说吃几年的药就没事?   我又不笨,一下子就想通了,他不忍心看长生死,你又想要长生,所以他就少说了一句话,成全你也救了他。”   听到这些话,袁衡正色道:“长生不是我想要的,明明是女儿要的,怎么就成了我想要的呢!” 第53章 男孩儿比女孩儿受欢迎   苏禾笑笑,说:“是谁想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你有钱,也需要长生。   但凡你没钱,换成另一个人去领养长生,他会直接说这病治不好,以后会影响子嗣。   男孩子嘛!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比女孩儿要受欢喜的多,与其后来被人知道治不好遭受虐待,不如老医生一开始就说清楚。”   袁衡伸手摸了她的头发,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你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什么叫有点道理,苏禾拿下他的手捏在手里,问道:“长生这事儿你比较了解,你有成算没。”   “有,刚才在路上我想了一下,今晚这事儿,应该还是跟他父母有关系。   从他昨晚手指流血的事情来看,他前世的小尾指,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伤的。   以前他不说,我也没问,以为是他打架受伤才断了半截,昨晚我看了下,他的尾指只是伤了没有断。   现在想来,应该是他这次醒后自己弄断的,可他为什么只弄断了一半,谁也不清楚。”   “断指之痛他怎么下得了手!”   苏禾不敢想:“他前世到底有多恨那根手指,才下这样的手,他才不到两岁啊!”   袁衡安抚她说道:“他的智商不下于九九,如果你把他当成两岁孩子看,一眼就能看懂他,可现在呢!”   袁衡指了指床上,躺着的长生,他手指冷不丁抽动了一下,睫毛颤颤的发抖。   苏禾也看到了,她推了袁衡说:“接下来怎么走。”   这就开始护上了!还说九九像他,女儿难道是他一个人生的!九九前世的护短像足了她此刻。   “天快亮了,我们出去吃个早餐,顺便打听一下。”袁衡看着长生说道。   苏禾点头但还是说:“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你们去吧!怕他等会儿会发烧,我在这里守着他。”   袁衡没说什么,只说很快就会回来,两人到院子去叫九九,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石榴树上。   细细的树枝被她压得摇摇晃晃,苏禾看到又气又急,树枝离地下足有两米高,我是缺了你吃的吗?   再说了,哪怕你在门前喊一声,我们会不给你摘吗?苏禾不敢出声怕吓着她,袁衡上前去把她接了下来。   没等她骂人,袁衡把九九架到脖子上就走了,苏禾手里多了个红红的石榴。   没人可骂她气得砸开手里的石榴,汁水从她的指缝溢出来,她拿了几粒放嘴里,石榴酸的她泄了气。   以为捡到了宝,没想到是人家不要的!酸的她倒牙。   天色微暗,屋里的灯光光线照出窗外,苏禾看到眼前窗户上,一个小小的影子在偷看她,等他走了苏禾才转身回屋里。   厨房有热水,两天没洗澡身上已经酸臭,她受不了了,背对床上的人,自言自语地说:   “我先去洗澡,你在这里躺着别动,不要叫我出来了找不到你。”   他没应,苏禾看他抽动了手指才走的,没进门前她就知道他醒了,只不过他装睡,他们也就由着他。   因为担心长生自己在外面,苏禾在浴室里囫囵洗了下。   果然,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在门口徘徊,走跟不走之间他下不定决心。   苏禾拿着浴巾在擦头发,站在他不远处,说:“我能治好你的病。”   他们刚才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所以他才犹豫走不走的,他痛怕了,他想好。   苏禾又说:“现在你身上不痛了?是我治好的。”   话刚落,小可怜一步步向她走来,走到她跟前,小小声地说:“饿。”   只说了一个字让苏禾心酸不已,但也明白,前面那些话如果她不说出来,根本留不住他的,他可以没有骄傲,没有自尊,但他要自由。   这孩子太聪明又懂得隐忍,前世除了九九,连袁衡都不太懂他。   脚底才包扎,他仿佛不觉得疼,目光讨好的看她,苏禾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他的生身父母,简直就是牲畜。   将浴巾搭到肩膀上,她抱起长生回了房间,帮他泡了杯奶,才检查他的脚,绷带有些松了,她紧了紧,说:   “我现在去给你煎药,你乖乖躺着等我。”   炉子、药她有的是,就在房间门口,长生看得到她的地方,她架起炉子坐在小板凳上,拿把扇子开始煎药。   他吮着奶瓶坐在床上,好像嘴里香甜的奶,也没有外面的人吸引他,偷看一眼,又偷看一眼苏禾。   另一边,父女俩在吃早餐,南市跟广市的饮食习惯,还是差不多的。   九九也没有不习惯吃的喷香,可能是真饿了,一大碗扣肉粉被她干完了。   父女俩两嘴一抺,袁衡轻拍了她肚子说:“九九知道肚子是怎么疼的吗?”   九九摇头,袁衡就说:“等会儿我们去医院,不管谁问你,你捂着肚子就说痛,懂了吗?”   她坚定的摇头:“不行,要打针的。”   袁衡抱起她,跟她保证:“有爸爸在,不会让你打针的。”   后来,九九跟袁衡从医院出来后,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装病这条路上乐此不彼。   医院里,医生拿指腹在九九肚子左按按右按按,每按一个地方她都很有耐心地问:“是这里痛吗?”   医生问她,袁衡在身后捏她她就摇头,她瘪着嘴只摇头不说话,最后忍不住打了个嗝。   最后医生摸了她滚滚的肚子问袁衡:“你们刚刚吃了早餐吗?”   袁衡回道:“是,刚在医院外面吃了早餐,一个大海碗的面她全吃完了。”   医生了然,点头再问:“吃之前痛不痛。”   这题她会,九九抢答,道:“不痛,吃了才痛的。”   “如果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的话,应该是吃撑肚子了,吃点助消化的药,或者躺一下就好了。”医生看着他们说道。   袁衡笑说:“那可以麻烦医生,给我们一个床位躺一下吗?我想等她好一点再回去,要不然回家了也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昨晚刚好空了个床位,躺一下可以,如果孩子有什么事情再来找我。”   医生看他对女儿那么好,印象也好了很多,说道:“本来没床位的,昨晚有个孩子失踪了,才空了出来。” 第54章 软的不行来硬的   “失踪了!有孩子在医院失踪。”袁衡动作很大,抱紧了九九假装惊诧地问医生。   “哎……不是。”   不是我们医院的问题。   在医院丢孩子这种事情,肯定要解释清楚的,医生急着说道:   “昨天中午有人往我们医院送来了一个小男孩,本来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饭时间,那孩子的娘说要回去给家里人做饭。   结果到了晚上,那家人竟没有一个人来守着孩子,也没有跟我们说一声。   等我们值班的人发现孩子不在的时候已经晚了,虽然半夜就报了警,但是到现在孩子都没找着。   刚才家长还来这里闹了,说孩子是在我们医院丢的,让我们医院赔钱。   丢小孩儿这么大的事情,不去找孩子,找我们院长赔钱!   在这里无理取闹了很久,后来还是我们院长说要打电话给他们厂里,他们夫妇俩才走的!”   医生恼怒地说:“没见哪对父母打孩子打到住院的,昨天孩子送来的时候人是昏迷的,胸口被人踩了一脚,那一脚连我看了都怕。   刚进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活不过来了,中途他又自己醒了,咳了一嘴的血。   我们就知道他总算是熬下来了,当时那个情况,我现在都不敢多说,那孩子全身上下都是伤!”医生感叹道。   他们昨晚从车站走到家,路途中没有遇到找孩子的,没找着还是根本就没找。   没亲眼看见袁衡不敢断言,现在的人力虽然跟后世不能比,但是想找失踪几个小时的小孩儿,还是可以的吧!   既然事情已经知道七七八八,那他们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袁衡抬头跟医生说:   “麻烦你们了,我们就不给国家添麻烦了,我看女儿也好了很多,这就带她回去。”   医生看了眼在他怀里的孩子,那孩子水汪汪的眼睛看她,听到她爹的话,猛地点头表示她确实好多了,医生回道:   “不麻烦,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只管来找我。”   真的不用打针!九九笑嘻嘻地说:“谢谢姐姐。”   一声姐姐叫的女医生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更是深了几分。   话毕,袁衡朝医生礼貌一笑,站起来就走了。   转过身笑就敛了下来,昨晚抱长生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的消毒水味。   所以今天他就想到来医院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结果!有的人真的不配为人父母。   想到长生那个孩子,没遇到他之前过的日子,他这个老父亲就心疼,一个小孩儿,靠自己摸爬滚打赚药钱。   有了父母还不如没有,那样的家庭,前世他性格乖张些也很正常。   “唉。”   他几乎很少叹气的,但想到那个孩子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如果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长生前世喊他一声爹。   再说苏禾也不会舍得,让长生白受这些罪的。   见他叹气,九九搂着他的脖子也,“唉,”了一声。   袁衡轻笑的拍了她的后背,现在终于知道愁了,以后你不再是家里的独苗苗,是该你愁了。   九九愁着脸问袁衡:“他才不是我弟弟,他不是娘生的。”   终于忍不住问了!袁衡心想,当然不是亲生的了。   你爹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一下子就给你生出个,这么大的弟弟啊!   袁衡回道:“虽然他不是我跟你娘生的,但是比亲生的要亲得多,你就当他是亲生的吧!”   九九不认同的看他,回道:“这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袁衡掂了掂她,他没有亲弟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但想到苏禾,就算有亲弟弟,他想,爱人肯定是比弟弟重要得多,因此,袁衡回道:“他比亲弟弟重要多了。”   听到袁衡这话,九九扭头不理他,重不重要关她什么事啊,她就是想要个弟弟,亲的。   之后她就没有再理袁衡,搂着他脖子任他说尽好话,也没搭理他,袁衡先去买了菜,再给家里娘俩带点吃的就回去了。   刚进门,就看到院里一大一小对视着,看到是袁衡苏禾松了口气,指了地下被尿湿的衣服说:   “你先哄哄他,再洗被子衣服。”   软的不行,换个强硬的上吧!主要是看到这个小可怜,她舍不得下重手,连句重话也舍不得说。   又看了眼气嘟嘟的九九,对上袁衡有深意的笑,她就懂了!   指定是袁衡又把人给惹生气了,这人贱贱的。   前世九九不喜欢理人,找个地儿自己能待半天,他就故意去气她,长生闻着味就去哄她。   袁衡把手里的东西给她,嘱咐道:“他们不急,你一晚上没吃东西了,先吃点别饿着自己。”   她确实饿了,苏禾接了过来,下巴努了长生那边,说:   “他尿床上了,我想洗,死活不让我沾水,非要自己洗,正僵持着呢!你们就回来了,你去管管吧!轻点说。”   苏禾说完就进厨房,九九轻撇了眼长生也跟着进去,她围在桌边看苏禾吃粉。   几次开口想告状,苏禾见她开口,就往她嘴里塞几块肥肉,吃完才问她话。   “想要什么?”   知女莫若母,她进门到现在绞着手指,苏禾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她委屈巴巴地说:“我就想要个弟弟,袁衡不给~”   苏禾笑了,如果他能生他倒是会生,但是他生得了吗!   看着一脸不高兴的九九,苏禾哄道:“这种事情你问他没用,娘给你生。”   她迟疑,道:“娘能生?”   苏禾抿嘴弹了她额头,说:“我们家你娘说了算,娘说能生就能生,你不信娘的话?”   “信。”九九高兴的围着她转,笑声传到了院外。   听到笑声,袁衡停下洗衣服的手,看向厨房唇角上扬了起来,转头看长生动了,又严肃地说:“坐好,不准动。”   看他凶巴巴,小可怜又马上坐了回去。   脚乖乖的放回椅子上,墨色的眼睛看了眼袁衡,又马上移开看向厨房。   等袁衡洗好衣服喂了长生,苏禾也帮九九洗了个澡,她也终于撑不住睡在苏禾的怀里。   把俩小的放在床上,两人默契的出去了。 第55章 以后我跟哥哥过   院子里,袁衡帮苏禾洗头发,苏禾问他:“长生的事情怎么样了?”   袁衡:“等。”   苏禾:“等?”   袁衡轻手帮她擦头发,说道,“我知道前世那对父母的工作来路不正,等一下抽个空写一封信举报,剩下的我们等就行了。   让领导处理,不用我们出手,他们很快就会滚蛋。   等长生养好伤,他们的事情也差不多了结了,到时候我们再回家。”   在袁衡看不到的地方,苏禾翻了个白眼表示不认可,关键时刻人就软。   还偷偷摸摸的搞!她恨不得拿根银针上门去扎死他们。   苏禾抢过毛巾,气道:“你不行你就在家看孩子,我去。”   要不是他看的紧,她肯定要叫那些人好看的,前世她就心疼长生。   觉得长生有些地方跟九九特别像,现在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了,她怎么可能忍得了。   这话给袁衡气的,本来就憋着一股子劲儿,被她激得再也不想忍了。   当下就抱了她去浴室,不顾她的叫唤,硬是狠狠的把人收拾了一顿,临出门前才抱着泄了力气的人回房间。   房间里,长生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立马回自己的被窝上,将被子盖过头顶,紧闭双眼假装睡觉,连呼吸声都小了很多。   袁衡把她放在两个孩子的中间,气不过般又啃咬她的唇,蹭了蹭,很久后才哄道:“在家老实待着,我去。”   苏禾眼角微红,声音嘶哑倪了他一眼,说:“拿出你刚才的风范来,要不然我不开心了,你以后就别想好过。”   袁衡好笑的亲了她的眼角,向她保证道:“为了我以后的幸福着想,那就只能让他们倒霉了。”   苏禾心想,这也是他们活该,点头以示赞同。   “睡吧!我很快就回来。”   她微微点头,看他关了门才转身扯了长生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轻拍他的后背,说:   “睡吧,有娘在,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   听到这话,长生身体僵硬久久不动,确认苏禾睡着后,想了半天还是钻到了她怀里。   另一边男人几经崩溃,歇斯底里的对女人说:   “找不到,找不到,你再找不到那个兔崽子,我的工作就没了。   厂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小畜生昨晚丢了,个个人都来嘲笑我,是不是我丢了他,他们都以为是我丢了那个小畜生。   如果再找不到他,厂长知道了这事,我们就真的要回乡下了,你想回去吗?   你想再跟他们挤在阴暗的房间里吗?你想以后一辈子都呆在乡下吗?你想吗!”   陈姑哭泣道,“我不想,我再也不想回去过那种穷苦的日子了,可是我到处都找遍了,所有他去过的地方都找过了,他都不在那里。”   陈姑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他的手,说:“我们还是报警吧,说不定警察能帮我们找回来呢?”   周三脸色阴霾,看着她说:“不能报,昨天我们才去跟警察说找到了他,现在又说找不到。   你怎么跟警察解释?一时一句,他们还会再相信我们说的话吗?”   “那怎么办?”陈姑大声哭道。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到他,你说他会不会在别的地方摔死了!   或者是在河里被淹死了,要不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周三仿佛想到了什么,看她说:“他昨天病得那么厉害,也不是没有可能。”   随后又说:“就算是他死了,你也要继续找,要不然别人都以为是我们丢了他,就会怀疑我们。   只要我们继续找,天天找,不管找不找得到,都不要停,久了别人也会相信不是我们丢的他,那我的工作也可以保住了。”   说完他眼前一亮,好像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有道理,心就松懈了下来,人也笑着说:   “从明天开始,不,你现在带着三妹四妹去找,在外面找晚一点,不用急着回来给我做饭,回来的时候,你就在门外大声点哭,知道了吗?”   屋里,最小的四妹问:“二姐,爹为什么不叫你去找?我们今天也找了一天,脚都磨破皮了!”   叫二姐的坐在凳子上,照着镜子编头发,嗤笑道:“凭什么要我去找那个短命鬼。   要去你们自己去,再说我也快嫁人了,不方便露面,爹也是为了我好。”   四妹回道:“我也不想去,要是我能嫁人就好了。”   听到她这话,三妹一巴掌拍了过去,说:“别再乱想了,走吧,娘叫我们了,你再不走,她打你的时候,我可不敢拦着她。”   说完认命般的走了出去,想到那个才两岁的弟弟,她觉得眼前都是黑的。   为什么偏偏她昨天没在家,如果她在家,他是不是就会没事,医院的人说他是自己走出去的,他现在还好吗!   如果他还好,那就别回来了!这个家里容不下任何人。   此时苏禾正在努力的帮长生换纸尿裤,这玩意儿她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穿。   急得满头大汗还是穿不进去,在她快崩溃的时候,一双大手接了过去,她也由衷的承认了自己老土。   对着袁衡调笑道:“不愧是当了外公的人啊!手脚就是麻利!不像我这种小女子,只会给人添乱,哥哥会的有点多啊!”   袁衡手一顿,脸都红了,他回来到现在也尽量适应了,但人还是多少带了点老气,跟苏禾常年待在一个环境的单纯不同。   他……经历了很多,也学会了很多,比如换尿片这种事情。   他带过几个孙子孙女,做的那叫一个顺手,这些日子也在她面前露了不少的底,她多少也知道了点。   三两下换完尿片,将长生递给了她,说道:   “知道自己笨就多看、多做,以后笨手笨脚,少不得有人要嫌弃你的。”   苏禾放下长生,追在他后面嘻笑地说:“没事,以后他们过他们的,我跟哥哥过,只要哥哥不嫌弃我就行了。”   本来他刚才在煮菜,九九过来说,她娘穿个裤子笨手笨脚的,叫他过去看看。   他过去一看,果然是有点笨的,但也不能怪她,毕竟她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   但是这个人居然在笑话他!!! 第56章 今晚你睡门口   他走到厨房自顾自的忙,不想搭理苏禾,知道他恼了。   苏禾绕过他的手臂,来到他跟前,哄道:   “只要哥哥不嫌弃我笨,我以后死皮赖脸也要跟着哥哥,吃你的,住你的。”   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的话!袁衡炒菜的手停了下来,低头看她。   她人就贴在他怀里,手环抱着他的腰,仰着头微笑一本正经的……说……情话。   虽然对别人来说,这只是一句寻常的话。   但他更愿意称之为情话,第一次听苏禾说这种话,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人也懵了。   苏禾看他傻愣愣的,又道:“哥哥不相信?”   袁衡随即俯身抱了她,说:“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苏禾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此刻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温润,这种声音她经常听到。   以前不懂,后来她才知道,他只有在动情的时候,这种声音才下意识的发出来,异常的迷人啊!   厨房温情脉脉,房间里九九单方面剑拔弩张。   九九忍不住,对小可怜下了手,小小的脸眉毛挑高了看他,小身板结结实实的拦在门口,不让他出去。   看他走上前,食指虚点了他,说:“不听话我就把你丢出去,叫你今晚去门口睡。”   小可怜抬头看她,嚅嚅地说,“我,听话。”   连话都说不清楚,九九鄙视的看他,说:“今晚睡觉离我娘远点。”   顿了顿又说:“离我爹也远点,不准靠近他们,不然我要打你。”她扬了扬小巴掌,凶狠狠的警告他。   这……他可能做不了主,但是九九的巴掌已经伸到他面前。   为了不挨打他点了点头,又退了一步,真诚的目光看她。   他一点都不相信眼前的人不会打他,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伸到他面前的巴掌,扬起来就打,丝毫不留情面。   看他有点乖又点了头,九九这才放下手,说道:“记住你说的话,今晚离我们远点。”   他抿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沉默的又点了点头。   得到了他的保证,九九不再关注他,转身一蹦一跳的走了。   长生跟着她的步伐向前走,她身上的裙摆,随着她的晃动飘了起来,头发也扬起了舞,偶尔还能听到她的笑声,想来是很高兴的。   白天没仔细的看这个房子,现在一看感觉还行,东西两边加个正厅有五个房间。   院子挺大的,厨房在大门进来的一侧,没有门,有个大大的窗,是个开放式的厨房,在院子里一眼就能看到里面。   院子有几棵石榴树,还有些花草石头,石头上篆有些字。   苏禾猜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个文人,正常人家哪有这个闲心做这些,光是养活一家子已经足够吃力了。   袁衡看她看得认真,解释道,“这里以前是个秀才住的,他过世后他的家人要卖了。   刚好我们要回南市,需要个落脚点,我就叫我朋友买了下来,这个地方以后受波及不大,可以要。   外面的东西我这两天会收拾好,除了石榴树,剩下的都不要了,你有没有什么想种的。”   “我有。”   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九九扶着门沿斜眼看他,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光问我娘了?”   说话阴阳怪气,谁又惹着她了,苏禾无声问袁衡,后者摇了摇头,苏禾无奈的朝他挥手,还煮什么菜啊!去问她要种什么吧!   袁衡秒懂,点头说:“再炒个青菜就好了,你……随便炒炒吧。”   一家子都等着吃,她怎么能随便炒,炒个青菜倒是不难,苏禾自信的颔首,最后才发现有点咸了!   九九在院外小手指连着点,这里种棵葡萄树,那里要做个秋千,这边要放什么花,那边也要种棵枇杷,反正整个院子都是她的。   袁衡忍不住说:“也给你娘留一块啊!弟弟也要种点,是吧。”   他低头看脚下的小可怜,长生怔怔的站着。   今天躺了一整天,晚上苏禾允许他下床走动走动,他虽然懵懂但还是摇了头。   袁衡不明白他要还是不要,但九九知道,她白了眼长生,说:   “他不要,他个没断奶的,留给他晾尿片吗?”   这话说的就有点气人了,本来今天他尿了床,顾着他的面子,苏禾他们也没再提,偏偏这会儿九九提了!   他脸色爆红想躲起来,袁衡一下把他抱了起来,说:“别听她胡说,姐姐两岁的时候也尿床。”   “胡扯。”九九气的跺脚。   没等她细细的狡辩,她老娘就出来解救了她。   苏禾摆好了碗筷,出来叫他们吃饭,跟他们说道:   “现在天还热,院子里还有很多蚊子,等明天你爹整理好了,我们以后就可以在院子吃饭。   过几天我再撒些去蚊虫的种子,以后在院子可以随便玩儿。”   三菜一汤,一个煮焦了,一个煮咸了,袁衡不让他们吃,全放到自己前面。   苏禾瞪了他几眼也才夹了几筷子,兴许是饿了,最后苏禾也吃完了碗里的饭。   袁衡欣慰的同时,也说:“回家之后你的胃口变好了。”   苏禾暗道,这才吃了两顿饭,就被你看出来了,你可真是够闲的!   这一天就光看我了!别的事情也没落下,你还挺厉害的啊!   “可能是因为回到家,心里也踏实了,饭量自然就好了,其实我很喜欢这里。”苏禾歪头看他,笑说。   前世虽然他们两个没什么关系,但后来袁衡一直都当她是妻子,慢慢的她也融入了这个角色。   不是因为其它,只因他这个人值得,她想,这样的人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吧!   袁衡停下了收碗的手,看她说,“你喜欢就好,我就怕你们不习惯,我之前还想着,如果你们不习惯,我们就回广市长住。”   大可不必,她很喜欢这里,九九也会喜欢的。   她看了眼院子外面的九九,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改变院子。   小小的手毫不留情撸了院中的花,唇角翘起,左右手换着来。   长生被勒令躺在椅子上,不得下地,他面无表情,但,一双温热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第57章 吃花生米   苏禾回头看袁衡,问道,“袁衡,几十年过去了,你没有为自己活过,你累不累啊!   我这个旁观者都替你累的慌,你不用事事都顺着我们,我们也不要你迁就。   袁衡,你为我们做得已经够多了,今生你做你自己,可好。”   他怔了怔,怅然道:“阿禾,我是不是给你压力了。”   听到他这话,苏禾气的放下碟子,‘咣啷’一声吓了长生一跳,他顿时坐了起来,眼睛紧紧的看着厨房。   九九听到声音,习惯性的要回房间躲躲。   路过看到愣着的长生,小手插进他的嘎吱窝,一拖一抱慢慢移动着带回房间。   她抱的吃力,怕摔着,长生也不乱动,指着厨房对峙的两人,说:“吵……架了。”   九九咬牙抱着没理他,暗骂道,话都说不清楚的小结巴,还知道什么是吵架!你见过吵架吗?   九九不知道他见过,并且几乎天天见,所以才会那么紧张。   她往那边瞄了一眼,这种情况以前在时宅经常发生,她也习惯了,每次她小妈心情不好,来东苑找她娘吵架。   她娘说她是小辈怕她吃亏,都是叫她不要管,反正她娘从来不吃亏,所以她也从来不管。   九九不管他有多着急,拖他进门就落了锁,看他要起来,鸡毛掸子就拿在手上,指了他,说:“再敢动一下我就让你喊疼。”   他不敢动了,因为他怕疼。   今天娘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喊了几声‘疼,’娘还给他吹了,不小心被她瞧见了,所以她知道他怕疼。   看他缩在角落不敢动,九九很满意自己能威慑到他,鸡毛掸子在她手心甩得飞起。   仿佛他要是敢上前,就甩到他身上,丝毫不担心外面正在吵架的两人。   “袁衡,你在我面前把姿态放得太低了,你不该是这样的,我不喜欢你这样,而且,我也心疼你这样。”苏禾看着他说。   “一辈子那么长,难道你要一直都这样活着吗?”   袁衡捡起了碗看她,笑说:“有何不可,我就喜欢让着你,迁就你,让你习惯我,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原来你都想好了呗,油盐不进,这就没办法说了,苏禾转身去清理厨房,他也跟了过去,说:“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看她不说话,袁衡走近她身边,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抱着她,说:“花生旦?糖炒馒头,还是大白兔奶糖。”   真拿她当小孩儿哄了!苏禾没理他,侧了侧身避开他,   他又缠上来,说:“现在零食好买,过段时间可不好买了啊。”   闻言,苏禾瞪他一眼,气说:“全都买一份吧。”   袁衡靠在她肩膀上就笑了,故意说:“那就全都买一份吧,也给九九她们买一份,存起来以后吃。”   还存起来!你自己吃吧。   苏禾气道:“袁衡,但凡你以前有现在不要脸,这么会哄人,我指定会给你个情夫的身份,要不给,都觉得委屈你了。”   “情不情夫的无所谓,反正你现在是我的,而且,我现在手里有两个人质,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他在苏禾的侧脸上偷亲一口说。”   苏禾意味深长的看他,说:”两个怎么够,很快就有第三个了。“说完敛笑就走了。   身后,袁衡看她的背影,眸光灼灼的站在原地。   “九九,过来洗澡了。”   浴间里,九九问苏禾:“你们吵架和好了?”   苏禾沉默,吵架!他们从来就没有吵过架。   以前怀九九的时候,倒是想跟他吵一架,然后趁机踹了他,但后来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一直避开她。   也处处忍着她,惹毛他了他自己避开几天,所以,她跟袁衡之间没有吵过架,也吵不起来。   娘说的她跟爹不吵架,她不相信,一直到晚上爹抱了娘出去她才信,她伸手按住了蠢蠢欲动,想要跟着起来的长生。   想了想,还是伸手学娘那样轻轻拍他的背,低声说:“闭眼,睡觉。”   长生直勾勾的看她,在九九以为他要奋起反抗的时候。   他……闭眼了,九九松口气的同时,又暗骂他是个不顶事儿小怂包。   院外,两人躺在躺椅上,这个椅子还是前主人留下来的,有些年头了。   可能是嫌弃它旧,所以没人带走它,但她挺喜欢的,打算回袁家庄的时候带着。   袁衡打着手里的蒲扇,一下一下的给苏禾扇风,说道:“长生那对父母的事情不急,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去天河农场改造。”   苏禾抬头看他,手也没闲着,摩挲着他下巴的胡子,思索着,昨天才发生的事情,怎么今天他就这知道了,他们要去天河农场。   今天才叫他办的事应该没有那么快,或者说他提前准备好了,苏禾捏了他的下巴,问他:“老实交代。”   他叹气道:“是我失算了,本来想路过市里来接长生回家,再顺便处理了他们,结果晚了一步让他们先对长生下手。”   苏禾沉默后,说:“谁知道他们对亲生儿子下手也这么狠,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不,我应该早就猜到他们的为人,只是我高估了人性,没有想过他们会对长生下死手。”袁衡看她说道。   “前世他们后来又生了个儿子,有了小儿子之后,更视长生为眼中钉,经常斥责他。   后来长生长大了又想攀附他,还试图想拿孝道绑住他,闹得满城风雨,拉扯了很多年。   我本来想,这次回来一并处理了他们,省得以后再闹出事情来,可是没想到,他们真是连畜牲都不如,野猫尚且会护崽,说他们是畜牲都侮辱了这个词。   好好的大女儿,卖给了一个老头做老婆,现在的二女儿也是,拿着卖女儿的钱才有了现在的稳定。”   “只这一条也不可能让他们去天河农场,他们还犯了什么事?”   袁衡刮了她的鼻子,说:“偷盗国家财物算不算。”   苏禾环上他的腰问道:“他们偷了什么?”   “电线。”   苏禾摇头叹道:“无知者胆子就是大,这东西也敢偷,便宜他们了,要是晚个两年,肯定是要吃花生米的!” 第58章 我们看上你了   “不用可惜。”   袁衡下巴摩挲她的头顶说。   “去天河农场也能让他们脱层皮,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的,再说,以后活不活的下去还是个问题。”   苏禾想到过两年就会乱起来,也不觉得可惜了。   偷窃国家财产,这种人更让人唾弃,以后大把口水石头等着他们,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苏禾挨紧袁衡想,她其实以前不了解袁衡。   一直到今天为止,都不甚了解他,前世认识他只是粗浅的表面,到后来没跟他们多久,她就被困住了。   也没有机会再去了解他,每次他们去看她,也只是絮叨一些日常,跟纪家事情的进展。   别的他一概不提,前世只知道他特别不容易,但到底怎么不容易也没地方去了解。   重生到现在为止,她早就察觉他变了很多,不是生理上的,是他这个人,如果他不是他,她还以为换了一个人呢!   但她也真真切切的知道,这个男人,前世因为自己错过了她,在她被人虐死的时候,不在身边保护她,悔恨一生。   “想什么呢?”看她沉默袁衡低头问她。   苏禾抬头看他,说:“想什么你都要管!”   “不管,但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只是想知道,而不是必须要知道。   苏禾没应他,说道:“那你明天连我一起,揣带着出门好了。”   他嘻笑着啃咬她的耳垂,回道:“睡吧,明天带不了你。”   他倒是真想带,只是长生现在不宜出去见风,下次吧!下次带她去见见那个人。   没等苏禾问,他就自己说了:“明天我去见一个老师傅,一个‘特别厉害’的老师傅。”   又从他嘴里听到一个特别厉害的词,苏禾不敢苟同这父女俩说的话了,一脸无语的看他,说:   “又有多厉害,我们家不缺上火的药。”   苏禾心道,还是要一片金叶子的那种。   想到那天九九拿出来的药,袁衡本来有点高兴的心情,被她一说也笑了起来。   无奈道:“我跟九九不一样,我这个老师傅是真的有点厉害。”   苏禾没理他,轻轻‘哼’了一句就睡过去了,半夜睡得正迷糊,恍惚间被他抱回房间。   这几天没睡好,她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吃了早餐。   袁衡也出门了,九九卖力的整理院子,虽然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长生在躺椅上歇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她出来了,长生指了厨房,说:“吃……”   话说半天说不出来,九九抢说:“厨房有早餐,我爹买的。”   又一脸莫名的看长生,说:“娘,他该不会是个小结巴吧!连话都说不清楚。”   “不是。”苏禾否定道。   她昨天就注意到了,也检查过了,他身体除了弱一点,还有一些外伤,其他方面都很正常。   他本身戒备心就强,前世开始也是处处防着袁衡,后来发现袁衡对他没有伤害才好一点的。   因此,苏禾跟九九解释道:“他只是发育有些慢。   还不太会说话,再过一两年就能说清了,你现在是姐姐了,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教教他。”   九九看苏禾走了,就上前去逗他,结果人家憋得脸通红,就是蹦不出一个字,只一个劲儿的躲她。   苏禾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九九拿片叶子去逗他,他在躺椅上躲不了避不开,急得沁出了眼泪,看她出来了,频频看向她。   苏禾径直上前解救了小可怜,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走回屋里,身后九九说:   “娘,给他换尿片,爹出门前说,叫你起来了帮他换,我刚刚闻到味了。”   苏禾立时感到怀里的人不动了,他怯怯的眼神看她,苏禾把他放在床上,哄道:   “我们长生还小,尿了也正常的,姐姐以前也尿过裤子,我们不听她瞎说。   明明我们长生都是奶香味。”   外面哐啷一声,一阵巨响,被老母亲当场揭了底,苏禾想,应该是又气又急的。   帮长生换尿片的时候,看到他紧攥着拳头,大拇指向下压着,似乎要把那根多余的手指藏起来,苏禾顿时心疼了起来。   他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一张白纸别人写什么,他就以为他是什么。   没有能力去判断,也没有能力去反抗,但也好在他顽强,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认识他。   苏禾轻轻拿起他的手,亲了几下包扎的大拇指,说:“不用藏起来,爹跟娘都喜欢,以后都不用藏起来了。”   苏禾说完这句话,他眼睛亮了起来,怔了怔,蓦然说:“你们不是。”   苏禾上手摸他的头,虽然他这两天不问,但他心里明白得很,所以才一直当个局外人。   苏禾温柔的看他,说道:“以后你大名叫袁百川,这是你爹给你取的名字。   意思是,希望你拥有大海的胸襟,能容纳百川的意思。   小名叫‘长生’,这名字是娘给你取的,希望我们长生,长命百岁,岁岁安康。   你可喜欢。”苏禾问道。   长生仿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猛地抓着她的衣服,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我。”   为什么?苏禾想到九九第一次看到长生的样子,她前世也算了解九九,知道她为什么要长生。   因为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九九可能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已,虽然活得困难,但都拼命想活着。   九九遇到他的时候,他那时候在打架,也不是一时兴起想救他,可能是想到了自己。   她跟在负鼠身边,从来不敢反抗,而长生面对比他强大很多的对手。   就算筋疲力尽他也没有退一步,大概九九心里也是敬佩他的吧!   她看了眼门外的九九,她站在门沿上看着她们,那眼神好像在告诉她,你再说我一句坏话,我就真的生气了。   知道别的理由说服不了长生,苏禾指了门外的九九,说:“你姐姐想要个弟弟,我们看上你了。”   九九松了口气,只要不说她尿裤子的事情,弟弟……就弟弟吧!   看长生在看她,九九回过了神瞪他一眼,说:“我们家我娘说了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暗暗朝他比了个拳头。   言下之意,你别不识好歹,小心我捶你。   锤子大的拳头,长生其实并不放在眼里,但他还是垂下了头示弱。   苏禾松了口气,知道这关也算是过去了。 第59章 为什么重生来一次   临近中午,去了一早上的人回来了,他脸上的表情苏禾猜不出来,似惊讶又似惊吓,总之有点莫测。   看他还没回过神来,苏禾也没有打扰他。   吃过饭,正陪两个小的午睡,被他整个从床上捞了出来,没错!是捞。   “太过分了,太不尊重人了!”苏禾在他怀里抗议道,满脸不高兴的看他。   天天抱她跟抱一床被子似的,丝毫不费力气,想抱就抱,气得苏禾在他怀里蹬着脚。   袁衡本来心情有点阴霾,看她这样又霎时间好了起来。   他掂了掂手里的重量,笑道:“挣扎也没用,你这样的我能抱到七十岁。”   苏禾实在是不忍打击他,其实他也快七十了,秉着夫妻和睦的信念,苏禾没有拆穿他。   下来后苏禾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袁衡点头沉默,皱着眉头思索着,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又怕说了吓着苏禾。   苏禾猜想,大概是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不说了解他十分,总能了解他五六分的。   以前每次只要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想不通的时候,他不说话在她坟前,一站就是半天。   苏禾看他半天不说话,剁了脚,问他:“你抱我出来,就是让我陪你站在这里,等你想通的?”   “不是。”袁衡抓了她手,捏了捏说。   “我就是怕说出来吓着你了。”   她更想知道了,苏禾侧头看他,问道:“阴间的还是阳间的?我求你说出来吓吓我吧!”   她这颗心脏平静的太久了,能受刺激的,越刺激越好,她受得住。   袁衡哑然,然后愣怔了,久久才说:“可能也是阴阳间的?”   说完又沉默不说话了,两人对视着,苏禾翻了个白眼,问道:“难道还要我求你?”   说完她准备蹲下,袁衡哭笑不得拉她起来。   暗道,天天待在屋里,这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明天还是带她们娘儿三出去转转吧!   他理了理思绪,说:“以前叫我给你立衣冠冢的老师傅,他……不见了,又或者说他从来没出现过。”   苏禾讶然,问道:“你昨天说的师傅就是他?”   袁衡点了头,看向前方,说:“本来今天想去拜访他的,结果去他以前住的地方没有人。   再打听的时候,附近的人都说没见过他,也说他们这里没有算命的瞎子。”   袁衡疑惑的看苏禾,说:“这事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有你在,我都怀疑是不是我魔怔了,他……为什么会不存在?   明明前世他也在的,而且,他帮了我很多,我都还记着。”   接下来是冗长的安静。   苏禾没想到,袁衡在她背后还做了这些。   而且他好像,对那个瞎子深信不疑,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带着对瞎子的肯定。   能让袁衡上赶着的,在这世上也不下几个人,袁衡那么相信瞎子,是因为她吗?   一个会算命的瞎子!看风水、盘命理,多少也了解轮回的那些事儿。   能人她也见过不少,也不敢否定他就没有这个本事,今生他没有出现?   一线连着一线,苏禾低头捋着,忽然,她眼前一亮,一处通,就处处都通了。   她弯眸转头问袁衡:“除了立衣冠冢外,你是不是还找过他帮忙,你们后来都有联系?”   “有。”袁衡回道。   “……我担心你过得不好,时不时的提点东西去看他,后来也帮了他很多。   你知道的,那时候的人对封建迷信,不是特别的友好,他被贴上了标签,过得很不好。   我就一直照顾他们,直到他过世前,我们都有联系,他跟她爱人还是我送走的。”   说到这里,袁衡侧过身看向别处,明显回避了她,话里没说清楚,话外又防着她,明显有鬼呢!   他心虚了!   他在心虚什么?   联想到他前世突然就死了,苏禾脸都白了。   前世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死,到今天为止,他一个交代也没有给她,之前问了一次被他错开了,后来她也没有再问。   他是不是听了老瞎子的什么话,做了伤害自己的事情。   以前她也见过有些人在绝望的时候,出卖自己的灵魂替人做牛做马,是真的做牛做马,那是一点也没有夸大。   但凡你倔一点,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打你气都不带喘的。   更可怕的是,你做这些的时候是有人的意识,就是说你知道自己是个人,但你在做个牲畜。   想到这些,苏禾身体止不住的发抖,颤栗的手,甩开了他扶上来的手,面如死灰的问他:   “前世你后来为什么死了?死后为什么叫长生他们,十天后才下葬,你在等什么?   你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事情,却连我想什么都要管,袁衡,你太自私了。   你又怎么知道这些是我想要的?你有没有想过,你给的我要不要的起。”   苏禾险些崩溃,喝止了他的靠近又道:“我不是菟丝花,也不要你的死同椁,袁衡,你太过自以为事了,你给的太多,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她不敢想,如果袁衡做了那样的交易怎么办,她宁可被人乱石砸死,也不愿他出卖自己。   “阿禾。”   袁衡惊惧的叫她,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害怕的不敢靠近她。   苏禾也不让他靠近,呵斥他,叫他‘滚开。’   她何曾对他这样说过话,一时间他心如刀割般疼,嗫嚅道,“阿禾,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苏禾努力让自己站直,咬牙问道。   画面死一般的沉默,袁衡觉得不是不可以告诉她,为什么他们会重来一世。   就像她说的那样,怕她知道了承受不了,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本来一开始他就以为,苏禾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报恩,就更不愿意说了。   后来又找不到机会说,所以不是他不说,只是后来找不到机会说。   他上前抱紧了苏禾,说:“他临终前叫我去了一趟,问我还有没有心愿。   心愿!我当然有了,一直都是你,阿禾,别生气了好吗?”   话到这里,他又扯到了别处,这一刻,苏禾忍不住对他骂了句脏话,袁衡的脸当下就黑了。 第60章 重生起因   虽然恼怒她骂脏话,可当下他也不敢说她,怕她再骂人,因此,袁衡上前伸手堵住了她的嘴,才解释道:   “他临终前问我有没有心愿,我就说,我的心愿就是你,我想跟你再续前缘。”   这是他当时,想都没想就说出来的话,哪知他刚说出来老师傅就笑了,他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执念。   说完袁衡热切的眼神看着苏禾,就怕她不相信他,他们之间错过太久太多。   余生,他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面。   等了她几十年,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所以他知道了他们可以再见面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的去找她。   此时,两小的也讨论,九九站在窗前看他们,愁郁道:“这是吵架了还是没吵架啊!   说不吵架吧,说话声音都把他们吵醒了,说吵架吧!俩人又贴在一起了,就,好难猜啊!!”   长生俩手扶着窗,踮起脚尖看他们,他们说的话他也听不懂,但看到了袁衡捂着苏禾的嘴不让她说话,脸也通红。   被袁衡堵在墙角,动弹不得,他只觉得娘肯定难受,急的扯九九的衣服,指了窗外说要‘出去。’   九九想也没想的摇头,说:“你个小尿包懂什么,他不会欺负我娘的。”   小尿包当下就脸红了,怎么又说他,摸了摸屁股,他今天也没尿啊!   九九也不是没有依据才说出这话的,以前在梦里她见过,袁衡爱护她娘都来不及,不会欺负她娘的。   看小尿包着急,九九不确定的跟长生解释,道:“可能……这就是大人的情趣吧。”   虽然她不懂什么叫情趣,但,应该是一个游戏吧!九九定定的看他们。   苏禾看他说的真切,勉强点了头,想拉开他的手,却又被他捂得更严实了。   被他堵住了嘴,又被他禁锢在墙角,她恼火的挣扎,连手带脚都不是他的对手。   气得苏禾啃咬他的手心,直觉告诉她,这人后面的话更气人,要不然怎么话都不让人说了!   袁衡此刻也确实害怕,话已经说了一半,也不可能就此不说,早说早挨打。   如果不是不得已,他向来不逃避事情的,现在不说以后她知道了可能更气,本着忐忑的心情,他说:   “那个师傅告诉我,说,‘若要重逢,要等来世’。”   听到这话苏禾就怔住了,这就是他为什么突然死了的原因吗?她两脚发软,瘫在了他怀里。   这时,袁衡松开手抱了她,可她再没办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了。   事已至此,骂,说,也没用,可她还是害怕,这人对自己可真狠啊!一句莫须有的话他就去死,他是个傻子吗!   万一呢!万一没有来世呢!那他就真的死了,他们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苏禾霎时,气的在他怀里呜咽说道:“袁衡,我讨厌死你了。”   看她哭了袁衡也心疼她,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她心里真的有他,难过的是又惹她哭了。   但心里也清楚苏禾不是他的选择题,再重来一次还是你,都是你。   袁衡手轻轻抚摸她的脊背,看她难过又嘴笨的安慰她,说,“别难过,不疼的。”   跟她的死比起来,他前世走的很安祥,因为他怀揣着期望,期待他们来世的相遇。   听到这话,苏禾眼泪掉的更凶了,这是疼不疼的问题吗?现在还说这种话,是想要她心疼死吗!   院外没人再说话,苏禾哭的再小声,长生他们还是听到了。   最后还是长生打破了平静,姐姐不给他开门,他看到门外俩人闹得更凶了,‘呜呜呜’的大声哭,没等袁衡想明白要先哄谁,苏禾就失擦干了眼泪。   在孩子面前这样哭,也确实是有些不像话,苏禾推了袁衡让他先去哄人。   自己去洗了把脸,走过去的时候,长生朝她伸手过来要她抱,像是迫切的要逃离袁衡的手里。   苏禾往前看去,九九就站在房间门口,连九九看袁衡也不大顺眼了,苏禾暗道,这下好了,有人要被孤立了   袁衡也不管,看苏禾平静了下来,也松了口气,给他们洗了点水果,放了几张板凳在屋檐下。   娘仨吃着水果,在屋檐下看袁衡一个人在院子里忙,苏禾问九九:“你不去帮忙了?”   她摇头撇了眼袁衡,小声说:“我个小人儿能帮什么忙,就这点事儿还不够袁衡忙的。”   连‘袁衡’都出来了,听她说话的语气,像是知道了她跟袁衡刚才真的吵架了,要站在她这边的。   但苏禾不以为然,你要是话说得大点声,我就信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以前没觉得,小脾气倒是跟袁衡挺像的,就是这端水的水平还不够娴熟,已经全洒出来了。   之后就没再说话,苏禾一直在捋着,袁衡为什么可以重生的事情,事情没搞明白,她是怎么也不放心的!   一直到饭后她才想通了,她在屋檐下问袁衡,“那个老师傅临终前是你帮他入的殓?”   袁衡点头靠近她,说:“他们夫妇俩的身后事都是我办的,他夫人身体不好比他先走,他是后来才走的。”   苏禾抬头问他,“生前,你们的关系怎么样?一般还是很好。”   袁衡想了想还是说,“一开始我们只是互相利用,他也知道的。   关于你的事情我都去找他,他需要什么也跟我说,我能办到的也尽量满足他。   慢慢去的次数多了,关系也就变了,不再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后来我也尽量的在照顾他们。   我们也认识了几十年,后来的关系就更微妙了,朋友不像朋友,前后辈的关系也不像。   具体的,我也说不太上来,我们的关系怎么样。   按理说,照顾了他们几十年,肯定会好的,但我们很玄乎,像是靠不近,又有什么东西在中间拉近我们的关系。”   苏禾垂头思索着,这样说的话,袁衡跟他的关系确实微妙的很,算命的人见过不少事情。   通常心肠都是很硬的,他会因为袁衡这点恩情,就舍弃自己的轮回路吗? 第61章 明知故问   可人心也是肉长的,相处久了可能也许会让他心软呢?要不然怎么解释他们会重来一次。   袁衡一个普通人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再说,今生他不在,是不是就能说明是他成全了袁衡,除了是他似乎也没别人了!   看她有些忧虑,袁衡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说:“不要乱想,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苏禾看向他叹气,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有没有事谁也不清楚。”   她垂下眼眸,说道:“就算有什么因果,我们一起背。”   闻言,袁衡头埋在她的脖侧,一脸沉溺,语气坚定地说:“阿禾,我们不分开了。”   苏禾抬手摩挲他的头发,亲了他的侧脸,轻轻回道:“嗯,不分开了。”   回到阿禾出事前,是他预想不到的意外,原本他以为的‘来世重逢’是指投胎转世。   没有想到是回来,而且阿禾也回来了,这让他简直不能太惊喜了。   本来经历过了一次,让他对付那些恶人就更加得心应手,前尘往事已了,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和阿禾分开。   生前不管身后事,如果他欠了什么因果,也要等他们死后再说。   阿禾能猜到老师傅的事情,他大致上也能猜到。   大概是师傅用了他自己让他轮回吧!   前世老师傅说出那番话后又交代他,等他死后过了十天再下葬。   他不知道老师傅是不是算好了,但他对重生的日期是很满意的,不早不晚正正好。   袁衡想着既然他不在了,要不要给他立个衣冠冢,但是他手边也没有他的东西啊!不知道玉牌里面有没有,有时间了翻翻看。   两人正想着事情,房间里长生又一通求饶,尖叫声已经发出来了,九九笑得特别大声,特别开心的那种。   又逗长生!给苏禾气得咬牙!关了两天也没事可干,这屋里长生最小,她逮到个小的可劲儿的欺负,一天到晚嘲笑人家尿裤子。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苏禾说道:“院子的事情不着急,反正要等长生的伤好了才回家。   明天早上起来你带她出去转转,省得她哪天呆烦了来祸害我。”   袁衡点头,暗道,祸害完我之前不会祸害你的,他也不会让九九有机会再祸害人了。   说话间,两人脚步轻快的走着,袁衡回道:“她似乎比以前放开了很多。”   听到这话苏禾瞪他,说:“以前在时宅,我从来不让她主动去招惹人,现在跟了你。   本性全出来了,她以前就是这个性子,只不过有我压着她使不出来,现在多了个人护她,越发坏了。”   知道苏禾是在说他,袁衡没敢对她笑,低头肩膀一直颤抖着,不说话就是认同了她是你惯的呗。   苏禾看到他笑,气的呀!小声骂道:“两个都是坏胚子。”   她再小声九九还是听到了,怒气冲冲假装冲上去打袁衡,说道:“袁衡,你又惹我娘生气了。”   袁衡顺手一抱,抱着她快步向门口走去,两人溜之大吉门都来不及关,苏禾在后面气道:   “不把她力气泄了,不要带她回来气我。”   回头看见长生躺的地方湿了,房间里没有尿味儿,她上前一摸闻了闻。   没味道,应该是水,长生可怜兮兮的站在床角,眼角都红了,看她说:“我没尿床。”   小可怜,你当然没尿,就算尿了也尿在纸尿裤上面,所以是九九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倒的水,故意捉弄他呢!   人家说小孩儿七八岁,才到猫嫌狗厌的年纪,偏偏九九还不到四岁,苏禾抚着额头叹息,以后回袁家庄只会更热闹。   袁衡父母宠九九更甚。   苏禾先哄了小可怜才收拾残局,也幸好是夏天,如果是冬天被子肯定都湿了,今天这一关如果让她过了,那以后她是不是还会更放肆?   所以等袁衡带九九回来的时候,苏禾让她先洗了被子,再罚站半个钟再准她冲凉回房间。   小人儿第一次洗被子,频频向袁衡使眼色。   袁衡全程都很忙,可能是天太黑了,九九使的眼色他都没看到,苏禾对此很满意。   当事人却求了情,被苏禾驳了回去,并告诉他:“以后要是姐姐欺负你了,记得告诉娘,娘替你打她。”   听到这话九九龟缩了起来,认命的学她爹前天那样搓被子,心里又很不服气。   如果弟弟不给玩,那还要弟弟干什么,弟弟居然不给玩儿?她……迷茫了。   长生吓得得张开了嘴巴,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被人欺负了,还有人再帮他打回去的。   过了十月份,南市夜色微凉,睡前一人抱着一个小孩儿睡,苏禾不放心长生,怕他半夜发烧,这几天都是跟他睡。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苏禾在袁衡怀里,眼都没睁开,袁衡就说道,:   “等回了家让她们姐弟睡一个房间,九九也大了,总跟我们睡也不像话啊!”   他话虽没说完,苏禾也明白了,主要是九九耳朵灵敏,分开睡也好,再过一个月她也四岁了,入冬之前先让她习惯。   而且,苏禾睁开眼看袁衡,他正椅着头跟她说话,他们两个人就在一个被窝里。   房间还有俩小孩儿虽然没睁开眼睛,但他一点也不避讳,这个人实在是太黏她了,分就分吧!她微微点了头。   见此,袁衡高兴的摇她,说:“早点起来,带你出去吃早点,现在外面还有私营店,再过两年,你可就吃不到,南市很多好吃的了啊!”   其实不用到两年,私营店很快就慢慢变成国营店,到时候很多美味也被隐藏了起来,甚至消失。   他就想趁着现在都还在,带阿禾去看看他以前读书的地方,走他以前走过的街道。   苏禾鲜少见他笑得这样少年气,肆意、洒脱,她也笑道:   “你先带她们姐弟去洗漱,我换身衣服就来。”   长生的病基本稳定了,抱在手里没问题,所以他们没有顾虑,现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袁衡高兴的连亲她几下,连蹦带跳的下床,不顾九九的反抗撕咬,一手一个提了出去。   他们出去后,苏禾也在房间里翻翻找找,在时宅的衣服她没有拿过来,那些衣服也不适合以后穿。   她的衣服都是伯母后来给她的那些,但袁衡似乎更喜欢她穿裙子,所以她选了件粗麻的裙子,绑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辫子。   今天带孩子不方便,没有穿有跟的鞋子,所以穿了双方格的棉布鞋。   走出去连九九都惊讶了,先不说好不好看,第一次见她娘这种妆扮,她有些懵了。   苏禾问袁衡:“我好看吗?”   本来还怔怔的他,疾走过来靠在她耳边,说道:“明知故问。” 第62章 缘分的开始   明知故问。   苏禾偏偏就问:“你不夸夸我,我今天就不出去了。”   说完话抬头低笑着看他。   其实不用他多说,苏禾就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了。   深邃明亮的目光,在她从房间出来的那刻起,弥漫着笑意,唇角上扬不作掩饰,就很活脱脱的一个少年儿郎了。   袁衡长得很好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苏禾就在袁衡那句,‘粗衣乱发,不掩国色。’下,咧笑着美美的出门。   不是说他夸得好听,但……被喜欢的人夸,就是很高兴啰。   “南市比广市要冷一些,冬天有时候还会下雪。”   他们吃了早餐就随处乱逛,袁衡抱着长生,边走边介绍道:   “虽然离广市不远,但这里的天气跟广市相差很多。”   九九跟在袁衡身边,眼前一亮,问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看雪了!”   雪。有什么好看的,长生想,下雪的时候可冷了。   又冷身上又疼,连门都出不了,他似乎想到什么打了个战栗,紧抱着袁衡。   袁衡似乎察觉到了,轻轻拍了他的后背,看着九九,回道:   “可以,雪大的时候还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到时候爸爸带你们在我们家门口堆几个雪人。”   “嗯嗯。”九九高兴的点头,转眼间又蹦哒了起来。   苏禾想得可比他们父女俩现实多了,一家子连过冬的衣服都没有,现在要开始准备,不要到了下雪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冻着了!   布匹、棉花,他们就有,无需再买,自己动手就成,虽然她很多年没拿针线,但并不陌生,衣服,还是会做的。   就是鞋子可能不太行,等回村了再请教别人好了,苏禾想着。   今年应该会跟袁衡父母过,大概开春了他们才分出来,想到袁衡父母,也不知道他们对她的态度怎么样。   苏禾看向袁衡,他此时言笑晏晏地跟九九说话,这个人好似一点也不操心,带她回去会不会再被扫地出门。   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这件事情,大伯应该跟袁衡父母提了她的情况吧!嗯……,大概是这样的。   二十多岁啷当小伙,被一个有夫之妇勾引。   小伙儿被妇人迷得五迷三道,妇人带着她和她前夫的女儿奔赴小伙,并跟小伙一同回了老家。   依袁衡的性格,他娘如果问了,他肯定会如实说,她结过婚了这件事情,苏禾感觉回村那天肯定很热闹,心里默默的为她跟袁衡点根蜡烛。   逛了大半个早上,众人也饿了,袁衡带她们去了一个清静的小巷子。   人一走进去,一股清凉的风扑面而来,小巷子两侧有些青苔。   脚下踩的都是青砖,长长的巷子往里走去,隐约有些嘈杂声。   “老板,要四个招牌菜跟一个汤,菜少葱姜蒜,不要辣。”   “哎。”老板看到是熟人,笑了下应道。   点完菜,袁衡熟门熟路的带她们上二楼。   现在正是饭点的时间,二楼上也有几桌客人,他们找了一个靠边隐蔽的位置坐了下来。   二楼很开阔,光线特别好,长生脚刚着地,也跟着九九乱跑了起来。   抱了他半天,大概也是把人憋坏了,所以脚一着地,人也撒欢的跑开了。   这里很安全,苏禾也没有拘她们,转头看袁衡,他指了远处一幢学校,笑说:   “那里是我以前读高中的学校,是南市的重点高中,特别不好进。”   他当年也是凭着他娘的鞭策才爬进去的,现在想来也是好笑。   如果不是因为他娘,他大概是连个高中文凭也没有,但,成是他娘,败也是他娘。   苏禾表示很稀奇,从来没听说过,他以前读的是重点高中,就问他:   “你不是没有考上大学才去广市的吗?读重点高中的话应该不会考不上啊!”   而且,袁衡前世考大学,还是她帮他复的习,他那会儿的成绩,她还记得,是真的很差。   他拿了张凳子,挨着苏禾旁边坐,笑说:   “就是没考上才去广市的,最后一年压力太大,被我娘逼得颓废的很。   她叫我报个师范大学,但你看我以前的性格,是个能教书育人的料吗?”   想到袁衡前世的性情,苏禾就嘻笑,回道:“教学生打架、搞事还差不多,如果在后世的话,可以做个体育老师。”   教书育人?苏禾实在是不敢想,前世她教袁衡的时候,就差手上拿根棍子了。   实在是他那时候没个定性,在她面前根本就安静不下来,还喜欢闹她。   袁衡伸手扯了她的脸颊,也认同地笑,道:   “我娘天天在村里吹牛,说我们家虽然只有我一个孩子,但是比别人家生一串的都中用。   我受不了她,理念又不同,觉得上大学没意思,就开始自暴自弃,后来索性就放弃了!”   后面那一年,他在市里到处去玩,他爹也知道了,但也拗不过他。   可能也是心疼他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帮他瞒着他娘。   想到袁母的性格,苏禾笑弯了腰,凑到袁衡面前问:“娘知道了打你了吗?”   “怎么没打!”   看她看笑话,袁衡轻轻撞了下她的额头,笑说:   “拿了个扁担追了我半条村,后来怕她气出个好歹,就跑到爷爷那里才免了一顿打。”   苏禾捂着肚子靠在他身上笑,想着,那会儿他应该也有十八岁了吧。   这么大个人了,还被老母亲追着打,她简直不敢想象那种场面,她那年也刚好嫁给时冠清了呢!   袁衡摸了她发顶,又说:“后来我们母子关系闹得僵,我也觉得老大不小了想出去闯闯,我爹背着我娘偷偷送我走了!   再后来就遇到你了。”   袁衡看她,抿嘴轻笑。   笑够了,苏禾靠在椅子上,搓了搓发酸的脸颊,说:   “那是你运气好,我那时候还没跟时冠清成婚,人也自由,可以随时出门,才碰上了一群乞丐带我去找你。”   她娘生前喜欢做善事,时不时拿点家里的东西出去给路边的乞丐。   她那时候也喜欢,总跟着去,久了!他们就认识她了。   袁衡想问她,是不是想起他来了,但话到嘴边,又皱着眉,问道:“婚后他们不给你出门?” 第63章 爱情的初始是根扁担   苏禾翻了个白眼,手指数给他看,说:   “我们新婚的时候,还在老宅住,每天早上五点,要去给他娘请安。   伺候他娘吃早餐,逢初一、十五,要早早起来去上香,再遇上节日了更是要磕头,从早磕到晚上,气都不让你带喘的。   这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出门这事儿更是想都别想了!   后来好不容易分了出去,要不是时冠清看我有点本事,我可能只能被他关在后宅,当一个怨妇了!”   凭纪雨彤的手段,苏禾觉得能当一个怨妇还是好的,起码还有命在!   跟时冠清这些年得到的尊重,全是凭她自己的本事换来的,说句不好听的。   没有她,时冠清早就是个穷光蛋了,更别谈后来还包养了这么多女人!   苏禾看袁衡满眼心疼,抵着下巴挨近他,说:   “我接手时冠清手里那些账本的时候,他早就已经身无分文了,后来的钱全是我跟他挣的,九九姓时。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容忍我带走九九?难道他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有情有义才让我带走的?”   苏禾嗤笑一声,自说道:“一呢!是因为我手里有他的把柄,二来嘛,他知道我有多在乎九九,顺了我意,他的脸面也留了下来。”   苏禾笑说,“袁衡,我们不欠时冠清的,所以,不需要自责。   新婚夜那晚,我跟他就有了协议,我们各过各的,他说以后如果我遇到了喜欢的人,他会放我走。   是他自己先破坏了协议,为了老宅给的那点利益,就翻脸说要圆房,找你呢!我也是在自保而已。”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找了我?”袁衡怅然道。   苏禾笑的诡异,道:“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长得最好看的,也是个不熟的,所以才找你。”   袁衡不信,抓了她的手,肃然说:“阿禾,说实话。”   知道他不相信,苏禾憋着笑,漫不经心的问他:“你不信?”   他坚定的摇了头,目光凝视着苏禾,这种说辞骗骗二十三岁的袁衡还行,现在的他可不好骗。   好吧!好吧!告诉你好了。   苏禾摸了他短寸的头,说:“那时候就觉得你好骗,也好哄,是我认识的人里面……”   苏禾靠近他的耳边说:“最最笨的,也最容易掌控的。”   当然了!她那时候并不知道,袁衡跟广市的警察局长有关系。   要不然打死她,也不敢打他的主意啊!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   毫无保留的说出这番话,苏禾一点也不担心他会生气,因为这些话,他前世后来在她坟前替她分析过了!   也确实如此,她当时都惊呆了!还说这个人越活越精明了。   苏禾看袁衡,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她,但他并没有恼,相反的松了口气,似乎他接受了这样的理由。   以上阿禾说的他没有不相信的,但有一点袁衡不认同,他跟苏禾说道:   “时冠清这个人,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也藏得深,他也不是那么清风明月的人。”   苏禾像是想到了什么,点点头不置可否,从上次碧水山庄的纸条来看,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明知道纪家是什么人,还想把她交出去,并且要抢九九,也幸好有管家在。   她也是最近才想通的,前世那些人没有侮辱她,或许里面有他一笔也说不定呢!   看她沉思,袁衡点了点苏禾眉头,说:“放心,我准备了后手,他熬不过这个时期的。”   苏禾满脸疑问的看他。   袁衡解释道:“就算他藏得再深,时局一乱有的是人对付他,到时候我们再添一把火就行了。”   再添一把火就能要了他的命,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苏禾崇拜的眼神看向袁衡,嗔怪道:   “我跟你比起来似乎稚嫩很多,明明以前我才是你的老师!”   袁衡弹了她的额头,笑说:“你教我的那些,大多都是些儿童不宜的事情,还老师呢!启蒙老师吗?”   闻言,苏禾笑出了声,明明以前不敢承认的,现在倒是大方,在公共场合也敢跟她调侃了?   袁衡也不否认,他以前那方面确实是个特别没经验的人,只能自己瞎折腾。   为此,苏禾也吃了不少的苦头,他想,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这时,菜终于上来了。   “吃饭了。”袁衡招呼俩小地说道。   两人跑得汗涔涔,苏禾给她们姐弟擦汗,袁衡给他们夹菜,两人分工合作特别的默契。   袁衡边吃边说,“这家老板是北方人,做菜的口味有些重,但是味道不错。   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偶尔过来加个餐,这里便宜又好吃。你们试试看怎么样。”   说完给苏禾她们娘仨都夹了几筷子菜,但眼睛却看着苏禾,就怕她吃不惯。   苏禾边吃边点头,九九特别给他爹面儿说:“好好吃,我爱吃。”   长生虽然没应,但也比平时吃多了几口,他现在自己会用筷子,虽然用得不好,但苏禾也让他尽量自己吃?   两个小孩儿,两个大人,点四菜一汤其实有点多,但袁衡特别能吃,最后他收了尾。   一家人坐了会儿,又逛了一下,不知不觉走到了长生父母的住处。   “三姐,你别劝了,我要跟二姐走,我不去福利院。”   一个大概十岁的女孩儿抓着那个自称是二姐的手,气咻咻的避开了她三姐。   那个叫二姐的人得意的看着三妹,那眼神似乎在说。   就算你多管闲事也没用,四妹愿意跟我走,你还是省省心给自己找个下家吧?   “不行,你疯了吗?她去嫁人你去干什么?”   而且那家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说是要收养四妹,其实不过是想骗四妹,去他们家做个保姆而已。   刚刚二姐跟那家人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她气得全身发抖,但又无可奈何,劝了妹妹半天,只会让她更加反感她。   她也是为了妹妹好,为什么妹妹不听她的,难道,我还会害了你吗?   苏禾他们刚到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她侧头看袁衡,如果说来这里是巧合的话,打死她也不相信的。   袁衡安抚的拍了拍,怀里躁动不安的长生,跟苏禾说道:“回去再跟你解释。” 第64章 咳,第一次打群架   “二姐,我们走吧。”   看她三姐发愣,四妹扯了她二姐要走,似乎不想在这里在做停留。   带着袖套的人,看她们决定好了,对她二姐说:“带走可以,先叫你婆家的人,去开个领养证明,不然我们可不敢让你四妹跟你走。”   “好,我们现在就去。”   那个叫二姐的,跟在几个工作人员身后,拉着她四妹,暗撇了眼三妹就得意的走了。   路过袁衡他们的时候,苏禾拿外套挡住长生,所以她们没看到长生,但是周三妹看到了。   她也不管周四妹了,不敢相信的走上前,颤颤地问:“是大弟吗?”   六指!大弟,这都是什么破名字,苏禾听着恼火的很。   一个正常的孩子就不能给他取个名字吗?哪怕叫柱子、石头也行啊!苏禾对周氏夫妇反感得很。   苏禾不知道,叫大弟还是周三妹一个人叫,平时他们除了叫长生六指,还叫短命鬼。   长生在衣服背后,伸出了头,嚅嚅叫了声‘三姐。’   袁衡拿了盖在长生身上的衣服,周三姐也看清了他,他现在脸上微红,不再是以前那样苍白无血色的脸了。   又被别人抱在手上,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想来捡到他的人家对他挺好的。   见状,周三妹松了口气,又替他感到高兴,   袁衡把长生放了下来,周围的人认识长生,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跟苏禾说道:“我先过去交涉,你们在这里等我。”   苏禾点点头,现在她也猜到了袁衡要干嘛,自然也是全力支持他的。   小可怜怎么说也是她家的,也不能让他是个黑户啊!还是要正经给他搞个身份的。   看袁衡过去了,苏禾朝周三妹点头,又低头蹲下跟长生说:   “先跟你姐姐聊会儿天,你爹去给你办领养手续,我们等一下再一起回家,嗯?”   得到了小可怜的点头批准,苏禾拉着九九,很自然的融入了妇人群体,假装好奇的打听道:   “这家大人怎么了?他家小孩儿为什么都送人了!莫非大人都死了?”她伸长脖子看向院子里面。   大妈正愁没人听她说呢!苏禾一问,话立刻喷了出来,激动的说道:“没死没死。”   大妈两眼方光,兴奋的拍大腿,说:“听说偷了国家的什么东西,现在要做牢了,夫妻两个一起偷的,昨天就被带走了。   也不知道被判了几年!社区的人听说了他家孩子还小,怕被饿死在家里,这不,”她拍手道。   “叫人来领养了!”   大妈撇了嘴说道:“虽然说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很多,但谁家也不缺孩子呀!而且吃都吃不饱,要个小丫头片子作甚。   “他们这些人。”指了带袖章的政府人员。   “在这里喊了一早上,就是没有人要她们几个。”   又指了指周三妹。   “没有人领养她们,刚刚叫了福利院的人过来,这不,你们就来了!   “造了大孽了,爹妈偷了国家的东西谁敢领养她们啊!能进福利院就不错了。”说完一脸的鄙视看周三妹。   “可不是。”苏禾左边的阿姨说道。   “谁敢领个偷盗犯的孩子回家啊,一家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再说万一她们以后不学好,懒谁啊!这样的人,我可不敢要。”   “就是说啊。”有人应和道。   “哎。”一个满脸麻子的阿姨凑过去问苏禾。   “六指是你们捡到的吗?”   听到这两个字,苏禾原本听八卦的笑脸就沉了下来,很不高兴地说:“他不叫六指,他叫长生。”   “哎呦,你真的要领养六指啊!!”   麻子阿姨说话大声,众人听到了也频频看着苏禾,仿佛像是看个冤大头。   又是这两个字,苏禾听到火都要起来了,没等她撸袖子骂人,九九先说话了。   小辣椒再次重返人间。   她仰头冲那个阿姨,说道,“我娘说了他不叫六指,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你家事儿少啊!来管我家的闲事儿,你今天给你孙子把尿了吗?看给你闲的。   这……苏禾惊呆了,这几天没骂人功夫见长啊!   这要是换作别人,被怼了一句就算了,可她们怼的是这条街上有名的悍妇。   而且她家也是一屋子的孙女,戳到她痛点了,为此,她凶狠的对九九一个孩子扬起了巴掌,眼看就要打下去。   这,苏禾更加忍不了了,她自己没舍得动一下,你算老几啊!敢打老娘的孩子。   从来没打过架的她,就上前去推了一下那个阿姨,阿姨只踉跄了一下,并没有摔倒。   “你个小娘皮,敢打我?”阿姨站稳了,瞪大眼睛怒骂苏禾。   苏禾同样不甘示弱,凶巴巴的瞪了回去,说道:“打你怎么了,动我的孩子,打你都是轻的。”   “一个赔钱货我还动不得了?”阿姨张牙舞爪的骂道。   “你个老货才是赔钱货。”   老货,是以前在时宅的时候听妈妈们骂人说的话,苏禾此刻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   这一下就更不得了!毕竟天天在家做威做福惯了。   而且还是个小姑娘骂的她,怎么可能忍得了,她骂了句脏话,一下子‘嗷’的一声朝苏禾扑了上去。   苏禾也不怵她,一个五十岁的老妇人她还打不过啦!很不惧的也迎了上去。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不知谁打谁,反正一帮人都在拉架,尘土飞扬,鞋到处乱飞。   薅头发的,掐人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打群架的了!场面混乱得很。   九九鬼精鬼精的,看到事情不对劲,一早就躲了出去,谨记她娘的教诲,跟长辈只能动嘴,不能动手,因此她选择了隔岸观火。   长生倒是不管这些,想上去帮忙,被九九死死的抱住了,九九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才勉勉强强困住了他。   “放开,姐姐,放开。”   长生急得眼睛都凸出来了,看苏禾被欺负,显然真的是被气到了。   九九气恼,道:“养了你几天,一句话也没有,这会儿知道我是你姐姐了?不放。”   很利落的语气,说不放就紧紧的抱住了他,但眼睛也紧紧的盯着她娘,时刻关注场上的情况。 第65章 父母妻儿是我的底线   周三妹看到事情不对劲,也早早去帮苏禾。   袁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妇人在打架,苏禾在中间,混乱中有人挠了她。   当下也顾不上,男人不掺和女人打架的事情了,上去就一个个扯开,将苏禾拉了出来。   他一点都不觉得,苏禾会是打架的人,肯定是她不小心被搅和了进去。   一直到听完始末,本来就因为苏禾颈脖上的伤黑着的脸,现在更黑了,苏禾觉得,袁衡现在这脸色,挤一挤都能挤出墨汁了。   他黑沉着脸,挑着苏禾的下巴看她颈脖上一道长长的抓痕,已经被抓出了血,无意中又看了她的手。   可能是拉扯间不小心下重了手,她手腕多处淤伤,细白的手很是明显,也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   他眸光泛寒,转身对众人说道:“今天这事儿我追究到底。”   他看向赶过来的负责人,说:”报公安吧。”   一时吵杂的街道上,众人都不说话了。   她们平时也吵吵闹闹,虽然没有像今天这样动了手,但是报公安这话,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一时间一群女人也不敢说话了,她们不敢说,但负责人必须要说,他笑着打圆场,道:   “这女人之间的事情,没必要报公安吧!大家互相道个歉就完了。”   不分对错互相道个歉,这是他们一贯解决事情的方式。   如果是平时,众人也就不说什么了,道歉就道歉呗,反正对方也占不到便宜,但今天他碰到了袁衡他们。   他想和稀泥也要看袁衡让不让,袁衡态度很强硬。   就是要报公安,苏禾也垂下眼眸不说话,仿佛刚才打架的人不是她。   就这情况,她觉得先让她苟一下吧!因为袁衡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她虚搂着抽抽搭搭的长生,拿着袖子给他擦眼泪,九九站在她身边,也是一脸的怒气冲冲。   “没必要,真没必要报警。”大娘披散着头发劝道。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今天就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她说话间一直看着苏禾,希望她出来劝劝。   苏禾也看她,暗道,刚才下手最凶的就属你了,虽然不是打她的。   但也不是跟她一头的,是以,苏禾移开了眼睛不去看大娘。   本来就是她跟麻子大妈的事情,最后为什么变成了混战,苏禾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有权怀疑,这群女人借着她的势,顺道报了往日里积攒的仇。   要不然怎么解释,个人战变成了混战,她抬眼看过去,瞧这一个个的,并不比她好上多少,激动之余眼神里暗藏着开心。   她庆幸今天出门挽了头发,不然头皮都被薅没了!   她太小看中年妇女了,她们的战斗力,已经快比上一个成年的孩子了!   有一个人开口了,就个个开口劝,七嘴八舌的说话,但苏禾他们就是不应。   袁衡脸色如墨,也没人敢去他面前说,众位阿姨频频给苏禾使眼色,苏禾就当做没看到,全心全意的给长生擦眼泪。   有人似乎看明白了,说道,“麻婶,你倒是说句话啊!事情都是你挑起来的。   也是你先动的手要打人家孩子,我们也是受了你的牵连,你别站着不说话啊!”   众人也看向麻婶,希望她说句话,但是你们让她说什么啊!   她现在浑身上下,疼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又憋屈得很,自从她掌家以来,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了!   苏禾脸色终于缓了下来,看向罪魁祸首,全场属她最惨,披散着头发,头发被薅了几处,脸上挨了几个巴掌,当然了,这可不是她打的。   她掐的地方都不显眼,都是些很隐秘的地方,未来最多让麻婶痛上几天而已。   迫于众人的压力,麻婶看了眼高大的袁衡,嘴硬说道:   “这事儿我没什么好说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打就打了,我还怕她们?”   袁衡点头了,这话正合他意,他眯着眸子,道:   “那我就先报公安,今天这场面,怎么也算得上是围殴了吧!进去蹲个十天八天的不在话下。”   看向负责人,又道:“我记得你们这一片的人,都是在面条厂工作的吧,报了警我去问问他们的领导,有案底的家属,他们还能在里面工作吗?”   这几句话当场就炸开了锅,也捏在了众人的命脉上。   家家都是靠这份工作养家,而且面条厂福利多好啊!她们供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人去搞破坏!   本来还抱着侥幸的众人,枪口一致对着麻婶炮轰。   负责人听闻也汗如雨下,这事今天要是处理不好,闹大了,他的工作也没了。   街道上一半家属都蹲过局子,这事你敢想吗?反正他是不敢想。   他也终于正视了这个问题,正色道:“这位同志,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我们都可以商量的。”   袁衡也无意为难别人,也深知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让人去坐牢,也办不出来这事儿。   他也只不过是往严重了说,想要个说法而已。   袁衡眼色目光如钩,看向麻婶,怔得她后退了几步,才说:   “父母妻儿是我的底线,谁动他们一下我断她一臂,今天你算是踩在我的底线上了。”   他这些话骇到了在场的人,但众位阿姨对袁衡的印象,也好了很多,试问,谁家不想要这样的儿子!   你不想要吗?还是你不想要?阿姨们面面相觑,动作保持一致的看向麻婶,   这时一大群穿着工衣的男人涌了过来,应该是刚下班,听说了打架的事情,就赶忙跑了回来?   带头的应该是麻婶的男人跟儿子,因为他们一上来眼睛就紧盯着麻婶。   这件事情怎么说呢!也挺好解决的,只要袁衡松了口就什么都好说,是以,一帮男人找了个房间就商量去了。   等苏禾办好了长生的领养手续,他们也商量好了,麻婶老公带着麻婶走到了她面前,厉色地说:“跟人道歉。”   苏禾像是猜到了,大大方方的看他们,不避不让,她面无表情地说:“不是跟我道歉,跟长生。” 第66章 长的不好看,有人看不上   她指了站在她脚边的长生,他懵懂的看着苏禾,想往后退,苏禾手放在他的背上,似乎在给他力量。   麻婶当场想反驳,凭什么她要给六指道歉。   平时打他的时候连他父母都不管,今天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她正昂着头,被她老公一巴掌打了过去。   顷刻间脸上又多了个巴掌印,这个巴掌跟她们前面打闹的可不同,麻婶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麻婶还没从巴掌的事情反应过来,她老公又揪了她的衣服向前,语气森然道:   “快跟孩子娘道个歉,不然我就休了你。”   苏禾不是笨的,袁衡更不是,如果打第一个巴掌的时候,他们还懵的话,那第二句话就很明显了,这是想混过去呢!   暗道,这是觉得给个孩子道歉怕丢了脸面?   前面她都做了那么多,就为了这一步,苏禾肯定不会让他们退缩的。   沉着脸说,“我说的是给我儿子道歉,但你们似乎听不懂人话?既然你们听不懂人话,那就换一个听得懂人话的来解释。”   话刚落,苏禾看见麻婶的老公儿子红了脸。   人群里传来一阵爆笑,按理说,事情到了这里,应该会有人出来帮忙圆个场的,但现实是一个也没有。   这做人做得有多失败啊!连个圆场的人都没有。   苏禾不知道,也亏得刚刚谈判的时候袁衡态度强硬,一步不让,谁的面子也不给。   除了要钱,还要个当着众人面的道歉,是以,没有人敢出来丢面。   袁衡此举不为别的,只为以后长生能挺直了腰板做人,前世为了让长生不自卑,他煞费了苦心。   前世长生似乎觉得,他生来便低人一等,既然自尊心是在这里丢的,那就从这里捡回来好了。   袁衡想着,也难为他娘挨了一爪子,想到苏禾脖子上的伤,袁衡就气恼,这办法是有些笨,但是效果也特别好。   他看了眼周围,因为刚下班的缘故,围了好多人看热闹,在附近住的人大概都来了。   但……还是气苏禾。   要办什么事情,你提前跟我说啊!用得着去跟人打架吗?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人群里,也有人说:“给个不到两岁的小孩子道歉,他听得懂吗?”   “你管人家听不听得懂,有热闹你就看呗。”说完,年轻人白了他一眼。   “就是,看热闹还堵不上你的嘴,”有人附和道。   大人给孩子道歉这个事情,不管在哪里,什么年代,也确实不好开口。   但麻婶老公试图想用一个巴掌混过去,苏禾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她今天挨了顿打,就是为了这个道歉。   因此,她催促道:“只一个道歉,一句话的事情,再拖下去全市的人,都来瞧你家的热闹了。”   她也是好心提个醒,但麻婶他们一家三口,好像误会了,迟疑不定又带着怨恨。   苏禾视若无睹,你恨不恨我,关我什么事,就算我心里有算计,也是你们先动的手啊!   再说,你动我命根子,我肯定要打回去的啊。   看他们迟迟不动,苏禾转头跟袁衡说:“报公安吧。”   “……不能报,我……我来……替我娘跟他道歉可以吗?”麻婶的儿子看了眼长生,又看他们。   苏禾看了眼麻婶的儿子,似乎比他老子要靠谱的多,早这样不就行了,也不至于现在有这么多人聚在这里看戏了!   “可以。”苏禾点头道。   本来他们的本意也不是为难人,只是要个道歉,让长生潜意识里知道,他跟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不比任何人差,也不比他们低人一等。   最后,歉。是道完了。   没等长生说什么,苏禾马上就抱他起来,转身就离开。   似乎不管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闹了大半天,真的只是要个道歉。   “就走了?”有人不敢相信的问道。   旁人嘲笑,道:“要不然请他们去你家吃个饭?”   苏禾也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也没有人说你道了歉,人家就得原谅你的啊!   前世那些人日子过得无聊,长生成了他们生命里的调味剂,把长生戏耍了这么多年,苏禾单方面不想让长生原谅他们。   女人,就是那么小气的。   跟他们走的还有周三妹,路上,袁衡说,“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再回家。”   他指了指周三妹,说:“我替她找了一户人家收养,趁着现在天没黑,我们过去一趟。”   其实可以让苏禾先回去的,但是刚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人不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他实在是不放心,所以,还是带着吧!   苏禾不知道,原来她在袁衡心里已经那么不靠谱了。   路上,袁衡买了很多吃、用的东西,找了几辆车,他们一行人就去了城外。   长生一直黏着苏禾,紧抱着她不放,似乎更依赖她了。   人多,且不方便,所以袁衡没有跟她解释他们去哪里,苏禾也没问,夕阳西下,他们到了目的地。   就在城外不远处,一个青砖房前,袁衡敲了敲门,不大会儿里面的人应了,是个老妇人。   苏禾能感觉到她走路很慢,但却不慌不忙,远远听到她应了,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们等了好大一会儿。   苏禾在默默猜测着,心里将袁衡认识的人过了一遍,门打开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是谁。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优雅的老太太,一头鹤发拿了个木簪挽了起来。   簪子小巧却很精致,应该是下了很大功夫雕的,包着个小脚,最后一点是苏禾没想到的。   她看到是袁衡,笑了说:“怎么你又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袁衡也笑着应道:“带个人来看看您,我找到了个孩子,带来给您解解闷。”   她虚点了袁衡说:“我这儿可不缺闷子,自己过,有自己过的好处,不缺什么乐子。”   又看了看苏禾,笑得更甜了,说:“快进来说话,小姑娘长得很是好看,比我年轻的时候更甚。”   这句‘小姑娘,’听得苏禾心花怒放,心情更美了起来,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外人这么夸过她了!她都快忘了。   苏禾放下长生,上前扶了她的手,嘻笑说:“长得不好看。”   下巴努了在门口搬东西的袁衡,说:“有人看不上呀!” 第67章 千工拔步床   袁衡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暗道,当年……就是看上你人美心善,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好颜色的时候。   救命之恩加上初见乍欢,喜欢她……是注定的吧。   妇人抿嘴掩笑,看向袁衡,说道:“家有牡丹真国色,便宜这个兔崽子了。”   闻言,袁衡扬起唇瓣,笑道:“您这夸赞可谓是上上乘了,她人小,可经不住您这么夸。”   看他护短,妇人笑得连连点头,道:“她压不住,不是还有你在吗?”   听他们说话,苏禾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是很明白。   笑闹过后,妇人抓了她的手,看到她莹白的脖子上有伤,特别明显,说道:   “我房间有药,先去擦点药,保养这么好的皮肤,可不能留疤了。”   苏禾看向袁衡,他点了头,笑说:“那就麻烦夏奶奶了。”   夏奶奶慈祥的看几个小的,指着旁边的拱门,说:   “后院有几棵柚子树,比你们高不了多少,我一个人吃不完,全摘了带回去吧。”   九九正无聊呢,听到这话自己就寻着味跑去了,长生左看袁衡右看苏禾,最后,也跟着九九的步伐去了后院。   周三妹似乎也知道此行的目的,她没有跟去后院,选择留下来帮忙搬东西,跟去福利院相比,她还是想留在这里的。   苏禾跟着夏奶奶后面走,正门中间是个天井,湿答答的,平时应该是洗衣服、洗菜,用水的地方,旁边有个小厨房。   再往上走有两个房间,一间小一点的是柴房,另一间大很多的是奶奶的房间。   苏禾刚走进去,看到里面的东西皱起了眉头,这房间太精致了,每一个物件都像是有人精心打造的,连桌子上放零食的八角方盘都不例外。   夏奶奶到柜前一阵摸索,找到药后,转身看到她还愣着,笑说:   “这些是我爹给我准备的嫁妆,可惜他到死那天我都用不上,反正嫁不出去,我就干脆拿出来用了。”   她这些话让苏禾不知道说什么,也不适合说什么。   她示意苏禾坐到梳妆台前,苏禾迟迟没有上前,只看了眼前的千工拔步床,心里惊悸到不行。   普通人家不可能给女儿,准备千工拔步床的,这玩意儿费时间不说,还特别费钱。   但据她所知,夏奶奶家并不是显赫人家。   也不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这一屋子的嫁妆,大概都是父亲对女儿,未来最美好的憧憬吧!   千工拔步床,一房一床。   据闻,古代有些女子未嫁之时说自己脚不沾地。   那是有可能的,因为家里能打出来这样的床,女儿一般都是娇养着的。   苏禾往前的脚步迟疑了很多,心里也清楚,眼前的夏奶奶为什么嫁不出去?因为今生老师傅不在啊!   苏禾现在的心情,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酸酸麻麻又有点不知所措。   她上前坐到梳妆台前,侧着脖颈给奶奶擦药,看向别处,说道:“您怎么认识袁衡的。”   其实她想问的是,您认识袁衡没多久?怎么就放他进来了呢!万一他是坏人?万一他对您不利呢?   就这一小片的伤,奶奶麻利的擦完了,帮苏禾吹了吹伤口,回道:   “那天他第一次来这里,我就感觉到,我要等的人就是他了。”   苏禾疑惑问道:“有人跟您提过袁衡?”   奶奶微眯着眼睛,回忆道:“我以前订婚前,我爹去替我算了一卦。   卦象说我此生注定成不了婚,命里无夫无子,若是强求,不出半载,必定殒命。”   没等苏禾再问,奶奶又说,“我信了,但我爹没信,果然,后来我订亲当晚人就病了。”   奶奶又笑了说:“算命的托大了,哪里需要半载,当晚就差点没了命。   后来亲还是解了,之后我爹又去找了算命的,他说,就算我这辈子不成亲,到老了也会有人养老送终,叫我爹把心放到肚子里。”   如果不是经历过一世,苏禾肯定不会相信算命这种话,更何况从这一屋子的家具来看,应该是从奶奶出生后就开始准备的。   奶奶的爹肯定也是希望她能得到幸福,怎么可能因为莫须有的一句话,就断了女儿的幸福?   其实奶奶没跟苏禾说的是,她爹后来也替她订过几个人,只不过情况都跟前一个一样,后来认了命也就放弃了。   说到这里,苏禾沉默了片刻道:“算命说的话,您又信了?”   “我信。”奶奶笑了说。   “我自小就信这个的。”   苏禾看她说话,有些天真烂漫,抓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下次再有人上门,您可别胡乱相信别人说的话,万一他是坏人呢?”   奶奶好笑的看她说:“我个老太婆,人家图我什么。”   图什么!苏禾眼睛在她的房间转一圈,说道:“图您这一屋子的东西,您这里的东西随便拿一件出去卖,都值老不少钱。”   奶奶拍了苏禾的手说:“你放心,这里的东西衡小子说了,过几天有空了全都要搬走,一件也不能留在这里。”   苏禾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很无奈,合着刚才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全都听不进去啊!   她歪头道:“您就这么相信袁衡?万一就是他图您的嫁妆呢?”   奶奶闻言朗声大笑了起来,说:“只要他要,我全都给他。”   看她一点戒备心都没有,苏禾想给她敲敲警钟,苦口婆心,道:“袁衡拿了您的嫁妆就跑,以后可没人给您养老了。”   这句话把倚在门外,偷听的人气得火冒三丈,刚才打架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   你现在又在这里抹黑我!这样对我,你有什么好处?   再听她说下去,怕是他仅剩的人品都保不住了。   因此,他敲了敲门,微眯着眸子看苏禾,说:“原来你有事都不跟我商量,是因为我人品不行啊?”   你怎么能偷听呢!   苏禾听到他的声音吓得站了起来,看他脸色如常才松了口气,想到刚才的事情弱弱道:   “这不是临时想到的,来不及跟你说嘛。”   袁衡没说话,撇了她一眼,看向奶奶,说道:   “给您订的新家具明天就送来,我明天早上过来,收您屋里的这些家具。” 第68章 人软 没主见   说完静静的看着夏奶奶。   奶奶巡视了房间半晌,才说:“这些东西用了很多年,换换就换换吧!看久了也腻了。”   奶奶眷恋的目光,两人都知道她很舍不得,但是没办法,这些东西以后不能见光,必须要早早的收起来。   也幸好,奶奶不常与人来往,人家不知道她有这些东西,不然袁衡还要费些心思给她善后。   袁衡笑着跟她保证道:“现在是什么样的,以后拿出来还是什么样的,您放宽心。”   听到以后还能再拿出来,奶奶释然的笑了说:“我听你们的。”   他们走出了房门,几个孩子也回来了,袁衡指了周三妹说:   “这孩子现在是个孤儿,您看可还喜欢,要是喜欢的话,留她下来陪您。”   夏奶奶这会儿,才细细打量周三妹,看她骨龄十三岁的样子,额宽嘴厚,是个泼辣的面相。   她好似明白了袁衡的苦心,点头笑说:“留下来吧。”   仿佛想到什么,奶奶又道:“上户口的时候不要写女儿,就写孙女吧。”   袁衡蹙着眉,指了长生,说:“她们俩个是姐弟,怕是会乱了辈分。”   奶奶思索半天,拍了拍手掌,笑说:“这都不是事,我们也不讲究这些,就各论各的吧。”   行吧!只要她开心,苏禾他们就更没意见了,提了一天的心,现在终于放下来了,周三妹进门到现在,才放松的笑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袁衡驮了两个小人儿,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孩子的面说,他们一路上也就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到了城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家,浪了一天,又没有睡午觉,两个小孩儿实在是困得不行。   洗了澡也早早睡了过去,苏禾也跟着进了被窝,打算在袁衡出来之前睡死过去,要不然今天的事情还不算完。   可惜她还是天真了!刚进被窝没一会儿,人又被他抱了出去,初秋的天开始凉了,院外也不适合晚上待。   袁衡抱着她进了隔壁的房间,苏禾在他怀里抗议道:“这么快?你洗干净了吗!”   他裸着身子挨近苏禾,一脸认真的低声道:“你检查看看,洗干净了没有。”   苏禾也配合的凑了过去,趁他不备一口亲了上去,嘻笑着脸想混过白天的事情,袁衡早就知她所想,避开了她的再次进攻,说道:   “检查完我了,我也检查下你的,礼尚往来不算过分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让你检查吗?苏禾脱了衣服,躺平翻了几面任他检查,看他撇着嘴,苏禾安抚说道:“身上没受伤,我聪明着呢!   今天要是不受点伤,也闹不了这么大,就得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我心里都有数呢!”   她还对着袁衡,有模有样的拍了胸膛,似乎想让他放心,我精着呢!谁也别想欺负我。   看他还不愿意说话,就坐起来对他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应该有所体会的。”   袁衡这才点头说:“前世我花了十几年时间,才让长生变得有自信,这当中我也了解。   想让他挺起胸膛做人,今天你的做法最佳,但是你今天这样,我有点被吓到了。”   他当时脸都黑了,苏禾当然知道他被吓到了,要是今天这事换作是九九闹的,苏禾觉得她肯定是要挨一顿打的。   但,谁让今天这事是苏禾闹的,袁衡舍不得动她,所以心里才憋闷,气撒不出来,所以只能臭着个脸。   袁衡没有再说话,手里拿着药膏挨着苏禾,指腹旋转轻轻的帮她上药,灯光下,苏禾看他还有点生气。   顺着他挤药停顿的空隙,在他唇角亲一下,又亲一下,药擦完了,气也被她泄完了,随之,火……也被她点着了。   事后,苏禾抱着他昏昏欲睡,想着,早上的时候不是还说,回了袁家庄再分房睡?什么时候整理好这个房间的?她怎么不知道。   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情,在袁衡怀里睁开眼晴,说:“今天在夏奶奶家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面相好像变了很多。”   袁衡在她背上的手没有停顿,似乎他早就知道了,果然,他低头说道:“我看出来了。   而且,我的面相也改变了,是好的,无需担心。”   既然他说了无需担心,苏禾也就不问了,靠着他的肩膀,问道:“夏奶奶这事你怎么想的?”   他没有犹豫的说:“她的事情我也解释不清楚,事情已经这样,改变不了什么,我们就尽自己所能,让她安享晚年。”   苏禾在他怀里点头,应道:“你为什么送周三妹去她那里?”   袁衡闭着眼睛,下巴摩挲她的头发说:“她的性格今天你也清楚了?人有些软,没什么主见。   我问了她几次,想带她回袁家庄,但她不同意,似乎她知道那个房子对她很重要,要守着。”   不等苏禾问,袁衡又说:“那个房子是前世她跟老师傅的婚房,虽然他们后来被人赶了出来,但意义到底是不一样的。   周三妹为人泼辣,而且重情义,有她在,未来乱了,我也能放心一点,她们能互相照顾也挺好的,如果有什么事情,周三妹也能及时跟我们说。”   苏禾打了个哈欠,才说:“奶奶的身份没问题吧?”   袁衡看她有些困了,拉了被子给她盖上,说:没问题,清清白白的人家。   她爹是个挺厉害巧匠,她的嫁妆也是她爹亲手打的,他爹为人低调,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   更何况她们父女俩,是从海市搬来南市的,听老师傅说,族里的人,要逼他爹娶个后娘生孩子,把他的手艺传下去。   她爹不肯,怕族人对女儿下手,就断亲离开了海市。   他们买下现在这个房子后,很少与人交往,人也安静得很。”   苏禾有些不解,抬头问他:“听你说她爹应该很爱她的,那为什么还要给她缠小脚!她爹不知道缠小脚的痛苦和危害吗!”   袁衡也是一言难尽,道:“她从小就没了娘,以前她爹忙,她是旁系婶娘带大的。   她爹也听信了别人说的话,裹小脚能让女儿未来的夫婿重视。” 第69章 父亲的拳拳爱意   “她爹本身跟她娘夫妻和睦,恩爱有加,也希望自己的女儿未来幸福。   一个大男人,他也不知道什么叫裹小脚,只觉得对女儿好就同意让人裹了。   后来知道的时候脚就那样了,裹习惯了就一直裹着了,人也天天被关着养。   没成亲之前有她爹宠着,成亲之后老师傅宠着,养得性格有些单纯,不谙世事,后来他们出事后她才立起来的。   但那时候身子也不太行了,幸好他们遇到了我,不然也不一定熬得过那个时期。”   苏禾搂着他的腰,闭着眼睛小声说:“我今天摸了她的脉,身体很健康,日常生活可以自理,等我有时间了,再给她做些保养身体的药丸子。   以后我们定期给她送点吃的、穿的就行,平时的话叫周三妹多注意,大致上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嗯。”袁衡亲了她的额头说道。   “她跟老师傅都是长寿之人,以后要辛苦你了。”   前世他大哥一直在部队,忙得一直没有时间回老家,大伯跟伯母后来回了衰家庄养老。   加上他爹娘,爷爷奶奶,再加一个夏奶奶,一共七个老人,未来基本上都要他管。   苏禾没想这么多,亲了他的下巴,嚅嚅地说,“我困了。”   知道有人抱着,她睡不着觉,袁衡把人放平了,又给苏禾盖了被子才说:   “那就早点睡,明天要忙一天,会有些累。”   苏禾没再应他,睡了过去。   次日。   他们一早就去了城外夏奶奶家,除了她跟袁衡,剩下的人都去了后院。   后院有片空地,袁衡说要种点青菜,一群妇女小孩,笨重的家具搬不了,索性就叫她们去祸祸那块地。   为什么她没去?实在是怕袁衡重手重脚,磕坏了一屋子的宝贝,有她在,哪怕磕破皮都不行,因为她不允许。   房间里除了千工拔步床,还有黄花梨攒曲罗汉床、一对无闩杆方角柜、一对官帽椅、花鸟纹五屏镜台、松红林木宫凳。   这些都是大件的,小到梳子大到床,一整套家具全部都备齐了,苏禾想到这些东西,前世被人打砸了她就一阵心疼。   这些东西随便拿一件去后世能换不少钱呢!   袁衡看苏禾的表情变化莫测,心里一阵好笑,如果不是现在不能用这些东西,他也给她打一套,省得她垂涎别人家的。   看着苏禾东摸摸西摸摸的手,他换上手套拿了一套工具出来,苏禾看到了也好奇的凑过去看,一整套拆家具的工具。   苏禾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有这些东西?”   袁衡靠近她,笑着回道:“改革开放后,老师傅又叫人打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嫁妆,前前后后是我帮的忙,你说我熟不熟?   好在!拆卸的工具我收到了玉牌里,要不然就麻烦了。   这些玩意儿一般东西可不好拆,我这些还是当初订嫁妆的时候特意叫人打的,就是为它们准备的。”   袁衡看了这一屋子的木头,别说苏禾舍不得它们磕碰,他自己也舍不得的,这些东西以前经过他的手,它们的价值他最清楚不过了。   老师傅后来为了还债选择出山,剩下的二十年都是为了还这些木头的债。   他是债主,对这些木头后来也认识七七八八。   话虽这么说,苏禾还是留下来当监工,看袁衡熟练的拆卸半天,没有损伤这些东西,她才放心的拿布料去包那些小件的东西。   他们一致认同,这些木头一件也不能留在外面,不然到时候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一直拆到中午,除了那张房间一样的床,剩下的也拆了七七八八,就等晚上人少的时候,再带出去装到玉牌去就行了。   刚才那些家具苏禾都看过了,不是什么边角料做的,全是上好的木料,这张床更不得了,睡了这么多年,还保养的这么好。   苏禾围着床绕了好几圈,暗自咋舌,它的外形硕大如屋,内含‘长廊,’窗户,桌凳,踏步上设有‘飘檐,’拔步以及花板。   外形结构更为复杂,三边围栏围了起来,雕刻花鸟等祥纹。   床的造型精美、豪华,巧夺天工,而且还是楠木做的,又贵又好看,她都有点酸了。   如果是奶奶爹一个人做的话,那这张床应该是做了很多年了!   这得是多爱自己的女儿,才亲手给她准备了这些东西,前世这些东西被打砸,奶奶该有多伤心啊!   就在苏禾想东想西的时候,袁衡走了进来,扯了扯她说:“这么喜欢?以后哥哥也给你打一套这样的”   对着这些木头流了一早上的口水,早知道她喜欢这些的话,他也给苏禾备一些,省得她去眼馋别人家的。   苏禾拍了他的脏手,道:“你眼神不好吧!我那是喜欢吗?我是觉得可惜了。   好好的东西被糟蹋了多可惜啊!而且这些东西还这么有意义,不过好再现在极时收了起来,不然再过两年,就被人家当成柴烧了。”   苏禾又想到袁衡为九九准备的长命锁,她回来后看了玉牌,他前世去世之前为九九订到了百岁,也是个父爱满满的父亲。   难怪九九对他前世送的金子念念不忘,她想,如果是她的话,大概也不想忘的吧!   看出她是真的不喜欢,袁衡拉着她往外走,说:“先去吃饭,下午且有得忙呢!那床可不好拆。”   苏禾最后又看了眼那张床,也说:“那张床太复杂了,都是父亲对女儿的拳拳爱意。”   那语气,那表情,像是他娘放久了的酸菜,酸得他牙都软了。   袁衡脚步一顿,哭笑不得的看她,搞了半天是羡慕人家的父爱,袁衡想着,别人家有的,我们家也要有,因此,他说道:   “别的我都能给你,父爱……大概是给不了的,要不我们换成别的?除了父爱,我这里什么都有。”   心事被戳穿,苏禾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秉承着,大家一起尴尬的想法,说:“那就给我点外公的爱吧!”   苏禾歪头看他道:“这个你总该有了吧?” 第70章 脑子好使   有是有,但是长辈的爱,我还是给不了你,他想给苏禾的是一个作为‘爱人’的‘爱。’   微妙的心思,使得袁衡耳尖发红,脸有些发烫的看她,苏禾此时也在很认真的看袁衡,看他被堵得说不出来话了,才满意笑道:   “看来年龄是你的死穴啊!以后少气我,要不然我天天晚上在你耳边提,让你天天都能梦到。”   看袁衡不说话,她一脸诡笑,仿佛抓到了他的命脉,甩了袁衡的手昂首大步走了。   袁衡站在原地看苏禾的背影沉思,为什么他会在意年龄这件事情。   还不是因为前世,他后来在陵园见过苏禾一次,他现在还记得自己那天狼狈的模样。   他拿着九九的亲子鉴定报告,去她坟前质问她。   那天的他满脸泪水,头发苍白,一脸的皱纹,人也憔悴不堪,早就不复年轻时候的模样了。   苏禾那天就在他眼前出现了,她还是以前的样子。   那么美又那么好看,人也温柔了很多,捧着他的脸,大拇指轻轻擦拭他的眼泪,说,‘袁衡,别哭。’   话毕,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在他额上印了一吻,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又不见了。   他当时没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脸上的眼泪没有了,大夏天的,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发着凉。   他的心霎时,也‘砰砰砰’快速的跳动了起来,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他们刚刚又见面了,可她……又不见了。   从那时候他就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导致了有一段时间,长生他们都以为,他要找第二春。   想到这里,他粲然一笑,他在苏禾面前,似乎一直都藏着一面,不似她那般坦荡,可是他们已经重生,今生他也想毫无保留的对她坦坦荡荡。   他走上前,跨坐在桌前,挨着苏禾坐在她旁边,桌上他的位置前,苏禾帮她盛了饭,看袁衡过来了,她问道:“新的家具下午送来是吗?”   昨天听他说今天送来,可是到今天也没送,她怕再不送来,今晚一老一小可就没地方睡了。   他本身就是个很细心的人,听苏禾说一句话,大概猜到了全部,袁衡大口扒着饭,咽了下去才回道:   “放心,应该等一下就送来了,等我下午拆了床就立刻装上新床,不会耽误事儿的。”   他顿了下说道:“如果等一下没送来的话,我去城里问问。”   看袁衡心里有数,苏禾点头闷声扒饭。   大概是劳动了半天,九九几个小孩儿吃饭吃得喷香,话都没人说,夏奶奶看有人喜欢吃她做的菜,也一脸欢喜。   饭后,几个人眯着眼睛在屋檐下晒太阳,苏禾去厨房善后,袁衡还是去拆木头,争取今天能拆完,明天再把柴房收一收让周三妹住。   夏奶奶习惯了一个人住,虽然现在多出来了一个人,但他们也想尽量让她过得跟以前一样。   不能因为有了他们的加入,就让她改了几十年的习惯吧!如果那样,就本末倒置了。   拆家具,整理院子、菜地,大概需要三天这样,之后她会恢复以前的生活,只是生活里多了一个人而已。   “咚咚咚。”   有人在吗?送家具来了。”   没等夏奶奶应,苏禾就先一步去开了门,后脚袁衡也出来了。   家具太重袁衡没让她搬,里面的床没拆,不能让人瞧见,只叫人将家具搬到了天井,但很快苏禾发现了不对劲。   两张床!为什么有两张床?   他去买家具的时候,就想到了奶奶要领养周三妹吗?可是他们回来南市才几天!   从长生父母被带去劳改,再到夏奶奶领养周三妹,他已经全算好了吗?要不然怎么会连床都订好了!   苏禾暗叹,这人现在脑子这么好使了吗!未来的每一步都算好了!苏禾愣住了。   想到回来到现在她的注意力全在长生身上,再跟他一比,她好像有点拖后腿了!   袁衡看她发愣,上前弹了她的额头,问道:“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想什么!苏禾撇他一眼,眼里暗藏深意,但周围都是人,不方便在这里说,她拿了件小件的家具就进房间。   房间里,苏禾也问了同样的问题,袁衡却不以为然,他跟苏禾所处的环境不同,想的多,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前世如果他不多想,在没有她的日子,他早就崩溃了,所以就算是后来,他也习惯了这样活着。   听了这样的解释,就这样苏禾若有所思的忙,一直到晚上天黑,吃了晚饭。   袁衡收了所有家具进玉牌,苏禾把今天收进玉牌的嫁妆撰写了一份递给袁衡,   他拿过去看了几眼,而后又皱了眉头,苏禾知道他为什么皱眉,凑到他跟前,问:   “奶奶的嫁妆有几样,你全都记得?”   袁衡挑眉,点了点额头,笑说:“一件不漏,全记着呢。”   两人相视一笑,苏禾说:“巧了,我昨天有幸进了房间,记得几件,那几件都不在这张单子上。”   袁衡叹气,道:“天太黑,今天也晚了,明天再找找看。”   “长生、九九,回家啦。”苏禾用手做喇叭状,朝房间里的人叫了一声。   晚饭前她跟袁衡收拾好了房间,他们没来得及细看,忙了一天的成果,这会儿都在房间里瞧热闹呢!   听说他们要回家,夏奶奶也跟出房间,看着他们,笑说:“房间我看着敞亮大了很多,心情不知怎的,也舒心了不少。”   苏禾也笑着回道:“您的东西太多,差不多占了屋子的全部,挡了阳光又不透气,您又长期待在房间,久了心情会有点烦闷的。”   苏禾看了周三妹,又道,“三妹活泼开朗,以后有三妹陪您解解闷,会好很多的。”   夏奶奶也抿嘴笑,似乎也不反感周三妹,这让苏禾跟袁衡也松了口气。   他们为她做得再多,也必须要在她能接受的前提下,不然还不如不要改变现状。   夏奶奶笑道:“这孩子我很喜欢,你们看哪一天有空,带她去上个户口,只是……”   她看向三妹迟疑道:“你以后可能要跟我姓,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第71章 算计小尿包   苏禾跟袁衡也看向了她,周三妹看了长生。   小可怜也仰着头看她,而后,她没有迟疑的点头,说:“我以后跟奶奶姓。”   反正那个家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今天是她懂事以来最开心的一天,睡到自然醒。   醒来后没有无尽的谩骂,也没有一觉醒来的恐慌。   在那个家,随着一天天长大,她怕等她哪天醒来,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奶奶兴奋的合了手掌,道:“算命的果然说的没错,我的福气在后半生,这不,现在就来了。”   苏禾沉默垂眸没有说话,袁衡说道:“明天我过来把柴房收拾出来,以后你就住在那里,后天我有空了再去跟你上户口。”   周三妹眼前一亮,终于,她也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了吗!她连连点头,道:“谢谢叔叔,麻烦您了。”   袁衡点头,看向夏奶奶,说:“这两天您先替她取个名字,想好了,剩下的我去办。”   “好好好。”夏奶奶频频点头。   就着月色,苏禾打着手电筒走在袁衡身后。   九九跟长生一个在他怀里,一个在他背上,饶是这样三人也能嬉闹不已,为她沉闷的心情添了点色彩。   回到家里洗漱好,照例,等姐弟睡着后袁衡抱了苏禾去隔壁,苏禾躺在床上问袁衡:“周三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担心了!袁衡侧过身面对她,手放在她腰上,安抚说:“挺好的一个人,前世周氏夫妇为难长生,她替长生挡下了不少责骂。”   没等苏禾再问,袁衡就缓缓的给苏禾介绍周三妹:   “前世她不到十七岁,被周氏夫妇嫁给了一个鳏夫,被虐待了好几年,没多久鳏夫意外死了,周家夫妇又想打她的主意。   碰巧赶上那个时期,她当下就跟周氏夫妇断了亲。   转身自己做主,带着两个孩子嫁给了一个瘸子,那个男人虽然是山里的,并没有因为她结过婚看小她,相反对她挺好的。   她性格泼辣有主见,谁对她有恩她十倍还之。   所以我才想让夏奶奶收养她的,也不求她报恩,她们能互相取暖也不错。”   你都说不错了,那就没问题了,对于他说的话,苏禾没有不相信的。   没了心事,又起心事。   苏禾翻身钻进他怀里,想了片刻还是问道:“我的身份问题,回家怎么应对你娘,你想好了没有?”   怎么没想好,早就想好了。   袁衡看她有些烦闷,故意用戏耍的语气,说道:   “首先,见到我娘的时候,我先给她磕几个响头,她就是再气我,当下也会不知所措,我再乘胜追击,推九九出去应对她,乱她心神。”   袁衡想到现在九九的性格,前世九九那样的脾气,他娘都护得像只小崽子一样,今生九九只会更对他娘的胃口。   袁衡低头看苏禾,又笑道:“我们父女俩如果还不行,再不济还有长生呢!所以你不用怕的。”   苏禾有些无语的看他,怕她受委屈,连个小尿包也算计上了!你可真是棒棒的。   再说,她几时怕过,只不过是怕他们连家门都进不去,就被扫地出门而已。   但又想到如果真的被扫地出门,起码一家人也整整齐齐的,苏禾知道,以上的话是袁衡逗她的。   因此,她抬头指腹摩挲袁衡下巴,笑说:   “你要是给娘磕头,我也磕,我们一起给她磕一个,争取把她拿下,这样就不用俩小的出马了。”   说完她抵在袁衡的胸膛上笑了起来,因为从始至终,她都不相信袁衡会给他娘磕头。   漆黑的房间里,苏禾没看到袁衡唇角意味不明的笑。   翌日   今天夏奶奶这里,比以往热闹了可不止一点。   今天的大门是开着的,人来人往,袁衡将附近几户人家的当家,请了过来帮忙搭个柴房。   也不复杂,就是个草棚子,六七个男人一天就可以完工。   苏禾思索一番,猜出袁衡的意图后,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饭菜她不拿手,简单的零食,苏禾做的是得心应手。   时间来不及,她蒸了个发糕跟炸了点麻花。   不一会儿,平日里寂静的房子就染上了烟火气,烟囱炊烟渺渺,香甜的味道直冲入人的神经,馋的人口水直流。   在这个年代,不年不节的做这些,那是要招人骂的。   好吃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有人嘴馋,这味道大人能忍,小孩可忍不了。   因此,闲着的人拉着自家娃串门去了。   同时也在心里犯嘀咕,平时这个老姑婆门都不开的,人也躲着见不着,今天怎么敞开门,家里还这么热闹?   夏奶奶这会儿人也懵圈,好好的她家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自从她爹过世后,她就闭门过日子,今天人多得让她有些局促。   但想到这些人是袁衡招来的,虽然她不理解他们的用意,本着不拖他们的后腿,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主动去招呼人家,虽然很久没有过社交,但她也不怵,硬着头皮跟他们侃了起来。   “哎呦,大厨来了。”   苏禾刚忙完走出去,就有人嘻笑着打趣她。   她一眼看过去,一群女人跟孩子,一地的柚子皮,刚做的零食也不可能管够,只拿出来一半,但茶水跟柚子随便吃。   后院的几棵柚子树,苏禾猜测,这会儿应该被九九薅光了。   看到她终于出来了,夏奶奶松口气站了起来,笑着给她介绍了在场的婶婶。   苏禾也庆幸虽然奶奶不常出门,但最起码人都记住了,至少没有从她们的脸上,看出来有什么不高兴的。   苏禾放下手里的麻花,笑道:“我哪里什么大厨啊!烧厨房就有我的份。”   又招呼道:“这是小麻花,大家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其实不用她招呼,从她出厨房门口,眼睛都盯着她手上的盘子?   没办法,这个年代油水少,看到油炸物,别说小孩了,大人也两眼放光,闻着味,口水都咽进去了不少。   酥脆拇指大的麻花,互相纠缠着,撒上点白芝麻,一口咬下去又脆又香,回味无穷。 第72章 社交天花板   顾明坐在地上丢了一个进嘴里,说道:“弟妹手艺真不错,这玩意儿好看又好吃,满嘴喷香。”   闻言,袁衡也蹲了下来,拿了一个丢进嘴里,笑道:   “喜欢吃的话,等一下带点回去给伯母尝尝,她们应该也喜欢的。”   苏禾除了做菜方面不行,其它地方没得说。   社交方面更是天花板,他看了眼刚才还乱糟糟的女人堆,这会儿已经被她掌控了全场。   她既满足了别人的好奇心,又让人敬着她,袁衡拍了拍手,抿嘴笑着站了起来。   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还是超额完成。   这会儿是白天,刚刚又从厨房出来,但还是有点热的,苏禾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叹气说道:   “大学毕业了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工作,一家子靠着吃老本,迟早要饭去!”   有人不相信地问道:“不可能吧!毕业出来了,国家不是分工作的吗?听说还是端的金饭碗。”   苏禾看了那人,回道:“分是分了!但是我拒绝了,我家那口子。”   苏禾愁苦着脸,指了搬木头的袁衡,道:“本来警察当得好好的,也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他大伯给撸了,这不,他咽不下那口气,硬是要回来。   他要回南市,那我总不能留在广市啊!夫妻俩分隔两地,万一他哪天被狐狸精给迷住了,我可要悔死了。”   众人一致看向年轻力壮,长得俊俏的袁衡,也点头赞同,道:“你家男人这么好看,确实要看紧一点。”   也有人充满疑惑地问道:“警察也能开除,那他大伯的官得有多大啊?”   苏禾敛笑着回道:“大伯以前是红军,受伤退下来后在南市当了局长,用命换来的荣耀呢!”   众人缄舌闭口,脸上带着敬意。   只一句话,让人怎么都妒忌不起来,怕你又敬着你。   这大概是袁衡今天的目的吧,苏禾轻轻撇了一眼在工作的袁衡。   早上特别嘱咐她穿得好看点,她还以为要去浪呢!索性就依了他,哪里想到今天赴的是战场。   其实袁衡想多了,就她这气质,披件破衣出来,也不会有人小看她,但她也知道,常人嘛,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   如果她今天随便穿穿,首先就会有人质疑她的话是吹牛。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早就叫她穿好看点的裙子,苏禾低头抿笑,这男人是一点委屈也不想让她受啊!   “那你们跟夏奶奶是什么关系啊?怎么以前没有见你们来过?”有人又问道。   今天的重头戏来了,苏禾扇扇子的手又换了一边,现场就编起故事来,回道:   “亲戚关系,以前长辈们闹了点不愉快,就断了联系。   现在人老了又想起以前来了,老人家拉不下脸面来求和,这才让我们做小辈的,上门来看看。   只不过可惜了。”苏禾叹气道。   “来了也见不到最后一面,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   虽然我们家老爷子,跟夏太公不是亲兄弟,但以前关系也是好到,像是同吃一碗饭的兄弟。   我们临行前老爷子还特别交代了,要好好跟他道个歉,顺便照应一下他的后人呢!”   最后,苏禾意犹未尽的送走了各位婶婶,如果不是她们要急着回家做午饭,苏禾觉得她还能聊。   距离上次讲这么多话,还是在阴间跟鬼吵架的时候呢!   九九全程都跟在苏禾身边,她一副很不懂的看苏禾,问道:“娘,你不是说我们今后要低调点,家里的事情不许往外说吗?”   苏禾看着她,道:“是啊!穿粗衣,吃粗粮嘛,怎么了?”   九九不依的撇嘴,道:“可您刚才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就差报我们家的户口了。”   苏禾可惜的叹气,说:“哪有这么夸张,这也才说了一半啊!再说,咱家的实力,也不允许我低调啊!”   说完,竟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看向前方。   九九不依的跺脚,说:“我的实力也不允许我低调,娘,等我们回家了,你把曾祖母给我的长命锁让我戴戴,我还没戴过呢!”   听到这话,苏禾这才认真的看她,她从来不戴这些的,只是喜欢收藏。   时不时的再去看一眼,这是瘾犯了变着法子想数金子呢!   自从上次袁衡拿了时冠清的金子,给她玩了几天,一直到现在她都忍着没问。   今天看她做人高调,以为以后就能躺着数金子了?   做梦吧!苏禾嗤笑,这些玩意儿不到改革开放之后,谁敢这么高调的拿出来。   一家子都是种田的,你有这么多金子,被人知道了你怎么解释?   所以,数金子可以,只能关着门在房间数,看着九九渴望的眼神,苏禾说道,:   看可以,我之前说过的话,你也需要牢牢记住。”   听到可以数金子,九九咧着嘴笑,说:“穿粗衣,吃粗食,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这是娘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她都记着呢!   闻言,苏禾笑着摸她的头,她的东西全在玉牌里给她留着,玉牌本来就是袁家的东西。   一代一代的往下传,以前他们不知道可以储物,一直到东西到了九九手里。   她虽然聪明,但人还小,所以玉牌一直都在袁衡手上。   不是不给她,而是要等她懂事之后才能给,不然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苏禾给她擦了汗,问道:“夏奶奶呢?”   “在后院呢,您来了之后她就悄悄的走了,娘,我也去后院看看我的菜长出来了没有。”   昨天才种,今天就能长,你种的怕是神菜吧!苏禾好笑的弹她额头,说道:“去吧。”   九九跑开了,这时袁衡也走了过来,他站在苏禾对面,笑道:   “以前就知道你厉害,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你了。”   苏禾没应他,白了他一眼,倚在墙上抱胸,说:   “那您可太看得起我了,不知您对我今天做的可还满意?”   来这里之前,他是一点也没有透露今天要干嘛,到这里之后给了她一个眼神。   就去请了人回来搭柴房,他要做什么,全程,都是苏禾自己猜出来的。   袁衡的本意也是好的,今天这一出戏后,就算夏奶奶以后再低调,以后附近的人也会敬着她。 第73章 缠足   再有,就是她常年不出门,她又没工作。   那人家也好奇,她不出门也不工作,哪来的饭吃呢?天天关着门在家,难道她家有见不得人的事?   这种念头一起,加上没有人撑腰,又是个老人,浪潮来了,第一批倒霉的就会是她这种人。   所以,今天门开了,撑腰的人也不是一般人家,家里也是干干净净一眼就能扫完。   她也只是个,比较孤僻的老人家而已,没什么值得深入研究的。   袁衡的心思,她不敢说猜得透透的,目前为止七八分还是有的,她就是比较好奇,袁衡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万一她今天猜不出来呢?   她也是这样问袁衡。   袁衡指了顾明,说:“有他在,就算你今天不做这些也没事,我就是好奇跟你有没有默契,才测试你的。”   苏禾白他一眼,道:“你可真无聊,你们姓袁的,闲了都喜欢逗人玩儿?”   袁衡上前拉了她的手走去厨房,边走边说:“生活本来就是这么无聊,每日一测,让我们更加了解彼此。”   还每日一测!听他这么说,苏禾歪头看他,这是怕她日子过得无聊,想天天给她出题?   “顾明是谁?”身后苏禾问道。   “是我大哥的战友,退兵了回来市里,现在是市局警察。   我跟他说过了,以后叫他没事就过来这里转一圈,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袁衡知道苏禾心里愧疚,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她稍微安心点。   进了厨房,苏禾自觉的坐在灶前烧火。   就她这个手艺,今天帮忙的人都在这里吃饭,就不好丢人现眼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苏禾回道:“你办事我没有不放心的,而且,我相信你。”   这句话仿佛给了袁衡动力,他卯足了劲炒菜,苏禾午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点。   饭后他们忙他们的,她也闲了下来,外面人来人往,苏禾钻进了奶奶的房间里捏药丸子,又顺道看了奶奶的脚。   不到巴掌大的脚,除了大脚趾在前,剩下的四指屈在脚底蜷缩着,脚也变成了畸形。   苏禾捧在手心里,心都绞痛了起来,这种感觉她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喜欢小脚的人好恶心,好变态。   古时孩童三岁就会走路,缠足一般都是四五岁开始最好。   因为那时候的骨骼,正处于柔软期,年龄再往上的话痛苦翻倍,所以一般人家缠足,都是越小越好。   缠足分为五个过程,‘试缠、试紧、裹尖、裹瘦、裹弯。   每个过程中都长达几个月不等,甚至更长的时间也有,裹上的脚经常出现。   ‘脱臼、化脓、粘连的事情发生,每个过程令人痛苦至极,长时间寸步难行。   饶是她伶牙俐齿,一时间她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奶奶好似习惯了,无所谓地笑说:   “我四岁那年,我二婶娘帮我缠的,八月廿四,人称小脚娘的生日。   很多人家选在那天缠足,她用长布把我的脚趾,一个个试紧包住,再用针线把布缝起来。   最初疼痛难忍,饮食无味。   夜里频频被痛醒,天天哭闹都没用,我撕扯过,但下次只会包得更紧。   后来习惯了,我爹也知道了缠足对女子的痛苦,可那时也迟了,脚已经成形了。”   四岁,跟九九一样的年纪,九九这会儿,还跟周三妹在菜地里蹦哒着呢!   此刻,她也明白了旧社会陋习的可怕。   “您那会儿反抗过吗?”苏禾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摇头,笑说:“身边的人都这样,已经成了一种习俗,你能改变什么吗?   再说,我那个时候才四岁,四岁!少不更事的年纪。   四岁的孩子,大人说什么,你就要听什么,哪里反抗得了。”   奶奶看向远处,说:“二十多岁的年纪,我就杵着个拐杖,走路摇摇晃晃,步履蹒跚,连远一点的地方都去不了,是我不想去吗?”   她看了才三寸的脚,目光黯然地说:“是我去不了。”   是啊!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只呆在一片小天地。   这种滋味她最明白不过了,是不想去吗?   不是。只是去不了罢了!   苏禾认真的垂头帮夏奶奶检查脚,房间里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夏奶奶抿着笑看苏禾。   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双眉紧蹙。   脚已经定了型,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了,苏禾只能想办法让她过得好受些,配些活血通脉的药包给奶奶泡脚。   可能是以前缠足的人,包得紧,几十年过去了,一双脚还是有些瘀紫。   应该是脚被扭变形了,血液没办法流通,她空间里就有药包,但也不能就这样拿出来,所以还是明天再拿过来给她。   缠足的人,每个人鞋子的尺寸不一样,一般都是自己做的,苏禾边帮她穿鞋子边问:   “您的脚大夏天的,是不是都很凉,有时候还麻麻的,走不了路?”   奶奶点头,说道:“脚一年四季都凉,尤其到了冬天,没有汤婆子根本睡不着觉,麻的话倒还好,忍忍就过去了。   以前缠足的时候特别疼,老一辈的人说,脚麻了就不疼了,所以经常把脚架得高高的,久了,也习惯了。”   听到这话,苏禾忍不住心里骂了声娘,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为了迎合男人,生生把自己的脚扭折了去讨好男人。   偏偏缠足这种事情,还是家里的娘亲、祖母、长辈做的。   苏禾站了起来,拿着捏好的药丸子放在她面前,说道:   “今天我们回去早点,晚些我让袁衡给您送点泡脚的药包,您今晚就用上,肯定能睡个好觉的。”   想到她习惯了安静,苏禾又解释道:   “您放心,今天过后,以后不会再有这么多人来,您安心过日子就成,万事都有我们呢!   如果我们以后不在市里,有什么事情的话,叫周三妹打个电报给我们,实在急的话您去市的警察局找那个小伙子。”   苏禾指了在外面做事的顾明,说,“他是我们朋友,不怕麻烦他的,也不怕欠人家人情,天大的人情也没有您重要。” 第74章 女人就该讨好男人   又道,“家里有什么重活叫周三妹做就行,像是提水、劈柴那些,您只管找她。   有那做不了的活就先放着,我跟袁衡也会三不五时来市里,留给袁衡做也行。”   苏禾靠近奶奶耳边,说:“虽然周三妹年龄不小,但品性不错,要不然我们也不敢,往您这边送人。   我跟袁衡想着,您在家有空的时候,教她认些字,过几年我们给她找份工作,要不然天天坐吃山空。”   苏禾指了指外面,道:“别人怎么想,会不会都以为,您家里有座金山银山呢!”   夏何暗道,这是把她当小孩儿哄了!   其实那些事情她也可以做,只不过比常人做得更艰难些,她爹走后,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关心她了!   她爹走前告诉她,咬紧牙关,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叫她好好活下去。   可她一没朋友,二没亲人,活着可太难了,孤单、寂寞、无助,天天伴随着她。   夏何摩挲着苏禾的手,道:“有你们在我身边,我何德何能啊!”   苏禾眉眼松开,拍了她的手,轻声说:“您相信前世今生吗?”   夏何怔怔的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对此,她是深信不疑的。   苏禾道:“您不用不好意思,就当我们欠了你的,现在是来还债的,我们做的这一切,您只管受着。”   苏禾暗道,您也受得起。   夏何看着苏禾,愣愣的问道:“那我……就受着了。”   苏禾好笑的,看她有些天真,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脸。   老太太就算是一个人,日子也过得不错,她把自己宠成了别人都羡慕的样子。   下午除了几个男人在外面做事,确实也没有人再来了,毕竟也没有谁这么闲,天天盯着你家的那点事情。   四点的时候柴房盖好了,不大,足够装一季的柴火了。   “我这两天去城里看看,哪里有卖炭的,买一点回来备着,这天虽然不会下雪那么早,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冷了。”袁衡看着夏奶奶说道。   往年,这些都是她自己备的,她也摸不准南市的天气。   所以经常踩着雪,去城里买炭,而且每年都被商贩漫天要价。   今年可算是不用她去买了,夏何笑了点头,转头没有看到顾明,问道:“早上拿木材来的那个小伙子呢?”   袁衡回道:“他有工作先回去了,我跟他说过了,以后您要是有急事,直接去局里找他,可别一个人撑着。”   他虽然做了提防,但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不会出事情。   而且夏老爷子也有几个好友,家里的这些嫁妆,多少也有几个人知道,人在活不下去的时候会相互攀咬。   过几年会有饥荒,谁也不敢肯定,在绝望的时候人家会不会想起你,会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夏奶奶不愿意跟他回袁家庄,所以他也尽量替她安排好,既然这个地方对她有意义,袁衡也不好强求。   就像是在广市的时候,很多人都跟他说,去深造回来后前途无限。   一条康庄大道就在眼前,为什么为了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前程?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选择不比前程重要?   同理,这个地方对夏奶奶来说,是离不开的地方,他也尊重她。   从市里到袁家庄也要三个小时,所以,以防万一,这里还是得有个人看着,不然他不放心。   夏何点头递给了袁衡一杯水,说道:   “苏禾刚才跟我说过了,你们放心,我别的方面不行,但最是惜命,如果真有事,我不会硬撑的。”   虽然她不知道,袁衡跟苏禾为什么这么紧张。   但,她配合就是了,现在什么事情都有人替她操心了,她也乐得松手。   袁衡听到苏禾在叫他,点了头就起身去找她。   夏何躺在摇椅上,听着收音机,微眯着眼睛,脸上尽是满足的笑。   恍惚间想起了从前,她偶然间听到她爹说要给她许个人家。   生在夏家她做不了主,裹脚为了讨男人欢心,她也作不了主。   嫁人!她总可以了吧。   父亲到死都不知道,算命说她无夫无子那天她有多高兴。   为了让算命说的更有真实性,她连夜吃了为自己准备的药,虽然差点就死了过去,但醒来后她还是很高兴。   因为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整日整日的在她耳边说,怎么讨男人欢心。   说,我当家的又迷上了芳春园的那个狐媚子,要么不回来,要么回来了,就在我面前说我粗俗。   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小的时候觉得不对,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长大了学会反驳,人家就会说,你不讨男人喜欢!那你还配是个女人吗?   不主动讨男人喜欢,我就不配做个女人了?   她看向远方,沉默着,她不说话,旁人以为她也认同了她们的话,那人……得意的笑了。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觉得她跟她们是不一样的,既然大家想法不一样,就很没必要聊到一起去了,慢慢的就疏远了她们。   夏何伸手挡了一下阳光,笑了起来,她跟她们不一样。   虽然大部分时间比较寂寞,但她是幸运的,以前有爹陪,现在有袁衡跟苏禾,再加一个周三妹。   想到周三妹,昨天袁衡叫她给取个名字,昨晚想了一晚上,没想到,现在突然想到了,她朗声笑了起来。   苏禾那边正跟袁衡说说:“现在没事了,剩下的工留明天再做也行,反正又不着急,今天我们早点回去,等会儿你拿点药包过来。”   袁衡点头,道:“回家的事情可能要推迟几天,既然不着急回去,那我这几天先整理这边的院子,再挖个小一点的地窖留作备用。”   苏禾以为这里没有地窖,点头应道,“地窖是很有必要的,以后要藏点什么东西也方便。   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就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省得回家了心也挂着这里。   那我去叫九九她们,今晚就不在这里吃饭了,怕你来回,回去又晚了。”   “不急。”袁衡拉住她道。   苏禾偏头看他。   袁衡笑说道:“还有事情没办完,你忘了?”   苏禾正过身子面对他,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忘了什么事情。   袁衡拉着苏禾,点了她的额头,挨近说:“你忘了!少了的嫁妆去哪里了?” 第75章 姐弟特别好养   苏禾眼前一亮,对啊!少了的嫁妆呢?   这玩意儿要是现在不找出来,未来可能让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全白费了。   苏禾左右看两边,又靠近他,问道:“你知道在哪里吗?”   苏禾一副很财迷的样子,逗笑了袁衡,他点了苏禾的鼻子,道:   “能让夏奶奶藏起来的,肯定还在这座房子里。”   苏禾惊讶,道:“难道这里还有暗室?暗室是夏太爷做的吗!”   “暗室?”袁衡诧异的看她道。   “对啊。”苏禾眨巴着眼,很是着急的拉着袁衡手,说:   “你是不是知道暗室在哪里,快跟我说,我还没见过家里有暗室的样子呢!”   闻言,袁衡看着她哭笑不得,半晌才道:“谁跟你说有暗室的,没有暗室,只有一个地窖。”   “地窖!”苏禾不相信地问道。   “这里不是没有地窖吗?”   “怎么没有,谁跟你说没有的。”袁衡指了后院说。   “就在那块菜地下面,挺大的,是夏太公找了人一起挖的。”   听到没有暗室,苏禾精气神都下来了,白了袁衡一眼,道:“有地窖了你还要再挖一个,我以为没有呢!”   她以为东西都藏在暗室里面,毕竟夏奶奶走不远,时间太短,周三妹那天晚上住在这里。   奶奶也不可能拿出去的,所以没有地窖,她以为有个暗室呢!   袁衡看她失落,解释道:“家里是有个地窖,但是我不打算再用,以后用来存放杂物吧!老师傅跟我说过,前世被抄家,连地窖也一起抄了。”   听到连地窖也被抄了,苏禾皱起了眉头,问道:“地窖建得不隐秘吗?”   袁衡摇头,道:“抄家是熟人带来的,是夏老太公朋友的孙子,地窖已经暴露,不能再用了,所以我才说挖个小一点的用。”   想到前世被砸的那些嫁妆,还有那些无辜的人,平白无故的被人羞辱,苏禾呲牙说道:   “都是一群吃饱没事干的人,天天闲出屁来了,整天就盯着别人家那点事情。   家里吃顿肉,也能让他们寻着味找上门,那些人才是真的该死,拖他们出去枪毙了才好。”   看她气成这样,袁衡有些无奈的伸手戳了她气鼓鼓的脸,亲了亲,道:   “这种事情你要早点去习惯,不要到时候有人被批斗了,你傻愣愣的冲上台去跟别人说教。   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都能随便乱说的,它站起来也需要时间,它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们给它点时间,它会成长的。”   苏禾白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吗!我就是……”   就是什么,袁衡没让她说完,拉着她就去了后院,其实她也理解袁衡的心情。   就是那种,你家孩子走了弯路,你又没有办法帮它,只能眼睁睁看它十多年在原地打转,帮不上它,焦心又很无力。   因此,苏禾就没有火上浇油,乖乖跟袁衡去了后院。   后院不小,种了一些柚子跟枇杷树,本来还有点空地的,但是这几天被周三妹,带着两个小的把地翻了。   虽然,俩小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人家态度已经拿出来了。   勤劳且不怕吃苦。   苏禾到了后院一看,两个都脏兮兮,但精神都还不错。   至少没有因为翻地、拔草累就放弃了,目前为止,还在岗位坚守着,苏禾对姐弟俩鼓励式的频频点头。   袁衡看到也笑出了声,跟苏禾说道:“都不是娇气的,特别好养,带回村里不用发愁了。”   特别好养的小可怜身上还有伤,苏禾上前抱了他起来,拍了他身上的草屑跟泥巴,对九九说道:   “去叫你曾奶奶过来一趟后院,让她别着急,你看着点她。”   九九响亮的应了一声,顿时就跑开了。   袁衡拿了一把铁锹,走到墙角拔开了上面一层土,泥土是干的,底下有一片厚厚的木板。   木板有两指厚实,说实话如果这里是地窖的话,也并不难找。   苏禾转头问袁衡,道:“这地窖也不隐秘啊!只要有心人想找,拿根棍子敲几下,就能发现这底下是空心的。”   袁衡弯腰掀开木板,一块厚实的木板,一个成年男子轻轻松松就掀了起来。   但如果是一个女人的话,特别是一个力气不大的女人,苏禾觉得,可能还是有点吃力的。   木板掀开,尘土飞扬,苏禾跟袁衡后退了两步,袁衡说道:   “应该是木板上面还有东西遮盖,只是夏奶奶能力有限,后来就埋了一层土做掩饰。”   苏禾了然的点头,她抱着长生半蹲下,朝地窖一看,一排楼梯都是用石头铺的,很是讲究。   里面很黑看不太清楚,但苏禾觉得地窖应该挺大的,而且应该是花了心思做的。   这时周三妹也走了过来,袁衡跟她说道:“去前院拿个最大的背篓过来,我有用处。”   苏禾暗道,这是打算全部没收完,一件也不给奶奶留了?   这时,夏何跟九九也来到了后院,看他们打开了地窖,她一时有些讪讪。   那天袁衡说这些东西,他全部都要收走,她那时还抱有侥幸,现在看来是真的要给她全部收走啊!   没等苏禾解释,袁衡就说道:“您这些嫁妆我就先替您收了,二十年后才能拿出来。”   夏何不敢相信,大声地问道:“二十年?”   袁衡点头道:“最少二十年。”   夏奶奶杵着个拐杖静默不语,脸上神情黯然,道:“二十年后,我还能再见到它们吗?”   “能。”苏禾放下长生,肯定的回答。   “您这身子健康的很,有我在,长命百岁不是问题。   您从现在开始,每天的作息都保持跟以前一样就行,您只要好好活着,它们总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到那时就不用藏着了。最后一句话苏禾没说出来。   这话一出来,原本还有点不高兴的夏何,又咧着嘴笑了起来,看着他们,道:“那你们拿去吧。”   话毕,袁衡转身就进了地窖,夏三妹跟九九拿着背篓也跟着进去了,好奇心人人都有,连长生这个小尿包也进了去。   夏何眼松开了,苏禾转眼又发愁了起来,夏奶奶这性子,这些年吃了不少亏吧!   太容易相信外人了,又没有自保能力,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第76章 可人疼的老太   看袁衡走了,夏何拉着苏禾,笑说:“名字我想好了。   没等苏禾问,她就说道:“就叫夏末吧。”   看夏奶奶笑得一脸欢喜,一点也没有因为,那些宝贝离开她难受。   如果是九九,苏禾想,九九怎么着都要闹一场的,万一闹了就能留下来呢?   苏禾觉得,这名字应该是有意义的吧!要不然她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连最爱的东西也顾不上了!顶着夏奶奶期待的目光,苏禾问道:“这名字很特别?”   夏何连连点头,笑说:‘末,“是终了的意思,前尘往事终了,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我也有家人了。”   她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一个笑脸,一句话,让苏禾破防了,苏禾喉咙发紧,承诺道:“往后余生,年年岁岁,我们陪您过。”   “好好好。”夏何攥住她的手,连连应道。   没让她们等太久,袁衡就从地窖里出来了。   夏何认真的眼神又聚集了起来,原本倚在凳子上的腰瞬间坐直了,双目有神的看着袁衡。   发簪、手串、木镯。还有一些小件的玩物,南瓜、茄子、葫芦、小鸭子等等。   一背篓都是些小物件,小玩具,应该是奶奶小时候的玩具,可能是主人经常把玩的缘故,表面磨得发亮,小东西都特别的精致。   等袁衡再把背篓放在地上的时候夏何忍不住说:“留一件不行吗?”   很渴望的语气,满脸诚恳的看苏禾。   苏禾哪里受得了她这样,想都没想就往背篓里伸手,刚摸到一件什么东西,被袁衡一巴掌打了过来,袁衡说道:   “一件也不行。”   很无情的语气,说话掷地有声,苏禾的手虽然没有被他打疼。   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来也不行,省省吧。   苏禾巴望着袁衡,道:“只留一件,哪怕一个簪子呢!留一件做个念想也行啊。”   苏禾不说袁衡都忘了,袁衡看向夏奶奶的头发,说道:“您头发后面那个簪子也一并给我吧。”   两人当下就怔愣了。   结局是她们两个人都想不到的,因为帮不到忙,苏禾后面就没有再说话。   最后夏何披散着头发,看他们一家四口走的。   袁衡说明天再给她做几根竹簪,夏何想,竹簪就竹簪吧!有的用就行,她不挑的。   她们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未来的时候有多可怕,就像苏禾刚才所说的那样。   那些人寻着味,掘地三尺也要挖到东西,袁衡知道,保险起见,所以才一件不留。   回到家后,九九在房间里数金子,高兴的嘴角咧到了耳根,长生第一次见到,满床金光闪闪的铁块,小小的人也被怔住了,步子都移不动了。   隔壁房间里,苏禾翻了玉牌里的东西,道:“纸尿裤没剩多少了。”   袁衡回道:“这玩意儿本来就没多少,以前长生他们带孩子,出去旅游的时候才准备了一点,不是常备的东西,用完了就算了!   长生现在白天可以自己尿,晚上我起来叫他去,过不了多久他就习惯了,冬天的话晚上在房间有放个桶,就没问题了。”   苏禾虽然有点嫌弃房间里放个尿桶,但是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南市的冬天虽然雪不大,但是也很冷,特别是雪化的时候,冻得人恨不得不想出门。   袁衡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苏禾看着光秃秃的院子。   想着,大概也没时间整理了,索性就撒了点中药的种子进去,让它们自由生长吧!   深夜,九九抱着金子满足的睡了过去,袁衡苏禾没有回隔壁房间,一人抱着一个娃,也累得睡了过去,饶是是年轻力壮,干了几天重活也着实累了。   次日   在夏奶奶的厨房里,袁衡挖了个地窖,苏禾再次对他的谨慎发出感叹,又不得不问道:“需不需要这么小心啊!”   厨房本就不大,只有一个灶台,现在袁衡在旁边又多加了一个,显得厨房就更小了。   看起来有些狭窄,人站在门外一眼就能看完里面。   在新加的灶台底下,他准备挖个十米的坑作为地窖。   想要进地窖,必须要先把灶上的锅拿走,再把没有糊死的青砖搬走。   而且胖一点的人还进不去,因为袁衡说,后续他会把水泥糊上去。   只留够一个人进出的洞口,以后让夏末一个人进去就行。   这不就像以前,打仗的时候人们挖的地道战一样吗!所以,苏禾才问他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不夸张。”袁衡正在挖着坑,灰头土脸,看着苏禾小声说道。   “你是没见过他们的厉害,个个都精着呢!我这叫谨慎。”   看他一脸认真,苏禾说道,“行吧!那就听你的。”   前世她后来跟了‘负鼠’回了村里,深山老林的地方,开门全是山,他们也很少去外面。   苏禾只知道个大概,肯定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懂,所以她还是帮忙干活吧。   苏禾拿着个竹筐准备帮忙挑土,袁衡看到制止了她,说:“不用你帮忙,我找了两个人来帮忙,他们也快到了,你出去玩吧。”   出去玩?当她是小孩吗!看他这么护着,苏禾蹲下来问他:“等回了家里,迟早都要做的,你现在不让我做,以后还能不让我做?”   袁衡没有停下手里的铁锹,毫不犹豫地说:“谁说带你回家就让你做这些了,我以后不会让你做这些的。”   苏禾手撑着下巴,问道:“回村里不做这些,那我做什么?”   袁衡笑说:“考个证,当个村医怎么样。”   “原来你都替我想好了,那万一我不会医术呢?”苏禾继续问道。   “那就只能当个村妇了。”   仿佛她当个村妇,是个很好笑的事情,苏禾在袁衡爽朗的‘哈哈’声中出了厨房。   一直记着夏奶奶的簪子,苏禾拿了把柴刀就出门。   别的事情不着急,老太太散着头发应该是不习惯的,问了附近的人竹林在哪里,就去砍了一捆细竹回来,没错,是一捆。   自家老太太当然要自己宠着了,对于他们这几天做的事情,苏禾虽然不知道,夏奶奶为什么会听他们的?   但是,这么懂事儿的老太太也很可人疼啊! 第77章 带媳妇回家少说话   她拿竹子回来的时候,发现帮忙的人来了。   定眼一看,不就是前世一直跟在袁衡身后的两个小弟吗!他们来市里了?   袁衡什么时候跟他们联系上的,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啊?   苏禾放下竹子进去打招呼,袁衡指了他们两个,介绍道:   “袁世忠,袁世良,他们是堂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特别好。”   苏禾当然知道他们关系好,前世后来他们跟着袁衡一起拼事业,也算的上是得力助手了。   两人带着好奇看苏禾,同声笑道:“嫂子好。”   苏禾点头,回以笑,说:“两位弟弟好,你们今天才到市里的吗?”   袁世忠抢先道:“昨天就到了,我们昨晚住在顾明哥家。”   他指了袁衡,说:“我们在县城的车站,等了你们几天没等到人,就来市里找了,没想到昨天刚进城就看到了袁衡,你说巧不巧。”   巧不巧的苏禾不知道,但是,袁世忠这个笑脸有点杀她,太治愈了!   让人忍不住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同时心里也疑惑,在车站等了两天?谁让他们等的,苏禾心里诧异。   苏禾看向袁衡,他回避了她,看来他早就知道了,苏禾心有猜测,但也不好在这里说,她笑着回道:“是挺巧的。”   她看了看有点乱糟糟的厨房,回道:“辛苦你们了,被他拉来这里做苦力活。”   “嫂子不用客气,这些我们做惯了,不累。”袁世良笑说道。   又一个帅哥,只不过他的面相比较温和,苏禾觉得姓袁的是不是长得都挺好看的啊!   怎么这三个人一脸的泥,都掩盖不了人家的帅气呢!而且三个都挺高的。   袁衡有一米八几,袁世良两兄弟也就矮个几公分,印象里袁衡爹也挺好看的,挺温润的一个人。   没等苏禾再说话,袁衡说道:“你先出去,这里脏,等一下吃饭再聊。”   苏禾很给面子的点头,心里说道,今晚再找你算账。   袁世忠看了苏禾的背影,捅了捅袁衡,嘻笑问道:   “这个就是袁叔说的嫂子啊!这么漂亮的嫂子,为什么让你带回家了,叫你少说话?”   袁衡往他的竹筐填满了泥,道:“多话,挑你的泥去,今天要把这个地窖挖好。”   三米的坑,三个人一天基本上就能做完,再收个尾。   明天去给夏末上个户口,再给夏奶奶买点炭,过两天就能回家,他爹叫他们兄弟俩带的话袁衡没放在心上。   暗道,这话幸好没让苏禾听到,不然她该有多伤心啊!   转身看到袁世良也同样好奇的看他,袁衡心里叹气,两个没眼力见的,难怪娶不到老婆。   袁衡选择无视了他们。   苏禾走到外面的时候,一捆竹子被九九拆了去,散落在地上。   她拿着手里的细竹在空中挥舞着,嘴里‘哼哼哈哈’地喊,苏禾暗道,真是个熊孩子,闲下来就造反。   她上前去捡了根竹子,作势要打她,长生立时站在九九前面替九九挡着,怯懦懦的看她。   九九这个当事人不避不让,仿佛知道苏禾不会动她,站在原地哈哈大声笑,苏禾咬了咬唇,心想,真是个没心肝的!   她看了眼长生,拿着细竹的手再次举了起来,九九这才嘻笑着跑开了,再低头一看,长生抱了她的腿,不让她再向前走。   他虽然不说话,但全程一直护着九九,苏禾此刻觉得,有些东西是不是天生的。   要不然怎么解释姐弟俩才认识一个星期,长生就这般护着九九了?   就她这几天的观察,长生跟夏末关系都没这么好,他跟九九才认识一个星期啊!   苏禾把长生抱在凳子上,解释道:“我不打她,你急什么呀!   你跟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见我对她大声说过话吗?就算没有她爸护着,我也不打她。”   长生的脸蓦地红了,他一脸不知所措,见状,苏禾转移话题,问道:“曾奶奶跟你姐姐在哪里?怎么没看见她们。”   长生指了她身后,说:“在后院,不要我们。”   长生还说不了整段的话,苏禾点头表示明白了,不要她们姐弟帮忙的意思。   她刚捡好竹子,九九又跑过来了,没办法,个个都在忙,没人陪她玩,她捡起根细竹,问道:“娘拿这个做什么。”   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是苏禾拿回来抽她的。   苏禾看她,回道:“给你曾奶奶做簪子,你没见她今天散着头发吗?”   簪子她知道,但是这玩意儿你能做吗?九九歪着头看苏禾。   苏禾懂她的意思,道:“能做,只是现在时间有点急,做出来的话保存时间不长。   我们先做点给曾奶奶用,等回了家,有时间了再细细打磨,以后做好了再给她送出来。”   苏禾以为她再问簪子的时候,她却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苏禾愣住了,自从她们说回袁家庄,九九也问了几次,可是,她没有去过袁家庄,为什么她会想去。   苏禾想问她是不是又做梦了,话到嘴边,又道:“快了。”   苏禾看了厨房一眼,暗道,人都找到这里来了,应该是快了。   九九又道:“簪子怎么做?你会做吗!万一做不好,曾奶奶就没有用的了,要不然咱买一支吧!”   九九愁着个脸看苏禾,好像不相信她会做这么细致的活儿。   听到九九说的话,苏禾手顿了一下,她以前确实是做不来,这么需要耐心的东西。   但,几十年的时间也抹平了她的棱角,这种事情她现在特别有耐心做。   苏禾伸手捏了她的脸颊,说:“你爹跟我说了怎么做,第一次做可能做得不好,你少操些心,当心以后长得不好看。”   两人打趣了一番,苏禾才开始动手。   她按照袁衡说的,选了老一点的竹枝,这样的竹子阴干后不会发皱。   手臂长的竹枝,苏禾用刀将两端的切口切平整,不然竹枝两边会开裂。   第一步先煮竹枝,放点盐一起煮,可以让竹枝延缓变黄,不能煮太久,煮太久的话,竹枝捞起来的时候容易变色。 第78章 青天白日耍流氓   阴干后的竹枝有些发黄,这时候就可以修剪竹枝了。   修圆、修尖,都随你,早上拿回来的一捆竹子,修修剪剪后,最后也只剩下她拿在手里的两把簪子。   苏禾拿在手里叹气,这玩意儿好看是好看,但就是费时间,她今天除了中午做饭的时候停一下,后面的时间都用在它身上了。   而且这还不是最后一步,袁衡说还需要带回去给它抛个光。   苏禾不禁感叹,她活得都没这簪子细致呢!她细数了一下,几十年没打扮过了。   回来到现在也糙得很,没想过要保养,要不是天生丽质,她这张小脸大概也跟这竹子一样,瘦黄瘦黄的了!   想到以后回村里,天天晒太阳,皮肤肯定蜡黑蜡黑的,苏禾忍不住心疼上手捏了一把脸。   “细腻、柔滑、红润有光泽。”   袁衡看她发愣摸自己的脸,他也上前伸手捏了一把,问道:“脸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脸当然没问题,但是你的手好臭啊,泥土的腥臭味,苏禾退了两步。   袁衡看她一脸嫌弃,又上前两步,伸手搓了她一顿,弯眸问道:“这就嫌弃我了?   你这爱的是不是不够深啊!”   苏禾白了他一眼,道:“我爱不爱你,跟你身上的臭味有什么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好吗!”   “怎么打不着。”   袁衡靠近她,温润的气息像根羽毛,轻轻在她心上挠了挠,脸贴脸蹭了蹭她的脸颊,说: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我现在有点味道你就受不了了?阿禾,真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苏禾顿了一顿,像是看透了他的诡计,退了一步,正经道:   “是红色的,但是你要是再靠近的话,那就指不定是什么颜色的了。”   闻言,袁衡不止靠近了,还往她身上贴了贴,神情自若,笑道:“现在是什么颜色的了?”   苏禾人已经在他怀里,白色的上衣被他身上的泥蹭脏了,那个混蛋还一脸得意的问她,‘是什么颜色的,’苏禾此刻想捶死他。   早上出门的时候,想着,今天应该没什么事情做了,就穿了件白衬衫,结果现在倒好,他自己一身的泥,还蹭了她半身。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了,苏禾手僵在半空,气道:“你的心又是什么颜色的?怕不是黑色的吧!没事找事儿。”   袁衡抱紧了她,下巴蹭了蹭她的头,沾沾自喜地说:“你错了,是红色的,活蹦乱跳,不信你摸摸。”   说完,袁衡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往前压了压,苏禾瞬间就感受到了,他们彼此的心跳声,一下连一下,震得她有些颤栗。   心脏确实会跳,但是不是红色的苏禾不敢肯定,只觉得这人坏得很,自己脏了还不许人家干净。   青天白日就耍流氓,越发没下限了,苏禾气得磨牙。   抱了很久后,苏禾推了推他,道:“差不多就行了,等一下他们出来,你这当哥哥的脸面就没了。”   现在是下午,夏奶奶带着几个小的在睡午觉,袁世良跟他弟在厨房做事,所以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袁衡低声轻笑,道:“有老婆还要什么脸面,不要那玩意儿了。”   苏禾被他不要脸震撼到了,过了片刻后才说道:“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爱撒娇了!”   怀里的人僵了一瞬,半晌才说:“一把年纪就不能撒娇了?”   苏禾无奈,毫不犹豫的哄道:“能,哥哥想怎么样都行。”   心想,就一件衣服,脏就脏了吧!难得看他这样。   话毕,苏禾感觉到怀里的人更高兴了,说话尾音勾着笑意,道:   “里面在做收尾,明天你们不用过来了,我今晚跟他们出去一趟,可能要晚点回来。”   苏禾在他怀里,抬头问道:“今晚你们要去哪里?不要忘了明天给夏末上户口。”   “没忘。”   袁衡松开她,拿了桌子上的簪子,边看边说:“上户口还不简单,我明天抽个时间去找顾明就行了,一句话的事情。”   朝中有人好办事啊!看他心里有数,苏禾就没再多问。   他看得认真,苏禾问道:“跟你做的比起来,我做的怎么样。”   袁衡肯定的回答,道:“比我第一次做的时候好多了。”   女孩子总比男人要细心的,苏禾没打击他。   看她不说话,袁衡放下手里的东西,挨近她,说道:“我今晚出去,很晚才回来。”   “嗯。”苏禾应道。   “嗯?   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跟我说的?”某人微眯着眼睛看苏禾。   看他脸色不对劲,苏禾识趣地问道:“你们去干什么?”   袁衡这才满意地说:“给世良找了份工作,今晚约了人吃饭。”   又道:“前世他跟齐双儿错过这么多年,可惜了!有了工作也好早点娶她。”   这个齐双儿她知道,家里条件不错,但是父母比较固执,非要她找个有工作的对象,后来拆散了女儿跟袁世良。   婚后女方过得不好,中间拉拉扯扯很多年,最后女方又嫁给了袁世良,只是那时候他们已然到了知命之年,只能彼此当个老伴了。   苏禾歪头看袁衡,笑道:“连红娘的饭碗都抢,你可真行啊!”   袁衡故作老状,叹气道:“年纪上去了,就见不得有情人不能成双,能成一对是一对吧!”   听他这话,苏禾‘噗呲’笑出了声,其实袁家庄的男孩子都不差,随便拉一个出去,都能把别人家一串的比下去。   只是家里的老人见过太多生死,舍不得他们出去闯。   就她所知,袁衡爷爷那一辈活下来的男孩子较少,因为那个年代男人要出去拼搏。   又遇上到处打仗,死伤了不知多少人,后来意识到,再混下去可能要绝后,一帮人才回来种田的。   年轻的时候叫他们上战场,他们二话不说就是干,可人老了,志气也磨没了。   好不容易生的枝繁叶茂,扯着孙儿的腿,将他们困在了舒适圈。   老祖们都觉得,家里又不是没吃没喝,出去干嘛,是吧?   所以,老实在家呆着吧,给你家祖宗养老,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第79章 阿禾今晚等我   老人家都是这种想法,父母更甚,但凡你想去参军的,先打一顿再说。   挨过去了就让你去,挨不了!你就老实在家里待着吧。   这点疼痛你都忍不了,出去多苦啊!是吧?   你肯定受不了这种苦的,所以,别出去给老子丢脸了,在家做你的孙子吧。   那根打人的棍子,苏禾有幸见过,没有扁担粗,但也特别吓人,两根手指粗,棍子拿在手上特别的软。   打在人的身上还有两声回声,一是棍子的声音,二是那个倒霉蛋的声音。   苏禾前世还在袁家庄飘着的时候,见了一回世面,那个倒霉蛋挨了三下,就哭爹喊娘的说他不去参军了。   一个大男人,当着全村人的面痛哭流涕,苏禾那会儿都替他脸红,他后面躲了好一阵才敢出门,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在养伤。   像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叫上全村人来围观,特别是那些蠢蠢欲动,心不着地的年轻小伙子。   当事人的长辈则动手,那棍子在空中甩的!咻咻的响,那股打人的狠劲,她看到了都怕!   棍子在祠堂里挂着,谁家需要了去拿就成,那棍子不知道是多少年轻小伙的噩梦。   村里的少年午夜时分,不知道组团偷了多少次!但下次打人的时候它还在。   你说气不气人。   看苏禾发愣傻笑,袁衡上前捏了她的耳垂,徐徐说道:“我就喜欢看人家成双成对,你有什么意见?”   “不敢有。”   看他神色不对,一双眸子深不见底,苏禾说完就想往后退。   袁衡先一步把她揽在怀里,他目光灼灼的吻了下去,汹涌热情的吻,苏禾险些招架不住。   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前,眨眼间,手又被他抓着往上拉,双手交织被他抵在墙上扣着。   苏禾挣脱不得,又不得不踮起脚尖配合他。   空气中的暧昧声让她眼昏气喘,依附他的同时,脸色如火般的炙热。   倾刻间,绯红蔓延到脖颈上,她眸中眼含泪光,仿佛眨一下就能将你淹死。   袁衡手放在她的颈上,微微抬起手,俯身而下加深了这个吻,黄昏下,是两人在一块儿的身影。   苏禾的手指在他的腰间蜷缩着,衣服被她抓得褶皱不成样子。   她眼带祈求看着袁衡,希望他能理智一点,青天白日的,如果现在有一个人出来,她还要不要脸了!   短暂过后,袁衡似乎觉得可以了,靠在她的颈侧微喘,湿漉漉的呼吸声,毫不客气的在她颈上留下潮湿。   而后,袁衡俯上她的眼角,泪光被他舌尖一扫而空,过后,只留绯红的眼角,睫毛跟着微颤几下。   似又不满,又贴在她的脖颈厮磨啃咬几下,声音沉沉地说:“阿禾,今晚等我。”   事后,苏禾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双手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磨牙骂道:“老混蛋,不等,憋死你算了。”   话过后,耳边迎来的是一阵开怀大笑,苏禾当下气得捶了他几下,老混蛋不要脸,她还是要的,她脸皮薄。   听到笑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她,又气红了脸,说:“袁衡,闭嘴,你给我闭嘴。”   苏禾气急的捂住他的嘴,暗道,不怪自己玩不过他,原来真的有人越活越不要脸的!   袁世忠俩兄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袁衡跟苏禾的互相扭打,不,应该是嫂子单方面打袁衡。   当事人乐得张扬大笑,好像不把嫂子的拳头放在心上。   别说是嫂子了,就是他看到了也气,虽然你力气大,但是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看把嫂子气的眼都红了!   袁世忠朝袁衡努了努嘴说:“哥,看你刚才还说袁衡现在有些看不透,现在看透了吧!”   袁衡仗着自己力气大,对苏禾推推搡搡,一边又哈哈大笑,似乎是在嘲笑人家。   袁世良抿嘴点头,道:“看透了,还是一样招人烦。   也亏得嫂子能忍受他的幼稚,我跟他要不是兄弟,我今天就站在嫂子那边了。”   言下之意,你今天还护着袁衡呗,袁世忠白了他一眼,道:“我今天站嫂子。”   袁世忠看了全程都在挨打的袁衡,他兴奋道:“有了嫂子,以后袁衡还不是听嫂子的话。   四舍五入,袁衡以后也会听我的话,嘿嘿嘿。”   袁世良一声嗤笑道:“天真。”   天不天真的,谁知道!当晚袁世良就抱着袁衡痛哭了起来,激动时还恨不得给他跪下。   袁衡头痛的看着两个酒鬼,一个已经睡死了过去,一个在抱着他哭,酒量这么差,还死命的喝,袁衡头痛的看顾明,说:   “明哥,我家有孩子,不方便带他们回去,今晚他们就麻烦你了。”   顾明没醉,点头挥手说:“不麻烦,我们一人抬一个回去吧!”   袁衡点头,顺手将袁世良扛到肩膀上,一百五六十斤的人,被他扛得像个小猪仔一样,轻轻松松,气都不带喘的。   顾明在后面不免有些感叹,年轻小伙体力就是好,他都有些羡慕了!   想当年……呸,他好像……其实也不大,他老婆都没娶呢!   年轻小伙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苏禾也不可能等他,早就一左一右抱着长生九九睡了。   苏禾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袁衡拱着脑袋,压着她,在她身上到处乱蹭,一身的酒味,就是没醒也被他熏醒了。   苏禾侧过头躲开他的攻势,嫌弃道:“袁衡,你臭死了!一身酒味,快去洗澡。”   话刚落,一片炙热就抵了上来,苏禾眯着眼睛,没看到他的脸,只知道这人吻得很虔诚。   不似白天那样疯狂急躁,是很绵长又认真的吻,总勾着你靠近他。   床上,两人交颈吻在一起,苏禾敏感处的耳朵,被他吻得微喘不止,两人喘息一滞,都不敢出声。   “阿禾,你给不给。”袁衡靠在她的身上,低声道。   给不给的!他已经把她身上的睡衣扯开了,苏禾抓着他的衣服,道:“好臭,先去洗澡。”   话刚落,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苏禾没挣扎,被他抱出了门外,去往浴室的方向。 第80章 百八十年的老鬼   苏禾在他怀里哭笑不得,这人到底醉没醉啊!   清醒又不清醒,她晃着脚,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提醒道:“袁衡,你走错方向了!再往前走是浴室。”   袁衡垂眸亲了她的额头,说道:“没错,我们一起洗。”   苏禾愣然了片刻,靠在他胸前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袁衡把她放在浴桶里。   本来厨房里留给他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放在了这里,显然是早有预谋,苏禾趴在浴桶边,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他。   袁衡用指腹摩挲她的唇角,声音低沉道:“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了,你今晚的时间都是我的。”   知道他急,苏禾抓着木桶的边缘,直起身子问他:“袁世良俩兄弟是谁叫出来等我们的?”   袁衡似乎知道她要问这个,立时回道:“我爹。”   “你爹?”苏禾侧目表示疑惑。   袁衡没再给她问问题的机会,苏禾气得扒拉他,挣扎道:“你个……老混……蛋。”   想说,真的只能问一个问题啊!你还真特么有原则。   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两小的都不在了,床旁边有张字条,说:   “他带长生他们去夏奶奶家了,厨房有吃的,叫她醒过来了就去吃。”   两人正当年少气盛,身体又倍棒,苏禾扶着腰,床都差点起不来。   她觉得,照这种速度下去,她又没有避孕,怀二胎是迟早的事情,想了想,还是要跟袁衡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他措手不及。   至于他不想再要孩子这种想法!也不那么重要了,不避孕?还不想要孩子!做梦吧,你说的可不算数。   随便吃几口饭,回房间又疲惫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被吵醒的,院子外的嬉笑打闹声,袁世忠也在,她看了眼手表,下午一点多。   没听到袁衡的声音,正想起来找衣服,有人敲了门,道:“阿禾,醒了吗?我进来了。”   你这点是掐好的吧!得了,这下也不用起了,她重新躺好,捂好被子,道:“进吧。”   袁衡进来先摸了她的额头,这是怕昨晚玩得太疯狂,像上次那样生病了!   他松了口气又掀开被子查看,苏禾全程都躺着让他检查。   看他还没完没了,苏禾忍不住道:“早知今日,昨晚你忍忍啊!”   袁衡迟顿了会,肃然道:“忍不了。”   但凡忍的了,也不至于让她起不来床,他……也不想的。   看他说不出来话,苏禾也没有再为难他,毕竟失了理智这种事情,两个人都有份。   但凡有一方能理智点的,她何至于此还躺在这里!   她人有些懒散,被袁衡抱在怀里,袁衡摸着她的后颈,说:“不能再睡了,下午还有事情,晚上回来再睡早点。”   怀里的人怔愣一下,这才看到他一身黑衣,手边也放着一套黑色的衣服。   她似乎明白了,看着他,道,“我娘……不是一起带回袁家庄吗?”   袁衡手顿了一下道:“你想带回家?”   苏禾躺回去后,说:“其实在哪里都行,我就怕到时候被人砸了。”   袁衡缠绕着她的发丝,道:“低调一点,砸了倒不至于。”   又摩挲了她的额头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闻言,苏禾就没再说话,坐起来穿衣服,自动忽略了他明暗交杂的目光,还有放在她身上的爪子。   背着他,笑道:“你这女婿我替我娘认了,十分满意。”   频频点头,道:“不错不错。”   “真的不错?”他趁苏禾不注意,凑过去亲了她的脊背。   苏禾痒的躲了下,笑道:“我满意了,我娘肯定也满意的。”   袁衡拿手边的上衣给她套上,眉清目朗、笑意满满,道:“你们满意就好。”   穿好衣服,苏禾转过身,伸手撸了他的短寸,弯眸笑道:“天上地下只此一个袁衡,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   苏禾拉长声音,靠近袁衡,暧昧地笑说:“你里里外外我都满意。”   这话,就很有暗示性了,但袁衡只是柔情四溢的拉着她的手,唇角咧开傻笑着,眼里清明的笑意,苏禾见状,便拉着他往外走。   不管什么时候,两个人总有一个要有理智的,不然……多耽误事啊!   到了陵园,苏禾‘最最’熟悉的地方,这里不正是她上辈子呆过的地方?她轻撇了一眼袁衡,暗道,这人也真够懒的。   但心里事儿多,也就没打趣他了,她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袁衡知道她想干嘛,转头跟袁世忠说道:   “你先带九九去你哥那里,我们等会儿就过去。”   袁世忠从袁衡手里接过了长生,道:“那你们快点,别耽误了时辰。”   他们走后,苏禾跟袁衡在熟悉的地方转了几圈,她紧蹙着眉头,袁衡问道:“你师傅是不是不在了?”   苏禾没有说话,点了头才说:“师傅不在,我心里早有预感,也好解释,执念没了,魂……也就散了。”   虽然说有预感,但心里还是有失落的,袁衡叹息的紧握着她的手,似乎是想给她力量。   冗长的安静后,袁衡问道:“除了你师傅,还少了谁?”   苏禾看他道:“十里江那个老者,只是他现在还在世。   其它的,除了师傅的墓碑其它的全都在。”   苏禾扫了一圈墓碑,道:“也亏得你以前把我放在这里,有师傅这个老鬼护着,要不然我还要多吃几年的苦头。   老的喜欢欺负小的,亘古不变的道理,他们虽然没有恶意,但百八十年的寂寞,多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就忍不住想逗逗你。”   苏禾好笑道:“你们那会儿给我烧了很多东西,稀奇古怪的,车房、元宝,险些都护不住了。   恶鬼抢食,那场面就像是你们那会儿的供销社一样,人挤人的往她家里钻,屋顶都被掀翻了,她这个刚来的没好意思去抢,每次到最后也只得了几根蜡烛。   一群百八十年的老鬼,又穷又可怜,后人早就忘了他们,后来还是靠你烧的东西,日子才勉强算得上是小富。   所以说,你还养活了不少鬼呢!”想到以前的日子,苏禾靠在袁衡身上,笑弯了腰,眼泪都沁出来了。 第81章 连死人都不放过   袁衡揽住她的肩膀,心疼道:“早知道我就给你多烧点。”   听到他这话,苏禾笑了出来,道:“你怎么早知道,再说你们那会烧得够多了。”   他们每次来看她,带的东西都不少,除了没有男纸人,她什么东西都不缺。   “后来有师傅护着,日子过得也算不错,大家也对我挺好的。”   苏禾拉着袁衡的手,十指紧扣,边走边说:“就算让你知道我缺了什么,你会给我烧吗。”   苏禾带有深意的脸回头,似笑非笑的看袁衡。   袁衡想到前世,九九偷偷带去的男纸人,它们每次的结局,都是被他毫不留情的碾碎了。   他想也不想的摇头,扣紧了苏禾的手,道:“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苏禾好笑的看他,示意甩了甩他的手,道:“那你可得抓紧了,松开了,可就找不到了。”   袁衡字字珠玑,回道:“不会的,你再也丢不了了。”   话毕,前面忽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袁衡看苏禾的身影,她仰着头大笑,袁衡唇角微启,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   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远远的,苏禾就看到了夏奶奶也在,她诧异的回头看袁衡。   想到夏老太爷的坟,袁衡抽了嘴角,解释道:“可能夏老爷子怕以后没有后人管他,他那坟墓造得十分高调,十分嚣张。   导致后来被人家砸了,前世后来我们也给他修了一个。   这次给娘准备立个碑,我想着,也把他也牵过来,跟娘做个邻居吧!要不然再过两年,也免不了被人刨出来。”   苏禾想到被人砸坟,气得磨牙,道:“连死人都不放过。”   袁衡捏紧了她的手,安抚道:“别担心,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苏禾当然知道这里很安全,至少前世这里没有出过事,也没有人来这里闹事,否则袁衡也不会选在这个地方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两位长辈入土的时间刚刚好,现在不好太高调,只能精简,所以全程都是袁衡和袁世良俩兄弟帮忙。   苏禾扶着夏奶奶,她低下头泫然,伤心地说:“是我不孝,原本该我做的,结果我到现在才知道。”   这也不能怪她,夏太公本来就没打算再办这些的,人家自己都想开了,直接搞了个大墓。   再说,女儿是什么性子他会不懂吗!虽然不是衣来伸手,但世俗之事也一窍不通。   当然了!女儿这样他也不想的,可他也知道,女儿这个样子已经成性,再教也来不及了。   而且,苏禾猜测,女儿跟爹可能也隔着一层,夏太公后来,怕是也下不了狠手去教她。   苏禾安慰道:“现在您也参与了不是,再说夏太公不跟您说,是怕您一个人搞不定这些。”   苏禾指了在忙的三人,说:“您看他们,这种事情能是您一个人就搞定的吗?”   夏奶奶抹了眼泪,看他们几个人,抽泣着。   那三个人见状,都配合着苏禾频频点头。   苏禾又给夏奶奶数,葬坟有多复杂:   “首先,择一个吉日,为免出错,还要再选一个吉日,再来就是暖穴,烧黄纸,撒福荫土,铺金盖银,放点东西随葬,再撒福荫土,封穴,鞠躬礼。   一共需要十个步骤,您觉得这些是您一个人,就能搞定的吗?”   听苏禾说这些的时候,袁衡垂头偷笑,这东西说复杂也复杂,但他选了最方便的那种。   选了个日子,拿把铁锹,找了几个人他就去挖了,上辈子这些事情他做惯了,连着送走了七八个人,流程已经是很熟悉了。   但这个时候不宜太招摇,所以苏禾说的这些东西,只有一个吉日是在的,袁衡想了想,鞠躬礼也可以有。   他看了看他身边的陶罐,是他前几天找人,将夏太公挖了回来,硕大的坟墓,只有一副棺材,占了很大一片山地。   站在山脚下一眼就能看到他,碍了人家的眼,人家不砸你砸谁!   最后两位长辈做了邻居,太阳西下,众人也徐徐的往下走,苏禾虽然有心事,但也挂念着夏奶奶,她牵着夏奶奶的手,道:   “我们这两天应该会回村里,您要是有个头痛脑热,不要憋着,只管发电报。   我们看到了一定会出来。”   苏禾又看了眼,抱着长生的夏末,道:   “您在家里无聊了,就教夏末认几个字,等她成年了,袁衡会给她找个工作,万事不用您发愁,您只管过好您的日子就成。”   听到可以认字,以后还有工作,抱着长生的夏末也笑了。   夏何拍了苏禾的手,笑说:“你这啰嗦的性子,快赶上我了,放心吧!我现在身体好好的,不用你们操心。   未来让你们操心的事多着呢!你且等着吧,你们跟我说的我全都记住了,只要以后不舒服了指定就找你。”   前面聊的家常,后面三个男人也聊得火热。   袁衡牵着九九,跟袁世良说:“班你先好好上,虽然现在只是临时工,做个一两年应该能转正,到时候工资就会高一点。   工作稳定了就什么都好说。”   袁衡想到他的酒量,又叮嘱道:“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你那酒量以后别在外面喝了,免得出事。”   袁世良想到昨晚有些失态,点头道:“等工作稳定了,我就戒酒,我也会好好跟他们学车的。   等我以后学会了,去跑外省的时候,给我们小九九带很多好吃的回来。”   说完伸手逗弄小九九,九九嘻笑着躲开了,没一会儿又自己凑了过去。   袁世忠嘴巴叼着根草,悠哉悠哉地说:“我回去跟伯母说,知道你有工作,他们也会很高兴的。”   最重要的是,有了工作,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青梅竹马的感情,他也挺羡慕,只是路不好走啊!   众人絮絮叨叨,一路讲到山脚下,袁世良俩兄弟,又送夏奶奶回家,袁衡苏禾一家子,慢悠悠的走回去。   又落实了一桩心事,苏禾心情愉悦,蹬着欢快的步子,倒退着走,问袁衡:   “你给袁世良安排工作了,那袁世忠呢?” 第82章 找个没人的地方玩   “两兄弟厚此薄彼,心,是不是有点太偏了?”   见状,九九也学苏禾倒着走,没走两步跌了一个屁墩。   苏禾站在原地笑她,长生在袁衡怀里急着伸手,袁衡放了他下来。   夫妻俩一点也不急,长生到九九前面的时候,她已经站起来跑开了。   这里是公园,这时候人较少,长生跟九九在前面撒欢跑着。   调皮的小孩儿,扯了扯绿叶,没一会又蹦跳起来,总之非常的忙,一路上闲不下来。   袁衡才道,“世忠的性格不适合开车,而且这几年都要呆在村里,离远了我不放心。”   苏禾挨近袁衡,侧头问道。   “是怕他再失手杀人?”   袁衡叹气的点头。   “我不放心他,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吧!   先磨磨他性子,过几年再放出去,虽然那件事情也不全是他的错,但他的脾气,还是要有人压着。”   苏禾握着他的手,十指紧扣,晃了晃,说道:“你这心,是少操一点也不行啊!”   袁衡笑说:“习惯了,我要是不多操点心,他下半辈子就毁了”   苏禾道:“他有手有脚,会跳会蹦,你能天天看着他吗?治标不治本也没用啊!”   袁衡侧目看她道:“那你说怎么办?”   苏禾低头,抿了嘴,说道:“自从你当了外公后,心也跟着软了,要是换作以前,你会怎么做。”   袁衡垂眸沉默,带了几年孙子,他的性子也确实收敛了不少,要是换做他以前,既然知道了以后事情的发展,就及时止损。   而且这件事情,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磨一磨世忠的性子,转瞬间,袁衡想通了。   苏禾看他,笑道:“放手去做,只要人还剩一口气,我都能救活,你要相信你老婆的能力。”   袁衡好似放松了,将头放在苏禾的肩膀上,惆怅道:“我老婆,这么厉害了!”   苏禾脸颊蹭了蹭他的头,短寸的头发扎的她脸有些痒,苏禾说道,“一直都很厉害,只是你不相信我。”   袁衡怔愣片刻,果断摇头,道:“不可能,我一直都相信你。”   闻言,苏禾笑了,其实他们回来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个月,她也没有到处去展示,说她医术好。   一呢,她本身就不喜欢出头,二来嘛,她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毕竟这个时候的中医,过几年可不受欢迎。   而且她以前的身份,也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免得以后给袁衡添麻烦,所以,老实猫着吧!   苏禾说道:“前世他一直没有结婚,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吗?”   袁衡点头道:“一半一半吧!心哀莫大于心死,麻木机械过了一辈子。”   苏禾想到后来的袁世忠,连笑也变成了奢侈,叹道:“这么好看的少年,可惜了!”   袁衡侧目去看她,苏禾看他脸色微变,笑着说:“还不放心我啊!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说罢,捏了捏他的指尖。   袁衡轻咳一声,掩饰般地说道:“他姐八个月大的肚子,难产死在他面前,他以为伯父他们不作为。   年少,忍不下那口气,才自己上门讨个公道,那个老虔婆还指责他姐,说,堂姐生不出儿子,死了也活该,他气不过才动了手。   失手打死了他姐的婆婆,三条人命死在他面前,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就算他内心再强大,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苏禾说道:“二十多岁的年纪也能理解他冲动,更何况他姐活生生痛死在他面前,他要送他姐去医院,他姐夫还拦着,不让去。   她姐死的时候,眼睛都合不上,不说是他,是你的话,你受得了?”   袁衡摇头道:“我以前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没有这么冲动,可能是我知道,我有软肋吧!   他为此被判了二十年,如果是我的话,我娘大概会把那家的男人都杀了吧!”   苏禾想到未来婆婆的性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袁衡捏了她的脸,说道:“我娘性子太暴躁,但人不坏,你以后要是忍不了她,就别忍,我不想你受委屈。”   苏禾安抚他,笑道:“放心,我忍得了,凭她以前护着九九,就算她是母老虎,我也忍得。   更何况她只是嘴硬,且又处处护着九九,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袁衡眼睛转了一圈,看到周围没人,忍不住亲了上去,旋即就抽身离开,一本正经的看远方。   看他鬼祟的样子,苏禾哭笑不得,道:“昨天不是还玩得挺刺激的?怎么今天又怂了!”   袁衡就道:“要玩也要在没有人出现的地方玩,这里随时都有人出来,今天就不玩了。”   他没有免费给人表演的癖好,这种事情还是躲着玩吧!   又侧头看她,道:“倒是有一个地方挺热闹的,你去不去。”   苏禾看了眼天空,黄澄澄的彩霞,湛蓝多云的天空,南市这个时节的天,晚得比较慢,她回道:“去呗,带皮孩子去转转。   省得精力太旺盛,回家又玩弟弟,要不是长生脾气好,两人早就打架了!”   袁衡看向远外,九九时不时的逗弄长生,两人玩得脸色绯红,小淑女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皮小子,苏禾不管,他就更不会管了。   暗道,皮小子就皮小子吧,好过像前世龟缩着,总是放不开,反正有事他这个老爹兜着。   袁衡拉过苏禾的手,揽住她的肩膀,笑道:“先去吃饭,皮小子应该饿了,吃完饭,今晚带你们去感受一下南市的夜景。”   又迟疑道,“你要是累了跟我说,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苏禾轻轻撇他一眼,道:“我才不做那个扫兴的人,既然要玩,索性就玩个痛快。   我们今晚住外面吧!回家之前让她们姐弟俩开心开心。   虽然长生不说,但小可怜心思有些敏感,听说我们要回家,饭都吃不下!”   “好好好,都听你的。”   袁衡对着她的额头,凑上去就是一口亲亲。   虽然这么说,但他们也没有玩太晚。   大概九点多这样就撤了,一家人先去吃西餐,看了个电影,压个马路,再买点零食,找个酒店就住下了。 第83章 这玩意儿它费手   现在好一点的酒店,也要寻常人家半个月的工资,苏禾不差钱,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再说,过两年就算你想住,也没有这么高级的酒店住了。   就算有,也是给那些干部住的,没有介绍信,他们这种寻常人家也住不了。   这些地方,以前苏禾带九九都去过,也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多了两个人,一个弟弟一个爹。   因此她对今天的行程特别满意,睡觉前嘴角都是咧开的,就差在脑门上写着开心两个字了。   长生则是像做梦一样,因为这些是他以前接触不到的,一直到袁衡带着苏禾出门,眼睛都合不上。   九九见状,学着苏禾那样,轻拍他的脊背,说:“闭眼,睡觉,爹跟娘很快就回来的。”   又轻声道:“你乖乖的啊!睡醒了就能看到爹跟娘了。”   听到这话,长生立时拉了被子盖在身上,嚅嚅道:“我乖。”   然后就闭眼了。   你乖就行了,九九松了口气,以前姨婆也是这样跟她说的,睡醒了,就能见到娘,没多大会儿她也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朗月疏星,天很高,月很亮,袁衡骑着单车,苏禾在袁衡怀里,心一片火热。   白天她心事重重,但也算掩饰得好,没想到这人一眼就能看穿她,偶遇故人,她也无能为力为他们做什么。   只想力所能及,为他们烧些东西,好让他们知道,还是有人记得他们的!   没想到袁衡一直记着,半夜带她来陵园。   苏禾转过身,虚虚抱着他的腰,仰头笑道:“你对我这样好,我以后离不开你怎么办。”   袁衡蹭蹭她的头发,道:“我要的,就是让你离不开我。”   “啧啧啧,心机好重啊。”苏禾笑道。   “那怎么办!我这样的,你要是不要。”袁衡附和道。   “要。”   话刚落,苏禾亲了他的下巴说道,手却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苏禾又笑道:“以前你带九九上街的时候,我早就想坐在这个地方了,只是可惜了!那时候我坐不了。   现在可以坐了,觉得也不是那么浪漫,有点胳屁股。”   她移动了几下,还是不舒服,只能往袁衡身上靠,手攀上他的胸膛,似乎想把重量放在他身上,让自己好受些?   她在怀里一顿乱蹭,袁衡无奈道:“那怎么办,以后你座位就是这里,后边没有你的位置了,要不你忍忍?”   想到家里还有两小的,后面刚好可以坐下她们姐弟,苏禾仰头看他,正经道:“你要是能忍,我也可以忍的。”   怀里一阵馨香,刺激着他的感官,不用低头也能闻到,平时站远了还能忍。   可她是苏禾,爱人就在怀里,他又不是圣人,忍不了,也不想忍。   袁衡无奈道:“今天出门太急,等我有时间了,把那根杆用东西包一包,以后就不会不舒服了。”   “哦。”   说完,苏禾对着近在眼前的喉结舔了一口,道:“我不急的,等你有时间了再包吧。”   霎时,袁衡开着车,差点撞到树上,等他稳定车后,气急地说:“深山老林,这会可没人,你皮够不够厚。”   苏禾一副怕怕的样子,抱紧了他,说:“我皮薄,哥哥轻点。”   袁衡咬牙叹气,没办法管了,本来蹬不快的脚,瞬间就加速了,话也不敢多说了,就怕又勾起她的玩心,让她不负责任的撩拨他。   袁衡说这里是深山老林,其实不然,只是条没人的大路罢了。   路旁边有两排柠檬桉树,散发着清新的柠檬味,很是好闻,它还是名中药,能炼香油、做肥皂,防蚊子、苍蝇。   路是泥路,路上有些小坑,虽然胳屁股,但也掩饰不了她此刻的好心情,从她们住的地方到陵园不远,半个钟左右就到了。   到了自家地方,苏禾熟门熟路,拉着袁衡去烧纸钱的地方,苏禾指了那棵复杂交错的树,说:   “在这里烧的东西,会直接到下面的公家。”   我们不管在这里烧了什么,烧了多少,这一片的他们全都能分到,因为这地方,不是属于个别鬼的,就在这里烧吧。   袁衡将东西拿了出来,窃笑道:“这又有什么讲究。”   苏禾边点火边说:“也不是什么讲究,以前这个地方是个大宗祠,辗转多年可能被人遗忘了。   或是后人牵走了也不一定,反正没有人再烧东西,上面没有人烧东西,可有的人投不了胎。   虽然说下面那些老鬼不用吃东西,饿不着,可是也没有人再记得他们。”   苏禾看袁衡道:“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人记得我,更何况是烧东西了!”   “不会的。”袁衡笃定道。   “我不会忘了你,九九也不会忘了你。”   其实袁衡没跟苏禾说的是,前世后来某天九九想起了她,只是袁衡没有跟苏禾说过,这种事情没必要再让她伤心一次。   他都不愿提起的事情,更遑论苏禾,所以,前事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他们现在只活在当下。   两人不再说话,火光熠熠,照着他们的脸色晦暗不明,很久后,苏禾突然回过神来,惊诧道:“我们烧得是不是有点多啊!”   何止多啊!他存的库存全烧完了,不过幸好这玩意儿他会做,要不然未来也够让他头疼的了。   袁衡折了根树枝,边拍着火苗边说:“没事,你家哥哥会做,金山银山都给你搬来。”   暗道,幸好这玩意儿一年只烧一次,要不然多费手啊!手不细,心不定,都做不来这玩意儿。   闻言,苏禾靠近他,嘻笑的问道:“以前给我的那些,全是你亲手做的!袁衡,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袁衡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说:“天上地下只有一个袁衡,肯定不能让妹妹失望的!”   “好不要脸,但是哥哥确实厉害,连针线都会拿呢!”   苏禾忍着笑,作崇拜状看他,说道。   袁衡配合她,叹息道:“生活逼得我做爹又做妈,不过,好在现在给我送来了个老婆,以后可以少操点心了!”   两人互相打闹着,很快就走到山脚下,袁衡从玉牌里拿了单车出来,苏禾见状,又正经地问道:   “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这次我还是坐后面吧!”   话说完,脚步却没动半分,一双戏弄人的眸子,闪烁着看袁衡。 第84章 命拴在你身上   袁衡抿嘴笑笑,拉了她过来,在她耳边撒娇道:   “虽然不好受,但哥哥就喜欢让你折磨,好阿禾,让哥哥过过瘾。”   两辈子加起来,他们单独出来,一个巴掌都数的出来。   袁衡摩挲她的嘴角说道:“过了今晚,下次再单独相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电灯泡太多了。”   闻言,苏禾凑近他,笑道:“看你可怜,就从了你吧!”   说完,袁衡搂着她的腰提了上去,不过这次的单车杆不胳屁股了,他放了点东西上去垫。   虽然也不舒服,但是软软的,比刚才可好太多了。   苏禾坐稳后,又转身抱了他的腰,说道:   “我们出来的时候姐弟俩没睡着,也不知道他们在酒店里怕不怕,人生地不熟的。”   袁衡有意慢慢蹬着走,回道,“放心,我跟前台的人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事儿的,而且他们胆子可不小。”   苏禾就没有再说话,要说有谁更加了解他们姐弟俩,苏禾觉得非袁衡莫属,毕竟他们以前都是袁衡带大的。   现在虽然是晚上,但苏禾看见的东西跟白天没有什么区别,夜风习习、树枝摇曳。   还有奇奇怪怪的虫叫声,苏禾晃着脚,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她晃着脚,袁衡就知道她现在很高兴,因为这些小动作跟九九特别像,可能她自己都没发觉。   途中她打着哈欠,头也靠在他的胸膛上,袁衡见状,问道:“困了?”   苏禾在他怀里,手指点了点他晚上冒出来的胡子,道:“我说不困,你信吗?”   “脚还晃着,我信你不困。”袁衡道。   大半夜天又黑,苏禾也不敢招他,轻轻道:“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我记得我们可是分开了很久。”   话虽这样说,苏禾自己心里也清楚,从她回来到现在,只要是她在的地方。   袁衡的视线,有一半是放在她身上的。   袁衡低沉回道:“嗯。四十年三个月零十三天,我都记着呢。”   这个日期确实是袁衡记着的,他以前去看她的时候经常数给她听。   说实话,如果不是后来袁衡找到了九九,她都快把他忘了。   以前她虽然也喜欢袁衡,但也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更何况,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想他,只是占据了一小部分。   苏禾仰头看他,问道:“以前……我把你推开了,你恨过我吗?”   袁衡虽然没有看她,却立时回道:“天天想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恨你。   我恨的是,我自己没有能力,给不了你想要的,保护不了你,不小心把你弄丢了。”   苏禾道:“那你是想太多了,你一个正常人,能力能有多大,你不要总把自己困在过去。”   袁衡道:“你在,要我怎么都行,阿禾,我都听你的。”   苏禾捶他一下:“袁衡,你太极端了。”   袁衡低头,亲在她的头发上,笑道:“阿禾,我的命就拴在你手里,能不能长命百岁,都看你。”   这话给苏禾气得,凭什么你要把命拴在我这里,我也把命给你,你要不要啊!   袁衡不知道她这样想,如果知道,答案肯定是‘要’的。   苏禾当下,就故意咬了他最敏感的地方,袁衡沉重的‘闷哼’一声,酥麻的滋味一下蹿到脊骨。   缓过劲后,他声音颤栗,带着委屈说:“阿禾,我难受。”   苏禾咬完人,在他胸前找个舒服的位置,又躺了回去,袁衡的胸膛坚毅、结实,让她特别有安全感。   又听到他说话,很不负责任地说:“是你叫我坐前面,又故意说话气我,自己兜着吧!这事儿我不管。”   袁衡看她,说道:“要是憋坏了……”   苏禾抢了他的话,道:“弟弟别怕,姐姐给你治。”   话毕,苏禾头上传来一阵笑声,苏禾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气到她了,谁也别想好过。   夜里,他的笑声干扰了苏禾的视物,她便不再客气的对他一通连啃带吮。   因此,等他们回到酒店的时候,没等她去看两个小孩儿,被袁衡拖去了浴室。   他身上多了很多牙印,袁衡将她抵在洗漱台上,啃咬她的脖颈,喘息道:   “本来今晚想放过你,但你点火的能力,跟不负责任的态度,不负当年啊!”   让我好气。   苏禾暗道,原来你刚才笑的是这个啊!但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凭什么我不能反抗。   你看我长得像包子吗?   苏禾躲着他,被他一下按在怀里,进了隐蔽的空间,他不再压抑自己。   不,或者说他们见面到现在,袁衡在她面前都特别放肆,没了隔在他们中间的那层膜,袁衡他已经原形毕露。   登时,耳边全是他的喘息声,苏禾剩下的那点理智,也被他的糜音磨没了。   她弯曲着手指,扶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微乱,道:   “你也比当年直白了不少,当年,可是纯情又别扭,特别难伺候。”   想到以前,她都委屈死了好吗!性子乖张人又傲。   “嗯。”袁衡不否认,又道,“给不给~。”   苏禾脸抵在他的颈脖,留给他的只有沉酣的濡湿声。   喘息间,苏禾只听到袁衡的叫她‘阿禾。’   语气似无奈又似撩拨。   次日   袁衡摇了苏禾几下,亲了又亲,蹭了又蹭,愣是把人给气醒了。   苏禾烦躁的打了他几巴掌,又将被子盖过了头,在被子里气呼呼道:   “晚上不给人睡,白天又闹我,牛都不能这样使的,袁衡,你过分了。”   昨晚两人又闹到的天亮,袁衡也想让她休息一天,但是可能不行了。   又好笑她把自己比喻成牛,她是牛,那他是什么!   同时,一下将她跟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大步走进洗漱间。   两人昨晚闹得厉害,房间跟洗漱间都乱得很,一片狼藉。   袁衡一边注意九九他们,叮嘱他们在门外等,一边给苏禾洗漱,苏禾气得连手带脚打他。   只觉得这人实在过分,连个好觉也不让人睡。 第85章 结过婚!有个前夫   九九在门外看到了里面,觉得她娘的起床气更重了。   进去?怎么可能,她又不傻,进去找罪受吗?没看到她爹正在挨打呢吗!   她自己走到隔壁房间,把她的东西收收整整,袁衡说了,今天要回家。   跟九九的高兴、期待不同,长生没有表情的坐在客厅,又换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满是不安。   洗漱好,苏禾咬牙切齿的看他,道:“不给个说服我起床的理由,今天我们没完。”   袁衡戳了她润红的脸,笑道:“回家。这个理由能说服你吗?能让我过关吗!”   苏禾气一下就泄了,倒在他的肩膀上,没力气道:“好突然啊!是家里出事了吗?”   “是出事了,三两句也说不清。”袁衡扶正了她,道:“你是紧张了吗?可是,我们早晚也要回家的啊!”   竟哄起她来了。   “我也没说不跟你回啊!这第一次见婆婆,难免会紧张,人之常情嘛。”苏禾对着他撒娇道。   回来到现在,苏禾第一次对他撒娇,袁衡一时怔住了。   看他又犯愣,苏禾拿了桌面上的剃须刀帮他剃胡子。   一柄锋利的剃须刀,在他脸跟脖子间徘徊,他连呼吸都没乱。   苏禾低头微微往下,他就仰起头来,露出了喉结跟脖子上的吻痕,还有弱点,很信任的样子。   胡子剃完了,他还仰着头看她,一双眸子传神又深情,眼里全是她,苏禾啄了他眼角,问道:“几点的车。”   这就完了!袁衡可惜的敛了眉,回道:“十一点的车,从这坐到镇上两个钟,再从镇上坐一个小时的船,下午就到家了。”   袁衡捧着她的脸:“还紧张吗?”   看他担心,苏禾笑道:“有你在,我就不紧张。”   袁衡重重的颔首,道:“阿禾,我一直都在。”   苏禾也点头:“那我不紧张了。”   话刚落,有人就敲了门。   “咚咚咚……”   袁衡看了眼门口,又回过头跟苏禾说道:   “应该是世忠,他跟我们一起回去,你先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苏禾点头,袁衡出去后她从洗漱台上滑了下来,打开水龙头,就着冷水用力的拍了几下脸,脸红了,心也定了下来。   其实怎么可能不紧张,虽然袁衡不在乎他娘怎么想她,他们最后也在一起,可是她在乎。   苏禾在乎袁衡,所以也在乎袁衡的亲人,是怎么看待她,她不想让袁衡夹在中间为难,所以她紧张了。   她心里也知道,想要袁衡娘认可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接受她以前的身份!更难。   结过婚!有个前夫!九九的身份?是她在别人眼里迈不过的坎,哪怕,她再优秀呢!   不好让人等她太久,苏禾敛了情绪就打开门,门外袁衡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她刚刚的叹息。   袁衡眼下只看到她拍红的脸,他肃然道:“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们就在市里住,以后有时间了,再回村里坐坐。”   苏禾歪头看他,她也相信,只是她现在说一句她不想回去,袁衡不会逼他,甚至会反过来哄她,但,她想回去。   她想村前那条河,她想那丛三月果,她想那个漏水的草棚子。   袁家庄全是她美好的回忆,那里住着她最爱的人。   苏禾看他,咬牙道:“我就让你这么拿不出手?如果以后我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也恨不得给他一扁担。”   袁衡抓了她的手,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禾。”   苏禾甩开他的手,嗔道:“我不怕!我真的就是紧张,袁衡,我娘死的早,你没体会过第一次登丈母娘家的滋味。   是那种,你知道你要登对象家的门,你从三天前开始,就紧张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怕她家里人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又怕自己表现不够好,总之烦恼得很,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自己悟悟吧!”   看他一脸茫然。   苏禾退了一步,问道:“我有哪样拿不出手的,不比你差,就是多了个前夫,可是我觉得没什么,也不为此感到自卑。”   袁衡知道自己误会她了,气虚的问道,“那怎么办?”   这方面两个人都没经验,他也被难住了,一时间整个人怔怔的,不知所措。   问的好,苏禾白了他一眼,叹气的越过了他,前世今生她是第一次见婆婆,她也想知道怎么办。   可是这一屋子的人,一个也帮不上她,苏禾看着在门外看热闹的三个人。   除了长生,剩下的两个人,眼里的全是吃瓜的表情,看她跟袁衡产生了分歧,就差没有给他们鼓掌喝一声‘妙’了。   苏禾无奈的想,真是一个也指望不上啊!还是得靠她自己。   袁衡问她怎么办,她想,硬着头皮上吧!再差,还能比扫地出门差?   客厅里有很多行李,应该是袁衡去拿过来的,没让袁衡细想,苏禾抱了长生就走。   小可怜心思敏感,她不看着不放心,抱着长生就不好提行李了,袁衡跟袁世忠拿了很多,就连小九九手里也带了点。   酒店离车站不远,退了房后,他们租了车直接到车站。   现在离他们上车还有一段时间,存了行李,袁衡拉着他们一行人去吃了饭,主要是苏禾没吃,怕她饿着。   吃饭过程中,袁衡一直偷看苏禾,看得袁世忠不由的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苏禾气得脸红。   她是个私事儿,不喜欢到处说的人,可今天跟袁衡吵了两句嘴,被袁世忠看到了。   苏禾在心里暗暗记了他一笔,就算他长的再好看,也不会放过他,等他以后找着对象了,绝对要他好看。   吃过了饭,歇了会儿,苏禾怕长生晕车,提前给他扎了几针,袁世忠见状,也好奇的伸头过来看。   他道:“嫂子也给我扎几针吧!我也晕车。”   袁衡刚想说话,被苏禾眼神警告了一番,还恶狠狠的朝他磨了磨牙。   袁衡能怎么办,他垂下头给九九倒水。   苏禾满意了,她转头跟袁世忠说道:“可能会有点痛喔。” 第86章 他是不是你男人啊   袁世忠笑道:“嫂子,我个大男人还怕一根针?只要能不让我晕车,你随便扎。”   “晕车可太难受了。”他叹道。   苏禾笑着,重复道:“我这个管晕车,但就是有点痛的喔。”   袁世忠笑道:“嫂子,你也太小看我了,长生个小娃娃都不怕,我会怕吗?   你只管扎,我保证不叫疼,扎根针都不如个小孩儿,我还是个爷儿们吗!”   苏禾心道,就等你这句话了,她朝袁世忠笑道:“那你转过去,我这就给你扎。”   等他转过去的时候,眨眼间,苏禾换了根最粗的银针,在九九睁大眼、吓得张嘴的瞬间,扎进了袁世忠的皮肉里。   苏禾这一举动,后来导致了九九有阴影,每次她娘给她扎针的时候,她都要看着她娘扎。   拔出最后一根针的时候,袁世忠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看着袁衡欲言又止。   苏禾假装不知道,收拾好东西,牵着长生先行一步。   后面,兄弟之间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袁世忠看苏禾的背影,努嘴说道:“嫂子的医术好像不怎么样,她是不是经常拿你练针啊!扎人也忒疼了。”   并没有!袁衡看他一眼,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是他自己得罪人了,倒是九九想说话,被袁衡抱着走了。   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就很没必要说了,再惹恼阿禾,下一个被扎的肯定是他,这点他都不需要细想。   车站外,人声鼎沸,人特别多,苏禾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了,她把姐弟俩虚搂在怀里,没敢让他们到处跑。   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人贩子可不少,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袁衡在放行李,他们行李有点多,现在的大巴跟后世的不同,行李一般都是放在车顶。   不巧,两个青年小伙被抓了去当壮丁。   她!就更惨了,被一群大娘挤在中间调侃。   大娘捅了她的胳膊,问道:“那个在车顶上装行李,穿条纹衣服的,是不是你男人啊?”   苏禾讶异的眼神看她。   从她进车站到现在,没跟袁衡说过话,因为他一直在忙,司机师傅认识他。   看到他就叫他去帮忙了,大娘怎么知道她认识袁衡?   大娘大笑的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他是你男人?”   苏禾没说话,九九就抢先问了,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人好奇的目光,一致看向大娘。   大娘看向众人,取笑道:“我们帮你算过了,从他上去装行李到现在,你看了他不下十次。”   众人哈哈大笑,不是嘲笑声,而是打趣的笑声。   一时,袁衡也被她们的笑声吸引了目光。   他看着被挤在中间的苏禾脸色窘迫,他在农村长大,更清楚大妈们的呱噪。   他装行李的手越发快了,拯救老婆这种事儿,还得靠他。   九九跟长生也笑得东倒西歪,被人当场抓了包,苏禾不至于脸红,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反应过后也知道。   如果她现在表示出了不好意思,那她等一下就会更惨,因此,她看向袁衡,又朝大娘笑道:   “长得好看,还不让人多看两眼,这也太没天理了。”   “让你看,让你看。”另一个大娘笑道。   又一脸暧昧地说:“小伙子房事挺热情的吧,我刚才拿行李过去的时候看到,那身上呦,没一处是好的。   连我这个老婆子,看到了都脸红。”   众人又一阵大笑,显然……她们可能也看到了。   苏禾这会儿也顾不上窘迫,只觉得丢人丢大发了,她身上捂得严实,别人也看不出来。   出门之前,苏禾也给了袁衡一件外套让他披上,身上斑斑点点特别多,好歹要遮住不是。   可能是搬行李的时候出汗,热,他就脱了。   来来往往人这么多,有多少人看到了,苏禾都不敢细想。   只觉得现在,特别不想让人知道她认识袁衡,但,这个她特别不想认识的人,正疾步向她走来。   苏禾还是要脸的,抱了长生挡在前面,试图想这样混到上车,再找个袁衡进不去的角落,躲到下车。   下了车找个无人的地方,他们再相认好了。   袁衡放完行李,去找苏禾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苏禾在躲他了,那小表情,那小动作。   跟以前不想见他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明明人在家,却让夏姨说她不在。   可是他已经看见她了,而她,也知道他看见她了。   就是说,他们俩都知道她在,可她不想见他,就说她不在,你说气不气人。   袁衡反正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气恼她的。   他抱过她手里的长生,恼道:“你躲什么?”   苏禾看周围忍着笑的人,好想问他,大哥!我认识你吗?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但还是弱弱地回道:“我没有。”   这话给袁衡气的,你没有,你倒退什么。   你有理,你别退啊!我也想相信你,但是你它娘的,说‘没有’的时候,还在退!   袁衡都不用看,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心虚了。   他上前抓住了苏禾的手,牵了就走,九九这个小屁孩抓着她另一只手,银铃般的笑声,那笑,让苏禾觉得,像是在笑话她。   他们最后才上车,在无人的角落,苏禾把袁衡的外套甩在他身上,气道:“下次人多的地方,再胡乱脱衣服,别说我认识你。”   袁衡抓着她甩过来的衣服,就知道她为什么刚才躲他了,故意道:“下次再躲我,我就站在人多的地方脱衣服。”   好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夫妻间的房事有多和谐。   就是你刚才听到了呗,听到了还去找我,就是想故意气我,是吧!   苏禾看他认真的脸,磨了半天牙,才道:“袁衡,你真是个老流氓。”   像是怕苏禾不相信,袁衡手里抓着外套没穿,单手撩起了身上的短袖。   撩了一半,苏禾看不下去了,他身上的吻痕特别多,急得上前拉了下来。   怕他再招人笑话,苏禾软着声音,道:“你不惹我,我就不躲你,成吗!”   袁衡笑了,挨近她的耳边,肃声说:“成吧!老婆~” 第87章 见面吐口水   苏禾看着一脸得意的袁衡,头都大了,这人越来越可恶了!弱点还被他捏在手里。   苏禾抿着唇角,问他:“哥哥,你不会欺负我的,对吧?”   袁衡拉着她向车门走去,听到她说这话,回头笑道:“那就要看妹妹懂不懂事了!”   袁衡身后,苏禾点头如捣蒜,正色道:“我最懂事不过了。”   苏禾只看到面前的人点了点头,却没看到他得逞的笑。   车上,司机给他们留了靠前的位置,苏禾往后面瞟了一眼,过道上推满了行李跟鸡鸭,连兔子都有。   车上人也很多,小孩子没有位置,要么你站着,要么你就坐在自家行李上面,再不然大人就抱在腿上。   车厢里的味道简直臭到不行,她上车前憋了一口气,车上堆满东西,脚都不好下。   袁衡把她按在靠窗的位置上,她才得以解脱,缓过来后,从袁世忠手里接过长生,抱在腿上。   袁衡在她旁边坐下来后,跟师傅说:“罗叔,人到齐可以走了。”   大叔应了一声后,车缓缓开了,罗叔似乎很感兴趣的,撇了苏禾好几眼,笑道:   “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是城里人吧?”   苏禾还没说话,袁衡就摸了她的头,自得道:“广市的姑娘,读书的时候认识的,现在带回家见见我爹娘。”   一听是广市的姑娘,车厢里的人都打量着苏禾,暗道,难怪长得那么漂亮,原来是广市的。   广市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好看,且家里都有钱。   苏禾:“……”   “呦,几年不见,都结婚了!”罗叔高兴道:“等我休息了,去你家讨杯酒喝。”   “我爹在家,我以后也在家,您有空了随时来,酒管够。”   袁衡又跟苏禾,介绍道:“阿禾,这位是罗叔,爹的战友。”   “罗叔。”苏禾笑道。   没等苏禾叫九九叫人,人家自己响亮的叫了声,‘罗爷爷,’就连上车后有些郁郁的,长生也抬头叫了人。   一家四口有三个都是特别能说的,不管在什么场合都不怕冷场,袁衡叫她休息后,自己抱着九九跟人聊天去了。   车上味太大,昨晚也没睡觉,她抱着长生靠在袁衡的肩膀上,一路上昏昏沉沉,也不知睡着了没有,等她回过神后,人已经到镇上了。   他们一群人到镇上的时候其实还早,但袁衡似乎要急着赶回去,一行人匆匆忙忙,买点包子就去了渡口。   每天有两趟船,早晚各一趟,巧了,本来以为今天赶不上,没想到今天船还没走。”袁世忠兴奋地道。   他跟苏禾说道:“坐船到家里只需要一个小时,绕山路的话要两个多小时这样,而且山路颠簸得很,特别不好走。   特别是下雨的时候,还很危险,嫂子以后记得,要出来的话,算好时间再出门。”   袁衡没说话,敲了他一个脑门,道:“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说什么?”   袁衡比袁世忠大两岁,从小袁世忠就听他的,是以,被敲了打后,他就嘟着嘴去搬行李,嘴都不敢顶。   要是换作别人敲他,他只怕要上手了,苏禾觉得他不是脾气不好,只是下手没轻没重的。   这个年纪的小子,不正是天老大,他老二嘛,其实也很正常。   看他们走了,苏禾抿嘴偷笑。   船票要两毛钱一个人,苏禾刚才还诧异,沿途那么多村庄,一天下来才两趟,那不是都挤满了人?   可上船后才发现,坐船的人并不多,原来是船票贵啊!   不要觉得两毛钱不算钱,时下两毛钱购买能力很大,比如他们刚才从市里回来坐的大巴,一个人也才五分钱。   一碗有肉沫的面也才两毛钱,所以两毛钱其实不少了,可以买很多东西。   既然有山路可以走,那大多数人,肯定是选择走山路的,现在的人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   用两毛钱换顿肉面吃,不香吗?虽然大部分的人都舍不得吃!   船上,九九带着长生到处探索,第一次坐船觉得新鲜得很,甲板很大,屋檐下有座位,有人坐着,也有人站着。   周围青山环绕、碧波荡漾,美不胜收,这里的景色后来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久久难忘。   她忘不了的不只是景色,还有袁家庄许多的人。   手攀上栏杆,声声叹息。   袁衡走近,发现她唇角上扬,舒展着眉叹气,暗道,这是……不紧张了。   他摇了摇头,想,好难懂,早上不是还烦恼呢吗!怎么这会又没事了?   袁衡上前问道:“还紧张吗?”   苏禾一怔,白了他一眼,道:“好好的心情,让你给破坏了,扫人兴致。   好不容易才忘记的。”   闻言,袁衡哭笑不得,乖乖认错,道:“怪我。”   苏禾转身,慵懒道,“算你识相,原谅你了。”   今天的苏禾,让他有点捉摸不透了,他垂着眼,走到苏禾身边,细细观察她。   “有事说事,今天怎么回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苏禾侧过头看他,道。   “正打算跟你说呢!   事情多,本来忘记了,今天早上带他们姐弟俩出去吃早餐,看到有人打架才想起来。   前世这个时候,袁家庄跟邻村打了一场架,死伤了很多人,就是今天。”   苏禾蹙着眉,道:“现在赶回去还来的及吗?你急着回去是想去帮忙打架?”   袁衡伸手弹了她的额头,保证道:“不打,但是我姓袁,既然知道了,就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前世这个时候,我已经在京市进修,很多事情也是后来才听别人说的,但也知道,这件事情过后,两个村的人都死伤惨重。   后来我们回家的时候,两个村的人,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了,见面就吐口水的那种。”   难怪以前她飘着的时候,去村里听八卦,村里那群女人,说话只说一半,说完吐口水还轰声大笑,原来根在这里啊!   她那时以为,这是他们村里的什么暗号呢!   这事,她以前好像听说过一点,两个村,其实都不是一个大队的人,村跟村之间有点不合也正常,但是打死人这种事,也确实严重了。 第88章 民不告,官不究   苏禾道:“都死了人,按理说这事闹得也挺大的,怎么后来我在的时候没听人说过?”   苏禾承认,她问这个只是想把前世,听到一半的八卦听完,八卦只知道一半,难受得很,心里一直惦记着。   “一个县也不大,而且两个村打架,打死了人这种事情,十年八年也压不下来吧。”苏禾靠近袁衡道。   袁衡叹气道:“两村和解了。”   “和解?”   袁衡看着湖面道:“两个村都死了人,他们私下和解了。   民不告,官不究。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回去后,没有人再提起的原因。   两村的村长封了口,达成了一致,以后不准有人再提起。”   “现在,村长的权力是挺大的。”苏禾叹道。   “但是你说了半天,也没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打架啊!”   袁衡看她一脸八卦,气笑了说:“你个没良心的,我前世回村后,天天忙的跟个陀螺一样。   再说,这件事情已经过了七八年,没有人再提起来,我也不知道啊!   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有一次我看了村记才知道的,后来也随便问了一下别人,只是了解个大概。”   苏禾纳纳道,“那你记性还挺好的,这么久的事情还记得。”   袁衡恼火的揪她脸颊:“我记性好不好你不知道!苏禾,你有没有心的。”   苏禾暗道,踩在雷点上了,她想从他手里挣脱,只是某人似乎不愿意放过她,誓要给她一个教训不可。   这边玩笑打闹,九九那里眉头紧锁,小小的人,拳头捏得死紧,也不玩闹了,安静的坐下听人说话。   “唉~别说你条件不好,你婆婆刁难你了。”短头发的女人掂了她手里的孩子,说道。   “我是我们家的独生女,以前不说条件有多好,那也是天天有鸡蛋有肉吃的。   我条件够好了吧!可我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短发女人伸手给众人看,说道,“我才二十五岁,一双手像个老太婆一样。”   众人看到一片哗然。   闻言,九九也凑上去看,像树皮的手心,有多处裂开,看着就疼,掌心有几处厚厚的茧子,手指又粗又短。   比夏姨婆的手还老,再想到她娘白到刺眼的皮肤,再看看眼前这个肤色黝黑发亮的女人,她抿紧了嘴。   短发女人又哭诉道,“天天有干不完的活儿,睁开眼就要先喂家里的猪,喂了猪早饭没得吃,就要下地干活。   早上忙到晚上,晚上回来之前还要打一担猪草回来,要不然还没饭吃。”   女人哭道,“这年头,猪都比人金贵,我累死累活吃不饱饭,从早到晚伺候他们一家子。   就是这样,我那婆婆还不满意,天天给我脸色看,轻则拿根扁担敲敲打打,指桑骂槐,重则指着我骂,说我不要脸倒贴男人。”   女人气道:“他家有五个儿子,我不倒贴,他儿子到现在还是个光棍,一个家,穷得响叮当,就这样,她还不愿意分家。   我嫁给她儿子的时候,别说礼金了,连酒都没摆,现在天天被家里的妯娌嘲笑。”   九九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虽然她人小,但也知道这次跟袁衡回家,她会多个奶奶。   奶奶,也叫婆婆。   但奶奶这种东西,她生来就不喜,以前的奶奶天冷叫娘端冰水,天热叫娘端滚烫的开水,每次去请安回来娘都受伤。   娘以前跟她说,且先忍忍她,那这次的奶奶她要忍吗!   不远处,船靠岸了。   袁衡去搬行李,苏禾拉着长生,叫九九:“袁非浅,快过来,我们到了。”   听到娘的声音,她立时跑了过去,苏禾温热、细腻的手,将她细小的拳头包裹了,紧紧的握着。   霎时,她不安的心也定了下来,过了今天,她也四岁了!她长大了。   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妈妈。   九九抱着苏禾的腿,蹭了蹭,道,“娘~抱~。”   苏禾以为她不习惯,加上她本身就有点黏人,也没多想,便将她抱了起来。   下了岸,袁衡也暂时顾不上她们。   找了匹掉牙的老驴,一辆快散架的木板车,套了上去,放上行李后,再放个长生,慢悠悠的驴,袁世忠驾了就走。   驴走的并不快,好在离村子已经不远了,越往上走,宽大的江,已经变成了一条大大的河。   那也是苏禾,曾经魂牵梦绕的地方,夏季的时候水退了,可以摸鱼、摸田螺。   干活累了可以跳到水里解暑、解乏,是个培养感情的好地方。   苏禾毫不夸张的说,袁家庄就是她的人间仙境。   九九重些,平时都是袁衡抱,但是今天袁衡伸手过去抱她的时候,她躲开了。   袁衡以为她又想黏苏禾,便说道:“你太重了,妈妈抱不动,爹驮着你走。”   谁重了!谁重了!九九气得拍了他再次伸过来的手,湿漉漉的眼睛看苏禾。   苏禾掂了掂手里的重量,假装呛袁衡:“不重,不重,再来一个我也能抱,少说点惹人恼的话,不然我们要生气了。”   怀里,九九不说话,但也特别严肃的点头,你要是再说,我就生气了的样子。   袁衡看到苏禾给的暗示,笑笑的摸了九九的头:“小姑娘长大了,不给抱了!”   九九没理他,扯了下嘴角,靠在苏禾的肩膀上,背对着他。   苏禾袁衡俩人也知道,她心里有事儿,但眼下的事情更重要,就想着,等会儿再哄她。   看着走在前面的老驴车,苏禾道:“你先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跟着驴车回家,不用担心我们。”   袁衡迟疑了会儿,点头道,“那你们在家等我。”   苏禾好笑道:“放心,我们跑不了的。”   袁衡看了眼苏禾,又摸了摸九九,道:“爸爸有事离开,你们回家等,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没等九九应,他就走了,路过长生的时候,摸了摸他的头,越过袁世忠的时候只留了一句话,便一路跑着走了。   苏禾好笑的看他疾跑的背影,明明很担心,却还想顾着她的感受。 第89章 平安喜乐,好运满满   印象里,袁家庄的人都很团结,也不怪他一路悬着一颗心。   九九道:“我爹去哪里?”   苏禾笑说:“去打架。”   她嚅嚅道:“我爹还会打架?”   苏禾骄傲地说道:“这世上没有你爹不会做的事情,打架算什么。”   “我爹很厉害。”   相处了那么久,袁衡在她心里的地位是不用说的,梦里,袁衡也对她很好。   但是,袁衡再好,也比不上她娘的,九九看着苏禾,又道:“娘比袁衡更厉害。”   这端水的水平她爱了,已经倾斜到她这边了,苏禾嘻笑的捏了她脸,道:“娘也这么觉得。”   又道:“今天是我们九九四岁的生日,爹跟娘都没忘记,愿我们的宝贝余生,‘平安喜乐,好运满满’。”   “娘没忘!”九九惊喜的问道。   “没忘。本来想今天带你跟弟弟去庆祝的,家里临时有事,就先回来了。”   “等下次好不好,”苏禾又道:“等下次我们出去的时候,再去庆祝。”   “嗯嗯。”九九应完,靠在苏禾的肩膀憨笑,她又正经的坐起来,问道:   “爹没有忘了我生日吧!”   “没忘,他记着呢!他也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礼物,我们都记着呢。”   小人儿更高兴了,趴在她怀里笑得直打颤。   家。也到了,近在眼前,苏禾虽然紧张,但不逃避,而且她还有两个孩子呢!   孩子的自信心也是父母给的,你自信了,他们也能挺直了胸膛做人。   袁世忠赶了驴车进去后,就抱了长生下来,苏禾尾随其后进了院子。   袁家庄的房子都不大,因为孩子结婚了就分出去的原因。   这里也是一个小院子,加东西两边的房间,正中间是客厅,也是平时吃饭的地方。   袁世忠边卸行李边道:“嫂子,家里没有人在。”   他疑惑道:“平时这个点,伯父伯母在家的啊!今天天气好,也有可能是下地了。”   他又道:“这个时节也没有什么东西要种的啊!他们去了哪里?”   苏禾拿起她的藤箱,听袁世忠絮絮叨叨,她暗道,你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知道啊。”   苏禾打断他:“你先去还驴,回来再说。”   为免尴尬,他正有此意,苏禾没再看他,拿了藤箱里的一包银针,抬起头,看到姐弟俩茫然的目光。   本来不想带的,毕竟那里人多又乱,但是这个地方他们也是第一次来,心里应该也很慌。   她叹了声气:“走吧,村里有热闹,我们也去瞧瞧。”   九九长生跟在她后面,九九道:“娘,我们也去打架吗?”   苏禾脚步一顿,无奈的抚了额头:“你娘也没那么厉害,打架这种事情让你爹去做吧!”   苏禾想了想,怕九九对她失望,又道:“娘医术不错的。”   这!九九不敢说话了。   她娘的医术好不好她不清楚,但是她怕针是真的。   苏禾带着俩孩子,去了两个村子的交界处。   途中经过了袁家庄整个村子,也有在家的人,好奇的看着她们议论纷纷。   母子三人养眼,穿着又时尚,又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像城里人,有些人苏禾也认识。   但那也是前世认识,现在不认识她们,盲目去打招呼怕吓着人家,因此,她直奔目的地。   交界处是一大片的田,有条小溪隔在中间,算是作为两个村子的分界线。   对面的邻村姓张,因为经常干旱,为了那些田地,两个村子不知道闹了多少次,每年打架都是家常便饭。   那边的人觉得,你们已经有了一条大河,做什么还要跟我们抢,去河里担水过来浇田不行吗?   你们已经有了活路,还要跟我们抢,就是跟我们过不去。   再说袁家庄这边,这片田离那条河有几里地,袁家庄的一大半水田都在这里,去担水费时费力不说,等你担过来苗都烧死了。   再说,这条小溪是袁家先祖用手,用血汗水,从深山引出来的,我们先祖的东西,凭什么我们不能用,要留给你们。   凭你们脸大,还是凭你们懒惰,亦或者是,凭你们,长得贼眉鼠眼?   这种事情差不多,每年都会吵,苏禾以前也是知道的,但今天却不是为了这件事。   苏禾带着两个孩子,在远远的地方站着,隐约间看见田埂上有些鲜血,微风徐徐,苏禾也确实闻到了血腥味。   他们还在梗着脖子吵架,一群男人站前面,女人则远远的站在他们的身后。   男人吵到激动处,女人也忍不住上前两步,都是家里的劳壮力,又是自家男人,就没有不担心的。   看他们只是在吵架,没有再动手,苏禾猜测,应该是袁衡来得及时,拦住了他们。   而且戏也到了高潮的地方,前世的谜底也将揭开,苏禾忍不住踮起脚尖往前看。   “袁老三,你他娘的吃了不认账啊!”有人道。   袁老三嗤笑道:“要认账也可以,你问她愿不愿意一女侍二夫,如果她愿意的话,   这账我认,我一三五,张角二四六吧!星期天随便她陪谁。”   说完,他们这边的人仰头大笑,甚至有些人,对袁老三竖起了大拇指,激烈的鼓着掌。   听到这里,苏禾也是眼睛一亮,心里喝了句,‘哦豁。’   对面的人群中,一个女人脸红气喘道:“袁老三,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跟张角没关系。”   袁老三朝地下吐了口水,又看着女人,道:“这他娘的青天白日抱在一起,还说没关系。”   这个也是你们村里的习俗吧,附近的人有谁不知道,你们村的人不知廉耻,喜欢一块玩。   也就老子这个傻逼信你的话,还拼了命存钱想娶你,你她娘倒好,钻到狗男人裤裆里了。   一个斯文败类,弱得跟只鸡一样,也配跟老子比,瞎了你他娘的狗眼吧!   袁老三这些话可不得了,话刚说完又差点打了起来。   但他说的也是事实,前世那个村子,也确实很多人犯了流氓罪,那些下乡的知青,日子也都不好过。   那边姓张的人,看了眼袁衡,道:“袁老三,你可想清楚了,张双儿你睡了,还不负责任,这可是要蹲局子的。” 第90章 图你是个舔狗   “哈。”袁老三朝那边翻了个白眼,口水喷他道:“老子连她的手都没摸过,还睡她?一个寡妇。   老子以为她有多纯情呢!摸个小手都不行,搞得她自己是个贞洁烈女一样。   其实不过是个婊子,大白天拉着个娘炮就往屋里钻。   老子顶着全家人的压力,跟她谈对象,没有嫌弃她嫁过人,心都给她捧上了。”   他指了张角,斥问张双儿:“老子不比他厉害?他除了比我多读了几年书,他哪一点比得上我?”   张姓人怒道:“你睡没睡过她,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得清的事。   我们有人看见你晚上,去找张双儿了,这事你怎么说吧?”   “怎么说!”   袁老三怒指了那人,说道:“老子睡没睡过她,老子自己不知道?我他娘还看见你跟她睡了呢!这个你又怎么说。   还有人看见我钻她被窝了!幸好老子没去,如果去了说不定还能捉个奸,把你们这对狗男女沉了塘去。”   “袁老三,你他娘再瞎扯老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那人说着话,就拿个猪耙往上走,没到袁老三面前,被袁衡上前拦住了。   袁衡手放在他肩膀上,对他身后蠢蠢欲动的人,厉色道:   “有事说事,今天的事情是你们先挑起来的,动手之前你们想一想后果。   老爷子有菩萨心肠,我们年轻的不一样,气性大,巴掌打到了脸上,不可能不还手。   这气,我们不忍。   锅,我们也不背。   人道是,莫欺少年穷,我们年纪虽然小,却不会吃这个哑巴亏,今天,把事说明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袁衡的意思也很直白,今天的事捋清楚了,才能散。   那人立时停了下来,脸色涨红,不知是被袁老三气的,还是因为袁衡说的话,或许是心虚,也说不定呢!   刚才远远一看,苏禾以为是所有的男人站在前面。   其实也不全是,各家小伙子都被自家爹拘在身边,他们手里拿着,是平时种地的工具,锄头、镰刀、铁锹。   都是打一下就能让人流血的玩意儿,不出人命就怪了!   但凡你激动一点,往前走一步,少不了自家老爹,一个巴掌就打过去。   他们被牵制着在身边,所以前面站在的是,当事人袁老三、袁衡、村长,跟村里的叔辈们,后面才是青壮的小伙子。   袁衡因为是后面来的,所以没有人拦他,但是袁父站在他的不远处,眼神一直注意着他呢!   袁家庄的人不能主动闹事,这条明例是先祖定下的,因为庄里的小伙子从小就习武。   怕他们出手的时候,没轻没重闹出人命,所以才立下这条规定,以前也没有人,敢主动挑衅他们。   苏禾叹了声气,老爷子们一忍再忍,终于忍到了别人踩在他们头上。   好在现场的人,只是受了轻伤,应该是袁衡,没来之前就打了一架。   身上虽然都挂了彩,但没有到致命的程度,所以苏禾收起了银针,   也没有人再敢动手,因为不会有人真的以为,袁衡不会动他们,他在袁家庄小一辈的人里,话语权还是挺大的。   而且,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的脾性也多少了解点。   他家世好,人又硬气得很,软硬不吃,还是个警察,所以没有人怀疑他说的话。   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非常诡异,静默了半晌,有人又不甘心的说道:“那这事怎么说,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袁老三白了那人一眼,心想,我没找你们算账,你还想找我要说法,真当我是软柿子了?   他手里拿着把两头尖尖的锄头,听到他们这样问,锄头竖在面前。   说道:“老子连她张双儿,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你们想要什么说法。   张角跟她睡了,你们怎么不叫张角给她个说法。   你说,你们睡了就睡了吧!还想拿老子当冤大头,老子穷鬼一个,你们图什么?”   这题她会,苏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袁衡身后,听到袁三这话,忍不住向前一步:   “图你是老实人,图你是个舔狗,图你对孩子好。”   等她说完话,袁衡笑着把她护在身后。   暗道,小命还想不想要了,还敢往前走,一点平时的机敏也没有,没看到快打起来了吗!   苏禾不知道袁衡所想,如果知道了肯定会说,吃瓜当然是站前排啊,后排连瓜皮都没有。   苏禾在袁衡身后,探出半个头,又添了一把火:“把我们姓袁的当傻子耍呢!”   她眼睛看向张姓人,扫了一圈:“你们那点心思我已经看穿了,就算你们嫁个公主过来,我们也不要。”   “对吧。”苏禾转头问袁老三。   在众多人的注视下,他刚想点头,表示自己的立场,就是来个天仙他也不敢要了。   张双儿看着苏禾,上前威胁道:“你是谁,我们的事情你少管,小心你出不了永清镇。”   苏禾白她一眼,吓唬谁呢!她不只要出镇,她以后还要在袁家庄横着走。   苏禾指了她的肚子,问她:“肚子有三个月了吧,孩子是谁的?孩子爹也在这里吧。”   这话把张双儿吓得,脸色一白,怔怔发愣,随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又故作镇定,道:   “你胡说什么,没有证据的事情随便乱说,小心被人扇嘴巴。”   袁衡凝目看她,一双锐利的眸子,逼得她退回了男人身后。   闻言,苏禾暗道,证据她还真的有,前世没事的时候乱飘,她的姘头苏禾认识几个。   她虚点了几个,站在张双儿身后的男人,被点到的人都大惊失色,苏禾笑道:“孩子爹可真多,你们也太会玩了。”   张姓人一系列互相打探的动作,在现场的人都看出来了,苏禾说的事情,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艹,’袁老三大声骂了句脏话,怒道,“你们真的在一块玩了!……,”话没说完,丢了锄头,人就去旁边呕吐了。   袁老三这话一出,张姓大部分人脸色异常,而后面面相觑,彼此打量着身边的人。 第91章 给你脸,你不要脸   袁家庄这边的人觉得恶心,又看戏般的耻笑他们。   其实只是听说,他们在一起睡的事情。   但众人也万万没想到是真的,毕竟没亲眼见过谁敢肯定,以为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也有人好奇问道:“为了这点事情打的头破血流,就算让张双儿嫁过来了,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年轻人没想到,年老的此时笑不出来了,个个都肃着张脸,村长寒声说道:“有什么好处?能恶心我们,能羞辱我们。”   袁老三是他儿子,他是村长,这个位置是袁叔(袁衡爷爷),推他上来的。   袁叔说,他性格温和,主事又公正,所以他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村里交到他手上,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袁叔说,要是年轻一辈的人坐上了,把村里好不容易的宁静搅乱了!你安心吗?   没经历过战乱、死别的人,不知道这种日子多好,能吃好、能睡好,一觉醒来命还在。   老婆孩子在身边,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的?   他最初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我性子软,并不代表你就能欺负我,羞辱我。   他看着张村长,怒道:“恶心的人,就喜欢办恶心的事,你敢说,今天他们做的事情,你不知道?   你觉得我们姓袁的好欺负?我们忍你,不是怕你们,是我们不想计较太多。   人活一辈子,脸皮、人性,不能丢,你他娘一样都没有,给你脸,你偏不要。”   说完话,村长拳头就先上去了,他脾气虽然软,但他的拳头,是硬的。   架还是打了,毕竟都是热血男儿,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再说,这场架早就该打了,到了这会也没人拦着了。   打吧!打吧。脸面是个人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踩,老一辈的人都这样想。   眼不见为净,索性撇了眼看向一边。   许是心虚,或是理亏,张姓族人看事情败露了,大部分人都跑了,最后也没剩几个人在。   在袁家庄众人的留情下,剩下的人破着个脑袋,落荒而逃,农具都来不及捡,就怕晚了一步命丧黄泉。   前世那场死伤惨重的悲剧,苏禾觉得,现在看来也算是好的了。   再说另一边。   池塘边上,一块很大的平地,农忙时节,收割稻谷的时候,村里人都在这里晒谷子。   说是池塘边,其实池塘早就被人封了起来,边上有棵上百年的皂角树,树干有很多分枝,枝叶茂盛,长得很是飞扬跋扈。   十月下旬,正是采摘它的好时节,用它,洗脸、洗头、洗衣服、都可以,但是需要另外加工。   孕妇、体虚者,禁用。   代代相传,村里的人对它的用途早就了然于心,树周围有很浓郁的皂角香味,清新的气息飘至整个村子。   前人种树,后人纳凉。村里的老祖们,此刻都聚集在这里,抽着旱烟等他们回来。   他们有的眉头紧锁,有的怡然自得,有的翘着二郎腿假寐。   “刚才我听我家那臭小子说,袁衡回来了,他也去了那边?”一个年轻点的老头,凑到袁文通跟前问道。   袁文通没理他,闭着眼睛,这会正想着事情呢!   那人又摇了摇袁文通,说道:“这会他们应该打起来了吧!你真的不急啊!你的金孙孙也在那边呐。”   他睁开眼睛,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有人就说了。   “袁文章,你想过去你就过,你扯袁衡做什么,知道的知道你担心孙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担心你家老婆子呢!   喔!我忘了!”   他拍了手掌说道:“我记得弟妹当年,没这待遇。”   听到这话,众人仰首轻笑,气氛总算是好了一点,也精神奕奕的看他们斗嘴。   “袁文支,怎么哪哪都有你啊!”袁文章站起来说道。   “当初也是你提议,不让孩子们出去闯的,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   我们袁家的孩子多优秀啊!你一句外面‘艰险’,就把他们困在这里,小鸟被折了翅膀,还把它脚拴住了。   后爷也没你这样的。”   袁文支随意跺了跺脚,正色道,“你真是老糊涂了,当初是我提议的,七个族老加上族长,除了族长没有举手,你是第一个举手的。   这么快你就忘了?你忘了,剩下的人可都记着呢!”   众人一致看向他点了头。   袁文章瞪了他一眼,转身来到袁文通身边,蹲下说道:“族长,你可得管管今天这事。   再龟缩下去,我们都成老王八了,我们受点委屈没事,孩子还这么小,不能让他们一辈子都被人这样压着吧!”   “你自己想当王八就算了,不要扯上我们,谁能压得了他们,你没看到袁三刚出事,他们拿着东西就出去了。   拿农具的那架势,比过年抢肉的时候还狠,这帮臭小子没人压着,迟早要出事。   幸好到了他们这一代,没让他们习武,不然你连觉都睡不好,现在晚上你能打呼噜,你就该偷着乐了。”   “四哥,你怎么也这样说。”袁文章不高兴道。   “可不是。”袁文松捻了烟头回忆道。   “当初正仁他们这一代习武,也幸好有人吃不了这个苦,才不学的。   我记得我娘说过,我学武那会,我爹整宿整宿都睡不着觉,就怕我半夜进他们屋,把他的脑袋当西瓜劈了。”   又有人道:“我记得我学成那年跟去走镖,救了个女子,以为是个温柔贤惠的,没想到是个泼辣妇人。”   袁文支撞了他的手臂,笑问:“六哥,这个女子,该不会就是现在的嫂子吧?”   叫六哥的一本正经的点了头,说道:“除了她,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泼辣的吗!”   这都哪跟哪啊!袁文章翻了个白眼,话题越扯越歪了,现在是听你们说这些的时候吗!   他转头扯了袁文通的衣服,说道:“族长~你说句话啊!”   “去去去,这里没有什么族长,你去找你的族长去。”袁文松一屁股挤开了他,对袁文通道。   “大哥,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众人都看着他,袁文通这才把翘着的脚放下来,他看向他们,眼睛转了一圈,心里也有了数。   基本上全庄每家的老家伙,都聚在这里了,袁家庄之所以叫庄不叫村,是因为人多。 第92章 没媳妇的苦着个脸   小户夫妻不算,大户人家算一家的话,这里有三十多个老家伙,辈分比他高的也在这。   再说刚结婚分出去的小家,加起来也有几百户,就他这一脉不算他兄弟的也有八户。   全庄人算起来,差不多四千多个人,正常村子也就一两千人,他们村,比别村多出来一半人。   他是族长,位置也是他爹给他的,族长的位置是传下来的,除非嫡长子没有能力,才能换老二上。   人多了,好管吗?不好管!   从他这里往前数六代人,再往下三代,一直到曾孙,袁家在这里一共住了九代人。   从开始的五口人,发展到现在的四千多个人,中间做了多少努力,又牺牲了多少人。   别的不说,到了他曾爷爷那一代,是真的一点活路也没有了,才跟人走了镖。   曾爷爷那一代到他这代,死了多少人,祠堂里都记着呢!   死的人名字记在册子上,也记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   当初跟他同期一起出去,走镖的六十多个人,死了四十多个,全是家里的顶梁柱。   后来又有人,陆陆续续的跟他出去,一直到他们金盆洗手,一个镖局,一百多个人。   全是姓袁的,回来的时候才四十多个,死了这么多弟兄叔伯,他怕吗?他连觉都睡不着。   金盆洗手、修身养息,是他们一致作的决定,但不让下一代出去闯他是不同意的。   不出去闯!在家里坐吃山空吗?人养废了,下下一代人怎么办,以后怎么办?这些道理他都明白。   可是!当他们表决的时候他没说话,他默认了,他怕了!   送走了太多人,他怕了!   正敛着眼神回忆以前,众人也一直在等他说些什么,个个都眼巴巴的看他。   好像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这群老不死的,就干死隔壁村的人,好让他们也出出气。   省得姓张的兔崽子们,踩在他们头上拉屎。   相处几十年,袁文通也知他们所想,正尴尬呢!   他还在想怎么为自己开脱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群人缓缓的走过来。   带头的是儿子们,再来就是一群咧着嘴笑的臭小子,臭小子身后是他们的娘跟媳妇,女人手里都拿着自家的农具。   看来架是打了,而且还打赢了,要不然不可能这么高兴。   最显眼的还属袁衡身边的女子,长得娉娉婷婷,素着一张脸,难掩国色,这样貌!也幸好不是生在乱世。   一息间,他肃着一张脸,站了起来,众人这会也看到他们回来了,跟着站了起来,摆着一张臭脸,长辈架子端的足足的。   一群小伙也看见了他们,一个两个推推搡搡,就是不肯走在前面,越走越靠后。   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人已经退到了人群背后,有媳妇的拉着媳妇挡前面。   没媳妇的苦着个脸。   长生在袁衡怀里,九九被袁衡爹抱着,他稀罕的不行,曼娘的视线也在九九身上。   他们走到爷爷面前的时候,没等袁衡打招呼,袁文通就道:“先回家,回家再说。”   说完他就走了。   在他身后,袁文章追了两步,大声问道:“大哥,这群臭小子,还打不打了?”   臭小子们脸色一变,竖起眼睛跟耳朵看袁文通。   袁文通似乎知道他会问,头也不回:“不打,今晚来我家吃酒。”   袁文通暗道,不怪兄弟里面他排最尾,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天天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么多人没一个人问,显得你能耐吗?傻不愣登的。   袁文章又急道:“大哥,还是打几下吧!要不然他们皮上天,管都管不了了。”   他大哥没再应他,袁文支上前,捂了他嘴,说:“少灌点风,留点肚子今晚吃肉。”   他在袁文支手里,挣扎着看大哥离去的背影。   听说不用挨打,臭小子们松了口气,追上了袁衡他们。   院里,一帮男人忙着杀猪,苏禾帮受伤的人,在院子另外一边包扎,九九跟长生在屋檐下。   曼娘也在屋檐下,好奇的看着滚烫出炉的孙女。   带点俏皮的双眸,光看眼睛就觉得她挺精的,肤色白皙如雪,圆圆的脸蛋。   刚刚在回来的路上,还倪了她一眼,简直不要太可爱。   正想着从什么地方,开始摸她的时候,九九说话了,她道:“你就是袁衡的娘?”   曼娘看着在忙的儿子,又看九九,道:“我是啊!你为什么叫袁衡的名字,不是叫爹?”   她道:“我高兴了就叫爹,不高兴了就叫袁衡。”   闻言,曼娘靠近她,道:“你现在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   九九皱着眉看她,没有说话,半晌,才低头靠近她,小声道:“我想尿尿。”   “嗐!是这个啊。”曼娘笑道。   “奶奶带你去。”   九九看她,问道:“奶奶?”   “对啊,我是你奶奶。”   话说完,曼娘就抱了她起来,动作轻柔,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停滞了,她刚才就想抱她,只是阿仁先抱了。   又端着婆婆的架子,没好意思在众人前叫阿仁给她抱。   九九看见跟着起来的长生,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看长生不乐意,九九又道:“你要乖乖的。”   长生这才拉下唇角,点了点头。   曼娘也叮嘱了一句:“我们很快就回来。”   说完。抱着九九欢喜的走了,那背影,长生看着像是个拐子,他垂下眼眸,去找苏禾。   苏禾这里也忙得很,袁家庄其实也有大夫,只是是个半吊子的老大夫。   他只管外伤,且年龄大了也糊涂的很,拿了瓶擦外伤的药酒,递到那个骨折的少年嘴边,说道:喝下去,喝下去明天就好了。”   少年把头扭到了一边,无奈道,“太公……”   话没说完,太公又递到他嘴边,这次,太公的语气有点不耐烦,道:“文章,听话,喝了手就好了。”   就在苏禾以为,他要躲开的时候,他喝了!他喝下去了!   苏禾前世今生,没见过这样的憨憨,她看过了,太公手里的那瓶,真真切切是瓶擦外伤的药酒。   少年喝下去后,咂巴着嘴,苦着脸道,“太公,文章是我爷爷,我叫世杰。”   太公拍了拍他的肩膀,拿着药酒又去找了下一个铁憨憨。 第93章 乡下有做不完的农活   每个受伤的铁憨憨们,一人干了一口药酒,而且太公每个人的名字都没叫对。   这事儿没人管,少年们又愿意喝,苏禾也就不管了,反正药酒也只是难喝而已,不伤人,也不伤神。   正给袁世良包手呢!后边就传来了九九的惊叫声:‘袁衡,袁衡’地叫。   苏禾丢下手里的东西,循着她叫的地方跑过去。   袁衡先她一步走在前面,他步子大些,眨眼间就消失在转角处   她脚步也不慢,袁衡前脚刚到,她后脚就到了。   后院是养猪、鸡跟厕所的所在地,她到的时候,看到了九九在袁衡娘的对面。   她一脸惊恐的看她奶奶。   九九眼里沁着泪,看见他们后才委屈的掉了下来,袁衡上抱了她,轻轻抚摸她的背安慰她。   曼娘尴尬又无措的摆手,跟苏禾解释道:“我没打她,真的,我就是带她上了个厕所。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叫,我没有欺负她。”   说完又看袁衡,刚才这一幕她都觉得发生的莫名其妙。   好好的带她上个厕所,怎么又是叫又是哭的呢!她也觉得委屈死了好吗,她也不会去欺负一个小孩子啊!   一家四口都看着曼娘解释,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了,袁正仁听到叫声也赶了过来。   苏禾先过去看了九九,见她只是被吓到了,苏禾帮九九擦了眼泪,才道:   “不关您的事,她应该只是不习惯这里的厕所。”   这个问题她之前就想到了,但也没办法,乡下就是这样的,还得让她自己习惯。   而且苏禾自己也要习惯,乡下毕竟跟城里还是不一样的。   泥泞的路、做不完的农活、有虫子的厕所,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袁衡看了九九,问道:“刚刚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爹好不好。”   九九指了厕所,眼泪又掉了出来,才说:“有虫子,好多虫子,袁衡~我怕。”   谁也没料到才回来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状况。   袁衡苏禾都忙的很,九九不肯再跟着袁衡娘,他们把姐弟丢给袁衡爹后就去忙了。   很是放心的样子。   九九也不是个娇气的,但明显她记仇了,晚饭前一直躲着曼娘,曼娘靠近她,她马上就走。   走之前还瞪了曼娘,也不准她靠近长生。   你再靠近她,她就气呼呼的跺脚,小小个人,凶得不得了。   袁正仁无奈道:“你这悍妇的形象,不只让你儿媳妇记住你,孙子孙女也记住了。   为了帮你,她现在连我都恼上了,你说,我这生意是不是做的有点亏啊!”   曼娘看着,蹲在袁衡旁边试菜的姐弟俩,道:“一个丫头片子,肚子那么点,气性怎么这么大,也不怕撑着。”   “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胆子小又娇气,还老凶,这以后可怎么养,”曼娘叹气道。   “又不用你养。”袁正仁故意道。   “过了年就把他们分出去,开春了有野菜,再给他们一点地种,饿不死她们。”   曼娘想到,苏禾弱不经风的身板,不赞同地说:“那也不行啊!实在不行,我们先帮袁衡养两年,以后再说吧!”   袁正仁心道,如果不是知道你馋女孩,我就信你,帮他养两年。   夫妻俩正在讨论,怎么收服小丫头片子呢!苏禾来到他们跟前,就道:“娘,您帮九九做碗长寿面吧?今天是她生日。”   曼娘嘴快道:“小丫头今天生日?”   苏禾点头,笑道:“今天是她四岁的生日,麻烦娘了。”   很不客气的样子,而且才一个下午,已经叫了她几次娘了,刚才厕所的事情也没见她生气。   才走开一会,就有人又叫她了,苏禾应了一声,转头又道:“我有点忙,暂时走不开,麻烦娘了。”   受伤的人有十几个,全是苏禾自己一个人帮他们包扎,还有个帮倒忙的太公。   所以苏禾是真的走不开。   最严重的属袁三,“脑震荡,找几个人,拿块木板抬着,回家躺着吧。”苏禾跟村长媳妇说道。   马春华抓着袁三的衣服,着急的问苏禾:“这脑什么的,严不严重啊?需不需要上医院看看。   你看他现在吐得这么严重,又伤了脑子,以后会不会变傻。”   “不会变傻,也不用上医院,回家躺几天就好了。”苏禾耐心的安抚她道。   没等她再问,苏禾边收东西边道:“没好之前戒酒、戒荤、只能吃清淡点的东西,这几天没事,就不要让他起来了。   明天来我这里拿点药,记住了,让他在床上躺足一个星期才能下地。”   “啊!!要命了。”马春华没说话,袁三就弱弱的叫道:“袁衡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还想找他喝酒呢!”   他眼巴巴的看苏禾,希望她高抬贵手。   都已经躺着了,还想作!苏禾无视了他,冷飕飕道:“抬回去吧。”   前世没见过他,想来今天就是他的忌日,刚捡回一条命,还想喝酒,做梦吧!   马春华又问了她很多忌讳,才放心跟曼娘打声招呼,急着走了。   闲下来的时候,夜已黑,阵阵饭香传来,院子大厅坐满了人,袁衡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正想等会开席坐哪桌呢!就听到屋檐下,九九满不在意的声音。   “我不吃,你拿开。”   苏禾了解九九,此刻她是真的不想吃那碗面的,而且她似乎讨厌她奶奶?   为什么会讨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难道是因为厕所的事情?苏禾心道,不应该啊!   “乖乖,吃一口也行,这是长寿面,吃了咱们就能长命百岁了。”曼娘苦口婆心的劝。   九九退了一步,撇了她一眼,道:“我不吃,你这个奶奶,坏得很。”   曼娘无奈了,这气性也忒大了,心想,我就不信搞不定你了,她撸起袖子,准备上前。   九九见状,大声道:“你敢打我,我就打你。”   曼娘不敢相信的看她,她旁边的长生也怒瞪着她,手挡在了九九胸前。   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你要是敢动她,我也打你。   曼娘惊讶之余又好笑,她虽然凶,但还不至于为了一碗面就打个孩子。 第94章 今晚有肉吃   但同时也好奇的看长生,只听大嫂说只有一个孙女,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个孙子!   今天太忙,人又多,他们一家人也没有好好的说过话,曼娘心想,晚点的时候,再问清楚袁衡,怎么回事。   苏禾打心里就知道,袁衡娘不会动九九,为免闹出更大的矛盾,也不能让他们这样处着。   见他们三人尴尬的对立着。   苏禾就走了过去解围,她拿起曼娘放在凳子上的面,笑道:“谢谢娘,您辛苦了,我盯着她吃完这碗面。”   面子终于保住了,曼娘松了口气,看了海碗大的面,迟疑道:“也不用喂完,意思喂几口就行了。   快开席了,等一下有肉,少吃点面,留点肚子吃肉。”   苏禾笑着回道:“好,我知道了娘,您看见袁衡了吗?”   曼娘不用想,就道:“他去村里请人了,族里有几个太公,他把人请过来吃饭。”   苏禾点了头,说:“那您去忙吧,我喂他们就行了。”   走之前,曼娘又不放心的嘱咐:“孩子少喂点,别喂撑了。”   苏禾笑逐颜开,点头道:“娘,我知道了。”   曼娘走的时候,人都是飘着的,她飘然的走到袁正仁身边,纳纳地说道:   “美人如斯,一笑惹人怜,不怪袁衡喜欢她了,苏禾长得……也太好看了!”   袁正仁在摆桌子,准备吃饭呢!他看着曼娘闲了一下午,心思全在九九身上了,好不容易刚回了神,魂又被儿媳妇勾走了。   他叹道:“你才知道啊!没看见她进了院里那么久,她走到哪里,哪里就发着光吗!”   曼娘看他,怔怔问道:“发光?”   袁正仁心想,村里的男女老少,个个都好奇的看她,袁衡嘴巴不停的夸了苏禾一个下午。   从她出世到几岁上大学,连苏禾死后的娘,把她带来南市这种话也说了!   袁正仁觉得,今晚有场硬仗要打。   他叹了声气道:“人到齐了,先吃饭吧!”   今天不吃,他怕明天没饭吃!有什么事情,吃了饭再说。   苏禾那边正跟袁衡说呢:“少喝点酒,喝醉了又闹人。”   袁衡正弯腰逗着九九,选择性失聪,转移话题,道:“吃了长寿面,我们九九又长了一岁,就是个大姑娘了!”   九九嘴里塞了大半个煎蛋,说不上话,却猛地点头,一双清晰耀眼的眸子满是高兴。   苏禾看他不应,院子人多,也不好拉扯他,就恼道:“少喝点,听到没有。”   袁衡这才起身,看着苏禾,笑道:“今天!不听你的话。”   这话让苏禾背着众人瞪了他,没等苏禾说话,曼娘一巴掌打在他的背上,道:“反了你了,媳妇话也敢不听。”   见有人撑腰,苏禾退了一步,走到曼娘身边,拉了她的手臂,道:“娘,他喝就让他喝吧!反正我们说了他也不听。”   闻言,曼娘刚想说他,袁衡趁其不备,逃似的走开了,唇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   苏禾满脸愁容的看袁衡背影,然后垂下了头,曼娘见状,拍了她的手。   尴尬道:“先吃饭,吃完了饭,娘替你收拾她。”   闻言,苏禾没再说话,立时就笑了,曼娘又看见她笑了,深吸了口气,走向苏禾身后的九九。   她假装神态自若,道:“乖乖,我们先去吃饭,今晚有肉吃。”   ‘乖乖。’是袁衡娘,前世对九九的昵称。   说完,曼娘不顾九九的意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越过她的时候,又跟苏禾说道:   “你跟我坐在一起吃饭,等一下袁衡带你去见见族里的长辈。”   苏禾点了头,抱着长生跟在她后面,这个时候已经天黑,院子里到处点了蜡烛。   说是请吃饭,也就一家一两个人,晓是这样,院子也摆不下那么多桌子,在门外也有几桌。   院里坐着长辈,院外坐着少年们,楚汉河界,互不干扰,分的那是清清楚楚。   时下也不富裕,又是临时请人吃饭,没有过多的准备,来吃饭的人,每个人都提了一篮子菜。   不拘是什么菜,反正不会有人空手来,家里有什么就拿什么,这也是袁家庄的习惯。   一般像这种临时请人吃饭的,主家管肉菜,剩下的就安各家人头,谁家来几个人,拿米拿素菜。   果然,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袁衡来找了她。   他一脸欢喜,整个人神采飞扬,眉目间温柔惑人。   就这样,苏禾被他拉着去认人,这次苏禾也算是把人认了一部分,老的、少的。   当小伙子们嬉笑着问袁衡,什么时候偷摸在外面,找了个老婆的时候。   他抓了苏禾的手,笑道:“费了我毕生力气才追上的,从今往后她就是你们嫂子了。”   又郑重道:“你们唯一的嫂子。”   这话,让刚吃完饭放下碗筷的曼娘心里一颤,她马上看向袁正仁,他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   而后又恢复了正常。   在座的少年也识趣,大声喊道:“嫂子好。”   烛光交错,印在他们彼此的脸上,照得人心里直发痒,苏禾捻了捻袁衡的手指。   今晚高兴,人又多,也不好拘着他,不让他喝酒,索性就随便他,好歹让他把当大哥的脸面兜住啊!   夜深,席散后,院子里,除了他们一家人,其他人都走光了,放纵他的后果就是。   本来以为喝醉的人,他,又站了起来,拉着苏禾,当下就跪在了他娘面前。   曼娘吓的侧身移了几步,袁衡拉着苏禾又挪了过去。   循环几次后,他又不说话,曼娘气得上去敲了他的头,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你要气死你老娘吗?”   心道,人家女孩子第一次上门,不要让这个莽夫把人家给吓跑了,到时候你连哭都来不及!   话毕,她扶了苏禾起来,解释道:“他就是个棒槌,你不要生气,等他明天醒了,我叫他爹打他一顿。”   苏禾刚站起来,没来得及说话,袁衡自己磕了几个头,站起来后他就从苏禾身后,依偎着抱着她。   他这一举动,苏禾当下脸就红了,九九长生在屋檐下好奇的看着。   袁正仁一早就知道今晚有事发生,一直在等着呢!   他要不做这些,他就不是袁衡了,袁正仁叹息一声,他家老爷子要做一个月家务了! 第95章 呵护的白菜没了   这么多人看着他们,身后的人甩都甩不开,苏禾虽然着急,但也没办法。   “好像是醉了,他喝醉后是比较黏人的。”曼娘替袁衡解释道。   “他要面子,清醒的时候不会给我下跪的,肯定是喝醉了。   男人嘛,都爱喝酒的。”   曼娘咬牙,道:“一喝醉了就犯傻,你公公也这样。”   她指了看戏的袁正仁,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袁正仁一脸的无奈,这里边有他什么事情啊!他记得上次喝醉酒还是他们成婚那晚。   为了不吓着苏禾,老母亲费尽心思给他兜着。   接着,袁衡在她耳边昵喃道:“老婆~阿禾~   我好爱你~”   又笑的一脸孩子样,响亮的亲了她的侧脸,曼娘当下就捂了眼睛,走向两个小孩。   径直的拉了姐弟回房间,前面她还能给他挽回点面子。   对人家姑娘耍流氓这件事情,她不想管了!   夫妻间的情事她也不想管,眼不见为净吧!   院外,袁正仁也回避了,苏禾正脸对着袁衡,挑起他的下巴,问道:“你真的醉了?”   袁衡俯身吻了她的唇角,笑道:“没醉~”   苏禾了然的点头,醉鬼通常都说自己不醉。   她拿了解酒糖放在袁衡嘴边,道:“张嘴,给你吃点好吃的,明天醒来头就不疼了。”   袁衡傻笑道:“老婆~喂我。”   苏禾一手捏他的脸颊,嘴巴微张后,快速的把糖推进去,一个醉鬼反应还挺快。   苏禾指尖还是被他舔咬了一下,他得逞般的大笑,下巴靠在苏禾肩膀上,摇摇晃晃说道:“阿禾~糖是甜的。”   信了你的邪,全是中药做的,一丁点糖都没放。   黏人,是袁衡喝醉后的表现,半醉的时候人就比较激昂了,所以今晚才叫他少喝点。   不怕他不喝醉,就怕他没喝醉,当着众人的面扯着她乱来!   苏禾摸了他的头:“夜深了,洗澡睡觉。”   话毕,苏禾拉着他回房间,刚进去,曼娘道:“袁衡的床有点小,给你们打的床还没到。”   要不然今晚,让两个小的跟我们睡。”说完,她眼前一亮。   曼娘话刚落下,本来还在玩的九九立时上了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长生有样学样,也慢悠悠的上床盖被子睡觉。   见状,苏禾忍住了抚额的动作,解释道:“她们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小孩子都怕生,您别介意啊!”   又道:“屋檐下有几片木板,放几张长凳搭一下,我跟袁衡今天睡在木板上就行了。”   曼娘看了,还挂在苏禾身上的袁衡,心道,她介意什么啊!她的孩子更过分,更让她丢脸。   袁衡这个毛孩子,搞得她都尴尬死了。   曼娘看出她真的不介意,才说:“那就委屈你一下,明天我叫他爹去催催。”   她话刚说完,袁衡又当着曼娘的面,在苏禾脸颊连亲了几下,好似这样还不够,脸又蹭了蹭苏禾的颈侧。   这下子婆媳更尴尬了。   曼娘觉得这辈子的脸,全在今天被袁衡丢完了。   她以后看见苏禾,婆婆的威严还立得起来吗!   今晚过后,苏禾会不会觉得,她教出了个小流氓。   她大步走到门外,对着东屋里的男人大声喊道:“袁正仁,出来干活。”   寂静的夜里,曼娘的声音很尖锐,仿佛这样叫,能换来她心里好受些。   既然有人帮忙铺床,苏禾拉着袁衡去厨房打水,再晚,澡还是要洗的。   苏禾最后在曼娘慑人的目光下,拖着袁衡进了一个小小的浴室,走了九十九步,也不差这一步了!   夜里,没睡之前,苏禾对着月光替袁衡祈祷了,今天做的这一出戏,希望他明天起来少挨点打。   正在帮他祈祷呢!袁衡翻身把她搂在怀里,合着的手也被他握在手里。   弓着身子背对他,苏禾没看见他睁没睁开眼,但身后的人呼吸已经乱了。   苏禾挠了挠他手心,问道:“你酒醒了?”   袁衡没说话抵了抵她。   她呼吸微乱小声道:“袁衡,别乱来。”   他低首吻了苏禾的后颈,轻声低喘道:“我就蹭蹭,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苏禾:沉默   另一边,曼娘辗转反侧,又气道:“这是养了个什么玩意儿,净丢我的脸!”   袁正仁翻了身,手放在她腰上,说道:“知足吧!儿子不好,儿媳妇还是可以的,你没注意到她好像对你很包容?”   曼娘想到苏禾,今天做的那些事情,本来八分不满又少了四分,她气道:“现在说的是你儿子,你说苏禾做什么。   原以为他出去了这么久,会有所改变,没想到刚回来就这么气人!”   不,袁正仁心道,袁衡虽然脾性还跟以前一样,但为人处事却老练了不少。   比如今天打架这事,张姓人是有备而来的,如果没有袁衡在,事情远不止众人受点伤,那么简单。   双方都拿着伤人命的农具,他们这边的人忍了那边那么久,如果知道他们是在算计,会如何!   肯定会打起来,且会往死里打,一旦认真起来了,后果就不堪设想。   还有今晚吃饭的时候,他当着大家面说的那翻话。   也是故意气曼娘,话是真的,气人也是真的。   后来醉也是真醉,他喝醉后的行为也是在告诉曼娘,他怀里的这个女人,对他很重要。   他这辈子非她不可,非她不娶,要不然,他这辈子就打光棍。   袁衡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的行为在告诉他们,以上他做的这些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原以为今晚袁衡会大闹一场,没想到他用了迂回的办法,隐晦的告诉他们。   不得不承认,出去这几年他真的长大了!连他娘也敢坑。   想到这些,袁正仁也道:“我们确实养了个坏胚玩意儿。”   话刚说完,曼娘就一巴掌打了过去,她恼道:“你瞎说什么呢!他已经长大了,以后在外面不要当着苏禾的面说他。   爹娘不给他做脸,以后苏禾看不起他,欺负他怎么办!   夫纲不正,以后在孩子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说到这些,她心肝一阵疼,呵护了这么多年的白菜,到底还是被人摘了。   看今天这情况,也不知那人爱不爱吃白菜,万一不爱吃怎么办! 第96章 行李在,女主人呢   看他许久不说话,曼娘掐了他,他才道:“那你就不问问袁衡,他跟苏禾的事情?”   “问什么啊!”曼娘又气道。   “没听到那个坏小子说,是他追的苏禾吗!还说这辈子就她一个,还是‘唯一。’”   说到唯一的时候,曼娘咬牙切齿,道:   “都说是唯一了,我还能怎么办!大扫帚赶他们出去吗?   我倒是气他说的话,他在苏禾面前,把自己放到尘埃里,我这个当娘的心不痛吗?可我真的能赶他走吗!”   说到苏禾,曼娘又道:“家世好,样样好,尤其是那张脸,这样完美的人,为什么偏偏相中袁衡那个臭小子?”   袁正仁纳纳道:“咱儿子也不错啊!配苏禾绰绰有余。”   曼娘转头瞪了他,气道:“不要以为只有你知道,还想瞒着我!   袁正仁,我们才是夫妻,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去跟爹娘过吧!”   他气短道:“苏禾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曼娘看着袁正仁,说道:“我问过大嫂了,她全都跟我说了,包括你早就知道,苏禾结过婚的事情。”   他正色道:“对苏禾,你今天也见了她,你是怎么想的。”   曼娘没有应他,房间里一时也安静了下来,直到天亮。   天色破晓,朝阳发出光亮,乡下的人日出而作,勤快的人早早就下地干活。   而懒惰的人,日上三竿才起床。   袁衡醒来的时候,人还有些懵,这里是他的房间,他在一片木板上醒来。   整个人腰酸背痛,房间只剩他自己,他们的行李堆在一个角落里,行李在,女主人呢!   他裸着上身,抓了在他手边的衣服,鞋子都没穿好,趿着鞋踉踉跄跄的跑去开门。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媳妇呢?’   院里,昨天来吃饭的人多,院子有点脏乱,曼娘这会在扫地呢!本就不是很脏的院子,愣是让她收拾了一上午。   猝不及防,被刚出房门的袁衡问道:“娘,我媳妇呢?”   等了他一个早上,猛然听到儿子焦急的质问声,曼娘气得手抖,刚想说‘被我赶走了。’   但看他红着的眼睛,心又不忍,暗道,真是个讨债的,刚醒就来气她。   曼娘敲了扫把,咬牙说道:“急什么,我还能把她们母子三人吃了吗?   人家可不像你,勤快的很,天不亮就醒了,昨天受伤的人上门拿药,她早早就配好了。”曼娘指了屋檐下的东西。   果然,袁衡转头看见屋檐下有很多菜,有腊肉、鸡蛋、腊鸡,腊鱼,全是她媳妇喜欢吃的。   他心道,还是村里人实在,当然了!这当中也少不了她媳妇的实话实说。   曼娘又道:“吃了早餐帮我跟你爹把了脉,开好药后又带着长生姐弟去你奶奶家了。”   说到这里,曼娘十分佩服城里的姑娘,胆子也忒大了,一点也不认生。   头一天就敢出门认亲戚,还是她自己带着俩小孩出去的,出去之前还跟她说。   “娘,袁衡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您小点声别吵他,有什么事情等他睡醒了再说。”   她当下就怔住了,以为苏禾要拿捏她呢!   看出她不高兴了,苏禾立马把九九塞给她。   简直太会做人了!她气马上就消了,这也太聪明了!   在袁家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怎么有眼力劲。   本以为早上会有,一场硝烟战争,愣是被九九化解了。   袁正仁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曼娘打发去催床。   曼娘看袁衡点了头后,没心没肺的去洗漱,她拿着扫把跟了上去。   看他的上身被人啃的不忍直视,都有年轻的时候,她也懂,这种事情都是你情我愿,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管的。   她儿子是个粗莽的,她就不相信在这种事情上,袁衡会吃亏。   但曼娘还是一脸嫌弃道:“先把衣服穿起来,我有事问你。”   袁衡嘴里不以为意,仰首笑说道:“你是我娘,我什么样你没见过。”   话虽这么说,但他想到昨天苏禾说过的话,还是把挂在肩膀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整个过程在曼娘眼里,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忍不住问道:“你这个鬼样子,苏禾怎么会喜欢你?”   袁衡刷牙的手顿了一下,又认真的想了一下,而后看他娘嘻笑道:“可能是图我年轻,图我长得好,图我体力好?   这还得多亏了我娘,也亏了我们袁家的祖宗长得好看,要不然苏禾也看不上我啊!”   这欠打的玩意,耍着她玩呢!曼娘手里的扫把一下就朝他打了过去,气道: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要是你骗了我,今天我打你,可没人敢管。”   袁衡不在意地说:“您问呗,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只要您问,我保证实话实说,要是哪一句是假话,您跟爹一起打我都行。”   曼娘在原地站半天,就在袁衡在屋檐下捡了一篮子肉,准备出院子的时候,她道:“九九到底是谁的孩子?”   袁衡似乎也知道她问这个,他看着曼娘,正色道:“我的。   长生是我跟阿禾领养的。”   在大伯那里回来之前,苏禾已经跟伯母他们说过了,如果袁衡爹娘问起她的事情,实话实说就行,不需要隐瞒。   她说从来不会因为,有个前夫为此感到自卑,袁衡也不会因为,苏禾嫁过人有丁点不开心。   前世可能嫉妒过时冠清,甚至一度想废了他。   后来知道他这个人,苏禾根本就看不上,才歇了心思。   袁衡看他娘,笑道:“我嫡嫡亲的姑娘。”   就在曼娘迟疑着信不信他的时候,袁衡故意道:“九九确实是我跟苏禾生的,苏禾生她的时候我也在场。   九九还是我亲眼,看着她出生的,当时她小小的一团。”袁衡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道:   “足有九斤六两,被护士打了一巴掌在屁股上,呜咽呜咽地哭。   哭得我心肝都碎了!”   本来还在犹疑的曼娘,听到袁衡这样说,她皱着眉,问道:   “孩子是苏禾生的没错,但是不是你的,这个你怎么肯定?   再说,万一呢?万一不是你的,你不是白白替人家养了个女儿,袁衡,你图什么?” 第97章 小母老虎崽子   曼娘说完话,袁衡就一脸诡笑的看她身后,笑声让她脊背发凉,她立时转头看向身后。   小小的人,早上穿着裙子,到处去蹭,才半天已经脏得不像样了,也不知道在她后面听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不知道哪里找了根藤蔓,拿在手上气的一甩一甩的,周围的尘土被她甩得飞扬起来。   九九粉嫩的脸蛋,一双冒着火的眼睛,是袁衡今生从来没有见过的生气。   见目的达到,袁衡又肃声表了忠心,顺手挖了个坑,道:“女儿是不是我的,我心里有数,   反正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她,你跟爹信好,不信也好,都在于你们。”   说完,他敛着脸大步走出院子,路过九九的时候,脚步更快了,一丝犹豫也没有。   好像在躲着什么。   曼娘在后面,想拉他都来不及,她看着九九,想跟袁衡说,她信了,她信了还不行吗!   可已经看不见袁衡的背影了,院里只有九九跟曼娘。   曼娘此刻觉得好尴尬,讲了人家坏话,又被当事人当场抓包,如果是个寻常孩子。   凭她的不烂之舌,肯定能把她忽悠住,但眼前这个不一样,跟大嫂说的一样,鬼精鬼精的,又特别合她眼缘。   不忍心对她下重口,说重了又怕她生气,气起来的时候是真的难哄。   如果不是早上的时候,苏禾帮她讲了两句好话,曼娘觉得,想摸她根头发都难。   她正想着怎么打破尴尬呢!九九捏在手里的藤蔓也不甩了,小姐架子端得足足的。   她冷肃着脸,道:“你瞧不上我,我还不想搭理你呢!以后咱们各过各的,你手也不要伸太长,对我们管东管西。”   九九想到昨天在船上,那些女人说的话,她又道:“我娘不给你养猪,也不割草。   什么都不干,我也不干,我们你是指望不上了,不管你有什么心思,且收了去。   叫我知道你欺负我娘,定然要你好看。”说完,手里的藤蔓又飞扬了起来。   学她娘对纪雨彤的样子,淡淡的撇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曼娘一下被她怔住了,只觉得她是真的好凶,就是个小母老虎崽子,一下子对她的印象又高上了一层。   小小个人,气势一点也不比袁正仁弱,曼娘以为她是个厉害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还有点高兴。   后来相处久了才发现,她就是个嘴上会说的,实则还是个软包子,连她当年的风范,半成也没遗传到,气得她心肝疼。   再说九九,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心是一点也不虚的。   在时宅的时候,她问过娘,她们跟爹为什么分开住。   她娘说,大家合不来就分开住,合不来,就没有必要勉强住在一起,这样大家都不开心。   在她的印象里,分开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在乡下,她刚才说出那翻话。   就有点大逆不道了,古人常说,父母在不分家,就算要分,也轮不到一个小儿提。   今天如果她不是在袁家庄,或是在别的村说,‘各过各的’这种话,少不了一顿打。   但,她哪知道这个,这会儿正蹦哒着回太奶奶家,大伯说的没错,袁家庄真的个好地方。   人好玩,地儿也大,景也好,就是厕所有虫子,娘说以后她们就在这里住了。   叫她要习惯,可是怎么习惯啊!她自己早上的时候,不也是不敢上厕所吗!   了却一桩心事,袁衡好心情的提着一篮子肉去找老婆。   如果说他在家里的地位,是在食物链的底端,那九九就是站在最高的那个人。   虽然她人小,但袁衡知道,他娘奈何不了她。   是以,脚步就加快了,没到门口,远远听到里面苏禾在给婶娘她们讲解病情。   “每个女人身上多少都有点病,你讳疾忌医不说出来,谁知道你哪里不舒服。”苏禾边收拾银针边道。   “光把脉把不出来?”老五媳妇李文秀问道。   “你要说你哪里不舒服,我才好快速给你诊断,要不然不费时间?”苏禾回道。   老三媳妇陈二娘打趣笑道,“我们几个做了奶奶的,可没什么不好意思,主要是怕她们。”她指了在打下手的儿媳妇们说道。   侄媳妇有空了,也给她们看看,没事最好,有事就赶紧吃药,省得像我们一样,不舒服了还忍着,忍了大半辈子。   苏禾顺着三婶娘的手看去,她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只剩一个女儿没结婚,那边是三婶的两个儿媳妇。   今天在爷爷奶奶这里吃饭,新媳妇脸皮薄,不好凑上来。   苏禾回道:“我就在家里,她们有空了,只管叫她们来找我,我给她们看。”   老四媳妇关三花也笑说:“现在家里出了个大夫,以后看病也方便很多,还是袁衡有本事啊!找了你这么个宝贝回来。”   苏禾还没应,身后的袁衡揽着她的肩膀,靠前就道:“我家媳妇确实是个宝贝儿。   各位婶娘的见面礼可不要吝啬啊!不然哪天你们去看病的时候,我媳妇拿银针的手一抖……”   袁衡话留一半,看着在座的婶娘一脸坏笑。   三婶娘气笑道:“少不了你媳妇的。”   五婶娘笑着指了,旁边盖着布的篮子,说道:“满满一篮子的见面礼,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没你家媳妇多。   知道苏禾是个大夫,早上族里很多人过来爹娘这里,来看病的人手里都拿着见面礼。”   五婶娘笑道:“可酸死我们了。”   话毕,袁衡上前挑起了布,篮子不小,装了满满一篮子,都是手镯、耳坠、夜明珠,女人喜欢的首饰。   袁家庄的人走镖,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脑子灵活的人都换了不少这些东西。   别看现在不值什么钱,它的价值在未来他最清楚不过,但现在这些东西却是致命的。   他垂眸皱着眉头一闪而过,苏禾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也是她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另一个目的。   前世袁家庄的人,因为这些东西被人抄了家,藏这些东西宜早不宜晚。   二婶娘取笑五弟妹,道:“那你可得有得酸了,早上才来多少人,要不是现在是午饭时间,这院子人只怕都塞满了。” 第98章 她休想碰我   四婶娘也道:“这几天怕是苏禾会有点忙,族里老人小孩多,她又会看妇人的病,少不了都来找她看病。”   她看了袁衡笑道:“只怕你媳妇这半个月都没空搭理你了。”   袁衡愣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应了婶娘说的话,苏禾午饭后一个下午都在忙。   他也没有闲着,除了帮苏禾挡见面礼外,还帮她抄写了一份看病人的病历。   苏禾拿了袁衡手里的册子,翻了几下:“每个人的病情整洁明了,而且有了它,以后就不用这么费脑子记了。   还是我老公聪明。”   袁衡把苏禾按在凳子上,帮她揉着肩膀,说:“这算什么,你老公还会更多,日后且瞧着。   现在歇一歇,等会就可以吃饭了,今晚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前世到腊月的时候,每家熏鸡鸭腊肉,她馋得不行,一户户的去转,现在终于不用忍着了,随便吃。   累了一天苏禾也笑不出来了,整个后背放松的靠在袁衡腿上,偷闲片刻。   她也知道后面的日子,且有的忙呢!   饭点没到,喧闹了一天的院子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今晚只有他们一家人,在爷奶这里吃饭。   俩小的天黑的时候,也摸着点回来了,衣服一身脏兮兮,脸上还有泥巴。   长生跟在九九后面,累的气喘吁吁,九九也不知道等他,自顾自的走。   看见了她们姐弟,苏禾手肘撞了袁衡一下,他秒懂苏禾的意思,上前一手一个,提了姐弟去洗脸。   九九攀上袁衡的手臂,高兴的不得了。   厨房里袁正仁烧火,他爹炒菜,厨房门口,曼娘想了一天的问题,她还是忍不住靠近婆婆跟前,说道:   “今天早上的时候,苏禾帮我把了脉,她说我的身体调理三个月,还可以再要个小孩!”   李蓉看着红着脸的二儿媳,愣然问道:“她原话是这么说的?”   听到婆婆这么问,曼娘一时说不出来话了。   李蓉看媳妇发怔的表情就懂了,她放下手里的编织篮,说道:“你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你在想什么呢?   就算你能生,老二会让你生?你们已经不小了,好好过日子就成。   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有了两个孙子,还不够你带的?”   曼娘道,“今天苏禾说高龄生孩子虽然有风险,但是她能把控,娘,我有些心动了。”   李蓉看她还坚持,又祈求的看她,李蓉似乎懂了,她道:   “这事我不能帮你去跟老二说,如果以后出事情,我这个老婆子要悔死。   苏禾也说了有风险,你偏要去冒这个险,我也知道你要强,可这种事情你要是年轻个十岁,我也不说什么了。”   李蓉看她还发怔,下了剂猛药,说道:   “老二今年才四十四岁,如果你出事了,不出两年,他就再找一个。”   她轻轻看曼娘,说道:“到时候,谁还认识你是哪个。”   曼娘猛然回过神来,咬牙道,“他敢。”   听到厨房里老头子叫了一声,‘菜好了,进个人来端菜。’   李蓉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的脏东西,道:“男人嘛!这谁又知道呢!反正离了女人肯定是活不了的。”   饭后,一家六口一起走回家,爷爷奶奶这里离他们家有一段距离。   袁正仁手里抱着九九,曼娘抱着长生,苏禾袁衡在不远处徐徐跟着。   “星光暗淡,月光如水,明天应该是个晴天。”袁正仁道。   曼娘想到娘刚才对她说的话,对袁正仁翻了个大白眼,并不想理会他。   孩子都在,袁正仁隐晦道,“还生气呢?我们年纪也不小了,后代的事情用不着我们担心。”   话刚说完,本来还挨着走的曼娘,走开了两步。   袁正仁靠近她无奈道:“孩子都在呢!你给我留个脸。”   话毕,曼娘终于转头看他,一不小心,她看到了九九对她翻了个白眼。   袁正仁没看到,再转头看老婆,她抱着长生跑远了。   被他们爷俩气的!   袁正仁追了上去,轻拍了九九,道:“你这脸对她不管用了?不应该啊!”   九九就回道:“我早上说了,以后各过各的,以后,她休想碰我。”   袁正仁脚步一顿,今天太忙,家里的事情也来不及问,也不知道她们吵架。   心道,没敢跟苏禾吵,倒是跟个小人吵,越活越回去了!   一直到前面的人走远了,苏禾才问道:“今天的事情你怎么说。”   袁衡牵了她的手,回道:“藏东西这事,我叫爹去跟爷爷说,爷爷听爹的。”   “那姓张的人呢?”苏禾侧头看他问道。   袁衡捏了她的指尖,回道:“现在不急着办他们,等风起了再一起撸下去,省得他们再祸害人。”   苏禾看他心里有数,就不说话了,前世凡是下乡到张家村的女孩子,下场都不好,要么疯了,要么就被迫嫁人。   袁家庄被人举报有封建物品,也是姓张的人举报的。   前世袁衡都没放过他们,今生就更不用说了。   突然,苏禾靠近他,笑问:“今天挨娘打了吗?”   袁衡偏头看她,回道:“我被打了你还这么高兴!早上起来也不叫我。”   “看你累就没叫你了,回来后你没睡过好觉,天天就为我操心了!”苏禾看他说道。   袁衡摇了她的手,笑说:“我愿意为你操心,再说了,白捡一个老婆,多操点心怎么了。   这样的心,我能操一辈子。”   “是白捡的吗?”苏禾停下步伐,站在原地端视他。   闻言,袁衡抵了苏禾的额头,蹭了蹭道,“拼了命追来的,阿禾,你是我拼了命才追上的。”   苏禾挠了他手心,道:“知道就好,以后还听不听我话了?”   “听。”袁衡回道,“以后都听你的。”   苏禾抬头就道:“坏胚子,一时一样,就知道哄骗人。”   袁衡笑道:“昨晚的事情还记着呢!”   苏禾拉着他,边走边说:“我不光记得,我还要记一辈子。   你有什么意见?”   袁衡在她身后,问道:“真的不办酒了?”   “不办。”苏禾看着远方道。   “袁衡,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心之所向,其它的都是其次。” 第99章 当妈的打孩子   再次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苏禾肿胀的嘴唇,让她一直垂着个头。   房间里长生跟九九洗了澡,在床上打滚。   新床也装好了,房间本就不大,放了两张床显得有点拥挤。   但也没办法,先将就住着吧!等开春暖和了,再让姐弟俩一起睡。   而且长生还在吃药,刚回来这里,怕他们姐弟不习惯,现在也不适合分开睡。   没等苏禾整理好行李,袁衡就进来了,他接过苏禾手里的东西,道:   “累了一天,你先去洗个澡,今晚早点睡,后边忙着呢!   水给你提进澡间了。”   苏禾问道:“藏东西的事情,你跟爹说了?”   袁衡揉着苏禾的头,回道:“说了,他会上心的,放心吧!”   话毕,苏禾拿了衣服就出门,刚才进门心虚,只顾着躲人了,没闻到院子里的臭味。   这会闻到了,她站在屋檐下,问道:“院里怎么这么臭,是厕所坏了吗!”   曼娘见状,回道:“没坏,今天你爹叫人来收拾了,过几天就不臭了。”   知道是为了她们,苏禾软语笑道:“麻烦您跟爹,让你们费心了。”   曼娘挥了挥手,小心翼翼问道:“九九她……没事吧。”   “她没事啊!”苏禾想到什么,抿嘴笑道。   “以前在城里被我拘着,不让出门。   现在回来这里,袁家庄地域广阔,小伙伴又多,今天玩得可开心了。”   苏禾皱着眉,又道:“就怕她玩久了性子野,收不回来,明天还是把她拘在家里,学点东西吧!   女孩子心太野了可不好,今天她穿的裙子,晚饭的时候我看到了,被她不知道去哪里刮烂了,破了个大洞。   今后这几天我会有点忙,她们姐弟还是拘在家里吧!”   听到苏禾说,以前关着孩子,现在又要关着,曼娘没细想,不赞同的大声,道:   “咱乡下可不兴把孩子关着,放她出去跑跑,回来能干两个大薯。   再说,整天关着孩子,没病都给你关出病来,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养,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苏禾看了屋檐下,一个成年人巴掌大的大薯,道:“长生倒还好,只是九九脾气不好,恼起来的时候,我也抽过她几回。   如果娘不介意,您带她几天,她要是惹怒您了,您不用告诉我,只管抽。”   听到九九又挨了打,曼娘这下更不高兴了,她正脸对苏禾说道:   “男孩子打打就算了,他们皮厚,耐打,女孩子细皮嫩肉的,怎么能打呢!”   想到苏禾只是个新媳妇,曼娘不好说重话,但是她脸已经沉了下来,道:   “你忙你的,把她们姐弟俩交给我,你只管放心。”   苏禾点头笑道,“那就麻烦娘了……”   曼娘又怕她再说出那句打孩子的话,打断她道:“夜深了,你先去洗澡。”   看她进了澡间,曼娘扁着个嘴,转身回房间,翻箱倒柜。   院里婆媳间刚刚的对话,袁正仁也听到了,苏禾是怎么想的,他也能猜出一二。   婆媳关系不能太僵,曼娘喜欢九九,苏禾利用九九拉近她们的婆媳关系。   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曼娘这会没反应过来,苏禾故意说出刚才那番话。   可如果让她知道了,苏禾是在诓她,凭她的性格会不生气?   正想着事情呢!曼娘不耐烦的扯开他,道:“你每个月补贴的钱呢!存折放哪里了。   你给我找找,我怎么找不到啊!是不是丢哪里了?”   袁正仁在她身后,回道:“找存折做什么,不是说那些钱要留给我们养老用吗?”   “养什么老。”曼娘气道:   “你没听到刚才苏禾说,孩子衣服脏了,就要打孩子,你给找出来,让他们去扯点布做衣服。   免得她再打孩子,你看那小丫头身上,细嫩细嫩的皮肤,她经打吗?”   袁正仁无语道:“她刚才是这样说的吗?”   是不是这样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妈的真的会打孩子,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袁衡从小到大没少挨她的打,还有村里的小孩子,不论男女,他们少挨打了吗?   看他还磨磨蹭蹭,曼娘回头拍他一巴掌,道:“你管她是哪样说的,快点把钱给我找出来。   这些钱本来就是,给袁衡结婚用的,现在他们又不摆酒,我就不相信苏禾拿了我的钱,以后好意思动小丫头。   看在钱的份上,以后她要是动手了,我可不答应。”   袁正仁道:“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曼娘不耐烦的喷他一脸口水,怒道:“赶紧给我找,睡觉之前给我找出来。”   知道老婆的耐心用完了,他默默的转头寻摸了起来。   心里暗道,家里个个心里都有算计,算盘打的啪啪响,女人的事情,他就不好管了。   培养感情,互相试探底线,双方底线摸好了,以后吵架了也好退让,省得闹得太难看。   苏禾刚回房间,袁衡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苏禾点头欣然接受了。   家里一屋子老好人,只能她做黑脸了,前世爹娘袁衡都顺着九九,要长生一个孩子做坏人。   让九九误会了他很久,现在有她在,小可怜今生,必定要是个好弟弟人设。   她要让小可怜,好弟弟人设,标签贴在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第二天一早,苏禾刚起来,人还没清醒呢!曼娘就塞给她一张存折,她拿在手上怔住了。   反应过来后打开一看,数目不小,她暗道,这些怕是家里全部的现金了。   曼娘一脸深沉地笑,道:“这些钱是给你的,闲下来了,就给孩子添几件衣服。”   我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们以前,但是一件裙子还是可以买的。她自得道。   闻言,苏禾哭笑不得,这是记着昨天她说九九,裙子破了的事情呢!还没等苏禾说话。   手里的存折,被身后的袁衡拿去了,他下巴放在苏禾的头上,手环在她胸前,慵懒地笑道:   “谢谢娘,等我跟我媳妇闲了,就上街买衣服,要不还是说有娘的孩子是个宝。” 第100章 男孩子要娇着养   “二十三年来,我今天感受到了母爱,也多亏了我媳妇。”袁衡捏了苏禾的脸笑道。   看娘的脸色,苏禾觉得,如果不是她在,袁衡肯定要挨打了,因为从袁衡说话起,娘的脸色变了又变。   曼娘白他一眼,道:“你是沾了你媳妇跟女儿的光,不然你连存折的边也摸不上。”   苏禾倏地笑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前世老两口的东西,后来都留给了九九。   在曼娘示意的目光下,苏禾抢了袁衡手里的存折,她正色道:   “我听娘的,等我有时间了,给孩子添几件秋衣。”   曼娘点头满意的走了。   后来的天气都是晴天,袁家庄每天家里都有人熬中药,几乎每家都有股淡淡的药香味。   大家见面第一句,不再是你吃饭了没,而是,你今天喝药了吗?   就他们家,吃药的都有三个人,袁衡爹娘,再加一个长生。   袁衡爹娘的药都是短期的,倒也好说,长生不一样,他要长期吃药。   以后不好天天都煎药,苏禾想着等有时间了,把汤药换成药丸子,方便快捷很多。   屋檐下,曼娘给长生喂药,看他苍白的脸,道:“真是个小可怜,这小身板薄的像张纸。   那家父母真是造了大孽了,这样对个小孩子,心也不免也太狠了。”   众人相处了这么些天,脾性也摸得七七八八,主要还是曼娘要了解苏禾。   前世跟她相处了几年,苏禾还是比较了解曼娘这个人的。   曼娘这几天,一直围在苏禾身边观察她,她人脾气虽然软,但帮人看病的时候却硬得很。   来找她看病的,大部分还是老人跟女人,村里这两种人最是难搞,但到了她跟前,说话也得软着说。   但凡有人质疑她的治疗方案,她蹙起眉头,除了老糊涂的太公,人人都对她陪着笑脸。   不过曼娘也理解,毕竟银针在苏禾手里,她想扎你,深了浅了,全看她的心情。   是以,有的人辈分虽然大,但被银针扎之前,还会说两句软话。   什么,你长得天香国色啦,天生丽质啦,闭月羞花啦,沉鱼落雁啦。   再到后来的,花枝招展、尽善尽美、仪态万千。   这些话让苏禾无奈之余又好笑,反正一直到给人看完了病,她松了口气,众人也松了口气。   因为实在是想不出,没有什么好词可以夸她的了。   正是农闲时节,一群爱看热闹的人,每天一早坐在她旁边,但凡你这些话,跟前面的说重复了,就起哄让苏禾下手下重点。   家里有味儿,为了方便,她这些天一直都是,在池塘边就诊,地方大,又宽敞。   大家吹吹牛,排队的时间也就过去了,这两天很少人来看病,今天更是少之又少。   可能也跟那件事情有关,族里长一辈的人今天都不在这里。   苏禾想着明天就不过来了,有什么事情让别人,到家里去找她。   而且她以前闲暇时候,做的药丸子,炮制的药材,这些天已经用得七七八八。   找个时间跟袁衡上一趟山,不然手里的这些东西,可不好跟人解释。   收好东西,手边放着厚厚的两本本子,这里面是村里人的病历,苏禾拿起来,跟一群叔伯说明了情况,人就撤了。   家里只有长生跟曼娘,她这会还在跟长生叨叨呢!   本来刚才,还面对面的坐着喂药,说着说着,曼娘就把他抱在怀里念叨。   “幸好你爹收养了你,不然就你这小身板,这个冬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你放心,以后在家里奶奶疼你,你想吃什么跟奶奶说,奶奶叫你爷爷做。”   又道,“你娘说要娇着养,具体也没说怎么养啊!一天三顿鸡蛋,也不知道营养够不够。   等你娘回来了,我再好好问她。”   长生在她手里,挣扎着要下地,抿紧的嘴唇这时也开口了,“放开我,找姐姐。”   还絮叨着呢!长生的好脾气也快被她磨完了。   自从苏禾告诉曼娘,长生的身世后,每天只要有时间,她就抱着长生念念叨叨。   别说长生了,连他都有些受不了了,袁正仁上前抱过曼娘手里的长生,说道:   “今晚吃饭吃早点,太阳下山了要上一趟山。”   曼娘站起来,道:“上山做什么。”   这时袁衡也从外边走进来了,他道:“家里的金银细软,除了现金,一样不能留。   您收了,我们今晚带上山,把它们藏起来。”   曼娘诧异道:“为什么。”   袁正仁道:“不为什么,你听就是了,以后这些东西,家里一件不能留。”   “家家都这样?”曼娘问道。   袁正仁也回道:“家家都这样,而且以后村里,不准再聊这些事情,一句也不能往外说。”   “这么严重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曼娘皱眉问道。   袁正仁把长生给了袁衡,先一步走回房间,曼娘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袁衡抱着长生进了厨房,袁家庄没有男人不下厨一说,一般家里都是谁有空谁做。   村里碰上红白喜事了,都是男人掌勺,忙前忙后,女人就打个下手,饭后男人喝酒聊天,女人帮忙收尾。   苏禾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了袁衡在炒菜,长生帮忙往灶口里放点松木草。   这玩意儿好烧又好捡,但就是不耐烧,这种草山上多得是,你拿个筐去上山,一会就能捡一筐。   苏禾想到这时节,山上应该有很多好吃的,整个人就有点迫不及待了。   她上前接过长生手里的烧火棍,坐下问道:“事情办好了?”   袁衡看了眼门外,点头说道:“村里的人还是很团结的,这件事难办的点在于,有没有人藏起一两件。   如果藏了,我们现在做的这些也白费了,毕竟村里有这么多人,你敢肯定没有人藏吗?   再说,如果有人许了更多的东西,让你指出来东西藏哪了,你是指还是不指。”   苏禾手撑着下巴,顺着他的话,道:“那要看你给什么了。”   袁衡说:“一箱医书,都是孤本。”   袁衡看垂下眼眸的苏禾,笑问:“你从是不从。” 第101章 钱多,命也容易丢   看苏禾只笑不答,袁衡又问给灶口里塞草的长生:“长生,你娘今晚跟你睡。   只要你把那天爹给你打的长命锁给爹,你给不给。”   长生想也没想,猛地抬头看苏禾,目光又暖又明亮,又看向袁衡,道:“给,给你。”   闻言,袁衡看向苏禾,得意的笑了。   苏禾好笑的摸了长生的头,道:“不用你给,娘今晚跟你睡。”   长命锁是袁衡回南市后,找了人打的,姐弟俩一人一个,回来那天他们睡着后,苏禾挂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姐弟第二天醒来后,又惊又喜,九九就不用说了,向来内敛的长生也惊喜的抱了她。   一个人喜欢一样东西,他的行为举止是瞒不住人的。   而且那个长命锁对长生来说,意义还不一样。   一直到昨晚,长生到了晚上,还抱着它跟袁衡睡。   苏禾轻拍了傻笑的长生,道:“去叫姐姐回来吃饭。”   长生带着笑走开了。   苏禾问袁衡:“那这事怎么解决。”   袁衡道:“这事以前也发生过,只要族长开口,这事就好解决。”   苏禾偏头看他道:“不是说没有族长了吗?”   “怎么没有。”袁衡道。   “明面上不能有,但私下还在,只是不管事了而已。   有些制度虽然颁发了下去,要彻底执行也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的话,还是需要族长出面的。   例如前世跟张姓人,打架这件事情,就是族长下令封的口。”   没等苏禾问,袁衡又道:“袁家庄以前走镖,押得都是贵重物品,钱多,命也容易丢。   在外劳碌奔波,谁不是为了那点碎银子,钱给到位了,叔伯兄弟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被自家人出卖后,族长族老跟族里的人一致决定,只要以后族长拿了族规出来。   不管族长说了什么,族里的人不能过问,只能执行。”   云里雾里的,苏禾还是有点不明白,她不解地问袁衡:“族规跟背叛者有什么关系,又跟我们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袁衡点道:“族里死了人,还是被自己兄弟害死的,如果你是家属,你会怎么做。”   苏禾想也不想地说:“以眼还眼,不死不休。”   袁衡充满深意的眼神看苏禾,她突然惊醒道:“他们是想除了那个背叛者?不好太张扬,所以暗地里办他。”   袁衡笑笑点头。   苏禾看他道:“这个决定族长也同意了?”   袁衡道:“众人一致决定的。”   “那个背叛者死了吗?”   袁衡回道:“这件事情发生后,他们那一脉,一百多个人都被除族了,这件事情,还是曾爷爷亲手办的。”   “以前那个年代,被除了族,日子肯定更难过,一个人犯了错,一百多个人替他担着!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苏禾问道。   “死了。”袁衡干脆利落道。   苏禾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觉得他那些亲属好倒霉,碰上了个倒霉玩意,害惨人了。   被除了族,没有人承认他们的身份,只能找个深山老林窝着,再自己想办法办户口。   苏禾问道:“照你这样说的话,村里的人就不敢藏起来了?”   袁衡道:“这件事情如果是族长开了口,事情就会严肃处理。   家家都有老爷子,执行能力就更强了,分家的时候给了多少东西。   少了几件,你这会说不出来,挨一顿打都是正常的。”   再说曼娘那边,听袁正仁这么说也不问了,房间里全都翻了一遍,就差连耗子洞也摸了。   袁衡说得没错,果然在他们吃饭的时候,鬼哭狼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太公、爷爷们,拿根棍子追在后面,‘败家子、败家子,’的追喊着打人。   饭后,苏禾把那天收到那一篮子见面礼拿了出来,后来也没时间整理。   之前放进去是什么样的,现在拿出来还是什么样的。   太阳下山,天色渐黑,苏禾拿了几把手电筒给袁衡,又给了众人一些防蛇虫的药粉。   几十个人,无声的上了山,除了袁衡跟他爹,全是跟爷爷老一辈的人去。   苏禾看着,整个队伍训练有素,连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老爷子们特别有默契。   袁衡不在,村里到了晚上也安静的很,洗漱后,苏禾一手搂着一个睡了过去。   天气有些凉了,但两个小崽子的身上暖烘烘的,苏禾好睡得不行,半分也不操心。   黎明时分,跟上山时的不同,他们回来的时很吵闹,不大会,门外听到袁衡的敲门声。   曼娘似乎早有准备,在袁衡叫第二声的时候已经开了门,袁衡进来后到窗户前叫她。   苏禾就知道有人受伤了,立时抓了件衣服去开门。   果然,刚出到门口,就看见院中间就躺了个人,那人虽然受了伤,却很有精神的哼哼唧唧:   “这事要是换作以前,别说是一头野猪了,就是来三头,老子也一并宰了它。”   他旁边的一个人气喘吁吁,道:“你就吹吧!叫你别上去别上去,死要面子活受罪,一把年纪了,说你不行,你就不行吧!   哥几个还会笑话你吗?要强了一辈子,临老了怂点就怂点吧!在座的谁不是,谁还会笑话你。”   听到这些,老爷子们都不说话了,在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   这事要是早几年,大家也一致认为,一头野猪算得了什么?再来一窝,老子也能给它干倒。   “偏你不服气,一头成年几百斤的野猪是你能打的?”   听到这里,受伤的老弟就不服气了,刚想竖起头反驳,被苏禾一把按了下去。   他还没说话呢!旁边的人又说:“别挣扎了,等一下侄孙媳妇手里的针扎歪了,有你哭的时候。”   苏禾这会正帮他止血,受伤的这个人她也认识,是袁世忠的爷爷,跟他孙子一样,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着。   老爷子们你一句我一句。   从他们嘴里,苏禾算是知道了事情的起始。   一群老爷子藏好东西后,人群里不知道谁开玩笑,感慨的提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去打猎,意气风发时的样子。   这可不得了! 第102章 提了裤子就走   一人附和,众人兴致马上就上来了,袁衡拦都拦不住,还挨了几句骂。   就这样,摸着夜色,他们又往深山里去了。   这地方深山里面有野猪、野黑山羊,每年到了春天,山上的东西经常下来霍霍庄稼。   秋天正是猎物最肥美的季节,每年秋天村里的人就会组织人,去山上打猎。   袁家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什么地方有猎物都清楚得很。   再说,山上又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地方,众位老爷子虽然很多年都不打猎了,但也自信的很。   就这样,众人挑了羊窝后,自信心膨胀,又去挑了野猪窝。   可他们手里,只有几根棍子跟几把柴刀,打猎的工具一样都没有,一群大老爷们,胆壮着胆,就上了。   苏禾听到这里好笑的不行,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虽然年纪大了,但闹起事来也跟小孩一样,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也不怕闪着腰,伤了腿,被家里的老太太骂。   “哎呦喂,快别说了,我都替他脸红。”袁世良爷爷看着,躺在地下的弟弟气道:   “天黑不隆冬的,也不知哪个怂恿的他,我叫他别去别去,他不管不顾,拿了把豁牙的柴刀就上了。   那么大个人了,你是傻子吗?人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再说下去侄孙媳妇要笑死了,求求各位哥哥了,给他留点面子吧!”   这时苏禾也包扎好了,她站起来,道:“伤到了骨头,抬回家养着吧!”   世良爷爷担心的问道:“严重吗?他这种情况需要躺几天,以后好了会不会发作。”   毕竟是伤到骨头的事,可大可小,不是不相信侄孙媳妇,还是问清楚点比较好。   苏禾忍着笑,道:“如果是年轻人,躺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世忠爷爷好动,最快也要一个月,少动才好得快一点。”   话毕,众人还没说话,世忠爷爷抱了他哥的大腿道:“我现在不回去,吃了肉再回。   猪是我打的,我怎么着也要吃一碗再回去吧,要不然多亏啊!”他指了脚说。   “回来的时候血流了一路,吃它一碗不过分吧!”   连侄孙媳妇都知道他好动,可见他平时有多皮,伤成这样了,还想吃肉?   世良爷爷气得想给他两脚,越想越气,当即照着他的头,上去就是两巴掌。   苏禾怎么不知道,天天坐在池塘边看诊,一群大爷里就属世忠爷爷的起哄声最大。   每天精神都亢奋得不行,村里的年轻小伙都比不上他。   世忠奶奶叫她给他把了几次脉,问是不是他脑子出问题了,要不然一把年纪了,怎么天天,还跟个孩子似的,就知道瞎闹。   你以为受伤这事已经落幕了!到此为止了?你错了。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苏禾捧着海碗大的一碗猪杂粥,美滋滋的边吃边看世忠奶奶,指着自家老头子的脑门骂道:   “一天天给你闲的屁颠颠的,挺大个老爷们,成天混了东村又窜西村,和大泥耍大刀呢?”   头上插个鸡毛毯子,没事抱个狗皮毯子,近看像个支笔杆子,远看像个狗皮铲子。   像个马大哈似的,一天天啥也不是,净会给我找事做,你是看不得,我闲下来是吧?”   世忠爷爷抱着碗里的粥,侧过身子躲开了说,“我干的活不比你多多了?种地、收地、扫院子、砍柴。   哪样不是我做的?你就说离了我,你能行?”   世忠奶奶又怼上去,怒戳他脑门,道:“你真是上嘴皮挨天,下嘴皮贴地,好大的口气啊!”   她指了院子,道:“这屋里屋外谁收拾的?家里油瓶子倒了谁扶的,在家天天像个大爷似的,你哪样不是我收拾的?”   奶奶点了他额头,道,“连裤衩都是我给你洗的,还离了你不行,你不在的时候,老娘又当爹又当娘。   你那会睡完了我,提了裤子就去走镖,你回来的时候,儿子我都给你生了,我抱怨过一句吗?”   这些话听得苏禾心酸又好笑,不小心又多干了一碗粥,他们经常打猎,也知道怎么处理这些猎物。   所以野物虽然是野生的,但味道一点也不腥,粥也特别好吃。   听到她打了隔,袁衡马上就收了她的碗,一场闹剧就在世忠奶奶,那句‘裤衩’下落了幕。   院子里的黑山羊不少,猪却只有一个,还老大不小,长得膘肥体壮,死相很惨。   袁衡说是各家爷爷,一人一刀砍死的,想到刚才的事情,苏禾扶着他的肩膀,笑到不行。   袁衡揉了她的脸颊,道:“上山的事情可能要推迟几天,这几天村长应该会组织人上山打猎。   我跟村里的人一起去。   怕有野猪乱跑伤人,打猎这几天村里的人都不准上山。   过后随便上去,到时候我要准备过冬的柴,我们到时再去。”   苏禾在袁衡的,好言软语下点了头,脸颊笑得发了酸。   最后黑山羊跟猪,按着人头分了,藏东西的事情,也没有人再提起半句,毕竟老爷子手里的棍子,可不是说笑的。   打野猪不行,打自家兔崽子还是可以的。   袁衡忙,苏禾自己也忙得很,她要给孩子,跟她们自己准备秋衣,还要做些备用的药丸子。   曼娘也帮着她一起做衣服,不看不知道,除了袁衡有几件秋衣,娘三个都没有。   苏禾道:“娘,可能没有时间出去了,您把袁衡小时候穿的衣服,拿出来改一改给九九穿。”   曼娘回道:“那怎么行,都是男孩子的衣服,要不然我改了给长生穿?”   苏禾笑道:“长生穿的话太大了,先给九九穿,九九穿不了了,以后再留给长生。”   苏禾看她愣着,歪头问道:“娘,您怎么了?”   曼娘回过神后摇了头,笑道:“你回来这里,倒是适应得很快!我以为怎么也要一两年的。”   回来差不多一个月,这还是她跟袁衡娘,第一次聊除了袁衡和孩子外的问题。   苏禾笑道:“因为我喜欢这里,而且我爱的人都在这里。”   曼娘就不说话了,她也看得出来苏禾说的话是真话。 第103章 漠河的最北端   这几天村里热闹得很,池塘边上人更多了,打到的猎物也没分,在边上架起灶就煮,全村一起吃。   苏禾还是蛮喜欢这种气氛的,人去了就能吃饭,也不用她去应酬。   她全程跟在曼娘身边,遇到打趣她的,她只管笑。   吃完了饭娘四个就打道回家,袁衡跟爹留在那里帮忙,一般像这种情况,家里出一两个人帮忙就行了。   一路上,苏禾也看出来了,曼娘心事重重,好像下午问了她问题之后,娘就一直这样。   苏禾抓了九九,在她耳边说了两句,她就高兴的往回跑。   再进家门的时候,手里牵着她爷爷,刚跨进门栏,袁正仁开玩笑,道:“九九今晚跟爷爷睡吧!没有九九爷爷今晚睡不着觉。”   九九脚步停下来,又想到娘说那个女人今天不高兴,她低头看了脚下的鞋子。   就是双很简单的布鞋,虽然有点旧旧的,上面没有补丁。   娘说是用爹的衣服做的,娘不会做鞋子,她的小皮鞋坏了没有鞋子穿。   脚下这双鞋子,是那个女人做的,那天她看着她,一针一线缝的,九九蜷缩着脚趾,回头看着爷爷说道。   “是你叫我去陪你睡的,不是我自己去的。”   又指了东边他们的房间,强调说:“我不是去哄她,我是去陪你。”   袁正仁好笑的点头,如果说九九是曼娘生的他都相信,九九这小性子跟他们没结婚之前,他遇到曼娘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虽然曼娘现在变了很多,性格也变了很多,但她以前就是九九那样的,别扭又小气。   记仇能记很久,哪怕她跟你说话了,只要她的气没消,都是撇着眼睛跟你说话的。   房间里,曼娘拿着剪刀,她面前放着一盏油灯,心不在焉的戳,隔着灯罩想戳火苗。   火苗没戳到,倒是把灯罩的玻璃戳得砰砰响,他上前拿了她手里的剪刀,肃着一张脸,道。   “多大的人了,还这样玩,再出事了怎么办?”   向来温和的人,突然就对她凶了起来,曼娘看到了也没生气,只是一脸讪讪,道。   “你怎么回来了,是那边忙完了吗?”   袁正仁没说话,把灯拿开了才说,“苏禾看你不对劲,叫九九喊我回来看看。   也幸好我回来了,如果我再晚回来一步,你是不是还要把这房子烧了?”   “房子烧了不要紧,”袁正仁指了西边,说道。   “她们娘仨都在呢!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这么幸运,能像你二十三年前那样,抱着袁衡出去。”   “你混说什么。”曼娘底气不足道。   袁正仁不说话,冷着脸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又玩火了。”   曼娘无语的看他,什么叫做又玩火了,她也是无意识才不小心碰了几下。   不过,也不怪他着急,她自己今天的行为也不欠妥。   以前刚生完袁衡没多久,家里就被她烧了一次。   那会的房子还是茅草房,房子一点就着了。   那天也像今天这样,脑子呆呆的,思考不了任何事情。   只不过那时候她心里更压抑,更无助。   他们结婚后半年,袁正仁就带她回了老家,他那时候还是个军人,婚假只有一个月。   怕他出去后,她跟别人住不习惯,回来后没多久就分了家。   分家没多久他就出去了,曼娘怀着袁衡,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从头开始学。   她本是一个小地主家的女儿,家里重男轻女,从小得不到重视,娘又是个妾。   人生唯一大胆的一次,就是逃婚,大娘给她说了个老头,与其为人妾,不如死了算了,她当时是这么想的,   十八岁的年纪,娘又是个软弱的,她从小就倔强、隐忍,要她嫁可以,不能是个老头,也不可能为人妾。   他们派人抓了她回去,她当然不肯,义无反顾,一头跳进了黄东江。   她没死成,被人救了,那人就是现在眼前的人。   那时候他们在打仗,营里只能留家属,她一个外人,没有地方可以去。   那个年月的光棍是真多啊!有人劝她,在营里随便找个人嫁了,你以后就是军嫂。   以后家里就是你当家作主,就算以后回了老家,有国家帮我们看着这群男人。   谅他们也不敢,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每个月工资还上交,不听你话了还有人替你收拾他。   我们女人图得不就是这样,吃饱、穿暖、男人听话,这几样这里的男人都占了。   她当时想也没想,指了正好路过的袁正仁,跟大姐说:“就他吧。”   那会是在肃省,夏天飞沙走石,冬天冰天雪地,那天雪到人的小腿上,他穿着一身军衣。   冻的鼻头发红,脸色脏得漆黑,嘴唇起皮干裂,隐约间还看见嘴唇被咬破,溢出来的血丝。   说实话,回家之前曼娘都不知道,袁正仁长得还挺好看。   跟他结婚的时候是冬天,天冷得不行,人天天捂着,他的一张脸没干净过。   洞房那天虽然洗了脸,但房间也黑得很,谁又看清楚谁!加上两人都紧张的很。   大冷的天,两人都冒着汗,曼娘那时只觉得,这人不只邋遢,手还特别粗糙,身上他手到之处,都被刮的好疼好疼。   第二天再醒来时,他人已经去出任务了,再次见面是一个月后,这次脸终于不脏了。   可脸带着脑袋被包了一半,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他当时看到她的时候只知道笑,曼娘那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找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相处半年后,袁正仁要被调走,去漠河的最北端,那里常年白雪皑皑,这次家属不能跟去,加上她还怀孕了一个月。   他不放心曼娘一个人回去,上级连婚假也给他一起批了,给他一个月时间回家安顿。   军人的命令是服从,背着个背包,带着个老婆,袁正仁领着她踏上了回南市的火车。   随着火车的哐哐声,带了她离开了,那个从小就让她窒息的肃省。   她高兴吗?她高兴啊!   因为她知道她活下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以母之名,胁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第104章 给孩子换个好看的爹   前景虽然看不见,但摆在她眼前的路,是大的,是宽的,还能有更多选择。   从小她就知道不能依赖男人,可现实是她还要依赖男人。   袁正仁对她不错,可他是个男人,也是个挺好的男人。   那时的曼娘是这么想的。   站在过道上,人来人往,喧杂吵闹,曼娘第一次坐火车,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票又在袁正仁身上带着,男人出门上厕所,进门上厕所,有时候事儿比女人还要多。   正烦着呢!有人拍了她的肩膀,曼娘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瘦瘦,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子,人不白,长得很俊俏。   以为是自己挡了人家的道。   她往窗户边靠了点,没多久他又拍了她的肩膀。   这次更过分,连拍了两次。   曼娘这下忍不住了,哪怕你长得再好看!打了我,我肯定是要打回去的啊!   她本身性子就不弱,且又跟营里的嫂子们待了半年。   以前不知道,肃省的女人彪悍着呢!能跟自家男人直接干架的那种。   营里的嫂子们都不是吃素的,半年来她受益良多,也掌握了部分精髓。   加上怀孕了不舒服,小脾气蹭蹭蹭就上来了,转过身就一拳头打到他的腹部上。   小孩儿大的拳头,打了袁正仁三下,跟挠痒痒似的。   袁正仁反应过来后,气急了说道:“大家都看着我们,你干嘛呢!”   心里暗道,平时跟你在家玩玩也就算了,今天人多,能跟你这样玩吗!   一个大男人被媳妇当众打,我还手了人家说我是畜牲,不还手了人家又说我怕媳妇。   不出声的话,我个当家的男人,还有没有脸了!   曼娘仰头看他道:“有人看着,我就不能打你了?”   你个小流氓,再对我动手动脚,等一下我爱人过来了,你这个小身板能抵得上他的拳头吗?   他是个军人,也是个人民英雄,识相的离我远点,要不然他过来了有你好看。   袁正仁那时候不知道,曼娘把他认错了,以为让她等久了,她不高兴,所以才捉弄他。   没等他再有所行动,车厢上的人就把他围了起来,并且叫了乘务长过来。   在他解释了半天,又拿了他们的结婚证出来后,人家才相信他不是小流氓。   座位上,袁正仁气得点了点曼娘的脸颊,道:“咱们睡了大半年,早知道你不认识你爱人,我就不过去找你了。”   让火车把你拉去山沟沟卖了,省得你天天气我。   曼娘咬了他伸过来的手指,挺了挺不存在的肚子,回道:“正好,我正想给我孩子换个爹。”   换个好看的爹。   袁正仁甩了甩被她咬疼的手指,咬牙气道:“知道你想离开我,做梦吧你,军婚是这么好离的?”   “我不放你走,我要留着你天天给我洗脚,”顿了顿,又道,“以后还要给我孩子洗尿片。”   曼娘也知道自己犯傻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道:“谁叫你洗脸的?你要是不洗脸,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袁正仁气说:“我好歹是个少年,爱干净的少年,我还不能洗脸了?”   曼娘心道,天天脚都不洗就上炕,今天还是个干净的少年了?你就是一坨狗屎。   臭气熏天的狗屎。   她道:“你自己说去上厕所,又是洗脸又是换衣服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去相亲呢!   天天不洗脸,我认不出你来,这里边也有你一半的责任。”   “是我不想洗的嘛?天天在野外出任务,洗了又要擦一层油防冻伤,天天忙得团团转。”袁正仁委屈道。   “我刚出任务回来,作战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跟你来赶火车,这能怪我吗?   哪有人不认识自己爱人的,整个营里你算是头一份了,要是让手下的战友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我,我连夫纲都不正了。”   “我大小也是个官呐。   再说,我背了这么大个包,你认不出我,还认不出这个包吗?”   曼娘看了那个军绿色的包,道:“全车的人,有一半人是背这个包的,我上去就跟人家说,我是你爱人,你还见得到我吗?”   闻言,他气道:“见不到了才好,送给人家做老婆吧!免的你整天气我,迟早气得我英年早逝。”   年轻时跟她相处,经常口不择言,结婚以来,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   但只要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激怒她。   激怒她的后果就是每次她生气了,都要挨她一脚。   哄半天也哄不好人,周而复始又乐不知疲。   这次也不例外。   袁正仁现在想起来,也是好气又好笑,问道:“你今晚出神,想的就是这个?”   曼娘转过身,坐在床上,脚也放在床上,道:“不然我还能想哪个?我一个农村妇女,除了种田就是种菜。”   也没个野汉让我想。   我在。还想想野汉,做梦吧。   袁正仁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摸了她的脚,冰冰凉凉的,他拿被子盖了上去。   他的另一只手袖子下,有一截衣服是空的,整个手腕都没了,他说出任务的时候手沾了毒,没办法,为了保命就叫人切了。   袁正仁退伍回来后,她去车站接的他,远远的,曼娘就看到了他悬在胸膛前的手。   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以后不会再认不出我了吧!”   八年不见,前两年还有信,后来音讯全无。   曼娘不知道多少次以为他死在外面了,再后来,抚恤金她都领过了。   前几天有人去村里说,说他今天到家,她抱着希望来了,也见到了他。   曼娘看着他温润的笑脸,手轻轻拿起空着的衣袖,泣不成声,但还是回道:“我没忘记你,我一直在等你。”   还有什么话比这句更动听的,袁正仁觉得,没有了。   曼娘故意又把脚放了出去,来来回回几次,也不见他恼,脸上一点不耐烦也没有。   她不由自主的笑了。   这些动作,正好让要来睡觉的姐弟看到了,九九在门口不言不语,歪着头看他们玩。   长生人小,不知道什么情况,看九九不走了,问道:“姐姐~” 第105章 出去做对野鸳鸯   这句话让原本温情的画面没了,空气中只听见‘啪’,的一声响声。   九九知道有人又挨打了。   看没有人说话,九九抱着枕头,看他们,道:“还给不给人睡觉了。”   步子往旁边挪了两步,又道:“不给我就去跟我娘睡了。   话刚落下,袁正仁笑着走过去,抱她们姐弟放在床上,道:“给,以后你想过来就过来。”   看了旁边自己脱鞋子的长生,说道:“弟弟也可以过来。”   他们说话的间隙,曼娘往床边靠去,被子已经被她掀了起来,房间里微亮的灯光,袁正仁正好看到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二哥~二哥~”   扫兴的来了!   袁正仁没理他,帮姐弟俩掖好被子后,才跟曼娘说:“小五找我,应该又是被他媳妇赶出来了,你们先睡,我早点回来。”   曼娘没应他,正抱着九九呢!朝他示意的甩了手。   那边的苏禾听到五叔的声音,翻书的手顿了一下,听到大门的关门声后,又低头继续看她的书去了。   十一点左右的时候袁衡回来了,裸着上身,衣服湿答答的,苏禾看到就笑出了声。   这几天,天天吃羊肉,大伙子上火得很,喝凉茶也没用,没地发泄就去河边泡澡,这几天都是泡到这个点才回来。   这个时节的水已经凉了,心疼他的同时,又不免觉得他可怜又好笑。   袁衡看见房间里只有她,惊喜的靠过去,问道:“两个小祖宗呢?”   话毕,人就开始蹭她脖颈,沿着脖颈一直吻到脸颊,在亲吻里抱起她,放在书桌上。   乱蹭半天始终不敢越池一步,似乎在顾忌些什么。   毕竟是上火的玩意儿,泡了冷水也不管用,大老远苏禾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炽热。   现在更甚,他身上的温度像火炉般,紧贴着她的皮肤,苏禾偏过头,指了东边。   袁衡捏着她的下巴,拉向自己,亲了她的唇角,轻声道:“阿禾,她们姐弟再不识趣点避开,我只能带你出去做对野鸳鸯了。”   苏禾被他磨的失了理智,亲吻里就道:“那就去做对野鸳鸯吧!”   在袁衡的疾风骤雨中,苏禾觉得他说做对野鸳鸯是真的。   苏禾也知道,如果袁衡带她出去,她想,她会去的吧。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晴空万里,微风习习,正是这个季节的常态。   村里长达半个月的秋猎过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农村人过冬保暖的方式,大多是烤火,衣服只是其次,不是不想穿,而是没得穿。   有的人家里,甚至只有一件大衣,谁出门了让谁穿。   冬天的时候,没事一般也不会有人出门乱窜,北风呼呼的吹,生病了可没钱买药吃,硬熬着,病死的也不在少数。   忙了这么些天,袁衡也算是有时间陪她上山了,只不过今天他不砍柴。   “今天先陪你逛一遍山里,看看山里有什么药材。”   袁衡看着兴奋的苏禾,提醒道:“不过你也不要对这个山,抱有太大的期待,怕你会失望。”   “失望什么呀!”   苏禾手里抓了一把野莓,边吃边道:“我也不盼着它能有什么天材地宝,能有平常头疼感冒的草药就行。   剩下的我能糊弄过去,你少操这些心。”   苏禾指了不远处的酸枣,高兴的扯了袁衡的衣服,道:“把它给我薅光,一个也不许留。”   袁衡也无奈了,这玩意儿满山都是,酸的掉牙,吃多了还倒胃。   时下日子虽然安定,但家家也就能吃个五分饱,七分饱的,所以才没有人摘。   肚子都填不饱,谁敢吃它呀!吃多了还不舒服。   就她看到,像个宝一样,还要薅光,家里谁吃这玩意儿啊!别说俩小的吃不了酸,就是他爹娘看到了都得绕着走。   袁衡犹疑道:“也给人家留一半啊!你摘完了人家吃什么?”   心道,这玩意儿酸的要命,贴钱给他,他都不吃。   听到只能摘一半,苏禾拿野莓的手一顿,索性全倒嘴里,边吃边倪了袁衡一眼,道。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还说什么以后都听我的?”   苏禾摇了摇头,道:“臭男人说的话,果然是不能相信的!”   话毕,前面一个大概两米的深坑,枣树近在眼前,苏禾眼馋得很。   旋即,袁衡手掌放在地上,纵身一跃,眨眼间稳稳的站在地面上。   他转身向上看着苏禾,笑道:“把手给臭男人,别怕。”   袁衡的笑,让苏禾觉得他不怀好意,她又看了眼前面,心道,这么深的坑,她个小女子,不怕才有鬼了。   她胆子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苏禾也不怕袁衡笑话她,先把背上的背篓递给他。   再坐在地上,慢慢的滑下去,滑到一半的时候,脚踩在袁衡的手掌上。   苏禾在半空急道:“你走开,我重,你托不住的。”   事实是什么样的,袁衡清楚,她也清楚,就是对他没安全感,不太相信他能举起她的重量呗。   一息间,她急的额头冒汗。   袁衡闻言,把手按在她的小腿上,说道:“我手松一下,你就慢慢滑下来,别怕。”   苏禾这才点头,两人一松一滑倒也默契,但袁衡的手到苏禾腰上的时候就不动了。   眼看脚要着地,苏禾松了口气,拍了他的肩膀,道:“你放手吧!我安全了。”   袁衡道:“你安全了,我不高兴了。”   话毕,袁衡两手抱了她的腰,举了起来,转身稳稳当当的把她放在地上,然后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苏禾。   苏禾觉得,此时好尴尬啊!她擦了汗,默默道:“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实在是我胆子小,你能理解的吧!”   袁衡偏头看她,心道,我要是说我不能理解,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这件事还没完了!是吧?   他最后也朝苏禾默默的点了头:“下不为例。”   苏禾朝他笑了一下,背过袁衡的时候翻了个白眼。   暗道,老男人就是事多,还得要你天天哄着,他不高兴了,你也甭想高兴。   最后酸枣只摘了一半,袁衡的背篓已经装满了,满满的全是今天大半天的收获。 第106章 离了婚想找个上进的   有野柿子、野山楂、野核桃、野板栗、还有野酸枣。   她的背篓只有一半药材,一大一小的背篓,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就有点不务正业了。   但……谁管它呢!反正高兴就好,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他们今天去的也不是深山。   但地下的松木草特别厚,而且很滑,可能是第一次下山没经验,摔了好几次。   开始觉得很好玩,也不觉得痛,慢慢的摔多了,屁股就痛了。   最后一次扶起她,袁衡无奈道:“能不能好好走路,你是傻子吗!摔了这么多次能不痛?”   苏禾捂着屁股,笑道:“好玩嘛!我就不相信你以前没玩过。”   怕她再摔,袁衡在后面提着她的背篓,说道:“我们什么没玩过啊!这个早就玩腻了。”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平地,两人都松了口气,苏禾道:“明天开始准备过冬要用的柴火了吧?”   “嗯。”袁衡道:“今年家里人多,多备一些,过了年雨水多,年后又是农忙,没什么时间,所以家家的柴火,一般都是这个时候备的。”   背篓轻,苏禾背着没压力,途中折了根棍子,敲敲打打路边的花草,道:“我明天也跟你一起来背柴。”   袁衡笑道:“哪里用得着你做这个!你忙你的就行。”   苏禾道:“那好吧!冬天人容易生病,我就备些常用的草药,明天我也跟你一起上山。   今天我们踩好了点,明天直接去挖就行了。”   两人嘻笑打闹的回家,途中遇见村里的人,苏禾也跟着袁衡打了招呼。   一整个村的人,她有很多都不认识,也不是家家都这么要好的,合不来的也不在少数。   但遇到事了,大家还是比较团结的,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家里。   刚到外围墙上,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声音,袁衡扯了她的背篓,指了指后门。   苏禾点头,跟了上去,刚进后门,看到娘在剁猪草。   曼娘看见他们回来了,以为苏禾的东西很重,她停下了手,起来帮苏禾拿背篓。   苏禾给了她,下巴努了前院问道:“我五叔跟五婶又来了。”   曼娘撇了嘴:“没事,前院有你爹在呢!他应付的来。”   苏禾绕到袁衡后面,在背篓上拿了个酸枣咬得咔咔响,曼娘看到了下意识摸了脸颊。   她看了袁衡放下来的背篓,无语道:“你们去山上这么久,就摘了这些玩意儿!”   显然她有点不能理解。   苏禾点头,拿了一个递过去:“娘,你吃吗?”   曼娘看她三两下干掉了一个枣,她皱眉摇了头,退了两步,道:“我不吃。”   又看了眼袁衡:“你们自己吃吧!”   袁衡回避了他娘的眼神,转移话题,道:“我五婶又来叫我爹,给五叔找工作?”   曼娘好像也习惯了,说道:“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你爹这次不会再纵着他了。   也不会再管他。”   袁衡心道,爹不忍心下手管他,兄长也不管他。   就等于对他放了手,放了手,才是让他走向犯罪的道路。   一个祸家子,祸了三代人。   大哥前世被他扯了后腿,努力了半辈子因为他的事情,一辈子被按在那个位置上,   今生如果不让他爹,打断五叔的一条腿,袁衡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曼娘看袁衡有些郁郁,以为他是不满他爹的做法,道:“你爹也算对得起他。”   她指了外面说道:“前两次也是你五婶带着他,来求你爹给他找份工作。   你爹也帮着找了,一份做了半年,第二份做了三个月,他说他做不了,拎个包就回村里。   工作好不好找我就不说了!全是靠着你爹的老脸求来的,他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当哥哥的遇到这样的弟弟,也是倒了血霉了,咬咬牙去跟人家赔了不是,也就认了。”   “可你五婶不一样。”   曼娘气道:“她不止要强,她还是个眼瞎的,明知道你五叔懒惰,偏要逼着他上进。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天天吵,天天闹。   脾气上来了,当着众人的面,一巴掌就打到你五叔头上。”   苏禾觉得,曼娘应该也忍了他们夫妇很久。   要不然现在脸上也不会那么气,就差现在出去外面,指着五叔夫妇俩说了。   曼娘拍手咬牙道:“自由恋爱,谁逼的他们啊!合不来你们可以离婚啊!   离了婚想找上进的,就找上进的,想找温柔的,你就找个温柔的,谁说你们了!   成天吵!这里吵完,又去爹娘那里吵,天天都是这些破事,没完没了。”   曼娘看着苏禾,说道:“你五婶是个死要面子的。   家里她是老大,弟弟妹妹都有工作,就她一个嫁到农村。   她跟你五叔是自由恋爱,你五叔对她出手又大方,她以为你五叔是乡下地主的儿子。”   “所以就跟了他回家。   回来后发现虽然你五叔,不是地主家的儿子,但也不差了。   你爷奶第一次,见你五婶的时候,全把属于你五叔的家产都给了她。”   苏禾犹疑道:“爷爷跟奶奶就轻易的给了?”   曼娘顿了会儿,才道:“那时候你五婶怀孕了。”   她比了个手指,说道,“你五叔带她回来的时候,她的身子有五个月大了。”   苏禾了然的点头,道:“这也难怪了,为了让五婶愿意把孩子生下来,给点钱不算什么。   而且她又是城里的姑娘,爹娘也以为,她的性子跟您一样,所以没有防备,就拿了出来。”   曼娘点了头,也认可了苏禾说的话,爹娘那时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以为李文秀是个良善的。   曼娘道:“后来,你五婶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你五叔。   她图你五叔长得好看,又图他有钱,后来结婚后,他们分了出来,你五婶才知道。   他除了一张脸,什么都不能看,连挑个水都不行。”   袁衡心道,长着一张娘们叽叽的脸也叫好看?   快集体化了,到时候连老婆孩子都养不了。   弱不禁风的,如果不是前面有几个哥哥顶着,他西北风都没得喝。   也不怪他带个媳妇回来,爷奶上赶着了,手无缚鸡之力,不找个凶悍点的怎么管住他。 第107章 跟人去扒火车   看着曼娘去前院的背影,苏禾问袁衡,“前世你五叔是不是死了,我后来好像没听到有人提起过他。”   袁衡冷着脸点头,说:“我五婶天天嫌他没用,他又自诩有点聪明,跟人去扒了火车。”   苏禾疑惑道:“什么叫扒火车。”   “我们县有一条铁轨,那条铁轨专门运输国家的物资,经常有人偷车上的东西。   物资越贵重,来钱越快。   他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久了人也开始膨胀了。”   袁衡厉色道:“后来,县里来了一批枪,要运去西市,西市那时候乱得很,急需这批枪抵御外敌。   被人家怂恿威胁他去偷,他不敢去,人家以父母妻儿的命做要挟,又有把柄在人家的手上。   没办法,他去了。”   听到这里,苏禾倒吸一口凉气,道:“这胆子也够大的,他怎么想的。”   袁衡摇头,道:“不管他怎么想的,从他答应那些人开始,已经触碰到了底线,谁也饶不了他。   枪还是被人偷走了。   他们成功了,他连做人的底线也失去了,他后来每天活得战战兢兢,被爹发现后押着他去投案。”   “他没得选,不去投案,被父兄打死,去投案将功赎罪,还有条活路。   后来枪找回来了,他人也意外被乱枪打死,就在你去陵园的第三年。   南市警察也因此死了几个人,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也被他连累了。   大伯虽然是义子,但户口还在家里,审查也包括袁家庄。   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还是连累了大哥。   他倒是走得安祥,在医院的时候,还握着爷爷的手,说他没有对不起他老人家的教悔。”   袁衡现在还记得,爷爷当时震惊的表情,他只知道这个儿子生性有点凉薄、自私。   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连心也没有了,死了这么多人,他是看不到的吗?   给国家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被你牵连的人那么多,你就不内疚的吗?   我这些年教了你这些吗?他一口老血当即喷了出来。   苏禾道:“他只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吗?好自私的一个人。”   袁衡冷峻道:“从小被惯坏了,做事不知道深浅,觉得自己聪明又不屑与人争。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有点中二病加点狂妄,不下点狠手,怕是治不了他这病。”   苏禾道:“你想怎么做?”   袁衡看了看天空,肃声道:“天冷之前让他躺着吧!过完年后,腿也差不多好了。   他不是聪明吗?年后我让爹送他去凿石头,南市有一条铁路要开发,那里是封闭式管理,他想逃也逃不了。   等他什么时候病好了,我就让爹什么时候接他回来。”   苏禾心道,狠还是你狠,现在挖铁路都是人工挖,实打实的是苦力活。   钱跟福利都不错,挖铁路也很危险,但,就看你有没有命拿这个钱了。   让一个连水都挑不了的人去挖铁路,无疑是要他半条命,但也不能怪袁衡大义灭亲。   袁家有两代军人,五叔不止踩到了做人的底线,也踩到了袁衡他们心中的那条线。   说实话他这种行为,苏禾觉得死了也不足惜。   苏禾道:“这事好办吗?”   “好办。”袁衡道。   “我早就为他想好了,等我屯好了柴,腾出了手再办他。   他们夫妇俩这些年没人上班,李文秀(五婶)因为好面子,经常拿那些珠宝首饰去换钱,补贴娘家。   现在这些东西,又被收了起来,应该是身无分文了,不然也不会腆着脸,来求我爹找工作。   他们夫妇这些年奢侈惯了,现在手里没钱,加点利诱,这次他还会再犯。”   袁衡冷声道:“这次再犯,应该是混合双打了。   断他一条腿,也便宜他了。”   苏禾问道:“前世他扒火车的事情,李文秀知道吗?”   “他自己说,开始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   看袁衡冷笑,苏禾问道:“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袁衡气笑了说:“天天看她男人跟看眼珠子似的,他晚上不回来睡,李文秀不知道吗?”   苏禾:“他包庇了李文秀?”   袁衡点头,说:“不止包庇,扒火车还是李文秀,的小弟带他去的,所以她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并且撮合的。”   苏禾:“后来李文秀怎么样了。”   “被判刑了。”袁衡道。   “判了二十年,她跟五叔的孩子,后来爷爷奶奶接过去养了。”   苏禾也不敢问,前世后来爷奶怎么样,爹跟大伯怎么样,家里出了这么一个人,大抵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苏禾上前握了他的手,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你。”   闻言,袁衡抱了苏禾,手摩挲她的头发,笑道:“你现在还有的选吗?   阿禾,我们已经是夫妻,你上了船,下不去了。”   苏禾觉得他在暗示些什么,但他又不明说,心道,这是又给我出题了?   所以往后的几天,就算去山上,苏禾也穿得花枝招展。   曼娘也很不理解,她指了苏禾的裙子,问道:“你这是要干嘛呢?   上个山挖个药,也不至于这样啊!好好的裙子,昨天又烂了一条,多可惜啊!”   可惜不可惜的,曼娘说苏禾的时候九九看见了,她立时跑到她们面前。   先对苏禾一顿夸,表示了她的立场,再拉下脸跟曼娘说:“我爹就喜欢我娘穿裙子,我们家有布,天天穿都没事。”   看曼娘脸色不好,九九又笑道:“明儿个也叫我爹给奶奶买一条,红色的,有小碎花的那种。   我奶一穿准是个好看的,再让我娘买双小皮鞋,穿出去人家不得羡慕死。”   这话一出曼娘霎时就笑了。   要不还是说小棉袄好,又暖又贴心,小可怜也是个贴心的,不过还有的等。   苏禾在曼娘身后,朝九九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一溜烟就跑了,袁衡拿着柴刀跟绳索在门外等着,里面的谈话他也听到了。   看苏禾出来了,也在笑呢!   袁衡小声道:“这小祖宗没白疼她,护你跟护个小鸡崽子似的,情商又高。   我当年要是有她的两分机灵,也不至于天天被扁担追着打!”说完还叹了声气。 第108章 满意否   苏禾好笑的推他一把,道:“遗传我的,我从小就聪明,特别有眼力劲,九九像我!”   “是是是。”   袁衡靠近她道:“谁生的就像谁。”   “哟,这是去哪呢?穿的这么好看。”   迎面而来的,不正是李文秀,袁衡的五婶吗。   苏禾笑道:“去山上挖草药呢!五婶去哪里?”   李文秀敛着笑,上下看她,道:“天天去挖草药,还穿这么好看的裙子,脏了洗不干净多可惜啊!”   苏禾指了袁衡说:“也不贵,十几块钱一条,他喜欢我穿裙子,家里给我买了很多,再不穿,天冷了就穿不了了。”   袁衡也笑道:“不怕脏,她手劲儿小,洗不干净,我劲儿大可以洗干净。   媳妇娶回来就是要宠的,她负责穿就行。”   眼前这一幕,叫李文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青春靓丽的脸庞,窈窕多姿的身材,公婆、男人又对她好的不得了。   人好看,穿着又时髦,不亚于电影里的女明星。   昨天她还看到了二嫂给苏禾做衣服,料子都是用特别好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回来几天,家里人个个都护着她。   这不就是她以前没嫁人之前,就幻想的模样吗?反观她现在。   李文秀看了眼前紧挨着,走远的袁衡夫妇,又看了自己的穿着,一身衣服洗的发了白,身材衣服都很臃肿。   一双粗糙的手,指甲缝中还带了泥。   一双破旧的棉布鞋,她生了孩子后怕冷,所以早早就捂着了,反观苏禾,还穿着夏天的长袖裙子。   本来要去找二嫂的脚步,顿时转了个弯,又往家里去了。   在李文秀看不见的地方,袁衡从背篓里拿了件外套给苏禾。   苏禾穿上后笑问:“袁老师,你布置的课题我完成的怎么样?满意否?”   袁衡摸了她的头,笑道:“特别不错,可以毕业了。”   顿时,苏禾高兴的小跑起来,后面,袁衡也大步跟上,笑道。   “这些天你没事就在李文秀,身边晃一圈,她早就心痒难耐。   从李文秀身上下手,只会让她更焦虑,更加急迫的督促五叔上进。   家里捉襟见肘,同时也会让五叔更着急,更加迫切的想搞钱。   人跟鱼饵我都准备好了,时机一到会有人接触他,剩下的我们等他上钩就行了。”   苏禾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明天不穿裙子了,这么好看的裙子,刮烂了确实可惜。”   又看了眼加绒的厚丝袜,道:“这玩意儿贴身又保暖,比我以前穿过的,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袁衡道:“裙子勾烂了,留给姐弟俩做鞋面。”   他又指了苏禾脚下的丝袜道:“这玩意儿是以前长生在国外,买给九九的,玉牌里多的是,你随便造。”   苏禾仰头轻笑:“我没养过他,他倒是先孝敬我了!”   “倒是你。”苏禾笑着跑开说道。   “像个后爹。”   他俩这里轻轻松松,家里有人倒是急的上火。   曼娘端了杯水放在她面前,道:“你也别急,正仁跟你当家的,已经上山去找苏禾他们了。   袁衡他们每天上山前,都告诉我们,他们在那一片打柴,也是为了防止今天的事情发生。”   “你家孩子怎么样了?”曼娘坐下来问道。   “不太好!”这不问还好,一问眼前的女人,眼泪就簌簌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道:“世祖前两天发的低烧,我们觉得不严重,去隔壁村的姜大夫那里拿了点药。   可吃了两天药,人没好,反而更迷糊了,我们叫他的时候他已经没反应了。   东西喂不进去,人还一直不停的往外吐东西,身体一直抽搐,今天早上还翻了白眼。   我们今天早上又去请了姜大夫,他叫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呀!”   周二婶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凳子上,手却紧紧的攥着曼娘。   崩溃地哭道:“早就说来请苏禾的,偏偏我家那个小叔子不让,一提起你家,他就在家里破口大骂。   死活不让来请,说苏禾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人家是给文通叔面子才奉承她的。”   听到这里,曼娘能说什么呀!媳妇医术好不好她知道。   村里的人也知道,以前她身子不好。   天气太冷,都冻得嘴唇发紫,人经常发抖,夜里更不用说了,全靠袁正仁帮她捂着。   吃了一个月的药,现在可好太多了!袁正仁也说他身子轻松灵活了不少。   凡是在苏禾这里看过病的人,也都是竖起大拇指夸她。   还叫她在家里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他们没事的时候,来叫苏禾给他们松松骨。   但眼前这一家人却不好说,因为两家一直合不来的。   也不是跟他们合不来,是跟他小叔子合不来,两家的田是挨着的。   这家小叔子不知抽什么风,时常没事找事,一会挖她家的田梗,一会又拔她家的苗。   以前袁正仁不在家的时候,经常来为难她,曼娘觉得她这泼妇的名声,指定就是因为骂他,骂出来的。   人也时常抽风,曼娘怀疑他是不是有点大病。   现在也是,三不五时的,趁袁正仁不在,还来找她吵架。   烦人得很,但是又没有办法不见他,因为你总得下地干活呀!一下地就碰到他!   想到那个狗崽子,曼娘瞬间就没心情了。   但孩子也可怜,病了三天,曼娘觉得病了这么久,只怕像她说的不会太好了。   正想说点什么安慰她的话,院墙外一阵急乱的步伐,苏禾一行人就进了门。   她背着个背篓,后面三个男人都拿着一捆柴。   曼娘站了起来,苏禾把背蒌放下来后,径直的回了房间。   路上,苏禾也听孩子爹说了病情,她拿了包银针,跟一些用得上的药丸子。   事情紧急,没让人多等,出了房门就叫人带路,孩子爸先走,也没来得及叫孩子妈。   曼娘一巴掌拍在周二婶身上,她才反应过来,惊醒后迟疑片刻就跟了上去。   曼娘理解她的迟钝,怕回到家的时候孩子不行了,又怕苏禾说已经迟了,所以才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让她回神。   袁家庄不小,两家离得也不近,走了很久才到周二嫂家,她此时比孩子爹走得更快,已经赶在了众人前面。 第109章 俗称抽风   一直领着苏禾进房间门口,周二嫂自己不敢进去,站在门口捂着嘴,在等苏禾诊断。   苏禾进去一看,大概三岁大的小孩躺在床上,两张厚厚棉被压着,脸被捂得潮红,人进气多,出气少。   她伸手把被子掀开,旁边十几岁大的女孩说:“小弟刚才一直发抖,我就给他多盖了张棉被。   刚才他还吐了,有一段时间差点呼吸不上来。”   这话刚说完,门口的悲悯的呜咽声,吓了苏禾一跳。   她果断的拿走了,男孩身上的被子,再把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使得他能更好的呼吸。   再检查他的鼻腔、口腔有没有什么异物。   打开口腔的时候,发现有个尾指大的枣核卡在喉咙。   两头尖尖的核,竖在喉咙中间呢!难怪呼吸不上来,本来人昏迷着,没有意识。   需要外人的协助,可又是给他盖这么厚的被子,又是封窗的,衣服上的领口也这么紧。   能呼吸上来就怪了,如果不是他求生意识强,人早就不行了!   苏禾叫袁衡帮她打手电筒,她捏开小男孩的嘴,用一把细长的镊子,夹了很久枣核才夹出来。   周二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苏禾身后,看到了带血的枣核,她带着颤音问。   “这几天我没有给世祖吃过枣!为什么会他喉咙里有个枣核,是谁给他吃的。”   这个季节满山酸枣,野生的枣皮薄核大,还容易卡喉咙,是以,就算家里的孩子再馋,也不敢给他们吃的。   旁边的女孩道:“奶奶给的,那天我看她摘了很多回来,给了一把世祖。   我抢回来了,奶奶可能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又给小弟了。”   后面没有人再说话,周二嫂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气到了。   苏禾微微抬高男孩的下颌,叫人拿根筷子放到他嘴里,避免惊厥抽搐时,咬到口舌,虽然现在已经咬到了。   做完这些,开窗后,才给病人诊断。   众人看她把了半天脉,又拿了银针出来,在世祖的身上扎了好多针。   全程苏禾没怎么说话,只叫了袁衡帮忙,他们怕打扰她,也不敢问她。   一直到给男孩穿好了衣服,看他呼吸平稳了,苏禾才转身说。   “小儿惊厥也俗称抽风,世祖这个是高烧引起的,也叫热惊厥,抽搐、呕吐、身体僵硬或瘫软,都是这个病的症状。   至于呼吸不上来嘛!也是这个病的症状,只是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他喉咙卡了一个枣核。   毫不夸张的说,再晚来一点,我也没有办法。”   苏禾又道:“他现在烧了三天,我先给他开点退烧的药。   先退了烧才好吃治病的药。”   说完在她拿来的药里,手里拿出来一瓶药,倒出来几颗药丸子给小女孩,道:“就着水现在就给他服下。”   尔后,她又看着周二嫂的丈夫,说:“你读过书你应该知道,发烧太久或者是高烧,烧久了,脑子就容易烧坏。”   话刚落下,周二嫂瘫软在丈夫怀里,无声咬唇看着苏禾,竟连呼吸都忘了。   苏禾看她没事,继续道:“他醒过来后能不能像从前,我不好说,谁也不好说。   一切还得等他醒过来后,我们才知道,没有意外的话他今晚半夜会醒来一次。   他醒来后除了喂退烧药,再喂些粥水,熬上点小米粥,熬出了油再喂他,过后他还会睡,不管他,就让他睡。”   周二嫂被苏禾那句,‘他醒过来后能不能像从前,’吓得失了声,人也失了神。   苏禾只能看着她男人,一一交代后面的事情,临走前还说:“如果晚上出什么事情的话,只管去家里找我,不用怕麻烦。”   说完话,收拾好了就准备回家,周二嫂夫妇还在房间里,是小女孩送的她们。   村里,十几岁的小孩已经当了家,屋里屋外已经是一把好手,也懂事儿的很。   听着房里的呜咽声,她跟苏禾袁衡解释道:“我爹娘太伤心了,今天的事情失礼了。”   是说没有人出来送他们这事,显得不那么重视他们,苏禾把手里的东西给袁衡。   摸了她头,道:“我们也姓袁,不是外人,今晚一晚上,世祖要有人守着,你爹娘这会正伤心呢!   你当姐姐的多操点心,如果发现世祖有什么不对了,立刻去找我,不要怕麻烦人。   女孩子脸皮厚些,日子才好过。”   袁衡霎时就笑了,也默认了苏禾的话,如果当年不是苏禾主动,依他别扭的性格,日子确实不好过。   袁叶一直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了才转身进门。   周二嫂气冲冲的迎面而来,袁叶拦着她,问道:“您干嘛去?”   周二嫂显然失了理智,大声道:“我干嘛去?我骂人去,凭什么我儿子快没了,他们还杀鸡吃。”   ‘他们’是指小叔跟奶奶,爷爷过世后奶奶就跟小叔过,平时听小叔的,仗着辈分大瞎胡闹。   可今天这事能怪人家吗?小弟病成那样了,人家叫你不去请苏禾嫂子,你就不去了?   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没主见,也拉着你男人一起,听你的。   袁叶看了一眼,跟在她娘身后的爹,他一脸无奈,到了这种程度还听老婆的。   她想,也不怪他是长子,她奶也不跟他们过了。   一个什么话都只听老婆的男人,不论对错都听老婆的,如果换作是她,她也不想看见这个碍眼的儿子。   闹吧!闹吧!她心道,往旁边一站,也不拦他们了。   其实她心里也气着呢!那天她抢了小弟的枣核,可没想到他又吃进去了。   村里年年都有人被枣核卡喉咙,可偏偏大部分的人都觉得自己会是幸运的那一个。   爹娘走后,袁叶先回房间看了眼小弟,想回厨房淘米煮粥,刚到门口。   家里的几个都在这里躲着呢!可能是听到,他们在房间里说的话,粥也熬上了。   这几天爹娘心情不好,她也深知,大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多夹一筷子咸菜都是错的,怕被迁怒,袁叶就叫他们躲着点。   看是袁叶,他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齐声问道:“大姐,小弟怎么样了?他会死吗?”   袁叶上前,学着苏禾的样子,生疏的摸了他们的头,安抚道:“不会的,小弟明天就醒了。”   话毕,众人脸上一片欣喜。 第110章 对喜欢的人撒娇   再说苏禾这边,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出去半天,刚到家就有饭吃,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   苏禾先去灶边的大缸里,瓢了一勺水,吨吨吨一下喝了一半,剩下一半给了袁衡。   曼娘看到咂舌问道:“去那里半天,连水都没喝?”   苏禾缓过来后道:“忙着呢!忙了半天,哪里顾得上喝水!”   袁正仁在炒菜,曼娘在烧火,长生九九这会儿还在外面玩呢!每天不到饭点,是看不到人的。   曼娘问道:“那家孩子怎么样了?”   苏禾抬手擦了唇角的水渍,道:“情况不太好,但好在命是留住了,我们再晚去一步,只怕要不好了。   高烧引起的惊厥,那孩子险些丢了命,喉咙还卡了这么大的枣核。”苏禾用尾指比划了一下。   又道,“我去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倒是他家的大姐挺懂事儿。   一直守着弟弟,周二嫂夫妇就不提了,只顾着伤心了!旁的一点也指望不上。   世祖烧了这么多天,只怕不太好了,现在最好的情况是,好了以后反应会有点迟钝。”   “情况再坏一点,”苏禾叹气道:“只怕会影响心智。”   为人父母做成这样,苏禾是很反感的,只顾自己的感受,孩子当下的情况已经成了次要了!   曼娘蹙着眉道:“烧了三天才找你,正常人都知道发烧,烧太久了容易烧坏脑子。   偏周二嫂拉不下脸来叫你。   现在倒好,为了点面子,连儿子都不顾了,这也怪不了你。”   曼娘看着苏禾,安抚道:“你已经尽力了,他们这这么多天才来找你,显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本来还有点闷闷的心情,一路上袁衡也开导了她,现在曼娘又劝了一翻。   苏禾瞬间就笑了,软声道:“娘~我知道的,也没往心里去,现在心情也好多了。”   说完话,就夸了一句菜很香,忙着端菜出去了。   刚才她跟娘说话的时候,袁衡已经去接孩子。   曼娘看着苏禾欢快的背影,道:“她刚刚是不是对我撒娇了,这么大个人了还爱撒娇!”   袁正仁笑道:“女人不管多大年纪,对喜欢的人撒娇很正常,她是喜欢你呢。”   “是吗。”曼娘道。   虽然这么问,但有人喜欢她,对她撒娇,她还是很高兴的,饭也忍不住多添了半碗。   一夜无梦。   苏禾今天早早的就醒了,早餐都来不及吃,就先去看世祖。   袁衡不放心她,也跟了一起去,刚到他家,周二嫂就迎了上来,笑道。   “昨晚半夜的时候,世祖就醒过来一次,按照你说的,喂了点粥水,吃了一直睡到现在,昨晚下半夜的时候,烧也退了。”   她迟疑道:“只是现在还在睡,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苏禾:“我先进去看看吧!不看到人我也没办法看病啊!”   说完,就越过她先走了,刚到房间门口,就看见袁叶扭着身子躺在椅子上。   连人进来了也没有反应,显然是累坏了,苏禾拿了边上的被子给她盖上,才走过去看世祖。   周二嫂看到了,尴尬的笑道:“这几天家里有点乱,袁叶也帮了不少忙。   昨晚更是要守着她小弟,也是刚刚才睡过去的。”   苏禾道:“没事,累了就让她睡吧!她也怪懂事的。”   苏禾一通检查,世祖很快就醒了,他眼色朦胧,身子有些软绵绵。   跟昨天相比,人确实好了很多,苏禾对他做了几个测试,人有些迟钝。   苏禾跟周二娘解释道:“可能是刚醒过来,脑子还跟不上手脚,过几天再看看怎么样。”   说了不确定的的事情,苏禾看她马上又消沉起来了?   孩子这个时候正是最需要母亲的时候,你又这个鬼样,做给谁看呢!   苏禾没再理她,三两下褪了世祖的上衣,让袁衡扶着,快、准、找对穴位就扎下去。   紧接着,又在他的头上扎了半脑袋的针。   没一会,他把昨晚吃的米粥吐了出来,怕他吐到身上,苏禾下意识伸手去接。   一瞬间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世祖身上到处是银针,袁衡扶着他没办法松手,房间里倒是还有一个站着的人。   她这会倒是反应过来了,还惊呼了一声,站在原地半天,有些不知所措。   苏禾皱眉道:“地下不是有个盆吗?你拿上来接,世祖身上有针,不能移动,也不能沾水。”   话刚落下,袁叶醒了,盆也终于拿上来了,苏禾这会也顾忌不了,洗不洗手的问题了。   银针扎在穴位上,都是有时间的,这会时间到了,随便擦下手,就拔针了。   刚拔完针,周二嫂的男人回来了,苏禾也松了口气,让他先哄娇妻去了。   洗完手跟袁叶交代了事项,再叫她吃完早餐去她家里拿药,没打招呼,提脚就走了。   周二嫂夫妇怎么想,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倒是袁叶利索的很,径直去鸡窝里抓了两只母鸡,一只公鸡,丢到笼子里。   袁正言刚安慰完老婆,出来看到天井下放了三只鸡,问道:“抓鸡做什么?”   袁叶深吸了口气,昂头道:“苏禾嫂子救了小弟一命,人家上了家里两趟门,你们当爹娘的不提。   他们也一句不提钱的事,昨天还跟我说,帮我们是因为我们姓袁,叫我不管多晚,小弟情况不好了只管去找她。   我刚好听说长生每天都要吃鸡蛋,就捉了两只母鸡去。   剩下一只公鸡给嫂子吃的。”   说完一双疲惫的眸子,静静的,就看着她爹。   周二嫂在旁边道:“家里一共才养了五只鸡,给三只是不是有点多。   两只公的是留到过年吃的,现在送了一只,过年就不够吃了。”   听到老婆说的话,袁正言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袁叶走开了。   傍晚,周二婶去喂鸡的时候,只剩下一只老母鸡,她跑到厨房跟煎药的袁叶说。   袁叶看她娘冷声道:“我拿去给苏禾嫂子了,四只鸡够不够换小弟的命,没你们这样做人的。   人家忙前忙后,比你这个当娘的靠谱多了,一句辛苦不提,也不要咱家的钱。” 第111章 她是瞎了吗?   “又给你儿子续了一命,如果不是小弟病了要吃鸡蛋,我连剩下的那只鸡都不会留下。”   小小年纪,肃起张脸,还有这说教的语气,周二婶看着女儿稚嫩的脸,愣在了原地,那一瞬间她觉得,公公好像回来了。   话!也就不敢多说了。   再说苏禾那边,刚到家就发现院里多了几只鸡,今早吃了早餐后,她跟袁衡又上了山。   娘跟爹应该下地干活了,虽然现在不是农忙,但每家都会种点青菜留到过年吃。   村里的人也习惯了出门,院门大多是不关的,不会有人偷东西,因为进去一个人,三邻四舍的眼睛都亮着呢!   谁谁谁什么时候进去的,进去拿了什么?进去呆了多久出来,她们心里有数着呢!   村里来了个亲戚,风一吹,大半个村里的人都知道。   袁衡道:“应该是正言叔家送来的。”   村里的家畜,基本上家家都有个标记,刚去过他家,所以袁衡一眼就认出来了。   苏禾虽然是个生活小白,但也知道,村里的猪跟畜牲,都是家家重要的财产之一。   一下子给四只鸡,苏禾觉得有点给多了,她问袁衡:“鸡是不是给的太多了,要不要还两只回去?”   没等袁衡回话,曼娘气呼呼推门进来就道:“不还,留给我们自己吃。   救了她孙子一条命,凭什么不能吃她家几只鸡了。   白眼狼也没她这样的,刚救了她孙子,她转过头就咬人,说我们多管闲事,就算没有我们,他那个宝贝孙子也不会有事。   笑死,她是瞎了吗?要是昨天她敢对我这样说话……”   想说肯定不会让苏禾去她家,但又想到是一条人命,也就说不出来这话了。   越想越气,伸手进鸡笼,抓了只公鸡出来给袁衡,咬牙道:“把它宰了,今天我要拿它当下酒菜。   奈何不了她,我还奈何不了她家的鸡吗?我就不信她儿子,给了四只鸡,她明天还敢上门来抢回去。”   转眼间,九九也回来了,早上刚绑的头发,已经散落下来,皮筋也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披头散发,头发垂到腰上,一身旧旧的衣服,加个补丁的布鞋,走路姿态很是潇洒。   没回来之前怕她不习惯,后来发现人家自己玩得可好了,每天到饭点还要人全村去找她。   给什么吃什么,穿的也不挑,倒是长生这个男孩子,过得比她还要细致些。   姐弟俩个跟着曼娘一前一后进来,曼娘看到九九背着个手进门,忍不住气道,“刚才吵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帮我?   那个狗婆子欺负你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就不心疼啊?”   狗婆子?这个人苏禾知道,是袁叶的奶奶,这位奶奶年龄不大,辈分是文字辈的。   也就是跟爷爷他们那一辈的,袁家庄小辈多,她平时仗着辈分没少骂人。   她现在跟她小儿子袁正天住,袁正天跟曼娘经常吵架,老娘自然也会帮着儿子了。   所以娘跟她也没少吵架。   九九正经的看她,道:“怎么没帮你,我也骂她了啊,我还指了她,骂她呢!”   说完看了苏禾一眼,又解释道:“她骂奶奶,我气不过,所以才指了她,我就是太生气了。   就指了一下下。”   说完还用食指跟拇指比划了一下,苏禾看着,两根手指一点缝隙也没有,还真的是一下下。   九九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曼娘就更气了,她的注意力都在九九身上,所以没看到苏禾往后退了几步。   很明显是想退出战场的意思。   曼娘气得放下农具,正身道:“你要不说你指了她,我还以为你要给她挠痒痒呢!”   她气得拍了手掌,说:“我们在吵架呢小祖宗,我气势都拿出来了,你去她跟前点一下,人家还以为我们怕她呢!   不帮我吵就算了,还净拖我后腿,你是她们家派来,专门气我的吧!   你看看人家孙女多机灵,再想想你刚才那傻样。”   这话说的九九就很不服气了,明明我帮你吵架,吵得喉咙都干了,怎么没帮你啊!   再说,我以前从来不敢跟长辈吵架的,今天帮了你,你怎么还赖皮!说我不帮你呢!!   是以,九九道:“哪有长辈吵架,小辈去帮着吵的道理,我今天不只帮你吵了架,还帮你指了人,怎么没算帮你啊?”   要我像你一样,指着她骂啊?如果是这样,那我可就惨了。”   九九偷看了眼苏禾说道。   苏禾心虚的转身拿东西,对院里的火药味,不敢言语半分,只愿她们快点平息,最好希望到最后也没她什么事情。   不要牵连到她才好。   以前在时宅,规矩多,苏禾从小就跟九九说,长辈们说话不能顶嘴,不能多事。   因为小辈们犯了错,轻则断月钱,重则要跪祠堂,所以苏禾一直对九九耳提面命,少多事。   是以就养成了她,不会当面顶撞长辈的事情,她本身就伶牙俐齿,你太过分了,会软硬说你两句,却不会跟你吵架的。   因为就算她伶牙俐齿,她也有弱点啊!她还是怵苏禾的。   听到九九这样说,曼娘气得跺了脚道:“我以前就盼着有个孙女,我跟人吵架了,能帮我一起骂回去。   听你这意思是,我以后指望不上你了?”   别人家孙女、女人又多,以前都是她单打独斗。   现在她们家好不容易多了两个,曼娘也不可能扯着苏禾这个新媳妇,去跟一群婶婶奶奶吵架。   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她这个孙女,且她回来那几天,表现得这么强悍,以为她是个顶用的,所以今天吵架才带上了她。   这话,刚好让进门的袁正仁听到了,他选择性的,贴着墙边走去后院,并且顺走了长生。   九九震惊道:“你还想我以后跟你一起去吵架!”   说完又看了苏禾。   苏禾能怎么办,正垂着头为难着呢!   村里的女人跟女人吵架,男人一般不会插手,都是女人自己解决,因为男人一插手,事情就会变质。 第112章 光吃饭不干活   以前苏禾告诉九九,不能跟长辈顶嘴,现在又说可以跟长辈吵架!   如果她这样说,那她以后说的话,在九九心里就会打上折扣,也没有诚信了。   以前在时宅,是按照时宅的法则教她做人的道理。   现在回村里,时宅的那套不管用,也不需要再用了,只是,这些事情只能循序渐进,不能急。   九九本身就很聪明,急了怕会让她,对以前遵循的观念有所偏差,怕会误导她的三观。   所以这事急不得,但此时已经火烧眉毛了。   正在想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奶孙俩又说起来了。   曼娘气喘道:“打猪草不用你了,事事也不指着你了,现在吵架也指望不上你了!   那你告诉我,你还能做什么?”   九九看苏禾没有指示,就道:“早就跟你说了,指望不上我的,我才四岁我能做什么。   夜里我还要吃奶呢!我就是个奶娃娃,你不指望我是个小尿包,夜里尿裤子,让你洗裤子就不错了。”   “再说,我一个小小辈,”这个‘小小’九九咬紧了牙,说:“让我去骂一个长辈,我骂不出来啊!”   说完话,九九两手一摊,脸上混不吝的表情。   表示她真的无能为力,真帮不上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毕,奶孙俩相顾无言。   曼娘看九九还不到她大腿,一时也怀疑自己,对她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夜里她跟长生喝奶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因为有时候姐弟俩跟他们睡,长生晚上还要起来起夜。   再说她也才四岁,村里四岁的小孩,还在玩泥巴呢!吵架这种事情,要是让她们遇上了,只会躲的远远的。   曼娘看着九九圆溜溜的眼睛,想着,现在帮不上我,我再调教个几年,没准就帮上了呢?   九九也同样看着她,想着,这个奶奶坏得很,我娘在这里看着呢!你还叫我顶撞长辈。   她是不是跟村里的奶奶一样,觉得我光吃饭不干活,看我不顺眼了,心里也暗暗做了个决定。   后来,一家人非常和谐的干了一顿午饭,一只鸡曼娘自己干了半只,很明显还气着呢!   吵架虽然苏禾帮不上忙,但哄人她还是可以的,午睡起来后她拿了一匹碎花的布给曼娘。   道:“您给自己做条裙子。”   曼娘摸着手里的布料,咂舌道:“这么好看的布,给我穿可惜了,要不你自己留着?”   苏禾心道,可惜什么呀!玉牌里这种布料多的是,都是前世袁衡跟九九帮她屯的。   每个颜色都有两匹,还大部分是碎花的,她看都看不过来,更是用不完。   再过两年,这些布料也要沉浸几年,到时候人都吃不饱,你敢穿这个?怕不是嫌身上的口水少了。   苏禾就道:“娘,您有时间的话做三条裙子吧,等开春了我们娘三一起穿去逛街,好的布料就是穿出来的,留着干什么。   再说您还年轻着呢!说您不到三十五岁的,大有人在,怎么就不能穿碎花裙了?   而且您皮肤白,这个颜色衬您,爹看见了也高兴的。”   就……反正女人都是挺好哄的,给点布料,说点她喜欢听的话,一准就高兴。   晚上是曼娘掌勺,苏禾也很给面子,吃了很多。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九九没有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餐就走。   人家先去后院拿了个背篓,再丢了把刀进去,背着就走了。   经过前院的时候,拉背篓的声响蛮大的,曼娘看见了,她就问道:“今天去跟别人玩过家家?”   听到这话,九九立时就顿住了,她扭头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会玩的?我还不能帮家里做点事了?”   这话把曼娘问住了,她看了眼比九九还大的背篓。   心道,你个小奶娃你能做什么,就像你昨天说的,不指望你尿裤子就不错了。   只跟人家玩过家家,没有玩泥巴,弄的满身污糟,她都要笑死了,但也知道九九气性大,她也就不敢当面说出来。   曼娘道:“做是可以做,那你打算做什么。”   九九认真道:“我想过了,别的我也做不了,我去割点猪草吧!早上我看到堂姐她们也在割猪草。”   村里六七岁的孩子做不了什么重活,但割猪草还是可以的,只是个个都比她大。   人家做习惯了,也比她有劲多了,曼娘上前一看,筐里连刀也拿了,她暗道,这是认真了?   只是刀柄都比她手臂粗,她个小人哪里拿得了这个!   曼娘看着九九就劝道:“要不你今天还是去玩过家家吧!猪草等一下闲了我去打。”   心想,打猪草也不费事,就是费点工夫,再说也不能让她个小人拿刀啊!多危险啊!是吧!   九九挣扎了一下,说,:“打了猪草回来再玩也是一样的。”   心想,你要是再劝我一句,那我就从了你吧!也不好让你说了半天,我还不听话,是吧!   一个以为她真的想帮忙,一个赌她不会叫她去打猪草,在各自的猜想下,曼娘背起背篓,低头跟九九,说。   “走吧!奶陪你去。”   就这样,曼娘牵着呆愣的九九走了……   前者以为她高兴坏了,后者觉得,你果然嫌我是个吃白饭的,因此,一张小脸拉了下来。   这一幕被袁衡他们看见了,袁正仁笑道:“字没识几个,小小个人已经长心眼了,以后大抵是不会吃亏的。   也就你娘一个人,相信九九想去帮忙,而不是试探她,九九比你小时候可聪明太多了。”   袁衡自得道:“孩子娘教得好,环境造就,孩子一代更比一代好。”   袁正仁也认可的点了头说:“确实是,以前我们在九九的这个年纪,皮得没少挨打。   整天不是想着掏鸟蛋,就是想着下河摸鱼,就是有人看着,也天天看不住,想尽法子要出去玩。”   袁正仁看袁衡道:“你七岁之前,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但你七岁之后,比我们那会儿更盛。   你爷奶舍不得动你一下,你娘每次说你的时候,都是说袁衡这个臭小子,怎么样怎么样的。   哪像现在九九跟长生,怕是村里的小孩加起来,心眼也没他们姐弟俩多。” 第113章 被爱的人有恃无恐   想到姐弟俩,袁衡笑了,而后又想到,爹说了爷爷奶奶跟娘,却没说他自己。   爹回来后,他从开始的排斥,到后来的接受,爹也没少挨他冷眼,哪怕他再调皮,却也一直舍不得动他一下。   阳光熹微,天色明亮,后来的话题,就显得有点沉重了。   父子俩的话题正接近尾声,苏禾带着长生也回来了,刚推门进去,父子俩原本臭着的一张脸,霎时又温和了。   苏禾脚步微顿了一下,心里暗笑,连脸上的微表情都是同步的,父子俩在密谋什么呢。   袁正仁上前接过长生,道:“爷爷带你去找奶奶跟姐姐。”   长生看了眼苏禾,苏禾道:“药回来再吃,跟爷爷去吧。”   他们爷孙刚离开,袁衡就道:“五叔的事情我跟爹说了。”   听到这里,苏禾转身关了门,才道:“他真的跟你找的人接触了?”   袁衡凝眸点了头。   苏禾道:“我之前以为他不会同意。”   顿了顿,又说:“或者说,起码会犹豫、考虑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干脆!   这才多久,他有这么缺钱吗?明明省着点,夫妻俩勤快点,日子也比时下的人,好过得太多。”   苏禾实在是想不通,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谁会去干这种犯罪的事情,祸及儿孙不说。   被抓到了,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而且他的日子,明明就过得很不错,前面有四个哥哥。   再加上爷奶他们,苏禾也见过几次,这些人偷偷塞钱给他,不敢说多,但至少每个月都有几块的零花钱。   几块钱少吗?苏禾觉得已经不少了,而且这些都是当哥哥们的心意,哪怕他们各有家庭了,也还把他当成弟弟宠着的意思。   苏禾也不得不感叹,真是被爱的人都有恃无恐啊!   袁衡怒目道:“给了他选择的机会,他还要走上这条路,是他自己作死,偏要把这安宁的日子搅和了。   祸祸他自己的命不要紧,我们这些后辈,未来的出路就少了,我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考政、参军,都要审查三代人,乃至更多的东西,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敏感时期。   哪怕你身上有一点污点,你就老实的在农村里呆着吧!   工作、铁饭碗、参军、参政,做梦也没有你的份,他们这一房的人,杰出的后辈就有不少。   袁衡作为一个过来人,更是深知五叔这件事情,对他们的未来有着怎么样的影响。   更何况五叔前世这种行为,跟以前的敌特有什么区别?在他看来没区别。   所以,袁衡不会让他给村里抹黑,也不会让他抹黑这个姓。   苏禾觉得,如果这次治不了五叔的病,袁衡会把他挂在墙上的。   因为太能浪的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是让人最放心的。   苏禾问道:“鱼什么时候上钩?”   袁衡兴味道:“鱼咬上钩了,还在讨价还价。”   旋即,苏禾道:“他这是嫌你给的钱给太少了?   这事你刚才跟爹说了吗?”   袁衡点头,冷然道:“添油加醋,一并说了。”   随后他走到角落,拿了点干竹子,道:“天气凉了,家里的猪可以杀了,今年多做些腊肉,给夏奶奶跟大伯他们分一点。   剩下的几条腿做成火腿,火腿耐放,留着以后吃,咱们米面不少。”袁衡指了脖子上的玉牌说。   “可肉没多少,家里两头猪,今年不卖了,留着腊吧。   再多腊些鱼。”   苏禾歪头看他编东西,好端端在说五叔的事情,提猪做什么,再说,猪不是你养的,杀不杀的是你说了算的?   你要吃猪,娘同意了吗?   爹同意了吗?   看袁衡晦暗不明的眼神,苏禾白了他一眼,心道,你爱说不说,老娘也忙着呢!没功夫陪你在这里瞎猜。   她转身道:“现在柴火屯够了,记得给夏奶奶做几根发簪,到时候出去的话一并给她带上。   免得她到时候没得用。”   没管袁衡应没应,就去后院了,她确实也很忙,长生的药要捏,夏奶奶也配点养生药,再捏点给大伯母他们,到时候跟腊肉一起寄过去。   后院堆满了柴火,临时搭了个木棚放柴,以前的柴房,娘腾出来给她当药房用。   苏禾对现在的日子是很满意,跟她设想的八九不离十了。   日头正中,不到饭点时候,九九萎靡不振,拖着沉重的步伐到家的时候。   正感叹自己怎么掉入陷阱的?当初说好的,什么也指望不上她,她现在怎么就沉沦了呢!   是什么让她沉沦了呢!   刚进门口,就看见她爹编了个背筐,编了一半,已经有点雏形,竹筐不是很大的样子。   曼娘欣喜的拿起来,朝九九比划,道:“正正好,本来还在想什么时候,叫你曾祖母给你编一个,你爹就编好了。   你爹这手艺挺好,不比你曾祖母编的差呢!   以后奶奶背个大的,我们乖乖背个小的,我们早上一起去打猪草。”   曼娘很是高兴的样子。   这……九九幽怨的看她爹,那目光似乎也在问,连你也开始嫌我是个吃白饭的了?   苏禾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停下了手里的活,走出去,不明所以地问道。   “这竹筐是给九九编的?”   冷不丁,三双眼睛看着袁衡,当事人就笑道:“量身定做的,你们看不出来啊?”   这话一出,九九当即瞪了他一眼,又冷漠的看他,仿佛只要他敢说出,是给她背猪草用的,她马上就离家出走。   以后再也不理他。   袁衡道:“给我们九九过家家用的,别人家有的,我们家也要有。   以后缺少什么跟爹说,爹什么都会编。”   这一幕,让苏禾觉得袁衡的求生欲很强。   眨眼间,九九肩膀放松了下来,像是勉强接受了袁衡的说法,知女莫若母,苏禾问道:“九九今天也帮忙干活了?”   曼娘笑道:“可不是,一大早就要出去打猪草,我不放心才跟着,帮了不少忙呢!   我在前面割,她就把猪草放回筐里,人人都夸她懂事呢!”   苏禾看她虽然有些累,但心情并没有影响到,就说:“还小呢!可以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但是不要勉强自己。” 第114章 以形补形,最补不过了   这话一出,好像苏禾给她吃了什么药一般,她又笑了说:“好多人都在,我今天还捡到了鸟蛋,奶奶说烤了最好吃。”   说完就伸手,从她奶奶的口袋里,拿出了几枚五彩缤纷,小小颗的蛋。   苏禾接过来,数了数道:“五颗?咱家有一个人不能吃!”   九九看着袁衡,转头就道:“不给爹吃。”   很是无情的语气,惹得一旁的曼娘哈哈大笑。   苏禾也抿着嘴笑,暗道,该,明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偏偏就喜欢惹恼她,还要在门口编竹筐,她不大义灭亲就怪了。   刚吃过午饭,没等苏禾哄两个小的睡觉,袁衡就叫了几个叔叔来杀猪,三四五叔都来了。   苏禾惊讶的问曼娘,“咱们村杀猪不是这个时候吧!”   虽然过去了很久,但苏禾记得,杀猪不是在这个时候。   曼娘低首轻笑,把早上九九要主动打猪草的事情,跟苏禾说了一遍,她拍着手掌道。   “这父子俩心疼她,索性就说今天杀了,反正每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杀猪。   刚才回来之前,你爹就去叫了三弟跟四弟过来,袁衡吃完了饭也去叫了,你说巧不巧?”   她就说刚才好端端的,为什么提杀猪,原来根在这儿呢!   不是想做腊肉,是心疼他嫡亲的闺女打猪草啊!   咝……好酸……   猪肉很香,苏禾听不得杀猪声,所以带着九九跟长生,窜门子去了。   院里正热火朝天的杀猪,绑好猪的四肢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声长鸣的尖叫声,长达半分钟。   一般村里人家都是养两头猪,再多就没精力养了。   因为南市一年要种两季稻谷,再加上种些其它作物,其实也挺忙的。   一年下来,也就只有在过年的这段时间,可以休息一下。   今天家里也杀了两头猪,上次他们回来那天,是杀爷爷家的,所以家里还有两头。   “这猪不错,比上次我们杀的那头还要肥一点。”   “老四,知道你馋猪肉了,等一下就让你吃个够。”   叫老四的笑道:“三哥,别说我了,你就不馋?   上次大口吃猪肉的时候,还是托了袁衡那小子的光。   要不还是我说,咱爹娘最宠大孙子,一听说袁衡回来了,马上就杀猪了,都不带犹豫的。”   听到这话,袁正义就道:“老四,你要是出去上班,一年回来一次,咱爹也给你杀个猪。”   “我才不出呢。”袁正道说道。   “我这辈子呀!就这样了,老农民一个,又没什么本事,就不出去给国家添乱了。   三哥你想要老袁家有出息,多指望后人吧!可别逮着我就薅,我家那三个臭小子,还比不上二哥家的一个袁衡呢!”   听到这话,袁正仁刮猪毛的手一顿,抬眼看了在剔肉的老五。   袁正德看见他二哥看他,道:“二哥,我这样剔骨头有什么不对吗?”   袁正仁深深的看他一眼,敛了眉,顺着他的手看下去,道:“剔干净点,你侄子说了,今年的两头猪都不卖了。   全腊了自家吃。”   袁正道吞咽了口水,凑到他二哥面前说:“今年冬天,那我可就有口福了。”   袁正义白他一眼,就问道:“腊这么多,二哥要送人?”   袁正仁不想多解释,就道:“嗯。你们自家的也不要卖,全杀了给我送来。   袁衡认识的人多,腊肉过年的时候当年礼送人。”   “肉倒是不会浪费,就是这骨头浪费了。”   “咱家也没个狗什么的,这么多骨头丢了多可惜啊!”袁正德拿着手臂粗的筒骨说道。   袁正仁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些骨头很快就会有畜牲吃,不会浪费的。”   袁正德又道:“二哥,你们要养狗啊!上次你战友带过来的,那只狼狗就不错。   要抓一只回来养吗?”   袁正仁嗤鼻轻声道:“不养,这些骨头到时候自有它的去处。”   各位兄弟一脸疑惑,却不好再追问,毕竟兄长的脸今天一直是垂着的,都是一起长大的,谁不了解谁啊!   都在暗暗猜想,肯定又是二嫂惹他生气了。   他们不清楚骨头的去处,苏禾知道啊!   她刚一进门,就听到了爹说的话,这骨头确实有它的去处,冬日里每天熬上一锅,以形补形,最补不过了。   虽然现在天气凉了,不过她回来不是熬骨头汤,是想跟娘学做腊肉的。   广市的腊味有点甜,她还是喜欢南市的咸香口味,特别好吃,特别下饭。   “这玩意儿也不难。”曼娘道。   “调好调料,比例差不多就行了。”   曼娘指了切猪肉的叔叔们,说道,“他们切好了一条条的猪肉,我们再把调好的配料把猪肉抹均匀。   把肉沥干水分后,就可以熏制了,至于要熏制几天嘛,就看情况了。”   听曼娘这么说,苏禾觉得也确实不难,但她没做过这个,也跟着众人忙了一下午。   看着一排排的肉,苏禾心里一阵满足,最好的日子也不过是这样了,有肉有粮,爱人都在身边。   正洗手呢!摸了一下午的猪肉,手也入味了。   袁衡过来拍了她的肩膀,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苏禾暗道,连我想什么你都要知道,想到今天的事情,她打趣道。   “今天心疼她打猪草,你就杀猪,那明天她不想上学了,你还能替她上?”   袁衡认真想了一下,笑说:“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她愿意的话。”   闻言,苏禾倪了袁衡一眼,道:“你们全家都做好人,留我一个人做坏人呗。”   听完这话,袁衡不是很高兴地问:“什么叫‘你们全家,’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   这话叫她怎么说,话赶话就说出来了,苏禾看他似乎不高兴了,就道:“就一句话的事情,怎么还要计较啊!   袁衡,你也太小气了。”   人多,袁衡只靠近她身边说道:“认识你到现在,我什么时候大方过。”   说完人就沉闷的走了。   苏禾起初没当一回事,又觉得他闲的没事,开始找茬了,后来到了晚饭时间,袁衡也一直没有来找过她。 第115章 特别上头   她还在想,是不是真的把人惹生气了,快吃饭的时候,院里就多了一桌人。   村里每家杀猪,都会叫上要好的人来家里喝酒吃饭,他们家就不用说了,哪次请人吃饭不是最少三五桌。   曼娘说今晚家里,有五桌人吃饭,可现在有六桌,紧接着门口出现了很多,她认识的年轻人。   袁世忠、袁世良也回来了,还有袁三,他们进院子的时候,还跟苏禾打了声招呼,还有些她不认识的人。   零零碎碎加起来,怎么也有十几个年轻人,年纪都是跟袁衡相似的。   苏禾恍神间反应过来了,这是怕她不让他喝酒,没事找事呢!故意闹她呢!   苏禾似笑非笑的看袁衡,后者似乎真的没注意到她一般,忙着招呼人。   秋高气爽,今天心情好,喜欢玩儿是吧!我陪你玩。   苏禾辫子一甩,脚步轻快的绕去后面,村里家家屋檐下,都种有几株辣椒。   长得通红又讨喜,还能当佐料,冬天里吃上一个,热得你出一身汗,衣服还能少穿两件。   她上手只摘了一个,‘指天椒’这玩意儿辣得很,再多,她就承受不住了。   掰成两半,在眼角处点了几下,眼泪瞬间泪如雨下,止都止不住,辣得她缓了半天劲,才缓过来。   达到苏禾想要的效果,她立时转身回厨房,今天吃晚饭的人有点多,所以婶婶们也来帮忙。   一帮男人在院子里,热火朝天准备开饭,苏禾站在厨房的屋檐下,曼娘看得见她的地方。   瞟了好几眼袁衡,而后又假装垂下头,绞了几下手指。   曼娘正想叫她吃饭呢!现在天也不黑,恰巧看见了苏禾泛红的眼角,眼睛也肿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苏禾,又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一群老大不小的小伙子,正嘻笑打闹着说今晚不醉不归。   手里拿的米酒,是村里的九叔酿的,度数不大,但特别上头,村里的人都爱喝。   每次收了粮食,家里的男人,都要偷摸去他家换点酒。   闲了抿一口,累了抿一口,睡前抿一口,反正一天下来,怎么样都是要喝上一点的。   曼娘眨眼间就猜出来了,刚才他俩靠近,曼娘以为是在说话,原来不是吗!   她拉下脸,准备上前训斥袁衡,想跟他说,人家苏禾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嫁这么远,你让让她怎么了。   姑娘家脸皮薄,你当着长辈的面说她,把人给说哭了,以后叫她怎么做人。   可是没等她走几步,苏禾上前拉住她,眼泪沁在眼睛里,要掉不掉的,看得她好一阵心疼。   心里也暗道,以后给九九找老公,绝对不找袁衡这样的,真是气死个人。   苏禾拉着曼娘的手臂,道:“娘,算了,让他喝吧!   今天人多,你这会儿过去跟他说,叫他不要喝酒,人多,他要面子,肯定不依你的。   如果依了你,那他以后在兄弟面前就没脸了,所以不管他,让他随便喝好了。”   闻言,曼娘安慰般的拍了她的手背,问道:“刚才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娘。”苏禾抹了一把眼泪,道,“不管他刚才怎么跟我说的,你现在过去跟他说,叫他不要喝酒,今晚他指定不理我。   娘,今天人多,您别说他了,给他留点面子,行吗!”   最后曼娘也依了苏禾,给他留了面子,不过吃饭的时候,她们没有坐到一起。   曼娘跟袁正仁坐到了一桌,挨着袁衡他们的桌子,但凡那边起哄了,她就轻咳一下,那边立时就歇了下来。   一个家里,你可以说你不怕老婆,不怕老爹,但没有人说不怕老娘的,毕竟老娘手里的扁担是真的打在你身上。   痛不痛!挨过的都知道。   是以,小伙子们乖得不行,只干饭,酒也剩了不少。   整顿饭下来,苏禾连带着俩小吃了个肚圆,毕竟杀猪菜是真的好吃啊!   饭后一群男人在聊天,苏禾也跟着收拾善后,帮九九长生洗澡,天开始冷了,以后洗澡都成问题了。   没等她叹完气,身后有人抢了她手里的东西,并且用蛮力抢的,苏禾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袁衡看她转身过来了,凑上前一看,指腹摩挲了她的眼角,笑问:“真哭了啊!”   苏禾同样报以笑,道:“你猜。”   话毕,又抢回他手里的工具,继续转身清理厨房,袁衡在她身后戳了戳她,道。   “报复心那么强,到底是我小气?还是你小气啊!”   苏禾手没停下,回道:“想收拾你!一句话的事情,多大点事啊!”   他从回来到现在,在曼娘面前,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所以苏禾这句话倒也没毛病。   一个又乖又好看的儿媳妇,一个叛逆的臭小子,对曼娘来说这不是个选择题。   袁衡叹气道:“你对娘还挺了解的!比我也不差什么了。”   苏禾转身,笑道:“那也得托了你的福呀!没有你的配合,怎么显得我温柔贤惠。”   袁衡故作惊讶:“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今天还跟我娘一起欺负我。”   苏禾靠近他,笑道:“欺负你,就欺负你了,不服来战啊!”   这,他敢应吗!门外俩个小的虎视眈眈,抓着门沿看他们俩耍花枪,苏禾也挑着眉看他,   袁衡委屈道:“喝点酒也不行了,这个家里,还有我说理儿的地方吗?还容得下我吗!”   “没让你不喝啊!但是对我使计就是不行,尤其是你。”苏禾上前了点他的胸膛说。   袁衡抓了她的食指,问道:“那以后随便我喝,你不管我?”   苏禾笑道:“管你干嘛,七老八十的人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不喝醉就不管。”   蓦地,袁衡脸上表情晦涩难懂,他道:“那我天天喝醉。”   这话说的就有点欠打了,苏禾偏头看他,似乎也知他所想,便道:“那我还是管着你吧!省得你乱来。”   袁衡把她搂在怀里,蹭了蹭,道:“要管一辈子。”   苏禾也依了他,笑道:“管你一辈子。” 第116章 恋爱脑的女儿   袁衡又趁机道:“九叔酿的酒,不适合我喝,你之前说你会酿酒,你给我酿吧!”   苏禾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得迷了眼,回道:“想喝多少就给你酿多少。”   这话刚说完,第二天苏禾刚起来,院中间放满了酒坛子,还有几个大缸,缸里全是米酒。   曼娘看着苏禾欲言又止,忍不住了才道:“咱就是说,袁衡虽然是我儿子,他实在是不听话了,你打他一下也行。   惯男人,也不能像你这么惯的,他说一句好话,你连立场也不顾了,昨天不是还不让喝酒?”   曼娘指了一地的酒坛子,又说:“这才过了一晚上,你还给他酿酒了!”   曼娘现在看苏禾,仿佛像是在看自家恋爱脑的女儿,宠男人宠得没了边的那种。   苏禾这会儿才清醒了过来,她愣愣道:“是袁衡跟您说,我给他酿酒?”   曼娘沉重的点头:“天不亮就起来洗坛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坛子。   没等我问他,他自己就说了,是你想给他酿酒。”   那个‘你,’字,曼娘重点点明了。   曼娘又道:“我话才刚落下,九叔的儿子,就搬了几大坛酒进来,钱给过了,我连劝的余地也没有了。”   曼娘看了呆愣的苏禾,语重心长,道:“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不能他说一句软话,你就什么都依着他。   这小子精着呢!事事都依了他,以后他再提过分的事情,你就不好再拒绝。”   苏禾觉得,如果此时她不是儿媳妇的身份,曼娘大概率会劝分的,毕竟一个恋爱脑的女儿,大抵全天下父母都不会喜欢的。   苏禾咬牙道:“娘,我知道了,袁衡呢?怎么没看到他?”   曼娘挥手,道:“上街了,早餐也没吃,带着袁三他们抱着长生跟九九,早早就坐船走了。”   苏禾看着眼前的东西,心道,都是有预谋的,早上趁她没在,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忽悠他娘呢!   她是答应他酿酒,但是也没有想到要酿这么多,院子里的酒加起来得有两百斤吧!   这个老不休也是个精明的,怕挨骂早早的躲了出去,等着瞧吧!不到晚上人不会回来的。   苏禾上前一看,全是这个季节的水果,有些是以前在广市买的,有的原本在玉牌里就有的。   全都洗好了,就等着她动手呢!一大袋子白糖,就放在边上。   水果酒倒还好,老人、女人,也能抿一点。   看完这些,苏禾心里也有了成算,她看着几个大缸的米酒,都不用算,也知道是袁衡准备好酿酒的量。   苏禾看着曼娘,道:“娘,再帮我去订点米酒,要度数高一点的,我拿来做药酒。”   “乖乖,竟要做这么多吗?”曼娘指了地下装酒的大缸,说:“这里也有两百斤米酒了。”   苏禾拉了曼娘的袖子,解释道:“娘,水果酒跟药酒不一样的,药酒喝了对人身体有好处。”   曼娘也知道药酒有好处,但她还是说:“会不会太多了?”   看她要准备长篇大论,苏禾好笑道:“您真的以为都是我们自己喝的?这么多酒,自己家里哪里喝的完,他肯定是想送人呢!   再说,药酒放的越久,味道越好,送人也拿得出手,族里老人也多,酿好了,少不了有人要上门讨两口的。   像您这样的身子,夏天也是凉的,没事的时候抿上两口,不出一年,保证会好很多。   爹的身子也不好,可以喝点,药酒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可以补身子,防小病,用对了不比我现在开的中药差。”   这么一说,倒是把曼娘说服了,她心动的点在于,主要还是听苏禾说,袁正仁也可以喝。   他每年一到冬天,半夜经常梦魇,大冷的天一身冷汗,人叫都叫不醒,第二天准发烧发热。   战争给他们带来的伤害,从生理、心理,不管用多少时间,都是没有办法平复的东西。   她在旁边看着也心疼,想帮他也无从下手,现在听苏禾这么一说,哪里还用得着考虑。   不就是几斤酒,买。   曼娘想通了,立时立定点头,说:“这就给你去买回来。”   说完疾步走出院门,还不忘把门拉上,毕竟院子里这么多水果,不好让人看见。   让人看见了,上门要,都是亲戚,你给是不给。   不给孩子,闹了难看,给了多少都不够,索性就带上门,不让人瞧见。   苏禾以为还要再劝两句呢!没想到曼娘这么爽快。   曼娘刚出门,她也开始忙上了,其实酿果酒并不难,糖跟酒的比例对了,也就没问题了。   坛子早就沥干了,苏禾猜测,大概是袁衡大半夜摸黑起来洗的,而且爹肯定也帮忙了。   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袁衡做的每件事情,都少不了爹在后面给他撑腰,老父亲都给他兜着呢!   咝,又是呷醋的一天。   不多时,曼娘回来了,连带着几个人,还有好多酒。   苏禾呆滞的看人帮忙卸酒,曼娘拉着个女人,介绍道:“这是你九嫂,她跟你是一个辈分的。”   曼娘指了木驾上的酒,道:“这些酒都是她们家酿的,她家世代酿酒,她带着酒方子嫁给你九哥,便宜我们了。   不过我们一般都叫他们夫妇九哥九嫂,出了五服,都是随大流叫的称呼,没有人在意的。”   九嫂捅了曼娘,笑道:“说笑了,再往上数几代,我家老祖就是个酒贩子,沿街叫卖的。   可比不得你家啊!”   九嫂上下看着苏禾,戏笑道:“袁衡这臭小子说得不错,天仙般的姑娘被他哄骗回来了。   也不知咱袁家哪位老祖显灵了,也来个姑娘给我家呀!   文化高不高也不要紧,就是要像苏禾这样的,袁衡说的不错,看见她的脸,人就很高兴,还下饭,吃饭不吃菜都行。”   这话说得苏禾耳尖都红了,心里骂袁衡,真是闲出个屁来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吹。   也不怕咬着舌头,关键是天天跟我呆一块儿,牛是怎么吹出去的!外面把她传成什么样了!   哪天闲了她也出去走走,增长增长袁衡吹牛的水平。   苏禾觉得此时尴尬又好笑,求救般的看曼娘。   曼娘收到了苏禾的提示,推了一把九嫂,道:“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袁衡说了,追了好久才追上的呢!   你看看你家这几个。” 第117章 别趁机楷油   曼娘指了卸完酒,马上就跑的侄子,道:“见着女人脸就红,你还指望他们能主动追姑娘?   你这辈子能有媳妇,就该躲在被窝里偷笑了。”   苏禾见状,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九嫂看着三个儿子的背影,也苦笑道:“我跟你侄子都是爽朗的性格,怎么就生出了三个,像姑娘家的孩子。   动不动就脸红,一天到晚只知道埋头酿酒,上次好不容易帮我家老大找了个姑娘。   结果人家姑娘爹娘不同意,还问我们,他是不是有什么病,要不然怎么一个大男人,脸比姑娘还红。”   九嫂抓了苏禾的手,道:“弟妹,刚刚他们三个你也看到了,你就跟你嫂子说实话,他哥三这情况,还有救吗!”   听到这里苏禾哭笑不得,没等她说话,曼娘拍了九嫂的手,说道:“苏禾只是个大夫,只能治病,你家这三个没病,好得很。   别趁机揩油。”   被人识破,九婶讪讪的放下手,笑道:“弟妹不光长得漂亮,人也白得很,手也滑。”   她羡慕看了眼曼娘说:“便宜你家了,要是我家的该有多好啊!”   闻言,曼娘大笑一声,拉开了她跟苏禾,说道:“与其馋别人家的,还不如趁现在农闲,叫人给你介绍几个,让他们处处看。   没准明年这个时候,你不止有儿媳妇,还有孙子抱了。”   “对。”九嫂拍手道。   “我现在就去。”   说完,人就风风火火的又走了。   苏禾看到笑弯了腰,道:“九嫂是个很有趣的人。   曼娘也笑说:“从小就她家一个小孩,被娇着养,本来她爹想找个上门女婿。   偏偏她相中了你九哥,后来她爹看她喜欢,你九哥家庭条件也不错,索性就依了她。   跟她一起来袁家庄定居了,她爹这几天身体不好,本来说上门请你去看看。   说说话,她人又忘了。”   苏禾道:“严重吗?严重的话我现在去瞧瞧。”   曼娘摇头道:“今天不急,阿叔倔得很,看了不少医生,觉得治不好,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   让你九嫂回去劝劝他吧,兴许他会同意人去看的。”   话已至此,苏禾没再问,她看着几大缸的酒,委婉道:“您把九嫂家的酒都搬回来了?”   曼娘纳纳道:“是不是有点多了,你九嫂一听说你要做药酒,就叫我全搬了回来。   她说这些酒浓度高,正正好可以做药酒,也说做好了她家也要点喝。”   得了,那就做吧!   苏禾道:“不多,怕到时候还不够分呢!只是怕不够坛子装酒!”   曼娘松了口气,道:不怕,等会你九哥送坛子过来,他家里多得是。”   那就甭说了,干活吧!   婆媳俩个热火朝天的酿酒,袁衡那边过得悠哉悠哉的。   在一个隐蔽的饭店里,袁衡跟一个男人一桌,剩下的人在另外一桌。   那人道:“我跟他昨天又聊了一次,你五叔要这个数。”   嘴里说着话,一只手比了个数字,一只手夹菜,两样都不落下。   袁衡道:“他要这么多,是在试探你。”   那人点头,笑说:“他有点小聪明,只是社会经验不够,要不然也不可能被我骗了。   再来几次,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从我跟他碰头到现在,他哪次不是在试探我。   口头试探就不说了,还跟踪过我几次,也找了人在黑市打听我。   人太精了,心眼还不少,跟他这样的人做生意,如果是伙伴还好,要是对家,我晚上只怕要睡不着觉了。”   袁衡不否认他五叔是有点小聪明,但用错地方了,从小顺风顺水,导致了他心里对这个国家,一点敬畏感也没有。   加上大伯跟爹从军后,前面两个兄长也是老实的性子。   没有人再管他,前面没人压着,后面也没人比着,他就以为他是个厉害的,其实所有的兄弟单独拎出来,哪个都不比他差。   袁衡不屑道:“一点小聪明而已,你答应给他钱了?”   那人摇头道:“我们互相拉扯了几次,我砍了一半,他也答应了,说等下一批货来南市的时候,找人一起去做。”   话到这里袁衡也明白了。   黑娃看他问道:“还继续吗?”   袁衡回过神才说:“继续什么!再继续下去就露馅了,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去找一辆火车给他扒。”   黑娃夹菜的手一顿,道:“没凭没据的,我们也不能给他定罪啊!最多也是个犯罪未遂。”   袁衡拿起桌上的茶杯,敬了一下黑娃,道:“兄长打弟弟,不用证据,想打……就打了。   再说,他已经起了心思,有没有证据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踩到了底线。   我爹不会放过他。”   黑娃把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道:“行吧!你家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   县里的事情我盯着,如果有人起了心思,我就写封举报信。   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就算扒火车的人被抓到了,也只是警告通报到村里,不会判得太严重,这里跟广市不一样。”   袁衡点头,道:“我知道,麻烦你了。”   “嗐,自家兄弟,麻烦什么。”   话毕,他起身去隔壁,抱了九九,逗弄了会儿,趁她不注意亲了一口,很响亮的一口。   九九当即一个巴掌就上去了,他还想再亲上去的时候,九九又给了一巴掌,长生本来想上前的脚步,顿时也不动了。   黑娃塞了两个见面礼,捂着脸逃之夭夭了。   本身人就黑,加了两个巴掌印也看不出来,但是痛啊!   黑娃走后,袁衡回到长生身边,拿起勺子开始喂饭,长生似乎也习惯了,慢悠悠地咀嚼。   袁正忠伸头问道:“那人是谁啊!看着挺有本事的样子。”   袁衡给长生擦了嘴角,道:“一个生意人。”   袁正忠惊呼道:“倒爷!”   有年龄这么小的倒爷吗?他跟我们的年纪,好像也差不多啊!   袁衡道:“比你小一岁。”   “才二十!”袁三道。   “你这么久没回家,每次回来也才住几天,怎么认识他的?”   袁衡道:“认识挺久了,救命之恩,他一直记在心上,这次出来叫他帮我办一件事情。” 第118章 口水淹死你   “办什么事?”袁正忠问道。   袁衡漫不经心道:“办什么事情现在不方便说,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给长生喂了药,袁衡道:“去给你娘买点考试用的资料,再去县里逛一圈,我们晚点再回去。”   饭后,众人又在城里逛了一圈,买了很多东西,赶上最后一班船,乘着夕阳归家。   初秋的天已经微凉,早晚少不得要多穿两件衣服,江面上更不用说了,寒冷刺骨。   是以,两小的被裹得紧紧的。   家里,苏禾酿了一天的酒,累就不说了,人已经被熏得脸颊绯红,正靠在墙上叉腰喘气呢!   曼娘拿了一根棍子给她,苏禾狐疑的看她,顺手接了过来。   紧接着,袁衡就推门进来了,背上背了一个大背篓,苏禾看过去满满一筐东西。   下意识的,苏禾甩了甩手上的棍子,曼娘认可的点了头。   还没等苏禾理解曼娘的意思,袁衡就把背篓给曼娘。   袁衡也看到了,苏禾手里的棍子,但他还是轻笑着走上前,苏禾越过袁衡看向曼娘。   袁衡的身后,曼娘一直对她点头,好像在说,就是你想得那样,打吧!狠狠的打,有我在呢!   苏禾看着快贴到她身上的人,无奈的笑了,他都不怕你,哪怕她此时手里,拿着把匕首对着他。   苏禾觉得,袁衡还是不怕她,还是会贴上来的,所以她手里的东西多余了。   苏禾用食指抵住了他的靠近,假装斥责道:“还知道回来,家里这么多事情要做……”   话没说完,曼娘已经没脸看下去了,棍子给了你,我也给你撑腰,你怎么不打呢!   她一脸失望的走了。   苏禾歪头看曼娘进厨房,连着手指点他的胸膛,才道:“你好狠的心啊!留我一个人在家,买了这么多酒,还让我背锅。   也不怕我挨娘的打啊!”   袁衡抓起她的手,亲了亲,说:“她才不会打你。”   苏禾斜眼倪他:“你倒是挺了解你老娘。”   某人笑道:“我更了解你,你们都舍不得我夹在中间为难,所以不会互相发脾气。   遇事肯定都会先退一步,为难了也会互相商量。”   确实如此,但是苏禾就见不得他笑的这么得意。   她用棍子敲了敲墙边,道:“这么说来,你把我们两个人都拿捏了,吃准了不敢打你?”   袁衡上前抱着她,死皮赖脸地说:“我皮厚,只要你舍得,只管打,你看我吭不吭声。”   好不要脸,苏禾使劲推都推不开他,只能无奈道:“天还没黑呢!松开你的爪子。   让人看见了,口水淹死你。”   他振振有词道:“在我家里,抱我自己的老婆,这事儿谁管得了。   还口水淹死我,你让他来,看我怕不怕他。”   话到这了,他还死皮赖脸不松手,苏禾本来忙了一天也累了,索性就靠在他身上歇着了。   袁衡拔开她额前的碎发问道:“忙了一天?”   “嗯。”苏禾在他怀里点头道。   “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都知道我今天做药酒,家里的门槛险些被踩坏。   娘还说以前的人家,有女百家求,今天她终于也尝到了,百家求的滋味。   你回来之前才忙完,酒还没好呢!七老八十的老爷子已经上门预订了。   今天酿的药酒,每家半斤,也剩不了多少了。”   “都怪你馋。”苏禾抬头看他道。   “嗯,怪我。”他也没反驳。   看旁边没人,苏禾小声说,“我空间里有药酒,以前闲着没事的时候酿的,很多呢!   而且都存了很多年,味道应该是不错的,本来一时没想起来,今天被你一闹,就想到了。”   袁衡好笑的抚摸她的脊背,道:“再过十天半个月,我们出一趟市里,到时候拿点回来。   过年之前去一趟夏奶奶那里,顺便送点年货过去。”   说着话呢!袁衡手没停过,给她擦了额头的汗,又撩拨她的头发,时不时又捏她的指尖。   皮小子就是这样,反正就是停不下来,每次挨着她,就忍不住这里碰碰,那里捏捏。   苏禾问道:“九九跟长生呢?”   袁衡道:“今天买了辆自行车,跟袁三他们在外面玩呢。”   好端端的,怎么买车?   没等苏禾问,袁衡小声说:“过两年大旱,江边水位低下,船开不了,只能走山路,所以就买辆车,方便进出。”   苏禾点了头,就不说话了,但现实是也不允许,两人单独呆太久,苏禾戳他的腰,道。   “快点去干活,一堆酒坛子,就等着你回来搬呢!   等你搬完,也可以吃饭了。”   都不用苏禾提示,袁衡已经看到了满院子的酒坛子。   他道:“这还不简单,你等着。”   说完话,把苏禾按在凳子上,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说:“老婆,等着,我这就去搬。”   话毕,就去门外搬救兵了。   这一幕,厨房的曼娘看见了,也说:“回来这么久,也没见他们两个红过脸。   别说红脸了,大声说话也没有过,我原以为他们俩的关系,袁衡要卑微一点,我也做好了退让的准备。   却不曾想到,似乎苏禾愿意迁就他,惯着他,跟你惯起袁衡来,也不差什么了。”   曼娘看着袁正仁,凝目说:“有好几次,我看见了,苏禾跟袁衡的相处模式,似乎比我跟你相处的还有默契。”   话毕,曼娘又看向外面,微暗的屋檐下,一个女人托着下巴,唇角勾着笑,发呆的看着眼前的大门。   曼娘道:“我有点搞不懂他们的关系了,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袁正仁炒着菜,回道:“人家夫妻俩个是有感情基础的,跟我们那会儿可不一样。   虽然认识不久,但是我看他们两个的感情都不错,袁衡脾气不好,但是在苏禾面前都收敛了,半分脾气也没有。   日子是他们过的,能互相迁就最好,过了年就把他们分出去,让他们自己自力更生。   就住以前那个老宅,等空了我跟爹说一声,开春后就收拾,让他们早点搬出去!”   说出这些话,他其实也舍不得,但是没办法,孩子大了,总是要放手的。 第119章 去院子里喂蚊子   这话把曼娘说得不开心了,她想了想,道:“袁衡也不大,要不咱再养两年?”   袁正仁好笑的问道:“是想养九九长生,还是想养你儿子。”   这话叫人怎么说呢!虽然不好听,但曼娘还是说:“除了袁衡,她们娘仨个我都想养。”   霎时,厨房里传来一阵大笑,院外袁正忠也说,“堂伯跟堂伯母的感情真好。   要是在我家,我爹敢这样笑我娘,晚上少不得去院子里喂蚊子。”   袁衡听到这里也是笑一下,别说是他家了,村里大多都是这样,姓袁的家庭地位都不高。   老婆能在外面给你两分面子,那都是平时,你听话的时候才换来的!   厨房里,曼娘又问道:“袁衡怎么跟你说的,他真的不出去了?”   袁正仁点头,道:“他说不出了,以后在家啃老。”   果然,这话一出,曼娘被噎到了,其实他还委婉地说了。   袁衡的原话是,带着老婆孩子啃老,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再配上他当时微抬的下巴,和痞子般的神情,十分的欠揍。   曼娘久久才抬头问他:“大哥那边怎么说?”   “能怎么说,随他。”   袁正仁盖了锅盖,手撑在灶台上,说:“报效国家,还是种田砍柴,都随他。”   曼娘垂眸道:“也好,本来怀他的时候,就希望他能四肢健全就好,后来渐渐长大了,也不奢望他能有多出息。   平安健康就好,现在他回来了,平庸就平庸吧!人到底还是在的,少一个让我操心,我还能多吃两碗饭。   也不知道阿清怎么样了,半年没有消息,我这心一直悬着,昨晚夜里还做了噩梦。”   见状,袁正仁就道:“大哥跟我才两个孩子,你就吃不下,睡不着。   就这样,你还想再要一个,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儿。”   又安抚道:“现在外围还不稳定,且有的打呢!与其操这些没用的心,不如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   我们把自己照顾好了,他们在外面也能少操些心。”   忽然又想到什么,脸色变得狠厉起来,他抿嘴道:“十几年不动手,有的人就以为我的心被温柔乡泡软了!”   袁正仁看着曼娘,笑道:外面的人都以为断了手的狼獾,回到家里已经耽于美人乡。   天天拿把铁锹,田里家里两点一线,年轻时的志气,也随着时间磨没了,早就是个普通的群众,也没有了还手之力。”   曼娘道:“难道你不是?”   袁正仁就笑道:“是。但是少了一只手的狼獾也能杀人,他们小瞧我,也高看了自己。   别的不说,我们给孩子把后院看好了,帮不上他们就算了,可不能扯他们的后腿。”   曼娘皱着眉头,道:“老五的事情你去办,不要让袁衡插手,老五心眼小,万一他记恨袁衡,以后少不了要出口气。   寻个缘由再闹起来。   再说,袁衡还小,你还在,他又是个小辈,不方便让他出手管长辈的事情。”   曼娘看着不说话的袁正仁,用烧火棍敲了敲地面,也不说话,就是用眼神警告他。   那意思像是在说,你想做什么都行,别把我儿子拖下水,你们兄弟那点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别牵连后辈。   袁正仁暗道,你儿子可不是你这样想的,他厉害着呢!还暗示他,最好当着全村人的面打老五。   闹得越大越好。   他虽然不知道袁衡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点头了。   袁正仁垂下眼眸,朝曼娘惴惴的点了头,道:“菜好了,叫孩子们吃饭吧!”   总之一个家里,大家虽然都在一个桌上吃饭,但是都各有心思,又特别和谐,美好。   饭后,袁衡给苏禾拿了一沓书,放在她面前。   苏禾翻了几下,又换了一本翻了几下,然后一头雾水带着疑问看向袁衡。   袁衡看她一脸不解,原本放松的脸,也慢慢笑了起来,他拿面上一本书,卷起来后,当即敲了苏禾的头,并且嘲笑道。   “叫声袁老师,哥哥教你,保证你明年开春就能拿到证。”   又道:“手把手教,包教包会,不许顶嘴。”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苏禾微眯着眼睛,偏头看他,现在的袁衡特别得意,笑得特别嚣张。   顷刻间,苏禾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以前她辅导袁衡,考大学时说过的话嘛!   不过也不怪袁衡得意了,她确实看不懂,看了几十年的古书,突然一下子叫她学别的,她确实是看不懂。   中医跟西医区别还是很大的,虽然她只是考个村医,披着一个身份。   袁衡刚才说年后要考试!苏禾觉得她肯定不行,隔行如隔山,才几个月时间,她也没有接触过,肯定考不上。   因此,苏禾白他一眼,道:“叫你一声袁老师,你敢应吗?你有什么可以教给我的?”   “还真有。”袁衡双手掐她的脸颊,笑道:“前世我后来考了个护理的证,专门照顾他们用的,现在便宜你了。”   这个‘他们’也泛指很多人,家里的老人多。   九九跟长生一个是残疾人,一个又是病秧子,特别需要人照顾,而他又不放心九九,干脆就去考了一个。   袁衡:“虽然不是多厉害,但是助你考个村医还是可以的。”   苏禾也不知怎么,眼泪眨眼间就掉了下来,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给她带来无限的惊喜。   以前就觉得他特别不容易,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袁衡大拇指帮她拭泪,沉着一张脸,道:“阿禾,什么时候,你的眼泪能为我流一次啊!”   袁衡这是以为,她哭是因为,他前世为九九付出了很多,所以才哭的。   苏禾也不解释,吸了鼻子,仰首道,“这个醋你也要吃。”   袁衡俯身,啃咬她的耳垂,说,“吃,谁都不行。   阿禾,你是我的。”   “我也没说我不是你的啊!”   苏禾抱着他的腰,抬头看他,道:“袁老师可能记性不太好,是不是忘了你在床上,经常把我弄哭的事情了。”   手指在他的胸膛徘徊,揶揄道:“袁老师,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第120章 治各方面的药都有   袁衡咬牙抓了她的手指,气道:“不能碰还点火,你是觉得我身体太好了?”   苏禾笑道:“上火了,就多喝点凉药,我们家别的不多,治各方面的药都有。   你是只缺上火的药,还是‘败火’的药,说来给我听听。”   袁衡气笑的轻碰她的额头,喃喃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禾认真的问道。   袁衡不再说话,手虚虚的放在她肚子上,旋即就离开。   只一息的事情,但是苏禾还是感觉到了。   苏禾瞬间笑了,打趣的看他,想听他怎么说。   结果人家只抱着她一言不发,思绪也飘远了。   第二天一早,苏禾还是跟袁衡主动去找九嫂的爹。   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反正现在有时间,索性就上门看看。   路上,袁衡跟苏禾介绍道:“九嫂的爹姓吴,我们都叫他吴爷爷,他在袁家村也住了二十多年。   娘昨天有没有,跟你说了他家的情况?”   苏禾道:“只是提了两嘴,没怎么说。”   看到周围没人,袁衡攥了苏禾的手,轻捏着她的指尖,说:“当年九哥跟九嫂互相看对了眼,可吴爷爷只有一个女儿。   为了让香火不断,就想找个上门女婿,九哥家里有几个兄弟,但是也不可能让他上门。   九哥家条件也不差,你也知道的,让男人上门,别说是现在,后世也不多。   后来,他答应不让九哥上门,但是也有条件的。   以后九哥他们生了孩子,第二个孩子必须跟他姓吴。”   苏禾捋了根碎发,别到耳后,看他道:“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姓吴,就等于是别人家的孩子了,族里的人不管?”   袁衡摇头,说,“这种事情族里不会插手,除非涉及到族里的利益,不然这种事情,只能算是家事,不会有人多管。”   自家事,自家了,旁人不会插手,更何况他们已经出了五服,还是旁系。   苏禾低头道:“你们族里是我见过最明理的了,以前我见过的都是以利益、名声为上。   过分的事情做得也多了去了,都是披着人皮的豺狼,欺负孤寡老人,说着为你好的话,转眼就吃绝户。   这种封建陋习,到处都有,大门一关,杀人灭口,第二天打开门,照常过他们的日子。”   “袁家庄能有现在,也是世代积累下来的。”   袁衡安慰道。“会好的。”   他们都经历过以后,也深知以后会好的,苏禾看着袁衡,也终于笑了。   但当事人看到她这样心里沉了沉,多愁善感的性子,这不就是跟怀九九的时候一样吗!   他既矛盾也期待,转瞬间又紧张了起来,须臾片刻,袁衡停下脚步,将苏禾拥在怀里。   袁衡蹭了蹭苏禾的侧脸,又轻轻亲了一下,声音温柔发颤地说:“苏禾,你真是个小浑蛋,你就折磨我吧!”   说完话,又把她的头狠狠的按在怀里揉了揉,一声绵长的叹息声从嘴里发出来。   苏禾想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我怀孕了,又想问他,你是不是怕了?还想打趣他,这孩子你还要不要了?   要是上面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苏禾觉得,袁衡肯定会捶她的,哪怕她现在怀着孕,不到一个月呢!   苏禾有好多问题想问他,看他实在可怜,又特别无助的样子,也不忍心开他的玩笑了。   这件事情,还得他自己想明白,不过苏禾也想过了,只生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因为她也很怕疼。   话虽没挑明,但两人已经心知肚明,袁衡不问,苏禾也就不说,只说道。   “我们彼此彼此吧!以后互相折磨好了。”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他,半晌后,袁衡拉着苏禾走了,一直到吴爷爷家里,他都没有说话。   到了吴爷爷家里,苏禾且忙着呢!暂时也没空理他。   吴家住在山脚下,袁家庄的人其实不排外,这个地方当初也是吴爷爷自己选的。   吴爷爷本名吴兴,也是南市人,不过不是他们这个县的。   今天在吴爷爷家的只有一个人,也是过继的那一个,他叫吴为众,虽然他不姓袁,但是辈分也是跟着袁家庄这边。   从苏禾进来就诊到现在,吴文众跟她打了声招呼后,就不说话了,给苏禾的感觉是,他人特别害羞。   吴爷爷的病情,还是袁衡给介绍的。   “腿伤了有很多年了。”   其实腿大概伤了多久,袁衡也不知道,他也是凭着以前吴为众他们说的,说出来而已。   没办法,爷孙俩一个红着脸,一个脾气古怪得很,今天他们临时上门,袁衡怕苏禾尴尬,所以就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   “平时隐隐作疼,天气不好,或是阴雨天的时候,更是疼的下不了床,吃不下饭。   平时就喝点粥,更差的时候吃不下东西,只能喝点粥水。”   看出来了!苏禾叹气没有说话,眼前的人,全身骨瘦如柴,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只剩下个骨架子在撑着,脸也凹了进去,整个人就是个黄瘦黄瘦的病人。   怕是袁衡也看出来了,吴爷爷一脸的死相,再迟个一两年,他也熬不下去了。   毕竟日疼夜也疼,再坚强的人,也抵不住这样的折磨。   不过,苏禾在给他做诊断的时候也发现了,吴爷爷虽然不耐烦,但是全程都配合她。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苏禾心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这个人意志力坚定,且求生欲强。   如果是这样,那这事就好办多了,诊断完,苏禾给吴爷爷盖了被子,问道。   “方便说一下,腿是怎么伤的吗?”   话毕,袁衡微微拉了苏禾一下。   她疑惑的看向袁衡,心道,这事儿不能说!可是有难言之隐?   苏禾转头动作大,吴兴也看到了。   他看了袁衡一眼,又看苏禾,问道:“我这腿可还能治?”   一双很浑浊的眼睛,暗淡无光,问她的时候,眼底分明是带着忐忑,可说出来的话,跟他脸上的表情一样,很冷漠。   为人‘很冷漠,’是她对吴爷爷的第二印象,但谁又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胆大包天,浪漫如约而至。 第121章 不顾世俗的常理   苏禾肯定道:“腿可以治,只是要受些罪,治疗过程会痛不欲生。”   听到腿可以治,又听说会痛不欲生,他仰头大笑,过了片刻又捂着脸痛哭起来。   泪水瞬间从指缝中溢出来,一滴滴掉在被子上。   悲恨交加的声音,苏禾听到了也忍不住喉咙发紧,回过神后,她怔怔的扶着袁衡的手。   不知所措的还有吴文众,他收到袁衡的手势后,转身立刻往外跑。   再带他爹娘哥哥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平复好了心情,正发泄般癫狂的吐出一段前尘往事。   一段连他娘,几乎都不记得的前尘往事。   昏暗的房间里,吴爷爷将一段埋葬了几十年的故事,凄声厉色、咬紧牙关娓娓道来。   “彼时,我只不过是给她家里,送酒的一个穷小子。   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   她叫方素馨,是三海镇方家的大小姐,方家在三海镇做银器为生,在当地颇有名气。   她少时没了母亲,从小到大看继母的脸色过活,及笄那天她爹帮她订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个稚儿,尚不足七岁,还是个傻子。”   吴兴捂着脸,把头埋在被面上,声音不知是痛是悲,沉闷地说。   “及笄后没多久,她的夫家就来下聘礼,她从小在闺阁长大,从不被人善待。   现在又要她嫁给一个孩子,还是个傻子,她当然不愿意。   那时我们早已心意相通,她叫我带她走,我没有犹豫,在三海镇也没有牵挂。   后来我们不顾世俗常理,我带着几乎病死的爹,跟素馨离开了三海镇。”   故事到这里当然没说完,但吴爷爷也几经崩溃,他眼眶发红凌厉的看向前方。   苏禾不用想,他们的结局是肯定是悲剧,一个大小姐,一个穷小子,一起私奔!   且不说这位大小姐受不受宠,他们的行为已经是在挑战两家了,这种世家把面子看得比人命还重要。   更何况女人在他们眼里,只是个让他们交换利益的物件,当物件不中用了,那就只有一个结局了。   苏禾看他眉眼间的郁气少了几分,道。   “后面的故事,如果您不想说可以不说,跟我治不治您的病无关,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您不要介意我刚才说的话。”   “没什么不好说。”吴兴抹了一把眼泪怔然道。   “事情过去太久,这么多年来,我也是第一次说出来。   本来想以后一起带进棺材,既然已经起了头,就没有只说一半的道理。”   吴兴看着九嫂,面色沉郁道:“半夏,你对你娘,还记得多少。”   吴半夏满脸泪水,哽咽道:“迷迷糊糊只记得我跟一个女人相处过,剩下的不记得了。”   “爹。”她紧张的走上前几步,道。   “不是我想忘了她,实在是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不怪你。”吴兴扯开嘴角想笑着安慰女儿,发现笑不出来,他才压低了声音,说。   “你那个时候才三岁,记不清她也正常,她去世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   说完用手做了个手势。   不等九嫂应他,吴爷爷又道:“我带着她跟我爹,逃去了别的县生活,那几年是我们一生当中,最快乐的时光。   喧嚣的闹市,我们偏安一隅,白天一起蒸酒,晚上一起赏月,她陪我赚钱养家,我给她一个家。   这样美好的日子,也不过才四年,后来方家跟她的未婚夫家,还是找到了我们。”   说到这里,苏禾看到吴爷爷满眼的恨意,他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一下下的垂打,盖在身上的被子撕吼着说。   “那天我跟往常一样,出去给客人送酒,回来的时候,发现院子外围站了很多人。   我爹流了很多血,昏迷躺在地上,方家人看到我回来了,打了我一顿外加一顿恐吓,就走了。   从始至终,我没见过素馨,后来才听人家说,她被方家带走了。   走之前还听到她大声叫邻居给我带话,叫我忘了她,让我不要再去找她。   是我没用。”   吴爷爷突然从身上,拿出一张照片呜咽着,看着九嫂说,“……我应该听她的话的,我不应该去找她,如果我不去找她,那她就不会自杀。   是我害了素馨,都怪我。”   话刚说完,吴爷爷神情僵硬,手脚不停的抽搐。   眼见吴爷爷情绪已经失控,苏禾拿着准备好的药,给他灌了下去,昏迷之前,还听到吴爷爷说。   “可是素馨胆子小,我不去找她,她肯定害怕,我想陪她。”   而后,众人以为他不再说话的时候,他又拽着九嫂的手痛苦地说:“素馨叫我活着,要好好活着,我想活着。”   九嫂还不知道,苏禾可以治她爹病的这件事情,只抽泣的道:“治,一定给您治,市里治不了,咱们就出省。   去北京也给您治。   我们不会放弃你的,爹。”   说完就趴在吴爷爷胸口上,大哭了起来。   看吴爷爷彻底的昏睡了过去,他们一众人除了九嫂都退了出去。   屋檐下,苏禾说:“腿可以治,只是治疗过程比较残忍,吴爷爷的腿应该是,被人恶意用狠毒的法子生生打断的。”   世家虽然表面光鲜亮丽,但内里早就腐朽、肮脏得很,这里苏禾就不想多说了。   只道,“吴爷爷的腿应该是被人打断后,再用特制的药水泡上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以让药水渗透进皮肉。   更不用说,他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对方不要他的命,只要他下半生生不如死。”   “这法子何其恶毒。”九嫂的小儿子袁为信恨声道。   “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什么到了他们那里,就要这样折磨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们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袁为信眼红气极了说。   并不是,苏禾心道,他们这些世家认为,父母生养了你,家族给了你衣食无忧,那你就必须要回报点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人家花钱花精力养你,你就必须要付出点什么。   不然你就是背叛家族,在以前的年代,背叛的代价一般都很严重,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更何况还是与人私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却跨不过阶级。 第122章 百年后,合于一坟   剩下的人倒是理智了一点,九哥问道:“爹的病要怎么治,你刚刚说治病的法子很残忍,怎么个残忍法。”   话毕,父子四人跟袁衡都看着苏禾。   苏禾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打断了再重新接回去,为什么说这个法子残忍,因为接回去后,以后腿特别容易再断。   有可能提个水会断,脚用力蹬也会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断,我也保证不了。   再断,再接。所以我才说会痛不欲生,只是脚接好了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疼。   在脚是完好的情况下,可以吃,可以睡,不会再疼,只是往后余生,天天要吃中药度过。”   话刚说完,后面突然‘咚’的一声,袁衡瞬间反应过来,跑过去抱起了晕倒的九嫂,放在院子的竹床上。   苏禾上前检查,发现人只是惊惧,吓晕了过去,就转身说道:“九嫂应该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吓到了,缓过来后就好了。”   九哥一遍遍摩挲九嫂的手,无措地说:“爹瞒得也太紧了,如果今天不是苏禾,怕是他真的不会说出来。”   袁衡上前捡了,掉在地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儿明艳动人,笑起来脸颊两侧有个酒窝,到下巴的齐短头发。   目光闪耀动人,顾盼生辉。   照片上的人拍照的时候,眼角看了左侧,袁衡猜想,那个位置大概站着一个在她心里,份量很重的人。   袁为山凑过去问道:“这张照片是刚刚外公手里拿的那张吗?上面的人是外婆吗?她跟为信长的好像啊!”   说完,拿过袁衡手里的照片,放到小弟脸旁边。   吴为众靠过去看了一会才道:“确实有点像,但只是眼睛跟下巴特别像。”   “哪里,我看看。”说着话,袁为信就上手拿了大哥手里的照片,自己看半天,也看不出来。   苏禾心道,这三兄弟这会儿又正常了!不脸红了!她还在这呢!   事到这里,也就没她跟袁衡的事情了,苏禾看着九哥道:“我看吴爷爷的情况,这个病他是非治不可的,不然他今天也不会跟我们说这些往事。   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来给他正脚,等会九嫂醒了,你跟她好好说。   毕竟把腿折断了再接,这种事情儿女可能接受不了。”   苏禾看九哥神色为难,就说:“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吴爷爷这个情况,如果腿不治的话,活不过两年。”   苏禾这句话,让本来就沉重的气氛,更静寂了,众人不再说话,只看着她。   苏禾跟他们解释道:“吴爷爷每天都活在疼痛当中,你们应该也知道,年轻时尚且能忍两分。   现在年龄大了,身体的器官功能开始下降,忍耐力不如以前,人也失去了斗志。”   幸好方奶奶跟他说了句,‘好好活着,’不然他早就不在了。   话毕,苏禾跟袁衡就走了,也好留点时间,给他们一家人接受这些事情。   “事实也是如此。”路上袁衡说道。   “前世后来吴爷爷,也是这两年去世的。”   苏禾看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那会不是在京市进修?你回来过了?”   袁衡抓着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后,才叹息一声说,“前世方奶奶后来跟她那个未婚夫,被下放来袁家庄,九嫂认出方奶奶了!   事情闹得很大,我也听说了。”   苏禾停下脚步惊讶的问他:“刚才吴爷爷说方奶奶自杀了,所以其实她没死吗?”   “没死。”袁衡轻声的跟苏禾说道。   “人没死,但过得也不好,她被那家人囚禁了几十年,一直到回来这里,九嫂发现了她,才被救了出来。   方奶奶那时候,已经是半疯的状态了。”   听到这里,苏禾气得眼红,跟袁衡说道,“以前的女人没有依靠,没有出路,想活着太难了。   别说能体面的活着了,只要不委曲求全的活着,也是好的。”   袁衡抵着她的额头,安慰道:“你放心,后世的女人地位可高了,不会委屈求全的活着。   还是那句话,留给时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我们有的是时间等,等看到你希望的一切发生。”   苏禾蹭了蹭他的额头,笑道:“嗯。我还要陪你一生而终,陪你白头偕老。”   话刚说完,袁衡马上接话道:“百年之后,合于一坟。”   话毕,苏禾当即打了袁衡一巴掌,悠扬的巴掌声,袁三远远的都听到了。   他顿时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看袁衡在看他,又侧过身看旁边的竹林,一副很认真在研究竹子的样子。   “扫兴。”说完这句话,苏禾狠狠的瞪他一眼,又气得踩了他一脚,才越过袁三走了。   “嘶,真下死手啊!”袁衡摸着被打红的肩膀,在后面看苏禾跳脚叫道。   见苏禾不应,越走越快,袁衡在后面急道:“慢点走,别摔着了,这地方石头多,你看着点路,这么大个人了……”   边说边追上去,袁三跟在袁衡身边,插嘴道:“我嫂子好像有点凶,还不听你的话。”   袁衡顿下脚步,撇了他一眼,深沉道:“要是你能找到个老婆,恨不得连饭也帮她嚼,你这种没老婆的懂什么!   这叫情趣。”   又问道:“我五叔回来了?”   “没有,放心吧,我找了人盯着,他回来了我马上告诉你。”袁三道。   袁衡拍了袁三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咱找个老婆不容易,特别是这么好的老婆。   我恨不得天天把她藏在家里,耐不住她太优秀了,我藏不住啊!”   说完,叹气摇头,脚步轻快的又追了上去。   这些话,把袁三说的都嫉妒死了,他扯了一把竹叶,泄愤道:“现在全村连只出生没满月的狗,也知道你媳妇优秀。”   我们当然也知道,但是值得你天天这样说吗!还说我不懂情趣,是我们不想找媳妇吗!是找不到啊!”   自从上次跟张姓人打架,知道被人算计后,他再也不相信什么自由恋爱了。   但今天看见袁衡跟嫂子那样,心又泛起了涟漪。 第123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袁三说的这些,袁衡当然不知道,追上苏禾后,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手臂绕过胸前,微微把她往自己怀里拉。   苏禾原来很快的步子,顿时慢了下来,她看着袁衡道:“你就这么担心我出事儿?   连走快一点也要管。   这还没怎么样呢!你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袁衡靠近她耳边,吊儿郎当道:“老公管老婆,天经地义。   谁也管不着~”   苏禾气笑了,用手肘撞他的腹部,道:“方奶奶的事情,你管不管。”   “管。”袁衡道。   “说了要当红娘,不能只光说,不作为啊!”   苏禾笑道:“等以后改革开放了,你就开一家姻缘介绍所,专门给人做红娘牵线。”   “也不是不行。”袁衡认真道。   “就开在你的药堂旁边,你给人看病,我给人牵线。”   苏禾看他说的这么入迷,实在是不忍心打断他,但还是说:“现在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你要出市里一趟,再去别的县城几天。   也就是说我们会分开,分开大概几天都不确定,没有我你晚上睡得着吗?”   话毕,苏禾不怀好意,看着他哑然一笑。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他们都是分开睡,一人搂一个崽,等崽睡着后,袁衡再偷偷的把她们姐弟俩个放在一块睡。   袁衡黏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但凡他闲着,一定会在苏禾身边守着,村里的叔伯笑话他,他还以此为荣。   暗地里,袁衡转头就跟她说,这个叔叔被婶婶用鞋子扇过脸,那个伯伯在家里关上门,也得给媳妇洗衣服。   苏禾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人家自得道,村里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苏禾看他不说话了,就笑道:“方奶奶的事情大概要去几天,什么时候去。”   他双目落寞,叹息一声,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应该要过几天吧!等五叔躺在床上的时候再去,不亲眼盯着,我不放心。   至于要去几天!”   袁衡松开手跟苏禾并排走,道:“那边的事情,目前没去摸清楚是什么情况,先带几个人过去再说。   也不确定去几天,反正过年之前会回来。”   事赶着事,袁衡有些烦躁的摸了一把短寸的头发,一想到要离开苏禾,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看着眼前的分叉路口,苏禾道:“我去袁叶家看看世祖怎么样了,你有事的话就先回去?”   “不,我跟你去。”说完,袁衡先苏禾走了两步。   苏禾在他身后无声的笑了,幼稚可靠的男孩儿。   怀孕这事儿,在苏禾的意料之中,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本来想跟他好好说,再要个孩子。   但是事情太多就忘了,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以为最快也要明年呢!   她以为回家后他们不会同房,所以也没有想过要避孕,那一次就怀上了,连她自己也没想到!   确实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但也算是个惊喜吧!苏禾看着眼前的袁衡呆笑,他说不想要,但是这不就开始护着了吗!   从袁叶家出来后,午饭前俩人也进了家门,曼娘道:“去这么久,吴叔的脚还能治吗?”   “能治好。”苏禾边洗手边道。   “明天开始治疗,只不过过程会有点麻烦。”   曼娘也不知道怎么麻烦,但是听说可以治,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她跟九嫂一家,关系挺不错的,也很替她高兴。   曼娘道:“你们回来这么晚,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害我担心了一上午。”   “是出事情了,不过不是九哥家,是世祖。   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顺道去看了他。”   曼娘本来去厨房的脚步,立时顿了下来,凝目问道:“世祖怎么了?”   苏禾洗好手,甩了几下,叹气道:“目前为止,世祖的病也算是好了,只是跟以前比起来,反应也确实迟钝了。   我回来之前,周二嫂还拉着我的手哭呢!她求我一定要治好她儿子。”   苏禾叉着腰道:“事实已经这样了,改变不了太多,我只能叫她以后,时不时带世祖来我这里,我给他做针灸,看看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曼娘担忧道:“你有没有把话跟他们说死了,我怕以后治不好世祖,她们怪你。”   苏禾笑道:“娘放心,有十分的把握我会说七八分,五分的把握我会说两分。   剩下的就留给病人家属权衡,治不治病看他们自己。”   曼娘也笑道:“咱家的人就没有憨的,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又看了眼进门到现在,一声不吭的袁衡,只见他在院子里上蹿下跳,没个消停。   曼娘头疼的指了袁衡问苏禾,“他这是又干嘛呢!就不能让他闲下来,一闲下来就折磨人。”   苏禾转身看过去,院子旁边都堆满了高高的柴,每块都有石磨大,这些柴不用劈,留到冬天烤火用的。   此时的袁衡正站在上面,手脚并用,一股脑全踢了下来,在她跟曼娘说话期间,地下倒了一片干柴。   见此,苏禾笑道:“臭小子今天上火,也没个地方发泄,他想劈柴随他去吧!”   心里暗想,自从猜到她怀孕后,昨晚忍了一个晚上,早上又来试探她,见她没反驳。   又忍了一个早上,愣是在她面前话都不敢大声说,刚才回来的路上,苏禾叫他削几片薄薄的木板,留着明天给吴爷爷正腿用。   这不,正好给了他发泄的借口,如果曼娘这会过去,母子俩准又吵一架。   曼娘捂着额头道:“上火就吃药啊!这些柴我费了不少劲堆上去的,现在又被他全部丢下来了,真是给他闲的。”   苏禾劝道:“他这种火,吃药好不了,让他丢吧!我等会看着他,保证让他把柴给您码好。”   苏禾都这样说了,曼娘也就不好再说袁衡了,回厨房的路上,曼娘想着,吃不了药,有吃不了药的法子治。   只要不让袁衡在家里碍她的眼,在外面他怎么着都行。   不给他找点事情做,怕是不用到晚上,院子里的柴要被他劈完了。   是以,吃饭的时候,曼娘跟袁衡说:“每年村里这个时候也开始腊鱼了。” 第124章 不卖,放自家里养着   “往年你不在家,都是你爹他们去江边捕鱼,今年有你在,反正你闲着,干脆下午就叫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去捕鱼。”   曼娘心道,就不信泡了一个下午的冷水,还有什么火是不能去的,老娘不信还治不了你个熊孩子。   袁正仁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想说腊鱼是不是还早,往年都是等村里的人,杀完了家里的猪才组织大家一起去,今年还不到时候啊!   但是曼娘撇了他一眼,袁正仁轻咳一声,看着袁衡,道:“那我今年就不下水了,你带头去吧!   苏禾也没见过,咱们这边是怎么捕鱼的吧!下午也跟去看看?”   苏禾是没见过人家怎么捕鱼,但她还没说话呢!袁衡就说:“江边湿漉漉的,寒风又重,苏禾今年就不去看了。   等明年吧,明年我再带她去。”   真是睁着眼睛说大话,曼娘看了今天外面的天气,有太阳,有微风,太阳不是很大,但是这会也暖得很。   再说,江边晒了一个早上,哪里来的寒风。   曼娘还没说话,袁正仁就跟苏禾说:“江边湿气重,不去就不去吧!等以后天气好了,再让袁衡带你去那里转转。   我们这边虽然有点山,但风景是不错的。”   话毕,父子俩个一个抱着长生,一个抱着九九,提脚就跑了,没错,是跑了。   曼娘指着他们的背影,问苏禾:“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江边有寒风,有湿气,两个孩子可以去,我们女人家去不得了!”   苏禾也被他们的行为逗笑了,袁衡不让她去,是因为江边有淤泥石头多,怕她有意外所以不让她去。   但爹是什么意思,她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们父子俩的行为惹恼了曼娘。   且等着吧!今晚回来定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虽然这么想,但苏禾还是劝道:“爹说的没错,江边风大,湿气也重,您现在还在吃药呢!   这天不定什么时候就冷了,他是担心您冻着了,您别气,他这是关心您呢。”   即便苏禾这样说,当晚父子俩回来了也没讨到好处。   晚上,院子里一堆鱼,小的有一两斤,大的也有三四斤,杀鱼、刮鳞片、腌制,这些全都不用苏禾动手。   袁衡找了几个人来帮忙,往年这些事情要么就是叫人帮忙,要么就曼娘自己做,爹只能帮忙打个下手。   今年她们在家,曼娘也闲了下来。   厨房里,曼娘道:“你先给长生跟九九洗澡,玩了一个下午的鱼,腥臭腥臭的。   我来炒菜,帮忙的人今晚在家里吃饭,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苏禾看着那堆鱼,道:“做个泡椒酸菜鱼吧!肯定下饭。”   曼娘点头,笑道:“你的口味怎么都这么重口,天天吃菜都要下饭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吃不下饭,想吃咸口的呢!”   闻言,苏禾只笑笑不说话,但事实也是这样,之前她是吃不下饭,但是回来后好了很多。   可能是跟心情有关,也可能是习惯了,又或许是家里的饭菜合她的胃口,反正都有关联吧。   看她不说话,曼娘把她瓢好的水,提去洗澡间,苏禾看到了也抿嘴笑一下。   自从袁衡天天帮她提水后,爹跟娘只要看到了也会帮她提,几十斤重的东西,她其实也不是提不动,但他们不知怎的,就是要帮她提。   屋檐下,九九长生正蹲在旁边看袁衡杀鱼,看了大半天,也不嫌烦,还高兴的很。   苏禾走过去,抱起九九去洗澡,后面的袁衡看到了,倒吸一口凉气。   他抿着嘴看苏禾,在洗澡间门口放下九九,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袁衡低下头,刚好对上长生的眼睛,他说道:“乖乖的,拿衣服去门口等着,你娘等会给你洗澡。”   话毕,长生没有说话,他点了头,才起来回房间拿衣服,出来后拿了张小板凳,坐在门边上等着。   袁衡看见了表示很欣慰。   晚上做了鱼宴,苏禾吃了个喷香,家里曼娘跟袁衡厨艺很好,剩下的她跟爹做的其实不怎么样,但勉强能应付。   睡觉的时候还是老样子,一人搂一个崽,小孩子的体温高,冬天搂着睡特别暖。   正睡的香呢!怀里的温度没了,每天都是这样,苏禾也习惯了,但今晚不一样。   袁衡每次想跟她说点小话的时候,就喜欢这里戳戳,那里点点,直到你烦了,打他一巴掌,他才老实下来。   今晚也不例外,苏禾拍了他的手背,不耐烦地说:“有事说事,困着呢!”   袁衡把她翻过来,才道:“以后家里重的活你不要做了,叫我,我来做。”   听到这话,苏禾没反应过来,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哪知他又说:“九九以后你也不能抱了,四岁的小孩也不轻。”   “什么意思?”苏禾困意浓浓,一时间大脑短路,有点跟不上他说话的反应。   袁衡叹气,摸了她的肚子,道:“不是不让你提重物,等坐稳了再说。”   这话一出,苏禾也清醒了,她没说话,点了头就往袁衡怀里钻,她这会睡不着觉了,袁衡倒是打起呼噜来了。   苏禾抬手摸了他的下巴,想着,这人脑子真的是不是一般好使啊!总觉得近期发生的事情,他都算计到了。   除了她怀孕这件事情,让他乱了阵脚,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袁衡的预料之中,包括吴爷爷这件事情。   次日。   去吴家之前,苏禾问袁衡:“如果昨天吴爷爷不拿那张照片出来,你是不是也会想办法让他拿出来?   不然你怎么有借口,去带方奶奶回家。”   袁衡挤好了牙膏,递给苏禾,笑道:“昨天的事情,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回家之后你的警惕心也没了。”   苏禾接过牙刷,一脸愁容道:“天天有人惯着,这不给提,那不让干,脑子都给你养木纳了,还警惕什么呀!   再说!这里好山好水。我现在只求哥哥哪天别把我卖了,拿了钱去潇洒才好。”   袁衡仰首大笑,捏了她的脸颊,道:“不卖,放自家里养着。” 第125章 不想独善其身   没等苏禾再问,袁衡就道:“他们的事情,我既然知道了,就不好不管,袁为山他们也是我的兄弟。   阿禾,我不想独善其身。”   苏禾在刷牙,应不了他,却也频频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话。   人是群居动物,更何况这些都是亲人,在自己能力之内的事情,肯定会帮的,她也没什么意见。   袁衡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好笑上手揉她的发顶,道:“等一下需要我帮你吗?”   一个成年男人的腿可不好折,而且还是在那个人的清醒下进行,大夫心里压力大,病人就更不用说了。   而且吴爷爷可能还有心理阴影,但,如果连这都做不了,苏禾觉得,她趁早改行算了。   因此,她抿了口清水,用力的吐了出去后才道:“不用,你帮我稳住吴爷爷就行,腿我来折。”   这话把路过的曼娘吓得心肝一颤,她看了苏禾,又看她细细的手,疾步逃走了。   到袁正仁跟前,她才拍着胸口,道:“别看苏禾细细软软,手可狠着呢!!   刚才我听她跟袁衡说,说要打断吴叔的腿再接回去。”   袁正仁愣怔道:“苏禾是大夫,大夫做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曼娘顿时像看怪物一般,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又后退几步,将在吃早餐的长生抱起来搂在怀里。   嗫嚅地说:“幸好咱们家还有三个是正常人,不然这日子可咋过。”   还没等曼娘庆幸完,九九拿着芋头边啃边道:“只有你一个,我们跟你不是一边的,我站我娘那边。”   说完,又看着她爷爷道:“我爷爷也站我这边。”   最后看了眼曼娘手里的长生,九九嫌弃道:“这个小尿包就给你了,他话都不会说,顶多算半个人。”   说完了,人还笑得一脸得意,仿佛很满意这样的分配。   曼娘转头平静的看袁正仁,问道:“你站哪一边的。”   袁正仁顿时有苦难言,明明刚才你还躲我,这会怎么又问起我来了!这不是难为人吗?   而且孩子正看着他呢!他也要面子的好吗!   他敢说话吗!他不敢。   眼疾手快,趁曼娘不注意的时候,抱了九九就走,手里的小人儿还‘咯咯咯,’的冲曼娘直笑。   他好气又好笑的拍她后背,这爱捉弄人的性子,简直跟她爹一样,气人又磨人。   看他们爷孙俩出去了,曼娘才说:“你姐姐说话,是不是比刚来那会好了一点。   她刚回来那会,跟我说话可气人了,现在还委婉了不少,还知道把你给我。”   说完,自己也笑了。   吃完早餐后,袁衡跟苏禾就去了吴家,刚进院子,发现里面站了不少人,应该都是跟吴家比较要好的人。   可能是听说了,吴爷爷的病可以治,大家关心中带了点好奇,就纷纷上门来了。   苏禾其实不赞同,这么多人在这里围观的,一是病人没有隐私,二是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因此,她直接说道:“还请各位婶婶奶奶回避一下,要看吴爷爷的话过几天再来。”   “这有什么,我们在这里也影响不了你,你治你的,我们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一个大妈含笑说道。   袁家庄几千个人,苏禾不可能个个都认识,眼下这些人她大多也不认识,因为都是已经出了五服的人。   太远的人即便也姓袁,玩得不好,大家也不来往。   没等她说话,有人又说:“哎哟,我们就是好奇来看看,怎么还不让人来看了。   听说孙侄媳妇的医术不错,今天我们来开开眼界。”   “开开眼界?”苏禾看她道。   “你当我现在在干嘛呢!教书育人?还是要给你们唱大戏。”   苏禾又转头,看向刚开始说话的大妈,道:“来我这里开眼界的人,你们是第一个,我的热闹可不是这么好瞧的。   你们要想好了再说。”   气氛一时尴尬不已,袁衡找了张板凳坐着,手指屈在膝盖上,轻轻敲着,似乎很悠闲,听到苏禾说话时还轻笑一声。   他旁边的袁为山捅了他道:“我们今天就等着你来打发她们,你这会怎么不说话了。   一群女人难缠得要死,一大早就来这里,我娘赶都赶不走,非要说留在这里帮忙!   其实她们就是想看热闹。”   袁衡看着站在人群中间的苏禾,院子里的人多,且辈分都比她大,但她一点也不怵,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他朝袁为山努嘴道:“这不正有人管了,你急什么。”   袁为山看着,苏禾瘦瘦小小的身子,道:“这些人难缠得很,你确定苏禾能行?”   “行不行的,你就看呗。”袁衡笑道。   苏禾道:“今天你们能来瞧人家的热闹,明天你来找我看病,我是不是也可以,提前在祠堂门口贴个大字报,也让别人来瞧瞧你的热闹。”   一时没人说话,过了会,有人又淡笑道,“不就是治个腿吗?吴叔的腿伤了这么多年,我们就是好奇想看看,没有别的恶意。”   苏禾最讨厌没有界限感的人,今天她就借此画出一条线来,越界了,就不要怪她面子里子都不给。   管你是谁,挑战了我的权威,就是不行。   “可以啊。”苏禾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没有秘密了,我回去之后就抄写一份,你家的病历。   等我闲了就贴在祠堂门口,以供大家观赏,好让大家都知道,你来我这里看了什么病。”   苏禾看着那人,说:“我记得你,你上回跟你婆婆来我这里看过病,你男人是全字辈的吧……”   话没说完,人已经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一些在跟九嫂告别。   达到了苏禾想要的目的,她挑起眉毛看袁衡,样子说不出的得意。   袁衡朝她做了个大笑的表情,又对苏禾竖起了大拇指。   见此,苏禾高兴的甩了胸前的辫子,抬脚进屋,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嫂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吴为众道。   听到他说话,他爹一巴掌拍了过去,刚才人多的时候躲了起来,这会还知道出来!   他咬牙气道:“三个儿子,竟没有一个能用的,刚才要不是有你娘在,她们已经进你爷爷的房间了。” 第126章 拿着菜刀抵上脖子   “要你们有什么用,你们哥仨加起来串成一串,还不如弟妹(苏禾)一个人。   以后见了人要叫婶婶,别没大没小的。”说完一脚踹一个,一点情面也不给。   听到九哥夸赞苏禾,袁衡也赞同的点点头,他媳妇的本事,他还是清楚的,今天这种场面,她完全没放在眼里。   九嫂没心情跟他们父子几个耍花枪,房间里,她担心地问苏禾:“我爹会不会有事!”   苏禾在准备等一下要用的东西,抽了个空回道:“能治好,但就是受罪。”   虽然昨天说了一遍,但现在她问,苏禾也重复了一遍。   苏禾进来到现在,吴爷爷都是不言不语,到了这会他才说:“半夏,不要给苏禾压力,这件事情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我要治病。”   九嫂啜泣道:“您那是跟我说清楚了吗?您说的那些话跟交代后事有什么区别。   连全身家都给了我,我现在多问两句也不行了?”   他们父女说话间,苏禾给了吴爷爷一颗药丸,外加一碗水,他接过去就直接吞咽了下去。   才看着九嫂道:“今天的一切行为,都是我吴兴自愿的,与别人无关,就算我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也跟苏禾无关。   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以后照常过日子就行,生死有命,自有定数。”   吴兴看着苏禾笑道。   那笑在苏禾看来挺诡异的,但又好理解,吴爷爷觉得苏禾是在成全他,在感谢她呢!   转瞬间,吴爷爷竖起柳眉看九嫂,九嫂没办法,只能点头应了,她无助的看向苏禾。   药效的时间快到了,苏禾边拉她出去边说:“放心,交给我吧!会没事的。   你还是回避一下吧!我怕你会受不了。”   她站在屋檐下,顿时哑声哭得像个孩子,苏禾看到了也挺心酸的。   其实真的不会有事,但奈何她年龄小,信任度也就下降了,就连刚开始的时候,袁衡都不相信她的医术,更何况是个认识不到几个月的人。   苏禾看着九哥说道:“先带九嫂出去走一走,两个小时后再回来。”   顿了顿又说:“走远一点,我怕她等一下听到吴爷爷的声音受不了,又晕过去。”   看他们夫妻走远了,苏禾跟袁衡进房间,顺便带上门。   门外只剩下三兄弟面面相觑,初始里面只有,袁衡跟外公的说话声,很久后才传来呜咽声,再后来是嚎啕的悲咽声。   那声音吓得人浑身直打颤,心像放在烈火上慢慢的煎,你知道他此刻很痛苦,却没有办法帮他分担一点。   袁为山想走进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来来回回几次,他抱头蹲在屋檐下,撕扯着头发。   吴为众拳头对着泥墙,捶打了几下,手背上的血瞬间染红了黄色的泥墙,袁为信更是难受的抹了几把眼泪。   也不怪他忍不住哭,毕竟也才十六岁的年纪,袁家庄多少皮小子,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肆无忌惮地哭。   但是像袁为山现在的年纪,他们还会这样哭吗!二十多岁的年纪,早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哪里还好意思在弟弟们面前哭。   说是两个小时,其实还没到,苏禾他们就出来了,刚打开房间门,九哥夫妇也出现在了大门口,显然他们也一直站在那里等着。   一家子,五双眼睛都兀自的看着她,苏禾错愕道:“挺好的呀!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吴爷爷挺好的。”   说完话,就侧过身子,让他们好看到里面的情况,苏禾柔声道:“吴爷爷他现在睡过去了,不过这也只是开始。”   她边往外走,边说:“这几天你们轮流守着他,他身体还是会有些虚弱,也会发烧。   全身上下也会疼痛,这种疼痛可以吃药抑制,大概半个多月后就不会再痛了。”   以后娇着养吧。”苏禾道。   具体怎么娇着养,苏禾没详细解释,她带着袁为信回去抓药去了,手里的药不够,而且吴爷爷的病还不止一处。   是啊!谁能想到那些人下手这么狠,不止让吴爷爷下半生,生不如死。   还让他连一个正常的男人也做不了,手段残忍的连她知道了也倒吸一口凉气。   配好药给袁为信带回去后,她累的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正腿之前,她给的药只能减轻一半的痛苦,吴爷爷之所以能熬过来,还是因为袁衡跟他说了,方奶奶的消息。   他怕吴爷爷着急,这会在那里守着呢!就等着吴爷爷醒过来后,告诉他,他的心上人还在这世上活着,在等着他去接她。   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随便吃了点饭,再给自己把上一脉,就又转悠的去吴家。   吴家这边也正热闹呢!吴爷爷也顾不上脚疼,抓着袁衡一遍又遍地问他,是不是真的确定见过照片上的人。   吴爷爷醒来到现在,也才两个小时,问了袁衡四五遍,袁衡也耐心的一一回答了。   这种失而复得的滋味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他半点不耐烦也没有。   吴兴狂喜道:“我要去接你娘回来,我亲自去。”   在场的人,除了九嫂,谁敢劝他,九嫂道:“我们知道您急,但是现在您不能动,苏禾说了,要静养半个月……”   吴爷爷打断她,凄声道:“拼着这一条腿不要,我也要去。”   这不要命的架势,谁劝得动,看着像是一点理智也没有了,但是你这种情况,谁放心你去,再出了事情,谁负担得起。   袁衡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向门外看去,果然,下一秒苏禾就出现了。   她手里提了半篮子的中药,药一捆捆的码好,整整齐齐的放着。   别人不敢说的话,大夫对病人就没有什么不敢说的,在苏禾进门口的那一刻。   九嫂明亮的视线一直围绕苏禾,苏禾也没有让她失望,淡淡地道:“今天您大闹一场,不用拿着菜刀抵上脖子。   为了孝道,九哥跟九嫂也会让您去。”   话到这里,吴爷爷明显激动了起来,殷勤的目光看着九嫂。   仿佛在说,你就是个孝顺的,我真没白养你。 第127章 业务挺繁忙的   袁衡知道后面还有话,抿嘴偷笑。   苏禾话又转了个弯,道:“现在外面天寒地冻,去三海镇不远,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   再加上跟方家人,和方奶奶的夫家人扯皮,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接了方奶奶回来,也该办您的事了。”   苏禾垂眸,把篮子放在桌子上,众人也好奇的看她,她嘴里的‘办事,’是办什么事。   苏禾拿起桌上的药,边打开边说:“错过了最佳治疗,当然是帮您办后事了!”   众人不敢说话了,袁为信年纪小,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气得脸红脖子粗,说:   “苏禾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原以为你是个好的。   没想到心肠这么狠……”   话没说完,九嫂一巴掌打在他的脑门上,再揪着他的头发,不顾他的叫喊拖了出去。   苏禾看到了也暗自咂舌,这对亲儿子的架势,怎么看都有点像后娘啊!这袁家庄男孩子多了,果然是不值钱啊!   她下意识的摸了肚子,转瞬又自然的放下来,面不改色道:“我们好不容易接回了方奶奶,您身子又不行了。   方奶奶辛苦了大半辈子,身边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们袁家庄别的不多,男人倒是不少。”   苏禾看着呆愣愣的九哥,笑咪咪地问:“是吧!九哥。”   这话他可不敢接,但苏禾说的也是事实,袁家庄男人最多,话不敢接,但他还是垂下了头。   他默认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吴兴怒目的看他,心道,半夏当年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这玩意儿了!   吴兴粗喘着怒气,久久才平复,而后才说:“我还是想去接素馨,她肯定在那个地方,等着我去接她。   她胆子本来就不大,我听袁衡说,现在她又被人囚禁着。   我想抱抱她,我想告诉她,我这些年都有听她的话,好好活着,我好想她。”   看他一个老人家,连着两天泪水涟涟,怕是再铁的心肠也软了,苏禾细声道:   “我也没有说不让您去啊!只是不能现在去,最快也要渡过这三天,三天后身体恢复正常,没有那么虚弱了,可以去。   到那时候脚也没有那么疼,包厚实点,再找几个人顾着,带点止痛的药。   只要不让脚使上力气,人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大概率是没有问题的。   苏禾这话一出,吴爷爷当下就躺了下来,嚅嚅道:“只要让我去接素馨,我都听你的。   叫我做什么都行。”   这话让苏禾哭笑不得:“不让您做什么,这三天您只需躺着,叫喝药喝药,叫休息休息就行。   您现在看起来气色很差,多休息,等见到方奶奶了,也让她知道您这些年过得不错,她才放心跟您回家不是。”   “你说的对。”吴兴脸色苍白,眸光恰似星辰,似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   看他不再坚持,苏禾拿着一篮子药走出门外,众人也松了口气,跟着出去。   苏禾把药给九哥道:“一天三次,三碗水熬成一碗,让吴爷爷喝下去。   如果这两天再有哪里不舒服的,要极时告诉我。   吴爷爷这两天会持续发烧,二十四小时让人守着,饭的话吃清淡点。”   “好。”九哥接过药,道:“爹的事还得多亏了你们,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九哥笑道:“谈钱就生疏了,以后家里的酒,我们全包了。”   苏禾憨笑道:“那我们可赚到了。”   “还不止。”九哥指了站在一起的三兄弟,笑说:“以后上山下油锅,只管使唤他们。   要是哪个不听话了,你告诉我,我来打。”   九哥这话一出,院子所有人都看袁为信,他怕怕的退了两步,想说他刚才不就才说了一句话,怎么大家都在看着他。   他也知道刚刚自己犯傻了,他改还不行吗!   见状,九哥很满意的去厨房煎药,房间里,九嫂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房间里面。   吴爷爷跟她说:“既然我没事了,你娘也找到了,你把我的身家还给我,我以后也要养我媳妇呢!”   隐隐约约,苏禾听到九嫂回道:“您先睡一觉,醒来了我马上拿来给您。”   后面的话,苏禾就没有再听了,她走到袁衡跟前,跟袁为山他们兄弟说道:   “我们先回家,我这些天不去山上,有事就去家里找我。”   袁衡没等他们说客气话,拉了苏禾就走,这些都是兄弟,兄弟之间,就不需要说这些客套话了。   路上,苏禾沉声问袁衡:“三天之内,五叔会回来吗?”   我怕过了三天,吴爷爷等不了,这种事情不知道就算,现在知道了爱人还活着。   巴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等待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袁衡安抚道:“想让他回来还不简单,三天后早上准时出发,不会让你食言的。   最迟后天晚上,把五叔的事情办了,我明天做个担架,既然吴爷爷不能动,只能抬了。”   苏禾暗道,明明是打人的事情,为什么从袁衡嘴里说出来,像是去买一包盐那么简单。   不过这事再拖的话,家里的骨头也坏了,今天娘还跟她说,骨头好像有点发臭了。   苏禾问道:“带谁去,你心里有数吗?”   “怎么没数,早就想好了。   袁世忠再加袁为山两兄弟,还有几个你应该不熟,下次见到再给你介绍。”   苏禾道:“你要带袁世良去?”   “带着吧!好不容易有个见世面的机会,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带出去历练历练。   打开他的眼界。”   苏禾轻声笑道:“除了做红娘,现在还包揽当人家爹了!您这业务挺繁忙的,顾得过来吗?”   袁衡煞有介事,揶揄道:“我就是个命苦的,谁也别想跟我抢,这活儿我乐意干。”   苏禾被他的贫嘴逗得直笑,到家后,家里没人,苏禾拉了袁衡进房间,一股脑拿出一堆药粉末,她道:   “这些伤人的东西,你通通都拿去,反正这里也用不着,这些好东西不能浪费了。” 第128章 情花   好东西?袁衡挑眉看着。   苏禾往袁衡手里一推,附耳说:“拿出去发挥它的价值吧!太平盛世,我留着它们也无用。”   袁衡拿起三指大的小瓶子,瓶身外面写着字:“酥清风,无色无味、中招者全身酥软,不能自主行动。”   看了苏禾一眼,袁衡又拿起了一个瓶子:“罂粟,迷惑人心、使人致幻。   几何,中招者肝肠寸断,像火烧一般让人痛苦至极。   情花?”   袁衡拿起那瓶‘情花,’幽幽道:“在广市大伯住那晚,你给我下的药,就是它?”   苏禾展齿对他一笑,冲袁衡竖起一个大拇指,拍着胸脯道:“我亲手做的。”   又比了尾指的指盖说:“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只下了一点点,对人体无碍的,我厉害吧!?”   说完竟一脸自得,好似她做了一件特别骄傲的事。   袁衡肃着脸,咬牙反问道:“我厉害吧。”陈述句。   好端端的气氛就变了,暧昧中又带点不满。   袁衡拉下脸,苏禾觉得他好像生气了,怂唧唧的伸手去扒拉瓶子,想毁尸灭迹来着。   刚碰到瓶身,袁衡就一巴掌打在她的手背上,他冷然道:“全部没收,剩下的也拿出来。   再让我知道你做这些东西,肯定不饶你。”   苏禾一下两下三下,全拿了出来,堆了满满半床,又凑过去笑嘻嘻地问道:   “你先说说看,怎么不饶我,我再决定要不要做?!”   袁衡见不得她这么嚣张,弹了她额头,喃喃道:“现在任你狂,你也可以随便作,等把她生出来了,我再收拾你。”   袁衡虚虚指了她的肚子。   苏禾仰头大笑,先不说你不敢拿我怎么样,就算你敢,也要等八九个月,我怕什么!   想到这些,苏禾很是嚣张的,在他眼前晃悠几圈,最后看他颦着眉,才拖着脚步高兴的走了。   后来的两天,袁衡除了给她讲课外,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了。   村里这个时候杀猪、腊肉、烤火,两手一背,大家都等着过年。   今天去这家吃一顿,明天又到那家吃一顿,晃晃悠悠,日子也就悄悄的过去了。   明天是第四天,袁衡他们一行人,也早早起床去码头坐船,也就是说今晚有事会发生。   “不用带这么多衣服,也就出去几天,再说了,我不怕冷,带两套就行了。”   话虽这么说,苏禾还是给他装了三套衣服,加上身上这一套,一共四套,也够换洗了。   苏禾还是不放心地道:“在外面如果能洗澡,还是尽量要洗一下。”   迟疑了会,又说:“如果你不洗澡,回来了也别告诉我,免得气我。”   袁衡接过她手里的衣服,粲然一笑:“上辈子的事情了,怎么现在还记着,我早就改了,你是不是光记得我不洗澡啊?!”   “没办法,臭男人谁会喜欢,何止记得,我还印象深刻呢!   你那会一下班就去找我,臭气熏天身上全是汗臭味,你每次去找我一回,我怕被人发现。   偷偷摸摸的搞卫生。   每次都是。”苏禾咬牙道。   她指了洗澡间的浴霸,问袁衡:“这些东西贸然拿出来,爹跟娘没说什么吗?爹就没有怀疑你?”   袁衡转身,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含笑说:“这你就低估,我在爹心里的位置了,我是他嫡亲的儿子。   只要我不做,损坏国家利益的事情,他都会替我兜着。”   其实袁衡没跟苏禾说的是,他爹已经试探过他几次了,只不过都让他唬过去了。   苏禾偏头问他:“这玩意儿不用电也能发亮?”   “太阳能的,没电了拿出来晒晒太阳就好,还是以前长生他们旅游的时候买的。   现在正好我们用上了,娘跟你爱干净,天天要洗澡,过一阵子南市要下雪,有了它你们就不用挨冷。   我跟爹说好了,用完藏起来,不会让人发现的。”   袁衡揉着她的头发:“放心吧!有我在呢!”   这些事情,确实不用苏禾操心,她把酒跟簪子,还要一些药丸子给袁衡:道“今年我不能出去看夏奶奶,替我跟她问个好。   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出去呢!小家伙生的时候也八九月分了!怕是没时间出去。”   又想到明年过后,后面几年日子不好过,不免又多心。   没等苏禾问袁衡,明年有什么计划,院子外面传来一声鸟叫声。   袁衡下意识拍了苏禾肩膀,正色道:“去爷奶那里,等会拿把手电筒,慢点走。”   苏禾点头说:“放心吧!我跟娘过去。”   袁衡先给苏禾拿了件外套,才走出房门,袁正仁刚才在帮长生洗澡呢!   这会也出现在了门口,看到袁衡出来,他问道:“你五叔的事情,跟你爷奶说了吗?”   “今晚他们吃了饭后就说了,爷爷说,长兄如父,叫您看着办,这会五叔应该在爷奶那里,我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袁正仁道:“戏台子搭好了,那就唱吧!”   天虽然黑,但袁衡还是看到了他爹脸上诡异的笑容,他心虚的挠了挠腮,眼神飘忽不定。   还知道自己插手太多了,袁正仁摇了摇头,正想说两句,看到曼娘的影子,抬脚马上就走。   他们父子前脚刚走,苏禾跟曼娘也跟了上去,比起曼娘想去吃瓜看戏,苏禾她是去控场的。   九九在她们前面跑,长生跟在她身后,等她们到老宅的时候,戏已经开始了。   场面不乱,但哀嚎哭声不断,五叔被爹按着打,爹手上只拿了根小孩手臂粗的木棍。   袁衡站在爹旁边,那感觉像是如果爹手下留情了,他立时就补上去。   剩下三四叔有老爷子镇着,也不敢上去帮忙,只在旁边焦急的问为什么要打小弟。   五婶被三四婶拉着,奶奶冷沉着脸看向一边,一言不发。   爹拿着木棍,趁五叔松懈敲了五叔的后颈,趁他晕乎乎反抗不了的时候,再抡起木棍,很有目的敲打他的小腿。   在他闪躲的时候,打到哪里算哪里,也时刻谨记袁衡的要求,尽量打慢点。   一定要打断腿,等全村人聚集的时候,再让他晕过去。 第129章 不打残不罢休   争吵声太大,外面聚集了很多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上,苏禾上前拉开门。   一瞬间的事情,外面的人就拥挤进来,这时,爷爷终于站起来了。   他冷冽的眼神看着二儿子打小儿子,天黑,但院子里有光。   所以他看到了小儿子,身上流着的血,浸透了白色的衣衫。   还有他哭天喊地的求饶声,跟撕心裂肺的认错声。   很显然是正仁动他之前,已经告诉了他,为什么打他。   即便他这样哀嚎,袁文通还是坚持的看向众人,寒声道:   “家事,各位弟弟别管了,让他们兄弟自己解决吧!”   要是以前,像今晚这种,往死里打儿子的事情,即便是一句家事,还是会有人管的。   但族长积威甚久,且都知道他的脾气,一般人也不敢劝。   众人一片唏嘘,同时也好奇,到底是什么家事,要把捧在手心上的老儿子打残。   正仁下手也忒狠了,手里的木棍不顾正德哭喊认错,一下一下的打下去,这是要往死里打啊!   眼见事情不对,有人去请了族里的老人,顺便把族长的叔叔也请来,要不然袁正德今晚,还不得被打死在这里啊!   “大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非得这样打孩子啊!”   “是啊!大哥,叫阿仁停手吧!再打下去小五要被他打死了。”   “大哥,孩子不学好,再教就是了,没有这样往死里打的。”   对于兄弟们的话,袁文通闭目不言,看他这样众人心里微凉,这是不打残不罢休了。   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大哥这样生气了,小五到底犯了什么错,才让大哥下这样的狠手。   相处了几十年,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谁还不了解谁?他们一致认为,今晚这事只怕不能善了。   没等他们再劝,李文秀骂道:“你们姓袁的都不是人,弟弟被打成这样了,没有一个人帮忙吗?   你们是孬种吗?还怕个残废,他快把我当家的打死了,你们竟然只是看着。   你们姓袁的都是牲口……”   没等李蓉这个婆婆说什么,曼娘就一巴掌先甩了过去,想到她的阿清拼了命在外面挣军衔。   大半年联系不上,稍一松懈,命就没了。   这些人酒足饭饱、衣食无忧,却还要扯他的后腿,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敢做出这么自私自利的事情。   一想到这些,曼娘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住,左右手又扇了上去,李文秀脸红肿的瞬间,她面目狰狞可怕,怒视着曼娘。   手也从三四嫂手里挣脱开了,朝曼娘扑了上去,苏禾早就知道曼娘很凶,但今天打人也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苏禾下意识往袁衡那边看去,袁衡似乎早有预料,朝她摇了几次头。   这是叫她不要管了!   袁衡早就猜到,曼娘会对李文秀动手了?看曼娘没有吃亏,苏禾也就不管了。   刚才还不乱的场面,霎时因为曼娘动手,马上就乱了起来。   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但曼娘显然早有准备,处处压制着李文秀,而且曼娘力气大,虽然也被伤到了,但仍然处于上风。   曼娘恨死了李文秀,揪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往墙上撞,那架势像是不死不休了。   平时不说有多要好,但妯娌间也各自留有余地。   大伯把袁衡当小儿子养,曼娘又何曾不是,把袁德清当大儿子养,以前大哥他们没办法带德清。   是曼娘接了过去养,一养就是八年,早就已经跟亲儿子没两样了,李文秀动了她的逆鳞,曼娘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今天曼娘誓要把她按倒在地,一丝情面也不留了。   李文秀当然也反抗了,而且众人也一直在劝架,试图拉开她们妯娌,奈何曼娘不想放过她。   人家一拉开她们,趁着众人松懈,曼娘又一把抓了上去,往死里打她。   像是今晚不打死李文秀,她就不甘心。   后来在李文秀骂骂咧咧,大声叫唤着‘残废、死绝,’的字眼中,奶奶一巴掌照着她的脸,打了上去。   李蓉出手,曼娘就不动了,她站在自家婆婆身边,怒气久久难消,像是随时能扑上去,咬死眼前这个女人。   李文秀也不敢相信的捂着脸,站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手指着奶奶嚎啕大哭。   被婆婆打了,她不是头一份,也不是最后一个,但也足够让她脸面尽失,短时间内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李蓉龇牙怒目,用力打下她的手,道:“你狂什么,我儿子就算是个残废,也轮不到你来说。   你以为你是谁,敢对兄长父母指手划脚,且不说你们夫妇俩今天没理。   就算有理,哥哥打弟弟,天经地义的事,轮得到你个没德没品的妇人来说我儿子。”   没德没品!众人咂舌细品,更好奇他们夫妇犯了什么事情,连李奶奶也不偏帮他们。   李蓉走到她跟前,看着李文秀的眼睛说:   “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今天就算是阿仁打死他,我这个当母亲的,也最多掉几滴眼泪。   恨自己过分溺爱他,让他走上了今天这条路,也恨他事事都听你的,一点分寸也没有。   在场的人谁都能帮他,只有你不行,你不配。   他自私自利,不顾兄弟侄儿,你贪得无厌、欲壑难填,今天我把话撂这了。   要么他跟你滚出袁家庄,要么你滚出袁家庄,你这样的媳妇,我不敢要了。”   奶奶这话一出,不说在场的人,连苏禾也吓到了,似乎谁也没有想到奶奶这么决绝。   众人一致看向袁文通,他静默不语,背对着众人,谁也看不清他此时的脸色。   李文秀更是被吓得不轻,她泪痕满面,不知所措怔怔的往后退了几步。   李蓉再不看她一眼,旋即转身回房间,曼娘不放心,跟了上去。   这边结束了,爹那边五叔凄声求饶,不做任何反抗之力,只是躲着兄长手里的木棍。   可袁正仁要收拾他,他又怎么可能躲得了。   此时,院子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好事者甚至已经,爬上了墙边坐着看戏。   目光里充满着恐惧、闪躲、还有害怕。 第130章 一个外伤而已   看情况差不多了,达到了袁衡想要的目的,他上前敦敦劝道:   “爹,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太公他们来了,您给五叔一个解释的机会。”   苏禾觉得,袁衡这话说的也太不走心了。   其实不止苏禾一个人觉得,但凡带点脑子的,也开始细细品今晚发生的事情了。   袁正仁并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一棍子往他的后脖敲去,顿时,袁正德也随之瘫软晕了过去。   看着动弹不了的小儿子,袁文通才转身,看着刚到这里的太公们说:   “今天这事,我来跟你们解释,不是我想狠心打他,实在是他已经触到了底线。”   后来的事情,年轻人就不方便知道了,清了场后,在院里生了个火堆,一群老家伙就聊了起来。   李文秀带着几个孩子,站在屋檐下,没人去问她,也没有人理她。   自从她嫁给袁家,第一次被人这样冷待,一时惶恐不安。   袁衡抱着晕死过去的五叔,径直回了厨房,把他放在桌子上,一张不大的桌子。   哪里放得下一个成年男人,他半个身子都在外面,整个人垂了下来。   但袁衡哪里管这个,心里暗想着,有个地方给你躺就已经不错了,还想挑三拣四?   最后还是苏禾可怜他,拿了几张木板,撑住了他露在外面的大半个身子。   苏禾刚想上手帮五叔看伤,袁衡从角落里,提了一个篮子出来,有几片正腿的木板。   那些木板,不正是她前几天叫袁衡削的吗?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还有一些治病的药。   袁衡老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今晚爹动手,然后再给五叔接上腿,简直不要太周到。   没等苏禾上前,袁衡就道:“不用你来,我来接就行,不是什么大毛病,一个外伤而已。”   苏禾看着躺在桌子上,血淋淋的人,道:“你行吗?”   “怎么不行。”袁衡笑道:   “别的我不敢说,包一个外伤还是可以的,再说,爹已经留了余地,他这腿最多躺两个月,过了年后正好送他走。”   袁衡似乎很高兴,如果不是院子外面有人,恨不得吹上几口口哨庆祝一下。   话毕,在篮子里拿了把剪刀出来,几息间,五叔身上的衣服被袁衡全剪了去。   身上的淤青就不说了,腿更严重,森白带血的骨头已经露了出来,不过也不奇怪,爹跟袁衡今晚就是冲五叔腿去的。   厨房里此时就剩他们两个人,苏禾上前试探五叔,发现他已经彻底晕了过去,没了知觉,才问袁衡:   “今天你叫我打开门,让人围观,是什么意思?”   袁衡好心情,边帮他五叔擦血水,边说:“就是想给村里的年轻人一个下马威。   省得风吹起来的时候,有人跟着带头去搞事情。”   “前世村里有人跟着闹过?”苏禾问道。   “刚开始的时候,跟着外人闹了一阵,不说鸡犬不宁吧!反正也安生不了。   后来也是打残了几个人,事情才压了下来,今天我就是想震慑他们一下,免得他们以为,什么事情都能沾。”   苏禾嘴角抽了一下,只觉得袁家庄的人,做事情都挺利落的,智者也不少,狠手也是说下就下,一点二话也没有。   苏禾看袁衡,随便清理一下伤口,就开始固定木板,她开口指着五叔的腿说:   “你确定这样能行?是不是太粗糙了点,要不然还是我来。”   “不用。”袁衡道:   “不要看他流得血多,其实不太严重,我爹手下留情了,只是个粉碎性骨折,很快就好了。”   苏禾其实都懂,只不过看不下去袁衡这么随意罢了,忽然想到什么,她问道:   “奶奶刚才的意思是,让五叔他们离婚?离婚这事有几层?”   袁衡想了想,看着他五叔,说:“这要看他,如果五叔不想离婚,这事就拖着。   拖个几年,这事也就过去了。”   苏禾偏头看袁衡:“就算发生了今天的事情,奶奶讨厌李文秀,五叔他也不想离婚?”   袁衡看她有些较真,笑道:“就算扒火车这事,是李文秀小弟牵的头,奶奶痛恨李文秀。   五叔他们也不会离婚,最多会分开拖个几年,几年后奶奶心软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看苏禾还是不解,袁衡也没笑她笨,毕竟情感这方面,她经历少,也知之甚少,袁衡指了火堆旁边的九九说道:   “一个母亲的伟大,远远不止为她牺牲一条命,以后还有很多方面你会做出退让。   好比我娘这么强悍的一个人,知道了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她也愿意主动退几步,跟你示弱,只要我们日子能过好。   长生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面对这么多人,不是也赤着拳头上了!”   苏禾给袁衡递了纱布,道:“你的意思是,今晚奶奶说的是气话?过个几年,她会让步?”   袁衡点点头,接过纱布,才说:“日常生活中的忍让,才是最磨练人心的。   五叔经常被五婶打,每次打了没地方去,都是去找我奶奶。   我奶奶都忍了多少年,愣是一句我五婶的不是也不提,有时候心疼得,恨不得剁了我五叔才好。   可是这么多年来,为了他们夫妻和谐,她都隐忍着,从来不提?   气我五叔怂,又气他没主见,可现实是,她一退再退。   所以,只要五叔不想离婚,找个理由拖几年,奶奶也没办法,今晚她说的话,可能是真心实意的。   但是做为一个父母,面对孩子的示弱,她也会妥协。”   说完,袁衡挑眉看苏禾,似乎在问,你还有什么不懂的。   苏禾很不客气,就道:“五叔这事不是你放的线吗?怎么又跟五婶的小弟有关?”   苏禾说完,就知道自己犯傻了,她呆愣的着看袁衡笑了。   袁衡笑道:“还要我解释吗?”   苏禾笑着摇了头,端了桌子上的血水出去倒了。   前世五叔扒火车这事,是五婶小弟牵的线,既然里面也有她小弟的手笔。   袁衡知道了,必然就不会放过他,收拾一个是收,多一个又有什么所谓。 第131章 祖奶奶赏个红薯吧   苏禾倒了水,一个转头,看见五婶的大女儿,袁姗站在她身后,愁眉不展地问她:   “嫂嫂,我爹怎么样了。”   大人的事情,从来不会上升到小孩,更何况,她刚才在院子里已经听说了,她爹今晚被打的来龙去脉。   她家有今天,她不怨任何人,想起奶奶刚才说的话,只是觉得不安,害怕。   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苏禾更不会为难她,只轻声安抚道:“放心,躺一两个月就好了。”   苏看了袁姗身后不远处的,李文秀跟袁姗说道:“时间不早了,剩下的都是大人的事情,你带弟弟妹妹先回去睡觉。   让他们大人自己解决,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话毕,苏禾就看到,袁衡抱着五叔回房间,因为他经常来这里住,所以爷奶这里有他的一个房间。   袁衡出来后,接过苏禾手里的脸盆,也道:“不早了,你先带长生九九回去休息,她们姐弟也困得不行了。”   苏禾朝火堆看去,那里围了一圈人,在讨论今晚事情。   九九跟长生,一个在爹的怀里,一个在四叔怀里垂着头,眼睛已经眯上了。   刚想问他回不回去,毕竟明天还要赶船,且后面几天去了三海镇有得忙。袁衡就道:   “娘不在,我先送你们回去。”   他看了看天色说:“今晚这事且有的忙,李家的事情我最清楚,明天一早我要出门。   还要留下来,跟爹他们说清楚李家的事情,免得明天他们,带五婶回去,不清楚乱说话在李家吃亏。”   苏禾点头,暗道,看来爹他们,就算不管五叔他们会不会离婚,也誓要给李文秀一个教训了,竟然要送她回李家吗?   袁衡走上前去抱她们姐弟,苏禾在屋檐下跟曼娘说一声,李文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房间看五叔,连孩子也不管了。   苏禾叫袁姗,带着弟弟妹妹回家,毕竟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小孩子去操心。   夫妻二人走后,老宅里只剩下一群男人在讨论事情。   路上,袁衡一手抱一个,提前在跟小家伙告别,又许了九九一箩筐的东西,才又让小家伙高兴了起来。   到家后,袁衡放下两个小孩,拿了自己的行李走出门外。   苏禾在屋檐下等他,看他出来了,才道:“明天早上我去送你上船。”   袁衡摇头,示意了手的东西,说:“别了,早上冷,你们多睡会儿,爹他们应该跟我们一块儿出去。   我明天早上就不回来了,直接跟他们出去,省得吵你们睡觉,再说,今晚这事肯定要聊到天亮的。”   苏禾刚才就猜到了,李文秀会被送回去,但是需要这么急吗?她偏头看袁衡。   袁衡笑道:“今天这事儿我们有理,去他们家先抢占个先机,再说,李家明天大概也没空搭理我们。   我们只管把人送回去,再提出我们的诉求,把人留下就行。”   苏禾道:“你对李家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没空搭理我们?”   袁衡甩了手上的行李,笑道:“今晚李文秀的弟弟,带人去扒火车,我叫人提前去蹲了。   虽然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以后的前途就毁了,等我空出了手,回来再慢慢收拾他。”   苏禾好笑的同时,又觉得他幼稚,明明一爪子能把人按死,他偏偏要留着玩儿。   忽然想到一句话,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苏禾上前去环抱他的腰,喃喃道:“出去后,你会想我吗!”   旋即,袁衡蹭了蹭她的发顶,又亲了她的额间,连连笑道:“想你~想你~想你~”   看他恋恋不舍的关上门,苏禾心满意足的回房间。   今天这事都在意料之中,是以,苏禾一边搂一个崽,一觉到天明,对袁衡的离开,她也不是舍不得,只是理智占了大头。   一觉醒来,家里很安静,一下子少了三个人,苏禾还真有点不习惯,苏禾猜想,曼娘应该也跟去李家了。   这事如果奶奶不出面,她又是长媳,所以她必须要去应对李文秀的家人。   家里冷锅冷灶,索性带着两个孩儿,蹭早餐去了。   “祖奶奶,我们来啦~”   门没进,声先到,且甜腻腻的,一大早苏禾就被九九的嗓门甜到了,心情也明亮了不少。   李蓉正在厨房恍惚着呢!耳边忽然一个大嗓门出现,紧接着一小团的人飞奔到她怀里。   她反射性的抱住,又拍打两下九九笑道:“地上不平,摔了可怎么好。”   捏了九九嫩白的小脸蛋,说:“这么好看的小脸蛋,摔了个坑在上面,以后可没人喜欢你了。”   “不可能。”九九抱着她祖奶奶撒娇道:“我爹说了,他最喜欢我了,爷爷奶奶,祖奶奶,个个都喜欢我。”   说完话,小人儿脸上带上自傲的笑脸,像足了袁衡小时候。   “呦。”李蓉看着进厨房的母子笑道:“人这么点大,还不好骗,鬼精鬼精的,还知道个个都喜欢她,真会哄人开心。”   苏禾也笑道:“她全身上下的优点,都长在这张嘴上了,可不得甜一点吗!   会哄人才有饭吃。”   苏禾看着九九,暗示道。   小人儿立马会意,捧着个肚子,可怜兮兮地说:“看在我还这么好看的份上,祖奶奶赏个红薯吧!”   母女三人的肚子,也配合的‘咕~’叫了一声。   李蓉抿嘴笑着,虚点了九九的脸颊,道:“看你长得好看,不止赏你个红薯,也赏你个金灿灿的煎蛋。”   看她们玩闹的开心,苏禾也就放心去了五叔在的房间,昨晚袁衡囫囵包扎了下伤口,苏禾还是不放心,想去看看。   毕竟年后要去做苦力活,腿要治好了才好,免得到时有借口让他回来,那样就白费了袁衡的一片苦心了。   房间光线很好,苏禾看五叔有些颓废,脸上几个巴掌印清晰可见,不知是谁打的,下手应该是很重。   半张脸都肿了起来,他郁郁无神的躺在床上,看苏禾进来了,眼睛也不眨一下。   苏禾进去的时候,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上了点药,重新检查固定好腿后,放了点止痛的药就出去了。 第132章 祖奶奶要鞭子伺候   全程也就二十分钟,苏禾就出来了,除了进门的时候,跟五叔打了声招呼,他们就再也没说过话。   刚出门口,就闻到一阵焦香味,走进厨房一看,长生九九吃得满嘴喷香。   奶奶在喂长生嗦面条,细白的面条,再铺上个煎蛋,简直是人间美味,九九看见她进来了,话也不说,只顾着嗦粉了。   苏禾看到她的碗里也有两个煎蛋,也很不客气的吃了几口,才说:   “小叔的脚问题不大,您别担心。”   闻言,李蓉点头道:“我知道,你爹对他手下留情了,不然昨天晚上,他焉有命在。   凭你爹的实力,要废他半刻钟的事情,打他这么久是气他呢!气他冷心冷肺,不顾兄弟族亲的前途。   气他踩到了底线,犹不自知,还自以为是。”   老太太太理智了,其实她心里都明白着呢!苏禾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只道:   “人这一生不可能不犯错,能改过自新就好,我刚才进去给五叔看病的时候。   他似乎在反省了,既然他知道反省,想来他也知道自己错了。   您也别责怪自己没有教好他,为了谁也犯不着生气,您五个儿子,四个都是最好的。   这已经说明了您没错,一栏猪还分个肥瘦呢!出了个病猪怎么了,有病咱就治。   哪里坏治哪里。”   这话一出,奶奶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蹭一下就亮了。   李蓉突然看着苏禾,抚掌就笑道:“你说得对,有病就治,哪里有病就治哪里,你一下给我点通了!”   苏禾笑了,以为是奶奶真的想通了,站起来在厨柜里拿了个碗,分了一半她碗里的面条,给奶奶说:   “天大的事,也没有吃饭重要,您先吃早饭,吃饱了想怎么教都行。   再不行还有爹跟袁衡,犯不着为了这点事就不吃东西,您若是倒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李蓉连连点头,接过苏禾手里的筷子,眉头舒展,三两下吃碗里的面,又跟九九说道:   “你四伯公在家,等一下吃完了早饭,九九帮祖奶奶跑个腿,去把他叫来。   就说我找他有事,让他马上放下手头上的东西过来。”   九九边吃边道:“您只管吃,保证给您办的妥妥的。”   说完,小人儿拍了胸脯,立马起来就跑,那模样像是家里着了火,赶着回家灭火呢!   李蓉笑着指九九:“面还没吃完人就走了,这猴急的性子也不知像谁,倒是有几分像她祖父。”   看长生也要起来,苏禾按住了他,才道:“您叫四叔来有什么事,我们今天在这陪您。   有什么要帮忙的,您只管说,别看我人小,力气大着呢!搬搬抬抬不是问题。”   李蓉看她的肚子,意味深长地说:“有人走之前跟我说过了,叫我看着点你。   别让你胡来。”   苏禾夹面的手一顿,怔然道:“袁衡告诉您我怀孕了?”   李蓉点点头抿嘴笑说:“他说曼娘大大咧咧看不住你,你又经常忘事,怕你胡来,临走前叫我看着点你。   他果然说的没错,你确实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挨训了!苏禾讪讪,转移话题道:“本来想满三个月再告诉你们的。”又弱弱道:   “我身体没问题,一些小事儿还是可以做的,就是袁衡太紧张了。”   “这叫防患于未然,他回来了你可不许说他,他这次是对的。”李蓉笑意满满,语重心长道。   看苏禾点头了,李蓉吃完面才站起来,外面的人也一窝蜂的走进来,今天没跟出去的人全被九九叫了来。   九九说了,到晚了祖奶奶要鞭子伺候,是以,谁敢不来。   苏禾不知道奶奶要干嘛,指腹戳了戳长生,鼓鼓囊囊的脸颊,小声道:   “真是个操心的命,出去前还帮我安排好了,也不知道他们到三海镇了没有。   事情还顺利吗。”   “爹~”长生嚅嗫道。   苏禾笑道:“长生也想爹了吗?”   长生没回答,只是点了好几下头。   苏禾敛笑着站起来收碗,却听到院子外面,奶奶跟四叔说:   “把你五弟搬回他家去,再把他现在住的房间收拾一下,给袁姗她们仨兄妹住。   以后她们兄弟姐妹几个,成年嫁人之前,我跟你爹养,你们当叔伯的能帮就帮。   不能帮的我们也不会说你们,尽你们所能就行。”   话刚说完,袁正道嚅嚅道:“袁姗几兄妹,您跟爹想养就养吧!我们兄弟也没意见,   但是五弟妹已经不在了,小弟现在这个情况,回去了也没个人照顾。   吃喝拉撒总得有个人管,他自己一个人在那边,您也不放心啊!再说,您早上的时候已经打过他几下了。   就是再气,他也已经这样了,我跟您保证,他以后肯定会改,您可不要不管他,不然他想不开可咋办。”   四叔胆子一向小,敢在奶奶气头上这样劝她,对五叔也是真护着了,但那又怎么样。   苏禾觉得,奶奶还是有大智慧的,袁姗她们跟了五婶这么多年,保不准以后,不会像五婶那样。   所以就干脆接过来自己教养,性子歪了也能及时掰正。   再顺便把五叔推出去,以表她以后不再管五叔的决心,想来袁衡昨晚也跟他们说过了,年后送五叔出去。   在‘舍、弃’之间,她还是选择了‘舍’出去,舍出去吃几年苦,也许才会让他改过自新,把性子掰回来呢!   至于‘弃’嘛!在有‘舍’的情况下,当然是不会弃了,毕竟也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哪能说扔就扔。   应该是早上的时候,他们已经闹了一场,不然五叔脸上也不会有那些巴掌印了。   李蓉冷冷的看着四儿子道:“以后每天我让袁姗,给他送点吃的过去,拉撒叫世湛给端尿盆。   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一起说出来,或者是你实在心疼他,就住到你五弟家去。   贴身照顾他。”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袁正道低声说:   “我只是觉得,小弟他既然已经知道错了,我们给他一个机会改过。   圣人都会犯错,何况他只是个凡夫俗子,他就犯了一次错,您别这么急着否定他,行吗!” 第133章 直肠子   听到小四说出这些话,李蓉也不觉得奇怪,小四是在五个儿子里面,最单纯的一个。   两个他加起来,都不是小五的对手,因为他心里澄清,一点对人的算计都没有。   说好听点就是老实巴交,他也不是不聪明,他只是对别人说的话太过相信。   乃至于以前,正明这个大哥开玩笑,说要收拾他们兄弟的时候,他每次都是第一逃跑的。   很多事情,李蓉没办法跟他掰碎了说,因为他的肠子,真的只有一根,人家说什么,做什么,他就以为是什么。   李蓉不想听他废话,沉着脸问他:“你搬是不搬。”   没有任何意外,他搬了。   厨房里,苏禾听到五叔在院子里,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他抽泣着说:   “娘……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改,我什么都改。   您别不要我,我……知道错了,娘~”   但奇怪的是,奶奶居然无动于衷地说:“什么时候学好,你就什么时候再进这个家门。   年后你二哥送你出去,再有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发生,以后我们断绝母子关系,你好自为之。”   说完,朝他们兄弟摆手,那意思像是,麻溜的抱着他,赶紧滚出我的视线。   老母亲说的话,对四叔来说跟圣旨也差不多了,是以,就算弟弟痛苦哀嚎,他也走了。   五叔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袁姗十二岁,二女儿袁芳十岁,小儿子袁世湛七岁。   奶奶这里,能住的房间只剩下一个,就是五叔住的那个。   还有一个杂物间,里面堆满了东西,现在收拾出来给世湛住,袁家庄的男孩子,一向信奉糙着养。   奶奶不让苏禾搬重物,她就力所能及的,帮两个小女孩儿装饰房间。   三四婶也在这里帮忙,平时话很多的人,今天突然就不敢多说了,生怕婆婆一个不高兴了,就赏她们一巴掌,或是送她们回娘家。   看她们俩小心翼翼的样子,苏禾也偷摸笑了几次,想来是被五叔昨晚的事情吓到了。   苏禾不知道的是,早上婆婆打五叔,她们妯娌也在场。   那股凶狠劲儿,连李文秀也不敢造次,最后虽然她不甘心,但也乖乖跟着二哥走了。   临近晚饭时间,出去一整天的人回来了,今晚人多都在爷奶这里吃饭,是以,菜色特别丰富。   袁文通刚到家,看到这么多人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满院飘香,老婆子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听小四说了今天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上前道:“早上我走的时候,你不是还没想通?怎么这会儿又想明白了!”   李蓉饥笑道:“他为了不离婚跟着李文秀,连他老娘也算计上了,我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再说!袁衡说得没错,纵子如杀子。   我不是想通了,我是心凉了,捧在手心上的人,他跟她爱人一起算计我!”   袁文通一时静默不语。   李蓉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下得了这个狠心,送他出去?”   袁文通只摇头,不说话。   李蓉却道:“咱们生的孩子,心都狠着呢!你信不信,如果小五真的,做了那丧尽良心的事。   别说是阿仁,他顾着兄弟情分,就说袁衡,他一定亲手手刃了小五。   昨晚你没看到,袁衡看小五锐利的目光,但凡阿仁下手轻了,小五昨晚可不就是断条腿,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怎么没看到,袁文通心道,全程他的眼睛,就在袁衡父子身上了。   他就是知道袁衡的手段,所以昨天下午的时候才跟他说,‘长兄如父。’   这句话也明示了袁衡,他不能动手,他爹还在呢!也轮不上他动手。   真的动手打叔叔了,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蓉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你不说话,代表你也认同了袁衡父子俩,嫁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半只脚都踩进棺材了,还看见他们兄弟阋墙,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李蓉抬头叹道。   袁文通久久才说:“只要袁衡在,我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前提是你不能心软。”   “所以我今天,才把小五扫地出门了,也跟他说清楚了,不学好,就不让他进家门。”   听她这样说,袁文通霎时就笑了,道:“跟你在这里说了大半天,感情你是在算计我呢!   就为了那个不孝子?”   李蓉无奈道:“毕竟是亲生的,就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再有下次。   不用任何人出手,我亲手废了他。”   袁文通没再说话,只是帮她捋了额前一缕碎发。   几十年夫妻,一切尽在不言中,李蓉也终于看着他笑了。   村里喧嚣热闹,大家也聊了一天昨晚的事情,瓜也吃得饱饱的了,隔着一堵墙的院子里,饭香阵阵,随时准备开饭。   苏禾这会儿也脱不开身,曼娘自从回来后,眼睛一直在她的身边打转,似乎怎么看也不够。   苏禾也知道原因,肯定是袁衡那个老家伙,又‘不放心’地告诉了娘,她怀孕了。   就在苏禾浑身不自在,准备找曼娘聊聊的时候,爹把她扯开了,苏禾也由衷的松了口气。   角落里,袁正仁无语道:“你这是干嘛呢!一直盯着她看!”   曼娘甩开他的手,道:“我就是好奇,我看看怎么了,我就喜欢看。”   “没有不让你看,但是你一直围着苏禾打转,你就不怕她恼啊?!   九九刚才看了你好几眼,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人就走了,心道,我管不了你,可有人能管着你呢!   再不收敛一点,不用明天,你就遭人白眼。   曼娘起初不以为意,但是回到桌上的时候,九九却一直盯着她看,甚至有点咬牙切齿。   她心里泛起酸来,也暗道,真是个没良心的,我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到现在还防着我。   奶孙俩隔空,各自撇了对方一眼,随后就开始吃饭。   但是曼娘也实在吃不下,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哪怕你是块石头我也捂过你,不就多看了你娘一眼,怎么你还不高兴了!   就这样,在苏禾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们两个人冷战了。 第134章 家庭矛盾出现   晚饭过后,大家一起回家,平时不说她们手牵手吧!但也挺要好的,今天曼娘抱了长生,路上也没说话。   苏禾以为是今天去李家,发生了不愉快,心情不好,才比以往少说了些话,毕竟昨晚才打了人家的女儿。   去了李家不再闹一顿才怪。   知道她们奶孙冷战,是在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不怪苏禾看不出来,实在是她俩在她面前的时候挺好的,还互相笑来着。   苏禾后来知道,她们原来吵架闹冷战后,也是笑了大半天。   觉得这两个人也太能装了,太会演了,笑归笑,过后她也反省了自己的不是。   这几天天气太冷,她也没出门,年后要考证,所以一直在备考!才忽略了她们。   导致家庭矛盾出现了,没有及时发现,及时劝阻。   没办法!她自己也忙得很,年后要考试,时间太短,又没有什么天赋,只能死记硬背,能记多少,记多少了!   哪怕她记性再好,袁衡给她圈的笔记内容,她也是要过几遍眼的啊!   因为她也想争取一次过,太久没考过试,想想都紧张呢!   几天过去了,也不知道袁衡那边顺不顺利,如果方奶奶家的未婚夫,在当地有点实力的话。   明着抢人肯定不行,只能偷摸着抢,毕竟差距这么大,手臂扭不过大腿。   为了少生事端,且事情顺利一点,该认怂还是要认的。   再过个几年都不用收拾他们,补上一脚即可,补上一脚,也足够要命了。   袁衡此时,也是跟他们一行人这么说的。   陈家,就是方奶奶现在的夫家,陈家当地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财力物力都挺不错的家族。   今天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基本上已经摸透了,方、陈,两家联姻的基本事情。   还有当年为什么方家,知道了陈家儿子是个痴儿,还要将女儿嫁过去。   为什么方奶奶结婚有家庭了,方、陈两家还花时间、精力把人找到,并把她带回家。   这一切都源于一个‘八字。’据他们打听的人说,方奶奶的八字和陈家小儿子,也就是那个痴儿,的命数很合。   方奶奶的八字旺陈家,也会让陈家这个痴儿,痴呆有所好转,所以陈家才这么执着于要方奶奶,算命的倒也说的没错。   自从跟方家订婚后,陈家在当地的声望,也确实更上了一层。   至于这当中是不是这样,又有谁知道呢!   陈宝儿,也就是方奶奶现在的丈夫,他少时也是个正常人。   只不过因为一场意外,磕破了头,才变成现在痴傻的样子。   陈家给了方家,几个黄金地段好的铺子,一个花一般的女孩,就这样被卖了,且还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   袁衡看着蠢蠢欲动的年轻人,敛眉道:   “陈家是个深宅大院,而且陈宝儿跟方奶奶,在宅子中心的位置住,上下左右都住着人。   稍有动静就会惊动陈家人,所以救人这事儿只能智取,不能硬着来。   这次出来我们不是惹事的,我不管你们都打听到了什么,都给我忍着。   现在不是让你们表现的时候,等把人救出来了,以后有机会我也不拦着你们。”   一众人里面,除了九哥跟吴爷爷,其他人听到袁衡这样说,刚才还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现在明显都泄气了。   “陈宅里面到了晚上八点,每个院子的大门都会锁上。   而且每道门都有人守夜,一直到早上五点才开门,所以晚上就不要想进去偷人了。   一层层的,先不说好不好进去,就算能混进去,也不好出来。”袁衡把他昨晚摸到的情况,一一跟众人说了。   他一个人来去陈宅不是问题,但是要带着一个活人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还是需要人帮忙。   袁世忠没处发泄,嘲弄道:“真是好大一个世家,有权有势了不起啊!   人家好好两口子,抢了人家老婆,去给他家当媳妇,还囚禁人,也太不要脸了。”   有心思透彻的人也深知,以前可没什么自由恋爱,父母之命,哪里能是你说了算的。   再说,就算是现在,不是也还尊崇父母之命吗!自由恋爱也有,只是少部分人。   吴爷爷紧张地问袁衡:“素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好什么呀!袁衡暗道,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天天被人当牲口关着,每天就给口吃的。   除了陈宝儿当她是个人,陈家人个个都不把她当人看待。   但陈宝儿自己就不正常,哪里护得了人。   所以,方奶奶不只被人虐待,精神方面也不太好,被逼疯也是迟早的事情。   吴爷爷情绪波动不能太大,袁衡也不想刺激他,摇了摇头,才道:   “不太好,我们会早点把她带出来的,您别难过。”   袁衡转移话题,道:“方奶奶也不认得我们,有没有什么物什,是你们都认识并且很熟的。   您给我,我们去的那天带上,也好让她知道,是您来接她的。”   话才说完,吴爷爷颤颤巍巍的拿出一方手帕,颤声道:   “这是我以前给她绣的手帕,素馨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像样的东西也没有。   有一天她突发奇想,叫我给她绣一张帕子,当做我们的订情信物,我那时候觉得她跟着我,太委屈了,后来就学着绣了。   本来想我绣对鸳鸯,后来发现实在是太难了,绣了一半,就又换了根竹子。   四不像的帕子,她后来一直随身带着,可是她走的那天,不知为什么留了下来。”   吴爷爷将手帕给袁衡,道:“别的不敢说,这手帕她一定认识,你拿去给她,她就肯定知道我来了。”   袁衡接过去一看,果然,帕子上有一条不像竹子的竹子。   还有一坨线,如果吴爷爷不说是鸳鸯,他还以为只是一堆乱缝的线。   这针线活儿,比起他的来,差的可太远了,没等他忆思从前,帕子被人抢了走。   抢这帕子的人满眼泪水,要不是怕被挨骂,早就哭出了声,袁三不耐的拍了他一巴掌道:   “袁正言你个小哭包,你有完没完,这也能让你哭,有什么值得你哭的,你跟我说说。” 第135章 :气死你个小哭包   他抹了一把眼泪,甩开袁三的手,感慨道:   “你个粗人你懂什么,我是被吴叔的爱情感动了,才不像你,活得没心没肺,被人家甩了也能照样吃饭。   比村里的公狗还能浪。”   袁三气笑了说:“照你这么说,被个女人算计了,我就该要死要活,去跳江得了呗。   像你这样泪腺发达,整天就知道哭的小哭包,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凭什么我就要想不开。”   袁三用力的撞他,道:“我偏不如你的意,我不只不跳江,我还要天天干两盆饭。   气死你个小哭包。”   袁正言闷闷的推他一把恼道:“起开,你个没大没小的,我辈分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叔叔。   像你这样不敬长辈的,小心被你爹大棒子伺候,到时候看谁能救你。”   没错,在场的人里面,袁正言虽然年龄最小,但是除了吴爷爷外,他的辈分最大。   只不过他们一起长大,平时都是按年龄,各论各的,没人计较罢了。   但谁要是惹恼了他,他是一点也不介意,搬出长辈的身份出来压人,虽然搬出来了也没有人在乎。   众人嬉闹过后,氛围也轻松了不少,袁世海,也就是跟袁衡他们一起来的,其中一个人问袁衡:   “既然晚上不能进去救人,那我们要白天进去吗?   白天虽然说不是戒备森严,但也是人来人往,我们一群男人,可不好混进去。”   袁为山马上就道:“我今天跟世杰去打听过了,下个星期腊八节,陈家老宅要祭祖。   他们家里有个习俗,三年一大聚,全族的人聚在一起,听戏、看杂耍,那天人多,可以想个办法混进去。”   袁世海道:“祭祖这么严肃的日子,居然看戏、看杂耍!简直闻所未闻。”   “那是你见识少。”袁正言就道:“我们华国地广人多,民族也多,奇怪的习俗多了去了。   你不常出去走不知道,有的地方嫁女儿是哭着送出门的,家里有人去世是笑着送走的。”   抹了两把眼泪,袁正言又恢复正常,众人也习惯了,他感性的时候掉两滴眼泪,平时的时候就是很正常的一个少年。   看着话题越扯越偏,九叔道:“那我们以什么样的身份混进去,那样的人家,就算请看戏的,肯定也会请,当地有名的戏班子。   那些人他们也见惯了,肯定都认识的,我们又是一群新面孔,还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人家会让我们进去吗?”   “爹。”吴为众道:“刚刚大哥不是说了吗!‘杂耍’。”   九叔怔愣了会,看着袁衡,道:“你们要进去耍杂耍!?”   袁衡笑道:“这是我们唯一能进去的机会,而且杂耍可以搬运很多的箱子。   更方便我们行事。”   “对啊。”袁世忠勾着九叔的背,兴奋地说:   “杂耍的箱子很大,可以随便进出搬远,我们到时候把方奶奶放进去,再偷摸运出来。   只是……”他迟疑的看袁衡,道:“我们要收买耍杂耍的吗?怎么收买啊!他们会让我们收买吗?”   “收买不了的,一定是东西给的不到位,天寒地冻在外面卖艺,不就是为了份温饱吗!   东西到位了,就什么都好说。”   九哥突然想到什么,惊讶道:“出来那天早上,你叫我拿件值钱的东西,就是为了今天?”   袁衡点头笑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只是叫你带着,可没说一定能用上,碰巧而已。”   袁衡说出这句话,实际上没有人相信,但大家也不深究。   他们只知道,只要跟着袁衡走,肯定不会吃亏,这是他们从小就懂的道理,因为他的脑子特别好使,这次回来后更甚。   没见一路来三海镇,车都是他安排好的吗!一辆大货车他也能开,这让他们当时一行人都惊呆了!羡慕了一路。   既然如此,就算吴爷爷再急也没办法,唯有等了。   九叔转身,从包裹里面拿了一包东西递给袁衡道:   “既然这样,你们放手去做,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我在家里照顾爹,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完这些话,九叔也是一阵汗颜,他好像除了酿酒,什么也不会。   就连以前三脚猫的功夫,十几年不展示,现在也拿不出来见人了。   袁衡没说什么,吴爷爷这里也需要一个人顾着。   那几个年轻人,包括袁为山这个年龄稍大点的,一放出来就像脱缰的野马,在这里浪得差点都扯不回来了。   袁三就自信道:“我们的功夫,虽然在袁家庄不够看,但是也好歹,蹲过几年的马步。   胸口碎个大石没问题的。”   袁正信指着袁三大笑道:“口气还不小,还想胸口碎大石!?   以前也不知道是谁,连个梅花桩也不敢上,站在下面瑟瑟发抖尿裤子。   现在还敢胸口碎大石?不要进了陈宅那天,只看到你吃个狗吃屎,让我们颜面扫地。”   尿裤子的是谁?反正不是他,袁三径直上前对他出了拳,一个躲闪一个猛攻。   好好的一个房间,眨眼间东西倒了一半,要不怎么说,袁家庄的皮小子不受欢迎呢!就是他们这样的,打起架来不管不顾。   能把家都拆了,气起来的时候,也不管你这么多,抡起拳头就上,先打了再说。   可年少不正是这样吗!没有太多顾虑,兄弟有事只需你叫一声,我马上就到。   众人仿佛也习惯了,在他们出手的瞬间,就让出了主场。   离腊八节,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星期,如果这事不成,还需得另外想法子。   所以今天就把这事办了,早点确认下来,省得吴爷爷吊着颗心,一脸愁容。   剩下的人袁衡也没管了,手上的绳子一松,他们撒丫子就往外跑,只留下一句:   “要行动的时候告诉我们,我们脑容量有限,只会些手上功夫,剩下的就交给袁衡吧。”   袁衡点头,本来也指望不上你们来想这些,他就是想找几个人搬搬抬抬,顺道带他们出来耍耍。   袁衡最后带着袁为山,拿着九叔给的个包裹,出门办事去了,毕竟这事宜早不宜迟。 第136章 倦鸟归巢   一直没说话的吴兴看着他们外出的背影,说:   “袁衡这小子年纪虽然小,但行事谨慎靠谱,人也稳重了不少。   呆在袁家庄这个小地方,埋没他了!   我年轻的时候认识一个人,他欠我一个人情,你问问袁衡,他不愿意当兵,要不要问政。   他这狡黠的脑子,不用在政上,可惜了!”   九叔想到袁衡回来那天,他们喝过几次酒,他也试探了几次,但袁衡不止心如止水,且目光也很坚定地说。   ‘倦鸟归巢。’以前年轻时的少侠梦,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跟苏禾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为她洗手煮番薯。   仿佛对未来,他也已经有了更好规划,而且他说他累了!   九叔当时就笑了,笑他年纪小还知倦鸟归巢。   笑他还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更是笑他耽于美人乡。   可经过这几天相处,也多少了解了袁衡,九叔想,他错怪了袁衡,人家想要什么,他自己心里明白着呢!   反观是他自己,这些年一直待在袁家庄,这个舒适之地,连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其实九叔不用问,也知道了袁衡的决定,但他还是跟岳父点头说:   “等他回来了,我问问他。   现在没什么事,我推您进去休息吧,他们还得要好一阵才回来,您先顾好自个的身子。   身体养好了,以后也好照顾娘,娘还需要您呢!”   “好。”吴兴赶紧应道。   几十年不见,他也想用最好的状态,迎接爱人。   刚沾上床,岳父就睡了过去,苏禾说的没错,虽然他可以长途,但身体还是很虚弱。   一边想着事情,手里拿出一根香点上了。   ‘宁神香’是出门前苏禾给的,她说爹情绪不好的时候点上,会让他的情绪能有缓解。   刚才虽然他不说什么话,但谁都看出来了他的担心,他也没办法,这事也确实急不得。   哪怕再急,他也要保证,在众人的安全下,再把岳母救出来。   到了晚上,袁三他们几个人玩了一趟回来了,袁衡跟大儿子还没回来,本来提着的心,九叔现下更急了。   袁正信就劝道:“九叔,您别急,为山跟袁衡,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他们精着呢!”   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儿,九叔看了他们一眼,除了正信,他们个个都横七竖八的躺着。   显然是玩累了,白天的气,到这会也都泄的差不多了,一脸闲适躺着,半点也不担心外面的兄弟。   他心里暗道,怎么可能不担心,袁衡跟文山也才二十多岁,他有点后悔放手让他们出去了。   没等他说出去找人,门外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那天他们到三海镇后,为了方便行事,就租了个偏僻的小院子。   九叔本来站在廊檐下等,听到外面有声音,脚步立刻走上去开门。   迎来了一身酒味的两个人,袁正信跟在九叔后面。   见状,嫌弃的后退两步,捂着嘴鼻,吃惊道:   “谁能把酒坛子灌醉了!?”   他围着醉死过去的袁为山,再次发出感叹:“那些人厉害啊!袁家庄的酒坛子也能喝倒,到底是何许人也?”   袁衡把袁为山给九叔,抻了下手,才说:“酒坛子遇上酒缸了,酒缸完胜。”   “酒缸?”袁三他们听到动静,追出来问道。   袁衡就道:“耍杂耍的老板,他愿意答应我们的事情,但是开价太高,为山气不过。   事后为山拉了他去喝酒,反倒被人家灌倒了。”   袁为山虽然喝醉了,但是路上,袁衡给他喂了醒酒药,再加上一路冷风灌着,这会也有点意识了,只见他嚷嚷道:   “死老头子……可真敢开口,要了两条五两重的小黄鱼。”   又对着他爹哀嚎道:“咱家最贵的砚台也被他挑走了,爹~儿子不孝,他把你最喜欢的砚台拿走了。   呜……呃……”   见儿子哭的差点背过去,九叔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小物件,给了就给了吧。”   袁为山不依的吼道:“可是……咱家就这一块砚台了,老值钱了,它值好多钱……”   砚台是有市无价的东西,它是值钱,但也见仁见智。   这也不是你大半夜,就能吵醒你外公的理由。   这样想着,九叔就捂了袁为山的嘴,拖进房间,一股脑把他丢在床上。   吴为众跟了进去,照顾他大哥,九叔这才出去问道:   “江湖中人最惜命,耍杂耍的更是带了一帮子人,明知道我们跟着进陈府闹事,他们也会沾上风险。   为什么他还会同意你的请求?你钱给的是不少,但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九叔不是不相信袁衡,只是担心他年轻,阅历不够,被人诓骗了。   袁衡还没说话呢!里面的醉鬼又哭道:   “…他娘的,……我二十三岁正值弱冠之年,……长得也不算难看,竟然……呃……比不过一个老头子。   人家有两个媳妇,有一个偷摸养在外面。   两个……”袁为山坐起来,朝吴为众比划道。   ‘哇哦。’在场的小伙子一片喧哗,紧跟着,都涌进袁为山所在的房间,一阵闹他。   拎着他起来,不让他睡,叫他说清楚,一个老头,怎么还有两个媳妇了?!   一群乡下人,见识也有限,听说有人能有两个媳妇,都激动得不行,非要把袁为山扶起来。   一直嚷嚷着叫他说清楚,怎么就能有两个媳妇了?!而此时袁为山只自说自话:   “我一个媳妇也没有,爹……我……没有……媳妇。   我要……个媳妇。   爹……我媳妇呢?”   这叫人怎么说呢!大半夜闹哄哄的,也幸好他们住的地方偏僻,附近没有什么人。   但此时的九叔也觉得,这个儿子好丢人,亲也没少让他去相,是他自己不争气。索性,九叔拉了袁衡到一边问道:   “你们威胁那个班主了。”   袁衡点头道:“差不多吧!软硬兼施,再给他一笔钱。   事后拿着钱就走,不比你风吹日晒卖艺强?”   九叔这才点头松了口气,这也正是他刚才想的这样,不费时费力,简单也粗暴。   想到爹刚才说的话,又把话带给了袁衡,只见他笑道:   “问政就算了,眼前倒是有一件事可以谋划一下,而且也快了。   不过不着急,事情也不难,我自己能搞定。” 第137章 一颗糖的战争   九叔也知道袁衡无意这个,只是帮爹带了句话,他道:   “老爷子在等着呢!你明天再好好跟他聊,也不急,再想想也行。”   九叔走了,袁衡一个人在廊檐下沉思。   前世后来明年年底,袁家庄跟着政策走,改成了‘建设生产大队,’大队长是村里人投出来的,还是村长,袁三他爹。   袁三在跟张姓人打的那一场架中,意外死了。   那时的村长刚失去了儿子,村里因为儿子这件事情,死了几个人,他人后来也失意的很。   又被众人推到那个位置上,本来性子软的他,也硬着头皮上了,可问题也一个接着一个来了。   五八年的‘大!跃!进,’再到旱年、冰雹、蝗虫。   好不容易挨过了那三年,在六一年底的时候,又迎来了洪水,洪水来的突然,大半夜淹没了庄稼,淹没了房屋。   也是那一场洪水中,死了很多人,险些压垮了作为大队长的他。   这让本来就不好过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了。   洪水过后,人们以为好日子要来了。   但,其实袁家庄更难了,被别人举报村里藏有封建物品。   县里的人来搜了,一村的人每家每户都有,后来,袁家庄头上也多了个标签,‘资本村。’   能被叫这个名字的,可想而知,当时被搜出来的东西有多少了。   袁衡想到上次老爷子拿去上山的那点东西,再联想九叔手里的砚台,微微的叹了声气。   村!还得再搜一次,并且要有理由去搜,有个身份去搜,不然容易引起村里人的不满。   那些东西不藏好,以后袁家庄还得大难临头。   村长也因为这件事情,再加上上任之后的几年,觉得自己没有作为,反而带着村里的人,走向下坡路。   最后郁郁而终,享年不过也才五十六岁。   这些都是他后来,看到祠堂里的村记才知道的,后来他也问了爹,也幸好问了!   对往后几年发生的事情,他大概都记得,而且袁家庄以后不能只种田种地。   副业也要搞一下。   要不然凭他每年种田种地,去哪里搞钱给九九打长命锁,更何况明年开始,每年要做三个。   不想不得了,光想想就要命了,三个长命锁可得费不少钱!还不算上平时的吃穿!   虽然现在,不能给她们娘四个荣华富贵,但衣食无忧总要的吧!再差就不能够了。   而且他也舍不得,舍不得苏禾去吃那样的苦,哪怕苏禾自己愿意也不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队长的位置他要了。   先帮着管几年吧!也给阿禾搞个官夫人当当,过过瘾。   想到苏禾,冷漠的脸霎时就笑了起来,离开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她们娘四个在家怎么样了,没有他在,还习惯吗!   苏禾在家里会想他吗?夜晚总能勾起人心的欲望。   一想到苏禾,满心的思念也随之溢了出来,人果然还是不能闲下来。   他烦躁的撸了一把短寸的头发,抬头忘月叹气,过了腊月,南市应该会下雪,早点把事情办完,早点回家。   到时候陪九九堆雪人,虽然南市的雪,根本堆不了太大的雪人,但,谁让女儿喜欢呢!   后来的几天,思念老婆这种事情也只能压在心底了。   袁衡他们这几天都去了杂耍班,跟里面的人也练了几天,虽然说进去陈宅,大概用不上他们去耍杂耍。   但好歹手头上有点料,可以糊弄过去吧。   至于袁衡想的母子四人,人家在家里玩得可好了!   特别是九九,每天在外头浪,简直要乐不思蜀了。   至于苏禾嘛,平时帮村里的人看看病,等闲也不出门。   这几天天气太冷,将近零下,外面路边也潮湿,她在房间里,捂着个毛毯翻看笔记呢!   突然间,本来安静的家里,门外出现了曼娘气急的声音,那声音咬着牙说话,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紧接着,奶孙三人回来了,九九大步在前,曼娘抱着长生在后,曼娘嘴里气说:   “人家骂你,还抢了你的糖,你不会打回去吗?手用来是干嘛的?   光会吃饭了,嘴巴再会说有什么用,不硬不软的刺人家两句,哪有你一巴掌打过去舒服。   下次有人再这样骂你,你必须要给我打回去,不能只软硬说两句,要不然人家可不领你的情,下次还得打你。”   曼娘自己说了半天,看九九不应,失声道:   “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应两句啊!叫你下次有人对你出手,你给我打回去,不管他多大,先打了再说。”   得,好不容易在苏禾的,牵线搭桥下,她们的关系才缓和,今天出去一趟,回来又急了。   但苏禾也不急着出去,放下手里的书,目光看着窗外。   总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好出去给她们劝和不是。   九九回头看曼娘,不赞同的缓缓说:“一个小弟弟,他骂我就骂我了,我也骂了他,怎么能打回去呢?   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说我比他大,还是个姐姐,他也只是碰了我一下,怎么能说是打我呢?”   这话给曼娘气得,连呼吸声都大了,她放下长生叉着腰说:   “我不管你君子不君子的,反正再有下一次,哪怕他还是个吃奶的,只要他碰到了你,你也得给我打回去。   刚才远远的我就看到了,他不只抢了你的糖,还打了你一巴掌,这怎么能不算打呢?   这都不算打,那怎么才叫打,非得人家拿根大棒子,追着你打,才叫打啊!?”   九九仰头淡定看她,道:“轻轻碰一下哪能叫打。   糖家里多得是,他想要就给他呗,下次我出去的时候,多带两颗不就行了。”   人家抢了她的糖,还打了她一巴掌,九九这无所谓的态度,气煞了曼娘。   这是一颗糖的事情吗?明明是人家打了你,还抢了你糖的事情。   她急的来回踱步,目光却一直看着九九,动不得她,你说她几句吧,她还特别有理。   事实是她有理吗?曼娘看她还一脸淡定,人家还真的有理,但曼娘就是气。   心里怒吼道,要是你是个带‘把’的,我都懒得管你。 第138章 圈里的事情   一大早喂饱了,一脚踢出去,哪怕你去田里打滚。   只要不出要命的事,我都不看你一眼,袁衡她以前就是这样带大的。   但你是个女孩子,女孩子什么都可以吃,就是不能吃亏,想到袁衡这个臭小子。   曼娘现在恨不得,抓着他暴打一顿,想问问他怎么教的女儿?教成了这个鬼样。   人家抢了她的东西打了她,她不追究不说,还说下次再给人家带,你养的怕不是个傻子?!   看到这里,苏禾也算是看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站在九九的角度解读了一番。   人家打了她一巴掌,她也不是不会计较,只是对方比她小,又是个弟弟,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个小弟弟嘛!   九九觉得对方是个‘小弟弟,’所以对他容忍度要高一点,因为她一直就想要个弟弟。   其次,她觉得只是一棵糖而已,你想吃?给你就是了。   但是九九忽略了,人家能抢你第一次,是不是就能抢你第二次?那是不是也说,以后所有的人,都可以来抢你的糖?   大人、小孩、女人。在袁家庄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圈子,圈里的事情,圈里人自己解决。   小孩打架的狠了,大人才插手,像今天这种只抢了一颗糖,挨了一下打的。   大人基本上都不管,天天下地干活也够累的了,哪里有时间管一颗糖的事情。   大人的事情大人了,同样的,小孩的事情也是自己解决,人家抢了你的糖。   又打了你,你再打回去,这事儿它就占着理,没人会说。   但你既不打人,还说下次出来再给你带糖。   下次再带糖,可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了!   那下次一群孩子问你要糖,你不给,人家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打你,你还给我们糖吃。   曼娘就是因为知道这样,才叫九九下次打回去,毕竟我也忙,不可能总天天跟着你吧!   今天你被人打了,我能帮你说两句,下次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还被人打了,又没人知道,那你这打不是白挨了吗!   当奶奶的,看见自己的亲孙孙被打了,哪能不心疼。   但她又不好意思跟九九说,我生气不是因为一颗糖的事情。   是因为人家打你,我才心疼,所以下次你给我打回去。   使劲打,用力打,出事儿了你奶给你兜着,咱不用怕他。   但曼娘的性格,也说不出这些软话,因此,只能把气憋在心里,在心里气得直叨叨。   但是你不说出来,谁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九九也只是以为因为一颗糖而已。   因此,也不理解曼娘为什么这么生气,只是一颗糖啊!?   看曼娘在原地气得跳脚,九九却还是一副,多大点事情啊!也值得你这样,糖我家有的是,下次弟弟要,我还给他。   苏禾见状好笑的摇头,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这事儿她不管,毕竟九九还小。   你跟她说的再多,也不如她自己亲身经历来得快。   多来几个人抢她,多抢几次,依九九的性格,准一个大巴掌给你打回去。   她就不是会吃亏的性格,一颗糖在她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个事儿,但今天在曼娘看来,可不是一颗糖的事情。   而是人家打了九九,九九还给人家糖,曼娘一边心疼她被打,一边又气她不打回去,下次出去还得挨打。   小孩子抢糖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谁拒绝得了甜甜的东西。   九九现在正兴头上,平生第一次有这么多小朋友跟她玩儿,她稀罕着呢!   现在你跟她说一箩筐的道理,她也听不进去,她只觉得多大点事,值得你这样?   屋檐下,曼娘还没说话呢!九九又嚅嗫道:“你怎么又说我吃白饭了,我不是天天帮你还干活呢吗?”   她拿出个小巴掌,一根根手指数给曼娘看,“我早早起来跟你去打猪草,回来了爷爷煮早饭我也帮忙拿了碗。   午饭、晚饭,还帮忙烧火,晚上还帮你去摘菜。   这些都是我做的,怎么我又成了吃白饭的了。”   说着说着,越说越气,只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又被她说成吃白饭的了!九九气的两手一甩质问曼娘。   曼娘此时也被九九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一个月前跟你说的气话,你到现在还记得!   人家抢了你糖,还打你的时候,你倒是大方,‘糖给了就给了!’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反倒因为我无意中的一句话,你记到了现在!?这个‘小冤家’今天不气死她,是不休了。   一个月前的账,她还能给你翻出来算,曼娘被九九气得扶了墙,对着刚进门的袁正仁说:   “天天就知道往外跑,家里的事情也不管管。”   曼娘抖着手,指着九九恼怒道:“这个‘讨债鬼’你还管不管了,再不管管她,她要把你媳妇气死了。”   随后又想到什么,沉声道:“气死我了,你就可以换个媳妇了,你们姓袁的就开心了,是吧!”   说完,除了坐在板凳上的长生,爷孙俩个,都被曼娘狠狠的瞪了一眼。   然后她就气呼呼的回房间,房间那扇门,也一并承受了她的怒火,‘砰’的一声,门关了,随之也上了锁。   院子里安静了,爷孙俩个互相觑了对方一眼,九九就道:   “我哪里说错了,她怎么又生气了!她怎么这么小气啊!天天生气,一点小事也生气。   还没完了是吧!”   九九一副,我奶怎么又无理取闹了,但我们还得忍她的模样,险些让苏禾笑了出来。   奶孙俩刚才的对话,在门外袁正仁也听了一段,你没错,这才是一个孩子要经历的路。   曼娘只是心疼你,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   想叫九九打回去,又说不了软话,因此才生气,气她自己,更气九九。   家里终于有个人收拾了曼娘,袁正仁高兴都来不及,   心里暗道,以后也该让你尝尝,心疼、无力的滋味了。   现在才是开胃菜,以后你的‘讨债鬼,’有得是气你的机会,你且有的受了。 第139章 你要陪我睡十天   袁正仁大笑道:“我们‘乖乖’没错。   也帮着家里做了好多事情,这个家里没有你可怎么行!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   九九虽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肯定是夸人的话,因为这个爷爷还是很好的。   脸色也霎时好了很多。   袁正仁上前一把抱起九九,笑道:“九九别气了,爷爷带你去看小奶猪。   看看我们九九,天天打猪草喂它,它们长大了没有。”   话毕,九九扶着她爷爷的肩膀,看向曼娘在的房间,还道:“她也太小气了,没个大人样。”   九九话刚落下,曼娘所在的房间里,‘哐啷’一阵声响。   袁正仁估摸着,他的一件什么东西,大概保不住了,这也是曼娘的一贯风格,他也习惯了。   但是今天又不是我气你,怎么又砸我的东西,有气你冲你的‘乖乖’发啊!冲我撒什么气。   为了家庭和睦,袁正仁抱着九九,疾步离开了事发之地,直接走去后院。   长生也随他们的脚步,跟了上去,曼娘她们刚才说话,长生也没出声,但从始至终都是站在曼娘这边的。   因为他也觉得,东西被抢了应该打回去,更何况是对方先动的手,他也看见了姐姐挨了打。   抢了我的东西,我就打回去,在他看来,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为什么姐姐不打那人,他也实在想不通。   不打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给别人糖,他不高兴的低下了头。   后院里的三头小猪仔,是前几天抓回来的,小小个,奶呼呼的,还拱着鼻子哼哼唧唧,很是可爱。   自从小猪仔抓回来后,九九一天少不得,要来看个几次,小小又可爱的东西,谁不喜欢!   院子的事情落了幕,冬天吃饭早,人们也睡得早,家里的饭谁有空谁做。   娘被气的回了房间,爹又带着两个小的,苏禾撸起袖子,生火做饭,三菜加个一汤,足够他们五个人吃了。   菜没煮好呢!他们又辗转到了前院,只见九九一步一看,看着她爷爷。   在她爷爷频频点头鼓励下,她敲了曼娘的房间,大声道:   “奶奶,吃饭了~”   苏禾见到此景,也只是哑然失笑,做小辈的,要适当给个台阶长辈下。   更何况,曼娘前世为九九做的,可不比袁衡少。   前世关于九九的所有事情,曼娘都是放在第一位,今生对她奶奶低个头又算得了什么。   苏禾不知道,爹是怎么劝九九去敲的门,但这件事情前几天她也跟九九说了。   还记得前几天,她知道九九跟曼娘冷战后,劝九九去跟曼娘说句软话,九九开始不是很愿意去。   后来苏禾说了,你不去的话,妈妈夹在中间也为难,她话音刚落,九九就拦着她道:   “那我去吧,我人小,我就不信,她还能跟我个小孩计较了?”   苏禾当时觉得,明明她自己就很想去,或许她也是在等一个台阶下。   看穿了九九,苏禾好笑的摸了她的头,当下也没有拆穿她,只推了她一把。   现在九九也看了苏禾几眼,苏禾只是笑笑不说话,长生进到厨房就开始帮忙添火。   过了一会,只听到房间里面,曼娘说:“除非你答应我,下次别人就算碰你一下,你也得给我打回去。   不然今晚这饭,我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给了台阶你,你还不顺着下,九九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看向她爷爷。   只见后者笑着点了头。   九九只好鼓着脸,对曼娘道:“我打,那你现在可以出来吃饭了吧!我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还不少喔。”   其实九九哪里知道,曼娘喜欢吃什么菜,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但抵不过有人信啊!   房间里,九九看不见的地方,曼娘也惊喜的笑了,高兴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忽而又想到什么,停下步伐试探道:   “今天这事儿明明是你不对,你气到我了,必须要跟我道个歉,不然我就不出去了。”   门外,九九这回气得跺了脚,真真是个无理取闹的女人,要求还挺多,九九又看了她爷爷。   爷爷又对她点了头,九九看向厨房里摆碗筷的苏禾,转过头回应道:   “今天我错了,您别跟我计较,下次我再气您,你只管打我,我保证不吭声。”   “我不打你,但你今晚要跟我睡。”   里面说话的人很理直气壮,站在院中的袁正仁,无奈的抚了额头,心道,你可真敢趁机提要求,不怕她恼你啊!刚把手放下。   只见九九偏过脸,耳朵贴在门上,屈身道:“我答应你了,你出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九九这句话中,竟还有点哄曼娘的意思,但——女人是这么好哄的吗!   尝过甜头的女人,只会更加得寸进尺,九九话刚落下,里面的人又赶紧道:“你要陪我睡十天。”   陪睡十天?还有零有整的!袁正仁这会也没话说了,转身去后院喂猪,让她们奶孙俩个自个玩吧!   九九踮起脚尖,正好看见苏禾盛饭,也没了耐心,拍着门对里面的人大声说:   “我答应你了,出来吃饭。”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曼娘当然是欢喜的出去吃饭了!   厨房里,看到她们和好了,苏禾笑着问道:“爹呢?怎么没来吃饭。”   曼娘先给姐弟俩夹了一筷子菜,才说:“不管他,我们先吃饭,他现在应该在后院喂猪。”   门外,袁正仁听到曼娘这样说,也不觉得有什么。   或许也是习惯了这个女人,没心肝的女人!   晚饭后,曼娘帮九九洗澡,小小的洗澡间里,曼娘发愁抓了九九到腰间的头发道:   “你这头发又长又厚,还难打理,也亏得你娘天天给你梳头绑辫子。   留这么长的头发,还要天天洗,大冷的天可怎么受得了,再说你天天吃的那点东西,还不够养它的。”   曼娘边洗边随口说:“要不然我给你剪了算了。”   九九顺着她说:“那你剪吧。”   曼娘看九九没有异常,也不反感剪头发,帮她洗好了头发,就去问苏禾。 第140章 头上长虱子   苏禾开始犹豫不决,曼娘就劝道:“她习惯了经常洗头发,到了夏天更不得了。   这么热的天气,还披着那么多的头发,怎么受得了。   最重要的是。”曼娘停顿了一下又说:   “乡下的孩子头上都长虱子,万一哪个坏心眼的人,丢两个虱子给她,九九这么长的头发,也够让她难受的了。   即便别人不丢给她,她天天跟人家玩,也挨着人家,传给她也是有可能的,   简而言之一句话,头发不留这么长最好,留了以后可能要剃光,所以剪了吧。”   曼娘为什么跟苏禾提这个?因为她也是过来人,在乡下,哪怕你再小心,头上也会长虱子。   她之前也不听人劝,为此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苏禾怔怔的看曼娘,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有想到,但虱子她还是知道的。   苏禾道:“九九怎么说?”   这时九九也出现在了门口,她抓着一把湿发道:“剪吧。”   天气冷,可不敢让她这样湿答答站着,苏禾拿了条毛巾,上前帮她擦拭头发。   当事人没有意见,婆媳俩个就不多说了,那就开剪吧。   头发留长固然是好看,但是如果有虱子的话就算了,苏禾其实还挺怕这种东西的,光想想就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   但让苏禾没想到的是,家里的三个男人竟然对九九剪头发,反应都这么大。   她们给九九剪的时候,长生就老大不愿意了,一直抓着苏禾的衣服不让剪,最后还是九九轻叱了一句,他才咬着唇松开手。   垂着头可怜巴巴坐在床上,不敢再言语半分。   苏禾怜惜的看着小可怜,手上麻利的将九九的头发,剪到了下巴处,再打薄了点。   剪完头发,婆媳俩个围着九九转,苏禾问道:“怎么剪了个头发,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   有点不像她之前了,这差别也太大了。”   曼娘看着九九的脸,沉吟了会,才说,“长发的时候,像个邋遢的小淑女,现在倒是看着飒爽了些。   面相看上去,也比之前凌厉了很多,整体也厉色了不少,眼神更是澄澈熠熠。   以前是个甜妹,现在嘛!粗看像个小子,细看跟你有几分相似,但还是有点雌雄莫辨,这长相有点意思!”   说着话,曼娘站了起来,一边收拾九九剪下来的长发,一边道:“她这个样子,反而更像袁衡小时候了,至少有六分像。”   甩了甩手里的头发又道:“这个可不能乱丢,头发能卖呢!”   九九本来照着镜子,忽然听到头发可以卖,放下手里的镜子,惊诧道:“头发也能卖?”   九九这话说出来,竟衬得她有点像土包子的意思,苏禾好笑的抿嘴。   暗道,不止能卖,这浓密又黑又亮,像瀑布般的头发,应该还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呢。   曼娘点了头,牵着九九的手走出房门,说道:“明天奶奶带你去换吃的,你这把头发,能换不少好吃的呢!”   九九才不管你能换多少好吃的,出了门口,步子立时顿了下来,仰头看曼娘就道:   “你刚才是不是说我,现在又像袁衡了?你以前还说我不是袁衡的孩子。”   妈呀!还记着呢!   曼娘都佩服死她了,怎么这么能记仇啊!这么多人还偏偏就记她一个人的仇,心里急道,这小祖宗也忒难搞了。   看曼娘怔住了,九九甩了她的手问她:“那我到底是不是袁衡亲生的,他是我亲爹还是后爹。   你是我亲奶还是后奶。”   这话就要命了,回答不好,九九今晚肯定不跟她睡,没见她现在也不跟她走了。   就停在这里等着她回话呢!   如果她再说一句,九九不乐意听的话,曼娘都不用觉得,九九肯定立刻,转身回苏禾的房间,并且瞪她一眼马上关门。   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曼娘觉得,九九这些动作有时候像极了她!   曼娘细声道:“亲的,我是你嫡亲的奶奶,咱俩可是有血缘关系的,谁也分不开。”   九九不依不饶道:“我又成你嫡亲的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问袁衡,养我图什么。”   九九反问曼娘:“让我陪你睡觉,你又图我什么?我个小人什么都没有,你图我什么?”   真是要命,大冷的天,曼娘冷汗都出来了,她软着身子,低头道:“乖乖,奶奶错了。   饶了我一次行不行,以后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   一把年纪了,还合掌求她,九九觉得也可以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暗道,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九九朝曼娘缓缓的点了头,拉着她的手走了。   苏禾听到这一席话,也不敢笑出声,毕竟还要给婆婆一点脸面不是!   她现在一下一下,亲长生的‘小尾指,’又顺带宽慰他,为什么给姐姐剪头发。   亲小尾指,这也是苏禾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   为了让他不自卑,也为了让他知道,就算他多长了一根手指,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爱他。   苏禾跟袁衡,并不会因为他跟别人不同,手指多出一块肉,而冷待他。   这也是苏禾唯一能想到,让长生不讨厌这个手指的方式,第一次遇见长生的时候,他要毁了这根手指,着实吓坏了苏禾。   后来她也日夜的观察了他很久,渐渐发现这个方法有些笨,还是袁衡说,长生‘缺爱。’   缺爱!苏禾当时惊呆了,要知道她除了爱长生,最不缺的是耐心,苏禾愿意爱长生,也有足够的耐心去爱长生。   目前为止,每日一亲,这个效果对于长生来说,还是很显著的,每次长生心情郁郁,苏禾一亲,他霎时就好了。   而且有时候,长生还会主动把手,伸到苏禾眼前让她亲,简直不要太可爱。   看他气差不多消了,苏禾细语问道:“今晚跟谁睡?”   他嚅嚅道:“跟娘睡。”   话毕,苏禾关门吹灯,搂着小可怜睡觉,再跟他讲每日一课的睡前故事。   讲着讲着,听到爹从外面回来锁上大门的声音,不大会,又听到他大声的惊呼声。 第141章 要命   房间里,烛火昏暗,床上两人窃窃私语,袁正仁还是看到了九九的头发。   他失声指了九九问曼娘:   “谁剪的?”   曼娘跟九九披着被子,坐在床上说小话呢!突然被他一指,吓了一大跳,曼娘气道:   “我们剪个头发也不行了!还用知会你吗?”   知道自己激动了,袁正仁收敛了点才说:   “谁给九九剪的头发,还剪这么短,好好的头发,怎么还给剪了?”   曼娘白他一眼道:“就是因为太长才剪的,剪个头发而已,你用的着大惊小怪吗?   看你闲的。”   “剪个头发而已?”袁正仁嗤道:“袁衡在家的时候,他天天给九九梳头发,九九掉在地上的头发,他还要一根根捡起来。   这句话等他回家了,你敢不敢在他面前跟他说一遍?”   曼娘立时叱道:“怎么不敢,他是我生的,我还怕他不成?   再说,剪都剪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下次我们还剪,是吧乖乖。”   说话间,曼娘看着九九,殷切的目光仿佛在说,你跟我是一边的吧?   九九不负众望,朝她爷爷点了好几下头,正经的模样,使得曼娘看袁正仁的目光更嚣张了,连背也挺直了不少。   不用九九点头,袁正仁也知道她们俩个是站在一边的,看曼娘得意的笑容,他嘲弄道:   “等你儿子回来,我看你用什么借口说服他。   你自己生的儿子,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性格,回来看到九九这样,不跟你闹才怪。”   曼娘还是那句话,抬着下巴冷笑道:“我会怕他?”   袁正仁却深深的看曼娘一眼,就出去洗澡了。   看他出去了,曼娘跟九九说:“乖乖,如果你爹回来,看见你这样生气了,你可要帮我。   忙不迭道:“不用你做别的,跟我站在一边就行。”   曼娘虽然不怕袁衡,但是怕他执拗的性格,固执又死难搞,刚才袁正仁看见九九没了头发,反应都这么大,更何况袁衡!   袁衡把九九看作眼珠子,她不知道吗?但是剪个头发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袁衡不在家的时候,她不是还把她们娘三个,养得胖嘟嘟的吗!没看见苏禾脸也圆润了不少。   只见九九拍着胸脯道:“奶奶别怕,我爹怕我娘,娘说了,家里都听她。”   曼娘听完九九这话,彻底笑不出来了,因为苏禾听袁衡。   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苏禾除了给人看病的时候强硬一点,其它的时候,性格其实很温和。   尤其对袁衡的态度,基本上袁衡说什么,她都是点头的,再不认同也只是蹙着眉,然后再点头。   “完蛋!”曼娘哀嚎一声,往后躺去。   九九见状也扑了上去,等袁正仁回房间的时候,两人已经闹作一团,好不开心,大晚上竟一点睡意也无了。   还嘻笑打闹,一点也不知悔改,心道,等你儿子回来跟你闹的时候,你才知道他的厉害。   他也看出来了,这娘几个袁衡是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想到这里,他也不禁感叹一句,臭小子长大了,终是成了家!   后来的日子也悄然划过。   冬日瑟瑟寒风,早上的树梢挂满了银条,天空还飘着雪花,这让没见过雪的母女俩,在屋檐下站了大半天。   苏禾前世见过,但那并不真实,所以现在她伸手去接雪花,虽然接不到,但刺骨的寒冷让她立刻回到了现实。   被寒风冻红的手指,让她下意识的伸进口袋,寻求丝丝的温暖,鼻子也不自觉的跟着吸了吸。   “下雪了,我爹怎么还没回来。”一大早九九又念叨上了,这已经不知道是她这几天来,说了多少次的事情了。   不止九九,长生也跟着提了几次,不知不觉间‘爹’这个词,已经扎根在她们姐弟的心里。   袁衡,也成了她们姐弟生命中的不可替代。   “飞雪迎春到。”苏禾看了九九一眼,又看这漫天的雪花,怅惘道:“快了。”   即便苏禾这么说,但九九还是不高兴,她嘀咕道:“明明说好了要陪我堆雪人。   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出去这么多天,连个信也没有。   太过分了,光顾着他自己了!连我这个嫡嫡亲的女儿也忘了?袁衡太坏了。”   可不是,苏禾也认同的点头十分赞同女儿的话。   其实心里对袁衡的相思,也让她整个人跟着没劲儿了。   开始没觉得袁衡离开有什么,反正他迟早要回来。   他们也不过才分开几天而已,现在已经发展到睡不着觉了,要命!   曼娘看她们娘俩呆愣的傻样,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九九,南市的雪,它——堆不了雪人。   南市的天最冷也就这样,飘点雪沫子,不过也足够让人不好受了。   因为以前一到冬天,她浑身冰冷,严重的话还颤抖不已,冷得人嘴唇跟着发紫。   袁正仁退伍回来后,知道了她的情况,所以一到冬天,连冷水也不敢让她碰。   今年算是例外了,身子已经被苏禾调理好了,晚上睡觉又有一左一右两个暖炉,着实让她今年好过了不少。   今天她说要出去打猪草,起初袁正仁不愿意让她出去,后来一摸她的脚,挥挥手就不管了。   曼娘拿起九九的小背篓,远远地说:“走吧,我们去打猪草,回来就可以吃腊八粥了。”   九九先叹了声气,絮絮道:“这个家没我也不行。   天天打猪草,我都烦了,能换点别的吗!”   小人儿一脸烦恼,其实也就才做了几天活,从她嘴里竟成了天天在做了!   曼娘笑道:“再烦!猪还得吃饭不是,回来了给你烤个甜蜜蜜的番薯。   再说了,冬天就这点活,到了春分,你想歇也歇不了。”   这就没话说了,苏禾给她们塞了两双手套。   九九上前接过曼娘手里的背篓,先曼娘走一步,苏禾看着她,心情倒也好了不少。   曼娘跟苏禾说道:“家里的粥要过一会才能吃,等一下谁家送粥来了,你回一碗。   如果有人找你看病,情况不严重就先拖着,我回来了再陪你去,今天下雪外面路滑,尽量不要自己出去。” 第142章 男人跟男人之间   苏禾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娘。”   袁家庄过腊八节不用祭祖,每家互送一碗粥,这节也就过去了,再往下,各家也该慢慢备年货了。   爹这几天有时间,都在爷奶那里,长生这会还在睡觉。   苏禾先进厨房,在角落里拿了几个番薯,丢到炭火里,就发起呆来。   也不知道袁衡怎么样,农村里就这点不好,通讯不方便。   袁家庄的位置也较偏僻,如果你不主动出去了解外面。   那你就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还真是个世外桃源了!   袁衡这边且忙呢!今天腊八节,平时这天在家能睡到自然醒,醒了就能吃到,甜到心里的腊八粥。   今天这里,他们早餐都来不及吃,一大早先赶去杂耍班。   再跟里面的人一起混进陈宅,进陈宅过程有多刺激就不说了。   大伙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反正昨天晚上除了袁衡,没一个人睡得着。   一直到正午,也确实用不着他们上场,只是帮忙打个下手,走走过场晃人眼。   午饭前,袁衡给袁正信拿了一套衣服:   “马上换上,我跟你过去接方奶奶,现在主人跟客人都聚在前厅吃饭,后院没什么人。”   袁衡推了他去换衣间,又道:“快点,我们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午饭时间。   午饭过后要出府,戏班子的人马上要来接班,趁乱办我们的事,就我跟你去,其他人在这里等着。”   袁衡着急,时间也紧张,袁正信拿过袁衡手里的女装,连一句废话也不多说了。   今天除了九叔跟吴爷爷,剩下的人都跟着进来了。   穿女装这件事情,袁衡昨晚也跟他说了,甚至还给了他一张纸,上面有个身份。   一个陈家三少爷,养在外面男情人的身份,没错,陈家三少爷,他是个断袖!!   他们知道的时候也惊呆了,这男人跟男人之间还能搞?!   怎么搞?众人带着好奇又八卦的脸,一致看向袁衡,因为都觉得,这件事情是他查出来的,他应该知道的吧!   男人跟男人之间互相搞?这确定不是一种病吗?   这事儿袁衡他当然知道,但也不想多说,只肃着张脸道:   “明天按计划行事,人多,陈宅的人不会把你怎么样。   为免事情闹大,最多只会把你丢出陈宅。   出了门后不要乱跑,直接到九叔他们那里等我们,人一到齐我们就回家。   记住了。”袁衡看向他们说道:“如果落下了谁,就自己找个酒店住下。   明天再坐大巴车回家,今天出了陈家的门,不管明天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管,只管自己坐车回家。”   袁衡这么严肃,大家也不敢多问了,但是各位小伙子,也为‘男人跟男人’这个话题,讨论了一晚上。   换衣间里,袁正信也换上了了衣服,袁衡说了,今天他是去方奶奶那个院子,吸引火力的。   计划昨晚他们也对过了,他今天是个炮灰,也就是专门搞事情的。   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专门上门搞事情?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好刺激!又好期待。   这当中还夹杂着欢喜,一种由内到外的欢喜。   他也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想控制,只一天,放纵自己一天,他暗暗告诫自己。   出来后,大家好奇的围着他看,一身民国小洋裙,马甲衬衫到脚腕的棕色裙摆。   修身的裙子,衬得袁正信的小腰盈盈一握,人也很自信,再往上看就有点辣眼睛了!   一头短发,平坦的前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袁三转身往左走两步。   拿了桌子上的馒头,不顾袁正信的反抗,只想一个劲的给他往衣服里塞,试图让他看上去,更顺眼好看些。   袁衡知道袁三爱闹的性格,伸手制止了,即使是这样,众人一个扶着一个笑弯了腰。   除了袁衡外,大家也只是觉得袁正信穿女装好笑。   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完全不觉得,这或许是一个人的优势。   袁世海笑道:“以前怎么没发阿信长得这么标致,要他是个女的,家里的门槛,也被媒人踩塌了吧!   可惜了!以后不知道便宜哪家姑娘了!”   吴为众指着袁正信跟袁衡说:“这样也不能出去啊!还是太男性化了,是不是还要给他装妆一下。   化个妆什么的。”   袁衡点头,从他们带来的东西里面,拿出了一顶假发跟帽子,给他套上,再快速的给他化了一个甜美的妆容。   在大家的惊呼下,袁衡给袁正信,拿了件呢子外套给他套上,就笑道:“完工。”   娇贵又落拓的大小姐,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众人围着袁正信对袁衡啧啧称奇。   一致夸他厉害,完全不觉得这里边有袁正信什么事,只觉得袁衡技术精赞,出去了几年,连妆也会化了!   一个大男人,愣是让他画成了绝世大美女,真是不得了。   袁衡只给了他们一个深沉的笑,笑他们无知,也笑自己前世傻得厉害。   细细想想,以前阿信在他们面前,露出的破绽也很多。   但是他们一群人包括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一直当他是个比较爱哭的男人。   直到前世,袁正信快三十岁的时候,被族里的人逼着结婚。   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才说出,他跟他娘藏了几十年的秘密,他袁正信——是个女的。   前世他后来知道袁正信是个女的后,也着实吓到了。   袁衡问她的时候,她自己也点了头,并且很诚恳的跟他们道了个歉。   这当中到底有什么隐情,袁衡也不清楚,毕竟是私事,他也不好过问,而且,显然袁正信她自己也不想多说。   袁正信其实原本不姓袁,她跟她娘赵芳在她六岁那年,二嫁给了其爷爷,后来才随了其爷爷改姓袁。   赵奶奶也一直对外说袁正信是她儿子,连袁正信本人也一直没有否认,他自己是个男的。   而且显然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当自己是个男人,从小跟着他们一群男的插科打浑,放屁睡觉,她一件没落。 第143章 禁忌之恋   话不多说,袁正信一直躲着兄弟们的咸猪手,看她被袁三围在角落里调戏。   袁衡上前帮她解了围,说:“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去,你紧张吗?”   话毕,在袁衡眼前的是一张跃跃欲试的脸,甚至还有点迫不及待,白问了,袁衡暗道。   喜欢凑热闹,明明是女人的天性,为什么这么多破绽,他们以前愣是看不出来,以前果然是瞎了眼,袁衡忍不住好笑。   袁正信点头又摇头,紧接着又朝袁衡傻笑。   袁衡好笑道:“那就去吧!今天陈宅人多,你只管闹,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放心,有我在呢!我隐藏跟在你后面。”   袁正信又点了头,脚步立时就往窗边去了,门外都是杂耍班的人,陈宅的下人也有几个。   窗外面隔壁一个院子就是后院,就是方奶奶的所在地,所以她爬窗走,这里近一点,人又少,可费不少事呢!   袁三跟在袁正信后面,扶着她的手臂爬窗,突然间,不小心看到了袁正信细小的脚踝。   他不由自主伸手,手掌圈了她的脚腕讶然道:   “脚这么细,平时叫你多吃点你不听,非说苦夏,现在好了吧!人又瘦了!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就吃这么点东西怎么行……”   没等袁衡说什么,袁正信对着袁三的胸膛一脚下去。   这一下可是用足了劲儿踩的,逼得袁三深吸了口气,捂着胸口退了几步。   他反应过来后,跳脚气道:“好心当成驴肝肺,说你两句也不行了!再管你我就是狗。”   袁正信在窗下整理裙摆,淡定的边走边说:“你想当狗,你问过狗了吗?它同意吗?”   看她走了,袁三气得咬牙,又不放心问袁衡:“她自己一个人能行吗?要不然我跟你去?   我好歹也比她厉害点吧。”   袁衡摇头,看了下手腕的时间,只剩下半个钟,他们的午饭时间就结束。   戏班的人也马上来换班,他们今天的表演也结束了。   午饭后陈宅的管家就会安排他们出府,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放心,她一个人可以,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们几个,不要乱跑,等我回来了,再一起回家。”   心道,撒泼胡闹,是一个女人的天性,再笨能笨到哪里去。   只要袁正信帮他拖半个钟,剩下的她随便发挥,搞砸了也没事,最多被陈宅的人丢出去。   要是以前,一个男人,丢出去就丢出去了,袁衡也不说什么,毕竟皮糙肉厚也耐打。   从小摸爬滚打,泥潭里长大,还是个男人,谁会心疼你。   但要命的是袁正信她是女孩,而且知道他们来三海镇,还非要跟着来!   今天的事情,也确实非袁正信不可,袁衡也只能尽量给她安排好了。   谁让他们兄弟几个,都长得这么粗犷!实在是那身女装他们也挤不下。   再说了,随便叫他们任何一个人出去,那虎体猿臂、彪腹狼腰,个个一米八几。   人家怎么也不会相信,陈三少爷喜欢这么粗犷的男人。   这口味得有多重,才喜欢像他们这样的,而且还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啊!   是以,陈三少爷的‘情人,’只能非袁正信莫属了。   袁正信他长得不高,但也有差不多一米七,年龄也才十九岁,声音有点难辨雌雄。   跟他们相比,身材就显得比较瘦小了,面容清秀,性格带着点不羁,最重要的是她的外貌,特别符合这种禁忌之恋。   袁正信跟陈家三少爷,养在外面的情人还有几分相似,只是性格相差比较大,那个人比袁正信可温良多了。   而且,陈家三少爷的这个情人,喜欢男扮女装跟他逛街,陈家的人没见过这个情人,但多少也听说了一点。   爱人失联了一个星期,所以她今天男扮女装,混进来找自己的爱人,想要他给自己一个说法,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平时陈家管得严,今天放松了不少,能混进来也很正常。   离开他们后,走在庭院上,袁正信开始是特别不自信。   低着头大步走,走着走着,想到自己是来干嘛的,又仰首扭着屁股腰走,一双粗跟的小皮鞋,愣是被她踩的‘噔噔’响。   娇柔造作的模样,动作又大,这不扭还好,一扭陈家下人也注意到了她,拦着她说道:   “小姐,不能再往里走了,再往下走是后院,今天设宴是在前院,后面是不可以去的。   后院不对任何人开放。”   袁正信没理她,边走边道:“我知道,我就是去后院找人的,你别拦我,我有分寸。   找到了人我就出去,要是找不到嘛,我今儿个就不出去了,你们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   她明显一副我今天要找事的样子,让徐妈妈对一旁的丫头,暗暗使了个眼色。   袁正信看到了,也没制止,绕过了半老徐娘的妈妈,道出了今天的目的。   “我今天也不是来找事的,你把陈然叫出来,有什么事情咱们面对面说清楚。   凭什么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养条狗还有几分感情呢!   他躲了我这么多天,缩头乌龟也没他这样的,今天他不把分手这事说清楚了,我定要闹他个天翻地覆。”   她一副倔强的看向众人,脸上的神情,还有不断上前的步子,无不显示了,她今天非要一个说法的决心。   徐妈似乎猜到了眼前的人是谁,心里暗暗叫苦,这破事怎么还给她遇上了,好想马上就逃跑,好想立刻就收工。   虽然这么想,但还是组织了几个人,把这个闹事的断袖拦在了拱门前,见她还挣扎,几个妈妈上手拖住了她。   袁正信似乎嫌事闹得不够大,说的话也不够刺激,手里的皮包甩出去,指着她们怒道:   “然哥哥都不舍得抓我一下,你们敢打我!   就是你们这帮狗奴才,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见面,你们算什么东西,陈家又是什么东西。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就算都是男的又怎么样,我们对着烛火发过誓,此生只爱对方一人,我们之间谁也容不下。” 第144章 小情人拿钱跑了   说话间,双方互相撕扯,袁正信当然是占下风了!   她也时刻谨记袁衡的话,隐藏实力,尽量柔弱一点,才更好利于他们行事。   对陈宅的妈妈们的撕、捏、掐,她也忍了,眼里悬着泪光,轻咬着唇,很是楚楚可怜。   但就是这样,徐妈还是说:“哪里来的小贼。   竟然不知廉耻,偷东西偷到我们府上来了,被抓到了胡乱攀咬主人,堵上她的嘴。”   事还没说完,跟袁衡约定的时间没到,要等的人也没来,袁正信当然不可能让她们堵嘴了,只是大声泫泣仰天道:   “陈然,你还不赶紧出来,你家下人要欺负死我了,你说过以后除了在‘床上,’任何时候都不会让我掉眼泪的。   可你看看你家下人,恨不得要活埋了我,我们有什么错,要被世人这么对待,我们是相爱的呀!我们只是生错了性别……”   ‘在床上!’吃瓜的众人一阵咂舌,脸上兴奋的表情同时又带点鄙夷。   好奇心使得她们,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个个都想往下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更劲爆的消息。   “想活命就堵上她的嘴。”徐妈看着一群人凄厉道。   光顾围着看戏了,半点不知道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了,在场的人焉有命在。   大家也被徐妈叫的这一声给惊醒了,也深知如果今天这事传到前院去了,她们也跟着完了,打一顿都是轻的。   纷纷上前去拉扯这个不男不女的人,袁正信弯了个腰,从她们腋下滑过溜走:   “救命啊!陈家要杀人灭口了,有人吗!救命……   陈然——救我……”   嘴里边喊边跑,可能是太慌乱了,也可能是在绝望的时候,想依靠自己的男人。   她往内宅跑去了,逃跑的速度堪比受惊的兔子,撒腿就跑的架势,毋庸置疑是在逃命了。   袁衡隐在角落,将袁正信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   看他上蹿下跳没个目的,忍不住笑了,一群下人追在她后面,场面很是壮观。   这场戏比他要预料的好上不少,他还是小看了袁正信。   本来以为她只能发挥一半呢!现在看来,是天性使然了。   袁正信嘴里的陈然,当然不会出现了,昨晚半夜给他下了点东西,这会应该还在睡呢!   药,还是阿禾给的那些,他试探过了,效果相当不错。   至于那个小情人嘛!早在几天前,陈家三少爷被软禁的时候,就拿钱走了。   “本来就是为了钱各取所需,也不存在欺不欺骗了。”陈然的小情人,当时是笑着这么跟袁衡说的。   陈家老爷前几天无意中,撞破儿子断袖,立刻就命他跟小情人马上断了。   迫于老爹的威压,他当时就跟小情人分手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不过是袁衡,安排好的一场戏罢了。   剩下的尾巴也处理好了,小情人也看得开,袁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那天他说他行李多,叫袁衡送他去火车站。   袁衡去送了,他的东西也确实有点多,挺聪明的一个小男孩儿!只是可惜了!出生早了!   不久后,陈宅的妈妈们也把袁正信围了起来,她这会也已经狼狈不堪。   妆容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一大花脸,是人是鬼也不好分辨了。   但力气还是有的,她的嘴还是没被人堵上。   只是聪明的不再大声嚷嚷,只痛哭的流涕,因为爱人的无视,让她绝望,连嘴里发出来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   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铁锹,拿在手上,一群女人见她激动得很,时不时的挥舞手里的铁锹,个个都不敢上前了。   袁正信叫喊了半天,戏也过足了瘾,声音也嘶哑了,就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人逮住了丢出去,再去找袁衡他们汇合。   他们一直等到的人也终于来了,陈宅的管家,他掌管陈宅里外所有事情,平时人谨慎得很。   凡是进出陈宅的东西,无论大门还是侧门,势必要叫人一件件的打开检查登记。   他到了后院,前面会松懈很多,袁衡看他来了,抱起脚下墙边上,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顺着袁正信来时的路,一直走到窗边。   窗边袁文山他们听到动静,也马上接应了,他接过袁衡手里的人,顺势一看,手上的人轻飘飘,整张脸都凹了进去。   脸色也是青的,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好的,跟外公给他们的照片上仿若两人。   袁文山兄弟俩个,眼眶都来不及红,门外就有人敲门道:   “收拾好东西了吗?现在要出府,陈二管家来了。”   袁世海就道:“马上来。”   来不及多想,袁衡撑着窗沿,跳进去了就道,“按计划行事,别慌。”   袁三趁机问袁衡:“阿信怎么样了?那些人没有为难她吧?”   “他后我们一步出去,现在在前院牵制陈宅的管家,我们先出去到约定的地点等他。   放心,不会有事的。”袁衡拍了袁三的肩膀道。   藏好了人,袁衡转身打开他们房间所在的大门,班主一行人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他们前面的天井中间。   带头年纪有点大的,可不正是杂耍班的班主,一个小老头,瘦瘦小小的,人长得也不高,眼角里却藏了不少的精明。   剩下的人有差不多二十个,大部分人身上都带有残疾。   还有几个袖珍人,看他们出来了班主一伙人,也好奇的盯着他们看。   本来就对班主有点好奇的袁三,这会也紧张的顾不上看他了,手心一直冒着汗?   也不知道是担心他们自己呢!还是担心别的什么。   班主看见他们出来了,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努了外面。   袁衡没有说话,虚指了袁文山兄弟手里的箱子。   他点了头后,班主后面有两个人上前接过,袁文山兄弟手里的箱子,看袁衡没有说什么,兄弟俩也放了手。   班主转过身,大声道:“收工回家,今天兄弟们表现好,陈大老爷给了奖赏,今晚大家伙一块喝酒吃肉。”   大家伙高兴的应了一声,出府的时间也到了,陈二管家也笑着上前,领着他们去做登记。 第145章 老不死的,他们棒打鸳鸯   出府做登记的时候,下人少了很多,袁衡也再次发出感叹袁正信的彪悍。   本来期待她是个花拳绣腿,能随便应付一下就行,没想到她是真厉害啊!还能玩这么久。   这会陈宅的火力,大部分应该都集中在后院了吧!   班主一个障眼法,他们的箱子瞒着陈宅的人,眨眼间也漏了出去。   袁衡没像袁文山他们,眼里带着惊讶,还装作一脸掩饰的镇定,他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毕竟收了这么多钱,总要帮忙兜着点不是。   再说自从班主收了钱开始,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情,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   出了侧门就是城畔后街,走了一段路后,在没有人的地方,众人也停了下来,袁衡拿出尾款丢给班主,就道:   “出了城门后,你们就马上分散开走,不要留在城内,明天一早这里会乱起来。   银货两讫,交易已了,今天一别,再见到,我们就是陌生人。”   班主接过一个荷包后就笑了,也知道了他的意思,这是不想连累他们才这么说的,班主朝袁衡拱了个手,朗声笑道:   “银货两讫,江湖再见。”说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袁衡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但确实是不想跟他再来往的,毕竟大家三观不一样,很没有必要有多余的来往了。   “好好一个正常人,为什么要听那个小老头的话。   我这些天跟在他们身边,个个都是残疾人,我也问了他们,他们说为了讨生活,才硬生生把自己弄残疾了。”   袁三叹气道:“好可怕!明明大家都是人,为什么有的人连畜牲都不如,偏偏要挣这种钱。”   袁衡知道袁三说的是班主,也在叱他为什么,要挣这种缺德的钱。   他们边走边说话,因为怕吴爷爷着急,毕竟跟他们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很久,因此走的特别快。   他们阅历少,但袁衡知道一点,语气冷漠道:   “杂耍,其实也是街边乞讨的一种,好好的一个人,有手有脚,人家为什么给你钱。   有活的时候就表演,没活了就当街乞讨,这种事情来钱快,又没有成本,一本万利的事情。   再说了,是他们你情我愿,自己把自己弄残了,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袁文山兄弟俩没心思说话,袁世海就道:“替他们操这些没用的心做什么,其实说来说去,还不是他们自己懒惰。   不想找份工上,索性就把自己弄残废了,反正每天总能遇上几个傻子,运气好了还能发个小财,总归是饿不死他们。”   又看着袁三嗤笑道:“你还可怜人家,那个班主有两个媳妇,你一个都没有。   今年你也二十二岁了,先可怜一下你自己吧!老光棍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到媳妇呢!还替人家瞎操心。   别只看到他们残疾了可怜,人家小黄鱼说不定都攒了几根,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潇洒。   再瞧瞧我们自己,兜比脸还干净,媳妇也没个着落。   阿信也问了他们,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家,你看他们应了吗?   真是个傻子。”袁世海摇头叹道。   听了以上的话,袁三眼神暗淡了下去,他们当时没应,只是看阿信的目光,像是看个傻子一样。   路上,众人也不再说话,袁衡开来的货车停在郊外,吴爷爷他们在车上,也焦心的等着。   吴众这会蹙紧了眉头,紧张的手脚发抖,一颗心也收紧了,目光一直看着车外。   九叔劝了岳父一早上,他还是这个状态,话也说了几箩筐,这会已经没话说,嘴巴干的也说不出话来了。   悬着心操心两边,他自己也不好受,嘴角上火也起了几个泡,疼的要命,但就是这样,暂时也顾不上。   忽然间,吴众情绪激动了起来,远远的就看到袁衡他们几个过来,他想站起来。   但被九叔一把按住了,可不敢让他起来,万一再出事,腿又断了,这里又没个医生,可不要命了吗!   吴众眼睛一直看着,袁文山兄弟手的的大箱子,一直到箱子放在他眼前。   他伸出枯瘦干瘪,满是褶皱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打开箱子,看到箱子的妇人蜷曲收缩,躬着身子躺在里面。   吴众只看到她的侧脸,满是伤痕的一张侧脸,不知道是被人烫伤的,还是烧伤的,还是她自己伤的,总之伤口很可怖。   从额头、眼睛再到脖子,坑坑洼洼,斑驳陆离,一张白晰的脸已然呈黄褐色,光是一张侧脸就让吴众不敢相信。   他又看向袁衡,袁衡道:   “我找到方奶奶的时候,她情绪很激动,人也不太正常。   事急从权,她又哭又笑的,我就给她下了点药,放心吧,只是让她昏睡过去的药,对身体没有伤害的。”   这些话袁衡说的又快又急,说话间他将箱子里的人抱了出来,放在车厢临时搭的床上。   带着袁三他们两个人,退了出去,走到车头的位置上,刚坐下来,后面传来悲愤的低泣声,久久未断。   后来可能是九叔点了宁神香,也可能是吴爷爷累了,后面也安静了下来。   闹了这么多天,大家也累了,难得小憩会儿,也都不说话了,互相靠在一起睡了。   特别是袁衡,看样子袁正信还在闹呢!今晚要开夜车,他拿了件毛毯往头上一盖,彻底睡了过去,半点也不担心还没回来的人。   还没回来的人,这会也正在悠哉悠哉赤着脚赶路!   北侧门是陈家离街上最远的一个门,也是陈宅最偏僻的一个门,人也最少。   她被陈家的人丢出来后,就赶着去跟袁衡他们汇合。   袁正信手里拿着双鞋子,头发帽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扯走了。   一颗男人的头,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红肿的脸,一身破烂的裙子,外套也不见了。   大冷的天,她穿过小巷穿过街道,再穿过繁华的县中心,人们不只躲着她,还对她的奇装红脸指指点点。   她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疾着步子低头赶路,有那好心的奶奶给了她一块饼,她吸了口鼻涕接过来就道: 第146章 男人的爱情 见光即死   “这世上还是好人占的多,不像陈家那些老不死的,他们棒打鸳鸯,拆散我跟陈然。   大家都是男人怎么就不能相爱了?!我们的爱并不比人家的少一丁半点。”   袁正信抹了一把眼泪,又苦笑道:“算了,不要我就不要我吧,没了他我还能活不下去了?   我今天也算是看清楚,陈然这个陈世美了。   今天陈家人险些把我打死,他居然躲在房间里一声不吭,由着他家的下人打我。”   说完话,她又接过另一个奶奶,手里热腾腾的豆腐花,沿着碗的边沿吸了一大口,压下身体的寒冷又道:   “天下男人千千万,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个真心爱我的,你们说是吧!”   奶奶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她惊世骇俗的话怔住了,看向她的目光怜惜又带了点嫌弃。   还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几块饼,还在犹豫给不给她的时候,有那好事的也围了上来。   听她这么说,好奇的问道:“城畔街的陈家三少爷,是你的什么人?”   袁正信把剩下的豆腐花,仰头一口吞下,碗还给奶奶,惆怅道:“曾经是恋人,现在大概是陌生人了吧!   他听了他爹的话,不要我了,以后也不管我的死活。”   嘴里说着话,又伸手掏了胸前的两个大馒头出来,顺手给了豆花奶奶。   扁平的胸,让众人也看清了,眼前的人,她确实是个男的,铮铮铁骨的男人。   本来还抱有侥幸的奶奶,一时也瞪大了眼睛看她,似不敢相信,似又无语极了。   大家想劝她的话,顿时也劝不出来了,毕竟两个大男人,差的可不是鸿沟,而是性别还有其它的很多东西。   看着大家也不说话了,她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就道:   “算了,我也不指望有人能安慰我。   毕竟两个男人在一块睡,这种事情也确实不被人接受,其实我应该早就想到了的。   我们的爱情不被人接受,也见不得光,见光即死。”   有个面相凶的女人,厌恶的指着她说:“不知廉耻的东西,如果你是我的儿子,定要打的你家都回不了,好好的一个男人,竟然喜欢男人!   真是个肮脏的玩意,白让你长了个‘把,’居然是个断袖!你爹娘白养你了。   呸。”   口水虽然没吐在袁正信的身上,但她觉得好恶心,眼皮一翻,顶了回去:“男人跟男人之间怎么了?也快活得很。   陈然他当初在床上的时候,还不是小心肝小祖宗的哄着我,我们是自愿上床做那些事情,碍着你什么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家儿子倒是也想不知廉耻呢!可他有对像吗?他行吗?”   袁正信也不知道,男人跟男人之间怎么快活,但也不妨碍她会吹啊!   再说昨晚袁三他们讨论了一晚上,她多少也知道点。   刚才在陈家被人按着打,她这会气都没消呢!   自从跟着娘来到袁家庄,十几年没被人这样打过,刚才那群女人下了死手,可疼死她了。   袁衡说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叫她不要出手。   不能动手,她还不能动嘴吗?   不把陈家抹黑了,踩在泥里碾几下,这口气她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这话一出,女人又激动道:“你个小婊子,可真他娘的不要脸,被个男人睡了,也能让你拿到大街上来说。   不怪人家陈家少爷看不上你,你看看你自己,不男不女的,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就是让人玩弄的命。”   “谁玩弄谁?   陈家少爷被我压在身下欺负的时候,你们是没看到他那样!恨不得连命也一并给了我。   还要会生孩子?你倒是会生,也没见你家有皇位传给他啊!   再说了,就算要生,也是他给我生,凭什么要我给他生啊!我长得这么好看,还不配让他给我生一个孩子了?”   袁正信这一番话,怔住了在场的叔叔奶奶,也颠覆了他们的三观,有人甚至指着他说:   “一点家教也没有,是谁教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话虽这样说,但众人也只是说说过过嘴瘾,怎么也不敢上前打她这个男人的。   此情此景,她心里也不得不暗叹一句,做男人是真的爽。   随便能说出你想说的话,一点忌讳也没有,关键是说出来的话不用负责任,也不怕被人打。   就像男人睡了个女人,提了裤子就能走,完事了还叫女人自己避孕,太不是东西了。   男人哪怕你睡了个男人,大家也只是暧昧笑一句,再比个大拇指,‘可真会玩儿。’   要是换成女人就不一样,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她不是个男人,哪怕她出得了陈宅,也会被眼前这些女人丢烂菜叶子。   她抬头看了天色,已经是下午四五点的样子,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她还想多讲两句。   可惜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也不多见了,好不容易才遇上一次,回了家这种机会,怕是少之又少了!   但她也知道今天玩的够久了,早就超过了她跟袁衡约定的时间,不好让他们再等!!   她伸手接过奶奶手里的烧饼,又朝着给她豆腐花的奶奶甜甜笑了笑。   这两位从始至终,虽然也嫌弃她,但没说过她一句,袁正信挤开人群,往郊外跑出去。   还是那句话,人间有真情在,人间还是值得。   凛冽的北风一吹,冬天的人们正闲得到处磕牙放屁,城里不大会就传遍了陈然被压的事情。   肥硕的陈家三少爷,被人压这种事情,开始没有人相信。   但大家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因此就算有人不肯定,但也信了七八分。   天空飘着小雪,鞋底已经坏了,也没办法穿,但又不想丢掉,毕竟这双小皮鞋可贵了,昨天看见袁衡,花了二十几块钱买的呢!   没有鞋子外套,赤着双脚,身上只有一件破烂的裙子。   等他到车前的时候,整个人都冻得说不出话来了。   头上、睫毛都有一层厚厚的雪花,他只能用手掌拍打着车窗。   袁三坐在靠窗的位置,第一时间醒了,打开车门看见了很狼狈的袁正信也没笑话他。 第147章 身上镶了金子   随手扯了袁衡身上的毛毯,把她包起来。   弯腰一把抓着她提了上去,放在自己的腿上,顺手带上车门。   前面坐不下这么多人,袁世海打开另一边的车门绕到后面,袁文山俩兄弟听到动静,也跟着起来看。   车厢后面站起来,就能看到前面,见袁正信没什么大碍,他们也松了口气。   话不多说,人到齐了袁衡就马上开车上路,算算时间,现在下着雪不敢开快车,到县城可能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   袁三把袁正信从头到脚裹紧了,才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陈家的人为难你了?”   袁正信牙齿打着颤,并不想理他,指了近在眼前的暖水壶,袁三见状倒了一杯,放在她手里,又道:   “他们是不是打你了,打哪里了我看看。”   嘴里说着话,就又上手又拉扯她身上的毛毯,袁为山几个正趴在后面的,窗户上看着袁正信,也想听听她怎么说。   见状忍不住道:“你先让她缓缓,没见她差点被冻成冰棍了吗!好歹给她喘口气啊!”   袁正信就这样才得以喘一口气,喝完手里的水,缓过来后,才跟他们说了之后的事情。   这话才说完,袁三那个狗杂碎手又缠了上来,说要看看她身上的伤。   看个屁啊!袁正信边躲边道:“小伤而已。   有什么好看,一群女人而已还能吞了我不成,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我也打回去了。”   事实上身上的伤也是真疼,但是她能说出来吗?她要是敢说出来,袁三指不定就帮她扒衣服给她上药了!   袁三抓着她身上的毛毯,就道:“就是因为都是女人,下手才狠着呢!   我娘打我爹的时候,都是挑着软肉掐的,一点情面也没留,我看着都觉得疼。”   这他喵的还真让袁三说对了,袁正信此时心里泪流满面,她现在全身上下都疼。   这么多女人,就是一人掐一下也够让她好受的了,更何况她们可不止掐一下。   但即便是再疼,也不能让你扒衣服啊!袁正信趁他不备一口朝他的手咬下去。   “啊!你个小哭包,你是狗吗?打不过就咬,玩不起也咬,碰一下你也能咬。   你身上是镶了金子吗?我还碰不得你了!!”   他气急败坏的声音,让袁正信时刻也不敢松懈,就怕她一松懈,就被这个狗杂碎压着扒衣服。   “也不知道是谁中午的时候说,再管我他就是狗。   凭本事说出来的话,你现在倒是别管啊!”   “我不管你谁管你,别人求着让我管我都不管。   你的事情,我管定了。”   很不要脸的语气表情,如果不是她的手抓着毛毯,指定给袁三一巴掌,撒起泼来还没完了是吧!   刚才挣扎间,两人又换了个位置,袁正信这会被他压着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袁三跨跪坐在她腰间,这个姿势尴尬的要命。   但这个狗杂碎似乎不觉得尴尬,还想趁她不备,要给她检查身上的伤。   他们的事情袁衡也没管,由着他们自己解决。   如果连这个都应付不了,袁正信怎么可能隐藏到现在。   倒是袁三这种行为,挺有意思的,袁衡暗暗笑道。   袁正信趁袁三又拉扯她的瞬间,很有目的一脚踢了上去。   踢到了不该踢的地方,他痛苦的嚎了一声,双手捂着翻身靠在窗边,仰起头猛喘气。   封闭的空间,全是他痛苦的低吟声,黄昏的照射下,他脖侧上的青筋瞬间暴起,脸色通红不止,胸膛起伏不定。   跟他们在一起混了这么久,也多少了解一点男人的弱点,所以刚才那一脚,她一点也没客气。   袁正信立时离开他身边,挨着袁衡身边坐,又裹紧了身上的毛毯,毫不怜惜地说:   “跟你说了多少次,叫你不要动手动脚的,你偏不听,再有下一次我踢爆你。”   看他只喘气不说话,额头已经冒出了汗,满脸难受低吼,袁正信曲着脚趾心虚道:   “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啊!咱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给彼此一点空间,留点距离。”   袁三能说什么,想一口咬死她,什么叫做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我以前对你哪样了?还要给你留点空间、距离!   等我好了,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好不好受,到时候我们再聊聊,空间、距离的事情。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捂着肚子,把之前准备好的衣服丢到她脸上。   这一出戏倒是把后面那几个看得乐开了花。   很不客气的笑了。   袁衡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更期待袁三和阿信后面,男人跟男人之间的发展了。   他们也想不明白袁三,明明打得过阿信,却又处处让着她,明明知道阿信不好惹,偏偏又喜欢去惹她。   最后玩不起,生气的是袁三自己,完了下次再惹阿信,天天这样,招数还不一样,他俩的戏比电影还好看。   缓了好久袁三才缓过来,看袁正信不换衣服,瑟瑟发抖,唇发白紧靠着袁衡。   他气道:“真是惯的你臭毛病,我拿毛毯给你挡,你赶紧换衣服。   你哪样我们没见过啊!天天背着我们搞这些,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有多金贵呢!当众换件衣服也不行。   出门在外还这么多讲究,现在是讲究的时候吗!”   听到袁三说这话,袁正信没看袁三,只裹紧了身上的毛毯,她心道,你见过我哪样了?你就满嘴喷粪吧。   我乐意讲究,用不着你管。   看袁正信不搭理他,没等袁三再说什么,袁衡就道:   “座位底下有张棉被,先拿出来给阿信盖上,要不然等一下感冒就麻烦了。   她不想换就随她吧。”   “你们就惯着她吧。”袁三嘴上说着话,却站起来拿被子。   袁正信虽然裹了一张毛毯,但还是很冷,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裙子,连腿都是裸着的,身上还是潮湿的,不冷就怪了。   袁三把被子给她披上的时候,她满足的叹谓一声,愣神间,袁三撩起身上的衣服,把她的脚放在他的肚子上。   一双冰冷又肮脏的脚,他不仅放在肚子上,还上手去帮着暖,半分嫌弃也没有。 第148章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袁正信反应过来后,笑笑道:“这多不好意思啊!”   但是脚却没移动半分,还弯曲着脚趾往里踩了踩。   袁三就道:“还有更不好意思的,你做不做?”   袁正信头挨着袁衡,回道:“不做。你给我捂好了,我睡会,到了县里再叫我。”   没等她睡过去,袁三给她捂暖了脚,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湿毛巾,又开始帮她擦脸。   袁正信气得一脚踢过去,半途中又落在袁三的手上,她不耐烦睁开眼道:“没完了是吧!别逼我跟你打架。”   “不打。”袁三把她的脚塞回被子里,又道:   “等我给你擦完了脸再睡,除了脸,其它地方我保证不碰。”   他的保证,在袁正信面前还是管用的,只要袁三不执着扒衣服,袁正信也懒得管他。   有人愿意帮你洗脸,她也无话可说,闭着眼睛由着他擦。   刚才她上车的时候,糊了一脸粉,他们也没看清楚,这会擦干净了也吓了一跳,脖子脸上全是指甲印跟瘀痕。   袁三气得磨牙:“我就说嘛!女人的战斗力果然不可小觑。   你身上其它地方,是不是还有伤,是不是很疼。”   袁三虽然紧张,但好歹没再扯着她要看伤,袁正信道:“小伤,无事,我真的困了。”   昨晚一晚上没睡,今天又闹了大半天,这会身心松懈,体力也已经透支了。   人又累又困,连手也不想抬起来,更是不想搭理眼前这个废话特别多的人。   说是擦脸,其实脖子袁三也擦了,脖子上一个五指的瘀痕很显眼,显然是刚才在陈宅的时候,被人掐着脖子打呢!   袁三想把正在闭眼的人,摇醒问清楚,刚才她们是怎么打你的!你跟我说说,我这就给你打回去。   但是又不敢这样做,今天惹了她几次,再来一次她也没耐心了,两人肯定要在车上打起来。   看阿信不理他,只顾着睡觉了,袁三委屈的看袁衡。   袁衡从一个夹层里,拿了一管药给他,道:“等下次。”   袁三懂他的意思,陈家这事大概还有后续,接了过来:“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   袁衡只回了一个字,气没地儿撒,让袁三更加烦躁了。   虽然生着气,但是给袁正信上药的时候,也只敢轻轻的抹一下,怕惹她不耐烦了,又一个巴掌打过来。   袁三倒也不是怕这一巴掌,只是不想再惹她生气。   又怕弄疼她了,她几天不理人,是的,袁正信她虽然是个男人,但她很小气。   两个小屁孩,情窍未开,互相试探,以后有得玩了。   袁衡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眼前又浮现了苏禾的身影,压下的相思又趁机漫了出来。   像是得了某种瘾,瘾犯了没解药,一条条虫子啃食着他,全身酸软无力,难受的抵抗不了。   快了!快到家了!他暗暗告诉自己,可越往前开,车就越开越快。   泥泞不堪,凹凸不平的路,愣是让他提前开到了县里,只是苦了车上的人。   袁衡车一停下,能走路的那几个,第一时间冲到路边狂吐起来。   他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因为平时他们都不晕车的,是以,丢了点纸巾给他们,也算是当做弥补了。   看着通往袁家庄的江,他难得叹了声气。   走到车厢后面,吴爷爷也醒了,他的眼睛没离开过方奶奶,袁衡解释道:   “换了个环境,我怕方奶奶不习惯,所以药下的是二十四小时的,明天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去找苏禾。   有苏禾在,方奶奶不会有事的,只是脸上的伤,怕是只能这样,您想开点。”   吴兴给爱人掖了被子,才怔怔道:“我不是看不开,我只是难受,她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我都没办法想象。   如果我能早点去找她,该有多好!”   袁衡理解他的心情,但现实就是这样,它分阶级,它也不公平,哪怕你努力了,除了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没有公平可言。   如果当年吴爷爷又去陈家找方奶奶,结局有可能是天人永隔,并不会太好。   但是这些话,现在却不能在他面前说,袁衡道:“明天中午方奶奶会醒过来,后面还需要您照顾她。”   他看了站在他旁边,冷沉着脸的袁为山道:“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小辈来做吧!   您的身体也不允许您再做这些,‘长命百岁’才是主要。   您说呢?”   袁衡这话一出,吴兴神色一顿,他看向袁为山跟吴为众,他们兄弟俩虽然没有说话,但也认同了袁衡的话,外婆的事情他们不会不管。   九叔就道:“袁衡说的没错,娘的事情有我们,您别操心了,我保证给您一个交代。   阿众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你就可以抱孙子,娘也回来了,她现在这样,往后肯定需要您的照顾……”   好不容易爹能听进去,九叔就一顿猛劝。   也是怕他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的想着要报仇,关键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要搞陈家也可以,咱可以偷偷的搞,低调着搞,没必要同归于尽。   吴为众这会也顾不上害羞,也加入行例劝道:“最迟明年年底,我绝对结婚,来年保证让您抱上大孙子。”   吴兴半晌后才看着他说:“你结婚的事也不着急,就按照袁家庄的规矩分出去吧!   等我们回去了,我就把你分出去。”   后面一直不说话的袁三,几个人立时就笑了。   回去就分出去,这还叫不着急?没结婚就被分出去,这怕是在袁家庄头一份了,也够庄里的人笑大半天了。   还没等吴为众提出抗议,吴兴就挥了挥手说:“树大分支,就这么说定了。”   回过头来,又补充道:“我没什么分给你的,也没什么钱,往后你就靠你自己,挣点家底吧。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白手起家,才攒下了点钱,一个人拉扯你娘长大。   你也长大了,往后你老婆孩子,都要靠你自己了。”   吴为众嚅嚅道:“咱家明明有钱,怎么说没有呢!出来之前我还看到了,娘拿了一个大大的包裹给您。   您藏在了米缸下面,娘也跟我说过了,那是您百年后留给我的财物。” 第149章 要人命的事   他腆着脸笑说:“我也不要多,您给一半就成,剩下的留给奶奶吧!   给她买点好吃的,扯几块布做几件裙子。”   吴兴铁青着脸,暗道,袁家庄就这点不好。   男人太多,臭小子们说话能气死人,气人的时候大棒子抡上也没用。   脸皮也特别厚实,什么事情非要你碾碎了,跟他说才行,不然他就厚着脸皮磨你,东西得不到,还死不罢休。   “你娘也说了,百年之后东西才给你。”吴爷爷看袁衡,指着吴为众,说:   “你书读得多一点,你跟他解释一下什么叫百年之后。”   袁衡敛笑看过去,只看到一张很是震惊的脸,脸上分明写着‘你怎么这样’。   心道,老爷子已经很明显,就是不想给你钱了。   人家有老婆要养,有了老婆,别说孙子了,儿子也得靠边站。   更何况他没儿子,孙子也有人管,现在有了老婆,一颗心只怕是偏得不能再偏了。   简而言之,就是家里没你站的地儿了。   管你什么时候娶老婆,他已经迫不及待,一脚踢你出去独立,然后搂着老婆过二人世界。   在九叔的巴掌下,吴文众吃了这个亏,话也不敢多说了,只是幽怨的看他爷爷。   有人当了黑脸,荷包也保住了,吴兴心情也明亮了点,   离江边不远处有个招待所,把他们安顿后,袁衡就准备走,袁正信追出门道:   “大晚上的你还要出市里?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办吗!现在下着雪,开车也不安全啊!”   袁衡心道,事儿不急,但不办还真不行,需得马上办,因为瘾又犯了。   他道:“不碍事,我出市里送点东西,早去早回,明天再顺道把货车给人送回去。”   “那你让袁三陪你出去吧。”袁正信推了一旁看热闹的人道:“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袁三白了她一眼,道:“袁衡去不安全,我去就能安全了?你自己怎么不跟去。”   “我倒是想跟去,袁衡不让我跟,要是我再长个两岁,也事事轮不到你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一帮人里面,袁正信年龄最小辈分最大,所以有什么事情轮也是真轮不上她。   大晚上天又冷,袁衡满心都是给夏奶奶送东西,再马上回来见苏禾,哪里有心情听他们吵嘴。   他拉开车门再关上,一气呵成开窗就道:   “大冷天赶紧回去睡觉,明天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乱晃,让人跟着忧心。”   完蛋!这话一出,真的有点像苏禾口里,操心的老父亲那味儿了!袁衡低头抚额好笑叹道:“要命!!”   “知道了。”袁正信看着袁衡,跳起来挥手道。   车一走,袁三就拖着他进招待所,忙了这么久,大家都累得要命,被子一盖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次日   天空飘着雪花,苏禾正在爷奶这里烤火聊天,顺带给老人家摸摸脉。   冬日村里几个老的,闲着没事干,就喜欢往这里聚,院旁有个凉亭。   茅草一遮,风雪也灌不进来,不管在里面吹牛还是睡觉,都能呆上一天。   今年来这里的人更多,苏禾他们当初,在广市买了两个收音机,一个留给了夏奶奶。   剩下的一个袁衡走后,苏禾又翻看了他们买的物资,一下子就翻出来了。   冬日无聊,自从五叔断腿后,爷奶心情也不好,时常落寞的很。   与其放着它积尘,不如利用它的价值,哄哄老人家。   很笨重的收音机,声音还特别大,有时候还发出沙沙响的声音,很刺耳,但在场的爷奶叔婶,都甚是喜欢。   这东西十里八村,也没几家人有,不用出门也能了解外面的时事,还能听故事解闷,也算是顶顶好的东西了。   “嫂子,嫂子~”   苏禾一下没反应过来,有人在喊她,以为是在叫别人呢!直到三婶进来,拍了她的肩膀才知道。   既然有人在这个时候叫她,而且还叫的这么急,苏禾给他们诊断也就结束了。   她手速极快的收拾东西,道:“明安太公,您这个不着急,明天我还来这里,到时再给您仔细看看。”   “去吧,去吧,阿信来找你,肯定是有急事的,这小子跟其他小子可不一样。   平时正经得很。”   苏禾暗笑道,这个阿信正不正经她不知道,但是太公肯定又叫错名字了。   眼前这个太公,可不正是她来袁家庄那天,喂臭小子们喝药酒的那个吗!   年纪大了,事忘了不少,且记忆有些混乱。   ‘鲐背’之年,身体各方面都没问题,只是有些小毛病,扎几天针就好。   九十岁的年纪,有这样的身体就不错了!后面再加以调养就行,不用费什么劲。   苏禾收拾好东西,就转身往外走,迎面而来的人,让苏禾怔愣在原地。   苏禾还没说话呢!那人就想拉着她往外跑,旁边的太公一根拐杖就‘抡’了过来。   没错,是抡。   不过不是抡苏禾,是抡眼前这个——女人。苏禾又看了她是个男人的装扮,一时心情就有点微妙了。   “啊!!太公,您干嘛打人,好痛的。”   嘴里惊呼着,她快速跳着脚后退几步,也不敢上前了。   大公拿着拐杖,虚虚指了她就道:“你侄媳妇怀孕了,别拉拉扯扯的。   外面路滑,不是要人命的事,你们慢点走。”   “……就怀……怀孕了!”袁正信张大嘴巴,惊喜的看苏禾问道。   苏禾还没说话,太公敲了敲拐杖,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笑道:   “怀了,告诉你那些个侄子,别拉扯苏禾,也别在她面前咋咋呼呼的,吓着她。   我们一群老家伙,可等着抱小金孙孙呢!”   这话让苏禾听得有点无奈了,重男轻女哪里都有,但袁家庄说实话,在这方面倒也没那么重视。   相反的,每个出嫁的女孩子都有一份嫁妆,薄厚就看家里的情况决定了,但一般都会有,而且族里也会再给一份。   男孩子结婚了就分出去,但是特意给钱的,一个也没有,儿媳妇倒是会有点见面礼。 第150章 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袁衡在广市大伯家说的那句话,一点也不夸张,原来真的有人盯着你肚子看。   她以前也以为是袁衡不想要孩子,故意往夸张了说,但现实是一点也没有。   村里一群老人家,自从知道她怀孕后,真的是个个都盯着她肚子看,还特别重视她!   想到这些天过的日子,她感到一阵无奈。   就算她不出门,村里的人送吃的,送玩的,简直要把九九乐死了,好些东西都便宜她了,天天咯咯咯的笑。   弟弟在她心中的地位,更是上升了不少,长生也得到了她不少的好脸色。   之前她知道长生不是亲的,可没少挤兑他。   她们走出去后,袁正信接过了苏禾手里的篮子。   看她没说话,就猜想肯定是太公刚才说的话给她压力了,袁正信解释道:   “嫂子别放在心上,他们也就是说说而已,孙子不孙子的只要是你生的,大家都高兴。”   “大家?”苏禾疑惑道。   “对啊,大家。”袁正信手里的篮子换了一只手,挨近了苏禾说:   “说全村可能有点夸张,但是袁衡有了长子,也有大半的人高兴吧!”   “什么意思?”   苏禾其实也不笨,但是有点想不通,袁衡有没有长子,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袁正信摸着到耳边的短发,就笑道:   “袁衡是正仁哥的长子,你是袁衡的妻子,你生的儿子,就是我们袁氏的嫡长子啊!”   “嫡长子,嫡长子。”苏禾默念了两句,才捋顺了太公他们,为什么在乎这个肚子。   爹再上去就是爷爷,袁家庄的历代族长都是嫡长子,也是因为‘嫡’这个身份,才有袁家庄的今天。   所以他们也就看重了‘嫡长子’这个身份,袁衡是长子那她就是长媳,想通后苏禾都无语了,但是也没多想。   毕竟一个人的想法,也不是那么快就能改变的,喝水还不忘挖井人呢!更何况是一个从无到有的家族。   所以老一辈的人才心存敬畏,片刻没忘!   这样说的话,袁衡前世的压力,全是爹跟爷爷顶着了!要不然一人问一句,也能把他愁死。   就她所知,前世除了曼娘,没有人逼袁衡结婚,连爷奶也没有,就更不用说爹了。   想到这里苏禾叹了一声。   袁正信就道:“嫂子顺其自然就好,不要有压力,只是太公他们才这么想。   我们可不这么想,现在老婆不好找,娶个媳妇难如登天,儿子不儿子的我们才不管,有就多笑一声。   没有就多存点钱,反正就算没儿子,等我们老了族里也会管我们的死活。   犯不着为了讨别人欢心,就死命的生,咱也不差这个儿子,没有就没有吧。”   苏禾被她这些话,说得哭笑不得,但也被她的话暖到了,这姑娘话里话外,真的把自己当成男人!   而且她想得还挺开,听她这意思是,以后要赖在族里让人家给她养老了!   同时心里也好奇,她是个女的,袁衡知道吗?   不怪苏禾质疑袁衡,实在是眼前这个人,男人身上有的硬汉气质她也有。   还跟袁家庄的男人一样,痞帅痞帅的,特别招人喜欢,苏禾一眼就喜欢上了。   苏禾偏头问道:“不好意思啊!以前你们兄弟太多,我没有注意你,你叫什么名字?”   “嗐,不怪嫂子。”袁正信挥了手道:“袁衡兄弟就有几十个,我往他们中间一站,算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嫂子,我叫袁正信。   算是跟袁衡他们,玩得最好的吧!我们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袁正信自得道。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苏禾没笑,忍住了,接过她手里的篮子,垂眸抿嘴道:   “袁正信,我记住你了。”   苏禾这句话,让袁正信高兴的咧着嘴笑。   吴家也到了,里面很吵,一个女人的尖叫声,还有夹杂着安慰声,应该是事情失控了,苏禾大步走了进去。   院子的人不多,全是吴家人跟袁三他们,苏禾没跟他们打招呼,径直走进房间。   房间里,除了九叔夫妇俩,还有吴爷爷跟一个女人。   女人披散着头发,一身破旧的衣服,情绪已经崩溃,还有半张脸可怖的烧伤,   她抓着吴爷爷的衣服,脸埋在他胸前,凄厉的尖叫着,吴爷爷手足无措,胸前的衣服浸湿了大半。   看到苏禾来了,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苏禾也不说话,拿了指甲盖大的香点了起来,才道:   “九叔你们先退出去,人太多,你们又紧张,方奶奶放松不了。   你们都紧张,她就更紧张了,她放松不了,我没办法帮她诊断。”   听苏禾这么说,九叔拉了抽泣的媳妇,退出去并关上了门,门一关有声响,激得方奶奶浑身颤抖,也不敢哭了。   半晌后,他们情绪好了很多,苏禾才上前去诊断。   只是方奶奶还一直靠在吴爷爷身上,苏禾也不好去扒拉她,毕竟还不熟,而且她似乎对陌生人很抵触,但她好像很信任吴爷爷。   苏禾抓起方奶奶的手就把脉,久久后才放下来,期间吴兴连大气也不敢喘。   方奶奶也一直回避着苏禾的目光,整个头都埋在了吴爷爷的腋下。   只留了个身子在外面,这已经是逃避的动作了,她的行为让苏禾揪心的疼。   被带回陈家后,被人家怎么欺负的,苏禾已经在脑子里想像了一大半,剩下的也不敢再想了。   她扭动的时候,苏禾还看到了她后颈上的烧伤,如果猜的没错,她应该大半个身子都被烧伤了。   苏禾蹲下,撩起她的裤脚,果然,一只脚下全是呈黄褐色的疤。   和褶皱不平的皮肤,忽然间方奶奶踢了苏禾手背一脚。   人在激动害怕的时候,力气会突然变大,所以苏禾的手不大会就肿了起来。   吴爷爷只顾着安慰方奶奶,没注意苏禾被踢了,她拉下袖子遮盖了才说:   “方奶奶现在不让人碰,身上的外伤只是皮外伤,可以先不管,就算不擦药,过几天也能自动痊愈。”   其实都知道,皮外伤不是最重要的事,但苏禾怕吴爷爷接受不了,只能挑轻的说。 第151章 我还有得治啊   但吴爷爷似乎已经做好准备了,他忐忑问道:“素馨她会好吗?”   苏禾实话实说道:“她还记得你,而且也依赖你,这是一件好事。   好起来只是时间问题,这个我也不敢肯定。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敢说死了,只能说有可能。”   吴兴声音发颤,手发抖地问:“她身上是烫伤还是烧伤,可还有办法治。”   “身上的是烧伤,烧伤的疤,我有办法去掉,只能恢复到八成。   要跟以前一样也不太可能,这一点您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可以了,可以了。”吴爷爷喜极而泣,轻抚了方奶奶的头道:   “她以前这么爱美,如果知道能去掉这疤,肯定会很高兴的。”   苏禾进房间后,点的香跟宁神香不同。   这种香叫‘子夜,’有舒缓稳定一个人的作用,但不会让人睡着。   这会他们的情绪,缓和了很多,方奶奶也暗暗瞥了苏禾好几眼。   苏禾怕再刺激她,也避开了她的目光。   帮吴爷爷重新固定夹板,包好脚后,苏禾道:“过年之前您的脚不能动,人也必须要躺在床上静养。   而且您自己也感觉到了,您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很不夸张的说,您如果再折腾下去,怕是活不了太久。”   这话险些让门外,一直偷听的九嫂晕过去,她扶着九叔的手,无助的蹲坐在凳子上。   苏禾出来后,就看到她呆滞无神的状态,九嫂仰着头看苏禾,苏禾蹲下帮九嫂把了脉,确认她没事后,道:   “今晚开始您搬来这里住吧,就近照顾他们,这段时间方奶奶情绪不稳定。   可能会有点怕人,所以这里不能出现太多人,白天的话我会过来,九哥也可以来照看他们。   剩下的人,尽量不要让他们进这个院子,等住的久了,方奶奶习惯后,就可以再慢慢的接触其他人。”   像这种严重的病情,苏禾也习惯反反复复的叮嘱,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方奶奶身体除了烧伤外,脑部还有一块瘀血,应该是被人从后方打的。   因为瘀血的位置,在头的上方往下一点,烧伤跟头部的瘀血是同年发生的事情。”   苏禾话音刚落,九叔立时问道:“严重吗?能治吗?”   众人屏气凝神,一致看着苏禾,她点头:“瘀血跟烧伤都不是问题。   问题最大的是她精神方面,能不能恢复,能恢复到几成,我也没有把握。   毕竟人心难测,如果她不想醒过来,谁也没有办法勉强她,这个还是要靠她自己。”   袁为山道:“你是说,外婆是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的?”   他这话一出,也问到了事情的重点,苏禾一直觉得,袁家庄就没有笨的人。   “有的人无能为力,没办法改变现状,只能选择逃避了。”苏禾看向房间叹道:   “头部的瘀血跟烧伤,先用药,剩下的慢慢来,总会好的。”   “你刚才说,瘀血跟烧伤是同一年的,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打晕了再……”   后面的话袁世海没说完,但在场的人也在暗暗猜测,是不是有人打晕了再点火烧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苏禾道。   院子一时陷入了沉寂,没等苏禾问袁衡去了哪里,袁三推了袁正信道:   “嫂子给也她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内伤,昨天她跟人打了一架。   脸上全是外伤,身上多处也有。”   看出来了!苏禾这才抿嘴笑了,而且她还知道袁正信是跟女人打的架,满脸的指甲印,看不出来就怪了。   苏禾搭上袁正信不情愿的脉搏,她嘴里絮絮地说:“一群女人而已,我也打了回去,你也忒小气了。   还能记到现在,整天说我小气,你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点小事而已。”   袁三看她满不在意的语气跟神情气坏了。   一脚踢过去,道:“我他娘就乐意管你,你不乐意也得给我受着……”   袁正信厉色的打断他道:“闭嘴吧你,嫂子怀孕了,小声点,别吓到我‘侄孙子’了,不然等下叫你好看。   打你一顿都是轻的。”   袁三没吓到她,苏禾倒是被袁正信,这一声侄孙子吓到了,当下被口水呛到,咳了好几下,不敢相信的看他们。   这就侄孙了!!这袁家庄还有这么年轻的爷爷!而且你是孩子的侄爷爷吗!   苏禾怀孕的消息,在村里不是秘密,但眼前这几个人也才刚知道。   是以,苏禾看到了他们脸上也带了惊喜的表情。   一翻客气过后苏禾才道:“阿信身上都是小伤,不妨事,擦点药就好。   只是……”   “只是什么?”袁正信还没说话,袁三就迫切的问道。   苏禾见状,心道,怎么比本人还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刚刚看病的人是你呢!   但我也不可能跟你说她月事不顺,经常腹痛难忍,还有宫寒吧!   而且人家显然,也并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事啊!你们好像也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   苏禾就笑道:“她身体太虚需要补补,以后会影响后代,不太好生育呢!”   苏禾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只是转换了个角色,但是在场的人显然不这么想。   都错愕的看着袁正信,仿佛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又不好消化的样子。   连站在屋檐下抹眼泪的九嫂,一时也忘了抺,她倒是比众人反应快,走上前拉着苏禾的手着急问道:   “可还能治?严不严重,这可怎么办,赵婶就她一个儿子,要是让赵婶知道了,可不得伤心死啊!”   在场的男人除了患者本人,个个都惊慌失措眼神乱瞟,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毕竟就算是兄弟,这也关乎男人的尊严啊!   他们这会儿也尴尬着呢!只恨自己没多长几条腿,在嫂子把脉之前先溜走。   淡定的患者本人,袁正信说道:“啊~我还有得治啊!”   她这句话给人一种,我早就知道我有病,但是原来我还能治吗?   在场的人满眼复杂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苏禾就道:“比较复杂,等一下我们私下说。”   月事不顺,还有一个女孩子宫寒这种事情,确实比较复杂,又很隐私,所以要私下聊。   而且这又关乎一个人的秘密,就不好在众人面前多言了。 第152章 疯狂跳动的心   这让大家都不好意思了,罪魁祸首袁三嚅嚅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有这方面的毛病!”   “早就知道了啊!我不是吃了很久的药吗?”   “那你也没跟我们说,你吃这方面的药啊!我们以为你是吃治别的药。”   袁三脸红脖子粗:“你要是早点跟我说,我今天也不用叫嫂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你诊脉了,多丢人啊!”   听到他这样说,袁正信随手拿了个东西砸他,怒道:“我丢你人了吗?我怎么丢你人了。   脉也是你叫诊的,诊出来有毛病了还嫌我丢人!我都没怪你多管闲事,你还嫌我丢人了!   你个狗杂碎。”   说罢,手上的东西全朝袁三砸了过去。   被当众伤了自尊,在场的男人也不好管,由着她朝罪魁祸首发泄了。   九嫂懒得理他们,没个轻重缓急的,拉了苏禾到一旁问:   “你刚才说阿信身体虚,以后很难传宗接代了,这事是不是真的!”   看袁正信故意闹袁三,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苏禾迟疑了会才说:   “我也没说不能治啊,吃个一年半载的药。   再修身养性,这病也就差不多好了,这病它难也难,不难也难……”   说到这里苏禾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好像发现在场的人误会了什么,他们的表情,都特别尴尬。   倒是九嫂听说病能治,狠狠的松了口气。   苏禾纳闷看向袁正信,在场的人都以为,袁正信以前吃药是因为她‘不行,’才吃的。   苏禾刚才也顺着,袁正信男人的身份说她要吃药,不然以后会影响生育,但她没反驳苏禾,她为什么不反驳?   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就吃了这个哑巴亏,苏禾看她此时此刻,是特别放松的表情。   心里暗道,袁正信该不会以为,她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她的身份吧!!   在袁正信心里,该不会以为她是个庸医,连走到她面前了,还分不出男女吧!   一时间,苏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打闹。   “袁衡哥要去市里一趟。”袁正信拍了手道:“我忘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你问了吗?”袁正信转头大声问跟在后面的袁三,自从她们从吴家出来后,他就一直跟在她们后面。   说是路滑,不让嫂子来回走,他去帮吴爷爷他们拿药。   袁三此时正在发怔呢!以前他们青春期的时候,几个男的聚在一起,就喜欢讨论关于‘性’的话题。   但那时候阿信要么避开,要么干脆就不理人,以前以为她年纪小不懂事,原来搞了半天,是她‘不行’么!!   “你说什么?”听到前面的人问话,袁三气短的回道。   袁正信白了他一眼,又重新将问题问了一遍。   袁三道:“我也忘了问。”   话毕,袁三又挨了她一记白眼,袁正信转头看苏禾的表情有点讪讪。   苏禾反而安慰她,笑道:“应该去不了多久,明后天就回来了。”   回到家,苏禾带着阿信去了后院,配好吴家的药,又给了她一篮子药才说:   “你的宫寒是遗传你娘,是不是自从来了月事后,每个月肚子痛的在床上打滚,每次痛两天。”   “……嫂嫂……子,你说什么……月事,什么肚子痛,我有点听……不懂。   我肚子不痛啊!”   她提篮子的手,指甲掐着手心,脸色瞬间泛白,不自觉的咬着唇瓣,漆黑发亮的眼睛直愣愣看着苏禾。   苏禾坏心眼走上前挨近她,食指戳了戳她的胸膛说:“包的还挺平,但是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是个女的。”   一直到苏禾跟她说了很多话,推着她出门口,她还没回过神。   毕竟这么多年,除了娘,没人知道她是女的,而且也没人认出她是个女的。   跨出门槛前,袁正信嗫嚅道:“嫂子,今天这事你能替我保密吗?”   比起女人,她其实还是更想当个男人,而且她也习惯了当个男人。   “你的病我不记到册子上,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苏禾轻柔细腻的声音,安抚了她疯狂跳动的心,但袁正信还是踌躇道:“连袁衡也不说?”   “如果他不问,我就不说。”苏禾只能向阿信这样保证。   袁正信朝苏禾笑笑,点了头才说:“谢谢嫂子。”   然后就跑了,路过前院的时候,把吴爷爷的药塞给了袁三,也不说话,头也不回直奔回家。   袁三在后面撵都撵不上,今天让她没了脸。   袁三在原地抽了自己两巴掌,才看着她的背影,一步一回头的去吴家。   赵芳此刻正在厨房里烤火,家里这会也只有她一个人,老头子窜门去了。   突然门外猛的‘砰’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拍了拍胸口。   马上站了起来,没等她踏出门槛,儿子——不——是女儿,回来了。   她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惊,没等赵芳上前问她,出去这么久,怎么才回来,她颤声道:   “娘,有人认出我是女儿身了,她说她看到我第一眼,就认出了我是个女的。”   赵芳似乎也不觉得惊讶,仿佛也做好了,女儿迟早被人戳破的准备。   阿信今年也有十九岁,也不小了,袁家庄的女孩子,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当娘了,可她……   “那人是谁。”赵芳抓了女儿的手,拉了进去才道。   “苏禾,苏禾知道了我是个女儿身,她是怎么知道的,我刚才忘记问了!”   赵芳替她拍了拍雪花,才好笑地说:“这事也能忘!   “苏禾,是袁衡带回来的那个媳妇吗?她知道了,就知道吧!反正这事迟早也会有人问的,早点说出去也好。”   “不,娘,我叫苏禾帮我瞒住了,我现在还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赵芳喃喃道:“可是你也不小了,迟早要成家嫁人,再晚的话可就不好找人家。   况且你今年也不小了。”   “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嫁人。”   袁正信走到炭火前,手上的装药的篮子放在脚边,蹲下来,下巴放在膝盖上,抱住了自己。   这才说了两句,她又不爱听了!赵芳走到女儿旁边,挖了个红薯递给她。 第153章 没有,我想你了   袁正信霎时一笑,接了过来靠在赵芳的肩膀上,道:   “还是娘好,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也只有您跟爹了。”   赵芳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女儿的头,她也知道女儿的性格,不是不想劝她。   而且连赵芳自己也劝不动她,更重要的是,不想逼她。   好不容易她们母女俩从那个魔窟逃出来,她不求女儿多有出息,只求女儿活着就成。   没错!能活着就成。   赵芳拿了手边的药,紧张的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她边吃红薯边道:   “苏禾姐说我的宫寒可以治,但是要吃药,所以我才拿药回来。   以后一个星期要做一次针灸,她好像说针灸推拿,要做挺久的!”   “宫寒可以治。”赵芳激动的问道。   “可以,就是比较麻烦,她说怕我记不住,明天来咱家跟您说。”   “好好好。”   赵芳站起来高兴道:“就算你不想结婚,能把宫寒治好了也不错,省得你每个月都痛,为娘看着也心疼。”   “我也是这么想的,痛起来的时候要命了,要躺两天床,如果可以的话……”   她想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当个男人。   可是这句话不能在娘面前说,因为这些都是伤心事,即是伤心事,就不多讲了。   没等赵芳细细的再问,门外有人敲门了,还高兴的唤了一声:   “阿信~爹回来了,快开门,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听到爹叫她,袁正信手里的番薯也不吃了,往她娘手里一塞,飞奔过去开门。   赵芳也笑了,袁文昌不愧是阿信给自己找的爹,对她可比对家里的三个儿子都好。   他这后爹对阿信已经让她无话可说了,比阿信以前那个未死的棺材瓤子亲爹,不知好上多少。   来这里后没有无尽的谩骂跟殴打,也没有人再说她生不出儿子。   她们母女俩已经远离了那些屈辱,没有给过她们尊严的人   阿信的宫寒是遗传她的,苏禾说可以治,也不知道她明天什么时候来,阿信刚才也没来得及说。   想到这里她心慌又紧张。   苏禾这会正在给姐弟俩洗澡,冬天天气冷,如果没有浴霸,肯定是不敢给她们洗的。   袁衡出去之前装了一个,爹每天洗澡前拿出来,他最后再收回去,今天也不例外。   确认姐弟不跟她睡后,她今晚也早早的睡了,今天忙了一天也挺累的,明天还要继续去吴家跟太爷爷家看看。   阿信家也要去转转。   睡着之前还抽个空想袁衡,想着他明天也该到家了吧!要是按后世的算,他们这会还属在热恋期呢!   以前从来没跟他谈过恋爱,每次袁衡去找她的时候,都是挑着晚上去。   不到鸡鸣人就走,所以以前他们见面,大多数是在晚上,一来要避开时家人。   二来是苏禾不想在,除了时宅的任何地方跟他有接触。   他自己已深知这一点,所以特别有自知之明。   今生倒好,直接快进到柴米油盐,一起养孩子了,这发展也太快了些,想着想着,就笑着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间听到袁衡在窗外叫她。   苏禾暗叹一声也没理,只觉得自己又睡魔怔了,今晚这种情况之前也出现过。   半夜惊醒的时候以为袁衡回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又看见袁衡站在她床前,那感觉真真切切的。   可一睁开眼睛,只有冰冷的空气,床前空无一人,房间里只剩下她那颗落寞的心。   今晚苏禾没再理会,那个叫她的声音,也没在意那个开门声,只觉得自己相思病犯了,抓着被角又睡了过去。   顷刻间,在黑暗里,有人亲吻了她,还骂她‘没心肝。’   苏禾冷不丁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沉着脸,还有放在床边手电筒传来暗黄的光。   天很冷,可是他身上带着一股子热劲,烫得苏禾连呼吸都停滞了,两人交错的吻,苏禾仰头倾尽所有的回应他。   亲密无间的相抵,撩得苏禾口干舌燥,她抵着舌头嗫嚅道:“你怎么回来了?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回应她的只有更热烈汹涌的吻,还有脱衣服的静电声,亲吻里,袁衡撩开被子压上来解了馋,才道:   “阿禾,你想我了吗!”   窗外寒风飒飒,苏禾手摸了摸他的脸,满脸胡茬特别扎手。   又移到他健硕的胸膛上,那里心脏跳动加速,苏禾这才感觉他原来真的回来了。   轻叱道:“你怎么才回来啊!”   她的声音缱绻旖旎满是思念,袁衡愉悦的去亲吻她的侧脸、耳垂、脖颈。   他们鼻息相闻,唇齿间的缠绕带着兴奋和莽撞。   对着她又是舔又是抵,蹭的火也上来了,苏禾气息不稳道:   “袁衡,我也想你了。”   “骗人~”袁衡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委屈道。   苏禾仰高头在他额眉轻啄一口道:“还要我怎么证明。”   微亮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开始是她的,后来是袁衡的。   袁衡的喘息声,磨得苏禾也失了魂。   苏禾抓着他扎手的头发濡濡道:“袁衡……”   袁衡没应她,只是俯屈深情的吻了苏禾:   “老婆~”   次日   苏禾理所应当的起晚了,冬天的天气大多都是阴天,她也看不清天色,手肘压着床,侧身急得找手表。   手表没拿到,又被他从身后困在怀里,苏禾又气又急,把头埋在枕头上闷闷道:   “今天有事,你消停点……。”   袁衡轻咬了她的后颈,托着她的腰带了起来,微喘道:   “昨天的事还没找你算账,我在门外叫了你这么久,你睡的倒是香。   后来连我进来了也没发觉,可见你心里确实没想我,在家里只顾着自己了。” 第154章 执拗霸道的爹   “没有,我很想你。”苏禾声音沉闷的回道。   “骗子。”   袁衡压着她,不止没解了瘾,反而还食髓知味。   不敢伤了她,只能抵着她轻轻!!的!!磨,又带喘!!息说:   “趁在我还能!!!用之前,先!!!用了,免得以后!!用!不了。”   苏禾气笑道:“就你会找借口,欺负人还找这样的借口,显得你心不虚吗?”   “嗯?那我下次不找了,直接一点,阿禾是喜欢直接一点的吗?”   苏禾勾了勾他的手心,想到袁衡走之前的安排怔怔道:   “那你还是找个借口吧!免得以后老了,我想起你来,全是你耍流氓的样子。”   袁衡埋在她的脊背闷笑,又被他!!带了起来,苏禾也不敢再说刺激他的话,免得袁衡再有借口把她今天拘在房间里。   自从回家后,袁衡腰杆直了不少,有时候做起事来也不管不顾的,特别气人!   大概是他知道有人给他撑腰,所以嚣张了些。   半晌后,苏禾被他抱在怀里昏昏欲睡,不是她没力气起床,而是有人不让她起。   “昨晚半夜你到家了,没有船你怎么回来的。”苏禾在他怀里仰头问道。   “走山路,摸黑踩单车回来的。”   “多危险啊!”苏禾一脸不赞同的看他。   袁衡抚着她的头发,缠绕在指尖玩弄,一晚上没睡,眼里也没睡意,看向她的眼神只有绵长的眷恋。   袁衡摩挲她的脊背道:“你再睡会,现在还早,午饭前我再叫你。”   又下意识的问苏禾:“我出去了几天,他还听话吗?有没有闹你!”   苏禾没说话,把袁衡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道:   “没闹,很乖,天天在家猫着,我们娘俩还胖了几斤,你看不出来啊!”   闻言,袁衡像模像样的摸几下,啧啧笑道:   “还是娘会养人,确实多了点肉,但是不胖,还能再多吃点。   我带了点水果,还给娘她们带了礼物,把我老婆养这么好,我以后尽量少气她。”   苏禾垂眸靠在他怀里,心道,娘她不要你的礼物,只求你等会别发脾气就成。   昨天看见袁三他们回来,娘还吓了一跳,可见她也怕袁衡,主要是怕他脾气吧!   苏禾想到九九毛蛋般的头,也不想跟袁衡对视了。   剪的那天晚上觉得没问题,结果第二天全翘了起来,后来苏禾又修了修,连她自己看着都心虚。   这些天爹也是冷笑连连,她跟娘至今都不敢,让九九照镜子,就怕她生气。   苏禾不说话,想到这些也不困了,袁衡手指轻捏她的下巴,问道:   “是家里出事了吗?怎么不说话!”   心里事多,不知道说什么,苏禾轻踹他一脚,道:“今天事多,别黏人,等会你收着点。”   “什么意思?”袁衡跟在苏禾后面起来,手里拿着衣服给她穿上,抿着嘴唇看她。   一直到穿好衣服了,苏禾就是不说话,她这种态度,袁衡心又开始打鼓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袁衡最怕的是,苏禾不说话时的态度了,因为这让他觉得,她一定是想暗戳戳的踹开他。   而且袁衡也看出来了,她不止心虚,她心里还有事。   袁衡拦在她面前不让她出去,弯腰手放在墙上,把她困在怀里,一双流转清澈的眸子低头端视她。   似乎今天看不出来苏禾在想什么,他就誓不罢休。   大冷的天,只穿了条睡裤,裸着上衣竟也不觉得冷,肩背上的肌肉线条流畅紧致,肌肉也紧绷着。   凌厉阳刚的下颌线动了动,紧蹙的眉头,无不显示了他现在心情又不好了。   对于他的反应,苏禾不以为然偏头看他,两人面面相觑,袁衡肃着脸道:   “不说清楚,今天我们谁也别出这个房间。”   就因为察觉到她的一句话不对劲,又赖皮上了!   袁衡这敏锐的直觉,不止用在犯人身上,现在也用在了她的身上!   苏禾心里泛苦缓缓地说:   “幼不幼稚,在房间里呆一天!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你快让开,今天还有事要忙。”   “阿禾,我是认真的。”   苏禾也看出了他是认真的,现在的袁衡心思可深着呢!她也就能猜到几分!   一时间心里多了几分烦躁,又有些无措,袁衡心思太敏感,而且把她看的太紧了!   连气也不让人喘了,他出去几天也要找人盯着她!如果不是九九,她还发现不了有人在盯着她!   袁衡一直看着苏禾,哪怕她偏过头,他也侧头端视着她,似乎苏禾的一撇一笑,他都不想放过。   话毕,门外一阵很大的敲门声,门外的人气道:   “袁衡,我知道你回来了,我听到你说话了,你躲什么!你给我出来。”   听到这个暴躁的声音,还有门被她拍打的‘砰砰’声,袁衡很难得抚了额头。   求救般的看向苏禾,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有人来救场,苏禾当然——选择见死不救了,她朝袁衡笑了一下,趁他恍惚径直走到门边,道:   “你刚刚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说话吗?你马上就知道我为什么不说话了。”   袁衡不是阻止不了她开门,他也知道苏禾有意化解现在的局面,就顺了她。   也想知道九九为什么生气了,还这么生气。   但苏禾很过分,没等他开口问,不顾夫妻情分,她开门了。   苏禾开门了就倚在门上,似笑非笑的看袁衡,门外的九九也不进去,她道:   “袁衡,你再不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像是在给她爹最后一次机会,袁衡隔空虚虚点了苏禾。   苏禾垂眸哑笑,看着袁衡慌乱的抓了件衣服。   穿了衣服也不敢出去,站在原地思索着什么,他的磨牙声,苏禾隔了几米也能听到。   心道,曼娘说他执拗霸道,苏禾不认同。   他现在也是孩子她爹了,能嚣张到哪里去!   这种小事都不用苏禾出手,九九一句话就能让他低头,九九生来就是克袁衡的。   厨房里,曼娘窃窃道:“别看九九才四岁,关键时候比你有用多了,连她爹都怕她。   袁衡这个鬼样,我什么时候见过!真是大快人心,也该让他尝尝被人压着的滋味了。” 第155章 挑个软柿子捏   曼娘眼睛看着他们房间,揪着手里的青菜,咬牙切齿的阴笑,像是报了仇一样。   袁正仁心道,他也失算了,没想到个小小的丫头,气性这么大,连袁衡也怵了。   在九九跺了三次脚后,袁衡才拍打着脸走到门口。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个穿着棉袄的假小子!   那个假小子正怒目瞪着他,一颗毛蛋般圆圆的头,在他面前放大,小嘴撅了起来,都可以挂个油瓶了,他甜甜的女儿呢!!   “哼~”   “你的头发呢!!”   袁衡指了九九问她,似乎不敢相信,又上前去摸了她的头,左撩撩右翻翻。   苏禾在侧面看到,他不止说话声音都变了,老父亲连手也抖了。   九九现在的头发,比袁衡的可长不了多少,苏禾心虚的垂眸用手指戳墙。   那晚之后第二天,九九的头发全竖了起来,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顺眼,苏禾就道:“我再给你修修?”   “修呗。”   在九九的纵容下,苏禾又没有剪头发的经验。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越修越心虚,越心虚就修越短,就成了现在这样,一颗长了毛的毛蛋。   听袁衡这样问,九九气得瞪了他:“出去了这么多天,回来了也不找我,还要问我头发哪去了!   你心里可有我的位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胡说。”袁衡坚定道:“我也想你了,特别想你。”   “想我连个电话也不给我打!你还想我?你骗骗小尿包还行。”九九指了站在墙角的长生又转头道:   “电话没有,信也没有,你自己一个人,在外边玩这么多天,可见心里没有我们。”   不愧是父女,苏禾心道,连说话质问的语气都一样,这些话可不正是袁衡刚刚,跟她说过的话吗!   袁衡面对九九的质疑,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村里没通电哪来的电话,写信也很没必要,因为来不及。   但现在袁衡的注意力,全在九九这个似毛蛋的头上,一时半会也顾不上九九了,他气得大声看向厨房道:   “娘,是不是你剪的,你怎么能剪呢!   还剪这么短,以后让九九出去怎么见人!!”   面对袁衡的质问,曼娘戏也不看了,厨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曼娘恼怒道:   “白长这么大个了,老婆女儿在他面前他不敢问!偏偏挑我个软柿子捏!   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儿,真是被他气死了。”   袁正仁心道,前几天你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还特别有自信,说你不怕他?为了家庭和谐,他就不挑明了。   他顺着厨房窗口往外看,儿子已经被气得脸都红了,从小到大鲜少见袁衡这样。   但九九也气得鼓了脸,对着袁衡道:   “我这样怎么就见不了人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带我回‘你’家之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样样都好,还说我哪哪都好。   除了我娘谁也比不上我。   现下不爱我了,也觉得我见不得人了是吧?”   哦豁,原来九九是被袁衡骗回来的!本来沿着墙边走准备去洗漱的苏禾。   听到九九这样说,也忍不住回头看袁衡,想听听他怎么忽悠九九。   他们父女俩的秘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一个院子的人,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个个都在看热闹,曼娘在厨房里,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   看她儿子怎么被人作贱的,看到他无奈生着气,又不得不强忍着,不敢冲九九发火的样子。   曼娘不止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表情也绽放了,比花还艳。   袁正仁虽然也在炒菜,但也时刻关注外面的战况,毕竟这种事情,是以前没见过的,他也好奇得很。   小尿包倒是想帮他爹,但是刚拉上九九的袖子,还没说话呢!就被九九甩了几次手,瞪了好几眼。   最后又可怜兮兮的看袁衡,也表示了他无能为力。   没办法!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也只能靠自己了。   袁衡别过头,狠狠的撸了一把自己的脸,深吸了几口气,才对着九九笑道: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我的命有你娘的一大半,也有你的一半,命都给你了,怎么还说我不爱你。   非要我掏出来给你看啊!”   九九不依的瞥了一眼袁衡,道:“在广市的时候你可不这么说的。   你说你心里全是我,我娘才占一小半,会对我十分好。”说完她用食指跟拇指朝袁衡比划一下又道:   “怎么现在又反过来了,一时一样,我还能信你吗?”   苏禾这会也不着急走了,也正儿八经的看袁衡。   想听听他怎么忽悠,毕竟‘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这种话她没听过呢!前世今生袁衡也没有对她讲过。   是以,院子的人也好奇的个个都看着他。   袁衡无可奈何,头发的事情只能暂时先放下,抱着九九小心肝小宝贝的哄着。   曼娘看到了像是咽下一个苍蝇般,哪哪都不舒服。   苏禾也没多惊讶,袁衡会说这些话,就算以前再不会说,后来有了九九,就什么都说的出口了。   九九前世后来,跟袁衡回袁家庄后,整个人抑郁成疾。   那些日子全是袁衡在开导,陪她渡过,只是苏禾觉得奇怪,袁衡为什么会当着众人的面,讲那些肉麻的话。   大哥的脸面不要了?   午饭将近的时候,九九被袁衡哄好了,小人儿又笑嘻嘻的,拿着袁衡给她买的礼物,向苏禾炫耀。   可好景不长,碗筷刚摆好,袁衡就问道:“头发剪了,那剪下来的头发在哪里,给我吧!我存起来。”   苏禾拿筷子的手顿住了,还要存起来!你怕不是个变态吧!心道,真能闹啊!   苏禾还没来的及说话,曼娘就道:“卖了。”   “卖了!”袁衡跳起来嚷嚷道:“咱家是吃不下饭还是怎的!连孙女的头发也卖!”   九九仰头就笑道:“我拿去卖的,换了不少东西呢!”   她敲了敲碗里的酸辣大白菜,跟袁衡道:“咱家的醋是我用头发换来的,还换了酱油,煮的菜可香了。   是吧奶奶。”竟还笑的一脸甜蜜蜜,但曼娘敢应她吗!没看到她儿子的脸,已经黑成墨汁了! 第156章 你躲我?为什么   头发这个事情也不能怪谁,是九九第二天一早自己拿去换的。   毕竟卖头发这种新鲜事儿,她怎么着也要凑上一凑的。   曼娘转移话题就道:“先吃饭吧!再不吃就冷了。”   袁衡气得脸都红了,恼道:“用女儿的肉换来的东西,我是怎么也吃不下的。”   说完,转身打开厨房的门,大步走出去,在大门处碰到了来找他的袁世忠,两人一起出去了。   苏禾知道袁衡在乎九九,但怎么也没想到,连头发也护上了,看他刚才那样,似乎真的生气了。   记得他上次生气的时候,还是她在市里,跟一群女人打群架的时候呢!   看苏禾还站着,曼娘拉她坐下就说:“别管他,他应该去拿头发了,饿了他自己会回来吃,他又不是小孩子。   混小子心思深,整天捉摸不定,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   以前我年轻的时候,头发长得可好看了,又黑又长,后来都是他趁我睡着的时候,一把剪了拿去换糖。   为了这事他还挨了我不少打,人家九九好歹还知道要换酱油、醋。   他也没个爹样!我剪九九头发怎么了,下次还剪,气死他。”   说罢,一桌人哈哈大笑,袁衡在长生跟九九心里,都是比较成熟稳定的,怎么也没想到袁衡还有这一面。   连长生这个腼腆的也笑弯了腰,九九更是扶着她爷爷大笑不止。   反正大家都高兴,只袁衡一个不高兴也不起多大用。   饭后苏禾先去了吴家,吴家最大的问题还是方奶奶,她现在只喝药,身上烧伤的疤现在没办法帮她擦药。   还要等她习惯后,再循序渐进,不然反而会刺激她,让她更害怕人。   苏禾放了点定神的香,又嘱咐一通就走了。   去太公家给他做个针灸,再放点药,转头就去找袁正信,途中看到袁衡来找她。   手里什么也没有,脸上似乎怒气未消,有些深沉郁郁,苏禾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但是也感觉到了袁衡似乎比她上次,打群架的时候还生气,他这样让苏禾止步不前,微抿着嘴看他。   袁衡多敏锐的一个人,平时苏禾皱一下眉,也要思索半天的人,现在这么大的一个动作,自然也看到了。   而且中午的事情,苏禾有意避开不谈,但有很多事情,也不是苏禾说我不计较了,袁衡就能放下。   如果是前世,袁衡怎么也不敢跟苏禾闹的。   但现在不一样,回来到现在他们已经闹了几次!   他们的身份似乎也换了过来,一个要闹,另一个心知肚明,但还要假装不知道,然后再想着法子避开。   苏禾目前来说,也确实拿袁衡没办法,心里也清楚避开他只是暂时的。   但是显然袁衡也不给她避开的机会,没看到又跟着追到这里来了!   他上前接过苏禾手里的篮子道:“你躲我?为什么!”   苏禾眼睛掠过他,徐徐道:“你这么凶,谁不怕你。”   “我凶?我什么时候凶过你!我连话都不敢对你大声说!”袁衡认真的看她。   天色不早了,还要去袁正信家一趟,苏禾没再理会他。   绕过袁衡走了,身后‘虎视眈眈’的目光苏禾也知道,只是——奈何不了他。   快到袁正信家的时候,苏禾远远就听到袁三的声音。   只能说不愧是兄弟了,连道个歉也能理直气壮,甚至有些强人所难。   “我说了昨天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又生气了,要不然你打我一下出个气。   但是过后不能再生气,就当我给你道歉了。”   袁正信没理他,自顾忙着,但眼前这个人是真的烦,跟他说了昨天的事情她没有放在心上,但袁三就是不信。   袁三当然不相信了,毕竟这是关乎一个男人尊严问题,试问谁不在乎?   这不,一睡醒来午饭都没吃,就来找她道歉了吗!   被人烦了大半天,再好的脾气也磨没了,更何况今天心情烦躁的很!   袁正信不耐烦了,手里的东西一甩,转身大吼道:   “滚滚滚,赶紧滚,再不滚你下次来的时候,我不给你开门。”   “还说你没生气。”袁三像是抓到了她的把柄笑道:“我就说你生气了吧!你还不承认!   让你打我你不愿意,那我明天也去跟别人说我也有病,这样总行了吧!   既然咱们扯平了,现在你可以跟我山上逮兔子了吧!   我保证不让你吃亏,去不去。”他挨近袁正信,贱贱的笑道。   这他妈烦了她一个下午,就是为了要我跟你去逮兔子!   外面天寒地冻的,就是你把自己送给我,我眼皮子都不想抬一下。   “滚,赶紧从我眼前消失,一个星期都不想见你。”袁正信推搡着他出门。   苏禾袁衡前后脚也进了院子,苏禾好奇的偏头看他们,一个要想赖着不走,一个恼火的往外推。   前者嘻笑不止,后者气得想打人,这两个人脾气都不好,但就是能玩到一块,也是神奇的很。   苏禾接过袁衡手里的篮子,对阿信道:“现在有时间吗?给你做护理。”   “护理?”袁三道:“她不是吃药就行了吗!怎么还要护理!这病……还要怎么护理?”   苏禾也没多想,就道:“护理嘛,不外乎揉揉捏捏,按摩再加热敷。”   “揉揉捏捏!怎么揉揉捏捏!”袁三惊讶道。   说完话后,又猛的看向袁衡,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袁三霎时脑补了很多,不会是他想的那种揉揉捏捏吧!这怎么行!!   “不行,不可以。”袁三想也没想的拒绝,又扯了袁正信护在后面道:“我们不治了。”   治不治是你说了算的?厨房里,正在烤火的赵芳听到声音,立时就开门出来了。   她拘谨着对苏禾笑道:“麻烦你了,房间我们给你准备好了,你可以随时开始。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苏禾笑道:“那我们就开始了,麻烦您看着外面,别让人打扰我们。”   “好,外面有我看着,你们安心治疗。”说完她看了眼袁三低笑道。   袁衡进院子后,从始至终没说过话,看她们进去了,袁三在门外顾盼道: 第157章 很疯狂很疯狂   “苏禾刚才说的揉捏,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男女有别,你不拦着?”   看袁衡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袁三就咬牙道:“男女有别,你不在意吗?”   袁衡瞥他一眼就道:“大夫眼里没有性别之分。”袁衡刚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有事也懒得琢磨他:   “更何况阿禾已经结婚,我相信她。”   这句‘我相信她,’不知道为什么从袁衡嘴里说出来,袁三觉得他有些心虚。   但袁衡的下一句话,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了!   “倒是你,似乎不想阿信治病!为什么?”   为什么?他也想不出来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男女有别吗?一时怔在了原地。   袁衡没再管袁三,漫天飞雪又冷的很,他去屋檐下,找了张凳子就坐下。   大冷的天陪苏禾走了一路,手心冒着汗,连后背也湿透了,很明显他自己也很紧张。   上次这么紧张的时候,还是重生回来后去找苏禾那天。   那时候他对苏禾只有一个想法,他要苏禾,他也能给苏禾想要的一切。   但是如果苏禾不想要他怎么办?没关系,袁衡在去找她的路上默默的安慰自己。   如果她不愿意!   袁衡此时看向后山的位置,袁家庄后面有个深山。   深山再往下有个山谷,山谷很隐秘,里面有几十亩的水田,每年都拿来种粮食。   百年来没有外人知道那里,那个地方也是袁家庄的后盾。   有水灾、旱灾的时候,里面的东西,能让村里的人喘一口气。   太平盛世的话,就卖了里面的粮食充公,再以福利的方式分发给族人。   谷里面景色怡人,鸟语花香,袁衡那时在想,苏禾应该会很喜欢那里的吧!   想到这里,他疲惫的抹了把脸,他想把苏禾藏起来,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很疯狂很疯狂!但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苏禾这个人不仅仅成了他的执念,更是他的不可缺。   去三海镇之前,他找了人看住苏禾,这事做得很隐秘,那人又小心,苏禾是怎么发现的!   他眉头紧锁了起来,一时间也顾不上袁三了。   回来后苏禾的心思不多,到现在连村子也没出去过。   除了她知道有人盯着她这件事,袁衡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为难。   苏禾知道了他找人看着她,那她又是怎么想的!他迫切的想知道。   他承认他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苏禾知道了会怎么样!他好奇又紧张。   那边的袁三似乎想通了,跑到袁衡跟前说:   “我也不是不让阿信治病,我只是怕苏禾治不好她,她更伤心。   再说了,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也治不好,想来这病也不好治。   反正我们是兄弟,也不嫌弃她,而且这件事情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袁衡你说是吧。”   袁衡点头敷衍他,心道,傻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将近晚饭时间,屋内开始昏暗,苏禾收拾好带来的东西也出去了。   刚一开门,看见袁三大步朝她这里走过来,苏禾快速的拉上门,但袁三还是看见了里面的人。   酣睡带着警惕的样子,像极了他娘养的猫,一眼瞧着是个可爱乖巧的,但是惹恼了她,毫不客气一爪子挠死你。   哪怕他是个主子,一点情面也不留。   袁衡收回目光,就道:“阿信呢!她怎么样了?”   苏禾看向紧张的赵芳,安抚道:“没事,只是睡着了。   昨天开的药继续给她吃,明天我再过来一趟。”   “什么!明天你还要来!来帮她……帮她……”   揉捏这两个字袁三怎么也说不出口,但他脸上十分不愿,不愿意苏禾再来。   看他这样,苏禾就故意道:“不只明天来,以后每个星期来一次,帮她舒缓情绪。”   在场的四人,有三人都知道苏禾的意思,就是还会再帮袁正信推拿按摩的意思。   但袁三不懂,一张脸红了又白,瞪着眼看苏禾,咬着牙关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芳在袁三身后笑到不行,就连不远处的袁衡也抿嘴笑了。   一番推辞后苏禾跟袁衡也离开了,这会不下雪,但地面还是很潮湿。   苏禾慢慢的走,两人在路上也没说话,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因为她跟袁衡就不是少话的人。   这种安静的感觉让苏禾心慌慌的,仿佛身边的人在酝酿着什么。   刚到家,曼娘就看着他们道:“洗手吃饭,你爹出去了一下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天气冷,再不吃饭菜就凉了,我们先吃,不管他了。”   袁衡就冲厨房门口姐弟俩笑道:“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你娘帮我先把胡子剃了。   剃了胡子,我们马上就来。”   他这话一出,苏禾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等她做出反应,袁衡也不给她说‘不’的意思,篮子一放,就牵着苏禾回房间。   回了房间,袁衡就撒娇道:“阿禾帮我刮个胡子,太长了很难受,又扎手。”   边说边拿了把匕首出来,劚玉如泥的匕首泛着寒光,一看就锋利无比,袁衡把刀柄给她,刀尖冲着自己。   苏禾没说话,只定定的看他,两小的闻着味出现在门口,长生跟九九嚅嚅道:   “爹跟娘又吵架了吗?”   看他们这样,还用问吗!一点眼力劲也没有,九九转过头,拖了他就走。   苏禾久久没说话也不动,袁衡就靠近她,握她的手拿着刀柄,没有镜子,就自己刮上了。   从左到右,再从上往下,这次没有擦胡须膏,用匕首生刮,袁衡眼里的疯狂,苏禾不是看不到。   同样,苏禾眼里的疑问怯生他也看到了。   他的手忽然间停下,笑道:“阿禾怕了!”   苏禾的心也跟着他的动作,渐渐下沉,气得说不出话来,也不清楚这个人想做什么,要做什么。   匕首慢慢的再往下走,已经来到了喉咙。   那里明明没有胡子,袁衡却把她的手顿在那里。   刀刃的锋利处,正正对着喉咙的地方。   苏禾只要轻轻用力一点,袁衡的喉咙就断了,命就真的没了,但他还是笑着看苏禾。   他仿佛在说,‘阿禾,我把命放在你手上了。’ 第158章 爹好不要脸   苏禾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要把她逼疯了,苏禾也喃喃道:“疯子。”   话刚落下,袁衡握着她的手轻轻一压,皮肤划破了,血也瞬间溢了出来。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脖子滴滴血往下滴。   苏禾也吓得握紧了匕首,在他失神的瞬间抽了出来,脸色眨眼间泛白,身体抖动不止气的咬破了唇。   她不知道袁衡到底要做什么,还用这种方法逼她,到了这会她脑子是空白的。   袁衡也算是激怒了她,苏禾不知道她此时脸上是什么表情,但胸腔里满是怒火。   没等她说什么,外面传来曼娘的怒吼声:“你说什么!袁衡那个臭小子,砸了人家的杂货铺!”   门没关,厨房离他们的房间并不近,曼娘说话声音本来就大,所以苏禾也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   爹徐徐道:“刚才中午的时候,你不是说他要去拿九九的头发吗!   头发找不到,他带了几个人砸了人家的店,刚刚跛脚六去找爹说了,刚好我也在。”   曼娘气得在厨房里来回走,缓过来才道:“反正那个杂货铺是张姓人开的。   每次去他那里买东西,他的酱油、酒、醋都掺了水,砸了就砸了吧!先吃饭,不管他了。”   “你拿钱给我,我赔给人家,他这会还在爹那里,哭着不走呢!”   “多少钱。”曼娘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人家满屋子的货,他全砸烂了,连个瓦泥罐子也摔破了!”   “多少钱?”曼娘咬牙道。   “五十块钱。”   “五十块钱!”曼娘惊诧道:“跛脚六怎么不去抢,他那个破草毛房的东西还值五十块钱!!”   袁正仁:“再破也是人家的家当,一家老小就靠这个杂货铺过日子,虽然平时缺斤少两,但是一家子都是本分人。   要不是没办法,人家也不敢上门,今天这事也是你儿子的错,他把人家一家老小,吓得可不轻!”   苏禾在房间里,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就走到抽屉前拉开抽屉。   在一本书压着的下面,抽出了几张十圆的钱币,袁衡一直跟在她后面,甚至还挨着黏她。   看到她拿开眼前的书,还好奇的伸头往前,看苏禾拿钱数钱,   似乎刚才那般疯狂的人不是他,好像也不把苏禾的冷脸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苏禾的手还在发抖,她也有种错觉,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苏禾全程没有看他,拿了钱就出去,他拿了件旧衣服,往脖子上一擦,随手一扔,也随着苏禾的脚步走出房门。   曼娘正气着呢!见袁衡出来了,就顺手抄起了旁边的木柴指了他,人还没说话。   袁衡手攀上苏禾的肩膀就笑道:“不看佛面也看僧面吧!你儿媳妇跟孙女都看着你呢!   我也不小了,你今天打了我,我往后在她们面前立不起来,这就赖你。   当娘的不给儿子作脸,你还指望谁呢!   反正今天你打了我,以后孩子老婆不把我放在眼里,肯定是娘你的问题。”   九九长生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第一次看见爹耍无赖,而且爹好不要脸!下一幕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曼娘此时都不敢看苏禾的脸色,就怕她认识到,这才是袁衡的真面目而感到后悔。   立时带着几个孩子,调头就走,甩了袁衡这个小王八蛋,让她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们娘仨,不——是娘四个。   苏禾不知曼娘所想,如果知道了也是冲她苦笑一声。   别说立时就走,如果她有这种想法,袁衡马上就掐了,一丁点念想也不可能留给她。   没看到今天,才察觉到她一丁点不对劲,就开始动刀子了吗!   曼娘指了袁正仁说:“他是你儿子,你来管管他,越来越不像话了。”   袁正仁没说话,甚至没看袁衡,脸撇向一边。   心道,你儿子就是个混不吝的,心思越发深了!   这谁管得了!今天这事他想了一下午,愣是没想出来,袁衡为什么砸人家杂货铺。   仅仅是为了九九的头发?怕是不见得!袁衡这次回家,连他也猜不透了。   没人说话,院子的气氛一时凝固,苏禾拿出手里的钱就道:“爹先把钱赔给人家,可有人受伤?”   袁正仁接过来后,摇了摇头:“这一点他还是有分寸的,没伤到人。”   苏禾从爹的语气里,像是听出了,我儿子还是不错的,就算是闹事,分寸也把握得很好,没有伤到别人。   曼娘见不得袁衡,眉头上挑,唇角带笑,整个得意的样子。   她不甘心道:“就这样放过袁衡,他今天这事且不说办的不对,还欺负了弱小。   跛脚六一家,怎么着也算老弱病残,他自己瘸了腿,老娘老爹又病重在床。   孩子还小,老婆也跟人跑了,今天这事赔点钱就过去了?”曼娘瞥了一眼袁衡:   “不打他,怎么着也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吧!”   这给九九看得都佩服死她爹了,连奶奶这么凶的都不怕!还扒拉她娘,砸了人家家里一点事也没有!   她娘还护着袁衡!!   以前在广市的时候,她犯了一丁点错,娘对她可凶了,娘生气的时候她撒泼都没用。   还想扒拉她,做梦吧!   苏禾不知道,她一时对袁衡的维护,往后让家里又多出了一个浑人。   曼娘的要求,也让袁正仁很没办法,心道,怎么管!儿子大了,他也管不了了!   刚才袁衡跟苏禾在房间里对峙,他看得真真的,那就是平时他认真的表情。   但凡苏禾刚才退一步,袁衡抵在脖子的匕首就进去一分!他是真敢扎下去的。   可刚才这么严肃血腥的事情,出了房间门,他又吊儿郎当了起来!   像是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脖子上的伤口,这会还流着血呢!   这个小王八蛋真是欠收拾啊!想到这里,袁正仁也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禾。   跟袁衡在一起,如果他时不时像今天这样,心理不强大的人,只怕都受不了他这样。   袁正仁自己也很无奈,怎么还生出了这么个情种,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轮着来闹。   袁衡倒好,一上来就掐着苏禾的命脉,说,‘你要是不要我,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第159章 年轻人的爱情   年轻人的爱情,他有些看不懂了!   且不说在乎几个孩子,苏禾不会把袁衡怎么样。   就算没有长生九九,苏禾眼里也是有他的!但袁衡似乎看不见,怎么浑怎么来。   袁正仁就道:“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了。”   说完话,逃似的走了,门都来不及关。   袁正仁的撒手不管,可把曼娘气得不轻。   苏禾上前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先去吃饭,等会我去说他。”   曼娘很怀疑的看着苏禾,你管得了他!   你确定不是想大事化小?你确定不会被他骗了去!   忽然间,九九同情的看了她爹一眼道:“奶奶我也饿了!”   袁衡此时心情怎么样?眉眼松开,唇角带笑,心情非常之好!连他爹的晚饭也进了他的肚子。   帮长生洗澡过后,袁衡抱着他在床上玩。   九九在曼娘的房间待了半天,怎么也等不到长生,心里再次骂他是个傻子。   她娘刚才明摆着要收拾她爹呢!你怎么还赖在那里。   别看她娘平时不管事,就以为她是个好说话的!   她娘手里的两把刷子,九九还是知道的,打人可疼了!虽然娘很久都没有收拾过她了,但她还记得呢!   娘要收拾一个人的时候,叫你大半年都忘不了。   因此,等苏禾再回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袁衡。   如果是按照以前袁衡的性格,他出去了这么久,回来了少不得要黏着她,再检查他出去之前布置的课题。   但今晚!苏禾刚走到书桌前,袁衡就锁上了房门,又到她面前把窗帘拉上。   袁衡居高临下的看她,笑道:“白天不是还躲着我!现在你没有地方躲了吧!”   嬉皮笑脸又耍无赖的样子,好像刚才犯浑的人不是他,但他脖子上的伤口,还渗着血呢!   “滚开。”   苏禾轻轻的说了两个字,让袁衡再也笑不出来,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他茫然惶恐的看向苏禾。   哪怕前世他一直纠缠苏禾,明里暗里苏禾也告诉过他,他们不可能。   哪怕苏禾再生气,哪怕苏禾再烦他,也只是避开不见他,却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两个字。   苏禾说完话,就没再管他,上床蒙头睡觉,只留一个背影给袁衡。   袁衡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半晌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说:“你刚才说过要帮娘骂我的。”   房间里冗长的安静。   “阿禾,我错了,你理理我。   阿禾,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阿禾,你不说话我害怕。”   房间里开始是袁衡的祈求声,到后来是气急败坏,连名带姓的叫‘苏禾。’   但也好歹知道她是个孕妇,没敢再撒泼。   熄了灯后,袁衡更是抱着她说了一晚上的话,道了一晚上的歉,后来又说他脖子疼,叫苏禾给看看。   总之不敢再撒泼,但也用了不少耍无赖的招数。   即便是这样,这一晚苏禾也没看他一眼,应他一声。   一个成年人,理应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   况且,他已经是个老年人了!所以苏禾这次没再惯着他,顺着自己的心了。   今天这种事情来一次就够了,免得袁衡尝到甜头,以后三不五日再来一次!   她的心脏没这么好,经不起这样的波涛,袁衡今天的行为真的过分了。   袁衡用他的命去试探她,也是在威胁她,这也源于他自己没自信。   袁衡觉得他留不住苏禾,但——这也只是他觉得。袁衡不相信她,这也是事实。   袁衡找人看住她,苏禾没太放在心上。   只是在心里揣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动刀子这事,苏禾能记一辈子。   后来上半夜,任袁衡说破了嘴皮子,苏禾也没再理他,连个眼角都不给他。   这一晚,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别人,天寒地冻,能盖着厚厚的棉被躺在家里,本来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但袁三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刚睡着,梦里全是袁正信白天看病的事情。   还有苏禾帮她揉捏后,她恬淡酣睡过去的样子。   眼一闭,全是这些事,扰得他怎么也睡不着,人也立刻惊醒了还夹杂着满头汗水。   醒了再辗转就更睡不着了,翻了几次身后,他再也受不了。   也不知怎么,脑子一片空白,回过神后衣服也穿好了。   既然衣服穿好了,那就出去走走吧,反正也睡不着,想是这么想,脚也踏出了门槛。   三更半夜,还下着雪,他敲开了袁正信房间的窗。   他们在一起玩的人,互相都有暗号,所以当袁三来敲窗的时候,袁正信也被惊醒了,并且还知道外面的人是他。   夜深人静,天又冷,过几天月事要来,肚子很不舒服,本来不想搭理他。   但他越敲还越上劲,只差没隔窗叫他起来了,无可奈何又怕被爹娘发现,袁正信只能开窗。   可一打开窗她就后悔了,袁三这个狗杂碎不管不顾,就开始拆窗。   窗户是木头做的,上下两个孔,再放根木棍固定,窗的木棍是竖着的。   一个窗户一共三条木棍,组成一个窗,里面开了窗,木棍一拆进个成年人不是问题。   狗杂碎三两下就给拆了,她还来不及惊呼阻拦,袁三已经进了大半个身子,中途卡住了,还叫她拉一下他,   她反射性的,先拿被子遮盖身上,确认自己捂严实了,转瞬又指着袁三气得发抖:   “大半夜不睡觉,你这又是抽的什么风,信不信我打死你。”   “不信。”   袁三也不是没有底气说出这句话的,因为眼前这个人,根本打不过他。   以前只是玩闹,看她小才让着她,实际上袁正信根本就打不过他。   可能她不是袁家人的缘故,身上没血性,出手软绵绵的,拳头打在他的胸膛上,力气还没有个孩子大。   他也没真指望袁正信拉他,自己挣扎着就进去了。   进来后就转身关上窗户,将装窗户的木棍放在了一边,袁三回头就道:   “这鬼天气也太冷了,外边冷风呼呼的,雪还下得老大,明天肯定会积雪。”   边说着就边上床,站在床沿边,还拉扯她的被子,往他自己身上盖。 第160章 不要玷污我的清白   袁正信气得一把抢过被子,人也被袁三逼退在角落里,她仰头气道:   “你他妈半夜不睡觉,来敲我的窗进我房间,就是为了告诉我外面雪下的很大!!”   “不是。”袁三爬上床,跟她挨在一起才说:“我睡不着,想来找你聊聊天。”   话没说完又拉扯她的被子,袁三颤声道:“给哥哥一点被子,冷死了!刚才出来少穿了件衣服。   你家离我家又远,我绕了大半个村子才过来的,冷死我了都!!”   袁正信当然不会给,一脚朝袁三踢了过去,先不说她的被子就不大,盖不了两个人,就算大也不能给袁三啊!   她在家睡觉的时候习惯不束胸,这会里面裸着呢!两人盖一张被子,又三更半夜睡在一起,东窗事发那还得了!!   这一脚隔着被子,踢的不痛不痒,但袁三也看出了她的不高兴,就道:   “平时我对你这么好,今天我要冷死了,你还不给我被子盖,你好狠的心。”   说罢,也不管她高不高兴,乐意不乐意,就伸手拉扯她脚下的被子。   但袁正信又怎么可能给他,当然是手脚甚至牙齿都用上了,就是夹咬着不松开。   她怒道:“你家没被子吗?回你家睡去。   你绕了大半个村子来我这里,就是来跟我抢被子的!”   袁三看她这样也生气了:“我他妈平时对你这么好,架帮你打,有吃的也留一份给你。   老子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他妈连半张被子,也要吝啬不给!你个没良心的!!”   “我求着你对我好了吗?是你自己犯贱,死扒拉我不放手,不给不给,马上立刻赶紧给我滚。”   房间里没有光,但袁正信嫌弃他的语气,袁三也听出来了。   而且她刚才嘴里的话,也着实气人,袁三火也跟着冲上脑门。   他一下站起来,一张单人床随着他动作,也咯吱咯吱地响,袁正信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绷紧了神经警惕的看他。   顷刻间,怀里的温暖一下子没了,她身上的被子全被人抢走了。   她的脸也瞬间像火一般烫,明明很气人,但她这会也顾不上了。   庆幸的是她身上有睡衣,还有房间里没有一点光,什么也看不到,不然今天她就完了。   随之,狗杂碎的嗤笑声,在她的头上响起,他道:   “别说一张被子了,我今天就是把你衣服扒了,你也得给我受着。”   很嚣张,又瞧不起她的口气,袁三这句话,袁正信还是相信的。   惹恼了他,准没好果子吃,而且他今晚似乎心情不好,稍不顺着他,狗脾气一点就爆。   因此她把脚竖起来,膝盖挡在胸前,软着语气抬头道:   “三更半夜不睡觉,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看袁正信服了软,袁三也不是来找事的,他弯腰蹲下将一半被子盖在身上。   再把另一半给袁正信,跟她靠在墙上,也不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思索了半天,似乎他找到了切入点,严肃道:“病治不好,那咱就不治了。   我们是兄弟,不会瞧不起你,今天我也问了袁衡,他也是这么说的……”   “你有完没完,三更半夜来我这就是为了说这个?”   大半夜人不舒服又冷,外面寒风瑟瑟,袁正信实在是拿不出好脾气对他,下一秒又听到袁三说:   “我们也知道这病它伤男人的自尊,但你看你吃了这么久的药,它还不是‘不行’吗?   所以算了,咱不治了好吗?我发誓以后绝对不笑话你。”说到这里,袁三立时就冲着袁正信很真诚地说。   袁正信看他一脸认真,心道,你他妈真是够闲的,连我治个宫寒也要管,手伸的是不是也太长了点。   看她不说话,袁三又指天发誓道:如果我笑话你,叫我这辈子孤独终老,找不到老婆。   所以我们不治了好吗?毕竟……”袁三顿了顿道:“苏禾年纪小,经验也不足,也不一定能治好你。”   疯了!大半夜的她为什么,要跟袁三在这里讲这些废话,苏禾姐医术好不好,不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吗?   村里的爷奶叔伯,哪个不夸她,恨不得她是自己家的才好,就连她娘昨天第一次接触苏禾姐,也说她人好,心细。   袁正信指了窗户说:“你赶紧走,我要睡觉了,再不走我们以后就绝交。”   屋里黑漆漆,袁三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也知道她不耐烦了,纠结半天,袁三嗫嚅道:   “如果你非要治,我帮你吧!我是你兄弟,我们都是男人,我做这些肯定比苏禾做的好。   再说,男人更了解男人,我比苏禾更懂男人,肯定能治好你的。”   男人更了解男人是没错,但我不是男人,也不想告诉你我是女人,更不想跟你讨论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袁正信也不想理他了,抢回被子躺下,背对着他道:“病我要治,赶紧走,我累了。”   袁三以为她生气了,俯身靠近她就道:“没说不让你治啊!我帮你,我帮你治。”   “你是想帮我治,还是想要我的命,我以后要是没儿子养老,你能负责吗?”   “你要没儿子,我把我儿子过继给你。”   袁正信心道,那我谢谢你,但你他妈现在连个老婆都没有,就敢肖想有儿子?不要打一辈子光棍才好。   再说,想要儿子她现在自己也能生,但她不想要。   “赶紧滚,大半夜来我这犯病,别逼我跟你绝交。”   治病这事,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劝得动她的。   袁三准备来个持久战,他也顺道躺下来,隔着被子,他把手放在袁正信的腰上。   一张单人床,躺两个成年人,哪怕袁正信瘦,但也是挤的不行,袁正信恼怒道:   “你还没完了是吧……”   “啧……”袁三反倒是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矫情什么。   我不碰你,就是床太小了,抱一下也不行吗!再说,还隔着被子呢!   什么臭毛病,谁碰一下都不行,一个泥腿子,谁惯的你。”   “你他妈说清楚了才好,我什么时候跟你睡过?不要玷污我的清白。” 第161章 金灿灿的小猪猪   她虽然不在乎跟男人在一块玩,但是名声还是要的。   “就你来袁家庄那年,我们还睡过几次,这没叫睡啊?   后来长大后也睡过几次,前几天在三海镇不是还睡过,你该不会连脑子也病了吧?”   袁正信:“在同一个房间隔着几米远,一人一床被子,累了就分开躺,这也叫睡在一块?   是你脑子有坑吧!明天叫苏禾姐给你填一填,脑子有病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话刚落下,袁正信往前挪一下就蹙眉道:“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呢!   把你的手从我身后拿开,不然别怪我打你。”   “……我没…动你。”袁三声音微弱地说:“我就是……就就是……”   “就是什么让你心虚成这样,明明就是你的手在动,你还想否认?   袁三,你幼不幼稚,被我说破了就搞这些小动作,你今年几岁了!”   看他不承认,半天又不说话,安静的房间里,身后传出微微细小的摩擦声。   动作还越来越频繁,袁三放在她腰上的手,顿时也将她箍紧了往身后带。   他头隔着被子贴在她的背上,声音急促道:   “阿信,你的腰……好细~好软~”   “……袁三,你个杂碎,快放开,把你的脏手拿出去。”   袁正信挣扎的想起来,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按住了头,她半边的脸被压在枕头下。   经过一翻激烈的反抗下,袁正信好歹把腰解救了出来,但头还被压着,随之,腰也被袁三的膝盖压着。   袁正信毫不客气,将他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   又道:“袁三你个狗杂碎,大半夜来我家里,就是为了欺负人!   下次再给你开窗我就是狗,你压着我做什么!   快放开我,想打架我明天再陪你打……”   “再等等……”上方的人沉闷的声音靠在她耳旁说道。   听他这么说更气了,袁正信不敢大声说话,怕吵醒爹娘,但嘴却喋喋不休的骂人。   身后,袁三半晌没说话,只压着她压抑的喘息,不是想欺负她,只是这种事情他也控制不了。   为什么控制不了他也不知道,在摸到阿信腰的那一霎,他就忍不住了!   袁三微弱的喘息声,被她咒骂声盖过了。   很久后袁三在松开她之前,胡乱抓了件衣服,把身上干了。   在他松开手的那一瞬间,袁正信转身,就往他的脸上招呼一拳。   这一拳打得袁三闷哼一声,直接翻滚倒下床,躺在冰凉的地上。   他怔怔的,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平时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袁正信见此,站起来坐在床沿边上,对着他狠踹了几脚,才道:   “下次再敢靠近我,还压着我,打死你个狗杂碎。”   袁三也做好了被她打的准备,只是没想到阿信说的是这个,久久后他气虚道:   “……我记住了。”   袁正信用脚点了点他的胸膛,叱道:“不止要记住,要记牢了才好。   不然有你好看的。”   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这会月光明亮,袁三也看清楚了阿信的脚。   比他的小很多,瘦而匀,修长白皙,很悦目。   脚趾踡曲着,随主人说话的时候,一下下点在他的胸膛上,主人气了,它也毫不客气接连着点几下。   纤细有劲儿的脚踝,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露了出来,被这样纤细的脚踢上一脚,能让人疼上大半天。   但即使是这样,不知为什么,袁三还是想藏起来。   藏起来自己观赏,想到这里,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猛地撇过头道:   “我记牢了。”   “滚~”袁正信轻叱道。   其实不用她说,她收回脚的那一刻,袁三就立时起来翻窗,飞似的跑了,跟着他一起跑的还有一件衣服。   袁正信也反应过来了,喃喃道:“狗杂碎大半夜来,不止来找打,还来顺衣服的?”   那件衣服就是她平常穿的衣服,倒也不怕露出破绽,今晚这事可吓死她了。   袁正信也暗下决心,下次就算袁三把窗敲烂,也不给他开窗。   想到刚才被他压着那一幕,大家都长大了,男女有别,以后再也不能让袁三靠近她。   今晚的夜很长,袁三疾跑回家,一头倒在床上。   想到刚才那一幕,他躬身把自己捂到被窝里,可手边湿的衣服也在提醒他,他刚才对着阿信做了什么。   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一不小心打到了刚才被阿信打到的地方。   顿时‘嘶’的一声,转瞬又懊恼刚才对着个他,做了那样的事情!   ‘袁正信!男人啊!!’   这一晚,让向来心大的人,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冬天天冷,人睡晚了也是常态,更何况昨天袁衡,一直在她耳边叨叨着,道了半个晚上的歉。   这会人倒是醒了,苏禾也没有起床,在床上赖着,床的另一边早已空空,想来袁衡早就起来了。   正发着呆,九九探头探脑的进来了,长生跟在九九后面,还没进门槛就被一双手提了出去,那双手还顺便带上了门。   房间里母女俩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站在地下,黏糊半天,九九就道:“你跟我爹吵架了?”   苏禾没急着回答九九,看了眼门口,才道:“他跟你说了什么!说我们吵架了?”   “爹什么都没跟我说,也叫我别问,他说这是他们大人的事,小孩子问了也没用。”   苏禾就问九九:“他叫你不问你就不问了!你有这么听话?”   九九嘟着嘴道:“他都这样说了,我个小孩子也不好再问了,毕竟你们大人的事情也复杂的很。   我也不好管。”   苏禾才不相信九九的话,她可以不问,前提是能收买她,让她心甘情愿的不问。   袁衡两世为人,都能把曼娘气得跳脚,他的种只会更青出于蓝,只不过九九不是对她,而是对袁衡他们。   苏禾的手从温暖的被窝伸出来,手心向上摊在九九面前,道:“是你上交还是我起来搜身。”   看着她娘冷酷无情的表情,九九挣扎半天,才把刚才袁衡收卖她,一只金灿灿的小猪猪忍痛递给苏禾。   苏禾拿起来看,拇指大的猪,小巧可爱极了。 第162章 仗着喜欢,为所欲为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的,之前没见过,就猜想应该是打来哄孩子用的。   心道,袁衡可真有出息,昨天做了那种泼妇行为,也知道要脸,一大早就起来收买孩子,堵上了她们姐弟的嘴。   看娘收起来了,九九忍着心痛问道:“那你跟袁衡真的吵架了吗?”   九九人小,但心思特别敏感,昨天袁衡的行为举止,她多少也猜到他们闹情绪。   苏禾没急着应她,摸了她头上的帽子道:   “这头发确实剪短了点,也不怪你爹生气,我自己也内疚得不行。   大冷的天,你这没毛的小脑瓜,可不得冻着啊!而且还要冻到开春。”   九九脱下了帽子就道:“我乐意剪,娘也乐意给我剪,谁也管不着。”   她转头看着门外说:“袁衡也管不着,我就喜欢这样的,下次还剪。   但是下次可不能剪这么短了,出去外面人家还笑话我!说我像个男孩子。”   听她这么说,苏禾霎时就笑了,端水大师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谁也不偏,看来袁衡在九九心里的地位,已经跟她这个娘不相上下了。   苏禾摩挲她的脸颊,缓缓笑道:“烟火夫妻就没有不吵架的,有为柴米油盐,有为粗茶淡饭!大人要吵架的时候,理由多不胜数。   菜炒咸了能吵,看你游手好闲了能吵,吃多一碗饭能吵,看你不顺眼了也能吵。”   “那你们是真的吵架了?”九九偏头问道。   “吵了。”   “娘你不是说你跟袁衡不会吵架!这才多久,你们就又吵了,你们为什么吵架?”   苏禾道:“不是我要吵,可能是有人觉得,日子过得无聊了,开始‘清算’了吧!”   要清算的人,此刻正抱着长生倚在屋檐下的柱子上,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九九不知道什么是清算,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苏禾道:   “娘对爹这么好,他还跟娘吵架,袁衡就仗着娘喜欢他为所欲为。   但我就不会,我不会仗着娘偏心我,我就胡作非为。”   “娘~”九九贴着苏禾的脸颊嘻笑道:“下次我犯错了,您能像昨天护着袁衡那样,饶我一次吗?”   苏禾笑出了声,暗道,一个孩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偏偏袁衡要钻牛角尖。   苏禾对九九道:“九九这么乖怎么会犯错,但眼下有一件事情很是迫切。”   为了下次犯错不被惩罚,九九拍个胸脯憨憨道:“什么事?我定给娘办得妥妥的。”   苏禾又把手伸到她面前,不说话,敛着笑看她。   九九立时紧张的脚趾抠地,眼珠子转了两圈,若无其事撒娇道:“娘~您干嘛呢~”   苏禾道:“刚才你给我的那个小金猪,上面有名字的,那个不是你的,你的呢?”   门外的袁衡摸了长生的脖子,上面空空如也。   是给还是被抢,袁衡跟苏禾心里跟明镜似的,袁衡只是没想到,才给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九九拿走了。   “什么小金猪!只有一个小金猪,我刚刚不是给你了吗?那是我的小金猪。”   苏禾为了让她心服口服,说道:   “袁衡给你们的小金猪后面都有名字,刚才那个是长生的,你的那个你藏起来了。”   “娘可别胡说。”九九挣扎否认道:“那个明明就是我的,小尿包那个可能他自己搞丢了,我没抢他的。”   门外长生懵懵的看袁衡道:“没搞丢,给姐姐了。”   袁衡无奈的点了他的鼻子,“下次不管她问你要什么,你一律别给。   把她惯坏了,以后有你苦头吃,知道了吗!”   长生听不懂他的话,但也点了头,姐姐说了,凡是听不懂的,点头就对了。   看时间不早了,苏禾边起床边说:“明年开春让你爹给你报个班上学吧!脑子好使也没用啊!小文盲一个。”   莹白的手指点了点九九的额间,徐徐道:   “是你自己拿出来呢!还是我给你搜身,我要是在你身上搜出来了,以后可就归我了啊!撒泼打滚也没用。”   九九也知道她娘的能耐,嘴里嘟囔着许多话,手里翻了最里面那件衣服的衣角,气咻咻道:   “袁衡撒泼就行,我怎么就不行了?他昨天惹了事你还护着他!   他昨天可得意了,像只打赢架的大公鸡,仰着脖子嚣张得很,我瞧着都想打他,可他今天一点事也没有。”   苏禾拿过九九手里的小金猪,打量着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教训他。   有时候教训一个人,不是只罚他洗盘子,还有别的惩罚,每个人怕的东西不一样,我已经惩罚他了。”   没错,眼前这个小精怪,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刷盘子,前世她犯错了,苏禾都是叫她去刷盘子。   东苑的人可不少,盘子、碗筷也不少,她最长的一次记录是刷了三天。   要强的九九边哭边刷,还兼带撒泼求人,可见洗盘子确实是她的死穴了。   九九这个弱点,连袁衡也不知道,所以袁衡这会也怔愣了,他对着长生呢喃道:   “以后长生可不要惹你娘生气,你娘太凶了!”   长生这次没点头,他摇头道:“我娘不凶,姐姐凶!”   袁衡不认同他的话,九九虽然凶但还是个孩子,有弱点也好哄,苏禾就不一样了。   他感觉苏禾这次是铁了心,要给他一个教训了。   后来的这几天,袁衡把自己放到了尘埃里,苏禾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一眼也没看他。   袁正仁也把这些看在眼里,他多少了解一点他们为什么不说话。   也认同了苏禾要给袁衡一个教训,就撒手没管。   两个小的有吃有穿,苏禾对她们的注意力也多了。   九九知道这是她娘给袁衡的教训,高兴的不得了。   反倒是曼娘忍不住问了苏禾:“你跟袁衡是不是吵架了?我看你们几天都没说话了!”   袁衡那天的事情,苏禾不想跟曼娘多说,把拣好的药放进篮子,才说:“您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和好了。”   曼娘满脸疑惑,夫妻俩吵架这事还能算着时辰和好的?   苏禾示意了手里的药,就道:“我先去给人送药,您不用担心,我们会没事的。” 第163章 祸害人家姑娘   她也是看袁衡这几天过得有些颓废,天天喝酒喝的烂醉才问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放心了。   曼娘道:“外面下雪路滑,你带把伞去,小心点走路,别着急啊!”   “知道了娘。”   袁衡这几天白天有空,有时间就带着姐弟出去玩。   陪九九堆雪人这事他一直没忘,虽然南市的雪不大,但好歹也能让九九玩得开心。   白天父慈子孝,但是回到家里见到苏禾就忧郁苦闷。   苏禾有意避开他,哪怕他靠近话不间断也无视他,这种滋味比苏禾以前,对他避而不见还难受。   今晚又是一个喝醉酒的晚上,他今晚翻墙进来,院子外‘啪’的一声响。   声音在飒飒的寒风里并不明显,但苏禾还是听到了。   不知道是压到了墙边的木柴,还是压到了什么,没一会自己又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前几个晚上回来的时候,她跟九九长生在一张床上睡着了,袁衡就算是喝醉了,也要抱着苏禾睡。   今天姐弟俩不在,也省了他喝醉酒偷人的环节了,苏禾放下手里的医书上前开门。   袁衡一看到她就抱了上来,蹭了蹭她的颈侧道:“钝刀子……磨肉,……苏禾……没你这……这样的。   你干脆……给我……我一刀得了,好过你……你现在这样……折折磨人。”   苏禾看他满脸通红,说话还带着口吃,关上门摸了摸他额头,就道:   “又犯浑,这几天吃的教训还不够吗!”   “你终于跟我……说说话了。”袁衡努力捋直了舌头,捧着苏禾的脸笑道:   “我最怕你不跟我说话了,阿禾,……你……再再多说两句,不,一句也行。”   “你不犯浑,我天天跟你说,你要是还这样……”   袁衡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连连说道:“不犯了不犯了,再也不犯,我错了,阿禾,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禾扶着他坐在床上,转身想去拿银针,给他扎一下让他舒服一点,手却被他紧紧的拉住了:   “阿禾,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走。   我以后不找人看着你了,再也不了,我就犯了一次错,你别生气,再也没有下次,你信我一次。”   苏禾看着他,叹道:“我生气是因为你找人看住我这件事吗?袁衡!你是真的不明白吗!”   “我懂,我懂。”袁衡头埋在苏禾的肩膀上,嗫嚅道:   “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相信你,我就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我怕……我怕你再离开我,不要我了。”   苏禾摩挲他的头,又在上面印了一吻,靠在他的耳边说:“除了生死,我不离开你,袁衡我也爱你。”   一直到躺在床上,袁衡还是不断地问,“你明天真的还跟我说话吗?   我今晚是不是喝醉了,我又做梦了。”   苏禾心道,你是真的喝醉了,轻拍他的脸颊说:“不早了,睡吧!只要你以后不犯浑,我不会不理你。”   “不想睡,我怕我睡着了,明天醒来你就不理我,阿禾,以后我不犯浑了。”   劝了大半夜,苏禾已经困到不行了,也不想管他,躺平了就道:“你不睡,但是我困了,你自己熬吧!”   久久后袁衡才说:“那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后来苏禾就真的睡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眼睛没睁开,她就知道袁衡醒了,她哑着声音问道:   “你昨晚真的没睡啊!”   袁衡在她额头亲了亲:“睡了,但是没睡多久,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苏禾在他怀里蹭了蹭道:“没事,中午还能再睡午觉。”   袁衡抱着她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对上苏禾唇角打趣的笑,他撇开眼睛道:   “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村里有几个老人家身体不好,我不放心,上门去看看,再去阿信家。”   “那我今天陪你。”   说罢,袁衡就垂下眼眸不再说话,苏禾也多少了解他现在的心情,就是吵架过后的羞涩,给他留了点面子,就不说他了。   起床用过早餐后,袁衡陪着她出门,没走多久袁世忠追了上来道:   “跛脚六又拿东西回来了,我们还砸不砸啊!这次的东西没有上次的多,就是一些瓶瓶罐罐。”   “他拿回来一次,我就砸一次,什么时候我的话不算数了?你去找几个人,去池塘边等我,我马上过去。”   袁世忠朝苏禾点了下头,就蹦哒着走了,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苏禾看着他的背影就道:“上次你去三海镇没带他?”   “没带,他自己有事,没跟我们去。”   苏禾:“你到底要做什么,悠着点!娘的棍子我可挡不了第二次。”   袁衡就笑道:“托你们娘几个的福,我以后都不用挨打了,不然到了这个岁数还被追着打,也够让人丢脸的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别伤了人!你们下手没轻没重的。”   袁衡把手里的篮子给她,眯眼笑道:“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放心,我会看着他们,我们只砸。   不过等一下我带几个人回家,你帮我瞧瞧,跛脚六一家有遗传的家族病,治不好的话就算了。”   “怎么能算!你先把人带过来,我先给他们看看。”   “你别操心我这边。”袁衡伸手抚平了她紧皱的眉,“我心里有数,等事成了再跟你说清楚。   冬季无聊,我先把隔壁村的杂碎收拾了,免得以后再祸害人家姑娘。”   离知青下乡还有很多年,要说祸害人家姑娘也为时尚早,可能是他这几天又遇到了张姓人的龌龊事,想提前了结他们。   袁衡要找点事干苏禾还是认同的,冬日也确实无聊,她也不过问,点了头就去阿信家,袁衡跟在她后面道:   “杂货铺不能再开,免得浪潮来了他们一家老小都活不了,我也不是没事找事。”   苏禾回头无奈道:“我知道你不是乱来的人,你忙你的去,别跟着我了。   你再跟着我还一脸委屈样,显得我又欺负了你,等会有人看见了,少不得又抓着我说教一番。”   袁衡就笑了,袁家庄主张‘家和万事兴,’像这种夫妻间的事情,有人看到了就劝和,能在你耳边劝上一天。 第164章 拐孩子   这几天大家都知道他们吵架了,不止是苏禾,他也不甚其扰。   “那我走了,外边冷,给人看好了病你就回去,别冻着了。”   苏禾没说话,只朝他挥了挥手,脚步轻快的走了。   刚到阿信家,大门是虚掩着的,袁三在阿信房间门口,拍着门困惑道:   “怎么又躲着不见人,我又没惹你,谁惹的你你找谁去啊!又把气撒在我身上!   有事儿你就说啊!像个娘儿们一样就知道躲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房间里面袁正信蒙头盖被子,肚子疼的脸色发白,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要不然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找他算账去,是不是袁世忠那个狗崽子。   还是袁为山?吴为众、袁世海、袁为信这个臭小子……到底是哪个!   你倒是说句话啊!”   袁三把认识的人名字都叫了一遍,里面的人就是不应你,别说应了,袁正信这个小混蛋连哼都没哼。”   他气得咬牙攥紧了拳头,如果不是有人在这里,他大有拆门的架势。   赵芳站在厨房门口头痛的抚着额头,袁三这小子哪哪都好,就是很呱噪,嘴不停能给你说上一天。   他大有一副你不开门,我就等到你开门的架势,苏禾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就道:   “袁衡跟隔壁村的人打架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打架?隔壁村!跟张姓人吗?”袁三回头讶异道。   “刚刚他们又去村里叫了几个人,应该是吧,我听到什么要去跛脚六家。”   袁三听苏禾这么说,暂时也顾不上里面的人了,他道:“嫂子,跟你学医这事我是认真的,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急急忙忙说完话,又看了一眼袁正信的房间,头也不回就跑了。   苏禾对他说的话没放在心上,因为他连门槛都进不去,就是挺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想学中医。   赵芳看苏禾一句话就打发了袁三,抿嘴笑道:“袁三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以前很少来家里。   这些天来的很勤快,阿信不理他还不行,去哪都要黏在一块。”   没等苏禾说什么,袁正信开门了,她探出一个头惊讶道:“袁衡他们去打架?   跟隔壁村打吗?去的人多不多,袁三是不是也去了。”   “有你什么事,你现在给我进去躺着,要不然等下肚子更疼。”赵芳边推她进去边道。   她是很多事情不管女儿,但是跟男人打架这一块还是管的,更何况人现在还不舒服,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出去。   苏禾在后面也说道:“你去也最多凑个人头,他们应该也打不起来,放心吧。   再说你月事来了,现在要出去做这些激烈的事情,等会拉拉扯扯万一裤子脏了,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办。   更何况你现在肚子还疼着呢!所以还是回去躺着吧!”   既然他们打不起来,那就算了,上次跟张姓人打架她被爹锁在家里,没能去懊恼了很久,毕竟她现在也姓袁啊!   袁正信顺着她娘又躺到了床上,她摸着小腹闷闷道:“当女人可太受罪了,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的,疼起来要命了。   这次幸好有你在。”她看着苏禾道:“自从我十五岁开始来月事,每个月都疼得在床上打滚还冒着冷汗。”   “早跟你说了,生了孩子就不痛,偏你不要,非要做个男人,既然要做男人,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疼?疼就忍着吧!”   这些话她娘每月必会对她说一次,她虽然没有不耐烦,但听多了也不爱听。   是以,她频频对苏禾使眼色,求她这个刚交的朋友帮忙救个场。   苏禾这会给她做热敷,袁正信一直对她使眼色她也看到了,当娘的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也是满眼的心疼。   苏禾笑道:“来月事腹痛这事,也不是人人生了孩子就不痛的,也要看人来的。   体质不同,大部分人生了孩子还是会痛,小部分人会减轻一点。   还有一些像您这样的,生之前疼的死去活来,生小孩之后就不疼了,您这属于比较幸运的。”   袁正信得意的看她娘道:“大夫说话比较权威,您还是听大夫的话吧!   再说当男人好处多多,我就喜欢当个男人。”   没等赵芳再斥女儿两句,外面大门有声响,她算算时间,怕是袁文其回来了,她朝苏禾轻声道:   “我去外边守着,你们继续。”又嗔了床上的人一眼。   床上的人这会也舒服多了,她无声的朝赵芳身后比了个诙谐的表情。   赵芳转身关门的时候也看到了,笑着虚空点了她一下。   苏禾暗想,她们母女尽力瞒着性别这件事情,家里的男主人不知道吗?   怕是不见得吧!习武之人最是敏感,每个月都有血腥味还有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他会不过问?   苏禾来给阿信看了几天病,其爷爷也就是问了一句,之后就不再问了。   凭他这么疼阿信,苏禾来给她治病会不多问几句吗,只怕也是知道了阿信的情况,顺着她们母女俩。   从阿信家出来后,又走访去了另外几家人家里。   除了躺在床上或是走不了路的,苏禾会上门诊治,其余的人一般都会去家里找她,所以她一天下来还是很忙的。   从那些人家里出来后,回去途中遇到了袁衡他们几个,看到有几个人脸色紫青。   苏禾暗道,这是跟那边的人打起来了!要不然怎么有的人身上还带着伤。   袁三最为明显,除了原本他脸上的伤之外,又多了几道血痕,但好歹不严重。   苏禾偏头看袁衡,他正大步朝她这边走来。   手上提着个瘦弱的孩子,比长生大不了多少,旁边跟着一大一小,大的十几岁是个男孩,小的七八岁是个女孩。   几个孩子都是一脸苦相,头发干枯,脸色发青,唇色发白,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身体有问题。   袁衡抱着孩子,手又换了个姿势,看到她的时候,眉梢上挑露齿微笑,心情可以说很好了。   他们快走到苏禾跟前的时候,苏禾只看到孩子,他家的大人一个也没见着,这是把人家孩子拐回来了! 第165章 给他一个教训   可真行啊!袁衡现在做事简单粗暴,也不像前世那样步步为营了,抢孩子直接抢到人家家里去了。   今天带头去打架这事,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过关了吧!难不成爹今天还护着他?   苏禾觉得,娘今天怕是也要火冒三丈了,毕竟今天是袁衡主动要去闹事的。   可一刚到家里,曼娘知道了袁衡去打架后,没来得及有反应,腿就被人抱住了。   那人不说话只怯怯的看曼娘,九九瞧着他那样小眼一白也扑了上去。   两人一左一右抱着曼娘的膝盖,曼娘动了动膝盖无奈道:   “松开,我今天不打他,怎么这个家里个个都护着他,倒是显得我是个恶人了。   他们我就不说了,怎么连你个小尿包还护着袁衡了,你忘了你晚上尿湿的裤子,是谁给洗的了?   你忘了小丫头欺负你的时候谁护着你了?小没良心的,这个家就我一个外人是吧!”   九九抬头嘻笑道:“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这回您可错怪我了,我跟小尿包不一样!   今天我是跟您站在一边的,您下回再打我爹,算上我一个,我给您递棍子。”   “呦~”曼娘假装看了眼外面:“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站在我这边?   昨天叫你陪我去摘个菜你推三推四,跟袁衡在外面玩了大半天,今天你就跟我站一边了?”   曼娘一副我不相信你,伤了九九的心。   她抓着曼娘的腿,声音黏糊糊道:“奶奶~昨天的事您怎么还记着呢!   多大点事啊也值得您挂在心上,下次您再叫我做事,我保证不带犹豫的。”   曼娘看她一脸黏腻讨好,心道,我说的话你都能记这么久,你昨天说的话我怎么就不能记了,我还年轻着呢!记性也好着呢!   “奶~袁衡这个臭小子今天可犯事了,您打他一棍子,不,打两棍子。   给他一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什么人都往家里带,没个爹样。”说完九九淡淡的撇了一眼长生。   长生也看到了,侧身躲开了九九的眼神,紧紧的攥着曼娘的裤腿,脸也埋了进去。   曼娘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道,她就说九九今天怎么不看热闹了。   之前有过几次她说要打袁衡,好家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笑嘻嘻的在旁边看戏,半点不操心也不管。   今天看到袁衡带着几个小孩回家,就来怂恿她打儿子,原来是吃醋了吗!   曼娘抱起长生道:“我们过去看看,打人之前也得给他个机会解释不是。   咱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看看他怎么说。”   九九跟在曼娘后面喃喃道:“还解释什么呀!这都带回来了,还不够明显吗!   也不知道他那颗心分成了几份,里面还有我的位置吗!   这才多久,连我也装不下了!再过一阵,怕是连我娘的位置也没有了!”   曼娘在前面听到,哑声笑了,这不止性子大,连酸劲也大,狠起来连亲爹也不放过,这一点也不知道像谁。   另一边。   袁三道:“嫂子,我是认真的,我要跟你学医,不管多辛苦,我都受得了。”   “行啊。”苏禾边帮几个小孩诊脉边道:“桌上有一本书,你读懂了再来问我。”   袁三马上就笑了,袁衡还说学医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还说苏禾不收他那样的徒弟,现在看来也不难吧。   他看向袁衡自得的笑,伸手拿起桌上泛黄青皮的医书翻开。   看了一会后又强装镇定的把书倒过来,横看竖看看半天,愣是看不懂上面的意思。   字倒是差不多都认得,只是组合在一起就不懂了。   不大会就眼冒金星,神色为难,双脚交叉站着,一副便秘的样子。   袁衡就道:“百家姓都认不全,你还学什么中医。   费那时间赶紧找个老婆生个孩子,费脑子的事情你干不了。   温叔的要求也不高,就指着你娶个媳妇生个孩子。   别的也不求你什么了,你会传宗接代就行。”   袁衡这话也是实话,村长,也就是袁三他爹,他们都叫他温叔,人如其名,是个很温和又很啰嗦的人。   袁三到他这里已经是三代单传了,所以真的也不盼他会点什么,能有个后就行。   袁三讥笑道:“你别小瞧人,我会的何止传宗接代,可多着呢!   书我现在看不懂,没准我哪天开窍了也考个大学试试,气死你们。”   “扑哧……”   袁三话刚落下,他旁边的男孩忍不住笑了出来,袁三气得上去敲他的头道:   “你个文盲也好意思笑话我?我好歹也念了几年的书,你连书角也没摸过。”   “袁三哥,我哥不是故意笑你的,你别打他,要打打我好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拦在了他哥面前急着说道。   “花姑,别急,袁三哥在跟我们闹着玩呢!是吧?哥。”男孩一脸带笑的看着袁三。”   袁三瞥他一眼,道:“连你也觉得,我只能传宗接代是吧!   丧了良心的,也不知道上次是谁救的你,这会不帮我就算了,还跟着袁衡笑话我!”   “哥,上次狗蛋他们推你进水潭,是袁三哥救了你吗?”   男孩点了头还没说话,袁衡就问道:“怎么回事。”   袁衡说话间,苏禾拉了花姑过去,把她按在凳子上细细的帮她把脉。   紧接着又蹙起了眉头,花姑凝神屏气,紧张的不敢动。   袁三:“这事还是在你们回来之前。   大侬被别人绑了手,丢到河边那个深潭里,就是那个七八米深,我们以前夏天经常去那里洗澡的那个。   如果不是我那天跟世忠他们去抓鱼,只怕他现在已经埋在土里了。   隔壁村的人真他娘够狠的。”袁三嗤笑道:“被我们抓了个现行还说是在闹着玩!   这他娘五六个十几岁的孩子,绑了大侬的手丢进去,差点活活被淹死还说是闹着玩。   这哪是人,就是一群畜牲,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只够他们逗个乐子的,后来我们打了一顿才放他们走。   都是一群小畜牲,我们再混也不敢拿人命这样玩,那些人就是欠收拾了。” 第166章 肺痨是什么病   “不过今天这场架,打得好爽,比偷偷摸摸给他们套麻袋畅快多了!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提前叫我,今天我到的时候你们都快打完了!”袁三笑道。   袁衡把腿上的孩子放在地上,心虚避开九九嫌弃的目光,道:“迟早收拾他们。”   大侬听到眸光一亮,兴奋带着颤抖看向袁衡。   袁三的表情更是不得了,期待地问:“什么时候?”   “快了。”袁衡徐徐道。   袁三正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曼娘已经站在门上了,苏禾也恰好收了手,曼娘道:   “这几个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还带回来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九九这会已经站在前面,直愣愣的看那个最小的,也不说话,抿着嘴看他。   苏禾叹气看向袁衡道:“不是家族的遗传病,是肺痨!应该是互相传染的。”   “肺痨,他们都有肺痨!”曼娘惊讶道。   也不怪她惊讶,肺痨这个病只有小部分人知道,但曼娘却是知道的很清楚,因为她以前就接触过。   曼娘这一惊,倒是把三兄妹也吓到了,大侬眼里充满恐惧道:   “肺痨是什么病,很严重吗?会不会死。”   才十几岁的孩子,苏禾本意不想跟他说这些,但袁衡就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他也不小了,家里里里外外都少不了他,你跟他说吧!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苏禾看了眼曼娘,曼娘也点头道:“他娘走了以后,他爷奶身体都不好,他从小就懂事儿,也是个小男子汉了。   你先跟他说,他做不了主的话我去找他爹。”   既然都这么说了,苏禾看着大侬捡他听的懂的就道:   “肺痨,是一种会传染的疾病,它主要通过唾沫,平时你们吃饭、咳嗽、等多方面传播,   我听袁衡说你爷奶身体也不好,他们是不是经常咳嗽,或是随地吐痰,平时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大侬怔怔了会,才说:“咳嗽咳的很厉害,有时候痰里带着血,身体经常突然发虚,头晕、无力。   眼睛也偶尔会充血,重活也干不了。”   “那就是肺痨了,今天不早了,明天,明天你带他们上我这来一趟,最好是连你爹一块来。”   苏禾看他没反应过来,就道:“你也别着急,这治初期我能治,你跟花姑只是初期,还不算太严重。”   “小弟呢!小弟他……他……他有没有事?”花姑跑到苏禾跟前问道。   苏禾看向那个最小的孩子,他的眼睛大大的,灰溜溜的眼睛,正在跟九九互相瞪着呢!   他也是倔,瞪了这么久也不示弱,是个不怕事的。   “你小弟他目前为止没有传染到,不过我建议你们以后分开住,现在他没事,再住到一起以后就说不准了。   明天记得带你爷奶来我这里一趟。   这些事情我来跟他们说,也顺便替他们诊断一下,看他们的病情发展到什么程度,才好给他们医治。”   苏禾又看向大侬道:“这病在你们村里的人多吗?   这种传染病应该多少有人知道一点,他们自己有病不多加防范吗!”   这病需要长期跟人接触才有可能传染。   所以苏禾就把眼光放在他们村里,毕竟一个庄稼人,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   所以苏禾排除了在外的因素,目标锁定在他们身边的人,也就是他们村。   大侬顿时无措的看向袁衡,袁三也了解大侬就道:   “我操,如果不是血脉遗传的,不会是有人故意传染给他们的吧!”   说完话他鸡皮疙瘩都起了,不敢相信的问大侬:   “这病在你们村的人多吗?如果真的是有人恶意传染的,心思未免也太毒了点!”   袁三这话把大侬说的呼吸一滞,他们家在村尾,平时除了有人来买点酱油醋。   也不太与人交往,更何况家里的情况又是这样,也不会有人跟他们家有过往,所以他还真的不知道。   如果这个病是别人传染给他家的,那那个人该有多恨他家啊!   可他们战战兢兢的在村里活着,那些人为什么还要置人于死地,为什么啊!一时间他悲愤不已。   他想不明白,他们一家已经活在泥里了,为什么还会被人一直踩着,是因为他们懦弱!就活该被人欺负吗?   袁衡看他有些怔住了,用力拍了他的肩膀就道:“放心,这事我来查。”   曼娘此时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隔壁村的人怕不是魔头转世吧!上次给袁三塞女人这事就够让人恶心的了。   没想到那些都还是开胃菜,披着一张人皮,专门干一些杀人的勾当。   而且一上来就要人家一家老小的命。   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啊!   曼娘放下长生就道:“跛脚六今天应该在爹那里,别明天了,今天给他看看吧。   我去把他叫过来。”说完话,又深深的看了眼袁三转身就走了。   那一眼袁三看懂了,因为自从上次在田里,跟张姓人打架后,有一段时间村里的人都是这么看他的。   他苦笑道:“我头上的绿帽子早就摘了,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怎么还有人记得!   张双儿真是把我害惨了,真是瞎了狗眼,当初怎么看上了她,为了一个臭女表子,老子名声都臭了!”   袁衡道:“年少无知,大概是看上她会哄人的嘴。”   袁三当下就愣住了,不得不说袁衡挺了解他。   从小到大还真是,从来没有人跟他撒过娇,一时被张双儿那张嘴迷了魂,想到她又犯恶心,袁三捂着嘴跑了出去吐。   屋内有些乱,但苏禾还是看到了,袁三出去的时候也拿了那本医书,心道,拿了也没用,一般人也看不懂。   跟这里略显沉闷的气氛,另一边倒是显得轻松很多。   老爷子们有的仰头眯眼,有的围著录音机打转,似乎要把它看出朵花来。   “今天袁衡带人去我们村里打架闹事,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加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一来问了几句话,他就砸了我们村的杂货铺。   上次我就不说了,今天更过分,直接带人去村里打架。” 第167章 慈母多败儿   “在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想打人就打人?”张村长带头问道。   哪怕他身后有十几个人,个个都气势汹汹,现场也无人想理睬他们。   就连几个在场的奶奶也是自顾自的缝鞋子。   仿佛并不把自家孙儿打架,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似乎他们说的事情,还没有手里纳的鞋子重要。   袁文章就嗤笑道:“臭小子们翅膀硬了,我们也管不了,跟我们说这些话没用。   你要是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带人去跟他们打一架。   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解决,我们也过了管事的年纪,你们说是吧。”他看着在座的大哥笑道。   在座的大哥有的缓缓点头,有的轻咳一声,表示支持他说的话。   “你们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们不管了吗?”张村长旁边一个龅牙的男人狞笑道:   “袁衡自己就是个公安,还知法犯法欺负老百姓,把人打得起不来床,我们要去县里告他,不,去市里告他。   “你去吧。”袁文章浑笑道:“还去县里告袁衡,别说你没有这个能耐,就算你有,你动他一下试试。   我们虽然不管事了,但力气还是有一点的。”   说罢,他捡起手边有点钝的柴刀,随手一扔,门上霎时‘哐砰’一声,有两指厚结实的门板,立时裂开一道缝隙。   李蓉看着那把平时连猪草都割不了的刀,现在已经稳稳的扎在门上,竖立在寒风中。   张家人心里一惊,以前袁家庄那群臭小子闹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上来谈判过。   但袁家庄那时的态度,也是叫闹事的人出来道个歉,再赔些钱,从来没动过刀子,今天怎么还动刀了。   张村长深知袁文章的脾气,也不跟他说,他看着袁正温沉声道:   “你是袁家庄的村长,你来说,今天这事怎么说,不能你们的人带头打架,还把我们村的人打伤了就不管吧!   有几个人还在家里躺着,脑子都被开瓢了,今天这事总得给我们个说法吧。”   听他这样说,袁正温看向蹲在角落里的那个倒霉鬼,倒霉鬼瑟瑟发抖猛地点了头。   也认同了张村长的话,确实有几个脑袋瓜子被开瓢了,但不是他开的。   他力气小连阿信都打不过,打架的时候不帮倒忙都笑死了,哪里还敢开人家的瓢。   当时场面乱,是谁开的他也没看清楚,只顾着自保了,但绝对绝对不是他!   同时心里也泛苦,为什么每次打架后被抓的都是他,他跑的也不慢啊!   好倒霉!他蹲在角落里,整张脸埋在膝盖上,恨不得所有的人都看不到他才好。   袁正温心里也有了计较,还想要说法?说个屁的法,面无表情心道。   打架的人里面也有袁三的一份,他要是敢动袁三一下,今晚他就别想睡了,而且一群长辈明显要护着袁衡。   没瞧见虽然个个都默不作声,但偶尔还会看他一眼,他家老爷子更甚,已经老神在在的看他。   再说上次打架的事情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天过后袁三脑震荡,回家躺了半个月。   他半个月不得安宁,袁三她娘天天拿根白绫,挂在房梁上,说他要是敢动袁三一下,就吊死在他面前。   他作为一村之长,一个孩子的父亲,那天那么多人受伤了,他想惩罚一下袁三都不行,还反被妻子威胁!   慈母多败儿!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眼角撇向文通叔,只见他眯着眼睛在假寐。   又看向一边的正仁,他在烤火,火堆里有个番薯,他还时不时的给番薯翻个面。   这个番薯也不知是给九九,还是给长生的,也有可能是给姐弟俩的,番薯小了点,够她们姐弟分吗!   茅草房里一时没人说话,只有柴火的噼啪声。   一个不大的烤火房里,除了袁家庄几个长辈,就是张家村的人,久久无人说话,画面静寂得可怕。   突然,太公站了起来,张家村的人,包括村长张宝驹也立时站了起来,警惕的看向对面的人。   太公杵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道:“人老了,坐不了太久,腰疼,我先回去了,你们年轻人聊。”   噗嗤一声嗤笑,不知是在笑自己真的老了,还是笑别的,摇摇晃晃就往前走。   袁正信站起来扶着太公缓缓道:“以绍,扶太公回去。”   “……诶~”   角落里的倒霉蛋听到有人叫他,立时甜甜的应了,大步走上前,眼睛也明亮了不少。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同样是缩在角落里,他羡慕的看着少年的背影。   只一眼,对上张村长凝重的目光后,又往里缩了。   张宝驹把袁家庄,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沉甸甸的暗想,只怕今天的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好像自从袁衡回来后,袁家庄的人胆子也硬了。   三番五次去他们村里闹事,村里的人也经常被人套着麻袋打。   那些人也不出声,打了人就走,这么利落的手段除了袁家庄的人,他也想不出谁了!   没有人说话,只能袁正温说了,他一上来就撕开脸皮道:   “今天打人这事我们不赔钱,更不存在负什么责任。   袁衡他们只是去找跛脚六,打架手也是你们先动的。   男人之间打架断个手,磕破个头很正常,如果你们觉得有理的话,你们就去告。   以前我们息事宁人退一步,不代表会退一辈子,以后也不会让着你们。   那条河也是属于我们袁家的,只是比较靠近你们村,水你们可以用。   但是如果霸着不让人用,没关系!那就再打一架,我们也没再怕的。”   众人包括在座的老爷子,都没想到袁正温会说这样的话,毕竟这种要打架的话,他以前不可能会说。   只会红着脸劝,或是频频看向袁文通,让他说句话。   “……你……”张宝驹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就怒喝道:   “袁衡带着一帮人上我们村挑衅,凭什么我们不能动手,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就金贵了?   我们先动的手又怎么样,是他们先挑衅在先。   无缘无故带一帮人上你们村,你们怎么想?我就不信你们会当缩头乌龟。” 第168章 兴趣来了,就想打一架   袁文平讥讽笑道:“人家带一群人上你们村,你就能打人家了?   你们村都是强盗?别人还进不了了?   照着你这么说,今天你们一伙人来我们村,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打一顿再说?”   说着话,他还跃跃欲试的站起来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干架的样子,袁文章也站了起来,往前一步道:   “真不是爷爷跟你们吹,爷爷虽然看上去头发白了,但是一打三不是问题。   就你们这几个,还不够我和你们平爷爷打的。   老子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在刀尖上舔血,什么样的人和事没见过!   你们虽然都不小了,但是在我们哥几个看来,也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打扒你们不成问题。”   袁文章的话,让众位老哥哥们点了头,也欣慰他今天终于讲了一句人话。   老归老,脸面还是要的,更何况老婆子还在这里,在谁的面前否认自己弱都行,在老婆面前就不行。   袁正温一手拉着他爹,一手拉着章叔,满脸苦笑。   暗道,要打架也用不着你们上啊!把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放在哪里了。   今天他们要是动手,闪了腰扭了脚,回到家里老娘绝对再补上一顿打。   到时候老子心情不好了,当儿子的能好?!   他使劲朝烤红薯的袁正仁使眼色,结果烤红薯的人没收到,他就挨了他爹一脚。   “滚开,老子今天兴致来了,就想打一架。   你可别拦着,不然扫了老子的兴,等会有你苦头吃。”   对面的人有一半心里暗暗叫苦,本来以为今天跟以前一样,是来拿钱的,结果怎么还要打架了!   还是跟一群老头子打架,这要是打赢架了,他们还出得了袁家庄吗!   看着快走到他们跟前的老头,有人身体一震低声道:   “村长,我们真的打啊!不是说……不是说……”   那个人话没说完,曼娘就出现了,她在大门外朗声道:   “跛脚六,快跟我出来,你家小弟打了我家长生,一把推了他进水里。   大冷的天长生现在高烧不退,你快跟我过去看看。”   棚里,大家听到门口说话的声音,一致看向角落里蹲着的人,他听到有人叫了他,微微抬起头,小声否认道:   “不可能,我家小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他不到两岁,怎么可能推一个孩子。   还把他推到水里。”   这时,曼娘也刚到烤火棚的门口,李蓉急的上前道:   “长生怎么了,除了发烧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   曼娘冲婆婆使了个脸色就道:“娘,长生被那个小兔崽子推到水里泡了一会。   大冷的天,幸好有人看见,把他拉了出来,不然这会可就凶多吉少了!现在还发着烧,苏禾在给他看呢!”   袁正信只听到曼娘的声音,并没有看到她的脸色,分辨不出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眸光厉色的看向角落里的人,寒声道:   “是你自己跟我出去,还是我提你出去。”   角落里的人颤栗的站起来,瑟瑟道:“我……我跟……你去。”   话毕,袁正信看他爹一眼,后者朝他点了下头,他就随着跛脚六的脚步出去。   李蓉不知道曼娘在卖什么关子,但也知道做戏做全套,也跟了上去。   烤火房里,袁正温也没了耐心就道:   “事就是这么个事,你们想做什么我们也奉陪,但是你们要想好,付出的代价是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张宝驹也不说话,垂下眼眸转身就走了,至于跛脚六父子还在袁家庄的事。   关他什么事。   看着他们走了,袁正温拿了地上的红薯,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长生的事情他还要去看看,再说跛脚六这事还没解决呢!   烤火堆前,袁文章敲了敲烧火棍,凑到袁文通跟前,就道:   “大哥,刚才那个张村长眼神不对,很凶狠,虽然他做的很隐晦,但我看到了。”   袁文支嗤笑道:“连你也都看出来了,我们看不出来?   那小子可是个狠人,光看面相就知道,一脸淫……秽相,身体也虚得很,下盘也不稳,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   “无事。”袁文通站起来,拍了拍衣服道:“不用我们操心,有人会收拾他的。   你们先坐,我去看看长生怎么了。”   走到门口看到裂开一半的门缝,他顿下脚步就说:   “记得把门给我补上。”说完话也不管就走了。   本来跟在他身后,想跟着他一起去的袁文章,就道:   “烂就烂呗,反正只是一片木板,过了年开春也用不上了,先将就着用吧!”   袁文平白他一眼:“可以啊!以后门口有风的那个地方你去坐,不要每次都跟我们抢位置,抢不过还耍赖。”   靠近门口那个位置,没有人想去坐,因为不管有什么事情,使唤的都是靠近门口的人,所以大家都不想坐。   袁文章看着他们,这会也没有人帮他说话,门也是他搞坏的,还能怎么样!修呗。   苏禾看到跛脚六第一个印象,是觉得这个人老实、木讷、胆子很小。   别人走路要么昂首挺胸,要么弯腰驼背,他是恨不得把自己藏着缩起来,所以苏禾才说他有些胆小。   等人走到她眼前,再细看他面相就不敢肯定了。   他的眼尾狭长往上挑,一层灰色的眼眸,暗里藏着少许精明和隐忍,村里还有这样的人!   苏禾偏头看袁衡,袁衡在她肩膀上写了两个字‘等等’。   这是说等等再告诉她的意思,这里面或许是有什么故事,她也很好奇呢!   他们一进门,曼娘就把大门上了锁,这不仅吓到了跛脚六,也吓到了苏禾。   曼娘边锁门边道:“张家那边的人疑心病重,肯定会叫人来打探,锁了门安心点。”   又看向旁边紧张的跛脚六,白眼一翻:   “放心,我们不吃人,只是跟你说点事情,这件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能外露。”   袁衡说要查张家村,所以曼娘觉得先不要节外生枝,免得他们有所准备反扑。   当娘的虽然帮不上儿子,但是还是想尽所能让他免受伤害,毕竟也是亲生的。 第169章 谋人性命   袁正温就道:“嫂子,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搞得这么神秘,刚刚我还以为……以为……”   想说以为关门要杀人灭口呢!几个小孩看着他,他也张不开嘴了,毕竟那是人家爹,这种话也不能乱说不是。   刚才嫂子转身关门那一霎,他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可吓死他了。   紧接着门外又有人敲了门,袁正仁说道:“开门吧,是爹来了。”   人齐了,苏禾帮当事人把脉,曼娘就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又点明了这病可能是有人恶意传染的。   在座的人,都惊讶的听完事情经过,只有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是原来如此,还伴随着些许的癫狂。   至少在袁衡看来,跛脚六多少知道,这个病不是遗传的,只是没有人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罢了。   这边大人都皱着眉,那边的小团体还在对峙,只不过已经不是眼神之间的对峙了。   小弟看着九九手里香甜的番薯,频频吞咽口水,步步跟随着她。   九九藏到身后,他也跟到身后,一双渴望想吃番薯的目光,紧紧黏着九九,甩都甩不下来。   “……这病……这病……它……”   当事人话都说不清楚了,同时苏禾也看到了,他眼里的慌乱、不安、和恐惧。   “你这病是中期,吃药可能要吃久一点,大概吃多久要看你恢复的程度。   这个我也给不了你具体的时间,只能说你这个病,坚持吃药就会好。   跛脚六唇发抖,指着在吃番薯的几个小孩,“他们……他们有没有事。”   “两个大的只是初期,没什么大问题,也是要吃药。   小的那个是正常的,不过我建议你们分开住,因为你们这个病是有传染性的。   还有就是,明天带你父母来我这里一趟,我给他们下诊断。”   苏禾说话间,袁衡拿起曼娘压酸菜的石头,用力一扔。   院子外顿时一阵惊恐声,紧接着呼吸急促快速的跑了。   袁正仁觉得,那人脑子应该是开瓢了。   因为袁衡的力气他还是知道,刚刚他用了六成力,但是在场的长辈都没有说什么。   “果然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人,天还没黑呢就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肯定是张宝驹叫他来盯着你的。”曼娘看向跛脚六冷冷道。   苏禾看他慌的不行,牙齿开始打颤了,只能安慰道:   “先吃药吧,两个小孩问题不大,你的话需要注意些,一些力气活做不了就先别做了,或是找人做。   你自己应该现在就感受到了,身体虚弱无力,经常头晕,咳痰的时候已经带了血,这些症状已经很明显了。”   半晌后,他目光暗淡着急的问苏禾:“如果胸痛经常咳血,吃药能好吗?”   苏禾知道他是帮家里的父母问的,没见着人她也不敢下定论,“明天我在家,你先带他们过来让我看看。”   话到这里,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曼娘给几个孩子手里塞了两片饼干,袁衡道:   “我去送他们。”   门外,袁衡边走边说:“你那个杂货铺别开了,就这样吧!等苏禾开好了药,明天晚上我再一起拿给你们。”   他之前不知道袁衡的意思,但现在也点了头,他们现在确实不能再开铺子了。   袁衡就道:“不让你开铺子,不是因为你们有病的事情,你们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我有我的用意,只是现在不方便说,你不理解也行。”   “我理解你。”跛脚六笑道:“你们这样的人,不会仗着自己有本事就欺负人。   我知道你不会胡来,只是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这样做。”   袁衡就笑道:“你不理解我,你还知道我不是欺负人?那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老实道:“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通叔,他那样的人后代应该差不到哪去的。”   袁衡哑然,心道,那你真的看错了,我五叔就是一个例子,他这会还躺在床上郁郁难安呢!   “就是因为我爷爷,你们卖给我们的东西才不掺假?”   跛脚六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了啊!”   袁衡:“无意中知道的。”   大侬就解释道:“我们卖给袁家庄的东西都是真的,没有掺一点水,也从来不骗你们村的人。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总说我们的酱油、醋、酒兑了水,其实我给你们村的东西都是纯的,没有兑水。”   “我知道,回去我就替你跟他们解释。”袁衡摸了他的头道:“我就送你们到这了。”   又看了跛脚六说:“既然你相信我爷爷,也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   “你要做什么。”   袁衡:“刚才苏禾说话的时候,你表情很奇怪,我想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这件事情你办不了,但我可以办,而且不会连累你,更不需要你出面。”   袁衡看他犹豫就道:“不急,你可以再想想,什么时候想说了,叫大侬给我递句话,我去找你。   明天来我家看病,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长生的事我们不计较了,你爹娘知道了非要上门道个歉。”   “谢谢你和你家的人。”跛脚六嚅嚅道。   他看着袁衡的背影,心里有千言万语,但他能说出口的只有这几个字。   他跟袁衡一家没有任何情分,可他们一家到现在连药钱都没提,几个孩子也在他家填饱了肚子。   家里只有前些天,袁衡砸铺子赔给他的五十块钱,再就是现在的一条烂命了。   这条烂命现在还不能出事,害他们一家人的仇没报,几个孩子也还小,还有爹娘,这条命现在还不能出事。   想到刚才袁衡说的,如果不让他出面就能把仇报了,这事或许也不是不行。   再说另一边。   了解了跛脚六一家,以及张家村的事情之后,袁正温也不禁感叹作为一村之长的重要性。   张家村跟他们村不一样,不是一个姓,而且都是外来逃荒人口较多,人心不合所以很不团结。   依稀记得,前任张村长还在的时候,他们村不是这样的,那时还是一派祥和。   现在乌烟瘴气不说,已经开始上升到谋人性命了!这种人不找出来,只怕他们寝食都难安! 第170章 无理都要争三分   况且袁家庄跟他们还有私仇,防人也终不是长久之计。   这事明天再找几个人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办,毕竟火烧到眉毛了!   远远的,袁正温看见大门是敞开的,心里暗暗不妙,叹了声气,心里郁闷死了。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这个婆娘,又要开始了!   刚进家门,里面一片漆黑,他们的房间门口有一盏豆大的油灯,油灯旁边坐着个眉目如画的女人。   那女人看他进来了,只细细看了他脸色一会,又正常的抿嘴笑道:   “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吃饭呢!”   乍一看上去女人很正常,甚至还有点漂亮贤惠,可她身后房间里飘着一段白绫。   那段白绫挂在房梁上很是显眼,风一吹还在半空中飘摇着,很是吓人。   但是他这些年也习惯了,而且今天袁三打架这事已经过去了,所以他半分不担心这个婆娘会闹。   果然,对面那个女人站了起来,拍拍手笑道:“既然你在家吃饭,我这就给你去做。   你先去生火,我收了东西就来,袁三今晚不在家吃,就我们两个人吃。”   袁正温:“那你去吧!我先去淘米。”   其实哪有东西收,不过是把白绫收起来而已。   只要是事关袁三闯祸了,他要收拾袁三的时候,这个女人少不得要威胁他一番。   上吊是她唯一的手段,但这手段也足够厉害了,因为她是真的吊,但凡她只是哭闹一下,他眼皮都不带眨的。   毕竟怎么说他也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怎么可能被人这样威胁,但她跟外面那些女人不一样,她是真的敢吊!   所以他认怂了。   马秋姑是山上猎户家的女儿,他爹娘觉得他性格有些温吞,就想给他找个厉害点的,免得怕他以后吃亏。   马家有五个儿子,只有秋姑一个女儿,秋姑是老大,也叫马春华。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人觉得,猎户的女儿就一定得是泼辣的。   可事实上马家一家人,男的粗犷女的也确实泼辣,但秋姑她是个例外。   这个例外连丈母娘开始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性格。   后来知道她是这样一个性格后,又为什么买条白绫给她作陪嫁。   袁正温到现在都想不通,丈母娘是觉得他不靠谱?还是觉得秋姑性子弱,想买条白绫单纯的给她防身。   当初这桩婚事也是他点的头,也是猪油蒙了心,才见了她一面就想跟她厮守一生。   现在想来,如果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他当初调头就走,都不带搭理她的!   其实秋姑各方面都挺好,除了在袁三的事情上她护着,别的事情上倒也挑不出错来。   人温柔贤惠,说话也轻声细语,对他和父母都挺好。   虽然分家了,她还时不时的给爹娘做衣服鞋子。   如果不是她这些年来辛苦的付出,袁正温想,他大概也是受不了的。   如果说袁家庄有个怕老婆排名,他肯定是常年排第一。   从小到大只要袁三闯祸,他说要收拾儿子的时候,秋姑就拦着,拦不了她就转身回房间挂白绫。   为着这事,他没少被兄弟们笑话他软,被秋姑压得死死的,常年累月他一次身也没翻过!偏偏人家还不以为然!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秋姑进了厨房看他在发呆,笑着问道。   袁正温没应她,只是道:“东西……都收好了!”   秋姑抿嘴点头,袁正温靠近她就道:“我们也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也该抱孙子了。   你下回能不能别把那玩意儿拿出来了!怪吓人的,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有事好好说嘛!你说我听,我们有商有量的不好吗!只要你在理,我都听你的。”   秋姑正在刷锅没看他,暗道,妻子对丈夫,无理都要争三分,这是她当初嫁到袁家庄的时候嫂子们跟她说的话。   再说,跟你讲了理,你还不是要打袁三,我不想跟你讲,她缓缓回道:“哦,知道了。”   家庭地位一目了然,怕是连那条白绫他都比不上,气得他转身就想出厨房。   只见秋姑柔柔道:“你要去哪里?没看到已经很晚了吗!帮忙烧火做饭。”   他脚步一顿,知道了很晚了还不做饭,饿着肚子也找事,真是个胡搅蛮缠的妇人。   脑子好想出去,但是脚已经走到灶口边上,手拿起了柴火,最后就认命的坐下来。   “明天袁三去相亲的事情,你可别忘了跟他说,上午九点,去县里的陈媒婆家。”   秋姑手一顿,蹙着眉道:“会不会太快了,上次他跟张双儿的事情才过去多久,他忘得了这么快吗!”   袁正温敲了敲手里的棍子道:“那你就太小看他了,他跟张双儿谈朋友的时候,不是还说要非她不娶?   你看他现在娶了吗!他也就三分钟的热度,过了就放下了。”   看他说的这么笃定,秋姑就不戳穿他,以前袁三跟张双儿谈朋友的时候,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的事情了,只道:   “我明天提醒他,只是如果不成的话我们也不逼他,慢慢来吧!   毕竟他上次的事情也传开了,好事不出门。   他跟张双儿的事情,附近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谁还敢把女儿往这儿嫁!”   袁正温久久不说话,最后看着秋姑说:“我知道了,不逼他就是了!”   窄小的厨房里双目对视,彼此的眼神都是温情四溢,不用火光照亮,也能看清楚对方眼里的自己。   一夜无话。   早上大雪纷飞,离过年越近这天也越发冷,苏禾躲在被子里,死活起不来。   南市的天气一时半会她还不习惯,以前没有五感,世间的冷暖她已经多久没经历过了,连她自己也忘了。   袁衡开门进来顺手关上门,就道:“不早了,现在起来顺便把早餐吃了。   过会跛脚六他们也会来,总不能人家来了,你还赖床,像什么样!”   苏禾在被窝里闷闷道:“跛脚六怎么回事,他人好像跟他的性格不一样。   我感觉他就像一条孤僻蛰伏的狼,随时能要人命。” 第171章 一匹野马   袁衡知道她不想起来,再拖延时间,帮她拿了衣服就上前坐在床沿道:   “你说得没错,前世他们家因为这个杂货铺,被张家村的人赶到了牛棚住。   他爹娘早死了,几个小孩女儿跟小儿子也在饥荒年死了,剩下他还有大侬。   后来大侬因为一场意外也死了,他一夜之间发了疯,杀死了张家村很多人,最后也被判枪杀了。   他们家在村里低调过日子,被人欺负到泥里还是选择隐忍!   唯一无声的反抗,就是在卖给他们的东西里再添点水。   你形容的也很贴切,他确实是条孤僻又胆小的狼,龟缩努力活着,最后发现只剩下自己,就干脆不活了!   恼恨的拖着相关的人,一起结束性命。”   苏禾结合昨天的猜测,头钻出被窝,轻声问道: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我昨天看他好像知道点什么,但又压抑着情绪。   似乎他猜到了是谁传染给他家的,但又不得不隐忍下来,他好像有顾虑。”   这后面的事情他暂时还不知道,还得细细查一下。   袁衡拍了拍被面就道:“是你自己起来,还是我给你掀被子,早餐必须要吃。”   被他点破了,苏禾索性又把被子蒙在头上,轻声叱道:“管东管西的,真烦人,你什么时候再出去一趟吧!   好烦!睡个懒觉也不行,你不在的时候,娘从来不催我,没事的时候我睡到下午她都不管。”   袁衡把她的衣服从侧面给她放进去,心道,娘那是不管你吗!那是不好意思管你!   当婆婆的不管她,爹就更不好管儿媳妇了。   偏偏苏禾就看准了这一点,也不知道她怎么忽悠娘的,早餐午餐连着不吃,娘居然也不管她,由着她来!   他回来第二天,爹在外面堵着他,告了半个小时苏禾这些天在家里的罪状,一条条都给他例出来了。   爹那样的好脾气都忍不了苏禾,更何况是他!   那几天吵架不敢管她,今天她还是这样!这让袁衡怎么也忍不了的。   苏禾又在被窝里磨蹭了七八分钟,袁衡不耐烦舌尖抵了后槽牙,沉声道:   “再给你两分钟。”   这种坏习惯袁衡从来就不惯着她,哪怕苏禾不耐烦,说了很难听的话。   袁衡也会照样把坏习惯扳过来,丝毫不顾忌情份,哪怕你叫苏禾也不行。   “再等等!”   苏禾似乎也了解,这是袁衡给她下的最后一道通牒,在被窝里着急的穿衣服,好大一会才露出个头,微喘道:   “真是个老古董,少吃一顿又不会怎么样。   我是个大夫,我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烦死你了!还得让你这样管一辈子吗!”   苏禾老大不乐意了,袁衡才不管你,站起来掀开被子,垂眸道:“起来。”   好无情啊!苏禾咬牙在心里骂了他好几遍,才坐起来,慢吞吞的穿鞋子。   刚穿好鞋子还没下地,袁衡夹着她的肩膀就抱了起来,像平时抱着九九她们那样,就这样抱了出去。   好在家里已经没人,不然少不了苏禾给他一巴掌,厨房里也烧好了热水洗漱。   这会已经八点,娘跟爹应该带着姐弟俩个出去逛了,饭后走一走是曼娘的习惯。   连着爹跟两个小的曼娘也一并管了,所以这个家还真没有苏禾插手的地方。   就算起早了也是在捣鼓草药,但天气冷得要命,看病的人也少,所以苏禾没事的时候,能在房间里呆上一天。   厨房里,一碗小米粥加个煎蛋还有几碟子咸菜,苏禾很喜欢这样的早餐。   尤其是煎蛋,天天吃都不腻,咸菜脆爽又解腻,配粥简直完美。   “你也没吃?”苏禾看他打了两碗粥问道。   “嗯。”袁衡给她碗里夹了个煎蛋就道。   苏禾边吃边琢磨他,这人有些习惯自律得可怕,比如每天六点准时睁开眼。   早早跟爹起来打拳,再绕着袁家庄跑几圈,兴致来了再找上三几个人打一架。   他回来后家里的重活,全被他接了过去,晚上到点就睡,早上到点就起。   除了跟她腻歪的时候懒一下床,第二天雷打不动,准时干自己的事情。   有时候让苏禾觉得,他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老人家。   但每次一有这样的想法,他又做出点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来。   真是难以琢磨的一个人,他就像一匹野马,性子又‘野’又‘桀骜’,犯起浑来的时候苏禾还控制不住他!   他理智果敢,苏禾并不以为袁衡会听她的,一头成了精的马,除非他自己愿意,要不然谁又能驯服得了他。   她生性懒散,自认不会主动去驯服谁的。   像袁衡这样的人,除非他自己主动,要不然他们就是一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挨着。   袁衡看她发愣,知道她吃不下了,把她手里剩的粥接过来,三两下吃了就道:   “今天气温开始下降,没事的话就在家待着吧!外边冷,你怕冷就少点出去。”   两人在厨房里说着话,外边就传来了敲门声,轻轻的似有若无,袁衡放下手里的碗筷,站起来就道:   “你别动,我去开门,应该是跛脚六他们来了。”   苏禾回过神后说道:“你先带他们去药房,我洗好碗就过去。”   “别用冷水,锅里有热水。”袁衡说完话带上门就出去了。   厨房里,苏禾用热水洗着碗,依稀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不好让人久等,马马虎虎收拾了一下就去药房。   后院有个柴房,入冬之前曼娘收拾了出来,给她平时放药看病用。   刚一进去里面暖烘烘的,应该是袁衡提前点了炭火。   药房里,除了跛脚六一家三口就剩下袁衡,张小二也就是跛脚六他爹。   这夫妻俩一脸死相,苏禾不用把脉,也知道这夫妻俩的时日不多了,袁衡应该也看出来了,站在一边不说话。   药房里,互相打过招呼后,按照惯例苏禾给他们一一把了脉。   诊了又诊,半晌过去了,张小二的老婆余二婶敛笑说:“我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说吧!我们不怪你。” 第172章 没有好果子吃   苏禾站起来,组织了一下语言正色道:“六哥带他们回去后,他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没有忌讳。”   张氏夫妇眼神各异,似乎早有预料,跛脚六脸色如土,坐在凳子上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过了片刻后才问道:   “……真的……真的没有可能治好了吗?我……我爹娘还这么年轻,他们不到……五十岁。”   苏禾缓缓的摇头,“要是早个几年我还能治,他们现在的肺已经坏死了;   肺坏死会出现呼吸衰竭、呼吸困难、缺氧导致的心脏不舒服,这些症状他们都有;   所以……不好意思!我无能为力了!”   药房里悲痛的呜咽声,让苏禾心脏骤然一紧鼻子泛酸。   这个时候他们也深知,安慰的话讲再多也没用,毕竟这种事情,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他们走的时候,苏禾叮嘱道:“长则一年,少则半年,你要有心理准备。   小弟的事情你也放在心上,他年纪小抵抗力也低,所以我的意思是最好早点分开,这样对大家都好。”   跛脚六点了点头,扯着嘴角尴尬笑道:“谢谢你们啊!我现在也没有钱,药钱能不能先欠着,我以后一定还。   真的,你相信我。”   其实他手里有钱,但有私心,他想带爹跟娘去医院看看,虽然可能结果也是一样。   但他不想放弃,哪怕有一丁点的希望他也不想放弃,那是他的亲生父母啊!   他想给爹娘养老,他想他们以后能抱抱曾孙,他还没长大也不想失去爹娘,他还没有好好的孝顺他们。   好恨!他恨死那些恶人了,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   “药钱不多,药也不贵,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草药,这个以后再说,不急的。”苏禾看他情绪不好安慰道。   他脸色僵硬对着苏禾笑了笑,也不说话郑重的鞠了几个躬,就一步一拐的走了。   他的脚苏禾也看过了,是娘胎里带来的没法治,世间很多无奈,她也只是常人,对很多事情也无能为力。   还是袁衡去送他们,张氏夫妻在前面走着,袁衡跟他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袁衡给跛脚六塞了一把钱,没等他拒绝就道:   “钱拿着吧!给叔叔婶婶买点吃的,或者是带他们上医院去看看。   苏禾是中医,你们也可以去县里看看西医,或许那里有药可以抑制。”   他愣怔了一下,悲恸道:“看西医会好吗?”   好不了!肺都坏了,哪里好得了,再说现在西医根本就没有治肺痨的药。   肺痨后世也叫肺结核,这个病他也是刚刚才了解。   但也知道,华国的科技还没有这么发达,治这种病的药也还没研发出来。   “去看看吧!”袁衡道:“尽了所能只能听天由命了!去看了你自己也好过点。”   他攥紧了手里的一把钱,全是十元的纸币,目测也有两百多块钱,他的心热烈滚烫,一双灰色的眼眸泛着泪光。   跛脚六颤颤微微道:“你们家的情我记下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袁衡用力的拍了他的肩膀说:“振作一点,你还有父母老小要照顾,如果你出事了,他们怎么办!   药我今晚再给你们送过去,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提前知会一声!”   他连连点了头,债多不怕愁,只要他还活着,总有还清的那天,只是情却还不了,他也记下了。   爹说的没错,袁家庄的人不会仗势欺人,都是些有情有义的人,他前半生看尽了人性的丑陋。   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已经足以治愈他,不是没有好人,只是他眼界低把自己困住了,以前遇不上,现在……不就遇上了吗。   回到家后袁衡就问苏禾:“你回来后给村里人看病,有没有发现他们被传染到!”   苏禾讶然回道:“目前为止一例也没有,你是担心在他们家买了东西会被传染?”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袁衡叹道:“最好是没有,有的话就麻烦了。”   “现在倒是没有,后面我再注意一下,只是他们村就不一定了,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或多或少有人传染到。”   “先不管他们。”袁衡道:“如果你现在出面给他们诊治,以后他们会翻脸咬人;   所以我们不能出面,有些人比你想象的还要恶;   这件事情叫我再想想怎么办,总之你不能出面。”   苏禾点头没应他,心道,袁衡还是把她看得太善良了,从头到尾她就没想过,要出面去帮他们诊治。   前世在袁家庄飘了几年,张家村的龌龊事她也没少见过,对他们一点好感也没有。   往后的几年的趋势她都清楚,肯定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地,更何况她身边都有亲人。   长生九九是她的命,她舍不得让别人侮辱欺负他们,所以她心狠着呢!   但是却不能直接这样说,因为袁衡不爱听她说这句话,她在袁衡心里,似乎还是个善良的小仙女。   袁衡对她大部分的记忆,还是停留在前世。   但人会变的,更不用说她自己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所以她觉得她心狠,其实一点毛病也没有。   上次她亲手了结纪雨彤,袁衡生了很久的闷气。   如果不是那时他们刚重生回来,袁衡对她不是很熟,苏禾想,定不会有她好果子吃。   袁衡上次饶了她,再来一次就不一定了,连她少吃一顿饭也要管的人,再来一次可就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罢了!让她当个小仙女就当个小仙女吧,有人护着她还要强什么,况且有人护着感觉也是真不错。   苏禾转头问袁衡,“六哥告诉你他们被传染的缘由了吗?他爹娘这病,据我推测也有二十多年了!”   “没有,不过他应该也快说了,如果猜的没错,今晚应该会跟我说。”   苏禾偏头笑道:“你现在不止会看面相,还会算了?怎么算出来他今晚会告诉你的,你给我说说。”   “观察加点推理,再往他柔软的地方戳上一戳,攻下他的心;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自然而然受不了,选择说出他知道的,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不难啊!”袁衡不以为然道。 第173章 死皮赖脸也要跟着你   苏禾面对面挨近他,手肘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笑着捧道:“哥哥真厉害!你这样显得我有些笨了。”   袁衡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笑说:“也不是多厉害吧!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学的。   要当公安,这些只是入门的东西,一点也不难,小意思,再说你也不笨呐,别小瞧了自己。”   “我是不笨!但是跟你比起来可差的太多了,袁衡!”苏禾直勾勾的看他。   “我很好奇,你这偏执狂的毛病,已经是无药可医了!   如果我没有重生回来,也不愿意跟你回袁家庄,你会怎么对付我?   会把你在学校学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吗?”   袁衡心虚的撇开眼,打死他也不敢跟苏禾说,他有这么想过,他还想把苏禾藏起来!   苏禾似乎也不在乎他回不回答,又笑眯眯道:“二十一岁的苏禾,在你眼里就是个小孩儿;   凭你的阅历,你想怎么骗都行,你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骗她回家。”   “怎么可能!”袁衡额头碰了苏禾的额头郁郁道:   “二十一岁的苏禾可比你现在都难搞,现在我怎么作你都不离开我,二十一岁的苏禾怎么可能让我作;   怕没等我开始发功,一扇门就摔到我鼻子脸上了;   再来个避而不见,苏禾不想见二十一岁的袁衡,我也没有办法啊!”   不想见二十一岁的袁衡,而不是现在的袁衡,这字抠的够模糊的啊!险些被他骗了!   二十一岁的袁衡,苏禾可以说不见就不见,但现在的老精怪就不一定了。   苏禾站直了看他:“原来你也清楚我不会离开你啊。”   说完又转身拣草药,袁衡紧随其后黏着她,讨好道:   “你就当讨好个老人家,哄哄他,下次我再有哪里不对的地方,你要忍忍啊;   别跟我计较行吗!人不都说要尊老爱幼吗!我今年也不小了,以前也没个人哄我,过得都是苦日子;   发脾气就别想了!我发给谁看!谁又会看我的脸色!有人嘘寒问暖更是想都不用想……”   曼娘带着九九去找苏禾,听到里面的人这么说,一阵无语,太没下限了!太不要脸了!太丢人了!   这绝对不是她那个硬汉儿子,她转头问九九:   “你爹他一直这样?你娘有没有给他看过,他是不是在外面摔坏脑子!”曼娘点了点脑子:   “这病它还能治吗!我就只有一个儿子,万一治不了可怎么办,难不成要赖着我养他一辈子啊!”   九九伸头进去看了一眼,又看向曼娘正色道:“我娘说我爹的病无药可医,   她说就这样吧!大不了以后多让让我爹,不跟我爹计较就是了。”   曼娘怔怔半天,九九拉着她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曼娘语重心长道:“你娘也太不容易了。”   闻言,九九连连点头,她娘确实不容易,但现在的日子好多了,她天天看见娘笑眯眯的,尤其是对袁衡。   药房里,袁衡磨着苏禾同意他的无礼要求后,又在她身后虚抱着她问道:   “如果我没有重生回来,你会不会抛下我,带着九九跟长生去香江?”   这是她前世的打算,她原本打算跟时冠清离婚后就去香江,但袁衡是怎么知道的?   苏禾诧异的看他,袁衡看着她的侧脸道:“回来之后我调查过你,你找人买了八月份去香江的船票;   不过我调查的时候发现只有两张船票,后来又跟踪你几天,发现你也回来了。”   旧账被翻出来了,苏禾多少有些心虚,真的也不怪袁衡对她没安全感,因为这种东西苏禾以前就没有给过他。   袁衡一系列的发作合该她受着,苏禾对此也不敢有怨言,只觉得她自己活该。   但这个男人气也出了,火也发了,还是理智得很,头脑还特别清晰!   以前他不问,并不代表就过去了,袁衡一步一步牵引着苏禾,把他心里的结解开。   他按照二十一岁苏禾的脾性,引导苏禾说出他自己的心结,他就是想要个答案。   刚才她有意捧袁衡的那些话,就是好奇心想引出,如果她也没有重生,袁衡会不会把苏禾绑回来。   但这个人精得很,他顺杆爬了上来,又提了苏禾一直想藏起来的东西,苏禾倒也不是怕他,就是挺心虚的。   利用他的时候叫他‘你过来一下’,用不着他了再一脚踢开,这是人干的事情吗!她现在都替二十一岁的苏禾感到脸红。   此刻的脸也真的红了,绯红的颜色,渐渐从脖子到脸颊,再到耳朵。   大冷的天,烧得苏禾有些难以呼吸,她鼓了鼓脸颊用力吐气,试图让自己冷静点。   多久的事情了?是吧!没事的,没事的,她安慰自己。   “啧啧啧……少见啊!”袁衡认真的盯着她看,侧脸看她急促的呼吸和鼓着的脸,很是俏皮可爱。   吐气的时候睫毛跟着眨几下,眼角还偷偷看他的脸色,撇开了又偷看,有多少年没见过她这样了!   “你也会脸红!你以前多理直气壮的一个人啊!怎么现在还会心虚了?”   苏禾一个手肘就给他撞开了,再往旁边走几步,才算是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   低头垂眸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再翻旧账我要翻脸了!”   想了想看向袁衡又道:“我以前也没地方可以去,广市是我最不愿意呆的地方。   我们又是那种关系,我也不敢说你一定会要我,我那时能想到的只有去香江了。   时冠清跟人做生意,大多都是香江的人,我帮了他这么多年,也多少了解那边,所以我才想带九九过去那边!”   “阿禾,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我自己也有问题,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想娶你!   我也有错。”   苏禾顺着他伸过来的杆子就下,小声道:“既然大家都有问题,那这事就翻篇了,以后不提了好吗?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袁衡好笑的缓缓点头,苏禾松了口气,偏头笑言道:   “如果你没有重生回来,那我们母女死皮赖脸也要跟你回来,你要吗?” 第174章 强取豪夺   “不……要。”袁衡也偏头试探道。   “那就只能强取豪夺了!”苏禾正色道。   “这个可以有。”某人连连点头十分赞同,甚至还在苏禾耳边叹了一天的气,说:   “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想的,那我当时就再等等,等你去找我,等你追我。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苏禾当时啐了他一口,“你这脑子就够好使的了,如果什么都让你想到,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一脸遗憾叨叨的持续到晚饭后,最后这个话题,在苏禾的不耐烦下,他才讪讪的放下了。   曼娘今天不知为何关照了袁衡一天,吃饭的时候给他夹了很多菜,临睡前也抱走了九九跟长生。   袁衡这会帮她检查年后考试要考的课题,她也看了七七八八,但还是有点紧张。   毕竟这么多年没考过试了,又怕丢人!   袁衡这个家伙又在外头吹了牛!说她年后要去考个医生回来,给他们家争争气。   她听到的时候气得嘴都想给他缝上,屁的医生,明明就是个小小的村医。   牛吹出去了,大部分的人也知道了,如果考不上丢了脸,苏禾绝对不会放过他。   袁衡就在苏禾幽怨的目光中准备出门送药,“等我回来再睡,别睡那么早啊!   哥哥回来再教你啊。”   “等个屁,赶紧走。”苏禾看都不看他。   袁衡刚走,苏禾劲儿也没了,趴在桌上放了支钢笔滚着玩儿,这么无聊的事情,她自己也能玩上半天。   相对前世外向的性格,她现在内敛了不少。   因为师傅经常拘着她看医书的缘故,使得她性格也安静了不少。   又想到隔壁村的人,那边的人可比袁衡想象中要脏得多。   前世他们那事没被人爆出来,显然是万分小心的,不过也不奇怪了,毕竟都各有把柄捏着,自然就不敢张扬了。   再说现在也不同旧时,典妻换妻是正常的事。   他们要脸,自然就拼命捂着,可有些事情不做则罢,做了势必留下痕迹。   前世袁三他们死的时候,袁衡在广市进修,毕业后出来在追查她的事情,应该是空不出手来管这些事情。   回来后又被爹跟爷爷压着不让管,说已经了结了。   张家村人‘换妻’一事,袁衡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上次在田里打架那次,袁三点破了他们在一块玩的事情,他好像不放在心上。   所以,袁衡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事?   “换妻?”袁衡讶异道:“这件事情不是有人乱传出来的吗?这是真事!”   在跛脚六家的厨房里,烤火堆旁,张小二父子俩把他们知道的都说了。   火光熠熠,照得张小二的脸朦胧隐晦:“你也知道张家村的人不是全姓张。   张宝驹他们先祖,百年前来这里之前,这里已经有原住民,就是上任村长张平叔的一个小家族。   再余下就是十几户外面逃荒来的人家,我们就是其中一户,是我爹带我到这里的,说来也巧,我们碰巧也姓张。   听我爹说本来他想去袁家庄定居,后来听说你们是一个大家族就不敢去了,‘欺生’其实哪里都有。   但是如果当初能去袁家庄,我们的日子会比现在好很多,我这儿子也不用活得这么窝囊,连头也不敢抬。”   “爹。”跛脚六郁郁道:“您提这个干嘛,说正事吧!”   张小二对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他一个人,他怎么也不放心的,但是也没办法,他们的命数到了!   就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他才想舍下这张老脸,为他们求一片瓦遮风挡雨。   他又看向袁衡道:“其实他们‘换妻’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不过也不是所有姓张的人都那样。   只有张宝驹他们那一族的人才这样做,而且他们似乎也习惯换妻这件事情,仿佛像我们吃饭喝水一样。   但是好笑的是,换妻这件事情,他们对内说是件很正常的事,对外又捂的很严实。   简直恶心之极。”张小二鄙夷道:“不过是满足了自己的兽性罢了,而且这件事情他们持续了很久。”   “很久是多久?”袁衡问道。   “不知道!”张小二摇摇头看向黑暗处喃喃道:“好像他们家族搬过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有的事情了。   我听他们说他们那个家族以前有点势力,后来得罪了贵人,家族的人死伤过半,不得已才搬来这里避开敌人。”   袁衡这会也挺无语的,以前办案的时候,就遇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   有违伦理道德的事他也见过不少,但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也就这一项。   所以他瞬间被恶心到了,也不怪袁三想起这事就犯恶心,他现在也有点受不了了。   今晚来到这里听到一桩恶心的事,他也坐不下去了,抹了一把脸道:“您是想让六哥搬去我们村住?”   刚才他说话绕了一个圈说,但袁衡还是听出来了,一个父亲的担忧他还是能理解的。   再说迁户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动动嘴的事情,并不为难。   “可以吗?”张小二颤颤道:“我担心我们走后有人欺负他,他就是个软弱的,扶都扶不起来。   而且如果让村里的人知道了我们这病会传染,村里的人第一时间会赶他们出去。   我怕到时候他们连个遮雨的屋檐都没有,几个孩子还小,小六他还不能出事。”   怎么不行!袁衡心道,   看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父亲这样求他,而且还是个快濒死的父亲,袁衡哪怕是钢铁般的心也软了。   “可以,您想让他什么时候过去,我来安排。”   张小二看着掉着眼泪的儿子说:“我们走后吧!让他再陪陪我们。”   出去的时候是六哥送的袁衡,袁衡迁就他跟在他身后慢慢的走,他缓缓说道:   “张宝驹有个妹妹叫张宝珠,她以前喜欢我爹,听我娘说她以前跟我爹求过亲。   只不过我爹拒绝了,她嫁到我们隔壁县的新垌村,她家的小叔子年轻的时候就有痨病,后来也病死了。” 第175章 说出来脏了你的嘴   “你怀疑病是她带回来的?”袁衡问道。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他停下脚步回过头道:“我爹一辈子没出过几次村子。   认识的人里面就只有张宝珠符合这个条件了。   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会这么恨我家,恨不得我们家都死绝了。   而且我娘说过,我爷爷身体不好的那几年,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家里穷的吃不上饭。   知道我家没衣服穿后,她拿了一篮子的衣服给我娘,我也查过了,他小叔子也是那几年过世的。”   黑夜里他垂着头,袁衡看不见他的目光,但也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子想嗜血的冲劲。   袁衡用力拍了他的肩膀说:“我相信你,只是现在不能动他们。”   “为什么?”他猛地抬头看向袁衡问道。   猩红的眼睛,嘴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眼神全是恨意,狼的獠牙已经初现,苏禾形容的没错,这就是一只狼。   但他的胆子可不小,他也知道他有软肋,他也清楚他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所以才一直忍着没动。   袁衡肃然道:“过几年他们会死,但是如果现在动他们,他们也就是受点惩罚。   惩罚过后出来还是一样逍遥快活,你想要哪一种?”   “第一种。”跛脚六冷冷道:“我要他们死。”   “那现在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你先忍忍吧!我保证要不了多久,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袁衡郑重向他说道。   “我相信你。”他忽然敛笑道:“我爹刚才叫我去袁家庄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也是担心我才那样说的。”   “你自己怎么想的?”   他诧异的看向袁衡,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是怎么想的,他一时愣住了。   袁衡心里对他其实也有别的想法,一个大队成立少不了要几个小组长。   他想趁此把张家村归到袁家庄下,免得以后为了点水又打打闹闹。   毕竟再过两年就出现旱灾,连着三年日子不好过,免不了再打几架出现伤亡,实在没必要。   而且张家村的管理权,不能落在张宝驹那族人的手里,让他们有机会再祸害人。   并成一个大队也会好管很多,不过在此之前先肃清张家村的那些残渣,免得以后给他们大队招黑。   袁家庄未婚的小伙子小姑娘那么多,如果张家村换妻的事情爆出来了,影响村里人婚嫁!   本来不着急动他们,现在火快要烧到眉毛了!   袁衡看他发愣,就道:“如果你还想不出来,那你就先别想了,要是你不想过来袁家庄,以后也有别的安排。”   “别的……安排?”他疑惑道。   袁衡:“我记得你是不是识点字。”   “会一点,”他不好意思道:“我爹以前教过我千字文,但是字写的不好。”   “会就行了,”袁衡道:“这事还没到时候,现在也不好跟你说,如果你不过袁家庄,到时候帮我盯着这边。   你想过去也行,看你自己的意愿,我不强求。”   跛脚六不完全懂袁衡的意思,但也似乎明白了一点,他立即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留在这里吧。”   他苦笑道:“我总不能一直这么躲着他们!   我懦弱就算了,不能以后也让大侬他们也像我这样,我想让他们挺起胸膛做人。”   “你能这样想最好。”袁衡道:“孩子的自信心来源于父母,你背挺不直,他们也不敢抬起头来做人。”   跛脚六看着袁衡离去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转身回家,家里的老父亲也还在等着他。   “爹,不早了您早点回去睡吧!”他上前道。   才一会不见,张小二仿佛觉得儿子一夜之间长大了,眼里不再有黯淡无光,背也挺直了不少。   他欣慰笑道:“你也早点睡,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话一出,他那软弱的儿子就哽咽道:“我不辛苦,爹,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家里,不会再让您操心的。”   “好好好。”老父亲高兴的连连说道。   再说另一边,苏禾躺在被窝里看书,因为她晚上看东西如同白天,所以连手电筒也不用打,看得正欢呢!   门外突然开门了,她吓得往被窝里钻,假装自己睡着了。   转瞬又觉得自己犯傻了,她睡没睡着袁衡会不知道吗?他厉害着呢!   袁衡确实知道她没睡着,并且还知道她又躲在床上看小说,在门外他就感受到了,苏禾兴奋脚跺床的情绪。   越了解她就发现她坏习惯越多,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可能是跟她那个师傅学坏的。   袁衡一进房间就伸手往她枕头底下拿出一本小说,‘霸道恶少:调教小孕妻’。   光看这个名字,袁衡一点想看的欲望也没有,甚至很嫌弃,土得要命,怎么会有人喜欢看这种书,他想不通。   偏偏这母女俩的品味一致,喜欢的不行,恨不得连吃饭也拿着这些书。   这种书是以前长生买来哄九九的,为了让九九陪他去公司办公,这小子花样多得很,连他都自愧不如。   袁衡用手里的电筒晃了晃苏禾的眼睛,不解道:   “真有这么好看?值得你们熬夜看!”   苏禾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忽如其来的光晃得她半眯着眼睛,她躲闪开道:   “如果你不理解,那我跟你有代沟,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袁衡在她说话间,迅速换了睡衣上床,抱着苏禾笑道:   “小孕妻早点睡吧!不能熬夜,万一把肚子里这个带坏了,以后有你愁的时候。”   苏禾瞟了他一眼道:“他好着呢!今晚听到了这么刺激的事,我就不信你睡得着觉。”   “你都知道了?”   “怎么不知道!你们这几条村不能见光的事,我全都知道。”苏禾嘿嘿笑道。   “张家村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说来给我听听。”袁衡顺着她问道。   “就是兴致来了老婆换着睡呗。”苏禾不以为然,而后又诡笑道:“有时候还大家在一块玩儿……”   苏禾话没说完,袁衡就捂了她的嘴恼道:“行了,就到这吧!说出来脏了你的嘴!”   这种事情有什么,苏禾在心里鄙视袁衡是个老古板   以前做鬼的时候,她有个邻居是个妖妖艳艳的女鬼。 第176章 好不快活   人家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身材也是前凸后翘天生的尤物。   一件薄纱的裙子衬得身材曼妙无比。   只需眨一下她那双多情的丹凤眼,就摄人魂魄勾得很多人排着队陪她夜夜笙歌。   隔壁一壶浊酒一个男人,经常彻夜狂欢,好不快活!   她这边只有一杯寡淡的清水,一本泛黄的医书,还经常被隔壁吵得睡不着觉,每每气得捶墙好不苦恼。   可当她提醒隔壁的小妖精,小点声的时候,人家玩的更嗨,还问她要不要一起。   通常这个时候苏禾想杀人,不,想杀鬼!   苏禾那时没少被小妖精笑话,说她活得像个尼姑;   还说人都死了还替他守着,你是不是傻;   生前活的憋屈,身后当然是怎么快活怎么来了。   大家能互相见着,谁还没个故事了!她喜欢听八卦,却无意去打听别人的隐私。   苏禾很向往邻居洒脱的性格,但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也做不到她那样潇洒。   因为她知道袁衡在等她,她不想让袁衡失望,也做不来随便就陪个人睡这种事情。   况且她心里有袁衡,心里有他,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了。   袁衡看她发愣,蹭了蹭她的发顶问道:“你在想什么!”   苏禾想都没想,把刚刚发呆想的事情告诉了他。   袁衡状似随意地问道:“那……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   袁衡问的是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而不是你有没有再找一个,所以袁衡是相信苏禾后来没再找的。   “没有。”苏禾靠在他的胸膛坚定道:“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不巧,我也是。”袁衡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轻笑道。   黑夜里苏禾也笑了,笑袁衡以前的幼稚行为。   以前他还不知道九九是他女儿的时候,每次去看她,都要在她墓碑前说上一句。   你要是敢不忠,我就虐待你女儿,让你以后都瞧不见她,让你天天活在痛苦里。   后来知道九九是他女儿后,又说,九九跟长生快结婚了,你也很快要当外婆,你在下面也别乱想了!单着吧。   要是你又找了一个,九九以后免不了要生你的气,气你给她找个后爹。   他还特别有自信的说,因为后爹肯定没我好,肯定也比不上我。   袁衡说的这些话,开始气得苏禾想拿青砖敲他脑壳子,后来习惯后就当做耳边风了。   这人以前就是这么幼稚可爱,也是个话唠。   快睡着之前袁衡又问她:“他们换妻的事情,家里的女人怎么说?被迫还是……”   苏禾捋了一下记忆,就徐徐道:“张家搬过来之前,他们就有这些习惯了。   这种没有道德的事情,起源于他们族里的男人,似乎那方面不太好传宗接代。   后来是他们的祖先,才想出这个办法来解决。   大概意思是,你家种子好,也帮一下他家,大家都是兄弟,何必计较这么多是吧?都是一家人嘛!”   寂静的夜里,苏禾突然抬头看向袁衡,只见他一脸恶心,但又不得不忍着听下去的样子偷偷笑了。   分享八卦的心情瞬间燃起,人也不困了,她兴奋道:   “这种事情我以前碰见过几次,我叫做‘活动’,他们称之为‘易内’;   他们家族的女人就更可怕了,如果有人不愿意,女人们轮翻上阵劝。   奇怪的是,有的人开始死活不同意,后来劝了一段时间后,居然同意了!”   苏禾戳了戳袁衡疑惑道:“我观察过她们劝人的方式,先是一群女人孤立她。   那人遭受一段,莫名的流言蜚语和众人的冷暴力后,她家男人出来对她说;   你看你怎么怎么不好,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会一直对你好的,那女人瞬间就感激涕零,越发依赖她家男人。   同时她家男人也跟那些女人一样,否定她做的一切事情,时间久了后,女人一直活在这种否定中。   也觉得自己不够好,她家男人又跳出来说;   你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但是我还是很爱你的,不过你要改改;   我这么爱你,你也一定会为我做出改变的!是吧?   女人点头说我改,男人从而就能控制她,后来男人说什么,她就什么都同意了。”   “袁衡?”苏禾撑起身子,好奇的问道:“这种行为在你们后世叫做什么,太可怕了!   好好一个有思想的人,不到半年愣是被人控制了,捏在手里把着玩!”   袁衡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了,他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出现,还是男人拿来控制女人。   正如刚才张小二说的那样,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性,什么为了传宗接代,其实就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动物。   黑夜中,苏禾看他一副很认真,准备彻夜长谈的态度,就也不是很想听了,因为这个人啰嗦起来是真的烦。   他也不对别人啰嗦,就对她,所以苏禾有点烦他。   在他开口的瞬间,苏禾打着哈欠道:“袁衡,我困了。”   袁衡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拍了拍她的脊背说:“那你早点睡,孕妇不能熬夜。”   好歹知道她是个孕妇没有再说,躺下后苏禾就真的睡过去了,但有人一夜未眠。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苏禾吃着煎饼问道:“所以昨天晚上你真的失眠了?”   袁衡眼里全是血丝,他轻飘飘道:“不知道还好,知道了怎么也睡不着;   他们这种行为在后世叫‘洗脑’,再往后又有人叫‘pua’;   他们这些人,通过行为和语言上不断打压、贬低,让对方对自己的能力,或是一切的个人行为产生怀疑;   不再有更高的追求,从而完全依赖于他,被他所控制。”   “洗脑!”苏禾喃喃道:“这个词形容的倒是很贴切。   没有自己的思想,只麻木的听从别人,甚至觉得对方说的话是对的,自己才是错的那一方。”   他们两个背着人说话,说了大半天,但这种事情袁衡少不得要跟他爹说说。   就这样母子三人,又围在火堆旁讨论了半天,期间曼娘跑出去几次,忍着恶心又好奇的围上去继续听。 第177章 被花拳绣腿迷倒了   她一副吃了屎的样子,让苏禾捂着嘴笑了半天。   一直到阿信来找苏禾,她高兴地说:“今天天气好,我们去山上抓只鸡烤吧?”   苏禾跟九九也兴奋的直点头,高兴的不行。   这种活动怎么能少得了她们,袁衡这才从厨房里出来,扫了她快速换好的雨鞋说:   “外面路滑,到处都是红泥,你不能出去。”   “啊!?”苏禾偏头抗议道:“我小心一点就行了,再不然不是还有你在?   有你看着还怕什么。”   对这方面苏禾还是很相信袁衡的,他细心武力值又高,肯定不会让她摔着的。   “你不能去。”曼娘也跟出来道:“山上路滑,到处都是腐叶也滑得很,指不定下一步就摔了。   你要是想吃烤鸡,我叫你爹杀一只鸡,我们三个人在家里烤?   你爹做的烤鸡也不错,味道特别好,比袁衡他们烤的好吃多了。”   曼娘连哄带骗骗苏禾,完全忘了每次爹炒菜的时候一脸吃不下的样,恨不得当面跟他说,以后你别进厨房了,你煮的东西真的很难吃。   当然了这种事情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一说出来以后他真的不做了怎么办!   男人可以不夸,但是也不能去打击,他甩手不干了,那肯定都是你做。   所以曼娘也没这么傻。   苏禾站在那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很想去,毕竟那种一起打猎,又一起烤吃的,氛围很好,她早就想去了!   袁衡无视她的哀求,又道:“上回跟你上山摘山枣,你一路摔回来的你忘了,明年我再带你去。   我们等一下烤好了,再拿一只回来给你,再说九九长生都去,你让我顾谁?”   九九一双湿漉漉的眼神望着苏禾,她叹了声气转向袁衡就道:“那你明年要带我去,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看她那小可怜样,袁衡失笑的点头:“以后你想去,我就带你去,山上的鸡跟兔子也跑不了,你也跑不了。   着什么急啊!”   苏禾白他一眼,小声嘟囔道:“怕我跑的是你,说我跑不了的也是你。   要不是看你为难,今天烤鸡这事绝不妥协。”   袁衡就笑了。   她把手里雨衣递给袁衡,站在屋檐下眼巴巴的看他们走了。   阿信抱着长生道:“苏禾姐,我们等一下带一只鸡回来给你,明年再一起去烤。”   苏禾笑着应了一声,曼娘也笑道:“那我们今天中午也吃鸡?”   “娘,不用了,留着过年再杀吧,离过年也快近了。”   “好~”曼娘应道。   烤鸡队伍越壮越大,一帮闲着没事儿干的人,也正等着有人拉帮结伙,一块去玩呢!   腊月时节又是农闲,忙了一整年手里好不容易有了点钱,相看的,结婚的大家都赶一块去了。   袁三抢过袁正信手里的长生就朗声笑道:“这辈子我要是能有一个长生这样的儿子,也算是圆满了。”   想了想又说:“两个吧!要两个他这样的。”   “想得真美!”袁为山嘲笑道:“首先你先有个媳妇,其次,有了媳妇你也不一定能生出这么文静的儿子。   还想要两个?做梦吧!”   “就是!”袁世忠也道:“我记得你昨天去相看了,也没个消息传出来,照你这性格怕不是前面那个还没忘?”   袁三当下就给他一脚,恼怒道:“少跟我提她,没得恶心我,我以前就是眼瞎了,才喜欢她那样的。”   袁正信也加入道:“说得好像你眼睛好过似的,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说张双儿就是你的唯一。   你对她是认真的,你一定会劝你爹娘他们同意你们的婚事,再风风光光娶她过门。”   袁三听到她说的话,把手里的长生递给旁边的袁世忠,上前箍袁正信的脖子,往他怀里靠,在她耳边徐徐道:   “多久的事了你还记得。”怀里的人挣扎着,他收紧了手臂又说:“天天躲着在家里不出来见人,我还以为你在家里待嫁呢!   怎么着!用不用兄弟们给你凑份嫁妆,嗯~”   嗯你妈,还敢挨这么近,袁正信手肘用力顶他腹部,又猛的抬脚往后踢。   她身体的柔韧性好,踢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但没踢到人,袁三也了解她的招数,在她出手的瞬间往后退了几步,又在她脚定格在半空的时候抓了上来。   没等袁三抓到,她一个360度旋转,一个侧踢,一脚踢在他的脖颈上,“靠!你来真的啊!”某人始料不及惊呼道。   她腿扫过来的时候,袁三虽然极速的躲了,但多少也被踢到了,脖子上马上就紫青了起来。   惊呼的不止袁三一个,还有九九的尖叫声。   安静的松木林里,除了九九的拍掌声,还有崇拜声,“啊啊啊!叔爷爷好帅,好厉害,好厉害啊!!!”   没见过世面的人,被袁正信的花拳绣腿迷倒了,众人一阵大笑。   “一般般吧!”见有人捧场,她微抬着下巴骄傲道。   “看给你得瑟的!”袁三嗤笑道,又看向九九说:“叔叔比她更厉害,你明天早上起早点,叔叔带你练功去。”   袁家庄有一块地是专门练功用的,早上的时候人也不少,但像他们这样的年纪,没人在后面催着一般也起不来练。   所以那里一般都是叔叔爷爷的专场,但是如果明天早上九九起来,他还是不介意去秀一下的。   九九兴奋的目光看向袁衡,“爹你明天叫我起来,我要去看!”   袁衡心道,每天叫你起来我都费劲,六点天没亮你起的来?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点头了。   他们这次上山的目的地也到了,大家分工合作,有的去抓鸡,有的在捣鼓坑烧火,再去附近找点香料。   袁正信被分到了后勤,她走一步九九跟一步,一双星星眼就黏在她身上了。   袁正信也喜欢这种跟随,有人这么崇拜你,她还长得这么好看!谁不喜欢?是吧!   所以面对九九无理的要求,她想也没想就应了,还特别高兴的展示了。   她先踮起脚尖,看了眼附近没人,发现这里隐秘,也不怕有人来。 第178章 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就撩起身上几层厚的衣服,露出一截细白有劲儿的小腰。   苏禾说她的腰,不像别的女人那样细,但特别好看。   因为她夏天也穿两件衣服的缘故,所以身上不见光的地方特别白。   九九先试探性的用食指去戳一下,肚子的地方像她以前看过的马甲。   好像觉得差不多了,胖呼呼的小手就放上去,叔爷爷肚子上的肉肉还有弹性,特别好玩,也不硬,跟爹娘的都不一样!   九九摸了又摸,连后腰都没放过,嘻嘻笑道:“跟我娘说的一样,紧实又好看。”   顿了顿又说:“也很好摸,比我爹那个硬邦邦的好摸多了,我娘说的对,叔爷爷的身材最好了!”   九九一副我不接受反驳的语气,逗笑了她。   袁正信看九九笑个不停,跟苏禾帮她做治疗的时候一样,也是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还说特别羡慕她的身材,苏禾说她就喜欢这样的,但是她练不出来。   袁正信把上衣挽到腰间,用牙咬着,半蹲下双手拿了九九的手放上去就笑道:   “这么喜欢啊!那你再摸摸,你娘可喜欢了!”   她给我治病的时候也摸,还说天天回家都梦见我,她跟你一样,也特别喜欢呢!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做些在外人看来很奇怪的事情,连蹲在她们脚下的小尿包,她们也选择性的忽略了。   不怪袁正信想不起他,因为九九跟她都不把长生放在眼里。   一个尿裤子的小东西,谁会把你放在眼里,是吧?   “你他妈在干什么!?”   就在两人忘却时间,一直在玩的时候,袁正信侧边传来一个声音,那人满眼怒火,咬牙切齿的问道。   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语气,把袁正信吓到了,很少见袁三这么生气。   听到有人说话,九九跟袁正信吓得同时收了手,前者是真的吓到了,没想到有人突然出现。   后者是怕隐藏的身份被人发现,在听到声音的那一霎立时放下衣服,转头气道:   “袁世舟,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吓死人了,有病吧你!悄无声息的出现。”   袁三大步向她靠近,厉声问道:“有病的那个人是你才对,我问你刚刚在干嘛?   袁正信,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干嘛??”   袁正信被他忽如其来的凶神恶煞吓懵了,同时也在想刚才他们说的话,袁三听到了多少。   袁正信被他的脸怼在眼前质问,而且这人凶的很,恨不得撕了她的样子。   在她张嘴的瞬间,袁衡他们回来了,袁以绍,也就是那个倒霉鬼问道:   “你俩干嘛呢?挨这么近,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你们要挨这么近说!”   还真有!但是不打算告诉你,袁三把手里的东西丢在一边,拽着袁正信的领子就走。   怒气冲冲,他们也来不及问,走的又快又急。   袁衡微蹙眉头问九九,“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九九就呆呆道:“你们男人生气也莫名其妙,说生气就生气了,他还特别凶。   搞得我都有点怕他了!”九九煞有其事拍了拍胸脯。   袁衡就道:“我们没回来之前,你跟你叔爷爷在干嘛?”   “就摸了一下。”九九理直气也壮,气咻咻道:“摸一下也不行了?我又不摸他!   怎么还生气了。”   袁衡顿时哑然,九九这好色的毛病绝对不是遗传他,跟苏禾简直一模一样。   闲着没事,身边又没人的时候,就喜欢往他身上摸,还嘿嘿嘿的直笑。   九九以前也没这臭毛病,看见苏禾摸了他几次,她就无师自通了,后来也时不时的盯着他身上的肌肉看。   也是没事的时候,胳膊手臂都要上前去戳一戳,连她爷爷也不放过。   长生扯了袁衡的裤腿也道:“姐姐摸了好久!”   九九一脚踢过去,长生被袁衡抱了起来九九扑了个空,但她还道:“不指望你帮我说话了,但你也不能瞎说啊!   明明才摸了一下下。”   袁衡头痛的抚额,这才回来多久,臭毛病越来越多了!众人也看着他,他无奈道:   “没事,小孩子脾气,一会就好。”   他可以肯定的是袁三吃醋了,并且醋劲很大,还犹不自知。   但他不打算管,免费的戏谁不愿意看?反正这场戏他也是很喜欢看的。   “袁世舟,你发什么疯!放开我!”袁正信被他勒着脖子拖着走,好几次都喘不过气来,踉跄几次后忍不住说道。   袁三揪着他的衣服,一把将她往前甩,又趁她没反应过来,把她按在树上,点着她的额头问道:   “你他妈就这么饥渴啊!苏禾是谁?你还天天挂在嘴边,还她的梦里全是你?   你他妈的是不是欠收拾呢!她是你嫂子!你也是她长辈,她也是你能惦记的?”   听到袁三前半段话,袁正信脊背一凉,暗忖,完了,他全都听到了!   又听到了下半段,心一松马甲还在!保住了!   想起眼前这人,又莫名其妙惹了她,恼怒的抬起膝盖用力一顶。   袁三的注意力全在她脸上,也忘了防她。   下身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袁三手立时也不客气钳住她的双手,偏头张嘴就用力咬在她的脖颈上。   袁三的重量全在她身上,她躲不开袁三的追击,脖子上的疼痛使的她想往后退,脚下一滑,完蛋!   两人刹那间,都往后倒在身后湿润的毛草上。   袁三松开了钳她的手,又放在她的后背上垫着。   身后都是草,再加上袁三的手在,直愣愣的摔下去,其实也不疼。   但袁三莫名痛苦的闷哼一声,即便是这样,她脖子上的那颗头也没放过她的脖颈。   袁三眼角泛红,发了狠的咬她,两人纠缠挣扎间,她感觉脖子流血了还疼的要命。   “你他妈,放开我。”袁正信怒喝道。   “不放,上次你踢老子一次,老子放了你一次,你这次还敢再来?当真以为老子会放过你?”   他口齿不清嘶吼道:“老子断子绝孙之前,也要咬断你脖子。”   说罢,又换了一处狠狠的咬下去。 第179章 血迹   他口齿不清嘶吼道:“老子断子绝孙之前,也要咬断你脖子,让你尝尝疼的滋味。”   说罢,又换了一处狠狠的咬了下去。   袁正信也委屈死了,明明是你惹的我,还不准我反抗了,被他硕长的身躯压着,手也被攥紧了,确实反抗不了。   她力气没有袁三大,也确实打不过他,在技巧上她可能胜一筹。   但是他力气大,所以这些花里胡哨,袁三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她颤声道:“袁正舟你这只蛮牛,简直有病,还病的不轻,让你断子绝孙了才好。”   话刚落下,脖子又一疼,疼得她想一脚踹死他,袁三不止咬着她还用力的磨。   “狗杂碎……”   “我断子绝孙之前也要拉个垫背的,袁正信!你以为你能好过?”   须臾后,袁三声音闷闷的打断她恶狠狠道。   知道袁三不消气之前不会放过她,所以袁正信就没再说话激怒他。   很久后,袁三缓过来了。   也不那么痛的时候,抬眸间她的脖颈上很多牙印,有两个咬的很深。   脖颈咬破皮,流的血被他蹭的到处都是,他的嘴角、袁正信的衣服,零零散散都有血迹。   冷静后也察觉到,他……好像过分了!   好像把人欺负惨了,他心里一惊,觉得要完。   底下的人趁他松懈,立时抽出双手用力推开他,起身就跑,袁三在后面追也追不上。   走了几步后他扶着树,底下痛的脸都白了,看着远远疾跑的人,小声斥道:   “我他妈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下手一次比一次狠,真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你个小娘炮,老子断子绝孙了,谁过继孩子给你!!   谁给你养老?   操!!!!”   就这样两人一直到年后没见过面,期间袁三也去找过她,她避而不见,也试过三更半夜去爬窗。   窗——   被钉死了!   用袁正信的话说:“再让你伸一只手指进来,我就认你当爹,你给我滚。   再也不想见你。”   袁正信了解袁三,同理,袁三也了解她,这次跟以往的小打小闹不一样。   她真的生气了!   再说另一边。   鸡还没熟,长生就着急道:“给娘留。”   “知道知道!”九九拨开他就道:“她也是我娘,我会给她留的。   你这样显得我只在乎吃的,不把我娘放在心上,就你孝顺是吧!   刚刚的事情还没找你算帐,平时总不说话,每次一说话就告我的状。   要不是我爹明理,我屁股开花了,你也要开花,不打到你喊娘都算我输。   以后你离我三米远。”九九虚点他道:“每次想干点什么事情你都挨着,烦死你了!”   九九小嘴不停的说,长生抿着嘴就不说话,袁衡看不过去就道:“行了啊!你少说两句,把长生说哭了你来哄。”   “他也会哭?”九九接过袁衡手里的鸡腿,张大嘴巴咬了一口就道:   “来咱家这么久没见他哭过,每次身子疼就抱着我娘,他要是哪天真的哭了,我就把我藏的那块金子给他。”   九九看着她爹说话,没注意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长生眼睛有了丁点的情绪波动。   话毕,九九发现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又凶巴巴朝长生比了个拳头:“我刚才说了什么?”   他摇头缓缓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九九欣慰的点头,袁衡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也不担心长生会吃亏。   长生本身就比九九聪明,如果不是他愿意吃这个亏,那谁也别想让他吃亏。   用泥包裹的鸡,袁衡一路拿回家还是热的。   苏禾她们三个人分了,喷香的鸡混合着一些野生的佐料,还有塞了一肚子的干蘑菇,香的苏禾打了嗝。   次日。   早上她娘还在做梦的时候,九九被曼娘拍醒了,她昨晚跟曼娘睡。   也知道今天要干嘛去,不赖床,曼娘一叫她就起。   “乖乖,你今天这么好说话?”曼娘惊讶道。   “我哪天不听话?”   一大早,九九又给曼娘一道送命题。   不怪曼娘惊讶,每次只要九九没睡饱,谁要是敢去叫她,她也不生气,就是咬你。   曼娘对她熟悉后,也不敢去叫她了,小孩牙齿又尖又细,咬人可疼了,通常这种活,都是家里的两个男人做。   家里男人忙的时候,就是苏禾上,对苏禾九九不敢咬,只耷拉个头起来,甚至眼神的恼意都隐藏的特别好。   所以这个小屁孩,她是看人下菜碟的,平时虎的很,面对她娘的时候怂的要命。   目送他们爷孙三人去锻炼了,曼娘也开始整顿早餐,家里的鸡跟猪也要喂。   快到七点半的时候他们回来了,九九在前面跑着,兴奋的不行。   路过她的时候,还用力蹦了一下以示今天的高兴。   完了直接就跑回他们的房间,也顾不上苏禾以前叮嘱她,叫她别吵苏禾睡觉的事情了。   她进去房间,掩了门抱着苏禾的头,亲了亲就道:   “娘~我要跟爷爷学功夫,转瞬又道:“爹也好厉害,我也要爹教;   娘~”   看苏禾没反应,她又娇气的去蹭苏禾,“我学会了保护娘,好不好,娘~”   “好。”苏禾被她压的差点呼吸不上来,声音沙哑道。   这个‘好’让刚进来的袁衡听到了。   他蹙起眉头很严肃道:“男孩儿我就不说什么了!女孩儿学武很辛苦。   而且身上的关节会变大,会变粗,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只要你开始练了就不能停下。”   苏禾卷起被子,坐起来看他们父女说话,九九抱着苏禾仰头就道:   “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我要保护我娘,娘~”   她又娇娇弱弱道。   没等苏禾说话,袁衡知道苏禾心软,又说:   “你别看她,练功可不是你撒娇说疼了,练不下去了就不练的,这里边门道多,也辛苦的很。   再说你娘有我保护,用不着你!你好好的就行!”   九九多精的一个人,她只磨苏禾一个,娇憨甜腻笑道:“娘~咱家是你当家。   你说了算。”   对啊!我家我说了算,所以苏禾点头了,“学。” 第180章 拖后腿的爹娘   这话给袁衡气得,恨不得时光倒流给当初自己两巴掌,那时没想这么多,觉得什么都可以听苏禾的。   但久了你才发现,人的弱点不是只有一个,还有好多,他开始一见到苏禾,脑子也不好使了,什么都答应她。   九九知道这事成了,高兴的出去找她奶奶说这件事情,不出意外她也反对了。   曼娘看向九九身后的苏禾,劝道:“这可不是儿戏,练功辛苦着呢!   每天早早起来,磕磕碰碰手脚破皮,都是家常便饭,练狠了轻则扭伤重则骨折,这些都是常事!”   苏禾视线看向九九,“奶奶说的话你听到了?”   “断了就叫我娘接。”她满不在乎道:“我娘医术好,保准给我接上。”   光听着,袁衡汗都出来了,心跟着颤抖,也清楚这母女俩的性格,今天这事怕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曼娘在原地徘徊两圈,眈眈道:“骨折!很痛的!!”   “不就像我五爷爷那样,躺个十几天,他现在都能走了,还活泼得很。   昨天我还看见他又烦我祖父,被我祖母一扫帚打了出来,他又灰溜溜的走了。   都不用人扶,他自己走回去的。”九九仰头道。   这种这么严肃的场面,苏禾本不应该笑的,所以她撇过头去笑,看见旁边的袁衡气得对她磨牙。   袁正仁怕袁衡觉得他打轻了,嚅嚅解释道:“袁家的人扛造,伤也好的快。”   “那我也扛造。”九九偏头看她爷爷笑道。   不帮忙就算了,还敢站在她那边!一唱一搭的,显摆你们爷俩有默契是吧?   曼娘抄起手边的扫帚,朝袁正仁打了过去。   只打到一下,他转头就往外面跑,九九也高兴的跟着她后面爷爷跑,跑出去蹭早餐。   袁衡母子俩生了大半天的闷气,爹刚才不说话,显然也是赞同九九学武。   脚下,长生也抱着苏禾道:“我也学武,以后我也保护娘。”   苏禾笑了,刚想说不用你,你爹能保护我,但袁衡抱起他就道:   “学,等你身体好了,你爹马上就送你去学,以后跟你姐姐保护娘。”   “啧~”苏禾不赞同的看袁衡:“他身体弱就不说了,还要再吃几年药,以后身体情况是什么样的都不清楚。   学什么呀!你就会给我找麻烦,今天戳你心窝子,你不高兴了?”   “你爹亲自教你学。”袁衡坚持道,他也不是跟苏禾作对,就是单纯的觉得会点功夫能保护自己,保护妻儿。   这下好了,轮到苏禾不高兴了,袁衡就笑道:“戳你心窝子,你不高兴了?”   对,我就是不高兴了,苏禾当着长生的面瞪了他好几眼,长生的病苏禾还要费点功夫。   好之前别说练武了,太剧烈的运动都不能做,苏禾冷笑道:“那你等着吧。”   “等就等。”他冷哼道。   次日   苏禾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锻炼回来了,爹高兴道:“小丫头是条练武的好苗子,今天好多人抢着收徒呢!”   苏禾也笑了,九九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以前在广市的时候大伯就说过了。   后来的日子就徐徐过着,苏禾早上大多起不来,袁衡也不忍心九九去受那种苦。   几次起晚后,嫌她爹娘给她拖后腿。   又一个早上起晚了,九九对着袁衡夫妇翻了个白眼,就连同衣服跟人一块搬出去了。   后来曼娘就在这种高兴又心疼的日子中度过。   二十四扫房子,南方没有这么多的花里胡哨,眨眼间就到了大年夜。   这里过年,一般人家都会给小孩添件新衣服,曼娘给姐弟跟她也一并做了一套。   “你的衣服少,就顺手给你做了一套,你看看合不合穿,不合穿我再改改。”   她的衣服确实少,因为只在村里活动,也不用她出去当门面,所以就随便很多。   苏禾外出的外套,大多都是穿袁衡的,不拘哪件,抓到就往身上穿,又大又暖,反正不冷着她就行。   曼娘还偷偷跟袁衡说:“这苏禾瞧着也不像是过过好日子的人,有点吃的,有穿的就行,也没见她挑剔过。   除了皮肤保养的好,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家娇养过的,她比你还好养。”   袁衡从小到大可不只糙着养,曼娘第一次养孩子也特别不上心。   再加上刚生了袁衡,知道以后自己再也生不了小孩这事,有点抑郁,也经常忘这忘哪。   有时候带去田里,孩子也忘了拎回来。   所以,忘了儿子饿这种事情,她也做得出来。   袁衡小的时候,每次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小胳膊小腿爬去爷奶家蹭饭。   后来导致了曼娘一直觉得,她儿子特别好养。   “本来我以为,从城里回来的媳妇肯定很难伺候,我都已经想好怎么对付她了!   一直到现在,存的那些功力愣是使不上来!唉……”曼娘叹气说道。   通常这个时候,儿子抿着嘴,一脸晦涩难懂的看曼娘半天,曼娘白他一眼就不管了。   “谢谢娘。”苏禾咧嘴笑道:“大一点无所谓,明后年都可以穿。”   行……吧,曼娘点点头,这么多年,她就没碰见过这么懂事儿的儿媳妇。   “娘,我们这边大年夜要守夜吗?放烟花吗?”苏禾问道。   “他们这里没城里热闹,家家户户放一点鞭炮,乡下人没几个钱,不放烟花的。   有人守夜,但是今晚你不用守,困了想睡觉你就去睡。   年后吃吃喝喝就过去了,也用不着你帮忙,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娘,我知道了。”苏禾软绵绵道。   说是不放烟花,但袁衡不知道从哪里搬回来了很多,用曼娘的话问他:“你是不是带人去打劫人家铺子了?”   不怪曼娘怀疑他,早上苏禾才问他下午带着一帮子人,搬了很多烟花回来,放了一院子。   晚饭过后就更热闹了,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没见过烟花,都往家里来了。   今天大年夜,几家一起在爷奶这里吃年夜饭。   因着烟花的缘故,连村里的太公太婆,也寻着味来看烟花了。 第181章 永不分离   村里的路面,前几天袁衡叫人放了点沙子石头,也不滑,老祖们也不用人扶,手牵着手拿着根拐杖就走出来了。   火树银花、绚丽多彩的烟花,一大帮人愣是闹到了半夜才散去。   未来无数个五七年,他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今晚对袁衡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你今晚不用守夜?”苏禾闪躲着身上的人道。   这人一上来又是抵又是蹭,苏禾火也被他蹭了起来,袁衡也知道轻重不敢碰她。   只是靠近她耳边,轻轻闷哼道:“阿禾~   给我揉揉~”   别看苏禾平时清冷,但是有人对她撒娇,她一准受不了,是可以连原则都抛之脑后的人。   但前提是,那个人能得到她的认可。   袁衡以前不知道,也是这段时间,从她跟长生九九相处看出来的。   九九撒一次娇她就软一分,再来几次,她就嘴硬的答应了。   长生就更不得了!软软的叫一句‘娘,我疼~’她马上抱起来,彻夜未眠的哄!   苏禾有这个弱点,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感觉错过了好多!   苏禾能怎么办,只能不太确定地说:“孕妇要早点睡,就一次?”   怎么可能就一次,袁衡闹到了快天亮,还顺道守了夜,苏禾无意识间,左手无名指多了一个钻戒。   袁衡附耳肃声道:“阿禾,我们永不分离。”   “嗯~”   如果说烟花是惊喜,那这个镶了钻的戒指,是惊喜之外的失惊了。   中途袁衡又起来,给苏禾煮了碗饺子当早餐,苏禾第二天也准许睡到了日上三竿。   苏禾在袁家庄的第一个年,就在吃吃喝喝收红包中度过,收到的红包,大多都是村里的太公太婆给的。   钱不多,但寓意好,所以苏禾这个年过得很是开心。   还有更开心的事情,就是每天没收姐弟俩的红包。   但少不得有人不愿意给,要挣扎一下再拉扯一番。   “我都这么大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出去了人家要笑话死我。”九九正经道。   小屁孩儿不知人间险恶,苏禾也应着景给了她一分钱。   袁衡垂头低笑,前世他可不就是这样的!   发了工资人连家门都没进去,就被九九拦在门口洗劫了。   后来他跟长生的财物,全部被九九管着,只有丁点的零花钱。   九九先是不敢相信,再快速的抢过那一分钱,仿佛手伸晚了,苏禾一分也不给她。   接过了钱,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里,就看见苏禾也给了长生一分钱。   她委屈道:“娘~一分钱够干什么的呀!买块糖我都嫌它粘我牙!   娘~再给点。”   村里连个小卖部都没有,有钱也没地使,糖跟零食家里也有很多,用不着她去买。   怕她拿出去掉在外面,回来又得心疼叨叨半天,后来任她再撒泼,苏禾也没给。   缠了半天她也死心了,又跟苏禾郑重地说:“娘可得把钱放好了,我长大了当嫁妆!”   “你还不相信你娘的本事吗?”苏禾质疑问道。   屁的嫁妆,袁衡心道。   九九前脚一走,袁衡抢了苏禾手里姐弟俩刚上交的钱,马上就花了出去。   同时,九九也把长生堵在角落里,双手放在墙上拦着他,痞痞的低头问道:“是你乖乖的给我呢!还是我抢呢!”   练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功,人家现在说话底气足足的。   看长生半天不动,九九抓着他的拳头,就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长生手心里没捂热的钱,就这样又被抢了去。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家里几乎几天就发生一次。   长生开始还能抵抗一下,虽然最后还是被抢了,但他最起码反抗过,也没那么在意。   现在嘛!力量悬殊差得太多,只能更加不服气的看她嚣张离去的背影。   年一过,春风一吹,万物生长,南方雨水多,到处湿答答,衣服容易发霉!人也闲得快发霉了!   春天来了,不止万物生长动物躁动,有的人……也开始不正经了。   在袁正信家里,袁衡在外面等苏禾,袁三迟疑半天,假装随意的问袁衡,“你说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   袁衡暗忖,终于来了。   他先皱起眉头,过了会才八卦地问:“你说的在一起是哪一种在一起,是单纯的呢?   还是不单纯的?”   都是成年人,单纯跟不单纯的也很好解释。   袁三状似随意,看了看周围毫不犹豫小声道:“不单纯的!”   袁衡登时离袁三几步远,惊讶的看他,袁衡反应太大吓了袁三一跳,他反应过后才红着脸解释道:   “不是我!就是……我一个朋友,他……他……他喜欢男人,来问我,但我也不清楚啊!我想的你应该知道。   我们上个月去三海镇,那里不是有一对吗?我当时没注意,所以才来问你的。”   “哦,是这样啊!”袁衡嘴里这么说,心里在冷笑。   暗想,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问出这样的问题,看来是馋人家身子了,狗男人!!   看袁衡似乎相信了,他叹息一声又道:“我那兄弟挺可怜的,人瘦了一圈。   其实他也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他……就是喜欢的那个人,恰好是个男人。”   闻言,袁衡扫视了他几眼,他确实也瘦了一点,一副没睡好的疲倦感。   因为过年期间阿信不见他,袁衡猜想,肯定是袁三又哪里惹到阿信了,烦他,才不想见他。   但除了疲惫感和眼里多了几分坚定,再没有其他了。   袁衡暗道,心也够大的!喜欢一个男人,不做点准备就想准备下手!   阿信说的没错,真是头蛮牛,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   袁衡就道:“你那兄弟对那个男人是真的?不是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   毕竟这种事情见不得光,要是别人知道了,就不是脸面的问题了。”   袁三肯定道:“认真的!他说只要那个男人同意他们在一起,只要那个男人愿意走出一步,剩下的他来扛。”   “你那朋友倒是挺男人的。”袁衡捧他道。   又说:“我家里倒是有关这方面的书,不知道你那朋友要不要?” 第182章 占有欲   “要。”话一出,袁三觉得自己着急了,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掩饰说:“有书就更好了!”   “你什么时候要,你那朋友如果不急的话,我可以晚点再给。”   “等一下我跟你回去拿吧!”   看他松了一口气,袁衡垂眸间想到什么,又建议道:   “听你刚才的意思是,你那朋友还没有追到他那个意中人?”   袁三猛地点头,一双炙热的目光看着袁衡,好像袁衡能给他出什么好主意一般。   袁衡也确实给他出了个主意,他真诚说道:   “这种事情不宜操之过急,急了反而会让对方缩起来,躲着不见他。   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世俗鄙夷的目光,万一他们的关系曝光了。   你那朋友的爱人接受不了,别人带有轻视侮辱的眼光,寻短见可就不好了!”   袁三立时怔住了,久久后才说:“应该不会吧!她挺开朗的,不会寻短见的吧?”   “谁知道呢!”袁衡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轻笑道。   给你再加一道枷锁,山就在眼前,慢慢跃吧蛮牛。   屋内,苏禾就说:“你的宫寒还得再吃一段时间的药,小腹现在来月事还很疼吗?”   “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好太多了!”袁正信躺在床上道:“阿禾,你这么年轻,医术怎么这么好?”   “天生我材。”苏禾臭屁道,嘴里说着话,手上拿着旁边的外套给她,又道:   “虽然现在没这么冷了,但是也不能穿太少,女孩子家可不能冻着肚子。”   袁正信坐起来边穿衣服边道:“我夏天都穿两件衣服,不会冻着肚子的。”   苏禾想到她要束胸,整天跟一群男人在一起玩,要掩饰一下,也笑道:   “你这么小心,难怪他们这么多年没发现你是个女的!   他们不是都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居然连这点也没发现。”苏禾哈哈大笑。   忽而又想到什么,错愣道:“不可能连袁衡到现在都不知道吧!”   袁正信这时也站了起来,抿嘴道:“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了,我感觉到他特别照顾我,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就应该知道了!”苏禾道:“如果他特别照顾你的话,他可能也知道了你的身份。”   “知道就知道吧!我也没有想过要瞒一辈子,而且就算袁衡知道了,他也跟你一样,会替我瞒着别人的。”   袁正信说完话,就开心的去开门,一打开门就看见袁三拉着张脸看她。   袁三疾跑到她跟前说:“治好了吧!以后苏禾不用再过来了吧!”   没等袁正信回他,苏禾从后面出来就道:“其它的治疗以后不需要了,但是药还是要吃的,再吃几个月吧。”   “她的病,能治好吗?”袁三狐疑道。   “你听不懂人话,能治好,以后也不用你过继儿子,我自己能生,少操这些没用的心。”袁正信不高兴道。   得了,人家哄妻,咱凑什么热闹啊!袁衡拉着看得津津有味的苏禾走了。   门外,苏禾回头看惊呼道:“他们两个人不对劲啊!   袁三眼里的占有欲,我全看见了,他刚才是不是瞪我了。”   “瞪了。”袁衡笑道:“不过你放心,我给你还回去了。”   “你做了什么!”   袁衡就没有什么不能跟她说的,一路上全跟苏禾讲了袁三的事情,把苏禾兴奋的不行,连连道:   “你这人太坏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早点叫我,我们一起看。”   袁衡就笑了说:“放心,还能看很久,不会让你觉得无聊的。”   “你真的不告诉袁三,阿信是女的这件事情?”   “不说,”让他自己发现吧!我谁也不帮,如果他真的接受阿信是个男人的身份。   那就更好玩了。”袁衡大笑道。   说是不帮,其实袁衡的心偏向了阿信,苏禾特别好奇接下来的发展。   “我看一下,伤好了没有。”袁三嘴里说着话,手又准备去撩她衣服。   袁正信退了几步就气道:“再对我动手动脚,以后你不用来找我了。   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黏着我,说了多少次别碰我别碰我,你怎么就不听呢?”   不怪她说话难听,实在是眼前这个人,老是对她动手动脚,搞得她提心吊胆。   她天天面对袁三,睡都睡不着,就怕哪天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思索半天袁三道,“我不碰你,但是你不能赶我走,以后也不能躲着我。”   看他一脸严肃袁正信才点了头,“只要你有分寸,我就原谅你上次的事情了。”   袁三猛的点头,指了屋檐下的一篮子零食说:“给你带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家里有什么活,今天你坐着吃零食,我来干。”   袁正信习惯了他的献殷勤,也知道了这是他道歉的方式。   只要每次惹她生气,袁三就这样,天天帮她干活,直到她原谅了袁三为止。   袁正信抱着一篮子零食,就这样看着袁三,里里外外的忙活,她手里拿了棵酸枣道:   “这是阿禾家做的蜜枣,你去她家拿零食了?”   “阿禾?”正在劈柴的袁三看向她寒声道。   袁正信没注意他,全被手里的蜜枣吸引了,她咬了一口微眯着眼睛道:   “这蜜枣是阿禾做的,她也送了一些给我吃,她说用我们山上的酸枣做的。   没想到山上那么酸的枣,也能做出那么好吃的零食,今年我们也摘一点来做吧!”   袁三脑子里全是她那句‘阿禾’,酸不酸枣的也听不进去,他放下手里的斧头,厉色道:   “你跟苏禾很好?你还叫她阿禾?”   “诶呀!你烦不烦啊!”袁正信这会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好,白他一眼道:   “我们是朋友,放心吧!我对苏禾没有任何想法。”   上次袁三在山上的质问,她到现在都记着。   她生气是因为袁三咬了她,还咬出了血伤口疼了好久,她想起来就生气才不想理他的。   袁三说她惦记苏禾的事情,她没有生气。   冷静后又想,如果那天是她听到了那些话,她可能想跟对方打一架,因为兄弟的妻子,谁也不能惦记。 第183章 完美的急救   谁惦记了不该惦记的,跟你打一架都是轻的。   “真的?”袁三怀疑道。   袁正信上前,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蜜枣,坚定道:“真的,如果我骗了你,下次你扒我衣服都行。”   这话又让袁三动摇了,他想扒眼前的人衣服,又不想她对苏禾有想法。   看袁三发愣,袁正信主动拔开衣领侧着脖子道:“我擦了你送来的药好多了。   不过你下次不能咬了,好疼啊!”她有些委屈道。   在袁正信看不见的地方,袁三喉头滚动几下,她不止脚腕细,连脖子都这么细吗!!   一不小心,一激动,袁三下意识的吞咽口水,一个不大的枣被他吞了进去。   袁三刹那间脸色爆红,气喘不上来,他难受的弯腰,失控的把眼前的柴推倒。   袁正信用力的在他后背拍几下,还是不行,她不再犹豫,立时飞奔出门,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朝袁衡他们奔去。   幸好在离她家两百米外的地方,袁衡跟苏禾停下脚步在说话,她远远的看见苏禾靠在袁衡肩膀上笑。   袁衡看她这么急跑出来,脸色一变,顺着袁正信手指的地方飞奔了出去。   “袁三,被枣卡住了。”她又跟在袁衡身后跑说道。   这时她也忘了苏禾是大夫,只着急的跟在袁衡后面跑,苏禾后了几步。   等她到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袁衡站在袁三身后,一条腿上前,放在袁三的双腿之间,成弓步。   再从后方双手环抱袁三,一手握空心拳,朝向袁三的腹部,在袁三的肚脐眼上两横指位置,另一只手固定握拳的手,再迅速往腹部的后上方进行快速冲击。   直到把喉咙里的枣排出来,袁三摊倒在地上,阿信扑了上去对着他大哭,一场急救才完美的落幕。   袁衡又拉着苏禾出了院子,路上袁衡少不得跟苏禾解释一番刚才的急救。   “‘海姆立克’急救法,是一个美国外科医生发明的……”   院里,袁三抱着她无奈道:“别哭啊!我没事了。”   袁正信抱着她,似乎比以前哭得还要悲伤,脸红脖子粗的!“怪我……怪我给你枣吃。   不给你就没事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活该。”他小声道。   我活该对你起了贪念,我活该对你起了别的心思。   想到刚才差点就死了,差点就见不到她了,倏地忍不住唇轻轻碰了她的脸颊,又立刻缩回,若无其事怅然道:   “别哭了,再哭我要心疼死了!   “呜……呜呜……”   怀里的人哭得更大声了,袁三忍不住拍拍她的脊背,“果然是个小哭包,这么多天没见面,一见你就哭。”   一时半会看她也停不下来,袁三只能认命的给她拍嗝,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怀里,他愣是一丝邪念也没有了。   以前她哭的时候袁三觉得烦人,怎么会有男人这么喜欢哭,现在不那么觉得了,只觉得怀里的人……好可爱。   不大会儿,袁三身上的衣服浸湿了大半,脖子衣领全湿透了,袁正信才停下来,又伸手去摸他的脖子,拇指一下下去触碰冰凉的皮肤。   指腹的温暖激的袁三往后一缩,她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像只小兔子般傻呆呆的看着袁三,“别闹。”袁三拿下揉着他喉结的手肃声道。   “我看看。”袁正信不听,手又伸了上去摸,“下次我再也不给你吃枣了。   都怪我!”   “还有下次啊!”袁三躲开她的手站起来,顺便又拉起她,“不要自责。”他道:   “现在还生我气吗?”   袁正信摇头:“半年之内都不敢生你的气了!”   “真的?”   “真的。”   看她还憨憨的,显然是刚才真的吓到她了。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好说话,要知道他惹阿信生气的频率,几乎是几天一次。   “半年不生气就算了,如果我下次不小心又碰了你,你别躲着不见人就行!   你知道的!我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下回我再惹到你了,你打我,咬我都行。   就是不能不理我。”   “行吧!”袁正信想也不想道。   看她这么好说话,袁三又得寸进尺道:“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好了没有。”   袁正信疑惑的看向他,像是在问,我刚才不是给你看过了?袁三就道:   “刚才没看清,我再看看这么多天结疤了没有。”   她这会儿想了想,侧身靠近袁三,肩膀往前,袁三也懂她的意思,伸手准备去拔她的衣领的时候。   这时,老父亲回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老父亲一边说话,一边拿起边上的扁担,袁正信拦在前面,推了袁三就道:“你快跑。”   这还是她第一次帮袁三,老父亲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后,臭小子已经跑到门外,他回头大声道:   “别在家里躲着,明天出去玩儿,我带你上街。”   看袁三走了袁正信吸了吸鼻子,抢了他手上的扁担就道:“爹,您干嘛呀!”   老父亲讪讪道:“我以为他又欺负你了!”   “今天他没有。”   “好吧。”老父亲把扁担给她,好笑道:“怎么又哭了,别哭了啊!爹今晚给你做好吃的。”说罢,他指了门边上的鱼,“今晚给你做酸菜鱼。”   袁正信提着篮子里的鱼就说:“过几天就是您六十大寿了,您想怎么过您跟我说,我跟大哥他们给您办。”   袁文其身体僵硬,不情不愿道:“是你大哥他们叫你来问的?他们自己怎么不来说。   个个都是怂货,就知道使唤你,我不想过。”最后一句话,他很小声说。   “他怕您凶他,不敢来问,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要大办。”袁正信自下定论,把鱼提回厨房就道。   “不过行不行。”他追上去,“咱省点钱,不过了,把钱省下来都留给你。”   “我又不准备结婚,留给我干嘛!我不要您的钱,而且您六十大寿怎么能不办呢!   外人不得笑话死我们几兄弟,说我们兄弟几个,连您六十岁也不办寿。”   袁文其小声絮絮,“你们不办寿谁知道我六十岁,你们不说出去,人家都以为我四五十岁。   我带你出去往外一站,人家都说我年轻!” 第184章 身世   袁正信无语了,你不办寿人家就不知道你六十岁了?骗骗你自己还行。   再说你六十岁生日那天族里送一桌席面过来,到时候谁不知道你六十岁,大家都知道的好吗!   “办,而且要大办。”袁正信无视老父亲的哀求冷酷无情道。   而且袁衡也说了,如果这两年族里有人过生日的,尽量大办,要不然以后想大办就难了!   她不知道袁衡为什么这样说,但知道他不是那种空口说白话的人。   “就算你不结婚,我的钱也给你留着,不一定非要办,我们多给你留点钱,以后老了不用看谁的眼色。”老父亲苦口婆心道。   说了半天就是想不办呗!袁正信不理他,放好了鱼又钻出厨房,把院子的柴码好。   这时赵芳回来了,袁文其指了指院子的人,又冲她做了个手势,赵芳看懂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也劝道:“孩子一片孝心,你拒绝了他们不太好,而且六十大寿确实也该办一下!   别人都办就你不办也不好,而且六十岁的生日也很重要,你就听孩子一次,啊!”   袁文其看着妻子年轻的脸庞,跟阿信站在一起犹如一对姐妹花。   再对比看看,如果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像是祖孙三代,他泄气般的坐在走廊的凳子上闷闷不乐。   袁正信看到了知道他在乎年龄这件事情,插着腰就说:“您对我娘好,不比那些虚头巴脑的好多了?   您放心,不说您今年六十岁,哪怕您八十一百岁了。   你在我们心里永远都是我们的英雄,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的!”   “真的?”袁文其乍然转头看向妻子道。   赵芳脸色红扑扑的,一双睫毛微垂,轻轻点了头。   当事人开心的咧着牙花子笑,恨不得对眼前的人掏心掏肺什么都给她们。   当然了,他这些年也确实做到了对她们很好。   门外,袁正威踟蹰半天,直到里面的气氛好了很多,才站起来走进去。   刚跨进门槛,袁正信朝大哥比了个‘搞定’的手势,没等他说什么,他老爹看向他就笑道:   “大寿你们想办就办吧!怎么办都随你们,你们兄弟几个商量。”   “好,知道了爹。”袁正威松了一口气应道:“今晚我把他们叫来您这吃饭,我们边吃边聊,您想怎么办都行。”   “嗯。”袁文其看着妻子回应道,这会他眼里怕是连袁正信也看不见了。   袁正威也识趣的去帮弟弟码柴,脸上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松了口气,如果没有芳姨,也没有他们现在的家。   芳姨刚来他们家那年,恰逢十岁的三弟遇外死了,家里的一片阴霾,大家天天活在内疚里。   爹出去之前叫他看好弟弟他没看好,弟弟被淹死了,他这个当大哥的更是自责的每天晚上睡不着觉且生不如死。   她虽然是后娘,但是付出的可不比亲娘少,如果这些年没有她在他们父子之间缓和关系,只怕这个家已经散了。   所以芳姨在他们兄弟心里,也占了很大的位置。   晚上高兴,袁正信多喝了两杯,人醉醺醺跌在床上。   一双眼睛迷离的看着房梁,思忖着,如果她跟娘当年不从那个家里逃出来会怎么样。   会死。   这一点她深知,所以她跟娘逃出来了,为什么逃出来!   因为她那个亲爹不把她们母女当人看动辄打骂,拿起什么东西就往她们身上抡。   只要不打死,也不会有人去拦着,因为她娘是个女人。   在他们看来,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也因为她娘的肚子不争气,给不了他们家留后。   她娘五岁就被她亲外公带去给他家,二十二岁那年娘才生下她,后来知道她不是个儿子,娘以后也生不了孩子后,他们家的人更过分。   不把她们母女当人,每天吃糠再拌点野菜,日子苦吗?   如果没人打骂,这样的日子忍忍还能过。   可每天的日子除了被人打骂侮辱,还有唾弃跟嘲笑,她们在那个家里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她过不下去了,而且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娘被人活生生打死。   她娘胆子小不敢离开,可她不小她从小胆子就大,只是除了娘没人知道。   有一次她趁那人喝醉了,逼了娘一把,那人拿起镰刀摇摇晃晃的朝她砍了下来。   她没想躲,也躲不开,只能将伤害降到最小,她用背去挡了那一刀。   背上一痛鲜血直流,疼的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娘发了疯般朝那个男人扑上去。   她那柔弱乖巧的娘,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反抗了,并且把那个男人打得半死。   “带我走。”昏迷过去之前她求着娘道:“我们现在不走,他醒过来后会打死我的。”   因着这句‘打死我’,她娘带着她跑了,连夜跑,不要命的跑,但还是被追上了。   为什么说她现在的爹是英雄,因为在她们被逼近绝望的时候他出现了。   三拳两脚,他打败了她们母女俩多年来的噩梦,那时她才明白,原来那些人也没那么厉害,他们也会被人打败。   “你缺媳妇吗?”英雄照顾了她们几天后,她退烧了就去问他,“你看我娘怎么样?”   她们没钱没地儿去,连个身份也没有,字也不识一个。   娘在外面找工作碰了几天壁后,她终于忍不住将目光锁定在英雄身上。   那个家也不可能再回去,所以她给自己找了条路。   “媳妇?”   袁文其下意识看了眼,这几天忙前忙后的女人,她不是多好看但是很贤惠。   想到家里的儿子,又想到意外死了的三儿子,守了这么多年忽然意识到,家里确实需要个女人来操持家务。   “缺。”他道。   “你看我娘怎么样。”她抿着嘴问英雄,忽而想到什么,认真道:   “做你媳妇你不能打人,不能让我们饿着,也不能欺负我们。   如果你能做到,我们以后会对你好。”   “对我好?!”袁文其骇怪道。 第185章 出柜*失败   不怪他惊讶,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当爹又当妈,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对他好!   所以他觉得稀奇又吓到了,一个人撑久了难免也觉得累,如果多一个人分担,倒也不错。   况且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这对母子还不错,所以眼前这小子说的话,他可耻的心动了。   “只要你对我们好,我们也一辈子对你好。”她向英雄保证道。   “你现在跟我说的这些话你娘知道吗?你娘能同意?”   眼前的小孩儿思忖半天,他站起来笑着摸了她的头发,就道:“我自己去问你娘。”   说罢就向着她们的房间去了,英雄进去后也没关门,她就远远的看着他们在房间里聊了大半天。   后来娘跟在英雄的身后出来了,那时她也看不出来娘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娘后来也没有怪她自作主张。   之后她们就跟着英雄回到了这里,后来她也有了新名字‘袁正信’。   有了名字后她终于才觉得自己终于是个人了,而且还是个男人。   在这里她们不用吃糠,不用再被人赶去睡牛棚,天冷了跟牛抢草当被盖,不用再提心吊胆被人随时随地的打,她们终于可以做个人了。   想到这里酒醒了眼泪簌簌而下,她内心软弱细腻动不动就流眼泪,也是来袁家庄之后才开始的。   因为有人包容她,她也丝毫不介意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现在拥有的这些都不是梦,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梦里不知为什么梦到了袁三,梦见他死了,死在了那个最肆意妄为又可恶的年纪,她又哭了。   后来隐约间,窗外有很重的拍打声,好像是袁三在说:“袁正信,阿信,你怎么了?   是不是做梦了,阿信,阿信……你快醒醒,你别吓我,我害怕,阿信……”   她在一片漆黑中醒不过来,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睛,很久很久后,她清楚的知道有人拆了门进来,再然后她脸上全是水渍,她醒了。   袁三连着被子把她抱在怀里,说出口的话让她觉得原来你会说话啊!   “没事了没事了,醒过来就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袁三抱着她说话,声音连着手指都是颤抖的,摸着她脸的手抖个不停,脸上全是害怕恐惧的表情。   “我梦魇了?”   “……是……吓死我了。”袁三终于忍不住,靠在她的肩膀低吼道:“吓死我了你,……你到底怎么了?   嗯?”袁三捧着她的脸凄声问道。   “我昨晚喝了点酒,……就梦到了以前,还有你……”   “以前?来袁家庄之前的事情吗?”袁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那句‘还有你,’被他忽略打断了。   袁正信似乎不想多说,只点了头,她以为袁三会再问的时候,袁三就呢喃道:   “以后不喝酒了好吗?戒了吧,你刚刚……真的吓死我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看出来了!她房间的门已经被他用斧头砍的稀巴烂,今天也出不去了!修门吧!   “戒了就戒了吧!”她道。   她其实也不是多喜欢喝酒,只是酒杯空了人家习惯性的给她倒一点。   加上昨晚高兴才多喝了一杯,想来她的酒量也不好,不然怎么会才喝两杯就醉了!   “我也戒了。”思忖半天袁三也道。   袁正信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轻踹了他一脚说:   “快给我修门去,不然今晚没法睡了。”   年后的天气晚上还是有些微冷的,没有门真的没办法睡,而且她不习惯。   打发袁三去修门,她捂着被子在床上靠在墙上思索着。   刚才为什么会梦到袁三,又为什么会梦到他死了,而且梦里她为什么经常去袁三的坟前看他!   梦里她好像很在意袁三,为什么?百思不得其解,她无力的靠在墙上沉吟。   袁三在门口看着那张碎成几块的门,也是很无能为力。   这要怎么修啊!又时不时看一眼房间里面的人,看她没事也放心了。   刚才说吓死他并不是夸张的,早上他醒得早,想来找阿信上街,早早其爷爷他们也去田里忙了,前院喊半天没人应他,他才去后面拍窗。   听到他在说话,说‘不能死,你怎么能死’,断断续续之类的话,他当时真的被吓得一点理智也没了。   跳墙拿斧头破门,好像花了他半生的时间做这些事!   ‘袁正信,袁正信’。他无措茫然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人,轻轻默念着她的名字。   似乎也像是在问‘怎么办,怎么办’。可惜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后来门还是爹回来找人换了一扇新的!并且勒令她以后不能喝酒,她正有此意也点了头,街今天也去不了了。   两人各怀心思,袁三也一步三回头的走回家,回到家里一头栽到床上双目无神。   “怎么了?”秋姑在门外细声问道。”   听到娘说话的声音,袁三先用被子把头蒙上,思考了很久掀开被子说:   “娘您才生了一个儿子,我们这一房也就我一个,不如我认个弟弟。   我给您找个干儿子吧?以后我们也好互相扶持。”   秋姑嗔他一眼道:“你一个就够我操碎了心,再来一个你这样的我要少活十年!   你给我省省心吧。”   “不会,她听话又懂事。”袁三立时坐起来认真道:“她跟我不一样,她比我好多了。   她好说话人又乖巧,不骂人也不凶人,温温柔柔特别招人疼,我以后会对她好,她应该也会对你们好的。”   秋姑杵在门口想了大半天,怎么也想不出来袁家庄还有这号人物?她看向听了全程的袁正温道:   “咱家的小子们还有温柔又听话的?我怎么没见过,你见过吗?”   袁正温伸直了腰道:“没听过,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应该是没出生吧!   哪家臭小子招人疼,不招打不气你你能吹上十年,如果袁家庄有这样的臭小子,早就传开了大家轮着抢。   还能轮到咱家?”   秋姑也这么想的,难道是袁三觉得没兄弟寂寞了?她就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寂寞了想招个兄弟陪你?   要不然你把人带回家我跟你爹先过过眼?” 第186章 你这样的儿子我不配有   袁三还没说话,他爹就道:“寂寞了就早点结婚自己生一个玩儿,关我们什么事。   人家儿子多也不是说你想要,人家就让你带回来玩的啊!想要自己去生。   你能生几个就生几个,你只管生,我跟你娘给你带。”   话毕,袁三又躺下拉上被子把头蒙住,他可能大概这辈子都没亲儿子了,所以心虚的不敢看他爹娘。   同时也在想,孩子没有了,以后要过继谁家的呢!   那些兄弟全在他脑子里过了几遍,最后他锁定了几个,但那几个都是单身狗!   儿子没着落,那他跟阿信以后谁来管?可愁死他了!一时间房间也呆不下去了,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秋姑看着他急急忙忙的背影就叹道:“一时想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长大!   过两天还有一场相看,也不知道成不成!二十几岁的人了天天没个大人样!”   见状,袁正温劝道:“随他去吧!再玩几年也行,反正不着急结婚,亲相着合适就结婚,不合适就当认识个朋友。   多个朋友多条路,再说袁三长得也不差,能找得到老婆的,你别操心了。   还是帮我找找看我穿下田的那条裤子去哪了,今天早上找了一早上也找不到!”   “整天丢三落四,外面的事情也没见你忘过。”女人嗔怪的看他一眼就走开了。   次日   年一过,该送走的人今天也该送走了,袁正德此刻正在他爹娘的门外。   自从年前被她娘叫人抬出来后,他就真的没进过家门,就连大年夜的晚饭也是有人送出去给他的。   从小到大这样的冷待从来没有过,就连哥哥们这次也一致站在一起。   他想不通他只是起了心思,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远离他,他还没犯错不是吗?他改还不行吗?   当父亲的哪能不懂儿子,更何况他眼里的不甘和不服一丝也没有隐藏。   袁文通将手里的一纸户口递给他,冷肃道:   “你媳妇年前袁衡已经帮她找了份工作,她也说了以后的工资全寄回来养几个孩子。   修铁路的活是有编制的,虽然你是去凿石头挖山洞,但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但是你记住了,只要你离开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我孙子孙女也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今生!你也别回来了。   天地广阔你跟李文秀都可以去,去哪里都行,我们就当你死在外面了。   你也别说你爹叫袁文通,你这样的儿子我不配有。”   “爹!”他脸一白凄声道:“我说了我会改就一定会改。”   他这会倒是害怕了,拉着袁正仁的半截衣袖祈求道:   “二哥,爹最听你的话你帮我求求他,我一定改,真的。”   袁衡站在一边都没眼看下去了,连九九这个四岁的小孩都知道他这些天一直在用苦肉计,难道爹跟爷爷会看不出来?   他也是在赌,赌爷奶他们会不会心疼,会不会松口。   但是显然不会了,之前他还纳闷爷爷为什么叫他给五叔换个临时工,现在倒是看出来了,自由跟亲情,你选吧。   决定权都交在你手里了,你媳妇也有了工作,你现在也是自由身天高任鸟飞,你想飞就飞,我不拦你。   老爷子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果断,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退一步你想上天都行,但是你会退吗?   爷爷也是在赌,为了你的‘自私’抛却一个作为儿子、父亲的责任。   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你奋不顾身舍弃亲情,值得吗?   如果你觉得值得,你就去吧!我不拦你,也不是你的绊脚石,飞去吧!   “你自由了。”袁文通道。   “爹。”他蓦地泪流满面跪下抱着他爹的腿,大声哭道:“……你们……不要我了吗?”   “你多聪明的一个人啊!”他低头看着儿子面无表情道:“自己往后好好想想,我的儿子不该碰的别碰,不该想的也别想。   你明知道什么是禁忌,却还要伸手去够,我忍不了你,也没有这样的儿子。”   房间里,九九抱着她曾奶奶唱着大伯婆教她的歌一遍遍的哄着。   “太阳光金亮亮;   雄鸡唱三唱;   花儿醒来了;   鸟儿忙梳妆……”   李蓉眼里蓄满泪水,手不停的抚着九九的头,也不说话唇角带着悲凉。   这种感觉真是割肉般的疼,但是没办法,肉腐烂了就得割掉,不然只会让伤口更深,再蔓延到其他地方。   这个儿子他自私惯了,容不进这个大家庭,所以才无所顾虑的踩着底线办事。   很久后,袁文通对着二儿子道:“你们走吧!再晚就赶不上船了。”   又看着小儿子说:“如果你还愿意回来,家里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但前提是你的心里有这个家,有你哥哥们的位置。”   看着他爹进去的背影,袁正德磕了几个头嘶喊道:“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回来,我还要给你们养老。”   老父亲脚步一顿,背着他挥了挥手就进去了。   苏禾跟曼娘并着两个叔叔也站在屋檐下,苏禾想了想就道:“昨晚袁衡跟我说大哥下个月会回来。   他有两个月的假期。”   “真的。”袁文通眼睛一瞪也不难过了,惊喜道。   房间里,李蓉更是连眼泪也忘了抹,拉着九九出来也惊讶道:“德清要回来了?!”   苏禾就笑道:“昨晚睡着之前袁衡跟我说的,我也吓到了呢!他说大哥有两个月的假期,先回来这里。   我也没见过大哥,不知道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照片看上去人有些严肃,好凶的样子。”   原本还有些抑郁的气氛霎时就热闹了,李蓉跟曼娘一左一右拉着苏禾的手,从大哥出生到至今二十九岁还单身,足足讲了大半天。   九九被抛弃了,她上前拉了她曾爷爷的手说:“今天叔爷爷带我上街玩,您给我点钱我要买好吃的。”   说罢手心向上,一双如墨清澈的眸子期待的看着她曾爷爷。   好尴尬啊!袁文通抹了不存在的汗,不用摸口袋他也知道没钱,一呢平时在村里也用不上钱,二来他的钱全被老婆子管着。   他眯着眼睛看向旁边的两个儿子道:“身上有多少钱?全拿出来。”   两兄弟口袋都掏空了也就才一块钱,老父亲嫌弃的啧一声后一把全拿了,转身看九九笑道:   “够不够?不够再叫你曾奶奶拿?” 第187章 甜甜的女孩儿   “够了。”九九接过来就道,其实够不够的她也不清楚,反正有钱就行了。   九九看向那边聊的正热闹的人,就道:   “您帮我跟娘说一声,我今天中午不在家吃饭了,早上来您这的路上叔爷爷约我,她同意我上街了。”   “行,去吧。”袁文通手一撒,九九就飞奔出去。   出了门后像是又想到什么,站在门口等了一会,果然一条小尾巴跟出来了。   “你不能跟去,外边很冷,再去外面跑晚上你身子疼了可别喊,快进去。”九九边说边推着他往里走。   “等我回来了再给你带好吃的,快点!”看他不动九九也不耐烦道。   “我不疼了。”长生道。   “那你去问娘,娘让你去我就带你。”九九忽悠道。   说罢,长生也不犹豫了,小脚颠颠的跑了进去,九九把门掩了心里暗笑道,骗小孩儿的话也信。   “笨蛋。”说完脚步一转飞快的跑了。   在她走后,长生从后面把门拉开探出一个头来,脸上一副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表情。   而后在原地站了一会,确定人真的不回来了,就转身回院子,一头扎进苏禾的怀里。   嚅嚅道:“袁九九是坏蛋。”   苏禾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看到九九就附合说道:“等小坏蛋回来了娘收拾她。”   “收拾她。”长生紧握拳头道。   船一靠岸,九九也顾不上她爹跟爷爷打招呼,拉着约出来的几个人兴奋的钻入人群中。   袁正仁就笑道:“小丫头一下船就翻脸不认人,刚才白给她塞钱了!”   “太久没出来!她能在村里几个月没闹着要出来,我也吓了一跳。   还以为带她们回家,怎么着也要适应一下,哪里想到她接受的这么快。”看着九九的背影袁衡也道。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车站,把你五叔送到那里,我们也好赶最后一趟车回家,要是晚了就要在那里过夜了!”   爹一副迫不及待要甩包袱的样子,也让袁衡点了头,其实他不太想走这一趟的,只是不放心爹一个人罢了。   话毕父子俩就闷头赶路,至于袁正德能不能跟上也不管他,只想赶紧把他送到目的地,家里农活多着呢!   而且袁衡他们要住的房子也要赶紧搞好,不然到了春耕怕也顾不上来。   再说九九他们那边,袁正忠大气道:“要吃什么东西就说,今天叔叔请客。”   袁三白他一眼,为了他的面子着想,刚才他打劫袁衡的事情就不说了。   袁正信本身就对这些吃吃喝喝的感兴趣,早上是集市不只人多,杂七杂八的零食也特别多。   她拉着九九俩人简直不要太高兴,一条长长的街道她俩一摊摊的吃。   逛累了众人就找了家糖水铺子,一坐——就是半天!   他们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儿,脸圆圆身材也圆圆,长得很可爱,人特别开朗,嘴边笑起来还有俩酒窝。   这会儿是早市,她拿家里新鲜的蔬菜在叫卖,女孩说话声音甜,人笑起来也特别甜。   连跟人说话仿佛都掺着蜜,简直甜到了人心里去了。   然后——世忠叔叔看上人家了,他们几个在这里坐了大半天,也看了女孩儿大半天。   叔爷爷跟袁三叔叔给他出了主意去搭讪,说了大半天,他愣是一个也看不上,嫌人家出的主意老土,九九瞧着他就是怂不敢上去。   他们磨蹭半天,九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娶媳妇多大的事啊!你不主动点难道媳妇会主动上你家去!   做梦吧!   她先是站起来习惯性的想甩辫子,发现甩了个寂寞,又镇定的扶了扶帽子,就大声道:“你不敢,我去。”   说罢就不管他们惊悚拉她的动作,三步两步走出棚子,再走到街对面卖菜的摊上。   她也不找当事人,蹲在一个很面善四十多岁女人的身边,笑嘻嘻的看着当事人道:   “咱家姐姐长得不咋好看,但是笑起来好甜,我看着她的脸心都是甜的。   姐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好甜,我好喜欢她。”   咱家?女人惊讶的看她,我都不认识你,怎么就跟你成一家了?   不过女儿长得甜倒也是事实,所以她也愣愣的点了头。   九九又道:“这么厉害的姐姐又笑得这么甜我也很少见呢!婶婶,咱家姐姐没结婚吧?   许人家了吗?”   可不是很厉害!旁边的大妈心道,姑娘家在这个年纪都特别要面子,敢出来叫卖又喊得大声的倒是很少见。   而且人家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害羞,才站了一会东西就卖出去了大半!   大妈看了眼蹲在地下的女人,暗道,有这样的女儿命也太好了!不像她!站了大半天连个递水的人都没有!   “没许人家呢!”女人道。   她这会也认真的看了九九,心道,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小小年纪说话怎么像个拐子?   但是她家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拐的人,她看着好说话但是厉害着呢!   女人看不出来,但旁边的大妈看出来了,她嬉笑道:“呦,她家姑娘没许人,难不成你给介绍一个?   你们家有谁看上她了?”   “嗯呐。”九九站起来,指了街对面,脸红成猴屁股的袁正忠就道:“就那个,脸红那个是我叔叔,他看上您家姑娘了,不是我吹!”   九九自得道:“我家叔叔长得都好看还会功夫,打着灯笼都难找,配您这个甜甜的女儿绝对没问题。”   女人大妈连着当事人,一起朝九九指的方向看去,此时的袁世忠脸更红了。   他们这边离对面不远,早上的闹市虽然吵,但他们耳力都不错,所以对面九九说的话,他们也听到了。   他不好意思道:“我有这么好吗?我今天才知道!你们以前怎么也没告诉我!”   “你没有。”剩下两人异口同声撇开眼嫌弃道。   九九仰首数着手指说:“咱们袁家庄的男人都顶顶好。”停顿了下,又接着道:“非常好,特别的好。   嗯,对。”   说完她还重重的点了下头,表示认同以上她说的话。 第188章 一个媳妇换一篮子野菜   至于怎么好,她也讲不出来,反正过年那些媒人都是这么吹的,说了一大堆话,反正就是特别好就对了。   “就……就这样?”女人本来很感兴趣的,但是这个小人她好像——说完了??   袁世忠这会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急道:“吹的好好的怎么就不吹了呢!九九你再不接着吹下去我媳妇就没了!!”   那边才安静了会,他急的都开始跺脚了。   倒是旁边的大妈惊呼道:“袁家庄!还会功夫?是那个男人特别多的袁家庄吗?”   九九就好奇道:“这里还有别的袁家庄?”   女人失望的心又被这句‘男人多’,给吊了起来,她看向大妈,似乎在等她解释。   大妈兴奋道:“我们县就一个袁家庄,他们那里的男人多还特别讲义气。   我听我爷爷以前说过,他们村以前是押镖的,那会不是正乱着吗!山匪特别多。   他们经常帮助过路的人,只要是顺路都不收钱,我爷爷说他们的人也特别热心。”   九九不知道什么是押镖,但也知道在夸袁家庄。   是以,连连对大妈点头表示认同,我们袁家庄就是你说的那样,你继续吹这些话我爱听。   大妈又笑道:“如果他们是袁家庄的人,你们倒是可以接触一下,他们村里的人确实顶顶好,靠江,条件也不错。   每年光是捕一次鱼,就能比别人家辛苦干几个月的工钱都多,条件也挺好的。”   女人思索着,九九走到当事人面前拉着她的手笑吟吟道:“嫁来我们村能管家,男人都听女人的。”   九九拿出了她爷爷哄奶奶的话摇着甜姐儿说:“吵架不顶嘴,有错马上就认,你指西边他绝不往东边跑。   冬天给你洗衣服暖脚,还天天炖汤给你喝。姐姐你嫁不嫁我世忠叔叔?   这样顶顶好的男人现在可不好找,以后他保证对你好。”   九九不知道她这些话未来可害惨了袁世忠,她爷爷跟奶奶二十多年感情,中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曼娘值得袁正仁给她最好的一切,人家夫妻情分深,经历了很多事情,对曼娘好也只是最基本的。   可你拿这些去要求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他做得到吗?   他做不到!   后来他没少挨打,还被甜姐儿指着他鼻子说他骗婚。   此刻,袁世忠听到九九的话也是脸色一僵,以上九九吹的牛他……他可能做不到!   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清楚吗?难搞哦~牛吹上头了!   但这会甜姐儿隔着人群在看他,那对醉人的酒窝跟那双明亮动人的目光仿佛在问,你是不是这样的?   又怕错过甜甜的姑娘,所以他猛地点头了,用同样热烈的目光直直看着她。   连他自己什么时候站起来的都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就更加顺利了,他被袁正信推着过对面。   大妈人生中第一次做了回媒人,大家也约着明天双方父母出来见一面,相看相看。   九九他们离开后,女人才问女儿,“梅姐儿,今天这事是不是太仓促了!   人生大事是不是也太急了,要不然我们先回去跟你爷奶爹他们商量一下?”   梅姐笑道:“只是相看又不是马上要结婚,我今年也二十岁了,再不嫁以后也不好找。   您还想留着我啊!   而且今天这个人面相正,人看着也不难相处,而且我也看上他了,您刚才也听他们说了,他家里男人多。”   “男人多是没错,可咱家的事情是不是要跟人家说清楚,不说清楚就相看,以后他知道了会不会怪你?   梅姐儿,娘就是担心你!”女人拉着她的手道。   “明天我跟他说清楚,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吧!”梅姐儿粲然一笑道:   “大不了以后兰、竹、菊都嫁出去,我以后招婿给您跟爹他们养老。”   “怪我没本事,生不出个儿子,要不然你们也不用这么委屈了。”女人小声道。   “不委屈!”梅姐儿笑道:“就算您没儿子,以后您有四个女婿,您不比别人少什么,我们也不必低人一等。”   女人擦着眼泪抿嘴笑着连连点头:“我们回去吧!还要去给你爹拿药,晚了怕是要走夜路了。   不过县城的菜确实好卖,不到半天就卖光了,连连卖了几天,你爹下个月的药钱也攒出来了!”   “好。”话毕,梅姐挑起卖空了的担子,想到刚才那个叫袁世忠的人,一下子把菜全买了就哑然一笑。   农村里这样的野菜多的是,他买了这么多回家,也不知道会不会挨骂,那个人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太聪明的人没被挨骂,反而他爹连连夸他省事儿,连老婆都知道自己找了。   当娘的也特别欣慰,把最好看的衣服拿出来挂着,也很期待明天的相亲呢!   袁衡父子把人送到目的地后丢下点钱就走了,倒是袁正德追了半路的车,抽泣着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二哥,我真的会改,你要相信我。   你相信我。”   袁正仁还是不忍心了,他打开车窗探头出去,“要改也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谁,家里你不用担心。   好好改造吧。”他道。   袁衡从镜子看五叔,或许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之前的冲动和想寻求的刺激,是在踩着兄长和爹的信仰上。   这一刻他或许是知道错了。   但苏禾说的没错,一个成年人理应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买单,所以他并不可怜。   回到家里太阳已经下山,厨房里一堆的野菜,曼娘好笑道:“有一半是苏禾挖的,有一半是媒人礼。”   “媒人礼?”   听到这话,袁正仁路过的步子也停了下来,好奇的靠在门边听她们母子说话。   曼娘拍掌笑着把她知道的都说了,“今天世忠这个臭小子刚回来,全村里的人都知道九九替他找了个媳妇。   还是个笑的特别甜的媳妇,九九这会正忙着呢!也不知道她们母女俩今晚回不回来吃,苏禾刚刚出去找她了。”   村里的热闹袁衡大致都清楚,可能是有人留她们在外面吃晚饭了。   但是介绍了一个媳妇就给一篮子野菜这种事情,袁世忠你怕不是想屁吃。 第189章 色胆包天的人   “您先炒菜,我去找她们回来,苏禾她们今晚在家吃饭。”   交代完他就走了,刚出家门没几步,就看到她们母子几个人迎面回来了。   袁衡偏头调侃道:“不错啊袁非浅,出息了啊都会做媒了!今天出去收了多少单生意?   往后你爹就靠你养了。”   “啊啊啊……!”一看到袁衡九九就朝他飞奔而来,一天没见显然也是想他了。   长生也快步朝他走来,这姐弟俩的样子让袁衡很受用,他一手一个也抱了起来,偏头就是一个亲亲。   苏禾在她们身后,扬了手上的本子替九九答道:“往后的日子你可以体会有女百家求的滋味儿了。”   “我家女儿这么厉害!?”袁衡扬眉道。   “哼哼~”九九仰头道。   回到家后曼娘也笑着翻那本本子,“虽然知道他们开玩笑居多,但是我也没想到我们村有这么多单身汉啊!   也不怪他们爹娘着急,我看着有一些人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找不到媳妇呢!”   苏禾心道,袁家庄的人底子其实都不错,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所喜欢的。   像袁三这种独子的占少数,袁世忠他们家小儿子没结婚的也占少数。   单身的人确实太多了,有的人家单身的人最少两个。   次日。   两家人在媒婆家里拘谨坐着,大妈,不,应该是叫陈大妈,她虽然第一次做媒人,但是昨天该去打听的都打听了。   将两家人凑到她家后,那对小男女也另外给他们找了一个房间,让他们自己聊。   平时袁世忠胆子可不小,但是今天是第一次相亲,所以人有点害羞,他们的第一句话反而是甜姐儿问的。   “你家侄女今天怎么没来?”梅姐儿抿笑问他。   她这一抿可不得了,两个酒窝陷得更深了。   那一笑仿佛带着魔力般,让袁世忠色胆包天,他猛然伸手去戳甜姐儿的酒窝。   食指快伸到脸颊的时候,被甜姐儿抓到了,他又乍然缩回吓了一大跳。   心想,完了完了,自己这么猛浪会不会吓着甜甜,他媳妇是不是要吹了!他是不是要没媳妇了!!   又暗道,反正媳妇也没了,便宜先占了再说。   抬眸发现甜甜不在意,只是疑惑的看他,她眼睛水灵灵带着雪亮似乎有些懵懂。   这傻呆呆的样子使得袁世忠的胆子越发大了,他这会也不害羞了,露齿笑道:   “你的酒窝真好看,可以给我戳一戳吗?就戳一下,不会怎么样的。”   他的话也让梅姐儿吓了一大跳,心道,第一次见人家姑娘你就这样!原来你真的是个憨的吗?   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是个傻的?可惜了!   袁世忠看她发愣就当她同意了,便又上手去戳,梅姐儿当然不同意了。   她后退了一步,憨傻子就咧着嘴上前一步,一副反正今天的婚事也吹了,先顺着现在的感受戳了再说。   他一副我今天非要戳到你的样子着实也吓到了梅姐儿,但她胆子也大,对面的手伸过来她就狠狠的拍下去。   一时间两人都玩儿的乐此不彼,房间里安静的很,只偶尔传来一声‘啪’的声音。   声音过后又传来男人‘咝’的吸气声,即便是这样他也固执的很,抵着后槽牙上前,像是不戳到今天就不罢休的样子。   再说另一边。   梅姐儿家里姓张,男人姓刀是个上门女婿,叫刀小刀。   “这个姓倒是很少见。”袁世忠的娘黄婶道。   “确实少见,我当年是从蜀市逃荒来的,来到这里后遇到了孩子她娘。   我岳父就一个女儿,他们那会在招上门女婿,后来我就安定了下来。”刀小刀腼腆道。   梅姐儿娘是个比较内向的人,所以全程的聊天都是刀小刀在聊,他也把梅姐的情况都说了,也全说了。   “我们家大姐是个比较要强的人,性格也比较大大咧咧,但她绝对是个好的。”   说到这里,刀小刀连忙解释道:“她性格要强也是因为我们的关系。   我们当父母的弱,我又整天病歪歪躺在床上,我们立不起来,孩子才要强!”   看出来了袁正意心道,但这些在他看来不是问题,只是老婆子似乎有些在意。   “以前我们给她定过一个亲,两年前男方让我们陪嫁两百块钱,说只要陪嫁多以后就多让梅姐回家,我家没儿子有事他也可以帮衬一点。   但是我们也是穷苦人家,哪有这个钱。”刀小刀苦笑道:   “我这个病也是每个月都要吃药,其实我家这些年也存不下多少钱,后来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陈大妈头痛的撇过眼,她虽然没做过媒人,但人也做了不少年,这么实在的人也是少见,才见一面就把底全抖了。   这亲,还能成吗!   不能了她觉得!   袁正意也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一下,只是越说对面的女人头越低,似乎有些自卑!   但她还是道:“我家梅姐儿是个好孩子,在家里是个好孙女,是个好姐姐,也是个好女儿,我们虽然穷但是我们爱她。   她前面的婚事也是她不同意男方的态度才不要的,她是个好孩子。”女人迫切的解释。   黄婶自己也有女儿,所以她当然能够理解一个母亲,她轻声安慰道:   “你大概不了解我儿子,他眼光高着呢!我们以前给他安排过几次相亲,但他没有去过。   他说他要找个他看得上的,所以你女儿不差,好着呢!梅姐儿要是不好我家那臭小子怎么会看得上。”   “真的?”女人激动道。   “不骗你,孩子都是好孩子跟旁的无关,只是有的人缺少家教,养出个玩意儿来。”   这边后来两个女人聊的很愉快,所以时间也过去了大半,但陈大妈也看不清楚两方人的态度,这是能处呢?还是不能处。   快散之前她叫孙子去隔壁的隔壁把那对主角叫出来。   此时的男主角也委屈死了,手都被打肿了他愣是一下都没摸到。   梅姐儿开门出去之前,他又厚着脸皮道:“我们交个朋友吧!我以后可以叫你甜甜吗?你长得好甜~” 第190章 你想怎么样都行   梅姐儿背着他小眼一翻,这回她也不笑了,转过头说道:“你想怎么样都行。”   心道,反正他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一个傻憨子小色胚,你喜欢怎么叫都行,我还能跟你计较不成?   回去在船上看着儿子郁郁的脸色,袁正意问身边的老婆子,“今天你似乎不满意?”   “满意什么呀!”黄婶愁道:“你儿子的性格就粗枝大叶,狗脾气又火爆得很。   一个要强一个一点就炸,你觉得能行?”   黄婶看向他,只见他一脸不以为意,又道:“如果这事能成,那往后家里就热闹了!”   “他们又不跟你住,就是两人加起来炸了房子,也没我们什么事,他自己愿意就成。”   黄婶最讨厌他现在的态度,什么叫两人愿意就成,那当父母的就不能给孩子一些意见吗?   就是因为有他纵着,女儿才找了那样一个男人,想到这里她立时就恼火的走开了。   再不离他远一点,黄婶忍不住想打爆他的头。   回到家后袁正意问,“刚才你们聊的怎么样了?都聊了些什么,这事能成吗?”   其实不用问,一路上当爹的也看出来了,袁世忠心气儿都没了,“人家看不上我!”   话毕,袁正意看向老婆像是在说,你看,你白操心了吧!这事它不成了!   黄婶赶忙安慰道:“没事,以后娘就照着这一款给你找,一定找个你喜欢的!”   他没说话,后来的几天梦里全是甜姐儿对他笑的样子,还有那句‘你想怎么样都行’。   今早一觉醒来更是不得了,连裤子都湿了,“靠!!”他抓着被子羞愧无赖道:“都怪甜甜,我以前不这样的!”   呆滞过后,他换了条干净的裤子如风一般冲出门,心里发着狠誓,今天不把甜姐儿抢回家他就改姓张。   要不怎么说春天是盛开的季节,这边情窦初开准备来个强取豪夺,那边情不自禁——越陷越深。   他躬身沉酣在衣服带给他的欢.愉里,“阿信啊~”袁三喃喃低语,这人就像一道光,乍然照亮了他眼前的路。   可眼前的路很窄,很小,路上有辛涩又伴着点甘甜吊着他,要命的是哪怕只有痛苦,这条泥泞全是石头的路他也想蹚一蹚。   袁正信就是一种诱惑,不用鱼饵她只需站在那儿,袁三也愿意上钩。   可她呢!   阿信是否也愿意像袁三一样,不,只要她迈出一步,或是半步也行。   那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牵她的手,将她挡在身后,她不用去看世俗的眼光,他能护着她,可是——阿信愿意吗!   “袁三,袁世舟……   袁世舟快出来。”   门外忽然大喊,他瑟缩手一抖,手里衣服变潮了“靠,这傻逼!”他闷声闷气道。   外面的人又接着说:“快点起来去袁衡家,有急事儿。”   说完袁世忠也不管他,跑着找袁衡去了。   半晌后里面的人收拾好了,晃晃悠悠裸着上身出来洗衣服,只要天没塌下来,再急的事也得等我洗了衣服再说。   家里这会也没人,手里的衣服他也毫不掩饰的挂在院子外,一件白色的开衫,一看就不像是他穿的衣服,他也洗了几次家里愣是没人发现。   出了院子他又晃去袁正信家,她这会拿着农具准备下地呢!“不去。”   袁三歪头道:“刚才袁世忠这个傻子来找我,又叫我去找袁衡,他可能想找袁衡去甜姐儿家,你真的不去?”   这话说的,你要是早点这样说我会说不去吗?她马上放下农具就道:“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说罢,转身回房间,开门锁门一气呵成,袁三在门缝里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到,他气得用拳头砸门,大声道:   “防我跟防贼似的,好像我会偷窥你一样。”   “你没有吗?”里面的人反问道。   听她这样问袁三气短了,但是他不承认梗着脖子掷地有声:“我不是。”   心道,老子馋也是馋你的身子,看两眼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但是能解解馋。   少顷后,袁正信面无表情的拉开门,袁三倚在墙上不动侧头懒懒散散的看她。   “你走不走?”   说罢也不管他就走了,袁三在后面气笑了,磨牙暗道,等哪天老子扒了你的衣服,看你以后还敢躲着我。   想到这里又不免仰天叹了一声气,任重道远啊!   袁衡他们这会在整理老房子,“房梁地基都不用动,在上面铺一层茅草就行了。”   曼娘不赞同道:“会不会太简单了,也简陋了些。”   袁衡心道,现在搞得再好也没用,以后发洪水也全塌了,所以要搞也等过了那几年之后吧!   苏禾就笑道:“这样的房子我还没住过呢!我也想住住看,冬暖夏凉应该不错的吧!”   曼娘嘴角一抽,暗道,夏凉冬可不暖,北风呼呼的吹能冷死个人,你俩喜欢住就住吧!今年冬天一到那仨个孩子必须要跟我们住。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曼娘就道:“冬暖夏凉,那就按你们的意思搞吧。”   曼娘的小算盘打得不远处的袁正仁也听到了,他也不出声,小俩口说怎么整他就怎么整,人家主意定着呢!   三个曼娘加起来也不够一个苏禾打。   众人还没忙开呢!袁世忠就到了,他拉着袁衡到一旁窃窃私语半天,脸上还带着点撒娇的意思。   只见袁衡看了眼苏禾,就点了头说:“你去借单车,去河边等我们,我马上到。”   他猛地点头撒腿就跑了,曼娘就好奇道:“他前几天相亲成了吗?”   “还没有,不过也快有结果了。”袁衡解释道:“我跟阿禾出去一趟,陪他去一趟甜姐儿家,她爹身体不好,我带阿禾过去给他看看。”   曼娘还没说话,袁衡就吊儿郎当吹了个口哨笑道:   “走呀妹儿!哥哥带你玩儿去。”   苏禾手里的东西一放,轻斥道:“谁家的小混蛋没脸没皮的,不过长得怪好看的!   看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妹妹跟你走了,你以后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呀!” 第191章 坏胚子   曼娘看着小混蛋牵着苏禾走了,她低头问九九,“你娘被小混蛋带走了你不跟着?”   跟什么呀!小混蛋家里还有个小小混蛋,他迟早要回来。”九九拿个扫帚挥舞着说。   “你也知道你是个小小混蛋啊!”曼娘笑问。   “小混蛋生出来的当然是小小混蛋啰。”说罢她就大笑着跑开。   曼娘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袁正仁好心提醒道:   “小混蛋生了个小小混蛋,那生出小混蛋的又是什么?”   曼娘先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气笑道:“小丫头片子,合着一家子都是混蛋了呗。”   袁正仁:沉默。   媳妇的智商全用在怎么对付他上了,旁的事情智商是负数,全家都是混蛋这种话能说出来的吗?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说啊!   过了江后他们五个人三辆单车,袁世忠一个人一辆,嗖的一声直接去上次的媒婆家里。   上次他在房间里忘了问甜姐儿是哪里人,其实上次两人总共也没说几句话。   全程他都耍无赖了。   今天临时决定要出来也没问爹娘,所以一下船他就直接先去媒婆家。   袁衡他们四个在他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到了他放车的地方刚停下他就出来了。   “长平镇,离我们这里不到两个小时,我们是坐公车去还是直接开单车去。”袁世忠兴奋道。   他一双眸子亮如光,仿佛刚刚嘴里说的地方叫自由,此刻他正冲破牢笼奔向自由。   男孩儿张扬的笑容冲散了冬日阴霾,迎来了朝气蓬勃的生机。   那明媚的笑容晃得苏禾也不禁被他的笑容感染到了,苏禾展齿笑道:   “地方不远,公车也没办法放这么多单车,沿途风景不错也适合游玩。   我们开车去吧。”   他们一行人走后不久,陈大妈也笑着走出来了,前几天两边都没动静,本来以为没戏。   没想到今天男方就上门来了,而且还提了老多东西给她,看来这媒婆钱还是有希望可以拿的。   沿途风景不错,但路面它硌屁股,苏禾坐在面前还是抱着袁衡的腰,就道:   “刚才我嫌弃你包车杆包的厚你笑了,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路不好走?”   “还用料到啊!”袁衡低头碰了她的额轻笑道:“现在到处都是这种路,上回我们在市里走的那叫大道!   这样的才叫山路。”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袁三嫉妒的快要爆棚了,也嘴贱道:   “看看人家苏禾再看看你,一副坐前面我能吃了你的样子,袁正信,我在你心里到底成什么人了!”   说罢,他故意刹了一下车,后面的人迫不得已抓了他的衣服,甚至往前倾了一下,额头碰到了他的背,像石头般的背磕得人老疼了!   “你要是不会开车我来开。”袁正信掐了他的腰气道:“人家那是两口子,怎么坐都行,但我他妈跟你是吗?”   袁三小声嘟囔道:“你要是愿意我们马上就可以洞房,绝对比那碍眼的两口子恩爱,   气死他们。”   他声音太小没人听到,后面的人没再说话,袁三又故意往坑大的地方走,贱贱的样子后面的人看得清清的。   袁正信忍他一路也忍了一肚子气,刚刚说让她开车,但其实她哪有这个胆量去开,袁三抱着她,她想都不敢想。   本来袁三就喜欢对她动手动脚,不趁机多摸几下才怪。   上次他伸手进被窝箍住她的腰,她到现在还记得!   那双炙热有黏性的手掌,黏在她的腰上她半天都拽不下来,吓得她魂飞魄散。   这种滋味真是谁经历了谁知道,打死也要防着这个狗杂碎吃她的豆腐。   这个死变态,她在后面凶狠的瞪着袁三。   “阿信,听袁衡说你找了份工作,什么工作,几时去上班?”苏禾侧过身问道。   袁三用力一蹬,他们两辆车并排走,袁正信也看见了苏禾,就道:“厂里的会计,明天是我爹的生日后天就去报到。”   “那你在厂里住吗?”   苏禾的问题两个男人侧耳听着,袁正信扯了一片路边的树叶,说:“家里离工作的地方隔着一条江。   天天来回走不方便,只能住厂里面了,阿禾,以后我们见面就少了!   厂里一个星期才放一天假,我以后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   苏禾还没说话,袁衡蹙着眉问道:“厂里宿舍住几个人,打听清楚了吗?”   袁正信就笑道:“加上我就他一个男的,他半个月转一次夜班,其实也不会不方便。”   这话袁三没听出来,但袁衡跟苏禾听出来了,就是说只有一个男人,他经常不在宿舍,不会不方便。   但她这话袁衡跟袁三明显放在心上了,袁衡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哪怕再厉害,也不能让她跟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袁三觉得你臭毛病这么多,跟别人住在一起能习惯吗!心里暗暗思忖着自己的私房钱够不够在外面买套房子。   一时无话,袁三气她找了工作也不说一声,用力蹬了脚踏板就走,专往有坑的地方走。   坏胚子不管多大年纪,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这样,坏死了。   袁正信一路拍打着他,拍到手掌都红了这人还是这个鬼样,幼稚死了。   注视他们已经走远,苏禾道:“我以前没注意过阿信,她前世后来怎么样了?”   “你没注意到也不奇怪,”袁衡叹道:“她本身就不是那么外向的性格。   小时候是袁三注意到她,强拉着她融入我们,现在细想,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袁三主动多些。   后来袁三去世后她活得跟个尼姑一样,深居简出,谁也叫不动她,恢复女身后也差不多跟我们断了来往!”   “这么说来她前世也不好过,一生没嫁人?”   “没嫁!”   “她后来是不是知道了原来她是喜欢袁三?”苏禾好奇道。   袁衡摇头:“她也没说喜不喜欢,前世袁三的坟都是她打理,后来温叔他们夫妇也是她送走的,从始至终她没说过她喜欢袁三。   可能是她不懂得情爱,也可能是她没反应过来,少了点别人有的东西!” 第192章 姓赖?癞皮狗的赖吗?   “这对也够苦的,快比得上我们了。”苏禾道:“你这个月老心也忒狠了还给他们制造麻烦。”   我那是好心,想让他们未来老得走不动路的时候,好能跟孙儿们吹牛,当年我是怎么怎么追到你奶奶的。   可费了不少劲呢!”   “坏死了。”苏禾还是道。   “嗯~”袁衡蹭了蹭她的发顶,笑说,“夫妻同心,我们彼此彼此吧~”   袁衡带了他们抄近路,但第一次来难免也走了些冤枉路,也一路打听了过来,所以到甜姐家的时候正好是做午饭的时间。   袁世忠车后面拉了一背篓的上门礼跟菜,所以他们今天在甜姐家蹭个午饭再回去。   只是刚到门外,他们家外面就聚集了很多人,听着像是在吵架。   一个男人拉扯着甜姐说:“我同意跟你结婚,但你今天跟我回家去。   家里的孩子也要有人管,我们结婚的事我爹娘也同意了,我们也不要你们家的彩礼了,只是我们不能办酒。”   只有一个爷爷跟一个女人拽着梅姐儿,周围全是人但都是围着议论,没有人帮忙。   袁衡没有让她挤进去,他指了一边的小径,让她跟阿信从那里绕一圈从菜园子里进去,然后他自己就跟上袁世忠的脚步走去了人群里。   苏禾刚到屋檐下站定,下面就打起来了,她们站得地方较高所以看得清清的,是袁世忠先动的手。   少年气性本来就大,更何况对方正在侮辱他最喜欢的姑娘,此情此景怕是谁也忍不了!   袁世忠不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况且他还没理,对着他的肚子一脚踹下去就道:   “你他娘离她远一点,你们已经没有婚约了,她早就跟你没关系了,也不会跟你回去带孩子。   想什么美事儿呢!轮也轮不到你个矬子。”   男人被他一脚踹的跌在地上,他疼的目眦欲裂捂着肚子道:   “我带我未婚妻回家关你什么事,你是谁啊你就多管闲事?”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   袁正信上前照着他的肩膀猛的又是一脚,地下的男人哀嚎一声,跟他一起来的人反应过来后朝他们围了上来,被袁衡跟袁三挡住了。   袁正信见状也疾步走上去,架一起打,酒一起喝,他们以前可是拜过把子的兄弟。   虽然那时只是闹着玩儿。   踹完了人,袁世忠转头问甜姐儿,“他刚刚是不是打你了?打哪了?”   梅姐儿谁也不看,也不顾旁人的拉扯让她不要生事。   梅姐直直看着袁世忠,“他捏了我的手腕,还说我本来就该是他家的人。   他还打了我爹,我爹现在已经被他打得躺床上了,奶奶也晕了过去。”   袁世忠嘴角带着点冷笑,点了下头像是在安慰她,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报仇。   抬起脚朝地下人的手用力碾了下去,又对着他的脸一巴掌一巴掌的打,他痛苦的叫声让周围的人很是同情,纷纷替他求情。   袁世忠没理会那些会讲大道理的人,只顾着出气了,我的甜姐儿我都没舍得强迫她,你又算哪根葱。   他一脚一脚的往下踹,至于底下的人受不受得了袁世忠才不管你。   来闹事的人可不少,刚才听他们的语气是甜姐儿是他家的人,他们要来带回去。   好不要脸!   如果娶媳妇是这样娶的,那他今天就可以入洞房了!   袁衡他们在外围拖着上前的人,袁世忠没有顾忌对着毫无招架的人脚脚到肉。   “行了吧后生,再打下去人就打出事了,够了够了。”   “就是,人都打成这样了还打,出事了是不是要赖我们村的人!”   有人又好奇的小声道:“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里的,跟梅姐儿家有什么关系?   以前也没听说她们家认识这么凶的人啊!”   “就是啊!打人哪有打脸的,还打得这么凶,第一次见下手这么狠的人。”   “我们是袁家庄的人。”挥拳的空闲间袁正信抽空回道:“现在跟甜姐儿家没关系,以后可能就有了。”   “甜姐?”有人道。   苏禾也没闲着,在屋檐下拿了一个破篮子计算着他们受伤的程度,用背篓做掩饰时不时往篮子丢一管药。   很久后,袁衡叫停下的时候她才提着篮子往下走。   “今天打你们这事你们也别觉得委屈。”停下手后袁衡凝目看着他们最年长的男人厉声道:   “一你们没理,二来也是你们先动的手。”   刚才他本来想出手的,但是看这几个后生下手拳拳到肉顿时就缩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不止他知道,连他后面带来的几个人都知道,年纪大了怕丢人所以年长的这几个都没动手。   刚才打架的都是他们带来的年轻人跟几个女人。   “梅姐儿是我们赖家的媳妇,她跟我那侄子订过亲的。”男人指了地上已经晕过去的人说。   袁衡看向梅姐儿,梅姐上前站在袁衡他们身边就说,“我们的婚事两年前已经解了,而且他也结婚了,我可不是你们家的人。”   “姓赖?”袁世忠嗤笑道:“癞皮狗的赖吗?”   众人好笑的同时又不敢笑出声,都忍着,袁三也痞痞地道:   “有了媳妇还惦记前边这个,你还能活着你媳妇肚量挺大的啊!”   梅姐的爷爷张达气道:“他前边那个媳妇难产死了留下个孩子,他们今天过来想叫梅姐过去帮他们家看孩子!”   “比我还不要脸!”袁三看向旁边的袁正信扬声道。   袁正信顿时就惊了,你他妈原来也知道你不要脸啊!你何止不要脸?你还是个老无赖。   袁衡肃着脸道:“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   我不管你们讲不讲道理,今天人你们带不走,以后她也不可能是你家的人。   你们要是讲道理那我们就讲道理,不讲理我们也有不讲理的法子。”   男人犹疑了一会才说:“当初订婚的时候我们也给了不少东西张家。   虽然我侄子已经结过一次婚但他媳妇已经走了,我还是希望他跟梅姐能成一对。”   “不可能!”袁衡身边的张达道:“你们家这样的侄子我们家不敢要。” 第193章 耍无赖求娶人家姑娘   “以前订婚的东西我们家也尽数退了,虽然没有收据但证人有几个,如果你不相信我也可以找出来。   我们两家没缘分,也强求不了,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们家我们梅姐儿不嫁。”   男人不死心又道:“她一个女人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她是个泼辣的,今年年龄也不小又被人退了婚。   据我所知这两年也没人登你家的门,你们留着她她会生蛋不成?   我那侄子虽然结过婚,但是心里还是有她的,要不然我们今天也不会上门求娶。”   他贬低梅姐的话在场的人也听出来了,梅姐第一时间看向暴怒的袁世忠。   她以前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母夜叉、泼辣、凶横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但这些话她今天在乎了,她很不喜欢。   袁衡按住攥着拳头想上前的袁世忠,“你们看不见她的好是你们眼盲心瞎。   就冲着你们今天的行为你们也不配有这样的媳妇,梅姐这样的人值得更好。   而不是去将就你们这些泼皮无赖,天底下也没有你们这样求娶别人家女儿的。”   话已至此,他们没理又打不过人家,袁衡接过苏禾手里的药给他们,冷沉着脸道:   “今天我兄弟是上门求娶梅姐的,既是求娶以后就是亲戚,亲戚之间都护短。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上你们村找你们村长喝喝茶,顺道问问看你们村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们这样,这般无赖求娶人家姑娘。”   像这种仗着人多就欺负弱小的在农村其实不在少数,要不怎么都说重男轻女呢!   家里没个强壮的男人人家会小看你,会欺负你。   男人嗫嚅几句讪讪就离开了,倒是袁衡冷着脸的样子着实让人怵上三分,袁三悄咪咪跟袁正信咬耳朵。   “袁衡这小子凶起来倒是挺像他大哥,你看周围的人也被他唬住了,他在外几年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越发会装了,呵呵……”   他们走后气氛有些尴尬,袁世忠这会也躲在袁衡身后,不敢再露面。   第一次上老丈人家他其实也很紧张,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早上要抢人的那股气势这会全没了。   他现在就等着有人给他做主,他什么时候能娶到媳妇。   袁衡凶起来的时候其实苏禾有时候也怵他几分,她撞了袁衡的手肘,就跟张爷爷解释道:   “我听阿忠说咱家里有病人,恰巧我是个大夫医术也不错,要不我去给瞧瞧?”   她一说话张草儿就觉得,这女孩儿说话的语气跟她前几天碰到的小人像极了。   一上来就咱家,如果她们不是一家人她名字倒着写。   张达这会心情也复杂得很,赶了一拨来逼婚的现在又来一拨,这月老这么多年不给梅姐牵红线,一牵就牵两根。   这一拨更难打发,他面容有些苦涩,这都什么事啊!他们家招谁惹谁了!   袁衡缓了过来后也拉着老爷子坐在屋檐下,把世忠家的情况也解释了一遍。   又笑着说:“我们今天上门主要是给家里人看病的,绝对没有逼婚的意思。   你们家的姐儿我家这臭小子挺喜欢的,但是如果她不喜欢或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就当交个朋友。   也请您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接触接触。”   张达心道,一个臭小子说着另一个臭小子,其实就是两个臭小子,婚姻大事你们这些臭小子能做主?   苏禾在给病人把脉,听到袁衡这样说也偷着笑。   今天这事他们出现了其实就成了一半,袁衡再多忽悠几句袁世忠这个臭小子的媳妇就到手了。   她先给奶奶把了脉,张草儿一直跟着她,半晌后苏禾转身道:“奶奶没事,只是激动加上贫血晕过去了。   我就不把她叫醒了让她好好睡一觉,我现在去给叔叔瞧瞧?”   张草儿听到娘没事缓缓点头笑了,道:“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们了,如果你们不来的及时,事情只怕现在都没完。”   苏禾收起银针笑道:“不用谢,我家女儿挺喜欢你家甜甜的,也是缘分。”   “女儿?那天那个小人儿是你女儿?你好年轻看不出来生过孩子,我以为你没结婚呢!”   “是啊,”苏禾起身笑道:“我结婚早,生她也生得早。”   走出门外,苏禾也跟老爷子解释了一番,又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一个瘦小白皙的男人躺在床上,苏禾刚才在门外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中药味。   张草帮苏禾给床上的人翻身做检查,外面的人聊得热火朝天。   袁正信帮袁三擦着药,刚才本来是她跟几个女人打架,后来袁三过来帮她挡了几爪子,所以他手上有几个抓痕。   他们都竖起耳朵听袁衡忽悠张爷爷,不,也不叫忽悠,他说的也都是事实,袁衡少年老成,像个老父亲般推荐袁世忠跟袁家庄让袁三好生向往。   要是他媳妇也这么好娶就好了!他偷偷看了眼袁正信,发现她听的可认真了,连药给他抹偏了也没察觉。   袁衡跟爷爷背对着他们聊天,袁世忠早就溜去厨房跟甜姐儿培养感情了,所以这会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袁三靠过去蹭她的耳垂,还坏心眼的伸出舌尖舔了舔。   温热又霸道的气息靠近她,要是以往袁正信早就发现了,可现在不是听的正入迷呢嘛!   等反应过来后,她拿起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就往袁三身上抡去,“袁世舟你个狗杂碎,下次你离我三米远。”   张家外面是片菜地,所以很宽敞,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吃饭之前袁三到底还是被抡了。   厨房里,梅姐儿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做菜啊!”   “看的多了,多多少少会一点。”袁世忠拘谨道。   “吃饭了。”菊姐儿一句吃饭了苏禾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农村人饭桌上什么都可以聊。   苏禾也饿了扒了几口饭才说:“叔叔的身体是以前饿坏了身子才弱的!   其实如果以前不吃药好好养养倒是没什么问题,现在的话药要接着吃。” 第194章 软的,好甜   说完话又开始扒饭,袁衡给她夹了几筷子菜叮嘱道:“不急,没人跟你抢!”   吃饭不急,但是饭后要做治疗怕晚上就着月光回去,所以苏禾很快就吃完饭了。   张达道:“你是说他的病以前是不需要吃药的?”   “不需要!饿坏了身子其实费点心思好好养养就行了,而且他这些年来吃的药不对。   他之前吃的药我看过了,很伤身子的药,而且那个大夫给他开的药材都是过期的。   也幸好是些过期的药材,叔叔的身体不至于垮了,所以叔叔以前的药不能再吃了,扔了吧。”苏禾道。   话毕,她也起身去忙了,饭桌上的人也吃不下了,张家人的惊恐全写在脸上了。   袁世忠给梅姐儿夹了一筷子菜安慰道:   “我嫂子医术好,而且她又没说不能治,所以叔叔会没事的。”   饭桌上人多,梅姐儿敛着笑看他,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好奇怪。   第一次见他有了好感,觉得这个人可以再看看。   第二次见他觉得他是个憨傻的想离他远点,免得被他传染的也变傻了。   今天这个男人向着她走来的时候她的心感觉都跳出来了,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面,梅姐儿偏头看他笑了。   她这一笑又让袁世忠生出了狗胆,种子种下去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瞬间长的枝繁叶茂蠢蠢欲动向外蔓延试探。   饭后这几个人也没闲着,很有心眼里里外外帮着干活,苏禾忙完后出来看到就笑了,袁家庄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都特别的有眼力劲。   连你骂他们都觉得你是在无理取闹,理不直也只能虚虚的骂几声做做样子。   “忙完了?”她一从房间出来袁衡就问道。   “忙完了。”苏禾同时也跟张家人说:   “今天我没带药,回去后我配好了药再叫阿忠送过来,叔叔的病你们也不用担心,不碍事的。”   张家除了几个大人还有梅兰竹菊四姐妹,可能爷爷是猎户的缘故经常有肉吃,女孩们长得都胖嘟嘟很是可爱。   白润的皮肤泛着透红,手感细腻嫩滑,而且他们家的家庭气氛特别好,把几个女儿都养得落落大方。   苏禾捏了菊姐儿的脸笑说:“以后你们爹一个月要把一次脉,药吃完了去袁家庄找我就成。”   又不忘宣传自己的家乡,“袁家庄山好水好人也好,来了我们家保证让你们乐不思蜀家都不想回。”   “姐姐,爹的药钱是多少,我去给你拿。”菊姐儿任苏禾摸着脸颊笑嘻嘻道。   苏禾就道:“叫什么姐姐呀都差着辈分了,九九叫你们姐姐,你们就叫我婶婶吧!   我们各论各的,不管他们这些臭男人。”苏禾不理袁世忠幽怨的眼神,揽着菊姐儿的肩膀看向身后的腊味又道:   “药钱就算了!我喜欢吃你们家的腊味,给些我吧。”   苏禾这话一出张达也不提药钱了,拿了两个背篓使劲往里装,袁衡瞪了苏禾一眼,拦着张爷爷道:   “爷爷不能再拿了,她怀孕了不能吃太多烟熏的东西,过年的时候家里也有很多,偏她馋得不行餐餐要吃。   后来我才全都拿了去送人,您不能再装了,我可管不了她,她平时凶的很,不给她吃她骂人可难听了。”   “凶!?”张达回头看苏禾一眼,又转身放了几只腊鸡进去,“不可能吧!苏禾看上去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装的。”袁衡看着满满背篓的腊味苦笑道。   回礼装了两筐张达才满意的停手,说:“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我也懂了,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先处一下。”   袁衡点头表示,“我家这个臭小子不会叫你失望的。”   张达心道,你自己就是个臭小子,装什么深沉啊!想是这么想但他对袁衡他们一行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那边张草儿也说:“你怀孕了?”   “嗯呐,快三个月了。”苏禾笑盈盈道。   几个女孩儿瞬间好奇的盯着她的肚子看,苏禾就道:“现在看不出来,要过几个月才显怀呢!”   后来张草儿又给苏禾加了一餐才肯放她走。   “红糖鸡蛋糖水,我们这边怀孕的妇人第一次去亲戚家都会做的补品。   你吃完再回去。”   苏禾看着碗里的四个鸡蛋,还有满满的一碗汤实在吃不了这么多,拉了阿信一起分了吃。   在他们放单车的地方,有人又开始胆大包天无赖道:   “你给我戳一戳好不好?就一下下。”   梅姐儿好笑的看他,怎么有人就这么执着非要去戳人家的酒窝!   不怪她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对他没好感,实在是这人太猛浪了!   想到爷爷说可以跟他处处的话,她就说:“就一下,你摸吧!”   话音刚落,袁世忠就伸手过去,过了片刻后:“软的,好甜~”   袁世忠的拇指一下下在她唇边酒窝的地方摩挲,开始梅姐儿也觉得没什么,只是害羞的缩了一下下。   可是当他说‘好甜’的时候她脸忍不住红了,没等她说什么眼前的人又说:   “甜甜,我们结婚吧。”   看到这里袁三看不下去了,他懒懒的出声道:“耍流氓啊袁世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算我以前看错你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梅姐儿吓了一跳,听了那人的话她脸霎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惊恐的马上转身就跑了。   袁世忠看着甜甜离去的背影,朝袁三挥拳咬牙道:   “狗杂碎坏我好事,回去再收拾你,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是你哥。”   “老流氓,老子还怕你不成。”袁三白他一眼嗤笑道。   回去的时候两个背篓,袁三驮了一个在后面,前面的杆已经包好了,看见袁正信出来了就似笑非笑的看她。   袁正信见不得他一脸得意,一屁股坐在袁衡身后的座位上,还抓着袁衡的衣服挑衅着看他。   “该。”袁衡跟苏禾低笑一声脚一蹬就走了。   他追在后面大声怒喝道:“袁正信哪天把老子气死了你就高兴了是吧!   你怎么这么欠呢!”   她也不说话,再次朝袁三挑衅般的吐舌头。   袁三此刻气得要死,恨不得把她拽下来打一顿,也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老是气他,天天换着法子气他。 第195章 幼稚鬼   以前她小就不跟她计较了,现在她还这样,挨近她一点都不行!想到这里袁三气得整个人都要冒火了。   但即便是这样回到家的时候,袁三也去把私房钱拿了出来,他的私房钱可不少。   这也源于他喜欢做点小生意所以存了不少,但以前那些也只是小打小闹,现在他想做大的。   不为了谁,只为了能跟天天气他的那个人在一起。   以前可以随便玩闹,可现在心里不是住人了吗!她长大了也变得优秀,那他袁三也不能落后啊!   其实以前存的钱更多,他之前追张双儿也花了不少,想到那个女人没由来的一阵恶心,以前怎么就看上她了。   真是瞎了眼了。   夜已深,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睡了。   鼻息间似有若无的皂角香清淡又好闻,睡着之前想着,抽个时间去阿信厂附近买套房子。   她臭毛病这么多不能让她跟别人住,万一闹别扭了跟别人打架怎么办!   次日   说了要戒酒的人此时搂着袁衡一杯杯的往嘴里灌,臭男人带着满脸的伤,想来又是跟哪个人又打了架。   今天爹生日所以家里特别热闹,要是平时她肯定会陪他们闹一下,只是现在爹又不让喝酒,所以她也早早的睡了   况且明天要去报到,现在的工作是她自己考上的,人生第一份工作所以她特别在意。   心里有事第一次上班也有点紧张,辗转反侧又听到外面袁三喝醉了要找她,她也没搭理后来就睡着了。   袁衡这会儿正在整理房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添的,这块地地基大,是以前爷奶他们住的老房子。   其他都很好就是脏乱,而且这一片人少安静些,加上苏禾也喜欢这里所以他就也没再动心思再另外建。   袁三醒来后几近中午,昨晚喝大了一觉醒来头疼的要命,那些臭小子也忒能喝了!   刚醒来人有些昏沉,想着昨天的事情有些不确定,他就去找袁衡。   袁衡在房顶上铺着茅草,看他有些丧丧的走过来问,“我一个人去找黑娃吗?人家也不认识我,会搭理我吗!”   袁衡见状一两句也说不完,撑着房梁跳下来就道:   “上次我带你们去找他他也有了印象,我昨天给你的地址是他家的,很少人知道他家里的地址。   你去了直接就说我叫你去找他的,他记性好应该还记得你,而且他做黑市的现在也缺几个信得过的人。   我们也认识了几年,他人信得过,你先跟着他混黑市吧!别的就别想了。”   袁三就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叫我现在不能做生意,自己做不是比混黑市简单多了?而且黑市的水深着呢!   我怕我混不来。”   他也不是只有一身蛮力,他也有脑子,他想求稳。   袁衡总不能跟他说再过不久就开始清算了,以后那些全属于国家。   但这些事情现在都是没影的事,也不好跟他这样说。   “就是黑市的水深才叫了个人带你,让你少走弯路。   至于为什么现在不让你单干!我们国家的政策不稳定,明天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你歇了这条心吧!”   袁三脸上有些郁郁,袁衡就道:“阿信早上走了你怎么也不去送送?   我忙得很也空不出时间去管她,她这会应该已经在宿舍了,也不知道她那个舍友好不好相处。   算起来她也是第一次跟人住,也不知道她习不习惯!”   “她已经走了?”袁三顿时也清醒了。   “一早就坐船走了。”   话毕,袁三急匆匆地说:“你单车借我一下我出去几天,记得帮我爹说一声啊!”   袁衡看着袁三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想什么,苏禾上前就问道:“他会听你的只做黑市的买卖?”   “他要是听话他就不叫袁三了,问题不大,我叫阿信盯着他,不会出事的。   你又去看了那丛三月莓。”袁衡转头好笑道。   “以前摘不到馋了我好久,现在我怎么也不肯放过它的。”苏禾一副辣手摧花伸手到袁衡面前比划了一下。   “幼稚鬼。”袁衡道。   “你刚进厂只能算个临时工,工资一个月十八块钱,往后会慢慢长,能力表现好转正了每个月二十五块钱。   前面就是食堂,一日三餐厂里包了,以后还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我负责管理你们新人,我叫周亦敏。”一个青春靓丽的女人歪头说道。   眼前的人长得清秀可爱还特别有礼貌,周亦敏对她印象也挺好,所以就主动接手了她。   “敏姐,我们厂一个星期放一天假吗?我们会计晚上要不要加班。”袁正信问道。   “工人一个星期放一天假,你们会计月初闲一点就不加班,月底的话要加班,加班费另外算   这上面就是男宿舍了,我就不方便上去了,就送你到这吧,明天八点记得准时来上班。”女人莞尔笑道。   “谢谢敏姐。”袁正信接过她手里的脸盆道:“今天麻烦你了,明天我一定不迟到。”   “客气什么呀!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周亦敏笑着拍了她的肩膀后退一步说,“你的宿舍在二楼,上去吧。”   她进的是一个饮料厂,厂子在县里算是挺大的了,也有很多人挤破了脑袋要进,她也是考了几次试才过关的呢!   袁正信再次道了谢才上楼,这层楼层不高三楼左右,她的行李也不多,一个装衣服的包再就是生活用品了。   一层楼有十几个房间,她看着自己被分到楼梯间的门号,难怪她分的宿舍住两个人,原来是个楼梯间啊!对上没有错就敲了门。   门里面正在缠绵的男女霎时吓了一跳,男人停顿的同时朝门口看了一眼,又接着忙了起来。   女人立时拿了床上的被子,盖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娇喘道:   “……明哥,有人……来了,不能再……再来了,等一下外面的人进来要……看见我们了。”   “有人在吗?”袁正信轻敲几下就道。   屋里,男人不理外面的敲门声,猛的顶撞着女人。 第196章 情窦未开的小呆子   男人一把扯开隔在中间的被子,喘声粗气道:“不怕……她没钥匙,……进不来。”   听他这样说女人也放松了,手又附上男人的肩膀,双眼迷离娇喘连连,叫得越发大声了。   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这次袁正信用脚踹了门扬声道:“里面的人给你一分钟开门,不然我就踹门了。”   紧接着一扇薄薄的门震动了几下,响应了她此刻正在说的话,但她的行为似乎让里面的人更兴奋了。   他们又换了个玩法,女.上男下摇得一张上下床吱吱作响,男女间交杂的喘息声让袁正信一分钟也忍不了了。   正当她要踹门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站在楼梯边上怒视着她。   “小伙子大白天的你吵什么,你不知道有人在上夜班这会正在睡觉吗?”   看了她身边的行李,大妈走过去道:“你是新来的?”   没等她说什么,大妈又怒目瞪她,“就算你是新来的你也不能这样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礼貌也没有……”   袁正信也不耐烦的撇过头,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话,“不是我要大声说话,是里面有人在打架,而且好像是一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   “好像?打架!男人欺负女人?”   大妈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加语气,“不可能的事,我今天一直在楼下守着,没看见有女人上来。   你不要再闹了,大家累了一晚上都没休息……”   袁正信心道,刚才我从楼下上来也没看见你啊!   转瞬间又听到了里面女人的求饶声,这下她再也忍不住了,抬膝朝着插钥匙的孔就一脚踹下去。   只一脚门就开了,紧接着场面很混乱,大妈跟女人的尖叫声回荡在走廊上久久不散。   大妈还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阻拦她的见义勇为,后来好多人被女人尖叫声和大妈的谩骂声吸引来了,   再后来他们一行人去了保安室,保安室里那对主角正在里面挨训,袁正信不敢相信地问,“所以他们不是在打架?”   大妈脸色一变,心道,是在打架不过不是那种打架,这种打架也叫灵魂之间的交流。   她无奈地问这个呆呆的傻小子,“你有没有对象?男女之间这事不叫打架!”   “那叫什么。”袁正信倚在墙上好奇的问道:“这跟我有没有对象有什么关系?”   大妈一时语塞,我虽然见多识广也经历了不少,但也没脸皮厚到给你剖开了讲这件事情啊!   袁正信一双渴望求知的目光看着她,身子也站直了,正正经经的样子像个三好学生求教老师。   正当大妈想个法子随便打发她的时候,有个男人拍了呆小子的肩膀道:   “你出来怎么也不找我,你们厂也太偏僻了让我找了大半天!热死了。”袁三抱怨道。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袁三看完袁正信又看向大妈,现场的人可不少还咧着嘴笑,个个都小声的窃窃私语。   大妈松了口气,问道:“你是这小子的谁。”   “哥哥。”他毫不犹豫道,换来了袁正信的无敌大白眼。   这人越发得寸进尺了,还你是我哥哥?你怎么不说你是我爹,是我爷爷。   你这脑子就不能闲着!一闲着就吃人豆腐。   “你来的正好。”   闻言,大妈拉着袁三走进保安室,边走边说,“跟我进去你就知道了,里面的事情跟你弟弟有关。”   “厂长我们就是年轻情不自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李志明苦着脸求情道。   他又去拉扯他身边的女人,那女人也脸红脖子粗的求情,“厂长我们知道错了,您行行好,不开除我们行吗?   我们能考进来也很不容易,这份工作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而且我跟李志明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廖厂长挥手打断他们的话,肃着脸道:“既然知道工作来之不易你们更应该好好珍惜。   厂里也规定男女宿舍不能串门,更何况你们还在里面做这种事,宿舍是公共场合不是你们家,更不是让你们做这种事情的地方。   你们情不自禁就去外面开间房,实在不行找个没人的地儿也行啊!”   大妈心道,我们厂长还挺开明的,居然还建议他们去找个地儿,找个地儿让大家伙来看他们打架吗?   不过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这女的身材贼好也好浪,不让人来看确实可惜了!   李志明着急上前两步道:“厂长,我们今天也是一时冲动,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们还年轻,如果因为今天的事情有了污点,往后我们的人生就完了。   人总有犯错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加以改正,厂长,求您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李志明抽泣着眼泪上前刚想跪下,廖厂长就扶住了他。   曹晓晓看厂长脸色有了些许软和,也哭着道:“我们保证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了,您就看在我们不懂事的份上放过我们这一次。   厂长,求您了。”   听到这里,袁三也算是看懂了事情的全始,只是这中间有阿信什么事儿?正想问旁边的大妈,就听到厂长说道:   “通报批评再加一个大过,今天你们这事对厂里影响太大了。   那小子也被你们吓得不轻,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厂长指了站在外面的袁正信说。   大妈顺着厂长的手看出去,外面的人眼里除了好奇,脑袋上大概还有个大大的疑惑,并没有被吓到。   刚才要不是她拽开这个小呆子,小呆子还想进去英雄救美,活到这个岁数她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傻的人。   她小声道:“小呆子啥也不懂情窦未开,她这哪是吓到啊!她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大妈这些话让袁三也联想了很多,事情也大致捋清楚了。   那边的厂长手撑在桌子上,蹙着眉又道:“今天你们的事情影响太大了,你们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李志明马上试探道:“我去给外面的兄弟道个歉?”   厂长挥了挥手也不卖关子了,“歉要道,今天你们的事情也要解决了。   我刚才听你们说你们俩是男女朋友?” 第197章 再看老子宰了你   “是,”曹晓晓立时小声应道,“我跟明哥……我们是男女朋友。”   “既然是男女朋友反正你们迟早要结婚,明天你们就把婚事办了,这样对我们厂影响也小一点。”   廖厂长这话并不是在跟他们商量,全厂几千个人未婚男女也不少,不能因为他俩的事就把厂里抹黑了。   如果他们是夫妻事情就好办很多,他们今天在宿舍做的这件事情,相对来说夫妻关系会比男女朋友关系对厂里的声誉要好一点。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他也尽量最小化,名声这种东西可太重要了!   “我们这几天就把婚事办了,您只管放心。”说罢李志明又给厂长鞠了几个躬。   曹晓晓有样学样也弯了腰,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助理收到厂长的指示后,把他们俩个都请了出去。   袁三旁边的大妈立即介绍说,“这位小伙子是外面那位的大哥。”   面对袁三的疑问,厂长少不得又叹着气跟家长解释了一番。   “事情就是这样,刚才袁正信同志办过手续了,也算是我们厂的一份子。   今天的事情也着实吓到了他,我们也非常抱歉让他第一天就受到了这样的惊吓……”   简言之用一句话解释厂长的意思是;我们厂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这破事赶巧让他遇上了;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希望你家小弟弟不要放在心上……   厂长跟袁三说了大半天,袁三愣是一句也接不上,中间一点插话的缝隙也没有,可见厂长有多着急别人对他们厂的看法了。   再说外面,李志明出去后看到袁正信懒洋洋的站着,他大步走到袁正信跟前怒目看着他,仿佛在说;我记住你了。   袁正信看他挑衅也站直了,拇指比划了脖子轻声道:“看你妈,再看老子宰了你。”   袁家庄的人在村里都小怂包,过了江没人管从来不吃亏,打架更是没怕过谁。   男人丢了这么大的脸又吃了瘪,一肚子气发不出来眼睛冒着火像是要烧死眼前的人。   今天丢了一次脸自己的女人也在身边,他不想再丢一次,只是没等他出手曹晓晓硬拽着他走了。   男人走出视线之前目光沉沉的盯着袁正信。   她不怕你,也不将你放在心上,又冲着远处的男人比了个大拇指缓缓的朝下,一脸鄙视着他,有胆你就来啊!怂货。   袁三出来就看到她这样,小屁孩一个还嚣张得很,要是换作以前少不了给她一脚,再警告她低调一点,别惹事。   但现在情况不同,这一脚怎么也踹不下去了,他上前拿了袁正信脚下的行李,悠悠道:“跟我走吧小呆子!”   袁正信拿了脸盆跟上去就道:“刚才那俩个人在房间是不是在……在……”   说半天她也说不出来,刚才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她也想明白了,那俩人裸露着身子肯定是在干点什么。   但是她又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说不出来。   能裸着身子坦诚相待的应该是很亲密的人吧!总感觉她坏了人家的好事,没见刚才那个男人恨不得剜了她的眼神吗!   “在什么?”袁三停下脚步故意问她。   她一脸懵懂,“我知道还用的着问你吗?我这不是看你经验挺丰富才问你的嘛!”   “靠!”袁三气得咬牙,“张双儿这事在你们这里就过不去了是吧!天天有人在我跟前提,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袁正信,算我求你了,这事别记着了行吗!我就没别的优点让你记着?”   “不行,除非你跟我说刚才那俩人在房间里干嘛?而且他们还把衣服都脱光了。   做什么事情需要把衣服脱光的,而且他们还是一男一女,这样不是……不是……太……太无耻了吗!”袁正信难得不好意思道。   袁三这会不止心苦,整个人都苦得不行,她情窦未开就算了,连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都不清楚。   又坏心眼的想,干脆直接给她科普男男之间的事情算了,顺便一举拿下她。   但袁衡给他的书他看了几次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书上特别清晰的图片教人启蒙,但他就是看不下去。   不行,他暗暗告诫自己下次回家一定必须要看,不看就没老婆了,而且总得知道男的那些事情应该怎么做吧!   不然到时两个人衣服脱了就只能盖棉被纯聊天!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袁正信看袁三半天,他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懂,“不说就算了!我下次回去问阿禾。”   “就是一起生孩子。”袁三立时道:“不穿衣服躺在床上就是一起做生孩子的事情!”   “可是他们没躺在床上啊!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女的坐在男的身上。”   靠!真他妈会玩啊!   “也是生孩子的一种。”袁三越说越顺,“两人情投意合,私订终生了就会坦诚相待一起生孩子。”   “这个我懂。”她点头道:“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能脱衣服,才能让他触碰。”   你懂个屁!袁三心道,真是个呆子啊!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纯.情呢!   随后又想到她病了这么多年,也不怪她不懂这方面的事情,毕竟是没接触过嘛!   沉默很久后袁正信还是忍不住问,“他们刚才是不是在上床?”   袁三脸色顿时青了又白,“你刚才想了这么久就是在想他们是不是在上床?”   “不上床怎么生孩子。”袁正信反问他。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袁三无奈道。   “不就是两个一块上床生孩子嘛!你们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这些我也懂啊!   以前你们一帮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知道啊!现在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   说到‘两个人上床’的时候,她一双眸子清澈没有一丝情.色,袁三心道,以前我们哪次聊天你不是都避开的?   你只知道人家脱衣服上床能生孩子,你还知道什么?你的眼睛分明告诉了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她又道:“工作没了,我们要回家吗?”   “谁跟你说工作没了?”袁三哭笑不得,“工作还可以做,只是你不能再住宿舍了!” 第198章 有两下子   “那里肮脏不堪,而且你还妨着人家生孩子,再有下一次说不定那人被你吓得断子绝孙,咱可没儿子赔给人家!”   “谁让他在宿舍做这个,下一次再让我碰上他们做这些事,我叫全厂人来围观。”袁正信愤愤道。   袁三这会也理解老父亲的感受了,说你听不进去,教了你又不做!臭小子闹起来真的是不管不顾的!愁死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在你们厂附近买个房子,我以后也在那里住,我今后可能会经常来县里,买个院子也好有个落脚点。”   做生意的事情袁三没跟她提,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   “你还有钱买房子啊!”袁正信诧异道:“之前你不是跟我们说给张双儿花了不少钱?她还你钱了?”   还个屁,袁三恨声道:“说了不提她,你还来劲了是吧?张双儿这事在你这里到底能不能过去了!”   袁正信知道再说下去两人少不得要打一架,所以她闭嘴了,袁三看她不说话了又道:   “我们先去吃饭下午再找房子,不然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你今天不回家了?”   “不回,这几天有事都不回了,而且我以后应该会经常在县城住。”   “你是不是还想做生意?”她不赞同道:   “现在政策不明先不要有动作,再观望观望吧!   而且你本钱也没多少还不够你折腾的,要不然还像以前那样先做点小买卖,以后有钱再说?”   “袁衡这么说你也这么说你们倒是有默契?”袁三舌尖抵着唇角偏过头看她。   “听人劝有饭吃。”袁正信拿着脸盆跟行李放在自行车后座固定好,又仰头看他,“你听不听吧。”   袁三倏地伸手摸她的头,沉默半天后说:“你叫我想想。”   袁正信这回也没躲着他,因为袁三的眼里不带有戏弄之意,也无其他。   她把行李全绑在了后面,不得已只能坐在前面,她一边防着袁三,一边屁股又硌着实在难受得很。   但好在袁三开着车也或许是心里有事没有乱来。   一双强悍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在怀里,跟袁三的亲近叫她有些心慌意乱,微风从前面拂来吹散了她脸上的红晕。   她呼吸有些急促袁三也注意到了,“你紧张什么!”袁三好笑道:“我车技很好摔不了你,你把心放肚子里。”   袁正信头撇向一边,小声嘟囔着嫌弃道:“臭死了,一身酒臭味,早上起来了也不知道洗洗,熏死人了。”   袁三猛然想到之前说要戒酒的事情,他也心虚嚅嚅道:“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来不及洗就出来了。”   又着急的转移话题道:“午饭要吃什么?还去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私房菜吗?”   “嗯,去吧。”   就这样两个人吃了午饭又晃了一下午才找到一个小院子,院子很小而且还烂,她不是很满意但袁三挺喜欢的。   “我的钱也不多先买下这个过渡一下,以后有钱了再换个大一点的。”袁三道。   “话是这么说但这房子还是太烂了,只有两个房间并着一个勉强能挤下两个人的厨房。   围墙也坍塌了一大片,一个小不点也能随便爬进来,这也太不安全了。”她蹙着眉道。   “我有时间再收拾一下就行了,不用你操心。”   袁三又靠近她揶揄道:“要不然把你的老婆本给我,我明天换个大点的房子,就按你的意思买。   买个你满意的?”   袁正信转身捂住了钱包,她怒斥着看袁三,“你也说是老婆本,打我老婆本的主意小心天打雷劈。”   心里暗想着,这可是她从小存到大的钱,她要留着以后养老用的,谁也不给,你叫袁三也不行。   “啧~”袁三不高兴道:“我们是不是兄弟,花你一点钱也不行了,身外之物还分什么你我?生分了吧!”   袁正信就道:“我跟你差着一辈呢!是个屁的兄弟,再说我不像你是个冤大头,我的钱只能是我老婆花。   谁要都不给。”   “真没完了是吧!还提这茬儿!”说罢袁三要上前抓她。   袁正信当然不可能站着让他抓,空旷的院子两人过了几招。   半晌后袁三把她的双手按在墙上,腿也被他用蛮力禁锢住了,看她再也嚣张不起来了袁三拍拍她的脸颊挑眉问她。   “不是哥哥不让你,实在是你这张小嘴惹人恼,特别欠,今天我们见面才半天你提了几次了你自己说!   忍了你大半天不动你你还越发嚣张了?是不是皮又痒了!嗯~”   “袁世舟我错了。”看着快抵到她胸前的人,还有在她耳边浅浅的呼吸,她认怂道。   “知道错就行了?上次我也知道错了,你大半个月都不带搭理我,我天天去找你你愣是一面也不见我!   袁正信,你好狠的心啊!连个认错的机会你也不给我!现在我也不想放过你了。”   “那你想怎么样!”某人把头低到尘埃里道。   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吗!袁三心道,我想你听话一点,我想我们在一起,但是你会听我的吗!   袁三什么也没说突然就放开了她的手,神色黯然道:   “现在我们出去买点东西,今晚就自己做饭,再买点生活用品我以后要用。”   好突然!就这样放过她了?袁正信不可置信但还是道:“那就走吧!”   袁三跟在后面盯着她的钱袋子看了一小会儿,这钱迟早是他的,还想娶老婆?   袁正信你认命吧!你这辈子不会有老婆了。   晚上,一个狭小的厨房里,袁三在挥舞着锅铲炒菜,袁正信从他后边看上去,“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嘛!”   “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以后再一一给你展示。”   袁三的话让袁正信一怔,总觉得袁三话里有话,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她也说不出来,只是凭着感觉这么觉得。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的相处并不是很和睦,她每天早上去上班晚上才回来。   袁三也是早出晚归,有时候回来晚了她睡着后这人总有理由叫你开门。 第199章 哇!你好厉害呀   有一天晚上喝醉了酒就更过分了,偷摸撬了她房间的锁用他的蛮力抱了她一晚上。   如果不是袁三打着鼾,她绝对有理由怀疑他是装的,第二天面对她的质问,他先是臭不要脸的笑一下,然后说:   “你难道不能大方点?跟我一个醉鬼计较什么!抱一抱又少不了你一块肉。”   顿了顿又无赖道:“要不然今晚你跟我睡?我让你抱回来!你想怎么抱都行。”   “去你妈的。”她当时气得理智也没了,追着袁三丢了好几块烂砖头。   更气人的是砸不到他!只能远远的看他放肆的大笑。   当天她提前下班,斥巨资在房间里加了十几道锁,不怪她这么小心,实在是有人太不要脸了!不得不防。   从那时候开始她睡觉也踏实了,倒是第二天接到某人幽怨又晦涩的眼神。   袁正信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洗漱去上班,也留给他一个欢快的背影。   “你真的不跟我们出去?”袁衡问九九。   九九看向曼娘说:“这次我就不出去了,有人舍不得我,下次吧!下次我再出去。   你帮我跟夏太奶奶说一声,我下次再去看她。”   袁正仁抱着长生也好笑的看远处剁猪草的曼娘,昨天袁衡说要出去市里一趟,可能要跟苏禾在外面住几天。   九九也闹着要跟去,昨晚曼娘抱着九九愣是一夜没睡着,当年袁衡偷跑出去也没见她这样过,像是怕袁衡带九九出去就不带回来了一样!   苏禾弯腰牵了长生的手,“姐姐不出去你也不出去啊!”   长生呆呆的看苏禾,他本来就不想出去跟袁九九可没关系,他摇头道:“不出去。”   曼娘这下可开心了,她丢下手里的刀站起来说:“苏禾不是还要去县里考试吗?你们赶紧走吧!可别错过了。   他们姐弟俩我保准给你们看好,养得白白壮壮的。”   嘴里说着话手已经开始推袁衡,脸上一副你赶紧滚的表情让苏禾忍不住笑了。   离开几天苏禾没有舍不得,倒是袁衡这个老父亲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分家的房子昨天搞好了,四个房间加两个杂物间,另一个杂物间用来做厨房,还有一个大大的院子。   院子左边有一棵苦涩的杏子树,杏子树再往下一点就是后院,以后再养点鸡跟猪。   想到什么再慢慢添,这次他们去外面考试过后再回市里,清明节将至去看看娘她们,再烧点东西。   新房差的东西再添一点,顺便一起带回来,其实也不用去买,大部分的东西苏禾的空间就有。   本来想带着姐弟俩出去玩几天,但他们都不出来,既然如此办完事就赶紧回来吧。   下了船后袁衡没有直接带苏禾去考试的地方,而是又到处去逛了大半天,时间快到了才送她去考试。   “你考试大概要几个小时,我去找阿信聊聊袁三的事情,等你结束了再来找你。”   “那你去吧。”苏禾朝他挥手道。   袁衡看她这会也不紧张了,用手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就倒退笑着走了。   “那个是你对象吗?长得好好看啊!”苏禾还没进门就有个女孩上来搭讪道:   我叫简童童,也是今天来考试的,我考护士,你呢?”   “我叫苏禾,考村医的。”   “哇!你好厉害呀!”简童童夸张笑道:“村医比护士还难考呢!你准备了多久有把握考上吗?”   不是苏禾的错觉,在她说出她要考村医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看她的眼神也友善了不少。   房间里也纷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很是热闹,只是话里都带着刺。   一直到发卷子的人进来,她才知道她们刚才说话为什么都带着刺。   “我们这个考试是一年一次,工作的名额有限只要分数最高的人。   希望你们等会考试的时候好好答题,不要浪费了一年,因为你们明年也不一定考得上。”女人说话很直接不好听,但也是事实。   苏禾这会也明白了刚才她们彼此的敌意,名额有限竞争力自然就大了,有了竞争力那大家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人。   “谁叫苏禾?”发卷的老师又问道。   “我。”苏禾举了一下手。   女人走到她面前说:“你考村医卷子比她们多。”说着话就给了她几张卷子。   “谢谢。”苏禾接过来道。   卷子刚发下去房间里就有些静悄悄的,苏禾写写发发呆时间就过去了。   她的身份往后也不允许她太高调,广市某资本主义的前妻,还有个举人的爷爷,随便一条扯出来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乡村医生只能勉强考个及格不能太高调,拿了执照才能让村里申请个村卫生所,更方便她以后就医看病。   笔试结束后苏禾又被人请去考一些急救的措施,也勉勉强强算是过了关。   提前考完试苏禾就在大树下坐着等袁衡来接,这种感觉像是等大人接回家的小朋友,顿时让苏禾觉得新奇不已。   抬眸间发现满眼的早春新绿,中午的阳光温和微风徐徐,风晃动着树梢,肥嫩肥嫩的小嫩芽翩翩起舞好不开心。   耳边的人声跟鸟叫声很是亲切,日子过好了好似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苏禾正叹息人间的美好,突然一阵悲痛欲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人命关天的事。   远远看过去,担架上躺了个人盖着张白布被两个人抬进太平间,几个家属跟在后面哭。   那些声音哭很哀伤激动,听着声音那个人似乎要跟着一起去了一般,站在远处的苏禾也不禁站起来远眺。   老奶奶跟在担架旁哭得快晕过去了,两个男人在旁边扶着她,脸色并没有多好。   两个女人在后面互相搀扶着,另一个几近崩溃,苏禾下意识的快步跟上去,跟着他们一行人进了太平间。   “就放在这里吧!”抬担架的人道。   担架刚放下几个女人就扑了上去,不经意间扯了盖在担架上的布。   苏禾这时也看到了担架上的人大概十几岁这样,他脸色发青唇发白已然是一副死相了。 第200章 再不快点他就没命了   身上全是水湿答答的往下滴,还带了些沙子黏在皮肤上。   苏禾上前拨开了他挡在额前的碎发,下半巴脸是死相,被碎发挡住的地方却有些许的生机。   没等旁边的男人说什么,苏禾就问道:“他溺水了?”   “是,你是谁?不要碰我儿子。”男人一脸悲伤红着眼睛斥道。   苏禾解下了挂在身上的布包,“我是大夫,你们帮我把他抱到地上,他还有生还的气息,让我试一下。”   她说完这句话身边的人都愣了一瞬,苏禾凝目道:“快啊!再不快点他就没命了。”   男人反应过来后立时推开两个女人,把床上的人抱下来平躺放在地上,男孩奶奶也马上朝苏禾跪了下来。   “小医生,只要你能救他让我马上死都成。”   孩子的妈也随着婆婆动作也颤抖着唇抽泣道:“我也是,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妈!大嫂!”另一个男人马上去拉她们急道:“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先不要打扰小医生救阿时,您先起来。”   在他们说话没人注意的时候,抬担架的小哥收到另一个人的指示跑了出去。   苏禾也没管她们,她先是从包里拿了一包银针出来,给地上的小孩扎了几个穴道后才给他做心肺复苏。   全程做了很久,周围的人屏气凝神都不敢说话,在苏禾体力快透支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女人说:   “你先休息会,我来帮他做。”说罢去了苏禾的对面跪立在一侧做好准备。   苏禾一松手她马上就接上去按压男孩的胸口,帮人做心肺复苏,力量、速度和深度都缺一不可,她们又换了一次后男孩的手指就开始抽动了。   苏禾就道:“老师可以了,他动了。”   应了苏禾的话,地下的男孩咳了几下,微微睁开眼不大会又合上了,接下来是惊喜的哭声和喜悦声。   紧接着男孩儿被转到了另一处地方,苏禾没有跟去,她特意拉着跟几个家属解释道:   “他这个情况是假死,已经没了心跳和呼吸,溺水到现在有两个小时,能救活已经是属于医学奇迹了。   像他今天的案例少之又少,几千万人里面就出现一个,所以别怪医院判断错误,实在是今天的事情少见。”   几个人热情的拉着苏禾的手热泪盈眶,“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还没请教医生的大名。”   “我不是医生,只是一名大夫。”苏禾道。   “大夫?”奶奶惊讶道。   苏禾也不想多做解释,“我不耽误你们去看孩子了,他刚刚才醒可能这会还懵着呢!你们先去看看他吧。”   “是是是,来日方长,”奶奶笑道:“那我们先过去了,等一下再跟小大夫好好聊聊。”   话毕,苏禾点头没再说话,看她们离去的背影秦佩兰叹了一声气看向苏禾说:   “苏禾,刚才多谢你帮我们医院说话。”   “我也没帮上忙!刚才他们也没搭腔。”苏禾敛笑道。   秦佩兰心道,人家虽然没搭腔但苏禾帮她们解释了也是事实,这份心就很难得了。   不过今天这件事情急诊室的人怕是要完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可不是说判断错误就能够过去的,疏忽了就是疏忽了。   她还是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你替我们医生说话,平时很少有人帮我们说话的,我替他们谢谢你。   不过你的能力只做个村医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刚才考试的时候你的表现也特别好。   我做你的推荐人你再考一次试吧,其实我们医院也缺医生!我觉得你可以胜任。”   苏禾摇头实话实说,“老师我志不在此,让您失望了!”   况且医生可没那么好当,她还要费心思去学习,有个村医证足以让苏禾发挥了。   而且她擅长的是中医,如果做医生还要从头开始学习,苏禾觉得很没有必要。   秦佩兰愣了会,以为她有什么难处,毕竟医生是个很好的职业,就道:   “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你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如果我不行还要我们院长。”   “老师,我志不在此。”苏禾还是道。   秦佩兰这会才仔细分析苏禾这个人,年纪轻轻刚才露的那一手绝对在她之上。   苏禾拒绝了她的邀请,看她的表情她并不是在拿腔,她是真的志不在此,难道还有比她们医院更好的去处?   看时间不早而且刚才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苏禾道:“老师我有事就先走了。”   “你不等伍家人了?你刚才救了她家孩子,他们可能要当面感谢你。”   当面感谢!无非就是道个谢再给点东西,救人是她作为一个大夫应该做的,苏禾觉得一句谢谢就够了。   “不等了,做这些也是我作为一个大夫应该做的。”   秦佩兰这下也对她另眼看了,小小年纪不急不躁,眼界也高,看苏禾坚持要走,她透露道:   “刚才你考试的时候表现很好,而且村医也比较容易过,你的执照大致没问题。   三天后来这里,如果考试过了我们会给你发个证。”   “谢谢老师,”苏禾高兴道:“那我就先走了三天后再过来。”   苏禾刚出太平间门口就看到了袁衡,他笔直的就站在那,看到了苏禾眼前一亮大步朝她走过去。   “考试的时间过了这么久才出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这人太敏感了苏禾心道,一点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的耳目,苏禾拉着袁衡快速走出去,“边走边跟你说!”   在苏禾走后伍连胜又回头去太平间找她,“那孩子已经走了,她什么话也没留下。”秦佩兰如是道。   “秦医生认识刚才那个大夫吗?刚才她救了阿时我们上门感谢一下。”   “有是有,但是她的家庭住址我不能就这样给你,你找我们院长申请一下吧!他同意了我就没问题。   冲着今天这事苏禾的联系方式伍连胜很容易拿到,但是流程还是要走一下。   伍连胜点头,“刚才的事情也谢谢秦医生了,改天我和孩子妈上门致谢。” 第201章 有人死而复生   “不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刚想道个歉说今天的事情是她们医院疏忽了,但这样的话对着一个父亲她也张不开嘴了。   毕竟不会有人不在意今天的事情,那可是人家儿子的命啊!   “要的,就这样说定了,改天我们家人登门道个谢。”   对方很坚持,秦佩兰无奈只好点了头。   去车站的路上苏禾简单的说了下,“我当时拿了银针出来,没事吧!”   袁衡拍拍她的头道:“没事,今天这事太过震撼,人家只知道有人死而复生,不会记得这件小事儿的,放心吧。”   然后苏禾就真的放心了,一上车就睡到下车,到了市里已经天麻麻黑,苏禾已经饿得不行了。   两人又去找了点吃的才回家,刚打开门院子的门迎面是满眼的碧绿。   上次袁衡把院子里的花草草拔了,因为没时间打理,所以苏禾撒了很多草药的种子,这会它们也冒着芽一簇簇争先恐后的往上长。   “没人浇水我还以为长不出来了,没想到长得还不错。”苏禾蹲下来抚摸着小嫩芽兴奋道。   袁衡好笑的锁了门跟在她身后,“这点小事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万物复苏,耕耘播种,生机勃勃的春天这难道不值得人高兴?”苏禾仰头问道。   袁衡心里明白她喜欢的不是春天,而是能活着还能拥有现在的一切。   春。也代表着生命的开始,它光明,温暖,亲切。   “季各有韵,我们有余生可以慢慢品。”他道。   苏禾粲然一笑缓缓点头,暗道,这人越来越了解她了,随便一句话他都能给你剖析得很透彻。   “今天你也累了,明天我们再去看夏奶奶。”袁衡拉她起来道:“也不着急回去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   今天舍不得出来是你,要多玩几天的也是你,这会想不起来你的乖乖长生了?   袁衡深邃的目光凝望着苏禾,周遭灰暗的天也乍然变得仿若白昼,她点头笑道:   “……行吧,那我们就在市里多呆几天。”   上次回来市里事多后来又突然回去了,也没能好好到处去逛逛,现在有的是时间。   袁衡带着苏禾踏遍了他以前的所到之处,这人也不管你喜不喜欢,反正我以前经历的你全部都要知道,你也要对我毫无保留。   “好霸道~”   白天逛累了,夜里他们把躺椅放在院子里,两人在上面躺着,苏禾对着他喟叹道。   袁衡攥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亲了她的额间,浅笑道:“阿禾,这是你欠我的~”   苏禾抬头看他,“那我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那你欠我的债这辈子可还不清!不过我允许你先还利息,本金再慢慢还~”   “呵呵~”苏禾轻嗤他,心道,越听你说越像那么回事儿!真把自己当成债主了?   院子里再没说话声,耳朵全是虫声蛐蛐的叫声,太累的缘故苏禾也早早就睡了。   依稀知道后来袁衡抱她回房间,又取笑她打鼾打得大声,笑声太大刺耳的很,她气不过一脚将他踹下了床。   后来,他抱怨了一句什么话爬上来搂着苏禾也睡了。   在他们乐不思蜀的时候,一个长相不俗的女人提着一个藤箱去了袁家庄。   一身灰色的衣服很不起眼,但她所到之处都有人回头看她一眼。   她眉眼弯弯看似好说话,但眼里的丧意却叫人看了很心疼,周遭出现的人和事好像都与她无关。   脸上麻木机械的情绪,像是让她整个人对这个世界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好似下一秒她能立刻就去死。   下了船问清楚方向后她就顺着别人指的路就找了过去。   眼前一座不大的院子,早晨有露水她踩了一脚的泥,一个白皙的脚指头已经破鞋而出,手上抱着个箱子她茫然的问正在剁猪草的曼娘。   “大姐,请问这里是苏禾的家吗?我找苏禾。”   厨房里正在吃早餐的九九听到有人叫苏禾的名字,她抱着海碗的粥就出来了。   看是她不认识的人她也不上前,就在屋檐下的板凳上坐了下来,一口粥一口咸菜的往嘴里送。   曼娘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不知为何心也提了起来。   没等曼娘说话,女人就顺着九九在的地方走过去,边走她边掏口袋,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张灰色的照片。   还没走到九九面前曼娘已经挡在了她前面,女人看着手里的照片侧过身子看向曼娘身后的九九。   就这样,她看一眼照片又看一眼九九,对着看了好一会儿,把院子里几个人的好奇心也成功的勾了起来。   曼娘终于忍不住拿过她手里的照片,只看了一眼曼娘就道:“照片上的人是九九,你怎么有她的照片?   苏禾是住在这里,她是我儿媳妇,你是谁啊?”   女人松了一口气,就笑道:“她叫九九那就没错了。”   又蹙着眉道:“照片上的人跟这小子怎么判若两人!莫非九九是个男的?”   曼娘还没出声,九九停下扒粥的手,洪声道:“女的,我是个女的!你哪只眼睛看我像个男的了?”   女人讨好笑道:“这爆脾气跟说话的性子一点也不像苏禾,可能是遗传了她爸的。”   又道:“夏姨给的照片也对不上啊!照片跟本人差得也太多了!”   所以你说了半天你到底是谁?曼娘把照片还给她,解释道:   “九九的头发我剪了,所以跟照片上的人看起来不太像,你还没有说你是谁呢?”   “我就说嘛!”女人一副大家都是一家人的语气道:“夏姨还说照片是苏禾她们来南市之前拍的,照着找准没错。”   她像是找到了组织一般,高兴的把手里的藤箱给了曼娘,笑盈盈地说:   “夏姨说九九喜欢金灿灿的东西,我给她换了一点,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我是她大姨,我叫尤慕溪,跟苏禾是姐妹。”   曼娘被迫抱着个沉甸甸的箱子看九九,“你还有个姨?怎么没听你娘提过?”   九九摇头说:“我也没见过这个人啊!姨是什么东西?” 第202章 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尤慕溪就道:“你们没听苏禾说过也不奇怪,听夏姨说我离家后她就没提起过我。   她——   可能恨我。”   “我娘肚量大从不恨人,如果她恨你定是你做了不好的事。”九九站起来护短道。   尤慕溪没生气反而笑了,“你个小人还挺聪明,一下就猜到了,不愧是苏禾的种。   她也是打小就聪明。”   曼娘心道,你说话也太不靠谱了,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九九像她爹。   女人又捂着肚子道:“亲家母有饭吗?我好久没吃饭了,好饿啊!   要不然我边吃边跟你们解释我跟苏禾的往事情仇?”   你亲家母都出来了,这顿饭我肯定管啊!曼娘晃动的时候,手里的箱子发出轻微‘噗嗒噗嗒’的声音。   九九很敏感的听到了,她顿时眼睛一亮,”我们家有粥,你吃吗?”   没等尤慕溪点头九九就立刻进厨房打粥,连长生面前的两个煎蛋也分了一个给她。   全程她也没看长生。   尤慕溪也没有因为抢了个小孩儿的煎蛋而感到不好意思,她扒了几口粥吃了半个煎蛋解了饥才徐徐道:   “我爸妈是苏禾的启蒙老师,我算是从小看着苏禾长大吧!我把她当妹妹看待。   我还给她洗过尿过尿的裤子,所以说是她姐姐也不为过了!我们以前的关系很好!”   说罢又面无表情的扒了粥,九九看她不说话了,眼角就撇向曼娘脚下的箱子。   曼娘就道:“那她为什么没有跟我们提过你,而且九九好像也不认识你。”   听到有人提她,九九也看向了尤慕溪,她停下筷子面无表情的看向房梁道:   “年少不懂事喜欢一个人就觉得他是全部,我不顾家人的阻拦陪着那人出了国,一走就是12年。”   旋即,她一口吃了半个鸡蛋,又扒了剩下的粥把碗递给了九九,笑言道:“我还饿。”   九九接过碗又给她盛了一碗,她接过来又道:   “我离开那天苏禾拉着我,拦着我不让我走,我打了她一巴掌就走了。”   听到眼前的人说打了娘,九九立刻就伸手上去抢碗,那人快她一步,一个仰头,粥全灌进了嘴里。   喝完了粥她看向涨红着脸的九九笑道:“你这小性子可太像你娘了。   连小动作也一模一样,你娘从前就被我欺负,换了你个小人我还能输了不成。”   “你这个坏女人。”九九气得跺脚道。   尤慕溪倒是不怕她,嬉笑着脸又去抱九九,“这个男孩长得很清秀,谁家的?”   长生也抬头看她,九九在她怀里侧头看她道:“我娘养的小尿包弟弟。”   九九这话一出,长生不高兴的看向曼娘,袁九九没完没了了,他已经很久没尿过床了,她还经常提。   但曼娘这会已经出了厨房门口,门口外,袁正仁说:“我没有看出来她说谎,她刚刚的话应该是真的。”   话毕,厨房里面九九惊呼一声,曼娘往里一看尤慕溪已经打开了藤箱。   一眼看过去金灿灿的一筪子,连长生也忍不住伸头过去看,曼娘嚅嚅道:   “没有一个骗子带这么多黄金来骗人的吧!   袁正仁就道:“没遇到过。”   里面的人把小箧子的金条给姐弟俩平分了,“我来之前听夏姨说你喜欢这个,所以把剩下的钱全换成了金条。”   她愣了一瞬间道:“之前也没听说你有个弟弟!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个。”   “他必须喜欢。”九九摸了好几下金子,实在是舍不得放下,她急切的看向曼娘。   那眼神像是在问,东西收不收你给句话啊!   尤慕溪一股脑给她往口袋里装,“拿人手软,再说我是你大姨,长者赐不可辞。   收好了东西你就去给我找身衣服过来,我两天没洗漱,臭死了。”   曼娘这会才注意到,她的箱子除了一些黄金就剩下两个罐子,罐子一个成年人巴掌大,也不知道是什么,竟连一套衣服也没有!   说她落迫吧人家有金子,说她有钱吧身上的衣服不像样也不知道买一套,鞋子也是破的,脚趾头都露了出来。   既然知道是亲戚就不好不管,曼娘先给她烧了点水,再去房间给她找了套衣服。   看她进了洗漱间曼娘问身边的人,“这姑娘看着面善好说话,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也说不上来。”   袁正仁:“她说话虽然带着笑,但眼底很平和冷漠,说到苏禾的时候才是真的笑了。   不过她没有恶意。”   “是吗?”曼娘反问又道:“那留她下来住几天?”   “袁衡他们也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了再让他们处理吧!这几天我先盯着她。”   “这里是苏禾他们的新家,我们那边挤不下了,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房间也有床可以住人。   他们这次去市里就是去买东西,回来后也是住在这里,你一个人住这里怕吗?怕的话我来陪你。”曼娘道。   “不怕,我16岁出国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我胆子大着呢!”尤慕溪打量着院子道。   她这话一出曼娘不知为什么就心疼了,总觉得她年纪不大但是经历了很多事儿。   曼娘跟她交代完了事情后也回去了,刚一进院子,九九拿着装金子的小箧子给她。   她撇过眼睛心抽痛道:“您收起来吧!放在我这里久了我怕我忍不住贪墨了!”   曼娘一把接过来摸了九九的头,笑道:“等问过了你娘她同意我们再决定收不收。”   九九心疼的咬着唇,曼娘笑道:“这几天你没事就去陪陪你大姨,她心情不好。”   “我知道了。”九九怔怔道。   接下来的日子不止曼娘看出她不对劲了,连长生九九也看出来了,她时常在苏禾他们院子的椅子上一坐能坐上半天。   门不出,吃饭要人叫,忘了叫她她自己也不过来,有人主动跟她说话她就说,没人跟她说话她能一天不说话。   曼娘看在眼里也急得不行,也试图过带她出去玩,但带了几次愣是带不动。   院子里,尤慕溪抱着长生坐在椅子上,九九坐在她旁边听她讲在国外的事情。 第203章 无耻   “他们那里的人长得很高大,一双深邃的眼睛眼珠子特别好看,男的帅女的好看。   他们吃的东西都很清淡,少而精,喜欢吃面包喝浓汤,爱吃牛羊肉还爱喝酒。”   说到这里九九吞咽了一下口水,上面大姨说的东西有些她以前经常吃,太久没吃了她也好想吃。   以前吃不下经常剩下很多,现在光听到就馋得不行。   “他们那里很开放,可以穿比基尼在沙滩上晒太阳,男孩儿遇到喜欢的姑娘也可以约着一起去喝酒。   当然了,女孩儿遇到喜欢的人也同样可以,要是都互相看对眼了就可以处一处。”   “处一处?”九九问道。   “就是处对象的意思。”尤慕溪捏了捏九九的脸说。   几个人聊得正开心,忽然有几个小孩跑来说:“九九你奶奶又跟袁叶的叔叔吵架了,在你家菜园里……”   九九立时就跳起来撒腿就跑,长生也想从尤慕溪腿上下来,奈何腿短挣扎了半天。   尤慕溪思索再三也决定跟去看看,她抱着长生就大步跟上去,虽然不怎么会抱孩子但是起码也抱稳了。   遇到分叉路口长生就给她指路还催她快点,也没有嫌弃她抱得不舒服。   尤慕溪好笑的逗弄长生,她其实不是多喜欢孩子,甚至还有点讨厌,但苏禾这两个也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特别有眼缘也很喜欢。   过了人居住的地方,有一块很平坦的地连带着一些水田,村里有一半的人在这里种地,但现在这个时候这里没什么人。   远远的尤慕溪就看到了曼娘叉着腰骂一个男人,那男人时不时的也回一句,嘴里说出来的话贱贱的,特别欠。   “摘你几根小菜苗怎么了!我这不是忘了种才移了你家一点吗!”男人不以为意,自顾自的把从曼娘菜园移来的菜苗种到自家地上。   “袁正文你脸皮比墙还厚,怎么还这么不要脸呢!”   “我不要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今天才认识我?”顿了顿又道:“你那里还有多余的菜苗吗再匀我一点,我手里的不够种。”   又嫌弃的看手里的菜苗道:“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懒了!今年的菜苗瘦小了点,你是不是又偷懒没施肥?”   曼娘白眼一翻,“偷人家菜你还嫌人家菜苗小?   真是老太太喝粥——无耻(齿)。”   “菜种得不好还不让人说了?种菜就跟做人一样要有人批评指正才有进步。”   他种完最后一棵站起来看着曼娘又说:“不过这么多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种的菜跟你做人一样,都不太行。”   话毕他还想伸脚越界偷菜,曼娘抓起一块巴掌大的泥朝他扔过去,愤愤道:   “至少我还是个人,你这样的连人都算不上。   袁正文你找不到媳妇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找到了也让你给气走,活该你孤独终老,守着你那两本破书过一辈子吧。”曼娘啐他一口。   “书不比女人好相处多了?”他一边躲着曼娘丢过来的泥块一边说:“我就喜欢天天偷菜过日子,这样的日子千金也不换。”   还千金不换!偷人家菜还让你偷出人生理想来了!没出息的狗崽子。   曼娘气得连着砸了几块泥块,“你何止偷菜!我育的稻苗你昨天是不是趁我不在也偷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不问自取是为偷,袁正文你读书读到狗身上去了?”   “昨天我家插秧少了一点我就去取了,我帮你算过了你家的田那些秧也够用了。”   他扶了下眼镜笑道:“你不会连我家差多少也算进去了吧!其实你也不用这样,你这么热情我怪不好意思的。”   曼娘此时要气炸了,我多育了苗还不是防着你这个狗崽子来偷!年年偷菜年年偷苗,袁家庄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说的这么好听还叫‘取’,他明明就是偷,狗崽子书读得再多也没用,专门用来对付女人了。   坐在田埂上的尤慕溪也看不下去了,朝那个叫袁正文的男人也砸了几块泥,太不要脸了,太欠了,她也忍不住了。   九九也背着她大姨砸了几块,虽然没砸到人,但是她们的行为曼娘都看在眼里表示特别欣慰,真是没白养你们。   一时间菜园里很是热闹,跟着九九来的几个孩子,也随曼娘追着袁正文砸泥块,寡不敌众袁正文只好先逃了。   看他狼狈的走了,曼娘这会心情也好多了,回头的时候看到了长生手里也拿了块泥没来得及砸出去,她高兴道:   “今天心情不错,奶奶回去就给你们做好吃的。”   说着九九就欢呼一声,众人回到了村里,九九带着一群小伙伴就去玩了。   曼娘不想尤慕溪一个人待着,怕她做傻事就说:“我给她们做个红豆糕你来帮我打个下手?”怕她不同意又说,“不难做,很简单的。”   “行啊。”尤慕溪道。   不怪曼娘担心她,实在是这个姑娘她太过安静了,安静的叫人感到害怕,不了解她也不好下定论她就是个安静的人。   但这几天她的行为曼娘就觉得不对劲,连袁正仁也说这姑娘心理有点问题,三更半夜不睡觉在院子发呆坐到天亮。   虽然他们不是大夫,但袁正仁多敏锐的一个人,观察尤慕溪一天后就发现了她不对劲。   而且尤慕溪记性也特别不好,经常性忘了他们家还有个长生,问了九九几次长生是谁。   曼娘愁得不行也特别心疼她,也不明白她年纪不大为什么心事这么重。   也试过想拉她一把,但一问,她就说她没事!愁死人了也不知道苏禾什么时候回来!   曼娘心里想很多但脸上不动声色,糕点还没好九九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了,身后跟了满身是土的长生。   两人脸上衣服都花了,曼娘似乎猜到了什么,立即上前蹲下来察看,长生没事,九九脸上有个巴掌印,她心疼得要死,但出口第一句话竟是;   “你打回去了没有。”   “打了。”九九叉腰仰头道。 第204章 我打回去了   曼娘不相信,她看向长生,长生也点头道:“打……回去了。”   “那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你快跟我说说。”长生话说不清楚曼娘搂着九九问道。   “当然是我打赢了你看不出来吗?”九九自得道:“我把臭蛋打得都求饶了!”   “不是……臭蛋没有求你。”长生毫不客气戳破了九九吹的牛,引的九九瞪了他。   臭蛋比九九大两岁,身子圆滚滚的还是个男孩子,力气也比九九大,曼娘怕九九吃亏,又怕不打回去人家下次还欺负你。   心里千万种担心,有时想到她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还不还手,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养个女孩子有多费劲她算是体会到了,别的不求,只求在外头吃亏了要还手。   打不打得赢另外说,起码你要懂得还手,不然养成习惯性子懦弱人家能欺负死你。   想到她不还手,曼娘就着急吼道:“袁非浅你到底打没打回去,人家打你就要打回去,你上次不是答应我了吗?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你是不是要气死老娘!”   曼娘此时都气死了,以前天天想要个姑娘,现在有了姑娘比她以前养两个儿子都费劲,她再也不想要姑娘了。   看曼娘急了九九也失声道:“我打回去了,”又气得指长生,“你怎么说话的,架不会打你现在还帮倒忙。   信不信我连你一块打。”   曼娘以为九九威胁了长生帮她说话,也生气了说:“打回去了你脸上还有个巴掌印!   你指长生做什么,是我让他说实话你凶他做什么,你真是有出息啊!外人打你你不打回去,回来了还凶弟弟,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见曼娘护着长生,九九梗着脖子也气道:“他一个小哑巴话都说不清楚你还听他的,明明我打回去了你还凶我。”   “打回去了你脸上怎么还有个巴掌印,长生他好得很他不是小哑巴,倒是你只会窝里横,就会欺负他。”   九九这会也委屈的咬着唇往后退了一步:“他小你就帮他,明明我打回去了你还凶我,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他话都说不清楚他知道什么,他小他就有理了吗?”   曼娘倏地看向长生,他窃窃抬头道:“我们……我们打回去了啊!……臭蛋……走了,九九没打赢。”   长生说话磕磕绊绊但也总算说完了,曼娘在半空中指着九九的手指也僵住了,九九那张倔强的脸也看着她,再细细看眼里也蓄了泪。   刚才曼娘在教九九尤慕溪也没管,她刚想出声有人先了她一步。   “这是怎么了?”袁正仁刚从田里回来,肩上扛着一把铁锹站在门口疑惑道。   他这一问可不得了,九九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挨着‘呜呜呜’的哭起来,那哭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长生虽然聪明但毕竟也还小,他跟九九在一起住了这么久还没见她这样哭过,一时间也吓得泪流满面。   袁正仁马上放下铁锹抱起来哄着,他还没问缘由九九抽泣着就道:“你老婆子好凶,我不喜欢她了。   呜呜呜呜……   她骂我了,……你老婆子……她骂我……”   袁正仁拍拍她的背无声看向曼娘,她缩着脖子嚅嚅道:   “我没骂她,就是大声说了她一下,我以为……   我以为她没有打回去所以才大声了点。”   “……她不相信我,你……老婆子她不相信我。   呜呜呜……我要我娘,我娘在哪~”九九埋在她爷爷的肩膀悲伤的抽泣着。   尤慕溪也抱着长生哄了起来,心里暗笑道,打架输了没哭,回来挨骂了没哭,哭是因为家人不相信她会打回去,真是个小可爱。   这个家真是热闹啊!   曼娘蹑手蹑脚上前跟袁正仁解释,实则眼睛看着九九:   “一进门我看她脸上有个巴掌印我就急了,我说话声音是大了点,但我没有恶意。   我以为她被人欺负了也不还手,然后我才生气了。”   “进门就跟你说我还手了。”九九委屈的动了几下脚,倔强的不看曼娘。   “有吗?”曼娘疑惑道。   她这话一出九九马上就抬头看她,眼泪掉得更大颗了,她坚定道:“有,不信你问我大姨。”   同一时间尤慕溪被几双眼睛盯着,连怀里的长生也看她,九九的目光更是炽热,仿佛她的冤屈只有大姨能帮她洗刷了。   尤慕溪实话实说道:“进门的时候九九说他们打回去了,九九一共说了五次。”话毕她就沉默了。   曼娘心道,连吃饭这么大的事情你都能忘,刚才乱糟糟的你还记得九九说了几次!   她有点不相信尤慕溪,甚至怀疑她已经站在九九那边,准备一起制裁她了。   九九攥着她爷爷的衣服,蓄满泪水的眼珠子仿佛在说,证人已经有了,爷爷你要给我申冤,骂你的老婆子,她不相信我,你给我狠狠的骂她。   她爷爷这次倒也没让她失望,转头看曼娘就大声道:   “你看你怎么办事的,自家孩子都不相信,对她说话这么大声你还凶她。”   爷爷这话说到了九九心坎里,她看着曼娘连连点头吸了吸快掉下来的鼻涕。   她爷爷又道:“今天这事是你不对,看给孩子委屈的,下次你应该先问清楚再说话,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你还骂人!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曼娘看他说了半天都不带歇的,有理由怀疑他公报私仇,暗戳戳的伸手捏他的腰。   曼娘也不说话就边捏他的腰边听他说教,他说的话曼娘不爱听了手就用力一点,捏到他受不了了他才停下,而后松了一口气才语重心长地说:   “九九就不是吃亏的性格,等她摸熟了这里她绝对是村里的大姐大,你太着急了对她看的也太紧了。”   整天就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你也看看我啊!我裤子都烂完了你也不说给我做一条!我裤子都没得穿了!”   曼娘听话的向下一看,哦,这会其实已经热了,大家也开始穿短袖了,但袁正仁还穿着冬天的裤子下田。 第205章 连双袜子也没有   自从苏禾她们回家后,每次做的针线活不是给姐弟俩就是给苏禾。   他们父子俩连双袜子也没有,其实她也看见了袁正信蹭烂的裤子,但她没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又忙着给姐弟俩做夏衣,也实在是顾不上他,其实潜意识里也觉得他不需要裤子衣服。   这会听他一说曼娘底气不足支吾道:“我有时间了再给你缝一条?”   还要等你有时间?才缝一条裤子!那我晚上洗了等第二天干了再穿出去吗?   一年你就给我做四条裤子,冬两条夏两条,现在还想要拖着?   再说这天气热死人了,我也等不及了,他借着九九的势强硬道:   “做错事了总得有点惩罚,要不然你没有记性下次还犯,就罚你给我缝裤子。”   曼娘就又上手去捏他,他后退了几步冷着脸道:“求饶也没用,不罚你你不长记性,现在马上你就去给我缝裤子。”   没等曼娘喷他,九九也赞同道:“你要是不听话我以后也不听你的,你跟爷爷求饶也没用,缝了裤子今天这事我就原谅你了。”   九九以为缝裤子是一种惩罚,便也强硬的要求曼娘,脸上一副你如果不缝裤子我们的亲情就完了的表情。   曼娘踹了袁正仁一脚才问九九,“是不是只要我给他缝了裤子今天这事你以后就不提了?就过去了?”   不怪曼娘要她的保证,实在是九九特别小心眼,惹到她了陈年旧帐都给你翻出来算,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不过今天这事她也理亏,做条裤子也没什么,曼娘发愁的是过两年她上了学就没那么好骗了!   九九抹了最后一点眼泪,脸色也好了很多,她也不说话咬着唇点了点头。   尤慕溪看这一家子也难得的笑了,没来南市之前听夏姨说苏禾之前的事情,其实她也很担心苏禾过的不好。   现在也放心了。   袁正信看着曼娘的背影扬声提醒道:“缝两条裤子,万一晚上洗了第二天没干我穿什么!光着吗?”   “知道了!”曼娘头也不回道。   心道,今天幸好袁正仁来的及时解围,不然九九这个小丫头非记恨她不可,就算她原谅了你也绝不让你好过。   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倒是像袁正仁年轻的时候一样,你瞪了他一眼他能记你半年!   话说这爷三个也忒难伺候了,曼娘在心里骂着老袁家的人,丝毫不耽误她的手翻开柜子拿布料。   知道她给孩子做衣服袁衡拿了几匹布给她,她拿了一匹黑色的布就在房间里裁剪了起来。   男人的衣服最简单,没有这么多的花里胡哨,刚栽完布料发现院子里有嘈杂声,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   “你们是?”曼娘很奇怪的看眼前的这一家三口,还有院子里的一大堆东西出声道。   “这个是婶婶吧?”陶蓉上前热情的牵着她的手道。   曼娘蹙着眉头表示疑惑?我都不认识你怎么就是你婶婶了?“……你们是?”   陶蓉就道:“我叫陶蓉,”又指站在袁正仁跟前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说:“高的那个是我男人叫伍连胜。   小的那个是我儿子叫伍时滔,我们也是今天刚出院,这不就来你家了吗?”   说完她东张西望又道:“怎么没见苏大夫?我们今天是来感谢她的,她可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呢!”   “苏禾在市里,可能过两天才回来,听你的意思是她救了你儿子?”   听到苏禾不在家,陶蓉遗憾的啊了一下就拉着曼娘解释了那天的事情,说到当天的情况眼泪也掉了下来。   再说另一边,几个小孩大眼瞪小眼,伍时滔自诩是个大哥哥,就先开口道:“要不然哥哥带你们去玩?”   玩什么呀!刚哭完心情都郁闷着呢!九九没心情招呼他,长生这个小尿包人家也自然而然的忽视他。   九九钻进房间里拿了几本小人书就出来,人手一本看着吧!“打发时间。”她老成道。   这一打发可把伍时滔的心也陷进去了,他们一家三口走之前他忍了好久才跟九九道:   “妹妹,这书先借给哥哥看几天行吗?过几天我们还过来,到时候再带来给你。”   在九九缓缓的点头下,一直到上了船他都特别热情,船开了还猛的朝她招手。   曼娘看着那一家三口就叹道:“以前你娘在的时候也没觉得我们家事这么多!   怎么她才走几天个个都来找她!她也忒受欢迎了。”   九九斜眼看曼娘,发现曼娘是在对她说话,她就道:“你裤子缝好了吗?”   “哎……你,”曼娘指着她问道:“裤子没缝完我就不能跟你说话了?”   “我不想跟你说。”说完九九就先走了。   曼娘气得问袁正仁,“你家小祖宗你怎么也不管管,我一个大人我还能骗她不成!”   袁正仁心道,你们要是和好了我还能有裤子穿?   他就道:“你又不是不了解她,还是先缝裤子吧!有了裤子就都好说话了。”   “是吗?”曼娘道。   “是。”袁正仁肯定地说。   再说另一边,苏禾跟袁衡刚从夏奶奶家出来,知道她们不缺什么就放心的走了。   夏末也已经开始识字,夏奶奶身体不错人也开朗了不少,现在有空的时候也经常出去串门。   这也归功于夏末的缘故,她本身就是比较开朗的性格,连带着夏奶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她过得不错苏禾他们就放心了,她们能做的就是让她过得开心、余生幸福安康。   次日   苏禾在回家的车上被袁衡摇醒,她这两天嗜睡,每天都困得不行,仿佛怎么睡都不够,只要能靠着不出一会她就能睡着。   而且特别能吃,袁衡表示特别欣慰的同时也不忘表态,“胖成猪我都爱你。”   苏禾当时就放下了书,对他粲然一笑道:“让你失望了,不会有那一天的。”   此刻,袁衡看她没睡醒还发着愣就拉着她下车,他们也没带东西,不赶时间下车后两人慢慢的走去医院。 第206章 很有学医的天赋   医院的办公室里,秦佩兰把手中的一张证明书递给苏禾就笑道:“那天你救人的事情我们院长也知道了,他想见见你,你现在方便吗?   放心,只是聊聊天。”   苏禾多少也猜到了他们要说什么,只是怕要让他们失望了,她就说,“如果是让我留在医院的事情我还是上次那句话,我志不在此。”   “苏医生方便的话能说说为什么你不愿意留在我们医院吗?其实我们医院条件都不错,福利也好。”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门口道。   “这是我们院长肖志平先生。”秦佩兰从桌子上站起来走出来介绍道。   苏禾看着眼前有点严肃的男人问了个好,思索了一下也反问道:   “其实我对西医熟悉的程度还不如你们医院的护士,做医生我肯定做不来,那天也只是个意外,你为什么一定要请我做你们医院的医生?   我对西医的了解其实也不多就是临时学了点,想要张证明书以后好在乡下混日子。”苏禾笑着甩了手上薄薄的一张纸说。   肖志平并没有因为苏禾说的混日子而轻视她,他脸色缓了缓笑说:   “如果苏小姐只是临时学的那些急救,那有没有人说你很有学医的天赋。   你不会也没关系可以从头再学,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追上他们,如果你进我们医院我可以亲自带你。”   旁边的秦佩兰深吸一口气猛的看向苏禾,院长至今没有收过徒弟,她们医院里也有很多人垂涎院长大弟子的位置,她也不例外,但她看苏禾的脸色似乎还是不愿意。   苏禾有医学天赋她当然也知道了,要不然她那去投了胎的师傅,也不会死缠烂打磨着苏禾要苏禾接他的衣钵。   但苏禾也有她的事情要做,弘扬师傅的医术是她今生之一的目标。   空间里还有很多中医的医书她还没吃透,没有精力再接另一件事了。   再说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要投入一生去研究。   如果她选了西医就要放弃中医,所以做医生这件事情对苏禾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眼前的人一脸韧劲,五官大气鼻子挺拔眉尾向上翘,这种人的面相认定了一件事多半不会半途而废,排除万难也会坚持下去。   ‘志不在此’这样的话怕是诓不了他了,苏禾实话说道:“其实相对西医我还是比较喜欢中医,我已经有一个师傅,让您失望了。”   他似乎也不惊讶,毕竟苏禾那天拿了银针出来,也是有几个人看到了的,他沉默了会还是说:   “其实你也可以试试看中西合璧,我们医院也接纳这样的人才。”   还是不死心啊!苏禾暗叹道。   “人的精力也有限,而且我答应了师傅以后要弘扬中医,不好意思啊老师,让您失望了,我现在只想专心研究这一项。   您是医生您大概也知道,学医是件很费精力且漫长的事情,更何况是复杂的中医。”   肖志平这会倒是沉默了很久才说:“要不然这样,你在我们医院挂个名字,也不需要你出诊,只是挂个名。”   怕苏禾再拒绝,肖志平姿态又放低了不少,“我听你的意思是你以后会在村里就诊?   既然你要考一个证书你也是想方便行事,如果以后你们村要开个村卫生所你又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来拿药那些也方便很多,你觉得呢?”   苏禾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很好,对以后也方便很多,因为有时候也会需要一些西药。   苏禾在肖志平期待的眼神中缓缓的点了头,说:   “如果您觉得可以的话那我就挂个名,只是挂个名在医院的话,工资福利那些不用给我发。”   既然不给人家办事苏禾也不好拿人家的钱,肖志平就笑道:   “放心,这点主我还是可以做的,以后你们村开了村卫生院你就是我们医院下派的医生,不会让你为难的。   只是这事还没有落实,你再等等,等后面确定了我再另外告诉你。”   苏禾点了点头,后来院长又考了她大半天,给了她一大堆医书又说:   “虽然你主打中医,但西医那些常识你也要知道,要不然开错了药就要人命了。”   又看了眼帮忙抱医书的袁衡赞叹说:“这小子不错,眉眼正身材也魁梧,是个好男人。”   这一代人对男人女人的评判就是这么肤浅,人长得正气没有花花肠子,每个月要准时拿钱回家,勤快又能吃苦耐劳就行了。   很实在的一代人。   苏禾笑了回应一句,“入不了眼我也看不上他,长得好看我才喜欢他。”   肖志平看袁衡笑了没有不高兴也暗自点了头,能让老婆这样开玩笑的人心胸大多不会狭窄,从心底里也认可了他。   出了医院后袁衡他们找了个没人的地,从空间里拿了很多东西出来,再找几个人把东西都搬到码头。   苏禾就坐在他们那堆东西上,袁衡就开玩笑扯她的脸颊,说,“行啊苏禾!现在你也算是个公职人员了,以后哥哥就靠你罩着了。”   苏禾好笑的斥他,“你这么厉害还用得着我罩?   再说我现在可不算工职,顶多就算半个,可罩不了你这样的大佛。”   “那我努力努力让你变成一个。”袁衡就笑道。   “什么意思?”苏禾歪头看他。   “以后你就知道了。”袁衡卖了个关子。   临近下午的时候船到了,袁衡摇了摇睡得歪歪扭扭的苏禾,跟着村里的人一起搬东西上船。   东西多所以也要另外收费,具体收多少看你的东西来定,一般估个差不多的价就行。   上了船苏禾找个地方躺到下船哈欠连连打,一副累到不行的样子,袁衡就问道:   “以前你怀九九也这样?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怀九九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哪里还记得这么多!”   自从她怀孕后袁衡看似变化不大其实特别紧张,她坦言道:“好的很,你别操这些没用的心,好好驾你的车。”   还是上次他们回家的时候那匹掉牙的老驴,它嘴里悠悠嚼着草缓缓的走着。 第207章 你是我的谁?   苏禾拔了根草叼在嘴里,姿态也是很悠哉。   知道苏禾不爱听他这些没影的话,他也就不聊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扯。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苏禾脚步就加快了,其实出去了几天她也挺想姐弟俩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家有没有打架啊!   刚进家门九九就惊喜的朝她扑了过来,快到苏禾面前的时候刹住了脚步。   “娘~你怎么才回来~”九九扑在她怀里委屈道:“我都想死你了~”   “我也想死你了!”苏禾摸摸她的头笑道:“弟弟呢?”   “小尿包睡午觉了,娘~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曼娘跟在九九身后的脚步一顿,心道,真能吹啊!   明明刚刚才睡醒午觉,她吃了午饭就去睡觉了,今天午饭还多吃了半碗饭,到了你娘跟前你吃不下睡不着了?   “我也是。”苏禾也热情的表态道。   “娘。”   袁衡在苏禾身后打了声招呼,九九看到袁衡又扑了过去,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   曼娘好想戳穿九九,最后硬是忍了下来,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吊在那。   袁衡抱着九九上前,九九就跟苏禾说,“我们家来了个漂亮又好看的大姨。”   苏禾以为是亲戚,就道:“娘,大姨在哪里,我们去打个招呼。”   “是我大姨。”九九就道。   苏禾皱着眉头满脸疑问,“你哪来的大姨?”   九九愣住一会,“她自己上我家门口,她说她是我姨,还给我带了礼物。”   九九笑的很开心,苏禾猛然猜到什么沉下脸看曼娘,曼娘就道:“她说她叫尤慕溪。”   冗长的安静后,苏禾问道:“她眼尾上是不是有颗淡淡的痣,人也很开朗活泼?”   曼娘回忆了一下说,“她是有颗痣,但是人并不开朗,像是有很重的心事。”   “她现在在哪里?”   “在你们的新房,你们出去第二天她就到了袁家庄,这里没房间住所以她这几天都是住在那里。”   曼娘话音刚落苏禾转头就跑出去,袁衡抱着九九在她身后道:“慢点走,别跑。”   苏禾的脚步立时就慢了下来,心情是翻江倒海怒火蹭蹭蹭的往上窜,等到了他们新房的时候人也冷静了不少。   只是一看到尤慕溪,那股火怎么也压不住了,以前自信眼里有光的女孩,现在一身疲惫目光暗淡浑浊。   12年对尤慕溪来说只是一个轮回,但对苏禾来说已经半生过去了。   半生的时间只要苏禾想起这个女人,怨里夹杂着更多的是复杂。   尤慕溪看到苏禾的时候也是惴惴不安的站了起来,原本平静如水的心这会也‘砰砰砰’的跳起来,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袁衡站在苏禾身边,感受到她怒火的同时还有身体剧烈的颤抖,苏禾问袁衡,“在她的脸上你看到了什么?”   “面相心如死灰,她存了死志。”袁衡如实说道。   苏禾跟他现在多少也会看一点面相,现在苏禾也不是问他,而是跟他确认。   这话一出他就感觉到苏禾的怒火已经到了顶端,现在的苏禾袁衡从来没见过。   她看向尤慕溪的眼睛里全是冰冷的渣子,眉间紧紧凝着,周身竖起了一根矛,对准要命的地方狠狠的扎下去。   尤慕溪本想上前,苏禾刀子般的话就先了一步往她柔软处扎,疼得她呼吸都停滞了。   “他还是不要你。”   尤慕溪就愣在了原地,脸上刹那间变的苍白,一瞬后又恢复了正常。   她和煦的目光对着苏禾温柔的笑了,仿佛刚才的变化是别人的错觉一般。   苏禾走上前,一字一句道:“尤慕溪,须臾数十年,他还是不要你。”   ‘他还是不要你’,阿禾说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她耳边,令她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堆砌起来的面具也在刹那间消失不见了。   还有想到12年前那天她要跟着那人走的时候,阿禾发了疯的追出来厉声跟她说:   “姐妹一场,我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你可以坚定的走向他,但不要把他当成唯一’。”   苏禾那天顶着肿了半边的脸哭着跟她说这句话。   不知是疼还是委屈,苏禾哭的眼睛都肿了,但她还是看到了苏禾眼里的不舍。   尤慕溪起初没把苏禾的话放在心上,觉得你一个小屁孩儿懂什么,可事情证明她懂的,她比所有的人都懂。   她当初回了苏禾一句现在想想都觉得特别蠢的话,‘情之一字,刻骨销魂’你懂什么?   苏禾当时气得转身就走,看她的最后一眼像是在说,你是真的有病。   如今想想她是真的有病,抛下了这么多跟一个没有结果的人走。   须臾数年她再次回来的时候除了苏禾她什么都不剩了。   她输的一败涂地。   她想张嘴告诉近在眼前的苏禾,她回来了,她也放下了,可是看到苏禾掠过她的眼神她的心一下就碎了,   这些天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在这一瞬间全没了,飞到了脑后又飞向了天边,她抓都抓不回来。   自从知道她跟那人再无可能的时候,她一直忍着,她鼓足了勇气回家。   平静了这么多天的心见到苏禾这一刻痛不欲生,一下一下的抽痛,像有根鞭子狠狠的抽打着她,又似有人问她;   ‘疼吗?’   ‘疼。’   ‘忍着。’   她之前就这样忍着,她生生从国外忍到了家里,再从家里忍到这里;   ‘难受吗?’   ‘已经没知觉了。’   她看着苏禾怔怔半天也不敢说话,苏禾转身看她说道:“十几年不出现,现在你来找我又是因为什么?”   尤慕溪沉默片刻,挤了几次笑容硬是笑不出来,只好用最轻松的语气说道:   “夏姨说你把干妈带来了南市,我想让爸妈跟干妈做个邻居,所以……”   她话没说完苏禾就气笑了,随即又冷漠道:“尤慕溪,凭什么你的责任要推给别人。   是,我是欠尤家的情,但我不欠你的,再说就算我欠尤家的情这么多年还也还清了吧?   凭什么你还要推给我?我活该帮你背一辈子吗?你是我的谁?” 第208章 山崩地裂的爱情   话既然已经说了出口,剩下的也更好说了,尤慕溪像是不管不顾了,指着椅子边上的两个罐子说: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把他们带来了,以后就让他们留在南市吧!   反正   爸妈也很喜欢你,这里空气好,他们也会喜欢的。”   尤慕溪这些话把在门口的曼娘吓了一大跳,这几天尤慕溪抱着晒太阳的罐子,原来里面装的是骨灰吗?   “好可怕!”曼娘道。   九九抱着她的大腿露出半张脸看里面,嚅嚅道:“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娘很凶,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九九又仰头提醒她,“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的。”   曼娘哭笑不得,她说的不是这个啊!想跟她解释,但对上她懵懂的眼睛就不想说了,因为说了她也听不懂。   里面的尤慕溪似乎对苏禾也没有顾虑了,耍无赖一般就说:“反正是你替他们办的后事,他们也拿你当女儿,以后他们就你管吧。”   苏禾一直都知道她挺不要脸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样,一点也没变。   不,她还是变了!   为一个男人变了。   “我不会管,也不想管,你拿走吧。”苏禾道。   你管不管的反正我赖定你了,尤慕溪转身又坐在椅子上,闭眼说了句,“我不走。”   说不拿骨灰走还是说她不走苏禾也懒得去揣测她,这人就像风一样你留不住,又任性的要死你也管不了。   她自小就聪明,很多道理其实她都懂,只是她不愿意听别人劝,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苏禾到底还是忍住了没问她,这么多年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这样的话。   还想再刺她两句你追了十几年的人还是够不到,但这些通通都忍住了。   苏禾脾气不算好,但通常不会对人凶,今后有尤慕溪的日子怕是就更热闹了。   尤慕溪本事不大,但生来就是气苏禾的,她以前也是这么跟苏禾说的。   苏禾心里憋着一股气没地撒,刚才怂的要死的人这会倒是悠哉悠哉的晃着脚,坐在椅子上惬意的很。   苏禾气得转身就走,袁衡刚想跟上去尤慕溪转头笑道:   “你是我妹夫啊?”   刚走到门外的苏禾顿下步子看了袁衡一眼,袁衡收到了老婆的指示就道:   “还不是你妹夫。”   “迟早你都是。”她很有自信笑道。   苏禾走后袁衡默默的跟在她后面,她这会脑子也乱得很,不知道怎么跟袁衡解释,所以尤慕溪这事就搁下了。   回到曼娘他们的院子,这时也才下午,苏禾看门外的老驴上的东西说,“今天就搬过去那边吧!她状态不对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那边。”   “好。”袁衡应道。   对刚才的事情袁衡也不问你什么,但苏禾还是说:“她的事情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好。”袁衡抚摸着她的头道:“不急,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她的爱情山崩地裂,在我们那一片有谁不知道!出了名的!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好说。”苏禾面无表情道。   曼娘回来后苏禾问了她尤慕溪这几天的事情,从曼娘嘴里苏禾也大致了解了尤慕溪的病情,苏禾也跟曼娘解释了今晚要去那边住。   “所以她这个真的是一种病?”曼娘诧异道。   “‘郁证’也算是一种病吧!但是她的比较严重,我不放心她,所以就住过去看着她。   以防她有什么不测!”   曼娘心道,刚才你话说的这么决绝我以为你不管她了,原来只是做给她看的吗?   他们在搬东西的时候,尤慕溪看到了他们从市里拿回来的那把躺椅喜欢的不得了,放在院子里打开就要躺上去。   苏禾忍不住斥道:“尤小姐应该是习惯了高床软枕,怎么看上了这样的小玩意儿。   配不上您啊!”   “跟我的身份确实有些配不上,先将就着用吧!”尤小姐躺下叹喟一声道。   你什么身份啊!苏禾在她身后扫了她一眼,“乡下尘土飞扬到处脏乱得很,也配不上尤小姐这样的身份呢!”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她这话让苏禾一愣,大小姐也会去迁就人了?旋即又道:“尤小姐多高贵的人啊!用不着弯腰去就谁。   您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要是想上天我也给您搭张梯子,用不着受这些委屈。   让您受了委屈就是我的不是了。”   “手断了,脚也断了,再也爬不动了,你给我搞架飞机来我也不走。”尤小姐道。   “只要心不死天涯海角都能去,手脚断了又算什么,尤小姐本事多大啊!   别说想上天,就是隔着海没有船您也能踏着浪过去。   谁又拦得了您。”   袁衡他们在院子里整理东西,就听她们姐妹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试探,不管苏禾说什么反正尤慕溪就一句‘不走’赖定你了的语气。   袁衡他们就在这样的日子里过了几天,这几天也忙得很,家家户户都插秧,农忙时节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苏禾炒菜虽然不好吃,但也把家里的家务接了过来,尤慕溪也基本帮不上什么忙,就拉着长生九九晒太阳了。   她旁边还是两个罐子,苏禾那天说不接过来就真的不接,尤慕溪每天也抱着他们出来晒太阳。   晚上吃过晚饭后曼娘跟爹带着俩个小的回去睡了,院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苏禾坐在袁衡旁边偏头看他,“秧苗插完了接下来要种什么?”   尤慕溪听到苏禾的话无声的笑了,谁能想到以前从不相信男人的苏禾现在这么依赖一个男人,还生了个女儿,一副过日子的架势。   到今天她还记得苏禾以前奶声奶气的跟她说,男人不可靠,多读点书以后要靠自己。   想着从前,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随后又感觉身体上哪里不对劲又奋力抵抗。   袁衡跟苏禾说话的时候,尤慕溪没说话安静的很,看时间差不多了苏禾拿张凳子坐在尤慕溪旁边,伸手从她怀里拿出两个罐子放一旁。 第209章 我还有救吗?   罐子离了手苏禾就帮她把脉,刚把上脉搏原本应该昏睡过去的人此时却微微睁开眼,尤慕溪没反抗无力道:   “我怎么了?”   “你病了。”苏禾道。   她怔怔半天,没问苏禾为什么给她下药,有气无力的笑了,“原来我是病了吗!”   苏禾心道,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弄抑郁了可不是病了吗,连后事都跑来这里交代了可见病得不轻。   但眼前这人以前疯狂的事情没少做,苏禾没见到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还有救吗?”尤慕溪侧头看向苏禾平静地问道。   这样问就代表了尤慕溪想要自救。   她没回答尤慕溪这个问题,比较好奇的是明明她已经给尤慕溪下了药为什么她还清醒着。   这么想苏禾就问了她,只是撑到这会她也撑不住了,在苏禾的疑问下也终于睡了过去。   苏禾转头问袁衡,袁衡上前查看了尤慕溪的身体,很久后才说:   “不像是做特务的,身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倒是像被精心养过的。   看得出来她这些年在外面日子过的不错。”   听到这里苏禾也放下了心,不怪她为什么担心尤慕溪去当特务,当初她离开广市去英国的时候因为跟家里闹翻了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船票。   身无分文也阻止不了她要追求所谓的爱情,他们一帮人加起来串一串也比不上那人。   只是她身体上的抗药性是有人特意训练的,一般人谁会去训练这个东西?   而且苏禾今晚为了给她把脉下的迷药是平常人的两倍。   一是带了点私仇又不想让尤慕溪知道,今晚她给尤慕溪把脉的事情。   二来尤慕溪这几天没有睡多少觉,药才多下了一点。   “平常人身体不会有抗药性,像这种一般都是有人特意去训练的,她这些年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苏禾有些发愁的问袁衡。   袁衡抿嘴没说话,他没告诉苏禾的是有些特务身上是没有任何痕迹的。   这种特务一般都是以色侍人,从而在对方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尤慕溪不像是这种人,她有自己的骄傲,哪怕她现在心境跌到了谷里她的脊背也是直的。   他看人眼光还是不错的,但苏禾似乎还是有些担心,他就道:   “如果你想知道她以前的事情,明天你就问她,只要你问她肯定会说。”   问吗?   睡着之前苏禾看着她的脸问自己,今晚苏禾没有回房间睡而是跟她一起睡在外面,一张躺椅睡两个女人空间也够够的,所以并不挤。   在问与不问之间她把自己哄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尤慕溪就醒了,苏禾感觉到尤慕溪的手在她脸上偷摸了好几下。   本来她就嗜睡,这几天担心尤慕溪所以睡的也不好,现在好不容易睡着又有人吵她,她眼睛都睁不开。   手再次摸过来的时候,苏禾不耐烦的拍了她,说:“再多碰一下明天我就下迷到一头大象的剂量,让你睡个三天三夜。”   话音刚落终于安静了。   只是苏禾不知道身边的人一直看着她,看到露水退去看到太阳东升。   早上苏禾刚起来洗漱,袁衡在厨房里做早餐,尤慕溪跟在苏禾身后就道:   “阿禾,你昨天给我把脉,又陪我睡觉,这代表你是不是还关心我,是不是不生我气了?是不是心里还有我?”   苏禾看向出来接水的袁衡,“是这样理解的吗?”   “不是。”袁衡道。   尤慕溪愣了一瞬,“都陪我睡了还不是原谅我了?我理解的没错啊!”   “陪你睡跟原谅你是两码事,不冲突的。”袁衡说完接了水就走了。   还是那句话,革命尚未成功,你自己努力加油吧!   根据袁衡对苏禾现在的了解,在苏禾不了解你的情况想让她对你像从前?   那是不可能的事。   尤慕溪就愣怔的看袁衡离去的背影再看向苏禾,仿佛在跟她确认是不是袁衡说的这个意思。   苏禾没有否认甚至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尤慕溪讶然道。   “我现在变哪样啊?”苏禾沉着脸问她。   你现在这么凶,变哪样了我也不敢跟你说啊!   她自己洗漱好了又准备往躺椅上躺的时候,就看到了苏禾拿个小篮子出门。   她思索半天也拿个篮子跟上去,她也不走近苏禾,不近不远的跟着她。   出门没走几步就遇上了九九和长生练完功回来吃早餐,苏禾带着他们去了她的秘密基地。   他们房子后面一个比较隐蔽的树丛里藏着一丛三月莓,远远看去红红的一片,苏禾的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到了地方没站定她就先伸手摘一个放嘴里,酸里带着甜的三月莓,牙齿一碰清香弥漫口腔。   一眼望去它们昂首挺胸像一棵棵玛瑙,有的害羞的藏在叶子底下,你需要去翻一翻,不然熟透会被鸟虫啄了去。   九九看到这玩意儿能吃兴奋的不行,就要伸手去摘,三月莓没摘到被它的刺刺到了。   苏禾没来的及提醒她她就被上了一课,不过好在没事。   “这果子有刺你们小心点,别被它扎到了。”   “知道了,娘。”   “知道了。”   尤慕溪跟长生同时应苏禾,又各自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前面有个小坡长生上不去,尤慕溪提起长生就放上去,小家伙有模有样的道了个谢,就去苏禾旁边了。   几个人就一边摘一边吃,一直到袁衡找来了才回去。   袁衡也知道苏禾喜欢这丛刺莓,开了春,天天来看,已经成执念了!出去市里之前刺莓还有些生她都要摘来尝一下!   所以一大早来看也不奇怪,不过好在熟了,再不熟苏禾也忍不住要薅光了。   吃过早饭该去地里的去地里,该去串门的去串门,苏禾在整理药材,还要给尤慕溪熬药,所以就在家里待着。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喜欢中医,什么时候开始学医的?”想了想又问,“你后来过的怎么样,有人欺负你吗?”尤慕溪站在苏禾身边问道。   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她们第一次聊这些问题,正好苏禾也有问题问她,可没等苏禾开口就迎来了一波客人。 第210章 娘,这棍子好甜呐   陶蓉一看见苏禾就热情的拉着她的手,又解释了一遍上次来找过他们的事情。   “其实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心意到了就行了,你们上次来过的事情我也知道了。”苏禾说道。   “那不行,救命之恩还是要当面感谢一下的,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大事。”陶蓉说道。   家里来了客人袁衡又被叫回来招待人,哥俩一见面伍连胜就笑道:   “上次在医院我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就觉得熟悉,后来看你老婆的资料才确认了原来真的是你,缘分啊咱们这是。”   他又上前捶了袁衡的肩膀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出去了也不说找我喝一杯。”   袁衡还没说话陶蓉好奇问道:“原来你们认识的吗?”   “嫂子,胜哥是我大哥的学长,我们小的时候就认识,不过很多年没见过面了吧!”袁衡看向伍连胜问道。   “好多年了!   阿清出去后我们开始还约着见面,后来我去当兵到现在我们就没见过了。”   他又上下打量着袁衡朗声笑道:“没想到当初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的小子现在也长得这么壮了,比我也不差什么了,还娶妻生子了!”他感叹道。   既然都是熟人那就随意了不少,袁衡也少不得要跟胜哥说他大哥要回来探亲的事情。   两人是朋友又一起当过兵虽然很多年不联系,但感情还是在的,他也细细的问了方德清这些年的事情。   又跟袁衡交换了联系方式,“下次你出去直接去找我,我退下来后分到了武装部,也在那里工作了几年。   你嫂子也是那里的干部,她是负责后勤的,下次带你去认认家门。”   又少不得问袁衡这些年的事情,听袁衡说要回来种田的时候就蹙着个眉头。   想给他介绍工作,但想到这小子从前就倔得很,而且只要他不爱听的话,不管你有理还是没理他都听不进去。   反正阿清快回来了到时候再叫他劝劝,袁衡听他大哥的话,当成圣旨的那种。   这边聊的火热,那边陶蓉斟酌半天还是问苏禾,“弟妹是中医大夫能帮我看一下吗?   我自从生了阿时后就没再有动静,我们就阿时一个孩子,自从连胜退伍回来后也有五六年了,我们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尤慕溪在躺椅上离她们也不远,也能听到她们说的话,她好奇的看了一眼,没多久就睡死过去了。   睡之前还在想自己这次能多久醒过来,她这次也没再抵抗一觉睡到了午饭前。   醒来就看到陶蓉跟苏禾站在门口,对着厨房里正在炒菜的两个男人看,陶蓉咬唇一副有点为难的样子。   苏禾道:“叫胜哥看病这事还得你去说,你是妻子你比较好开口。”   “他有点大男子主义,平时就肃着一张脸说话,声音又大得很,回来这么多年了还是按照部队里的习惯生活。   他还凶的要命,人特别不好说话,我不敢去说,而且这还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陶蓉苦着脸道。   苏禾哑然,嫂子这是忍了胜哥多久,一句话里面句句都是对老公的不满,但是我也帮不了你啊!我总不能跑到你老公跟前说我给你看病吧!   人家还不得把她当成神经病了,再说看病这事病人必须要知道自己的病情,要不然怎么配合大夫治疗。   苏禾安慰道:“这事也不急,慢慢劝吧!劝好了你只管带过来给我看。”   “我再想想。”陶蓉道。   饭后没多久他们也准备回去了,毕竟都是有工作的人不好多待,伍时滔手上拿着几本小人书又跟九九说:   “妹妹……”   他话没说完九九就挥手道:“你拿去吧。”顿了顿又说,“这是我爹给我买的,你不能搞烂了,要还回来的。”   “嗯嗯,”伍时滔拍着胸脯道:“哥哥保证给保管好,下次来你家玩再还给你。”   又凑到九九跟前说:“下次哥哥过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你什么时候也来我家玩吧!我带你去看电影……”   目送他们一家人上了船,苏禾也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大哥叫方德清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袁衡伸手弹了苏禾的额头道:“你没发现我跟大哥都没有按家里的辈分排吗?”   苏禾这会恍然才点了头,“以前没注意过,听你一说才发觉,这又是为什么呢?”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袁衡好笑道:“想排就排,不想排也没有人说什么。   听说是我娘生我那会她乱取的名字,她那会精神状况不好爷奶就随了她。”   “原来是这样啊!”她边走边摸肚子道:“那以后这个还按不按辈份排了?”   “孙是‘以’字辈,你生的排不排你说了算。”袁衡笑道。   苏禾点了点头,两人就一路闲聊回家。   刚到门口看到曼娘她们几个人坐成一排在啃甘蔗,九九第一次吃这玩意儿,笑的合不拢嘴,看到苏禾她惊呼道:   “娘,这棍子好甜呐~”   苏禾下意识看袁衡,他就笑道:“我叫人帮我从外地带回来的,准备也种一些。”   曼娘吐了渣道:“我们这里也能种甘蔗?”   “能种。”袁正仁也啃了一口道:“我们这里是南方可以种它,这玩意儿旱地就能种,只不过年头种年尾才能吃。   就是费些肥料。”   “我家不差肥料,必须要种它。”曼娘拍板道:“这玩意儿不止甜嘴还解馋解渴,是个好东西。”   袁衡心道,它不止解馋解渴,它还能做红糖,好处多着呢!思索间看到苏禾拿了一截就要上嘴啃,他伸手拿了过来好笑道:   “先削了皮再吃,再不然也要洗洗!多脏啊!”   “毛病真多,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曼娘呢喃道。   袁衡不止给她削了皮,还给苏禾切成了小块,苏禾无奈道:“让你这样一搞乐趣都没了,真扫兴。”   “你吃不吃吧。”袁衡道。   苏禾没说话拿了一块往嘴里塞,旋即就笑眯眯地说:“袁衡,好甜呐~” 第211章 种它种它   袁衡没好气的笑,暗道,是我甜还是甘蔗甜,现在人多你敢不敢说清楚一点。   苏禾看向院子里一个黑漆漆的男人,“你后来叫我多做的药酒是给他的?”   “他叫秦珂,小名叫黑娃,我们是多年的朋友,县的黑市他也掺了一脚,上次我带了一瓶给他,他说他想要一些。”   苏禾点点头袁衡就朝他们在的地方走过去,曼娘问袁正仁:“甘蔗是什么月份种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年底就可以吃了。”   “种它种它。”九九拿着根甘蔗起哄道。   长生在一旁也点点头。   “你爹买的也太多了些,咱家的地也种不完呐。”刚刚那个嘿呦呦的小子拉了一牛车来,她都吓了一跳。   袁正仁看向袁衡那边,他跟几个人坐在那里聊天,臭小子长大了,如今袁衡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是一分也猜不到了。   张家村的事情袁衡叫他不要管,可过去了这么久袁衡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似乎在等什么。   袁正仁就道:“家里地是不少,但也不可能全种这玩意儿啊!只能种一些,剩下的看袁衡怎么安排吧。”   曼娘已经在计算能种多少了,甘蔗小孩子大人都喜欢吃,乡下零嘴本来就不多可以多种点。   既然这样今年就少种点玉米,多种点甘蔗。   那边寒暄了一阵他们也要走了,毕竟走山路还是挺远的,袁衡帮他们装了酒上车,又不放心道:“袁三怎么样了?”   “这小子他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胜在谨慎,放心,有我盯着他不会让他乱来。”黑娃道。   “如果他失控了你直接去找阿信,他听阿信的。”袁衡不放心地说。   又拍了拍秦珂的肩膀,“今天辛苦你了。”   “嗨,辛苦什么呀!兄弟间别讲这些话。”他又眼馋的看向九九,袁衡扬声道:“袁九九,你秦叔叔要走了。”   九九从手里的甘蔗抬头看他们,想到什么就起来走去厨房,拿了一小篮子的刺莓出来递给他,笑笑道:   “叔叔拿去吃路上解渴。”   秦珂高兴的接过来摸了九九的头,这小孩心眼多也不敢亲她了,也笑道:“谢谢九九。”   “喜欢女儿就赶紧结婚生一个,你也老大不小了。”袁衡轻笑道。   “我也想,但是这不是遇不上嘛!”他叹道。   半篮子的刺莓苏禾都舍不得吃,早上袁衡看她吃的太多就放厨柜里锁了起来。   苏禾难受的撇过眼睛,暗暗想着,九九是怎么打开厨柜的?明明袁衡已经锁了啊!   他们一走袁衡走过去就道:“心疼了?”   我何止心疼?“我肉疼。”苏禾不想理他就走开了。   袁衡刚想跟上去,曼娘砸了砸嘴问道:“甘蔗我们吃一半种一半吗?”   想多了,袁衡心道,这玩意儿贵得要死,怎么可能吃一半,等一下他就收起来,催好了芽就拿去种。   但是甘蔗贵也不能跟曼娘说啊!说出来怕她也肉疼,袁衡就道:   “等我催好了芽跟我们家玩得好的几家一家分一点种,以后村里的小孩也多了件能磨牙的零食。”   行吧!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少吃一点,大不了年底种好了我再痛快的吃,曼娘心道。   “那给你大哥留几根。”曼娘惆怅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家,这次回来会不会带个老婆回来……”   曼娘又一阵絮絮叨叨,几乎三两天就念一遍他大哥,袁衡安慰道:   “应该快了,您急也没用,要不然您去找找看这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等我大哥回来了带他去相看相看?”   曼娘倏地拍了旁边的袁正仁一巴掌,“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又看了眼还在吃甘蔗的袁正仁,“别吃了赶紧陪我出去一趟,我们出去寻摸寻摸,不主动点哪来的儿媳妇!”   看他不放在心上,曼娘又踢了他一脚气道:“快点,还想不想要儿媳妇了,阿清才有两个月的假期,我们做父母的也积极一点配合他。   你到是快点啊!”   曼娘走到门口看他还慢悠悠就恼道:“我要是没儿媳妇就都怪你,拖拖拉拉净扯我后腿。”   袁衡看他们走了,心里醋道,另一个儿子回来了我也靠边了呗!   九九在他脚边说,“爹,好甜呐~”   再甜也不能给你多吃啊!吃多了舌头该长泡了,也容易上火,袁衡立时就把院子里的甘蔗抱回房间锁了起来。   尤慕溪也悠哉悠哉洗了手搂着长生在院子里睡午觉。   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人陪,平静的心也起了些许波澜,如果没有遇外她这辈子都赖定苏禾了。   外面的纷扰也跟她无关,管他清风霁月管他国土未安,通通都去他妈的。   日子就这样悠悠过着,正值春耕时节田里好多泥鳅跟黄鳝,每天都吃不完,苏禾从开始的不敢吃,再到后面吃得满嘴流油,不禁感叹好香!   一眨眼也到了大哥要回来的日子,曼娘早就打扫好了房间等他回来。   自从苏禾他们搬过这边后曼娘他们也在这里吃饭,平时就回去那边睡觉,开春也没那么冷了,他们搬过来这边后就把九九跟长生分开睡。   开始姐弟两个人都不习惯,特别是长生他似乎更依赖苏禾,磨了好长一段时间,好在他也慢慢的接受了。   不过曼娘也经常性的带他们回去那边睡。   今天除了苏禾和尤慕溪在家,连着爷奶也去车站接大哥。   毕竟也是好几年没见大孙子了,想念也是人之常情嘛,苏禾要在村里给人看病,走不开所以就没去。   尤慕溪今天喝了药也睡死了过去,她现在每天几乎睡十七八个小时。   苏禾说她心事重,精神状态也特别不好,所以让她先睡一阵。   她现在在苏禾面前一点发言权也没有,睡一阵就睡一阵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但今天不同,今天她回房间睡了。   一直到接了人回到家里李蓉都是牵着大孙子的手,句句话里都是带着思念。   “瘦了,瘦了好多!”李蓉粗糙的手抚上方德清棱角分明的脸颊心疼道。 第212章 没脾气的狗狗   方德清一身军装,一米九的大个子坐在奶奶身边像只没脾气的狗狗,哪怕是敛了一身气势也不敢让人小瞧了他。   他满脸笑意任曼娘跟李蓉轮着摸,婆媳俩个你一句我一句方德清连话都插不上。   “确实,他脸上的肉都没有了,以前还胖嘟嘟的,现在下巴都尖了好多。   连眼窝都凹进去了不少,全身上下就剩个骨架子了。”曼娘对方德清上下其手,他身上就没有曼娘不能摸的地方。   这些话倒是让方德清哭笑不得,他真不瘦,只是各花入各眼罢了。   他看着院子里在杀猪的人,没傻到去反驳她们,也已经做好了被养成猪的准备。   李蓉羡慕曼娘的同时,也道:“这次回来可得好好补补,在家多住几天,这些年没见你,我担心的不行。   一年到头也没几封信,信里全是好听的话,一句实话也没有,我们都知道你忙,但就是想你。”她又补充道你娘也特别想你。   曼娘在旁边连连点头。   方德清也笑道:“我在外面的时候也想你们,你们寄给我的照片我也经常带着。   还有你们平时寄给我的特产别人都羡慕死我了,一拿就是一大堆,大半个月都吃不完,也有好多零嘴。”   说到零嘴也让他哭笑不得,他快三十的人了奶奶她们还给他寄零食,全是家里做的甜腻腻的东西,搞的那些战友们哄抢完了还笑话他。   当然,羡慕他也占大多数,但他喜欢吃甜食这件事情营里的人全知道了。   以往寄给他的零食全是曼娘自己亲手做,但今年多了几样是苏禾做的,像柿饼、蜜枣、山楂罐头、糖醋蒜。   说起零食曼娘也不得不夸了苏禾一番,冗长一段话夸得在旁边杀猪的袁衡也不自觉悄咪咪的笑了。   一直注意袁衡的方德清看到也笑了,连他也没想到不受拘束的袁衡结婚最早,还儿女双全了。   话题终于不在他身上,他也顺势问道:   “怎么没看到弟妹?”   “嗨,我们出去之前她去帮村里的人看诊了,可能要忙一下午等一下她就回来了。”   说到苏禾有多好就不得不提一下袁衡这个小混蛋,有了人做对比就更显得小混蛋有多惹人恼了。   长生九九蹲在旁边看人杀猪,但眼睛大部分都看向新鲜出炉的大伯,九九也看过袁衡穿制服倒也算冷静。   长生一双眼睛就黏在方德清身上了,从看到方德清那一刻开始就时不时的盯着他,眼里的钦慕满得要溢出来了。   婆孙几人一聊就聊大半天,今晚人多也有五六桌人,自家的桌子不够。   快吃饭的时候袁正仁叫袁衡回去搬张桌子来,没等袁衡回应方德清就道:   “爹,我去吧。”   他猛的朝袁正仁使眼色,袁正仁也心疼他被两个女人念了一下午,今晚还得接受村里人的念叨,好笑道:   “袁衡他们现在住在老宅,你就去搬张桌子过来吧。”   “那我就去了?”他看向身边的两个女人。   “去吧。”李蓉抿嘴偷笑。   话毕,他长腿一迈,路过九九的时候拎起她衣服放怀里就走,刚才回来的时候抱了长生,这个他还没抱过呢!   九九不习惯,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会说,“手放屁股下面托着,另一只手放我背上。”   又纠正了他半天九九才松了一口气,额头上起了薄薄的一层汗,又叹了一声打破宁静说:“我见过你。”   “哦~”   方德清其实话不是那么多的人,但今天他遇上的全是话唠,路上九九又叨了他一路。   先说广市伯公家全是他的照片,又说家里的几个女人每次拿着他的照片就跟她唠嗑,一唠就是唠半天。   九九还时不时拍方德清的肩膀给他指路,似乎跟眼前这个陌生人她特别熟。   但她说了半天也没见她叫人,方德清拍拍她的后背问她,“我是你的谁?”   九九顿了片刻就靠在他的肩膀上,浅浅的呼吸了一声才笑盈盈地说,“你是我大伯。”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伯啊!你半天不叫人我以为你不知道呢!原来你知道了就是不叫我啊!”   “我奶跟你奶在我耳边唠了这么久,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大伯了!她们个个都说你特别厉害,你有多厉害?”九九好奇的问道。   有多厉害?方德清想了想,“打得过你爹算厉害吗?”   “不可能。”九九立时就否定了他,“我爹是最厉害的,你打不过。”她在方德清怀里坐了起来认真道:“你少吹牛了,我才不信你。   哼~”   “那要我怎么证明?”   九九马上开心道:“你跟我爹打一架吧,让你心服口服,看你以后还敢吹牛。”   “行啊。”方德清笑了,“那我找个时间跟你爹比划比划?”   “不用找了,就明天吧,明天早上你们就打一架。”九九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好啊,”方德清好脾气的应了,“那就明天,如果你爹输了怎么办?”   “我爹不可能会输,”九九道:“我爹从来没输过。”   “万一呢?万一他输了。”   “没有万一,我爹在村里打架没输过。”   “是吗?”方德清表示怀疑,“那是他没遇上我,遇上我他只有输的份。”   九九歪头想了一下又说:“输了我就叫你爹。”   快进门口的时候方德清笑了,他放下九九说:“这声爹你叫定了。”   九九头也不回地说:“牛谁都会吹,跟我爹打架你输定了,哼~”   她进去后就先去大姨的房间没找着人,又去了另一个房间待了很久,似乎在找东西。   方德清在院子中间站着,细细打量着这个院子,才发一会愣后面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愣在了原地。   心里也惊讶,她怎么会在这里?   尤慕溪睡醒觉后家里没人,闲着无聊就去摘刺莓,手心拿叶子捧着一捧刺莓边吃边走,到了家门口抬眸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她没有犹豫先退出去看看门,确认了是家里才又走进去,两人也不说话面面相觑。 第213章 腹部挨了一枪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方德清没再说话,尤慕溪捻了个刺莓放进嘴里,“你就是袁衡的大哥啊?”   “你怎么知道?你又怎么在这里的,你不是应该在英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队长问题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一个啊?”尤慕溪边走进去边道:“你的伤好了吗?你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进去她又躺回躺椅上,一副我不想说话的样子让方德清有些困惑,眼前这个人不像他在外面认识那个伶牙俐齿的翻译官。   不过她现在一身粗布,一头随意用簪子挽起来的头发,确实跟那个脚踩恨天高,一身利落凌厉的尤慕溪相差甚远。   尤慕溪不想说话,他其实跟尤慕溪也没什么好聊的,他们两人在一起待过几个月,但各司其事所以也不熟。   之前话也没多讲几句,刚才问的那些问题也只是惊讶之余才问出口,他看到了厨房所在就搬桌子去了。   出门之后听到九九隐约间叫她大姨,他不看尤慕溪,倒是他出门之后尤慕溪看向门口的地方发了一会呆。   直到苏禾回来了尤慕溪才上去跟她说,“袁衡的大哥他在国外救了我一命,腹部挨了一枪,可能还没好全。”   上次有人打断了她们的谈话,苏禾后来也没问她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会她一提苏禾心也吊上了嗓子眼。   跟枪沾边的人要么是好人要么是坏人,“你这么多年在外面到底是做什么的?”苏禾肃着脸问她。   “我没跟你说过吗?”尤慕溪听到苏禾这样问愣住了。   苏禾也没心情跟她扯,就这样看着她,她立时就道:   “我出去后学了几国语言,开始帮人做翻译的,后来华国的官员聘请我做他们的翻译官。   翻译官也做了几年。   上个月我把工作辞了才回国,所以我现在什么工作也没有,就是个小村姑。”   既然问都问了苏禾也让她说清楚一点这些年的事,关于那个人她就简单一笔带过。   最后她才说,“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把你那句话放在心上,我还是那个尤慕溪,阿禾,别对我失望好吗!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难得抱着苏禾摊开肚皮露出最柔软的一面。   苏禾刚想说什么,方德清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他诧异的看着尤慕溪,似乎没想到她还有这一面。   方德清不合时宜的出现让尤慕溪瞪了他一眼,她要是再磨一磨阿禾可能就原谅她了,这人出现的真不是时候。   苏禾其实也认识方德清,前世袁衡带方德清去看过她几次,她推开了尤慕溪恭恭敬敬叫了声‘大哥’。   尤慕溪像没了骨头一般又黏上去扒拉苏禾,她们两个就这样看着方德清。   他轻咳了一声,“弟妹好,上面要吃饭了,我是来搬凳子的,你刚刚才回来吗?”   “是呢!刚忙完。”   寒暄几句后方德清拿凳子就走了,苏禾拖着没骨头的尤慕溪去吃饭,她边走边解释:   “上个月在国外工作跟对方起了冲突,方德清是那次任务的队长,他身上为我挡了一抢又替别人挨了几刀。   身上的伤应该还没好全,我回国之前去看了他,他那时才脱离生命危险,怎么可能好的这么快,现在肯定在硬撑着呢!阿禾,你帮他看看。”   “知道了,明天他闲了我去帮他看看,今晚族里人多就算了。”   苏禾看她问道:“所以你早就认识大哥?”   “不认识,他们出门在外只有个代号不会出示真名,我怎么会认识他!也是今天看到了人才认出来的。   他们这些人就算牺牲了也只是通知家属人牺牲了,不会对外解释的太多。   连我也是签了保密协议,很多事情也不能对外说,所以不看到真人还真认不出来。”   “你身体上的抗药性就是因为工作才训练出来的?”   苏禾也知道这当中的事情,也没执着问那些,只是问了可以问的事情。   尤慕溪可有可无的点头,“我跟着他们做翻译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   没人逼我做这些训练,是我主动要求的,跟国家机密比起来别的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这点我还是拎得清的。”   尤慕溪黏着她,软言软语地说:“他们需要我,我喜欢这份工作,所以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阿禾~”   “嗯。”苏禾看她。   “我没有让你失望,你别生气了行吗?”   苏禾能怎么说!从头到尾她只说她的事情,那个男人她一句也没提。   苏禾是容易心软,但是对尤慕溪心比石头还要硬,所以她抿嘴没有再说话。   到了爷奶那里,苏禾看到屋檐下一排排的酒,想了想到底还是不放心又跟袁衡说了大哥受伤的事情,所以今晚敬方德清的酒全被袁衡挡了。   半夜方德清扶他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醒人事了,连酒疯也发不出来。   苏禾连着灌了他两碗醒酒汤,才叫大哥把他扶到另一个房间睡。   苏禾看他睡死过去没动静了才放心的回房间,只是刚睡着就梦魇,梦见了老师遇外去世后,师母也熬不下去了,临走之前一直问她;   “找到尤尤了吗?”   怎么找!   当时尤慕溪根本就不在国内,她那会有个对她待价而沽的爹,她连自身都难保,身边可用的人只有夏姨一家。   她真的没办法,也觉得自己好无能,她恨她自己这么弱,连重要的人最后的心愿也满足不了。   师母带着遗憾离开的,离开之前还握着苏禾的手说:   “尤尤,我的尤尤在哪。”   “我好想她……”   她那时的心如同被刀绞,她恨尤慕溪,也恨自己这么无能。   师母走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她每每想起来就痛不欲生,那样美好的人连走也走的不安心。   梦里几番挣扎醒不过来,梦外满脸泪水吓坏了袁衡,苏禾还是被袁衡拍醒了。   苏禾抱着袁衡无声的哭了,哭了好久又睡了过去,但她知道身边的人一夜未眠。 第214章 也不过如此嘛   本来缓和的关系一夜又回到了解放前,尤慕溪一直缠着苏禾,缠了半天换来了一碗苦到心里的中药。   九九很同情的看大姨,那药闻着就很苦,大姨面不改色仰头就喝了。   自从大姨来她家后她娘的脾气一会一个变化,脸比现在的天气变得都快,当然了,家里她娘只对大姨这样。   春耕过后到处湿漉漉,今天也下起了小雨,要是平时曼娘肯定要披着雨衣去找蘑菇,但今天苏禾给方德清把脉,连袁文通一大早也过来等了。   方德清也特别无奈,本来让弟妹看病这种事情就很尴尬,现在还这么多人看着。   连袁衡这个臭小子也在这里凑热闹,他此刻想找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才好。   苏禾似乎也理解他的感受,去房间里面给他把脉,方德清虽然少年老成,但是脸皮也没那么厚,如果是不认识的医生他倒觉得也没什么。   但关键是眼前的人是他弟妹啊!所以他脸红了。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大半天,外面的人心急如焚,曼娘更是坐都坐不住了,来来回回的走动。   半晌后苏禾开门了,方德清还在凳子上坐着,他背着大家,众人也也看不出来他的脸色。   只能目光如炬的看苏禾,院子里也没有外人都是大家长,尤慕溪喝了药也睡觉去了,李蓉故作镇定道:   “阿禾,你跟我们说实话不要隐瞒,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能够接受。”   话虽这么说但她攥紧了拳头,说话喉咙都带着颤音,其实不只奶奶紧张,大家都特别紧张,连袁衡也不例外。   毕竟前世方德清的病后来一直都没治好,他后来过继了长生的孩子,而且为了不耽误人家姑娘一生未婚,袁衡也想他大哥有个圆满。   “不是什么大事,主要还是吃药,大哥回去之前这病就能治好,只是……”   苏禾这句只是把众人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曼娘惊恐的看苏禾。   “只是大哥身上的暗伤特别多,相对他现在的病,他身体上的暗伤其实更重要,不治好会跟着他一辈子。   所以趁着休假,还是得好好养养身体,毕竟他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   因着苏禾这一句话,方德清未来的日子天天不是鸡就是鸭,要么就是骨头汤,比她这个孕妇吃得还红光满面。   此刻,曼娘推了袁正仁高兴地说:   “快,你现在快点出去还能赶上船,你去给大哥大嫂发个电报,他们也等着呢!”   他刚转身,身后的袁文通说:“别发电报了,那玩意儿慢,你找个地儿打电话吧!”   正仁认识的人多,找个地方打电话还是可以的。   “哎,知道了。”   等苏禾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爹的身影了,平时他做事不徐不疾今天风风火火,可见他心里有多高兴了。   怎么能不高兴?   外面天黑路滑,下着绵密的小雨,也挡不住袁正仁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自从阿清几年前出任务伤了那处后,他们真是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他虽然说治不治好都无所谓,但他们知道他这些话只是为了安他们的心,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在乎这种事情!   有了希望所以今天大家都特别的高兴,九九还没忘记要打一架的事情,她拽着方德清跟袁衡就去平时练功的地方。   等苏禾拣了药出来就看到袁衡第一次对九九发脾气,旁边的大家长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来把瓜子边啃边看。   特别是曼娘更是兴奋的不行,心里暗道,终于有人能气你了,之前你对她百依百顺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惯着她呢!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袁非浅,认爹这种事情能随便许的吗?平时你跟别人吹牛不过分的事情我都依了你了,但爹能随便认吗?   你是不是不气死我不罢休,服了你了。”袁衡气得点了点九九的眉间。   九九站在角落瑟瑟发抖,话都不敢说了,我也没想到你会输啊!你以前打架就没输过,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九九也相当郁闷,怎么今天你就输了呢!她怯怯的眼神看她爹,长生在袁衡身后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九九。   恨不得袁衡上手打她一顿才好,让她天天吹牛,昨天袁九九在外面还拿别人跟他比,说她弟弟能劈砖头!!!   结果人家不知道从哪里拿来比他大腿还粗的青砖让他劈,不劈还不让他走。   这么大的砖头他要是能劈,他就先劈了袁九九,把袁九九劈成几瓣了才好。   袁九九真是气死人了,今天必须要给她好看,长生就站在袁衡身后,也表示了支持袁衡收拾袁九九。   方德清见状笑道:“大爹也是爹,输了就是输了,以后我也是她爹你气也没用。”   袁衡就更气了,今天能拿他打赌,明天九九是不是还能给自己再添个娘。   这种事情不能惯着,今天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   曼娘也夸张地说:“哎呀,小孩子嘛就喜欢互相比着,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你们以前不也这样?   谁家孩子都这样,算了算了,好歹今天输给她大伯,哦~不,现在应该叫大爹了,他也不是外人也不存在吃不吃亏,都是自己人嘛。”   曼娘看似在劝,实则一直在笑,一副看热闹不嫌大的样子,也吃定了袁衡不敢动手。   个个都不帮她,连曾祖母跟曾祖父都在笑,九九上前拉袁衡的裤腿解释道:“爹~”   袁衡没理她,把裤子拉了回来,九九娇滴滴又道:   “爹爹~我错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想想再说,绝对不拿你作赌注了,真的,我发誓。”九九认真道。   还有下次?下次不拿我做赌注你拿谁?拿你娘吗?   袁衡原本有些许软下来的心瞬间就硬了,他道:“不可能再有下次了,今天开始你就洗碗吧!洗一个星期。   不罚你你不长记性,以后你记得了,这样的赌不可以再打,再有下次咱家的碗以后都要你洗。”   九九立时就蓄着泪水,“犯错了哪有一竿子打死的?你给我个机会,我一定改。” 第215章 长生怕她吗?   袁衡转头问长生,“给姐姐个机会吗?她说她会改。”   “不给。”长生掷地有声。   完了!真是一个也靠不上了,九九到处找苏禾,苏禾了解事情后早就躲开了,难得袁衡要收拾她,苏禾也赞同。   九九眼睛转了一圈,看到尤慕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倚在门上看她,九九假装抽泣道:“大姨~”   尤慕溪当即就表示了她也无能为力,你娘还生我气呢!我自身都难保!   “你——   自求多福吧!”   她撇开眼睛,正正对上了方德清打量她的目光,两人又默契的撇开了眼。   昨晚吃饭人多玩得也晚,碗筷凳子没收拾,九九就这样迈着沉重的脚步,跟上了袁衡的步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没人拦着也没个人帮她说话,到了地方,袁衡拿了一盆碗给她就忙自己的去了,事情多着呢!哪能一直看着她。   再说越有人看着她越来劲,你再多说两句话她就甩手不干了,别问袁衡是怎么知道的,九九的脾气就是这样。   人前嘤嘤咛咛扫帚都拿不动,人后‘走开,这点事你都做不了,饭都白吃了吗’?   是以袁衡给她安排了之后就一个眼尾都没给九九。   一直到下午袁正信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九九在洗碗,“呦,我们九九今天这么勤快啊!”   九九洗了一早上的碗,睡了个午觉又被她爹拉着来洗,中午吃完了饭也没人洗,就留给她了,这会正委屈着呢!   怎么这么多碗啊!洗都洗不完呐!   她实在是没心情说话,袁正仁拿了张凳子坐在她旁边,也不说帮她洗,就随便的跟她聊,不大会了解事情的经过后爷俩就一起洗碟子。   李蓉看到了也没管,笑道:“电话打给你大哥了吗?”   “打了,大哥去忙了没找到人,我打给了大嫂,她特别高兴。”   “这种事情当然高兴,我们也高兴。“李蓉抚掌道:“今晚再请人吃一顿吧!昨天杀的猪还有一半呢!”   “啊!”九九快哭出来了,“怎么还要吃,我碗还没洗完你们就要吃,我要洗到什么时候去,好烦啊!”   九九这话一出,母子俩个都笑了,袁正仁道:“爷爷帮你一起洗,两个人洗就快了。”   “不行,我娘知道了要生气的,我要自己洗。”九九坚持道。   “吃饭人多碗筷也多,你娘不会生气的,听你爷爷的不会错。”   在九九心里这个爷爷还是很靠谱的,她将信将疑到晚上洗碗的时候她看了爹跟娘,发现他们没生气才松了口气。   但每天洗碗的事情也烦的她不行,在家里变着法子想偷懒,一会肚子疼,一会又头疼,最后还是苏禾说再罚她洗一个星期她才收敛了一点。   这当中最可气的是小尿包,每次在她洗碗的时候来监督她,但凡九九想偷个懒尿遁,小尿包就大声叫:   “娘~”   通常这时候九九都想给他来两爪子,小尿包太气人了。   这样的弟弟她一点也不想要,谁想要谁拿去,送到你家都行我不要钱,倒贴一块金子她也愿意送走小尿包。   九九越想越气一边洗碗一边瞪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咬小尿包两口解解气。   长生怕她吗?   当然不怕了,开始可能还怕她,久了发现九九虽然凶巴巴但连一根头发都不碰他,所以长生现在并不怕九九。   只是打不过九九,又气她那张乱说话的嘴,所以长生其实也烦九九。   长生的改变苏禾全看在眼里,去年刚跟他们回来的时候他还不太敢表达,也过得很小心翼翼。   这也缘于他之前在那个家的原因,被人轻视还有经常遭人殴打,所以长生跟他们后一直特别小心,一步步试探到今天敢正面跟九九杠上。   其实这个进步很大也很快,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也亏得长生年纪小忘性快,以前的事情也忘的七七八八,不然她跟袁衡可得要费些心思了。   嗯,是个很不错的开始,苏禾表示很欣慰,并且给予了他肯定的鼓励,继续当个小监工,监视袁九九。   所以等九九去拿背篓出去打猪草他也跟了出去。   乡下早上吃了早餐一早就开始忙开了,年前曼娘抓了几头猪回来,问了苏禾后养不养,当时九九就说:   “我们就养一头,多了也养不来,我娘天天脚不着地给人看病忙得很,我爹也忙。   这个家就我一个人打猪草也打不过来啊!所以我们养一头就行了。”   曼娘当时就差点哭了,想当初九九刚来的时候她说她什么也不会,也别指望她做事,她还说她不养猪。   这才多久就被同化了,可把曼娘感动坏了,想当年她刚来袁家庄怎么也接受不了乡下,养猪还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养的。   后来在曼娘的忽悠下,九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说要养两头猪,所以天气好后她也挺忙的,练完功回来吃了早餐就叫上小伙伴去打猪草。   后来尤慕溪来了袁家庄后,一群萝卜头里就多了她一个,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有不会的地方该请教就请教。   有时候捡到了野鸡蛋能高兴一天,当然了,也经常被刀割到手,通常这个时候她没感觉,倒是把一旁的萝卜头吓得要死。   小萝卜头们都暗道,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天天教你都能割到手,看她一脸镇定就更加郁闷了,流这么多血她不疼的吗?   疼吗?   不疼,也没知觉。   尤慕溪淡定的包了手,看了手边的野鸡蛋,忙了大半天也有点饿了,她建议道:“鸡蛋太少了也不够我们平分,要不然我们烤了吃?”   一群萝卜头最大也不过七岁,你最大,你都说烤了那就烤吧,获得大家同意后尤慕溪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   一副她早有准备的样子,大家就更高兴了,仿佛香喷喷的烤蛋烤好了就在眼前。   谷雨过后的天气不算好,但是禾草遇上火一点就着,那些禾草是稻谷的干禾草。   袁家庄的人收了稻谷有的人家不需要这个就堆在那,堆了可不少。 第216章 是谁在这里放火   但凡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知道不能带火去那里,可尤慕溪她没有啊!   自从她生病后脑子就不好使,而且她也不知道这玩意儿一点就着,还这么恐怖。   尤慕溪扯了一把禾草就点起来,禾草一点就着,她又觉得火不够旺添了一把。   见状,小萝卜头们你一把我一把,稍不注意火就蔓延开来,一刹那火势突然变大拦都拦不住。   眼前的噼啪声,火光瞬间冲天,堆得高高的禾草一堆连着一下就烧了起来。   尤慕溪觉得她要完了,当下就拉着萝卜头们后退,连猪草也不敢上前拿了,火太大蔓延的太快根本不敢上去。   她拉着萝卜头们退了很远还感受到眼前的那份炙热,烧的人皮肤火辣辣的疼,这时她也慌的不行,尤慕溪折了一根小树苗上前灭火。   可一根小树苗跟眼前庞然大火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像是过家家了,不大会连手里的树枝也烧没了,没等她再去折一支有人拉着她的手往后退。   一直退到了小萝卜头那,方德清看着才一会就烧了一半的禾草,沉声问:   “是谁在这里放火,你们不知道这里不能放火吗?旁边就是连起来的山,如果烧到山上就会连着烧山。   多危险你们知道吗?没人跟你们说过不能随便点火吗?这是能点火的地方吗?”   一连几问,以上方德清说的话,小萝卜头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们知道是谁放的火,因此,大家一致看向尤慕溪,连九九长生也不例外。   “你烧的?”方德清问道。   “我就是想烤个蛋,我也没想到一点就着。”尤慕溪看着眼前刺眼的大火道。   “蛋呢?”方德清试探道。   “蛋?对啊!蛋呢?”她讶然地问一群萝卜头,“我们的蛋拿出来了吗?”   谁敢应她?   没人敢应。   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闯祸了,可能要挨打了,所以谁也不敢说话,耳边除了火的噼啪声就只剩下安静了。   方德清难得的顿住了,又细细的观察了尤慕溪,发现她是真的有点不太对劲,无奈道:   “你……你是真的不知道这里不能点火吗?禾草一点就着你不知道啊?”   “我真的不知道!”她又转头问九九,“你也不知道吗?你怎么不拦着我呢!”   “我也不知道啊!”九九委屈道:“我也是才知道的,这个是什么草我都不知道!娘会打我吗大姨?”九九反问道。   她大姨也没办法回答她,尤慕溪这会也慌得不行,怔怔的问方德清:   “今天这事不跟阿禾说行吗!”顿了顿又说,“阿禾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生气了。”   眼前的人眼里带着怯意,方德清特别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一个随性干脆的人变成现在这样了?   方德清没答应她,跟着村里的人去控火,火势太大早就有人发现了,怕烧到山上所以来了不少人控火。   尤慕溪最后当然也被村长带去教育了,苏禾也被要求来村长家领人。   苏禾养了九九几年,九九两岁就开始上学,从来没被人投诉过,今天倒是尝到了这种滋味。   要问她感觉如何?   复杂!   同时心里又暗爽,大家都知道温叔有些絮叨啰嗦,苏禾恨不得温叔教育尤慕溪一天,骂到她耳朵起茧子才好。   “她到底怎么了?”方德清问苏禾。   他俩此刻就站在门外,看尤慕溪被骂得缩着脖子往后退。   说实话认识尤慕溪几个月,方德清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怂,以前工作的时候一张小嘴叭叭叭的,头就没低过。   现在她不光怕苏禾,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很不对劲的气息,刚才他也试探过了尤慕溪的反应很迟钝,甚至智力开始有点下降。   作为一个翻译官所具备的灵敏反应也没有了,如果不是他们第一天尤慕溪主动问了他受伤的事情,他还以为眼前的人是谁伪装的呢!   毕竟他受伤没几个人知道,但尤慕溪知道。   今天这事说大不大,那些禾草没人要点了就点了,但点火的人少不得要被教育一番。   哪怕你长得好看也不行,更何况温叔还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苏禾没回答大哥的问题,而是问他,“我听她说你们一起出过任务,她那时候的状态是怎么样的,是现在这样吗?”   “不是,做她那种工作现在外面也不稳定,翻错一句话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但凡像她现在这样,工作连边都勾不到,人家也不敢要这样的啊!   而且我受伤之前她还不是这样的,她那会智商还是在线的!”方德清看被温叔堵在墙角骂的人说道。   像今天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以前的时候尤慕溪嘴皮子溜,三两句就忽悠过去了。   哪像现在这样站在那里像个小学生,求救般的看弟妹,依她以前的性格遇到事情不会先求救,而是先自救。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他受了枪伤,当时形势危急不能乱了人心,要瞒着别人他受伤的事情,还是眼前的人帮他忽悠过去的。   而且还是他还没跟尤慕溪叮嘱的前提下,可见尤慕溪有多敏锐了,所以说尤慕溪可不止果断聪明,她也具备了军人的一切条件。   那尤慕溪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他们分开也不过才一个多月,方德清特别好奇。   苏禾能怎么说!肯定不能说因为一个男人啊!兜也替她兜住啊!面对尤慕溪此刻的求救她选择了无视,说道:   “她只是生病了。”   “病了?什么病能让一个人这样。”方德清更好奇了。   苏禾看着里面弯腰把脸埋在墙角的人,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尤慕溪离家之前那句,‘情之一字,刻骨销魂’的话。   她当时就觉得尤慕溪这句话就特别傻冒,你可以爱一个人,你也可以用尽全力去追。   但你连心都系在他身上就不行,更何况那人高高在上,别说你们根本就没可能,你连够他都够呛。   “一种名叫‘傻冒’的病。”苏禾总结了尤慕溪那句傻冒的话,得出了这个结论。 第217章 难   “还有这种病?!”方德清惊讶的问苏禾。   “这种病平常人不会有,但她身上就出现了。”苏禾指了里面的人说。   方德清也不知道苏禾说的是真是假,但看苏禾的脸色很认真,又听说她的医术不错,姑且算是相信她吧!   “这种病……它能治好吗?”方德清顺势问道。   这话把苏禾问住了,她能治的也就是对症下药,病人想不想好还要看她能不能想得开,但依苏禾以前对尤慕溪的了解怕是难哦!   毕竟天底下像她这样的人真不多,一个没结果的爱情她能追十几年,现在要叫尤慕溪想开忘了那个人,再从心底里拔掉!   容易吗?   这问题苏禾想都不用想,她沉默半晌只回了一个“难。”   他们在门外聊天,从尤慕溪看过去的角度特别和谐,再看看她现在的处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她有点生气了。   温叔骂了她半天终于对尤慕溪挥了手放过她,她踏出门槛就质问苏禾,“姐妹一场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这句话在方德清听来她问的特别有底气,再配上她快冒火的表情也看出来她生气了。   方德清想什么尤慕溪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也会问他。   你被人骂了大半天气都不敢喘你高兴吗?再看到你小姐妹不把你放在心里是你你不冒火?她气得是苏禾的态度,我这么惨了你也不说救救我!   苏禾当然是没理她,在她问问题的时候转身走了,尤慕溪不依不饶上前追问,“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我好歹也是你姐姐,有你这样的吗?”   “你姓尤我姓苏,我跟你算哪门子的姐妹?”苏禾头也不回冷冷道。   “就算我们不是姐妹,”方德清在后面听着尤慕溪说话的语气明显心虚了,前面的人又道:“就当我是租客好了,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这不是来领你了吗租客!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没有我你今天能出村长家吧?”苏禾忽悠她道。   “我怎么可能出不来?你们这是强盗村吗!我还出不来了?”尤慕溪在问苏禾实则慢了几步看方德清,似乎更像是在问他。   “不叫强盗村也叫光棍村,反正你也没钱赔,把你许给烧了禾草的人家,让你在这里生儿育女蹉跎一生。”苏禾道。   “我这样的人人家也不敢要啊!”尤慕溪似乎特别有自知之明肯定道。   “原来你也知道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啊!”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它这么能烧,还烧得这么快。”尤慕溪快步走上前解释道。   苏禾看她身上全是灰,脸上也沾了不少,整个一大花脸,但也看出来她知道错了,因为她语气特别诚恳,苏禾就道:   “以后不懂你就多问问人家,火柴不能再随身带着了,好在今天烧的东西不重要,地方也空旷才没什么损失,再有下一次!”苏禾认真道:“你卖身还债吧。”   尤慕溪拿火柴的手一顿,苏禾就拿了她手里的火柴,她狐疑道:“卖身……不至于吧?”   “至不至于你再烧一次不就知道了?反正我是没钱帮你赔给人家,只能你卖身了。”   “我这样的应该没人要。”尤慕溪不确定道。   “尤慕溪,不要小瞧了你自己,你屁股大好生养,生个十胎八胎的都没问题,村里的奶奶婶婶就喜欢你这一款的,肤白貌美大肥臀。”   她屁股大她怎么不知道,尤慕溪回头看了下屁股,屁股没看到,倒是看到了方德清嘲笑她。   没错,是嘲笑她,而且方德清的目光也在她的臀上。   “你怎么还跟着我们?”尤慕溪道:“还偷听我们说话!你这人……!   你也太……太烦人了,怎么还嘲笑人呢!我屁股大怎么了?   阿禾也说了屁股大好生养,你怎么还在笑。”尤慕溪不高兴的看方德清。   “一,我跟你是一条路回家,没有尾随你,二,我没有偷听你们聊天,我是光明正大的听,三,我没有笑你。”   信了你的邪,尤慕溪没再管方德清,她跟苏禾并排走,想了想问道:“我到底怎么了,我觉得我很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我觉得我变了好多!”   苏禾脚步都没停下,只看了她一眼,那天晚上帮她把了脉之后第二天叫她喝药她也喝了,关于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她也不问,她不问苏禾也没说。   “你没吃药之前是不是经常身体乏力,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力不从心,注意力集中不了,记性也特别差,睡眠不好经常三更半夜就醒了?”   尤慕溪敛眉点头,其实不只明面上是这样,心理上也有很大的问题,甚至已经严重到了影响工作,所以她才毅然决然的辞去工作回国。   她也知道为什么,但这些她不敢跟苏禾说,怕说出来了苏禾生气。   尤慕溪不敢说,苏禾却不得不说,她选择了逃避,如果苏禾也避之不谈那问题就解决不了,这会没人,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苏禾停下脚步面向她,思忖了会才说:“老师跟师母以后我来管,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去死都行,但是你离我远一点,别死在我跟前。”   苏禾说完话就走了,尤慕溪在原地被苏禾刚才的话怔住了,似乎没想到苏禾这么说。   顷刻间尤慕溪追上了苏禾的步伐,又黏上她道:“我才不去死我要好好活着,我还要小九九小长生给我养老。”   算盘打得好响,但苏禾不买账,她看向前方说道:   “等袁衡有时间了叫他在市里找块墓地,我再带老师和师母出去,以后他们的事情我来打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没有人也没有事能成为你的羁绊。”   “我不要,”尤慕溪额头靠在苏禾的肩膀上,“我要努力活着,我还要忘了他,我要给长生九九赚钱结婚。   以后我要看着她们姐弟嫁娶,我还要给你养老。”   给她养老大可不必! 第218章 再回头她就是狗   苏禾暗叹道,这么多天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个男人,也不枉她试探了这么久。   苏禾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很冷漠,尤慕溪想了想,又说:   “阿禾,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很快就会忘了他,以后他再出现在我眼前,他就是一坨狗屎。”   她话刚说完苏禾视线飘向她,这会她倒是少有的认真看苏禾,就差跟苏禾指天发誓说我是认真的。   “一坨会行走的狗屎?”苏禾问道。   “一坨会行走的狗屎。”尤慕溪肯定道。   要知道以前那个人在她心里很重要,谁说那人一句不是尤慕溪拳头就上去,一顿胖揍人家。   风光霁月的人都让你说成这样了,我不给你一个机会也说不过去啊!   九九说的没错,人犯错了不能一杵子打死,既然她都说她想努力的活着了,那苏禾怎么都会给她个机会的。   况且尤慕溪现在抓着她像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竭尽全力攀爬,向阳而生。   苏禾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做到能忘了他,你不用为谁活着,为你自己吧。”   苏禾说完就先一步走了,尤慕溪愣怔片刻高兴的追上去,“阿禾,你不生气了吧?”   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再大的气也早消了,她只是怕尤慕溪看不开才一直端着,也清楚只有她冷着脸尤慕溪才怵她。   “只要你不犯傻我就不生气,以后再有像这种不自爱的事,我可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了。   我先一把药把那个男的药死,再把你药死,再把你们的尸体放在一起埋了,也省得你天涯海角的去追了这么久。”   “以后我先爱自己再爱别人。”尤慕溪看着远处跟苏禾保证道,前提是她还有这个精力的话。   她的热情全都用在了那人身上,余生这样炽热的爱怕不会再有,也难再有了。   经此一次浩劫,她的全部力量仿佛被抽干了一般,人变得要死不活。   置之死地而后生,未来她会努力向前看。   再回头她就是狗。   苏禾没再说话,她也是这个意思,先爱自己再爱别人。   不论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是她现在对尤慕溪的期盼,再多也不会要求了。   毕竟尤慕溪现在的病治疗过程漫长,而且要她自己想开才行!苏禾能做的是拉她一把,万事还是要靠她自己。   回到家里发现两个小的很自觉的站在墙根下。   可能是站得太久的缘故长生累得歪歪扭扭,想靠在墙上看了一旁的姐姐又不敢了,九九这段时间练武体力上好了不少,但也满头大汗。   看到苏禾回来了心虚的往后退一步,两人同时看向苏禾身后笑眯眯的大姨,同时也给她打上了特别不靠谱的标签。   再有下一次,呸,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腿酸无力的滋味可太难受了!以后大姨说的话信三成就行,姐弟俩心里都这么想。   袁衡在编背篓,看到她们回来了,他跟苏禾解释道:   “怕你生气姐弟俩回来就站在那了,我劝也不听,你去说说吧!”   苏禾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心疼,上前抱了长生给他做按摩再给九九做,又严肃说道:   “既然你们已经罚站了,今天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只是以后只要有火跟水沾边的你们都不能靠近,要有大人陪着你们才行。   今天你们大姨也不对,她刚才也被你们村长爷爷狠狠的骂过了,所以以后记住了,但凡危险的事情你们都不能做。   再有下次我要打人了。”   苏禾这话一出,姐弟狠狠的松了口气,知道今天的事情算是过去了,脸色也好了不少,显然是刚才的大火也把她们吓得不轻。   也不怪她们害怕,毕竟刚才火势太大,大人也都肃着张脸,如果不是自家的崽怕是都要开打了。   苏禾以前也不是放任她们不教,只是你跟她们讲道理还不如让她们去闯一下明白的快。   这俩都是聪明人,但凡她们没耐心了绝对会反击回去,并且不会手软。   九九刚来到乡下对什么事情都新鲜,对别人容忍度才会高很多。   长生不习惯所以示弱慢慢观察周围,再一步步往外试探。   他的性格本身就是很谨慎,不再三确定安不安全他不会去冒险,这一点倒是跟前世一样没变。   其实姐弟俩都是有仇报仇的性格,报不了仇就先记着,等有机会再来过,所以以前的小打小闹苏禾没有插手。   苏禾只管姐弟俩不偏离航线就行,小风小浪就在一旁看着她们闯。   她该操心的是几年后,再过几年姐弟俩怕是要天天跟人打架了!   等长生身体再好一些肯定也会跟九九练武,到时候家里就是两个皮小子,再加上怀的这个就更不好管了!   也不知道肚里这个是什么性格,一时也期待了起来,怀孕以来除了喜欢睡觉别的反应倒是不太明显,就是胖了点。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人再怪她们,姐弟俩又围在袁衡身边看他编背篓,长生也嚅嚅道,他也想要一个。   其实看别人有他也特别羡慕,也很想要一个。   虽然他帮不了什么忙,但人家态度也拿出来了,就是家里的活我也想干,这么乖的小孩,当父母的肯定也支持啊!   “那爹也给你做一个。”袁衡好笑道。   “我也要一个。”尤慕溪在躺椅上听到了也说道。   今天不只她们打的猪草被火烧了,连背篓也一块没了!幸好家里有剩下的猪草,不然挨完骂出来了还得去割!   好难!尤慕溪感叹。   “行,都给你们做一个,以后咱家的猪能不能吃饱就靠你们仨了,给你们编个大大的背篓,好让咱家的猪吃的壮壮的。”   以后养猪这活就归她们了,姐弟俩个也不知是听懂呢还是没听懂,反正都高兴的点头。   春秋很多病人的病情总是反反覆覆,所以苏禾挺忙的,虽然家里家务不多但很多时候也顾不上,因为她经常一出去就去半天。   倒是袁衡在大哥回来后闲了不少,底气也足了不少,曼娘拿着棍子追了他几次,打不到不说还有人护着他,如今的袁衡过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等一下你要出街?”苏禾问袁衡。   “我跟大哥出去一趟,约几个朋友聚聚,你要带东西吗?” 第219章 五毛钱的巨款   “不用,你把姐弟俩带出去玩吧!长生也好久没出去了。”姐弟俩没闹苏禾就先帮他们问了。   小孩都喜欢上街,上次带长生去接大哥也没能好好逛逛,外面长生出去的少也不是很熟。   现在天气好长生的病也稳定了,所以苏禾也没拘着他,在村里通常都叫九九看着他,让他跟去跑跑玩玩。   “行。”袁衡看着姐弟俩笑道:“带你们出去找叔叔玩,顺便认识几个哥哥姐姐。”   姐弟俩听到可以出去高兴的不行,又缠着苏禾要钱买吃的,苏禾也一人给了五毛。   五毛钱要是放在以前九九肯定看不上,但她现在一点私房钱也没有,只有一片藏起来的金叶子。   这事也只有袁衡知道,九九虽然在小尿包面前说漏了一次嘴,但经过她的观察小尿包没有跟娘说过这件事情,所以九九以为小尿包忘记了。   那片金子肯定是不能花出去的,所以现在五毛钱也属于巨款了,她抱着苏禾哈哈哈的大笑,引得一旁的尤慕溪也笑了,她道:   “你娘怎么生了你个小财迷,一见到钱就高兴成这样,万一以后被人花点钱骗走了可怎么好,再骗走你的小金库。”   九九有很多私房钱在苏禾那里她多少也知道点,因为九九时不时跟苏禾说,“娘,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的金子又不见了!”   然后再缠着苏禾,一定要苏禾拿出来给她看才放心。   类似这样的事情几天会发生一次,而且九九聪明的很,今天看长命锁,下次看什么形状的金块她都是临时说的。   要是阿禾随便拿了一块出来应付她,那她跟你可没完,缠到你拿出那一块为止。   袁衡就回道:“她以后不骗人就不错了,她精着呢!骗她人可以,骗她钱的人我还真没见过。”   九九对钱财方面特别敏感,她偶尔会迷糊,但是关于钱财的事,袁衡加上长生也玩不过她一个人。   这一点前世他深有体会,长生就更不用说了,别说没碰过烟酒,连给孩子买包尿片还要九九同意了才能买。   私房钱?   没有的事情。   吃过午饭后袁衡他们上了街,苏禾难得闲了下来,午觉起来后拉着尤慕溪去挖野菜。   春天满地都是鲜嫩的野菜和蘑菇,加上苏禾胃口不错,胖,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今天她们打算去挖点荠菜包馄饨,袁衡厨房手艺特别好,而且做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苏禾喜欢吃的。   再挖点野葱煎蛋,顺道再炒个腊肉,今晚的菜色就很好了,想想都流口水。   但她们才挖不久,尤慕溪这个女人就跑去池塘边上跟一群婶婶们讲八卦。   村里的八卦无非是这家婆婆怎么怎么样,那家儿媳妇不孝顺。   但今天不讲八卦,今天人多,而且在池塘边上坐的都是旁边几个村赫赫有名的媒婆。   今天她们聚在一起交换各自手里的资源,看手里有没有合适的人跟对方的相匹配,再安排大家见一面。   一群四五十岁的婶婶坐在那,尤慕溪过去的时候大家眼光一致看向她,前面也说了尤慕溪外在条件都特别好。   十里八村也找不出一个像她这样还单身的人,只是年纪稍微有点大,但这都不是问题,因为你长得好看呀!   所以她一走近就成了大家哄抢的对象,婶婶们把她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打听她家的情况,不到片刻尤慕溪就被人嫌弃的推了出来。   “哎呀!大家伙都忙着呢!哪好玩你上哪玩去。”   “就是,”另一个婶婶附和道:“你这条件这么好还需要我们姐几个介绍?别来这里拿我们寻开心了。”   “呵呵……”有人又笑道。   嗤笑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不相信她说的话还是别的,脸上的表情带着嘲讽。   尤慕溪没放在心里,这会她也懵了,我条件好你们为什么不给我介绍啊!   有要求你可以提啊!都可以商量的嘛,是吧!   “我是认真的,你们给我介绍一个。”怕她们听不懂,她特别有诚意上前道。   “我们也是认真的,你别来掺和了,就你这条件我们也找不出来配得上你的,所以你别闹了,我们事多着呢!”   “我这条件怎么就找不出来配我的了?”尤慕溪实属不明白,因为她也降低了要求。   “你们刚才不是说你们手上优质的小伙子特别多?既然特别多分一个给我又能怎么样,多的不要,我只要一个。”她重复道。   “小姑娘,我们真的帮不上你,你就别为难我们了,再说你这样的条件人家都上赶着,哪需要你自己出来相亲啊!   别在这里浪费我们时间了,你快走吧!我们真的帮不上你。”一个眉头有个痣的婶婶边推她边说。   “就是说啊!你这条件还用得着我们介绍啊!”另一个人也道。   被拒绝了几次饶是尤慕溪脸皮厚也被气得不行,她走到苏禾身边嘟嘟囔囔道:   “真是没天理了,我上辈子肯定是刨了谁家祖坟吧!上赶着也没人要……”   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什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差在哪了?相亲也没人要。”她两眼朦胧可怜兮兮的看苏禾,鼻子眼眶都红了,但眼泪一直在打转,倔强的就是不肯掉下来。   敏感自卑也是郁症的症状之一,苏禾就跟她分析道:   “你这种情况也不适合结婚,再说你本身条件在村里已经是拔尖的了,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村里找的全是种田种地,条件再好一点就是在城里有份工作,这些你要吗?”   “怎么不能要?”尤慕溪反问道,“不是种田的我还不想要呢!我就找种田的。”   “找个种田的你以后也要种,嫁什么样的人以后就吃什么样的饭,你受得了?”苏禾道。   “种就种,这点苦我还吃不了了?”尤慕溪扯了一把草自暴自弃说道。   苏禾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大小姐要是知道种田有多辛苦肯定就不这样说了,但尤慕溪不死心又耍无赖说。 第220章 一腔深情喂了狗   阿禾,你给我介绍一个吧!你眼光好,介绍的人肯定也不错,我相信你。”   苏禾站起来,尤慕溪目光如火的眼神也跟随着苏禾。   苏禾心道,可是我不相信你,我怕你抛夫弃子再跑路,到时候别人找我要老婆我上哪找去!   “阿禾~”   “我不认识什么人,帮不了你。”苏禾道。   “我不管,你要是不给我介绍我一辈子都赖着你,吃你的,穿你的。”尤慕溪示意的扯了她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身上里里外外确实都是苏禾的衣服,尤慕溪比苏禾高一点所以衣服并不合身,后来曼娘跟苏禾倒是给她做了几身。   为什么她自己不做?   因为大小姐不会啊!   “那你还是单着吧。”苏禾道,“我给你养老都行。”   尤慕溪一直缠着苏禾,半路上还耍赖不肯走,苏禾拖着她去摘了一把野葱才回家。   路上任尤慕溪撒泼打滚,给她介绍男人这种事情苏禾怎么也没松口。   到了家后她劲儿也没了,躺在躺椅上要死不活,一本书盖在脸上时不时就叹一声气,企图用这样的方法让苏禾心软。   美人叹息,别说苏禾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就是不知道现在瞧她一眼都懒得瞧。   因为尤慕溪一直就是诡计多端的人,小时苏禾经历的事少,没少被她这样骗。   现在?   呵~   现在苏禾心比钢铁还硬,都懒得搭理她。   一腔深情喂了狗,苏禾的无视尤慕溪也看在眼里,也恼自己以前把人惹烦了,现在有事求她,她也不搭理你了!   好烦啊!!!   倒是曼娘回来看尤慕溪这样上前问了两句,听她说了刚才池塘边上的事情,忍着笑,又细问了她的择偶标准。   “你真的要找个乡下的?”曼娘表示怀疑的问她。   “嗯嗯。”尤慕溪点头,忽而想到什么又转头看曼娘,“您那可有认识的优质小伙子?能给我介绍一个吗?”   “优质的没有,如果你真的想在袁家庄定下来我倒是可以帮你找找,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我们袁家庄怎么样?”曼娘问道。   “我觉得挺好。”尤慕溪看苏禾没反应就说,“那您替我在村里找找,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双方见上一面……”   两人就这样一直聊着,由于尤慕溪特别认真,一副我要在村里定居的态度,曼娘本来散漫的心顿时也认真了起来。   苏禾此刻在厨房里切菜洗菜,把菜都整理好了袁衡回来直接炒就行。   关于外面聊的热火朝天的事她没放在心上,不出三天她肯定会让尤慕溪打消了嫁人的念头,是以,她也不急。   晚上一大碗荠菜馄饨收服了苏禾的心,一碗馄饨加点干虾紫菜简直鲜到了心里。   似乎觉得还不够苏禾又添了一碗饭,最后还是袁衡拦着她,不然她还想吃点锅巴。   又是吃撑的一天,饭后袁衡拉着她在村里转,晚上闲下来,近几天天气好大家吃了饭都出来玩,所以晚上村里还是很热闹的。   池塘边上皂角树下更是成了大人小孩的游乐场所,每天只要天气好,吃过饭后爷爷就拿着收音机出来,大大小小的人就聚在那听故事。   晚霞清风,人间有百媚千红,谷雨过后就是立夏,夏天也快要来了。   夏天来了田螺还会远吗?想到田螺,苏禾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袁衡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说了句,“馋猫~”   次日。   天气好人们也习惯了早早起来干活,吃了早餐后苏禾叫住了要拿背篓的尤慕溪,“你不会真的以为在乡下只有打猪草这一样活吧?”   “所以呢?”尤慕溪带着疑问。   “既然想嫁袁家庄的人,也该早点适应现在的生活才是。”苏禾坏笑道,“现在插秧的活过去了,不过没事儿,你还可以种地。   你不会也没关系,有人会教你啊。”   苏禾拿走她手里的背篓,好心道:“我也是为你好,免得你以后结婚了人家叫你去干农活你什么都不会,那样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那……我做什么?”尤慕溪似乎也觉得有理就问苏禾。   苏禾看向袁衡,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配合着苏禾,敛笑着说:   “今天种玉米,不是特别累的活,你可以做的。”   尤慕溪本来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道:“我去种玉米今天九九她们打猪草够猪吃吗?她们姐弟俩忙得过来?”   “两头小奶猪吃不了多少东西,”曼娘说道,“等一下我再顺便打一点回来也够了。”   苏禾把铁锹拿给尤慕溪,她笑道:“等你学会了种玉米,以后婚事就容易得多,最起码你有一样是拿的出手。   乡下人只要会种田种地的,学历在这里就是一张纸,你努力点,等你把农活都学会了我给你介绍一个。”   苏禾这话把尤慕溪说的心痒痒的,昨天缠了她半天她也没松口,怎么今天就同意了?   想是这么想尤慕溪接过苏禾手里的铁锹,苏禾也给了她一壶水,笑眯眯的看她学着袁衡他们把铁锹扛在肩上走了。   今年袁衡在家,曼娘也不用干这些粗活,她先去打了猪草喂猪,想起早上苏禾叫尤慕溪去种玉米的事很不放心,她就去地里看了。   等曼娘到地里的时候就远远的看到尤慕溪挖水沟,一铁锹的泥她拿着都特别费劲,好不容易把泥铲边上了,她再铲的时候也铲得特别费劲。   袁衡父子俩就显得轻松多了,一个放玉米到坑里,一个放草木灰再埋土,曼娘这会也理解了苏禾的意思,她这是要尤慕溪自己放弃呢!   苏禾这是不想让尤慕溪嫁在袁家庄?随即又想到尤慕溪昨天说她在国外上过大学,还拿过了几个什么证。   顿时也理解了苏禾的意思,这么优秀的人留在这里种田如果是她她也不愿意啊!   方德清今天也来帮忙,不巧,他也在挖水沟,看了半天他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拿了尤慕溪的铁锹问她,“谁让你来做这个的?” 第221章 谁叫你来这里的?   挖水沟说难也不难女人也可以做,但它需要力气跟一些经验。   尤慕溪挖的歪歪扭扭就不说了,后边简直没法看,挖下来的泥全掉了下来,等一下他还得返工。   尤慕溪看了手上的水泡,落寞地说:“种地看似简单其实也挺难的。”说完她还叹了口气。   “看你们做觉得很轻松,但一上手吧发现好难!”   “做什么事情不难?你在家待着不行吗?谁叫你来这里的,你也做不来这些粗活啊!”   方德清往下一撇,十指纤纤修长细白细白的,她手心被磨红了还长了个水泡。   这双手就不是做这些的,尤慕溪到底怎么想的,真的打算在这里当村姑了?   “谁说我做不来,”尤慕溪不以为然,“做不来学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一把小小的铁锹我还驾驭不了了?”   她还一脸认真的看方德清,第一次突然觉得这人原来比她高这么多,尤慕溪还得仰视他,以前也不觉得啊!   曼娘刚到他们跟前,听她这样一说顿时就笑了,小姑娘还挺要强!   本来叫她回家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拐个弯采蘑菇去了。   方德清不想返工,没办法只能叫袁衡跟她换一下,放玉米种子比这个轻松多了吧。   其实在尤慕溪看来也并不轻松,因为你还要挖坑弯腰,全程她就弯着腰,挖坑点玉米也不好受。   所以等收工回去的时候她腰都直不起来,连铁锹都扛不动了,她苦着脸回家,但好歹在苏禾面前忍住了没有抱怨。   这样的日子重复到玉米种完,有一天袁衡在炒菜的时候苏禾又拉她来厨房说:“今天你来炒菜吧,这技能在乡下也是必学的   别说在乡下,不管在哪里炒菜都是要会的,不然以后你们吃什么,全家喝风吗?”   “那我就炒了?”尤慕溪看向一篮子菜跃跃欲试,其实她早就想试试了,只是没机会罢了。   “炒吧。”苏禾目光鼓励她,心道,一把野菜不费钱就费点油,你天天炒都行。   然后她就高兴的着手炒了,不出意外炒出来的菜又苦又涩,手也被烫到了。   连着几天她都炒一碟子菜,逼着九九长生帮她试菜,后来姐弟俩一看到尤慕溪进厨房就躲了出去。   “你也太坏了。”袁衡靠在苏禾肩膀上笑了。   厨房里的尤慕溪愁眉不展。   “这才哪到哪!”苏禾推了袁衡的头走进厨房。   尤慕溪一看她就蹙眉问,“明明我是按照你们教的学,怎么炒出来的菜总不好吃。”   苏禾心道,因为这菜它要焯水再泡一天才没有苦味,但我不想跟你说就是让你觉得难。   苏禾假装叹气道:“种地不行炒菜不行,要不然我再教你点别的?   你什么都不会也不行啊!总得会一样吧!”   你这样说也有点道理,尤慕溪点头,“下一样我再努力一点,绝对要学会。”   “那你跟我出来吧。”苏禾笑道。   刚从房间里拿了几块烂布,就看到袁衡在她眼前晃悠,苏禾转念一想,就问袁衡,“你现在有时间吗?帮我个忙,我出去一趟。”   苏禾示意了手里的东西,袁衡立刻就明白了,他配合道:“怎么没时间,今天一下午都有。”   老婆都问了,没时间也要挤挤啊!而且还是碾压大姨子的事,他当然义不容辞。   袁衡这话一出尤慕溪感觉不妙,但又说不上来,等她反应过来后就被苏禾摁在凳子上,她说道:“我出去一趟让袁衡教你做针活。”   尤慕溪怔怔道:“这个他会吗?”   苏禾抿嘴笑了。   “袁衡他什么不会?”   “他什么都会。”   苏禾说完拍了拍尤慕溪的肩膀,“好好学,不然以后生了孩子衣服都不会做,你让他们光着吗?”   尤慕溪表示对袁衡很怀疑,这玩意儿他也会?但苏禾特别笃定袁衡就是会。   苏禾走后尤慕溪抱着不以为意的态度看他,结果他还真的会,他们学了一个下午袁衡还做了个手帕,上面绣着一簇簇小花小草栩栩如生。   她!收获了无数的针眼,手被扎的都肿了,让原本就受伤的手更是雪上加霜。   针线活这玩意儿她从前就不喜,也从来没想过学会了这个拿去讨好谁。   但在乡下住久了你才发现,这里的东西不管是用的还是吃的,能动手的一般人家都自己动手做,买的东西都特别少。   这会她丧到不行,连袁衡一个男人都会针线活,她离开了所擅长的领域就是一白痴,干啥啥不会,吃得还多。   苏禾回来看到她生无可恋的躺在那也没打击她,因为这些都在苏禾预知的范围内。   倒是她有些郁郁地问,“跟袁衡回乡下你当初是怎么想的!你怎么会跟他回来?”   住了这么多天苏禾的事情她也跟曼娘打听了七七八八,再加上在广市听夏姨说的那些话,按照苏禾的脾性怎么会愿意跟一个男人来乡下。   也不是说乡下不好,只是苏禾以前也有她自己的抱负,在时家被拌了几年出来她就自由了,怎么还会出了一个坑再踩进另一个坑。   尤慕溪实在是想不通。   苏禾没急着回答她,拿了不知道什么水果塞给她才说,“因为他值得,他值得我放弃一切跟他回来。”   事实是如果是前世的苏禾确实不会跟袁衡回乡下,因为她也有她想做的事,但他们经历的事情不是多了吗!   所以苏禾现在会站在袁衡的角度想,而且袁衡的遗憾也是她的遗憾,惊涛骇浪他们经历过了,所以更想要不经波澜的过日子。   袁衡值得也是真的。   尤慕溪想到这些日子她所了解的袁衡,说实话她就是再爱一个人也做不到袁衡那样对苏禾。   他们俩仿佛灵魂契合在了一起,别人都插不进去,而且也很默契,通常苏禾一个眼神袁衡就知道她要什么。   “是因为他对你好吗?”尤慕溪好奇的问道。   听她这么说苏禾少不得要教育一番了,“两人处对象他对你好是最基本的,你以后可不要犯傻,人家对你好你就嫁他,还要再考验一番。   也要带回来给我看看。” 第222章 好端端怎么想结婚了?   “你肯给我介绍对象了?”尤慕溪眼前一亮。   “好好说着话跟我给不给你介绍对象有什么关系?”   “不给我介绍对象,你还跟我说这个干嘛?不想听。”说罢尤慕溪转身不理苏禾。   要我给你介绍对象,你还是单着吧!苏禾心道。   且不说尤慕溪现在不适合结婚,因为有时候犯起傻来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   再说苏禾天天待在村里,哪里去认识有为的青年,所以你还是单着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尤慕溪还是提不起劲,曼娘听说了今天袁衡教尤慕溪做针线活的事。   说实话她刚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袁衡居然会针线活,还会绣花样,那手艺比她也不差什么。   臭小子别的不说,出去几年倒是变了很多,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曼娘也看出来了就没有他不会的。   这也不知道是不是苏禾驯夫有功,才把那样的坏小子给驯好了。   曼娘安慰尤慕溪:“这一家子都是聪明人少你一个也没什么,他们会多一样就多做一样,我们还享福了呢!   所以别丧气了,以后我们不会的全是他们做,会做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还能这样想?   尤慕溪愣住了,那她学不来那些就是不聪明了吗?不管了,反正也被安慰到了。   她霎时就笑了,方德清夹菜的手一顿,女人都这么好哄的?说你不聪明你还笑得出来!尤慕溪莫不是真的傻了?   晚饭过后没等袁衡出去消食,袁正仁拿了一条做了一半的裤子给他。   “会做的你做吧!你娘给她们姐弟俩做衣服,我的裤子做了一半她又不做了。”他无奈的叹了声气。   那天曼娘做好一条裤子给九九交了工,后来这一条只做了一半,他估计曼娘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了!   他这几天就穿这一条,晚上洗了早上还是有点潮,施展不开紧绷着难受死了。   今天袁衡不露一手他还忘了袁衡会针线活,以后四季的衣服就有保障了,将来也少看曼娘的脸色。   谁说儿子没用?现在他就特别有底气,他的儿子就不错,还会给他缝裤子。   袁衡能怎么办,当然是熬夜给老爹做裤子了!再顺带做几件背心内裤。   他娘是什么样的他可太清楚了,父子俩个她从来没放在心上,好似他们喝露水盖树叶能活着就成!   以前想不起来他们,现在家里多了几个人就更想不起来了,连阿禾肚里这个她都开始准备起来了。   苏禾拿着医书躺在袁衡腿上听他唉声叹气的缝裤子。   次日。   早餐过后今天要弄些肥料,现在的肥料无非就是一些粪便,猪的;   人的。   “呕……”   “……呕……”   尤慕溪此刻正躬身扶墙呕吐了起来,早上被苏禾激了两句,她就留下来跟曼娘去担肥料,没想到遇到了人生最可怕的事情。   化粪池。   方德清看不过去了,袁衡跟弟妹这些天欺负尤慕溪的事情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这夫妇俩把人都欺负成什么样了,尤慕溪也是,怎么弟妹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行了啊!适可而止。”   方德清看着袁衡说道:“再欺负下去把人欺负狠了,回头人家姐妹和好了就轮到找你算账了。”   “阿禾才不会。”袁衡道。   “哥,”袁衡摸了鼻子道,“是大姨她想找个村里的人结婚,阿禾想让她知难而退才为难她的。”   “她想结婚?”方德清看着扶在墙边上的人诧异道。   “阿禾不想让她随便找个人结婚,这些天才故意为难她。”   方德清听到这话还挺惊讶的,好端端怎么想结婚了?   他走过去帮尤慕溪拍了背,“好点了吗?”   “不好。”她委屈道:“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你老实说,阿禾跟你弟弟是不是故意欺负我,他们今天骗我过去那边。   其实那些东西不是放在地里,也不是浇菜用的?”   眼前的人不施粉黛的美,点到为止的艳,潋滟璀璨的双眸,不掺杂任何目的瞧着你,撩人而不自知。   方德清撇开眼神,虽然也想帮她,但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农村的作物一般都要放肥料,那些也是肥料之一。”   方德清这话一出,尤慕溪就梗咽道:“早知你是这样的人那日在英国我再补你一刀……”   “小祖宗!”方德清上前捂了她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让人听见了不好!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你就乱说话!”   尤慕溪眼泪像珍珠般一滴滴掉在他手上,滚烫的泪水让他不自觉摩挲脸颊,这样的人不应该哭的,他暗叹道。   尤慕溪蹲在地下口齿不清道:“你们都太坏了,就知道欺负我。”   方德清蹲下来帮她擦眼泪,无奈道:“别哭了,没人能欺负你!”   “怎么没有,你弟弟跟你弟妹就欺负我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真傻。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呜……”   方德清双手捧着她的脸,她哭得更伤心,整个巴掌全是她的眼泪。   弟弟弟妹不是好人,但他怎么也成坏人了?“我也没欺负你啊!怎么就成坏人了?”方德清好奇道。   “弟弟不是好人,哥哥就能是好人了?”   那照你这样的说法你也不是好人了?但这话他可不敢问,因为这人现在还在哭,恨不得哭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别哭了行吗!”方德清沉吟片刻道:“那要不然我帮你教训他们一顿?打他们?”   尤慕溪不假思索道:“要打也是打你弟弟,他最坏了,他带头欺负人,一个男人会针线活,还让不让人活了。   呜……呜呜……”   方德清心道,你这也太霸道了些,自己不会还不让人家会了?臭小子什么时候学的针线活怎么连他也不知道。   “弟妹也不对,等他们回来了我再一起教训他们。”方德清正色道。   尤慕溪沉默半晌,“其实阿禾还好,”她犹豫道,“阿禾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变了!”   她以前不这样?   听你的意思是袁衡带坏她的?照你这样说全是我弟弟的错了?弟妹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第223章 我不是好人?   哼~   方德清也懒得反驳尤慕溪,其实他觉得袁衡有今天这当中少不了苏禾的一份。   但他不敢说实话。   方德清一直帮她擦眼泪,也很佩服她,怎么会有人怎么能哭啊!哭了半天眼泪一点也没少,服死了都,“再哭下去九九她们回来就笑话你了!”   “……没天理了!受了委屈哭也不让人哭了,……你们家比强盗还过分,……我就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连哭也不让人哭了……”   本来平静了一点的情绪,因为方德清的一句话,她仿佛打开了水闸,眼泪哗啦啦就往下掉。   “我不是好人行了吧!你小点声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我就不。”   方德清气笑了,怎么还耍上无赖了!如果不是尤慕溪掉着眼泪,方德清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整他呢!   后来她情绪好一点后方德清就抱她回躺椅上,给她水她也喝,只是眼泪还在掉,这就有点反常了,哪有人这样哭的,明显就很不对劲了。   方德清也没离开一直陪着她,其实关于尤慕溪的事情他也没知道多少,只知道她是个翻译官。   她也不是多神秘的人,稍微一打听也能知道,只是以前觉得没必要罢了。   方德清看着昏昏欲睡的人,她这会倒是哭累了一副要睡过去的架势,双手搭在边上偏头正正对着他,双眼迷离快要闭上的样子。   尤慕溪长得好看不用谁说,一身粗布也挡不住她的明艳动人风华绝代。   现在傻也傻的可爱,这样的人会想嫁给一个乡下人?   哪个乡下人能把得住这样气场强大的女子,方德清这会也偏头看着她发愣。   一直到苏禾回来知道她哭了很久后,苏禾淡定的给她把了脉,似乎尤慕溪哭在弟妹的意料之中?   “她到底怎么了?”相对之前随意的问,方德清今天倒是问得认真一点,他蹙着眉头看苏禾。   “她心有郁结哭一下会好很多,对她的病情也有很大的帮忙,哭一次比喝十天药还管用呢!”苏禾把完了脉看袁衡他们笑道。   “这就是你这些天一直故意为难她的原因?你就是想让她哭出来?”袁衡问道。   “想让她哭可太难了,长这么大我也只见她哭过一次,可惜今天没在家!   如果我知道她对化粪池反应这么大我早就安排她去了,哪里需要花那些心思啊!”   “郁结?”方德清喃喃道。   “帮我抱她回房间吧!”苏禾道,“她今晚应该不会再醒过来了,晚上有露水不能在这睡,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话毕,方德清先上前一步弯腰抱起尤慕溪,这把苏禾吓了一跳,她看向袁衡,袁衡脸上表情莫测,一会又笑了。   苏禾敛眸思忖了会,大哥不会无缘无故去抱一个女人,似乎想到什么苏禾抬脚跟上去。   进房间后大哥帮尤慕溪盖被子,又帮她拭眼角的泪,苏禾看到也不知道说什么,点了手里的香两人就退出房间。   屋檐下袁衡夫妇俩看大哥离开的背影发呆,袁衡先打破宁静,“别想了,我们作壁上观吧!”   “他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袁衡顿了顿看苏禾,“哪里不合适?”   “尤慕溪的性格不适合当军嫂,一片屋檐困不住她,而且……”   而且尤慕溪心里还住了个人,一个那么重要的人,苏禾心道。   “我跟你的想法倒是不一样,如果大哥真的喜欢她,会包容她,你不了解大哥,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也可以让尤慕溪喜欢他。”   这话苏禾就更不爱听了,你大哥有多厉害啊!还能让尤慕溪先喜欢他!   尤慕溪也不差啊怎么就不能是你大哥先喜欢的她?   “你们姓袁的是不是都觉得自己特别厉害,人人都要喜欢你们,谁给你的自信?”苏禾忙不迭问道。   “我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啊!你怎么还急了!我的意思是大哥有这样的自信能让尤慕溪喜欢他。”   “大家就事论事,你哪只眼睛看我急了?你大哥是优秀但尤慕溪也不差,再说凭什么尤慕溪就要喜欢你大哥?”   “既然我大哥优秀尤慕溪怎么就不能喜欢我大哥了?我不敢说我大哥有多好,一个县也找不出我大哥这样的。   他还配不上尤慕溪了?”袁衡反问道。   “天下优秀的男人也不少,为什么尤慕溪就非得喜欢你大哥?喜欢别人不行?”   “当然是因为我大哥好。”袁衡自得道。   两人在屋檐下面对面展开我大哥和尤慕溪的激烈对抗,门外的方德清笑的不行,他只是抱了尤慕溪一下怎么还让这夫妇俩都急眼了?   不过袁衡的维护却让方德清很是受用,像是夏天吃了冰棍爽到了心底,但他配不配得上尤慕溪也让他很好奇。   “什么叫我大哥,他现在也是你大哥。”袁衡纠正道,“你别一口一个你大哥,好像是我一个人的大哥似的。   你这样就显得见外了。”袁衡不高兴道。   “尤慕溪跟我情同姐妹,她也是你大姨,你不也是一口一个尤慕溪?难道你没见外?”   “我也是跟着你叫的,你叫什么我就叫什么,这能懒我吗?”袁衡嗫嚅道。   “我可以这么叫但你就不行,没大没小。”苏禾喝斥道。   平时你也不这样啊!袁衡心道,今天吵不过我怎么还冲我发脾气了,但你再气也没用啊!我大哥就是比尤慕溪好。   袁衡上前拉苏禾的手想转移话题,她一巴掌拍了过去,“拿开,见你就烦。”苏禾道。   跟老婆吵架这种事不管你有没有赢,肯定是占不到上风的,就算他没老婆这个道理他也懂,方德清转身就走了。   尤慕溪。   尤慕溪。   方德清微抿着嘴,以前结婚这事不敢想,现在到是可以想想了,吃了十多天苏禾开的药他觉得有感觉了也好多了。   苏禾也说他这病问题不大,可以治好,或许结婚这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还生气呢!”袁衡靠近苏禾身问道,“就是随便讨论一下怎么还认真了?他俩怎么样我们也插不上手啊!” 第224章 袁家的男人有多厉害   “不生气,但是你离我三米远,手痒痒想打人。”   “那你打吧。”袁衡下巴放在苏禾肩膀上,“怎么打都行,随便你打,我不生气。   但是打了过后你别恼了,我大哥确实比你姐好。”   苏禾立马就冷了脸推开袁衡,“他再好也没用,尤慕溪看不上他,也不喜欢舞刀弄枪的人,她喜欢的人……”   苏禾说到这里就停下了,饶是她再不喜欢那个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优秀,尤慕溪别的不说,眼光确实很好。   “咱姐喜欢的是个文人?还是个很厉害的文人?”袁衡肯定道。   苏禾抬眸看袁衡却不说话了,这人敏锐得很,如果她再多说两句袁衡就可以顺藤摸瓜,猜出来对方是谁,因为袁衡对广市也很熟。   优秀、年轻还去过国外的男人,用排除法很快就能猜出是谁,如果大哥喜欢尤慕溪,用膝盖想也知道袁衡会帮他大哥,把那人祖宗几代也挖出来。   “不是。”说罢苏禾就不理他转身整理草药。   “听你们提了那人几次,但你们却从来不提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地位很高,而且还是广市人。”袁衡绕在苏禾跟前猜测。   苏禾无动于衷,由着袁衡观察她,袁衡靠近苏禾的耳边说:“广市我熟啊!舞刀弄枪的人我也熟,文人倒不是多熟!”   苏禾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又道:“文人虽然不熟,但也认识几个。”   就在袁衡准备一个个名字试探的时候苏禾突然看着前方说:   “娘,前几天你养的猪不是少了一只吗?其实是袁衡抓去烤了。”   曼娘脚步一顿,转头看苏禾在的地方,袁衡脸色变僵,他上手捏着苏禾的脸咬牙小声道:“最毒妇人心说的是不是你这样的,那晚你没份吃?”   “猪不是被黄鼠狼叼走的?!”   苏禾拍开脸上的手认真道:“娘,黄鼠狼吃鸡不吃猪,您被他骗了,袁衡刚刚跟我说了,那天阿忠跟甜甜订亲他们高兴就抓去烤了。”   “阿忠订亲关袁衡什么事?他要抓我的猪去烤?”曼娘跳脚问道,手里拿了根扁担随时能冲上来。   “他说又有一个兄弟有了家他高兴,所以要搞点东西庆祝一下。”   曼娘拿着扁担指袁衡,“不到五十天的小猪仔你也吃,而且你还偷我的猪!!”   “自家的猪怎么能算偷呢!话说的别这么难听,就是小猪仔烤起来才香,肉质嫩滑不塞牙,你说是吧苏禾。”袁衡扯着苏禾的辫子问她。   曼娘当下拿着扁担就抡上去,“做坏事了还欺负人,你个小崽种今天不打到你我跟你姓袁。”   小崽种当然是不可能站在原地了,他在苏禾耳边说了句我出去一趟就跃过围墙跑了,曼娘也知小崽种的路数又追着他跑出去了。   门外袁衡大声道:“你以为不告诉我我就查不到了?今天过后我让你知道袁家的男人有多厉害。”   “让我看看你们袁家的男人有多厉害。”外面曼娘勃然大怒道。   紧接着‘嗷’一声就没声音了,苏禾在原地呢喃道:“你再厉害还不是怕你老娘的扁担,这么厉害你别跑啊!”   苏禾晚上就看到了袁家男人有多厉害,曼娘也不傻有人偷猪袁正仁会不知道吗?他肯定知道并且包庇了罪犯。   曼娘这会也顾不上给他留脸面的了,一直在院子里骂他,后来还是爹受不了扛着娘连饭也没吃就回去了。   “我爹呢?”九九歪头问道,“他什么时候烤了猪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没我的份!”   方德清心虚道:“你爹刚才借了辆车出去,今晚应该不回来吃饭,我去你曾祖母那吃,你们今晚睡觉记得锁门,你爹应该很晚才回来。”   说完朝苏禾点下头就走了,其实吃烤猪他也有份,那天他知道猪是自己家的后猪已经被袁衡杀了,既然已经死了那索性就吃吧。   所以他也放纵了袁衡。   今天这一天过得也太刺激了点,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了!方德清暗叹。   吃了晚饭后苏禾怕爹今晚要挨娘骂一晚上,所以把两个小的洗漱好了就送过去。   临睡前袁衡还没回来她锁了门就先睡了,袁衡要查尤慕溪的事情其实也不难,一个电话的事情。   而且今天连苏禾也看出来大哥对尤慕溪似乎有了点念想,只是他自己好像没察觉。   三更天的时候袁衡回来了,蹲在床头问她,“过去这么久,气也应该消了吧!”   谁规矩时间久了就消气的?你还是把女人想得太简单了,“洗澡了吗?一身酒味臭死了,怎么又去喝酒!”苏禾别过头。   “你闻一下。”袁衡把头伸到苏禾的鼻翼下,“闻一下我洗干净了没有。”   一股薄荷的清香席卷而来,大半夜苏禾不耐烦搭理他,翻身想避开袁衡,正好外面空了个位置,他顺势躺上来躬身把苏禾圈在怀里;   蹭了蹭。   “我困死了你别烦我。”苏禾伸手抵住了他贴近的腰身。   “我老婆生气了我哄哄也有错了?”他理直气壮。   “你这是哄人还是在耍流氓,这世上还有你这种人!”   “我哪种人。”袁衡微喘着亲苏禾的后颈,手俯上她的腰拉近自己,“嗯~我哪种人;   阿禾说说看。”   “臭流氓~”   睡过去之前苏禾嘀咕道。   “嗯,你家的流氓。”事后袁衡餍足的亲了她,手搭在苏禾的肚子上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理所应当的起晚了,苏禾起来后家里已经没人,除了一个想开了开始摆烂的尤慕溪。   她此刻正坐在院子中间慵懒的晒太阳,旁边还是两个罐子,看苏禾刚起床人还有些懵懂,尤慕溪出声道:   “昨天我哭了是不是你故意的?”   “我有意的。”苏禾拿着牙刷懒洋洋道。   “知道你这个人报复心强,逮到个机会就报复我,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小气啊!   不过昨天哭了一场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身上轻松了不少,脑子……似乎也好使了。”尤慕溪走到苏禾身边说道。   “有多好使?”苏禾抬眸看她。 第225章 你刚才喝了我的药   “我觉得我不是一定非要找个会种地的,我找个城里的,有工作的不就行了。   反正地我种不来,干脆找个有钱的,以后花钱就好了。”尤慕溪窃喜道。   苏禾拿毛巾擦脸的手一顿,如果这也叫脑子好使的话以后她跟尤慕溪姓。   “那你不如找个快进棺材的?以后他死了儿子女儿财产都是你的。”苏禾沉着脸道。   “你说的有点道理。”尤慕溪顺着苏禾的话想,越笑越开心,气得苏禾早餐也吃不下提个篮子就走了。   一大早气走苏禾她似乎很得意,连头发丝都透着开心,方德清站在厨房门口端着一碗药,看尤慕溪对着门口的地方一个劲的傻笑。   才一个晚上不见,她的状态似乎也调整好了,眉间不再有淡淡的哀伤,双眸熠熠生辉光彩照人。   一大早就捉弄人,这个调皮劲儿仿佛昨天哭的那个人不是她,她似乎也不记得昨天谁哄了她。   今早尤慕溪看见他还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对昨天半个字也没提?!   正当方德清在思忖尤慕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突然走到他跟前笑盈盈地问。   “病友,我们一起喝了这么多天的药,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病呢?你的伤早就好了吧?”   “你又是什么病?”   跟尤慕溪慵懒的靠在墙上不同,他笔直的站着,从他回来第一次见到尤慕溪开始,这个女人似乎就没腰,有面墙有张凳子她都能靠。   再不然就靠在弟妹身上,好似她更像孕妇多些。   “阿禾说叫微笑症。”   方德清怔愣了片刻,“你信了?”   “阿禾说的我都信。”   “病友,”当方德清以为尤慕溪要问他是什么病的时候,尤慕溪指了他手里的碗说,“你刚刚喝的药其实是我的。”   没等他问,尤慕溪就说,“今天早上阿禾起晚了,药是袁衡煎的,他拿错了罐子煎药,所以你的罐子其实是我的药,你刚才喝了我的药。”   “你……怎么不早说!”方德清无语了,明明知道药错了还看着我喝我们是不是有仇?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尤慕溪道。   “我喝了你的药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尤慕溪抬头看他。   罢了,方德清无奈叹气,现在这样问她也没用,跟她计较她肯定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何必呢!   再说她还是个病人。   他一个男人又是一正常人也不好跟一个傻冒计较。   尤慕溪越过他进厨房喝药,拿碗倒药一口气闷了一碗药,又咂巴着嘴惊喜道:   “今天的药居然没有黄莲?!”   方德清好笑道:“弟妹给你的药一直放黄莲?”   “她这人特别小气,惹她生气了就喜欢搞这种小动作,可能是觉得昨天对不起我,今天的药才没放黄莲。   你的药没有?”尤慕溪回头看他。   “我是她大哥。”   “我还是她姐呢!”不假思索又道:“她唯一的姐姐。”   方德清看了她手里的空碗,“那你这姐当的不怎么样啊!还没我这大伯哥讨人喜欢,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   “你是不是想吵架?”尤慕溪笑眯眯的看他。   方德清看到那个熟悉的笑容撇开目光,心道,你也不是真傻啊!装的还挺好,还以为你真的傻了。   尤慕溪看他不说话放了碗就出去,方德清顺手洗了手里的碗,忽而手转向灶台把尤慕溪的碗也一起洗了。   出来的时候又看到她躺在躺椅上,微眯着眼睛指尖一下下敲打着扶手,一副悠然惬意的样子丝毫没有前几日的热血干劲。   今天的甘蔗不去种了?   方德清路过她的时候好奇的想着,今天不着急表现了?   苏禾想得没错,尤慕溪她……开始摆烂了,不再执着于找个男人过日子,也不想学什么家务事。   她——   又开始躺平了。   午饭过后袁衡要上街说是叫人留了两头猪要去拿,曼娘的气也总算是消了,主要还是看在九九长生的份上才饶了袁衡,不然铁定要收拾他的。   袁衡这个小崽种走之前还取笑苏禾,“你在我娘面前是一点面子也没有了,我现在想刷你的脸也不管用了!   不过好在还有几个小的!不然我还得被欺负死!”   苏禾当下就用烂菜叶子砸他,为什么没面子?因为都让你败光了!好意思在我跟前提?臭不要脸的。   “该。”曼娘看到叉腰笑道:“就该这样打他。”   “爹!”九九看袁衡跑了着急道:“别忘了我的烤猪。”   “忘不了。”袁衡扬声笑道。   今天去办事不方便带他们,下次再带俩崽出去浪。   袁衡今天跟大哥出去办事,那天他喝醉酒在大哥面前不小心说了张家村的事情,本来打算晚点再办他们,但大哥不答应并且已经等不急了。   叫他嘴贱,袁衡暗自咬舌,少年正义感爆棚,那些腌臜事留不了过夜,所以一下船方德清就去了县里的警局。   考虑到怕张家村的人怀恨在心所以他们并没有出面,只是将情况详细的说了。   再次从警局出来后方德清不想袁衡碰这些,就叫他玩去吧,这里不需要他了。   这个时候抓人大致不会判很重,离开大哥后袁衡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为什么在大哥面前他就容易放松警惕,喝了两杯猫尿就乱说话,同时也庆幸大哥在家待的不久,不然不用多久老底都给大哥掏完了!   昨天他在黑市里订了两只小猪,一只还给娘,一只答应了给九九烤了吃。   跟大哥分开后袁衡就去找秦珂,他们在市里有一个据点,所以袁衡奔着地方去了。   到了地方对暗号后有人开门,那人一见到袁衡就笑道:“衡哥,你怎么才来啊!再晚一点我们就给你送过去了。”   “今天有事耽搁了,陈仔,袁三在吗?”袁衡看着眼前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问道。   “今天县里来了一批货,他们全出去了就剩我跟秦哥在这守着,你找袁三有事?”   袁衡还没说话秦珂迷迷糊糊倚在门上问,“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猪给你找来了就放在后院。” 第226章 黑市的天下   “有点事拌住脚了。”   袁衡走进客厅拿了张凳子坐下问道:“最近外面风声怎么样了,生意好做吗?”   袁衡心里有数但还是多问了两句,基本上明年年底这个时候私营店差不多都要关了,现在应该也有点风声出来了。   “我收到消息听说以后所有的店面都是国家管控,也不知道有几成真假在里面,但外面闹的人心惶惶。”秦珂叼着一支烟偏头看袁衡。   “你以为呢?”袁衡问他。   “我觉得如果是真的以后黑市的生意会更好,但同时风险也更大,毕竟头上也悬了把刀随时砍下来。”   风险大利润就高,秦珂大概也嗅到了商机,别说头上有刀了,拿枪抵着也有人做,毕竟过了明年以后连续几年日子都不好过。   之后就是黑市的天下了。   “那你怎么想的?”袁衡问道。   秦珂把烟丢了,带着屁股底下的凳子一起蹦到袁衡身边,小声道:   “我现在手上有点钱,你说我存一批货怎么样,但是如果消息不是真的,钱没了货又压着,我怕我会破产!你觉得这事靠谱吗?能做吗?”   这几天他就光想这事了,愁的他吃不下睡不着,一会梦见发财了,一会又梦见破产了拿着个碗去讨饭,折磨死人了。   想出手又下不定决心,前几天忙没看到袁衡,今天特意在这里等他就是想问问,对袁衡他还是很相信的。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少不了有袁衡的鼓励,而且袁衡见识多,秦珂也想知道他是怎么分析的。   “可做。”袁衡道。   “真的?”秦珂眸光一亮。   “以后就是黑市的天下了。”袁衡道:“把你所有能用的钱都拿出来,这次屯货只会赚不会亏,你现在所有能用的钱有多少?”   秦珂脸上忍着笑,随即道:“我全部能用的钱也才几万块,是这几年所有的积蓄了,会不会有点少。”   几万块在别人看来其实不少,但在袁衡看来确实少了,他实话实说道:“是少了点。”   秦珂嘴角一抽,这些钱可是他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连老婆本也算进去了,你还嫌少!   他道:“反正你现在也没了工作,不如也来掺一脚?也好存点钱给九九她们,我们这一代是受苦了,可不能也让孩子也跟着受苦。”   秦珂的话让袁衡沉吟片刻,他要做就做大,小打小闹懒得玩,而且以后家里孩子多,用钱的地方当然也少不了。   再说等大哥跟大姨子结了婚怎么也得生几个小孩吧!以后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一年五六个长命锁光想想就要命了。   本来想养老的心这会也跟着急了起来,孩子嫁娶也要钱吧!房子是不是也得买?   他们家金子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给九九了,他总不能花女儿的钱吧!那样也太不要脸了,这事他也干不来啊!   一想到这些他焦虑的不行,孩子养多了也不行,费钱又费精力,愁死个人了!   “我想想。”临走之前袁衡跟秦珂说道。   晚上吃饭的时候袁衡严肃地说道:“咱们孩子别生这么多,实在是没钱养。”   袁衡看向方德清跟尤慕溪,“你们以后也别生太多,有一个就行了,愁死人了!”袁衡蹙着眉叹道。   尤慕溪跟方德清互相看对方一眼,我们对象都没有找到,跟谁生去,你这心操的未免也太多了。   九九就道:“咱家孩子怎么就多了?我连个亲弟弟也没有!生,多生了才好,以后打架了兄弟们一起上。”   现在这个小尿包帮不了她,关键还弱的要命,九九嫌弃死了。   “你操的哪门子心呐!”曼娘不高兴道:“生出来又不用你养,生一窝才好。”   “我们是兔子吗还生一窝。”袁衡看向苏禾,“我们再生这一个就不要了,封肚。   生小孩养小孩都辛苦又费钱费事,养这么多干嘛!”   袁衡时不时就抽一下风苏禾也习惯了,但今天苏禾吐了一天,心情也特别不好,她扬声道:   “吃饱了你就出去帮我给吴爷爷送药,药我放在篮子里包起来了,一天一剂。”   老婆都这样说了袁衡放下手里的空碗,不好意思道:“阿禾月份大了雌性激素上升所以心情会很不好,这种事情也很难控制,大家多包容包容哈。”   众人看向袁衡心道,你老婆心情不好又不是凶我们,你能包容就行。   晚上苏禾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心情也特别烦躁,袁衡看她这样分散她的心思,把秦珂今天问的问题抛向了她。   “我们回来之前你不是找人换了十几万现金,难道你不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做买卖。”苏禾仰头问道。   “没想过,之前换了是想方便以后不用去换,哪里想这么多,我是真的想歇着的!   但是一想到家里还有几个孩子也不敢歇了,而且我还要赚钱给你以后开个诊所,你想开在哪里?”袁衡靠近她问道。   “这都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操这些心是不是太早了?”苏禾被子蒙过头懒得听他啰嗦,又警告他,“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少惹我,赶紧睡觉。”   一夜无梦。   后来的几天全是隔壁村的瓜,村里聚在一起的人吃瓜吃的可开心了,袁衡跟苏禾说:“大哥叫人去办的。”   张姓人的丑事闹得连镇上的人全知道了,他们村里的人大部分被抓到市里去改造教育,具体去多久也没人知道,袁衡说最少也要去个三五年吧。   毕竟解放后国家就不许再有这样封建糟粕的事,偏他们管不了自己的下半身。   张村长的位置自然而然也被撸了,他妹妹对张小二一家的作为警察也在彻查。   这事有依据查起来也简单,苏禾今天上街就是把治肺结核的方子给肖志平,“这事我就不出面了,你是院长权力大话语权也大,我希望您派几个医生去他们村诊治。”   “这可是功劳。”肖志平没接苏禾的药方提醒道。   “老师,我不看重这些,药方的事情还需要您替我保密,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是我给的药方。”苏禾道。   “我从医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像你这样清心寡欲的人!你就没一样想要的?”肖志平疑惑道。 第227章 年少的梦想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清心寡欲,我也是有欲望,只不过我更享受这种自在。”   话毕,苏禾就又递了手里的药方过去。   肖志平激动的接过药方,这一张纸可以救无数个家庭,他没办法不激动。   苏禾提示道:“吃中药始终不方便,您找几个人或者是交上去让人研究,药丸相对来说要方便很多。   而且这方子伤肝,还要配些护肝的药吃……”   苏禾细细的跟肖志平讲了肺结核的病例和药方,在医院待了大半天才出来。   刚出门口肚子就咕咕作响,对面有家面店,苏禾想都没想抬脚去吃了碗面。   3两满满的一碗肉面她一个人干完,这已经相当于一个成年人的饭量,她打着嗝摸肚子叹道:   “臭小子真能吃,比怀你姐姐那会儿吃的还多,怕不是怀了只饕餮!”苏禾理所当然把自己能吃的事情全赖在个胎儿身上,并且毫无悔改之心。   去找袁衡的路上她还买了很多零食,一篮子压手的零食她边吃边走,到了秦珂租的地方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袁衡指了她手里的东西,“吃这么多你还能吃饭?”   苏禾也不敢说其实她在外面已经吃了一餐,这几天她心情不好袁衡听话的不行,但是如果知道她不到半天吃了两餐肯定要说她的。   “怎么不能吃?”   说话间苏禾往嘴里放了颗青梅,青色的梅子酸的掉牙她还咬的咔咔响,袁衡拿了苏禾手上的篮子后退一步,道:   “去了一早上你肯定饿了,饭已经好了我们先吃饭,阿信今天也在。”   苏禾心道,我一个大人手脚都在,身上也有钱,这要是还能饿着我也太废材了一点。   由于苏禾吃的太多也实在是吃不下了,饭桌上就形成了一条奇怪的生产线。   袁衡跟秦珂聊天,他们准备把黑市扩展到市里,在市里袁衡也有人脉所以也不费事,他们一边聊着公事袁衡时不时给苏禾夹菜。   苏禾这会已经撑到了嗓子眼,哪里还吃的进去,她就把碗里的菜夹给阿信,两人挨的很近说悄悄话。   袁三也一直注意阿信,她这会碗里的菜已经冒尖,袁三又气她俩当着大家的面还贴着小声说话。   你们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见人的?一时气恼就夹袁正信碗里的菜。   所以在秦珂眼里他们几个就是这样的,袁衡夹菜给嫂子,嫂子再夹给阿信,袁三又从阿信碗里夹菜。   袁衡看到苏禾碗里没菜以为她真的饿了,所以一直给她夹,坐在他们正对面的秦珂觉得这几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难道你们袁家庄的人都是这样吃饭的?   等袁衡聊完事情的时候发现苏禾碗里的饭没动几口,袁三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碗菜,袁衡气笑了。   “吃不下你说啊!刚才在外面偷吃了什么了?”   “什么偷吃!我是光明正大的吃,吃了3两的面呢!”苏禾仰首看他道。   袁衡瞪了她一眼拿过她的饭就吃了,饭后他们又聊了一会,袁三要送阿信去上班就先走一步,苏禾嘱咐道:   “身体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说,请假回来也行,别忍着啊!”   “知道了苏禾姐。”   袁正信朝苏禾招手刚想再多话一句,袁三马上飞一般的冲出去了,袁正信气得捶他,“真是少教,欠揍啊你,我话都没说完你急什么。”   “急着送你去上班,迟到你就挨那个老妖婆骂了,你说我急什么。”   她的上司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生活可能过得不如意就处处找人茬,所以大家都怕她也烦她,袁正信也没少跟袁三抱怨过她。   “一句话能费多少时间?”   半句也不想你们多说,袁三心道,一男一女黏黏糊糊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又把我们放在哪里了?   他们走后秦珂问道:“如果以后我去了市里,这里给袁三管吗?他管的过来?”   “这里离袁家庄近,他们有办不了的事情可以找我,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找一个人让他们一起管。”   这个人应该是袁世忠,其实如果袁世良在的话更好,袁三袁世忠两个牛脾气的人放在一起能好?   回家的路上苏禾也是这样问袁衡,他道:“摊子大考虑得会更多,一帮兄弟的饭碗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做出的决定自然会慎重得多。   我相信他们。”   袁三回来的时候秦珂就说了他要出市里,以后县里这边就他来管,袁三皱着眉头道:   “我入世不久怕管不来。”   “管不来硬着头皮也得管,袁衡投入了这么多钱你以为他会小打小闹?   你迟早都要独立,我也不可能跟着你一辈子啊!”   刚才袁衡拿了十几万现金给他,他也吓了一大跳,秦珂以为袁衡就只有万把块钱没想到他这么有钱啊!   跟他提加入也不过才几天他就筹到了这么多钱,而且袁衡在市里也有人脉这让他热血沸腾,浑身充满干劲。   “这事也不急!我们下个月才出市里,我还可以再带你一段时间,有不懂的地方你就问。”   秦珂拍了袁三的肩膀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做大?现在有机会怎么还怂了!”   袁三道:“我不是怂,只是怕兄弟们不听我的,毕竟他们跟了你这么久。”   “那你就想多了,谁是老板听谁的,那几个刺头我带走,缺了的人你慢慢再补。”   “就你自己带几个人去市里?”袁三好奇问道。   一个县城没点关系根本就扎不了太深,何况是市里?   “袁衡说到时候他会带我几天,等我扎了根他再回来,放心吧,”秦珂道:“袁衡不是冲动的人,他会打算好的,你还不相信他吗?”   对袁衡他肯定是相信的,只不过好奇问问而已,找个时间回村里问问袁衡,真的打算在家种田了?   你的抱负不要了?   曾经他们也都是有抱负的少年,如今屁都不是,梦想也始终是梦想,但袁衡跟他们还是不一样的,毕竟他还有个大学文凭呢!   袁三酸溜溜的想,有这个文凭找什么样的工作没有啊!非得回村里当个农夫? 第228章 你再忍忍   “关你屁事。”   晚上袁三去接袁正信下班袁三吐槽袁衡,她嗤笑道。   “不关我事我说说还不行了?关你事你怎么不去管?”袁三道。   “也不关我的事,我不想跟你废话,快点蹬车我要饿死了。”   “今天你没吃晚饭?”   “月底忙,所以随便吃了两口,现在好饿。”   现在也不过才八点,但袁三知道她胃口本来就不大,随便吃两口在袁三看来就是没吃,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饼干往后递,嘴里啰嗦道: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你吃饭本来就少现在还随便吃两口,每年一到夏天就瘦,明知道自己苦夏怕热还穿这么多,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臭毛病……”   “快闭嘴吧。”袁正信边吃边道:“再叨叨下去你都快赶上我爹了,上班被人念,下班被你念,求你了,放过我行吗!”   再说衣服穿多这种事情是她愿意的吗!每天一件短袖再加一件薄外套,穿外套是为了掩饰身体上的女性特征,她最怕热了,她也不想的好吗!   “今天又挨骂了?”袁三问道。   “哪天不挨骂。”这句话过后袁正信似乎不想多说,吃了几块饼干后不想吃了就塞回袁三的口袋里。   袁三叹了一声气,“回去了我再给你煮面条,这个点外面没吃的了,你再忍忍。”   晚风习习,夏天也要来了,两人迎着风不再说话,快到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在家门口等着,再往前一看是个女人,且是个十分性感的女人。   距离太远袁正信不太看清楚女孩儿的脸,只知道她是个鹅蛋脸,胸前有两根辫子,看到他们回来了惊喜的往前一站叫了一声,“世舟哥哥~”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袁正信了解袁三,他语气似乎带着点不高兴。   单车停下袁正信跳了下来,这时他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满目桃花的双眸,芙蓉面,凹凸有致的身材,这种类型确实是袁三喜欢的类型。   大家都知道的。   她也特别识趣地说:“我先进去,你们聊。”   “谢谢弟弟。”女人巧笑若兮道。   神他妈弟弟,我是袁三他叔,袁正信被这声弟弟叫的脚步一顿,袁三就道:“把车推进去,厨房有热水别用冷水洗澡。”   袁正信朝他们点了头也不说话,推了车就进去。   白天上班累晚上也没事可干,她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在厨房里没看到她的面条,门外没人说话,单车也不见了,她叹息一声。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看到小妹妹连自己姓什么怕是也忘了吧!还说给他煮面条!顾着自己约会去了吧!   臭男人太不可靠了!”   说罢她也不想吃了,刚刚吃了几块饼干也不饿,擦干头发回房间倚在床上玩一会,刚睡着袁三敲门问道:   “睡了吗?没睡起来吃面,我给你买回来了。”   “我困了,你自己吃吧。”   “出来。”门外的人说道。   袁正信没办法要是她不出去外面的人肯定没完没了,带着一肚子气起来穿衣服。   自从在房间里加了十几道锁后她就实现了穿衣自由,睡觉也穿的特别少,薄薄的一件式衣服能盖住就行。   又一番折腾后才慢吞吞的打开门,门外的人早就不耐烦了,袁三看她穿戴整齐包得像个旧时女子,咬牙说道:   “袁正信,你至于这样防着我吗?是怕我抢你的钱还是抢你的人,防我防到这个份上了,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关你的事,是我没安全感。”当然了!你也有一大半的原因是让我加了这些锁,但这些话她可不敢说,说出来今晚她别想睡了。   到底是什么让袁三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的!袁正信特别好奇。   袁三不吃她这一套,“没安全感!你不是挺厉害?谁能欺负得了你?”   说罢眼睛又不安分的乱瞟,谁又能想到隔着几层布料的衣服下藏着那样细的腰。   袁三舌尖抵着后槽牙,瞥一眼隐在衣服后面的风光,小眼神以为藏的特别好,但还是被袁正信发现了。   “你。”   袁正信不想同他站在这里啰嗦,抬头问站在门口的袁三,“还让不让人吃面了,快点让开。”   说罢袁正信也不管袁三,上前就推他,推半天推不动,他身上的肉还硬邦邦的,袁三展齿笑道:“你今年有二十岁了吧!怎么还这么矮。”   从袁三的角度正好看到她的脖子,细白的脖子嫩白发亮,袁三又细细观察了她好几眼,怎么会有一个男人身上这么白,捂出来的吗?   “是是是,你高你了不起。”   袁正信趁他发怔从他腋下钻过去径直的走到桌子边上,那里有一个饭盒,饭盒很大。   “我也吃不完啊!”她蹙着眉头道。   “你先吃,剩下的留给我。”袁三坐在一边道。   “你去拿个碗出来,我分一半给你。”袁三没动,挑眉看她。   “快去啊!”袁正信催促道。   袁三坐在凳子上稳如泰山,一双平静无波澜的双眸就看着她。   两人目光交汇对视片刻,袁正信先败下阵来退了一步,她自己去厨房拿碗了。   袁三看着她的背影晦暗不明,暗道,看你能躲到几时。   厨房里,袁正信喝了好大一碗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呼吸急促掩饰不了她此刻的心慌,片刻后她若无其事的拿碗出去,分了半碗面条给自己。   袁三此刻手里拿着烟吐息着,缓缓道:“你现在有多少钱,全部拿给我。”   “你拿钱干嘛?你自己的钱不够用吗?”   “一年后还你双倍。”袁三把烟头碾碎用指甲弹走了才道。   袁正信也没马上应他,戳着碗里的面思索着,这钱她现在用不着,放着也是放着,而且她也相信袁三不会不还。   在她发呆的时候袁三又给她夹了几筷子面,面条断的很整齐,她没注意看就放进嘴里吃,却没看到对面的人又开心的笑了。   “别夹,我吃不下了。”袁正信反应过来后阻止道:“钱你什么时候要?”   “现在。”   “现在?” 第229章 小矮子抢钱   袁正信:“有这么急吗?”   “等一下也行。”袁三好心情道。   吃过面后袁正信回房间给他拿钱,袁三步步紧随也跟着,真不怪她要加锁,实在是这个人一点距离感也没有,而且还不能让她有点隐私。   进房间后袁正信里三层外三层的翻开包装,直到袁三不耐心‘啧~’了一声,一沓现金才见光。   袁三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拿,袁正信躲开道:“留一点给我,我身上没钱了!”   “吃我的喝我的,你需要什么钱?拿来吧你。”   袁正信气的转身道:“什么叫吃你的喝你的?这里的东西我也有份买好不好,你不要乱说话,好像是你养着我似的。”   袁三笑道:“是你养我的行了吧!别气了,我这人说话就这样,把钱给我你也能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罢袁三又伸手去拿钱,袁正信突然转过身背对着他,抽出几张钱,出门在外身上哪能没钱,而且她也是个大人了,有时候也得请客啊!   袁三知道她想干嘛,就是不想给她留钱,免得花花肠子太多,立时挨近她连着她的手一把抢过钱,而后又坏心思的举高嘲笑道:   “小矮子,别说哥哥不给你机会,你抢到了我就给你,抢不到你就认命。”   “那是我的钱!凭什么不给我留。”袁正信怒目道。   “所以我给你机会来抢了,今天要是换作别人可没这机会。”袁三道。   袁三目的这么明显袁正信当然也知道,就是想吃点豆腐呗,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还是那句话,这人太奸滑了,不防着点真的不行。   “赶紧滚。”袁正信恼怒道。   最后袁三还是特别好心的给他塞了十块钱,但袁正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之前就觉得袁三对她跟对别人不一样。   这些天他们住在一起袁三处处暗示她,哪怕她是个榆木脑袋她也该开窍了。   袁三他怎么敢!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个男的啊!袁三怎么敢喜欢一个男人!   袁三居然喜欢男人!?   他是不是有病。   夜里袁正信辗转反侧,眼睛怎么也闭不上,袁三为什么会喜欢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这些她一无所知,只求这张纸别捅破,如果事情捅破那他们的关系也变了,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她现在的身份。   一点也不想。   次日。   袁正信顶着一张憔悴的脸起来洗漱,院子很安静桌上摆了早餐,袁三已经出去了。   他有时特别忙,偶尔半夜货到了要跟去看,所以不见他在家也不奇怪。   袁正信坐在院子里吃早餐,脑子里全是袁三这些天对她暧昧的提示,又看了已经修好的围墙,那天袁三叫她别管她就真的没管。   袁三很好,但他值得更好的,而不是在她这里浪费时间,想通后就不再想了,她跟袁三是不可能的。   袁家庄。   不出意外今天的一群萝卜头里还多了个尤慕溪,她悠然自得的走在前面,领着一群萝卜头去打猪草。   今天换了一个地方,一个离村子有点远,又靠近河边的地方,做了这么多天活她也掌握了割猪草的精髓。   割了满满的三背篓后她抬头擦汗休息休息,无意间发现河边有田螺,她惊喜道:   “下面河里有田螺,我们去捡一点回去炒吧!”   没等她抬脚走,她们一群人中有个最大的女孩儿着急道:“不行,不能下水,会被爹娘打的,不能去。”   说罢她还丢下手里的镰刀上前拉尤慕溪,“你不能下去,我娘要是知道你下了水会打我的。”   尤慕溪惊讶道:“我下水你娘为什么要打你,三三,你娘也太不讲理了!?”   三三苦着脸道:“昨天苏禾嫂子上了我家,拜托我再跟你出去的时候帮她看着你,别让你除了打猪草再干别的事情。   嫂子走后我娘威胁我说如果不把你看好了回去就抽我,而且村里的孩子不能自个下水,要大人陪着才行。”   “我也是大人呐!”尤慕溪底气不足道。   一群小萝卜头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她,心道,你是不是大人我们知道,你靠不靠谱大家心里也有数。   上次烧禾草好在没出什么事,不然一顿竹笋炒肉是少不了的,本来她们都决定以后不带她玩的,但是苏禾嫂子给她们送了点心。   而且刚才在后面九九也给她们一个人一颗大白兔奶糖,拿人手软所以大家就不计较了,毕竟她们也只是个孩子。   香香甜甜的大白兔奶糖,谁又拒绝得了!   但她想下水这事除了懵懂的九九和长生谁也不答应,是以,大家猪草没装满就拉着尤慕溪回家去了。   可还没走到家,远远的她们就看到了一群人围在那里,有哀嚎的哭声、笑声,还有帮忙劝话的声音。   九九她们三个没见过一都好奇的很,但剩下的萝卜头可都知道。   因为每年总要上演几出这样的戏码,而且全村差不多大的男萝卜头都被自家爹娘扯过来一起观看。   尤慕溪放下猪草挤上前,五六个七八岁的男萝卜头,被扒了裤子当着众人的面打,拇指大的棍子点到哪个就往哪个屁股上打。   紧接着被打的萝卜头哭喊着,“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偷着去河边游泳了。”   “不是我带头的。”另一个萝卜头抽泣道:“是辉仔带头下去的,……别打我了……   呜……好痛……呜呜呜”   棍子每挥一下尤慕溪就往后缩一下,棍子到肉一棍打下去屁股红了大半,年纪再大点的半边屁股都肿了。   领头下水的那个更惨,被拿棍子的人重点关注了,小屁股都没法看了!   “现在的人啊也太不经打了!”太公在旁边取笑道:“这才打了几棍子就忍不住互相攀咬了,想当年我们打到屁股开花了也没哼一句。”   “可不是。”另一个太公咧嘴笑道:“年年有人挨打,年年有人就不长记性非要去玩水,狠狠的打,打到他们记住了才好。”   太公都这样说了,几个家长就换着打,第一次见人这样打孩子尤慕溪头皮发麻,颤颤道:“不就是下了水,至于这样打孩子吗?” 第230章 你还敢打我不成?   “你带人下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的方德清问道。   “没……没有啊!”尤慕溪心虚又大声道。   “幸好没有,如果有的话……”方德清示意了在眼前被打得嗷嗷叫的人。   “就算我下了水你还敢打我不成!”尤慕溪不敢相信的看他。   方德清笑了,你那么能哭谁敢打你啊!他解释道:   “村前那条河淹死了不少人,夏天村里很多小孩都喜欢去那里玩水,所以每年都杀鸡儆猴呢!”   “难怪下手这么狠。”尤慕溪道。   其实方德清没说的是村里早就有人在那守着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村里大半男孩子都经历过,包括太公他们。   以前他们还好奇怎么我们才脱衣服就被人发现了,长大后才知道,原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其实一直有人保护着你。   但这种事情女孩子就比较少了,一个村的女孩子加起来都没有一家小子皮,所以村里的女孩儿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半晌后执棍的父亲停了手,这时候也轮到当娘的上场了,各家娘抱着自家孩儿问,“宝,你还能走吗?不能走我叫你爹抱你回去。”   这话叫尤慕溪听起来怪怪的,当爹的才打了孩子,萝卜头敢要他抱吗?   萝卜头的娘给她的感觉更像是在说,‘赶紧起来别给老娘在这丢人现眼,爬也得给老娘爬回去’。   大家散后受到震惊的不止尤慕溪还有长生九九,两人回家的路上都不说话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别人这样打孩子,一棍棍的打看着就疼。   回到家里放下猪草后九九就去找苏禾了,后面还跟着条小尾巴,九九本来疾跑着,她发现长生也跟出来后就走着了。   长生气喘吁吁的追上九九,乖乖的把手递给她牵,“我们去找娘吗?”   “嗯。”九九想了想说,“你以后可不能去玩水,娘要是打你我拦不住,我娘好凶。”   “我娘不凶。”长生反驳道。   九九:“凶。”   长生:“不凶。”   九九一气之下甩开长生的手,“我就觉得她凶,你再多说两句以后我不带你玩了。”   “我娘不凶。”长生还是道。   九九食指指他,看他一脸倔强,旋即放下了又安慰自己,一个小尿包我跟他计较什么,他小胳膊小腿的我打赢了脸上也没光。   九九就道:“过两年再打你,到时候打到你哭唧唧。”   说罢不理他转身就走,一路打听才知道今天他爹带她娘捞河虾去了。   河虾是什么东西?   九九带着长生顺着别人指的方向找爹娘去了。   再说另一边,方德清在淘米做饭,尤慕溪好奇的往前凑,“今天你炒菜啊?”   “有什么问题吗?”方德清道。   “你会吗?”尤慕溪虽然好奇地问,但脸上一副你会炒菜吗的表情。   也不怪尤慕溪怀疑,因为他回来这么多天没见他炒过菜,曼娘跟奶奶她们简直把他当成宝了,连说话声音都带着甜味儿。   “那你今天有口福了,我不经常炒菜,但手艺绝对不比袁衡炒的差,他炒菜还是我教的呢!”   “是吗?……”   “有人在家吗?”   尤慕溪话没说完,院子外面就有人叫了,“我出去,你继续吧。”   没过一会尤慕溪又进厨房,手里拿着一封信,“你的信件村里的人帮你带回来了。”   方德清擦了手上的水珠,拿过信件就打开,信上字不多,却让他愣在原地半天,随后他又看向尤慕溪,也不说话就很无语的看着她。   “你那什么表情?”尤慕溪退了两步说道。   方德清想了想就把信给她看,信上简而言之一句话,把尤慕溪拉到他们西荒这个阵营上,实在不行你就把她色诱拐过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弄过来,这是命令。   “你们西荒离这有几天的火车,信件应该一两个月到一次才对啊!反常了吧?”尤慕溪把信还给他就道。   “叫人代写的。”方德清看了信封才说,“这信应该是他们知道了你的踪迹,我恰巧就在你附近所以才写的。”   “那你怎么知道信上写的东西就是真的?万一是人冒名写的呢?而且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踪迹?”   “我上司的信件我还是认得出来的,”方德清看她一眼,“你的踪迹没人替你掩盖我都能查出来,只是他们为什么叫我带你去西荒?你不是京市赵老的人吗?”   “现在不是了。”尤慕溪拿了盘子上的咸菜放嘴里道。   “你……他们肯放你走?”   不怪方德清诧异,现在像尤慕溪这样的人才很少,而且她业务能力各方面都不错,上次他们出的那次任务听说还是司令去说的情才借到了人。   上次在法国的任务完成的很好,他也借着此事升了职。   事实证明尤慕溪还是有些本事的,只是西荒那么偏僻的地方,她一朵人间富贵花会去吗?   去了那里能活?!   “他们又不是强盗都是一群斯斯文文的人,不像你们西荒的人这么霸道,一上来就想诱人拐人的。”   “我们不是强盗。”方德清强调道。   行吧!尤慕溪心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请过去,是色诱呢还是拐骗?   之后两人就目光交汇片刻,尤慕溪看出来了方德清脸上有些许不好意思,她就道:   “你还发什么愣,再不炒菜,亲家母他们收工回来没饭吃了。”   尤慕溪来到袁家后就以苏禾娘家人自居,所以这声亲家母喊得特别顺口。   “那你帮我烧火。”方德清顺势道。   “我不会。”   “我教你,很简单的。”   一顿午饭就在方德清一心二用下完成,第一次烧火做了一顿饭让尤慕溪特别有成就感,在饭桌上她就道:   “以后烧火我来烧,谁也别跟我抢。”   曼娘心道,夏天烧火热死个人没人会抢的,你喜欢就让你烧吧。   烧火这活大部分都是苏禾在做,现在有人想做她乐意至极。   苏禾笑道:“那你多吃点,以后烧火就归你了,还有什么喜欢的家务你说出来,不会的我来教你。” 第231章 你就是我的焦点   尤慕溪刚想开口,方德清就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这个河虾好吃你多吃点,放点油小火慢炸特别香。   这些你应该没吃过,试试看怎么样。”   方德清这一突然的举动让桌上的人心思各异,本来话就不多的人怎么突然给尤慕溪夹菜了!   此情此景让袁衡感叹,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先护上了,男大不中留啊!   苏禾看尤慕溪对着大哥笑盈盈的,似乎对大哥的举动并不反感,这就让她有点困惑了,不应该啊!   饭后睡醒午觉,方德清看尤慕溪又准备躺下就上前说道:   “别躺了,带你去山上野炊,你是不是还没上过我们这的山?上面什么都有,你去不去。”   “去。”尤慕溪眸光一亮,“现在去吗?”说罢她就站起来在院子里大声叫,“九九,快起来,我们出去玩。”   苏禾也看向袁衡,他就笑道:“现在天气好,上山路不滑你也可以去。”   这边苏禾高兴的不行,那边尤慕溪就叫方德清去房间里把还在睡觉的九九抱出来。   你问她为什么不去抱九九,呵,因为她怕疼。   果然,方德清从九九房间出来的时候手臂上带着牙印还有口水,这个家里除了阿禾九九不咬,谁要是去叫她起床少不了要咬你几口。   开始她不信邪,试过几次后她再也不想尝试了,九九咬人真的太疼了!!   尤慕溪得逞的笑看他,方德清无奈道:“你早就知道了她会咬人?”   九九这会还在咬抱着他的手臂,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开,嘴巴到哪就咬哪里。   “知道啊!你不知道吗?”尤慕溪反问道。   “现在知道了。”   说着话方德清把九九的头扶起来让她靠在肩膀上,尤慕溪走到方德清背后逗九九,“小狗狗,小狗狗起床啦,我们要去野炊。”   曼娘这会也抱着长生,“今天反正下午没事干,我们也去吧!我也好久没去山上烤鸡了,上次跟你爹去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两年前。”袁正仁张口就来,“辛辛苦苦烤半天,一只鸡你只给我留了个翅膀。”   “说这个干嘛。”曼娘瞪他一眼。   既是去野炊少不了拿点米再拿点腊肉上去,野物蘑菇上山也有,又正是吃竹笋的季节,矮矮胖墩墩的嫩笋倒是成了苏禾的心头爱。   今天她分到了后勤,几个男人分散开去打猎,今天他们在小溪旁边野炊,边上不远处有一丛竹子,苏禾看到口水直流,脑海里浮现了很多菜单。   鸡肉竹笋汤、竹笋煲鸭肉、竹笋炒牛肉、竹笋炒肉,等等等等……   再腌上一坛酸笋夏天就粥吃,这日子简直美滋滋。   苏禾倏地看向曼娘,曼娘好像也懂她,家里就一个孕妇肯定什么都紧着她一个人来。   但她家这个就很奇怪,新鲜的东西不喜欢吃,偏偏喜欢随处可见的野菜,现在笋子的主意也打上了,这玩意儿说实话村里真没人喜欢吃。   曼娘无奈道:“竹笋是寒性的,孕妇不能多吃。”   “不能多吃我可以少吃一点,娘~”苏禾拉着曼娘的手道:“我就摘一点。”   “就摘一点?”曼娘问道。   “就一点。”苏禾猛的点头。   “行吧,那你去摘,我先去搭个灶台,等他们回来了就可以直接开始了。”曼娘道。   “长生,你跟着奶奶去那边,这里不安全。”   苏禾把碍事的支走了就准备来个大展身手,好不容易才上一次山,下次上来竹笋季节就过了,摘一点是不可能摘一点的,骗骗老母亲而已。   再说另一边。   在袁衡有意的纵容下方德清和尤慕溪走到了一起。   “你们这儿靠山,山上有这么多猎物,每年还种两季稻谷,勤快一点的人家也可以吃穿不愁了。”尤慕溪手里拿着两只五彩斑斓的鸡如是道。   “这就是你想在袁家庄定居的理由?你真的想找个村里的人碌碌无为的过一生?”方德清转身问道。   “什么叫碌碌无为!有喜欢做的事情就不能叫碌碌无为,家里的猪我也有份养的。”   方德清看她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好奇道:“这里确实不错,你真的喜欢袁家庄以后不准备出去了?”   “也不是不出去,对未来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喜欢现在这份宁静,我好累!   在外奔波了十几年,第一次才知道原来一个家什么都可以包容,我知道的太迟,也错过的太多!”   “你在英国待了十几年。”须臾片刻后方德清问道。   “也去过几个国家,不过以前都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后来赵老聘请我才安定了下来。”   尤慕溪边走回去边说,“袁衡没有跟你说过我吗?”   “没有。”   方德清一句‘没有’却换来了尤慕溪的开怀大笑,“我还以为阿禾跟袁衡说过我的糗事呢!没想到他们夫妇俩关系也没好到什么话都说啊!”   “什么糗事?”方德清快步走上前,好奇道。   “陈年往事罢了!”尤慕溪对那段过往也懒得再提,毕竟也不是什么拿的出手的事。   “那你对我怎么看?”方德清看她不说话又问道。   “什么怎么看。”尤慕溪偏头看他。   方德清突然正经的跟尤慕溪介绍道:“现在在你眼前的人叫方德清,西荒某团副团长,以前津贴是110,这个月开始是津贴123元。   四个父母一个兄弟。”   说完还朝尤慕溪敬了个礼,尤慕溪反应也快,回了个礼就道:“你什么意思啊!”   “我们……搭个伙过日子吧!我给你一个家。”方德清挺不自信地道。   “你们……你们西荒的人都这么直接?”尤慕溪好笑道,“不诱拐改搭伙过日子啦?   而且你这反应也太快了些!为了完成任务下午就行动了,难怪年纪轻轻的就是副团了,小伙子不错啊!”   尤慕溪突然凑到方德清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道:“很有前途。” 第232章 跪下来的叫求婚   “不是,跟信无关。”方德清瞥她一眼,“优秀的人向来就是焦点,你就是我的焦点。”   “这算表白吗?”尤慕溪看他问道。   顷刻间方德清想到什么,“那要我跪下来?”   “跪下来的叫求婚。”尤慕溪好笑的给他科普。   看他有些尴尬耳朵都红了,尤慕溪开玩笑道:“你亲我一下吧!亲我一下我就当做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我是认真的。”方德清紧盯着她心底微微一沉。   谁还是不是认真的了?尤慕溪叹了一声气。   “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也没有那么优秀,可能以前优秀,但以后就说不准了!你现在带我出去卖了我也反应不过来。”   尤慕溪说完就先走了,后面又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优秀我以你为荣,你不优秀我亦能护着你,不会让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旋即尤慕溪脚步一顿,方德清绕到她前面径直单膝跪下,牵了尤慕溪另一只手说:   “我是军人不敢夸下海口跟你保证未来,但是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尤慕溪,嫁给我吧!我时间不多了!”方德清真诚道。   看他坚韧温柔的脸庞尤慕溪不知出了什么心思,捏了捏方德清的手说:“你把刚才那一句话再说一遍,就是那句‘给我一个家那句。”   本来歇了心思不嫁人,但方德清的话又让尤慕溪的心泛起了涟漪,两个人的结合不是只要有爱情才能在一起。   过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这些还是尤慕溪来到这里才有的感悟,以前没见过面的男女结婚了也能携手共度一生。   村里的太公太婆人家小俩口感情就特别好,九十多岁的太婆被太公宠的像个孩子,人家以前不也是从没有感情到陪你白头偕老的吗?   “尤慕溪,我们结婚吧,共同组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家,我以一个军人的名誉起誓;   未来不论顺境还是逆境,只要有我在能让你仰着头笑,能让你回头就有个家。”   顷刻间尤慕溪就俯身抱着他,掉了两滴眼泪啜泣道:   “我嫁,你们袁家的男人太会哄人了,话能戳到人心窝子去,”旋即尤慕溪抬头问他,“你拿这些话哄过几个人?”   “就你一个。”方德清好笑道。   心想,要是知道你这么好哄我早就哄了,“别哭了,今天这事太仓促了,我现在也没有戒指给你啊!”   “要什么戒指,那是外国人才要的玩意儿,我才不要。”尤慕溪冷不丁在方德清额上印了一吻,“我其实不那么好,你以后让着我点。”   说罢就拉他起来,方德清也道:“你也不要以为我是军人就以为我很好,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我们慢慢摸索,不过,我肯定会让着你的。”   苏禾曾经以为一只天鹅不会停在屋檐下,可如今的尤慕溪不只停在屋檐下,还打算造个窝准备安家。   尤慕溪一跟苏禾碰面苏禾就觉得她不对劲了,面泛桃花,一幅志得圆满的得意样在苏禾眼前晃悠,想让苏禾不注意到她都难。   “你对大哥做了什么?”苏禾问道。   不怪苏禾怀疑,刚才大哥跟尤慕溪最后才回来,再结合尤慕溪现在这个得意样,苏禾怀疑尤慕溪对大哥下手了。   “怎么就是我对他怎么样了?难道不是方德清觊觎我的美色想对我怎么样!”尤慕溪飘飘然道。   苏禾折了根树枝就要抽她,她躲开了,仰着头自得道:“啧啧啧……这袁家的男人真是不错,这么块好肉放在我眼前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不过现在也不迟,我以后就是你大嫂啦!”   “你再说一句!?”苏禾甩了手里的树枝凶她。   “要不然怎么说还是你眼光好,连带着我也找了个好男人,你这媒婆钱我给定了!”   眼看苏禾又要抽她,她娇滴滴道:“我现在也是有男人的人了,你信不信你现在打了我,明天我让方德清打你男人。”   苏禾正在气头上,才不管你男人不男人,抽了尤慕溪好几下,直到大哥出面才饶了她。   化悲愤为力量苏禾吃到撑不下才停了手,回去的路上方德清看到尤慕溪脖子上绯红的痕迹,应该是刚才被弟妹抽的,他正色道:   “也不知道躲开点,怎么苏禾欺负你你都受着,你有这么好欺负?”   “我那是让着她。”尤慕溪道,“人就不能做亏心事,做了亏心事腰都直不起来,再说不让她抽一抽出个气,明天肯定有一碗的黄莲等着我!”   “你对她做了什么亏心事?”方德清好奇道。   尤慕溪没回答她的话,问道:“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的,或是有没有不好说出口的话?”   “除了工作不能说,其他的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可以说。”方德清偏头看她,“难道你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   “呵呵……”   方德清话音刚落,前面的苏禾发出嗤笑声,一前一后隔这么远她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吗?尤慕溪当下表示很疑惑。   但是如果没听到那这声笑是不是就太过凑巧了,尤慕溪没看方德清,看向前方装傻。   哪怕尤慕溪跟方德清说他们的事情先瞒着家人不说,但是家里除了曼娘跟两个小的,其他人其实都看出来了。   直到有一天曼娘撞破了方德清喂尤慕溪吃东西,他们才确定了两天的关系也由暗处转向明处。   此时此刻一家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觑,方德清攥着尤慕溪的手说:“我们决定要结婚了,明天就去领证。”   他们俩交往这事儿,家里唯一不高兴的除了苏禾还有袁正仁,尤慕溪起初来袁家庄的样子他到现在都记得。   明显是为情所困。   这才一个多月就能忘了前面那个?这不是扯呢嘛!   最高兴的莫过于曼娘母子,知道尤慕溪做了她儿媳妇她不知道有多高兴,拉着袁正仁去跟爷奶说这件事,又指挥袁衡兄弟俩去家里杀鸡庆祝一翻。   院子中间只剩九九长生跟尤慕溪两姐妹,苏禾认真道:“军婚不是那么好离的,作为一个军嫂付出的也相对要多,如果大哥给不了你想要的。   你怎么办?” 第233章 我放她走   “我放她走。”苏禾刚才一副冷漠的表情使得方德清不放心又去而复返。   “如果她哪天想走了,我放她走。”方德清揽住尤慕溪的肩膀承诺道。   “跟我结婚她也是给了我一个接近她的机会,如果到了那天我还留不下她,那就是我无能,我放她走,不会为难她。   弟妹放心,终其一生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困住她,因为她这样的人,值得最好的。”   苏禾心里震惊了下,又审视的看尤慕溪,她反应过来了也道:“跟他结婚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逃避什么,我是认真的想要跟他过一辈子。   一起白头偕老。”   尤慕溪想到前几天方德清在山上跟她说,‘将来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让她回过头就有个家’这样的话,就坚定道:   “只要他抓住了我,我就没有理由错过他。”   对于尤慕溪的话其实苏禾还是存有保留的意见,因为苏禾以前太过了解她。   但中间隔了这么多年或许她长大了,也懂得了人情世故为别人着想了也不一定。   她这段时间确实让苏禾对她刮目相看,但也只是她病了才会这样,她现在的性子苏禾也摸不到几分,结婚这件事苏禾就怕她是冲动下做的决定。   “既是要一起白头偕老那就在婚前坦诚相待,你敢不敢?”苏禾讥诮道。   “有什么不敢。”说是这么说尤慕溪推了方德清,“你先去忙吧!我跟阿禾说说话。”   苏禾对她翻了个大白眼。   “那你们别吵架。”方德清不放心道。   “我不跟她吵,”尤慕溪又推他,“你去忙吧。”   方德清一走尤慕溪又耍赖一般黏上去就说:“阿禾,你说的对,有些事情怎么也得交代一下,省得人家以为我们是骗婚的。”   “是你骗婚。”苏禾没好气的拔开她黏上来的身体。   “但是我这个当事人不好说,”尤慕溪又黏了上去,“你去替我说。”   “不去。”苏禾拒绝。   “凭什么又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当初海枯石烂的誓言怎么让你张不了嘴了?   承认吧!   承认当年你的行为,傻到让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捶死自己。”苏禾嗤笑道。   “我承认。”尤慕溪特别真诚的请求,“你帮我跟大哥说好不好,我求你了~”   这还是尤慕溪第一次求她,苏禾可耻的爽到了,头也被尤慕溪晃晕了,半勉强半报复的点了头。   苏禾看着尤慕溪高兴的背影暗暗笑了,好天真一女的,尤慕溪不会以为她会帮她在大哥面前掩饰吧!   今天家里多了件喜事儿,曼娘总算在大儿子回部队之前就了却了一个心愿,尤慕溪和方德清也成了这一顿饭的焦点。   众人也知道他们明天去领证也早早的散了,现在院子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人,尤慕溪眼神频频示意苏禾。   苏禾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起头,因为尤慕溪当年追人这事说起来还是有点丢脸的。   其实就是她太上赶着了,而对方又一直没回应,但她的热情却只增不减,缠到人家烦死出了国,她还屁颠颠的跟去。   苏禾久久不说话,尤慕溪上手去拉她,苏禾想了想还是说不出口,就离尤慕溪三米远的地方站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尤慕溪。   方德清看向袁衡,袁衡摇了头表示他也什么都不知道,紧跟着就回房间睡觉了。   半晌后,尤慕溪知道苏禾这人靠不住就自己说了。   “我出国是因为一个人才出去的,那人挺优秀的,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我。”   苏禾哑然嗤笑,到了这会还不忘夸那人一下,“明明是你跟着他屁股后面出去的,把自己说得那么情深,就能掩盖你是个真正的傻冒了?”   尤慕溪瞥一眼苏禾,没有否认她说的话,“他也是南市的人比我大五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也挺好的。”   “有事没事你都上他家,连觉都恨不得在他家睡,每晚都要师娘去找你回来,你们关系不好谁关系好啊!”苏禾道。   尤慕溪:“我家跟他家也算是世家吧!他家是从政的,在广市也有点名气,我家……算是书香世家吧!”   “你走之后两家就闹翻了,师父知道你跟他走了拿着菜刀上门要人。   他们当然交不出人,所以师父当下就跟他们断了关系,后来就是陌生人了。”苏禾平静道。   “还是你说吧。”尤慕溪看她。   “你说。”苏禾道。   尤慕溪踟蹰半天,想问苏禾她走后的事情又不敢问,苏禾频频打断她,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方德清也无语了,这俩其实都是聪明人,明明几句话就能说清楚,可说了半天他愣是不知道姐妹俩说了什么。   而且弟妹表面上在跟尤慕溪作对,实际上却一直在帮尤慕溪,弟妹似乎也知道尤慕溪不会把话全说出来,弟妹在护着她呢!   夜已深,苏禾烦躁道:“其实就是……反正大哥你只要知道她以前喜欢过一个人,并且喜欢了十几年就行了。”   “我先回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你们也早点回去睡吧!”说罢苏禾就走。   要散会尤慕溪求之不得,打假装打了个哈欠也说:“我困了,今天你也忙了一天,明天我们不是还要去领证?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所以你们说了这么久也没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啊!叫的什么名字?住在哪一片?广市其实我也很熟啊!   “那你早点睡。”方德清摸摸她的头,“明天我来接你。”   尤慕溪点头就往房间里走,关上门那一霎对上方德清正的目光,尤慕溪轻声道:“这些事以后再跟你慢慢说!以后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好。”他应道。   这一晚袁正仁也辗转反侧睡都睡不着,有一种好似女儿要出嫁了一般,曼娘掐了他好几下才让他安静下来。   苏禾也睁开眼到天蒙蒙亮,以前没有想过尤慕溪还会结婚,现在她结婚了老师跟师母也放心了吧!   袁衡也不说话,就一直陪着苏禾。 第234章 生一窝才好呢   次日一早,尤慕溪穿了曼娘给她做的碎花裙,叫苏禾给她化了一个淡妆。   他们出去之前,苏禾还把之前叫袁衡给她办的身份证明给她,要结婚没这玩意儿可不行。   尤慕溪接过来了就说,“大家一起出去拍个照吧!过几天我随军了以后想你们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苏禾看袁衡,他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有相机,等一下你们回来了我再一起拍张全家福。”   曼娘高兴的合掌,眼神眨眼间黯淡了下来,“要是大哥跟大嫂在就好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方德清安慰道。   尤慕溪他们出去后,袁正仁就一直坐在一个地方没挪动过,曼娘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劝道:   “以前我也不看好袁衡他们,你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袁正仁顺势一看,袁衡在帮苏禾编辫子,九九长生坐在一旁很认真的在看,长生嚅嚅道:“我娘真好看。”   “我也好看。”九九道。   “军婚可不一样,阿清顾不了家,忙起来连自己也顾不上,恐怕做不到袁衡这样细心,我担心他们婚后……”   “瞎操这些没用的心,”曼娘看袁正仁,“以前我跟尤尤比起来好在哪了?”   他细细想了想,曼娘好在哪了?想半天曼娘以前是真的一点也不好,也特别不温柔。   人家尤慕溪虽然不会,但她脾气好,曼娘以前菜切不好怪他,盐放多了也怪他,菜炒的不好吃也怪他,反正做的不好的事情都怪他了。   “听你这样一比较,我心里好像得到了点安慰。”袁正仁正色道。   “有谁天生就会的?还不是有了孩子再慢慢摸索出来的,你就是闲的才想这么多,等他们明年给你生了个孙女那才美呢!”曼娘喜滋滋道。   “你还要孙女?”他问。   曼娘下意识的看九九,这一个孙女可比看两个孙子还愁人,心思顿时也歇了,她立时道:   “要个孙子吧,男孩子怎么打都不心疼也不记仇,再来个女孩子我还要不要活了!   你说一句她有三句话等你,再说重一点的话那你要完了,她肯定会给你记在小本本上!以后再拿出来算帐。”   说是这么说,但曼娘脸上笑的很开心,其实是男孩女孩都无所谓,有就行了。   说到这个话题曼娘又皱着眉头去问苏禾,“阿清这个病到底怎么样了,他们这样能要孩子吗?”   “没问题,”苏禾道,“大哥下个星期不是要回广市吗?吃完这个星期的药就行了!   尤慕溪跟大哥现在都在吃药还不能要孩子,为了安全着想断了药半年后再要孩子最为保险。”   “那我就放心了。”曼娘拍了拍胸口。   在船上尤慕溪想到了孩子的问题,就问道:“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方德清想了想,“弟妹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病吗?”   尤慕溪摇头,“阿禾不是也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病,这种事情不经过对方同意她不会乱说的。”   “其实我的病……”方德清有点难以启齿。   “能不能治好。”尤慕溪在他跟前仰头问道。   “能。”他抿嘴。   “能就行了,那你还皱什么眉啊!”尤慕溪踮起脚尖去戳他的眉间,又抱怨道:“你到底多高啊!比我还高这么多!?”   “一米九五。”方德清俯身让她戳。   孩子的话题也撂下了,方德清今天一身军装很是飒爽,尤慕溪光明正大的看他。   他身上的气质跟袁衡的不一样,袁衡敛了一身刺,他嘛!锋芒逼人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这人随处一站也成了别人眼里的焦点,只是他自己没注意到罢了,这样的人会没人追吗?尤慕溪偏头打量他。   “船靠岸了,回家再让你好好看。”话毕方德清就拉着尤慕溪下船直奔目的地。   家里曼娘跟奶奶高兴的不行,已经在给新人布置房间了,“你们那边现在阿清住的房间是苏禾他们睡的,就不好再做新房了。”奶奶道。   “是是是。”曼娘应道。   苏禾特别有眼力劲,“我们这边你们随便挑,挑哪间都行。”   李容调笑道:“你可别吃醋啊!我们今天就是高兴。”   我吃什么醋啊!一个大哥一个姐,两个人都是亲的,再说我也不是小孩了,我实际年龄其实也不小了。   苏禾笑道:“你们高兴我就高兴,他们三年抱俩才好呢!”   苏禾的话把婆媳两个逗笑了,九九就道:“生,使劲生,生一窝才好呢!”   “他们是兔子吗还要生一窝?”曼娘笑道:“你这话让你爹听到了他又该恼了。”   “大家都开心就他一个不开心,他恼也没用,我在外面打架他看到了也不说帮忙,就喊加油顶什么用?我要几个弟弟妹妹还不行了。”九九气道。   九九这段时间天天把打架挂在嘴边,曼娘很高兴她不再是个软包子懂的反击了,高兴的连着吃饭人也胖了不少。   “生弟弟妹妹出来是让他们帮你去打架的?”曼娘问道。   “我帮他们打也行。”想了想九九说道。   众人都笑了。   尤慕溪此刻手里拿着两张纸,她诧异道:“结婚证就是两张纸吗?”   “还有责任。”方德清把结婚证明收了起来说,“现在还早,我先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晚点有船了我们再回去。”   尤慕溪点点头。   他们再次到家的时候家里很热闹,曼娘跟几个长辈拿着那张结婚证明看了很久。   “我们真的等到这一天了。”曼娘对着婆婆啜泣道。   “你以前也辛苦了。”李蓉诚心说道,“他们两兄弟成了家,以后就该操别的心了。”   婆婆这话让一干妯娌笑了,儿子结婚了才烦呢!带孩子带到你崩溃,但凡你说话声音小了点人家不当你是一回事,非得你大声吼他。   晚上,一群人在外面吃吃喝喝,袁衡又替大哥挡了些酒,今天他没醉的睡过去,后来一直发酒疯要找老婆,苏禾怕丢人早就躲开了。   曼娘也没眼看她这儿子,全村大部分男人都喝酒,也没有一个像袁衡这样的,喝醉了就喜欢黏老婆亲老婆。 第235章 闻所未闻   倒是方德清没见过觉得特别新鲜,逗了袁衡半天说他没老婆,说他就是一单身汉,哪里来的老婆。   袁衡发酒疯抓着方德清说,大哥,我老婆特别好看,还是个小仙女,天上的仙女。   苏禾刚进门的脚步一顿,袁衡看到她登时站起来要往苏禾那边走。   曼娘叫道:“抓住这个小崽种,别让他往阿禾身上撞,她可是有身子的人!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方德清要抓袁衡可不容易,这小子滑不溜手一身蛮力,看苏禾没被吓到,曼娘也生气了跟方德清说:   “拖他去河边醒醒酒,免得他等一下又突然发疯要欺负阿禾,臭小子就是欠,一天不骂都不行。   让他去河边泡水,什么时候酒醒了什么时候再让他进门。”后面那一句曼娘是跟苏禾说的。   面对一直要找老婆的人,苏禾其实也怕他失了分寸,毕竟肚子已经四个月大了,只得点头应道:“我听娘的。”   话毕方德清带着两个人就拖走袁衡,门外还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大半夜声声‘老婆’喊到人心里直发颤。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老婆跟人跑了,连奶奶这样好脾气的人也骂了袁衡几句。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苏禾给了尤慕溪一样东西,她拿在手上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没见过?”苏禾看她手上的避孕套问道。   “闻所未闻。”   苏禾就纳闷了,国外应该很开放的啊!尤慕溪没见过这个东西!?   “避孕套。”苏禾道。   “避孕套?!”随即尤慕溪反应过来,“这就是避孕套?”   “你没见过啊?”   尤慕溪摇头。   苏禾摇头叹气绕着她转了一圈,恨铁不成钢道:“你追他追了这么久,不会连他手也没摸过吧?”   苏禾看她脸红发愣,明显被说中了心事,苏禾唾弃道:   “尤慕溪,你有这么纯情吗?你在国外这么多年到底在干什么?连他的手也没摸到!!”   “手,当然摸到过。”尤慕溪反击回去,“我出国外又是学这些的。”尤慕溪示意了手上的避孕套,“我是出去学习去了,我又不是你整天想这些东西,思想肮脏的很。”   苏禾气笑了,“你纯粹!那你追他是为了什么,风花雪月?还是只谈情?尤慕溪,你有没有这么纯情啊!”   随后苏禾又叹气,“难怪你追不上人家,我今天才发现你原来是个榆木脑袋啊!你难道就没有一次想扑倒睡他?”   “别睡他睡他的挂在嘴边。”尤慕溪恼道:“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两情相悦才更好吗?我想有什么用,他不想啊!”   “你扑都不扑上去你怎么知道他不想?”   苏禾上下端量着尤慕溪,修长笔直的双腿,玲珑有致的身材再加上那张冷艳的脸,苏禾就不相信尤慕溪勾勾手,再露个肩有人不想睡她!   “啧啧啧,白瞎了这个身材这张脸,安在了这样一个脑袋上!”苏禾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回房间睡觉。   “你什么意思?”尤慕溪反应过来后气得上去敲门,“你开门把话说清楚……”   苏禾懒得理她,难得袁衡不在又拿小说出来看。   方德清回来后就看到尤慕溪气急败坏的拍门,要弟妹开门把话说清楚,他上前问道:“怎么了大半夜的!”   “苏禾她骂我了,我让她把话说清楚。”   “她骂你什么了让你这样生气?”方德清特别好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尤慕溪对苏禾发脾气呢!   “她骂我……她骂我……”尤慕溪说不下去了,苏禾刚才虽然没骂她,但说话的语气跟表情就是骂她了,在说她傻呢!   尤慕溪想到这里就一脚踹了苏禾房间的门,她想情到深处再交付自己还有错了?以前你也不是这样的啊!   苏禾你变了。   在尤慕溪还想再踹两脚的时候,方德清只能拉着她先回房间,“弟妹她怀孕了脾气不好,当姐姐的让让她,啊!”   回到房间尤慕溪还是很生气,手里的避孕套丢地下踩了几脚,恼怒道:   “以前她多温柔的一个人,肯定是袁衡带坏了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苏禾刚才取笑我了。”   尤慕溪委屈死了。   “这些是什么东西。”方德清弯腰想捡,尤慕溪拉着他就道:“是避孕套,别捡,已经脏了,明天我再打扫。”   方德清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两人互相对视沉默半晌,方德清轻声道:“不早了,我们先睡觉吧?”   “嗯。”说罢尤慕溪走到床前就愣住了,“我习惯了睡外面,你呢?”   “那你睡外面。”   房间不大床靠着墙,方德清在河边洗过澡了也不用再洗就先上床,尤慕溪吹了煤灯后才慢吞吞的上去。   之后房间里冗长的安静。   习惯了一个人睡尤慕溪怎么也睡不着,而且睡在方德清身边就像有个火炉烤着她,就更难受了。   方德清也不好受,他吃的那些药其实已经让他好的差不多了,这会也正难受着呢!   旁边又睡了尤慕溪,一股淡香席卷而来直冲脑门,让他血脉喷张心思烦乱。   方德清不想吓到她只能生生的强忍着,尤慕溪突然侧身看他道:“我第一次跟人睡觉,你呢?”   “问的什么傻话!我在部队里有宿舍跟战友睡,你是不是不习惯?”方德清问道。   “我问的是你有没有跟别的女人一起睡过?”   “没有!……我以前没遇到过喜欢的人,部队里一群老爷们我除了跟他们睡过,再就是现在跟你了。”   “你想不想。”寂静的夜里尤慕溪的声音蛊惑着方德清,让他险些失了理智。   “睡觉。”他吐了口气道。   这是不想了?   尤慕溪想到苏禾刚才的话,‘你不扑上去,你怎么知道他不想’?突然生了恶胆,就伸手抱了他。   方德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上衣,尤慕溪突然碰他是他想不到的事情,一瞬后尤慕溪又犯怂把手缩回来,假装正经道:“你身上好烫啊!”   “你什么意思?”方德清侧身面对着她,声音微凉如夜。 第236章 猎物上钩   尤慕溪感受到压迫感随之而来,难受的她快要窒息了,她涩然道:“……我就是好奇你想不想。”   “我是一个正常人!”   “我知道了。”尤慕溪道。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想不想?”方德清抓了近在咫尺的手把玩着,似一头饥饿的狼很有耐心的等猎物上钩。   很久后尤慕溪徐徐点头,方德清就把她的手拉向远处,方德清就把她微凉的手按在那摩挲。   几息后他倒吸了一口气,尤慕溪羞赧道:“怎么了?”   “指甲太长刮到我了。”男人委屈道。   “……那我明天剪剪。”尤慕溪靠在他颈窝问,“很疼吗?”   他只喘息不说话。   片刻间尤慕溪耳边全是男人温热的吐息声,她脸颊火热想抽手,却被方德清攥得更紧了,很久后她偏头喃喃道:“你好了吗。”   旋即,方德清放开她的手翻身压上去亲了亲她的侧脸,带着满是情.欲的喘息亲吻她,往下再往下……   “我还想,你给不给?”   尤慕溪被他这样吓了一跳,明明白天那么理智的人这会怎么失了魂一般,欲.望这东西真的能让一个那么正经的人失了理智!   尤慕溪心神连呼吸也跟着乱了,混乱中是她先脱了方德清的裤子。   天微微亮的时候尤慕溪趴着他的胸膛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差不多到中午,她艰难的扶腰出门,尤慕溪还没找苏禾算账呢!迎面而来的是一碗黑漆漆的中药。   尤慕溪皱着眉头苏禾也看到了,吃了差不多两个月的药还是管用的,起码她现在有了情绪。   “我不想喝。”她声音嘶哑耍赖道。   “这是避孕汤你必须要喝,你们俩半年内先别怀孕,你要是想怀孕先断一个月的药才可以。”苏禾道。   “那我断一个月的药下个月就可以怀孕了,为什么要在半年后?”   “大哥之前不是喝了药吗?他的药在身体里必须要等半年后才排干净。”苏禾看她不以为意,严肃道:“现在你们要是怀孕了生出来的孩子就不健康,你好好想想。”   “知道了!”尤慕溪拿了苏禾手里的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刚喝完有人给了她一棒野果,红红的酸酸甜甜。   看清楚来人后尤慕溪垂目,方德清浅言道:“还疼吗?怎么不多睡一会?”   “快中午了,再睡下去就到晚上了,九九她们回来不得笑话死我!”   “没人笑话你。”方德清拉她手边走边说:“回房间,我去给你擦药。”   尤慕溪以为苏禾要笑话她的,结果给了一碗药就消失了,这会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小声在方德清面前抱怨着。   “……以后就不疼了。”前面的人说道。   “信你个鬼。”   房门一关,尤慕溪马上就脱了身上的衣服,她有游泳的习惯对身体裸露在外也习惯了,但方德清不行,两贯鼻血登时就下来了。   尤慕溪还真是没见这样的人,刚想上前帮他擦,他转身背对着尤慕溪,红着脸道:“……你先把衣服穿好!”   穿好裙子后尤慕溪无语又好笑道:“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   话没说完就捂着肚子先笑了,方德清靠近她晦暗不明道:“我哪样的人?”   鼻血还在滴,尤慕溪上手帮他擦鼻血,也不笑了,正经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我从来没见过!”   “我自己也没想到!”   我自己也没想到我是这样的人,方德清心道。   “你也在国外待过,你就没见过沙滩上人家都这样穿?有的人还裸着身体晒太阳呢!”尤慕溪诘问道。   “我见过啊!只是……你是让我第一个这样的人,这样把持不住的人。”方德清闷闷道。   “我的荣幸。”随后尤慕溪又问,“药还擦不擦了?”   “要不然叫弟妹给你擦?”   “她会笑话死我。”   方德清:沉默。   “我不管,”尤慕溪把药给他,“谁啃的我谁擦。”   “那你等一下不许笑我!”方德清无奈道。   由于鼻血掉的太多,尤慕溪没敢再笑,出了房间门立刻就去找苏禾。   “上火了,下下火就行。”苏禾把完脉就挥手让他们走,她忙着制药丸呢!   没等尤慕溪细细再问,方德清拉着她到厨房靠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她的脸就红透了,片刻后才说:   “你们男人身体构造也太奇怪,这样也叫上火!阿禾也不说给你开点药,这是要累死我啊!”   方德清只笑不说话。   晚上苏禾终于闲了下来,尤慕溪又缠上来说:“给你大哥开点降火的药。”   “不是还有你?”苏禾看她。   如果不是苏禾眼神正经,尤慕溪肯定怀疑苏禾在捉弄她呢!苏禾道:   “你这病也需要多出汗才好得快,平时叫你出去走走我叫不动你。   现在好不容易有项运动让你出汗,你觉得我会给你们开药吗?你俩自己解决吧!别什么事情都找我。”   尤慕溪刚想捶她,苏禾就溜走了,后面方德清拉着尤慕溪,“现在太阳没下山,我带你去河边转转。”   “转什么呀?你真把我当牛使了!我身上又累又疼,臭男人离我远点。”说罢她又瘫在躺椅上了。   “去不去。”   “不去。”   尤慕溪开始摆烂,但好歹方德清没再逼她,只是拿着剪指甲的东西给她修指甲。   尤慕溪看他剪的认真,快剪完的时候把脚放在他的膝上,他没犹豫拿起来就剪。   九九看到了也拿着张凳子坐在旁边,大姨修完了她也伸手过去,方德清刚想剪,九九就嫌弃道:“刚刚摸了大姨的脚,你也不洗洗手啊!”   “小屁孩还挺爱干净。”尤慕溪笑道。   方德清捏了九九一把脸才去洗手,回来的时候就听她认真问道:“你跟我大爹结婚了我以后叫你大娘啊?”   尤慕溪正在喝水,一下就被呛到了,方德清上前给她拍了背,九九又道:“你不喜欢我叫你大娘?”   “我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你叫我大娘?!你是怎么叫出口的?”尤慕溪气道。 第237章 那就生一个妹妹   九九看她大爹,“我大姨不高兴我这样叫,我以后要叫你大姨夫了?”   “叫他大姨夫也行,以前我爹娘在的时候就想让我招婿,现在嫁给你便宜你了。”尤慕溪缓缓道。   说罢又去撸九九的头,“你想怎么叫都行,叫我妈妈也行,你大伯也这样,他叫你奶奶叫娘,叫你伯婆叫妈妈。   你喜欢叫什么?”尤慕溪嬉笑道。   “您喜欢女儿自个生一个。”   九九突然想到什么就说:“您给我生个小妹妹吧,我帮您带,保证给您养的白胖白胖的。”   “生个小妹妹你保护她呀?”尤慕溪捏着九九脸说。   “我家的妹妹当然是我保护她。”九九掷地有声。   “大哥~九九想要个小妹妹~”尤慕溪笑嘻嘻道。   “那就生一个妹妹。”   “听到没有,你大姨夫要给你生个妹妹。”尤慕溪促狭笑道。   “是你生。”他咬牙道。   “女孩子才能生宝宝,大姨你不要骗我。”九九正经道。   “好好好,以后生个妹妹给你玩。”尤慕溪哄道。   却不知她这一句话像一颗种子般扎入方德清的心里,他自己也没想到能有今天,而且跟尤慕溪还有未来。   今夜的煤灯没有灭,灯火高低明灭印在墙上是俩个人重叠的身影。   “方德清,行了吧!明天还要去赶火车回广市。”女人被他压着求饶道。   “你叫我什么?”   说话间在身后抱着她的腰连着几下带了起来,夜里女人突如其来的闷哼声全在那个满是汗珠粗壮的手臂上。   “大哥~”   尤慕溪话音刚落,那人也不说话带了点狠劲儿,似又不满意她这样,几下后后颈全是他的喘息声。   恍神间一阵天旋地转,尤慕溪终于看到了他的脸,汗水交织着分不清彼此是谁的,方德清抵着她的额头,迷离的目光相互交汇着。   灯火摇曳,耳边除了蝉鸣声还有互相的吐息声,他轻勾描绘,尤慕溪仰首配合眼里含波轻带喘息。   “阿清~”   “……嗯”   这句话方德清似乎很喜欢,托着她的腰,床又晃了起来,深的尤慕溪哼了起来。   “败火~”久久后他道。   云雨过后大汗淋漓天色已大亮,自从上次她喊疼歇了几天,方德清这回没顾着她,尤慕溪脸上潮红半晌没退,累的直接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尤慕溪走出房门的时候院子里行李已经打包好了,阿禾正在跟方德清交代她的事情。   “她现在精力有限,不爱做的事情就别逼着她做,药每天要坚持吃不能断,如果她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立马给我送回来。”   尤慕溪之前有过轻生的念头,所以苏禾不放心,一大早关于尤慕溪从小到大的事情苏禾挑了点告诉了方德清。   也包括那个男人。   尤慕溪上前看苏禾手里的药,全是药丸子不再是一剂剂的那种,她不放心问道:   “你没在里面放黄连吧!”   苏禾白她一眼,心道,小人之心,我这几天忙前忙后还有时间捣黄连吗?   “没放。”苏禾这话一出尤慕溪松了口气。   方德清在一旁偷笑。   旋即,苏禾又给了她一个小箧子,是她给九九姐弟俩邪个,尤慕溪立时道:“这些东西是给九九她们的,我不要。”   “出门在外没钱怎么行,以后再给她们也行。”苏禾就想给她装好。   “大哥把他的存折给我了,前几天娘也给了我钱,过几天到广市娘说妈妈肯定还会给我,所以我们不缺钱。”   方德清道:“我们确实不缺钱,既然是尤尤给九九她们的,那弟妹就替她们收着吧,部队里也不缺吃的。”   “收下吧。”袁衡也道。   都这么说苏禾就收下了,倒是尤慕溪看着一沓照片津津有味,“有了照片以后就不会忘了小长生啦。”她笑道。   刚来袁家庄是她状态最差的时候,其实苏禾在信里就跟夏姨提过长生,只是没有照片尤慕溪老是记不住。   现在她状态好多了,不会记不住,但这句话说出来不是为了安孩子的心吗!   果然尤慕溪这话一出,小尿包抿嘴笑了。   话不多说,他们买去广市的票是下午,吃过午饭后他们也出发去坐船,这回爷奶没去送他们,老人最见不得离别,大家都懂的。   一向坚强的奶奶也抺了好几次眼泪,跟小五的不同,大孙子这一别再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袁文通握着她的手,无言的安慰她。   车站里还是人潮拥挤,几个男人跟曼娘上去放行李,苏禾道:“老师这边有我照看你别担心。”忽然想到什么拿出来两个拇指大的瓶子。   “听九九说你要给她生个妹妹,想生女儿就吃红瓶子里的药,想生儿子就吃蓝瓶子里的,要孩子之先把你现在的药断了。”   “我知道了。”尤慕溪笑嘻嘻的接过来。   火车快开的时候尤慕溪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爹跟我娘临走之前有没有什么话对我说,或者他们有没有骂我这个不孝女。”   老师是遇外死当场就断了气,半句也没留下,师母临终之前一直念念叨叨的要找她,如果非要说,这个还真是不能说,苏禾看向远处道:   “好好活着,老师他们想要你好好活着。”这大抵都是全天下做父母的心愿。   话毕,尤慕溪抱着苏禾啜泣,苏禾安慰她,“大哥的病他也跟你提过了吧?你们年少气盛又刚接触这事,可悠着点别闹出人命了。”   尤慕溪气笑了捶苏禾,“我们加起来快六十了,有你说的这么不靠谱吗!”   “那可不一定,万一上了头一冲动就不管不顾了呢……   如果忘了带套要记得吃药。”苏禾操心道:“药我给你们标记好了放在行李里,大哥也知道的。”   “他知道不就行了?”   尤慕溪看着向她走来的人道,方德清个子高,即便是他今天没有穿军装,人群中尤慕溪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男人有时候精虫上脑那里会管怎么多,咱们也要保护好自己。”苏禾叮嘱她。 第238章 你别生气了   “我知道了。”尤慕溪应道,忽然又伤感说,“这次分开下次我们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苏禾倒是看得开,“会再见的,如果你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我们。”   “弟妹如果想尤尤了就带九九她们去北荒,北荒虽然比不上南市,但也别有一番滋味。”方德清说道。   苏禾此刻注意到了大哥手里有个黄皮公文袋,又想到刚才袁衡出去了一趟,霎时也明白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应该是袁衡叫人调查了那个男人。   袁衡知道尤慕溪心里有人,不会让他大哥处于被动的位置,大哥看似挺民主,但实则他只是跟袁衡的路数不一样,袁衡做事比较强硬一点。   大哥就软和多了,因为他攻心,这袁家男人真是绝了,一个比一个难搞,没等苏禾提示尤慕溪,大哥就说:   “火车要开了,到了广市我们再打电话回来。”   曼娘强忍着眼泪笑笑看他们夫妻俩上火车,苏禾则一脸欲言又止找不到说话的机会,话说不出来憋的难受,除了袁衡大家都以为她伤心!   袁衡还装模作样劝道:“放心,我大哥肯定能护住大嫂,你就别操心了。”   那你操的又是哪门子的心?苏禾瞥他一眼,“越了解你就越发现你心机深沉,他俩就这样不行吗?你就非得去掺一脚?”   袁衡:“我只是把我大哥放在跟那人一个同等的位置上,就是想给大哥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尤慕溪跟大哥结婚了,已经没那人什么事了,而且你在背后做这些事情你觉得这样对尤慕溪公平吗?”   早上苏禾跟大哥说尤慕溪的一些事情袁衡并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他也认为苏禾的话不可信。   因为这段时间她们提起那个男人总是遮遮掩掩,早就让袁衡心里很不爽了,他也想知道能让苏禾这么瞧得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后来发现也不过如此,一个外交政客而已。   “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不公平,每个人也不是站在对等的位置上,我大哥已经晚了那人这么多年,我帮帮他不行吗?”   袁衡不以为意的态度让苏禾气得发抖指了他,“没有不让你帮,但你插手的太多了。   袁衡,尤慕溪本身就生病了,身心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她有时连思考东西都没办法做到,你再插一脚对她公平吗?   哪怕你不插手,凭大哥的本事,他们夫妇俩相濡以沫难吗?你为什么要去算计尤慕溪。   我原以为你调查尤慕溪过往的事情,看在我的脸面上看过就算了,你为什么又把那些东西给大哥?”   在车站两人面对面的吵架,苏禾从来没这么气过,她以为袁衡会懂她,却不想这人当真是桀骜的很。   袁衡怎么也不想想,他把尤慕溪的丑事翻了出来也相当于揭下了苏禾的脸面,我跟你的关系已经好到把家丑摊开了让你们指教观摩了吗?   我们没有自尊,不要脸面的吗?你让我们姐妹以后在你们兄弟面前如何自处?   苏禾这段时间替尤慕溪的遮掩到今天全白费了,尤慕溪自尊心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如果知道那些往事已经曝光在大哥面前还不得气死。   袁衡没办法理解苏禾气从哪里来,哪怕尤慕溪生病了,她难道连判断都判断不了吗?   在大哥不知道情敌的情况下,他帮大哥一把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觉得苏禾有点小题大做了。   尤慕溪并没有苏禾想的那么蠢,她精着呢!   但在苏禾心里尤慕溪似乎还是在16岁的年纪,要不然苏禾也不会像老妈子一样处处护着她了。   袁衡嘻笑着脸想上前去拉苏禾,她躲开了,袁衡道:“不就是一份资料吗!我错了行吗!你别生气了。”   “是一份资料的事吗?”苏禾反问他,“我们之间就不能有点隐私吗?你非得把我剖析的清清楚楚?”   “我们之间为什么要有隐私?我在你面前不也是清清白白的?”袁衡问道。   “袁衡,我看不透你,而且你也不是那么清白的人。”   话毕,苏禾也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就走。   “我不清白谁清白?那个政客吗?”   袁衡上前攥住苏禾的手箍得她生疼,他显然也生气了,苏禾生硬的把手拽了出来才说:“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苏禾走后袁衡还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苏禾,倏地,他将一旁的长倚踢翻了,吓坏了一干路人。   再说火车上的新婚夫妇,就和谐多了,方德清刚洗了个水果给她,尤慕溪看到桌子上的黄皮纸袋,好奇问道:“这里面是什么,谁给你的?”   “袁衡给的,”方德清朝她面前推过去就说:“里面是你的资料。”   “什么资料?”   尤慕溪啃苹果的手一顿,突然想到什么就把苹果给方德清,他也不嫌弃拿过去就吃。   尤慕溪打开袋子,里面厚厚的一沓资料,从她出生到来袁家庄之前的事全在上面。   只是中间缺了一段她去国外的经历,她追男人的伟岸事迹也全在这上面了,基本上能还原百分之八十吧!   再往下翻还有一个男人的资料,袁衡这个臭小子细心的很,不止贴了张照片,字里行间还有他对那个男人的批注。   字字珠玑,把那个男人的心剖开了写,也把一个政客形容的非常透彻。   尤慕溪看了也不得不叹一声袁衡这个臭小子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这个臭小子!”尤慕溪气骂道,又问眼前的人,“你看过了吗?”   方德清认真的摇头。   尤慕溪在手上的资料中,拿出一页关于她年少时追人做的糗事,又不那么刺激人的给方德清。   他看完后将吃完的苹果核往外扔,幽深如狼的目光看尤慕溪发出一声‘啧’~   尤慕溪嘻笑的脸问他,“大哥还看吗?看之前先把阿禾给我们备的速心丸拿出来,我怕你受不住。”   方德清腰身往前倾,蓦地把手放在尤慕溪后颈拉向自己,俯首吻了她,唇齿交织暗香涌动,车厢里满目桃色。 第239章 爹你加油啊   “谁受不住?”方德清捏了瘫软在怀里的人。   尤慕溪暗下杀手捏了某处,他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看尤慕溪,只见她笑盈盈地说:   “当然是大哥厉害了!”   她又看向桌子上的资料,“以后你要是把我哄高兴了,我就再给你看。”   尤慕溪想了想还是把那个男人的资料给他,跟方德清结婚她是认真的,想跟他相守一生也是认真的。   她似乎不在乎以前那些事,也好像放下了,愿意同方德清分享她的过往。   尤慕溪这一举动让两颗逐渐靠近的心变得更亲密了。   方德清接过她手里的黄皮袋子也不着急看,捏了她的脸,徐徐笑道:“都听你的。”   方德清:“回广市我们可能待半个月,之后我们就去北荒,如果你有哪里不习惯的地方要提出来,别硬撑着。”   女人靠在他颈窝上笑,“我一个成年人去哪里待不了,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了当军嫂的准备了。”   这边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袁家庄那边乌云密布,苏禾躺在院子里看袁衡发脾气。   “我爹怎么了?”九九偏头问苏禾。   “你看不出来啊?”   袁衡只要心情不好就劈柴这事连九九都知道了。   “看出来了,但是他为什么又生气了,今天去送大姨他们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耍无赖想逼着她低头呢!忙了一天苏禾这会也累了,“今晚不做饭了,你带弟弟去曾祖母家蹭饭吧!”   “我要是走了你们会吵架吗?娘你这次会让着爹吗?”九九看苏禾问道。   “不让。”苏禾淡淡道。   在苏禾以为九九要劝两句的时候,小棉袄已经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路过她爹旁边笑盈盈道:“爹你加油啊!”   听到九九这话袁衡柴都劈歪了,他放下斧头虚指了九九,作势要追她打,九九哈哈大笑趁机跑了出去,苏禾卷起被子就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刚睡着袁衡就过来拿起她的手看了看就放下,过了会苏禾感觉腕骨处冰冰凉凉她才睁开眼睛。   “对不起。”袁衡闷闷道。   苏禾知道袁衡这声对不起只是因为捏伤了她的手腕才说,苏禾又合上眼睛。   真是懒得再辩了。   “不吵架了,我们不吵架了行吗?”袁衡亲了亲她的手背道。   “是我要吵架的吗?!”   袁衡抓了苏禾的手往他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苏禾睁开眼睛蹙着眉看他。   “想犯浑别来我跟前,有事你就说事,如果你还是要说在车站那事,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你想帮大哥我想帮尤慕溪,这事就没有对错。”苏禾用力甩开袁衡的手。   “我明天出市里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事苏禾也知道,之前袁衡就跟她说过了,秦珂要去市里的黑市做买卖。   袁衡说要去带他几天,袁衡手里有钱也有人脉,苏禾也没想过要把他绑在身边,袁衡这样的人本就不该被拘在这方块大的地方,全是因为她。   “我知道了。”苏禾道。   “我归期不定。”袁衡咬牙看她。   “我在家等你。”   这一句话过后他们分离了两个多月,期间袁衡也回来过几次,只待半天就走了,从来没在家过过夜,苏禾没勉强,他也没说什么。   少了袁衡苏禾也照常过日子,不同的是肚子的宝宝会动了,九九跟长生天天都要看一遍再摸一摸。   六个月的肚子显得就更笨重了,硕大的肚子曼娘不止一次问了是不是双胞胎,得知怀九九也是这样的时候她才放下心。   通常这个时候曼娘就少不了把袁衡拉出来骂一顿,他去市里对外说找了份工作。   其实家里的几个人袁衡出去之前就跟他们交代过了,所以他们都知道他干嘛去了。   “也不知道那个臭小子要忙到什么时候!”曼娘说道。   “不知道呢!上次回来他没说。”苏禾看时间不早了打着哈欠就说,“娘,我先去睡了,有点困。”   “那你去吧,我现在还不困,等一下再去睡。”   袁衡出去之前叫她晚上来这里睡,后来曼娘嫌麻烦连猪也一起搬了过来。   她至今都记得袁正仁当时那个样子,一幅她要跟汉子跑路的表情。   “二十几年夫妻至于吗?”曼娘当时鄙夷道。   他也不说话,可怜兮兮的看曼娘,后者头也不回的走了,天天在一块吃饭矫情什么!   此刻,曼娘看向苏禾的背影做深思状,总觉得苏禾跟袁衡吵架了,但是袁衡回来的时候他们夫妇俩还说了话,曼娘也说不上来哪里怪,总之很不对劲。   很不对劲的人经不起念叨,离家半个月后,今晚半夜就到家了,只是这次他没闹,洗了个澡就在院子外睡了。   一夜无话。   天蒙蒙亮的时候九九起床看到了他,姐弟两个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手里拿着根羽毛没走到袁衡跟前就开心嘶嘶地笑。   袁衡本来想配合她们,奈何这姐弟俩笑的太大声,口水都哈在他脸上了,他一手一个提了起来,“今天爹陪你去打拳,小声点别吵到你娘睡觉了。”   “嗯嗯嗯。”九九连连点头。   “爹还出去吗?”长生问道。   袁衡戳了长生胖嘟嘟的脸颊,“应该会再出一段时间,是不是想爹了?”   长生没说话就偏头挨在袁衡的肩膀上。   曼娘早就知道袁衡回来了,昨晚袁衡回来就去她窗户下面敲了几下,这是他小时候的习惯了。   以前他晚上老喜欢跟人去玩,曼娘不放心就一直惦记着他睡不着觉,袁衡知道后才有了这个习惯,但以前都是袁衡提醒她叫她开门。   刷了牙袁衡就带她们出去,九九还在打拳的时候袁衡就偷摸着回来了,刚进院子就听到他们房间里有动静。   猜想应该是苏禾醒了就抬脚上前,他没想这么多推门就进去,苏禾看到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立刻背对他说:   “进门之前就不能先敲个门吗?”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第240章 你躲什么,受伤了吗?   袁衡在空气中闻到了药味,关上门看她有些奇怪的动作就问,“你躲什么,在擦什么药?受伤了吗?”   说罢就上前,苏禾正好把衣服放下来,“没受伤,只是肚子有点难看,你别看了。”苏禾拍下他伸过来的手。   袁衡就凝目看她。   苏禾吐了一口气就偏过头掀开衣服,袁衡蹲下身细细观察,一条条裂痕在肚子上长短宽度不一样,粉色和紫红色的细纹霸道的占了大半个肚子。   “怎么会这样?”袁衡摸上去惊恐的看苏禾。   “正常的,差不多每个怀孕的人都有。”苏禾想把衣服放下,袁衡却抓着她的手阻止她,“才半个月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苦夏。”   “这肚子又是怎么回事?”   “妊辰纹,我多擦点药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袁衡看着被撑大的肚子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之前他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知道女人怀孕就不容易,但他之前因为尤慕溪的事跟苏禾赌气一时忽略了她。   袁衡埋怨道:“早知道就不要他了,省得你受罪。”   苏禾被他这些话气得心口发疼,“你回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吗?如果你是这么想的以后你别回来了。”   “你要赶我走?”袁衡看她。   “这里是你家,要走也是我走,”苏禾挥手推开他。   旋即,苏禾一只手抱着肚子一只手撑在柜子上,袁衡也顾不上生气,着急上前扶她:“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没事,就是一时站不稳,他刚刚还踢了我一脚。”   袁衡的手立时就贴在苏禾肚子上,肚子果然在动,又忍不住撩开苏禾的上衣,肚子上的波动就更明显了,似乎在跟他爹打招呼。   苏禾看袁衡刚才还厉色的脸转瞬就温柔了起来,她道:“……以后‘不要他’这样的话别再说了,我不爱听。   你这话有点伤人。”   “对不起。”袁衡支吾道。   “不吵架了好吗?”袁衡手摸上苏禾的脸,怔怔道:   “我好难受,阿禾,我们和好吧。”   苏禾拿下他的手,“你可能可以对我剖开一切,但我不行,我连一点隐私都不能有吗?   袁衡,你是个聪明人,你该好好想想我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或许……”   或许我不适合你这样的话苏禾还没说就被他捂了嘴,这人一向就是这样霸道的很,就许他自己说,别人一戳他心窝他就不干了。   “你再胡扯我要生气了。”袁衡看她。   苏禾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袁衡,她是不喜驯马,但是马不听话了还是会驯一驯的,她别的没有,耐心最多。   袁衡这匹野马她驯定了,那天在车站苏禾才意识到袁衡的问题,刚开始她顺着袁衡就是错的,使得他们之间的掌握权在袁衡手上。   之后他就支棱了起来,再慢慢一点点利用她对他的迁就,再一步步扩展他的领土,他这种行为是蓄意的。   现在袁衡说好听点是因为爱她才变成这样,不好听就是袁衡想掌握她,想让苏禾听他的。   袁衡现在这样对她跟熬鹰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是用命在熬。   他们两个人要么她听袁衡,要么袁衡听她,袁衡太过偏执苏禾接受不了。   所以才有了这两个月在别人面前演的戏,实则现在他们私下极少说话的。   袁衡他自己不清楚吗?他一直等着苏禾退让呢!   苏禾后来的态度正如那天跟九九说的那句话一样‘不让’一样,可这句话袁衡一直没放在心里,但这句话苏禾说的却是认真的。   苏禾此刻也混不吝的掏了把匕首给他,“我没办法讨你欢心,要不然你扎我两刀让你开心开心?”   没等苏禾把刀尖指向自己,袁衡转瞬就收了起来。   苏禾自顾自道:“你怕什么我很惜命的,不过……”苏禾抱着肚子轻声道:“等我生下他,我再跟你好好玩玩。”   说罢就越过袁衡出去了,苏禾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今天捅破了那层纸,她跟袁衡只能有一个人赢。   屋里的袁衡在苏禾出去后瘫坐在床上,指尖连着全身都颤抖,他害怕的不是苏禾知道了什么,他害怕的是苏禾刚才拿着匕首冲她自己。   还赶他走。   他还感觉到刚才苏禾说的话是认真的,苏禾是不是已经动了要走的念头,一时间脑子发胀慌乱的很。   怪他太着急露出了破绽,也怪那个该死的政客,没有他苏禾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袁衡第一次讨厌上一个没见过面的人。   苏禾这个女人也太精了些,袁衡一时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苏禾知道了那他还有胜算吗!这都不用想的事情。   自从那天袁衡回来后他就没有再出去,只是出去了两个月难免养了些坏习惯,抽烟喝酒样样行。   “你身上太臭了,去隔壁睡吧!”正当袁衡要进房间的时候苏禾把他拦在门口。   袁衡没有接苏禾手上的被子,苏禾塞给了他,“去吧!我实在是闻不了烟味!”   酒勉强就能忍了,烟酒味混在一起苏禾怎么也忍不了,夏天本来就热。   她肚子大起来后就更怕热了,袁衡睡在她身边像一团火在她身边烤着,似有若无的烟酒味更是让人受不了。   袁衡看她一头汗脸色也不耐烦,就道:“我戒了可以回来睡吗?”   苏禾点头。   “那你早点睡,别看小说了,对眼睛不好。”   “我已经很久没看了,你快去睡吧!我累了。”   她确实很久没看了,这段时间她都是早睡早起,躺在床上跟贴着个火炉似的,实在是不想赖床。   袁衡在苏禾关门后久久没动,一直等着她呼吸平稳了才转身去隔壁房间睡。   可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今生跟苏禾相处的种种,他是从来没骗过苏禾,只是心里的想法保留了而已,如果是前世经历不多的苏禾他现在可能就骗到手了。   可现在苏禾是跟他一样,是个活了一甲子的老妖婆了。   失算了!   袁衡再次进房间睡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曼娘对着她儿子咂舌,“这戒烟戒酒这么简单?说戒就戒了!” 第241章 心黑的人   苏禾却觉得正常,袁衡本身就是个特别自律的人,他之前有一半的行为都是在作戏呢!   演给她看的。   “能有多难。”   袁衡看苏禾回房间的背影,马上就跟了上去。   曼娘指着袁衡,“他们俩是不是有点奇怪,但哪里奇怪我也说不上来,你给我分析分析?”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他们俩的事情我们别管了,你这儿子能吃亏?”袁正仁道。   “我担心阿禾!”   “那就更不用了,你儿子的心可比苏禾的狠多了,苏禾最多也只是要压下袁衡,你儿子可不一样,他占了优势还不够,还能拿刀威胁人。”袁正仁幽幽道。   “那……那就不管了?”   九九在院子看小人书,听到曼娘这样说,就抬头道:   “我娘管家可是一把好手,她还管不住一个男人了?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娘很厉害的,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曼娘愣住了,“你娘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我也看不出来她哪里厉害啊?”   九九似乎想到什么,叹气道:“柔柔弱弱的女子才厉害呢!反正我娘以前没吃过亏,你等着瞧吧!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变成我娘那样的人。”   九九仰首自得,但曼娘却沉默了,也被她带偏了,“我这样的有啥不好你偏要学你娘那样,人家骂你一巴掌打上去多舒心,你非得忍到不行再骂两句啊?”   九九就喜欢动两句嘴就能把人气得半死的感觉,但她又不是那样的性子,所以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曼娘了。   “像你这样的多粗俗啊!”   她自己说完还知道往后退了两步,似乎也了解她说出这句话曼娘要抽她。   “你……”曼娘指了她,“昨天是谁在外面又打架来着,别哪天打输了又哭鼻子。”   说到这个,九九就不爱听了,“上次明明是你骂哭了我,”似乎知道曼娘准备赖账,九九看她爷爷,“不信你问问我爷爷?”   “那账我们不是已经平了吗!”曼娘嚅嚅道。   袁正仁撇过头,是平了没错,但是不是你先翻出来的,九九早就不记得了。   看曼娘心虚九九似乎又有了底气,小屁股往凳子上一坐,悠然其乐的又看小人书。   曼娘上前把九九手里的书抽出来,再顺势坐在一旁,“我给你念小人书,但是你把我刚才犯蠢的事忘了,以后不能再提。”   “行吧!”九九钻到她怀里勉强道。   院子外的谈话其实房间里还是能听到一点的,但这两人都面不改色跟没听到一样。   苏禾拿着瓶子准备擦药,袁衡在身后就道:“我来帮你擦,顺便再按摩一下是吗?”   说罢就拿了苏禾手上的药,苏禾也没说什么,直接躺在床上掀开衣服。   倒是袁衡肃着一张脸帮她擦药,久久后他问,“以前怀九九的时候也长这些吗?”   “没有。”顿了片刻又说:“从来没长过,这也是第一次,你别担心,生完后我再护理就不会有了。”   “我不是嫌弃你。”袁衡看她。   “我知道。”   再之后两人就没话说了,一直到袁衡帮她擦完药出去洗手苏禾才起来锁了门。   其实大腿根还有,但这里只能自己擦了,虽然不太好擦。   硕大的肚子快看不到脚了,再过一段时间身子怕是会笨重很多,苏禾叹气。   “阿禾,开门。”   这才关了一会门!   “等一下。”   苏禾开门后就坐在书桌前,果不其然身后的袁衡关了门就委屈道:“为什么锁门,我已经戒了烟酒,你是不是说话不算数了?”   苏禾没理会他的试探,“你先睡,我再看会医书。”   话毕房间里很安静,袁衡在原地站了一会就上床,苏禾要经常起夜所以她睡在外面。   夜已深当苏禾上床刚睡下来,袁衡的手又缠了上来,“老婆~我们不吵架了好吗?我知道错了,以后没有你的同意我绝对不调查你。”   可是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了,苏禾心道,现在连我想什么你也想左右,这让我怎么想?   “袁衡,我很累……”   没等苏禾再捅他心窝,袁衡立时就道:“既然累了那你就早点睡吧,我也累了。”   苏禾听到他这样说很满意,就睡了过去,袁衡以为他会睡不着,却不想再次醒来已到正午。   夏日炎炎,袁家庄又多了一项运动,那就是游泳。   午睡过后袁衡带着姐弟俩去河边游泳去了,曼娘也早就给她们做好了小裤裤。   “袁衡这小子水性不错,而且他们去游泳的地方水不深你别担心。”   苏禾不担心,她只是羡慕,她也好想去,“这天气热死人了!”   “这才哪到哪。”曼娘笑道:“现在还不是最热的时候,不过等你坐月子就会凉快一点。”   苏禾数着日子,她想提前生,怕是等不到足月了。   后来的日子就过得很快,她和袁衡的关系背地里就互相熬着,当九九知道苏禾还拿不下她爹的时候没觉得苏禾没本事,只觉得她爹难搞。   有一天九九终于忍不住问袁衡,“你让让我娘不行啊!我娘还怀着弟弟呢!”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道德绑架,袁衡反问道:“你让让长生不行啊,长生身体不好还在吃药呢!他多可怜啊?”   九九走开了,自此后她再不过问袁衡跟苏禾之间的事,怪自己没本事帮不了她娘,索性就不管了。   但让长生是不可能让长生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袁衡没再出去,但偶尔会有人到家里来坐坐,跟他汇报生意上的事情,他也成了村里爷爷、太公的攻击对象。   家里一没事干他就拿着一副象棋悠然的往大爷群里钻,美其名曰陶冶情操。   大家只是随便玩玩锻炼下脑子,脑子再不动动家里的老婆子就该嫌弃了。   说是这么说,下手却一点也不软,杀的一群大爷片甲不留,他们也不赌什么,输的人讲一件糗事就行。   本来就是一群男人的事情,但八卦多了且又劲爆就不是男人的事情了。 第242章 想管也管不了啊   女人堆里聊男人,男人堆里聊女人,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可输的人又不想爆自家的长短,自家的不愿说就只能说别家的了。   什么谁谁年轻的时候偷了女人的肚兜啊!谁谁年轻时在外面闯江湖的时候有个红颜知己,长得特别好看,他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类似这样的事情多了,主角当然就特别受人关注了,慢慢的女主人也知道了自己男人的作为,村里一下子可不就热闹了吗!   三两天吵架甚至上手打架也不奇怪,苏禾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村里的嫂子奶奶太婆们都如此彪悍!   脱了脚下的鞋子就往男人脸上砸,一点也不手软,而罪魁祸首的袁衡更是高兴的在一旁添油加醋,摇旗呐喊。   他自己不高兴了连带着别人也不能好过,这样的人心就是黑的,如果说袁衡不是故意的打死她也不信。   苏禾现在跟他抗衡他心里早就不爽了,袁衡不敢找她麻烦,在村里找不到地儿发泄,看大爷们悠哉悠哉在他眼前晃,不就开始找他们事儿了吗!   刚开始曼娘知道了还劝两句,叫他不要太过分,后来知道不少八卦后就没再劝了。   每天袁衡去哪里坐曼娘就跟去哪里,带上长生拿把瓜子,要做第一批吃瓜的人。   母子俩这样别说袁正仁不想管了,想管也管不了啊!   夜里热的苏禾烦闷,睡不着觉,她回来也差不多有一年,再不习惯也都习惯了。   从刚回来到信心满满以为能跟袁衡会好好的,可相处起来才发现,琐碎的杂事,袁衡的算计让她烦透了。   袁衡在一旁给她扇风,看她情绪低落拿开了她盖在脸上的书,“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月份大了心里难免烦躁,你跟我说说,我给你排解?你已经很久没跟我交过心了!”袁衡委屈道。   去年刚重生的时候苏禾什么都肯跟他说,知道他的算计后,除了日常什么都不愿意说了,嘴跟蚌壳一样,撬都撬不开,气死个人。   苏禾偏头不看他,为什么不跟你说你心里没数?   熬呗!   看谁熬得过谁。   苏禾摸摸肚子,已经差不多九个月了,她忍不了了,挑个日子就生了吧,再下去她要疯了!   上厕所都不好上,每次去厕所踩在木板上她都吓得要死,怕自己太重了要掉下去。   如果掉下去再叫人捞也太丢脸了,所以每次去厕所她叫袁衡在外面等她。   袁衡靠近苏禾,手放在她肚子上摸了摸,“为什么又不理我了。”   “烦你。”苏禾道。   袁衡跟她额抵着额,喃喃道:“那怎么办!”   苏禾还是那句,“不让。”   袁衡泄了气,苏禾要是不怀着孕他有千百种方法让她妥协,如果不是顾着她。   袁衡舔了舔唇看她。   他眼里带着侵略性,苏禾不是没看到。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无视他就是苏禾对他最大的报复。   喜欢看你就看呗。   这就是苏禾这几个月来对袁衡的态度,跟袁衡藏一半做一半的不同,苏禾跟他比的是耐心,我不接招,我也不玩。   你能拿我怎么样吧?   更深露重,半夜的时候袁衡叫她回房间睡,袁衡不是抱不动她,只是她胆子小,怕摔,所以苏禾不让他抱。   回房间快睡着的时候,耳边是袁衡的磨牙声,“你心好狠,这是要逼疯我吗!”   “是。”睡梦里苏禾毫不犹豫的回答他。   “做梦,”袁衡轻轻咬她耳垂,“我一步不退。”   身子重人又困,苏禾再没理他,睡了过去。   苏禾也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她自己都惊了。   次日。   骄阳似火,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一大早苏禾给自己洗了头洗了个澡,袁衡看她没事吩咐了拿着象棋提脚就走。   苏禾擦着头发看他背影发愣,这人晚上跟白天判若两人,晚上可怜兮兮求和好,白天玩的不亦乐乎。   苏禾看曼娘今天没跟出去就问,“我听袁衡说,咱们隔壁村有人养了黑山羊?”   “是啊!养了好些年呢!”苏禾不会无缘无故问她这个,曼娘抬头问道:“你想吃啊?”   苏禾笑着点头,习惯性摸了肚子,“有点馋了。”   “大夏天吃羊肉?”曼娘不敢相信,“这受得了吗?”   “娘,我多喝点凉药就行了。”   这就是说还是要吃呗?这会袁衡不在这也没法劝啊!可是大夏天吃羊肉不得流鼻血啊!很上火的。   袁正仁推了单车就说:“爹给你去买,他们村还有人种了水果,我给你们带点回来。”   “谢谢爹。”苏禾高兴的咧嘴笑。   曼娘追了出去拍打他,“就你好心,就你会做好人是吧!”瞪了他又气道:“让开,我来开,我也去。”   袁正仁道:“难得苏禾想吃点什么,她多久没好好吃饭了,大不了多喝点凉茶。”   曼娘气他偏袒,骑了车就走,后面袁正仁早就猜到,跑两步就跳上去。   他们走后不久李蓉就来了,她指了苏禾的额头,“一家人全让你指使出去了,你等着瞧,他们回来了肯定怪我帮你瞒着他们。”   苏禾早上起来就吃了催产的药,刚洗的头发干了又湿,她在院子里做深蹲,只求等会快点生完,早点解脱。   “娘跟袁衡都怕,心里多少也有些恐惧,自从我肚子大了后他们母子俩紧张的不行,再说我生孩子他们也帮不上忙,干脆骗出去算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李蓉扶着她,“你这胆子怎么这么大,这事你要是昨晚跟我说我肯定不答应的,太危险了!”   “您以前不就是帮人接生的吗?我没有不放心的。”苏禾喘着粗气,“应该要生了,您扶我去产房,里面的东西我备好了。”   “哎呦,我都十年没干过这事了!”李蓉紧张的不行。   “接您曾孙出生,多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你该高兴才对。”苏禾安慰她。   “是个男孩?”李蓉惊喜道。   苏禾点了头才躺下,怀孕是个意外,她也是今天才告诉别人肚里这个是男孩,之前也没人问过她,外人问的时候曼娘就说男女都行。 第243章 别逼我恨你   再多问一句你不想要个孙子?曼娘马上就跟她急。   “奶奶,先把门堵上。”进了产房后苏禾脱了衣服,丑态初现。   “怎么还要堵上了?”李蓉给她擦汗心疼道。   “您不堵上等会袁衡回来了要闹的天翻地覆,我还怎么生!”   “今天你干的这事门堵上他就不闹了?”李蓉道。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生孩子的样子,太丑了。”   至于今天生孩子不通知他?   闹就闹吧!反正孩子生下来后袁衡不跟她闹,她也会跟袁衡闹的,苏禾早就烦他了。   偏执得要死,哪个人能受得了他这样,之前要不是怀着孩子,她早就跟袁衡闹了。   “女人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李蓉堵上门说,“不过好在有人理解,袁衡这个臭小子坏是坏了点,但还是挺不错的。”   苏禾疼的整张脸都变了形,还是说,“他很好。”   袁衡有多好只有苏禾知道。   “开到五指了你再忍忍。”   李蓉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苏禾是个大夫该懂的其实她都懂,李蓉只是来打个下手,对袁家下一代的出生她还是很期待的。   袁衡如果知道苏禾要生孩子,肯定会帮她接生,苏禾有点接受不了。   所以只能偷摸着生了,苏禾这会痛的再没心思想别的,只求他快点出来。   池塘边,皂角树下。   “明安太公,您输了。”   袁以绍兴奋的脸又带了点想听八卦的笑,“您输给袁衡叔两个子。”   “你说什么?”明安太公缓慢的捡着棋子,一脸不解。   “您输了。”袁以绍靠在他耳边大声说。   “我听得到。”太公嫌弃的推开他看袁衡,“我们再来一局,这局你不用让我,我准能赢。”   意思是你上一局让了我我才输的,我们再来过,这次你不用让我,我赢给你看。   像今天这事袁衡也遇到过,要是爷爷辈的耍无赖袁衡当场就驳回去。   太公就算了,毕竟村里的太公不多,把人气着了可怎么好!   半个小时后,太公颤颤巍巍的拿拐杖准备跑路,奈何手脚比不上脑子还是慢了一步。   他把面前的棋盘拨乱了,微眯着眼睛道:“平局。”   “您怎么这样啊!”袁以绍看他,“耍赖呢!”   太公拐杖就抡过去,他手脚迟钝,但打人还是很快的,袁以绍哀嚎一声,大家都笑了。   比你大的为什么都不说话,你说什么啊!这不是找打呢吗!当太公的还不能耍无赖了?   人家真不耍,明安太公抬头看看天色,正经道:   “我也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我知道的秘密也不少。”   大家眼前一亮都看着他,明安太公轻咳了下,“我还知道今天我们村会有喜事。”   大家一致看向他,而他笑眯眯的看眼前摆弄象棋的人。   袁衡手一顿,愣怔片刻后忽然丢下棋子飞奔离去。   众人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喜事在袁衡家?   没等众人准备跟上去看,明安太公杵了杵拐杖,“你们不能去,他家里这会正乱着呢!等他媳妇生了再告诉你们。”   说完自己不放心,站起来说,“你们该干嘛干嘛,我跟去看看,我怎么说也算半个大夫呐,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众人:无语了,你路都走不稳,能帮什么忙啊?   太公走后袁文章问袁文平,“侄孙媳妇生孩子大哥知道了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袁文平看他。   不能去袁衡家,这会大家都一窝蜂找大哥去了。   太公晃悠着走到袁衡家的时候发现他在房间门口大声叫。   “阿禾,让我进去。”   院子里除了袁衡也没别人,他也不管,拿了张凳子坐在大门口守着。   一个人也不给进了。   耳边是袁衡暴怒的声音,明安太公用拐杖轻轻敲打着地下的泥块,不大会儿玩的尘土飞扬。   “阿禾……”   “……阿禾”   “……苏禾,快开门。”   “我叫你开门……”   里面的苏禾叫他吓得一激灵,袁衡从来没有用过这种似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她下意识拉了奶奶的手。   “你闭嘴。”李蓉大声对外面的人说话,转头又安慰脸色发白,满身是汗的苏禾,“别怕,别怕啊!有奶奶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现在开了八指,快生出来了,再坚持一下孩子就出来了。”李蓉安慰道。   “苏禾,快开门。”   “我叫你开门,别逼我恨你。”   “……苏禾。”   苏禾安下的心立时就委屈了,眼泪哗哗的掉,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别喊了,你媳妇都给你喊哭了。”李蓉又换了一条毛巾给苏禾擦汗。   李蓉被袁衡气死了,女人生孩子他喊叫有什么用,就算让你进来了你能帮她生啊!   袁衡也不敢叫了,他也听到苏禾抽泣的声音,蹲在墙上强忍着,一直过了很久,里面才传来婴儿的哭声,哭的惊天动地。   “她怎么样了。”袁衡站起来焦躁的问道。   袁衡这句话让苏禾知道,他生气了,她连名字也不配有了!   “没事,好得很。”   李蓉看向自己打理污秽的苏禾,她动作很快打理好自己还给孩子剪了脐带。   李蓉在旁边看的心惊胆颤,这小女人也忒厉害了些,你怎么这么能啊!   在她以为苏禾抱抱孩子的时候,她先去开了门。   袁衡看到她开门吓了一大跳,立时就抱了她回房间,李蓉看着他们都无语了。   孩子没人要了是吧!   她转身给孩子擦洗,眉眼间神采飞扬,“这大胖小子,刚出来就这么有劲,得有七八斤吧!等会叫老头子来看看。   也不知道你娘把你奶奶姐姐她们都支去哪了。”李蓉笑眯眯摸了摸他藕节似的手。   “是个有福气的,一村人都等着你出生呢!”   “男的女的。”外面的太公问道。   “男的。”李蓉笑说。   看苏禾不在,太公就进去房间,手里拿着个镯子,嘴角一直咧着。   袁衡把苏禾放在床上后怒视着看她,现在他的心情已经无法形容。   翻江倒海也不为过。   苏禾倒是很平静,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看袁衡,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这事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把他们支出去,这种事情没必要让大家跟着一起担心。   悄悄生就完了。 第244章 你把我当什么了?   袁衡蹲下来摸她的脸,“刚才我真的恨死你了,你把我当你什么了?”   “对不起。”苏禾道。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袁衡单膝跪下问她:“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种话已经说了多少次了,还有必要再说吗?而且我现在下身疼死了,你跟我聊这个我有心情同你说吗!   “我疼死了。”苏禾说。   “对不起。”袁衡给苏禾盖好被子坐在床沿上,“你先睡一会,我守着你。”   苏禾握着他的手,“我也是爱你的,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袁衡亲了亲她的手背,伸手抚摸苏禾没有血色的脸,“辛苦了,睡吧!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另一边曼娘驮着一只小羊羔子,嘴里夸赞着袁正仁。   “还是你会想,买只刚断奶的羊,别说是苏禾了,这样可爱的小羊羔我都舍不得吃。”   袁正仁看她说,“连你都心软了更何况两个小的?如果苏禾还是想吃,九九长生也不会让吃,不吃羊就不会上火了。”   “还是你们老袁家的人脑子好使,”曼娘叹气,“难怪我连九九都吵不过,原来她姓袁啊!”   袁正仁暗笑,这跟姓袁的有什么关系,你可是我们村上了榜的悍妇啊!   两人就慢慢走着,后面绑了只黑白色的小羊羔子,偶尔它还‘咩咩咩’地叫。   一直走到村口有人跟他们说苏禾生了的时候她还不相信。   生什么啊!还没足月呢!   可他们说的有鼻子有脸,曼娘把单车丢给袁正仁,拔腿就跑回去。   刚到门口曼娘看见了爹跟娘九九她们都在,爹手里抱着个东西。   九九跟长生就站在边上看,连说话声音也小了很多,“这就是弟弟啊!”   九九看着这个皱巴巴的东西,连眼睛都没睁开,“他怎么比长生还小,长生不好养,他这么小可怎么养!”九九看她曾祖母。   “能养,”李蓉笑道,“他现在不能吃饭,只能喝奶。”   “我把我的奶给他喝。”九九道。   “我的也给。”长生道。   “不用不用,弟弟不喝你们那种奶。”   曼娘不敢相信的上前,“真的生了啊!怎么就生了呢?还没足月啊!”   “苏禾挑了今天特意生的,”李蓉抱过孩子给曼娘,“你瞧瞧压不压手。”   孩子抱在手里,曼娘动也不敢动,除了袁衡,这还是她第一次抱孩子呢!   生了袁衡后一直到袁衡长大,别人家的孩子她只看,叫她抱,她是不敢抱的,围观别人生孩子更是不可能的事。   她生袁衡的时候疼了两天,又大出血,其实对这些她都有阴影了。   “压……压手。”曼娘满头大汗,想给李蓉又舍不得,一时身体僵硬的很,后来还是袁正仁接了过去。   他倒是会抱孩子,也喜欢孩子,所以即便是单手也抱的稳稳当当,曼娘上前拉开被褥看,忽然间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袁正仁抢先回道。   “你怎么知道?”   “回来的路上村里人说的,你走的急可能没听到。”   “袁衡呢?”袁正仁问。   “苏禾刚生了孩子脱力,他在里面陪着呢!叫他也不出来,可能还生气呢!”   没等他们问,李蓉就把苏禾早上告诉她生孩子的事情说了,过程也捡了点说。   曼娘就不说话了,苏禾这样做多半也是因为她,苏禾知道她怕,所以才支走她。   “爹说我娘已经没事了。”九九拉着曼娘的裤腿,“我娘只是太累了才睡了过去。”   曼娘笑着摸了九九到耳边的头发,她还没说话,李蓉就道:“九九说的没错,阿禾只是累的睡着了。”   “这孩子的肚脐带还是他娘给他剪的。”李蓉指了袁正仁手中的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生完孩子还这么冷静的,苏禾没事,你们也不用担心。”   曼娘松了口气,这会已经快下午,大家也饿了,孩子给了袁衡大家就退出院子。   外面的人轮了一圈,袁衡这会才抱上儿子。   什么感觉?   当然是高兴。   手上的孩子又丑又压手,跟她姐姐当年一个样。   九九出生的时候袁衡也抱了,他那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因为那会苏禾差点就出事了,他也不知道九九是不是他的孩子。   恨吧!   恨里又掺杂了点复杂。   袁衡看着手里的孩子,脑海里全是苏禾生九九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说,“袁衡,抱过来给我看看。”   袁衡霎时被惊醒了,他抱着孩子放在枕头边,“放心,他很好。”袁衡顿了顿,“阿禾,是个男孩儿。”   “我知道。”苏禾想笑却笑不出来,袁衡注意到了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好疼~”苏禾眼里泛着泪光,问他,“我怎么感觉你变得更温柔了?”   袁衡摸摸她的脸,笑说,“苏禾,我认输了,我知道我不会赢,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就这样认了栽。苏禾,今天我真的恨死你了,你吓死我了。”   “以后不会了。”苏禾跟他保证道,“下不为例,你别记恨我,你凶起来太可怕了,连我也怕!”   袁衡俯身贴着她的额头,顷刻间苏禾感到脸上的温润。   这人真是要了她命了!   苏禾忍着痛抱他的后颈,心想着,要不让让他算了,他好可怜,让让他算了。   苏禾刚想服软,袁衡睁开眼睛看她,四目相撞,“你不喜欢我偏执,我改,不喜欢我对你刨根问底,我改。”   苏禾怔住了,袁衡从来不骗她,既然答应了要改,那他肯定会改,幸福来的太突然。   但他好可怜。   “一样改一半吧!”苏禾退了一步,“其实你很好,就是给我压力太大了,我有些扛不住了。”苏禾抿嘴看他。   “知道了。”袁衡亲了她的额头,“我会改的,累了就先睡一会,你现在不要想别的。   刀在你手上,你高兴了把我削成圆的,不高兴了就削成扁的,都随你了。”   苏禾笑了,“我是木工吗?”又逗他,“削匹马行不行,你这样桀骜难驯的马?” 第245章 讨债的   “行,我批准了。”袁衡给她拉被子,“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苏禾确实也累了,刚合上眼又睁开,她轻声道:“袁衡,我爱你。”   没等袁衡作出回应,讨债的就‘嘤嘤’哭了,袁衡顺手抱起来,他前世给九九带过孩子,所以没有不会的,   “你睡你的,我哄他。”袁衡安慰苏禾。   苏禾放心的合上眼。   袁衡叫他‘讨债的’一点也没错,这个小不点多少人盼着他出生,今天又承载了多少人的欢心。   往后他可比九九还要受欢迎,毕竟大部分人还是喜欢男孩,而他又是长子。   袁衡看着一院子的鸡,应该是村里的人知道阿禾生了孩子送来的,又看了眼襁褓中的孩子,惆怅道:   “以后大家都宠你,有人做了白脸,就少不得有人要做黑脸,这个黑脸我来做吧!”   “你嘟囔什么呢?”曼娘想到家里还有个孩子,怕袁衡带不了,不放心,在外面坐不住就过来了。   “阿禾起来了吗,叫她通通奶,孩子待会要饿着了!”   “不喂母乳。”袁衡道。   “什么?”曼娘惊了,“不喂母乳喂什么?米汤吗?”   喂米汤!袁衡无语了,您可真敢想,我是后爹吗!“我买了奶粉,喂奶粉吧。”   他空间里以前长生他们囤了不少,够这个讨债的喝到两三岁了,喂母乳不方便又折磨人,所以不喂。   “阿禾说的还是你说的?”曼娘不认同看他。   “阿禾还不知道,我这不是在跟您说呢吗?”   曼娘叉腰,“我不同意。”   袁衡把孩子递给她,曼娘下意识接过,“您给他取个小名吧!总不能一直叫他是个讨债的吧!虽然他确实是个讨债的。”   “你才是讨债的,”怀里的孩子吓得动了一下,曼娘张了嘴,声音却小了不少,“你才是讨债的,他可不是。”   前世没有他,今生他生来就注定了得到更多的关注,而且这个孩子可以说是苏禾为娘生的,圆了娘的孙子梦了。   “真的让我取名字啊?”曼娘高兴了。   “先取个小名,等有时间了我再问问阿禾按不按辈分排,之后再取大名。”   袁正仁来的时候就看到曼娘对着孩子笑的很开心,“擦擦口水,流到衣服上了。”   曼娘回过神后瞪了他,说话声音也温柔了不少,“别吵吵,我在给孩子想名字呢!”   “他们让你取名字?”袁正仁醋了。   曼娘看着他笑,“这个家里还是有人看到我付出了,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袁正仁上前坐在她身边,曼娘明显感觉到他不高兴了。   你不高兴有什么用,我高兴就行了,曼娘咧着嘴笑,又作深思状。   李蓉再进院子的时候,手里拿着苏禾的晚饭,看到祖孙四个坐在屋檐下都不说话。   “你们……高兴傻了?”李蓉好笑道。   “我们在给弟弟想名字。”九九站起来说。   李蓉心道,你个小文盲能想什么名字,字都不识几个。   “先去吃饭,吃了再想,不吃饱哪有力气想。”   长生也摸了肚子,曼娘接过李蓉手里的托盘,“这是给阿禾的饭吗?”   “是给阿禾的,顺便叫袁衡出来吃饭,他今天一天都没吃饭了,这可怎么行。”   说罢,李蓉想去抱长生去吃饭,人家自己却说:“我能走。”   李蓉好笑的摸他的头,这性格斯斯文文,倒是像个小姑娘,也腼腆的不行。   李蓉就在后面看着她走,九九看她爷爷道:“我弟弟叫小河虾吧?”   这是什么名字!袁正仁无语了,“吃了饭再想,吃了饭可能就想出来了。”   他们等曼娘出来后也一起出去了,路上九九也贡献了很多名字。   小泥鳅?   小泥巴?   野菜团子?   小猪猪?   曼娘被她烦得不行,“你爹怎么也没说送你去上个学,脑子好使也不行啊!”   “我上过学。”九九道   “那你上学都干什么了!”曼娘深表怀疑。   九九想了想,“玩啊!上学除了玩还能干嘛!画画也不会画了!”她叹道。   曼娘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子,“上学要认字的,可不是去玩……”   爷孙三个背对夕阳,迎接无限好时光。   屋里,苏禾吃了一口菜,苦着脸咽下去,“没盐~”   见状,袁衡吃了一口咽下去后就说,“以后不喂母乳,可以吃盐,我去给你放点。”   “不喂母乳好吗?”苏禾不确定,毕竟肯定会有人说的。   “我说不喂,谁要说来找我说,我有时间陪他们说。”   苏禾偏头看他,笑着躺下,“我饿了,快去放盐。”   袁衡捏捏她的指尖,给她盖了被子才走。   苏禾的月子,在袁衡的伺候下结束了,不用喂母乳也确实省了苏禾很多事。   九九以前其实喂的也不是她的母乳,她请了奶妈喂了差不多一年。   小不点在袁衡那声声‘讨债的’下有了小名,‘小鱼儿’。   这名字还是在九九提供的名字里挑选的,曼娘愁白了头才挑了这个名字。   “今天人多吗?”苏禾今天出月子,洗着头问袁衡。   她跟袁衡都不想办满月酒,但村里大部分人都说要办,实在是拗不过他们,索性就随他们了。   今天外面倒是很热闹,相较之下家里就安静很多。   袁衡在帮她洗头,无奈道:“反正不少,不用你去应付,等会吃了饭你先回来,虽然现在不那么热了,但小鱼儿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坐了个月子倒是把夏天坐过去了!”苏禾问他,“我们回来快有一年了吧。”   “差不多,我都记着呢!”袁衡拿着温水慢慢从后颈给她淋上去,看她不急就催促道:“快点,刚出月子不能弯太久的腰。”   “老古董。”苏禾嘟囔着,手也快了起来。   她的动作在袁衡看来还是慢了,袁衡看不下去就帮她洗,擦干头发给她编了个辫子才走。   “今天外面忙我先出去帮忙,有事你叫九九去喊我,我现在去叫她回来。”   “别叫,”苏禾说,“我能有什么事啊!让她在外面玩吧!我自己能打发时间。” 第246章 一天到晚吃,一天到晚拉   “别看书。”袁衡不放心道,“对眼睛不好,听收音机吧!等一下吃饭了我来叫你。”   “你去吧!”苏禾推他。   收音机是袁衡后来怕她坐月子无聊去买的,苏禾没听收音机,倒是进了药房。   被袁衡按着坐了四十多天的月子,什么也没干就光躺,人都要散架了!   进去没一会听到小鱼儿哭,苏禾不得已又出来。   一张小床就在屋檐下,苏禾上去就戳他的脸,一股臭哄哄的味道就散发开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响屁。   苏禾还没嫌弃呢!她身后的九九退到一边捂着鼻子说:   “哎呀!他怎么又拉了!真是受不了了!一天到晚吃,一天到晚拉!”   苏禾回头看九九,她嫌弃的不行,以前总叫长生小尿包,自从小鱼儿出生后她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小尿包。   家里一天到晚就挂小鱼儿尿布屎布了,袁衡跟娘就没停过洗尿片。   “你爹叫你回来的?”苏禾边给小鱼儿换尿布边问道。   九九又退了几步,“我回来看袁咩咩。”   曼娘跟爹后来抓回来的羊他们养了起来,九九还给取了个名字叫‘袁咩咩’,开始还拴根绳早上带去割猪草。   后来久了绳都不用拴,九九拿背篓袁咩咩就跟着走,那只羊走起路来一蹦一蹦的,也深得村里小朋友的喜欢。   看苏禾拿着脏布走开了,九九才上前用食指虚指他。   “臭屁鱼,臭屁鱼,一天十顿奶,又臭又难养,比猪都能吃,比猪都能睡,叫你你不应,喊你呼呼睡,你就是一头小肥猪。”   以上这些话是九九这一个月对小鱼儿的总结。   苏禾听着还很顺口。   小婴儿刚出生前几个月还好带,吃了就睡。   再往后?   你瞧着吧!都不用过两年九九肯定会问她,‘娘,这么大了可以打了吧’?   苏禾上前抓九九的手指刚想抱她,九九就急道:   “不能抱,我爹说了你身上疼,不能抱我,万一以后好不了可怎么办!”   说完她自己就挣脱开。   苏禾松开手笑道:“怎么哪哪都有你爹,”又摸了九九的肩膀,“好久没好好看你了,怎么黑了这么多?你天天去游泳啊!”   没有天天但也差不多吧,九九往苏禾怀里靠,“有人陪我去的,可不是我自己去的。”   她在村里也是很受欢迎的!个个都抢着带。   “我知道。”苏禾捏她的脸,“你最懂事了。”   “那是。”九九自得,凑上前去亲了苏禾的脸,“娘~你天天待在房间里我好想你啊!今晚我要跟你睡。”   “好~”苏禾亲了她的额头,又问她,“长生呢?他怎么没跟你回来?”   “今天好多人在奶奶家,他刚才跟爷爷了。”   九九黏上苏禾,摸着她身上的裙子,“娘~你好久没穿裙子了,你今天好好看~”   “你喜欢啊?”苏禾问   “喜欢。”九九猛地点头。   “怎么跟你爹一样喜欢看我穿裙子。”苏禾笑问她。   “因为娘穿裙子最好看。”   可惜这样艳的裙子以后不能穿了,明年……   “那边饭煮好了,你们过去吃饭吧,聊什么呢你们母女俩聊的这么开心。”曼娘气喘吁吁问道。   “奶奶,我娘今天是不是最好看。”九九开心地问。   “是是是,小滑头,”曼娘点她额头,“你娘天天都好看,今天最出众。”   “还得谢谢娘,我身上的裙子还是娘给做的呢!”   “一家人谢什么呀!”曼娘笑苏禾,“一条裙子不值当什么,不过穿在你身上是很好看。”   给她们母女做衣服曼娘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苏禾问道:“您回来是要抱小鱼儿出去吗?”   “抱出去玩一会,给村里的老祖们见见,免得他们总惦记。”   其实在苏禾坐月子的时候就来了几拨人,不过都是太婆、奶奶,都盼着见见呢!今天也是大喜的日子。   “我抱还是您抱?”   “我来抱。”曼娘上前就摸了摸小鱼儿的裤子,苏禾道:“我刚刚换了,要拿几片尿片出去吗?”   “不用,抱出去一会就行,你们也出去吃饭吧。”曼娘边走边说。   苏禾关了门就和九九跟在曼娘后面,很久没出来对周围倒是耳目一新。   看曼娘走的方向不对,苏禾问道:“今天在池塘边吃饭吗?”   “今天人多,我们那里装不下这么多人,就挪来这里了。”曼娘笑道。   人多?   刚才袁衡也说人多,所以到底是有多少人。   苏禾没问,到了地方才吓了一跳,她怔在原地,袁衡看到了她上前说道:“刚才没跟你说今天有一百多桌人。”   袁衡:“我没有请这么多人,都是听说了自己来的。”   他们的本意不想这么高调,可人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除了村里的人剩下的是爹和袁衡的朋友,连阿信秦珂他们知道也回来了。   袁衡安慰道:“放心,有我在呢!”   苏禾微微一笑,这人已经成精了,她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去忙吧。”   袁衡摸了她的头才走,今天人多怕是也顾不上她了。   今天个个都忙的脚不沾地,只有苏禾最闲,光抱着小鱼儿就坐在那陪客人笑了。   吃吃喝喝一下午,他们站在渡口边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才松了口气,袁衡拉着苏禾走在最前面,曼娘跟旁边的人道:   “这夫妻俩是不是和好了?”   “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压下去就老实了,老实了就掀不起浪来了。”袁正仁道。   曼娘看他,“那我们俩谁压谁啊?”   袁正仁试探道:“我压你。”   话毕,曼娘拍打他,“谁压谁,我们俩谁压谁,我让你再说一遍。”   长生想过去帮忙,九九喝住了他,“你干嘛去,快帮我摘花,我要送给娘的。”   “吵架了。”长生指了躲着奶奶的爷爷。   “人家那叫吵架吗?你别多管闲事了行吗!”   看他要起来九九拉住了他,“人家那叫调情,你给我摘花去,太阳下山之前我要送给娘的,不然今晚你别跟我们睡,自己一个人睡吧。   你个小怂包。” 第247章 嘶……坏死了   娘和爷爷,长生选了娘。   九九很满意。   太阳下山前九九拿着一束野花飞奔回家,长生气喘吁吁在后面追赶。   到家后看见袁九九对着娘谄媚的笑,那笑在长生看来特别像只狗,一只只对娘忠心的狗。   “小怂包也摘了。”   袁九九总算没有昧下他的功劳,长生脚步也慢了下来。   袁衡上前抱了他,皱着眉头说:“下次慢慢走,身体还没好呢!哪能这样跑。”   九九悄悄吐了舌头。   长生也不说话,靠在袁衡肩膀上喘气了,苏禾放下花给姐弟俩倒了一碗水,“今天煮的凉茶,你们也喝点。”   袁衡瞪了苏禾一眼,在教孩子呢!你怎么还帮上了。   苏禾笑着瞪了回去。   白天吃了太多肉,今晚苏禾自己在家吃粥,小鱼儿今天抱出去了大半天,晚上就没有再抱出去。   今晚村里还是很热闹,小院里一大一小倒是很和谐,太久没带孩子难免有点手生,适应了这么多天好歹也习惯了。   苏禾把小鱼儿的床拉到跟前看他,这么点大还看不出来像谁,倒是苏禾觉得这条小生命很不可思议,跟生九九那会是不一样的。   生九九是带了目的,当时年轻,她能想到的是借个种,生个孩子。   有了孩子才能避开很多事在时家站稳脚跟,而且那时她也被逼得无路可走。   九九是她的救赎,小鱼儿倒是惊喜多些。   床上的小人动了动,苏禾坏心思去戳他,小鱼儿嘤咛两声又睡了过去,倒是个心大的,苏禾莞尔一笑。   没多大一会儿,姐弟俩满身臭汗回来,苏禾给他们洗了澡就带回房间准备睡觉。   今天袁三他们都回来了,酒少不得又喝到大半夜。   太久没在一起睡,姐弟俩都高兴的不行,又有个呼呼睡的小鱼儿,娘几个说话都得掐着嗓子说。   好不容易哄睡了他们,袁衡带着一身潮湿回来,床,也没他的位置了。   “你去河边洗澡了?”苏禾探头问他。   “嗯,”袁衡叹道:“我抱小鱼儿去隔壁睡,省得明天姐弟俩个起床没看到你又不开心要发脾气!”   这么好说话?   苏禾偏头看他,“你喝酒了吗?如果喝了酒今晚让小鱼儿跟我们睡。”   “没喝!”袁衡抱起床上的小鱼儿走到苏禾跟前。   苏禾以为他要干嘛的时候,袁衡突然伸手弹她的眉心,笑道:“不早了,睡吧。”   “嘶……坏死了。”苏禾捂着发疼的额头气道。   袁衡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背影,再就是关门的声音。   苏禾躺在床上都不敢相信,袁衡居然这么好说话了?   不可思议!!!   次日。   出了月子就有事可干了,苏禾拿了张桌子天天坐在池塘边看诊,一坐就是一个月。   今天没什么人看病,正当苏禾准备搬桌子回家的时候几个女人拿着桶从她旁边走过。   苏禾愣了一瞬,丢下桌子就跟着跑,她年轻有力跑得快,很快就走到她们前面,并且甩开了她们。   苏禾到的时候河边就聚集了很多人,爹跟九九都在,长生在一边蹲坐看着,满眼激动,脚跃跃欲试想下水。   试了几次大概想起爷爷说的话就又伸了回去,苏禾看到就笑了,现在也顾不上他,等会再带他玩。   她也加入捡鱼的队伍中,夏天的袁家庄总有那么几次河水退到脚脖子。   这时候的鱼通常都卡在石头下出不去,是以,只要退了河水,就有很多人来捡鱼,不要钱又美味的东西谁不喜欢?   反正苏禾就很喜欢。   水位虽然浅,但脚下的石头却很滑,稍不注意就摔个屁墩。   之前也有过几次退河水,她那会大着肚子也弯不了腰,只能在边上看着,看别人捡了很多鱼,眼馋死了都!   “娘~”九九抓到一条鱼,看到她高兴的大笑。   鱼不大,半个巴掌左右大,在九九手上活蹦乱跳,苏禾没来的及应九九,上去就抓她的手,好歹把鱼抓紧了。   袁正仁把桶放到她们前面,竟然有半桶这么多,苏禾惊呼道:“你们来了多久?抓了这么多。”   “袁衡先来的,这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大部分都是他抓的,我这才刚来。”袁正仁道。   “我也有份抓。”   九九听到没她的份就不高兴了,脚跺着水,一下子就泼湿了苏禾的脸。   苏禾抹了一把脸,安慰道:“再不赶紧捡,等会要被人家捡完了啊!”   九九也不计较了,转身又往别处去,袁正仁笑道:“小丫头这个性子去哪里也吃不了亏,聪明又识趣。”   说罢他提着桶跟上九九的脚步,前面九九踉跄了一下,手撑在石头上,他急着上前道:   “慢一点走,有些石头很尖别划伤了手。”   苏禾跟着他们爷孙俩捡了小半晌,边上有个可怜兮兮眼馋的人,她也不捡了,上去抱着长生放下来就在边上玩。   边上其实还有些田螺,只是个头不大没人看得上,但也足以满足了孩子的欲.望,偶尔在石头缝里面捡到两指宽的鱼也能让长生乐上大半天。   再说另一边。   袁衡把桶给了他爹后就往上游走,平时河里的水就到一个成年人的腰上,越往上走水越深,有些地方全是淤泥连他都不敢涉猎。   今天退了水又有时间,所以他想上去看看,毕竟再不久就发洪水,早点准备没有错。   袁家庄的地势比别的村低上很多,洪水一到淹到房顶也不为过,再过一两年那场洪水前所未有的大。   至少在村记里,以前没有过那样一场浩劫,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后来的袁家庄损失惨重。   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死了很多人,大部分还是村里的老人,大雨连着下了三天,水淹没到屋顶。   想到这些袁衡抹了一把汗,不敢再往下想,再后来的几年村记里记的都是很沉重的东西,全是爷爷一笔一笔往上记,字里行间带了愧疚。   他愧疚自己改变不了袁家庄,保护不了族人。   袁三跟在他后面边走边说话,分了他的心。   “你今天怎么往这里来了,这里全是淤泥臭气熏天,连狗都不来。” 第248章 她受得了你?   袁衡头疼的看他,白长了一张嘴,一出口就气死人,袁衡问他。   “你这样说话天天跟阿信待在一起,她受得了你?”   “受不了也得受。”   “她受不了我我还受不了她呢!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她就是个老古董,无趣又保守。”袁三咬着狗尾巴草叹道。   袁衡心道,凭你对她的觊觎,她能忍你到现在都是她肚量大,要不是看在从小长大的份上阿信早就找人打你了。   袁衡瞥他一眼,到现在阿信没找人套你麻袋你就该知足,还敢在背后嚼舌根!   “你也这么觉得吧!”袁三问袁衡。   袁衡没理他,他又道:“最近她跟她们厂的女同事走的很近,你说她到底想干嘛?   下了班就跟人家去逛街,玩到很晚才回来,孤男寡女有什么可玩的?”   “你都说了孤男寡女,还能玩什么?”袁衡故意气他。   “她也长大了,懂的男女之事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她要找对象你不高兴啊!”袁衡问他。   “我……”袁三吐了嘴里的草咬牙否认道:“怎么可能,真的到了那天我给她包个大红包,我祝福她。”   袁三敛了情绪,但逃不开袁衡的眼睛,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河的尽头,他看向前面。   前面是一片芦苇荡,一眼看过去特别宽,那里的泥很软,一脚踩下去深不见底,所以没人敢踏足,再往下……   “芦苇荡再往下是哪里?”袁衡指了下面问袁三。   前世他不经常在村里,对周围也不太了解,但袁三应该知道,因为他喜欢到处跑,对附近他大概是了解的。   “再往下可没村子,就是山了。”袁三探头一看,“不过那边我很久没去过了,也不知道那里现在住不住人。”   这个还得袁衡自己去查看了,现在倒是也不急。   “你问这个干嘛?”袁三看他。   “我们村靠江边,村里地势平,不像别的村子前面有东西挡着,如果发了大水就会往上淹,再严重一点江水倒灌,你说会不会淹到家里……”   袁衡没说完话袁三就打断了他,“怎么可能会淹到家里!从江边到我们村要走十几分钟的路。   我长这么大也才有过一次是水淹到膝盖,江水倒灌更是不可能,从来就没听说过。”   “你今天不会无缘无故讲这个,你怎么想的?江水又怎么可能倒灌?”袁三问他。   “谁又敢说没万一?”袁衡道。   “你就说你想干嘛吧。”袁三看他。   “我想平了这座山。”袁衡看向脚下。   袁三震惊了,忍了忍才说,“你不会是在家带孩子带傻了吧?   平山!!!”   他们脚下这座山不大,就是个小山头,但其实也不小。   想要把河水往下引,山就必须要平了,不然江水倒灌,水就会往村里漫。   平了这座山以后洪水来了就往下引,引到芦苇荡下面。   这样袁家庄的压力就会小很多,起码洪水来了不会让房子倒塌。   袁衡眼眸微眯看袁三,这人二十多岁没结婚也没个孩子,现在也快被阿信逼疯了!   小鱼儿出生后,每次袁三回家就来问他,‘你家儿子长得真俊,我帮你养吧’?   这算盘打得九九都听出来了,这想帮他养儿子吗?他是想抱回去自己养呢!   嫉妒他嫉妒得要死,找着机会袁三就嘲讽他,不过袁衡也懒得跟单身汉计较,有儿有女有老婆确实该招人嫉妒的。   他也很享受这种嫉妒。   袁衡没理他就走了,这事也不急,有了实权再干也行。   袁三在他后面追问,“就你一个人你没办法平了这座山,如果叫上村里人没有好处谁给你干?   你平了它做什么?江水倒灌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帮你。”   这些话袁衡倒是爱听,他好心情的回道:“现在不急,以后再同你们说。”   反正现在说江水倒灌也没人相信,有了实权再偷摸着干吧!   这事他再想想怎么干,不能大张旗鼓就说要平山。   他要是这样说,人家还不得以为他吃多了撑的,所以说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既能平了山,又不能让人知道他要平山的法子。   两个人脚步都很快,袁三在路上也问了袁衡工作上的问题,又说黑市现在风声开始紧了,个个都小心翼翼。   忍不住吐槽他跟阿信那点事,简直把他当成垃圾桶了,一直不停的叨叨。   说着说着袁衡远远就看到了苏禾母子俩在玩水,衣服全湿了,他气得心肝疼,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袁衡先打发走袁三才去找苏禾,一到她跟前袁衡脱了自己的衣服丢给她。   一件衣服迎面而来,砸到苏禾的眼睛,她快速眨了几下,缓过来后才气得仰头问他。   “你干什么又发疯。”   袁衡肆无忌惮的目光就看她,不看脸,就看她打湿的身上。   隔着布料盈盈一握的腰,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收眼底。   这副诱人的模样比以前没生小鱼儿之前更甚,关键是苏禾自己都没发觉。   不自觉的引诱才最要命,夜里折磨的他睡都睡不着,只想抱着她狠狠的做。   真是不长记性的女人!   袁衡也不说话冲她舔了舔唇角,眼里的欲.望汹涌奔腾。   袁衡喉头涌动目光渴望又火热,似灶坑里的火要把你燃烧殆尽方可罢休。   苏禾心中颤了一记,在这样的目光下她穿上了袁衡的衣服,遮盖了暴露在外的曲线。   好在附近没什么人,她的旁边也只有长生,袁衡跳了下来隐忍的点了点她额头,苏禾张嘴就咬上去,没咬到人。   袁衡也没说话,弯下腰抱长生,这下轮到苏禾看他了。   猿臂蜂腰、健硕的胸膛,这样的人把你圈到怀里,你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隔着两步苏禾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子劲儿……   细想他们上回……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是半年前了,这会她还没恢复好,袁衡也不敢动她。   饱暖思淫欲!   苏禾狠狠的拍了额头。   “不能想,不能想。”   慌乱之中,话,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第249章 擦一擦口水吧   袁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苏禾面前,他笑笑:“用不着偷看,今晚再让你摸。”   青天白日又耍流氓,“谁稀罕看你。”苏禾嘴硬道。   “那你擦一擦口水吧!”袁衡说完就先走了。   苏禾不相信自己会流口水,但还是摸了一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知道袁衡是骗她的苏禾也就放心了,好歹把脸面兜住了,她拿着田螺也跟上去。   晚上香煎小鱼,香到人卷起舌头,宵夜是爆炒田螺,再放点酸笋简直美滋滋。   田螺拿回来本来要放一晚上吐了沙子再炒,夜深人静的时候苏禾忍不住想吃,就缠着袁衡炒给她当宵夜。   苏禾立志要干一盘田螺,结果没吃到一半就被辣得不行,吐着舌头要找水喝。   月明风清、繁星满天。   袁衡把苏禾抵在躺椅上,苏禾被吻得喘息,亲吻间袁衡抓着她的手往下探。   苏禾仰首,尽其所有的回应他,昏暗里的暧昧声让人情难自抑,炙热的体温,将两个缠在一起的人分也分不开了。   在那剧烈的颤抖里袁衡出了汗,他额扺着额轻喘,把苏禾牢牢固定在怀里。   苏禾没想挣扎,她其实也难受,眼尾泛红闷闷道:“你……再等等……”   袁衡靠在她的颈窝,凶狠的喘了口粗气,手不停的抚摸她,似要把她揉搓到骨子里。   苏禾仰视着他,眼里浸着泪光,脸颊带潮红。   袁衡靠在她耳边一句‘要命了’,便又抓着她的手往下探索,不知过了多久,苏禾衣服湿了大半他才停下。   袁衡脸埋在苏禾的颈侧,郁闷的哈气,“色中饿鬼说的是不是我这样的!”   苏禾抚着他的头安慰他,“人知常情,人知常情嘛。”   “你真的这样想?”袁衡仰头带点恼羞成怒,“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小色胚,你还没好我就想……就想了!”   苏禾心道,是色胚的话也是老色胚啊!怎么还成小色胚了?但这话她可不敢当面问。   苏禾仰头亲他,“哥哥是最好的哥哥,可不是什么色胚,你再这样说我要急了。”   袁衡眉目间带着餍足,忙了半夜也累了,抱着苏禾回房间把她揽在怀里就睡。   睡前还不忘把苏禾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你摸吧。”   苏禾哭笑不得,累的要死谁还有力气摸啊!刚才忙了半夜现在手都抬不起来了!   但你都这么热情了,苏禾还是象征性的摸两下。   袁衡身材方面都不用说,知道她喜欢什么地方就练什么地方,意图也是很明显了。   带了点勾引的意思。   睡不多久袁衡起来喂小鱼儿,苏禾躺在床上,衬得她有点像孩子他爹了。   当个甩手掌柜。   苏禾挣扎好久才坐起来,袁衡一个指头就给她按下去,“睡你的。”   她也不管了,被子一卷就真的睡了,后来隐隐约约又听到袁衡起来几次。   苏禾边睡边想,袁衡除了偏执别的方面真没得说,人无完人,如果他实在是改不了,苏禾想,忍忍就算了。   反正他已经很好了。   次日。   既然身体好了苏禾就想上山,而且她还没有独自上过山,生完孩子后体力方面也有点虚,她想上去挖草药,顺便锻炼一下身体。   袁衡给她灌了一壶水,“不能去太远,去什么地方先跟我说好,要不然我不放心,草药背不了太多就少挖一装,早点回来。”   如果是换做之前袁衡肯定要陪着她去,上次之后这人也确实变了不少,至少袁衡现在放她一个人出门了。   苏禾接过背篓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儿,你少操点心,不知道的人以为我七八岁呢!连上个山你也不放心。”   “山上有野猪还有狼。”袁衡无奈道。   “我就是去打野猪的。”苏禾挥舞着手里的药锄。   袁衡面无表情,“磕破了一点皮你以后就老实在家待着,让你天天气我。”   “就不。”苏禾拿过袁衡手里的背篓,表情嚣张的很。   袁衡舌尖抵着牙齿,看她高兴的背影气得不说话,九九见状,又添了一把火说:“今天我也要下水,捉鱼。”   河里的水一夜之间又长到膝盖,水流湍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淹了,像九九这样的小萝卜头水一冲人就被冲走了。   九九这话给袁衡当下气的喘着粗气,这母女俩才是来讨债的吧!专门气他。   袁衡弯腰在她屁股上打一巴掌,长生看到了也兴奋的不行,袁九九终于挨打了。   九九箍紧了袁衡的手臂,踩在他的腿上再轻轻一跃,就抓着衣服爬上了袁衡的后背,手环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   “袁衡他打我,等我娘回来了我要告状,爷爷奶奶就是证人。”   袁正仁笑了,“臭丫头蹲了大半年马步就挑战你爹了,什么时候打赢了你爹就你说了算,你想干什么都行。”   “真的!”九九眼睛一亮。   “真的。”   太好骗了!太好骗了!   曼娘抱着小鱼儿对九九频频摇头,这样的傻姑娘出去了被人骗走可怎么好!   你爹是你能打赢的?   曼娘没眼看九九那个高兴的傻劲,就问袁衡,“你们打算几岁送她去上学?整天就这么混着也不行啊!   就算要做流氓也要做个有文化的流氓,你们看她是不是有点憨傻,怎么这么好骗呐。”   ‘流氓’这个词九九就不乐意了,她也是有远大理想的人,怎么能做流氓?!   “有老大不做我做什么流氓,不要以为我小就欺负我不懂,流氓可不是什么好人!”   曼娘惊讶了,“你还能知道流氓是什么人?”   “怎么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九九在袁衡背上直起小腰杆倪了曼娘一眼,说,“我可不笨。”   曼娘怔住了,她看向袁正仁,小声道:“她是真知道我嫌弃她了?”   袁正仁无语了,你再说两句惹她不高兴了你能讨到什么好?到头来还不是你低头。   “哼~”九九哼了曼娘。   曼娘讪讪笑。   门外,九九不高兴跟袁衡道:“你娘老是嫌弃我笨,其实她才是最笨的那个,我让着她呢!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再有下一次我就不让了。” 第250章 梦见有人偷了我好多钱   这句九九说了好几次,在爹面前她也这么说,但也管不住娘嫌弃她啊!   袁衡反手把九九抱在前面,“回家到现在还做梦吗?梦到什么了?”   说到这个九九就说,“梦里好多人欺负我,还背着你们打我。”九九咬牙,“等我学好了功夫我再打回去。”   言下之意小孩子的事情你别管,我迟早要收拾他们的。   “还有吗?”袁衡看她。   九九恼道:“我还梦见有个人偷了我好多钱,我还打他了,爹,那人长得挺好看,他高高瘦瘦身体也不好。   也跟你一样剪了个这么短的头发。”   九九看地下走路的长生靠在袁衡耳边说,“他也跟长生一样有六个手指,爹,你说是不是长生偷我的钱。”   这叫袁衡怎么说呢!长生偷钱这事还真有,那也是被逼急了,那会他们已经结婚了,九九经常性不理人,长生就想做点什么事引起九九的注意。   偷钱只是其中之一,长生对九九犯贱的事可不少,都是经常把九九气得跳脚的那种。   今生九九不想起来则罢,要是想起长生怕是没好日子过了,九九现在的性格对人都是睚眦必报。   此刻,袁衡也只能替长生兜着,“梦里跟现实都是相反的,你的东西你娘都给你收好了,谁也拿不走。”   “是吗?”九九看长生。   “是,谁也拿不走。”   九九这才安心一点。   这个月份的山上也有很多野果,再过不久山上的枣跟山楂、柿子也可以吃了,到时候可以拿他们做点零食。   苏禾没有再往里走,挖了大半筐草药就回去,袁衡说的野猪可不是开玩笑的,她自认是打不过一头野猪的。   虽然现在她站的这个地也不可能有野猪,主要是苏禾也确实累到不行了,刚到家门口厨房飘来一阵饭香。   院子里九九摆好了碗筷,小鱼儿在饭桌旁,苏禾放下东西洗了手才去看小鱼儿,他也没睡觉,小眼睛转着呢!   有人帮着带,带他倒是不难,其实家里带小鱼儿的人她是最少的。   晚上小鱼儿跟他们睡,白天谁有空谁带,之前她看诊也没时间,所以多数都是曼娘他们在带。   后面的日子徐徐过着,一眨眼小鱼儿也到了三个月。   三个月的小孩除了吃跟睡也没甚好玩,九九也从开始的嫌弃到现在的平和。   孩子的百日他们也没怎么过,就一家人吃顿饭了,   百日过后,袁衡跟苏禾要去市里一趟,太久没出去她也想去看看。   这次出去主要是去看夏奶奶,回来到现在她没去过市里,今天出去顺便去给她检查一下身体。   “你们真的不跟我们去?”   九九跟长生同时摇头,长生还看了一眼袁衡。   苏禾偏头看袁衡,眼神里在问,你又搞了什么鬼?   袁衡不说话,拉着苏禾笑嘻嘻的走了。   他们走后九九弯腰看长生,他没哭只是眼眶红了,九九服死他了,一生大男人比她还黏她娘,她安慰道:   “爹跟娘就是去几天!过几天就回来!小鱼儿在家他们去不了多久,你伤心什么呀?他们很快会回来的!”   “可是……娘要出去三天。”长生看九九,“娘出去三天。”   “三天就三天,又不是不回来了。”九九切了个苹果给他一半,“再哭晚上你自己睡,我不跟小哭包睡。”   “我没哭。”九九不接她的苹果。   “是是是,你没哭。”九九塞给他,“吃了苹果就不难受了,睡几天娘就回来了。”   长生接过来咬了一口,看向门口的地方看了很久。   九九吃完苹果看他还这样就拉他出去玩,“娘回来肯定给你带礼物,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给你了。”   “那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不给我,”长生甩她的手没甩开,“你要是敢抢我就打你。”   九九嗤笑一声,食指点了他的额头,“就抢你,就抢你,不听话就抢你。”   打又打不过,但长生也不认怂就凶巴巴的瞪她,九九又朝他脸上下手,“臭弟弟就是用来打的,不听话就打。”   长生一张小脸被她捏得通红,九九这还是第一次叫他‘弟弟’,长生怔住了。   “我是弟弟?”   “臭弟弟,两个都是小尿包弟弟。”九九仰头大笑。   很久后长生嚅嚅道:“姐姐~”   九九不识趣戳了长生的脑门,“叫姐姐也没用,打你的时候我手可不软,你乖乖的别犯在我手上,不然……”   说罢还在长生面前亮了她的拳头,看长生不说话了,九九得意道:“知道怕了吧!”   长生没理她,转身就走。   “哼~”九九哼他一下,朝长生的反方向走了。   “你搞什么鬼?”船上苏禾问袁衡,“我还想带长生出去看看夏末,他肯定也想姐姐了,他们姐弟差不多一年没见面了!”   “长生来袁家庄这么久你见过他提过以前的事?”袁衡问苏禾。   苏禾想了想,何止没提,问都没问过,“他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提起?”   “不管是什么样,他现在都是我们的大儿子。”袁衡揽住苏禾的肩膀笑道。   苏禾看袁衡,说了又像是没说,这跟她带不带长生出来有什么关系?   她刚想说话,袁衡就捂住她的嘴,“看破不说破。”   苏禾白他一眼,点了点头。   到了市里时间才中午他们买了点东西就去看夏奶奶。   夏奶奶拉着苏禾的手,“怎么不带几个小的来玩?袁衡还跟我说你生了个孩子,怎么不一起抱出来。”   “小鱼儿太小了就没带出来,长生跟九九在家里玩呢!”   说着话就给她们拿几张照片,“上面没有小鱼儿的照片,等明年开春暖和了我带他来给您瞧瞧。”   夏奶奶看完后就给夏末,她看到长生胖还笑的很开心就放心了。   “照片真好看。”夏末道。   这些照片是袁衡抓照的,不是那些板板正正的照片,倒是特别真实,苏禾自己也很喜欢。   “我们今天也带了相机来,等会叫袁衡也拍一些,以后每年都拍,给你们留存起来。” 第251章 好好补补才行   女人爱美是天性,一听说要照相夏奶奶跟夏末都紧张的不行,苏禾还给夏奶奶整理了衣服头发,一下午袁衡就光给她们拍照了。   临走之前夏奶奶朝苏禾挥手说,“不用担心我们,我现在特别好,也不缺什么,袁衡那个叫秦珂的朋友每个月都给我送东西。”   “知道了,您身体很好,没事多出去转转找人聊聊天,回来吧别送了。”   夏奶奶看他们走远了才杵着拐杖进门,她还安慰夏末,“长生年纪小兴许玩性重就没有跟来,我看他在照片上胖了一圈想来也是过得挺好的。   所以你别担心了。”   “奶奶,我知道的,袁衡叔他们是好人。”   夏奶奶不说话,脸上却带着笑。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苏禾在袁衡的背上,下巴放在他的头顶上,指尖替他擦拭了颈侧的汗珠,“我是不是又重了,感觉胖了不少!”   袁衡颠了颠,“是胖了不少,差点驮不动了。”   苏禾捏了他的脸颊,“我这样的你都驮不动?那你得有多虚啊!可得好好补补才行。”   袁衡唇边带着一缕笑意,“你是大夫你说怎么补我都听你的,小大夫说说我需要补哪里?”   苏禾:“嗯……”   “别闻了!”袁衡偏头看她,“我一身臭汗。”   刚才在夏奶奶家干了点粗活,现在的天气对苏禾来说刚好,可对他们来说还是热的,毕竟男人火气都大。   他流了一下午的汗,周身都臭,偏苏禾一直在他后面左闻右嗅。   “我又不嫌你。”苏禾贴近他,“你臭我喜欢,不臭我也喜欢,只要还是你,我不挑的,袁衡~”   “你能不能……别勾人。”   苏禾下巴抵在他的头上,短寸的头发磨的她发痒。   “装什么假正经,你带我一个人出来打的什么主意谁不知道!这会还装呢!我们谁跟谁?你什么样的我没见过!”   “我怎么样的你都见过?”   “都见过,我已经把你了解得透透的了。”苏禾自得。   “人有千百种变化,是时候让你再见识点别的了。”   袁衡迈开双腿跑起来,他们穿过碧绿的草地,穿过人不多的街道,回了家。   回到家袁衡先去烧水,苏禾跟去房间看了下,房间袁衡之前住过的缘故并不脏,苏禾随便搞了下卫生就出院子。   院外的草药长得十分茂盛,没有人打理也郁郁葱葱,有的甚至已经爬上了墙。   现下已经天黑,没等苏禾转完院子,袁衡就叫她去洗澡,苏禾在浴室偏头看他,带着点不相信,“你……不一起?”   不是苏禾不矜持,实在是袁衡就不是那么乖的人,半年没吃肉,现在肉在嘴边他还这么镇定??   哄骗谁呢!   这一出戏搞的苏禾心慌慌,不由自主的就直接问他。   袁衡越过她进厨房,轻佻地说,“你不是说我什么样你都见过?那你猜猜看,我现在是什么样的?”   苏禾在原地思忖半天也想不通,索性就放弃了,兵来将挡,袁衡还能吞了她不成。   房间里点着灯,亮堂的灯光把彼此照得清澈见底。   “袁衡!为什么要绑我?”苏禾话里带着哭腔。   她此刻的动作、呼吸,每一个神情分明是在邀请。   像是在说;   我准备好了;   你来啊;   快来。   那仰高头诱.惑人的神态撩拨在袁衡的心窝上,像是根羽毛轻轻的在上面挠。   他不带克制的涌动让苏禾沁出泪光,再不能言。   分外楚楚可怜。   袁衡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她就是个骗子,就是凶一点才能让她长记性,不然苏禾记不住。   记不住他是谁,连生孩子这样的大事也把他排除在外。   他承认他带了恼意报复苏禾,他恨死这个女人了。   就现在,袁衡想很凶的欺负她。   苏禾的脚趾微蜷,眼眸中带着雾气,半张脸都埋在枕头下,眼眶通红带着乞求。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今天让你记住了以后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   “袁衡,讨厌死你了。”苏禾微眯着眼眸垂下泪珠说。   “啊!对。”   袁衡靠着她吐气。   “我也讨厌你,不只讨厌,我还恨死你了,阿禾。”   “再有下次还像今天这样对你。”袁衡把她搂在怀里。   如她之前所想,在袁衡的有心下她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苏禾的挣扎只是徒劳。   她是真的被袁衡拿在手里,任其欺负了。   “袁衡!   手箍得太紧了!”   苏禾脸色带了点柔弱的,手被勒的泛了红。   眼里含波。   “我觉得箍得还不够紧。”   袁衡的眉间是冷目。   半晌后他倘着汗又说:   “今天说什么我也不放开了。”   苏禾靠在他肩上大声喘气。   次日天晴,苏禾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腰酸膝疼,刚想爬起来就放弃又躺了回去。   昨晚差点去了半条命,原先生孩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老男人到现在还暗戳戳的记着!   太能记仇了,苏禾闷声抽气将被子盖在头上。   昨晚太累没发觉,连被子也带着湿.嚅,苏禾气得一把甩开。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这样的被子就让她盖了一晚上!   苏禾“……”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院子有声音,应该是袁衡在跟谁说话,声音很小但苏禾还是听到了一点。   “这些钱先不分,再拿去进一批货,有多少进多少,多进些能放的粮食,卖不出去就先存好。”袁衡道。   “现在外面管的很严,听说年底有一部分的店面要关,我猜测明年不会再有私营店了,拿这么多货回来压着我睡都睡不着。”秦珂苦笑道。   秦珂是什么想法袁衡也清楚,现在投入的钱是他的全部身家,他想慢慢来,稳妥的走。   毕竟现在华国一天一个政策,谁也说不准上面哪天会不会强制插手黑市。   所以他担心万一上面真有人下来管,窝被端了那就真的是什么也没了。   袁衡清楚未来的走势,未来的路不好走,黑市的路也不好走,但钱还是能挣的。   只不过要更谨慎,毕竟被抓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吃花生米都有可能。 第252章 就是让你难受   秦珂既然是管市的买卖,而且袁衡也相信他,跟他分析几年后的发展又叮嘱他。   “趁着现在把你身边的人减了,不忠心没弱点的人在以后可要不得,如果他们被抓了回过头来攀咬,我们都得完。   人少一点没关系,东西可以慢慢卖,换了人以后仓库暗号那些也要重新换一个。   既然能把人换了那也说明那个人你相信不了,但他又知道了你的货物存放在那里,所以还是得小心谨慎。”   袁衡又道:“清理干净后你再找个闲一点的班上,既然你都对外说不做了那你就得把尾巴藏好了。   免得人家抓到了你,你连辩解的理由也找不出来。”   那些秦珂从县里带出来的人也带了几年,人都经不起诱惑,袁衡也不想去试探人性。   “需要这么小心吗?”秦珂问袁衡。   “你惜不惜命吧。”袁衡问他。   “谁会不惜命?”秦珂道:“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出事了他们一群人可怎么办!”   袁衡认识秦珂的时候他家庭条件不太好,爹早早就死了,留下年迈的爷爷、奶奶、娘、还有三个弟弟,他也被逼着出来混。   说是混其实就是偷摸抢,有一次犯到袁衡的手上袁衡打服了他,   后来他偷了一户大户人家的东西被主人抓到,袁衡救了他。   也可能是动了恻隐之心袁衡就带他去了黑市,慢慢的他才混出点人样来。   “那钱真的不分了?再拿去进一批货回来?”秦珂再次问道。   袁衡就说:“不是这次的钱不分,之后的几年钱都不分了,有多少钱就进多少货。   这事你盯着,做的隐秘些,我一直在袁家庄有事你就去那里找我。”   对袁衡的话秦珂虽然带着怀疑,但他还是拿着桌子的钱走了,他也是相信袁衡的。   毕竟袁衡吃过的墨水比他多,而且袁衡眼光毒辣,这半年跟他一起赚到的钱可比秦珂这几年赚到的都多。   送走秦珂袁衡转头就看到苏禾倚在屋檐下看他,她穿着一件丝绸的睡衣,睡衣底下露出一双莹白满是咬痕的腿。   咬痕触目惊心,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毛毯,面无表情。   袁衡走上去,苏禾身后的房间地下一片狼藉。   有之前在广市买的睡衣,有一床被子,还有一地的套,套是他后来想起来才用的,前面太投入忘了戴。   袁衡上前捏她的脸,左碰碰右碰碰,苏禾就是没理他。   知道把人惹恼了袁衡笑着说,“午饭都凉了,你先去洗漱我给你热热。”   苏禾由着袁衡拉着走,袁衡挤好了牙膏才进厨房,苏禾刷好牙就进去。   “先喝汤。”袁衡给她倒了一碗鸡汤。   鸡汤是很新鲜,不像是在外面买的,应该是他起来后才煲的,苏禾知道他有话要说在等着他呢!   等苏禾慢吞吞喝完一碗鸡汤袁衡才说,“要不然你帮我开些药?就是能让人不能生育又不影响的药……”   “不影响什么?”苏禾把空碗给他,没想到袁衡要问的是这个?   袁衡又给她打了一碗鸡汤,幽怨道:“你懂的?”   “我不懂,你说清楚了才好,万一我下错了药你下辈子半身不遂可别怪我。”苏禾看他道。   “阿禾~你好狠。”   面对袁衡可怜巴巴的眼神苏禾视而不见,喝了两口汤,袁衡又说,“我要是不好了你以后怎么办!”   “我替你守身。”苏禾笑笑。   “你不用替我守,拣药的时候想着点我就行。”   “你真的要吃那种药。”苏禾认真的问他。   “你都疼了两次,没道理我不付出点什么吧!而且我以后不想你生了。”   苏禾虽然没说话,但她确实也不想生了,两儿一女人生已经圆满了。   看苏禾脸色缓了很多,袁衡又颤颤巍巍道:“昨天有一段时间我没戴套,你可能要吃点药。”   还敢提昨天?苏禾凝目看他,袁衡装傻摸她的肩膀。   “我发誓就这一次,以后等我吃了药这种事情就不会再发生。”   我恼的是这个吗!诡计多端的臭男人会不知道我恼什么?   苏禾放下汤勺,拿出一颗药丸就汤喝下又看他。   “放心了吧?”   放心了,但我也不敢直接说出来啊!“我不是逼你的意思,我就是怕你哪天又算计我再生一个,我怕了。”   “说了小鱼儿是意外。”苏禾有些烦他,“你再多说两句我就生气了,我要是想算计你用的着算计你这个?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说完话苏禾就自己愣住了,也不怪袁衡会这样想,实在是她有前科,“给我盛饭去。”苏禾使唤他。   袁衡也不拆穿,再说下去真把人说出火气来要挨骂的也是他,袁衡转身给苏禾盛了一碗饭,回过头来吃了一惊。   苏禾把盖在身上的毛毯拿了下来放在一边,身上所见之处皆是牙齿印,浑圆的肩膀洁白无瑕,背一览无遗。   背往下就是腰,苏禾腰的两侧还有两个腰窝,性感又要命,袁衡上前拿了毛毯盖上。   一瞬间又被苏禾扯了下来,她仰头道:“我热。”   “太暴露了。”袁衡道。   袁衡想拿过苏禾的毛毯给她盖上,却被苏禾一把塞到肚子上用腿压着,苏禾接过袁衡手里的碗,说:   “人有千百种变化,是时候让你瞧瞧我的另一面了,你前世见过的世面不少,这种是小儿科才对,你说是吧!”   “前世今生我就见过你一个人的世面了,所以还是披上吧!昨天是我错了。”   苏禾用筷子敲了他伸过来的手,疼的袁衡一下缩了回去。   “慌什么呀!世面见的少现在才让你见见,免得你以后见着比我更好的连裤子也忘了捡,我也是为你好!”   “更好的已经在我身边,我再不可能遇到比你更好的了,只在你面前脱裤子,旁人想都别想。”   袁衡示弱苏禾并不领情,她扒着饭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一件事情你能记我三个月,你的话……   哼~可信吗?”   苏禾说完话再不理他,自己找的孽自己受着,袁衡吃了两碗饭才压下心里的邪火。 第253章 我也想,我比你还想   饭后苏禾穿着睡衣在他眼前晃悠,报复意图显而易见。   就是让你难受。   就是要气你。   苏禾躺在椅子上,旁边煎着药,看药好了苏禾问他,“你确定要喝?”   “你不是说不影响以后的生活,既然不影响那我就不担心。”袁衡看她。   苏禾点头,“是不影响,只是这一碗药下去以后你就没有孩子了!”   其实男人喝绝育的药是要比女人喝要好上很多,男人只是不能再有孩子,别的方面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   但女人就不同了,首先会绝经,年纪轻轻经血排不出来就对身体不好,其次内分泌紊乱会使脸色发黄憔悴。   “孩子有三个就够了。”袁衡拿起药仰头一口闷下。   苏禾发怔的看他,袁衡喝了药又靠近苏禾说,“看在我以后没儿子的份上你遮一遮,我怕我抵不住这样的诱惑,要做一回禽兽了!”   “有这么夸张吗!”说是这么说,苏禾到底还是盖住了。   “苏禾!你太小瞧了你自己。”袁衡坐在她旁边呢喃。   苏禾抿嘴转移话题,“我们出去走走吧!”   暗道,再单独待下去她要被袁衡爱意淹死了。   这人汹涌澎湃的热情你抵都抵不住,他霸道的索求你连讨厌也讨厌不起来。   当他蹭着你乞求你的时候,你更是拒绝不了,因为你知道他有多好。   就恼不起来了。   “你还能走?”袁衡问她。   “小瞧人。”苏禾偏头不看他。   “那我昨晚还是对你手下留情了,让你还有力气逛……”   “你去给我拿张被子。”   苏禾打断他,也不敢逞强了,“我要睡觉,”又强调道:“在这睡。”   袁衡这才似笑非笑的走开。   他一走苏禾用毛毯盖住脸呢喃:“老男人还敢蹬鼻子上脸!气死人了!”   苏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袁衡抱进房间,当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4点。   一觉得醒来神清气爽。   “出去走走顺便给她们姐弟买点东西。”苏禾说。   他们每次一出门就习惯性的给孩子带点什么,袁衡给她拿了件薄外套就说,“走吧。”   一到街道上就发现没有以前那么热闹,有些小一点的店面也关了,剩下的还在撑。   “明年开始用票了吧?”苏禾小声问袁衡。   袁衡偏头看她,“嗯,明年开春也进入了大锅饭时代,不聊这个,晚上再跟你说。”   袁衡带她去了一个外汇商店,苏禾在里面买了很多东西,再次出来袁衡手提满了,“购物是女人的天性。”   “没说不让你买,你想买什么都行,我还能提。”   苏禾摇头,“也不缺什么东西,倒是缺一台缝纫机,家里孩子多整天缝衣服也烦,我们买一台吧?”   “回县里等我有时间了再去买,现在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还去上次那家?”   袁衡说的上次那家是他们第一次从市里回来时候的那家,苏禾拿了袁衡手里一些东西就说:“我都行。”   两菜一汤袁衡吃了一大半,苏禾现在已经融入了当地,就没有什么不能吃的。   饭后散着步回去,袁衡问她,“明天回家还是在这里再玩几天。”   问是这么问,袁衡可不是这么想,苏禾瞧着这个人有些口是心非了,因为今天她看到厨房里袁衡买了几天的菜。   “回家吧!”苏禾逗他,“出来两三天有点想她们了。”   袁衡抿嘴不作答。   到家的时候袁衡说:“才离开她们两天你就惦记她们,以后她们出了市,出了国你怎么办,跟着去啊!”   “不放心就跟去有何不可。”苏禾忍着笑不看他。   “那我怎么办?”袁衡很认真地说,“我们才是两口子,以后才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人,她们也有她们的生活,你总插手像什么话?”   “我们以后出门也把你揣兜里带去?去哪都带着。”苏禾回头看他大笑道。   “耍我好玩是吧?”袁衡上前扯她脸,“惹我不开心你就愉悦?”   “我就不信你听不出来!”苏禾躲开他。   “听出来是听出来了,但你说过的话我总是忍不住当真。”袁衡看着有些许难过。   “哎呀,骗你的,我这么懒的人怎么可能天天跟在她们后面,我以后跟着你行了吧!”苏禾上前弯腰看他。   “算你还有点良心。”袁衡提着东西绕过苏禾回房间。   更深夜静。   “袁衡~”苏禾挣脱。   “再穿一次,白天你不是很喜欢穿吗?”袁衡哄着。   “已经第几次了!你有完没完。”   苏禾翻身想躲开被袁衡箍住腰身往下拉,“最后一次~”   袁家庄。   “你不是说娘出去三天,今天已经第五天了!”皂角树下长生问九九。   皂角树再往前就是渡口,她们回家一般都经过这里,今天最后一艘船也没看到爹娘他们,想来是今天也不回来了。   “好你个小怂包,背着我偷偷学习了是吧!什么时候学的算数?”九九倪他。   “娘什么时候回来。”长生有些不高兴的抠着泥块。   九九嫌弃的拍他的手,“再敢摸这些脏东西我就打你了,跟你说了几次你还听不进去是吧?”   “我要娘。”长生吸着鼻子。   “娘娘娘,就知道找娘,过了今年你就三岁了,我两岁就不找娘了。   你能不能懂点事。”九九给他擦鼻涕,“我妈妈能天天守着你啊!”   九九急的连妈妈也出来了,可想而知她也想苏禾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我上哪知道去!”九九看长生情绪好了点,拿了一根草喂袁咩咩,“家里有照片,你要是实在想她待会看看吧!”   “我也想爹。”长生眼泪就下来了。   “我也想,我比你还想,你别哭了行吗!”九九在原地跳脚,“他们今天应该不回来了,明天我再带你来等。”   没有帕子九九掀开衣服给他擦眼泪,“明天我不割猪草陪你在这等,就不信还等不到他们了。   一点大人样也没有,等袁衡回来了叫曾祖母打他一顿,没见人这么当爹的。” 第254章 我就打他   “不能打。”长生眼泪掉得更凶了,“你不能叫曾祖母打爹,你要是叫了我也打你。”   “分不清好赖的玩意儿。”   九九当下就拍长生肩膀,大声道:“我就打他,说好去三天带着我娘去了五天,他就该打,打断了棍子才好。”   “呜呜呜……”长生委屈扁嘴哭出了声。   九九一只手不耐烦捂上长生的嘴,另一只手连手带嘴给他剥一颗糖。   好不容易剥好糖外衣还沾了不少口水。   九九顾不上就一把给他塞嘴里,又指了长生,“我娘买的糖你敢吐出来我叫你好看,乖乖的给我吞进去。”   “有口水~”长生不乐意。   “刚才抠泥巴不嫌脏,嫌我的口水脏?!”   九九手指往他牙口里戳,糖滑了进去,“吃了我的口水就要听我的话。   你要是还敢再哭我叫曾祖母打爹,打断棍子的那种。”   “不能打爹。”长生还是道。   九九刚想说什么,站在她们后面的袁衡问,“你们在干嘛呢!怎么还哭上了!”   说罢就伸手抱长生,九九在袁衡弯腰的时候跳上他的背,委屈斥道:   “讨厌的袁衡,带我娘去了这么久,怎么才回来。”   袁衡托着她,一只手抱长生,“有事耽搁了才晚了两天,长生怎么哭了?”   “小哭包想娘了就哭了呗!”九九偏头,“我娘呢?我娘回来了没有。”   “在家呢!”   袁衡话音刚落,九九跳下来就往家跑,身后还跟着只像狗一般的羊,它摇着尾巴疾跑。   袁衡没让长生跟着跑,把他抱起来才说:   “你不能跑,病还没好呢!”又帮他擦了眼泪问他,“这么想你娘啊!想到都哭了。”   他掂了掂长生,边走边问,“有没有想你爹?”   “想~”长生靠在袁衡肩膀上蹭他的衣服擦鼻涕。   “真的个小哭包。”袁衡把他举起来逗他,“有多想?”   长生摇头,有多想他不知道,反正很想,很想,很想……   他们晚回来两天的结果是,后来长生跟九九一直黏着苏禾,去哪都跟着。   一眨眼就到腊月,他们种的甘蔗也到了收成的季节。   曼娘曾夸下海口等种好了再吃个够,现下又舍不得了。   “红糖就是用甘蔗做的?”厨房里袁衡在熬糖,曼娘抱小鱼儿问道。   “是啊!不过现在还不行,还得再熬,您叫了爷爷跟温叔他们了吗?”袁衡问道。   “叫了,他们也快来了。”   苏禾在烧火,袁衡今天这么高调的行为指不定要干什么呢?苏禾悄咪咪的观察他。   入冬之前他们给房子加了一层油毛毡,所以房子并不冷,曼娘之前想把小仨个带回去养的计划也落了空。   倒是她自己一点点把他们的东西搬过来,现在也基本上算是住在这边了,那边还有两头猪跟鸡都是爹在打理。   到了下午厨房里坐了一屋子人,甘蔗做的红糖也凝固好了,曼娘做了一大锅红糖甜酒再加几个鸡蛋锦上添花。   冬日里一人一碗甜酒美到心里,今晚人多没炒菜,打火锅,酒足饭饱,一群男人聊完事情后也散开了。   房间里苏禾带着困意问袁衡,“你想让村里的人也跟着种甘蔗?”   “种甘蔗只是其一。”   袁衡将苏禾搂在怀里,把过两年洪水淹了袁家庄的事也一并说了。   “所以你想带着村里的人把甘蔗种在河边那座山上?”苏禾抬头问袁衡。   “肥沃的田地不可能拿来种甘蔗,我去看过了,那座山适合种甘蔗。   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大,如果是一村人,我不敢说短期内平了那座山,但至少让它平一半,否则洪水来了过不去。”   苏禾了解袁衡,哪怕那座山不适合种甘蔗,袁衡也会想办法再种点别的,他的目的是挖山,其他才是其次。   “那座山也是我们村的地吗?”苏禾问他。   “是啊,”袁衡回道,“那一片都是袁家庄的地。”   “那之后呢?你今天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之后村里还种甘蔗吗?   明年之后就是‘集体耕种’,之后怎么搞?”苏禾问他。   红糖在这个年代就是个稀罕物,补身子走亲戚都备有面子,而且做红糖能赚钱。   苏禾不相信袁衡对它就没想法,不可能只是个拿来平山由头,聪明的人早就惦记上了,袁衡他可不傻。   况且他也是一个商人。   “等明年大队长选举出来了,再往上面递个申请,以一个大队的名义申请办一个红糖加工厂,就在村里办。”   “你早就已经想好了,就等着了吧!”苏禾掐他。   袁衡笑着抓了苏禾的手,“万事俱备,就等东风了。”   后来几天家里特别热闹,天天有人来看红糖是怎么熬的,每天家里走一批人再来一批。   没过多久温叔就拿了一本本子和钱给袁衡,“村里要种的人家全在这上面了,数量可不小,你能买回来吗?”   袁衡接过来翻了几下,心道,多了才好,过了今年以后要买甘蔗种可就难了,一层层往上递申请烦死个人。   一次性买了再种个几年村里也基本稳定了,之后就按部就班。   离他的养老的日子也差不离了,想到这里袁衡笑了笑。   “能买,可能要过了年才到,您跟他们说一声吧。”   袁正温松口气笑了,能到就行,反正也是开了春才种。   转身抿了一口茶,难得悠哉在袁衡这里坐了半天,又问了袁三在外面的不少事情。   日子琐碎,将将就就。   腊月的时节袁家庄空气里满眼肉香味,又到了一年一次的杀猪日,肥肥胖胖的猪一早就被破了喉咙。   家里一共四头猪,他们也不准备卖,腿做火腿,排骨做成腊排骨。   再烟熏一些做腊肉,总之每个部位都被九九安排好了。   杀猪当天九九还请了两桌小朋友来家里吃饭。   曼娘说人家帮她割了一年的猪草请来吃个饭也应当,又跟苏禾解释,她小小的一个人你真的以为她会割猪草吗!   她自己割一点哥哥姐姐一人再帮她割一把,才把背篓装满的。 第255章 这个队长你要不要?   苏禾这才明白过来,她还以为九九交了这么多朋友呢!原来这些都是小工友啊!   这个时节每家屋檐下挂满了腊肉柿饼,今年的甜食他们都做了很多,广市那边寄几份,也给大哥他们寄点。   小鱼儿也越发难带了,胖嘟嘟特别压手,肉长得也快,九九常说他是只小猪猪。   年一过,春风起,袁衡要的东风也来了。   下午苏禾刚进家门,温叔火急火燎的问袁衡。   “刚刚上面下达了命令,说要村民选举一个生产队队长,以后土地也归集体所有,大家一起耕种。   这个队长你要不要?”   “我要。”袁衡道。   “要就行了,剩下就的交给我,我来办。”说罢,温叔站起来高兴的走了。   苏禾看着袁衡笑了,他回来一年两手一甩一副以后我要种田的样子,不知道被村里多少人找去谈过话。   现在终于有件事情可以让他做,不知道大家有多开心。   大队长这个位置只要袁衡想要,都不用他使力,有的是人推他上去。   “你这皇太孙深得民心啊!”苏禾说。   “皇太孙妃烧火做饭吧!”袁衡推她进厨房,“再晚一点家里的孩儿该饿了。”   这个选举毫无悬念大队长是袁衡,袁家庄也换了个名字‘建设生产大队’,隔壁的张家村也并入了建设生产大队称为三队。   一二队在袁家庄。   袁家庄这边一队是袁衡在管,二队队长叫袁为平是个三十多岁开朗的小伙子,三队队长是跛脚六,也叫六叔。   三队大概没有人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怯懦自卑的人当队长,连袁家的人为此也讨论了好多天。   苏禾觉得这当中少不了袁衡在作祟,凡是跟前世有不一样的,里面就少不了有袁衡的影子。   袁衡这人特别精,他上岗第一件事就是带人去那座山上种甘蔗。   别人质疑他也不说话,就耷拉个脑袋硬着脖子很倔强的样子,硬是要干。   像极了一个要脸又想要大干一场让你们都服气的小孩。   村里的老祖都护崽,这又是袁衡当上队长干的第一件事,肯定不会让他失了面子,个个替他兜着呢!   平,不就是平了一座山吗!你千万别泄气,我们都支持你,也都听你的。   老祖都这样说了,小的但凡哪个不听话再敢瞎逼逼,少不了一铁锹过去叫你长记性。   连知情的袁三也惊呆了,还能这么办事的?!   这样的日子少不了当然也少不了‘同吃一锅饭’。   集体食堂一出开始大家都兴奋的不行,但这种高兴持续不了多久就泄了,食堂的饭菜再好吃还能有家里的好吃?   清汤寡水连油都没有,一大锅菜炒出来就发了黄,跟喂猪的也差不多离了。   一锅青菜有人喜硬就有人喜软,众口难调,因此大锅饭在村里被嫌弃的不行,家家转头就开小灶。   袁衡也把苏禾这个村医落实了,在皂角树旁边盖了两间房当成村卫生所,每天来的人络绎不绝,看什么病的都有。   苏禾就更忙了。   1958年底大锅饭时代结束,人们都松了口气,再也不用吃猪食了。   1959年发生了很多事,旱年使得江边的船停了。   紧接着迎来蝗灾,突如其来的冰雹一夜之间砸死了很多作物,南方的日子咬咬牙还能挺过去,北方只能吃草根了。   “阿信,我听说厂里今天又栽了一部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家那口子挣钱。   一家十几口人就等着我们养,万一我被栽了一家人就真的喝西北风去了。”一个大姐愁苦着脸说。   今年稻谷小麦种不出来,人都要饿死了,他们这个饮料厂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裁了人给点钱就遣散,再不多久怕是也要倒闭了!   “厂里会给遣散费,也能挨到找到下一份工作!”袁正信安慰她。   “现在的工作都是有数的,再找工作谈何容易啊!而且今年这么难,谁会把工作让出来!我还听说北方死了很多人!”马春梅小声说。   自家事没操完还有闲心管别的呢!   袁正信道:“我听说昨天你把你这个月的粮食捐出去了一半?那你这个月怎么过?温水就番薯啊!”   “嗨!”马春梅甩手,“我能活着就行,都是当妈的一想到他们没水没吃的我就咽不下去,晚上眼睛也合不上。”   我一个女人吃的也不多,挨点饿没事,倒是你一个大男人捐了一个月的粮食,你这个月怎么过?”   现在的每个人的粮食都是有数的,给了别人那你就得挨饿,所以关于粮食这事人人都得三思。   昨天厂里开了会,领导说北方大旱饿死了很多人,大部分的人都捐了,她捐一个月的粮食也不是冲动。   因为她还有爹娘补贴,再不行还有袁三,不可能会饿着她,所以她捐了,要不是怕太打眼其实她还想捐。   “马姐你忘了吗我家在乡下,饿不着我,我是我家最小的,哥哥们都让着我呢!”   “差点忘了。”马春梅看着她笑。   “看你白白净净老是以为你是城里人,差点忘了你是乡下的,现在的乡下人可比城里人好多了,最起码不用挨饿,家里房子也宽敞。”   这倒也是事实,跟城里十几口人挤在一厅两室的不同,袁家庄确实要好上很多。   “今天不加班那我就先回去了。”袁正信站起来说。   “走吧走吧。”马春梅看她的背影笑了,文文静静倒是像个女孩子,给她介绍对象她还不要,非说自己还小。   21岁其实也不小了,有的人都已经当爹了。   路上袁正信看着自己的皮肤也是愁的不行,上班后不晒太阳皮肤白的泛光,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露馅了。   还是要找个机会再晒黑回来,不然要完。   刚进家门口就听到她房间传到一阵声响,以为是小偷袁正信就顺了墙角的铁锹上前。   刚开门就看到一个女人拿着她的睡衣在身上比划。   袁正信把铁锹插到地下敛眉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是……是袁三带我进来的。”程可可被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又嬉皮笑脸。 第256章 这头猪比他还开放   “我说的是谁让你进我的房间还拿我的衣服?”   突然,袁三从门外面走进来看到她们在对峙,问道:“怎么了?”   袁正信还没说话程可可拿着她的睡衣上前跟袁三笑说:   “阿信有对象了,她还带了人回来过夜,这衣服应该是那个女孩的。”   袁正信上前一把抢过衣服,厉声问她:“我问你为什么进我的房间翻我的东西?”   “是……是……对不起,我今天进来有点困了,就想去你的房间小睡一会,没想到看到这个。”程可可怯怯的看她。   “你不知道什么叫隐私吗?什么人都往回带,你们要谈对象不能去外边谈?非得要带回家啊!”   袁正信说完话气得将手里的睡衣团成一团,上面有些血迹是她昨晚弄脏的。   昨天来月事肚子疼了大半夜,早上起的晚也来不及洗,袁正信手再快也没有袁三的眼快,他还是看到了血迹。   心里醋意横生,鼻子连着喉咙像是被人灌了铅,沉甸甸火辣辣能烫死人。   疼痛到难忍至极。   “你出去,以后别来这,我跟你没可能,你也不用再做这些无用的事,我看不上你。”   程可可被袁三吓住了,以前他虽然对她不耐烦,但从来没这样跟她说过话。   袁三看她还不动,冷着脸怒吼道:“滚。”   她一个女孩子脸皮再厚也抵不住被人这样吼啊!程可可捂着脸走了。   阿信也被袁三怔住了。   程可可喜欢袁三也等了他两年,时不时就来这里帮他们打扫家里,偶尔趁他们不在还会帮他们做饭。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反正没有钥匙她也能进。   今天出门之前房间的门她也锁了,但程可可还是能进。   她房间的钥匙只有一把,就在她自己的身上,所以程可可会开锁吗?   没等袁正信问袁三,他就先说话了。   “你带了人回来过夜?”   他近来忙,两三天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如果袁正信手里的衣服是意外,那上面的血迹是怎么来了?   袁三怒火攻心。   都是成年人,厂里今年有人来给她们上了课。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袁正信现在也大致清楚,袁三话里的过夜可不是盖被子纯聊天。   是繁衍后代的事。   袁正信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说没带你也不可能相信啊!物证都在呢!   我要是说了什么也没发生,是不是还要向你自证清白,那我不是藏不住了!   袁正信的犹豫袁三都看在眼里,他眼眸紧缩脸色泛青。   养大的猪先拱了别人家的白菜,以为她是个没开窍的,结果这头猪比他还开放!   人都带回来睡了,这两年他跟袁正信暗示了几百次。   袁世舟喜欢袁正信。   就差跟她当面说我要跟你过一辈子了,忍了又忍,权衡再三。   袁三不想逼她,他要的是两情两悦,可你他妈今天给我当头一捧,这是不气死我不休了!袁三当下就失了控。   大步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拉向自己,偏头吻住了。   吻住了期许已久的唇。   啃食梦里扰了他良久的人。   太阳西下,院子里是汹涌的暧昧声。   袁正信手抵开他疯狂的进攻,袁三的蛮力箍得人生疼,又不得不仰高头。   吻里是恼恨和粗暴。   她奋力抵抗,眨眼间又被他堵在墙边凶狠的啃咬。   喘息里带着暴怒。   毫无章法的吻,欲望跟怒火那个占得更多袁三也分不清。   他觉得他此刻想疯。   他受不了袁正信的无视,受不了付出得不到回报,他今天要袁正信给他一个态度。   湿热的鼻息互相交织着。   袁正信抵不住这样的凶眼眶湿润,惴惴不安。   心神也乱了。   触碰他胸前的体温烫到指尖,想收回去又被袁三按在那,袁三握住她的手毫不犹豫往下带。   一把将她的手按在那。   顷刻间,袁正信被吓得攥紧了拳头带着哭腔,“袁世舟,你别逼我。”   “是你先逼我的,”袁三靠在她的耳边喘气,不顾她的抵触拿她的手去摸。   今天疼死他也认了,袁三箍紧她的手腕带了同归于尽。   “你为什么要逼我,”袁三带着情.欲问她,“我们就这样好好的我也不是接受不了,是你打破了规则。”   “是你啊!”袁三说。   袁正信偏头不看袁三,这人无理取闹也不是只这一次。   半晌后袁三伸手去摸她,平的,没有鼓起。   袁正信吓得推开他,“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无耻就算了还来带坏我。   你还是人吗?”   袁三全身力气泄了个干净,不敢相信的问她,“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偏头不作答。   袁三上前捂住她的眼睛,声如冰窖,“你现在已经知道我对你有什么想法。   袁正信,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同意就点头。”   没有选项,迟迟后袁正信还是摇了头。   过了片刻,袁三放下手眸光带寒,淡薄无情地说:   “袁正信,你以后离我远远的,不要靠近我,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像今天这样轻轻放过你。”   “离我远一点。”临走之前袁三这样跟她说。   她在院子里坐到下半夜,脑海里全是袁三说的话,还有这些年袁三对她的好。   左右两边有两个小人打了半宿的架,左边一个说她良心被狗吃了,袁三对你这么好你还要伤他的心。   另一个说,再好也不能随便许人终生啊!你答应了他那你以后就得做个女人,结婚生子,依附一个男人。   左边打了右边一拳,骂她是个白眼狼良心让狗吃了。   当初你来袁家庄的时候是谁带你玩?被人欺负了又是谁替你出头的?都是袁三。   右边气势弱了一半还是道,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为什么非得要找个男人束缚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后半夜的时候袁正信站起来收拾东西,袁三的话她当了真,况且他们这种情况也不适合住在一起了。   她承认她怕袁三兽性大发,半夜起来强迫她,袁三这头蛮牛凶起来吓死个人! 第257章 国难财我们不挣   第二天一早她拿着一床被子、衣服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就进厂里,最近裁了很多员工宿舍也有空位。   她一个住进单间里,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房子还是要找的,只是也不那么急。   稳定下来后,袁三的话一直在她耳边盘旋不去。   袁三虽然很凶,对她是真没话说的,也处处照顾她。   不知什么时候袁三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后对她更好。   只是她没放在心上,理直气壮的享受也顺带无视了。   如果换作是别人对她有这样的想法,她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拒绝。   然后离他离得远远的。   袁三不一样,那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这回……   她的心乱了,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平静,至少离开袁三这么多天她的心就没安静过。   “这次的货你卖了多少钱?”袁三怒视他。   “……比市面上贵一些。”叶子被他吓得后退几步。   “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管外面卖多少钱,我们还是按平时的价钱卖,你听不进去是不是?”袁三拿着桌子上的茶杯朝他丢过去。   “别人在黑市卖的比市面上贵很多,我们卖的粮食不要票,跟供销社差不多,卖贵一点也没什么。   就算贵上三倍现在缺粮也有人买,那我们为什么不赚这个钱?”叶子吐吞的说道。   “我们不赚这个钱,我是缺你吃的,还是缺你穿的?”   袁世忠拦住暴怒的袁三质问叶子,“就算按供销社的价钱卖出去你们也有赚头。   你们也是老百姓,吃不上饭是什么滋味你们没尝过吗?   如果你不理解,我们也不强求,但是我告诉你,这个钱我们不挣。   平时怎么卖以后还是怎么卖,而且现在我们的粮食只卖给吃不上饭的人。”   袁三看着天井外的十几个人说,“钱我们挣,但不是在这个时候挣这个钱,如果你们觉得跟着我们没前途也可以走,我们不拦着。   未来几年的东西,我们也是按照现在这样卖,人血馒头我们不吃,丧了良心的钱我们不挣。   要走的人今天就可以走,剩下的人如果再有下一次以后就当做我不认识你。   我们虽然是商人,但是也有底线,国难财我们不挣。”   袁三说完话就转头跟叶子说,“你心有宏图我们就不留你了,以后见面还是兄弟。”   叶子还想说什么袁三抬脚进了一个房间,袁世忠紧随其后态度也很明显了。   房间里袁世忠给他倒了一杯茶,袁三仰首不搭理他。   “你跟他们置什么气啊!”袁世忠说,“他不守规矩叫他走就完了,何必吵架,不值当还伤身!”   袁三瞥他一眼,自从袁世忠跟甜姐结婚以后修身养性了不少,脾气也收敛了。   人家已经怀二胎了,他连根毛也没有,这操蛋的人生啊!   他可以连儿子都不要了,但袁正信那个小王八蛋愣是不给他一丁点的机会。   袁三心如死灰。   袁世忠不管他自说自话,“人心不足蛇吞象,钱挣得越多人就飘了起来,觉得自己特牛逼,袁衡老大我老二。   不过我比他们好上很多,我家有只母老虎,我还没飘呢她一爪子就给我挠了下来。   天天在家揪着我的耳朵教我做人做事,母老虎凶是凶了点,话还是有点道理的,母老虎笑的也甜还会生崽!”   袁世忠脸上笑嘻嘻。   袁三懒得理他,袁世忠天天在他耳边全是他和甜姐那点事,平时袁三就烦,现在更是饱受摧残。   “你闭嘴。”他烦道。   “啧。”袁世忠啖了口茶,“不是我说你,见不得别人过的好你就找个老婆!凭你的体格明年的今天你就能当爹了。   伯母也给你找了几个你怎么就看不上啊!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喜欢胸大屁股大的你跟伯母说啊!她也能给你找出来,你今年25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不急呢!”   袁三朝他丢了个篮子,“我喜欢平的,赶紧回家陪你的甜姐,我见你就烦!”   “那我回去了啊!”袁世忠眉眼带笑,“她现在怀孕了脾气特别不好,我回去看看,免得她又乱发脾气。”   “滚。”袁三不看他。   出门之前袁世忠又说,“阿信搬去宿舍了,你俩是不是又吵架了?你让让她不行吗!怎么老欺负她!”   “我让她让的还不够多吗?”袁三蹙眉道:“就是让她让得多了才让她蹬鼻子上脸。”   袁三心道,连女人也敢往家里带,要上天了都。   “小孩子嘛都这样,你带她去吃个饭低个头,她就跟你好了,阿信最好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走了啊!这里你看着点。”袁世忠挥手就走了。   “好哄个屁。”袁三喃喃道:“哪次不是我求爷爷告奶奶,威逼利诱她才理我!”   说是这么说,袁三听到她搬出去也吓了一跳,他那天出来后到现在有一个星期了也没回去过,倒不是生气。   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又怕回去面对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他现在对袁正信就是有一股冲动。   一股想扯开她衣服的冲动。   袁三拼了命不去想她,夜幕降临的时候还是走到了她们厂里,他一到厂门口就有人帮他进去叫袁正信。   袁正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袁三倚在墙上抽着烟跟人家聊天,地上一地烟头。   仅凭一张侧脸袁正信就肯定了袁三现在很烦躁,压着脾气应付人呢!   袁三看到她掐了烟头就问,“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吃饭了吗?”   “没吃。”袁正信选择性的回答了他。   “建国叔,我先带她去吃饭,小孩不能饿着。”   “去吧去吧。”门卫好笑道。   心里也在偷笑,谁家21岁了还是小孩,21岁都能当爹了,还当个孩子宠着!   “你少抽点烟。”路上两人半天不说话,袁正信说他。   袁三走在她前面也不说话,久久后才说,“你是我的谁?别多管闲事。”   袁正信看他后脑勺一眼,瞥开就不说话了。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几步走,今天也没骑单车,路上他们没说话有点尴尬。   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第258章 简直就是个流氓   以前即便是不说话也觉得没什么,现在他们的关系变了,气氛有些压抑。   袁三今天没有带她去吃私房菜,去了国营店吃面条。   袁三抽着烟看她吃。   袁正信如坐针毡。   他们的身份似乎换过来了,袁三冷静,她急躁。   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心理她勉强把面吃完了,路上袁正信拒绝了袁三送她。   袁三也不管她,自己走自己的,好似这种尴尬只是她一个人才有。   这人脸皮越发厚了!   袁正信暗忖道,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后袁三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还来找她吃饭的?   想到那天的事情她整张脸烧的火红,袁三无耻起来简直就是个流氓。   “你送我到这吧。”看着对面的厂门口袁正信道。   “你跟谁住一起?”袁三问她。   “自己住,厂里不景气裁走了很多人,宿舍也空出来了很多,我一个人住。”   “我再帮你找份工作。”   “不用。”阿信小声拒绝他,“我自己能行,我也不小了你别老是插手我的事。”   “你长大了嫌我多管闲事了?袁正信,你有没有心。”袁三掸走烟头冷笑质问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   袁三听不进去,胸腔里满满的怒火。   “那你什么意思?   给你工作你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把我的骨头碾碎了给你放口袋里行不行?   你以后要是还能想起我你拿出来看看?   我就占你身上这一个小小的位置,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给我吧?”   袁三硬气的话里带着卑微,这话让她听着难受。   “……你……你让我想想。”   “想个屁。”   袁三气得眼眶泛红,“我成什么了?做到这份上了还得让你再想想,你爱要不要,老子不稀罕你了。”   袁三说完话转身就走。   原本想还给她的钱现在也不想还了,气得心口发疼。   让她打一辈子光棍吧。   袁正信怔怔的看他走也生气了:“这他妈人生大事我还不能想想了?   你以为你是皇帝吗?你一说我就得接受啊!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她骂完人也回宿舍了。   夏天过没多久秋分就来了,秋分在南方还是热,燥热又干旱,厂里走了很多人,心情就更烦躁了。   今天一早廖厂长到办公室跟他们说,“你们也知道厂里的情况,快支撑不下去了,所以会计也不需要这么多。   你们现在有五个人,今天抽签走两个,抽到‘留’的留下来,反之就走,你们也别抱怨,我也不想这种事情发生。”   这办法公平,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廖厂长当着他们的面把写好字条揉成一团,“抽吧!”   袁正信抽到了一个‘留’,马春梅跟赦叔抽到了走。   会计三个年轻人都留了下来,两个年纪大一点的要走。   那两个要走的都是有家庭的人,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带着苦笑的脸接受了安排。   “这是命!”管他们会计的老大姐说。   阿信拿了马春梅手里的字条,“我走吧!我没压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她看向厂长,“可以吗?”   “只要双方都同意我没意见,只是你刚进厂没多久赔偿金不会太多。”廖厂长说道。   “这怎么行。”马春梅想抢过字条,阿信避开了说,“我家在乡下,饿不着我。”   久了才发现他们办公室的气氛其实很好,   老大姐虽然凶巴巴,但只要袁正信有不懂的地方她都会教,从来不私藏。   马春梅是她进厂后一直带着她的人,也算是半个师傅了。   而且她心情烦躁需要回去捋捋她和袁三的事情。   “以后来街上再来找你们玩。”临别之前他们送了她。   “一路顺风。”他们说道。   就这样,袁正信提着行李要回家啃老了。   现在船开不了只能走山路,她又没有自行车。   之前那辆车还是袁三买的,现在在他家里呢!离上次分开后他们也有几个月没见面了。   袁正信也不好去拿来骑,毕竟还闹着别扭呢!   她运气好,没过多久就遇到了隔壁村的牛车,蹭到村头又自己拎着行李回家。   “唉哟,那个是不是阿信?怎么一个人提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有人戳了在偷懒的袁文其问道。   现在正是收割晚稻的时节,每个人都挥洒汗水收割,今年干旱收成不好,但也高兴不是。   多多少少也好过被旱死吧!最起码不用啃草了。   袁文其看清楚人后丢下镰刀,跟一边记分的人说:“我家小幺回来了,今天请假。”   说罢一阵风似的跑了,刚才叫喊着头疼脑热,这会精神十足,哪哪都不痛了。   “怎么回来了?”袁文其高兴的接过她手里的行李。   “爹,我没工作了,以后就在家里啃老了。”袁正信扁嘴笑盈盈拉她爹的手。   “让你啃。”   袁文其满头大汗,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是白的。   他看到阿信这样也发愁,白白嫩嫩的怎么就不知道晒黑点呢!   村里的一群老精怪怕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他皱着眉头。   袁正信挨近她爹,“我骗你的,我有手有脚才不啃老,我以后在村里上工。”   “也行,你去割猪草吧。”   袁文其安排她,“也不急,家里没有柴火了这几天你先上山找找柴火,休息好了之后再上工也行。”   “爹,割猪草都是小孩干的活,我一个大人怎么好意思去抢,我去挑稻谷吧。”   “不行,挑稻谷是大人的活,你也是小孩,我们家的小幺,去割猪草没问题。”   “行吧。”袁正信厚着脸皮点头。   后来的几天她就在村里东窜西走,袁衡看不过去就抱了一沓账本给她。   “什么意思啊?”袁正信拿起一本在手上翻了几下。   “我们这两年的账本,我现在忙得很也没时间看,你不是没工作了?你管吧。”袁衡说。   苏禾看袁衡暗暗笑,这人懒得要死,袁三他们拿回来他翻了几下就丢在一边。   还说看他们记账看得眼睛疼,乱七八糟的写,狗都比他们写的好。   袁衡嫌弃的不行,后来没再翻过,原来在这等着呢! 第259章 皮得不行的小朋友   阿信看了几下也是头疼,“这几个人不是用手写的吧!我用脚写的字也比他们写的好看,你怎么也不管管!”   你管吧。”袁衡两手一摊,“这堆账以后你看,你想怎么管他们都行。”   苏禾悄悄跟袁衡咬耳朵,“‘红鸾星动’,阿信跟袁三他们喜事将近了?”   “还早着呢!”   袁衡挨近苏禾说,“他俩不太看重家庭,‘结合’后不会这么早就定下来,除非有意外。”   “意外?”苏禾看他。   袁衡老神在在。   “切,爱说不说。”   天气热苏禾拿扇子猛地扇风,连八卦也没心思听了。   其实她也看出了一点,阿信面带犹豫,这事只怕没那么快,阿信本身就是个理智且聪慧的人。   袁三跟她这事还得她自己想得开,别人劝肯定是劝不了的,所以袁衡才不管。   袁衡说的‘结合’跟‘意外’就有点意思了,结合了还能有什么意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为什么叫我管!”阿信问袁衡,“随便找个人管他们也会看帐,我好不容易歇息。”   其实她就是暂时不想跟袁三接触,要是管了这堆账少不了要跟他说话。   到时候多尴尬啊!   “你跟袁三吵架了?”苏禾把扇子给袁衡让他扇风,八卦的问阿信。   阿信想了想,“也不算吵架吧!我才懒得跟他计较,他天天气我,我要是跟他计较早就被他气死了!”   苏禾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外面有人叫袁衡,他临走之前跟阿信说,“账本不要放在家里,藏好一点。”   说完人就走了,自从当上队长袁衡脚就着不了地,天天事特别多,村里的人鸡毛蒜皮都爱找他,他也烦得不行。   天天拿着那点工分操着老妈子的心,要不是有一股劲抻着他都想甩手不干了。   每天脸都是黑的,脾气上来了在苏禾面前也不掩饰了,也学着村里的老大爷骂人。   好在苏禾也没笑话他,这让他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阿信问苏禾,“账本为什么不能放家里?出过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苏禾其实知道为什么,这是防范有人举报来查村子呢!不过这事好像是明年才发生。   她摇头道:“袁衡这个人谨慎惯了,怕放在家里出事,你就听他的吧。”   阿信拿着凳子上前问苏禾,“袁衡是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感觉他跟我说话叫我做事的方式像是对个女孩。   以前他对我不是这样的,特别简单粗暴。”   “我没告诉过他你的身份。”苏禾道。   阿信倒是相信苏禾,“那应该是他自己猜出来的了。”   想是这么想袁正信也没想过要跟袁衡挑明,能不说就先不说吧!再等等。   苏禾看她大夏天也穿两件衣服都替她热的难受,胸也常年束起来,这鬼天气能热死个人,怎么受得了!   这底下怕是都长痱子了,阿信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让她不想做个女孩!   苏禾没问,谁还没点说不出口的事情了!给了她一大堆的药让她拿回去泡澡。   苏禾还嘱咐她,“这几天你没事不要出现在人前,找个地方晒一晒吧!哪有男孩这么白的,容易被人看出来。”   苏禾绝对不承认她羡慕了,入夏以后她黑了不少,天天在外边跑不黑就怪了。   不过袁衡比她更黑,这让她心里多少有点安慰,要丑大家一起丑,这样就没什么好笑话的了。   过日子嘛哪能天天都这么好看,不现实的事。   袁正信看了看手臂,其实回来的这几天她都有去晒太阳,只是可能没有那么明显。   “我知道了,有空我多出来走走。”袁正信点头道。   尔后,她拿着一大堆东西回家,现在哪里都不好过,她暂时就不出去了,先在袁家庄待着吧!   之后再做打算。   快两岁的小鱼儿已经是个皮得不行的小朋友,即便是旱年也没缺了他吃的。   长得黑黑壮壮,记吃不记打,还特别会搞事情,经常气得九九跳脚。   九九此刻在拘着小鱼儿罚站,小胳膊小腿也站不稳,嘤嘤的特别会耍无赖。   但是遇上九九这个心狠的姐姐,撒泼打滚也没用。   “姐姐~”小鱼儿靠在墙边上,嘻笑着伸手去扒拉九九。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似一道阳光照的你不敢直视他,鬼马精灵带点憨傻的神态很是招人喜欢。   “不长记性,不长记性。”九九一个指头将他按回墙上,又连连点他额头,斥道:“刚刚是不是下水了?”   “姐姐~”小鱼儿又笑着扑上去,“不打、不打,疼~”   苏禾在一旁给人看病笑了,还没打呢!就知道疼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贫血而已,今天你就别干活了歇一天吧!我给你兑一碗红糖水。”她跟眼前的女人说道。   “不干活可不行,现在正是抢收的时候,而且不干活今天就没有工分。”女人说。   “你现在坐着腿都在发抖还怎么干活?”苏禾说。   “我喝了碗红糖水有劲了就去。”女人窘迫道:“这红糖是不是记到账上年底了再一起扣工分,我现在没钱!”   “是记到账上的。”   苏禾拿了一块红糖丢到碗里再倒上水,劝她。   “你现在身子虚我劝你喝了红糖水再躺一下,不然等会又有人抬你回来!你今天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干重活了。   还是歇一天吧!工分可以明天再挣,身体累坏了要花更多的钱。”   女人皱着眉头,即便是喝了红糖水也没松过。   她倒是也听劝,喝了红糖水后躺在一边的长凳上,也没睡觉瞪着眼睛就说:   “这俩个是你家的孩子吗?”   这女人是三队的人,苏禾很少见她,她可能也不怎么认识苏禾,所以才不知道九九她们。   “是呢!”   苏禾看过去九九扬起巴掌打小鱼儿,也没打多重,但是看出来了是要教训小鱼儿刚才下水的事情呢!   九九打他,小鱼儿不服气想打回去,被九九一下抓了他的手狠狠的打在屁股上。   他眼眶里没有眼泪,嗷嗷冲着苏禾叫,想找人给他撑腰呢! 第260章 姐姐打我,好疼   苏禾也没管,就问女人,“挨打那个是我家的小儿子,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我叫我女儿走开点再打?”   “不用。”女人阻止苏禾,“我也睡不着,就是好奇想问问而已。”   “皮小子今天背着大人下水了,他姐姐在教训他呢!”   “这么点大就敢下水玩是该打一顿。”女人笑道。   她们正说着话呢!不远处有个男人大声嚷嚷着说:“医生,医生呢!我快不行了,快来救救我。”   苏禾转头跟九九说,“我这里有事,你拖你弟弟进屋里去打,待会再出来。”   九九没犹豫掐着小鱼儿后颈就从后面推他进去。   小鱼儿当然也反抗了,只是连长生都打不过九九,更何况他这个小萝卜头。   “哎呦,怎么是我们村的癫二来了,他来干嘛?”女人惊讶的坐起来道。   “要不然你去里面躺吧!里面有张小床。”苏禾说。   “你一个人能应付他吗?他力气大脑子还有点不正常。”女人站起来问道。   “放心吧!”苏禾笑着安慰道:“我能应付他,你进去躺着吧。”   女人半信半疑的走了。   平时白天很热,苏禾给人看病一般都在皂角树下。   皂角树旁边有两间屋子是新盖的,一间给病人休息,一间拿来做药房。   看病的人多了,难免就有一些喜欢占便宜的人,有的人嘴上占点便宜,有的人就实际一点,要讨点好处。   今天这个属于后者,自从村里有红糖后,就时不时有人装病来讨碗糖水喝,这样的人苏禾从来不姑息。   他坐下后苏禾例行问道,“哪里不舒服?”   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赤裸着脚,皮包的骨头,长又蓬乱的头发,身上散发着些许臭味,癫二捂着胸口虚弱道:   “小医生,我头晕、眼花、耳鸣,”顿了顿又说,“胸还痛,我是不是没救了!”   苏禾叫他伸手替他把脉,一把就是把半天,尔后又蹙紧眉头叫他换了只手又把半天。   直到他冷汗直流,苏禾才放下手缓缓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癫二牙齿打着颤,哭笑着脸道:“小医生,你可别吓我,我虽然喜欢占点便宜但是我人不坏。”   苏禾点点头,这倒也是事情,但凡他起了别的心思苏禾少不了要给他一棒子的。   整天没事干就来找她看病了,烦人得很,这个月都第几次了!   再不给你一个教训也说不过去你这么记挂着我呀!   “我干过最坏的事情就是偷过队里的番薯,我这样的人不至于得了绝症吧!”   苏禾:沉默。   许久后他又艰难的喘气道:“我还没娶媳妇,我还没给张家留后,我对不起我们家的列祖列宗。”   “我该死,我不该动了贪念。”说到激动处又给了自己两巴掌,“我喜欢马寡妇,我也知道我配不上她,可是我现在要死了!!”   倏地,他掉着两行泪问苏禾,“小医生,我到底得的什么病?还能活多久。”   苏禾还是那句,“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想听坏消息?”   “好的,先听好的。”他睁大眼睛激动道。   “你上火了。”苏禾说。   “那……坏的呢?”他忙不迭站起来问道。   “你没事。”苏禾抬头看他,手伸到桌子底下。   癫二愣怔了片刻,突然手指了苏禾,猛地就掀翻了苏禾前面的桌子。   桌子本就不牢固也不太好用,被他这么一掀就散了架,桌子腿断了,他发疯般怒吼在原地转了几圈。   苏禾眸光沉沉。   过了好大一会,癫二才反应过来,也不敢生气了。   然后他看着苏禾突然傻笑道:“我今天就是热糊涂了,小医生别放在心上。”   苏禾在他掀桌子的时候就已经抽了根棍子出来,现在拿在手上呢!   棍子有一个小孩胳膊粗,是袁衡给她准备的,就怕有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让她拿来自保用的。   这会她也不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癫二,“今天我心情好,你赔我一张桌子就行。”   “赔、我赔。”癫二失声道。   不怪他这么怵苏禾,上次这个女人动手的时候就在前不久。   他们村的张国当时就被苏禾开了瓢,后来还是连夜赶到镇上的医院缝了七八针。   张国这个老色批居然敢来调戏袁家庄的人,还是调戏小医生,他当时还敬张国是条汉子,后来就不这么想了。   他当时看的是清清楚楚,小医生先是笑了一下,再拿起一块石头突然往张国头上砸去,张国头上立时就见了血。   那动作又快又狠,看得人心生恐惧,他当晚还做了个噩梦,梦见他也被眼前这个女人打了。   可吓人了!   有些人明明没问题偏偏喜欢装疯卖傻欺负老实人。   别人可能见到像癫二这样的人下意识会退让,苏禾可不会,惹到她打回去就完了。   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苏禾看他老老实实的修桌子,一点花花肠子也没有才叫姐弟俩出来。   小鱼儿耷拉着耳朵跟在九九后面,看着像是知错了。   可那一双带笑的眼里还有几分精明顽皮,怕是过个一两天就不记得了!   苏禾也发愁,这个儿子不止有点憨傻,记性也不好,没少挨打就是不长记性。   “娘~”小鱼儿看到她,立刻跑上前抱她的腿告状。   “姐姐打我,好疼~”他还指了下屁股。   苏禾敛眉提他的耳朵,“下水就打,下次还敢不敢了?再敢调皮不听话,娘也打,狠狠的打。”   “不能打,疼~”小鱼儿挥舞着手带哭腔,“不能打我。”   苏禾看他还湿答答的裤腿,扬起巴掌在他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他耍赖一般紧抱着苏禾的腿,眼泪汪汪还不忘说,“坏人,坏人,你们打我。   你们是坏人。”   九九在他那句坏人中准备拉他回去换衣服,袁衡这时候过来了。   小鱼儿看到他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往他爹怀里冲,不出意外又挨了两巴掌。   “怎么过来了?那边不需要你了?”苏禾诧异道。   “有人去叫了我,说这里有人闹事我过来看看!”   “现在没事了。”苏禾说。 第261章 七秒的记忆   知道事情的经过,苏禾没有吃亏袁衡也就不说了。   癫二在不远处修着桌子,没听到他们的谈话,但看到袁衡也被吓得不轻。   袁衡这个臭小子护短大家都知道的事。   上回他知道张国调戏小医生,要不是有人拦着,差点再往他脑袋上补上一砖头。   事后张国也不敢来叫他们赔医药费,现在张国连村里也不敢出,就拍袁衡报复他,摸着黑就给他套麻袋。   毕竟这事袁家庄的人也不是做不出来,他们狠着呢!   说着话袁衡就去树下敲放工的钟,敲完钟袁衡就转头跟他说,“先回去吃饭吧!桌子下午再修。”   癫二刚想走,小医生就说话了,“帮我叫你们村的马春花下午来我这拿药,就说她的药我配好了。”   癫二远远的问苏禾,“她是什么病啊!严重吗?”   “不严重。”   癫二走到苏禾跟前,吞吞吐吐就是不说话。   苏禾以为他想打探马春花的病情,毕竟他刚才说了他喜欢马寡妇,马春花可不就是癫二刚才口中喜欢的人吗!   “病人的事情我不好多说,你不是她的家人我也不能告诉你,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吃饭吧!”苏禾说。   “不是……是、是,小医生你就给我一块红糖吧!”癫二讷讷说。   “你身体没事,好得很,不需要红糖。”   红糖本来就是个稀罕物,现在更是救命的东西。   苏禾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张嘴就给他!更何况他身体好的很,根本不需要喝红糖水。   现在很多人都贫血,吃不饱饭又干苦力活,天天在太阳底下暴晒每天都有人晕倒。   要给也是给他们,怎么也不会轮到他一个正常人。   “我……我,不是我自己喝的,是给别人喝的。”癫二辩解说。   “你让那个人下午来找我,我下午不上工还在这看病,如果她真的需要红糖我给她开,你直接问就不行。”   再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苏禾不相信他。   “那马春花下午来了你给她好好看看,她身体虚经常头晕眼花,脸色也不好。”   “你是给她问的红糖?”苏禾惊讶的问道。   癫二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吃饭吧!下午我再好好给她看。”   苏禾刚说完话癫二就一溜烟跑了,很是高兴的样子。   袁衡跟九九她们站在不远处等她,苏禾先回头去关门,刚才三队的女人果然不在了。   可能是那个女人怕苏禾应付不了,所以才去找了袁衡过来,面对这样的事情苏禾心里还是感激比较多。   毕竟苏禾再厉害也是一个女人,万一遇到个混不吝的人也好有人帮不是。   虽然苏禾跟她不熟,最起码她没有冷眼旁观,帮了苏禾叫袁衡过来。   苏禾关上门就走到他们父女跟前,“走吧!回去做饭。”   袁衡把小鱼儿放到肩膀上,他又开心的咯咯笑起来,刚才他爹打他的事也忘了。   画面很温馨,父慈子孝。   苏禾对这个儿子也很无语,不记仇,记性差,小鱼儿这个名字很配他。   小鱼儿:七秒的记忆。   曼娘一度非常后悔用这个名字,她个人觉得这个孙子一点也不聪明,半分不像她,还傻不愣登的。   午饭过后睡了个觉,苏禾去卫生所先煮了锅凉茶,煮好后就放在树下晾凉。   天气干燥又闷热,一碗凉茶灌下去会让人好上很多,中暑的人也少了不少。   有时没人看病苏禾也跟着大家下田干活,她自己有个空间种草药,但是干农活却不太行。   只是帮忙除除草干些轻松一点的活,担担抬抬那些袁衡不让干。   手要给人看病不能出闪失,苏禾也不逞强,尽量干些轻松的活。   如果不是她会点医术,在乡下除草每天也就四五个公分,最多也就六个,勉勉强强能把自己养个七分饱。   现在她是村医每天固定的工分就是八个,再加上每个月也有十块钱的工资,钱不多但至少能让她过得美滋滋了。   说到工资还是院长帮她争取的呢!她现在算是医院下派到建设大队的医生。   医生该有的福利那些也有,工资就少一点了。   “苏禾,有人看病,你快去看看,卫生所又晕过去两个人。”苏禾正在割稻谷,突然有人来到她跟前说道。   她把镰刀给了一边的人,手扶帽子立刻就跑起来。   气喘吁吁跑到卫生所的时候那两个人躺在床上,她上前都检查了一遍。   才跟说村里的叔叔说:“没事,只是中暑了。”   “他们刚才都吐了!”那人急的满头大汗。   “喂点藿香正气水,缓一缓他们就醒过来。”苏禾安慰他。   那几个人也松了口气,转身就去树下喝凉茶聊天去了。   “唉,这都大半年了愣是一点雨也不下,再不下雨老井的水都干涸了!”   “谁说不是,现在挑个水浇菜还要跑去江边,江水都快干完了别说井水了,昨天我还看到有人去江边捞鱼了。”   “好家伙那鱼比我胳膊还粗,要不是我家老婆子拦着我也想下去了!”   “你家婆娘没说错,家里不缺吃的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为妙,那江里到处是淤泥,一脚踩下去不知道多深,还是谨慎些好一点。”   “我们大队其实还好,村前有条河,辛苦一点挑水到田里,作物也能缓口气!   年初做的红糖卖了一笔钱,撑是能撑下去,别的大队就不好说了,上半年收成就不好,都盼着这次的晚稻呢!   我们大队天天挑水去浇晚稻,长得都不好,更何况是他们干旱没水的地方!   南方都这样了,北方怕是更不好过!”   “呵呵,去年还到处闹着‘水稻卫星’,要不是袁衡带人出面压下了这种虚报夸大的宣传,今年的日子更不好过!”   “这个臭小子!”说到这个老者笑了笑,“去年他带了一帮人去市里我还吓了一跳,居然敢跑到市长家里去闹!   当天他们回来我还打了我家那小子一顿,还骂他乳臭未干的傻小子,什么都敢做。” 第262章 未来可期   “现在想想全是庆幸了,幸好闹大了有人管,不然每个大队这产量报上去,凑是凑出来了,可饿肚子的还是我们!”   “当初袁衡当这个队长你们还愁的睡不着觉,他带了差不多两年你们也看到了!   比以前如何?”   “哈哈哈,没话说。”另一个人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他们说的话苏禾当然听到了,建设大队更好有袁衡的功劳,袁衡得到别人的肯定苏禾也为他感到自豪。   他这人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袁衡有勇有谋,这样的人放到哪里都不会差,建设大队以后只会更好。   未来可期。   这样的高兴没能让苏禾持续多久,三更半夜一阵嚷嚷声把苏禾吵醒了。   这种时候来找他多半是出了什么大事,袁衡给苏禾拿了衣服,他自己边穿衣服边走出去。   一开门五六个人拿着火把站在外面,有几个是苏禾不认识的人。   “袁衡,叫阿禾出来,有人溺了水,现在人在卫生所叫她去看看。”   袁文通话音刚落,苏禾就出现在袁衡身后,曼娘他们听到声音也跟着起来了。   苏禾匆匆跟曼娘交代一句就拿着手电筒疾跑出去,在她身后爷爷跟袁衡说:   “隔壁红旗大队的七个小子饿极了,摸着黑就去江边捉鱼烤着吃,有两个到现在还没找到,有两个在我们村卫生所昏迷不醒。”   “还没找到是陷到淤泥里没找到,还是他们走散了没找到。”袁衡问道。   “陷进去了没找到。”另一个人沉声说。   路上安静了片刻。   陷进淤泥里没找到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安逸得太多苏禾这会的心是慌的。   人命坚强也脆弱,说没就没了。   “陷进去多久了有没有叫人去找?人手够不够,我把大家叫起来一起去找!”袁衡说。   “我们大队叫了很多人出去才找到了昏迷的这俩个,另外两个在黑风弯附近,找了半夜连个衣角都找不到。”红旗大队的村长说。   他们一行人走到皂角树下的时候,就听到了凄厉的哭声跟指责声。   “如果不是你娘把粮食藏起来,不让薯仔吃饱他怎么会去江边找鱼吃?   陈皮,如果我儿子没了我要你们一家人偿命。”   女人激动的用头撞她口中的陈皮,撞的头破血流,好像不知道疼一般。   其实这附近的村子除了袁家庄早早把儿子分出去。   大部分的人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三、四代同堂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孩子多了有喜欢的就有不喜欢的,一碗水端不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女人掌家,话语权还是很大的,每天每人吃多少都有数,全看掌家人的心情来定。   喜欢的儿子就宠着,不喜欢的儿子就使劲压榨,连带着子女也得看自家老娘的脸色。   狠心一点的爹娘压着不喜欢的儿子,让他一家子帮兄弟挣钱,连吃个饱饭都不行。   况且现在是灾年,粮食少了,分到的吃的就更少,活没少干一点,吃的才几分饱,不就容易出事情了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种官都理不清的家事苏禾向来不感兴趣,她是来救人的。   苏禾还没走到人前,另外一家的人先看到了她,女人猛地上前拉她,激动地说:   “先救我儿子。”   苏禾一把推开了她,冷声道:“留两个伤者的家属在这,其他人都退出去门口等着,屋里不能待太多人。”   苏禾说着话的时间,袁衡把两个人的床拉到中间,苏禾上前先给小的检查。   女人还想上去拉苏禾,袁文通一把将她拽了出去,“再闹你们就把孩子抱回去,这里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   “我儿子要是没了你们就是凶手!”女人崩溃的大哭,“为什么不先救我儿子,他还那么小……”   “闭嘴吧你!如果不是你儿子带头去江边,今晚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吗?我没跟你算账你还在这闹?   你儿子在这里躺着还有呼吸,剩下的还有两个没找到,生死未卜,这里最没资格闹的人就是你。”红旗大队的村长指着女人怒吼着说。   “喉咙被异物塞住了,你帮他用上回那个法子顶出来。”苏禾看完小的那个孩子就跟一旁的袁衡说。   紧接着她又去给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看,他除了身上脏一点其他地方没事,应该是吓得晕过去了。   “你家儿子没事,只是晕了过去,睡一觉就好了。”苏禾跟边上一个看上去有些木讷的男人说。   十七八岁其实也不小了,江边有多危险他不知道吗?   苏禾不想多说,转头就去辅助袁衡,过了片刻后叫薯仔的男孩吐了很多水和淤泥。   昏昏沉沉人不怎么清醒,却抓着袁衡的手说,“救他们……快去……救他们。”   陈皮看儿子醒了一把抱上去哭了,袁衡拉着苏禾出门。   外面病人的家属就立刻冲进房间,袁衡跟爷爷说,“我带阿禾去江边看看,兴许能帮上忙。”   没见到人其实大家都抱着侥幸,万一人还活着呢!   “去吧!”   红旗大队的村长想跟上去就被袁文通叫住了,“那边有你们队长在你去了也没用,还是在这里看着吧!   他们情绪不稳定待会肯定会闹起来,你们队的事情我们也不好过多插手。”   关键是他插手也没用啊!   这种事情不打几架都不算完,可怜那两个没找到的孩子,当父母的怕是要伤心死了。   陈江河无奈也不得不留下来,万一那两个孩子真的出现了意外,想到这里他也不敢想了!   愁眉不展冷着脸站在一边不说话叹气,这叫什么事啊!   袁衡带着村里的几个人拿了一些工具就去江边,这种事情能帮还是会帮的,况且还是有关人命的事。   他们沿着江边走,远远的看到一大群人打着火把,凄凉的哭声传遍了宽阔的江边。   路不好走要下山坡,苏禾跟在袁衡后面拉着她,袁衡跟苏禾说,“黑风弯是整条江里最深不见底和神秘的地方。” 第263章 我一生难安   “那地方狭小,一次只能过一艘船,传说那里有一条很大的鱼,也有人说每次从那里经过听到有小孩似的哭声。   总之那个地方很神秘,以前水淹没了黑风弯,没人敢来这玩,就显得这个传说更神秘了。   可能是现在干旱洞口露出来,这些小孩打着抓鱼的念头来这探险呢!   “你怎么知道?”苏禾问袁衡。   跟在他们身后的袁世海说:“谁还没个童年了,我们以前也这样,都想来探一探这个传说。   但是又怵祠堂里的那根棍子,互相约了几次,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的小孩可比我们以前大胆多了。”   袁为山说,“真是不怕死啊!什么地都敢去!   也不看自己有几条命可以玩,没点真本事就什么地都敢钻,现在可好!把自个玩进去了吧!”   “等一下到了那里别当人家父母面前说这些话,这也是谁也不想发生的事情。”袁衡叹气说。   安静了会,袁世海又说,“这次良爷爷是不是也在帮忙在下面找人!”   “哪次他不在!”袁为山说,“只要是在江上失踪的人,次次良太爷爷都在。   自从小三爷爷在江边被淹死后,这里几乎成了他的噩梦,每次只要有人被水溺了,他都会来帮忙打捞!”   话题被几个男人越说越沉重了,苏禾好奇将话题拉回黑风弯,“黑风弯底下有个洞口吗?你们怎么知道的?”   “以前有过水位下浅,也有人看到,但是知道的人应该不是很多,不过人是掉在里面还是在水里也不确定。   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兴许那两个小孩不在那里面。”袁衡看着不远处的人群,伸手把苏禾扶下来。   这会已经是下半夜,江边上有些凉飕飕的,有他们队里的人,附近大队的人,还有红旗大队的人也不少。   人来了不少,岸上站了很多人,像这种事情大多数人还是很热心的。   他们没有散开来找,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苏禾的心也提了起来,只怕要不好了。   袁衡在人群外围挤到前面,其爷爷和袁家庄的几个人此时正喘着粗气,腰上绑了根绳子坐在一旁,袁衡问道:   “人找到了吗?”   袁家庄的人没说话,红旗大队的队长陈建国说:   “刚才你们的人下去看了,没下到底,只在墙壁上看到了一只孩子的鞋子,还有墙壁上人滑动过的痕迹。”   “下面不知道有多深,空气稀薄又臭得很,我们体力不支下到一半就上来了。”袁正源看袁衡他们说。   “还不止!”袁文其背靠在树上沉声说,“下面又黑,墙边上全是淤泥,滑的很,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这地方有体力也下不去,下去了下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危险,毕竟这下面可从来没人去过,谁也不好说啊!”   未知的事情才可怕,更何况那两个孩子也不确定有没有掉下去。   找了大晚上的人大家都累了,这会除了两家女人的哭声再没人说话。   但下面还有绳子在动。   “现在是谁在下面?”袁衡电筒往下打,问道。   “是那两个孩子的爹,快把人拉上来。”袁文其抓住绳子立时说道。   人拉上来晕过去了一个,应该是缺氧加上体力透支,所以才晕了过去。   苏禾给他做了急救就叫人散开别围着他,又叫袁衡把他抱到一边。   看到这样的情形,孩子的娘愧疚的在一旁险些哭晕了过去,互相埋怨的也有。   婆婆怪媳妇没管好孙子,让她孙子现在生死不明,儿媳妇又说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他出事了是我想看到的吗?我现在的心比你还痛。   总之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泄情绪。   其实也有胆子大的人,但下去几拔人都探不到底,渐渐的也有人放弃了。   她们说话间有个女人往自己腰上绑了绳子,他家男人拦着她,“罗娘,你下不去,下面太深了人根本就下不去。   蛮仔现在可能不在下面,我们再沿着边上找找,可能他在江边的什么地方等着我们带他回家。”   罗娘一把推开了他,“我下去看看,不看我不放心,陈红阳,你别拦着我,今天不看到人我一生难安。”   陈红阳一把抢过绳子,身体因为刚刚从下面上来失力而变得颤抖。   “你不能下,下面很危险,我下,我下去找,我一定会把儿子找回来的。”   他低估了一个母亲的决心,罗娘拿过另一根绳子,红着眼睛恨声说:   “你下了三次还不是下不去吗?我去试试,说不定我可以下,我一定要找到我儿子。   你可以没有他,但我不行,他才十三岁,他还那么小,如果不是你妹妹想吃鱼,他今天也不会在这里。”   罗娘抱着死的决心说:“你们一家人都是刽子手,你娘凶狠恶毒,你妹妹仗着自己是长辈在家里天天使唤我的孩子。   你弟弟妹妹欺负兄长兄嫂,我们母子在你家像一头老黄牛一样,每天有干不完的活。   你爹对他们的作为冷眼旁观,也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你是他们心里的好儿子,好哥哥,却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爹,该死的是你们,不是我的蛮仔。”   “你……”一个老妇人想说话,却被她一旁的男人拉了回去,   “罗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把蛮仔找到再说,等找回来我再让他小姑跟他道个歉。”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说。   罗娘再不看他们,嫁到陈家十多年,这些人有多虚伪她也是知道的,这个公公的嘴脸更是恶毒。   她自顾自的系上绳子,随后像是交代遗言一般。   “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以后给她们找个好人家。   别让你娘插手她们的婚事,不然我做鬼了也不放过你。”罗娘说着话就半蹲下往洞口走,带着一股决绝之心。   谁都清楚她带着什么决心下洞,这么多人包括苏禾在内也没人去劝。   不亲自下去看一下始终难安心,下不下到底另说,最起码让她去看看,不然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一生难安。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也绑好了绳子,随着罗娘的步伐跟在她后面。   “正丘叔。”袁世海说。 第264章 把你的头扭下来煲汤喝   袁家庄也跟了一个人下去,洞口很大多下几个人也没问题。   多两个人也能互相照看,半个小时后绳子没有晃动,袁衡也待不住了。   他看着苏禾说,“我手里有安全绳,绳子很长也牢固,应该能下到底,我去看看。”   苏禾在他后面看袁衡准备下去要用的东西,有手电筒和一些工具,好些她都不认识。   苏禾没不让他下,这人的心是热的,这样的事情袁衡不会不管   苏禾在他身后叮嘱他说:“那你小心点,如果久了你不上来那我就下去找你。”   “放心!我能自保。”   袁衡回头看苏禾安慰的笑笑,“只要里面的不是有妖怪,我都不会有事。   你还不相信我啊!”   “我们也去。”袁为山跟袁世海在一旁激动地说。   “我们去给你打条鱼煲鱼头汤喝。”袁衡看苏禾笑说。   “刮破一点皮我就把你的头扭下来煲汤喝。”苏禾看他没个正形,声音微凉道。   这时有人拉了绳子,苏禾往前走去帮忙。   袁世海怔怔道:“嫂子……好凶啊!”   袁衡把手里的绳往他腰上箍,扣子用力一收,勒得袁世海提着气。   “手下得太重了!腰要断了。”他伸手去拉腰上的绳子,气都不敢大声喘。   “下去可以,你们要听我的,不然就在这等着。”袁衡说。   “我们什么时候不听你的,你下手也忒狠了,腰勒红了都。”袁世海抗议道。   “这些是什么东西,怎么以前没见过?”袁为山好奇的问道。   “扣上它能保护人的安全,底下不知道什么情况,等一下受不了就先上来,你们别逞强。”袁衡给他们检查身上的东西说。   这时有人走了上来说,“我也跟你们下去。”   “正丘叔。”   “正丘爷爷。”   “您刚刚才上来没问题吗?体力跟得上?”袁衡问道。   “没问题,我刚才听你说你能下到底?”袁正丘指了袁衡手里的东西,“给我带上,我也下去。”   下去之前袁衡还是那句话,“谁要是受不了就先上来,不要逞强。”   苏禾把打湿的布给他们戴在脸上,“小心点。”   袁衡点头后先一步下去,越往下走就感觉越潮湿。   墙边淤泥石头也多,而且有的石头是尖的,一不小心就会划伤人。   “啊!”袁世海惊呼一声。   “你又被划到了?”袁为山问一边的袁世海。   他倒是也不抱怨疼,浑身是汗,只是微喘着气说:“袁衡的头要被嫂子扭下来煲汤了。”   袁衡抠了墙上的一坨淤泥砸过去,“小点声,怕人家不知道你受伤了吗?这里都是臭男人可没人心疼你。   省着点力气才能往下走,再叨叨把体力也叨没了你就上去吧,臭男人。”   可不就是臭男人,袁为山心想,这底下的味道不止难闻还刺眼,要不是戴着面巾简直能把人臭晕了过去!   “我们走了多久?”袁正丘突然问道。   他这一问倒是让他们安静了片刻,这个叔叔在村里就特别低调。   话也很少说,今天这么积极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袁衡也纳闷呢!   “下了有五百米,现在开始少说点话保存点体力,再往下会更难走,也不好呼吸。   觉得自己不行了就马上拉绳子让上面的人拉上去。”袁衡跟他们说。   “知道了。”他们异口同声的应道。   墙壁太滑借不上力,他们只能偶尔借助墙上的石头喘一下气,其余全靠一根绳拴着和手上的力气支撑。   再往下走是无人探索的地方,墙上确实有人滑落并且挣扎过的痕迹,袁衡基本上可以判断这是人为造成的。   而且人是滚下来的,墙边上还有抓的痕迹,可能滚下来的途中抓到石头,体力不支加上很滑又掉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个小孩,反正袁衡敢肯定底下确实有人在。   再往下腥臭味就更浓了,如果不是裹着面巾早就有人吐了。   常年被水泡着的淤泥奇臭无比,再加上墙上有很多不知名的虫子叫人头皮发麻。   周边黑漆漆,洞口越往下走越大,哪怕是一人一把手电筒心里也多少带点恐惧。   一眼望不到底的洞叫人不敢往下看,恐惧、害怕也开始袭上心头。   “再坚持一下,还有几百米就到底了。”这个时候袁衡的声音宛如天籁,一下子给了他们希望。   袁衡跟他们不同,知道快到底后松开手‘咻’一下滑下了十米,再松手‘咻’一下离他们越来越远,袁为山惊了。   刚才袁衡跟他们说,可以松手的时候他还不相信,现在看到他这样也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袁为山也学袁衡那样,抓着绳子踩在墙边就往下荡。   个个有样学样,他们到了地下都没反应过来,心情一时也放松了起来。   袁衡却没有他们这么乐观,他到地下后循着痕迹找到了两个人。   两个十几岁的小孩浑身是泥,脸上也捂了厚厚的一层泥,就躺在不远处,已经没了呼吸。   应该是刚掉下来的时候没死还挣扎了一下,在他们尸体的附近有爬行过的痕迹。   袁衡上前查看了一番,人还没僵硬有点体温,应该死了有七八个小时。   他抬手看表,这会已经是凌晨4点,人应该是昨晚十点到十一点断气的,袁衡站起来不说话。   “人没了?”袁为山上前问袁衡。   “没了。”   洞里冗长的安静后袁正丘上前给他们擦试。   袁衡嘴里说着话,打着手电筒在身边绕了一圈,下来后发现这个洞其实也不大,只是洞口比较长。   忽然发现在他左手往下的地方有一道坡,他刚才还纳闷这里怎么不积水,原来水都往下流了吗?   他抬脚往前走,除了袁正丘其他两个人发现袁衡走后也跟上了他的步伐。   忽然间,这个时候传出来像一个婴儿的叫声,几声过后又恢复了平静。   袁世海吓得拉袁为山的手,他压着声音左右看了看,“这里不会真的有妖精吧!”   袁为山看向前方,也紧张地说,“就算有妖精怕也没用,躲都没地方躲。” 第265章 我可不想死   而后那东西又叫了几声,袁衡拖着满是泥的脚往声音的地方走去。   袁世海脸色不好,上前拉袁衡,“你不要命了吗?别再往下走了,等会它出来吃了你。”   随后又说,“把它惹毛了它出来吃了我们,我们快上去吧!我有点怕了!”   “怕你就走后面。”   袁为山嫌弃道:“以前说来黑风弯叫的最大声的人是你,这会知道怂了?越活越回去了。”   “以前是无知者无畏,现在我不一样,当爹了怕的事情自然就多了,一家老小还等着我养呢!我可不想死。”   “拉倒吧你。”   袁为山边走边说,“以前你胆子最小也最会起哄,现在更不要脸了!老婆孩子拉出来做挡箭牌。   我都替弟妹为你感到羞耻,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娶到老婆?弟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袁为山回头问他。   两人虽然都说着话,但声音都很小,袁世海虽然也害怕,但到底也跟着他们走。   快到下斜坡的地方都不说话了,个个都鼓着一口气。   可能是听到他们踩到淤泥上的‘噗噗’声,里面那玩意儿叫的更欢了,还带了水的拍打声,似乎不欢迎他们的意思。   在袁衡后面他们两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刚才下来匆忙就带了一根棍子,这会连个防身的武器也没有。   早知道就带把菜刀下来了!袁世海后悔得不行。   同时好奇心也被那玩意儿吊了起来,小时候可没少听到老人家说这个江的神秘。   这会答案近在眼前,其实他也想去探一探。   下了坡后地下很干净,一点淤泥也没有,到处都是石头,水也很清澈,到一个成年人的小腿上。   再往下有一个潭,里面水不是很多,石头却很多,声音就是在潭里传出来的。   他们拿着手电筒往里照,这一照潭里也安静了。   袁世海照半天愣是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袁衡看了几下却看出来了。   他手里的电筒往那东西在的地方一晃,又捡了颗石头丢过去,那玩意儿马上又叫了。   那声音叫得他们直起鸡皮疙瘩,再细细看去,两米多长呈棕红色。   看起来也有一百多斤,有四只脚,腹部是灰白色,头宽而扁嘴平,有不少黑斑,长相不好看叫起来也让人慎得慌。   “这什么精怪!”袁世海惊叹道:“比我还大只,这玩意儿这么大……它吃人吗?”   “他是肉食动物。”袁衡说。   听说它是肉食动物,又这么大个他们都有些怕了,但好奇心盖过了害怕,都想瞧仔细一点回去了好吹牛。   “看都看了我们走吧。”袁世海说是这么说,脚没动半分还仰头去看,“难怪找半天找不到!跟石头是一个色的!”   “它的腰好像被石头压住了。”袁为山往前一步跟袁衡说,“这玩意儿还有脚!它到底是鱼还是什么?”   “两栖动物,不是鱼,它像鱼只是比鱼多了四肢,不过它叫娃娃鱼。”袁衡说。   “这娃娃鱼它能吃吗?”   他们话音刚落,潭里的娃娃鱼激动的用四肢去拍水,靠近了再细听也不那么吓人了。   听到有人要吃它,它似乎听懂了似的身体剧烈的晃动,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   哪怕是晃动,它身上石头也没掉下来,袁衡觉得奇怪就顺着袁世海说:“这玩意儿可以吃,且还大补。”   话毕,底下的娃娃鱼叫得更大声了,这次不晃动,背上的血也顺着它的背流到水里。   袁为山惊奇道:“它是不是听的懂我们说话!!”   “看它的体形也活了几百年,听得懂也不奇怪。”   袁衡手电筒往它肚子底下照,明明它背上的石头它可以甩下来,为什么它不甩?   忽然又想到这个季节是很多鱼产卵的季节,能让它不要命的护着除了鱼卵怕是没别的了。   那鱼眼睛盯着袁世海他们,袁为山道:“原来活久了真的能成精啊!”   “我们不吃你,要我们帮忙你就点一下头。”袁衡看它说。   袁世海一副你是不是个傻子的表情看袁衡,“一条鱼能成精?你们话本子看太多了还是脑子被泥熏傻了……”   袁世海话没说完,底下那条娃娃鱼又拍了水,只不过这次用头拍。   扁平的头拍的水花四溅,袁世海一口气就卡在喉咙上,惊恐的看那条鱼。   袁衡先一步走上前,他不放心道:“你不能咬人,咬了人我就把你的头带回家给我老婆煲汤喝。”   它又点了头,后肢的脚把护在腹部的卵划给袁衡,以示它的诚意。   一双小眼睛看着袁衡,像是在问,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袁衡相信了,靠近它手伸到它的腹部下,身后两个人已经举起了手里的棍子,似乎它敢反悔就一捧子打下去。   有些鱼卵卡在石头下不好拿,袁衡回头看他们说:   “来帮忙吧!它比我们还惜命呢!孩子又在我们手上,它不防着我们摔坏就不错了,不会咬人的。”   袁衡既然敢做这件事也不怕它反口,玉牌里的西瓜刀就有几把,不怕死你就来。   娃娃鱼的卵呈乳黄色,最大的也有8厘米大。   “它是公的还是母的?”袁世海一边掏卵一边说。   “你管它公的母的!你不觉得这样靠近它有点吓人吗?   赶紧掏完就上去,我刚刚看到它牙齿又尖又利,牙缝里还塞了条小鱼。”袁为山蹲在鱼的嘴边有些崩溃道。   他们在掏鱼卵袁衡在一旁移开石头,袁正丘这时也走了进来,知道他们在干嘛后也跟着帮了会忙。   一池清澈的水因为他们的到来变得浑浊,几人掏了不多久终于掏完了。   这时娃娃鱼尾巴拍打着水,袁衡说,“我们让开吧!它要出来了。   几人刚退开,压在它身上的石头霎时也因为它的移动哐哐哐的掉下来。   这回他们也终于看清楚了它的全身,在水里它是游着的,一上岸就爬着走。   飞快的走到他们放鱼卵的地方,又一脸警惕的看袁衡他们,冷漠的眼神像是在说,敢上前就咬死你们。 第266章 体力不错的人   “上来后更丑了。”袁世海看清楚后说道。   “还是个白眼狼。”袁为山说。   休息好了我们就上去吧!”袁衡看了下时间说,“现在已经五点,上面的人也该等急了。”   娃娃鱼是看着他们上去了才反回潭里的。   上去的时候才发现比下来的时候难多了,全是靠着身上的劲往上爬。   况且还带着两个人。   爬到一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袁世海说,“下面没什么水也没食物,没吃的它会不会死?”   此刻他们个个都咬着牙往上爬,都累的不行,袁为山啐他一口。   “操这个没用的心,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这会掉下去会不会死吧!”   “这玩意儿一两年不吃东西都没事,你还是省口气赶紧爬上去叫人拉我们。”袁衡喘气说。   距离上面太远,没办法甩绳子提示他们拉人,所以只能有一个人先上去。   上面没有人拉真不行,袁衡自认为体力不错的人,这会都感觉要不行了。   “那你们再坚持坚持,我先上去叫人。”说罢袁世海就往上走。   剩下的三个人汗如雨下,袁衡踩在墙边的石头上喘气,后面背着一个人。   还有一个正丘叔在背,袁为山在一旁帮忙。   歇了一口气后又往上走,真不能停太久,停太久就犯懒惰不想走了。   半个小时后手里的绳子终于动了,袁衡这才松了口气放松下来,由着他们拉上去。   上面的人拉得很快,十几分钟他们就上了去,在他后面的人还没解开绳子哭声就传来了。   袁衡被袁文其扶到一边去,苏禾检查完那两个人的情况也坐在袁衡身边不说话。   这会已经是早上九点多,这个时节早上的太阳还是很猛烈。   袁衡体力不支摊在草丛上,苏禾帮他做按摩。   耳边是崩溃的哭声,哭得人心里泛酸发寒。   苏禾也跟着红了眼眶,袁衡突然站起来拉着她就走。   “不再休息一下吗?”苏禾在他身后问道。   “回家吧。”袁衡逞强道。   路上没人说话,袁衡走的也不快,跟村里的太公似的就差拿根拐杖了。   刚到村口就有人围了上来,苏禾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袁衡说:“我今天休息,你们有事就去找温叔。”   说罢就回家去了。   到家后苏禾给他洗了三次澡才把身上的味道洗掉,他就像老大爷一样瘫坐在浴室里,随便苏禾折腾。   忙了大半天都累的不行,两人沾了床就睡过去。   外面就热闹了。   曼娘知道那两个孩子没了,又想到小鱼儿昨天下了水,逮住他又是一顿好打。   打了还不算完,像是要他长记性一般罚他站了大半天。   苏禾出来的时候小鱼儿眼泪都哭干了,整条鱼委屈的不行朝她走过来。   苏禾抱起他拧干毛巾给他擦眼泪,“个个都打我!”   苏禾好笑的放下毛巾,这回知道个个都打你了!   “那她们为什么打你?”苏禾低头问他。   “我不跟她们好了。”小鱼儿在苏禾怀里气咻咻地说。   “我讨厌奶奶,我不喜欢她了,她打我~”小鱼儿越说越委屈,没有眼泪就干嚎。   曼娘路过听到他还告状就用手上的柴指了他。   小鱼儿激动的指曼娘跟苏禾说:“娘你看她要打我,奶奶要打我。”   苏禾趁机把他放下来,小鱼儿怂的把脸埋在苏禾的腿上,刚才嚣张的气焰瞬间没了,曼娘笑道:   “我养了几个孩子没见过哪个像他这样的!有人护着就凶,没人护着他也识趣的很。   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见袁衡小时候的影子,袁衡小时候凶也倔,还有点小聪明,这个小鱼儿嘛!就有点傻乎乎了。”   苏禾能怎么说,只能回道:“兴许养养就好了。”   “半点他姐姐的气势也没有!”曼娘失望地说。   这话让一旁的袁正仁不高兴了,他上前抱了小鱼儿说:   “这样的孩子才是正常的,九九那样的一百个里面都出不了一个,不能因为他小不跟你吵架你就嫌弃他啊!   爷爷就喜欢小鱼儿这样的,能吃不记仇,心大的孩子想的事少,才更幸福。”   袁正仁用额头抵着他,不大会就把小鱼儿逗笑了。   “他……也就这么些优点了。”曼娘说。   厨房里,苏禾烧火帮忙做晚饭,曼娘说:   “刚才我也去看了,那两个孩子应该这两天就抬到山上去埋了,天灾人没事!   倒是因为那点吃的把孩子送走了!可怜孩子的妈!哭死过去几回了!”   “他们真的是因为去江边抓鱼吃才掉下去的吗?”苏禾问。   昨晚在江边呆了半个晚上说什么的人都有。   一共七个人失踪两个,有两个晕了过去。   剩下的三个人听人说可能是因为害怕全都躲了起来,反正昨晚都没出现在江边。   如果刚出事第一时间回来找人去救,或许那两个孩子还有一线生机!   中间浪费了太多时间!   “听醒过来的人说他们本来就是打算去黑风弯捕鱼,也不知道是谁说那里鱼多,就约着一块去了。   就袁衡他们今天进去救人的那个洞口,大晚上的也不太容易看到,一脚踩下去掉下去了两个人。   旁边的淤泥也深,剩下的人他们还来不及有反应也同时被陷在洞口边上。   人救不了自己也陷进去了,还有那三个人看里面半天没动静,以为他们都死了,吓得就跑了。   再后来晕过去的人就都不记得了,醒过来就看到你们了。”曼娘叹气说。   “逃走的那几个人找到了吗?”苏禾抬头问道。   曼娘摇了摇头,“附近找了没找到,旁边都是山又是几个大活人,他们要是躲了起来想找怕是也难!   确定他们没事也不会有人再去帮着找了!   丧了良心的东西,要是他们及时去叫人或许那两个孩子会没事也不一定呢!”   吃晚饭的时候袁衡起来了,全身酸痛不适,他坐在饭桌前问道:“黑风弯那个洞口带人去堵住了吗?”   “照你说的用木板堵住,再用些小块的石头压在上面。”袁正仁喂着小鱼儿说。   “为什么不干脆叫人堵严实了!万一再有人去多危险啊!”曼娘不解道。 第267章 家里的鱼   “那个洞太大,不可能堵得严实,谁愿意花这个时间去干这事啊!再说……”   袁衡把洞里有娃娃鱼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那鱼看上去活了几百年还成了精,也不好去打杀。   那个洞又是它的家,既然知道了就不好做堵了人家家这种事情了!”   今天出来之前袁衡也跟那几个人说了,娃娃鱼的事情出来了也叫声张。   万一让别人知道了肯定会生出邪念,这么一条鱼谁不好奇?   谁不想打探?   袁家庄的人袁衡还能管上一二,外人却管不了。   所以出来之前袁衡就跟他们说好了,鱼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等明年洪水来了盖过黑风弯,到时你想怎么吹都行。   底下有条鱼曼娘她们都惊奇得不行,饭后让袁衡画了出来。   九九还拿画上的鱼跟小鱼儿作了对比,倒是欣慰了不少。   家里的鱼比起外头的鱼好看得太多了!   长生九九对着小鱼儿的脸狠亲了几下。   一夜无话。   后来的几天村里全是讨论这件事情,晚稻收割完人也闲下来了不少。   倒是那天的正丘叔也成了建设大队村民的八卦中心。   苏禾坐在皂角树下正无聊呢!就听到一群人在那聊天。   “红旗大队的罗娘跟她男人离了婚,带着两个女儿嫁给我们村的袁正丘!”   “这……真离婚了!”   “嗐!其实也不叫离婚,叫他们大队开了个离婚证明罢了,反正她又跟了正丘。   今天我看到正丘去领了罗娘母女过来,罗娘她前面的那个男人跟了她一路。”   “罗娘前面那个男人她真的不要了?”一位婶子惊讶道。   “要什么呀!要是有更好的你会要吗?   更不用说罗娘的儿子因为去给她小姑抓鱼遇外死了,如果换作是你你放得下吗!”   婶子冷笑一声,“一群天杀的,如果是我儿子没了我剁碎了他们一家,我不好过那谁也别想好过。”   “养这么大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当娘的怕是要疼死了,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大!”   “陈家怎么会让罗娘带走两个女儿?”有人好奇道。   在乡下没有结婚证你想走就走,但是要带走孩子却是不可能的事,因为男方不让带。   就是因为这样再加上种种原因,怕后面来的人对孩子不好,又怕娘家容不下她们。   所以有很多女人都选择了隐忍下来,任劳任怨。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陈家一开始也不想让罗娘带走的。   但是罗娘说如果不让她带走女儿她就去报警,让她那个小姑子去坐牢。   陈家闹了两天还是不同意,罗姑一步也不退,拎起菜刀说要杀了全家,后来让人拦住了。   昨天晚上趁着陈家人睡着了,她不知道从那里拿到了一把莱刀冲进她小姑子的房间剁了她一根手指。   陈家人害怕极了,怕再留她在家里酿成祸事,一早就请了他们队长过去,写张离婚书就放她走了。”   众人一阵唏嘘长叹。   附近有人被剁了手指苏禾还真的不知道,可能是送去医院了吧!   罗娘的为人苏禾也是很佩服的,那样的家庭早走早享福。   罗娘看上去也才三十几岁,大好的年华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况且她还有两个女儿,将女儿放在那种家庭,以后给人家做牛做马。   长大了有可能被人拿去换钱,还不如拼死一博把人带走,她倒是想明白了。   那天罗娘把女儿托付给她男人苏禾就不认同。   他连自己都是愚孝的,能怎么对女儿好?这种男人活该没有老婆。   苏禾正思索着,婶子们又说话了,“罗娘跟正丘叔是怎么看上眼的?以前怎么一点苗头也没有?”   “我好像知道一点,不过只是听人说,不知道真不真实。”   “你快说说看。”大家连着苏禾也八卦的看向她。   “听说他俩年轻的时候是媒婆介绍的一对,那时已经谈婚论嫁,但是正丘突然又看不上罗娘。   转头就娶了现在他那个死去的老婆,罗娘后来也嫁到了红旗大队的陈家。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真假不知道,你们听过就算了,别去当事人跟前说。”婶子叮嘱她们道。   “八九不离十了。”   有人拍手说,“肯定是正丘老婆死后正丘又看上了罗娘,这下逮到机会了可不得赶紧扒拉回家吗!”   “这正丘的老婆死了也有七八年,这些年他也一直没找,保不齐心里也是有罗娘的!   不然以他的性子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这几天会这么积极?肯定是喜欢的吧!”婶子一脸笑笑地说。   苏禾在一边也跟着笑了。   正丘叔的一番作为倒是让她们说的跟真的一样。   苏禾也特别好奇,这里面有多少事情是真的。   村里的人说话喜欢往夸张了说,苏禾倒是不太相信她们现在的话。   今天没什么人看病,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做饭。   现在袁衡忙,饭也少做了很多,平时都是谁有空谁做。   至于没到放工时间就偷懒,其实这事也不止苏禾一个人干,好多人都这样。   在田里干着活回家掏米做饭再出去干活。   又或是干活途中饿了回家拿个番薯,边走边啃,苏禾现在也融入了当地。   这一系列的作为也是跟人学的,还学的飞快,她偷懒的事迹袁衡当然也知道了。   他羡慕的不行。   天天在苏禾耳边说这队长其实就是干保姆的活。   村里的鸡被人偷了找他,猪瘦了找他,羊不见了也找他。   屁大点事都找他,温叔现在这个村长反而闲了下来。   好几次袁衡看他悠哉悠哉的晃悠气得磨牙。   袁衡问苏禾他天生是不是就是劳苦的命,再重来几次也是被人压榨的份。   苏禾当时摇了头,忍着笑说,“建设大队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看你的了,你不使点劲他们以后可不好嫁娶。”   苏禾这话也没有瞎说,现在张家村并入了建设大队,他们的事迹也有不少人知道了。   这两年村里结婚的人明显比之前少了不少,可把村里的人都愁坏了。   袁衡当时白了苏禾一眼,“我这个队长管鸭、管羊、还得管他们能不能嫁娶了!” 第268章 像个要饭的   “你之前不是说要当红娘?”苏禾笑问他,“现在他们能不能有老婆就全看你了。”   “管个屁!不管了!”袁衡摆烂说。   当时雄心壮志的话,到了今天袁衡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觉得他当时脑子抽了才说出那样的话。   现在管建设大队这一摊事都让他烦到不行。   当时刚跟阿禾在一起脑子被糖浸着,觉得自己什么都行,   现在冷静下来后发现,他真的不太想做!   觉得自己也不行了。   袁衡:?_?   回家后苏禾发现袁衡在家,正丘叔连带着罗娘都在。   应该是在谈事情苏禾没有过去,打了个招呼就去淘米洗菜。   丢了几个芋头进去跟饭一起煮,就去摘菜。   刚准备炒菜袁衡就进来接过她手里的锅铲。   边放油边说:“他们俩在一起了,过来叫我开一张证明,想去领张结婚证!”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苏禾惊讶道。   袁衡看向在烧火的苏禾,“他们的事情你听说了?”   “听说了啊!不就是甩了前面那个男人,带着两个女儿来嫁给正丘叔了?”   袁衡笑了笑,“建设大队又多添了三个人,今天高兴,加个菜。”   “两个女孩也改姓了吗?”苏禾问道。   “改了。”袁衡笑说。   中午加了个腊肉,小鱼儿吃完还舔了碗,袁衡一把抢过无奈地说:   “家里真不缺吃的东西!你们平时就省着,看把孩子馋的,像个要饭的了!”   袁衡这样一说把苏禾和曼娘衬得像后娘后奶奶了。   真不是她们抠不给孩子吃,实在是小鱼儿说话没把门,什么事都喜欢往外吐。   只要他一出去,村里的人就喜欢逗他,你家今天吃什么啊?这条鱼就实话实说。   别人再多问两句,他能把他爹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裤衩都说了,所以曼娘也特别苦恼。   她也知道家里不缺吃的,但你儿子就是个大喇叭,什么都往处倒,我敢煮吗!   九九拿筷子就打小鱼儿的手,骂道:   “也不缺你吃的就是故意气人才作怪,才打了你又不听话,明天我煮一锅米糠给你吃,喂猪那样喂你。”   “臭姐姐~”小鱼儿嘟嘴仰头骂九九。   他不知道什么是米糠,但挨了打肯定要骂回去的。   长生点了他的额头,说:“下次再舔碗哥哥也打,狠狠的打屁股。”   “臭哥哥~”小鱼儿很大声的骂长生。   苏禾夹了一块腊肉往小鱼儿嘴里塞,笑道:   “下次你再在外面跟人家说咱家今天吃了什么东西,我们以后煮了好吃的偷偷的吃,不给你吃了。”   “坏妈妈~”小鱼儿凶巴巴带着哭腔道。   “吃的饭全长在身上了!”   曼娘摸了小鱼儿肉嘟嘟的脸,“怎么就不能分点给脑子呢!也让它长长呀!”   “说你笨吧你也笨!你妈妈说不给你留好吃的你还听得出来!   莫非你是扮猪吃老虎哄着我们玩的?”曼娘使劲捏他肥膘膘的小脸蛋。   “奶奶~吃肉肉~”小鱼儿看着桌子上的腊肉说。   九九夹了一块肉到他嘴边,绕了一圈就放进自己的嘴里,气得小鱼儿跺了脚恼道:   “没一个好人。”   袁正仁笑着给他夹了肉,笑哄着,“爷爷是好人,这个家里爷爷最喜欢小鱼儿了。”   “爷爷最好了~”旋即,小鱼儿满嘴流油,笑嘻嘻道。   “今晚我们吃鱼,红烧鱼、酸菜鱼、清蒸鱼、酸醋鱼。”九九笑着说。   “不吃鱼,不能吃鱼。”小鱼儿急的大叫。   “笨呐!”曼娘教他,“你说我们今晚喝酒酒,喝米酒、喝甜酒、喝梅子酒。”   “我们今晚喝酒酒~”小鱼儿奶声奶气说。   “你一条鱼知道什么是酒吗?”   九九鄙夷道,“今晚我们家吃鱼,酒酒腌鱼,腌好了就煮鱼鱼。”   “不能煮,我不能吃,臭九九,坏人。”小鱼儿眼泪汪汪就急了大声吼道。   “我们不吃鱼!”   袁衡无奈的抱起来哄,“干嘛天天就逗他!他天天哭你们不烦啊!   服死了都,上辈子你是个水库吧!怎么说一下就哭!姐姐就是跟你开玩笑呢!”   “天天吃鱼~”   小鱼儿委屈地说:“天天要吃我,我不好吃,呜呜呜,怎么……天天要吃我~”   曼娘笑喷了,“小孩子就是好骗,再不多骗一点过了几年就不好骗了。”   “你们天天去惹哭他,小心他记恨你们!”   袁正仁看他眼泪哗啦啦的流也心疼了,伸手抱了他就走出院子。   曼娘道:“带他去哪里?过会要睡午觉的。”   “带他去丢了,省得你们老欺负他。”袁正仁气道。   话音刚落,小鱼儿手脚并用的反抗,“坏爷爷~   姐姐~   哥哥~   娘~救我……”   曼娘看他们的背影无语了,天天逗他你不是也有份?   笑的最开心的人还是你,这会装什么老好人啊!   苏禾起来收拾桌子。   午饭后睡了个午觉就又上工去,现在虽然不忙,但田里还是有事情做的。   至于小鱼儿不知道被爹抱去哪里里了,午觉也没回来睡。   苏禾径直去了卫生所上工。   “爷爷去上工了,你在这陪高祖爷爷放羊,等一下放工了爷爷来接你。”袁正仁不放心的跟小鱼儿说。   小鱼儿没理他,拿着手里的草喂羊。   “明安爷爷您看着点小鱼儿,我等会就来接他。”   “快走吧!”明安太公不耐烦的挥手,“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啊!保管给你看好!”   太公心想,看这么多羊我都能看好,一个穿尿片的我还看不好了?   别小瞧人!   袁正仁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袁家庄自从成立了建设大队后,各位太公太婆也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虽然三两个公分不多,但是都特别积极。   支持袁衡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不服老,放放羊,赶赶鸭子还是能做的。   虽然经常丢鸭子丢羊,但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只要不是被人家偷也能找得回来不是。   “咩咩咩~袁咩咩~”小鱼儿笑着逗自家的羊。   袁咩咩没理他,走开了。   袁咩咩:两脚羊难带又爱哭,谁爱带谁带吧! 第269章 小来孙孙哎   现在的袁咩咩也成了队里的公共财产,由于大家都知道九九喜欢它。   所以它还活得好好的,并且成了羊群里的领头羊。   “咩咩咩~”小鱼儿走上前对着袁咩咩叫。   “咩~”   袁咩咩烦躁的应了一声,转头就不理小鱼儿,好好的一个下午被两脚羊破坏了!   真扫兴!   小鱼儿再跟上前,手里拿了几条绿绿的杆子,每只羊都躲开他走。   太公看到就笑了,“鱼啊!羊吃叶子不吃杆,你给它喂叶子吧!它吃叶子。”   “不吃鱼!”   小鱼儿恼火的丢了杆子,还气得上前去踩几下。   太公不明所以,走上前折了一串带有叶子的杆,放在小鱼儿的手里再伸到羊的嘴边。   羊伸头过舌头一卷,慢悠悠的嚼了起来。   小鱼儿顿时看着太公呵呵笑,“袁咩咩吃草不吃鱼鱼,”   顿了顿又抬头看高祖说:“姐姐哥哥也不吃鱼鱼。”   “小来孙孙哎~”   明安太公宠溺地笑说:“明安高祖也不吃鱼鱼~~”   小鱼儿:“高祖不吃鱼鱼~”   明安:“不吃鱼鱼~”   两人在山上就你一句我一句‘不吃鱼鱼’起来。   小鱼儿喂了一会羊,手里没有叶子又颠颠的去摘,他去那里明安就跟到那里。   小鱼儿要什么叶子明安就给他摘什么叶子,太高了够不到就拿拐杖给他够。   一时间羊也顾不上看了。   等下工赶羊回去的时候小鱼儿没丢,羊全丢了。   “太公,羊呢?”记分员袁世凯问道。   “羊?什么羊?”太公抱了一手的叶子问他。   小鱼儿也不管他们,看见袁衡在面前就跑上去。   太公见状也追上去,毕竟一个奶娃娃小胳膊小腿的,摔了可怎么好。   袁世凯跟在太公身边急道:“太公,今天的羊您没赶回来吗?您今天放羊去了!”   “我今天不是放鸭子去了吗?”太公紧张的看面前的小鱼儿问他。   “明鸿太公今天放鸭子,您放羊,您忘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   明安不在意道:“今天我在古铜岭放羊,没事,过会它们自己就会回来。”   “太公,今天您放羊,不是放鸭子!羊没人带不会回来!”   “你着什么急啊!”   太公轻斥他,“有脚的玩意儿还不会回家养它有什么用?宰了吃算了,养它作甚。”   以前袁家庄从来不养羊,想吃就去山上逮。   自从把九九的羊并入公共财产后,袁衡就找人去山上绑了几只小奶羊回来一起作伴。   再加上他们村里这两年在山上抓到的小羊都不吃,羊又生小羊,是以建设大队现如今也养了三十几只羊。   “不是我们要养的!这不是九九喜欢才养了几只吗!”   袁世凯无奈地说:“不跟您说了,我去找两个人把羊牵回来,省得丢了!”   “哦,小九九的羊啊。”   太公这才停下来看他说:“不用去找!等一下羊自己会回来,有脚的玩意儿它自己都会回来,你瞎操什么心啊!”   话是这么说,万一没有全回来呢!   毕竟这些都是野山羊,跟家羊可不同!它们身上还是有点野性的。   袁世凯还是叫了两个‘以’字辈的小萝卜头去赶羊。   他们似乎也习惯了,反正每天不是找羊就是找鸭子。   听到布置了任务,问清楚放羊的地点后撒腿就跑。   那边袁正仁抱了小鱼儿,太公上前邀功道:“我说了我能给你看好小鱼儿,一根毛也没少吧?”   “没少,没少。”   袁正仁拿起小鱼儿的手朝太公挥道:   “今天明安高祖带了小鱼儿一下午,请高祖来我家吃个饭吧!今晚家里煮肉肉。”   “去我家,吃肉肉。”   小鱼儿往明安身边靠,很大声地说:“娘做的肉肉好吃~”   “诶,今天高祖去你家吃肉肉。”明安笑着应承道。   晚饭过后袁衡打着手电筒送太公回家。   他今天喝了半杯药酒,格外兴奋的跟袁衡说起以前闯荡江湖的事,说到兴奋的点还跟袁衡称兄道弟。   小老弟、小老弟地叫。   男人就是这样,高兴起来不论年龄,不论辈份,你是我弟,我以后罩着你。   袁衡看到前面的来接人的文武爷爷松了口气。   文武爷爷要是再来晚一点,太公指不定就拉着他对着月亮拜起把子来了。   “爹。”袁文武远远的叫着。   “那是谁?怎么长得黑不溜秋,说话声音还那么难听!   他刚刚是不是叫爹了?小老弟,你什么时候成亲了?”明安问一边的袁衡。   袁文武到到袁衡跟前,袁衡解释道:“背着我们叫小鱼儿给他倒了半杯酒。   这会可能酒气上头有些醉了,今晚找个小辈守夜,怕他要起夜喝水什么的!”   不怪袁衡如此小心,老爷子今年的岁数可不小了,虽然说平时也能照顾自己。   但今天他喝了酒,主要是怕他会发酒疯,不小心伤到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守着他。”   袁文武想上前去扶他爹,明安就用拐杖抵着他问袁衡。   “你这个儿子怎么还蓄胡子?他看起来比你还老!”   袁衡就哄他,“操心一家老小,又是个怕老婆子的,人就容易显得老,不蓄胡子在儿子面前怎么有威严。”   袁文武瞪着袁衡。   他继续道:“您先跟他回去,我过会就来,刚刚我也喝了酒,你弟妹在家闹呢!我去哄哄她。   你也知道生气的女人有多可怕,今天我要是不哄好了,明天指不定要挨她鞭子了。”   明安仿佛想到什么,一脸同情的看袁衡说:“是大哥连累了你,弟妹这样肯定是跟你嫂子学的。   怪我给你找了这么个嫂子,让弟妹有样学样,对着当家人就敢挥鞭子。   真是一点也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等一下我回去就骂你嫂子去!”   明安想拍袁衡的肩膀,发现够不到就拍他的手臂懊悔地说,“兄弟,是大哥连累你了。”   明安身后的袁文武朝袁衡无声比了个巴掌。   占便宜还占上瘾了是吧?连他死去的老娘也扯了出来,小心你武爷爷抽你。 第270章 我是你大伯,不是你爹   “大哥,您也别这样说,这都是命。”   顿了顿袁衡又说:“你先跟我儿子回去,我哄好了你弟妹再去找你,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诶,好。”   说完话明安就先走了,似不放心又回头跟袁衡说,“弟妹打你你别还手。   还手了明天可能没饭吃也没床睡,疼,你就忍忍吧!疼过去就好了!   当男人退让两步不要觉得丢脸,有口热饭吃有床睡比什么都香,小老弟记住了没。”   “大哥,我记住了。”   袁衡躲开武爷爷丢过来的石子大声应道。   袁衡没走,在原地站了一会,前面的武爷爷问明安太公。   “爹,您这记忆怎么时好时不好,您给我在外边认了个叔叔我娘肯定不同意的!”   “谁是你爹?”   明安手里的拐杖朝着他屁股上抡,“我是你大伯,你别乱叫我爹。   要是让你伯母听到了以为我和你娘有什么关系,我跳进江里也洗不清了!   我是你大伯,不是你爹。”明安追上他提着他的耳朵大声说。   “是是是,你是我大伯。”   袁文武弯腰求饶道:“大伯,好疼,松点手~”   “没大没小。”太公斥他。   袁衡笑了一会直到看不到他们的人影才往回走。   月光明亮照在地上,虫鸣鸟叫声络绎不绝。   一道身影慢慢拉长,袁衡缓缓走着觉得无限美好。   这样的日子。   千金也不换。   过了中秋节便入秋,没等曼娘先帮小萝卜头们准备入秋要用的衣服。   一封家常的信件尤如一个重磅的消息,砰一下轰在家里每个人的心上。   “怀孕了,真的怀孕了,尤尤怀孕了。”曼娘不敢相信的拿着西荒寄来的信问他们。   “不是怀孕了,是要生了,你又要当奶奶了。”袁正仁也开心的大笑说。   “信上说大嫂还有一个月要生,伯母跟伯父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走不开。   大哥说他们不太懂坐月子那些东西,叫爹和娘去西荒帮忙搭个手看孩子。”苏禾帮他们补充道。   “我想去~~”   激动过后曼娘泛着泪光说,“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我想去西荒,我要去看那个孩子出生。”   “那就去。”   苏禾笑说,“您和爹都去,住多久都行,小鱼儿也长大了,九九和长生也可以帮忙带带,我们这边不用操心。   长生现在的药也可以慢慢断了,你不放心又想大哥,那就去吧,大嫂没带过孩子,人也有些娇气,您去指导她。”   “那我真的去了?”曼娘说。   “您要是不去我也会去的,因为我也不放心,但是如果您去了我就不去了,袁衡这里走不开。”苏禾说。   袁衡不放心让她去这么远的地方,且最少也要去几个月。   其实苏禾不放心尤慕溪,怀孕这么久快生了才告诉她,尤慕溪这是怕她说呢!   按照苏禾的想法尤慕溪现在是不适合怀孕的,但是她又特别想生个孩子。   一个成年人且又是个心性很坚定的人,别人劝不了。   苏禾能做的只是开些药给她吃,提高新生儿的健康率。   “那我们准备准备就去。”   曼娘推袁正仁,“你去看看去西荒什么时候有票,买好了我们就去。”   “火车直达不了。”   袁正仁无奈道:“要转好几趟车呢!今晚我问一下袁衡!”   曼娘才不管你这么多,一转头就去找婆婆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她们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袁正仁看曼娘的背影似乎比曼娘还高兴,他眸色温柔跟苏禾说:   “自从我带你娘回袁家庄到现在,她从来不敢往外跑,最远也就是出过市里。   因为她身世的原因,她对外面总是充满了恐惧,不敢踏出去一步,今天她能说想去西荒,我其实很遇外。”   “娘既然现在敢走出来说明她在克服恐惧,也说明了前方有比恐惧更值得让她期待的东西,您该开心才是。”   袁正仁轰然大笑,“以前袁衡在广市,我约了曼娘几次去看袁衡,说什么她也不去。   现在你大哥才写了一封信回来叫她去,她眼巴巴的就想去,这事让袁衡知道了还不得醋死。”   苏禾笑笑,心道,袁衡不会吃大哥的醋,或许前世会吃,现在的他不会了。   夜里,苏禾躺在床上拿着一本医书看不下去,袁衡上前问她,“你也想去西荒?”   “你会让我去吗?”苏禾不看他。   “你放心我一个人在家?明年开春会有洪水,你忍心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些吗?”袁衡低下头反问她。   “我忍心……”   话没说完袁衡就吻了下去,亲吻里说:“不走行不行,你走了我就没动力了。   看不见你,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你一走全家都跟着你走,剩我一个人在家里过年啊!   我怎么办?   我好可怜的!   我孤家寡人。   就你一个人疼我了!阿禾,你不要我了吗?”   袁衡说着话,片刻间他们的衣服掉了一地。   苏禾手环在他的后颈喘息,这人现在做事也不强硬。   尝到甜头后喜欢软着来,再说些可怜兮兮的话慢慢磨着你。   袁衡抱着苏禾的腰相抵,夜里长出来的胡子去蹭她。   苏禾往他怀里躲,眼眸里泛着湿雾,眼尾潮.红。   “孤家寡人说的可不是你这样的人,少在我这装可怜,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袁衡用力一抵,苏禾抓着他的肩膀立时仰高头吐息。   袁衡单手抱她,低喝道:“阿禾吃哪一套,说来我听听,哥哥什么都会。”   苏禾感觉腰都要被他掐断了,手抵上他的胸膛。   后仰着,口齿不清说:“混市井混久了,无赖的劲儿全用在我身上了,你还能再无耻点吗?   欺负我打不过你是吧!你这个小混蛋。”   “嗯。   就是欺负你打不过我。   劲也没我大。”   苏禾倏地起身,带着报复般狠狠的咬了他的脖子。   袁衡摩挲她的后背,感觉到了她呼吸微沉,细微的湿热洒在皮肤上。   袁衡亲了亲她,抱着好让她喘气,调侃道:   “这就不行了?   哥哥还有劲呢!” 第271章 原来是家传啊   “能别犯骚吗?我什么时候打得过你!”苏禾认怂,额头贴着他。   “那你还想不想走了?”   袁衡摸上她的湿发,“输了的人不能走,在我这耍无赖的人可讨不到好处。   打你一顿都是轻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打赌了?”   苏禾在他怀里慢条斯理,轻轻磨着,眼角含情。   “强买强卖,反正你不能走,敢走就绑起来。”袁衡抵着她额头轻喘。   苏禾双手捧他的脸,脸带绯红,手指抵了进去,笑道:   “才装了多久的绅士,这就暴露本性了!怎么不继续了呢?”   袁衡轻轻的啃着,说:“本身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牲,不过是为了哄你,你现在不听话我就咬你。”   苏禾摩挲他的唇角撺掇他,“你咬吧!咬了我你就真成孤家寡人了,你怕不怕。”   “我怕!”   袁衡猛地反身把她压下,眸中带情.欲,俯身喟叹。   “缓过来了没?   哥哥要不行了!   攒了好久的劲。”   苏禾仰首带笑亲了他。   睡过去之前苏禾翻身扯了被子,袁衡跟上来问她,“你还想不想去西荒了。”   “你猜。”苏禾说。   就在苏禾以为他睡着后,袁衡搂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说:   “明明你也舍不得我。”   “嗯,我舍不得你啊!”   苏禾转身抱他,蹭了蹭说:“袁衡,我困了。”   “嗯,睡吧。”   看她真的睡了,袁衡摸摸她的侧脸扣上她的手也睡了。   次日。   今天苏禾难得睡了个好觉没有上工,曼娘跟爹要去西荒且又走的急。   所以今天苏禾在家做些药丸子给她带去,其实她也是隔一段时间给他们寄一点药。   但那边的药量用的似乎特别快,苏禾不做他想,在药房里捏了一天的药丸子。   晚上叫袁衡抄方子。   “这些是给大哥的?”袁衡边抄边问苏禾。   她这会倒是惬意,拿着话本子四仰八叉的躺着,时不时的发出笑声。   几个孩子在娘走之前都跟曼娘他们睡,所以他们中间难得没有电灯泡。   “都是些止血、养身子的药方,还是一些可以救命的方子,反正在这里我也用不上,干脆上交好了。   他们时常外出做任务,经常受伤也用得上,中药小小一粒随身携带,很方便。”   苏禾伸脚去勾他,袁衡抓在手里捏着,神色沉沉。   平时外出穿着布鞋长裤,这一双脚倒是捂的白。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苏禾都是穿着一件式的睡衣,这会可不止脚勾人!   袁衡拉上被子盖上那一双乱晃的腿,心绪不宁。   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簌簌在纸上写着,不大会另一只脚也没闲着,也放了上来。   轻轻晃着。   真不是苏禾故意去勾搭袁衡,实在是这些行为也是她下意识去做的。   两人待在一块的时候苏禾总喜欢往他身上靠,放只手放只脚都行,反正就是要挨着。   袁衡看她只放脚不干别的,心思也歇了,只是加快了写字的速度。   “娘他们什么时候去西荒,你找人买票了吗?”苏禾拿开书脚踩他问道。   “后天。”袁衡不看她。   苏禾这会倒是想跟他聊天了,书放在脖子上,歪颈说:   “西荒这个时节已经冷了吧!要给他们准备什么东西带过去,吃的、用的、穿的,都带一些吗?”   “衣服之类用得上的日用品就行,不用他们带。   除了一些随身的东西其余的都寄过去,可以邮寄费那个劲干吗?又不缺这一点钱。”   “娘第一次出远门你这个儿子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有爹在这些还轮不到我操心,而且我娘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   “嗯?”   苏禾像是嗅到什么八卦的味道,一下坐起来把脚收回来,盘着腿看袁衡说:   “那天爹跟我说娘自从来了袁家庄就没出过外省,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莫非还有什么隐情是我不知道的?”   苏禾往前倾看他。   满眼春色,袁衡写字的欲望也没有了。   顺势箍紧她的腰身抱起来放在腿上,也不着急说话,指间玩着她的发梢。   苏禾手肘放在他的肩膀上,攒眉看他大半天,最后不耐烦的把头发扯回来威胁道:   “再卖关子我明天就剪了,省得你天天压到我头发,疼死人了。”   袁衡笑笑手环住她的腰才说,“我三四岁的时候爹不是失联了几年吗!   她骗我奶奶她们说出省找朋友,其实去我爹的驻地找他了。   只是那时候我爹在出任务不能对外透露消息,所以连着几年去了几次也没找到人!”   “娘为什么跟奶奶说骗她去找朋友?   其实她要是说去找爹,奶奶他们也不会不让她去啊!   毕竟失踪了几年,又是夫妻,担心去驻地找人也是人之常情。”   “要面子吧!”   袁衡叹气说:“这个年代大部分的人不会把喜欢和爱挂在嘴边,我娘年轻的时候特别爱面子。   她和我爹年轻的时候也爱较着劲,喜欢、担忧这种事情不会挂在嘴边。   中间他们有八年不见面,再要面子再端着。   八年不见,见到面那一刻都恨不得把自己放到尘埃里,只为了让对方看上自己一眼。   经历八年的相思和担惊受怕,有什么比人还活着更重要的事?   所以他们俩个后来都互相迁就着对方。”   袁衡靠在苏禾肩膀上说。   “你倒是把他们看的透彻!不愧是他们的儿子,连自己的老婆也要压上一压。”苏禾翻旧账幽幽地说。   “原来是家传啊!”   “别闹。”   袁衡咬她肩膀,含糊不清地说:“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能不提了吗!我现在不是已经认输了吗!”   “你以前也没说过你爱我,这是家传呢还是你守旧呢?”苏禾亲了亲他问道。   苏禾说的以前是前世,前世,他还真不是个守旧的人。   袁衡抚摸着她的头发,顿了许久才看她说:“自卑吧!你那么好。”   “那现在呢?”苏禾俯瞰着他的眼睛问他。   “现在?”   袁衡咧嘴一笑,龇牙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这句话不止是占有欲,还特别强势。 第272章 日子还长着呢   苏禾捏着他的唇,温柔笑道:“要不是我也重生我要被你玩死了!   你这个人看着就不老实,心还不知道有多黑呢!   心黑也是你们家的家传吧!你现在修练到几层了?”   “嗯~”   袁衡抵着她的额头做思考状,“修炼到能蛊惑人心,把你看的透透了为止。”   一个人的性格是怎么样已经定了型的。   哪怕袁衡说他已经改了,骨子里对她的占有欲也不会少一星半点。   他只是变得聪明,学会隐藏了而已。   必要时刻你说了触到他心底的话,那他就真不介意再重新划一下地盘。   苏禾吻了他的额头,轻言浅笑,“夜深了,睡觉吧。”   “夜深了,睡觉。”   袁衡说着话指腹拔弄她睡衣的肩带,眼眸里的情.欲尽数暴露在苏禾的眼底。   苏禾膝压在椅子上,前倾吻了他的眼角。   所到之处轻勾描绘,波澜的目光里像是渗了水,能让人看一眼就为之疯狂。   袁衡紧抿唇线仰头,手在她的身上游走。   炙热的温度和苏禾身上微凉让他轻叹。   “还要。”他说。   苏禾缓缓吻了上去,跟袁衡粗莽和疯狂不同。   她习惯了慢慢来。   吊着你又不给你,一直是苏禾的强项。   春.潮里他怔怔的哀求,“别玩了好吗?阿禾。”   苏禾自认为恰到好处的相抵让他无法招架。   也不想逃。   “袁衡,求我。   求我就依了你。”   苏禾手划过他出了汗的侧脸,食指勾着他的下巴抬起,笑盈盈俯视他说。   “阿禾。”   袁衡仰颈闭眸喘息,苏禾的撩拨和温柔让他脊骨也软了。   他眼带情.欲。   “别闹了,好吗!”   “求我。”   苏禾居高临下脾倪他,哑声说,“不求就忍着吧!   反正你又不是没忍过。   忍忍就过去了。”   “我求。”   袁衡眸带迷离灼热,“求你……”   他话没说完,苏禾一改往前的作风。   几息间他的青筋泛起,额间蹙紧的眉头像是在说;   我好喜欢。   苏禾用的巧劲。   今天的她比以往要凶得多,袁衡抬眸时是苏禾湿透的发梢。   汗水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脖间的玉牌跟着晃荡。   带的是暗示。   袁衡仰起头大声喘气   苏禾指尖在他身上徘徊,温柔又旖旎地问。   “这就喘上了!   到底是你不行?   还是我太行了。”   苏禾捏着他的下巴,靠近说:“弟弟啊,月上柳梢头,日子还很长呢!”   转眼间到了爹和娘去西荒的日子。   “这行李是不是带得太多了?”曼娘看着院子的行李说。   “不多。”   袁衡边打包行李边说,“西荒再过不久天就冷了,那里的雪到了冬天很深,您又怕冷,所以这些大多都是衣服。   不用你们拿过去,我等会叫人拿去寄,大概下个月就到西荒了,到时候天气冷您刚好可以穿。”   曼娘抱着小鱼儿去戳苏禾,努了袁衡小声问道:   “他是怎么想的?我要走这么久他也不说点什么,还给我们打包了这么多东西,我看着怎么有点毛骨悚然呢!   怪吓人的。”   苏禾无语了,娘这是以为袁衡就这样把她送走有点难以接受还是什么,一时间接受不了袁衡这么正常?   其实袁衡这种行为也习惯了,他上辈子就习惯了照顾他们,自然而然现在也没变。   苏禾替他解释道:“他没生气,人也很正常,您去那边他还高兴呢!   以后没人在他身边念叨他,在家里他想干什么不行?”   “其实袁衡现在也挺好的,成熟了很多,做事也靠谱了,可能是当爹了吧!”   曼娘放下小鱼儿又去抱长生,长生已经四岁又比较早熟,早就不用人抱了。   但今天曼娘不是走了吗!舍不得他们就挨个抱,连到她腰上的九九她也要抱。   长生鼓着脸又不好拒绝的样子逗笑了苏禾,这小孩长得特别清秀又白。   苏禾知道这只是表面,他的心也是黑的,但并不妨碍人家喜欢他。   反正苏禾自己就很喜欢,忍不住上前捏他的脸。   “当爹了肯定要懂事一点,也要给孩子做个榜样啊!”苏禾给袁衡兜着。   昨天他们就出来了市里,在这里住了一晚上。   今天曼娘他们要在市里坐火车,这会也应该去火车站等车了,只有人等火车,火车可不等人。   袁衡看时间差不多就拿了行李走在前面带路。   他们买的房子离火车站不远,路上袁衡跟他爹说:   “干旱过后可能有水患,你们在西荒也别急,我们在家能照顾自己。   如果到时候你们听说了不用赶回来,水患过后我再报平安,难得去一次,您跟娘在我哥那想住多久都行。”   曼娘听到了还没说话,好端端的你怎么知道有水患?莫不是看我们走了吓傻了吧!   袁正仁就先说了,“我知道了,如果家里有什么事要及时跟我说,办不了的事情就去找你三叔,他还是靠谱的。”   “我已经长大了,”袁衡说,“我还会照顾你们,你跟娘也可以放心了。”   曼娘倏地看向袁衡,他此时背了一个大大的军囊包,一米八几的个子特别有安全感。   自从他回来后他看似吊儿郎当,但是办的事情就没出过差错,也很有章程。   儿子不需要她操心了!   儿子长大了吗!   曼娘眼眶泛红。   太快了。   一眨眼他就长大了。   袁正仁此刻心也微微的酸,他退伍回来后带了袁衡也不到十年。   后来袁衡十七岁又离家五年,前几年才回来。   他们父子相处的时间真的是比不上人家。   他还没来的及给袁衡足够的父爱,袁衡就已经当父亲了,也不需要他了吗?   时间太快,他也老了!   九九看他们都不说话,一巴掌打了小鱼儿。   鱼马上就不干了要打回去,原本伤感的气氛也变成了劝架。   小鱼儿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委屈的扁了嘴。 第273章 爷爷不见了   曼娘笑着拍九九的肩膀跟小鱼儿说:   “奶奶给你打回去了,你劲大等会别打姐姐啊!   姐姐好凶的,姐姐会功夫打人很疼的。”曼娘诓他。   “我不怕。”小鱼儿很大声道:“我也凶,不怕她。”   袁正仁朝他伸手,小鱼儿自己就爬过去,在他爷爷怀里委屈巴巴的告状。   “您下次回来带我小妹妹回来。”九九牵着曼娘的手说,“我大姨长得这么好看小妹妹肯定也好看。”   “你怎么知道是妹妹。”苏禾问她,“信里你大姨也没说是个妹妹呀!”   “不是她说要给我生个妹妹的?”九九看苏禾高兴地说:   “我大爹跟大爷爷也喜欢妹妹,大家都喜欢妹妹当然要生个妹妹。”   “喜欢弟弟。”小鱼儿不服气的回头看他们挥舞拳头,“喜欢弟弟,喜欢小鱼儿。”   “我喜欢吃鱼鱼。”九九做了个鬼脸逗他。   小鱼儿在他爷爷的肩膀上很是嚣张,挥着拳头就要隔空打九九。   九九也不示弱隔空打了回去,姐弟俩这一闹倒是把分离的情绪冲淡了一点。   火车晚了一两个钟也是常事,但到底还是来了。   曼娘上了火车后在车厢里伸出头挥手,含着泪说:“我的乖乖啊!”   “奶奶~”小鱼儿以为奶奶在跟他玩游戏,甜甜的应道。   九九一脚就要踢上去,长生把小鱼儿拉开了。   九九怒喝道:“那是叫你吗?你叫乖乖吗?奶奶是在叫我!”   “叫我。”小鱼儿不依道。   “你叫小鱼儿,不叫乖乖。”九九点他额头说。   远远的曼娘跟袁正仁说:“这姐弟俩是不是又吵架了,真是一下没人看着都不行!怎么又吵架了呢!”   “吵一吵感情才好。”袁正仁笑着安慰她。   眨眼间火车要开,火车‘呜呜呜’的响,长生九九一直在朝爷爷奶奶挥手。   小鱼儿却急了,他拉着苏禾的裤子,话都说不清楚,“爷爷……奶奶……”   苏禾以为他舍不得呢!正准备安慰他。   火车走了,小鱼儿在站台上追着火车崩溃的哭了。   周围送别的人都不少,就他哭的最大声,叫的最凄惨。   路人都停下来看他笑了。   “不要走,不能走!   我的奶奶   我的奶奶啊!……   下来啊!我的奶奶……”   火车转瞬没了踪迹,小鱼儿难过的坐在地上哭嚎。   “我的奶奶!   娘,奶奶……呢!”   袁衡心疼又好笑的抱起他,“只记得奶奶,爷爷也在上面啊!”   帮小鱼儿擦了眼泪又说:“家里爷爷对你也好,怎么只记得奶奶了。”   “爷爷……”小鱼儿指着火车不见的方向,“爷爷不见了。   呜呜呜……   奶奶……爷爷,不见了。”   抱他回家的路上小鱼儿哭了一路,脸也哭红了。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地方好玩,在外面逛了一早上买点东西他们也准备回家了。   火车上,曼娘半天回不过神来,她跟袁正仁说:“这一走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   我不在家里苏禾带三个孩子带得过来吗?长生九九还好说,不用人带。   小鱼儿皮,现在正是最难带的时候,这么点小孩也不懂事,他又爱乱跑。   一会儿不看都不行,万一没看住出事了可怎么办!”   “袁衡跟阿禾在村里忙起来半天都没得歇,长生跟九九又还是个小孩,万一看不住小鱼儿怎么办!”   曼娘说着话眼圈泛红。   袁正仁给她倒了一杯水,说:“你想太多了,地球没了你照样转。”   曼娘不接他的水瞪了他一眼,“我就不相信你舍得他们?你不想他们?”   “我也舍不得。”   袁正仁笑着把水放下,“但是我看得开,又不是以后不能见面了,我们到了那边可以写信再拍些照片寄回来。   袁衡不是给了你一个相机吗?我们多拍点照片给他们寄回来,想他们了再回来。   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啊!”   被他这样一说,曼娘倒是也好受了很多,拿起桌子上的水正要喝。   袁正仁就好奇问道:“这次去西荒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习惯吗?”   曼娘以为他要说的是气候,就随口一说:   “西荒风沙大也干燥,冬天雪到膝盖上,还睡炕,可能不好习惯。   毕竟上回睡炕也是你当兵那会,离现在也有二十几年,不过好在我还年轻,什么都可以去适应。”曼娘高兴道。   袁正仁观察她半天,发现她跟他说的并不是一件事。   而且之前都没发现,现在阳光一照,发现曼娘突然年轻了很多,人也有些小孩子脾气了。   这几年袁衡他们回来后她的脾气变了不少。   日子也过得顺心,苏禾也一直在给他们调理身子,曼娘的心性好了很多。   以前不主动接触新事物,现在反而可以主动去适应了!   “你这次出来坐火车,对外面有没有什么看法。”   “这里跟以前比是变了不少。”曼娘随即想到他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   曼娘把水放下不耐烦道:“你有事说事,我懒得去猜你,最讨厌你现在这样了。   活得越久心思就越不好猜,说话总是说一半让人去猜,现在你这个样子还没有年轻时候来的讨人喜欢。”   曼娘白他一眼。   袁正仁讪讪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才迟疑说:“你不喜欢外面,我怕你出来不习惯,才啰嗦了两句。”   “不习惯也要习惯,而且我以后会常出来的。”   曼娘特别有底气地说:“以后我儿子叫我去看他我就去,烦他了我再回来。”   顿了片刻曼娘睨他一眼,“你爱跟不跟,我自己也会出来,不会把自个弄丢的。”   “我不信。”   袁正仁说:“你连票都不会买,又迷糊得很。   到站会下车吗?   东西南北分得清吗?   换程你懂吗?”   曼娘不说话,似笑非笑的看他。   “你这笑是什么意思?”袁正仁正色问她。   “没了你地球照样转,少了你我连门都出不了了?”曼娘讥笑道。   她这些年是习惯了依赖袁正仁,但还没到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程度。   “人生在世活到老学到老,不会的我可以学,所以我没有你能独自出门,也能活得好好的。”   “我不信。”他嘲弄道。   “你爱信不信。” 第274章 心越发狠了   曼娘越过他就要爬上上铺,小短腿够不着还是袁正仁给她放上去的。   “起开。”上去后曼娘立刻翻脸给了他一脚。   “你这个悍妇。”他捂着肩膀忍痛后退了一步,“真下脚踩啊!心越发狠了!”   曼娘坐在上面把脚放下来,脚正正好到他的肩膀,没等她再补上一脚,袁正仁恼怒打了她的脚背警告她。   “再来一次我就从窗户扔你出去,你个泼妇!”   “你敢。”曼娘龇牙看他。   “我现在有两个儿子,是你能欺负的?”   曼娘伸脚还要踹他,他躲开了,轻声笑道:“我也有两个儿子,是你能欺负的?”   “幼稚。”   曼娘不再看他,窗外阳光正好,秋天的微风不燥。   袁正信在看看风景的人。   一眨眼他们也结婚了二十五年,这个人给了他这世间最好的一切,他开怀大笑。   再无所求了。   曼娘不明所以的瞥他。   另一边的一家五口正要去车站坐车回家。   刚到车站在等车,几个孩子打打闹闹,苏禾在看着他们。   倏地一对夫妇抱着两个孩子从她面前经过,一缕药味在苏禾鼻间飘过。   她当下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就去看袁衡,他在一旁给人放行李。   现在坐大巴行李一般都是放在车顶上,他这会在给车顶上的人递行李。   苏禾脸色泛白,走过去把他拉在边上跟袁衡说了她的怀疑,这会手里抱着孩子又用迷药的还能是什么人。   眼看那对夫妇要上一辆大巴车,袁衡脸色如常的跟苏禾说:“先不回家,你们在市里等我,我去追。”   “去吧,小心。”苏禾说。   袁衡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发顶才走。   要说苏禾最痛恨的人,非人贩子莫属了。   恨不得一把药药死了他们才好,省得他们祸害人。   苏禾紧紧的攥着九九的手,姐弟俩一个拉着一个又返回市里的家。   路上九九发觉苏禾不对劲心绪不宁,就问道:“我爹去了哪里?您没事吧!”   “没事。”   苏禾愣神间用手拍了拍脸颊,笑笑地说:   “临时有事,他去办事去了,我们先不回村里,等他在市里办好事了再一起回家。”   “可是您脸都白了,实在不行我们去医院。”九九停下来说。   “我就是医生。”苏禾连忙安慰她,“刚才没缓过来,现在没事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九九点点头。   她从来没见过娘这样,她手都被娘捏红了娘都没发现!   “对不起啊!”苏禾挤笑摸她的头。   小鱼儿却不干了,也要凑上前,狗狗一样傻笑踮脚,“娘也摸摸小鱼儿。”   苏禾弯腰把他抱起来,给他擦了唇角的口水说:   “先回家,我们在市里玩几天,也陪你夏太奶奶几天,她可喜欢小鱼儿了,叫你夏太奶奶给你做点心吃。”   “吃吃吃,吃点心。”小鱼儿高兴的捂嘴笑。   这个夏太奶奶会做很多点心,说话软绵绵的还会哄人,所以小鱼儿很喜欢她。   九九拍了他,“就知道吃!成小猪猪了!以后你不叫小鱼儿,叫小猪猪吧。”   九九抬手间,长生看到了九九手上的红印。   到家后苏禾在院子里种草药,小鱼儿跟在她的身边。   长生拿了一管药给九九擦,还给她吹了吹,说:“娘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九九没说话,抬手捏长生长了点肉的脸,展笑晃头说:“臭弟弟,我没生气。”   九九很少叫他弟弟的,长生害羞的抿嘴笑。   看她手被捏红的份上长生由着九九捏了一会脸,片刻后见她没完没了才打下她的手。   眨眼间九九的情绪去的也快,晚上长生帮苏禾烧火做饭,小鱼儿难得闹了起来,   一会要爹一会要奶奶,九九在院子里抱他轻晃哄着,“不听话的孩子被狼吃,嗷呜一口吃掉小鱼儿。”   “嗷呜一口吃臭九九。”小鱼儿手做了爪状放在脸上。   “先吃头再吃手,再吃肚子再吃脚。”九九说着话,手指点他身上的部位。   小鱼儿怕痒一边躲开一边笑,“也吃你,臭姐姐不听话也吃你。”   苏禾这会心定了下来,也不知道袁衡那边怎么样了,虽然说他也很厉害,但苏禾还是有些担心。   人贩子在市里肯定有窝点,袁衡这几天怕是回不来了,思绪又飘远。   “娘,菜要焦了!”长生闻到味道站起来说。   长生说的委婉了,菜何止要焦了,锅干的简直要炸开了,苏禾手忙脚乱的倒水洗锅再炒一盘。   “好苦。”   小鱼儿放下筷子一脸嫌弃,“我不吃了,好苦。”   九九长生也夹了一筷子,勉强咽下去了才看苏禾说:“是有点苦,不过还是勉强可以吃,留给我吃吧!”   “不能吃!”苏禾把菜拿走了说:“我去给你们煮个面条吧,这菜没法吃了,怪我一心二用。”   “我去给您烧火。”九九赶紧说。   是去给我烧火还是要去监督我啊!苏禾看九九。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要两个煎蛋。”   “我也要两个蛋蛋。”小鱼儿不甘示弱。   苏禾弹了小鱼儿的额头,笑道:“吃不完娘就帮你塞到肚子里去。”   “臭妈妈~”小鱼儿跳下凳子跟在苏禾后气呼呼地说。   晚上孩子们都睡了,苏禾独自在院子里坐,院子放了张躺椅,苏禾怎么也睡不着。   那些忘了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扰得人心生怨恨。   记不起来则罢,今天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心里起了恨意。   那些人贩子就该死,统统木仓毙了才好。   苏禾起身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少有的叹气。   在她身后九九一直看着她,直到长生问了九九。   “娘今天怎么了,她好像不高兴,你惹娘生气了。”   九九耳边是小鱼儿的呼噜声,呼呼的响。   也不知道他个小人怎么能打这么大声的呼噜。   明天她要跟娘说,以后让长生跟小鱼儿睡吧!受不了他这呼噜声了。   扰人清梦。   “可能是爹不在娘想爹了。”九九轻声说:“我也想奶奶了,想得睡不着觉!” 第275章 没用的老母鸡   安静片刻后。   “没人想爷爷,那我想一下吧!”长生撇撇嘴道:“总不能爷爷没人想吧!   小鱼儿叫了一天奶奶,爷爷也没叫几声,你也是!”   九九张嘴想说什么,而后又闭嘴,过了一会往床边去,说:“赶紧睡觉吧!不早了。”   床很大睡几个人不成问题,九九给小鱼儿盖被子,转身看到长生还睁着眼睛。   她把手放上去盖住长生的眼睛,用脚拔被子给自己盖好就说:“赶紧睡觉,明天带你去找你姐姐。”   “你也是我姐姐。”久久后黑暗里长生说道。   “嗯,我是,睡吧!”   九九把手从他眼睛移开。   长生转身抱小鱼儿睡。   再说另一边。   “事先说好的200块钱一个,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一个长相刻薄肥胖的女人抱着一个白皙瘦小的孩子说。   “这这……少一点行吗?我们实在是凑不了这么多,家当全卖了也才凑出176块钱,你们行行好!”   老汉谄媚的笑着上前把手里一把钱塞给他面前的男人。   他旁边的老妇人目光灼热看向他们手里抱着的孩子。   “说了多少就是多少,少一分也不行。”男人甩开老汉伸过去的手,说:   “如果你们没凑够钱就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男人指女人手里昏睡的孩子皮笑肉不笑。   “这样的货你们买不了有的是人买,过了今天可不止是这个价了。   买不起就别耽误我们时间,我们忙得很,钱一分都不能少,你们爱要不要。”   肥胖的女人也说:“就是这两年才是这个价,以前可不止。   如果你们要个女孩的话钱可以比这个少一点,带把的就是这个价钱。”   “我们不要赔钱货,家里多的是。”老头说。   男人往一旁吐水说:“跟他们说这么多干嘛,我们事多着呢!你们不要有的是人要,走吧,去下一场。”   说罢他就转身走。   老妇着急拉着老头说:“这孩子不错,才两三岁不知事我们能养熟,当家的我们要了吧,回去我带。”   老头甩开她的手怒瞪她,抬手打了她脸一巴掌。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生不出儿子,让他没儿子养老,他又何须花钱再买一个。   老妇人捂着脸发怵的后退两步,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他当然知道孩子小才养得熟,但是贵啊!   不帮他讲价就算了还扯他后腿,回去再收拾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   “我们钱不够但是带了一点粮食来,”老头上前拦住他们说,“剩下的钱拿粮食来抵可以吗?”   男人看了眼女人才缓缓点头,转头问他,“粮食呢?拿出来我看看,先说好,不是大米我们不要。”   “是大米。”   老头讨好地说:“是今年刚出的大米,我们找了几家人好不容易才换了点。”   他转身又给了一巴掌老妇人怒斥道:“还愣着干嘛,去把米拿出来,儿子你还想不想要了。”   “要,要的。”   老妇连连点头,带着笑转身返回他们来时的路,片刻后搬半袋米过来。   男人嗤笑一声,靠近老头问他,“还说没钱?耍着我们玩呢?诓人还想诓到我们头上了?”   “不……不是。”   面对一个壮硕凶悍的男人,老头惊恐的摆手后退。   倒是一旁的老妇人虽然也害怕,但是挡在老头前面,她脸色发青颤抖地说:   “……我们家凑出来真的就这点钱,这袋米。”她指地下的半袋米,“是我新姑爷给的米,我们真的不骗你。   山里都穷。”老妇说。   “我们也是把女儿嫁了才凑出来这点米。”   女人拉扯男人袖子,示意他见好就收。   男人蹲下来检查米,发现没什么问题后朝女人点了头。   女人才把手里的孩子给老妇,“钱货两讫,你们走吧,孩子今晚就会醒。”   妇人咧着嘴将孩子抱在手里,看了一会才抱给老头看。   老头直接脱孩子的裤子,验明正身后大笑。   妇人泛着泪光说:“当家的,以后终于有人给我们养老,我们有了儿子再也不会让人看不起。”   老头抬手,顿时又放下来,他冷冷道:   “我被人看不起,还不是怪你生不出儿子,没用的老母鸡,占着窝下不了蛋,害老子被人看不起。”   妇人缩了缩脖子不说话,这会就剩他们在这里,那两个点好钱就走了。   这一切袁衡都看在眼里,他没有跟人贩子走,而是跟买孩子的那对夫妇往里走。   这里已经是另外一个县他也没来过,一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看到村庄,记下他们家后他又开始往回走。   路上饥饿随便填点东西,蹲了一天一夜后才摸清楚他们其中的一个老巢。   这群人大致上都是新手,但是有人带,那人或许是有经验,特别小心。   他们的老巢不在附近几个镇里,都在偏远、穷困的山区,分布的特别广。   市里倒是有一个,那个只是中转站。   摊子太大他一个人不行,还是得回市里去搬救兵。   找顾明吧,他是市局里的公安,回来这么多年位置也该换换了。   这事急不了,还得一层层往下摸,他才跟那群人没多久,还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又拐了多少孩子。   来到街上已经是晚上,趁着还有劲,他拿出玉牌里的单车蹬着走。   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是不可能的事,太费时间。   这样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他一天就睡不着觉。   出来快两天阿禾该担心了,夜晚的路不好走,好在天不暗。   阿禾说的不错,年轻就是好,一身的劲没处使,一天一夜不睡竟也不觉得累。   回到市里袁衡找个人去给苏禾带个口信后,径直去市的公安局。   “嫂子,衡哥说他回来了,让你放心,他现在有事晚点再回家。”陈仔说。   苏禾还没说话小鱼儿就先说了,他气呼呼道:“爱回不回,我不稀罕他。”   说罢就转身回房间。   “小孩想他爹在闹脾气呢!你吃早餐了吗?我们刚煮了面条,你要不要来一点?”苏禾问道。 第276章 老子不要你了   “嫂子不用。”   陈仔看着香喷喷的面条,上面铺个煎蛋再撒点葱花。   他咽了下口水,有点口不对心的移开眼睛。   “我娘已经给你盛好,你吃了再走。”   九九给他拿一双筷子歪头说:“放心吃,我娘煮多了,不吃你可出不了这个门。”九九作怪吓他。   陈仔笑呵呵的坐下,反正也只是一顿饭而已,大不了等会他送些菜过来。   苏禾这会也放心不少,一口气吃完一碗面条。   小鱼儿在房间里用被子盖过头,长生把面拿到房间门吃,故意吸的很大声。   还时不时的问九九,“煎蛋还剩几个了?”   当九九说只剩下一个的时候小鱼儿也顾不得生气,鞋子来不及穿就往外跑。   “一群坏人,不给我留蛋蛋,哼,不喜欢你们了。”说着话手往盘子里抓煎蛋,九九打他一下才给他夹到碗里。   “再晚一点你就出来洗碗吧。”九九笑说。   小鱼儿大口咬着煎蛋,话也说不出来了。   长生拿着鞋子给他放脚下,“穿上,不然等会脚脏了娘要剁脚脚。”   “骗人。”   小鱼儿不相信哥哥说的话,但也听话的穿鞋子。   今天他们没有出去玩,听说袁衡要回来都在等着他呢!   苏禾拿块画板出来让姐弟玩,她自己在一旁看书。   临近傍晚时候他们等一天的人也终于回来了。   瞧不憔悴就不说,全身上下臭哄哄,九九捂着鼻子就往后躲。   袁衡一把抓上去,不分厚薄每个孩子都亲一遍。   轮到苏禾的时候就不敢了。   “先去洗洗吧!”苏禾离他几米远,拿把扇子捂着脸,“多久没洗了!一股子臭味,好难闻。”   “那天出去到现在没洗过!也没睡过觉。”   苏禾顿时心软了,她放下扇子,两天两夜没睡,这会还有劲!   真不是人。   “你先去洗洗,我去给你炒个菜。”苏禾说。   连觉都没得睡,拍是这两天连口热的都没有。   “你陪我。”   袁衡眼睛有些疲惫,眼窝也凹下去不少,苏禾点点头,上前推他去浴室。   里面有水,苏禾给他拿了衣服就站在门外陪他。   姐弟几个看袁衡回来也是笑容满面,比刚才开心了不少,在院子里打闹。   袁衡边洗边说:“我暂时回不了家,他们那边需要我帮忙,这个人贩子组织刚刚才开始,还不算太棘手。   市局那边缺人,又是我发现的这件事情,他们也都知道我之前做过公安,所以叫我留下来帮忙。”   苏禾在外面给他递块香皂,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们就先回家,在家里等你。”   浴室的门开条小缝,袁衡探出头笑着接过香皂,坏心眼挠她的手心,“我尽量早点回家。”   苏禾用了小鱼儿早上的话,“不稀罕你。”   袁衡抓着她不放手,拽她的手腕往前拉,“好好说话,不然等会叫你没脸。”   苏禾用另一只手抵着门,眉间紧蹙。   袁衡似笑非笑,看了眼她身后,“我脸皮厚,什么都敢做,你就不同了,你要脸。”   苏禾怒目瞪他,“青天白日……”   “装什么!”袁衡怼她,“青天白日也不耽误办事的,这事我们以前也没少干。”   袁衡认真说,还带着回味,咂几下舌。   苏禾垂眸吐气,抬头咬牙笑道:“老公,我们在家等你,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袁衡放手朗声大笑。   “粘人精。”外面的苏禾揉了揉被他打湿的手靠在墙上说。   半响后袁衡穿了条裤子出来了,他把背心搭在身上,简单的跟苏禾说了这两天的事。   “我去帮忙不知道帮几天,期间可能不回家,反正事一了就回家,村里的事情你叫温叔去安排。”   苏禾点头,“我知道了,此行会有危险吗?”   “不会,放心。”   “累了你就先去睡觉。”苏禾催他,“眼球都红了。”   袁衡说:“我先陪陪他们吧!今晚再睡,明天我送你们去车站!”   “嗯。”   房间里有两张床,晚上袁衡哄睡了娃才睡过去。   苏禾看他们都睡着了才起身去掐灭点的香。   回床路过袁衡的时候被他一拉,苏禾也顺势睡在他身边,今晚他跟小鱼儿睡一张床,原来在这等着呢!   苏禾也不说话,由着他抱,不太会房间响起一高一低的鼾声。   苏禾睡到半夜的时候实在是受不了,打算换个房间睡。   路九九身边的时候九九攥着她的衣服,仰头细声道:“娘,我睡不着,带我走。”   苏禾弯腰抱起她,女儿有点重,但还是能抱的,出了门九九也不压着声音。   “我爹天天这样打呼噜您怎么受得了,小鱼儿那样的我都受不了。”她靠在苏禾肩膀上软糯糯地说。   “也不是天天吧!”苏禾替袁衡挽尊,“偶尔太累的时候你爹才会这样,平时他不打的。”   苏禾摸了摸她身上没多少汗,打开另一个房间的门,母女俩就互相搂着睡。   睡前九九还说:“我再也不想跟臭男人睡了,扰人清梦,我大半夜没睡着!”   苏禾无声的笑笑,轻抚了她的背,九九一直很懂事。   有时看似无厘头的闹,其实她心里有数着呢!   明明睡不着觉也不闹人,宁愿自个难受憋着,诸如此类的事其实还有很多!   “睡吧。”苏禾亲亲她的额头说。   “妈妈晚安~~”   九九难得的叫她妈妈,还亲了亲苏禾的脸颊。   “我爱您。”九九说。   苏禾轻抵了她的额头,“我也爱你。”   九九高兴的往苏禾怀里钻,今晚的娘是她一个人的。   九九抱着苏禾不大会睡过去,苏禾又失眠,看了九九一晚上。   早上站在屋檐下苏禾难得伤感跟袁衡说:“昨晚有一瞬间我觉得九九长大了,要离开我们的感觉。”   “她才六岁,而且她看似独立、强势,其实她黏人,你想太多了。”袁衡说。   “早上我起来看不到你们母女俩,你们是不是嫌弃我,自己跑到一边去睡了?”   九九出门槛的脚收了回来,她还有些东西没收。   她去收收。 第277章 别忍着,打他   “你还好意思说!”   苏禾抢过他手里的牙刷,“你们爷俩的打鼾声隔壁都听到了,我倒是不想走,是你们逼着我走的。”   “那长生呢?长生一个孩子受得了你就受不了?是不是我们处久了你心里就没我,嫌我了!”   袁衡把挤好的牙刷递给站在一边的长生,一副要找事的模样问苏禾。   “他一个小孩哪有实权说什么,可能是也忍着你呢!”苏禾转移战火。   长生蹲下来刷牙,回避了他爹的视线。   ‘啧’看到大儿子也这样,袁衡不高兴地说:   “现在我还没怎么样呢你们就嫌弃我,等将来我老了走不动道了,让你们扶一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扶哦!”   这时小鱼儿也出来了,对着袁衡的脚就是一脚。   不疼不痒,但老父亲此时脆弱的心被他伤透了。   袁衡提着他的衣领揪起来,弹了他的额头咬牙气说:   “不孝子,再过十六年一脚把你踹出门去,叫别人伺候你去吧!老子不要你了。”   小鱼儿笑嘻嘻学舌顶嘴,“踹你出门,老子不要你了。”   小鱼儿这句话迎来老父亲的一阵毒打。   一大早就这么热闹也是他们家的常态了。   九九收拾好东西出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做好,她跟长生都知道袁衡要离开一段时间,是以都有些闷闷不乐。   小鱼儿这个不知事的黏着袁衡要喂早餐。   娇娇矜矜的模样让九九一度怀疑他是个妹妹,但他又寸着个头,且还长得黑漆漆。   除了性格,完完全全他就是个男孩子。   饭食过后快八点,出门之前袁衡一人亲了一口。   小鱼儿缠着袁衡多亲了几口,亲的他爹满脸口水带着傻笑。   现在笑得有多开心,等会分开他就哭得有多大声。   苏禾叹气说:“要不然你还是别送我们了,等会小鱼儿看到你不上车要伤心死了。”   “他哭他的,我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带他们仨。”袁衡抱起小鱼儿说。   “送上了车我才安心。”   苏禾给小鱼儿擦鼻涕,有点可怜他有一个狠心的爹。   两人的视线相撞,苏禾说:“你小心一点啊!我们在家等你。”   袁衡摸了摸她的发顶带笑安慰她,“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啊!而且我惜命。”   去车站的路上袁衡絮絮叨叨,说家里过冬的柴火他回去了再砍。   如果有人找他就叫他来市里,末了还说小鱼儿不听话气着你了别忍着,打他。   旋即,袁衡脸上迎来小鱼儿一个巴掌,‘啪’一下,小鱼儿开心的笑了。   这会的大巴窗户都很大,袁衡在窗外把小鱼儿塞给苏禾,此刻他眼里只有老婆。   九九跟长生也在眼巴巴看他,他连眼角也没瞥一眼。   小鱼儿头磕到窗户他也当没看到。   “家里的重活等我回去了再干,你别累着了。”袁衡不放心说。   苏禾给儿子揉了揉被磕红的脑袋瓜子,远处有人在等袁衡,人家一脸焦急。   他倒好,黏黏糊糊。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忙吧!”苏禾不看他。   “没良心。”袁衡咬着舌尖看苏禾轻轻说。   车缓缓启动,苏禾倏地抬头透过玻璃看他,直到看不见袁衡。   他一步三回头。   站在一旁看大巴车开走。   “队长,我们现在出发吗?”那人问他。   这次事件顾明带队,他从旁辅助,队长只是临时任命,更方便他行事罢了。   “嗯。”   袁衡说完便带头走,那人觉得虽然袁衡只回了他一个字,但是字里行间是叹息。   车上很热闹,小鱼儿看到车开了袁衡没上来哭得惊天动地。   这次跟几天前可不一样,谁哄也不行。   亲妈的面子也不好使。   在他那句‘我要我爹,’和‘你们是坏人’之间来回穿梭。   谁碰他一下,一巴掌给你打回去,然后再大声哭嚎。   幸好车上人不多,大家都比较理解,不然苏禾都要愁死了。   袁衡说的没错,这玩意儿上辈子就是个水库吧!   这么能哭。   途中苏禾给他补了一次水,喝完水该哭还是哭。   “你家这小子真是一根筋到底,长得还憨实。”一个大娘笑说。   憨实?   苏禾看了坐在她腿上的儿子,如今这个年月个个瘦成排骨,就他一个黑壮黑壮,今天又哭了一路格外显眼。   苏禾给小鱼儿抹了一把眼泪笑说:“小儿子大家都宠着,宠得娇气了些。”   说着话小鱼儿要拿苏禾的手给他自己擦鼻涕,一旁的长生制止了,给他一块帕子。   他哼哼唧唧的挤,挤半天挤不出来,九九看不过去就给他擦。   别人说话,半点也不耽搁他哭唧唧。   好不容易等他睡着苏禾才松了口气。   不多久他们到县里,苏禾拍醒他让他自己走,他下了车扭个头横冲直撞冲入人群里。   九九在后面牵个绳拉着他,时不时还给小鱼儿指路,苏禾在后面笑出声。   谁说他不记仇的?   气性也大着呢!   到了县里才11点,这会也没有牛车回村里,苏禾先带他们去吃午饭。   去的一家私房菜,像这种做个体的现在一般只收熟客,而且人家也特别小心,确认再三才给你开门。   袁衡他们经常来,苏禾也跟着来几次,久而久之她跟老板娘也熟。   “呦,你们这大包小包的干嘛去了?”   方虹又看了眼气冲冲的小鱼儿笑着问苏禾,“怎么还生气了,少见呐。”   ‘哼’了一声,小鱼儿就往里钻,自己找张桌子就爬上到他胸前的长凳。   哼哧半天爬不上去他也倔,一个人不求。   “他爸不跟我们一起回来,臭小子闹别扭呢!哭了一路才刚停下。”   苏禾笑说:“两菜一汤,你看着做就行。”   “好。”   方虹摸了小鱼儿的脸还捏了捏,忍着笑抱他上去就走开忙去了。   这里也不止他们一桌人,旁边还有几桌,都好奇互相打探着。   能来这里吃饭家庭条件都是挺不错的,毕竟吃一顿饭最少也要几块钱。   且还拖家带口,长得又这么好看的女人也是少见了。   苏禾对这些人不感兴趣,只观察着小鱼儿。   看他准备气到什么时候。 第278章 我是医生,我看看   人家上了桌子自己给自己倒杯茶,真是谁也不求,长生跟九九交头接耳。   话里都说第一次见他这样,九九还跟长生打赌。   看小鱼儿忍到什么时候才跟他们说话。   小鱼儿都不带搭理他们。   饭后看时间也不早,苏禾带着他们去等牛车,江边水位较浅,船早就开不了了。   又是等了大半天,快到两点还没牛车。   在苏禾想干脆找辆单车骑回家的时候,终于等来他们村的牛车,她也松了口气。   “黎叔。”苏禾上前招呼。   “黎爷爷。”   “黎爷爷。”   长生九九也跟着打招呼。   袁正黎不说话,点点头就上前帮她们搬东西上牛车。   这个叔叔一向寡言,苏禾也没在意,刚想抱小鱼儿上牛车。   黎叔一提就提上去。   “小鱼儿怎么了?看他不理人,连平时上窜下跳的劲头都没了。”黎叔问道。   “在生气呢!气了一天饭没少吃水也没少喝,他好着呢!”九九带一丝嘲笑说。   黎叔笑笑拍小鱼儿的头,“男子汉可不兴生这么久的气,显得我们小气。”   ‘哼’小鱼儿重重的扭头哼他,再扭身回去。   “臭小子。”黎叔不轻不重拍了他屁股一巴掌。   他们玩惯了,这个爷爷经常带他骑牛,小鱼儿也不同他计较。   上了牛车无事可做,他就去逗牛,拍它的屁股。   苏禾看到就轻轻打他,“不能拍,等会他突然跑起来摔了娘跟姐姐怎么办。   万一它发脾气往后踹你一脚怎么办!”   被苏禾这样一说,小鱼儿也不拍了,屁股对着她,嘟起的嘴巴可以在上面挂个油缸。   “没事。”   黎叔说:“这牛不是我赶它也不会走,而且它认识小鱼儿不会对他怎么样。”   其实是苏禾自己怕牛,尤其是怕那一对尖尖的角,而且她觉得牛的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拿角去怼人。   有点吓人,所以她怕。   等了一会没有人来,黎叔架着牛车就准备走。   小鱼儿坐在他的膝上拉着缰绳。   终于笑了。   牛车缓缓走着,走出一段路后好像有人在叫,苏禾回头去看。   九九就先说话了。   “是正文爷爷在叫,黎爷爷停一下车。”九九大声说。   “吁。”   “吁。”小鱼儿学舌。   赶牛让你们赶出了马的架势,苏禾抿嘴偷笑。   “哎呀,好歹赶上了,不然我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袁正文喘着气把书扔上去再跳上牛车,扬声道:“出发,回家。”   “文叔。”   “文爷爷。”   苏禾一家三口打招呼。   小鱼儿同样不理人。   看清楚车上是谁后袁正文就往前坐,想把小鱼儿抱上车他去坐前面。   小鱼儿不愿意就去咬他的手,袁正文晃动着手没被小鱼儿咬到,倒是被他蹭了一手背的口水。   “欺负他你当我不存在?”黎叔拿手的缰绳甩过去。   “黎哥!”   袁正文笑笑放开手,又往小鱼儿身上擦了擦。   小鱼儿不让他碰,两人一番拉扯,袁正文好歹把口水擦干净了。   这两个都是袁家庄有名的单身汉,黎叔比文叔大上十多岁,他们年龄也不大,长得也挺帅气,但就是不找老婆。   苏禾也纳闷,家里不缺钱不缺粮,居然有人不想要老婆!   文叔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点,黎叔其实也才四十多岁不算老,不少人给他介绍,但就是不找。   “又被学校辞退了?”袁正黎看前面问道。   他踢了脚下一摞书,傲气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是爷不稀罕它。”   袁正黎嗤笑一声,“年纪也不小了吧!三十多岁的人了也没个定性,我们县的学校你是不是都去过了?   每份工作都是被人辞退,现在也没有学校敢要你这样的老师了,还是回家种田吧!”   “种田就种田,教书老子还不稀罕呢!不是他们不要我,是我不稀罕他们。”袁正文重复道。   这话让苏禾笑了,文叔是袁家庄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曾经也轰动一时。   但他有牵挂。   走不了多远,也走不久就会回家看看,他活得潇洒,看得开。   就是放不下。   性格使然,也或许他自己不想放下。   他的事情苏禾不好多嘴,但是并不妨碍她看戏,文叔这个人不死板,说话也有趣。   “呵呵。”   黎叔笑了一声,“手无缚鸡之力,现在是集体劳动,回来种田你连粥也喝不上。   米糠就粥?”   “啃老。”他理直气壮说。   黎叔撇他一眼,发现他说的很认真。   想到什么就笑了。   路上除了几个小孩偶尔说几句,大人很少说话。   走山路要两个多小时才到家,一路上很无聊。   大半年没雨水,路边的草也枯死了不少。   相比这几天在外面看到枯瘦如柴的人,袁家庄的情况确实要好上很多。   因为他们在山谷还种了些稻谷,那里并没有因为干旱而减少产量,让他们村里的人好过了不少。   牛车正踢踏的走着,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人哭泣,边上围了7、8个大人,有男有女。   “黎叔,前面是不是有人受伤了,上去看看。”苏禾靠前说。   其实不用苏禾说袁家庄的人身上都带有血性,看到人有难也习惯了扶一把。   袁正文纵身一跃,跳下去后先他们一步走上去。   牛车一停下苏禾边下车边说:“你们不准动,在这里待着,不能下来。”   说罢快步上前。   十五、六岁的小孩躺在地下,脸色已然发青。   袁正文问道:“老乡,孩子怎么了?我们这有医生。”   无人应答。   “没气了,没气了……”一旁的老汉摇摇头,无声的哭泣,泪水浸湿了胸前。   苏禾没说话,上前推开围在边上的人挤进去,双膝蹲下上手检查就说:   “我是医生,我看看。”   众人动作一致看向她。   “他有过什么病吗?怎么突然这样的。”苏禾边检查边问他们。   “我们也不知道。”一边的女人眼神闪烁回道。   “你们是他的亲人还是亲戚?”苏禾蹙眉问道。   这小孩身上都是皮外伤,像是经常被人打。   胸膛被人狠踹了一脚,脚印深深印在上面。   是一个女人的脚印。 第279章 毁尸灭迹   这是有多大的仇啊!把人往死里踹,他身上有多处伤,不检查清楚苏禾也不敢动他。   但这样不醒也不是办法啊!   可能是他被人打伤,昏迷不醒后又被人倒着抱,堵在管道里的血一时出不来才导致了呼吸微弱。   这孩子再不抢救命就没了,可要救人就必须要给他过气。   这里这么多人,又都是没受过教育的人。   嘴对嘴的过气,人家还以为她女流氓呢!   苏禾甩甩头当下立断。   “黎叔,把孩子抱上车带回队里,我怀疑这些是人贩子,这孩子肯定是他们拐来的。”苏禾倒打一耙,先把人带走了再说。   黎叔也不问苏禾为什么要抢人,反正她是医生总有她的道理。   二话不说上前抱人,男人反应过来后要上前去阻拦。   他虽然手上抱着人,但是脚还空着,一脚将人踢倒在地,转身就往牛车上跑。   袁正文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要拦下几个女人。   “青天白日的你们怎么抢别人家孩子呢!”短头发的女人去拉拽他。   “连孩子有什么病都不知道,他身上还这么多伤!   你们是孩子的亲戚还是人贩子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袁正文拦住三个女人说。   “我听你在胡说八道,他叫张庆有,是我小叔家的孩子,我小叔夫妻俩死后我们养了他几年。   他是我家的侄子,你们要他去哪里?”刚才心虚的女人这会说话可大声了,还要上手去打人   袁正文打下她的手,冷冷道:“你家的孩子?原来不是亲生的才下手这么狠,把人往死里打,你等着吧!   我要去报公安,说你们一群人合伙杀人,还准备将他埋了毁尸灭迹。”   苏禾惊呆了,这当过老师的人就是会说话,先把罪名安上去再说。   厉害厉害。   她这会被两个女人缠的动弹不得,手都她们拽红了。   “去你娘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埋他了,我们背了一路,才放下来休息而已。”凶悍女人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人家打了他,他没有理由不打回去,袁正文当下照着女人的脸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她们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这个斯斯文文带着眼镜的男人会打女人。   这下可就忍不了,三个女人都同时对他出手。   他也不是打不过,到底还是有些顾虑,车上的九九看到她娘被人拽头发就忍不住了。   气红了眼。   牛车上有根扁担,她拿起扁担跳下牛车,照着女人身上‘嗖嗖’就抡上去。   嘴里还骂骂咧咧。   袁正文都吓到了,悍妇的孙女也是个悍妇!!!   看到姐姐打架,小鱼儿不知事更是兴奋的不行,在车上抬手踢脚。   长生费尽力气才勉强按下他,不让他踩到车上的人。   在袁正文停顿的期间眼镜被人摘了去,回过神后也拿不回来了。   “我可不是别人不打女人,谁惹恼了我管你是男人女人,小孩我都打。”   扁担稳稳当当被九九拿在手上,她气得脸红。   凶巴巴的看她们说。   九九还抽了个空跟她身后的苏禾说:   “您先上车,我一个人可以收拾她们,您在这也帮不上我什么忙。”   苏禾在九九眼角看到了有些许的不争气,仿佛是气苏禾连两个女人都打不过。   她也没有不高兴,被人保护反而还挺高兴的,不留下来拖后腿,她转身就跑。   苏禾的识趣让九九欣慰了不少,扁担耍得更猛了。   那两个女人被打的不敢上前,小屁孩凶得很,看着是个甜妞,打人棍棍到肉。   九九退了一步,扁担横扫斜指在前,看她们确实不敢怎么样了才停手。   在她不远处的袁正文洪声求救:   “悍……呸……小英雄,   这里有难,文爷爷这里有难,你快点来啊!   我招架不住了!!”   九九听闻也没犹豫,气势如虹的疾步过去,拿起扁担就打,打得她们嗷嗷叫。   三人女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袁正文在后面给她指挥,“打那个脸上有痣的,她刚才揪我衣领了。”   九九也听他的,扬起扁担就抡,下手也没个轻重,远远的苏禾听到敲到骨头声。   “还有那个,她扯了我头发,打她打她打她。”袁正文在身后转动九九,他指哪九九就打哪。   苏禾上车检查少年的气息,发现越来越弱后大声说:“快上车,他要不行了。”   袁正文听到苏禾的话,转身丢下九九就往牛车方向跑。   九九还帮他捡了眼镜。   他们上车后黎叔驾车就走,那两个男人已经被他打晕放在路边。   走出一段路直到看不见人,苏禾才叫黎叔停下牛车。   “他要不行了,我先给他做急救,要不然拉回去人就死了。”   苏禾说着话,袁正文他们抱着几个孩子下车,到一旁等去了。   太血腥不适合孩子看,两个大人带他们去了远一点抬头又能看到苏禾的地方。   黎叔带小鱼儿,袁正文跟着九九采花,他问九九,“你学武了?什么时候学的?”   “学了两年。”九九转头看他,“你没听说吗?”   以前这个爷爷老爱跟奶奶吵架,九九不喜欢他。   今天这一战九九倒是对他有了点好感,这爷爷听娘的话。   有事就上,能处。   “我很少去村里,也没有听说村里有个女娃娃学武,你倒是厉害!才学了两年就敢打人了!不怕你奶奶抽你啊!”   “我奶奶才不打我。”   九九转头继续采野花,这野菊花可以泡水喝,多摘点回去给小鱼儿喝。   “爷爷跟奶奶去找大爹了,娘说可能要去很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九九语气暗淡,刚才打人的那股猛劲瞬间就消失了,她看向前方怔怔说。   “哦。”   袁正文阖了阖眼,一把扯了眼前的藤蔓。   将上面的叶子一片片摘下,把藤蔓绞在手上无意识的拉扯。   手上的皮肤红了一片。   再说另一边。   小鱼儿见过他姐姐英姿飒爽的身手后很是崇拜,缠着黎爷爷教他。   袁正黎给他找来一根棍子。   他哈哈哈的胡乱挥舞。   袁正黎很给面子的拍手叫喝。   有人捧场更是开心的不行,哼哼哈哈更大声。 第280章 毙了他们才好   肥壮的小身躯胡乱蹦哒,脸上的肉也随着他的晃动跟着颤,一坨坨肉上下抖动。   苏禾给车上的人渡过气后用银针给他扎了几下,不大会车上的人醒了。   随之而来的咳嗽声把堵在食道的血也跟着咳了出来。   苏禾立时把他扶起来。   咳嗽声把别处几个人也引了过来,车上的血太多,苏禾本意不想让孩子看到。   但是也没办法,到处都沾了点,没有水,木板也擦不了。   咳嗽过后少年又昏睡过去,袁正文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盖住了他上半身的血。   免得孩子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晚上要做恶梦。   苏禾解释道:“人没事了,不需要去医院,但还是要养养,先带回队里观察几天,没事了再让他回去。”   他们都点头,先不说不知道少年的家在哪里,就是知道了也不能就这样送回去啊!   不明所以往人家家里送,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人不是白救了吗!   所以带他回队里没人说什么,到了家天擦黑,几个孩子苏禾也一时顾不上。   毕竟刚才只是粗粗检查少年的身体。   这会到家没人打扰,还得再细细检查一遍,免得有什么急症。   苏禾把少年放在大队的卫生所里,外面九九跟他曾祖母说:   “爹在市里有事要忙,暂时回不来……”   九九也不知道爹要忙什么,反正就是有事,她也说不清楚,娘也没告诉她。   只是告知她,爹有事暂时不回来了。   这事还得苏禾去解释。   检查好少年发现除了胸腔其余都是皮外伤,给他擦了药苏禾才拉上门出去。   “先吃饭,饿了太半天可怎么行!别把身子饿坏了。”看她出来李蓉赶紧说。   苏禾也不说话,确实是饿了,狼吞虎咽吃了大半碗饭才说了袁衡的事情。   现在坐这里都是村里的长辈,他们也值得相信。   苏禾没有隐瞒,将袁衡要去公安局帮忙的事情一一说了。   “一群天杀的!”明祖太公发狠说:“枪毙了他们才好,省得他们去祸害人。”   “现在日子比以前好这么多,有手有脚就饿不死,偏偏就有人要干这种丧了良心的事,也不怕断子绝孙!”   “懒惯了喜欢不劳而获,坐着就能收钱的买卖谁不愿意做?   这样的人什么时候都有,只是可怜了被拐的孩子和亲生父母!   以后天各一方。”   明安太公叹息说。   一时气氛有些沉重。   老了老了就见不得这样的事情,但是你没办法去改变。   世间悲剧的事情多了去了,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他们出去混过也见过不少世面,很快就看开了。   一大群老爷们又开始听着收音机讲八卦,一直到半夜少年退了烧他们才散去。   “不要让苏禾熬夜,这里叫个人守着吧!”临走前明安太公不放心地跟袁文通说。   “欸~知道了。”   “谁舍得一个女娃娃熬夜?”   明堂太公啐他,“少操这没用的心,再不回去睡觉明天你起不来去放羊,羊又饿得自己跑出去了。”   明安举起拐杖,作势要打他,明堂拉着儿子的手一溜烟跑了。   身后袁文通当个甩手掌柜,跟一旁的袁正温说:“你是村长,现在袁衡也不在家,你来安排吧。”   “嗯,袁三在家,我叫他来守着?”他不确定说。   袁文通白他一眼,“你是村长,这点事情你做主。”   说罢叫苏禾早点回去休息,提着收音机转身回家。   他都放权几年了温小子事事还要问他。   他一点也不想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烦人得很。   “你先回去休息,眼睛都熬红了,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袁正温跟苏禾说。   “这里你放心,我叫袁三来守着,他昨天回家了。”   “好。”   苏禾特别放心的走了,昨晚没睡着,熬到现在她确实有些顶不住了。   刚才抽空回来洗了澡,到家抱着九九倒头就睡。   长生不放心小鱼儿一个人睡,两兄弟今天挤在一个房间,好在长生对他的鼾声已经免疫,否则谁受得了。   隔着一堵墙,苏禾都听到小鱼儿呼噜呼噜的声音。   受不了,苏禾被子盖过头,明天再给小鱼儿准备一个房间,把他隔远一点。   次日清晨,袁正信起得早去卫生所找苏禾,但今天苏禾睡过头比平常晚一点出门。   快到卫生所的时候她看到有一个人在门口垂头坐着。   等她看清楚那人后也来不及避开,只能无奈上前。   袁三眼朦胧一抬头就看到她,他们三、四个月没见。   袁正信变化也不大,只是黑了不少,脸上肉也多了。   “阿禾没在?”袁正信有些不安问道。   怕袁三不理她,毕竟上回他也说过了,叫她离他离得远远的,不然……   “不在。”袁三眼睛瞥向一边冷漠回道。   “嗯。”   袁正信点点头,也不问他为什么在这里,转身就走。   袁三看她疾跑的背影,眸色深深舔了舔干燥的唇。   思考良久他才起身,下了台阶他跟里面的人说:   “等医生给你检查好身体我再送你回家,你先别下床,万一冲撞了那里,卖了你也不够赔的。”袁三威胁他。   里面的人没应他,袁三抬脚就走。   张庆有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也纳闷了,这里只有两张床,一张歪歪扭扭的桌子他有什么好冲撞的。   他半夜就醒了,如果不是身上只有一条底裤他早就走了,身上的被子是崭新的,他舍不得披走。   那天伯母说家里没吃的了,她说有一户人家想养个孩子,要把苗苗送去。   苗苗才五岁能干嘛,不能干活只会吃,现在这个年月谁会要个五岁只会吃的孩子。   他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死活要拦着,明明家里还穷不到要卖人的地步,眼睛不眨就要卖了他妹妹。   爹娘死之前明明说好收了他家的房子要养他到成年。   现在才养了两年反口不说,还要卖他妹妹。   他当下就反抗了,被大伯母跟堂哥他们打的半死。   昏迷过去后,恍惚间听到他们说送他去医院。 第281章 闪闪发光的金子耶   伯母还找了她娘家的人来帮忙抬去医院。   路走到一半伯母就反悔,放下他就在路边跟伯父吵架。   说家里没钱堂哥还要娶老婆,不送去医院了,丢在外面让他自生自灭。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凶恶小气的伯母为什么说要送他去医院。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想把他丢到野外才是真。   好狠心的毒妇!   想到家里的两个妹妹,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几息间泪湿了枕头。   他咬着唇不敢哭出声,醒过来他也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但有一样是不能的。   妹妹一个也不能少,少了一个他要跟那些恶人拼命。   想到这里他想起身,胸前很痛身体无力,脚都抬不起来,挣扎半天出了一身汗。   他放弃了,鼻子闻到一阵香味一会又睡了过去。   离开袁三的视线后袁正信慢了下来,不是她不敢去面对袁三,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莫名有点尴尬。   也不知道是不是袁三对她做了那些事情后,她现在看到袁三心有点慌。   她不怕跟袁三打架,怕的是袁三又对她说那样的话。   她觉得她会招架不住。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县里的工作不做了?”   袁正信顿下脚步看跟上来的袁三,她才不相信袁三不知道她回来了。   这几个月她管账单没跟袁三接触,全是袁世忠跟她交接,袁正信才不相信袁世忠没跟袁三提过。   虚伪,袁正信心里骂袁三,这才做了多久的生意!   竟然这么能装?   “回来几个月了。”   袁三:沉默。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受不了这种沉默,半晌后袁正信偏头没好气问他。   “你没事可做了吗?老跟着我做什么!”   “这又不是你家,路大家都有份,怎么就不能是你先跟着我了?”袁三看她。   好无耻,袁正信问他,“你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找阿禾有事?”   袁三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袁正信不想看到他还要追上来。   为什么要来犯这个贱。   可是,他们好久没见了。   哪怕袁三避开不见她,其实心里还是想着她,要不然不会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也不会才看到她就忍不住跟上她,想多看看她   袁三没说话,落后她一步,似乎要跟她保持距离。   袁正信想起袁三说过的话,又看到他现在这种行为气不打一处来。   追上来的是你,避开我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干嘛!   袁正信不再看他,疾步往前走,袁三远远跟着。   “吃好早餐娘去上工,哥哥和姐姐去打猪草,你干嘛去?”苏禾啃着红薯问小鱼儿。   小鱼儿平时没事就喜欢到处玩,属于特别野的那种小孩,一个地他呆不住。   把他拘在卫生所没人跟他玩他受不了,现在又没人有空带他,这可把苏禾愁坏了。   苏禾正想忽悠他今天跟着九九,人家自己就说了。   “去放牛牛。”   “是去放牛牛还是去骑牛牛。”九九戳穿又吓他,“牛牛身上有虫子,咬你哦。”   “咬你。”小鱼儿伸手笑嘻嘻去掐他姐姐。   “我带他吧!这几天我都在村里,袁衡要出去几天?”   他们正吃着早餐,袁三跟袁正信前后脚进来。   “正舟叔叔。”   “叔爷爷。”   几个孩子打招呼。   “袁衡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你们吃早餐了吗?”苏禾抬头问道。   “吃过了。”   “这几天我休息,我来带小鱼儿。”袁三坐下说。   “你会带孩子吗?”袁正信不相信他,“小鱼儿不好带,又皮又倔还不好哄。”   九九认同点评,“精力还旺盛,平时我们家都是轮流带他,我爹都烦得不行。”   “哼。”袁三双手捏着小鱼儿的脸,“一个穿尿片的我还带不了了?我不信。”   小鱼儿咬他的手。   袁三捏他下巴,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在饭桌上打起来。   小鱼儿有着所有男孩都有的血性,他打不过你,但他不认输,场子连踹带咬自己找回来,也是个不怕事的。   “你们找我有事?”苏禾问。   “卫生所那个小子醒了,但是人好像动不了,我来跟你说一声。”袁三逗着小鱼儿说。   “那我去一趟。”苏禾拿了一个红薯站起来,“你们自便吧。”   袁正信跟她出门。   小鱼儿看着苏禾要追去,袁三扯他衣领拖着不放手,笑说:“叫声干爹我就放。”   “我们有干爹!”九九无奈说。   这个叔叔打小鱼儿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爹说正舟叔叔想儿子想疯了,叫她不用理。   “多一个干爹就多个人疼你们,我有金子,以后都是给我干儿子的。”袁三看九九坏笑说。   这叫人怎么拒绝!   九九蹙眉犹豫起来,手里的早餐也吃不下了。   叫一句干爹也不会怎么样,反正是小鱼儿叫,又不是她叫。   一个人一个干爹可以的吧?九九劝自己。   而且正舟叔叔他有金子耶。   闪闪发光的金子耶。   看九九要说话,长生筷子用力敲了下碗。   九九立时回神。   “再不去干活猪就没吃的了,堂姐他们割的猪草昨晚用完了,今天早上的猪还没喂。   你这样娘要生气的。”长生收起手边的碗垂眸说。   袁三见状也笑了,一个比一个精,这才多大啊!   以前他们在长生这个年龄还在玩泥巴呢!   这个长生小小年纪就懂得趋利避害将来可不得了。   袁衡上辈子烧了多少香才得来这么几个人。   他也好想要!   娘生气不是因为猪没吃饭,肯定是今天她要卖了小鱼儿的事!   娘说金子可以喜欢,但来路必须要正。   卖弟弟=金子。   想通后她也不敢了。   九九把她的碗给长生。   “我们马上走。”   这种诱惑她抵抗不了,所以只能走了。   九九走之前拿了桌子上的鸡蛋,一个眼神也不给袁三。   这是个坏人,一大早就来祸害人,必须要远离他,九九告诫自己。   袁三笑笑捏小鱼儿的下巴,“这个家里你最好骗,趁你爹不在家,我就不信拿不下你个傻小子。   将来你干爹就靠你养了,咱们爷俩互相扶持。   我的钱也是你的钱,叫声干爹来听,带你去烤鸡吃。” 第282章 只是兄弟,行吗?   袁衡不在,袁三特别有信心能拿下小鱼儿,他已经开始以干爹自居了。   “鸡腿?”小鱼儿说。   “没出息。”   袁三笑他,“一整只鸡都是你的,今天我们不骑牛,我们烤鸡去。”   “烤鸡。”小鱼儿指门外,口水流到下巴。   ‘噫’袁三嫌弃的撇嘴,“你怎么能流口水呢?好脏啊!”   末了还掀小鱼儿自己的衣服给他擦唇角。   “烤鸡鸡。”   小鱼儿拉着袁三出门,桌子上的鸡蛋也忘了拿,整颗心都只剩烤鸡了。   袁三抱着他去卫生所,想去跟苏禾说一声,今天要带小鱼儿上山,可能去一天。   现在天气不冷,山上有个湖,以前他们一帮人经常去那洗澡,今天带干儿子去,顺道培养培养感情。   卫生所里,苏禾给了张庆有一套衣服,说:“你穿这套吧,昨天你的衣服被我剪坏了,也扔了。”   其实是衣服都沾了血,而且衣服可能是穿太久,苏禾手劲大一扯就扯烂了。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张庆有脸红脖子粗垂眸说。   他昨天其实一直有意识,回来这里后才没有的,眼前这个医生救了他,他知道。   “顺手的事,我比你大,你叫我名字吧,我叫苏禾。”   张庆有光着膀子,人特别害羞,一直不敢看苏禾。   而且被子里面只有一条底裤,很没有安全感。   “我今天要回去。”他说。   “不行,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如果你担心粮食的问题大可不必。   以后家里宽松了再拿来我们大队还就行。”   “禾姐,不是粮食的事,今天的药钱跟粮食我以后再还,今天我一定要回去。   家里还有事,我不放心两个妹妹在家,她们还小。”   张庆有仰首眼睛红红,像只倔强的小兔子。   “你一个人不能回去,而且你身上还有伤。   本来应该躺几天的,但你执意要回去的话,我找两个人陪你。”苏禾按下张庆有说。   “谢谢禾姐,粮食跟药钱我以后一定还。”他底气不足说。   其实他连饱腹都做不到,什么时候还也不知道。   家里也还有两个妹妹,但他不想欠人家的。   而且现在的粮食多重要啊!他哪里好意思不还。   况且禾姐救了他的命,他不想让禾姐为难。   “我陪他回去吧!今天我不上工。”袁正信在门外说。   “你一个人不行,再多找几个人。”苏禾转头说。   袁正信有些不解,送个病人回家而已,怎么还需要几个人了。   苏禾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张庆有面相有灾,而且还是血灾吧!   看他刚才说担心他妹妹在家要回去,再结合昨天他的情况。   如果让他今天一个人回去,这一去他怕是回不了头了。   人在绝望的时候做事顾头不顾脑,而且他才十几岁,正是冲动的时候。   苏禾自己也走不开,所以才说叫人送他回去,但是阿信一个女孩子她也不放心。   “找什么人?送谁回去?”   吴为众扶着吴爷爷,身后跟着方奶奶,她现在比刚来那会好了很多。   但事情还是记不起来,大概有四五岁小孩的智商,这俩夫妻天天黏在一块。   吴爷爷上工方奶奶哪也不去,就在一边玩着等他。   时不时递个毛巾给吴爷爷擦汗,偶尔喂个水,羡煞了村里的老爷们。   干活累的要死抬头看到这一幕,男的骂自家老婆,看看人家方姨,再看看你。   饭不煮不说,煮好了还要老子去村里找你,倒了几辈子霉才娶了你这样的!   女的一把稻草就甩过去,叉腰说,没有老娘你们不吃饭了?   你是煮给你孩子吃,我只是顺带的,你修了多少福气才娶到我这样的。   给你们家生儿育女,还要受你们爷俩的气,女人刀子般目光射过去。   识趣的人会立马闭嘴,有不识趣当众挨老婆的臭鞋子那都是运气好的。   “我说找几个人送个病人回家,他现在要回去,身体还没好我这不是不放心嘛!”苏禾回答吴爷爷说。   “你们过来是您脚又疼了吗?”苏禾跨出门槛问道。   “昨晚就疼了,我说要来找你爷爷不让,非说你刚回来气还没喘匀。”   吴为众说着话伸头去看里面的人,说:“怎么是个小孩?他家是哪个大队的?”   张庆有趁他们说话,红着脸钻到被子里面去穿衣服。   忘了问,苏禾愣住了。   吴爷爷指了吴为众说:“阿众他有时间,让他送人回去吧!能来这里治病应该都是附近的人,能有多远。”   这时袁三抱着小鱼儿过来也听到他们讲话。   “那我跟你去一趟。”阿信看吴为众说,“反正我没事,出去转转也好。”   袁正信要去?   袁三把小鱼儿放下说:“我也去吧!今天我问他了,他家在青山大队,哪里的人都凶,我跟着放心一点。”   “烤鸡鸡。”小鱼儿抬头揪着袁三的裤子。   没给小鱼儿烤鸡,袁三也不好意思以干爹自居了,他哄道:   “正舟叔叔去捉鸡,你在这里等着,等叔叔回来给你烤鸡吃。”   小鱼儿笑了,抱着袁三的大腿,口水全抹在上面。   两辆车四个人,他们临走前苏禾不放心跟袁三说:   “你们去的时候能帮张庆有就伸把手,我看昨天他那一群亲戚都不是好相与的。”   袁三点点头。   苏禾又跟张庆有说:“有不舒服的地方马上回来找我,在我们队里看病可以先赊账,有钱再来还就行。”   “谢谢禾姐,我知道了。”张庆有抱着一手的药喉头哽咽。   袁三打了个铃跟袁正信说:“小哭包,上车。”   小鱼儿以为是叫他,屁颠颠打开双手跑过去,高兴的像个二傻子,口水还往外流。   苏禾都无语了,第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怀小鱼儿的时候经常跟袁衡吵架,智商下线,才生出这么个儿子。   他跟九九简直天差地别,九九这个年纪的时候都会坑骗人金子了。   走路掉口水这种事情更是不可能,毕竟也是大小姐呢!   而且九九要脸。   苏禾上前提小鱼儿衣服,不让他靠近单车。 第283章 他不好也是你们袁家的种   车轮子转动起来万一他伸手去够,手指都能绞断。   小鱼儿仰头伸手跟袁三说:“肉肉,鸡腿。”   “等着,叔叔这就给你打鸡去。”袁三高兴大笑说。   小鱼儿也笑出了声,口水掉在胸口的衣服上,苏禾在口袋里拿出毛巾给他擦。   “也没少给你吃肉啊!怎么还这么馋啊!”   苏禾气笑了,“搞得我不给你吃肉,虐待了你一样。”   车一走,袁正信掐他的腰,“多大的人了,连两岁小孩都骗,你还要不要脸了。”   袁三手覆上去,旋即拉开她的手,再松开,说:   “怎么能算骗呢!只是晚一点再带他去烤。”   袁正信怔怔的看被袁三拉过的手,悬着的心松了一些。   “你……”   袁正信看他的背想说话。   袁三就先说了,“闭嘴。”   袁正信舔了舔唇。   袁三说:“今天我们不聊别的,只是兄弟,行吗?”   久久后,她‘嗯’了一声。   袁三却高兴不起来了。   “吴爷爷,现在不忙我先给您做按摩。”袁三他们走后苏禾说道。   “我不用等等吗?”   “不用,约好要看病的人等会才来,我先给您做。   我们不用进房间,在外面就好,外面宽一点。”苏禾边拿草药边说。   吴爷爷坐在凳子上,撩起裤脚,把脚放上去,才说:“幸好有你在,要不然我们这群老家伙可怎么办呦!   以前身上疼起来忍忍就过去了,现在习惯了不疼,一疼起来就想来找你看看。”   “疼谁不怕!能让自己好过点为什么不呢?   以后你们身上有哪里不舒服了一定要来找我,我不怕麻烦的。”   苏禾往吴爷爷腿上倒了药酒,缓缓推开说。   “我是个医生,这是我的工作,而且您又是长辈。   为山他也是袁衡的兄弟,层层面面您都有关系,不用顾虑什么。”   “袁衡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吴爷爷笑着叹喟一声。   这话苏禾经常听到,以前还反驳一下,现在也懒得说了。   她展颜一笑。   “吃,你一口,我一口。”小鱼儿拿着摘来的野草,跟方奶奶在玩过家家。   “不能吃。”方奶奶拿下他放到嘴边的草。   小鱼儿拿了一块石给到方奶奶嘴边,“吃肉肉,肉肉好,娘煮的肉肉好吃。”   另一只手拿起野草嗷呜一声,作状要吃掉。   方奶奶看他没有真吃,也拿了一把草嗷呜一声还咀嚼起来。   “菜菜好吃。”   “肉肉好吃。”小鱼儿给她几块石头,“太,吃肉肉。”   “菜菜好吃。”   “肉肉好吃。”   两人就蹲坐在树下玩了一上午的过家家。   下工钟声一响,苏禾拉着浑身是泥的小鱼儿回家。   “奶奶。”   “太太。”   小鱼儿跟着叫,还偷了个懒,太奶奶也不叫了。   “洗手吃饭。”   李蓉摆着碗筷抬头问苏禾,“谁家泥猴子让你带回来了,这样不爱干净的猴子咱家可不能要。”   “要。”小鱼儿着急的上前拉她的裤子说,“不能不要。”   “哎呦喂,我好好的衣服给你搞脏了。”   李蓉笑着推开小鱼儿,黑色的裤子上印了几个手印。   “要小鱼儿~”小鱼儿扒拉她说。   “要要要!撒娇精,去洗手吃饭。”李蓉抱着他就走。   饭桌上李蓉说:“从今天开始我就在这吃饭,你娘上工又要带小鱼儿,家里的猪跟鸡你们俩也养不了。   什么时候你爹回来了,我再回去,我留在这给你们娘几个做做饭,做做家务。”   “天好地好也没咱家曾祖母好。”九九拍着马屁还给她曾祖母夹菜。   “您就是我们大队里顶顶好的长辈,我是修了多少福气才落到你家的啊!”九九仰头感叹。   “油嘴滑舌——曾祖母就爱你这样的。”   李蓉大笑说,“就凭你这样夸,天天给你做饭喂猪也值了。”   “哪能都让曾祖母做!您炒菜我烧火,我打猪草您喂猪,我们娘俩一块做。”   “爱死你这张小嘴了!天天跟抹了蜜似的。”李蓉开怀大笑捏九九的脸。   “我呢?我呢。”小鱼儿饭也顾不扒饭,抬头争宠。   “也爱你,爱你一身泥。”   李蓉帮他拿下沾在脸上的饭米,带了点嫌弃。   饭桌上苏禾说了一早上的话,累了就听她们耍花枪,大部分时间她也参与话题。   长生话比较少,但他听得认真,也跟着大家一块笑。   饭后苏禾收拾桌子,九九拿脏碗放到盆里就走。   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洗碗,所以她从来不洗。   苏禾也不逼她,撸袖子转身,长生就蹲在那。   因为不熟练,碗被他弄很响,且洗的不干净。   “我来,你现在还小,明年后年就可以帮着洗了。”苏禾拿过他手里的碗。   他也不说什么,在一旁添个水,等苏禾洗好了碗筷再拿去放。   闲下来苏禾还记得小鱼儿打呼噜的事,去离她们房间最远的地方收拾了一房出来。   李蓉还笑她有没有这么夸张?他一个小孩打个呼噜能有多大声。   “您今晚跟他睡一觉就知道了!”苏禾不听劝,执意要把小鱼儿隔开。   一旁的九九也点头说:“您要不信您今晚跟他睡一次,今晚过后保证以后您都不想跟他睡了。”   李蓉不信邪,当天晚上哄着小鱼儿回老宅跟她睡。   鼾声确实不小,她也能忍受,但袁文通受不了。   本来人老了觉就浅,一个大喇叭在你耳边呼呼的叫你睡得着?   老宅没有多余的房间,三更半夜他一边抱怨一边躲出去   李蓉在后面说:“现在知道烦了,我忍了你几十年也没见我说什么啊!他可是你的小曾孙孙呢!   你还带头嫌弃他?”   袁文通门一关,门外他说:“明天你别带过来了,大半夜我还以为地龙翻身了呢!   这声音谁也受不了,把他给阿禾还回去吧!”   说罢外面再没有声音,李蓉气笑了说:   “他再不好也是你们袁家的种,你自己就是这个德性好意思嫌他。   明晚我还带回来,气死你算了,越老越难伺候。”   月明星疏,一条小道上,袁三就着月光带着怒气扯了一把药草放在嘴里咀嚼。 第284章 杀人灭口啊   今天他们刚到青山大队张庆有的家,人刚到就听说他妹妹苗苗被他伯母卖给了山里的一户人家。   气都来不及喘袁三带着张庆有追上去,闹了半天他们好歹把苗苗带回青山大队。   结果回到队里才知道袁正信跟村里的人打架了,把自己打的鼻青脸肿。   袁三气得要死当下就报了警,幸好县里的公安他们也认识,人家马上跟他走一趟。   张庆有伯母一家差点打死人,又是卖人口当然讨不了好。   但是那几个公安跟袁三说,暂时只能以打人的罪名逮捕他们关起来,买卖人口的事叫他们先别声张。   袁三知道这事不能声张,毕竟袁衡他们还在追查人贩子的事,苏禾说涉及的有点广,他当下就点头配合。   夫妇俩被公安带走,张庆有一家被赶了出来。   袁三他们强势又占理,属于张庆有他们家的家产大队做主当下就归还。   张庆有一家没事,袁正信跟吴为众一身的伤。   两个兔崽子年轻气盛,居然敢在别人村里打人!   真是欠收拾。   “不怕村里的人打死你们啊!做事没脑子还这么冲动。”袁三满腔怒火。   “嘶,轻点啊你个混蛋。”袁正信被他按着擦药。   药是袁三放口里嚼的,上面带着全是口水。   袁三不管不顾就往她脸上糊,也不觉得自己脏,真是个混蛋。   袁正信怀疑他,袁三是不是趁机在报复,因为他就不是个大方的人。   “别动。”袁三厉色道:“刚才打架你怎么不觉得痛,现在知道痛了,早干嘛去了!”   “痛还不让人叫了?”   袁正信顶嘴说:“不打一架怎么让他们分家出来?   我就是气不过张庆有伯母一家,卖了孩子还理直气壮,我看不过去。”   “看不过去你就打人啊?会点三脚猫功夫你了不起啊到处去惹事。   万一今天我不在人家不让你们出村子,我看你们俩个怎么办。”袁三气得喘粗气。   袁正信躲着他,心里也骂吴为众是个没种的。   打架也有你的份,看袁三生气溜得比兔子还快。   留我一个人在这挨骂,这就是个孙子,太他娘不是人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还敢强留不成。”   还敢顶嘴,袁三打了她额头一巴掌,“知道是法治社会还敢动手打人,欠收拾了你。   有话不会好好说啊!动不动就打人,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流氓。”   “你才是流氓。”袁正信坐在草丛上仰头看他。   “你以前打架比我还狠,凭什么骂我?而且今天是吴为众带头打的,我就是帮忙。”   “起来回家。”袁三不看她,扶起丢在一边的单车。   袁正信骂骂咧咧站起来,“吴为众这个怂货,老子再也不跟他玩了,怂的一批。   有事第一个上,挨骂第一个跑,他娘的太不是人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挨骂。”   她话里带着委屈上前。   “我骂你两句都不行了,刚才打架的劲去哪了?我他妈拉都拉不住你。   看把你能的,今天我要是不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杀人灭口啊!”   袁正信坐上车不说话了。   袁三蹬起车子就走,想起吴为众这个小子也是气得不行。   老大不小了一点边也没有,带她去打架就算了你他妈还不护着点她。   袁三咬紧牙关。   “以后你离他远点,吴为众这个混蛋玩意不靠谱!”   “再也不跟他玩了。”袁正信捂着侧脸对月发誓。   袁三回头看她,脸被人打肿了半边,手上也有几处擦伤,袁三心疼得不行。   微风拂过,鼻前全是口水混杂着草药味。   “臭死了。”她说。   不知道她说的是口水还是草药,袁三狠心说:“臭死你算了,省得你气我。”   路上颠簸,袁正信环抱着他精瘦的腰,两人都不说话。   闹了半天回到村里已经是大半夜,心里都带着气,袁三气吴为众让她受伤。   袁正信气吴为众不讲义气,丢下她一个人挨了半个晚上的骂。   两人不约而同写了封信塞到吴爷爷的房间门上。   袁三把她送到家门口,静静的站在那不说话。   “我到家了,你回去吧。”袁正信嗫嚅说。   袁三不知道想什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走。   他走后袁正信在门口多待了会,直到她爹叫她才回过神。   “阿信,是不是你回来了。”袁文其打着煤灯开门,问道。   “爹,您怎么还没睡。”袁正信上前。   “哎呀,怎么还受伤了。”后面的赵芳惊呼道。   “打架了。”她说。   不等袁文其问,她立时回道:“爹,我打赢了。”   “肯定是袁三帮你的吧!”赵芳拉她的手上前查看。   “您怎么知道。”   “每次你打赢架里边肯定都有袁三在,别人欺负你他哪次不帮你!”赵芳心疼说。   “娘。”袁正信不好意思笑笑,“我也很厉害的。”   赵芳抚上她的脸笑了。   袁文其沉声道:“臭小子怎么又带你去打架了。”   “是吴为众带的。”袁正信没有负担说。   第二天一早,赵芳拉着阿信来卫生所叫苏禾上药。   不远处吴爷爷拿着根棍子追着吴为众打,他应该是被吴爷爷从床上就开始打的。   因为他身上可能只穿了条底裤,抱着一床被子奔跑。   一双修长有力量的长腿露了出来,被子好歹把屁股遮住了,身上的伤比阿信身上的更重。   吴爷爷拿着棍子就打,身后方奶奶拿个锄头追赶着,一家三口成了早上的景点。   “我养老的钱你是不是都祸祸完了,你这个兔崽子啊!那是我给你奶奶存的。   你今天死定了,老子不把你的腿打断这事都不算完。”   赵芳本来想去劝人的心也收了,偷钱是要挨打的,况且还是偷留给奶奶的钱。   “袁三这个孙子,老子跟他没完。”吴为众边跑边嚎。   “吴爷爷的腿不是还疼吗?怎么跑得这么快了?”袁正信诧异。   “昨天我给他按了摩,可能今天不疼了吧!”苏禾给她上药说。   赵芳的关注点只有钱,“看兴哥这么生气,钱应该不少,阿众真的偷了?   他天天在村里晃悠也没地花钱,难道他在外面有人了?钱给人家花了?” 第285章 钱去哪里了?   “娘,他一见女孩子就脸红,怎么可能还养在外面。”   袁正信看吴为众挨打很高兴,眼都不眨。   至于钱去哪里了?   钱其实都给袁三了,几年前就给了。   不止是他的钱给了,村里他们玩得好的都给了,给袁三投资生意去了。   钱这些年也没拿回来分过,都拿去进货去了。   这事还是袁衡提的,问他们要不要赚外快,他们当然想。   支持袁衡是一方面,外快当然也想挣。   所以都偷偷的把家搬空了,没钱的人像吴为众这种的就偷。   其实吴爷爷的钱他去问吴爷爷肯定也会给他,但他偏不,就是要搞点刺激的。   这事没几个人知道,袁三是知道的,因为吴为众当时的钱给了袁三,袁正信也是管了账本才知道。   他一个没工作收入的人,无缘无故能拿出来这么多钱,除了是吴爷爷还能是谁的?   所以他们俩昨晚就很有默契的写了封信。   谁叫吴为众丢下她一个人,他活该挨这一顿打。   袁正信笑呵呵。   “好了,这两天别沾水。”苏禾收拾桌子上的东西跟阿信说。   “我埋在桃树下的酒是不是你给挖走了?”   吴爷爷这会抓到吴为众,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方奶奶也好奇的看他。   “什么酒?”吴为众边躲边问。   “还敢装傻?埋酒的那个地方只有我和你知道,除了你还有谁。”吴爷爷举起棍子,作势要打他。   “爷爷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一起埋了这么多酒我怎么知道您说的是哪个地方。”   吴为众护着脸,再次骂袁三这个老光棍,钱这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除了是他说还能有谁,酒又是谁偷的!   挖就算了不把坑埋起来,还诬陷他被打,这些人真是缺了大德了。   他招谁惹谁了,一大早被追着打,还光着被人围观。   吴为众看向不远处的人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他不怕被打,但他也老大不小了,爷爷给条裤子再打不行吗!   今天他这样传出去还找得到媳妇吗!吴为众心如死灰,都怪袁三那个孙子。   这事没完。   看到他们提起酒,赵芳有些心虚,昨晚他们睡下后袁文其出去了一趟,说要去方便。   今早她起来房间里多了一坛酒,且应该是还不错的酒,要不然其哥不会这么高兴。   挖了人家酒又不埋坑这事他真干的出来!   他就是个老小孩,可能是昨晚听阿信说阿众带她去打架,又一脸的伤回来,气得睡不着觉才给阿众一点教训。   赵芳心慌说:“我先去上工,你受了伤休息几天吧!”   “娘,我知道了。”   越围越多人看热闹,兴许是吴爷爷觉得丢脸,扯着吴为众的耳朵拉回去。   袁正信看得意犹未尽,转头跟苏禾说了昨天的事情。   “张庆有他父母去世后兄妹几个就去他大伯家吃饭,连带着房子和剩下的家产过去。   本来说好养张庆有到成年他可以自立后,以他家房子为报酬送给他大伯家。   养着养着他伯母就起了贪念,加上现在是荒年,家里孩子多又没有余粮。   张庆有他家苗苗长得好看,有人看上了,他伯母就打起了主意要卖人家。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幸好那天他遇到你们,不然他就死定了。”袁正信叹气说。   “昨天听张庆有跟公安说,他伯母本来想把他丢在野外,他伯父下不了狠心,才有了你们到时看到的一幕。”   阿信口捂着脸口齿不清说:“袁三他们去追苗苗后,张庆有他伯母还不知悔改,对着苗苗她姐姐动手。   我们气不过,没忍住就跟他们打了一架,你不知道那个女儿说话多难听,一口一个赔钱货,一口一个小贱人。   吴为众先动的手,他们家人多后来我也一起打了,一不小心就被什么东西打到脸,然后就肿了!”   “闹了一场,公安来的时候也推搡了几下,好歹把兄妹三人重新分出来了。”阿信说。   “现在是集体干活,只要能干活好歹有口饭吃,穷是穷了点不用看人脸色,这就很不错了。”苏禾说。   “张庆有十五岁,萌萌八岁,苗苗五岁,孩子虽然都小,但一天几个工分还是可以挣的!   昨天他伯母和娘家人被公安带走,大队的人短期内也不敢为难他们,长大了就好了!立起来就没人敢欺负了!”   此时阿信的半张脸比昨晚还肿,从眼角肿到下巴,有一只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半。   手上多少也带了点伤。   昨天观张庆有面相就有血光之灾,阿信他们去了会动手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是阿信被人打了脸却是她意料不到的。   “你也回去睡觉吧!”苏禾心疼道:“过两天眼睛就可以完全看到东西了,少去摸它,让它慢慢好。”   “我刚起来,睡不着,小鱼儿呢?今天我带他吧,你刚回来应该很忙,我帮你带几天。”阿信站起来说。   “他跟长生他们去河边割猪草了,今天被九九忽悠走了,这会应该在那里呢!”   她们说着话就有人来看病,是个女人,捂着肚子慢慢的走过来。   “我先去忙了。”苏禾说。   阿信点点头就走了。   河边大家都忙着割猪草,没人跟他玩,小鱼儿发着脾气,伸手去扯前面的草。   又气的跺脚,偶尔还骂一句‘臭哥哥,‘臭姐姐’再不跟你玩了,火气上来了蹲下拿石头掷向远方。   脚下九九画了一个圈,再生气他也不敢踏出去,因为出去了姐姐会打人,真的会打。   这一点小鱼儿也尝试过,姐姐打他的时候可没人帮他,所以他不敢出圈子。   “臭九九,臭长生,再也不跟你好了,哼哼哼。”   小鱼儿在边上撒开嗓门嚎叫,捡起石子就朝九九的方向丢去,急得脸红扑扑。   “要不然我先带他回去,这会太阳大,晒坏了怎么办!小鱼儿又很怕热。”长生把把猪草放在背篓里说。   九九停下手,站起来往后看,小鱼儿这会脸鼓成一圈,气呼呼仿佛要爆炸了。   带回来也没有看他啊!早上大家都忙,在九九犹豫的时候袁正信出现了。 第286章 你结婚我就死心了   她给小鱼儿擦了汗,笑说:“叔爷爷带你去玩。”   “走。”小鱼儿迈出圈子,还回头去看九九,大声仰头气说:“叔爷爷带我去玩,不带你。”   九九挥挥手,“去吧去吧,见你就烦,我巴不得不带你。”   “哼。”小鱼儿重重的哼九九,扭头就跑,袁正信跟上他,在想带他去哪玩。   出了圈的小鱼儿像是鱼入了大海,哪里是袁正信想带他去哪,小鱼儿在前面溜着她。   招猫逗狗在村里晃悠大半天,一会去放牛,一会去赶羊,看见鹅打架也要管上一管。   屁事儿特别多。   在阿信准备把他扛回去的时候袁三出现了。   “你们真的让我好找啊!”袁三叹气说:“村里我都走完了才看到你们。”   “你干嘛来了?”阿信看到他两眼放光。   “肉肉,吃肉肉。”小鱼儿朝袁三跑去,一头撞上他。   “你还记得啊。”袁三弹他脑门抱起来。   “昨天不是答应他要给他烤鸡,这不是实现承诺来了吗。”袁三跟阿信说。   看她脸这么肿蹙眉问道:“怎么比昨晚还肿,找苏禾擦药了吗?”   “擦过了。”阿信忍着痛吞咽口水,赶紧说:“那你带他吧!我累了回去睡一觉。”   “我们就去老地方,你睡醒了就上来找我。”袁三偏头说。   “嗯,再说吧。”阿信说完话撒腿就跑。   ‘啧’!袁三看小鱼儿,把他举起来问他,“你有这么可怕?他们怎么都烦你?”   “吃肉肉。”小鱼儿口水流到袁三脸上。   “你个小邋遢。”   他嫌弃的抹了一把脸,一巴掌拍小鱼儿的屁股。   阿信连跑带喘离开他们的视线后才慢下来,这带孩子可比上一天工都累。   特别是带男孩子,精力旺盛得她都累的半死。   再不想带了!   回去的路上顺便去跟苏禾说一声,回家倒头就睡。   昨晚疼的睡不着,这会疼痛才缓解一点。   一觉醒来两点多,给脸上擦了点药她就上山,袁三别的方面不行,烤鸡还是不错的。   小鱼儿跟袁三这会吃饱喝足已经在玩水了,山涧里回荡着小鱼儿的笑声。   他也不是第一次玩水,但小孩子对水都很兴奋,今年干旱水位下浅很多。   以前这里的水能到腰上,今年只到膝盖上。   这水袁三玩着没劲,小鱼儿却高兴的不行,一直不肯上来。   好在现在是白天,太阳照了一早上,水是温的。   他们在河边烤鸡,也经常来这里烤,但她很久没来过了,长大后她渐渐避开他们。   也知道了男女有别。   他们也习惯烤了鸡在水里玩一会,所以她更不会跟来。   阿信到的时候袁三教小鱼儿憋气,两个人全身上下就一条底裤。   夏天在河边他们凫水都这么穿,如果是以前她倒还好。   现在知道袁三对她有别的想法后,这会就有点尴尬了。   她找到袁三烤鸡的地方背对着他们就挖坑拿鸡,打算挖了就带走,回家再吃。   烤鸡包了几层所以闻不到香味,阿信拿一根棍子就挖。   一个,两个,三个,坑里的烤鸡她全挖了。   “你想就这样走了?”   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幽幽道。   “谢谢。”   阿信不看他,但看到了一条带毛的腿在她眼前晃,她也没好意思抬头。   “我欠你一句谢谢?”   “那你想怎么样?”阿信丢了手里的棍子拍拍手说。   阿信回头看溪边,小鱼儿一个人坐在那玩水,她急道:   “你上来也不抱他上来,被水淹到怎么办!”   她蹲在地下看不见小鱼儿,但袁三看得到。   他上来之前抱小鱼儿放在水位低的地方,那里的水才到脚背。   “那里淹不到他,为什么不敢看我?你脸怎么红了。”袁三低头看她。   “热的。”她说。   袁三上前去想把她提起来,阿信反应很大打了他一巴掌,小腹马上就红了一片。   “你……是不是害羞了?”袁三惊奇道。   阿信抬头瞪他想否认,袁三就在她面前,一眼看上去是古铜色健壮的长腿。   再往上,那玩意儿犹如一座巨峰,高仰挺立,生机盎然。   宽肩窄腰,袁三很自在带着疑问俯视她   她垂下眼眸脸更红了。   “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你就没点羞耻心吗?”   “我以前都这样也没见你反应这么大,倒是你,装什么纯洁!你又不是没有。”   袁三顿了一瞬,冷言冷语说:“你不止有,你还做了,袁正信,你装什么。”   袁正信知道袁三说的什么意思,她抱膝说:   “没有,我才没有。”   “你没有做过?那上次是怎么回事儿?   你房间里为什么有裙子,裙子上……为什么有血迹。”想到这些袁三脸色如炭。   袁正信沉吟片刻后说:“反正就是没有,随便你信不信。”   “我信你,但是你最起码能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吧,哪怕是哄哄我呢!”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个都沉默了一会。   袁三看她不说话,眸色森冷,气得嘴唇发抖。   “我把自己放在泥里你也不愿看我一眼,我到底是有多蠢,袁正信,你要我怎么样!”   半响后袁三愤恨说:“你结婚吧!你结婚我就死心了,以后再不靠近你。”   袁三不想看她,转身去溪边抱起小鱼儿,“回家。”   阿信拿着鸡跟上,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今天她要是迈出这一步,以后跟袁三就纠缠一辈子,违背了她当初的意愿。   可要是不接受袁三,她以后也不打算结婚,那他们两个人其实都难受。   看袁三不好受她也难受,袁三还是影响了她。   下到山脚的时候她上前拦住袁三,抬头看他说:   “你让我想想,很快,很快我给你一个答案。”   袁三心口发疼,险些站不住,让你解释一下裙子的事情就这么难吗?   哪怕你随口说一个理由我也信你啊!   可你他妈还要再想想,我这是得多下贱才让你一次次踩在我的心口上。   阿信靠得太近,放烤鸡的篮子碰到小鱼儿脚上。   篮子有点烫,他推了几次没推开,气咻咻一巴掌就呼在阿信的头上。 第287章 我俩喜欢就行   “你……你怎么能打人呢?”阿信反应过来后扬手要打他。   “打得好。”   袁三退后一步,“小鱼儿还是打得轻了,打死你个小王八蛋才好。”   阿信:“你……你不是人。”   袁三不理她,抱着小鱼儿走了,后面袁正信气得跳脚。   “袁三,你教坏孩子,他连长辈都敢打!你还惯着他。”   袁三回头看她,眼里不带色.欲,说:“小鱼儿跟我比起来我才坏,我想睡长辈,袁正信,我想睡你。”   袁正信脸色爆红,看他的背影久久才说:“袁三,你真不是人。”   拿回去的鸡她分了,她家一个,苏禾家一个,还有一个拿去袁三家。   今晚小鱼儿在袁三家吃饭,两个鸡腿都是他的,吃得满嘴流油,打着饱嗝。   “干爹~~”小鱼儿糯糯叽叽,抬眼笑嘻嘻。   “欸~”   袁三高兴的应一声,才带一天孩子就白得一个儿子,儿子今天还给他出了气。   袁三很高兴,多喝了两杯。   “叫了你干爹是不是得有点什么表示?你要是实在是喜欢这个孩子就赶紧把他定下来。”秋姑给小鱼儿喂饭说。   “现在又不像以前,认个干亲还要人尽皆知,我跟他我俩同意就行了。”袁三说。   “哼,我就不相信袁衡会同意你认这个干亲,别是偷偷摸摸的吧!”袁正温说。   “管他同不同意,我俩喜欢就行,是吧,干儿子。”   小鱼儿:“干爹~~”   “叫你相亲你不相,现在还认了个干儿子,你到底想干嘛?你同我说说。”袁正温放下酒杯看袁三。   秋姑也看他,如果说袁正温之前不急着让袁三结婚,现在可就真急了。   毕竟也有二十六岁,叫相亲不相,叫他自己找也不找,秋姑也好奇他想要干嘛!   好多人不到袁三这个年纪人家已经当爹,孩子都能跑能跳了。   袁三捏捏小鱼儿的脸,把他抱下桌子。   思忖半天还是决定说实话,“可能我这辈子都不结婚了。”   “你什么意思?”袁正温放下筷子问他。   秋姑也皱着眉看他,袁正温温和的脸也带了些怒气。   平时不管你不代表我管不了你,二十六岁了怎么还不懂事呢!   许是压抑或许是想倾诉,此刻的袁三没喝醉,带了点意气和坚定。   他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笑了说:“爹,娘,我喜欢男人。”他轻声说。   “你再说一遍?”袁正温惊骇站起来道。   “我喜欢男人。”   他仰头哑然失笑说:“爹,儿子喜欢男人。”   “袁三,你别吓娘。”秋姑同样惊恐道。   “娘,我不骗你。”   小鱼儿吃饱了拿根棍子正路过,自从看见九九扁担耍的威风,从此他迷上了棍子。   每天都要耍一遍。   袁正温抢了他的棍子,指着袁三气冲冲道:“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袁三说:“您喜欢孩子我可以收养几个,爹娘,我结不了婚了,对不起。”   “你这个混账玩意啊!”   秋姑抢了袁正温手上的棍子先开打了。   ‘咻咻咻’一条尾指大的棍子没几下让她打断了。   小鱼儿张大嘴巴吓得退到大门,而后撒腿就跑。   秋姑盛怒上前用巴掌打,“叫你把话收回去你收不收。”   “娘,对不起。”他沉闷道:“儿子也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我就是喜欢她。”   “你喜欢谁?”袁正温此时手里拿了条更粗的棍子。   “阿信。”   袁三带苦笑,迎来了人生第一顿毒打。   以前袁正温也打过他,但是多数是做做样子,老婆也在一旁看着,雷声大雨点小。   但这次不一样,他胆大包天不止喜欢男人,还喜欢一个长辈。   袁正温抽断了两条棍子,谁拦也不好使,秋姑在一旁哭成泪人,心如刀绞。   也想不明白,儿子怎么就喜欢男人了呢!   棍子一下下打在他的后背上,衣服烂了。   血也渐渐溢出来,袁三咬牙闷哼,就是不松口。   喜欢袁正信没错。   错在他们性别一样罢了。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来了很多人,都是晚饭过后出来晃悠,瞧见有热闹就围着看。   “行了,要打死他也得有个理由吧!你跟我们说说为什么要打他。”袁文平上前拦下他的棍子说。   “爹,这是家事,您就别管了,我打他自有打他的道理。”袁正信拿开棍子说   屁的家事,把我孙子往死里我当爷爷的还管不了了?哪来的道理。   袁文平正想给儿子一脚,秋姑啜泣着说:   “爹娘,袁三长这么大我们何时这样打过他,不是我们不跟你说打他的理由。   实在是我们也说不出口,爹,您别管了,今天袁三不把话收回去温哥不打我也是要打的。”   儿媳妇都这样说了肯定就是孙子的错了。   平时秋姑最护着袁三,今天这么反常不拦着,肯定是袁三自己的问题了。   袁三到底做了什么让平时和气的夫妻俩都这么生气!   袁文平心疼看向趴在长凳上的孙子,说:   “快点认个错把话收回去,要不然你爹今天要把你打残了,别看你爹平时好说话,狠起来时连我也拦不住。”   “爷爷。”   袁三喘气摇头,“什么话都能收,这句收不了,大概是天生的吧,我也改不了。”   袁三话音刚落,袁正温手里的棍子‘咻咻’就上去,带着气打,棍子霎时就沾了血。   苏禾跟阿信到的时候就吓到了,阿信上前想抢棍子。   袁三就喝退了她,“滚,不要你多管闲事。”   袁正信怔住了。   袁正温又狠狠的抽了几下,“怎么跟你叔说话的,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秋姑也气得发抖,以前怎么没发现袁三有这样的心思,她多看了几眼阿信。   苏禾越过阿信上前抓了袁正温手里的棍子,挡在袁三前面,说:“不能这样打,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阿禾!你不知道袁三他……他……”   秋姑指着袁三,人太多不好说出来,但秋姑看到苏禾仿佛像是看到了救兵,袁三这个是不是病,还能治好吗?   “阿禾,你让开,今天这个臭小子不把话收回去我打死他。”袁正温指着袁三说。 第288章 咱儿子没病   “赶紧走。”   看有人拦着儿子,袁文平上前拉起袁三。   袁正信跟袁为山扶着他,几个人眨眼间消失在夜色里。   “你……,爹,我在教儿子你怎么插手呢!”   不对拦着他的苏禾发火,袁正温气得丢下棍子跟他爹说。   主角走了大伙也散了,村里的人就这点识趣,留下空间给他们说话。   就是为没吃到瓜感到可惜,袁三到底做了什么事连平时护着他的秋姑这次也想打他,大家都互相猜测。   袁文平肃着脸说:“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打袁三了吧。”   苏禾正想回避,秋姑拉着她哽咽说:“阿禾别走,你也留下来听听,袁三是不是病了,他……他喜欢……”   袁三喜欢阿信,秋姑说不出来,支吾半天,“袁三他说他喜欢男人。”   “你说什么?”袁文平不敢相信大声问。   “秋姑说袁三喜欢男人。”袁三的奶奶春花说。   “不可能吧!”袁文平不相信。   “刚才阿温打了袁三半天他没松口你看不出来吗?   他不是多倔的人,要不是事实你儿子那样打他他会不松口?”春花转身问老头子。   袁文平仿若被雷劈了一样,跌坐在凳子上,呆滞的神情带着惊愕。   “怎么会!袁三他怎么会喜欢男人!”   春花奶奶也接受不了,坐在老头子身边发怔。   “我们这一辈要毁在我手里了。”袁文平泣声说。   “爹,儿子对不起你。”   袁文平不想理儿子。   “袁三说喜欢男人还是说喜欢某个人?”苏禾转头问秋姑。   秋姑看向公公和婆婆,不好意思说:“他说他喜欢阿信。”   久久后袁文平松了口气,靠在墙上淡定说:“是阿信啊!那就没事了!”   “爹,阿信是男的。”秋姑带着哭腔说。   苏禾这会也明白了,阿信的身份,怕是村里的几个老精怪心里都明白着呢!只是不吱声罢了。   春花奶奶也放松下来,今年阿信回来时老头子来跟她说阿信是女的,她那时还吓了一跳,以为老头子喝醉了呢!   后来观察了几天才发现阿信身上确实是有女性特征的。   其实村里不只他们知道,好些老家伙都看出来了。   毕竟怎么说也闯过几年江湖,以前阿信小看不出来,现在她长大了难道还看不出来?   “爹。”袁正温不安说:“您没事吧,您可别吓我啊!儿子胆子小,不经吓。”   春花瞥他一眼,看他真的急了才笑说:“阿信是个女孩,如果袁三真的喜欢阿信,那就没问题了。”   “您……”袁正温吞咽了下口水,“您说的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春花没好气说。   袁正温惊喜的看秋姑,眼带泪光,憋了半天说:“秋姑,咱儿子没病。”   秋姑抓着他的手,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苏禾他们走后院里只剩下夫妻俩,袁正温看着地下一堆断了的棍子抱怨说:   “刚才打袁三你怎么也不拦着我,还打出了血,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   “你这是在怪我吗?”秋姑正脸看他。   “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都没说什么,你现在还来怪我?袁正温,你是不是人?   袁三他是你儿子,就算他真的喜欢男人你也不能打他打成那样啊?你看袁三刚才那样你怎么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儿子不是你的吗?”   “刚才不是你说打,我才打的吗?本来我都要停手了,你说你要打我就打了啊!”袁正温震惊的反问秋姑。   秋姑叉腰愤愤说:“我叫你打你就打吗?平时怎么也没见你这么好说话?   你是狗吗?我指哪你打哪?”   “你……”袁正温虚虚指了她,嗫嚅半天说:“你不讲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夫妻俩在院子里静默半晌,秋姑问道:“袁三的事情我们真不管了?阿信的身份……”   “刚才爹不是说了吗?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不管了,只要袁三不是喜欢男人,随他们闹去吧!”   “也不知道阿信把袁三带去哪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上点药怎么行!”秋姑怔怔伤心道:   “早知道刚才我就拦着点你了,你下手也太重了。”   “只是皮外伤。”袁正信小声道:“伤过几天就好了。”   秋姑扭头回房间,今晚的心情很复杂,不想理他。   阿信是个女孩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她去缓缓。   袁正温倒是没有不放心,村里这么多兄弟肯定都会对袁三伸一把手,只是打错了儿子心里愧疚。   “你做了什么事让老好人的你爹下这样的狠手!”袁为山边给袁三上药边说。   袁三看向一旁泪流满面的袁正信,压在他心底的石头随着这一顿打也移开了。   浑身轻松了不少。   “不能对人言的事。”   袁三闭眸忍着痛,袁正信上前给他擦汗,听他这样一说愣住了。   “你还有对我们不能说的事情?是不是兄弟!”袁为山习惯性的拍他。   “啊……”袁三哀呼一声,“你还是人吗?我伤成这样了,你还打我!”   “啊……对不起,对不起,兄弟对不起你。”袁为山举手站起来小心翼翼说。   “我来,我来给他上药。”阿信抢过袁为山手里的药挤开他,抹干眼泪说。   “你行不行啊!”袁为山质疑她。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他不会有事,嫂子在家还大着个肚子,你放心啊。”阿信说。   “你回去吧我没事,皮外伤,痛几天就好。”袁三也劝说。   “回去倒是没什么问题,你总得跟我说说今晚你爹为什么打你吧!”   袁正信也看袁三。   袁三叹了口气,“这事是个秘密,说不了。”   袁为山也没非要他说,谁还没点秘密了!   “如果要帮忙你就吱个声,我们是兄弟,是吧阿信。”袁为山拍她的肩膀。   袁正信没说话,推开他放在肩膀的手,袁为山似乎也习惯了,说:   “这里很安全,你先在这里待一个晚上,明天你爹消气了你再回去吧!”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结婚之后更啰嗦了,有事帮助忘不了你。” 第289章 你别自作多情   ‘啧’袁为山甜蜜蜜拍他的屁股,才转身离开,顺便在洞口带走了一干人等。   “温哥为什么打你?”阿信顿了顿,“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情?”   “你别自作多情。”袁三头埋在手臂下,闷闷道。   山洞里再无人说话。   擦好药后阿信俯身去看,发现袁三睡着了,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上满是伤的后背。   破皮流血,血肉模糊,背上全是一条条的伤,虽然是皮外伤但是也很疼!   来袁家庄后没有人再像打畜牲那样打她。   但她就是知道很疼。   不知带着什么心理,袁正信隔着衣服吻上去,回过神后连她自己也吓到了。   阿信抱膝坐在一边,怔怔的看袁三,发现他出了很多汗又拿手去帮他擦。   手碰到袁三的那一霎,下意识碰了他的唇角。   袁正信知道,这张嘴咬人疼死了,知道自己在干嘛后阿信惊慌失措的收手。   不一样了,她觉得她和袁三真的做不了兄弟了。   她坐在一旁冥思苦想,脑子里全是袁三。   半夜袁三醒过来,缓了很久背上的疼告诉他,他现在在哪里。   类似这样的山洞这山上不下十个,全是村里的人以前挖着休息用的。   具体有多久没人知道,反正他们小时候就在了。   他忍着痛从床上爬起,呼吸的粗重声吵醒了袁正信。   “怎么起来了?是不是痛得睡不着?”阿信上前扶他。   袁三甩开她的手,自己挣扎站起来,沉声说:“县里明天还有事,我要赶出去。”   “大半夜的你怎么出去?”   阿信怔怔的看被甩开的手,心里落了空,问他,“有什么事情那么急非得要半夜出去,况且你还受着伤。”   “小伤而已,没事。”   山洞里只有一盏煤灯,橘黄色的光跳跃着,袁三挪动步子,看她说:   “现在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睡,别让其爷爷担心了。”   “不能明天再出去吗?”   阿信看他说,“如果你现在不想看见我,我回去就是,你伤得这么重,在家多躺两天不行吗?”   阿信上前拉他,袁三避开了边走出山洞边说,“回去睡你的觉,别管我。”   “你身上还掺着血,我不放心,万一晕在外面怎办?”   阿信看他裸着上身,刚才动几下有些地方又开始冒血。   袁三没回话,刚才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把手电筒,这会在前面走着。   动作太大可能是扯到背上的伤口,偶尔传来一声抽气声。   看他执意如此,阿信吹灭煤灯,拿了她的外套跟上去。   袁三出洞口后慢慢走着,阿信知道他是在等她。   “你非得要这样吗?听我一次不行吗?”   “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袁三头也不回带恼怒说。   “兄……兄弟,兄弟劝你也不听?”阿信有些心虚说。   “屁的兄弟,哪家的兄弟想睡兄弟?”   袁三抢过她手里的衣服,电筒塞给她,目光如炬说:   “我跟你这辈子只能是恋人的关系,兄弟做不了了,你要么就接受我,要么就远离我。”袁三穿上衣服说。   袁正信仰头看他,袁三一双眸子寒如夜。   阿信伸手去拉他,他甩开抿唇就走。   这会他们已经回到村里,袁三去他爷爷家拿单车,准备要出去的样子。   “你这一身打怎么回事,温哥跟嫂子为什么打你,你说了什么?”阿信问道。   袁三也不是笨的,知道了袁正信的意思又拐着弯拒绝他呢!   袁三蹬上单车,似要警告她也警告自己。   “以后见到我你躲开点走,我不当你是兄弟,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不要哪天犯在我手里,到了那时你就无路可避了。”   “小叔叔,离你侄子远一点。”袁三说。   “你脑子里只剩这些吗?”袁正信把药塞给他。   “只剩这些了。”袁三说。   “明天我去给你送药。”   袁三蹬着车就走,寂静的夜里,是青蛙蛐蛐的叫声,还有袁三碎裂的心声,他说:   “你别来,我不见你。”   次日阿信去给他送药,袁三叫人出来拿,他真的不见她。   阿信连着几次去找袁三,他要么在外面忙,要么对她避而不见。   她悻悻而归。   “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大姨都生妹妹了,我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九九泄气说。   “算算日子他去了两个月,前几天托人带了消息回来,应该是快了吧!”苏禾说。   家里几个孩子除了小鱼儿不记得他还有个爹,长生跟九九时不时就念叨一下。   现在是农闲时节,苏禾不忙,家里也顾得过来。   奶奶也不用过来帮忙,唯一烦心的就是小鱼儿。   “我也想爹了。”长生挨着苏禾说。   苏禾摸摸他的头,养了长生这么久其实也不容易,一是他性格的问题。   敏感、小心翼翼。   而且他一直知道他是领养的,做什么事情都习惯性的看人脸色,近来这种情况才好一点。   二是他的身体,苏禾至今都特别小心,就拍他阖了碰了,以前养九九也没他这么费劲,就差捧在手里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总算是熬出头了。   最起码他现在敢跟苏禾提不喜欢吃什么,不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正当苏禾想安慰姐弟俩时,小鱼儿气昂昂的回来了,一头往苏禾怀里撞。   小牛犊子一身结实的肉,撞得人疼的要命,苏禾抬手作势要打他,他就往你怀里拱。   甜甜地叫,“娘~”   “呦,小英雄回来了。”九九调笑道。   九九一看小鱼儿就知道他在外面占了上风,如果不是占了上风早就拉上她出去找场子了。   苏禾头疼的推开他,真是半点也不稀罕他,“才出去一会怎么又把衣服搞脏了。”   “还烂了!”长生指了他后背。   苏禾把他转过来,烂了一个大口子,这可是新衣服,当下揪着他的耳朵恼道:   “你是不是又去打架了,衣服又烂了,你是不是欠打?以后再不给你做新衣服了。”   “娘~我打架打赢了。”小鱼儿高兴的跺脚说。 第290章 整个大队里你是顶呱呱   “我现在是问你打架的事情吗?这衣服我辛辛苦苦才车好,以后给哥哥姐姐做衣服没有你的份了。”   “拿我的旧衣服,补好了再给他穿。”九九说。   “也拿我的,实在没有衣服给他穿,叫他裸着身子出去打架吧。”长生也笑说。   “臭哥哥。”小鱼儿扬起巴掌想打人。   苏禾点了他的额头,警告他,“说你两句也不行,小心我抽你。”   小鱼儿见状把四只手指收起来,留下一根食指,声音也小了点,点了长生的额头。   “臭哥哥。”   长生立刻倒在苏禾身上,大呼道:“娘,臭鱼儿打我打得好疼,抽他。”   “抽他。”九九也在一旁起哄。   “不能打。”小鱼儿大声说:“不能打我,我听话。”   “听话就不打。”   苏禾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站起来笑说:“今天带你们上街玩,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是中午了,今晚我们在外面住吗?”九九高兴道。   “来不及赶回来我们就在外面住一晚,去换衣服,我们现在出去。”   长生也高兴的拉着小鱼儿回房间,九九换好衣服苏禾在屋檐下给她编辫子。   自从剪了一次九九的头发后,家里的人再也不敢剪了,倒不是怕袁衡生气。   只是都不想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儿变成假小子罢了。   村里的男孩够多了,也不差她一个,九九自己剪不剪的倒是无所谓。   苏禾偶尔还是会帮她修修。   每次长生就站在一旁嘤嘤窃窃的嘱咐她不能剪大短。   袁衡在家的时候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他做,长生对袁衡就没有不放心的。   对她倒是看得特别紧。   “你看什么?”九九白他一眼。”   “姐姐好看。”长生说。   俩小男孩换好衣服就站在屋檐下看苏禾给九九编头发。   “姐姐好看。”小鱼儿说。   “娘~我也要穿。”   小鱼儿拉着九九的裙边,“娘,我也想穿。”   “男孩子家家不能穿这个……”   九九打断苏禾的话,带着坏笑说:“让他穿一次吧!省得他天天惦记。”   她指挥长生,“去我房间的柜子里,有一条压箱底的裙子。”   九九顿了下,看小鱼儿圆滚滚的肚子。   “……他这身材应该挤得下,你去拿出来让他穿。”   长生看了眼苏禾,小鱼儿自己就笑嘻嘻的跑去房间。   长生无奈跟上去,咱家这弟弟是有点傻呼呼的,还有个爱捉弄人的姐姐。   弟弟好可怜。   九九刚编好头发,就看到小鱼儿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别别扭扭的朝苏禾她们走去,脸上笑得很开心。   九九也笑出了声,竖起大拇指就夸。   “哎哟,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家弟弟这么可爱呢!带出去被人拐了可怎么办。”   “真的吗?”小鱼儿咧着嘴抬头问苏禾。   真不好看,虽然小鱼儿现在不那么黑了,但是一个小光头穿裙子哪里好看了!   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不知是裙子有些小,还是他太胖了,撑的肚子圆圆。   小鱼儿亮晶晶的眸子一直看苏禾,想让她夸夸。   如果非让苏禾夸一句,她也只能说,“怪可爱的。”   “哥哥~”   小鱼儿扭着肥膘的腰问长生,也想让他夸一句。   家里俩老大都发话了,长生还能怎么说:   “……怪可爱的。”他说。   “不止可爱。”   九九上前给小鱼儿提裙子笑说:“像你这样的在我们村里头是一份,谁也比不上你,连我也没有你特别!”   小鱼儿看长生,像是想再让他夸多一点,这个哥哥还是很靠谱的。   “整个大队里你是顶呱呱。”长生支吾说。   坑弟这种事情他有些不习惯,做不来像九九那样从容。   他以后尽量会习惯,反正这样的傻弟弟不是被他骗,也是被外人骗。   倒不如他先骗了。   小鱼儿更高兴了,他带着笑靠近苏禾。   苏禾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问他,“你干嘛呀!”   “也给我搞一个。”   小鱼儿指了九九编好的头发,“要比姐姐还要好看。”   苏禾怔住了,看着几乎光秃秃的头她为难了。   怎么搞?   就是她再厉害,你头发都没有我怎么给你搞?   “我来。”   九九撸起袖子上前拉他回房间,“我来给你搞。”   “娘。”小鱼儿回头看她。   “你姐姐会的花样比娘多。”苏禾安抚他。   小鱼儿不知道九九会不会编,但是花样他还是知道的。   曾祖母就常说娘车的衣服一点花样也没有,她不喜欢。   再次出来时小鱼儿头上多了顶编织的帽子,帽子上有几根红色绳子作点缀。   帽子不起眼但很精致,是袁衡花了心思给九九编的。   她很喜欢从来没戴过,今天便宜这条鱼了。   九九暗笑。   苏禾觉得好土,但是又应了时下的年代。   “娘,你看我弟弟怎么样?”九九嘻笑道。   “很好看。”苏禾昧着良心说。   小鱼儿瞬间扭成麻花。   “那我们就走吧。”   苏禾推单车出门,今天她没有穿裙子。   九九在前面,后边两兄弟,苏禾蹬着车就走。   拐了弯去奶奶家跟她说一声,母女几个要去浪了,今晚不回家,叫她帮忙喂下猪。   李蓉看清楚小鱼儿的装扮后合不拢嘴,摸了摸他说:“我的乖乖,你娘太会玩了。”   “太奶奶,我不叫乖乖。”小鱼儿以为曾祖母夸他。害羞地说。   “怎么好像穿了裙子斯文了点!”李蓉笑。   “小淑女当然要斯文啦。”九九抱着苏禾往后看笑说。   “你们去吧,家我给你们看好。”李蓉挥手说。   她怕晚一点老头子出来看到他的小曾孙孙这样,要气得撅过去了。   “曾祖母,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风太大,九九压着帽子大声说。   “欸~”李蓉满眼笑意。   天气还不是冷的时候,这个点大家都在外边玩,苏禾成了一道风景线。   身后的人都看到了小鱼儿穿裙子的样子。   “刚才过去的是苏禾?她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孩?”   “虽然他戴着帽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长生怀里那个是小鱼儿。”   “给小鱼儿穿裙子?苏禾怎么想的,一个男孩怎么能让他穿裙子呢!”有人不认同说。 第291章 爹是什么东西?   “嗨,可能是人家母子闹着玩呢!   也不知道小鱼儿穿裙子好不好看,刚才我没看清。”有人笑说。   “他虽然戴着帽子,但是我看到了,不,好,看。”   说着话有人就走了。   “你干嘛去?再聊会天啊?家里有什么好玩的!”   “不聊了,我也回家给我儿子整一个去。”   母子几个高兴的出游,也不惧别人的目光,苏禾慢慢蹬车,享受着亲子之乐。   九九:“挖个坑……”   长生:“埋个土……”   小鱼儿:“种个小鱼儿长成两三米……”   九九:“蒸一蒸……”   长生:“煮一煮……”   “不能吃鱼。”小鱼儿凶巴巴的大声说。   “娘~长生他要吃我   ”你管不管。”   小鱼儿抓着苏禾的衣服仰头气说。   “不吃鱼,谁要是吃鱼我打谁的屁屁。”苏禾哄他。   “九九也要吃我。”小鱼儿不依不饶。   “也打。”苏禾应承。   “哼。”九九大声哼他。   “娘,她哼我!你的乖乖她哼我。”有人给他撑腰,小鱼儿更激动了。   “这我管不了,你‘哼回去吧。”苏禾说。   这样的纠纷苏禾向来不插手,两姐弟都是不服输的性子,九九又有意逗他。   姐弟俩哼到县里,直到九九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酷帅的警服,身形修长扎眼,冷厉的脸庞是苏禾鲜少见过的样子。   满脸疲惫,眼眸锐利,精神还算好,在一群公安和犯人中他最显眼。   苏禾垂眸低笑,换了个身份看上去人更凶了,这男人真是做什么像什么啊!   九九怔怔指过去,“那是咱爹?”   长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坚定的语气带着崇拜,说:   “是咱爹,我还没见过我爹这个样子,好帅气!”   长生带着敬畏两眼放光。   “爹是什么东西?”小鱼儿撇过头问。   母子三人都沉默了。   才两个月不见你爹,你问爹是什么东西?   小心他回来抽你哦。   “爹是能打你的东西,你再叨叨两句他就打你,把你打成死鱼。”九九咬牙切齿说。   我爹是你能胡说的?   九九转头瞪他。   “那我不要爹了。”   苏禾听出来了,爹没忘,是生气了呢!   袁衡不在后,苏禾经常拿着家里的照片跟小鱼儿说这是他爹,就是怕他忘了。   这会没忘倒是生气了。   “娘,我们过去找爹。”不想跟个小孩计较,九九抓苏禾的衣服着急说。   苏禾看他们都穿着制服,这么高调的在街上抓捕犯人,想来是在收尾呢!   “不去了。”   苏禾说:“你爹在忙呢!   忙完了他会回家的,那里不是小孩去的地方,我们回家等他。”   而且那些是人贩子,苏禾怕带九九过去刺激她想起前世的事,不再多想。   她蹬着车打个铃就走。   九九偶尔梦见前世零碎的记忆,是她和袁衡都不想看到的事,所以还是尽量避开吧!   “他忙什么?连家都不回!”小鱼儿探头去看。   “忙着抓坏人,守护像你这样大的小萝卜头,让他们有家可以回,也有人疼。”   小鱼儿懵懂往后看。   苏禾刚一走,袁衡猛地抬头,一双敏锐厉色的眸子野兽般扫向人群里。   “袁队?”   他旁边的公安慌张问,“是不是有人隐在人群里?”   不怪他这么问,实在是这群人狡猾得很,本来前两天就应该收网了,愣是拖了几天,还让他们跑了几个人。   “无事。”   袁衡摇头,他旁边的公安松了口气。   历时两个月的跟踪、查探、抓捕,今天终于结束了。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眼前这个人功不可没。   袁衡看向卧在地下的十几个人,冷凝着脸说:“把他们全部带回队里。”   “剩下的人轮班巡逻,跑掉的那三个人应该还在县里,那群人手里有枪,找到人不要轻举妄动,回来通知我。”   “是。”众人应道。   “剩下的人逃去哪里,你有没有头绪?”高聪上前问袁衡。   “窝都捣了,他们没出县城,最大的可能是去人少的地方躲我们,今天过后县里跑了几个人贩子的事就传开。   群众都会提高警惕,也会互相戒备,叫我们的人偷偷的搜,别把他们逼急了。   他们手里有家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他们是一群没人性的畜生。”   经过这一个月的了解,高聪也知道袁衡恨这些人贩子恨到骨子里。   别的公安顶多骂骂两句,袁衡不一样,那些人败子他都是往死折磨。   落到他手里,他也不问你上下家是谁,往死里打一顿再说,审人的手段更是可怕,让人脊背发凉退避三舍。   他们局长劝过,袁衡也有他自己的说法,‘这是我行事的风格’,您多包涵吧。   好拽,下手又干脆利落,连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局长都在背后对他竖起大拇指。   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袁衡怕是没这么快解决,主要是他们也没什么查案的经验。   公安局刚成立不久,人少不说,都是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大家都是摸索着前进。   开始他们都以为只是一群不成熟的团伙,做梦也没想到有条大鱼在背后坐阵。   只是这条大鱼滑不溜手,混在这些人贩子里,后续还得把他从这些人里面挑出来。   “我这就吩咐下去。”   高聪想到什么转头问他,“你的枪伤没事吧?如果不行你去休息半天。   这里有我看着,暂时出不了事,你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了。”   “无碍,擦伤而已,你去忙吧。”袁衡说。   高聪点头就走了,不要以为抓到人就轻松了,抓到人还只是开始,还要逐个审。   忙着呢!   也不止他们忙,各县包括市里因为这次拐卖儿童事件,整整忙了两个月。   “袁队,换下药,您的伤口又溢血了!”王志平拿了一些消毒药水和药给他。   袁衡接过去,找了个死角撩起衣服咬上就换药。   伤口在腹部,有十公分长,皮已经往外翻,其实应该缝针的,只是暂时顾不上了。   本来以为这次只是个小事情,后来越往下摸就发现事情越不对劲。   他们不只要小孩,连大人也要。 第292章 拐你回我家养   这群人里如他之前所想确实有个人坐镇,只是这人比他以为的还要没人性。   他不止贩卖儿童,他还抓一些无依无靠的人去挖煤矿。   不论男女,每天挖不到他们定的产量就把人往死里打。   他常年辗转各地,这次来南市才组建了一个团队不到半年,就被阿禾在车站发现了他们的人。   也幸好他们这个团队没组建多久,才没有那么棘手。   经过这两个月的探查,那些孩子被卖去哪里他们大致都有数。   现在抓了犯人把孩子找回来,事后再把那些孩子送回家。   再往下就拐卖大人的事了,知道这条线索的人不多。   这也是袁衡发现端倪后从大鱼的助手手里审出来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三个人,那几个人里面就有一个叫‘大鱼’的人。   抓到他才知道那些大人被他卖去那里挖煤了。   那个助手除了知道大鱼做人口买卖,其余一概不知!   暂时没时间处理伤口,趁着现在逃走的那几个人慌不择路,赶紧找到抓了。   不然让他逃了以后更难抓!况且那个叫大鱼的人很滑手又会易容。   袁衡随便放了点药,拿纱布在腰上多绕几圈,打个结就去干活。   自从一个月之前发现大鱼后他跟回镇里。   离家不过两个小时,愣是挤不出半天时间回去看看,袁衡手摩挲着脖子上的玉牌。   想老婆了!   “买,买,买,全买了,我娘有钱。”   小鱼儿冲进供销社,小土匪一般,指着上面的糖果饼干大声嚷嚷,气势如虹。   “有钱没用,还要票,你娘有票吗?没票就拐你回我家养。”   这会供销社里就他们一家,几个售货员挤在一起笑着逗小鱼儿。   票又是什么东东?   小鱼儿看向苏禾,在村里没人想拐他,原来变好看了真的有人想拐小孩。   小鱼儿脸上的笑一顶帽子遮都遮不住,就差问苏禾,我现在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好看。   苏禾抬手打他的帽沿,笑说:“财不外露,一个人只能拿一样,拿多了让小姐姐抱你回家养吧!我可养不起你。”   小鱼儿刚想撒个娇,九九已经挑好了,“我要核桃酥,小姐姐我要三包,谢谢。”   售货员笑着摸了九九的头才去给她拿,长生紧随其后。   指了面前的饼干说:“我要那个饼干。”末了也小声的说了‘谢谢,要三包’。   售货员看了眼苏禾,这时候买零食本身就是件奢侈的事,况且他们买得又多,肯定要大人同意的。   苏禾笑着推了小鱼儿,“你再不挑我们就走了,再想吃的话你跟小姐姐回家吧。”   “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我要了,你们可不要跟我抢。”   “来我家。”   大姐说着话就挤开女孩笑说:“我家里也有个小妹妹,你们可以一块穿裙子。”   “我是男……”   没等小鱼儿说完话苏禾捂了他的嘴。   “帮我拿三包大白兔奶糖,我家这个小妹妹爱吃甜,尤其是大白兔奶糖。”   是不是弟弟这会也不要紧了,小鱼儿猛地冲小姐姐点头,按照我娘说的,就是要拿糖,我爱吃甜的。   这时就显得九九智商高了,姐弟三人一人挑一样,一共买了三件零食,换着吃。   走之前女孩还说:“你家小孩长得真好看。”   小鱼儿笑得更甜了。   苏禾骑着单车带姐弟几个在城里晃了一圈。   临近晚上彩霞挂满了天边,她们找了一个好地儿,吃着晚饭看着日落。   天黑后打道回家。   袁衡在县里也买了一个院子,只是苏禾很少来这里。   每次出来逛街天黑前都赶着回家,这里也就当个应急的地方。   苏禾到的时候才八点不到,附近比较安静。   现在没什么娱乐活动,今年是灾年,人们愁都愁死了,哪里有闲心做什么。   这个院子比市里那个要大得多,有两层加一个大大的院子,不是特别现代的房子。   苏禾还是很喜欢的,只是院子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本来之前想种点什么东西,后来一直没时间,索性就空着了。   母女几个洗漱好,在外苏禾不放心他们,几个人今晚睡在一个房间里。   亮堂的房间里,苏禾在给姐弟几个念小人书。   快十点的时候好歹把人哄睡了,累了一天苏禾也熄灯准备睡觉。   苏禾把小鱼儿跟长生放在一张床上,自己跟九九睡。   真不是苏禾嫌弃儿子,实在是那鼾声一般人都受不了。   再说有甜甜的女儿为什么还要跟臭儿子睡,苏禾抱着九九睡了过去。   寂静的夜里街上除了巡逻的公安,还有三个鬼鬼祟祟的人,两男一女。   “白蛇,还有多远才到,你再走下去我他娘不跟你走了,没看见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抓我们的人。   如果不是你说那里没人住我才不跟你出来冒险。”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人压着声音说。   “快了,再往前就是了,我关注了那个院子很久,那里常年没有人住,我们可以扮作一家人躲一段时间。   你要是再嚷嚷把公安招来我们就都讨不了好,灰熊,我比你还惜命,我会骗你吗?”头发花白脸带刻薄的女人说。   灰熊就不说话了,如果白蛇不是本地人他也不会跟着她走,躲了几天心惊胆颤。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藏身之所,入了夜又要转移。   搞得他现在身心俱疲,眼睛都不敢闭上。   心时刻都是悬着的!就怕一闭眼再醒来人在局子里!   “别吵了,快走吧!”那几个公安走了,另一个人说。   几人猫着身子,仿若一只过街老鼠,穿插在黑暗的夜色里,气都不敢大声喘。   他们走后两个人公安在百米外相觑一眼,戴眼镜那个说,“你回去叫人,我去跟。”   他也没犹豫,嘱咐道:“别靠他们太近,远远跟着就行,不要打草惊蛇。”   “知道,你去吧。”说罢他跟上前面的人。   三人又走了半个小时,躲开几队巡逻的公安,在灰熊的咒骂下终于到了一处房子前。   “你干什么?”白蛇攥着灰熊的衣服阻拦他。 第293章 恶徒之相   “爬墙进去啊?”   “我会开门,我们开门进去,再说你这个体格去翻墙附近还有公安。   你上去人家就发现你了,你想把他们往这里引吗?想死我不拦你,但是你别拉上我们。”   白蛇眸光森森的看灰熊,如果不是灰熊死活要跟着。   她又打不过灰熊,肯定不会让这个家伙跟着。   这几天他只会抱怨,本来被公安捣了窝大家都是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又忙不迭的逃命大家心情都不好。   偏偏就你话最多,没完没了的抱怨发牢骚,我们都烦,也不是只有你一个烦。   白蛇也有一肚子牢骚,但她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拿着一条细小的铁,在门前捣鼓几下,门开了。   ‘吱’一声,苏禾眼睛立时睁开,眼里无半点睡意,她没有犹豫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开了一条小缝查看。   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男的瘦小,一个高壮,女人短头发矮小。   这些人都是恶徒之相。   苏禾转身走到九九身边,手里多了一瓶药。   她没有犹豫,倒出一点药水在手帕上,捂上九九的口鼻。   确定姐弟都晕过去后苏禾把他们藏到衣柜后面的一个凹槽里,这个机关是袁衡修的。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这样的凹槽,只是地方不同。   因为她们前世被那群土匪闯进门抓走的缘故。   苏禾一直没有安全感,袁衡知道,所以修了这些机关。   藏好人后,苏禾再把屋里住过人的痕迹都清扫了,自己躲到外面去。   她不能往里躲,省得两眼一抹黑,没有主动权。   柜子的机关只能藏两个人,姐弟三人刚刚好,她沿着走廊走到底。   翻身出扶手,贴着墙踩到墙外面的柱子上。   她赤着脚,刚好踩在不到十公分柱子上,今晚他们睡在二楼,底下有十几米高。   苏禾不敢往下看,尽量调整呼吸看向前方。   手没东西抓,贴在墙上找点安全感,此时她全身已经已经汗涔涔。   虽然刚才只看了那几个人一眼,但她知道这些人手上都有人命在,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从来就不是好人。   “先别急着进去,到处去看看,万一有人在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白蛇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蜘蛛话少,但他谨慎,而且他有脑子,不像灰熊只有蛮力,且容易放松警惕。   要不是他有一身力气,逃跑时他们也不会带上他。   “我去二楼。”灰熊把进房间的脚收回来说。   白蛇看了眼院子说:“我去后院绕一圈,你检查下一楼的房间。”   蜘蛛点头,说罢三人就分开行动。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是有月光,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墙外面有个人站着。   苏禾看见女人绕着房子走过来,顾不上怕高。   紧紧的盯着她看,只要她抬头发现苏禾,两方人就少不了要面对面的起冲突。   这是苏禾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三个人她打不过,目前只能智取。   好在她绕着房子走了,也不曾抬头,紧跟着身后走廊上有人开门的声音。   苏禾听到那人还打开了灯,每个房间里都巡视了很久,她心砰砰地跳。   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细致的检查,脑子里一直回忆刚才房间里的尾巴扫干净了没有。   她可以和他们正面起冲突,却不想几个孩子被他们发现。   二楼楼梯旁左右都有三个房间,她们今天住在左手边的最后一间,很快那个人就来到她们今晚住的房间里。   苏禾没动,心跳得特别厉害,直到那人一个人出来拉上房门,苏禾才缓了口气。   他走后苏禾就扶着扶手回到走廊上,脚踩到地的那一霎她瘫软坐在地上。   手没停下开始在空间里找能对付他们的东西,这么小心翼翼的人不是善类。   这些人不能留他们太久,早点解决了早安心,况且九九她们都在这里,拖得太久容易出事。   找了一款无味的迷药点着,苏禾赤脚往前走,连呼吸也调整了。   她坐在二楼台阶上,下面几个人在说话。   大家相隔不到二十米,迷药她放到一边,清晰的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没人,上面到处是灰尘,应该是主人很久没来过了,你在那里呢?”灰熊站在屋檐下问道。   “我这里也是。”   两个男人说完同时看向白蛇,她说:“后面没有异常。”   苏禾这才想起来,厨房里其实有烧火的痕迹,今晚他们都烧水洗了澡。   浴室里应该也有痕迹,是漏了去看还是有人心知肚明。   苏禾透过扶手的缝隙往下看,通过他们说话的声音去分析判断人。   高壮那个刚才上二楼,可以排除他,剩下那两个刚才检查一楼,不可能没人发现厨房有人进去了。   灶台是温的,摸一摸就发现了,浴室也是湿的。   担心他们有人做了局,苏禾决定主动出击,没有犹豫也不烧迷香了,这玩意儿慢。   她拿了粉状的迷药,少量多次撒下去,这玩意儿迷倒一头大象都没问题。   撒完后她自己吃了解药,在等迷药的时间里她没闲着,在空间里翻找作案工具。   灰熊瘫软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墙。   “操他娘的臭条子,像狗一样把老子当耗子追,险些没命。   我们现在暂时安全了吧?你刚才不是说这房子没人住?我们在这里缓几天,等外面的风声一过就走。”   上面的苏禾拿出一把斧捶,想了想又换了一样。   人肯定是不能杀的,上回动了手袁衡就生气了。   如果再来一次这怒火她怕是承受不了,这人凶起来的时候她还真压不住。   再说杀了人尸体往哪里埋,三个呢!   想到下面人多打不过,苏禾没有把斧捶放进空间,放一旁当个备用吧。   “这座房子确实没人住,又有点偏僻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这家的主人,我们可以先扮作一家人在这里住几天,之后再做打算!   我年纪比你们大,你们就当我儿子!我们先对一下口供,免得有人问起露了馅。   现在外面查得严,我们的人全被抓了,保不齐会供出我们。   你们这几天就待在这里,吃的我来想办法。”白蛇拧着眉说。 第294章 现在出去只有死   他们说话时蜘蛛时不时看四周,没有参与。   灰熊看着快六十的白蛇没有反驳,人家这年龄别说做他妈了,做他奶奶都行。   “那就麻烦您了。”   地方安全,他脸色也好了不少,人也得有礼貌了。   “现在不容易您随便买点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   顿了顿灰熊又说:“你们说这次公安抓人抓得这么快,我们之中有没有叛徒。   不然怎么解释窝被他们端了,这个据点的人也全被抓了,我总觉得今天的动静闹得有点大,不合情理!”   “就算不合理,现如今我们也只能缩着等风头过去再做打算,现在出去只有死。”白蛇警告说。   灰熊脸上认同白蛇的话,心里却不以为意。   这几天他们虽然都被人追着,但那些公安还不是没有追到他们吗?   可见他们的实力不怎么样,他更倾向是团队里出了叛徒,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连锅被人端了!   此刻他人虽然是放松的,但脑子里一遍遍过虑团队那些人。   他们团队里除了小孩基本上什么人都有。   最让他惊讶的是公家的人也有,他们老大也太厉害了!   连公家的人也能收买。   这会放松下来四肢无力瘫软在地上。   他们都以为是这几天累的,毕竟高强度逃亡几天是个人都会累。   现在没事,随之疲惫感也来了,都没在意。   除了一个人外。   蜘蛛察觉到不对劲后,背对着那两个人捂着嘴咳嗽。   一杖药丸在手滑了进去,随后也跟他们一样坐在地下。   白熊看他白白净净,轻嗤一声,心道。   大家都是亡命之徒了还讲究什么啊!这几天他一直端着,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都是人你装什么啊?   显得你高贵吗?   大家不都是拐子?   你还能比我们好了?   灰熊的嗤笑蜘蛛也知道,但他没在意。   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待会他就笑不出来了。   倒是白蛇怒火中烧,这才安静多久这只灰熊又开始搞事情了。   他真的以为蜘蛛枪丢了就打不过他吗?   人家只是懒得跟他计较罢了,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据她这几天的观察,这个蜘蛛怕是也不简单。   他手里有枪且胆子也大,连公安也敢开枪!   过了这一关甩掉他们俩,管他们去死。   白蛇敛下眼眸,缓和气氛说:“我们先对一下身份,免得别人问起一问三不知。”   在他们对身份的时候苏禾也在观察他们。   用排除法其实也不难猜出来是谁做了局。   他们说他们在躲避公安,那这些人是人贩子无疑了。   苏禾原本拿在手里的板手,知道他们的身份后又换回了斧捶。   那三个人死就死吧!   反正她也是自卫,没道理人家送上门又对你有威胁你不打啊!   说不过去。   苏禾眸光一片淡然,再往里看是带着痛恨。   在她等迷药发作的期间袁衡一群人都往这里赶。   不知怎么回事儿,袁衡越走心越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上次心慌无措时还是他刚回来找苏禾那会。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他脚步越走越快,把大部队甩在后面。   “灰熊是我大儿子叫大壮,你是我二儿子叫小壮。   要是有人问起你们,你们就按照刚才我们对好的口供。   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家都认真点,不要露馅了。   要不然我们都会没命。”白蛇严肃的叮嘱他们。   正说话灰熊缓缓侧身倒下,原本以为只是身体的疲惫,这会他们都惊讶了。   白蛇想起身上前看他,却发现她起不来。   惊恐害怕的表情也随之出现在全是皱纹的脸上。   “我们怎么了。”她慌乱地问道。   “被人下药了。”   蜘蛛动了动,发现自己也起不来,他也惶恐了。   怎么回事儿!他刚才不是吃了解药吗?而且他闭气了啊!   “这里不是没人吗?”   白蛇竭力问道:“刚才我们检查过了,这里不是没人吗。”   “有。”蜘蛛挣扎说。   “有人你为什么不说?”灰熊倒在地下,白眼翻起,但是还剩些意识。   “……我以为,我会没事。”   说着话他爬起来想往外走,吃的药没什么效果,但是他闭了气所以还能爬起来。   紧跟着‘咚咚咚,’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步,一步的脚步声。   在无声的夜里,像是踩在他们心里,叫人毛骨悚然。   闭眼再睁眼,一个女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苏禾拎着斧捶举手敲下去,叫灰熊的男人晕了。   脑袋上霎时就冒了血,斧捶上也沾了点。   白蛇挣扎、惊愕往后退,发抖咽着口水说:   “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我有很多钱全都给你,真的。”   “拐子当死。”   苏禾冷漠的的声音,脸上是恨意,拿着斧头就捶。   一下,两下,叫白蛇的女人也晕了过去。   苏禾俯瞰她,自己也是个母亲,怎么忍心做这些事情,不怕遭报应啊!   真是不配做人,这些都是畜生。她的心竖起了一堵墙。   这一刻,道德、律法全都消失了,她只想遵从自己的心。   苏禾一步步朝爬到院中的人走去,蜘蛛看到这一切也害怕了。   原本他以为那两个人能拖一拖,原本以为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中。   他才是猎人,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成了猎物。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什么都有。”   他拖延着时间,他见过太多人,心里也清楚眼前的女人不在乎钱。   但是他害怕死,所以他想拖延时间,万一事情有转机呢?   苏禾面无表情上前,偏头举起斧捶就往下捶。   他挪开了,但是还是被捶到了大腿,斧捶很锋利一捶就见血,血还往外滋。   滋到苏禾的脸上,此时的她就更吓人了,月光下,仿佛她才是那个凶徒。   身体虚软,他脑子是清醒的,即便是身体有迷药,腿上的痛也没能让他清醒几分。   “啊……别……别过来。”他哀嚎拖着腿往后退。   蜘蛛的惨叫声让守在外面的公安很诧异。   他惊了,莫非里面那几个人在自相残杀! 第295章 狩猎   同时他也确认这房子里是没人的,因为他和袁队来过这里一次,这是他家。   这附近没房子,再往前去没有避挡物,万一他们有人站岗他就会被人发现。   那几个人贩子警惕性高,怕惊动他们,他也不敢上前去查探。   他原地踟蹰半天,又蹲在一人高的草丛里,一动不动。   “我有钱还有黄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蜘蛛说着话拖着带血的腿往后退,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整整湿了一脸。   苏禾不说话上前,眼眸带杀意,正想一斧捶给他时。   他手撑在地下,猛地起身一脚往苏禾膝盖上踹。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苏禾往后倒,手里的斧捶松开掉在地上,‘哐啷’一声带些震动。   蜘蛛唇带嘲笑,奋身往前抢斧捶,此时的他眸光是阴戾的,哪里还有刚才的羸弱。   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抢到斧捶的那一霎,他如毒蛇一般的眼冷剐着地上的苏禾,声音薄如刃,笑说:   “本来以为是一场狩猎,没成想着了你的道,想不到你一个女人还有点本事,我小看你了。”   他说着话走上前。   “一个女人这么拼命,该不会这院子里有小崽子吧!”   “没有。”   察觉到他呼吸不对,苏禾本来后退的步子顿了下,立刻否认。   他舔了舔唇角笑说:   “有没有收拾了你我自己上去找,找到了送你们母子下地府团聚。”   他拖着受伤的腿快步上前,移开时地下的血迹跟随着他蔓延。   一道长长的血,很是可怖,他仿佛不觉得痛一般。   “明明我下了迷药,为什么你没事?”苏禾步步后退问他。   “想知道?”他嗤笑一声,旋即又说:“看在你快死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   你的药是好药,但是我的身体经过了改造,再加上刚才我闭了气,吸进去的迷药比他们的少,所以我现在没事。”   “你是他们的头?”   苏禾一不小心踩到台阶,整个摔了下去,她脸上的惊慌失措逗笑了蜘蛛。   蜘蛛此时已经到苏禾面前,他高高举起斧捶狞笑说:“是又如何。”   “是,那你就要死了。”苏禾仰头说。   ‘噗嗤’他笑了一声:“就凭你现在?   一个女人?   手无缚鸡之力?”   “就凭我是个母亲。”   苏禾话音刚落,在身后的手拿着一把板手疾速往前掷。   扳手正正砸到蜘蛛的头上,本来就昏沉的脑袋现在更迷糊了,眼前一团白雾。   他踉踉跄跄往后退,伸手去摸前方,求生的本能让他脑子是清楚的。   他知道此时不能让这个女人靠近他,不然会没命。   他拿在手里的斧捶,拎起来就挥,左挥,右挥,转着圈挥,嘴里大声嘶吼着。   苏禾没有上前,看了他一会,在空间里找了一个小锤子拿在手上。   寻找时机准备再掷一次。   这些工具都是袁衡平时要用的工具。   本来不应该在她这里的,不知道袁衡出了什么心思,就是要放在她这。   平时她也用不上,每次袁衡要用就来找她,久了也烦,但她说了袁衡也不听。   看准时机,苏禾手里的小捶子,起臂扬手掷出了去,打到他的后脑勺上。   眨眼间他倒在地下,斧捶掉在不远处。   苏禾不敢掉以轻心,捡起扳手一步步上前。   能做到人贩子老大又怎么会是一个没脑子的人,怕不是又装的吧!   眼前这个人比负鼠还要狡猾会算计,他习惯了站在高处俯瞰人。   所以他发现这房子有人时才按下不发,以猎者的心态看待躲着的她们。   更是以狩猎为由想玩弄人,这样的人把人当成猎物,心理已经是变态了。   一点对生命的敬畏之心也没有。   他配活着?   不配了,苏禾觉得。   所以苏禾不想放过他,再让他逃脱以后他只会变本加厉的加害人。   这样的人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个门。   苏禾上前时他在抽搐,挨了几下又都是打到头,可能真的是受不住了。   但是他求活的意识很高,脸上狰狞大骇的表情。   发出低吼的尖叫声,无不显示他现在生命力的顽强。   中了迷药又挨了她几下居然没晕过去?   属猫的吗?   有九条命?   苏禾不信邪上前去查看。   月光下,再加上她视力惊人,地下的人下额线有起皮的痕迹。   苏禾没见过,离他不近不远皱着眉头观察他。   外面袁衡捂着胸口一路疾跑,一直到看到他们的人,听到他家院子里传来的尖叫声。   袁衡瞳孔一缩,想到什么,心脏的跳动声仿佛也停下了。   脚步停顿短短一息,他奋力不要命的往前奔去。   离院子里几百米的距离,愣是让他跑出不要命的架势。   奔跑、腾身跳跃、攀上墙,一气呵成,他弯腰竖在两米高的外墙上。   底下是苏禾惊讶张嘴的神情,两人视线相汇,苏禾最先反应过来。   手上的扳手往蜘蛛身上一丢,苏禾下意识朝袁衡笑。   袁衡跳下墙,喘声如鼓,快步朝她走去,脸上的表情来不及收。   冷厉森森,很吓人。   “是他们先动的手。”   苏禾指了地下还在试图爬起来的人,“我是防卫,正当防卫,你不能骂我。”   袁衡看了旁边的人一眼,他此刻已经半站起来。   袁衡空中旋身,速度如风,一脚往那人脖颈踢去。   他   终于晕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苏禾发怵,忍着没退后两步,但她还是吭哧说:   “太欺负人了!我打了他一个晚上他没晕,你一脚他就晕了,欺负我力气小?   踢不到他吗?”   袁衡收了脚上前两步,苏禾心虚退后两步。   但她又怎么可能是袁衡的对手,袁衡上前揩了她脸上的血,失声道:   “你受伤了。”   “没有,是他们的血。”   刚才试探蜘蛛膝盖上倒是被踹了一脚,但是她能忍,就不多说了,免得他又要生气。   袁衡不相信她,给她检查了一遍,到底还是藏不住,膝盖红紫了一片。   “他们有三个人,我这点伤还算好的了,你别说我,我是自卫。”苏禾看他说。   “什么时候出来的?”袁衡叹气,压下心里的如临深渊。 第296章 控制不住的怕   现在的情况比他刚才预想的好上一万倍,他又怎么会说苏禾!   只是苏禾这么怕他,是他想不到的事。   “今天我们今天还在街上看到你了。”   苏禾仰头看他,“你儿子女儿可崇拜你了。”   “嗯。”   就一个字?   苏禾歪头看他。   袁衡指腹擦干净苏禾脸上的血迹,手是抖的。   苏禾也注意到了,伸手握住了,轻声说:   “我能自保,你别怕。”   “我怕。”袁衡颤声说   他宁愿自己挨上千刀,也不愿意苏禾遇险,他也知道苏禾可以自保,但他就是怕。   控制不住的怕。   苏禾正想安慰他,墙上多了一排人,他们齐齐跳下来。   袁衡眨眼间恢复了正常。   脸色变色龙般,刚才还带哭泣的脸转瞬又冷冰冰,面向看他们说:   “把地下的人带回去审查,今晚别休息了,连夜审。”   “他脸上怪怪的。”苏禾指了被袁衡打晕的蜘蛛说。   袁衡上前去查看,下颌线起了点皮,指甲块大小。   高聪上前问袁衡,“易容,有枪,是这个人吗?”   “他身上没枪。”苏禾说:“反正我打了他半天也没有看到枪。”   “这位是?”   高聪没见过苏禾,虽有猜测到,但还是问了出来。   “他老婆。”苏禾抢先说。   袁衡舔了下唇,脸色好了些。   苏禾看在眼里,偏过头笑了。   袁衡蹲下在蜘蛛身上查查,苏禾把刚才试探他的情况说了。   “他身上有抗药性,这人怕是块硬骨头,意志力强大,不好对付。”   袁衡心道,多硬的骨头我都能给你敲碎了。   “备车,人既然抓到了我就带回市里,免得夜长梦多。”袁衡起身说。   “现在?”高聪问他。   “能做到这么大还跨了几个省,你觉得他没有靠山吗?人我现在不带走明早他就死在局里,到时候……”   “我去备车,我们局长有辆吉普车,我去跟他说。”   高聪说完就走,留下夫妻俩和一堆下属在院里。   “你受伤了?”   袁衡撩起警服,伤口的血又渗了出来,浸湿了纱布。   苏禾没说话往屋里去,袁衡跟下属吩咐几句也跟上去。   他进去时苏禾已经拿出包扎伤口的东西。   “要缝针。”袁衡靠近说。   “枪伤还是刀伤。”苏禾手顿了下,不看他。   “擦~伤。”袁衡低头亲了她的脖侧说。   ‘啧’苏禾躲开他。   “我们两个月没见了,等会我又要出去市里,归期不定,你不想我啊!”   袁衡靠在桌子上,垂头看她,眸光恋恋,全是思念。   “什么叫归期不定?”   苏禾掀起他的衣服,取下绑头发的头绳,秀发一泄而下,香气扑鼻。   苏禾把他的衣服扎起来,耳边他带着色.气说:   “老婆好香啊!我想~”   苏禾当没他这个人,拿剪刀剪开纱布,伤口皮肉外翻,有几公分深。   有一处的肉焦了,应该是子弹擦过时弹头在上面,后来被他自己取了下来。   “这枪……”   “是支报废的枪,要不然伤口还会再深一些。”袁衡偏头说。   苏禾给他消好毒,准备缝针的时候袁衡垂头说:“不上麻药,直接缝。”   苏禾抬头脸沉下来。   他说:“等会还要押大鱼出去,这人奸诈我要保持清醒,麻药会让我反应慢。”   “多找几个人一起看住不行吗?再不然我迷晕他,这次我下足剂量保证让他睡上半天。”苏禾说。   “他有同伙,肯定留着一手呢!乖,我们不打麻药,你直接缝。”   “很疼。”苏禾蹙眉。   “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就不痛了。”袁衡抵上她的额,亲了亲她的鼻尖。   “阿禾,你亲不亲。”   话音刚落。   苏禾垫脚吻了上去,带点腥味的空气,隔着一扇门。   他们收敛着。   袁衡烛火般灸热的手掌抚上她的下巴,拇指轻抬,低头啮啃。   苏禾仰首轻轻喘息。   两人喘息微乱,苏禾眼角带红,觉得自己要融化了,有两个月没见两人都压着火气。   人都还算理智。   袁衡偏头亲了亲,靠在她脖侧上喘,涩声说:“阿禾,我好想你。”   “谁又不是呢!我们也想你。”苏禾亲了他的发顶。   他顿时抬头避开,低声说:“几天没洗了,有点臭。”   “不臭。”   苏禾说着话推开他,把泡好的工具准备好开始缝针。   “刚才你说归期不定怎么回事?又耽搁了?”   袁衡抿嘴,感觉苏禾手里的针线在他的皮肉里来回穿插,每一针他都特别清楚。   他一声未吭,语气正常垂头带笑道:“骗你的,不骗你怎么哄你吻我。”   “你不用哄我我也吻你,两个月没见你又说这样的话,家里的猴我快压不住了。”苏禾抱怨道。   袁衡笑说:“猴不听话你就打,回去了我再慢慢教。”   “舍不得打,拼了老命才生出来的!”   伤口要缝十几针,苏禾虽然一直跟他说话,但手很稳又快,不是很痛。   袁衡看着,暗道,不怪肖院长叫苏禾学西医,单单就说这缝合,才学了几年,比得上人家学十年了!   “苏大夫手艺这么好,以后老公就靠你养活了。”   “别贫,什么时候回家?不然明天我不好交代!”苏禾抬眸看一眼他。   袁衡深吸口气,“我尽量吧!审完外面那个,让他把该吐的吐出来我就回去。”   苏禾收针打结,再涂一层消炎药,“大哥生了个女儿,你又有小侄女了。”   “我知道,我打过电话给大哥了。”袁衡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阿禾,我们又多了个女儿,你高不高兴?”   “见过人空手套白狼,没见过人空手套女儿,你好不要脸。”   苏禾拿起一边的纱布给他缠绕,袁衡把手放在她的发梢上,苏禾缠一圈腰,他就绕一圈,笑说:   “你这小姨妈当的!以后再给‘炽炽’补上行不行。”   “那我这个小姨妈替炽炽谢谢你这个小姨夫。”苏禾给他打了一个蝴蝶结说。   袁衡启唇刚想说点什么,外面高聪说:   “袁衡,车来了,局长也来了,他跟你一起去市里。”   “马上来。” 第297章 老精怪   “这次回来是我发现大鱼来我们县里我才跟回来,所以我还得回去,工作没做完。   不能陪你们回家了。”袁衡看苏禾说。   苏禾给他拿了点药,“我们在家等你,你注意安全,早晚记得要换药。”   袁衡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千言万语汇成一话,他叹道:“回家再跟你说吧!”   苏禾:“嗯。”   袁衡拿苏禾手里的药,俯身在额上印了一吻,转身便走,苏禾摸摸额头跟上。   “哎哟,这是弟妹吧!”   苏禾刚跨出门槛,被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握手叫弟妹。   她怔怔的抬头看袁衡,你啥时候认了个老大哥?   袁衡无奈介绍说:“这是我们县的公安局局长,韦国安同志。”   “别叫同志,显得我们生分,叫我大哥。”   韦国安国字脸,头上左边脑袋凹进去半个巴掌大,笑起来时脸上堆了几层褶子。   人很开朗,但是脸上对她是讨好的笑,苏禾恭敬道:“……大……哥?”   “欸……”他甜甜应着。   这笑叫苏禾看来有点毛骨悚然,有事您就说呗,这样笑怪吓人的,能办我给您办呐。   袁衡无奈的叹气,想把他以后留在局里帮忙,这是劝不动他就准备朝苏禾下手呢!   老精怪。   袁衡正准备叫他走,楼梯上两个小人飞快的下楼,袁衡看清楚后就蹲下。   “爹~”   九九冲到他怀里,力气很大,袁衡好歹抱住了她。   空出一只手把在九九身后的长生也一块搂了。   他轻声道:“是不是把你们吵醒了。”   吵醒什么呀!她醒过来时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手里有一串钥匙,害怕的直冒冷汗。   眼泪都掉了不少,后来才知道长生也在里面,还是小尿包带她出那个黑漆漆的地方。   她不喜欢那里,她讨厌黑的地方,那里很可怕。   九九抱着袁衡不说话,一副死都不撒手的架势。   “爹,你这么久没回家,我也想你了。”长生眼眸含泪,可怜兮兮说。   这俩平时不这样的,这会叫袁衡心疼的抱着在院子里哄了半个多小时。   期间因为袁衡叮嘱了他们不能让蜘蛛离开视线,他也早就醒了。   阿禾说的不错,这块骨头够硬,他这会用恨毒的目光瞧着这俩孩子。   这人不能留着了,苏禾看袁衡一眼,他安慰的点点头。   袁衡安抚孩子的同时,韦局长的嘴都没停过,什么局里的福利有多好啊!   为人民服务啊!   为人民做更多事情啦!   诸如此类的话,简而言之就是叫袁衡去局里上班,好处多多,还给她找份工作。   “我听他的。”   苏禾这一句话又引起韦局长的一通长篇大论。   好男人就应该听媳妇的,弟妹你让他来局里,我替你调教他。   保证让他只听老婆的话,叫往东不往西。   给苏禾说烦了,苏禾就去把九九从袁衡身上扯下来,让他赶紧走。   袁衡这次一步三回头,挥了几次手,就差给姐弟俩签个卖身契才走出门外。   “您带枪了吗?”   “放心,带了。”韦国安笑笑,“咱哥俩同去同归。”   袁衡拿一条麻绳,死死捆住蜘蛛的手和脚。   捆到膝盖关节的地方,再把他的眼睛和嘴堵上。   期间蜘蛛的目光像是淬了毒,恶毒的话夺口而出。   袁衡当做看不见,面色如常,心理素质特别好。   他这个人只要不是触到他底线你怎么骂他都行。   但是如果换作是带上家人,眼前这个叫蜘蛛的人怕是到不了市里了。   路上袁衡就收拾了他,苏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韦国安暗暗咂舌袁衡的手段,这大城市出来的公安,就是比他这种半路出门的还要专业,瞧瞧人家再瞧瞧自己!   韦国安暗暗点头,心里还在算计怎么把袁衡留在局里帮忙,他们缺人手,也缺有经验的人带。   袁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他才厚着脸皮认小老弟。   捆好后袁衡一脚把他踹进后座里,蜘蛛的头磕在车上,车皮瞬间凹下去一大块。   韦国安急扒开他道:“轻点轻点!这人还有用处的。”   竟是一脸心疼。   袁衡看着他话都说不清楚了,也不知道他的心疼车,还是心疼人。   “放心,嗑不坏他。”袁衡上前跟司机说:“你不用去了,我跟你们局长去就行。”   “这……我也不会开车啊!”韦国安说。   “我会。”   袁衡拿过司机手里的钥匙抛起来,笑的邪魅,“好久没开车了,我带局长去转转?”   “……走着。”   韦国安有些不安又带了点崇拜,小老弟好厉害,小老弟还会开车。   不知怎么,看袁衡带笑的侧脸,他关车门的手是抖的。   袁衡上了车,一骑绝尘,留给后面的人一个帅气的车尾,还有他们局长的鬼叫声。   “弟妹还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干活了。”高聪问道。   “你们去忙吧!等他们姐弟好点我也准备回家了。”苏禾说。   闹了半个晚上这会天也微微亮了,九九和长生一人蹲在一边,苏禾站中间。   姐弟俩这是气她把袁衡支走了,但是他确实是有事啊!   可大人的事情小孩多数也不理解,苏禾左右看了看,决定先从长生先下手。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点为难的表情,长生心不甘,情不愿,才抬头看苏禾。   苏禾拉着他去找九九,这个讲道理是没用的,苏禾自己生的也清楚。   “袁衡说了很快就回来,他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他还答应给你带礼物。”   “他带金子也不好使,我不稀罕他了。”   九九微张唇,刚想说我也不稀罕你,可看到她娘疲惫的脸说不出这话。   眼里含泪光,心仿佛被谁伤透了一般,脸带着破碎和满腹委屈。   眼泪掉不下来,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小可怜得不行。   苏禾上去把她抱起来,六岁的孩子也不轻。   “压手。”苏禾说。   长生呆呆的仰头,娘这会怎么还火上浇油惹她了?   她脾气可不好!   九九不说话,脸埋在苏禾的肩膀上抽泣,苏禾拍拍她的背说:   “要不是真有事谁不陪你啊!我们什么时候让你不开心过,家里你是大姐姐,俩弟弟都看着呢!   能不能有点姐姐样了。” 第298章 你们弟弟呢?   “不能。”   “弟弟是你要的,也给你带了俩个,这会又不稀罕了!”   “再说袁衡的事情又关弟弟什么事,不要欺负我没读过书,您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长大了,不好骗了!”苏禾笑着拍拍她的背。   “我精着呢!谁也骗不了我。”九九看苏禾说。   苏禾抬手给她擦泪珠,“真的哭了?看来是真的想袁衡了!”   “想袁衡还能有假?”   “我以为你想诓骗他金子呢!刚才他单独抱你过去哄,难道你没提什么要求?”   “没有。”九九嘟囔。   只是袁衡小祖宗小祖宗地哄她,说:   “我们家小孩我最喜欢你,你不能理解一下爸爸吗?再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这一席话倒是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   试问谁不想被偏爱?   她也不例外的。   九九不知道的是同样的话袁衡也对长生说了。   “你下来吧!我抱不住了。”苏禾有些为难说。   力气刚才早就耗光,她这会身上真的没劲了,且九九现在可不轻,真的压手。   “这才哄了多久!”说着话九九挣扎着要下地。   放下她后母子三人在一楼排排坐着,长生跟九九还没从袁衡的走缓过来。   苏禾是累的。   她靠在墙上发呆,一时间没想起来还有个小儿子。   剩下的两个哥哥姐姐也忘了小鱼儿。   直到很久后肚子咕咕地叫,九九终于忍不住说:“我们先去吃早餐吧。”   “吃了早餐我们要回家吗?”长生偏头问苏禾。   苏禾这才想起来,“你们弟弟呢?你给抱出来了吗?”   “没有。“长生怔怔的摇头,“我们出来时还拉上了衣柜的门。”   苏禾立马起身飞奔上楼,姐弟俩紧随其后。   到的时候发现小鱼儿没醒,头已经垂到脚下了,弯着腰睡,偶尔还呼噜呼噜的。   好家伙,睡的比猪还香,苏禾小心的把他抱出去。   柜子里面的空间不大,躺不下三个人,所以昨晚苏禾昨晚才让他们姐弟靠墙睡。   “为什么把我们藏里面?”身后九九问道。   苏禾不想瞒她,而且她们刚才在院子里也多少看到了点,她边叫醒小鱼儿边说:   “昨晚半夜有几个小偷进来,我怕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才把你们藏起来。”   “您一个人打得过他们?”九九问道。   “我当然打不过,但是我有药啊!给他们下了药我不就打得过了!”苏禾说。   九九有一肚子问题要问她娘,想问娘是不是也对她下药了,想问娘既然打不过为什么不叫醒她。   她现在也可以帮娘打坏人,学了几年武功,她现在也厉害着呢!   上回我也保护你了。   “我们回家吧。”   “现在回?”长生问苏禾。   楼下一滩滩血,这地方她也不想待了。   “现在就回。”   苏禾抱着小鱼儿,娘几个牙都没刷就走,带他们吃了早餐才去找袁三。   跟他解释昨晚的事情后就叫袁三帮她把房子卖了。   这房子已经暴露,为免别人报复肯定是不能再住人了。   而且袁衡这次抓了不少人贩子,且看昨晚那人来头就不简单。   能用药物训练人除了军队就是来头较大的人。   人已经得罪,袁衡又无意中动了人家的蛋糕,目前苏禾想到的是尽量不给他拖后腿。   先把后方守紧了。   这会苏禾在袁三这里给他看背上的伤,他说:   “那个房子袁衡找了很久,都是按你的喜好去装修,卖了可惜,不然就先空着?”   苏禾拿棉签给他上药,想了想说:   “房子要卖,我不处理袁衡回来了他也会处理。   但是里面不能再住人,免得人家要背我们的锅。   多转几次手,只要那些人知道房子换了主人,就不会盯着房子看。”   “我知道了!那些到底是什么人,连袁衡也退让几分!”   真不是袁三吹,经营了几年县里、市里,他们现在也能说上两句话。   但苏禾今天还特意过来叮嘱他把房子处理了,明显也是忌惮他们。   “还不确定这群人上面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多个心眼总没错,房子我们不缺,以后再买就是。”   苏禾给他上完了药,又叮嘱他,“暂时不能碰水,洗澡用毛巾擦吧!   等伤口结了疤再洗,这段时间吃清淡点,免得伤口恢复慢。”   苏禾在一旁收拾药,袁世忠在袁三身边抬头问她。   “那如果那些人背景大,袁衡又是个小老百姓,事后保不齐有人要报复。   他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缩着吧!”   其实袁衡一直待在村里这些兄弟没一个人认同,但是谁也劝不了他。   他们也想指着苏禾劝一劝,劝袁衡出来干点实事。   一个队长屈才了不说,鸡毛倒灶的事也不少。   他们都想不通以前袁衡最讨厌的做的事情,为什么现在做的乐此不彼。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伸手去管。   “他已经打电话给大伯了,大哥那里也能帮上他。   而且他有能力脱身,我们做好不让后院失火就行。”苏禾说。   说到后院失火,袁三和袁正忠面面相觑。   苏禾转身,他们都不说话,就问道:“是不是生意上有什么难处?”   “你也知道今年是灾年,我们的货不好进,近来县里来了一群人。   他们手里的东西可不少,有细粮、精粮、布匹、生活用品、煤炭等等,这些人私下办了几场拍卖。   一车厢的东西盲拍,有亏有赚,价高者得。   也给我们发了邀请函,我们去过几次始终不敢下手。”袁三说。   袁世忠接过话,说:“他们的东西不是五五开,全凭运气。   十个车厢里也才有两三个物超所值,剩下的拍下来亏得你掉裤子。   但是如果你拍下了那个物超所值的车厢。   那个车厢里东西的价值超过了你的本钱十几倍。   那就相当于你用一批进货的钱,赚了你一年的钱。”   “你也知道临近过年,物价也会上升,虽然说现在是灾年,但是也会有人买。   像布匹、煤炭,过年也都想吃点好吃的吧!   县里的人有工作,他们那些人可不缺钱。”袁正忠说。 第299章 洗钱   “县里我们货还剩多少?”苏禾坐下来问他们。   袁衡出去后有跟袁三他们交代过,生意上有不懂的就去问苏禾。   他们做了几年生意,好些地方也不明白。   之前袁衡不在他们自己就慢慢摸索,磕磕碰碰也总算过来了,没出什么大的差错。   只是这一次迷茫中又带着一股子冲动的劲儿,他们俩都想做。   原因是看到有人一夜之间暴富,也是心痒痒。   再者就是他们仓库里囤的东西已经不剩多少了。   现在全国大部分地区是灾年,根本就没办法进货。   但是这里面又透着一股子不对劲,两人都没有头绪,今天苏禾在,所以才问她。   袁衡出去之前都这么交代了,想来苏禾不止会治病,生意上的事情也懂的吧。   “不剩多少了,最多再卖一个月东西也快清完了,所以我们才想去那个拍卖场。”袁三说。   “你们是不是都想做?”苏禾问道。   袁世忠给苏禾倒了一杯茶,说:   “我跟袁三确实都想做,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总觉得这里面是个陷阱。   但是我们也看不懂里面的门道,我们也找了袁衡几次,连他影也没见着!”   苏禾没喝茶,转着杯子笑笑,听他们说了事情的全部,也知道这是个什么事了。   她之前就是个商人,虽然有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   但是袁衡又开始经商后,以前帮时冠清处理生意的事情,又开始慢慢涌上心头。   她虽然比不上袁衡,但这点事情还是看得明白的。   “这次的拍卖会浅了说是一场赌博,赌赢了就暴富。   村里的太公经常赌象棋你们知道吧!”苏禾抬头笑问。   袁世忠垂头思忖。   袁三想了想说:“一群老头子天天没事就在皂角树下玩,输不起就玩赖,有时还大打出手。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还聚在一块玩,周而复始。”   “家里有人管着,每次一群老爷子打完架回家又挨一顿打,他们第二天为什么还要聚在一起玩?”苏禾啖茶问道。   “‘瘾’,是一种瘾。”   袁世忠拍手说:“我太公每次输了耍赖被人围殴,鼻青脸肿的回家还挨太婆一顿打。   你们也知道我太婆最凶了,连太公也怕她几分,但就是这样也没能让太公不去跟他们一块玩。   这是习惯,也是一种瘾,只要每次经过皂角树,他说他都忍不住凑上去玩。”   “所以会让人上瘾吗?”袁正忠问苏禾。   “只要是赌博,控制不了自己的人都会上瘾。   况且这是豪赌,中奖的机率虽然说不大,但是能一夜暴富,连你们也心动了,更何况别人!”苏禾说。   袁世忠抿嘴不说话,似乎也认同苏禾说的话。   他跟袁三去过拍卖会场,那场面确实容易让人失智。   有好几次他们俩都想下手拍了,只是每次都被其中一个人拽住了。   “你刚才只说了一层,另外一层呢?”袁三问她。   苏禾把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缓缓说:“往深了说他们在洗钱。”   “‘洗钱’?”   他们同时开口,都看着苏禾,洗钱又是什么操作?   闻所未闻。   “手里的钱不干净怎么办?是不是得想个办法让它来路干净?才能放心用。”   他们带着不解看苏禾。   苏禾看向不远处的九九,叫她过来问她。   “假设你手里有一块金子……”   “我没有。”九九立时大声的否定苏禾,“都给你收着了我怎么可能还有金子!”   “假设而已,你急什么。”苏禾大笑。   “假设也不行。”   九九脸色发红,偷看了眼长生,她藏了金子的事除了袁衡就剩长生知道了。   是不是小尿包告的状,九九气呼呼的磨牙看他,   “那假设你有十块,偷我的,你想买好吃的。   但是你不能让我知道这十块钱是偷我的,你必须要让它来路正,你应该怎么做?”苏禾虚抱九九问她。   “……这,这……”   九九扭扭捏捏,说是能说,但是把这法子说出来了下次还能骗娘吗?   袁衡时常给她塞钱,袁衡还说这个是他俩的秘密,不能跟娘说钱是袁衡给她的,就是怕娘知道了娘生气。   这些年她手里有不少钱,因为是秘密,她愣是一分也没花出去,但是她已经有办法让它来路正了。   所以九九不想说出来,这是她准备要用的法子。   袁三拍了袁世忠一下,后者进了房间,拿出一片金叶子,在九九眼前晃悠,说:   “大侄女,说了这片金叶子就是你的,很纯的金子哦,你想不想要?”   金灿灿晃着她的眼睛,九九直直的看着这晃眼的光芒。   如果这都不要那还是她?   九九一把夺过,小心翼翼的放口袋里,捂好了仰首说:   “娘,昨天我和三三在河边割猪草捡到十块钱。   我们一人一半,我现在有五块钱,我想吃核桃酥,您叫人去帮我买。”   九九说的认真,袁世忠对她竖起了拇指,笑说:   “大侄女这法子好,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你就只剩五块钱了。”   “可是我的钱来路正,有来处了。”九九笑嘻嘻的摸口袋,这块金子也太好挣了。   “去玩吧!等会就回家了。”苏禾又转头问他们,“这下你们懂了吧。”   “所以这就是洗钱,其实他们手里也有钱。   拍卖东西不止能让他们赚钱,也能让他们手里的钱也变得干净。”袁三抬头说。   “就是这么个意思。”苏禾说。   “那他们的钱应该就是非法得来的,他们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在犯罪吗?”袁世忠正色道。   今年吃都吃不饱,北方还饿死了不少人。   现在谁还有心情管这个?而且现在是建国初期,法律都不完善。   怎么管?   “昨天才抓了人贩子今天又出了这事,不知道彼此有没有关联?”袁世忠问道。   “找个人出去跟袁衡说说这事,看他怎么说吧!”苏禾垂眸说。   “我去。”袁世忠站起来肃着脸跟袁三说:   “这事我们俩最清楚,你现在还受伤不能乱动,所以市里我去跟袁衡说。   不管是不是跟人贩子有关,他们的钱来路不正还是得有人管吧!万一是作奸犯科,卖国换来的钱呢!   既然我们知道了那就管一管,不然良心上过不去。” 第300章 太没用了些   袁三点头赞同了。   苏禾也没说什么。   另一边的角落里,九九把长生堵在里面,手指点了他说:   “我手里有金子的事情是不是你告的状。”   “是不是,是不是。”每说一句话,九九就点长生一下。   小鱼儿有样学样,他点不到长生的额头就拉他裤子。   往下拉,见了底裤。   长生羞得脸都红了,大的他不敢说,长生就呵斥小的,说等会要打他。   有姐姐带头,小鱼儿一点也不怕他,嘻嘻哈哈不顾长生的反抗,还要抓长生裤子。   长生越挣扎他越高兴,娘说不错,一家子加起来也没有这个小霸王坏。   专挑气人的事情做,待会铁定要收拾他的。   长生抓着裤子,空不出手去教训小鱼儿,气得脖颈都红了。   九九将拽他到一边去,严肃说:“你姐我在审犯人呢!你捣什么乱,小心我抽你。”   小鱼儿扒拉九九,还想上前去扯长生的裤子。   九九扯他衣服的后领,他寸步难离。   说话的同时九九把脚搭在墙上,不让长生出来。   “我没有跟娘说。”长生无奈解释说。   其实这姐弟俩个一样坏,一个明着坏,一个暗里喜欢欺负人!都坏死了!   “那娘怎么知道我手里有金子?”九九乍他,“这事除了袁衡就你知道,不是你还有谁,休想骗我。”   “没骗你,我一个人也没说,连娘也没说。”   长生伸手去推九九的脚,没推动,他有些憋屈。   堂堂一个男孩子!也忒没用了,连个女孩子也推不动!   看长生说得认真,又有些可怜巴巴,凉长生也不敢骗她,九九才饶了长生。   其实刚才娘也没说她身上有金子,只不过她想要来警告警告长生罢了。   免得长生以后说出去,她这叫有备无患。   九九才放开脚,长生就朝小鱼儿扑去,不顾他的求饶嚎叫,扒了他的裤子。   这就是个欠的,不收拾他以后哥哥的脸往哪放?所以裤子长生扒得一点也不手软。   小鱼儿有时还尿裤子,里面没有穿底裤,光着黑不溜秋的屁股在院子里追长生讨要裤子。   夏天他天天出去晒,偶尔在院子里放上一盆水光着身子玩,所以小鱼儿特别黑。   至今也捂不白。   苏禾出来的时候看到九九站在台阶上大笑,小鱼儿就差躺在地下打滚求长生了。   一看到苏禾小鱼儿就大哭,朝她扑上去话也说不清楚了,指着长生大声哭嚎。   能让家里的小霸王这样哭,除了哥哥就是姐姐。   要是外人这样欺负小鱼儿,这姐弟俩个早就不干了。   在苏禾的帮忙下小鱼儿才有裤子可穿。   可气也不是一下就消的,他连眼角也没给长生。   回去的时候小鱼儿不愿意跟长生坐一块。   长生坐在前面,他跟苏禾说:“娘,我现在身体好了很多,我也想练武,让爹和爷爷教我。”   长生猛地想到爹跟爷爷不在家,现在九九每天都是曾祖父在带着练,他又说:   “让曾祖父教。”   苏禾踩着单车,低头看他,长生的药渐渐可以断了。   只是要练武的话还得循序渐进,不能急,长生练武这事除了交给袁衡谁她都不放心。   “等你爹回来了我再让他教你,现在不急,你先扎扎马步,咱们慢慢来。”   长生偷看了苏禾身后的九九,其实他急,总是被人欺负也不是办法。   而且他在九九手下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太没用了些!   任他再聪明在实力面前只有被碾压的份,所以他急。   九九仿佛看透了他一般,自得笑说:   “先不说你身体弱的问题,哪怕让你练了武,五年之内你追不上我。”   长生抬头看苏禾,像是在确认,但是练武的事情苏禾也确实半点不通,她安慰道:   “我们练武又不是和谁做比较,强身健体就行,所以别听你姐姐的,她的话不对。”   九九‘哼’一声,不知是哼长生还是苏禾。   小鱼儿也伸头‘哼’,这个苏禾知道,大概是哼长生,毕竟刚才小鱼儿被长生碾压了。   这会小霸王大概还气呢!   都长大了啊!苏禾感叹又好笑,以后小心思就多了。   小孩有自己的想法就更不好管了!袁衡说等他回来再管,可现在又多了一桩事。   孩子要找爸爸,什么时候他才能回来!   总觉得这次的人贩子的事情不简单,身后怕是有尊大佛坐镇!   苏禾想到袁衡,微微叹了一声气。   再说另一边。   “人找个地先关着,手脚绑紧了,找几个人二十四小时不错眼的盯着他,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袁衡把大鱼带到市里后,反倒不急了,有条不紊地说。   “现在不审他吗?”   于国纲上前观察大鱼问袁衡,“不审他还好吃好喝伺候着?这又是什么操作?”   他委实看不懂了。   “这个人就是你跟踪了一个月才追到的人吗?如果他真的是那条大鱼应该马上审才是,为何要拖着。”   “话是这么说,人是铁饭是钢,我几天没睡了,现在要找个地睡一觉。   您不是也有人吗?如果您要审就请自便,别把人弄死就成。”袁衡打着哈欠说。   这块硬骨头等他养好精神再来啃,不然怕是啃不动。   这会放松下来他整个人是疲惫的,只想睡觉,袁衡也相信这里的人能把大鱼看好。   县里人手不专业,如果一个市局还看不好一个犯人,那就趁早回去种田算了。   于国纲也看到了袁衡脸色不好,一双眼球都是红的,人也有些无神,顿时也心疼了。   “听去接你们的人说刚才有人在半路截你们,没有人员受伤吧?”于国纲沉声道。   “人没事,韦局的车可能要报废了。”   袁衡靠坐在桌上,累得人有些恍惚,幸好他们手里没枪,不然要出来可不容易!   知道他们抓到大鱼马上就追上来,正如他所料,县里的公安局应该有他们的内应。   只是这个内应身份应该不高,要不然他们抓捕之前消息早就露出去了。   这事路上他也和韦局分析过了,他心里大概也有数。 第301章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这群人真的胆大包天,现在已经解放了,他们想干什么?连公安的车也敢截。   简直无法无天了!”于国纲脸色凌厉拍着桌子说。   袁衡把顾虑跟于国纲说了:“您找几个心腹轮流看着大鱼,这人很奸滑,叫我们的人别错开眼。   他的身体被人改造过,心理上比一般人要强大得多。   没有经验的人审他,他不会吐出任何东西。”   “你觉得他背后的人身份有多高?如果我们审出了东西那人我们能撬得动吗?”于国纲蹙眉问袁衡。   “不是政客,大概率是军方的人,您身后有军方的关系您觉得呢?”袁衡转头问他。   于国纲笑笑,松了口气,“不是政客就好办很多了,亏得我之前还找关系自保。   就怕动了他们,挖不干净根脉,人家回过头来要来搞我了。”   袁衡也笑,“您还怕这?怕乌纱帽不保还敢动他们?”   “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于国纲看袁衡,刚正说:“不是我,也是你,或是别人去做,天黑一时没事,光明终将会到来。   这世上除了我们,还有很多为光明奋斗的人,怕他个捶子,别说我们也有靠山,就是没有,这树也要撬一撬。”   于国纲轰然大笑   袁衡也认同他的话,揉着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于国纲见状便郑重地说:   “犯人的事情你交给我,我听韦国安说你受了枪伤,你先回去睡一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袁衡没再说什么,之后还有得忙,转身拿支笔唰唰的在纸上写字,边写边说:   “大鱼脸上的面皮要特制药水才能去扒下来。   您找人去把这些东西准备好,明天我审讯要用。”   于国纲接过看了半天,嗯!看不懂。   随后,他郑重的向袁衡敬了个礼,“辛苦你了。”   袁衡反应迅速也回了个,肃声说:“应该的。”   于国纲笑着上前去用力拍他的肩膀,“好小子。”   袁衡大声抽了声气,刚才出来的路上,被人拿着石头砸玻璃,掉下来的玻璃刺伤了他,这会也疼着呢!   “少说这些虚的,我累了,您让我回去睡一觉就成。”袁衡脸色不好说。   于国纲刚想说话,有人突然没敲门,直接推开门进来。   “于局长,抓到的犯人我们都审过了,下一步请指示。”   袁衡见于国纲立刻皱着眉头,先打破沉默就说:   “我先回去了,您看着办吧,我睡醒了再过来。”   “好,去吧。”于国纲说。   袁衡点头抬脚就走,那人站在门外堵着门不让开,袁衡抬头看着,眸光微凉。   这人叫孙仁城,在市局里向来跟顾明不对付。   知道他和顾明认识,也找过他几次麻烦。   对顾明奈何不得,无非就是想在他身上找回点场子,下下顾明的面子。   只是袁衡是这么好欺负的?这样的萝卜头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没等袁衡叫他滚,身后的于国纲说话了,他敛眉说:   “小孙。”   孙仁城没让开,他先走进去,快撞到袁衡时,袁衡先一步撞上去,他趔趄后退两步。   袁衡越过他,无视他。   蠢货,于国纲暗叹一声,没有一点容人之量,就这样你还想要副局的位置?   没得给老子丢人。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你还有什么事?”于局问他,脸上不动声色。   袁衡走远了没听到他们谈什么,刚出局里的大门,只见韦国安在围着他的车子,心疼的连手都舍不得往上放。   车上的玻璃全碎了,车身大部分走凹进去,车头!车头也不太好,反正除了轮子,这车上上下下都不太行了!   都要重新换了。   袁衡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现在的车可不是人人都有的,韦局长这车也是他立过战功才换来的这么一辆。   早知道他刚才轻点开,让车少受些伤,说不定以后还能开开呢!   袁衡走上去,韦国安也不看他,满眼都是车子。   “您还好吧!”袁衡安慰道:“车坏了可以修,您这身上的伤也找个地包扎一下吧!   局里人来人往,吓到群众人民就不好了,满脸是血,怪吓人的。”   “你是不是专门来气我的。”韦国安胸口起伏,恼火看袁衡,说:   “叫你开慢点开慢点,你偏不听!好好的一辆车,有来无回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车,我昨晚才洗过!   烂成这样了还怎么修?”他很是心疼。”   “开慢点到市里我们就没命了,刚才十几个人蒙着面追赶砸车,可都是在你管辖的范围,你就没什么可说的?袁衡退开几步问他。   “我能说什么?要是让我查到他们是哪里的人,老子一枪毙了他,他奶奶的,青天白日就敢打公家人。”   “应该是武利镇的人,你顺着这个方向去查吧!”   袁衡说:“不过应该查不到什么东西了,那些人蒙着面应该是别人请来拖住我们。   想救大鱼的。”   “你怎么知道是哪个镇的。”韦国安站起来问袁衡。   “口音啊!南市每个镇的口音都不一样,你不是本地人可能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听口音就听出来了。”   袁衡看韦国安满脸的血也确实吓人,但好在这些都是皮外伤。   刚才他开车分不出神来,韦国安替他挡了几下那些掷过来的石头。   “他奶奶,我现在就打电话回去叫高聪去查。”   “您不回去啊?”袁衡问。   “你什么时候审大鱼?我留下来学习学习!”   袁衡摇头,“我手段有些残忍,怕您接受不了。”   “有多残忍?”韦国安好奇道:“还能比你打人残忍?”   一个是身体上的折磨,一个是心理上的,不一样。   以前打人才是最常见的审犯人,让你分毫未伤还能撬开你的嘴才最可怕。   这里边门道也不少,过程嘛,不言而喻吧。   “明天你就知。”   袁衡对他笑说:“我现在回去睡一觉,你如果明天也想知道我怎么审。   那我建议你今晚早点睡,免得你明天精神不济,熬不住,毕竟年龄也不小了。”   袁衡说罢挥挥手就走。   韦国安听到袁衡那句‘年龄不小’气得跳脚。   他才不老,他一个中年男人,还熬不过一个臭小子? 第302章 我们的钱干净吗?   韦国安对着袁衡的背影啐他一口,满脸血迹很不服气,显得整个人狰狞得可怕。   袁衡回家市里的院子澡都没洗,给身上的伤口上了点药,倒头就睡。   日落时分袁正忠拍打着大门,无人应,再拍两下,还是无人应,左右看几眼没人。   后退几步助跑、跳跃、上墙再往下跳,眨眼间,一个大活人进了院子里边。   他不知道袁衡在哪个房间,一边叫一边找。   袁衡此时已经被吵醒,他烦躁的用被子盖过头,试图隔绝那个呱噪的声音。   多久没收拾过袁正忠了?   袁衡在认真地想。   外面的袁正忠始终都记得袁衡有起床气的事,时刻保持最高警惕。   所以当袁衡拿个凳子丢出来的时候他立时就接住了。   袁衡站在门边,倚在墙上双手抱胸,脸色乌云密布,说:   “打你之前我让你先说一句话,不解释清楚为什么来吵我等会叫你好看。”   袁正忠远远的看袁衡,打,他肯定是打不过袁衡的。   以前袁衡练武的时候他掏鸟蛋,袁衡去外面混的时候他还在掏鸟蛋。   别说他了,袁三他们没一个打得过他,袁衡自从当过公安,身板更硬实了。   以前在村里他们还勉勉强强能和袁衡扳个手腕,现在只有被碾压的份。   安全起见,他退到大门口,事情不对劲还能逃。   只让他说一句,袁正忠想了想,想到苏禾,就说:“刚才嫂子来找我们了。”   果然,袁衡立刻把手放下,站直了问,“她找你做什么?她还没回家吗?”   袁世忠松了口气,不管什么事,先提嫂子准没错,这是他们这几年总结出来的道理。   危机解除,他走上前把早上的事情一一说了。   期间袁衡也只回了一句,“房子的事情听阿禾的。”   “那洗钱呢?”袁世忠问袁衡。   既然醒了身上几天没洗臭到不行,袁衡指挥袁世忠把水提到浴室。   他把身上的伤口遮住,想用水洗,又想到苏禾的叮嘱伤口不能沾水,想了想才作罢。   阿忠问的问题袁衡没太在意,这世上不是非黑即白。   洗钱在后世是犯法,可现在律法不全,人家就是钻这个空子你有什么办法?   至于钱干不干净,其实他们的钱也见不得光,但他们清楚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阿忠跟袁三之所以把这事放在心上,是怕那些人的钱从不法之地得来。   因为血性里带着的正义感,使得他们想管这件事情。   “我们管不了。”袁衡进浴室之前说了句。   “为什么管不了,万一他们的钱是犯法才得来的,万一是用手段才得来的钱。”   “那我们的钱干净吗?”袁衡问他。   袁世忠一时怔住了。   是啊!如果别人的钱不干净,那他们的就干净了?   现在国家不允许私营,他们的钱也见不得光。   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其实也是犯法的!   想通这一点后袁正忠有些惴惴不安,他们现在也在跟国家对着干!   “阿禾怎么说?”外面的人半天不说话,袁衡问道。   “她说人贩子跟这事太过凑巧,叫我们来问问你。”   里面的袁衡就笑了,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也没有那么嚣张的人,卖了人家还敢在家门口洗钱。   阿禾其实都清楚,她不当面跟袁三他们说清楚,可能是想给他们留点面子。   毕竟是男人。   只是跟他们分析了,事呢,就是这么个事。   剩下的你们找能做主的做主,我就不管了。   还有就是袁三跟阿忠性情忠直、刚正,一般人可劝不了。   况且生意上和男人之间的事,阿禾怕他们失了脸面,从来都是不插手也不管。   有些事情袁衡可以教他们,阿禾就不好说了,因为要顾着他们的自尊心。   阿禾是觉得袁衡的话他们多少听进去一点,才忽悠他们出来问他。   这事还真没法管!袁衡换上衣服走到院子。   他一出来阿忠就丧气的跟上去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们现在做的买卖也不合法。   我们的钱也见不得光。”   “世上见不得光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你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连这一点也没看明白?”   袁衡在院子里上药,身上多处皮外伤,腹部更严重,缝合的伤口盘踞在肚脐眼边上。   袁正信看到这些,嚅嚅道:“怎么这么多伤,严不严重,要不要上医院。”   “小伤。”袁衡浑不在意,又问他,“你做了这么久的生意道上的腌臜事见的还少吗?   放平心态,这样的事情以后少不了。”   “那我们不管了?”   “聪明的人也不只有我们,你以为只是我们看懂了吗?赌徒都是抱着一夜暴富的心态,还想不劳而获。   他们心里也明白着呢?道理都明白还想一脚踩进去,这我们可管不了。   再说他们也是成年人,后果自己负责吧。”袁衡说。   袁衡看他有些颓,就给他举了几个例子。   “其实不止拍卖可以洗钱,做慈善也可以洗,这里边门道多了去了,以后再慢慢跟你们说。   但是如果你想知道对方的钱是怎么来的,那不可能,人家会跟你说吗?”   袁衡又给他打比方,“你连个工作没有,收入也没有,买了个大件回家,人家问你钱从哪里来的?   这时候你会怎么回答?”   还能怎么回答,当然是回答不上来啊!袁正忠这会也明白了个大概,抿嘴怔怔说:   “这也是你这几年不给我们分钱的原因?”   “钱压着拿货是一方面,不给你们分钱也是怕你们拿到钱就控制不住乱买。   不是不让你们买,而是你首先得有个来钱的地吧!   都不是傻子,你一个农民又是买收音机又是买缝纫机、手表,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而且还不是你一个人,几十个兄弟,几十家人,家家户户都有大件,你们村哪来的这么多钱?还有票?”   袁衡的良心用苦到了今天袁世忠才算是看明白了。   他一直在外面所以也明白国家的政策。   不说一天一变,反正几个月一变是有的。 第303章 逐个收拾你们   不小心点走,身后几十个兄弟,几十个家庭可就倒了。   所以他跟袁三压力也大,袁衡基本上也很少管他们。   遇到不懂,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们才去找袁衡。   他上前问,“那你想好让我们怎么花这个钱了吗?   现在进不了货,钱一直在我们手里压着。   而且这几年我们也挣了不少钱,总不分也不是办法。”   袁衡擦好药没穿上衣,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眯着眼睛,声音带点疲惫说:   “我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袁世忠也不是傻的,袁衡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再不懂怕是要挨踹几脚了。   他狗腿的挨在袁衡旁边坐下,带点不解问。   “我们村种的红糖能卖钱,你是想让我们通过这个发家致富?   可甘蔗种了几年,到现在成果不大,这事能成吗?   前两年因为经验各方面不足,甘蔗种得细,品质也不好,缺乏经验熬不好红糖。   做出来的红糖又苦又涩,还带焦味,别说卖了,这就喝不了!”   “你也说了经验不足,这么大规模的熬煮红糖,开始难免会做得不好。   多来几次上手了就好,前面做了几次,现在也总结出了经验,这都不是事。   今年种的甘蔗比往年要好一点,熬出来的红糖应该也不会差。”袁衡不以为然说。   “这玩意儿对身体好,也好卖,在黑市价很高,我们卖一部分给供销社,自己留一部分卖吧!”   想通放松下来后,袁世忠商人本性就露了出来,他靠近袁衡笑嘻嘻说。   袁衡推开他,闭眼喝斥道:“没事了你就滚蛋。   甜姐在家里快生了你乱跑什么!别烦我,几天没睡了!明天还要接着忙。”   知道袁衡也不容易,但他忍不住靠上去叨逼。   “我以后再也不在你背后笑你是水蛭了,真的!   你比我们有想法,想得也长远,我们其实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利益。   你不一样,你见过世面,格局比我们要大得多。”袁世忠眼冒星星,崇拜说。   “什么意思?”袁衡睁开眼问他,“什么水蛭?”   “你不知道吗?”   袁世忠把凳子拉近袁衡,同仇敌忾,愤愤说:   “袁世海他们在你背后笑你,说你就看嫂子的眼神就像水蛭一样。   只要目光沾上了嫂子,拔都拔不下来,那股子占有欲仿佛能把嫂子身上的血吸干啃食了为止。   所以他们在你背后笑你是水蛭,还说你一天不把嫂子挂在嘴边一天就不舒服。   他们还说只要嫂子一出现,你就像水蛭看见了活人,把在上面扯都扯不下来。”   袁衡是累了,但他反应也不慢,这群人狗胆包天。   敢把他和这么恶心的玩意拿来比较!当下一脚就往袁世忠身上踹。   袁世忠冷不丁挨了一脚在腰上,他猛地站起来后退几步,手上拿着凳子做武器。   袁衡勃怒道:“他们说的?我还不信了,他们在背后说我难道你没有份?   等着,水蛭是吧!过几天我回家了逐个收拾你们。”   随即又道:“赶紧滚,见你们就烦,一群大老爷们天天比村里的太婆还八卦,真是闲出屁来了。”   “又不是我说的!”   袁世忠捂着发疼的腰说:“是袁世飞先说的。”   “你们都给老子等着。”   袁衡回房间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太久没人收拾皮又痒了。   回去再找他们算账,连他也敢编排,他是想黏着阿禾,却不想让人调侃。   可就算他们日夜待在一起,只要分开一会,看见阿禾,他的目光就忍不住看向她,这个他也控制不了!   袁衡回到床上裹上就睡,鼻息间全是阿禾身上的药香味,心安,人也沉沉的睡了。   至于外面的人,等下他自然会走,袁衡就不相信老婆都要临产了他放心在外面过夜。   袁世忠挨了一脚当然不服气,凭什么他挨了打,袁衡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他在院子里报了一串名字,心里舒服了点才爬墙走。   要挨打就大家一起,谁让他们都是好兄弟!   好兄弟有八卦一起讲,有打一起挨,名字报完一个不剩袁世忠心里才好受点。   现在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公车,今晚半夜就能回到村里。   甜姐母子俩在家他确实是不放心的,况且她快生了,留她在家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再没有人吵,袁衡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刚醒过来饥肠辘辘,他也不着急去上班。   钻进一个偏僻的街道里,敲开了一家正在营业的饭馆。   两菜一汤,三碗米饭,吓得老板娘打趣他是不是饕餮。   “好久没好好吃饭了!”   袁衡笑着解释,也暗道,接下来这几天也没办法吃饭,可不得多吃点吗!   从饭馆出来后他背着手径直回局里,慢慢走着。   局里审讯室里的人脸上却乌云密布。   “这他娘嘴够硬的!”   于国纲看着浑身上下都是伤的大鱼,气笑了说:   “我们审了一夜,他愣是一个字也不吐出来,真他娘……”   “真他娘想一枪毙了他。”   韦国安接口愤愤说:“我很少见过嘴这么硬的,卸了他两条胳膊用了一夜的刑。   他好像不觉得痛一样,还能跟我们的人狡辩。”   冗长的安静后。   “袁衡快来了吧!这样的人你觉得袁衡有办法让他松口?”于国纲问一旁的顾明。   顾明肃着脸,看审讯室里的人,从昨天袁衡回去后于局长叫了他们的人来审。   他们的人审了一夜,他也看了一夜。   里面这个人有多油滑他也是知道的,其实他也担心袁衡审不出来。   这会也急的上火,嘴角都起泡了。   他们几个虽然都是军人,但说实话审人的手段也就那样,只会用刑。   局里会审讯的人倒是也有,手段也不少。   ‘针刺、烤打、轮审、抽打’,全都轮翻上阵都用过了,没用。   这些东西用在大鱼身上有点像过家家了,他不痛不痒,有时还带着嘲笑。   顾明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袁衡虽然也当过公安。   人是很聪明不错,但他也不大,也才当过几年公安。 第304章 玩心理战,熬他   如今局长他们对里面的人已经无计可施,全把希望放在袁衡身上了。   万一他审不出来怎么办!   万一袁衡没办法怎么办!   顾明也暗戳戳为他担忧,又怕把压力全给袁衡怕他顶不住。   其实他也不清楚袁衡到底能不能审这条大鱼,他心里也是没底的。   正发愁怎么回答局长,有人先说话了,来人啃着一个苹果,凑到跟前问他们。   “你们审了一夜?审出什么来没有。”   袁衡心知肚明,一般的审讯对里面的人无用,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哎呦喂小老弟,哥哥们可把你盼来了!你现在睡好了吧!我们就等你了。”   韦国安夸张的语气,脸上仿佛像是看到了老祖般的神情,袁衡瞧着还带了点恭敬。   不至于吧!   “你吃饭了吗?听他们说你受伤了,上药了没有?”顾明看他问道。   顾明虽然说是大哥的战友,但是这几年相处下来也把袁衡当做弟弟看待,是以还是关心他居多。   袁衡又是个长袖善舞的,所以他们这层关系维持得很不错。   市里他们的生意顾明也出了力气,偶尔袁衡不在时也帮着他去看夏奶奶,虽说不是亲兄弟,但也差不离了。   “吃饱睡好,准备来杀鱼。”袁衡笑笑。   “这个不是个善茬,嘴硬得很,你行不行!”   于国纲也忧心,人抓回来却审不出来,说出去人家要笑他们是废物了。   而且审人这事不能再拖,再审不出来东西他不好交代不说,怕的是有人要保大鱼。   他们没有理由留下人。   “我好像没跟你们说过,越硬的骨头我越喜欢啃,而且我年轻,牙口好。”   袁衡说着话,手里的苹果被他咬的咔咔响,他还把另一只手的一网兜苹果给他们。   “吃吗?路上买的,不是很甜,但是滋味也是不错的,当个饭后水果。”   还饭后水果!火烧到头了已经,没看到他们头顶已经要冒烟了吗!   韦国安一把抢了过来,正色说:“没个正形,我们就差一夜白头了。   你能不能给句实在话!”他指了里面半死不活,眼眸里带傲气的大鱼说:   “这人,你搞不搞得定。”   “这个,”袁衡故意停顿一下,又笑笑说,“事情没有定论,我也不知道呢!”   韦国安气得想捶他,没定论你放什么炮?   没定论你还有心情啃苹果,想急死我们吗?   “你打算怎么审。”顾明站出来皱眉说:   “用刑不行,我们用了一夜,他这会虽然满身是伤,但意志力还在,所以用刑已经行不通了。”   其余的人都看着袁衡。   袁衡早就清楚大鱼是个什么样的人,上辈子他就站在黑夜里。   这样的人他也没少接触,是以也了解他们。   他解释道:“这样的人打、逼供都没用,他们专门训练过人,药物、意志力方面不比一个优秀的军人差。   而且,”袁衡把苹果芯丢了,眈眈看里面的人说:   “他知道有人会来救他,所以只要把命留住了,什么都不招才是对的,招了,他离死也不远了。   如果招了,我们不放过他,他身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他,所以他聪明着呢!什么都不说,就是在保命。”   “照你这样说那还怎么审。”于国纲面带厉色,“打死也不行,不打也不行。“   “玩心理战,熬他。”袁衡说。   于国纲:“熬他?!”   韦国安:“什么意思?”   顾明:沉吟。   袁衡就不说话了,毕竟这种审训还是有些残忍的,后世国家后来已经禁止了。   “我昨天让您准备的东西您准备好了吗?揭下脸皮我就可以开始了。”袁衡问于局。   “昨天我叫人买来了,我也进去看过了,他脸上那张皮像真的一样!   用蛮力撕不下来,如果要硬撕的话他原本的脸会毁容,所以我们没动他的脸。”   于国纲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包中药,袁衡接过每样看了下就放在工具上捣碎。   黏糊糊的一团带着黑青色和刺鼻的药味,袁衡拿在手里就进审讯室。   一打开门里面臭的不行,尿瘙味,屎味,汗臭味,各种味道揉杂在一起。   简直令人恶心至极。   袁衡面不改色走到大鱼面前,抓着大鱼的头发往后扯,使他仰着头。   另一只手就往他脸上抹药,沿着脸颊抺了一圈,期间袁衡闭口不言。   大鱼不说话也不反抗,任袁衡折腾。   这地太脏,抺完药袁衡把他拖到另一个房间。   在这期间大鱼脸上抹着药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眼里是不屈不挠。   外面几个人不错眼一直看着袁衡他们,韦国安还是有些不明白,他问:   “刚才袁衡说的是什么意思?熬?熬什么,熬大鱼吗?怎么熬?”   正说着话袁衡出来了,他面无表情在门口交代。   “替我守着门口,一个人也别进来,包括您在内。”袁衡看着于局说。   “放心,我亲自守着。”于国纲严肃地说。   话毕,袁衡关门,也带上了锁,啪嗒一声,大鱼这才正眼看他。   一双眼眸沉静如水,还有野兽般的警觉。   这会大鱼脸上的面具掉了一半,他似乎也不在意,还是那副表情。   袁衡拿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姿态放松,也不说话,就这样平淡的看他。   审讯室里都有暗格,外面那几个人也看着里面。   顾明这个时候才回答韦国安刚才的问题。   “我大概懂了袁衡的意思,其实就像熬鹰,不让他睡觉,熬着他。”   “这跟我们的轮番审讯有什么不一样?我看袁衡的意思是打算一个人熬他?   其实也不用袁衡一个人去对付他,我们可以轮番熬他。   局里这么多人,一个人一个钟也能熬死他。”韦国安不解说。   “不一样!”顾明说:“如果我们这样做大鱼只会更不屑,甚至会从心底里小看我们,不会被驯服。   袁衡一对一要做的是摧毁他的意志力,消磨他的锐气,这是他们之间的一场效量。”   “可……这样有用吗?”韦国安有些怀疑。   有用。”于国纲笑了说:“刚才袁衡进去锁了门,大鱼的眼底有了变化。   情绪上看不出来,但他眼睛细微的慌乱出卖了他。   昨晚我们审了一晚,他眼里心里是不服的,这会眼神已经变了,他在警惕袁衡。” 第305章 熬鱼   韦国安探头去看,眼神什么样他看不出来,但大鱼脸上的面具已经掉了下来。   皮肤保养得很好,一张四十多岁的脸。   长得清秀儒雅、和善,一点也不像个犯罪份子。   这一张脸如果在路上看到,他还以为这样的人一定是个挑李满天下的老师。   不会有过多的想法。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韦国安感叹,“白瞎了这样一张脸,专干些短命的勾当,看样子也是个当父亲的,怎么就没有心呢!”   “也不是人人都配做人。”   于国纲想到这样的人,他不止贩卖大人,也贩卖小孩,这样的人良知都没有。   他不配做人。   “你去把我们局里审讯的人叫过来,也让他们来观摩观摩,省得只拿工资不会干活。   没点本事还当什么公安?回乡下种田算了,没得丢市局公安的脸。”于国纲跟顾明说。   “如果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情,难道每次都去找袁衡过来帮忙?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是。”   顾明应了就走,其实他刚刚也是这么想的,不会没事,给你时间学。   但总不会也说不过去,不说丢不丢局里的脸,你自己觉得说得过去?   于局最后一句话倒是把韦国安的心说松动了。   之前挖袁衡他都是私下里挖,因为他觉得市公安局肯定不放人。   原来袁衡不是市公安局的人吗!?   “袁衡这小子不是你的人?”韦国安问道。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的人你觉得如果能挖,我会不挖。”于国纲反问他。   “他的背景很深?”   “背景倒是还好,主要是他这个人不想当公安,一般人也劝不了他,别看袁衡年纪小,他比你我还难搞!   你带了他一个月你不清楚吗?他也不是看不上公安这个职位,他是根本没放在眼里。”于国纲叹气说。   “这样的人就这样放过,太过可惜。“韦国安说。   “让我想想。”   于国纲当然不想就这样放走袁衡,现在局里缺的正是袁衡这样的人。   袁衡手段多,应该是办过不少案子,经验也不少,他摩挲手里的枪,一心二用。   想着怎么把他留下来。   第一天,审讯室里无事,袁衡跟大鱼面对面坐着。   但隔壁一群人有的早就受不了,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   于国纲暗自摇头,也记下了他们的名字,这点苦都受不了,还当什么公安?   不堪大用啊!   第二天袁衡给大鱼拿了点吃的和水,这时候他应该是明白了袁衡的手段。   东西不吃,表现得很顽强,不屑一顾。   袁衡吃着扣肉面,吸溜吸溜的声音刺激着大鱼。   他一双愤怒的眸子带着怒火瞪袁衡,丝毫不屈服。   隔壁的暗室里少了一半人,剩下的人眼睛通红,咬牙坚持着。   第三天,饿了几天又受着摧残,大鱼变得焦躁不安,袁衡给他喂水他开始攻击袁衡。   手脚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奋力挣扎怒吼,句句脏话,却又无可奈何。   审讯室里他哀嚎了大半天,袁衡一动不动看他,仿佛在看一出电影。   隔壁又少了一半人,于国纲也不在里面,他去外边坐镇去了。   三天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大鱼的上司搬救兵,这会局里也乱着呢!   他们吃了两个多月苦,还有这么多人等着他去救出来,想要从他手里抢人。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一句“不知道啊!我们没把人带回来,什么?你看见我的人带回来了?证据呢?”   不管来人说什么他就问,“证据呢?”   总算应付了一天。   越往下拖越对那些人不利,道理他们都懂,所以明天只怕不好过了。   于国纲在那些人走后就回到审讯室里,顾明一双红肿的眼睛对他摇了摇头。   他往前看进去,里面静悄悄,只要大鱼阖上眼想睡觉。   袁衡手里细小的棍子就打上去,不让他睡。   他总算是知道那天问袁衡为什么他不说话了,这法子熬的是心和精神。   摧残大鱼的意志。   他也很好奇,袁衡怎么知道的这些手段,难道在广市审犯人都是这些手段。   他们一夜无话。   第四天,此时的大鱼逐渐崩溃,意志力开始涣散,他痛哭求饶。   袁衡眼皮也不抬。   外面于国纲应付的人想强攻,想抢人,虽然没有死亡,但两方人马已经打了起来。   韦国安对着他们破口大骂,双方气性都不小,但好歹都知道不能有伤亡。   否则事情更难办。   于国纲破罐子破摔,几天几夜没睡,脾气更不好了。   “人就在我这,想带他走就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他屁股往桌子上坐,就守在公安局门口,一副老子今天说什么也不让你进去。   你厉害,你来咬我吧!   闹了几天大家身心俱疲,手下的人个个都有样学样,也看出来他们不敢真伤人。   都浑不吝的把头往他们枪口上抵。   你打吧!打死我算了!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都这样了你还能怎么办,对方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无可奈何,就这样又混过一天。   第五天,大鱼身上开始战栗,眼里再没有机警,随之而来的是乞怜。   袁衡这才开始问出五天来的第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蜘蛛。”他说。   说话时他呆滞的看袁衡。   袁衡拿棍子的手顿住了。   隔壁见证这一刻的人兴奋的不行,只有顾明和韦国安觉得不对劲。   人家问你名字,你第一时间不是应该说真名?   为什么是绰号,他们互看一眼,舌尖都是苦的。   辛苦熬了这么多天,还是撬不开这张嘴吗!   袁衡面色如常,拿起手边的笔,他答一句,袁衡记一句。   划在纸上的纱纱声,似乎刺激着大鱼。   他有些不适舔了几次唇,喉头也滚动了几次。   大鱼的眼睛从呆滞到无神,他两眼直愣愣的看袁衡。   袁衡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几口人。”   “冯宝英,家里十口人。”   “来南市做什么?”   “上面说缺人,叫我们来南市发展,南市贫穷落后,人多,发展空间大。” 第306章 一枪爆头   上面派了几个人来南市?你们来了多久?上面的人要多少个大人?送去哪里?”   审讯室里,袁衡问了他大半天,连琐碎的一日三餐也问了,记了厚厚一沓纸。   半天过去大鱼双目无神,袁衡的笔没停超过十秒。   一直到袁衡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供词拿好,大鱼无神的目光才转回呆滞,再到惊愕。   反应过来后他震惊发颤的看袁衡,眼里是惊,是惧。   袁衡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上前卸了他下巴,拿着桌上记好的东西出去。   身后是惧怕的‘嘶呵’声,还有凄厉、不甘拖拽凳子的声音。   外面早就已经有人在等着,袁衡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们,再问顾明要了一把枪。   顾明不明所以,给了他,眼神一直看局长手里的纸张。   这会所有的人注意力全在袁衡拿出来的资料上,一时也没人再看袁衡。   直到安静的走廊上,扣板机的‘啪嗒’声,他们一致看向袁衡。   刹那间是枪声,袁衡打死了大鱼,一枪爆头。   所有人都惊讶了,不是都问出来了?怎么还杀人呢!这人留着或许还有啊!   面对所有人的惊慌失措,还有于国纲的不解,杀人,袁衡也有他自己的说法。   “再往后就没这人什么事了,他不会给你们做证人,你们也收服不了他,给他一枪已经是便宜他了。”   “当下要紧的是先抓人,还有营救人,过去了几天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防范。   所以别把时间浪费在大鱼身上了,吐出东西,他已经是个弃子,死不死谁在乎。   只要这些纸上说的东西是真的,证人也不缺他一个。”   袁衡说的认真,这几天的审讯让他整个人削瘦了不少。   脸颊都了凹进去,眸光也暗淡了不少,此时的他反而很平和,也平易近人。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人不止手段厉害,也是个硬茬子,一个这么重要的证人,不经过局长的同意说杀就杀了!   反骨,不听话,喜欢自作主张,不把上司放在眼里,是所有人对袁衡的看法。   袁衡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杀了人就靠在墙上休息,他此刻也累得不行了。   紧接着,他被于国纲骂骂咧咧的赶回去睡觉。   袁衡笑着走出去,人家给他擦屁股,让于局骂两句他不痛不痒,反而一身轻松。   大鱼这个人自从他见过长生九九,就注定了他活不了。   不用阿禾提醒他,这么一个有威胁的人,袁衡就没想过让他活着逃出他的手里。   顾明送他出去,问他,“刚才你拿出来纸上面的东西,有多少是真的?我看刚才大鱼第一句话就不对!”   “全是真的。”袁衡说:“这几天主要还是熬他精神恍惚,我才好给他做催眠。   其他的都是铺垫罢了。”   “催眠!”顾明顿下脚步惊讶道:“你还会催眠?”   “会一点。”袁衡自谦说。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他上辈子自学的,前世进修几年学了不少东西。   后来又找苏禾她们母女,期间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人,所以审讯这方面他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就送到这里吧!”   袁衡说:“我的工作做完了,后面就不过来了。”   顾明知道他的想法,他是真的不想做公安,再往下掺和上面的人该注意到他了。   在市里他们还能给袁衡遮掩一下他的身份。   现在大鱼已经松口,上面会有不少人会掺和进来,到时就不好脱身。   顾明尊重他的想法,拍拍他的肩膀嘱咐说:   “睡醒了再回家,你这样回去弟妹该担心了,等这里的事情忙完了我再去找你。”   袁衡点头挥手就走。   这么大的功劳他是真的没放在眼里,顾明笑笑,暗道。   小小年纪就这样老成,视名利于无物,又有几个人办得到!   他很想知道,袁衡以前经历了什么,才让他舍得放下这些东西。   毕竟名利是大部分人都放不下的东西,连他也不例外。   袁衡回去后洗了个澡,这会已经初秋,水开始凉了。   家里过冬的柴火还没准备好,家里的猴听不听话。   他躺在床上,心里再没事,脑子里全是苏禾。   出来两个多月,家里不知道怎么样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再次醒来头不疼,整个人神彩飞扬,想到就要回家心情也特别好。   连走路都吹着口哨。   但是回家之前还有件事情要做,他先回了市公安局里,这会里面大家都忙,他也不想去打扰。   韦局也回了县里,只是车还在,袁衡跟门卫说一声,把车开走了。   韦局不懂车,以为车坏了,要不了,其实坏的只是外壳,发动机那些完好无损。   修修还是能用的,只是外观跟以前大概不一样了。   修车他也会一点,而且袁衡也有工具,他把车开到他们的一个仓库里。   在里面整整忙了一天,秦珂也在,那天袁衡叫他帮忙找块篷布。   他找来后好奇也留下来帮忙,从一辆破烂的车,到一辆加了有篷布敞篷车。   秦珂见证了它的过程。   “没有外壳,只能用这个代替了,你还别说,别有一番滋味。”袁衡自己很满意。   吉普车外面罩着一块篷布,剩下的地方缝缝补补,也算是看得过去。   开出去也不算丢人。   不管怎么说,总归算是把车给修好了,说好了‘同去同归’没有你怎么行。   袁衡拍拍车头,笑了。   “这就很不错了,没想到你还会修车啊。”   一起修好一辆报废的车,秦珂也特别有成就感,他围着车子转了几圈。   “我今天要回家,等处理好了市的的存货也快过年,你们也回家过个好年吧!”袁衡边收拾工具边说。   “那今年不进货了吗?虽然说有很多东西都进不了,但还是可以进一些的。”秦珂跟在袁衡身边说。   “不了,先放下手里的东西,让兄弟们放松一下,过个好年,明年再说。”   袁衡洗了手,把秦珂带来的东西放到车上。   这是给家里的孩子带的礼物,可不能少了。   “那今年的钱也不分了?”秦珂问袁衡。 第307章 孩儿们,你爹回来了   “先不分,过了年再说,你们过年之前去一趟我家,这几年赚的钱也一块带过来,我算好了钱年后再分。”   明明可以分了钱再让兄弟们过个好年,秦珂不明白袁衡为什么要压着。   但是老板都这么说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点头说‘好’,反正老板也有他的道理。   太阳西下,袁衡开着车绕近路,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一个半钟就回到县里。   那天押大鱼出来也是这条路,路不大,两边环山,泥路凹凸不平,很不好走。   所以才让那些人有可趁之机砸车,这会路面上大大小小的石头也不少,玻璃渣子也有。   也不知道后来韦局打电话回去,高聪查出来什么没有。   那群人蒙着面,下手特别狠,怕是背后的人给了不少钱或者粮食。   不然也不会豁出命来拦截公家的人,要知道不管是在什么时候,百姓才是最怕官的。   正想着事情,就到了县的公安局,韦局不在,袁衡放下车就走。   本来还想看韦局惊喜的样子,毕竟他那么喜欢这辆车,现在看不到了。   找一个没人的地,袁衡从玉牌里拿出一辆单车,驮着大包小包,就往家里赶。   到了家已经八点多,他在河边洗了澡才回去。   隐隐约约在门外就听到屋里阿禾哄孩子的声音,在给姐弟几个讲故事。   他没翻墙,敲了门大声说:“阿禾,孩儿们,你爹回来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九九,她第一个冲出去,接着是长生,小鱼儿。   房间里只有一盏煤灯,有些黑,苏禾找了半天鞋子。   出去的时候袁衡身上挂满了猴,后面一个九九,前面两个男孩儿,都紧紧的挂在袁衡身上,使劲吼叫。   连之前问爹是什么东西的小鱼儿,此刻看到袁衡也忘了之前的事,这会叫得最大声的人是他。   苏禾大概是最冷静的那个。   袁衡看她愣着,笑说:“见到我回来你不想我啊!还不快过来。”   “我想啊!只是你身上没地挂我了!”苏禾怔怔的上前说。   “谁叫你反应这么慢。”袁衡抱怨的看她,“小孩都比你反应快,我还先叫了你。”   袁衡一手抱一个,他身上的姐弟三个争先恐后的诉说思念,袁衡眼里只有苏禾。   他寻摸一个空挡伸头去亲了下苏禾,这一举动不得了。   姐弟三个对着他的脸使劲的亲,一个亲的比一个响,比赛一般。   袁衡无奈,苏禾见状也笑了,她出去把车推进来。   卸下车上的东西拿去放,袁衡在院子里陪他们玩了会就带回房间。   这会的天还是有些冷的,别感冒了才好。   房间里刚才苏禾哄孩子睡觉,现在是袁衡哄。   除了小鱼儿不知道爹干嘛去,两个大的都知道了,娘说爹抓坏人去了。   九九跟长生又缠着袁衡讲抓坏人的事,小鱼儿在一旁呼噜呼噜就睡了。   苏禾抱起小鱼儿和自己睡一床,父女几个聊天聊到了半夜,长生他们睡过去后苏禾才去看袁衡的伤。   伤口恢复的不好,有扯动过的痕迹,身上还有些细碎的小伤,苏禾给袁衡上药期间他连呼吸也没乱。   显然是累的睡死过去了,脸和身上都瘦了一圈,比前些天她见到袁衡时瘦了很多。   她猜想,可能是这些日子太忙,顾不上吃饭了。   苏禾心疼的给他盖了被子,沿着轮廓轻抚他的脸颊一圈,才起身去吹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父子几个都起晚了,苏禾起来煮了早餐他们都没起来。   九九她难得睡懒觉不去锻炼,苏禾也没去吵他们。   倒是温叔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袁衡回来了,早餐没吃就上门找他。   “袁衡呢?”他进门就问。   “还在睡觉呢!吃早饭了吗我家的刚煮好,您找他有事啊?”   “不吃了,我来问问他,既然回来了就赶紧上工吧!我是真烦了!”温叔苦着脸说。   “可能不行,他受伤还没好,要养几天养。”苏禾说。   “受伤了?严重吗?”温叔急得站起来道。   “枪伤,其实按理说也应该是差不多好了,只是又把伤口扯开了。   所以这几天最好休息一下,免得之后更严重。”   “那就让他休息一下。”   温叔立时说:“我再管几天吧!等他好了再上工,免得留下后遗症。”   没什么事了,而且他也忙,没让苏禾去叫醒袁衡,叮嘱完苏禾他也走了。   火急火燎的回去吃早餐,待会还有一摊事等着他呢!   自从袁衡把大队的摊子丢给他,他一个人管两份工作,真是喝水都没时间。   他现在敢说,大队里的牛都没他勤快,驴也比不上他!   袁正温闷头走着,知道袁衡回来也松了口气,这队长就不是人做的。   他不止管队里的生产,还管七大姑八大姨。   每天不是找羊就是找鸭,真是烦得不行。   苏禾收拾好东西也准备出门,秋季人容易犯病。   而且自从知道他们大队里有医生,附近别的队也来这里看病。   一天下来其实她也是只有晚上有空,家里的锁事奶奶也接了过去。   现在袁衡回来倒是让她松了口气,其实袁衡在外面她也是担心的。   毕竟他也是人,人,有血有肉,会受伤,会流血,亦会死。   死过一次,让她更害怕面对死亡,她不怕自己有事,她是怕身边的人有事。   苏禾上工前去了爷奶家。   “家里的鸡都杀了?”李蓉惊讶的问苏禾。   “您是没看到袁衡那样,他身上除了有些伤,还瘦了一大圈,杀了给他补补身子。”   “那也不用全杀啊!”   李蓉心疼那几只鸡,她不觉得袁衡能瘦到哪里去,这小子从小就不是吃亏的性子。   反倒是苏禾自己,瘦的连衣服都撑不起来了,她反倒心疼苏禾多一点。   一天到晚没停过,有时候跑到别的大队去看病,错过饭点也不吃饭的。   这年头你也不好意思在别人家吃饭啊!   而且每次去给人看病都是临时去,根本来不及给她备饭,所以苏禾经常饿着肚子。 第308章 怎么还吃不上饭了?   本来就忙,又经常饿着所以她瘦的特别快,一双眼睛像是失去了光彩。   李蓉看着都心疼死了。   苏禾给袁珊把脉,近来她月事来了,好多事情都不懂。   她也不问人,还是苏禾发现才教她怎么用月事带。   “没事了,第一次来月事来几天是正常的,你刚来月事,不懂就问我。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下回肚子痛就去找我。   家里不是有红糖吗?月事快来的时候就喝点,咱家不缺红糖,不用省着。”   苏禾用力揉她的头,把眼眶里的那点眼泪也揉了进去。   袁珊也不说话,就抱着苏禾的腰,脸埋在里面。   这一幕让李蓉心酸又难过,再次把老五夫妇俩拖出来鞭挞,好好的一个家,偏让孩子受这些罪。   明明人还活着,几个孩子愣是没了母爱父爱。   袁珊也就抱了一小会,家里平时她是大姐。   哪怕她难受了也忍着,就是想给下面的弟妹做个好榜样。   在爷奶面前她也假装无事,本来俩老可以轻轻松松的过日子。   现在养她们姐弟几个就够辛苦的了,哪还能让他们跟着操心,她也舍不得啊!   只是今天见到嫂子才脆弱一点,憋了太久情绪,有人一关心就忍不住想哭了。   “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学校?下午晚点走,我送你出去。”苏禾摸摸她的头说。   “可是,你下午不看病吗?”袁珊抬头问苏禾。   “不看,就当给自己放假了。”苏禾笑说。   袁珊也笑。   苏禾没跟她们说太多,上工去了。   她一走家里的人也动了起来,袁珊带着几个弟妹去打猪草。   三家的猪草可不少,听嫂子说九九她们今天没起床,家里的猪大概是没吃早饭呢!   李蓉抓上自家的老母鸡,拎着准备出门,迎头撞上了老头子。   袁文通问道:“抓鸡干嘛去啊?”   “你孙子回来了,阿禾叫我杀只鸡给他补补。”   袁文通听老婆子的语气,觉得好像袁衡不配吃鸡,他不放心,早饭没吃就跟上去。   一到袁衡他们在院子,都特别安静,两人也没吵吵,一个吃早饭,一个杀鸡。   静悄悄的都忙开了。   一直到袁瑚背了猪草回来,开始剁猪草,院子里才有点声。   今年袁衡这里才养了一头猪,也好伺候,剁好猪草就煮,俩老都闲下来了也没走。   煮了一壶凉茶,就在一旁坐着,九九姐弟也终于醒了,陆陆续续出来。   九九跟俩老打了招呼,牙都没刷就进厨房,笑嘻嘻跟煮猪草的姑姑说:   “小姑姑,我今天起晚了。”   “晚就晚了呗,快去刷牙,一会我们一起上山摘些酸枣回来让嫂子做好吃的。”   袁瑚推九九出去,厨房里的鸡汤香的她流口水。   都起床了,就袁衡一个人没起,俩老互相对视一眼,都不走,又坐了大半天。   李蓉是想看看袁衡是不是真像苏禾说的那样瘦了很多。   袁文通就是想留下来让孙子多喝两碗鸡汤,他心疼孙子在外边忙了几个月。   还想见见袁衡。   一直到几个小的摘了酸枣回来,李蓉煮好了饭,袁衡都没醒。   “去叫你姐姐过来吃饭,今天我们在这吃。”李蓉对袁湖说。   “不等袁衡就吃饭?”袁文通问她。   “袁衡不醒我们就不用吃了吗?”李蓉怼他,“放心吧!给你孙子留菜了。”   “多留点。”袁文通不放心说:“男人在外面很辛苦,多给他留点吃的。”   女人在家操持家务看孩子,难道就不辛苦了?   没看阿禾也没闲下来过?   孩子多李蓉不跟他顶嘴,瞪了他一眼,这人监视了她一早上就是怕她虐待孙子?   可孙子也是我亲生的,越活越糊涂了。   看他不洗手就抓筷子,李蓉打了一下他的手。   袁文通这才悻悻的起来去洗手,经过袁衡房间时还看了好几眼。   九九看到便起身回房间叫人,爹出去了这么多天曾祖父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   人家想孙子就跟她想爹一样,那滋味抓心挠肝的难受。   谁劝也不好使,不见见饭吃不好,觉也睡不着。   九九一进房门,小鱼儿跟长生紧随其后,紧接着房间是嬉闹的声音。   袁文通这会也不着急拿筷子了,他美滋滋的等着。   “怎么还没吃饭?不用等我的。”苏禾跟袁珊进门,看到他们坐在桌上,也不动筷子就说。   “人家可不是等你,人家等的是他大孙子。”李蓉看袁文通窘迫,笑笑说。   苏禾敛笑,“那是我自作多情了,您大孙子除了瘦点,身体没事。”   袁文通这才松了口气。   “你去洗手,我们先吃饭,他爱等就让他等吧。”李蓉给苏禾舀了一碗鸡汤说。   苏禾看向房间一眼,九九她们也在里面,袁衡也快起来了,她去打水洗手。   忙了半天也饿了,抬眸时袁衡往她这里走过来,张嘴就问,“怎么瘦了这么多?”   “家里都是她在忙,一边看病一边带毛猴子。”李蓉接过袁衡的话,点了小鱼儿。   “天天脚不着地,上个厕所小鱼儿都要跟着,气都喘不匀,有时也吃不上饭,不瘦就怪了。”李蓉看袁文通说。   “怎么还吃不上饭了?”袁衡疑目问苏禾。   “有时去别的大队看病,赶不上饭点,所以就吃不上饭了,不止你忙,她也忙。”李蓉还是看着袁文通说。   袁文通抓了筷子低下头,他才说了一句话,怎么你还放在心上记了这么久!   我心疼孙子也有错了?   想是这么想,但他不敢顶嘴,这老婆子也凶!   “为什么不吃饭。”袁衡小声问苏禾。   他俩其实都知道,苏禾有空间,里面还有吃的。   哪怕没饭吃,也可以吃点零食垫垫啊!   上次看到也没时间说她,这会有时间了他一副要算账的样子。   苏禾给袁衡挤了牙膏,其实还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吃不下。   “我出去就诊,温叔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有人跟着,东西也不方便拿出来啊!”   “借口。”袁衡接过牙刷,气说:“快去吃饭去。”   饭桌上俩老看到袁衡瘦的都脱相了,也是心疼得不行。   他们给袁衡夹菜,袁衡给苏禾夹菜,这种气氛孩子都理解不了。   饭后孩子离了桌,袁衡才把这些天的情况说了一遍。 第309章 曾孙孙拉的屎是香的   压着苏禾吃了两碗饭才放她离开。   祖父仨个聊着天,苏禾去把袁衡带回来的东西分了,奶奶袁珊她们姐弟都有份。   自从五叔出去后,袁珊姐弟也不是没人管,相反的大家都心疼她们。   几家伯伯有好吃的都会下意识给她们留点。   除了父母不在,她们的日子比别人好上许多的。   再加上五叔俩夫妻每个月都寄了钱回来。   只是父母不在,哪怕别人再好,孩子也是很敏感自卑的。   苏禾把礼物分一分,再让几个大的跑腿,叫叔叔们今晚来家里吃饭。   饭桌上也聊完了。   袁衡对爷爷奶奶就没有不能说的,都讲完了这些天的事情才去找苏禾。   苏禾这会在睡午觉,才刚睡着,袁衡狠心捏醒了她。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我是想吃吃不了,你呢?”   “想你就吃不下了。”苏禾睁开眼带困意说。   “骗子。”袁衡轻捏她的脸颊,旋即,抵着苏禾的额头说:“我也好想你。”   房间里再无人说话,两人搂着睡了个午觉。   途中小鱼儿也想进房间掺一脚,李蓉揪着他的耳朵,抱起他丢给袁文通,气笑说:   “怎么哪哪都有你,没见哥哥姐姐都躲了出去。”   她又斥责袁文通,“跟你一个鬼样,一点眼力见也没有,把他带走,远远的,我烦这只小猴子。”   “我家曾孙孙长得贼头贼脑,怎么就不讨你喜欢呢!我就很喜欢。”   袁文通抱小鱼儿,把他举高高说:“曾祖带你去玩,我们去池塘边玩。”   “今天你别光顾着下棋,看好了他,别让他离了你的眼,这个臭小子坏着呢!   一天不生事端就不安心,前几天偷了阿禾的银针,拿去扎别人。   几个人围着他胖凑了一顿,你没看到他的脸还肿着呢吗!”李蓉叹气说。   袁文通拉近一看,肉嘟嘟的脸,“不是胖的吗?”他转头问。   李蓉白眼一翻,“总之你看好了他,别让他生事,反正这小猴子一下没人看都不行!   当初曼娘取个名字叫小鱼儿,跟他一点也不衬,小猴子还差不多!皮上天了都。”   小鱼儿不知听没听懂,在他曾祖怀里哈哈大笑。   李蓉点他一下,说完话就走开了。   曾孙是什么样的袁文通不知道吗?男孩子皮点在他看来很正常。   但是在李蓉眼里,曾孙孙拉的屎袁文通也觉得是香的。   这会是农闲时节,天气好,大家各有帮派,都聚在一块玩。   袁文通带着小鱼儿来到池塘边上,手沾上象棋,不大会就忘了还有个曾孙孙。   没人拘着他,小鱼儿拿着根棍子,自己颠颠的跑去玩。   在村里招猫逗狗,看见了鹅还敢比划几下。   他走过田梗,来到平时九九她们割猪草的河边,没找到姐姐又往回走。   走着走着又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泼妇般骂人,手里的棍就往空中打。   软软的棍子,被他抽得呼呼地响。   “臭九九,臭长生,去玩也不带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哼,哼,哼……”   袁文通看到他走远时也跟在他后面,这会看见他这样也是笑得不行。   上前提起他说:“曾祖带你去骑牛,我们不跟臭姐姐玩,也不跟臭哥哥玩。”   “不跟他们好了。”小鱼儿气呼呼嘟嘴说。   可人还没走到牛棚,小鱼儿就在他的肩膀上呼呼大睡。   袁文通没办法,绕了大半个村子把小鱼儿送回去。   刚到家门口就看见苏禾推着自行车出来,身后跟着袁珊,他问道:   “这是送珊珊上学去了。”   “嗯。“   苏禾看到小鱼儿睡了就说:“不要抱他去我们房间。   袁衡好多天没好好睡觉了,小鱼儿去他就睡不着了,您把他抱回自己房间吧!”   袁文通怔怔的看苏禾她们的背影,喃喃道:   “哪有一个做父母亲嫌弃孩子的,我家小鱼儿那么好,没人疼我来疼。”   抱回房间后他自己也累了,爷俩美滋滋的靠在一起,画面一时很美好、有爱。   半个小时后袁文通蹙着眉从房间里出来。   李蓉在外头洗今晚要用到的碗筷,看到了他。   袁文通关上如雷贯耳的房门,他道:   “阿禾有没有给小鱼儿看过!一个两岁的孩子这样打鼾,正常吗!”   “阿禾说小鱼儿只是累了才这样,每天上窜下跳,劲都使不完似的,呼声大也正常。   但是我觉得可能是遗传你的,因为你以前也这样。”   “胡说。”   袁文通气说:“我才不是这样。”又道:“他一个小人天天就玩,累什么!   我们天天干农活,农忙时累到手都抬不起来,也没见像他这样!”   “所以我才说可能是遗传你的啊!”李蓉笑说。   “不可能。”袁文通仰首否认。   袁文通上去抢了她手里的东西,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忙?儿子儿媳这么多,都叫他们过一起帮忙。”   “我已经叫了,今晚几桌人我一个人哪忙得过来,这会不是还早呢吗!   他们一会才过来。”李蓉笑说。   “阿禾送珊珊出去了?”   “嗯,我抱小鱼儿回来时就看到她们出去了,自从珊珊上了初中,哪次不是苏禾送她去,你先去坐一会吧!   今天看你忙了一天,今晚还要忙,待会腰又要疼了。”   袁文通把她推到凳子上,接过李蓉手里的活。   俩人一个刷碗一个喝茶,偶尔一句家常,脸上有说有笑。   苏禾送袁珊到县里,也没急着送她去学校。   先带她去供销社买了点零食,才把她送回学校。   又叮嘱她有事去找袁三,才放心的出校门口。   刚走出校门,一个瘦弱的女人在那等着,她看到苏禾出来就迎了上去。   “珊珊她还好吗?”李文秀咬唇问道。   对于李文秀爷奶他们这几年一句不提,也包括五叔,仿佛像是没了他们夫妇俩般。   现在在校门口碰见李文秀,苏禾也不觉得惊讶。   袁珊也告诉过苏禾,自从今年来县里上学,李文秀来找过她几次。   但她没有见李文秀。   苏禾不知道袁珊对她娘是什么想法。   李文秀走的那年袁珊已经懂事,该知的也都知了。 第310章 没有你我们可怎么活啊   现在袁珊回避不见她,是不想认这个娘了吗?苏禾也不清楚,袁珊不说她也没问。   袁珊是长姐,这些年父母不在很懂事是没错。   但她心事重,很多事情都憋在心里,不愿意跟外人说。   谁都有难以启齿的事,苏禾不想刨根问底,问了又怕她觉得没脸。   这个岁数的孩子最容易自卑,因为她已经明事理。   所以苏禾只悄悄注意她,保证她出不了大差错就行。   但是要问苏禾对李文秀有什么想法,她没有。   就是当李文秀是个陌生人了,没有什么想法。   但是据苏禾所知,五叔并没有跟李文秀离婚。   而且袁衡还告诉过她,李文秀去找过五叔几次。   夫妻俩过了几次夜,五叔似乎也没有离婚的打算。   如此看来这夫妇俩真的如袁衡当年所说,这婚他们不打算离,拖着了。   “她们姐弟还好吗?”李文秀上前嗫嚅问道。   “挺好的!连最小的以怀也上学了。”苏禾回道。   “挺好的,挺好的。”李文秀高兴说。   “儿子已经上学挺好的,这些年我们不在麻烦你们了。   我现在在厂里工作也挺好的,有时间再回家里看看他们。   我还给以怀买了很多东西,你可以帮我带回去吗?”李文秀满眼期待嚅嚅道。   苏禾听她这样一说就上了车,爷奶不喜欢李文秀除了她经常打五叔外。   还有就是重男轻女,两个女儿也不小了,现在还满嘴都是儿子,苏禾说:   “我一个小辈大人的事管不了,以怀在村里不缺什么的,东西我不能帮你拿回去,   如果你想回去的话,下回再自己带回去吧。”   李文秀看苏禾的背影咬咬牙,之前没有机会接触她们,现在有了。   本来想慢慢通过孩子,再回到那个家里,现在这俩个人都不接她的茬。   李文秀看了眼她身后的学校,施施然的走了。   只要女儿还在这里读书,李文秀就不信还见不到她了。   苏禾回到家里饭已经做好,院子里人还真不少,现如今的年月没谁上谁家吃饭。   凑热闹找个人堆聚一聚,屋檐下是大家带过来的口粮,粗粮细粮都有。   还有一堆装菜的篮子,只是篮子是空的,菜应该是炒了。   苏禾家管酒,之前做的酒也不少,袁衡搬了几坛出来。   可能是太久没喝酒的缘故,一喝众人就刹不住了,一半以上的人都喝醉了。   最后那些男人还是被太公绑到一起。   赶羊那样赶回去了。   这种场面苏禾没见过,她站在门外一直看到他们走远才进家门。   袁衡因为受伤,爷爷没让他喝酒,几个堂弟帮着收拾好院子,夜深人静也回去了。   房间里,睡着之前苏禾说了今天遇到李文秀的事。   “她找了珊珊几次,今天又去了珊珊校门口,应该是知道今天我去送珊珊,来堵我了,她想干嘛?   她想从我身上下手吗?如果我不搭理她,那她应该还会找珊珊,我不放心,你找个人盯着李文秀。”   苏禾交代完事就迷糊的睡着了,袁衡抱着她满眼心疼。   不干别的,袁衡对着她的额头,亲了又亲,亲了又亲,又昵喃说着情话。   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苏禾其实也知道,这回苏禾没踹他,也累的没给任何回应。   次日。   苏禾就感觉她轻松多了,一觉睡到自然醒。   不用一大早就跟打仗似的赶着起来做早饭,再踩着点去上工。   苏禾刚出房门,袁衡就已经把家务全干完了。   她笑道:“家里有个男人也是好处多多,没有你我们可怎么活啊!”   “一大早说话就甜死人,你们俩不愧是母女,收服男人的手段一流,家里几个男人都被你们治得服服帖帖的。”   袁衡指了屋檐下站着的小鱼儿,他脸上是倔强的委屈。   “女儿大了。”袁衡笑又感慨说:“会管弟弟了。”   “九九是长姐。”苏禾说。   哪怕小鱼儿再凶,九九要管小鱼儿压不住他时,苏禾都会站在九九这边。   久了小鱼儿就知道,姐姐的威严不可侵犯。   慢慢的九九惩罚小鱼儿时,他哪怕再生气,也不敢越出九九给他画的圈子一步。   “又犯了什么事啊!”   苏禾走到小鱼儿跟前,弯腰笑问他。   “大早上生气砸了个碗,本来九九要打他,长生拦了,九九就叫他在墙根下站足半个小时,这会早饭都没吃呢!”   面对小鱼儿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当爹的冷酷无情说:   “别管他,他还要再站十分钟,待会你要上工,先去洗漱吃早饭。”   “娘~我饿~”小鱼儿鬼马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弱弱说。   有人做了黑脸,苏禾今天也想做一回白脸,她假装心疼的摸摸小鱼儿的肚子。   话没说出口,母爱也没展示,袁衡拉着她去洗漱,身后是凄厉的一声‘娘’。   “你儿子饿了。”苏禾打趣袁衡。   “儿子是村里最不缺的东西,下回早上再发脾气,我铁定要抽他的。”袁衡说。   苏禾看到小鱼儿往后退了两步,她笑了。   苏禾刚捧上碗,粥还没喝就看到阿忠急忙的跑进来。   他上前去拉苏禾,“快,甜甜要生了,要生了,流了好多血,你快跟我走。”   “不急,生孩子没有这么快的,阿禾去了她也还没开始生,吃了早饭再去。”   袁衡说的话,扯开袁世忠,又给苏禾剥了个鸡蛋。   袁世忠在一旁急得要死,脚就没停过,一直在转。   粥是凉的,他们说话期间苏禾把粥喝完了,袁衡剥好的鸡蛋她也两口干完了。   苏禾站起来说,“先去卫生所拿些用得上的工具。”   说罢两人就出门,袁世忠用单车驮着苏禾走了。   女人生孩子袁衡不好去,小鱼儿这会的罚站也到时间了。   袁衡一口鸡蛋一口粥就喂他,兴许是饿了,一个小人干了一大碗粥加两个鸡蛋。   袁衡摸摸被撑大的肚子,说:“这么小就这么能吃,养不起了,养不起了!”   小鱼儿捧着肚子笑嘻嘻。   袁衡觉得这儿子有点傻乎乎,就指了一旁的柴问他。   “我们家过冬的柴是谁备的?你知不知道啊!”   “叔爷爷。”小鱼儿用筷子敲碗说。 第311章 更加卖力的搞事   “村里这么多叔爷爷,哪个叔爷爷啊!”袁衡无奈问。   小鱼儿就看袁衡,眼眸是懵懂,还有躁动的不耐烦。   这是嫌他罗嗦!   想出去玩了?   桌子也不收拾,袁衡也没抱小鱼儿,他带头说:   “走,咱爷俩去玩。”   “走。”   小牛犊子一马当先,跌跌撞撞的冲出去,刚才袁衡说要揍他的事他也早就忘了。   袁衡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小鱼儿偶尔回头看他,似乎在看他跟不跟得上他。   还是那个村,两父子没有目的就乱晃着,小鱼儿也成了泥娃娃。   袁衡嫌弃的不行,但还是提起来给他拍拍灰,毕竟是亲生的,阿禾拼了命才生下的。   拍拍还是能要的。   小鱼儿途中又绕去河边。   村里到河边可不近,走路也要十几分钟,看小鱼儿呆头呆脑,但似乎特别熟悉。   明显这条路他经常走,袁衡出去之前没让他单独走过这条路,谁带他来的?   心里诧异便跟着他走,好在他没走到河边。   去平时九九她们割猪草的地方看看,那里没人他又往回走。   这回是去卫生所。   还知道要去找他娘!袁衡笑笑,卫生所里门是开着的,但里面没人。   看小鱼儿脸上有些失落,袁衡就上前抱他,心疼了。   也不怪阿禾多忙都要自己带着,这小孩皮归皮,自己玩一段时间还知道找哥哥姐姐。   婶婶她们其实也提过让阿禾把小鱼儿给她们看。   只是阿禾不愿意,能带着她就带着,不能带着再叫人帮忙带一下。   小鱼儿其实谁带也没用,因为他玩累了下意识还是会自己来找阿禾。   所以也难怪了!   他恋人,也离不开娘。   临近正午,袁衡带着他回去煮饭,猪草在,九九姐弟没看见,兴许是自己出去玩了。   父子俩第一次合作,一个添乱一个炒菜。   炒好菜,苏禾还没回来,袁衡就带着小鱼儿出去找妈妈。   阿忠结婚后也分了出来,现在这个孩子是第二胎,三年抱俩在农村是常事。   袁衡还见过刚生完孩子就又怀上的,这战斗力袁衡也是叹为观止,佩服得不行。   关键是人家生完身体也特别好,但那些都是少数人。   其实袁衡也不赞同孩子生这么密,毕竟对女人身体还是不好的。   且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营养品,除了老母鸡就是鸡蛋,要么就是红糖。   那些东西也不是天天有得吃,几天能喝一次鸡汤,那还说明家庭条件都不错的。   那边苏禾也这么说:“虽然说这次也是顺产也很顺利。   但要是还想再生最好隔个两三年再怀,免得以后年纪上去了身体反而不好。”   这些话苏禾是跟阿忠说的,如果他听不进去甜姐就更加听不进去了。   甜姐娘家全是女孩,被村里的人在背后笑了这么多年,‘绝户’。   她仿佛是带着一股劲股,想证明自己,多生几个男孩,让别人无话可说。   这个苏禾是不赞同的,但她也没法去说。   毕竟那些年被人耻笑的不是她,未经他人苦,苏禾没办法去叫甜姐不去在意那些话。   只能以身体为由,让这夫妻俩悠着点,别搞出人命了!   “我……我知道了。”袁世忠高兴又尴尬。   “今天甜姐累了让她先休息,我就在村里,有事你就去找我。”苏禾边洗手边说。   “我懂的。”   袁世忠看家人都高兴,他心里其实是失落的。   像九九那样鬼精的女儿好多人都想要,他也不例外。   这一胎还是个儿子,甜姐之后要养身子,女儿更是遥遥无期了!   袁世忠还是叹了气,哪怕不是生出个鬼精鬼精的女儿。   像甜姐那样甜甜的,有两个酒窝他也是喜欢的,可惜!   “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男孩女孩都无所谓了,身体才重要。”苏禾劝他。   “你要知足,不要因为是个儿子就冷脸对着甜姐,她是你自己求来的。”苏禾又罗嗦一句提醒他。   “我知道!”   袁世忠好笑道:“男孩女孩都无所谓了,是我们生的就行,我会对她好的。”   苏禾这才笑了。   袁衡这些兄弟馋女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偏偏这几年结婚生的孩子全是男孩,在苏禾手里接生的,这几年就没有过女孩。   药她有,但她不会拿出来,谁还没个亲朋好友,要是都来求她,她帮不帮?   所以苏禾从来不说她手里有药,可以决定生男孩还是女孩的药。   如果真的拿出来,那就乱了套了,目前除了袁衡和大哥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事。   苏禾拒绝了几位长辈的挽留,刚出门口就看到袁衡父子俩,小鱼儿伸手要抱。   苏禾接了过来就取笑他,“有爹了就是不一样啊!今天不是泥猴子了。”   “是小鱼儿。”他仰头高兴说。   “干净的小鱼儿。”苏禾亲亲小鱼儿的脸说。   袁衡在一旁带着嘲笑问,“这回生的又是男孩啊!”   “你怎么知道?”苏禾看他问道。   “如果是女孩儿,你出来时早就说了,而且刚才院子里静悄悄,没点声响,这种事情我也经历了几遍,习惯了!”   苏禾就笑,袁家庄要是哪家生了女儿,都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大家伙为自己高兴。   但要是都生了儿子,院子一般都是静悄悄的。   袁衡还假装叹气说:“袁家庄这地风水好,女孩儿是少些,这也是命!他们得认。”   “这话你敢去外面说吗?”苏禾斥笑他。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有个女儿关起门得瑟就行了,还到处去戳人肺管子,小心你那些兄弟群殴你。”   “我会怕他们?”   袁衡泰然自若,“就算我儿子比他们少,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我有女儿,始终也压了他们一头。”   袁衡很得意。   小鱼儿就更凶了,不知听没听懂,在苏禾怀里也伸出拳头,咋咋呼呼的说要打人。   袁衡接了过来还特别高兴的夸他,“虎父无犬子,咱家的小崽子都不差,你只管打,你爹给你撑腰。”   说罢,狠狠的亲了几口小鱼儿,有袁衡惯着,以后这小牛犊子更加卖力的搞事了。 第312章 给他们一个很好的童年   苏禾伸手打了袁衡一下,嗔怪道:“真是不知道你们家小孩怎么教的,知道他坏还纵着他搞事情。”   “可控就纵着,你老压着、拘着他也不是办法。   你怎知他有一天不脱离你的掌控,做些你意料之外的事情?   与其这样不如就放手让他去闯,反正他再厉害也是在村里,而且有我看着他呢!”   “在广市回来之前你是不是跟九九说了什么,要不然她一回来就敢跟娘对上?   我之前在时宅都是教她凡事要忍着,什么事也不能出头,可一回来这里她不止不怕娘,还敢正面对上了?”   苏禾之前就想问袁衡,只是后来又忘了,今天因为小鱼儿又想起来了。   “回来之前我跟她说,不管以后她做什么,我都跟她站在一起,绝对服从她。   她可能是听进去了吧!”   苏禾想到她们回来那会,曼娘有段时间对九九又爱又恨,咬牙切齿。   但是九九一哄,曼娘就好了,这背后该不会有袁衡的主意吧,苏禾现在也这样问他。   “那怎么能叫又爱又恨呢!”   袁衡笑她,“你只看到九九气我娘,你又怎么知道不是我娘故意生气让九九哄她?”   “这又怎么说?”苏禾偏头看他。   “我爹跟我之前的性子就不会哄人,不气我娘她做梦都能偷笑。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孙女,还是个嘴甜的孙女,如果是你你不得上赶着?”   “她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但是我以为是你在背后出的主意,原来不是啊!”苏禾说。   “祖孙俩心里都有成算,哪用得我出手啊!”   袁衡笑说:“九九以前那样我娘都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更何况现在这个对她脾气,又会说话的孙女。   我敢说,在我娘心里我爹也比不上九九。”   袁衡说的以前是前世,苏禾望着前路思忖,前世九九脾气古怪,又说不了话。   曼娘不确定九九是不是袁衡的孩子,对她还特别有耐心。   在九九面前那是一点脾气也没有的。   若是谁敢说九九一句不是,每天在村里不是在跟人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苏禾想到这些也笑了,问袁衡,“人的心是不是生来就是偏的,有喜欢的,就有不那么喜欢的……”   她话音未落,小鱼儿玩闹间拉扯着苏禾的头发,疼得她惊呼一声。   袁衡立时掰开小鱼儿的手指,还凶巴巴的骂他,“臭小子快放手,别逼我第一天回来就打你。”   小鱼儿放了手,最后挨了打,袁衡把他放下,重重打了两下屁股,他气咻咻的跑了。   “臭小子力气大,头皮都扯红了。”袁衡看苏禾的头,心疼的给她揉了几下。   “他经常这样吗?”   “偶尔吧!总是出乎意料干点让人气得牙痒痒的事。”苏禾无奈说。   “你小时候也这样吗?”   袁衡就不说话了,不止他这样,村里大多数男孩都让人气得牙痒痒。   要不然村里为什么到处挂着棍子,就是方便打臭小子用的,小鱼儿天天拿着玩的棍子就是村里的棍叔放的。   村里有这么一个人,袁衡他们小时候都叫他棍叔。   他在村里就是专门砍这些棍子,修修剪剪,再把这些棍子放在随手能拿到的地方。   方便村里的人教训儿子。   看他这样,苏禾就笑了。   大概袁衡小时候也经常挨打吧!给他留了面子,苏禾没有笑他。   刚到家几个小的吃上了,饿了半天都狼吞虎咽。   苏禾坐下来扒了一口饭才说:“我炒的菜没有你炒的好吃,平时他们吃饭不是这样的,可嫌弃我的手艺了!”   “才没有。”长生说。   “只要是娘做的我都喜欢,每次我都把菜吃干净了,娘还说等我明年长大了,就可以帮她洗碗。”   袁衡摸了摸长生的头,笑说,“你不用急着长大,以后家里的碗爹也可以洗,家里的活爹也会帮娘一起分担。   你慢慢长大。”   这是袁衡的肺腑之言,他的孩子可以不用这么懂事,可以多些任性,可以发脾气。   别人家孩子有的情绪,他们家的也可以有,他罩得住。   苏禾知道袁衡这是心疼他们姐弟俩了,长生和九九确实是比别家的孩子成熟得多。   前世没多少时间宠他们,今生袁衡和她都想补偿。   给他们一个很好的童年。   袁衡摒弃那些工作的机会,一是因为他真的累了。   二是想陪陪孩子,陪陪家人,苏禾也想陪他完成这些事,大风大浪已经见识过。   现在他们想留住这份岁月静好,一家人在一起,也可以慢慢奋斗,再美不过的事了。   苏禾给姐弟俩夹了一筷子菜,刚想收手说点什么。   小鱼儿就把他的碗哐一下放到苏禾前面,抬头看苏禾。   脸上全是饭米,菜汁蹭的满嘴都是,脏兮兮的。   苏禾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因为刚才就没有想过要给小鱼儿夹菜。   袁衡见状给小鱼儿夹了一大筷子青菜,就道:   “吃吧!多吃点长高高,以后就能打你姐姐了。”   小鱼儿看到一碗的绿色,本来是要抗议的,听到他爹这么说,嗷呜就是一大口。   九九嗤笑一声,把菜碟里的青菜都给了小鱼儿,笑说:   “只要你天天吃青菜,明年这个时候你打得过长生,那你离打得过我也不远了。   弟弟加油,姐姐看好你,打倒长生你就是咱家的老二,以后长生都听你的。”   九九握拳鼓励他。   小鱼儿更急了,扒菜扒得更大口了。   九九看出来了,臭鱼儿想篡她的位,他想做老大。   两个弱鸡,九九小眼一白,长生看到了,但他不敢说话。   其实他想收拾袁九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打不过。   想到打袁九九,饭桌上长生又问袁衡他想学武的事。   袁衡看一眼苏禾,她说:   “等你爹身上的伤好一点,以后让他带你练,他带你我才放心。”   爷爷带也不是不好,九九早上锻炼时苏禾去看过了。   强度太大,对九九一个女孩子爷爷尚且严厉,何况是男孩。   老人家对练武一事是很认真的,开不得玩笑,也不容旁人去置喙。   那天苏禾去看过后,想也没想就把长生拉走。 第313章 长高高,打袁九九   九九有爹和袁衡带的基础在,对爷爷的严厉倒也适应。   长生一个新兵蛋子,就会颤颤巍巍扎个马步。   且长生身上细皮嫩肉,苏禾哪里舍得让他去摔摔打打。   袁衡带长生苏禾还是放心的,因为袁衡对长生的病情了解,对他的耐力也清楚。   不会给长生过重的负荷,让他承受不住。   而且袁衡会心疼长生,训练时下手应该会轻点。   再不然还有她在,袁衡去带长生万一长生受不住了,她还能说上两句话。   所以她算盘也打得叮当响,我们又不是要去参加武林大赛,我们主要是强身健体。   随便练练就行了。   苏禾是这么想的,所以也给袁衡使了个眼神。   这眼神袁衡也看懂了,就是让他敷衍长生呗!   阿禾不是男人,所以不懂男人天生就有征服欲。   九九在前面摆着,底下俩个弟弟就不会弱到哪里去。   但凡他们弱了,等着吧!九九能压他们一辈子。   小鱼儿和长生性子都要强,哪怕是努力了,功夫比不上姐姐,他们也不会敷衍。   袁衡对苏禾的暗示微微点了头,以示同意。   心里却不这么想,还是要看孩子们的潜力,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就是了。   苏禾展齿一笑,很高兴的样子,给袁衡夹了菜,袁衡就想,还是留点情吧!   长生不会告状,但小鱼儿这个作精可不一样,他会玩着花样告状。   “明年小鱼儿也三岁了,到时候也让他跟着一起练。   没得姐姐哥哥厉害,他只会招猫逗狗的道理,这成烦人精了。”袁衡看小儿子说。   “小鱼儿精力旺盛,有人带他去跑跑也好,卸了他的力气,免得他老是给我闯祸。”苏禾拿毛巾给小鱼儿擦嘴说。   “小鱼儿看着皮实也耐摔,您放心,我当姐姐的保管看好他。”九九拍胸脯笑说。   苏禾愣住了,她不放心。   虽然说小鱼儿皮实,耐打,但说到底也还小,跟着姐姐哥哥玩玩就算了。   “不会真练吧!”苏禾不放心问袁衡。   “就是带他玩儿。”袁衡偏头笑笑。   苏禾信了。   九九也笑,笑得很阴险。   她爹什么时候玩过?她爹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   弟弟长大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这世道的险恶了。   长生只扒饭不说话,多吃饭,长高高,打袁九九。   一家五口,各有算计。   南市的天越来越冷,始终不下雪,村里的老人愁眉不展,江水不剩多少,再不下点雪明年的秋分可怎么春耕。   大人不开心,有眼力见的小孩也收敛了不少,一时间村里的欢声笑语少了一半。   在这种气氛中建设大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批红糖。   袁衡这两年熬煮红糖都是叫村里叔叔辈的人。   收甘蔗,清洗,榨汁,过滤,再到熬糖。   熬糖这玩意儿是个力气活,锅生火,倒甘蔗水搅拌。   这期间红糖达到一定黏稠度时,需要一直不停搅拌,数千次的搅动,   火候,力度,力气,还有细心,缺一不可,一锅红糖从压榨甘蔗汁到定型冷却。   大概需要八个小时左右,熬煮期间人还要不停去看着,所以累是真累。   但成果一出来也是相当喜人的,带砂的红糖砖块,一片巴掌大小,甜蜜蜜的。   袁衡一人切了一小块给他们,大人捧在手里都舍不得吃,小孩吃了还眼巴巴。   第一锅红糖出来时好些人眼带泪光,是激动也是高兴。   袁衡在村里集了人力物力,盖了一间不小的作坊,专门熬红糖用的。   此时里面冒着热气,连空气里都是甜的。   一排五口灶,五米一口,一个作坊二十多个大锅在同时熬红糖。   锅是村里的人凑出来的,袁衡倒是能搞到这么多锅,但是没必要这么高调。   且往后风声高,还是小心点为好。   作坊外面站满了人,知道今天要熬红糖,一大早这里就特别热闹。   人们围在火堆前等着,从甘蔗汁下锅,等它到定型冷却。   零下几度就在外面听着收音机,还有风的呼呼声。   看到成品的一瞬间,袁衡松了口气,今年总算是对他们有所交代了。   红糖这事再不成,面子不面子不说,对村里的人没法交代啊!   毕竟忙了几年,中间又做了这么多努力,有看好他的人就有不看好的。   是以,都在瞧着袁衡的热闹呢!暗地里偷笑他是毛头小子的人也不少。   今天的成品也算是代表着一个队长的脸面吧!总算是捡回来了吧!   “100斤甘蔗汁才出了不到十一斤红糖。”袁文通说:“太不容易了!”   “有赚头。”袁衡以商人敏锐,直愣愣说。   袁文通眈眈看孙子。   有什么赚头,你又想搞什么鬼?这是大队里的东西,属于大家的!   袁衡心虚撇开了眼。   “杀猪,今晚庆祝一下。”温叔激动的大声说。   “杀我家的。”明安太公舔着红糖说。   袁文武扯了他爹的衣角,话没说出口,明安把衣角拉了回来,小声啐他。   “闭嘴,别丢老子的脸。”   明安环视周围,看到没人注意他们,心里才松了口气。   暗道,老子自己养的猪,现在要杀,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你个不孝子!   明安瞪了儿子一眼,又人抢了先,小伙子年纪轻轻,是个大气的,不像他的倒霉儿子,这是谁家后辈来着?   明安伸头去看,哦,章小子家的小辈,这小子像他爷爷,是个大气的。   “杀我家的,我家养了两头,交一头上去,反正有一头也是要杀的。”他说。   “今天高兴,杀了吃。”   家里的老婆去拉他,男人装作看不见,走开了。   片刻间也有几个男人说要杀他们家的猪。   这就不好做选择了,都叫杀你家的,但是这么多人都问了,谁杀谁家啊。   “杀我家的,加上小五一家,我们家养了三头猪,我家猪多杀我家的吧!”袁文通也站出来说。   温叔刚要拍板,明安太公在后面挤了上去,杵着拐杖豪气说:   “刚才是我先说的,要杀也是先杀我家的猪,你叫上几个人,把猪拉到池塘边上杀了,今晚大家伙吃肉。”明安拐杖指了袁衡说。 第314章 这个兆头不好   很是大气的样子,但是袁衡记得明安太公家里没猪。   每年养猪的人都做了登记,因为猪要上交。   而且袁衡记得年初时问明安太公养不养猪。   他特别果断的说不养   难道是他太忙,记叉了?   明安太公记性不好,但有些重要的事情还是记得住的。   阿禾说了他精力不够,只能选择性记一些。   袁衡看向文武爷爷,他在后面朝袁衡点头,拉了自家兄弟几个小辈往家跑。   袁衡猜想,大概是回家赶猪去了吧!毕竟老爹都发话了,当儿子的当然得兜着了。   袁衡他们走后,几个明字辈的太公笑笑说:“真是老糊涂啰,不服不行啊!”   “来孙都见过了,老了也没事,值了!”明冲太公往作坊里走去说。   “这日子越过越好,我也舍不得走了。”明玄太公紧随其后,笑笑说。   “没人让你走,往后还有大把好日子,你急什么。”明山在一旁安慰说。   几个老爷子笑笑往前走,佝偻着背,这一席话也只他们听得到。   兄弟几个攥着彼此的手,缓缓走进作坊。   “你们干什么呢!”黄奶奶看见几个小叔子和孙子急匆匆的进来问道。   “你别管,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袁文武几个急忙往自家后院去赶猪。   幸好自家离爹住的地方不远,爹走路也慢,把猪赶过去袁衡他们那伙人也该到了。   黄奶奶让到一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几个十万火急的赶猪,很是无语。   袁文武还说:“这猪怎么这么瘦啊!没几两肉。”   没等黄奶奶撸起袖子跟他吵一架,一旁的孙子拉住奶奶,将刚才在作坊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猪是太公许出去的,所以您待会别我爷爷吵,我家养了两头,一会给您赶一头过来,您看可行?”   “不行。   黄奶奶马上摇头,“快到腊月了,猪也要杀了,我也不想养,你别搞过来,实在是不想伺候这玩意儿!”   黄奶奶推开孙子,说:“是公公要的那就没事,你帮忙去吧,我不骂你爷爷就是了,去吧!”她挥手。   袁世海松口气,走了。   袁衡他们到猪栏时,低矮的猪栏破破旧旧,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刮就能跟着跑。   一只猪在里面乱窜,可能是到了新环境,又这么多人看着,有些不安就一直叫。   明安太公看到猪时还嫌弃地说:“这猪怎么瘦了这么多?难道是我又忘记喂了?”   大冬天袁文武抺了一头的汗,喘气暗道,怎么就不能是您忘了养猪呢!   连养猪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忘了喂猪有什么奇怪的?   “今年收成不好又是灾年,我家的猪也瘦。”   “可不是,往年都能养到差不多两百多斤,今年倒好,一百斤都不到!”   这个时候袁文武一家都不敢开口,因为一开口他爹一准说他们一家懒。   猪那么好养,养都养不肥,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这事还得外人去说才有说服力,是以他们都没说话。   明安看向袁衡,袁衡也说:“不是您忘了喂,实在是今年干旱死了很多作物。   没有东西喂它们,除了河边还有点猪草,其他地方都长不出来,我家还不如你家养的,更瘦。”   明安这才点头,看向猪圈说:“一个猪也不够吃啊!村里这么多人。”   袁文武白一眼他爹说:“什么年月了还想吃够,一人一碗肉汤就得了。   今年上山的猎物都迁走了,连根鸡毛也没见着,现在有碗肉汤就该笑了,您不出去不知道,外边……”   没等他说外边都饿死了不少人,袁衡就打断了他。   “今年是难了点,以后会好的,会越来越好。”   袁衡转头跟来的人说:“时间不早了,杀了猪好吃饭,我家里还有酒,今晚管够。”   众人惊呼一声就上前。   明安拉着袁衡走到最后,问他,“刚才谁说上山的猎物没有了,什么都没有吗?”   “文武爷爷说的,今年下半年后就发现没有了,温叔叫人去看过了,它们全都进深山了。”袁衡说。   “我觉得不对劲,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你要注意些我怕有什么大灾大难。   动物都是很机敏的东西,躲一些就算了,现在全躲到深山,这个兆头不好。”   袁衡还没说话,前面的文武爷爷停下就说:“爹你也太夸张了吧?还大灾大难!现如今已经是了!”   袁文武想到华国如今的情况,大声叹气。   明安没理儿子只看袁衡,一双浑浊的眼睛定定的看袁衡,仿佛那一霎他清醒了。   “您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应对,不会有事的。”袁衡坚定说。   “噗嗤。”   袁文武笑了一声,笑袁衡这个臭小子还挺会忽悠人,连太公也骗,不老实!   没等他再笑,太公一拐杖就抡过去,骂骂咧咧说:   “昨天叫你练武你不练,这会还好意思笑别人!   带你出去老子都觉得丢脸,我和你娘都不差,怎么生了你们这群弱鸡一样的儿子。”太公追着几个儿子打。   六十多岁的人被九十岁的老爹打,没人敢上去劝,毕竟人家在管教不孝子。   袁衡倒是沉思了会,太公的感觉错不了,可能他前世也提醒过温叔。   只是连亲儿子都不当一回事,别人又能信几分!   太公记忆力混乱,这会打儿子走得健步如飞,他该不会以为自己还年轻吧!   都在看戏没人拦着,毕竟平时老爷子怎么说也会给儿子留点脸面,今天是例外了。   太公还当几个儿子小,追着打,这场面也很少见了。   不大会就有人去叫苏禾,老爷子扭到了!   “扭到哪了?”苏禾问。   “全身都痛。”明安躺在卫生所的床上,看见苏禾就嚎。   小鱼儿在门口探头探脑,明安声音小了点,他虽然老,但他也要脸的。   小来孙孙还在呢!他怎么好意思叫。   苏禾全身都给他检查了一遍,该擦药酒擦药酒,该按摩的按摩,到了饭点太公才好些,闻着外面的肉香和酒味。 第315章 袁衡,你媳妇要打人了   他抖着腿爬起来,拐杖也不拿了,在皂角树下指挥小鱼儿给他倒酒。   小鱼儿拿着大海碗,给明安倒了满满一碗酒,太公夸着小鱼儿,他更高兴了。   又倒了一碗。   不少人看到了,这样的老家伙可没人敢说。   说重了不行,轻了他也不听,有人就把在忙的苏禾叫了过去。   才抿了一口,明安手里的海碗就被苏禾拿走,她皱起眉头就凶太公。   大声说:“刚才怎么跟您说来着?您吃不下中药这会还能喝酒?挺厉害啊!”   说着话苏禾用脚去勾小鱼儿,叫他滚蛋,两个不知事的,倒这么多酒不要命了吗!   太公现在可喝不了这酒,又烈又补,身体受不住。   明安以为苏禾要打小鱼儿,就上去拦着说:   “不能打,他这么小打坏了可怎么好,不能打。”   袁文武听到有人跟他说爹偷喝酒的事,才想着过来看看,看到这场景都酸死了。   刚才拿起拐杖就打他们,那劲能抡死一头羊,怎么没想到也会打坏他们!   现在对着一个小儿这般护着,可真是醋死他了。   家里孙子曾孙也不少啊!怎么就喜欢小鱼儿了呢?   眼不见为净,他走开了,免得被他爹气死。   “不听话的小兔崽子就该打。”   苏禾扬起巴掌吓这俩人,“小鱼儿明知您不能喝酒还给您倒,狠狠打才行,不然下次记不住。”   “我不喝了,我不喝了还不行吗!”明安把小鱼儿护在身后,焦急说:“是我叫他倒的,我不喝总行了吧!”   苏禾不依不饶,“您让我打一下,不打他我这口气没法出,小小年纪就不听话,长大了还得了,不得气死我啊!”   她佯装要上前,明安太公就大声喊,“袁正仁,快来管管你儿媳妇,她要打我。”   一边的人都笑死了,为了帮个小儿胡说八道。   你说他忘了很多事吧!袁衡一家他都记得住,尤其是小鱼儿,天天挂在嘴边。   天天去找他玩。   放羊时看到有几个野果摘了就满村子去找小鱼儿。   非要给他吃,人家说帮他拿去给小鱼儿,他还怕人家贪墨了不给。   “阿仁,阿仁~”   叫半天没见袁正仁过来,太公又仰头急得跺脚,“袁衡快点过来,你媳妇要打人,你还管不管了。”   袁衡这会在作坊忙熬红糖的事,根本不在这。   小鱼儿在明安脚下探出一个头,还笑嘻嘻的,以为苏禾在跟他玩。   最后还是李蓉敛着笑上来把苏禾拉走。   晚饭时因为苏禾一直在明安眼前晃悠。   他馋酒,但也真不敢喝,就怕他一喝当娘的又打孩子。   索性就不上桌了,捧着一个海碗跟小鱼儿坐在外边。   碗太大小鱼儿拿不住,就放在凳子上站着吃,一排孩子加一个太公,其乐融融。   一只猪也不大,一个人一片肉很公平,小鱼儿吃东西向来喜欢先吃好吃的。   三两口半个巴掌大的肉片他干完了。   很满足,还打了个嗝。   看小鱼儿碗里没菜,只有一点肉汁拌饭,明安就把自己碗里的肉给他。   还笑说:“多吃点长高高,以后给高祖打酒喝。”   话毕又想到苏禾,惆怅说:“你娘好凶!”   “不凶。”小鱼儿嘟囔说。   明安就不高兴了,饭也吃不下了,“怎么不凶啊!刚才要不是我护着你,你屁股早开花了,还帮她说话呢!   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吃饭饭,长高高。”小鱼儿指了他的碗,嘴里嚼着一口肉蹦跳说。   明安这才笑了,“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叫我吃饭,不像我那些个儿子,不让我喝酒,偷偷藏起来自己喝,高祖没白疼你。”明安笑着扒了口饭。   袁文武夹着一块肉过来听到他爹这样说,气得暗暗了瞪小鱼儿。   这个臭小子得了爹不少好东西,爹藏的私房给了他一大半,要是小鱼儿没良心,他铁定要收拾他的。   袁文武把肉给了爹,又叮嘱他,“待会吃了别着急回去,儿子吃好了再送你,免得您又摔到哪了!”   “滚蛋,嘴里没一句好话。”明安气说:“要老子在这里看着你们喝酒啊!不孝子。”   “那儿子先送您回去?”袁文武讨好说。   “不用你。”明安指了小鱼儿,“叫他送我回去就行了。”   被点到名小鱼儿就抬头左看看右看看,又低头扒饭。   “行吧!待会让苏禾送您回去。”话毕他就走了。   怕再晚一点饭桌上连肉汤也没有,一群老家伙也忒能吃了!   儿子刚走,明安还想把肉夹给小鱼儿,他已经吃完饭了,抱着海碗就走。   明安自己笑着把碗里的肉吃了,吧唧吧唧,自己养的猪就是香,明年还要养。   夜幕降临,晚上更冷了,苏禾吃了饭先跟小鱼儿一起送太公回家才回自己家。   至于长生跟九九,玩累了他们自己会回来。   临近过年,村里的上空除了甜甜的糖味还有肉味。   这天袁衡在家烤火,一家五口围在火堆前烤番茄板栗。   门口袁三突然出现了,他笑的蹲下来张开双臂,“干儿子,有没有想你干爹啊!”   小鱼儿从袁衡身上下来,小短腿兴奋的跑过去。   “干爹~”   很是谄媚的样子,九九都看不过去了。   谁还没个干爹了?   她也有,她干爹也很有钱,金叶子多着呢!天天撒着玩。   袁衡拍了拍额头问苏禾,“什么时候咱儿子认了个干爹?我回来这么久你也没告诉我啊!”   “我也是才知道的。”苏禾怔怔看袁衡。   袁三在门口笑说:“一个烤鸡就搞定了,袁衡不是我说你,咱儿子也太好骗了,这孩子你养得也太单纯了。”   袁衡气笑了,一个两岁的小人能不好骗吗!   不好骗你能骗走?   长生不好骗你怎么不去骗啊!骗个傻小子顶什么用,就会吃会玩了。   “不过这儿子虎头虎脑的我很喜欢,这个干亲是我们自己认的不需要别人同意。   是吧干儿子。”袁三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糖高兴地说。   小鱼儿接过连连点头。   “认了他你可别后悔。”袁衡似笑非笑说。 第316章 算他还有种   袁三对着小鱼儿额头亲了一口,说:   “盖了章就是我儿子,谁也抢不走,你要是不服咱俩出去打一架。”   袁衡笑了,“我不跟你打,记得你今天的话就行。”   袁三不明所以,但是白捡了个儿子谁不高兴?   “绝不后悔。”他说。   苏禾低头笑了,阿信跟袁三的面相就是多子的面相。   如果说别人家有可能生女儿,那他们就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所以袁衡才会这样说,未来一大群小子,再加上这个!   苏禾偷偷的笑了,他俩往后的日子肯定会鸡飞狗跳,苏禾现在仿佛已经看到了。   袁三一手提一个包,一手提着儿子进门,他指着包说:   “账本跟这几个月的钱都在这里,县里的货也不剩了。   剩下的兄弟我发了工资,给了点年货也打发回家过年,听你的,明年开春再说。”   “账本你直接拿去给阿信,以后这方面她管。”袁衡说。   “你拿去吧!我没空。”袁三逗着小鱼儿回避说。   袁衡手里的烧火棍一顿,偏头看苏禾,这是又吵架了?   苏禾摇头,阿信虽然也在村里,但她跟袁三的事她从来没跟她说过。   是以,苏禾也不清楚。   两人聊着工作上的事,今天难得悠闲半日。   袁三问袁衡,“村里的红糖全部都卖给供销社还是……”   “上面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两年我们先不自己卖,往后别的大队也种。   等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再说,现在就先这样吧。”   确实,红糖出来时袁衡已经交了报告上去,上面也派了几拔人来看过。   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现在不适合有别的动作,袁衡考虑还是周到的。   他们说话期间九九已经打开袁三带来的包,她自小对钱就很敏感,又会数数。   带着两个弟弟没多大一会就把包里的钱点了出来。   一沓沓钱,十圆一张,每沓都是有数的,她连尾数也报了出来。   袁三摸摸九九的头,皱眉说:“咱家女儿也该上学了吧!这么聪明不上学可惜了。”   袁衡白眼一翻,“想要女儿自己生去。”   占便宜占得还没完没了了,儿子分你一半就算了,连女儿也想要?做梦。   对于袁三说的上学其实袁衡已经有了计划,但是也要等把这批红糖卖了再说。   村里的小孩上学要往外走,离村里最近的一个学校也要走一个小时。   且九九年纪不大,所以袁衡才没急着让她去,再晚一些也行。   而且他已经以建设大队的名义往上面申请了学校。   现在等批文下来,学校就有了,老师也不用他们派,村里识字的人不少,这都不是问题。   这几年是灾年,批文怕是没那么容易下来。   但也不急就是了,因为大队现在也没钱盖学校,等红糖稳定下来,学校还远吗?   “现在也不急,晚几年再上也行,有我和阿禾看着不会让她们走岔路的。”袁衡说。   袁三看着这几个孩子好生羡慕,长得好看又聪明,袁衡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不过从今天开始他也跟袁衡是一家人了!   袁衡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以后只有别人羡慕他们的份。   一个高兴,袁三喝醉了,醉得不醒人事的那种。   “怎么回事儿啊!”袁衡看趴在桌子上的人问苏禾。   以前他们也喝酒,但没像今天这么刻意,袁三刻意把自己灌醉了。   苏禾想到袁三出去之前跟温叔他们坦白喜欢男人的事,就笑着一五一十跟袁衡说了。   “可能是回来了不好意思面对温叔他们,索性把自己灌醉吧!”苏禾笑说。   “出息!”袁衡也笑。   “不过算他还有种。”袁衡带着欣慰说。   “怎么没种!你们这些人胆子都大得很!”苏禾叹气说。   “幸好阿信是……”苏禾没说出是女的,顿了一下又说:“要不然这事怎么收场!”   “互相折磨吧!还能怎么收场!”袁衡想到阿信前世守着袁三的坟过了一辈子,这样跟苏禾说。   袁衡指了袁三,“他不肯放手,阿信如果想不通,大抵是互相折磨吧!”   “换作是你……”   “换作是我。”袁衡截了苏禾的话,“拖着一块死吧!”   “你不能嫁,我不娶,拖着一块白头偕老。”袁衡深邃的眼眸看苏禾说。   “我不愿意。”苏禾开他玩笑,“我就是要嫁。”   “有我在,你嫁不了。”袁衡笃定说。   “病又犯了!”苏禾拿筷子敲了袁衡的额头笑说:“先把人送回去,大冷的天也浇灭不了你热情似火的目光!”   “那你等我。”袁衡提起袁三就说。   “等你干什么?”苏禾不假思索道:“大白天的……”   “等我睡午觉,你想哪去了。”袁衡幽幽笑说:“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滚蛋。”苏禾低声说。   袁衡送了袁三回去再回来,苏禾已经搂着小鱼儿睡了,外面还有一个位置。   袁衡脱了外套就躺上去,天气冷后不放心小鱼儿一个人睡,苏禾就带着一块睡了。   左右两个暖炉,苏禾抱着小鱼儿,袁衡抱着她,一家三口沉沉的睡了。   刚进入梦乡。   “咚咚咚”   “袁衡,是我们,我们来了。”韦国安敲门大声嚷嚷。   “是这啊!怎么好像没人。”半天没人应,韦国安按耐不住说。   “别看我,我也没来过这里。”顾明提着大包小包说。   于国纲一个跳跃,爬上墙头,看了院子一圈,没人,紧跟着就跳下来给他们开门。   房间里,苏禾用手肘捅了袁衡,“快去,找你的。”   “大冷天睡个午觉也不安生,真是要命了,每天十个工分我干的比牛还累!歇一会都不行了!这日子过得心累。”   说归说,袁衡还是不起。   “快点。”苏禾催促他,“这个时候来找你,应该不是村里的人,你快出去看看。”   这一点苏禾还是敢肯定的,袁衡刚上任时村里的人无时无刻不来找他。   后来惹恼了他,袁衡就专门三更半夜去他家找老爷子下棋,搅得人家也睡不了。 第217章 装什么大姑娘   久而久之在袁衡休息时再也没人敢上门来触这个霉头。   “不去。”袁衡抱着苏禾,眼皮也不抬。   “管他是谁来,今天我要睡午觉,这几天忙着红糖的事就没睡过好觉,好不容易才歇了半天……”   “袁衡,你这个臭小子明明在家装什么大姑娘!   我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了,快给老子出来。”韦国安拍着他们的房间门,大声吼说。   “九九,你干嘛呐。”   顾明看九九手里拿着小儿手臂粗的棍子问道。   “我以为家里又来贼了,没想到是伯伯们来了。”九九笑笑,把棍子丢了。   “哎哟,大侄女,是不是吵醒你睡觉了。”韦国安上前抱起九九问她。   “我倒还好,但是你吵醒了我爹,等会你要倒霉了!“九九冷森森笑说。   “怎么倒霉?”韦国安不当一回事,晃着九九笑问她。   “会倒大霉。”九九好奇摸了韦国安的胡子说。   “你叫他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让我倒霉。”韦国安哄骗九九。   “哼~”   九九看向于国纲,这个人她没见过,一身正气倒是和大爹差不多,板板正正的样子。   “我是你于爷爷。”于国纲自己笑笑说。   九九打了声招呼,把他们带到会客的地方。   袁衡也出现了,他叹气坐下,“贵省的事情了了?”   “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你那天走后我们就联系了贵省的人。   从跨省抓捕、救人、再到审问,几个公安局的人一同合力,端了不少他们的老巢。   还救出了被困在里面的不少人!”于国纲似乎不忍心再说,顿了下来。   “被困的人有男有女。”顾明接下去说:“还有老少!”   “老少?”这时苏禾也来了,她坐在袁衡身边好奇道。   袁衡给苏禾介绍了于国纲,“这位是市局的局长,于国纲同志。”   于国纲站起来肃声跟苏禾说:“这次的事情还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   那些被困的人也不会那么快就救出来,那些坏人也不会这么快就被绳之于法。”   “应该的。”苏禾正色说:“我也只是做了一个华国公民应该做的事,辛苦你们了。”   于国纲露齿大笑,“知道的人都问我们借着这件事情升了几职,很少人问我们辛不辛苦,除了家属。”   苏禾偏头看袁衡,也说:“因为身边人有什么变化,家属才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人。   外人只看到了你们人前的风光和成功,却不知道背后的心酸和辛苦。”   “哈哈哈,还是弟妹会说话,这些天马屁我也听了不少,但是说真的,一句辛苦了比得上千百句好话。   我是个粗人,不喜欢听这些马屁话,其实一句关心的话更让人心暖!”韦国安笑说。   “确实,一句暖心的话能让我们更加有力量,更加有前进的动力。”于国纲说。   一顿寒暄过后,顾明又接着说刚才的话题。   “有一些人在里面被困了一二十年,被困的人里面有男有女,他们就在里面生了孩子,所以才有小孩。”   袁衡抺了一把脸,之前调查时他就猜到了,这么一个厉害的组织只怕已经存在了不少年,也祸害了不少人。   现在已经成事实,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苏禾就更是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两代人都困在里面挖煤,多可怕!   “人贩子是在全国各地抓的人,有些人甚至忘了自己家在哪里,有些人已经把煤矿当成了家。   我们去的时候他们还反抗了,人虽然救出来,但贵省那边现在也是一团乱!   他们在深山待了很多年,一时间让他们接触外界很难。   有些已经回家了,但那些都是少部分人。”顾明说。   袁衡问了几个问题,刚想说点什么,外面有人进来说:   “县里又派了人下来看我们的作坊,人已经到了你去接待一下吧!”   袁衡点头起身说:“你们是不是开车来的?”   “是开车来的,车就停在外面,怎么了。“于国纲问。   “我现在忙,叫爷爷来陪你们,今晚吃了饭再走,等我把他们送走了,我也有事跟你们说。”袁衡道。   “那你去忙吧!我们等你。”于国纲挥手说。   九九去找爷爷来陪客,苏禾也钻进房间里写了几个药方子,是治精神方面的。   有镇定,舒缓情绪的作用,写着写着小鱼儿醒了。   苏禾把纸张叠好,等会让于局长一起带走。   袁衡把来观摩的人连哄带骗的诓走后又回到家里。   这时家里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全是爷爷太公,屋檐下是各位的口粮。   这是看他大闲了又来找事了?服了这群老祖宗。   袁衡又叫人去村里找几个人来帮忙做菜,一时间也没发现苏禾不在。   晚饭好了,袁衡也要陪客,一直到小鱼儿哭喊着要找妈妈,袁衡这才发现有大半天没见苏禾了。   “孩子娘呢?”袁衡问奶奶。   李蓉欲言又止,就说:“她去忙了,等会应该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苏禾进门了,脸上有些伤感。   “先吃饭。”袁衡说。   苏禾点头也不说话,勉强吃了半碗饭。   月上柳梢头,顾明三个人吃饱喝足也准备走了。   袁衡去帮忙查案之前就跟于国纲说过了,什么也不要,但是身份必须要保密。   不要功也不要名,于国纲和顾明把上头发的奖金全给了袁衡,毕竟也是应该的。   他们始终都记得袁衡才是出了力的那个。   只是钱还没给出去,于国纲先收到了袁衡给的一笔巨款,一笔一万块钱的巨款。   “这些钱是我们夫妻俩的心意,给那些人安家的费用,您认识他们,替我们捐了吧!   还是老样子,保密。”   “这……”于国纲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看上去也有几千。   他话没说完,袁衡说:“如果这个钱也是给我的,那也一并捐了吧!我们现在在村里你也看到了,不缺吃喝。   这些钱对于我们来说是锦上添花,但对他们来说是安身立命之本,有了这些钱才有安全感,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第318章 没了你,你们大队就不行了?   于国纲和韦国安看向苏禾,毕竟这么一大笔钱,老婆不同意怎么行。   “袁衡的意思也是我意思。”苏禾拿出下午抄好的方子,一并给了于国纲,说了用途就不说话了。   于国纲鼻头酸涩,朝苏禾跟袁衡敬了个礼。   “我替他们谢谢你们,贵省的天其实很冷,我们回来之前还下了大雪,现在粮食又紧缺,吃的、穿的几乎没有。   每个人都咬着牙硬挺,就是想活着,有了这笔钱,他们也有了努力活下去希望。   真的,感谢你们。”   袁衡回了个礼。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天来找袁衡除了告诉他贵省的事,其实还另有目的。   “你的事情其实上头的人也知道了,这次的动作太大,牵扯也宽,他们不问则罢。   问了我也瞒不住,我在南市里还能说上点话,再往上就不行了。   你的意思我跟他们说过了,他们的意思是让我安排你们见一面,见一面谈。”于国纲说。   这会这里只有苏禾袁衡和于国纲,剩下的俩个人已经回避,站在车旁边等着。   那车不正是袁衡给韦国安修好的车。   “他们想要我做什么!你知道吗?”袁衡打探道。   于国纲摇头,“具体不知道,但大概能猜出来,你的手段太先进,查案手法敏锐毒辣,他们大概看上了这一点。   你也知道的!华国现在看起来太平,实则暗地里敌特还是很多。   有些人潜伏很久,已经生了根,有这一层身份护着更方便他们办事。   我想大概他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加入,才想找你聊聊的吧!”于国纲说。   “我知道了。”袁衡说。   知道了什么知道了,你好歹给个信啊!那些人可都等着你的答复呢!   于国纲眼巴巴的看袁衡。   “明年春耕之后吧!”袁衡很认真说:“你今天也看到了,村里离不开我。   我很忙的,我好歹是个大队长,低下几千个人都等着吃饭呢!我走不开。”   于国纲无语了,离了你,你们大队就不行了?那之前你离开几个月他们怎么过来的?   “春耕之后我亲自来接你。”于国纲立时说。   袁衡点头,于国纲松了口气,好歹袁衡同意见一面,不然他可不好交代。   那几个人用官职压着他,如果袁衡不见他们,他们可能会派人下来和袁衡洽谈。   他们话说完,于国纲上车准备走,顾明上前就说:   “局长给我提了副局,这事虽然还没落实,但也八九不离十了,要不是因为你,我升的也没那么快。”   “我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如果你没有本事副局长也轮不到你,所以别说是因为我,是你有这个实力。”   袁衡笑着给他肩膀一拳。   顾明也笑了,男人之间的情感不用多说,都记在心里。   车上,于国纲说:“你这个弟弟如果抓住了这次的机会,凭他的本事,南市困不住他,他不该呆在这里的。”   顾明想起阿清也问过袁衡,问他是不是真的决定就呆在村里,问他想好了没有。   袁衡当时畅然大笑,说:“这就是他现在想要的,他认为‘舒服’的生活。”   方德清不理解,顾明同样也不理解。   这世上除了苏禾,大抵是没有人理解这样的袁衡。   明明他可以更好。   明明他可以飞得更高,却把自己圈在这一亩三分地。   袁衡牵着苏禾的手往回去,这会天已经全黑,凉飕飕的,袁衡把玩着她的手指。   俩人都不说话,到一个分叉路口时,苏禾拉着袁衡往家的反方向走。   “大冷的天干什么去。”袁衡捏着她的指尖问。   “明玉太姑婆不行了!我们去送她一程。”苏禾说。   这个长辈在村里一个直系亲属也没有,他们这一房也只剩她一个。   她是明字辈的长辈,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所以就跟着排了辈分。   要知道那个年代女孩儿跟着排辈分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她未嫁之前父母也是万般宠爱,嫁人之后的日子过得狼狈不堪,险些没命。   先是丈夫吸食大麻,后来丈夫纳了个小妾。   娘家人把她接回来后没多久又发现她怀了身孕。   丈夫求和,她不忍心孩子没了父亲,便又回了头。   好日子也算是过了几年,在孩子三岁时有一次丈夫把孩子带走,说要带去玩。   之后儿子再也没有醒过来,几百斤的大石磨,当场就把人压死了,脑浆都出来了。   同年小妾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个男孩儿。   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关联苏禾不知道,但是她经常给明玉大姑婆看病。   常听她骂两个人的名字,有时更是歇斯底里的哭泣。   袁衡顿了一下,便没再说话,他们打着手电筒,脚下是细碎的脚步声。   对于刚才于国纲说的事情袁衡没放在心上,苏禾也没多问。   袁衡的事情苏禾一般不会主动去干涉,除非要命的事。   他们到时那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大都是爷爷辈的人。   大家在院子里堆了几堆柴火,都围着烤,小声说着话。   苏禾径直的走进房间,袁衡紧随其后,屋里几个奶奶守着,李蓉也在。   苏禾上前去看,都不用把脉也看出来了,就这几个小时的事情了。   “你们去外面烤火。”李蓉说:“这里我们守着就行了。”   “对,这里不用你们。”袁三奶奶说。   “你们还年轻,我们老了不怕这个,如果有什么事再叫你们!出去等吧!”黄奶奶也说。   虽然袁衡跟苏禾不怕这个,但在这些奶奶眼里都是小辈,也下意识觉得他们会怕。   所以就都叫出去了。   房间不大,这里也不需要他们,所以他们又出去了。   袁衡拉着苏禾坐到年轻人的堆里,袁三他们此时都在。   老年人看得开,话就没断过,且明玉太姑婆已经差不多九十,也算是高寿了。   这边气氛就比较压抑了,袁衡他们才坐下一会,阿信帕子已经换了两条。   “没完了你。”袁三抚着额头,小声说。   刚才被他爹从床上叫起来,这会头疼,心也慌,被袁正信一哭就更烦躁了。   这眼泪跟水闸似的,关都关不住,袁三偏头看她,鼻涕也哭出来了,还有些狼狈。   片刻后袁三又看向别处,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 第319章 有仇他当场就报了   “我现在还记得刚跟我娘来村里那会我被你们欺负,还是明玉曾祖替我打跑的你们。   后来也有过几次,你们打了我就跑,她看到我倒在地下伸出拐杖拉我起来。”阿信啜泣着说。”   “还有这事?”吴为众问一旁的袁三。   “谁还记得!都多久的事了!这种事情除了阿信谁放在心上?”袁世海轻声说。   “就知道你们没良心。”阿信吸了吸鼻涕说。   “你记得吗?”袁为山问袁衡。   袁衡不说话,摇头了。   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他们打架打狠了流血都是常事,哪会专门记这个?   只是一群直男不知道阿信说的是另一层的意思。   袁衡如果不是活了一世,大概也品不出来。   这女人说话不能只听表面,内里意思可不少!   阿信哭大概因为她来村里,明玉太姑婆是第一个对她表达善意的人吧!   袁文其又洗了两条帕子给她,旋即便离开。   对于年轻人说的这些话他也不放在心上。   因为有仇他当场就报了,哪里还用得着翻旧账。   当初这些臭小子挨打,里面有他的多少手笔,他已经算不清了。   反正阿信没吃过亏,只是不知道仇当爹的已经替她报了而已。   渐渐的也来了些人,袁衡仔细看了下,几代人今晚全聚在这里了,一个辈分也不缺。   这也是袁家庄的习俗了,所以也不怪阿信不想结婚。   因为你哪怕没有孩子,都会有人给你养老送终,袁家庄从来就不缺人送终。   没有过继孩子的人家,一般后事都是族里安排。   而且走的时候场面比有后人的有气势多了,这也是袁家庄比较有人情味的一点。   最后进来的是温叔和爷爷,应该是他们去找的这些人过来守夜。   他们一进来有人就问道:   “今晚这事明天几个太公都知道,怎么应对?”   温叔看向袁文通,他坐在凳子上,把手烤暖了才说:   “喜丧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如实说就是,老爷子天天在外头走动,这事也瞒不住。”   顿了顿又说:“叫人注意点他们,有事就去找阿禾。”   “欸~”大家都应着。   阿信擤着鼻涕,几条帕子就放在腿上,风一刮跑了一条,袁三反射性的帮她捡起。   阿信接过帕子,两人对视一眼,旋即便移开。   那边话不断,这边的年轻人平时话很多,今晚一个能说的都没有。   都拿着棍子戳火堆,搞得火花四溅,完了又去戳。   凌晨时,屋里的明玉太姑婆突然凄厉的叫喊。   苏禾下意识起身进屋。   刚进房间,只看到明玉太姑婆朝空中做了掐人的手势,怨恨地说:   “蒙长卿,你杀我儿子,我要你偿命,你不好死,你跟这个贱人都不得好死。   我不会放过你们,我要拖着你们下地狱,生生世世缠着你们,叫你们不得善终。”   “姑奶奶,蒙长卿和那个小贱人已经死了,他们已经下地狱了,您忘了吗!是老祖带了袁家庄的人去收拾他的。   现在他的尸骨都化成泥了,他们早就死了。”李蓉抓着明玉的手说。   听到这些话,明玉瞪大了眼睛,顿了一息,又笑说:   “对,他们死了,阮荣和蒙长卿死了,被我爷爷打死了,死的好,他死的好。   他还求了我放过他,我不想,我要他死,我恨我自己没早点让爷爷打死他,他害了我儿,还害了我,他该死。”   房间里是她悲凉的哭泣声,她放下了。   苏禾知道,她现在的反应是回光返照。   袁家庄祖上是走镖,打死一个人也不奇怪。   明着不能动他,三更半夜绑了他,打死了也无人知。   哪怕你知道人是他们打死的,你有证据吗?   以前的老祖们从来不吃亏,一直到爷爷这一代才收敛了很多。   出嫁女被夫家人欺负,以前的老祖们那是要打回去的。   “嫂子。”   明玉紧紧握着李蓉的手,有些糊涂笑哭说:“下辈子、下辈子我还要投胎来袁家庄,这次换我照顾你。”   李蓉啜泣,姑奶奶说的嫂子比她还先走,是村里对她很好的一个嫂子,处处照顾她。   自从那个嫂子走后,姑奶奶身体就开始不好,人也有些老糊涂了!   “妹子,下辈子我还做你嫂子,这次我来享你的福,到时你可别耍赖啊!”   明玉笑着点头应了,她看向房顶说:“爹娘,不孝女,来了。”   话毕她安慈的闭上眼。   蓦地,房间里是哭声。   院子外所有人似乎都感应到了,都跪下磕了几个头。   夜色遮掩了他们的神情,生老病死是常态,你看不开也得看开。   “大办还是……”   人已经走了,接下来就是按流程走完最后一步。   按理说喜丧是要大办的,只是现在是灾年,所以袁正温才不确定多问了一句。   “不能大办。”袁衡转身跟他们说,“从现在开始,以后村里的丧事都不能大办,要简,越简越好。”   “为何?”袁文章问道。   所以人都看袁衡。   这事袁衡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总不能跟老爷子说,现在大办丧事怕人家以后来清算吧!   三队的人可都盯着这里,如果现在大办丧事,又一个把柄落在人家手中。   看袁衡一时语塞,苏禾站出来就说:“我们听到消息,以后像喜事和丧事那些都不能大办,规定很快就下来了。”   袁三松了口气,又觉得这夫妇俩太能吹了。   面不改色的说胡话,他一直在外面,什么风声都没有听到,他们想干嘛!   袁文通也头疼,这时代到底怎么了?   连丧事也不能太办了?   大家都不理解,都看着袁衡他们。   “这也没通知下来啊!等通知下来我们再遵从也行,现在还是按惯例办吧!”有人不认同说。   “按惯例办?”袁文良嗤笑说:“你不当家不知道,家里的米缸空空如也,拿什么办?要不然你家捐赠点?”   “可喜丧小办也不像话啊!让姑奶奶安安心心的走不行吗?”   “她已经安安心心的走了,不是不大办,环境不允许,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第320章 臭不要脸要老婆养   “一家捐一点东西,好歹能办起来把人送走啊!姑奶奶一个人孤零零的,大办才热闹嘛!也好让她走得安心。”   “她找她爹娘去了,刚才你没听她说吗?她找老祖去了,她可不是一个人。”   这样的事情年轻人不敢插嘴,都面面相觑,老年人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有的人觉得袁衡说得对,现在是灾年没有必要大办。   有的人觉得一家凑一点东西,还是可以办的嘛!人生最后一件事情必须要隆重。   几个女人在屋里帮明玉老祖换衣服鞋子,打理明天要用得到的东西。   袁衡这个始作俑者拉着苏禾到一旁烤火去了。   他还跟袁世忠说:“人送走了你也别在这呆着了,甜姐还在做月子,回去看孩子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他们,”袁世忠努嘴一旁吵得热火朝天的人,说:“点了火你就不管了?他们快打起来了。”   “不用管,他们也做不了主。”袁衡不在意说。   “行吧!”   袁世忠有些无语,“那我先回去,明天再来帮忙。”   袁衡点点头不在意,不大办哪里用他帮忙。   一群老爷子吵架年轻人也不敢去劝,没得又挨打,索性就都烤火去了。   漫漫长夜,中间吃了一顿夜宵,这事也没个定论。   一直到天微微亮,一个老者杵着拐杖轻咳着走进院子。   袁衡立时上前扶着,这位可是村里国宝级的人物,目前村里辈份最大的一位。   “有惇天祖。”   “嗯,吵什么呐,十里开外就听到你们的说话声。”袁有惇看着一群老头子问道。   刚才特别激动的老爷子这会像是猫见到了老鼠。   个个缩着脖子往后退,眼神闪躲,就怕被点到名。   “你说。”袁有惇用拐杖指了袁文章。   他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推出来,整个人都委屈死了,声也不敢出。   袁衡偷着笑,这就是血脉的压制,任你再厉害老祖一上马人就怂了。   况且这位可是他们的老师!练武的老师,有两重身份压着不怕就怪了。   “您怎么来了?”袁衡帮文章爷爷缓解尴尬笑问。   “昨晚半夜睡不着觉,好不容易天亮才起来走走,在外面就听到他们吵架的声音了。”   袁衡扶他坐到火堆前,他放下拐杖说:   “刚才在门外我没听清,说说吧!为什么吵架?”   袁文章又被人推了上去,他气得往后踢一脚,暗骂道,都是没种的怂包。   刚才的劲哪去了,一群废物点心,就会欺负他老实。   他们说话期间袁三把早餐给天祖端上,一个站着说,一个边吃早餐边听。   剩下的人都跟罚站似的,一声不吭,那严肃的表情可认真了,连小差也不敢开。   一群年轻人就看着热闹,平时挨骂也没地说。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自家长辈这样,眼睛都瞪得老大了。   这位有惇天祖可少见,平时也见不着,所以很多人都好奇着呢!   袁文章磕磕绊绊半天,也总算是解释完了。   有惇天祖拿袖子抹了嘴,语重心长看他们说:   “都老大不小了,你们上次出村子是什么时候?如今又是什么世道?你们能说出几分,一天一个变化。”   有惇天祖重重叹气,指了一边的年轻人。   “你们老了,这一点要认,现在才是他们的天下,他们都是一群当爹的人了,有什么事情他们不能做主啊!”   “您的意思是?”袁文章问道。   他身后一群兄弟都不说话,都看着他,这人笨是真笨,但他讲义气。   什么都敢问啊!有什么事也是他出头。   有惇天祖一张洗得发白的帕子丢在他脸上。   袁文章吓得后退几步。   天祖幽幽道:“让你没本事就别拖后代的腿,哪凉快哪呆着去。   没得惹了祸叫你孙子给你擦屁股,丢了老子的脸。”   说罢他就朝房间里走去了,熟门熟路的点香祭拜。   院子里的年轻人都笑,不敢出声,暗暗笑着。   袁文章回过神后,朝房间里的老祖垫脚伸头说:“学生没给后代拖后腿啊!学生也是赞同不大办的,学生……”   “闭嘴吧你!”袁文支上前捂了他的嘴,小声说:“显得你能耐是吧,你个蠢货。   你孙子不给你擦屁股,那是因为你每次都找的大哥。”   袁文支拖了他出门,那架势是准备打他一顿的。   “大哥!大哥。”袁文章挣扎小声呼救。   袁文通没看他,正在数脚下的石子呢!很是认真的模样。   “袁世杰,你干嘛去。”阿信拉住他的衣袖。   “我出去看看,万一打起回来怎么办!”   “他们打起来你敢拦着吗?”袁世海问他。   “可是刚才爷爷对我使眼色了,我这会要是不帮他,他待会要打我了。”袁世杰扯开阿信的手,跑了出去。   “傻子。”袁为山说:“你出去他们哥俩就打你了!”   果然不大会,袁世杰肿着半边脸回来问苏禾要药。   那怯怯的小模样可怜死了。   袁三叹了口气,做孙子的都难,他发誓以后绝不为难孙子,他看了眼袁衡。   倒是刚才要打一架的那哥俩,现在又和好了,哥俩揽着肩膀又进院子。   说是不大办就没有大办,村里的人上几柱香,又守了一夜就埋了。   这也是袁家庄人们记忆里最最安静的一场丧事了,都静静的,袁衡也没请人来闹。   心里有怨言的人也不少,但天祖都出面了谁也不敢明说,见到袁衡都欲言又止。   都想问问他,我百年之后是不是也这样?   袁衡当做看不到。   在这样的气氛中熬红糖也到了尾声,村里也热闹了起来,甘蔗种了不少,红糖卖给供销社,村里也留了一部分。   年底又是一年算工分的日子,虽然说没多少钱可拿,但是个个都期待着。   那感觉像是在等工资。   村里有‘盈余户’就有‘超支户’,好在还有个农副业,卖红糖的钱可以补贴家用,不然今年只能倒贴钱了。   “没想到啊!今年还有钱拿!”袁世忠拿着一沓几毛一分一块的钱高兴跟袁衡说。   “你家拿了多少钱?”他伸头去问袁衡。   袁衡不作答。   手上记工分本子合了起来,刚想叫他滚蛋。 第321章 胃口不好,吃不了软饭   手上的本子被后面的人一下抽走,那人跑远才打开,随即弯腰大声笑说:   “超支户!袁衡你个不要脸的,工分没嫂子多,小白脸要女人养,不要脸!”   “你他妈!”   袁衡刚想上前去抢回本子,背上突然跳上一个人,他手捂着袁衡的眼睛大声笑问。   “袁三,你刚刚说什么?”   “袁衡臭不要脸,他要女人养,他吃软饭!”   皂角树下这时人是最多的时候,都排着队等着领钱呢!   袁三嚎的这一嗓子所有人全都听了,都在哈哈大笑。   袁衡弯腰使力,把背上的人往前摔,疾跑奔向袁三。   人多都挡着路,一时半会也追不上去,但他家是超支户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袁衡快追到袁三时,袁三把手里的本子丢给不远处的袁世良。   他翻了又翻,这上面白字黑字都记着呢,软饭男这事袁衡跳进江里也洗不清了。   他举起本子扬声道:“不要传出去建设大队长是个软饭男,我们丢不起这个脸。”   众人:“哇哦~”   “我们绝对不说出去队长他是个吃软饭的。”袁世忠也加入说。   “谁,谁是软饭男!”   “袁衡,是袁衡。”   大家笑得更欢了。   袁衡:“你们没完了是吧!本子快给我!”   袁衡想上前去抢本子,可有这么多人拦着他,本子就在眼前他愣是摸不着。   本子一个传一个。   新仇加旧恨,本来忘了他们私下给他取绰号的事,现在袁衡终于想起来了。   玩闹过后一家四口除了苏禾都坐在树底下。   今天老父亲的脸都丢光了,但袁衡还是想挽回一下形象,他就说:   “明年爹努力努力,争取不欠大队的钱,我今年有两个多月没上工才欠下的!   明年保证不给你们丢脸。”袁衡正色说。   九九就撇他一眼,垂眸说:“我也没说什么啊!”   可你的脸色跟你的语气告诉我,你现在不高兴了啊!   九九想到刚才小伙伴们看她的目光,真是一丝笑也挤不出来了。   未来一年里他们家还要背着‘超支户’这个锅。   走到哪里人家都会说:“九九家是超支户,她家欠大队的钱。”   想到这里,九九背对着袁衡,坐在石头上很惆怅。   袁衡见状叹气,又跟长生说:“爹也是很厉害的,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懂个屁。”   长生抿嘴不说话,你那么厉害你还欠大队的钱,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咱家欠大队钱了。   红糖发的钱还不够往上贴,人家要笑死我们了。   九九垂头不说话。   长生也不理他,背对着袁衡坐在石头上。   小鱼儿也眼巴巴的看袁衡,父子俩对视了一会。   袁衡气笑了说:“你知道我们说什么你就这样看我!   一家人只有你是个吃白饭的,昨晚尿了床,还是你爹我洗的被子床单。”   袁衡咬牙点了点小鱼儿的额头,说:“全家人就你一个人没资格说我,滚蛋。”   袁衡推他走开。   小鱼儿走了,父女仨个都不高兴的坐在那。   不大会苏禾在别处忙完了,高兴的走到袁衡面前,伸出手。   “钱呢!我们发了多少钱。”   长生跟九九都转头看袁衡,看他怎么吹。   袁衡舔了舔唇不说话,苏禾挑眉问他,“想藏私房钱?”   他立刻摇头。   “借给人家了?”   他摇头,脸上终于有了点变化,耳尖红了。   “快点拿出来。”苏禾不耐烦的踢他脚。   “嫂子来了。”   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苏禾看过去,一时没注意到袁衡脸红透了。   “嫂子,你家今年是超支户,你知道吗?”那人特别好心,善意地说。   苏禾惊了,怎么就成超支户了,她看了眼袁衡。   袁衡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苏禾,手放在膝上,曲指抓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真的啊!”苏禾问他们。   吴为众特别好心的把账本给苏禾,带着不明的笑,说:   “嫂子,辛苦你了。”   苏禾接了过来又看了眼袁衡,他这会用脚踩石子。   这些人笑得都莫名其妙,苏禾觉得奇怪,暗道,这几个人又搞什么鬼!   回家的路上一家五口都不说话,小鱼儿背着手也做深思状,仿佛他也知了愁。   “明年我保证咱家不再是超支户。”袁衡还是说。   “我不信。”   “我也不信。”长生九九姐弟头也不回说。   “我也不信,你明年不出去了?”苏禾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长生和九九也看袁衡,同时问道:“你还要出去?”   小鱼儿也背着手看他。   母子几个一齐看着他。   袁衡问苏禾,“你想不想我出去。”   苏禾就说:“想出你就出,为什么要把你的问题丢给我,你自己怎么想?”   袁衡上前把小鱼儿抱起来,弹了弹他的额头,说:   “还没想好!”   小鱼儿要咬他手指,袁衡拿走,小鱼儿伸头上去咬。   “这几年动不了。”袁衡说:“村里还没稳定下来,就算我离开,也不能离开太久。   如果以后我出去……”   “我跟着你。”   苏禾偏头说:“我就在你跟前晃着,总行了吧。”   袁衡笑着点了头,又说:“如果要做什么,太危险的事情我不做,我还要陪你到老。   以后还要给他们带孩子,还要接孙子下课,还要……”   “说这么多这些做什么?这都是以后的事,眼下有件十万火急的事,你先解决这件事吧!”苏禾打断他说。   “明年爹娘可能还没回来,也没人帮衬我们,如果你再出去几个月,债上加债。”   苏禾笑笑,“你这张老脸怕是要丢完了!我们家明年还是超支户。”   现如今超支户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人家会笑话的,且小孩长大了也要脸。   在外行走是大佬的派头,实则家里是个超支户,他们也要脸的啊!   苏禾都愁死了!   “已经丢完了!”袁衡说。   “怎么回事儿啊?这里边还有我不知道的事?”苏禾边走边说。   九九长生跟上去,把刚才分钱时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九九还说:   “软饭男不就是靠女人养的男人,我都知道,不要以为我不懂,我明白着呢!” 第322章 饿死也不能吃软饭   “那你对此有什么看法?”袁衡看长生问九九。   前世软饭男这个词一直在长生身上,还有类似更恶毒的词,长生背了一生。   但他从来不在意这些,一心全在扑九九和工作上。   “我怎么看!我还能怎么看,这年头有饭吃就不错了,管他软饭硬饭,照样吃。”九九梗着脖子倔强的说。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吃软饭。”长生看袁衡又看九九,很不赞同说。   “大男人不能吃软饭,没饭吃也不能说软饭。”   “我看你是饿得少了,饿你两顿,馊饭你也吃。”九九气咻咻看他说。   “饿死也不能吃软饭。”长生挺直腰杆,很有骨气道。   姐弟俩吃软饭不吃软饭的吵到家里,哪怕是吵了一路,也没忘记袁衡说要走的事。   到了家,长生九九就跟着苏禾,刚才在路上说的话他们有些听不明白。   这会缠着苏禾,就想要个答案。   苏禾看袁衡,他蹲下来说:“为了让你们觉得我不是个吃软饭的,我跟你们保证,离家绝对不超过三个月。”   “那你还是吃软饭吧!”九九说:“让我娘养你好了。”   长生也点了头,大不了爹再吃几年软饭,娘再辛苦几年,以后他长大了养爹。   “我胃口好。”袁衡舌尖抵着牙齿,“吃不了软饭。”   九九突然抱了上去,她脸埋在袁衡的肩上,“讨厌袁衡,我不喜欢你了。”   “那怎么办啊!我要是不出去工作人家都以为我是个吃软饭的,你在小朋友面前就抬不起头了。”袁衡摸摸九九的头叹气说。   “就是因为你出去,我们家才吃不上饭,才是超支户。”九九说。   袁衡笑了,“这你也知道了,你听明白了啊!”   “我是小,但我不傻。”   “爹要出去抓坏人啊!”   九九就不说话了。   长生去拉她,她也不理。   袁衡拍拍九九的背,抱起来哄着,无奈的看苏禾。   像是在说,你看,我就说她是个黏人的。   你现在看到了,信了吧。   苏禾也懒得搭理袁衡。   这一天,一家五口除了小鱼儿乐乐呵呵,没一个人是高兴的。   晚上几个孩子跟他们睡,也幸好床很大,不然一家五口还睡不下。   母女俩挤在一个被窝,苏禾看她还不高兴,抚摸着她的眉心就说:   “袁衡也不能陪你一辈子啊!他有他的事情要做,你以后长大了也会离家。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就好比你要上工,袁衡也要管理村子,都有自己的事情,他不能一直跟着你。”   “那你呢?袁衡离开了,你有一天也会离开村子吗?”九九抬头问苏禾。   房间里熄了火,但苏禾看到袁衡眸光眈眈的看她,似乎也在等她怎么回答。   “你想我在村里陪你一辈子,可是如果袁衡出去了,他会变得更好,我还是一个农村妇女,那他会不会嫌弃我。”   九九还没说话,袁衡就马上看苏禾嗫嚅说:   “我才不会。”   苏禾看他说,“你是不会,但我也不想只在原地等你,不能你往上爬了我要仰望你吧,共同进步不好吗?   还是说你希望我是菟丝花,依附你而生。”   “我没有这样想。”袁衡觉得委屈,手撑在枕头上看她。   九九陷入了沉思。   长生撑起上半身看苏禾,沉声说:   “要是袁衡不要娘,我们也不要他,我们一家四口自己过,不要他了。”   袁衡没生气,哭笑不得摸了摸长生的头。   “不要袁衡,不要袁衡。”小鱼儿在被窝里滚动,高兴的摇旗呐喊。   袁衡给了他一巴掌,才让他冷静下来。   “咱家有钱,就算袁衡不出去挣钱,也饿不着我们。”九九不确定说。   苏禾拍拍她的背,“就是咱家有钱了不用为生计发愁,才想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当你有能力时,人活着不能只是为了活着,要活得有值得。   可以做些你能力之内的事情,那样丰富了自己,也造福了别人,此不更好。”   九九抱着苏禾,长生不知听没听懂,也不说话了。   房间里除了小鱼儿,一时无人说话,这时袁衡起身下地,他朝九九伸出手,说:   “走,爹带你们去个地方,干一件大事。”   九九犹豫了一会,爬起来走到床沿边上,袁衡给她戴好帽子穿好衣服。   长生自己也穿好了鞋子,正准备拿外套,小鱼儿也要起来,苏禾立刻就按住他。   “你带他们干嘛去?”   袁衡俯身在苏禾耳边说了几句,苏禾一脸无语的看他,这人是真的坏。   记仇不说,现在还要带着小的去复仇,也不怕带坏他们啊!这爹当的真是!好无耻。   苏禾回过神后是袁衡的关门声,父女仨人静悄悄的走了,苏禾还知道九九很兴奋。   “他们干什么去了。”小鱼儿问苏禾。   话毕他自己又说:“是不是尿尿去了。”   “是尿尿去了。”   苏禾用棉被把他抱住,他又说:“我也要去尿尿。”   “乖,你不想尿,他们打老虎去了,你留在这里保护娘,娘好怕。”苏禾紧紧的抱着小火炉说。   “娘不怕,我会打老虎。”   小鱼儿指手画脚,被窝里一阵冷风吹进来。   苏禾把他的手塞回去,又说道:“娘还是怕,你抱着娘,小鱼儿保护娘。”   “小鱼儿保护娘。”小鱼儿抱着苏禾大声说。   苏禾笑了,年纪小就是好哄,不用费脑子也能哄好,再过几年就不行啰。   再说另一边,袁衡拿着铁锹和手电筒,姐弟俩也不知道袁衡干嘛去,但是三更半夜这样,指不定是干什么坏事。   所以都格外兴奋。   长生拉着九九的手,九九拉着袁衡的手,袁衡把她们带到山脚下,拿着手电筒照了大半天,才确定位置。   袁衡把手电筒给九九拿,他就开始挖坑,半响后挖到布包着的几块木板。   九九顿时觉得无趣了,北风呼呼的吹,我们陪了你大半天就是来挖坑的?   她把手电筒拿起照袁衡的脸,不高兴道:   “刚才看你那样我还以为你带我们出来寻宝,要是知道三更半夜来挖坑我才不来。   在家里搂着我娘睡觉不香吗?陪着你在这闹。” 第323章 不肖子孙   “呵呵。”袁衡用脏手弹了九九的额头,笑说:   “今晚我们干的事情可比寻宝好玩多了,明天一早醒来,村里就有热闹可瞧了。”   “什么热闹瞧!”九九不相信的问他。   “这是什么?”袁衡指了挖出来的东西问九九。   长生上前去用脚翻,翻开了却看不出来是什么,长生又看了眼九九。   听到袁衡这样问,九九顿了顿,捡起一根树枝上前去翻地上的东西。   就是一布包的木板,木板上还有些字,布很旧,上面全是泥,但还是保存得很好。   木板并不大块,一个成人手掌大左右,有些长。   可我又没读过书,木板上面的字我也不认识,你现在问我这个不是在为难我吗?   九九刚想抬头,突然间脑海里闪现以前她们在时宅,逢年过节都要去祠堂拜拜。   这东西好像是祠堂里面的东西,但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要拜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祠堂里的东西,想来很重要才是。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被埋在地下?   九九也是这样问袁衡。   “这就说来话长了。“袁衡笑得诧异。   路上袁衡解释了这些木板是牌位,就是人死后,后人帮老祖们刻的牌位。   这东西刻好后是要放在祠堂供奉香火的。   轻易可动不得。   “既然是放在祠堂里的牌位,那又为什么被埋在地下?而且您还知道在那里。   这事可不小,现在您又挖出来,万一被人知道了,您就惨了!”九九跟袁衡说。   回忆起往昔,袁衡如果还是二十多岁,可能会怕这事被人爆出来,现在却不怕。   他叹气笑说:“当年话本子看多了,有一天夜黑风高,我跟你那些叔叔们聚在一块。   不知道是谁提议,就说要拜个把子,十几岁的小孩就爱凑热闹,全都同意了。   可是对着月拜又觉得不够严谨郑重,有人提议干脆就去祠堂拜好了。”   说到这里袁衡笑出了声。   “后来出事了?”长生走到袁衡身边问。   袁衡点点头,笑说:“祠堂本来就是个很庄严又带点神秘的地方,平时村里的人看得紧,不让进。   十几个兄弟拜完后,就好奇在里面玩,很多的牌位,恰逢那天过节,里面点了一排排的蜡烛。   我们都好奇的上前去看牌位上的名字,觉得新奇又自豪,都在讨论以后后人怎么在上面给我们写。   后来不知道是谁,也许是那些牌位放得太久,容易腐坏,被谁一不小心碰到掉在地下,当下摔碎了几块。”   “后来呢?”九九的好奇心被袁衡吊了起来。   “后来!大半天我们都不敢说话,被吓着了,不知道是谁提议,说干脆就一把火烧了祠堂。   要不然摔碎老祖宗牌位这事被大人知道了,不打断腿都不算完。”   “然后你们真烧了?”长生问他。   袁衡点头,“以前那是个老祠堂,破破旧旧有些年代了,那时也打算重修的,里面有烛火,突然走水很正常。”   “走水是什么。”九九问。   “就是失火!那火一着,一发不可收拾,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也没人知道是你们点的火?没人怀疑你们?”九九问袁衡。   “谁家孩子胆子大到敢烧祠堂?大人也不敢想啊!   所以都以为是失了火,不小心才烧了的。”   “那您现在又挖出来干什么?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九九偏头看袁衡。   “不挖出来明天哪里有热闹看?”袁衡叹气又笑,“今天你那些叔叔伯伯下了你爹的脸,你不想找回来啊!”   九九没想这么多,眼睛发亮就问道:“怎么找?”   袁衡神秘地说:“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九九也没多想,既然有热闹,那咱就看,陪着袁衡回家洋洋洒洒写了张大字报。   上面全是烧祠堂的事,那晚所有人的名字都在上面,包括袁衡自己。   九九摸黑陪着他贴在皂角树下,父女几个才回家睡觉。   姐弟俩个睡着后,袁衡又在苏禾耳边说:   “明天你多备点药吧!幸好我还年轻,这顿打还挨得住。”   苏禾睡得昏昏沉沉,在想,十几个人被打屁股,那场面应该是很壮观的。   但是埋老祖宗牌位这事总得有人站出来揭发,让老祖宗重见天日吧!   据苏禾所知,自从祠堂被烧后,由于牌位太多,村好多人都记不全牌位上的名字。   后来村里的人索性就都不记了,只记后面的人。   所以现在新祠堂的牌位才少了这么多。   也就是说,前面那些老祖的牌位没了,也没了供奉。   还被不肖子孙埋在地底下十几年,这事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有勇气去说出来。   袁衡经历过一世,对这方面是有忌惮的,且这事的错全在他们。   他现在有能力也有勇气对这件事负责,况且还有兄弟一起挨打,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袁衡说完也不管苏禾听不听得到,自顾自的就睡了。   心事也了了一桩,连觉睡得都比往常香。   次日。   没等九九出去锻炼,曾祖父跟曾祖母都往这走,急匆匆的。   曾祖父脸上是平时没有的严肃。   九九正在期待的早上有什么热闹可瞧,突然被曾祖父的厉色吓得怔住了。   苏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火烧到自家了!还看热闹呢!   小傻子,肯定是袁衡昨晚骗了九九,要不然九九一早就不是这个表情。   “袁衡呢?”袁文通问。   后面的李蓉一直朝苏禾摆手,那意思是叫她别说。   苏禾无奈,指了房间。   这事打一顿就过去了,袁衡自己都想开了,再说她也拦不住啊!   袁文通往前走两步,又回到原地说:“你去叫他出来。”   九九仰头看她曾祖,袁文通声音软了些说:   “我有事当面问他,不关你们母女的事,我只找你爹。”   话毕,袁衡就出现了。   “旧祠堂失火是不是你们放的火,谁带的头。”   袁衡还没回答,李蓉就赶紧说:“以绍已经招了,他太公今早出来散步,看到皂角树的贴条。   上面是你们一伙人烧祠堂的事,我们现在就是来问你,这事你有没有份?” 第324章 你觉得你该不该打?   李蓉怕袁衡否认烧祠堂的事,待会要挨更重的打,所以就说有人已经招了。   她此时心脏也砰砰地跳,这群臭小子真是少教了啊!连祠堂也敢烧,今天要完了。   来这里之前这个老头子已经叫了人去准备棍子,不打断腿这事就过不去。   又是袁以绍这个倒霉蛋第一个被抓,这人向来倒霉!   从小他们一行人要干什么事,都是他第一个被长辈抓。   “我有份。”袁衡说。   李蓉人晃了几下,捂着胸口,真的要完了。   曼娘如今也不在家,她一个人顶不住老头子的怒火啊!那几个儿子儿媳都是不中用的!   苏禾上前扶住了奶奶。   李蓉指了气冲冲出门的爷孙跟苏禾说:   “跟上去,我们去看看,不能让他打坏了袁衡啊!”   苏禾想说打不坏,你孙子皮实着呢!再说她还有帮手,所以苏禾并不慌。   但苏禾也没有傻到去反驳,一家人快步跟了上去,小鱼儿鬼灵精怪拿个鸡蛋边吃边走。   小短脚追不上他爹,逃命似的气喘吁吁的跑,偶尔还吃两口手里的鸡蛋。   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这个样子倒像是怕赶不上热呼的。   苏禾被他气得捂了额头,才多大就这样,以后再大点还不得气死她!   路上也遇到几个被长辈押解过来的人,无一例外人都没睡醒,又一脸惊恐。   这种表情也出现在袁衡脸上,三五六个人他能打,十几个他自认是搞不过的,是以他也只能做做戏了。   等到了新祠堂时有几个人还挨了打,脸上是被扫帚打过的痕迹,还有的人脸上有几个鞋印。   想来是刚才家长问时他们否认了,所以在家里先挨了一顿打。   正是农闲时节,一大早动静这么大,村里大部的人都看到了。   有的人手里拿着块番薯,也颠颠的跟上去。   有热闹不看才是傻子,袁衡的热闹看一次少一次!这家伙现在成熟懂事,也鲜少惹事了。   今天又是因为什么?所以大家都好奇。   “大哥……”袁文章一看到袁文通就跑上去。   袁文通知道他要干嘛,没理他,今天这顿打少不了,不然没办法交代。   而且你孙子也有里边,你怎么好意思替别人求情?   不怕他恨你啊?   “别的人打就打了,袁衡不能打,你今天打了他,他以后怎么在人前立足,所以不能打。”   袁文章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罪犯都看袁衡。   又对袁世杰投去同情的目光,袁衡才是文章爷爷的孙子吧!你是捡来的吧。   袁世杰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从小到大爷爷就一直护着袁衡,表示已经习惯了。   袁文通转身问袁衡,“你觉得你该不该打?”   “该。”袁衡毫不犹豫说。   “烧祠堂这事是你们谁带的头?还有剩下的牌位你们藏在哪里了?现在带人马上去挖出来,少了一块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袁文通一脸厉色,不复平时的温和,站在高处看他们。   袁衡带的头,一个小时后挖出了所有的牌位,加上摔碎的那些,一个没丢。   村里的太公这会都到齐了,在天井下用衣袖擦着牌位,也是满眼心疼气愤。   “不肖子孙啊!养了这么一帮玩意儿,袁家这是造了什么孽!   让这帮玩意儿把老祖埋在地底下这么多年!不孝子、真是不孝子,我们村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你们真是……”   明浩太公恨铁不成钢,垂泪指了跪在天井下的两排人。   零下几度的天,除了袁正信穿衣服,其他人全都光着膀子,挺直了腰身跪在那。   连一个表情都不敢有,错,当然也是知道了。   年少干的这件事,其实这些年他们心里都挺愧疚,因为害怕始终没有人敢站出来。   今天明白了来龙去脉,反而还松了口气。   哪怕今天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他们也不吭声,错了就是错了,挨打要立正。   这是他们对这件事情的态度,都没有逃避。   “养出了这帮玩意儿关袁家祖先什么事?   ‘文以凭心,武以观德’。   从小到大少跟他们说了吗?只是一群好汉里出了几个坏种,可不关袁家祖先的事。”明礼大公怒火攻心说。   “打也没打少,教也没少教,我们在你们十五六岁时已经开始走镖了,命在刀创上悬着。   怎么你们还不知事,还干出了这样的事呢!”明堂太公指了地下的牌位怒斥道:   “你们干出这样不敬不孝的事,以后让我们这群老家伙怎么面对祖先?”   “百年我走之后你们记得给我多烧几捆棍子,我怕一条棍子不够这些老祖宗打的!   哪怕一个人抽断一根,不抽死我们都不算完。”明辉太公擦着自家老祖的牌位愤慨说。   “还啰嗦什么啊!打吧,如果你们舍不得打,让我们这群老家伙打,我们虽然老,打不孝之子的力气还是有的。”明可太公看向儿子,凉凉说。   袁三是他们房唯一的血脉没错,但这事换作是神仙也是气,更何况他还是个糟老头子。   还是个半只脚跨进棺材的老头子,他一想到以后后人也这么对他,心里哇凉哇凉的。   所以打吧!还等什么。   袁文平刚想朝袁三抽下去,袁三就仰头焦急说:   “这事和阿信没有关系,当年她不同意我们烧祠堂,后来被我们一同威胁了。   她那时才来袁家庄没多久,也没有那个胆子跟我们烧祠堂,是我们逼她的,这事她没有份,她被我们逼的。”   袁衡也抬头说:“当年具体是谁提的烧祠堂我们真记不住了,但阿信确实是被我们逼的。   您也知道她的为人,这样坏事如果不是有人逼她,她也不会干。   是我们一帮人威胁了她,她不得已,后来祠堂也烧了,她就更没办法了。”   这倒也是事实,袁世忠虽然不知道袁衡他们为什么要给阿信求情,但面对爷爷带疑问的目光,他们都点了头。   袁文其正准备想怎么替阿信开脱,没想到袁三就开了口,这小子不错,是个好的。 第325章 你不能打我姐姐   在场文字辈的爷爷都在看擦牌位的太公。   你们最大,这个事怎么说,阿信打不打啊?   太公们都两眼一翻,有台阶就下吧!还在等什么呢!   一个女娃娃你们也敢打,小心文其那个臭小子挨个找你们算账。   那小子看着是个大气的,心眼比针眼还小,且又毒得很。   所以阿信不能打。   “阿信是个好的不能打。”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明安太公站起来说:   “剩下的可以打,阿信是个乖的,不能打。”   袁文其立时把阿信拉起来,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打开大门先溜了,免得他们反悔。   阿信反抗了,无用。   袁文其把她扛回去,马上就关门锁起来。   还叫孩子她娘多加了几道锁,阿信叫破喉咙也没人给她开门。   距离上次被关,还是袁三他们和张家村的人打架那会。   那次她听到袁三他们去打架,没等她有所动作,爹和娘马上就关了她,还关了一整天。   她此刻也想不明白,明安爷爷他们为什么不打她,还放了她,按理说也该一起打的。   叫唤半天,门特别结实,窗又被爹封上了。   袁正信无奈的躺在床上,手是抖的。   这事可不小,今天袁衡他们要完了!   赵芳想了想,把手里的钥匙给了袁文其。   “你拿,你拿着我才放心,我怕有人从我手里抢钥匙打开门,再把阿信拖出去打。”   袁文其想说不至于,但看到老婆子脸色苍白就安慰道:   “放心,是他们同意了我带阿信出来,不会再让阿信回去了,有我在,你放心啊!   我会保护好你们娘俩的。”袁文其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爹。”   袁正威手里也带了几把锁,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他说:   “家里的锁还有弟弟家的锁全在这了。”   “拿来,全部都锁上。”   袁文其高兴地跟儿子说:“还是你们懂我。”   袁正威笑笑不说话,不是我懂你,是我也想这么做。   烧祠堂这种事情阿信绝对做不出来,只有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随着大门的打开,里面棍子的抽打声不断,有胆大又好事的涌了进去。   三个孩子苏禾都拉住了,小鱼儿不知事倒还好说,三两句就唬住了他。   长生跟九九已经懂事,知道她们爹在里面挨打,早就忍不住了。   这会好不容易大门要开了,却被苏禾拦住了。   “娘,你放开我。”   九九想掰开苏禾拉她的手,挣扎半天却始终不敢用力。   “娘。”九九脸都红了,“我爹被打了,我要进去救他,你放开我。”   “还不是时候。”苏禾安慰她们姐弟。   袁衡爆出这件事情,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没人能容忍后辈干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这也是爷爷给众人的一个交代,所以打一顿是必然的。   “我要进去。”九九还是说。   “娘,你也放开我。”长生看着祠堂的大门说。   “他们打爹,我要进去。”   姐弟俩急得快哭了,苏禾也知道,此时跟她们讲道理她们肯定听不进去。   所以说什么也不放手,她无奈地说:“还不到时候。”   苏禾看了眼祠堂,这个祠堂很大,应该是花了不少钱修的。   现在里面人站了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别看平时长辈都笑嘻嘻,家长的威望还是很重的,积威太久,他们犯的事又大。   是以,谁也不敢说什么,自家的婆婆拽着媳妇不让她上前。   有的新媳妇看到丈夫被打也抹了眼泪。   连甜姐这个在坐月子的也来了,就站在一旁红了眼眶,她婆婆一直在劝她回去躺着。   媳妇不好受,当娘和当奶奶的也不好受,在一旁看着儿子孙子被打,也是心如刀绞。   但你也没办法。   一直到有人被打晕了过去苏禾才放开九九和长生,这事要给村里的人一个交代,现在有了。   但同时也要给长辈们一个台阶下,所以苏禾放开了九九。   九九不是在袁家庄长大,没有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也不怕他们的威严。   大人这个时候不好去说情,但小孩可以耍无赖。   “下来。”袁文通怒斥九九。   苏禾一松开九九撒腿就跑,进去后直直扑到袁衡的背上。   袁衡身上全是伤,她不敢挨着,手撑在地上当下就掉了眼泪,豆大的泪珠哗哗就下。   “你打死我我也不下。”   九九心疼的想摸上背上伤口,倏地又收回手。   她要是知道昨天袁衡说的是这个热闹,她昨晚就把那些牌位丢到江上。   为了几块牌位把人往死里打,九九不理解,也心疼。   这可是她爹啊!   九九何时见过袁衡这样,是以特别心疼,话也说不出来了。   长生跪在袁衡身边,满背的伤口他也不敢摸,大声啜泣着。   “九九,快让开。”袁衡声音沙哑说。   “不下,你们打死我好了,打死我也给我立个牌位,我的牌位让你们摔着玩都行。”九九看她曾祖父说。   一群太公都看她,有几个忍着笑,小丫头真是胆大啊!   牌位还让人摔着玩!   想什么呢!   小鱼儿看到爹被打成这样,姐姐还被凶了,拿起一旁的棍子,朝袁文通狠狠的打了一下,打在他的小腿上。   袁文通气得用棍子指了他,小鱼儿哇哇大哭,又打了上去,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李蓉这才破涕而笑。   一时间祠堂里是姐弟仨人的哭声,袁三都醋死了。   干爹好歹也是爹啊!怎么没人来帮我呢!   “快把她们带回去。”袁文通跟一旁的两个儿子说。   没等几个爷爷上前,九九就说:“我说了不走就不走,我是袁衡的女儿,你要打打我好了,我皮实受得住。”   “不能打我姐姐。”   小鱼儿哭着扑到九九的背上,满脸泪汪汪看他曾祖父,“你不能打我姐姐。”   底下的袁衡深吸一口气,这小胖子是真重,压人是真疼啊!   没等袁衡适应过来,背上又有一个重量,他当下脸一白,闷哼一声,听到长生也说:   “我是我爹的儿子,你要打打我好了,父有过,当儿子的也应当承受,你不能再打我爹了,再打他受不住了。” 第326章 长命百岁不是梦   袁文通拿棍子的手松了松,照长生的说法。   孙子有错,他这个爷爷其实也连带着有错。   因为他没教好孙子!   “你不能打我哥哥,你是个坏人。”   小鱼儿在九九背上凶神恶煞的挥手要打他曾祖父,奈何人胖手短,够不着。   袁衡咬牙硬撑着,孩子的爱好深沉,他身上更疼了。   这一幕让趴在地下的兄弟都好生羡慕,这深沉的爱他们也想要,不要全部,分点也行啊!   不大会,人群里又有几个大点的孩子往前跑,也趴在自家爹背上,不让长辈打人。   片刻后连还不到两岁的儿子也被甜姐提到袁世忠身上。   场上十几个人只剩下几个都没结婚也没有孩子的,他们都互相看了看,又看向爷爷。   面对孙子灼热的目光,袁文章也无奈了,我也想放过你啊,但是你是不是得有个孩子啊!   没有孩子你哪怕有个媳妇呢!看在孙媳妇的份上我也能饶你一命啊!   可是你有吗?   影也没见着。   那边的吴为众很识趣,他说:“爷爷,等过了这一关我肯定要娶媳妇,来年定要生个孩子出来,真的。”   袁文昌凝目看他,怎么着啊?我曾孙是生来给你挡灾的呗,手痒痒,还想打。   “干儿子,你还有个爹,你忘了吗?”袁三大声呼唤。   小鱼儿无动于衷,干爹又是什么东东,我不认识。   他这会在跟曾祖父对峙,眼睛眨也不眨,自认凶巴巴的看他曾祖父。   直到袁文通放下棍子,小鱼儿才拉起长生说:   “哥哥起来,他不敢打你和姐姐了。”   这个小蠢货!袁文通扬起棍子,作势要抽他。   长生挡在他前面,小鱼儿跑开了,走到苏禾脚下抱着苏禾。   这会他倒是还知道找人给他撑腰!苏禾摸摸他的头,低眉敛笑。   袁文通放下手里的棍子,对着他们骂了几句,这场打才算是结束了。   除了晕过去的袁以绍,其他人即便是受了伤也不敢离开,爬起来后蹲坐在天井上。   拿着自己的衣服把牌位擦干净,身上的伤也顾不上了。   由于在地下埋得太久,好在牌位的木料用是好的,所以上面的字还勉强认得出来。   他们擦好后,温叔就在一旁把牌位上的名字记上。   既然找到了肯定是要重新再把牌位做好,供起来的。   太公们都不说话,袁文通就问袁衡他们,“这事是你们搞出来的,你们打算怎么办?”   打一顿只是前菜,后续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担起来,不然不长记性。   袁三他们都看袁衡,想听他怎么说,袁衡早就想好了。   他说,“我前两年回来的时候叫人在深山里找了块木头。   本来是要给你和奶奶的,现在就先紧着老祖宗们,以后再给你们找些好的料子。”   袁文通闻言点了头,说:“你有心了,这事本来就是你爸他们准备的。”   袁家庄的人年过六十,儿子们都会慢慢的父母准备好木料,这些木料是做棺材用的。   袁家庄并不是人人都长寿,六七十岁走的人也不少。   袁衡他们这一房年迈的只有一个袁文通称叔叔的人,再就到他和几个弟弟了。   再往上可没有什么长辈了,年过六十准备木料也是袁家庄的一个传统。   年轻人不理解,所以袁正仁兄弟几个没有想过要准备木料的事情,且老父亲一提儿子们就转移话题。   在袁文通以为要自己准备时,没想到这个孙子已经准备好了,是以,他多少有些感动。   如果换作是平时爷爷是这个表情,袁衡多少会笑,但此刻身上疼的他笑不出来。   袁衡说:“是一条百年的檀香木,过了年我就带人去砍回来,现在不定什么时候下雪不方便上山,等开了春……”   “檀香木!还是百年的?”明安太公大声问。   袁衡点了点头,袁文通心疼的直抽抽,本来是他的!   “文通小子舍不得了?”明浩太公问他。   “怎么可能,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人。”袁文章立时说。   袁文通面无表情,看了眼他,你大哥谢谢你。   “就按袁衡说的,开了春就去把树砍回来,之后所有老祖宗牌位的名字,你们几个一笔一笔刻上去,亲手刻。   不会的就去找你文木爷爷学点雕刻,老祖宗是你们丢的,你们自己捡起来,谁也不能帮他们,……”   袁文通刚想叫他们在祠堂里跪足三天,暗房里的人咳了两声,他立时就不说话了。   老师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还护上这群小兔崽子了?   一直到下午所有的人把牌位擦干净又归了位,才松了口气。   袁衡他们跟着有惇天祖磕了几个头,才散去。   苏禾给各家分了药才回家,刚进家门除了两个叔叔,爷奶都在。   爷爷和姐弟仨在房间里给袁衡上药,袁衡说:   “您也别心疼那块木头,孙儿以后肯定会给您找最好的。”   “我信你。”袁文通笑说。   外面兄弟俩个面面相觑,关于找木头的事情他们兄弟几个的态度都是回避。   潜意识里都不愿意面对父母到已经有六十岁的事。   且又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接受不了,所以五兄弟谈了一次后就再没提过。   从来没有想过他爹对这件事情想得这么通透,就连袁衡似乎也比他们想得开。   但就是这样他们也接受不了找木料的事,是以都不说话。   李蓉似乎是有些难过的,不知是儿子的态度还是袁衡受了伤,反正脸色不好。   “其实找木料这事也不急,您和爷爷都是长寿之相,以后给九九他们带孩子都没问题。”苏禾笑着跟奶奶说。   “你就会哄我。”李蓉虚空点了苏禾笑说。   “没骗您!”   苏禾上前揽着李蓉的肩膀自得道:“有我苏神医在,长命百岁不是梦,所以木料这事不急。   等小鱼儿长大了,再给你们寻也行,皮小子多,往后的日子鸡飞狗跳,您且还有得烦呢!”   “过日子可不就是鸡飞狗跳吗!小鱼儿这样的来两打我也不怕。”   李蓉想到小鱼儿刚才敢打袁文通的事就哈哈大笑。 第327章 糟老头子你们还怕他?   “这书读得多就是会说话,一下子就把娘给哄笑了。   难怪娘这么喜欢阿禾,这样的孙媳妇谁不喜欢?”老四袁正道笑笑跟他身边的三哥说。   袁正义刚想说话,李蓉手里的烂菜叶子就往俩兄弟身上砸,她气道:   “你俩还敢在这碍我的眼?刚才叫你们上去拦着你爹,让他下手轻点你们装作听不到。   两个人加起来快一百岁了还不如小鱼儿这个两岁的,这会又跟来这里做什么?还不走留在这里吃饭啊!”   “娘,我们……”   袁正道话没说完,李蓉把手里的篮子朝他们丢过去。   她恼怒说:“赶紧滚蛋,见到你们就烦,一个糟老头子你们还怕他,俩个怂货。”   兄弟俩抱着头跑了,糟老头子老了也凶啊!   试问谁不怕?   外面的声音房间里的人当然也听到,姐弟仨都看着曾祖父。   袁文通面不改色。   “糟老头子是说谁?”小鱼儿问趴在床上的袁衡。   袁衡他   他睡着了。   小鱼儿又看袁文通,伸头去问,“什么是糟老头子?”   “你也滚蛋。”他曾祖父说。   睡着之前袁衡还在想,这儿子还能要吗!实在是太没眼力见了,还特别会气人。   晚上吃饭时袁文通不断给长生九九夹菜,另外一个小鱼儿被他无视了。   祖孙几个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和解了。   饭后袁文通带着李蓉和孙子孙女回去,九九虽然刚才一直没跟他说话,但今天特意送了他出门口。   门口袁文通先说话了,他说:“今天打你爹曾祖也不是没有缘由打的,你……”   “我知道。”   九九截了他的话,不看他,抠着墙皮说:“您要是无缘无故就打我爹,我才不理你。”   袁文通笑了,他脚下动了几步,紧张的问,“那我们这是和好了?明天你还来练功吧?”   九九还是不看他,点了点头。   袁文通松口气,敛笑说:“那你回去吧,早点睡觉,明天曾祖来接你。”   九九没动,“您先走。”   “我看你进去了我再走。”袁文通很是坚持。   九九这才抬头看他。   李蓉在门外等他,远远的看到这他俩不说话,以为袁文通下孩子脸了,她就走上前。   “您不出去我怎么关门!”九九说:“您快走吧!我要冷死了,您走了我才好关门。”   袁文通愣住了,搞半天人家就等着他走才好关门的。   他迈出门槛,又转身说:“明天我来接你,你在家里等着曾祖啊!”   “我知道了。”   九九带上门,留了个缝隙看他们走远了才关门。   九九一转身,苏禾就倚在厨房门口看她。   “娘。”九九上前说。   苏禾摸摸九九的头发,留了两年头发也长了不少,但没有刚来袁家庄时的长。   “今天没让你早些进祠堂,是因为这事本就是你爹的错,这一顿打给了村里的人一个交代。   你爹心里也好受了很多,所以我才拦着你们。”   “可曾祖打爹打得太重了。”九九仰头啜泣哽咽着。   “那些叔叔伯伯跟爹比起来好上不少,您是没看到爹的伤,后背全烂了。”   “你爹因为把牌位埋了这事一直心怀愧疚,这一顿打能让他减轻负担,这伤也是皮外伤,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你曾祖大概也是了解你爹的性子才下这么重的手。”   九九扁嘴,她不理解大人的这些弯弯绕绕,但她心疼袁衡,谁家爹被打成这样不心疼啊!   她现在一肚子眼泪。   苏禾叹了声气,上前给她擦眼泪,轻声哄着。   “乖乖~”   九九听到袁衡叫她,立马弃了苏禾跑进房间,身后还带了两条小尾巴。   不大会房间是笑声。   袁衡受这么重的伤,苏禾其实也心疼,但这事就这一个办法解决。   但凡袁衡愿意听她的也不用受这个伤,可他不听啊!   晚上睡觉时除了九九,两个男孩苏禾都叫走了。   袁衡背上有伤只能趴着睡,苏禾给袁衡上药时九九就在边上。   虽然已经答应了袁衡不哭,但这会她还是忍不住。   袁衡掰碎了给九九分析这件事情,好歹才把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苏禾给他上好药,正准备睡时外面有人敲了门。   “应该是村里有人生病了,我去看看,你们先睡。”   “您不用担心爹,今晚我守着他。”九九立刻起来说。   苏禾亲了九九的额头才走。   今天晚上怕是不得安生了,挨了这么一顿打,身体差点的人就容易发烧。   果不其然,苏禾一晚上跑了三个地方,下半夜他们稳定时村里的人才送她回家。   九九也熬了半夜,袁衡发了烧苏禾回去时才退的。   “如果你不是急性子,我这个衣钵倒是可以传给你。”床上,苏禾抱着九九说。   “我不学医。”   顿了顿,九九又说:“学一点点吧!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苏禾叹喟一声,“这事还早,你还小呢!   慢慢考虑也不迟,睡吧!明天曾祖不是要来接你去练功。”   “嗯。”   冗长的安静后,九九说:“娘,今天曾祖打袁衡的事情我没有生气,我就是心疼袁衡。”   “我知道。”苏禾摸摸她说:“你讲理,才不会生气。”   才怪,苏禾记得以前九九在时宅被人欺负,都是暗戳戳记下来,寻着机会再还回去。   袁家的人是真心疼她,九九才不计较。   不然九九现在就不会这么冷静了,打了袁衡非得报复回去不可。   但女孩子就喜欢听这样的好话,聪明如九九也不例外。   夸她明理,黑暗里苏禾看到九九笑了,一头扎进她怀里,不大会就睡着了。   母女俩刚睡着袁衡就睁开眼,其实他醒了好一会,只是没吭声,她俩说的话袁衡当然也听到了。   苏禾说人心是偏的也没错,他的心有一大半都在这母女俩身上。   袁衡看着她们的方向,身上的伤竟也没这么疼了。   之前没想明白的事情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   他是男人,对权力当然也会心动,只是家的重量大于权力。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他也清楚手里没点权力也不行,万一出点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呢? 第328章 偷钱   大伯和大哥离得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上次人贩子的事情大伯为了让他脱身已经用了人情。   于国纲说那些人看上了他,袁衡此刻在想。   何不以此为踏板,掌握主动权,争取自己想要的?   只是让别人用你,你又要主动权,那你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人家看上,能利用的呢!   这晚袁衡没睡着,未来几年的计划全铺在他脑海里。   次日天蒙蒙亮,苏禾眼睛没睁开就摸上袁衡的额头,人没发烧手又缩回被子里去。   袁衡靠近她,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伤口恢复的快些,我着急做训练。”   心里有了弘图,人便一刻也等不了了,袁衡忍着疼问她。   “你想干嘛?”苏禾睁开一只眼。   袁衡没回答,就看她。   半晌后,苏禾才睁开眼小声问,“你想好了?”   袁衡点头,九九还在睡,俩人就交头接耳地说:   “想好了,干就干吧!趁着现在还年轻给她们姐弟留点靠山,不过危险的事情我尽量少干就是了,我坐办公室。”   袁衡‘坐办公室’这话苏禾一点也没信,这个年纪才是用命拼的时候。   再说哪有这样的好事,一去就是坐办公室?做梦还快些。   “怎么不说话了?”袁衡问她。   久久后苏禾说:“你都这么努力了,我在想我能做什么!”   “你也在努力啊!这个家我在经营你也在经营,你做的可不比我少。”   苏禾就不说话了。   工作和家庭一个人没有办法权衡,需得两个人去分担。   如果袁衡出去了那她就要守在家里。   “我出去了你也出去,你放心他们姐弟独自在家啊!”   袁衡这话才要命,他们俩个人随便出去一个无所谓。   但是如果同时出去就不放心家里。   除非知道孩子有对方带着,否认孩子离了眼太久就开始心慌,怕这怕哪的!   袁衡出去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跟九九她们说出去一次不会超过三个月。   可任务的事情他说了算的吗?一脚踏进去又是个毛头小子。   哪怕你有点本事,任务没完成,上司不让你回来,你又能如何?还能甩手不干了?   苏禾也这样问袁衡。   “你还不信我啊!”   袁衡笑说:“我让人拿捏一时,不会一直让人拿捏,你给我几年时间。   几年后我能从那地方脱身,到时候就坐办公室,接你们娘几个进城享福去。”   听了袁衡这话苏禾就嗤笑一声,“昨天还不超过三个月回来一趟,今天就开口要几年。   你这话怎么跟你儿子女儿解释啊!”   “我老婆通情达理就行,儿子女儿……”   “儿子女儿就不管了?”九九在被窝里探出一个头问他。   袁衡就干笑。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九九穿好衣服出去前气冲冲说。   袁衡看苏禾。   “最迟一个星期你的伤就好。”苏禾起床边穿衣服边说。   九九的事情俩人都没太在意,如果袁衡连她也搞不定,那还出去干什么啊?   在家带孩子吧。   苏禾出去时九九已经刷好了牙,她曾祖在门口等她。   一打开门九九就叹气说:“你们袁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都坏得很!”   袁文通看苏禾。   苏禾朝他们在的房间指了下,袁文通秒懂,袁衡这个小王八蛋大早上又气人了呗。   “你也姓袁啊!”爷俩边走边说。   “明天我就改姓,跟我娘姓苏,以后我就叫苏非浅。”   “不好听。”袁文通认真摇头说。   “苏九九?”   “还是没有姓袁的好听。”   九九认真的品了品,她的名字确实姓袁了才好听。   “那您给我取一个。”九九看她曾祖说。   “我老眼昏花,认不得字啰!”袁文通笑笑说。   “哼~”   顿了一息,九九才说:“您才不老,您还年轻着呢!我娘昨天说了,您会长命百岁。”   “哈哈哈……”清晨冷冽的寒风里,是他明媚的朗笑声。   苏禾说袁衡的伤一个星期就能好,不偏不倚,第七天早晨他早早就起来训练了。   本来要躺半个月的人今天就出现在人前,还做这么高强度的训练。   村里的人看苏禾的眼光就不对劲了,怎么你家袁衡伤好的这么快啊?   袁三他们还在躺着呢!有好药都给自己男人用了吧?   冬日里都闲着,有好事的都开始挑事了。   这样的人苏禾一般都是两眼一翻,叫她哪凉快哪呆着去。   明安太公眼巴巴的看苏禾。   苏禾以为他要给袁世海求药,就解释说:“给袁衡用的是好药,这药特别难得。   阿海他们好了也无事可做,让他们多躺几天就好,再过几天他们就没事了。”   “不是,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明安摆摆手说。   “那是什么啊?”   明安靠近苏禾,左右看了几眼,发现没人听到才小声说:   “其实我也怕疼,下次给我看病好药给我用上。”   末了太公还说:“我有钱,好多的钱。”   苏禾就不说话了。   你没有钱,村里人所有人的小宝库在袁衡上任那一年,全被袁衡带人搜刮完了。   为此还有不少不孝子挨了老子娘的打。   说他们胆大包天,他们老子娘藏的私房钱也敢偷看。   现在还摸了去。   这回除了少许的现金,村里的人真真是穷得叮当响了。   前一阵还有人来问苏禾,问她能不能去跟袁衡说说情,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换些吃的。   苏禾冷酷无情的否了他,带他去温叔那赊了点粮食。   明安看苏禾不相信,他立刻站起来就说:“我现在就去给你拿钱。”   大冷的天,苏禾也没有挽留他,就看他的背影说:“您慢点走啊!别摔着了。”   明安朝苏禾挥了手。   在卫生所呆了半天,苏禾准备翘班回家烤火。   还没到家里,路上,就看到明安太公揪着文武爷爷的衣领,叫他把偷的钱吐出来。   “冤死我了。”袁文武苦着脸说。   “谁敢偷您的钱啊!我真没偷。”一大群人围着看热闹,温叔在给他们主持公道。   一般像这种事情是温叔管,袁衡只管村里的生产。 第329章 我真瞧不起你   “不是你还有谁?上次藏私房钱的时候就是你跟我去的。   那地除了你知道还能有谁知道?”明安改揪他的耳朵,气得脸红。   小兔崽子不得了,连爹的私房钱也敢摸了,今天定要他吐出来,不然这事没完。   “对啊!儿子没偷钱肯定就是您自己拿了呗!那地只有我们父子俩知道,儿子没拿。   您给谁了您自己清楚。”   “哎呦,服死您了!”温叔在旁边也说。   “您说话拗口老爷子听不懂,您要是知道钱去哪了直接说就完了,何苦再气他!   气出病来就不好了,到时还不得您去伺候?”   “除了这个挨千刀的还能有谁拿?”明安照着儿子的头啪啪就是两巴掌。   “您那些几个钱儿子看不上。”袁文武气说:“我才不稀罕你那几毛几毛的票子。”   明安揪他耳朵的手更用力了,“还说不是你偷的?不是你偷的还能知道老子的钱是几毛几毛的?”   明安看袁正温,扬声说:“他承认了,钱是他偷的,你说这钱是不是该他赔?”   袁正温在那双委屈又冒火的眼眸中点了头,“该。”   这事也没地说理去,你爹说你偷了你就偷了吧!再逼逼赖赖对你有什么好处?   反正也是你们自家的钱,袁正温和着稀泥。   又替文武爷爷叫疼,老爷子虽然老了但打人的劲可不小,耳朵都给揪红了。   “赔钱。”明安大声在儿子的耳边说。   “明明是你自己给小鱼儿了,没钱怎么还赖上我了!”   一群好事的人跟在他们后面又去了下半场,陪袁文武回家拿钱去了。   儿子的话让明安嗤笑一声,“这事谁能作证?别是你自己偷的钱,赖在一个不知事的小儿身上,恬不知耻。”   袁文武知道说再多也没用,爹给钱小鱼儿,这事除了他无人知道。   这还是有一次他去查看爹藏私房钱的地方才知道的。   老爷子那会正使劲往小鱼儿兜里塞钱呢!   那个两岁小儿并不像爹说的那样不知事。   小屁孩高兴着呢!   笑得牙花了也露了出来,跟下了蛋的老母鸡一样咯咯咯的笑。   到了家顶着众人的目光,他在老婆子不敢相信的目光下拿出了少有的私房钱。   “就这?”   明安拿着一沓一分一分的钱问他,好不嫌弃,还一脸鄙夷。   “就你这一分分的钱还好意思嫌弃我那一毛毛的钱?我原以为你藏了有多少!”   明安啧啧叹气,恨铁不成钢说:   “看着是个圆滑的!这么些年才藏了这么点钱,我真瞧不起你。”   大家都在外边哈哈大笑,丝毫不掩饰此刻的心情。   嫌弃归嫌弃,明安到底还是把钱揣兜里,潇洒的走了,拐杖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   出了门就往苏禾家的方向去,他这会心情特别好。   “我没偷您的钱!”袁文武气急的跺脚说。   “谁知道呢!万一你偷去了给哪个相好的……”   明安话没说完,身后嗷的一声痛呼,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被儿媳妇打了。   再说另一边。   苏禾听说明安太公的钱给了小鱼儿,开始是不相信的,后来越想不对劲。   他俩整天在一块黏着,老爷子一般把钱看得很紧。   在村里也没地方花,如果钱不见了,那哪去了啊!   苏禾想到这里就疾跑回家,袁衡在外头洗菜,看见苏禾这么急站起来问道:   “出什么事了吗?”   “你儿子呢?”   “哪个儿子啊!都在后院玩呢!出什么事情了吗?”   苏禾就把明安太公钱丢了的事说了,袁衡没放在心上,说道:   “没影的事,太公又是个糊涂的,你怎么知道钱不是他拿出去,不小心掉在外面了。”   “我也不想怀疑你儿子,但是你们家的种都贪财。”   “啧~”袁衡不高兴了。   “我们贪财也贪的是正义之财,你少在这里胡扯,我儿子才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不是这样的人我们问问他,问问不就不知道了。”苏禾说着话,越过袁衡把姐弟几个叫过来。   “太公给你的东西你拿出来,拿出来这个就是你的。”   苏禾把袁衡今年给小鱼儿过生日时,打的一块金灿灿鱼形状的金子给他看。   栩栩如生的一条鱼,成人巴掌大,小鱼儿没见过。   因为袁衡拿回来那天苏禾当时没给他,收了起来。   这会小鱼儿口水都流出来了,眼眸水润润,睁得老大了。   苏禾觉得他应该也是喜欢的。   九九眼睛也移不开,酸溜溜说:“他这块是不是比我那块大,是不是。”   嘴里问着话,眼睛没离开过苏禾的手里的金鱼,恨不得把眼珠子镶在上面,时时看着才好。   “你今年那块比我的大。”长生也说:“拿在手上还沉甸甸的,也比我的重。”   “不可能,没有的事。”九九心虚摇头说。   其实她也不知道,但是袁衡跟她说了,给她的生日礼物是比长生那块要重的。   小鱼儿第一次见这玩意儿,喜欢的不得了,口水也不擦就要伸手去拿。   苏禾拿开就说:“你先去把太祖给你的东西拿出来,拿出来了这个就给你。”   苏禾拿着金鱼在小鱼儿眼前晃动,惹得他一直傻笑。   “钓鱼执法,好无耻。”袁衡说。   苏禾才不管你什么钓鱼执法,办法好使就行。   小鱼儿在前面带头,苏禾他们在后面跟着,她自得说:   “生了个姐姐是个‘小金库’,亲生的弟弟会差吗?   怎么也得是个‘钱篓子’,要不然可对不住你们家这个基因。”   苏禾的话让袁衡哭笑不得,九九就是个意外,小鱼儿怎么可能像九九。   俩人在后面说着话,晚了一步,小鱼儿把哥哥姐姐带到后院。   在墙角一个破了的陶罐里停下,胖呼呼的手就往里面伸。   紧接着是九九的惊呼声,看清楚小鱼儿手里的东西后,九九也伸手进去摸了下。   半罐子的东西。   “娘,真的有哎,真的有钱,小鱼儿藏了私房钱。”   苏禾挑眉看袁衡,后者咧着嘴笑,快步走上去。   没等苏禾上前,小鱼儿跑到她的跟前,仰头就说:   “鱼,小鱼儿,我要鱼。” 第330章 这买卖亏了   苏禾垫脚去看陶罐,低头把手里的金鱼给他,笑说:   “你是个仓鼠吧!这么会藏东西,好在今年没有下雨,不然这些钱就用不了了。”   小鱼儿拿了金鱼就走开,九九啧啧称奇。   “以为家里他最傻,没想到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   才两岁闷不吭声就会藏私房钱了,没收,全部都没收。”   长生:“就是,我也没有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钱,这钱必须要上交给娘。”   苏禾在后面就伸头说:“弟弟哪能跟哥哥姐姐比,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弟弟跟你们俩比起来他还是傻了点。”   长生:沉默。   九九:我个不识字的我也听不懂娘在讲什么东西。   姐弟俩都不说话了,苏禾忍着笑不说话。   大概是袁衡知道没钱的难处,又总是把长生和九九想象成他们长大了的样子。   怕他们没钱,习惯性的给她们姐弟俩塞钱,这事苏禾也知道,袁衡还特意求过情。   叫苏禾看在他的面子上别没收了,苏禾觉得这事也没什么。   而且她以前也给九九零花钱的,所以从来没管过,也当做不知道这事。   九九手里有几块金子的事情她也知道,苏禾没想管。   放任了。   除非九九想给谁钱,要不然谁也别想从她手里骗钱。   小鱼儿藏有私房钱这事无人知晓,要是九九知道小鱼儿有钱。   这钱在小鱼儿手里呆不过一夜,威逼利诱,九九也要把钱搞到手里。   长生以前就没少被九九这样抢,现在才好了一些。   按九九的话说:“交保护费,姐姐以后让着你。”   袁衡把烂罐子里的钱装回去,准备拿到前面去点。   刚一出来,太公也到了,他手里拿着一沓钱,看到苏禾就笑说:   “你看,我有钱。”   “骗了我的钱你就是拿来这里的?”太公听到儿子说话的声音往后一看,来了不少人呢!   “您可真行!”   袁文武仿佛被伤透了心般,脸上有些许难过气恼。   “这事还洗得清吗?”苏禾喃喃自语,“本来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太公当了真。”   “进来吧!进来说。”袁衡大概也清楚了什么事情。   小鱼儿这个当事人这会没有在这里,想来是躲回房间看那块金子去了。   毕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袁文武看到袁衡手里的钱,终于才松了口气,说:“你看,我没有偷我爹的钱吧!”   袁正温点点头,带头进了院子,暗道,你是没偷钱,但是你老子要坑你,你也得认栽。   来都来了,又是饭点,肯定是要吃了饭才走的。   明安太公心虚,躲到厨房给袁衡烧火去了。   从儿子那里骗来的钱也被他放回贴身的口袋里。   今天穿了两条裤子,钱已经到他手里,谁也抢不走。   苏禾跟几个大人小孩在外面点钱,这钱做了记号,全是明安太公的没错。   饭后钱也归还了,文武爷爷还顺了两坛酒走。   九九在后面直叹气,“亏了亏了,这买卖亏了。”   袁衡趁机教崽,“所以才说不是自家的东西不能要,现在懂了吧!”   小鱼儿谁也没理,挂在他脖子上的金鱼被他咬出很多牙齿印,给九九心疼坏了。   娘不拿出来才是对的,好东西都让臭小子霍霍完了。   这么漂亮的鱼,怎么能上口咬呢?九九想抽他。   临近年关,收到几个包裹,他们又寄出去几个。   信也有不少,有广市的还是大哥他们那边的。   人们一直期盼的雪也没下,这会都盼着春雨,都希望过了年下点雨,不然庄稼可种不了。   袁衡在做训练的同时身后还跟了条尾巴。袁为山。   他也没避开大家,带着袁为山在村里跑上跑下的做交接。   有人也看出来了,袁衡不打算干这个队长,正在找人代替。   袁为山可不正是建设大队下一任的队长。   只是还差一步罢了。   这时有人去问袁衡,他也是实话实说,不干了。   那人又问,队长不干了你打算做什么啊?进城打工?   这时候袁衡一般都仰头嗤笑说:“我一个大学生做什么不行?   随便找一份工作也比这个工资高,何苦来哉在村里给你们断家务事,没得还讨不了好。”   通常这个时候人家也识趣不再问,悻悻的走了。   袁衡说的也是实话,天天在村里找羊找鸭子,还不如出去找份工作,工作还有钱呢!   至于袁衡要去做什么其实连苏禾也不知道。   袁衡不说,苏禾也不问。   大抵是危险又要保密的事情,很多事情能说的袁衡自己会主动和她说。   触及到机密袁衡不会说,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也是底线。   而且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反而不美,所以苏禾不问。   苏禾只知道袁衡大概不会再当公安,因为公安有很多限制,而且袁衡现在也不适合当公安。   当公安反而把袁衡诓住了,南市也不是有这么多案子要查。   所以袁衡大概率会出去,至于去多远,走多久。   无人知道,也无人确定。   伴着愁苦,新的一年也来了,今年袁衡一家和爷爷奶奶一起吃年夜饭。   今年没有烟花,没有炮竹,一家人听着收音机守岁。   不算热闹,但也别有一番滋味,许是人真的老了,爷爷开始叨叨在外的儿子儿媳。   除了五叔。   倒是袁衡主动和爷爷讲了五叔的事情。   五叔离家这么久以来,袁衡第一次跟爷爷奶奶,和弟弟妹妹讲五叔的事情。   “刚开始进去时太累太辛苦,做了不到半个月,被工友撺掇一起逃了一次。”   爷爷嗤笑一声。   奶奶则不说话。   袁珊几个堂姐弟都看袁衡,其实都想爹。   只是他们都以为家里的人厌恶,所以这几年忍着没问过。   “后来被人抓了回去,一个月后自己又逃出去了一次,这次他逃出去一个星期。   不知道什么原因,回来县里去找五嫂,一个星期后他自己又回去了,后来再没逃过。   天天在那里砸石头,挖山,凭着自己学到的东西,又日夜跟着别人学习,现在大小也是个小管事了。” 第331章 孩子需要爹娘   听到这里,袁文通夫妇俩都不说话,但眼眸是温柔的。   袁衡说:“到了这会也差不多了,要不要叫五叔回来,回来县里离您近一点,孙儿给他找份工作让他安顿下来。”   袁文通看李蓉。   许久后,奶奶摇头说:“不了吧!袁珊的外家在县里,我怕回来后他狗改不了吃屎。”   “那就这样吧!”袁文通也说。   “可是孩子需要爹娘,您不需要儿子,孩子需要爹娘。”苏禾向几个堂姐弟说。   苏禾知道俩老并不是不想儿子,只是压在心里罢了。   一直不提这个儿子只不过是不想让另外的儿子心寒罢了。   即是儿子哪怕他再不中用也没有哪个父母说丢就丢的。   袁文通夫妇俩都看袁珊姐弟,姐姐还好说。   袁瑚和弟弟眼里蓄了眼泪,想来也是想爹娘的。   娘在时袁珊已经知事,他们夫妻俩什么样她也清楚。   所以她对这夫妇俩是一点念想也没有的,失望攒多了就生不起希望了。   就这样吧袁珊想。   “送弟弟和妹妹去找他们吧!我就不去了。”袁珊说。   “我现在已经读初中,再过几年毕业了就可以自立,有工作就工作,没工作我回来陪爷爷奶奶,我给她们养老。”   袁珊这话一出,苏禾和袁衡就看到了她的面相变了。   袁衡敛眉手指动了几下,旋即抬头看苏禾,唇微启‘无夫星’。   无夫星!   苏禾微微叹气,这种命局是属于尼姑命,哪怕有感情,情路也会不顺遂。   而且难以结婚,就算结了婚婚姻大多是不美满。   但事也不是无绝对,袁珊还小,命可以改的吧!   现在人多,苏禾没办法直接问袁衡,只能等一下再问。   恍惚了一下,袁珊又说:“你们要是决定了要跟爹娘我也不好说什么。   说不定他们改了也不一定,性格多多少少能伪装,但重男轻女伪装不了。   弟弟去了爹娘只会对他更好,你的话就不一定了,所以你要想好,去不去都在你。   我是不建议你去的。”袁珊这样跟妹妹说。   袁瑚抹了一把眼泪,倔强的垂头不说话。   对爹娘她也是有印象的,娘不喜欢她们姐妹她当然也知道。   可知道并不代表她不想靠近,内心里她还是渴望的。   试问又有哪个孩子不想要父母的爱?她亦不例外。   万一娘改了呢?   万一爹不像从前了呢?   所以袁瑚对她爹娘还是想的,也带着期待。   七岁的袁以国靠在奶奶的手臂,说:   “爹娘回来村里不是更好吗?爷爷奶奶在,爹娘也在,这样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见识过外面的风景谁又想回来,别说小五,怕是有儿子在前面吊着,李文秀也不会回来了。   “你以后长大了也会出去,会离开村里,离开我们。”李蓉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爷爷奶奶可以跟我们出去,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袁以国仰头说。   李蓉夫妇对视一眼,旋即笑说:“爷爷奶奶老了,外面是你们的,我们守着家。   什么时候你们累了,烦了,倦了,可以回家住住,爷爷奶奶都在,一直在。”   “那我也不出去了。”   袁以国话音刚落,袁瑚大哭一声,转身往九九房间跑去。   九九立刻就追上去,小鱼儿这个多事的也想去凑热闹,苏禾把他环在怀里,紧紧抱着。   一旁的袁衡也抱着长生。   开了春他就要出去,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不定,本来想慢慢陪他们长大,现在却又不行了!   袁衡抱着长生,无声叹气,眼里是苏禾的身影。   好在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陪伴,这便够了。   只是在这之前把命留住了。   对于年后要做的事情他已经有了规划,他也不贪心,有点人脉足够护住后代就行。   房间里,袁瑚蒙着被子啜泣,九九上前拍拍她安慰说:   “要是难受你就去找他们,你在这里哭有什么用!   他们又看不到,你这样做难受的也是曾祖母,她这会的心怕是被你伤透了,肯定心如同被刀绞,要疼死了。”   “你骗我。”袁瑚断断续续抽泣说。   “谁骗你了!曾祖母对你们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上回一个曾祖父买了一包大白兔奶糖,曾祖母给了我们一人一颗。   不要以为我没看到她又偷偷给你塞了一颗,曾祖母的心都偏到天边去了。   也就我跟你好才没有拆穿你们,要是换作小鱼儿,早就闹翻天了。”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袁瑚哽咽说:“那是我干活多奶奶才多给了一颗糖,怎么就偏心了?”   “那上回我娘偷偷给了你一包桃酥你又怎么说?”九九掀开被子问她。   “你看到了?”   “我娘在卫生所里给你的!还有上上回我娘还偷偷给你做了条裙子,连珊姑姑也没有。”   “裙子你也看到了?”袁瑚坐起来问九九。   “人家做衣服都喜欢在上面绣些花花草草,就我娘不做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九九拿了条帕子给她,说:“我娘我也分了你一半,所以你别哭了,如果你实在是想你爹,过了年叫我爹带你去看他。”   “真的?”袁瑚不敢相信道:“堂哥会答应吗?”   “会。”九九很大声说。   “如果你堂哥不答应,我就去求他,我给他磕头,他保准会答应我的。”   袁瑚破涕而笑,说:“堂哥这么疼你,才不用你去求。”   “你堂哥也疼你,所以你别哭了,过了年我们去找袁衡,叫他带我们去找五爷爷玩。   我也去,小鱼儿也去。”   袁瑚点点头这才笑了。   今晚要守岁,她俩也不出去了,就点着煤灯在房间里看小人书。   九九不识字,袁瑚就给她读,遇到袁瑚不认识的字她就乱读或者跳过。   外面几个孩子听到里面的读书声,小鱼儿挣扎出苏禾的怀抱跑进去。   长生看袁衡,他放开了手。   袁珊想了想也走了进去。   袁文通看孙女的背影说:“年后出去之前你带几个孩子去和你五叔见一面吧!”   袁衡和苏禾没跟爷爷说过他要出去,想来是他猜测的了。 第332章 这么凶,吓到我了   对于此事他也不多做解释,他的事情家里人知道越少越好,反之对他们没好处。   “好。”袁衡说。   苏禾关了收音机,屋里是袁珊讲故事的声音。   屋外几个大人都没再说话,寂静的夜晚,偶尔传来一阵童真嬉闹的笑声。   这一夜村里大多数人都没睡,大人都闹到天亮。   年一过还是没雨,且到处静悄悄,一种山雨欲来之感。   有些太公就坐不住了,拉着袁衡去袁文通家说:   “不管这里怎么样,山谷那里不能耽误,即便是这里种不出来东西,只要上面不缺水就先种上面的,有了粮食心才不慌。”   “欸~”   袁文通应了又看向袁衡。   他退下来后,以前上面都是阿仁带人去,今年下半年阿仁不在是他带去的。   上次有惇太公说的没错,到了袁衡这一代的人岁数也不小了,成了家,人稳重了不少。   事基本上也可以扛了,这次就让他带队去吧。   “您想让我去?”袁衡问他爷爷。   袁文通点头。   袁衡却摇了头,说:“快开春了我这会走开太显眼了,所以我不能去。”   怎么就显眼了,在座的爷爷跟太公都看着他。   袁衡没说他为什么不能走开,只说道:   “让阿山带人去吧,反正我退下来后他是大队长,这些事情他迟早要知道的,早一点也不碍事,以后这些也是他安排。”   “那你挑一些信得过的人去,不靠谱嘴不牢的别让去,喝酒喜欢说胡说的也不行。”明可太公说。   “放心,我心里有数。”袁衡看似很靠谱说。   话到这里也有人少不得要问袁衡,退了下来你要干嘛去啊!   “老本行。”袁衡只给了他们三个字。   在座的人都对视几眼,也就不多问了,都以为袁衡说的老本行是干公安去了。   却不知道从此村里又多出了一个小混混。   这会他们都高兴着呢!   听着小曲啖着凉茶,难得今天高兴,心情都不错。   再往后,别的大队动作不少,该种番薯种番薯,该育苗育苗,总之就是很忙。   甘蔗按理说也该育苗了,可袁衡一点动作也没有。   他天不亮就起来锻炼,再安排人做些莫名其妙的事,看在工分的份上他们就不说话了。   可别的东西是不是也该种了?再不种就晚了啊!   不是没人去找袁衡,可他似乎也忙得很,影也没见着。   作为替补的队长袁为山就不太好了,天天一问三不知。   没少被村里的老祖追着打。   眼看村里的人不管袁衡,要自己准备拿稻种去育苗时,发现村里的仓库什么也没有。   连平时用的农具也才剩几把,这就要命了,都以为村里遭了贼,一时半会就乱了起来。   看长辈们着急上火,袁三远远的就说:“袁衡藏起来了。”   “藏哪去了?他到底想干什么?”袁文通嘴角长了个泡,焦急的问袁三。   “不知道。”袁三实话说道。   不止他们觉得袁衡的行为奇怪,大家都这么觉得,最近袁衡简直莫名其妙了。   “他现在在哪里。”   袁文通边说话边够边上的棍子,这是要打人了。   袁三立时指了个方向,说:“他带着好些人在山上除草,就是那很低矮的平山,一早……”   话没说完文通爷爷就走了,袁三疾步跟上去。   这样的事可少见,见一回少一回,怎么能错过!   不止袁三,在场除了年纪大的没跟,其他人都看热闹去了。   袁衡爷爷打袁衡那是少之又少的事,上次祠堂那次不算。   从小到大哪里舍得动他一下,都宝贝的不得了。   要不大家私底下叫袁衡‘金孙孙’这词从哪里来的?那是袁文通自己说出来的。   袁衡这会正在洒着汗水除草垄沟,准备洪水过后就在这里种甘蔗,这里的山不高。   平时村里的人牵着牛羊来这吃草,这地也是他意外发现的。   虽然没有原先那块地肥,但也无碍,多养几年就好。   如今甘蔗的种也够,为了能让村里的人日子好过一点,袁衡准备多种些甘蔗。   销路不是问题,如果供销社要不了这么多,不是还有他们吗?他们也可以卖出去。   爷爷气势汹汹的往这走过来,袁衡也不用人提醒。   在爷爷离他不到一百米时丢下铁锹,撒腿就跑。   “臭小子,你跑什么?”   袁文通手里的棍子指着袁衡,脚下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那您追什么?”袁衡跑得很轻松,还回头问他,“有事您就说呗,拿着棍子做什么,您这么凶,吓到我了。”   “我为什么追你你不知道?”袁文通气急败坏说。   身后一群人都看着爷孙俩的热闹,活也不干了。   “不知道。”袁衡装傻说。   袁文通手里的棍子就往前丢去,没打到袁衡。   他又蹲下抓了巴掌大的泥块,对着袁衡就扔。   “现在不育种你到底要干什么?再晚些种不了稻谷,耽误了事老子抽断你的脚。”   “您又不是我老子,您儿子可不在这。”袁衡边跑边笑说。   “混账的玩意儿。”   袁文通用平生的力气去追他,但到底还是老了,若不是袁衡迁就他早就甩开他八百米了。   袁衡绕着村子跑了一圈,路过卫生所时苏禾在看诊,还跟她打了声招呼。   没等苏禾反应过来,然后风一般人不见了。   紧接着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爷爷在后面追。   爷爷边走边大声嚷嚷说:“死小子,叫老子逮到你定要叫你好看,你给老子站住。”   “不,有本事您就追上我。”袁衡大声说。   苏禾远远的就听到爷爷说什么打断你的腿这些话。   皮小子一个就能把人气得半死,其实爷爷脾气也算好的了。   袁衡今天应该是真的气到他了,不然爷爷也不会满村追着他跑,爷爷也是要脸的。   今天过后大概爷爷又要被同龄的老爷子们嘲笑一段时间了。   毕竟人老不中用了!今天又追着孙子跑了半个村子,好些人看到了,不笑话他就怪了。   直到袁衡爬上一个小坡,钻进了一个狭小的院子。   袁文通才慢了下来。 第333章 高龄108岁   他捂着胸口在外面把气喘匀了才敢进院子,这会这个鬼样进去不得被骂成孙子才怪。   虽然名义上他也是。   去见老师大抵是这世上大部分人都会紧张的事。   袁文通也不例外。   刚进去门口,左手边往里面,墙上长着一丛花。   花瓣为黄色,外形美观,花黄叶绿,香气清香。   这株花是袁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回来的,不种在家里,倒是移来了这里。   袁衡三不五时还要上来打理,顺便陪老师喝喝茶,聊聊天。   再往前看去,臭小子已经坐在躺椅上,缓缓摇着,很是惬意。   老师坐在一旁,看见他上来了似乎也不意外。   给袁衡续了杯茶,再拿出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给他。   袁文通上前拱手弯腰行了个礼才坐下。   这会他倒是也不急了,啖口茶,气也缓了过来。   “我前段时间做了个梦,梦见过几天会下大雨,一夜之间水淹到了袁家庄。   在一个白天时江里的水突然涌上来,淹死了很多人。”   袁衡话到这里就停顿了。   “你胡扯什么!”袁文通蹙眉看袁衡。   “别说江水涌上来了,淹死人更是谬论,自我们老祖来到这,从来没有过的事。”   “孙儿说的是实话。”袁衡垂眸说。   袁文通抚额,“一个莫须有的梦就耽搁春耕你想过后果没?   几千人等着你吃饭,夏季还要交粮,就因为一个梦你置他们于不顾?简直胡闹!”   袁文通斥责袁衡,臭小子找了人撑腰,他现在也不敢大声说话,就怕有人偏帮袁衡,到时他老脸挂不住。   他也想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帮着袁衡胡闹,莫不是人老了,被袁衡这个小儿诓骗了?   他试探道:“赶紧回去把种子拿出来准备育苗,别耽误了春种,不然有你好看的。”   袁有惇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袁文通顶着这样的目光,就低头说:   “这是民生大计,不能耽搁,您不能陪着他胡闹,这小子他有时候不着边。   仅凭一个梦就干这些事情,学生怀疑他有病。”   袁有惇看袁衡说:“听他把话说完,仅凭一个梦他又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你觉得袁衡是这样的人?”   “袁衡有时候脑子容易抽,爱干点惹人恼的事,您……”   袁文通顶着老师面无表情的脸,小声说:“您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护着他了!”   这时门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进来,他喘着粗气,不把袁衡他们几个放在眼里。   袁衡坐的是摇椅,他一个老人家不喜欢这个,上前一屁股挤开袁文通,就喘气说:   “跑这么快,老子追都追不上,你们是兔子啊!”   “明安爷爷您怎么跟来了?”袁文通很无奈,这个没搞定现在又来一个。   “我怎么不能跟来?不跟来指不定你怎么欺负袁衡呢!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他。”   袁衡笑了,更得意了。   袁文通撇了一眼他老师,这里明明还有一个你叫爷爷的人在,怎么也轮不到你出头啊!   明安坐下来后,嘴一直叨叨翻着旧账。   说他们年轻时比袁衡还要难教,袁衡做错什么了你要追着他打。   这么多人看着,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你跟他一般大时比他坏的可太多了,带着文章文武几个臭小子每天晚上去偷鸡烤着吃。   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都替你们哥几个兜着呢!   袁文通羞愧又气,小辈、老师都在这里,您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啊!   明安爷爷说的这件事情倒也是事实,那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上蹿下跳饿得快。   夜里睡觉时肚子总咕咕的叫,那会他们也都没成婚和长辈一起住,大半夜不敢在家偷吃。   一群人就约着去外面了,少年时偷鸡摸狗的事也没事干。   但是现在被人戳穿了还是有些尴尬的。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您怎么还提呢!”袁文通说   “不管这事有多少年,老子也是你长辈,你要打袁衡也行,给我们一个理由,是吧老弟。”   明安看向一旁比他年轻的袁有惇问他,又转向袁文通,说:   “今天我们兄弟都在这,咱们也来说说理,免得将你一棒子打死你还说不给你解释的机会。   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现在给你一个讲理的机会,你说说你为什么追着袁衡打?”   袁有惇被明安叫成老弟,怔愣了片刻,旋即又想到明安他老糊涂,便不多计较了。   且辈分也在这摆且呢!他也不好和一个小辈计较。   但是他现在看上去比明安年轻他还是挺高兴的。   本来他的头发也花白,后来袁衡说要帮他搞一下。   没想到头发变黑了,人看上去也年轻了不少。   虽然此刻他点头是有点欺负小辈了,但他还是认同明安说的话,就说:   “春耕晚几天也行。”   他又问袁衡,“雨水什么时候来?大概下多久?”   袁衡算算日子,没给一个准确的数字,只说:“快了。”   明安听得一头雾水,小老弟他在讲什么东西?听不懂,   “春耕晚几天,到时候不用育苗,如果村里的人有问题,叫他们上来找我,我来解释。”   袁有惇话音刚落,明安也凑热闹说:“找我也行,我闲得很,看我不一拐杖抡死他们。”   袁文通头立刻就疼了,一个两个护短护的也没边了,民生大计能开玩笑吗?   服死这俩祖宗了,净给他扯后腿,偏他还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还有事?”袁有惇问袁文通。   言下之意没事就滚蛋。   明安也不甘人后,抬头看他说:“不走还要留下来吃饭呐,你带口粮了吗?”   还吃饭呢!   今天也甭吃了。   气都气饱了!   袁文通打了一声招呼,瞪了袁衡一眼,带着气走了。   走的非常之快。   明安笑着啖了口茶,跟袁衡炫耀说:   “小的怕老的,千古不变的道理,以后他再敢追你,你也别跑,没得丢人。   去找我,我给你撑腰。”   “欸~”袁衡给明安续了杯茶,甜甜应道。   “小老弟叫什么,今年高寿了?”明安问天祖。   “我比你大。”袁有惇说。 第334章 几个单身汉   “不可能吧!你看上去比我还年轻。”明安说着话就看袁衡,像是在问他是不是真的。   “今年108岁了,是不是比你大?”袁有惇笑问他。   同时也在想,明安这个臭小子以前最听话,他们那些个兄弟属他心事最重。   却不曾想现在老糊涂了还知道护着嫡脉的人,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傻小子。   可惜现在老糊涂了。   “哎呦!那是比我大上不少,那就不能叫老弟了!”明安又看袁衡。   袁衡回道:“您今年93,他比您可大太多了。”   袁衡心想,差着辈呢!   “可不是。”明安说。   “应该叫老大哥。”   袁衡一口茶水猝不及防喷了出来,旋即咳了好几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明安关心道。   “小老弟倒是挺关心他。”袁有惇敛笑说。   “嫡脉就他一个,我不关心他我关心谁。”明安顿了顿,“难道你不关心他?”   “……我关心。”袁有惇顺着他的话说。   “那不就行了。”   明安松了口气,但凡谁不在意袁衡的,明安也不会和他玩。   道不同,当然是玩不到一块去了,明安现下笑了,同一条道的人大家都是兄弟。   被俩老祖同时关心袁衡觉得有点吃不消,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他站起来说:   “我去上工了。”   “哎呀,我的鸭子,再不过去又要丢几个了!!!”   明安拿着拐杖站起来,刚想走,就又问还坐着的人。   “老大哥你不用上工?”   “我人老了,干不动了!”   明安理解的点头,又带了点不确定问袁衡。   “我还能再干几年吗?”   “能。”袁衡说。   “行,那我再干几年再退休,到时候天天来找老大哥喝茶聊天。”明安笑说。   袁有惇笑了,等出了这个门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大哥,我都算你厉害。   “行啊!”他说。   门外,袁衡跟着太公一起走,太公还感慨说:   “老大哥比我大这么多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刚才忘记问他怎么保养的了!”   “这个我知道,等会下了工您去我家吃饭,我同您说。”袁衡哄他。   有惇天祖人虽然老了但人家天天锻炼,吃的也清淡。   习武之人也注重保养,所以即便是年纪不小了,人家身体也好着呢!   “好。”   说着话明安在手心里做了个记号,边做边说:   “不用管我,你忙去吧!如果文通小子还打你,你记得来找我,别让他伤着你了。”   “款~”袁衡笑说。   再说另一边。   袁文通从老师家出来就去了皂角树下,那里这会坐了不少人,都等着看他怎么说呢!   “怎么样啊?袁衡那个臭小子为什么要把种子藏起来,他现在拿出来了吗?”袁文支问他。   “你看我刚才从哪里下来?他现在后台硬的呢!育苗的事过几天再说吧。”袁文通坐下说。   “这怎么行?再不育苗就晚了!”袁文平说。   “就是啊大哥,你有没有好好跟袁衡说啊!   刚才你不应该追着他打的,让他没了脸他拿出来才怪。”袁文章不忘谴责他。   袁文通白他一眼,“老师也同意了袁衡的决定,还说你们要是谁有意见就去找他。   他给你们解释。”   明字辈的人从袁文通出现,就猜出了有惇爷爷要给袁衡撑腰,是以都不说话。   对那位他们其实也是怵的,他教他们练功时可比教文字辈的人狠多了。   所以至今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他们也都怕这位老师。   刚才听人说袁衡往他那去,他们也都知道种子的事情今天大概不会有结果了。   只是如果他同意了袁衡胡闹,那就不用担心什么,毕竟就算是袁衡胡闹,他也不会。   有他在中间把控,倒也不担心春耕的事,是以他们也都不问了,做个闲人不好吗。   “……这,这谁敢啊!”袁文章说。   “不敢就闭嘴吧!”袁文武说:“反正也是晚几天,那就再多等几天好了。”   话虽这么说,一二队是袁家庄的人,有长辈压着不敢闹事。   但三队姓张,跟袁衡他们可不是一心的,六叔压不住那些人,都一股脑跑来找袁衡了。   年轻的人不敢来,年老的来了,袁衡劝了半天没用,叫袁衡给骂回去了。   是以人家在背后又将姓袁的祖宗十八代提了出来骂。   在袁衡的有意纵容下现在姓袁的胆子都大,也不受他们这鸟气。   袁三带着几个人摸黑,趁着夜色昏暗,套麻袋打了几个人,连续忙了几天,这事才好一点。   他们也收敛了不少。   “跟袁衡同一个姓真是倒了霉了!”袁三说。   袁以绍心道,刚才打人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最高兴的人就属你了,下手重着呢!   但这话他不敢说出来,袁三的拳头太硬,他打不过。   “明晚还来吗?”吴为众高兴地问。   “连续打几天就行了,别把事情闹大了,人家有老婆的都不出来,就我们这几个单身汉。”袁世杰酸溜溜说。   “谁让你不娶的?”   吴为众上前揽着他的肩膀笑说:“怎么,看见人家有媳妇你寂寞难耐了?你也娶一个啊!”   “去你的。”   袁世杰推开他说:“你比我大,你才寂寞难耐,不知道是谁说要结婚的,你倒是结啊!   别一看到人家姑娘就脸红,像个不知事的小屁孩儿一样,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丢你人了,我丢你人了。”吴为众推他。   袁世杰边躲边说:“你不止丢我人了,你还丢大队的人了,出去外面别跟人说我认识你。”   吴为众要打他,一个打一个躲,袁为绍在中间劝解,玩闹间回到村里时发现袁三不见了。   “又去会情人了?袁三又找对象了?”吴为众惊讶问道。   “八九不离十了,上次和张双儿那次也是喜欢三更半夜去找人家,估计外边真的有人了!”袁以绍小声说。   “他有对象你们不知道吗?”吴为众问他们几个。   都互相对视一眼,就又摇了头,“这次够神秘的啊!保密工作做得还挺好!”   “明天叫人传下去,我就不信了还挖不出这次的对象是谁。”吴为众坏笑说。   “同上。”   “同上。”   几个人都应承着。 第335章 离家出走了   袁三离开队伍后确实是找情人去了,只不过他看着情人的窗户不敢上去敲。   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直到天微微亮才垂着个头回家,一到家倒头便睡,手里抓着是一件褶皱的白色衬衣。   日子就焦心的过着,除了不知事的小儿和袁衡,大家都愁眉苦脸。   袁衡大概也知道自己惹人恼,为人行事也低调了不少。   早上出去晚上也不知道他回不回家,反正看不见他人。   不少人蹲在他家里也蹲不到他,对此,苏禾只能凉茶管够,别的真帮不上什么忙。   最惨的人要属袁为山,被村里的人二十四小时轮番轰炸。   温叔这几天叫苏禾给袁为山开了不少药,就怕袁为山气晕过去,这个烂摊子让他去管。   天气越来越闷热,这天傍晚村里的人从苏禾家走后袁衡终于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说:   “这雨再不来我就要被人片了,太难了!”   “您要是再不回来我就离家出走了。”九九看袁衡委屈说。   这几天光在家里煮凉茶了,真是哪哪都去不得。   长生也点着头。   他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作为人质也好惨,村里的人看他们姐弟的目光都是咬牙切齿的。   那架势恨不得把他煮了吃的感觉,叫人时刻发慌。   “雨今晚来吗?”苏禾问他。   “下半夜。”   说着话门外有人敲门,“我去跟爷爷说吧,听声音像他。”   袁衡出去,片刻后又回来了,今晚一家人在一块睡,难得今晚有点风。   苏禾以为袁衡会睡不着觉,却不曾想沾了床他就打呼,小鱼儿去闹他也没醒。   倒是苏禾自己,眼睛一直睁到下半夜,听到雨水滴滴答答掉在屋檐下她才睡过去。   期间袁衡醒了,睡到天微微亮才睁开眼,这时候的雨很大。   他刚下地苏禾眼睛就睁开,袁衡拍了拍她。   “我出去看看,你不用管,睡吧!有事再叫你。”   袁衡知道上次人贩子过后苏禾就很没安全感,夜里出一点动静人马上就惊醒。   好不容易才让她好一点,因为不久后他要离开,现在又开始警惕了。   苏禾嗯了一声又睡过去,如果雨要下几天,往后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睡足了觉才好应对。   九九睁开眼,她现在也习惯了早起,袁衡又伸手拍拍哄了哄,才穿着雨衣出门。   刚走到村里,几个老爷子已经忙开了。   因为村里的独居老人多,他们习惯了下大雨大雪的时候去看看,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   “你说这雨下多久?”袁文通问袁衡。   剩下的兄弟们都纳闷了,雨下多久袁衡怎么知道?   问他们,他们还跟你说个一二三出来。   毕竟怎么说他们也是农民,种了几十年的田,袁衡个毛头小子能知道什么?   袁衡实话实说,“连续下三天,明天河水就会往上涨,后天……”   “我知道了。”   袁文通截了他的话,下意识不想让他透露太多。   虽然这些兄弟都信得过,但本能的他还是想保护孙子。   “村里的人我们都安顿好了,雨太大我们回去再聊。”   话毕他就带头走,走到家时李蓉已经煮好了一锅姜汤。   这会又下了雨,还是有点冷的,一人一碗姜汤,暖了身子后袁衡才说:   “为了安全起见,如果明天还下雨,村里的人马上要上山去避雨,今天一家出俩个人上山,各自找个安全点。   我跟袁三说好了,让他带队去,现在雨太大,别让人在上面发生了意外。”   对于袁衡的安排袁文通点了头,本来他想插手,现在他却想看看,看看袁衡能做到哪一步。   爷俩的对话旁人包括李蓉都不懂,昨天袁衡去学校把村里的孩子接回来也让人纳闷。   简直莫名其妙。   袁文章刚想开口,袁衡兔子似的交代完就溜了。   “臭小子滑不溜手的,比兔子还难逮,猴变的吧!”   “他姓袁。”袁文支说。   “所以呢?”袁文章不懂。   “他要是猴那你祖先是什么?”袁文学把擦汗的毛巾用力往他脸上甩。   袁文章伸手接了过来,就往身上擦,在他擦完嘎吱窝想给一旁的袁文平时。   “拿开,恶心谁呢!”   袁文平一脸嫌弃啐他,接过袁文武的毛巾。   “啧!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关系。”   袁文武拿擦脚的抹布丢给他,“大家都是兄弟,你去给哥哥洗洗。”   “凭什么?屁的哥哥。”袁文章又甩回去给他。   李蓉在厨房做早餐,听到他们兄弟的聊天也笑了,一群老头子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天天喜欢挤在一起,还天天拌嘴,不腻似的。   “听你的意思是袁衡知道早就知道要下雨了?这雨下得很大吗?会影响春耕?”袁文学问袁文通。   事到如今并不难猜袁衡此前莫名的行为了。   如果真的是因为雨水影响了春耕,那袁衡做的这些事情就好解释了。   兄弟几个都看向袁文通,他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说:   “袁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如果这雨一直下春耕肯定会受影响,那他做的也对。”   “就算这雨下个几天几夜也不用搬到山上去啊!我听袁衡刚才的意思是村里的人都要上去?为什么?”袁文支说。   “他说江水会倒灌,袁家庄地势平怕会被淹了,所以才叫我们上山去。”袁文通沉沉说。   “……这。”   袁文章都无语了,就算他喜欢捧大哥的臭脚,也不得不说大哥这次的牛吹得有些过份了。   太夸张了!没看见兄弟们都不说话了吗?   “您这话委实也有些夸大了。”袁文章委婉说。   袁文通白他一眼,“不管事情怎么样,小心无大错,从这里出去后你们交代下去。   叫村里的人该收拾收拾,该准备准备,听袁衡的吧。”   “……这……”   袁文章话没说完,袁文通捡起地下编织的草鞋扔过去。   猝不及防,砸中了门面。 第336章 光宗耀祖了   李蓉恰巧出现在门口,她忍着笑,看有些委屈的人,说:   “先吃早餐,忙大半夜也饿了,吃了早餐再聊。”   袁文通提脚走出去。   袁文章看他故作高深,气得指他告状。   “嫂子你也不管管他,仗着自己大就随便欺负人。”   李蓉心道,有本事你打回去啊!还指望我和袁文通打一架不成,帮了你也成了我的不是了。   “等你们回去了我再收拾他。”李蓉安慰他说。   “还是嫂子好,不过也不用打他,说说大哥叫他改改脾气就成。”袁文章认真说。   剩下几个兄弟都白他一眼。   想什么呢!   人家是正经夫妻,为什么要帮你无缘无故骂人。   再不想理他,一个推着一个去厨房吃早餐去了。   “我煎了蛋,再去晚一点就没有你的份了。”李蓉好心提醒他,实际上也嫌他烦。   “啊!你不早说!”   说罢他大步跑了。   李蓉也被他一惊一乍逗笑了,这兄弟是袁文通他们排行里面最憨的一个。   没少被袁文通他们欺负,但就是这样感情也都特别好。   李蓉看屋檐下全是水,嘀嘀嗒嗒下了一夜,看这架势今天像是不会停了。   刚才她在厨房里也听到袁衡他们说的话,他们这里的东西可不少,等吃完早饭也赶紧收拾。   阿禾那里只她一个人忙,如果袁衡说明天要上山,今天他怕是闲不下来管家里。   她们村还好说,三队的人不听他的,可有得劝那些人呢!   “奶奶?”   袁珊刚出房间门就看到奶奶在发愣,便叫了她。   “哎~起来了就赶紧洗漱吃早餐,等会这里我来收拾,你去帮大嫂收,她那里东西多,一个人收不过来!”   “收什么东西?”   “先去洗漱,我再同你说。”李蓉推她说。   再说袁衡那边,从奶奶家出来后直接去了三队找六叔。   “明天要带全部的人上山!”六叔惊讶地问。   随即又说:“你也知道他们,不一定都听我的。”   “你跟他们说一声就行,带够一个星期的粮食,如果明天下午还有人没上去,我来想办法。”袁衡说。   跛脚六觉得袁衡说的办法应该不是什么好法子。   但他也不说什么,三队有些人就是贱皮子,不打不行。   至于袁衡为什么让他带村里的人上山他也没问,反正袁衡是大队长,总有他的道理就是。   而且袁衡也不会害他们,上山怕是叫他们躲开什么东西。   “三队的人我能带走一大半,其他的人是前村长那些人。   虽然有一部分人现在还没回来,但剩下的可不是会听教的人。”跛脚六看袁衡说。   “放心,我有的是办法治他们。”袁衡安抚他说。   “不跟你聊了,我还有事,明天中午再过来。”   “好,你去忙吧,我现在就去通知村里的人。”跛脚六说。   话不多说,且忙着呢!   今天他还要去附近的大队走一趟,怎么着也提醒一下他们往高处去。   这事叫别人去没用,还得他这个大队长去跟人家说才听得进去一两句,不然谁去也白搭。   幸好他这几年跟附近的大队处的关系不错。   不然人家肯定以为他吃多了撑着,跑到人家大队去管闲事了!   刚回到村卫生所里苏禾就已经站在那了,似乎在等他。   袁衡赶紧上前,“这么大雨怎么出来了?”   “你没吃早餐,我给你拿出来了,是包子,吃了再去忙。”苏禾指了篮子说。   “……我!”   袁衡叹了声气,刚想感叹有老婆的好处,话没说出口苏禾就往他嘴里塞一个包子。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跟他们周璇。”苏禾看他说。   “辛苦什么呀!一点也不辛苦,跟他们玩还不是小意思,也就够我解解闷子的!”   袁衡咬了一口包子,说话含糊不清,眉眼带笑。   苏禾看出来了,袁衡此时说的话是认真的,这人真是欠的。   太欠了。   要知道村里的人近来为了春耕的事喝了多少凉茶吗?敢情这人还嫌人家战斗力弱了呗!   “我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会不会被袁衡杀人灭口。”   袁三和袁为山来找袁衡,找了大半个村子,终于见到人,可他在干嘛?   他在藐视老爷子们。   袁三推着他走前面,那意思也是很明显了,要死也是你先死,我给你垫后。   “真是!”   袁为山力气抵不过袁三,被他推着走,袁为山气得咬牙说:   “老子认识你真他娘是三生有幸,光宗耀祖了。”   “咱俩一个祖宗。”   袁三提醒他,“就你这样的还想光宗耀祖呢?洗洗睡吧。”   苏禾听到笑了,暗道,有你们这些不孝贤孙,你们老祖宗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用不着你们光宗耀祖,别下次又把牌位埋土,把祠堂烧了就行。   袁衡似乎知道苏禾在笑什么,瞪了俩个臭小子就说:   “找我有事?”   “我们就是来跟你确认一遍昨天说的事。”袁三不说话,只能袁为山开口了。   “袁三组织村里的人上山找个地呆几天,不拘哪里,也不用在一个地方,只要离的不远大家挨着能互相照顾就行。   你在村里叫人收拾东西,带一个星期的粮食上山,除了衣服被子,一些用得着的东西。   其余那些全搬到地窖里,大件搬不了的就看缘分吧!”   “看什么缘分啊!”袁三问道。   “看洪水过后有没有缘分留下来。”袁衡吃着包子说。   “真的有洪水?”袁三还是不相信,问道。   “过两天你们不就知道了。”袁衡说。   其实村里除了她相信袁衡,其他的人对洪水一事都不相信,并且还质疑。   虽然他们都不相信,但是对袁衡说的话,做的一切布置他们虽然带着质疑但都会去做。   哪怕挨了长辈的白眼,说他们是一群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他们也义无反顾。   这男人的友谊也不得不让苏禾感叹一句,好铁。   “如果村里有人不愿意配合怎么办?”袁为山担心道。   “不会,我爷爷刚才应该叫人吩咐下去了。”   袁衡对此并不担心,老爷子还是很小心的,再说只是在山上待几天。   除了不方便,其他的倒还好,万一洪水真的来了,人还在村里那才要命,逃都逃不掉。   爷爷谨慎惯了,既然他提醒了,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第337章 天要下红雨了?   说着话袁衡把早餐吃完了,他拍拍手说:“分头行动吧。”   又偏头跟苏禾说:“你先回去吧!今天我晚点回家,大件的东西搬不了就不用搬,以后再给你们重新买。”   苏禾目送他们离开才回家,到家时袁珊带着九九她们忙上了。   姐弟在房间里收了自己的东西,除了在捣乱的小鱼儿,大家都挺忙。   房间里偶尔是九九怒斥小鱼儿的声音。   偶尔是小鱼儿生气的吼声,加上外面哗啦啦的大雨,一时间热闹极了。   苏禾也加入了收拾东西的行列,虽然这里住的并不久,但东西可真不少。   袁家庄每家都有一个地窖,苏禾拿布包就往里面塞东西,所以收拾起来也快。   到了下午时几个叔叔过来帮忙收大件的东西,还时不时朝苏禾打探,袁衡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一觉起来他们要收拾家,还要往山上搬呐。   李蓉怒目一瞪,让他们闭了嘴,苏禾松了口气。   太久没下雨,一下便一发不可收拾,整整下了一天。   村里的事情袁衡没空管,可把温叔给愁坏了。   田里已经积满了水,他带着把铁锹排水,结果太着急,一个不小心崴了脚。   “哎呦喂,大家都忙得很,你怎么净给人凑乱呢!”袁文平气急指着儿子说。   从早上忙到现在,这雨下得人心烦意乱,本来从早上开始就憋着一股气。   现在看儿子这样他气不打一处来,都说了先不管田里,怎么还冒着雨去排水呢!   你是傻的吧!   袁正温也委屈着呢!他一个庄稼人看到田里积了水也没想这么多,就去做了。   那里想到还把腿给摔了。   “爹……”   “闭嘴。”   袁文平一脸烦躁说:“老大不小了还不知点事,下这么大雨去排水,你可真厉害。”   “爹……”   “闭嘴,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烦,连个小孩也不如,忒弱了些,要不是今天阿信在我一脚给你踹江边去,省得你碍我眼。”   阿信站在门外一脸疑惑,什么时候她的脸面这么大了!还能给温叔当免打令牌了。   苏禾在给温叔包脚,也没劝架,今天大家都烦着呢!   就想找个由头发一下火,要不是袁衡也姓袁,这会老祖宗也被自家人拉出来骂了。   但苏禾也知道,今天村里的人明面上不骂人,暗地里肯定已经在骂袁衡了。   骂他事多,想得也多。   但洪水这事真的是没有办法跟村里的人解释太多。   未知的东西没人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以这段时间袁衡选择了默默做事,还回避了大家。   再说现在,快五十岁的人了温叔还被骂得像个孩子,垂着头也不敢说话了。   “温哥也不是小心的,这种事情他也不想发生。”   阿信看着还壮硕的叔叔实在是说不出别气坏身子这样的话。   只说道:“他现在脚也疼,您少说两句吧!他知道错了。”   有人求了情,袁文平就放过他,虚虚点了儿子好几下。   “这几天脚不要用力,明天找个人背他上山吧!”苏禾给温叔包好了脚说。   袁文平脸色霎时又不好了,大家都忙得很,除了他这个老子背还能有谁背他。   正想再给儿子补上一脚时阿信说话了,“我来背吧!温哥不重,我背得动。”   “哪用的着你背。”   袁文平心道,刚才你能背回来我都吓了一跳,一个女娃娃,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袁文平挥挥手,脸色也好了很多,“放心吧!拖,明天我也能拖他上去。”   温叔欲言又止,其实我有儿子,我儿子可以背我。   用不着您。   还拖呢!把我当成什么了?   秋姑在门外都不敢说话,一来也是气袁正温没事找事,倾盆大雨还要去排水。   二来公公实在是太凶了,是以她在门外不出声。   袁文平瞪儿子一眼,他静悄悄的,也不敢说话了。   到了晚上八九点时袁衡一身疲惫的回来了,雨衣下的衣服全湿透了。   捂了一天臭哄哄的,也不知是汗还是水,可能都有吧!   洗了澡后他瘫在床上,苏禾听到他说了一句“河里的水已经往上涨了,明天会漫上来。”   说完这句话他就睡死了过去,苏禾给他盖了被子,明天过后才是焦心的时候。   苏禾也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应付之后的事情。   第二天他们人还没醒就有人来敲门,听声音是爷爷。   袁衡出去开门,不大会回来拿了雨衣就跟出去,苏禾在家随便做了点早餐。   几个孩子不知事,也没有经历过,倒是和平常一样。   她们刚坐下来吃早餐,袁衡回来了,他坐下来说:   “提前上山,吃了早餐就上去,你等会在家别动,我叫了堂弟他们来接你,我等会要忙,怕是顾不上你们了。”   “知道了,放心吧,我们能照顾自己,你也要顾好自己,万一有些人不愿意上山。”   孩子都在,苏禾顿了下,委婉说:“就别管他们了,如果到了要紧的时候你就往高处跑。”   苏禾跟袁衡的大义不同,她首先要先顾自己,有了余力才去帮助别人。   袁衡说归说,但是到了要紧时候还是大义为先,这个男人骨子里天生就带了这样的东西。   弃不掉。   “放心,我惜命。”袁衡安慰她。   看着苏禾白皙年轻的小脸蛋,袁衡暗道,我才舍不得死。   出门前九九像是感应到什么,拉着袁衡雨衣的袖子。仰头说:   “您要小心啊!”   “放心,爹还要给你挣一屋子的金子,还在陪你娘一起白头,还要给你曾祖养老。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袁衡说罢把九九的头发打乱了才走,九九看着袁衡的背影站在门槛上发呆。   昨晚她又做梦了,梦见袁衡哭了,哭得好可怜,好伤心。   早上起来时她发现枕头都是湿的,全湿了,她也哭了很久。   她想让袁衡好好的,金子她可以自己挣,曾祖她也可以养,她想要娘和袁衡都好好的。   “吃饭长高高~”   屋里小鱼儿拍着桌子大声说,仿佛要给自己鼓劲加油。   九九一下子就回神了,小鱼儿近来挑食,东西都挑着吃。   娘因此骂了他几次,才有了现在这么一句话。   她回过身走回厨房吃早餐,也认同了小鱼儿的话。   吃饭才能长高,还能长大。 第338章 倾盆大雨   以后她长大了给娘挣钱,这样他们一家人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九九抢了长生的包子,大口大口的吃。   “……那是我的。”长生伸手就要抢回来。   九九打了他手背一巴掌,含糊不清说:“等我长大了挣钱给你花。”   天要下红雨了?   长生听到九九这么说,立刻起身跑出去看,红雨没有,倾盆大雨就有。   等他再回到桌子上时,连他的鸡蛋也被人顺了去。   桌子上姐弟俩都不说话,长生一时也猜不出来是谁拿了他的鸡蛋。   所以刚才袁九九说挣钱给他花是假,偷他的早餐才是真的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也要多吃饭,长高高,打倒袁九九。   袁衡找苏禾要了一瓶药粉出去后就去了村卫生所,这会到了几个人,还有一些没到。   袁文通发现袁衡聚了一群人后也担心的不行,他这会也在这里等着袁衡。   聚这么多人在这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打架去呢!   一家一个人,几十个你想想怕不怕,所以他就在这里等着袁衡,看他要干什么   袁衡看到爷爷没等他问,便主动说:“三队那边需要人手,我带几个人过去帮忙。”   这话袁文通一点也没信,带这么多人哪是去帮忙的,去挟持他们还差不多。   “你做事要有分寸。”袁文通不放心的叮嘱他。   “放心,孙儿知道的,不会闹出人命,最多让他们睡几天。”袁衡正色说。   “村里人多老人也多,阿山没什么经历验,您辛苦多盯着点。   你们上了山就不要下来了,我们搞定了三队的人再去找你们汇合。”   “好,这边你放心,你们一群人小心点,如果三队的人不听劝就随他们去,你们要紧。”袁文通不放心跟这些后生说。   “曾祖放心,不对劲我们就跑,不会为了他们把命搭上。”   袁以绍心想,他们才没那么傻,三队的人还不值得他们拼命护着。   袁文通也是这个意思,点了头叹声气便走。   臭小子们长大了,能顶天立地了,虽然没有他们年轻时厉害,但也不差什么了。   “袁衡,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袁世杰问道。   袁衡:“人齐了再过去。”   话毕大家站在屋檐下都看着这场下了一天一夜的雨,这会的水已经积到脚踝处。   “印象里有过这么大的雨吗?!”有人问。   “反正我是没见过。”一个以字辈的小孩说。   “我也没见过,昨晚屋里漏了水,搞得我一晚上没睡着,我家里的水这会已经积到小腿。   我出来的时候他们也准备上山去躲雨了,昨天在上面搭了个棚子,好歹能遮一下吧,家里反正是呆不了了!”一个小辈说。   他家比较靠近河边,河水漫上来被淹了很正常。   一群人聊着天气,陆陆续续人到齐了,袁三问袁衡。   “待会怎么做?他们可不会这么听话,你叫上山就上山。”   “要是听话就不叫他们赖皮狗了。”吴为众鄙夷说。   “不听话正好,打一顿再拖上去绑在树上,让他们淋淋雨清醒清醒。”   当然了这句话他也只是针对一小部分人,针对以前老是欺负他们村那些姓张的。   袁衡拿出一个小药瓶,往空中抛起,旋即接住,说:   “听话的兄弟们就温柔点,不听话的自然有不听话的等着他们。”   “哇哦,那就走吧。”袁以心兴奋大声说。   袁世良笑了,以字辈这些小屁孩儿比他们还能搞事,他们以前只是喜欢瞧热闹。   这群可不是,是嫌热闹不够大,再多添几把火。   “走着。”   说罢十几二十岁小一点的孩子就往外跑,一路上也不安静,都商量着待会怎么公报私仇。   见状袁衡也不管。   几十个人一同去了三队,远远的三队的人也看到了。   有胆子小的人问了他们队长,“袁衡他们这是要干嘛?”   “放心,应该是来帮忙的,你们赶紧收拾东西上山去,一二队已经有人上去了。”六叔催促说。   “噗呲。”有人嗤笑一声。   “有人的骨头是软的,活该一辈子站不起来……”   他话没说完,迎面而来的是一团泥,一下就砸在他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攻击使得他后退几步,惊愕的大叫。   “兄弟们,那个是不是前任村张宝驹的孙子啊!”袁家庄的人群里有人笑说。   “是他,张显赫。”袁世杰笑说。   自从前几年三队有些人被抓去改造,剩下的人他们都低调了很多,这个张显赫更是。   现在又开始嚣张了起来,莫不是以为时间久,大家都忘了他们干的丑事?   臭不要脸的。   “你……你们,打人是犯法的。”张显赫擦了脸上的泥,红着眼睛,久久才挤出一句话。   “打人是犯法的,你打的人还少吗?少在这里跟老子说教,我们看不惯你,滚蛋。“袁三厉色说。   “你……”   话没说完,对面的人朝他比了个拳头,张显赫跑了。   “你们过来有事?”三队现任村长问道。   “怕你们忙不过来,我带了人来帮忙。”袁衡解释说。   上任张村长被人撸下去以后,张家村又选了一位,这位是上上一任村长的儿子,张大。   袁衡出现张大不认为他是来闹事的,欺负弱小的事情他们从来没做过。   看着袁衡长大,近几年也一直跟他接触,张大对袁衡还是信得过的。   “我们这边的会配合,只是那边。”张大指了张显赫的方向,“他们就不一定了。”   “先不用管他们。”   袁衡说:“我们先送你们上去,如果到了下午他们再不上山,我来想办法,”   “好,那麻烦你们了。”张大说。   大雨哗哗下,再不多话,几十个人散开就忙开了。   三队旁边的几座山地势较矮,所以要爬得高些才能靠近一二队的人。   并在一起,不能离的太远,袁衡怕六叔一个人压不住三队的人,所以才把他们放在一起。   下雨爬山再带家当可不容易,三队的人心里即便是有埋怨,也不好当着袁衡他们的面说出来,心里其实都问候上了。 第339章 造化   三队离江边远,地势是凹下去的,所以这里的情况比袁家庄要好得多,没有积水的情况。   下着大雨被人往上山赶,不管是谁心里也不会高兴,是以,大家的脸都特别难看。   对于这些袁衡只当看不见,其实他也不清楚洪水会不会到三队这里,只是也顺带做了准备。   他也不求什么,心安即可,问心无愧就行。   另一边张显赫那些族人被冷落了一早上。   直到村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只剩下他们时,他们也慌了,开始害怕。   胆子小一些的人也下意识收了行李,在走与不走间犹豫、彷徨。   对于袁衡此番行为也感到些许不安,都在暗暗猜测。   全都上了山,为什么袁家庄的人还不来叫他们。   再多叫一次他们也打算顺着台阶就下了。   袁家庄的人对他们本来就带着不喜,他们是不是想借机让他们死所以才没来叫他们上山?   各种阴谋论就出来了。   临近下午四点,这时雨小了很多,等袁衡一行人空出了手。   这时才发现张显赫他们的族人上来了一部分。   眼睛沁了毒一般掩饰着,以为人家看不到呢!   自从张宝驹他们被抓去改造后他们这一族就没有领头人,要么是些表面的老实人。   要多就是十多二十岁的小屁孩儿,别说以前袁衡不怕他们,现在就更不怕了。   只是这会他们累得半死也没空搭理他们,这些人也自觉,上来后自己找营地就扎堆了。   袁衡他们歇了一个多小时,吃了点东西又回到三队的村里,这回可不是好言相劝了。   剩下的人就是比较难搞的了,要么就是村里的老人。   要么就是像张显赫那些喜欢跟袁衡作对的毛头小子。   六叔带着村长去劝剩下的村民,袁衡拿出几张帕子掺了药就给袁三他们   懒得同他们扯皮,把人捂晕了再拖上去。   只是这样做就比较费力气了,所以袁衡才找来这么多人,就是为了这个。   袁三接过就走上去,其实他也认同袁衡的做法,剩下的人都倔,还不如让他们睡一觉。   也省了事了。   袁三上去就先捂了张显赫,不过十秒人就晕了过去。   剩下的已经惊的开始抄家伙了,也亏得他们现在聚在一块,不然怕还有漏网之鱼。   “……你们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   袁衡冷眼看他们,没有商量的余地,说:“是你们自己走上山去还是我们抬你们上去。”   院子里张家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得点头说上去,又要说回去收拾东西。   袁衡点头让他们回去收拾东西,也告诉他们要带粮食。   期间有几个人趁机跑了,袁家庄的人也没去追,他们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   如果洪水来,命没有保住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毕竟你拦不住一个要作死的人。   把最后一批人送上山已经是晚上九点,这时哪怕你身体再好也熬不住了。   袁文通带着一群老家伙在三队等袁衡他们,看到他们只是累了才松一口气。   袁家庄的长辈连忙上前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   袁文通问袁衡,“这些倒下的人怎么回事?”   “被我们迷晕了。”袁世杰筋疲力尽说。   天太黑袁衡没看清楚爷爷的脸色,但也知道肯定黑着脸。   安顿好最后一批人,这会已经没雨,三队的人都围在一旁。   袁衡大声警告他们,“今晚会有大雨,江水可能会漫上来,至于漫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确定。   脚在你们身上我拦不住,如果想死的你们只管回去,能做的我都做了。   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在这里等两天看看情况,这种事情我没有必要开玩笑。”   话已至此,忙了一天,这会力气是真的不剩下什么了。   在袁衡说话期间袁家庄好些个小伙子直接躺在地上了。   力气大的老爷子提着自家孩子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虽然说孩子也长大了,可以扛事,但累成这样也是谁家孩子谁心疼啊!   袁衡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三队的人,走之前把迷药给了六叔,“不听话就让他们睡一觉吧!这药不伤身子。”   六叔点头说:“放心,我和张大看住他们,如果他们非要走我就按你说的来。”   其实六叔对张宝驹的族人心里也是恨的,爹娘死的那一年他恨不得他们也死绝了才好。   只是这种恨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让他杀人他还是不敢。   他是人,他有底线,所以他不敢。   交代完袁衡也跟上大部队,袁文通在不远处看着他,听到他们的谈话没有反驳。   他也赞同了袁衡所做的。   跟一群小伙子相比,袁衡他的体力还是有的,回去的路上他没有说话。   倒是前面那些以字辈的人在自家老祖背上喋喋不休,一人一句跟唱戏似的,很是热闹。   路滑,好在山路宽,要不然一个大伙子还真背不住。   老爷子都好面子,其实也累的直喘气,但都在自家小辈面前忍着,自个兜着脸面。   小屁孩也没有眼力见,一直催他们走快一点,肚子都饿扁了。   袁衡看向一旁的爷爷。   袁文通立刻轻声说:“别问,问就是背不动,你自己是什么体格你不清楚啊!”   袁文通心道,人家孩子虽然高但他们瘦。   你再看你自己,一身硬邦邦的肌肉,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哪个能背你?   别问,问也背不动。   “我也没叫您背啊!我想问问阿禾怎么样了。”   “好得很。”袁文通说:“皇后的待遇。”   “洞是我找人一起挖的,您羡慕也没用。”袁衡自得笑。   袁文通白眼翻他,这会还有劲和他抬杠,看来人没有累坏。   “今晚会有大雨?”袁文通问他。   “大雨,很大。”   袁衡说完话便没再说话,前世村记上记的今晚就死了几个人,后来陆陆续续也死了人。   三队的营地离一二队的营地不远,十几分钟的距离。   大家走走说说话,也把今天在三队的事情告诉了老爷子。   到了营地大家都各回各家,太暗又有不少人袁衡一时半会也迷茫了。   “我孩子老婆在哪。” 第340章 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袁文通笑了,“傻小子,跟我走吧,爷爷带你去找媳妇。”   不是袁衡不知道他挖的洞在哪,实在是人太多了又吵得很,一时找不到地方。   爷爷在前面领着,他在后面跟着,绕过很多家人才找到老婆。   一盏煤灯在边上,她坐在小板凳上捣草药,袁衡上前挡住了她的光,一直站着。   苏禾仰头,袁衡脸上虽有疲惫,但更多的是做了坏事得逞的笑,又好奇的看她有什么反应。   袁衡看着苏禾不说话。   苏禾暗道,臭小子是真的坏,她站起来问道:   “还顺利吗?”   “有我出马什么事情不顺利了?”袁衡笑着反问她。   “九九,你爹回来了。”袁文通叫着在洞口里面的人。   “啊……”   “啊……”   “啊……”   一时之间营地上是欢声笑语,袁衡身上挂满三姐弟,姐弟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才分开一天,似乎就都想袁衡想得不行了。   隔壁的洞口就显得落寞了,秋姑羡慕的别人家孩子,一双眸子里全是笑意。   袁三再次感叹这个干儿子,真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平时诓骗他不少好吃的,小嘴还特别甜。   但是只要见到袁衡,小鱼儿就忘了他还有个干爹,真是个讨债鬼,专门来讨债的。   “要不儿子去抱养几个?”袁三问一旁的父母。   秋姑和袁正温对视一眼,上次袁三回来他们就说接受了他的事情,但心里都知道他没病。   既然孩子没病那还抱养什么啊!有亲孙子孙女不是迟早的事吗?所以他们现在也不急了。   “不用。”秋姑说:“我就是喜欢九九才多看了几眼。”   袁三心道,你要是喜欢别的我还能给你骗回家,那个鬼精鬼精的小丫头可不好骗。   “您要是实在喜欢,改天我登门认袁衡家的孩子做干亲。”   “你上次不是说不用做这些表面功夫?怎么现在还这么正经了?”袁正温躺在床上问袁三。   袁三心道,你们这么开明都能接受我了,我可以退让的。   “要不要,要的话我正式跟袁衡提一提。”   袁正温看老婆,白捡的孙子孙女,你要不要啊?   吱个声啊。   秋姑思索半天,“认干亲是大事,你叫我想想。”   “行。”袁三松口气,笑了,“您想好了就告诉我。”   袁三进了洞里就开始翻找他的东西,翻半天找不到,秋姑上前问他。   “东西都给你整乱了,你找什么,我给你找。”   “我那件白色的开衫呢?我记得我带上来了啊!就放在我的包里。”   “小小的那件是吧?”秋姑问他,“今天我看到有点小,不适合你穿就给别人了。”   “你给谁了?”袁三转身张惶道。   “阿……阿信啊!”   秋姑被儿子的大嗓门吓得支吾说,“不能给吗?”   袁三顿了一瞬,转身背对父母,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随后又抺了一把脸说:   “给就给了吧!”   ‘给就给了吧,’这话说的潇洒,当天夜里他就失了眠。   喜欢一个人得不到,万般滋味儿的难受,失眠不算什么了。   睡到半夜实在是睡不着,索性就没有勉强自己,他拿了把手电筒,朝三队的方向走去。   雨哗哗下了一夜,这一晚大部分人睡不着觉,除了袁衡。   洞不大,都是人挤人的睡,小鱼儿趴在袁衡胸膛上睡了一夜,就是这样父子俩睡的都香。   天微微亮时已经有人起来做早餐,袁衡在没有惊醒任何人的情况下出了洞口。   这时雨刚停,袁衡不放心三队那边,怕雨停了有人偷偷下山进村里。   叮嘱爷爷今天不让人下山后就准备去那边守着。   相对这边,袁衡比较担心那边把控不住。   可一到那边也奇怪了,有人起来了,但总感觉哪里不一样。   四处静悄悄的,似乎人不多的样子。   张大在守夜看到袁衡来了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也纳闷了,怎么才走一个又来了一个。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安静。”袁衡上前问道。   张大感叹袁衡的敏锐,才到就发觉这里不对劲了。   “昨晚下半夜袁三过来这里,张显赫他们昨天逃跑的那几个族人上来撺掇剩下的人走。   袁三过来碰巧遇上他们准备逃跑的事情就把他们迷晕过去了,这会还在睡呢!”   “全迷晕了?”袁衡问道。   “一大半吧!剩下的都是比较老实不惹事的。”张大说。   “你守了一夜先去休息吧!我今天留在这里。”   “好。”张大也没再推辞,他确实也累了。   期间苏禾来送了早餐,没待多久袁衡就让她回去。   洪水不知道几点来,他只知道是今天白天,是以在这种等待中特别难熬。   临近中午,袁衡听到一二队有些躁动,似乎出了什么事情,叮嘱六叔一声他便往回走。   刚到营地就听到几个女人的哭声,哭着要去找孩子。   “现在没下雨,兴许他们进村了,我们下去找找,找到了马上上来。”女人拉着男人的衣袖哭说。   “说了不能让孩子离眼你怎么就不听呢!孩子都看不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男人甩开她的手臂说。   “他有手有脚我哪里看得住,你不下去我去,我要去找我儿子。”女人说罢就要往前走。   “吴丁香,我说了不能下去,你听不懂人话吗?”这次轮到男人上去拉女人的衣袖。   “袁世全你是不是男人,袁衡叫你不去你就不去吗?你们这么听他的话你们是他的狗吗?   现在是新社会,没有什么族长,他也不是少爷,你们更不是他的奴隶,凭什么都听他的?   凭什么他说了算。”   “闭嘴。”   袁世全气急了吼她,“只有你一个人丢了儿子吗?人家怎么没像你这样无理取闹。   大家不是都在商量怎么找人呢吗?儿子你没看好这会你在这里叫什么,你有理了是吗?”   “再商量我儿子出事了怎么办。”吴丁香掩嘴抽泣着,气势弱了些   袁家男人虽然平时怕老婆,关键时刻还是镇得住人的。 第341章 洪水   那边袁文通正在想派谁下去找,袁衡就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袁三、袁世忠、袁世杰、袁为山……”   这些人平时都是跟他玩得比较好的人,他们从小玩到大,也有默契,出事了能互相帮助。   “他们这些人跑得快,让他们去,”袁衡又叮嘱一声,“发现事情不对劲就往高处跑。”   “我们也去。”几个孩子的父亲说。   袁衡点了头。   苏禾抱着一捆绳子分给他们,出事了也好有个应对。   秋姑听到有袁三的名字,立时跑回山洞去叫他。   早上他才回来这会还在睡呢!听到有三个兔崽子跑丢了,人一下子就醒了。   “真是欠收拾,等找到了人非得把他们屁股打烂了不可。”   嘴里说着话,他立刻穿上衣服出去,袁衡给了他一捆绳子他们就一起下山。   只是村可不小,又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回村里。   下到半山腰时袁衡他们就分开走,边走边叫人,一时间山上全是叫人的声音。   “胆子肥了,大人说的话也敢不听了?”阿信说着话手里拿着棍子就用力抽他们。   “正信爷爷……”   “叫爹也没用。”   阿信把他们三个串成一串,赶羊一样把他几个往山上赶。   刚才她在半山腰洗东西,正巧碰上这几个人下山,她在后面越叫他们就跑得越快。   跑着跑着就到了山脚下,如果不是村里的水已经到了膝盖,拦了去路。   这几个兔崽子还要往下走,想到这里阿信手里的棍子打人更用力了,小崽子还挺能跑,她撵都撵不上。   “大人说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吧?叫你们别下山别下山你们愣是要作对是吧。”   “我们知道错了,正信爷爷别打了,真的知道错了。”   “袁以乐,这三个人之中最坏的就是你了。”   阿信用棍子指他,“是不是你带的头?快点走回去。”   下了几天雨,山脚下泥土很软,很滑。   一脚踩下去脚下的泥到脚踝,看他们不好走路,袁正信拿出一把刀。   刀是把柴刀,刀一出把小兔崽子都吓得不行,连连后退。   “出息。”   阿信说完话就把捆在他们身上的绳子割断。   这绳子是她刚才在山上捡的,应该是久了,所以轻轻一割就断。   “还是正信爷爷心疼我们。”袁以宁嬉皮笑脸说。   “油嘴滑舌,赶紧上去,再乱跑待会叫你爹把你们吊在树上打,非得要抽你们几鞭子不可。”阿信扬起手里的棍子说。   “不要。”袁以帆惊恐说。   “现在知道不要,早干嘛去了?谁不听话就打谁。”   不怪他们怕,在袁家庄被吊起来打还是少数人,吊起来可不仅仅是吊起来。   是把人倒吊起来。   倒吊再用鞭子抽人,这种惩罚算是在袁家庄最重的了,这些萝卜头们都见过,所以都怕。   可能怕被阿信告状,萝卜头的脚步快了些。   正当阿信松口气时,远处轰隆一声,是倒塌的声音还有轰轰恐怖的水声。   阿信往后一看,洪水正快速的往这边来,几个小萝卜头也看到了,吓得愣在原地。   “快往上跑。”   他们反应也快,阿信话音未落,都惊慌的跑起来。   只是人再快也没有水快,眨眼间水漫到他们的脚脖子。   因为恐慌脚下又滑,年纪最小的袁以帆摔了一跤,再起来时水到了他的大腿根处。   阿信将他起来,大声朝前面的人吼道:“往前跑,不要管我们,快走。”   袁以乐推着发怔袁以宁往前走,阿信顾着袁以帆所以走不快。   周围全是水,她不敢往后看,袁以帆此时也吓哭了,扑棱的往前游。   人慌了一点目的也没有,眼睛看着前面的两个哥哥,就奋力朝他们在的方向游去。   这时的水到了阿信腰上,偶尔踩到一个深坑将她吓得半死。   脚下的未知她也怕,袁以帆无措的惊惧让她有了不少勇气。   这个时候她更不能乱了。   袁以帆似乎没了力气,游不动一直在原地扑棱着。   阿信拽着他的衣服往前走,这回再也顾不上怕了,逃似的往前迈着步子一步步往前走。   袁以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有眼泪就惊惧嚎哭,他的眼睛看到后面滚滚而来的水。   没来得及提醒正信爷爷,野兽一般的洪水打到他们身上。   阿信登时往前扑,连头带人被水打下,她猛地扎进水里。   袁以帆被水淹没,剧烈惊恐的挣扎着。   片刻后阿信站了起来,把袁以帆提起来后,她不做犹豫又继续往前。   此时在前面的两个萝卜头早就没了人影。   袁以帆这会也哭不出来了,他被阿信抱在怀里,人就挂在阿信的身上,脚夹着她的腰。   前面有个孩子挡到视线,水到胸口,路,更难走了。   袁以帆这个小萝卜头双手抱着她的脖子,她气都差点喘不上了。   “松开点,你要勒死我了。”阿信伸手去扒开他的手。   “不要,我怕,爷爷,我怕。”袁以帆惊愕的叫喊着。   “我抱着你,你手松开一点,有我在你怕什么,我会保护你的,手松开点。”   “呜呜呜。”   “我好怕……”小萝卜头摇头大声说。   这时阿信踩到一个深坑,水一下到她的脖子上,袁以帆再也不敢叫,抱得更紧了。   “没被洪水吓死,等会被你勒死了。”阿信上了坑后说。   “是阿乐带头下来的,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听话。   正信爷爷,我怕。”   袁正信心道,我也好怕。   “不怕,爷爷保护你。”   说着话侧边的水涌过来,袁正信被灌了几口,她难受的咳着,脚下却不敢慢一下。   远远的一百米左右看到有绿色的草,袁正信知道那里地势高,水上不去,也是岸边。   不再说话她抱着袁以帆闷头往那里冲,再不快些她也没力气了。   九岁的孩子可不轻,抱了这么久她也受不住了。   他们快上岸时,左侧上方远处洪水轰隆隆滚滚而来。   没等阿信把袁以帆放上岸上,就差十几米到岸边,洪水把他们冲走了。   水下很湍急,木头也不少,阿信拽着袁以帆,死死拽着他。   她知道,在这样的灾害面前一旦松开手,这个九岁的孩子活不了,他会死。 第342章 小哭包是个女的   袁以帆力气不小,在水里他也奋力挣扎求生。   阿信用力把他往身边拽,先将他托起来,自己才浮出水面。   刚出水面她还来不及喘气,岸就在眼前,阿信吃力的将他往岸边推去。   袁以帆大喘着气,双手下意识挥舞着想抓住眼前那一抺绿色。   不知道踩到什么,他往前一蹬,抓到了岸上的草。   阿信被袁以帆踩了一脚后退几步,汹涌的洪水,不知哪里来的木头。   眨眼间把阿信撞得头昏脑胀,没等她有什么动作,她手里的袁以帆被人拉了起来。   阿信这才看到是袁三,还有跟在袁三后面不远处的袁衡他们,和袁以乐俩个孩子。   湍急浩大的洪水没等袁三把袁正信拉起来。   眨眼间她已经被冲到远处,整个人沉到河里,河面上只剩下一双手挥动着。   袁三睁大眼睛,脑子是空白的,他想也没想纵身一跃,朝双手的主人而去。   “靠。”   袁衡来迟一步大声咒骂着,地下的孩子丢给后面的人,他顺着袁三他们的方向奋力往下跑。   跑着跑着,看到袁三抓到了阿信,这时的他们离岸边有几百米远,根本救不到人。   洪水东冲西决,路也被淹没了,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袁衡当下立断跟几个孩子的父亲说:“这里危险,你们先带孩子回山上。”   “你们呢?”袁以宁的父亲问道。   “我们翻山去找人,回去后你们叫爷爷组织点人手,途中我给你们留记号。”   说罢袁衡就带剩下的人翻山往下寻,别说只是一座山,那里是座刀山今天也要爬去救人。   袁衡他们走后,袁世全朝儿子扬起巴掌。   袁以乐似乎也清楚刚才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他不敢躲,他此刻也害怕得不行。   没等袁世全打下去,袁世显就上前拦住,焦急说:   “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回去找人来帮忙。”   袁以帆的爹袁世安跟着袁衡他们走了,儿子因为阿信得救了。   现在阿信和袁三俩个人生死不明,他实在是没脸回去。   两个男人带着仨个孩子,连拖带拽又爬上山去。   再说袁三他们那边。   抓到阿信没多久他同时也看到一根很大的木桩浮在一旁。   袁三把阿信提到木桩上面。   阿信紧紧抓着木桩咳嗽,袁三给她拍着背,看着汹涌澎湃的洪水袁三心里满是畏惧。   对大自然的畏惧。   “你怎么也跟着下来了?”把水咳出来缓过来后阿信问他。   “你说呢?”袁三说。   “这里危险,我们上了岸再说。”袁三说着话就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   河水太湍急冲击力很大,哪怕是有根木桩也不安全。   袁三把她护在怀里,被河面上飘着的东西砸了几下。   袁三偶尔的闷哼声她能感觉到,就在她耳边,很清晰。   “你不应该下来的。”她有些难过说,“万一出事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不想死就抓紧木桩。”   她听话的抓住了,偶尔被猛兽般的洪水打到脸、口、鼻。   身后是袁三,她很害怕现在他们的处境,但有袁三在她也没那么慌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洪水,袁三一直看岸上,再不想点办法俩人都要死在这。   力气在这个时候也使不上,俩人都在水里呢!   俩人又飘了一段路后,袁看到一棵树,他用尽全力把手里的绳子掷上去。   绳子那端在石头,在树叉上绕了几圈,一直在飘着的木桩终于停下了,在原地绕圈。   “爬到我背上。”袁三立刻说。   没给她犹豫的机会,袁三把手里的绳子在她身上绕几圈,绑紧了。   “你呢?”   “我有办法,你快点上来。”袁三催促她。   她上来后袁三就推开木桩,两只手抓着绳子往岸边走,其实这样风险很大。   袁三本来想让她先过去,但也清楚袁正信的性格,丢下兄弟的事情她不会干。   袁正信双脚夹着他的腰,手环住袁三的脖子,离岸边有差不多一百米。   感觉到袁三此刻的吃力,她连呼吸也轻了。   她吸着鼻子,眼眸泛红。   “你别哭,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出事的。”袁三感受到她的情绪就安慰说。   袁正信没有说话,抱袁三抱得更紧了,这一刻起,似乎她能对袁三交付所有。   离岸边还有二十米时袁三突然觉得手里的绳子松了。   应该是树叉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断了,袁三马上松手,奋力朝前游去。   袁正信叫袁三放下她,这点距离她可以游过去的。   可袁三一直在水底下,洪水的声音太大,他听不到声音。   就算袁三听到了也不会放下她,毕竟的她体重太轻,水一冲人就被冲跑了。   所以袁三不敢冒这个险,带着她吃力的往岸边去,二十米的距离带着个人,水又急。   他们到岸边时仿佛用了很久的时间。   刚爬上岸,袁正信还没从他的背上下来,袁三就晕了,整个人栽在草地上。   袁正信急忙把他翻过来正面朝天,不作他想就给袁三渡气。   两片柔软相抵,泪水带着凉意和颤抖,袁正信一下又一下的给他渡气。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咬了她的唇。   手掌扣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袁正信才知道袁三活过来了。   雨水、泪水和啜泣声,袁三这次没有再放开她。   不带有欲.望的吻,阿信主动俯身低泣,横冲直撞。   半晌后河水往上涨淹到脚踝,袁三这才拉着她离开。   此时大雨滂沱,她的外套也不见了,身上只有一件短袖,还是白色的。   衣服湿了,上了岸后女性的曲线一览无遗。   袁三再傻也看出来了。   他此刻脑子是懵的。   袁正信惴惴不安,上山的路上俩人都没说话,她不知道袁三此刻作何感想。   看了眼树林,虽然刚才他们在水里待了很久,但这里的山还是属于他们大队的范围。   刚才他们在水里围着山头绕了一圈,此刻正在他们营地的那座山后面。   这座山以前袁三他们也经常来,熟门熟路,袁三带她上山后把她领到一个洞口前。   旋即,袁三转身就走。 第343章 身份暴露了   “你干什么去。”阿信急了,以为袁三因为她隐瞒的身份的事情生气了,追上去问。   “你先回洞里去,里面有柴火,先生火把衣服换了。   我去给袁衡他们送个信,免得他们着急。”   袁三头也不回离开了她的视线,这是生气了吗?   阿信不知道。   可如果换做是袁三瞒了她这种事情,她肯定也会生气的。   所以袁三他生气了。   知道她是个女孩后袁三没有高兴,也不见任何惊喜,反而远离了她!   袁正信想不通,一直站在洞口边上,身上湿答答。   心是慌的。   许久后她才转身回山洞里,洞不大,里面很简陋,一眼就扫完。   几片木板搭的床,旁边还有个生火的柴堆,柴火是干的。   阿信找到一根很粗的柴,沿着墙边敲敲打打,不大会敲到一个‘咚咚’声。   她用脚去踢,一片长满青苔的木门就打开了。   阿信蹲下,里面有火柴,一把柴刀,一些乱七八糟又用得上的东西。   一床薄被、衣服和吃的。   火柴和柴刀可以理解,因为袁三他们以前经常上山烤鸡,只是这里为什么会有衣服和被子?   带着疑问她把背篓拉出来,火点上,人一下子就暖和了。   想到外面的袁三她这会有些不安,如果袁三当她的面生气或者有别的情绪她可以应对。   可袁三面无表情!   她要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袁三走出袁正信的视线后绕到上方往上走,不多久走到一个石洞前。   这里是一个天然的石洞,很宽很大,四处漏风,仰头还能看见天空。   袁三在这里点了很大的火,再把刚才沿途折的树技丢上去。   片刻后一股烟往天空上窜,即便是下着雨,仰头也能看到一阵很大的烟。   半个小时袁三也同样看到这样一股烟,知道袁衡他们收到信号后他才用雨水熄了火。   再从上来的方向往下走回去,跟来时的着急不同。   回去时他走的很慢,脑子里全是袁正信是个女孩的事情。   高兴吗?袁三问自己。   片刻后他就有了答案。   不高兴。   真的,很不高兴。   走的再慢也到了洞口,犹豫再三袁三还是走了进去。   结果看到一个湿答答的人坐在火堆前,屁股坐在石头上。   阿信把下巴放在膝上看着眼前的火苗,连他来了也没察觉。   “怎么还没换衣服?”袁三上前问。   听到声音袁正信吓了一跳,不知道说什么,也站了起来。   “衣服是干净的,我前几天才拿上来的,你先换衣服。”   袁三顿了顿,“我去外面给你守着。”   袁正信这才点了头。   袁三出去后在洞口前有一片大块的木板,他用木板把门口堵上,就面向外边。   此刻心烦意乱。   袁正信是个女孩,她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她,看他这般难受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暴露身份。   那袁正信就是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   不喜欢   袁正信就是不喜欢他。   此时此刻袁三脑子里全是这件事情,跟性别无关。   袁正信就是不喜欢他。   仅此而已。   袁三手抚上额头,一时难以接受,他和袁正信之间不是性别的问题。   是人家本来就不喜欢他。   “操啊!”他说。   “……袁三,开门。”   袁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就没动。   阿信手上拿着湿衣服,拿打不开那扇门,等了半天。   她知道明明袁三就在外面,可为什么不理人。   “袁!正!舟。   开门。”   外面的人还是没动。   正当她想一脚踢开木板时,袁三开门了,又是面无表情。   “我换好了。”她站出来说。   “里面还有一条裤子,你先去换了吧!要不然待会要感冒了。”阿信关心他说。   “嗯。”袁三越过她,也不看她。   门关了,袁正信在外边用雨水把衣服洗干净。   抹胸的布湿了,也被她取了下来,这会拿在手上搓着。   也就是说她身上除了袁三的衣服,里面是空落落的。   尴尬吗?   如果是以前会觉得尴尬,现在不会了!   上衣和裤子都很大,衣袖被她折到手肘处,裤头也很大,里面她用竹条绑了起来。   裤脚直接被她挽到膝盖,一截白嫩的脚就裸露着,她赤脚踩在石头上,搓着衣服。   袁三出来时就看她搓的认真,头发也留长了不少,以前还露出耳朵,现在遮住了脖子。   阿信听到声音转头看他,裸着上身,手里也没衣服,两人目光交汇,阿信就问。   “湿衣服呢?要不要我一起给你洗了?”   “不要。”   袁三心道,救命之恩是洗一次衣服就能抵消的吗?   袁三没再说话,阿信也不知道说什么,俩人都沉默着。   此刻的天已经擦黑,天上乌云密布,但雨好歹小了些。   洗好衣服后在山洞的火堆旁放了根棍子,她的衣服就挂在上面。   袁三也看到了一条长长的白布,这东西是干嘛的都不用想。   如果袁正信要藏着他不可能看的到,毕竟她的身份瞒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人发现吗?   只是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又不藏了?   贴身的东西为什么又不藏了,难道是身份暴露了,在他面前破罐子破摔不管了吗?   袁三头疼的低头抚额,对此有些束手无策了。   袁正信,你真他妈拿我当兄弟了?   “你头痛啊。”阿信上前去关心他,“这里有药吗?”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袁三声音里都是疲惫。   “怎么能不管,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管我?”   “我为什么管你你不清楚吗?”袁三抬起头问她。   阿信就在他眼前,靠的很近,她说:“我都清楚啊!”   “你都清楚?”袁三问她。   “你清楚什么?”   “你喜欢我。”阿信说。   “我知道你喜欢我,才奋不顾身的救我,我知道的。”   “你无视我,不正眼看我,那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袁正信,你什么都不清楚。”   “对不起……” 第344章 家没了   “我不要你的道歉,你也别同情我,救你是我心甘情愿。   你没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你只是不喜欢我,你有什么错。”袁三不看她。   “喜欢你也不是说一下子我就能喜欢你的啊!我也要时间,一辈子的事情我也要想清楚。”   “袁三,我之前不是让你给我时间想清楚的吗?”   阿信把手放在袁三手里,手心贴着手心,说:   “袁正舟,做人也不能太霸道了,终身大事还不能让我考虑考虑吗!”   袁三攸地转头看她,眸光灼灼,他不敢相信地问。   “你什么意思?”   没等阿信回答,袁三抢着问她,“那你现在想好了吗?”   袁三举起两个握在一起的手,问她,“这个,你又是什么意思?”   “袁正舟,我蓄了发。”阿信温柔地说。   “这就是我的答案。”   “袁正信,你别骗我,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袁三眼角发红,低吼着看她说。   阿信抽出在袁三手心里的手,攀附上他的肩膀,轻轻吻在他的眼角上。   抵着他的额头,说:“袁三,你听好了,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要嫁给你。   你娶我吧。”   此刻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远处是轰隆隆的打雷声,火堆上的柴火啪啪作响。   袁三不敢相信这一切,但这些声音都在提醒他,现在不是他在做梦,是真实的。   白天还不是这样的,怎么才没多久就变了。   变得……出乎意料了。   阿信主动吻了上去,袁三再没心思想别的,比她还热情的回应了这个吻。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现下就在眼前,他当然不会拒绝。   袁三抱起她抵在墙上。   阿信手搭在他的裤子上,一阵漱漱声,袁三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捏着。   “袁三。”她支吾说。   “……现在不行。”袁三喘气说。   “我说行就行。”   袁三埋在她的脖侧喘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脑子是空的。   “袁三。”   阿信手再往下时,袁三没再阻止,抱着她放在几块木板搭的床上,火光交错;   山洞里影影绰绰,只剩下汹涌如野兽般的低吼声。   还有欢.愉。   下半夜阿信快睡着时,袁三额头抵上她,说:   “你把我骗得好惨。”   “那怎么办!骗都骗了。”   “小骗子。”   阿信:“嗯。”   袁三摸上她的手,十指相扣,一只手拔了拔她的短发。   餍足说:“我喜欢你,无关你是什么样,今后你还是你,你想如何都行,我都依你。”   “袁三~”阿信睁开眼。   袁三对她的爱她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袁三竟然也不问她,不问她为什么女扮男装。   不问她为什么骗了他。   现在竟然还纵容她。   袁三低头亲了她,那感觉是视她如珍宝。   “袁正信。   阿信。”   阿信:“我在。”   这一晚袁三一直叫她的名字,好似叫她的名字就能得到很大的满足感。   阿信也时不时的应他,这一晚俩人都没睡着。   彼此依偎着。   第二天还下着大雨,他们又在山洞里多待了一天,却不知在外面的人做了很多事情。   又一夜过后醒来时外面已经没再下雨,洪水有退的迹象。   袁三第一次看她缠胸,眉头紧蹙着,脸上不认同,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忍住了。   “等我们结了婚,这些就不用再做了,现在就先这样吧!”阿信笑逐颜开说。   对于结婚的事情他们也谈过了,先谈一段时间恋爱,过个一年半载再聊结婚的事。   反正跑不掉,都想结婚之前再偷摸搞个对象,两人一拍即合都点头同意了。   “这样不难受啊!”   袁三看她拿着布,一圈又一圈绕着,直到把布绕完为止。   他满脸心疼。   “习惯了,不过夏天很难受,而且夏天还要穿两件衣服。”阿信说。   “要是实在难受就不缠了,外边的事情我去说。”袁三把上衣递给她。   “反正现在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如果受不了我再同你说。”   外套没了,阿信就抓了袁三的外套穿。   他的外套很宽很大,并不适合她穿,阿信把多余的布料在前面打了个结。   “走吧!还要翻过一个山头才到营地,再不走等会下雨就又走不了了。”   本来昨天就应该回去的,但是昨天又下着大雨。   袁三怕她身子受不了,才又待了一天,今天肯定要回去的,不然她爹要杀过来了。   “等一下走不动了你要说,我背你走。”袁三不放心说。   “我没这么弱!你又不是不知道。”阿信边出洞口边说。   久久后,后面的袁三带着回味,笑说:“你是不弱。”   阿信转身撇他一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惹我生气了以后不给你留窗口。”   袁三瞬间收了脸上的表情,一副正经模样。   既然要搞地下情,互相串串门维持感情还是很有必要的。   万一惹毛了她真的不开门怎么办,所以袁三也不敢笑了。   阿信最后看了山洞一眼,提脚走了。   路上俩人一直说话,山路泥软、很滑,袁三在后面托着她。   话里话外全是他们的未来。   “那边有一个人,快点拿绳子甩过去,快。”   袁文通说话间袁衡已经甩了一条绳子过去,片刻后又把一个人拉上了岸。   自从袁三和阿信被水冲走,袁衡叫人回来搬救兵后,这两天他们就都在岸边救人。   只是洪水太湍急,并不能救全部的人,生死就在一瞬间,这两天袁家庄的人看得太多了。   开始还哀嚎的掉眼泪,后来已经麻木。   甚至是有的人费尽全力救上来早就没了气,岸边不远处除了尸体还有受伤的人和苏禾。   下了几天的大雨,今天早上雨已经停了,在洪水中上游不断有东西随着水冲下来。   除了人、房梁和木棍,还有房子,没错,远远一座房子伴随着洪水它缓缓的来了。   “袁以绍,那是不是你家的房子?”袁世忠大声说。   房子屋顶上有一条红色的裤衩,这个记号可不是房子盖好那天,袁以绍喝醉酒爬上去插的。   不得不说插裤衩的人手法好,前两天风大雨大。   现在房子都被水冲走了,袁以绍的裤衩子还在上面飘着。   “啊……我家……”   袁以绍起初不敢相信,看清楚后想都没想就冲出去,半途中被他爹硬拖了回来。   “我的婚房,爹啊!那是我的婚房。”袁以绍不顾他爹的拉扯,泪流满面的指着房子嚎哭。 第345章 把自己作死了   “以后再给你盖!”袁世贤无奈又不得不安慰他。   儿子不是爱哭的人,这两天找着由头哭了几次。   这两天看到过这么多死人,其实他也难受,活生生的人就在几秒间被洪水冲走。   来不及救人几分钟内就活活被淹死了。   太多太多了,他自己也抹了好几把眼泪。   “呜呜呜……”   袁以绍就在地上打滚,嚎道:“老天爷啊!瞎了你的狗眼了,这么多人遇难,你是看不见的吗?你是死了吗?”   袁以绍此刻如泼妇骂街般。   如果是平时肯定所有的人都离他离得远远的,现在同样的话他们也想问问。   在自然灾害面前,再厉害的人的都无可奈何。   别看他们这几天一直在这里救人,其实死的人比救的人还多。   袁三他们到时正看到这一幕,阿信和袁三的出现让不少人松了口气。   虽然袁衡他们都说阿信和袁三没事,但毕竟是还没见到人,现在他们的出现也让现场的气氛好了不少。   寒暄过后,袁文其叫阿信去给苏禾帮忙救治人,他们轮流守在岸边救人。   袁家庄的人不少,还有附近村子活着的人,他们看到袁家庄的举动后也纷纷效仿。   苏禾那边也是忙得不行,救上来后受伤的人都往她那里送。   算下来她这两天也才睡了几个小时,夜里刚趴在桌子上睡觉,不大会就有人叫她起来。   “怎么样?”阿信问道。   “没气了,死了。”检查一番后苏禾说道。   有的人哪怕救了上来,也熬不过去,苏禾是医生倒也还算冷静。   只是阿信才接触就有些接受不了,听说人不行后眼泪当下就掉了。   怕影响其他人她出去哭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第五天洪水才有退去的迹象。   连续下了这么多天雨,山体滑坡的地方也不少,本来好好的山在眼前一下就塌了。   这使得人心更崩溃了,夜里山上全是哭声。   到第七天时太阳出来了,洪水也退了,大家都商量着是不是也应该回家了。   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饭要吃,田还要种不是,所以都去问袁衡。   “不急,你们先收拾东西,各家都派几个男人跟我下去看看,等我们的消息吧!”   女人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因为她们这些天都在山上搞后勤,但男人知道啊!   洪水过后,怕村里有尸体吓着她们,所以才叫她们晚点再下去。   男人也不多解释,女人见自家婆婆都不说话也就不说了。   其实行李也没多少,昨天洪水退下去时她们也收拾好了,这会男人都走了她们就都干坐着。   怕有什么意外苏禾跟他们下去,下了山后到处是淤泥还有发烂发胀的尸体躺在地下。   确认人都死透了也没管,大家都去村里巡视一遍才回家。   村里的房子塌了不少,像袁以绍家那样房子整个被洪水冲走的少见,屋顶不见了倒是正常。   袁衡和苏禾看着自家空落落的屋顶叹了声气。   “这没法住了啊!”苏禾说。   “房梁和地基都是好的,等闲下来了我找人铺瓦片,以后就不要用茅草了!”袁衡说。   房梁地基肯定是没问题的,因为前世袁衡他们就住在这,只是一时半会儿也盖不了房子。   大家今后都忙着呢!   “先去爹娘他们那边住,这边的房子盖好之前就住那边吧!”袁衡转头跟苏禾说。   “只能这样了!”   话毕俩人又去看了曼娘他们的房子,这里影响不是很大,只是有些脏,清理就行了。   但是后院有些乱,苏禾去看时猪圈里有一个人,远远的她就闻到臭味了。   “你别管了,等一下我再叫个人来抬,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忙去吧!”袁衡说。   苏禾就真的走了,受伤的人不少现在要紧的是把卫生所先整理出来。   而且到处都有死人,为了预防有什么疾病,马上组织人消毒才是紧要。   苏禾到时卫生所已经有人在整理了,是几个爷爷。   袁衡组织人手把在村里的人尸体都埋了,苏禾带人去割能消毒的草药,半座山上都是。   自从袁衡跟她说有洪捞后她其实也做准备了。   消好毒村子一股子草药味,这时人才安心一点。   孩子没让下来都在山上呆着,叫了一群女人下来收拾房子,男人开始了春耕的事情。   建设大队有条不紊的忙着,袁衡还去了附近的大队,叫他们带人过来割一些草药消毒。   皂角树下天天有一大锅药水,死的人太多怕染上什么病。   路过的人哪怕不是他们大队的,也要喝上几碗,苏禾的名声也因此大噪。   这次突如其来的灾害除了死了不少人,建设大队不顾自身的安危救人名声更是上了一层。   加上苏禾这次也救了不少人,所以最近的人不止忙春耕,还忙着夸建设大队的人。   洪水过去第三天,村里的日常基本也恢复了,没等袁衡安排人上山谷去插秧。   三队的人就出事。   袁衡摸着才剃了的寸头,哪怕他再能说会道,此刻也无语极了。   “昨晚他们几个人下河摸鱼,河水湍急一下子就被冲走了,今天早上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六叔跟袁衡说。   “他们是傻子吗?这洪捞才过去就下河摸鱼,是嫌命太长了吗?”袁为山看着三具尸体忍不住吐槽。   “据他们的族人说,是张显赫带头去的。”   六叔和张大也无语极了,才救了他们一命,回过头来又把自己的命作没了。   “找个地埋了吧。”袁衡只能这么说。   这张显赫就是个坏小子,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剩下的两个才十五六岁的孩子。   才躲过一劫,父母亲没来得及欢喜就把自个命搭进去了。   建设大队本来这次没有伤亡,现在多了这三个。   袁衡真的很无语,千防万防,防不住你们自个要找死。   “以后阿山是你们的大队长。”袁衡顺便跟他们说一声。   建设大队的队长哪怕不用三队投票也没什么,但是袁衡还是跟他们说一声换人了。   袁家庄的人多,当初张家村出了那样的事情名声大臭,谁也不想跟他们为伍。 第346章 袁衡离家   还是袁衡一手揽了过来,其实按袁家庄的人数组一个大队不成问题。   但袁衡又不想看到因为一条河两个村的人经常吵架、打架,索性就并在了一起。   大队里的生产大队长话语权还是很重的,所以哪怕以后因为河水的事情再吵架。   有他在也不会上升到打架了,大队长可以从中调和。   袁衡这一举动让六叔和张大怔住了。   好好的怎么换大队长了,他们跟袁衡共事习惯了。   再换一个……   “以后还是老样子。”   袁衡安抚说:“不会因为我走就改变,以后建设大队还是一家人。”   六叔和张大松了口气,袁家庄和他们村斗了这么多年,如果说没有一点恨那也是讨厌的。   他们就怕换了个大队长上任后对他们不管不顾,现在有袁衡的保证也放心了。   “那你准备做什么啊?”六叔关心问道。   “我有别的去处。”   话毕,袁衡跟袁为山回村里,刚到村里有人就跟他说,在卫生所有个人来找他。   袁衡步子顿了下来,知道是谁来了,约定的时间到了。   “你要走了?”袁为山问道。   “嗯。”   袁衡说,“之后大队的事情就按照我说的去安排。   剩下的你自己慢慢琢磨,不懂的就去问阿禾,这些事情她比你们知道的多一点。   我归期不定。”   “知道了,你在外注意安全,我们帮你守家。”袁为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说。   袁衡笑了笑点点头。   袁为山去管春耕的事情,他一步步走去村卫生所。   还没等他走近就看到树下停了一辆吉普车,皂角树边上坐着个一脸正气的男人。   苏禾在听他说着话,心不在焉明显在发愣。   看到他来了于国纲和苏禾都站了起来。   “我来接你了。”于国纲笑说。   袁衡朝他点了个头,眼里只有苏禾。   “九九他们呢?”走近了袁衡问道。   “他们姐弟知道你要走,躲开了。”苏禾递给袁衡一个包裹说。   里面都是些救命的药,袁衡知道怎么用,苏禾也就不解释了。   袁家庄这里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是现在外面还很乱,所以苏禾就不打算去送他了。   而且这几天村里来了很多讨药的人,她也实在是走不开。   袁衡接过包裹不敢相信地问苏禾,“你们母女不去送送我?送到车站也行啊!”   “车站还没恢复呢!”于国纲提醒他说。   袁衡没理他,只看苏禾。   “都忙着呢!”苏禾说。   “你忙,几个孩子忙什么呀!无情无义的小崽子。”袁衡抱怨说。   “九九看到车来知道你要走就躲出去了,姐弟几个要是都来送你哭成一团你还走得了?”   “那你呢?”袁衡抓着包裹问苏禾。   “我什么啊?”苏禾一时没反应过来袁衡的意思。   “连包裹都准备好了,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走了,你为什么一点也不难过?”   苏禾无语极了,我难过你就不走了吗?   “要不然我哭一个?”苏禾偏头问袁衡。   于国纲躲开了,年轻人的爱情肉麻兮兮,他心脏受不了。   “倒也不必。”   说是这么说,苏禾看出来袁衡不高兴了。   苏禾撸下手里的珠子给袁衡戴在脖子上,这会附近有人,不好做些亲密的事。   “保平安的。”苏禾说。   “我们在家等你。”   “我会想你的。”袁衡压低声音说。   “我们也是。”   “你就你,为什么还要加个我们。”袁衡又不高兴了说。   “想吵架是吧?”   袁衡不说话了,就看她。   “我会想你,想你,想你。”苏禾含笑说。   “这还差不多。”   袁衡笑了,又跟她透露说:“不超过半年我会回来。”   “嗯,知道了。”苏禾点点头。   这时袁文通和李蓉也过来了,事情太突然,听说有人来找袁衡,他们似乎也知道他要走,就过来了。   袁衡跟他们解释了要出去一趟,临走之前,苏禾叮嘱他给爹他们发个电报。   袁衡可怜兮兮抱着个包裹,哀怨的看苏禾一眼就上车了。   袁衡的离开固然让九九他们难过,但眼下姐弟几个人一时也顾不上难过了。   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祠堂的房梁上正吊着三个孩子,他们的父亲这会正抽打着他们。   这三个人可不正是那天失踪的那三个。   当时没打,当大家以为事情过去了,这会才吊起来打,打得孩子嗷嗷叫。   这会大人都忙,站在这里围观的都是小孩多些,也没人让他们来看,就是都好奇才来的。   小孩被孩子父亲倒挂起来抽,脸上充血整张脸都是红色的,他们娘也没在。   没人拦着当爹的下手可狠了,拿着一根细软的鞭子就往背上抽。   鞭子的呼呼声,孩子嗷呜嗷呜的声音起起伏伏,把九九三姐弟吓得不轻。   九九抱着小鱼儿,长生也抱着小鱼儿,都特别害怕,但还是看了全场。   有个大一点的小孩受不了了就往外跑,她也知道把孩子亲妈找来了也没用。   袁家庄的男人不会无缘无故打自家孩子,除非你犯了事,越了界才打。   但是打的时候谁说情也没用,非得狠狠抽一顿不可,所以这事找谁都没用。   她也聪明,这事找别人没用,但是找九九她娘还是管用的,所以她出了祠堂就直奔卫生所去。   苏禾才送走袁衡,正打算带别个大队的人去割消毒的草药。   刚想走就听说有人在祠堂打了孩子,听了事情的经过后她就去了。   她到时几个小孩被抽渗了血,袁以乐被打得最重,险些被打晕了过去。   “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过了。”苏禾上前去抢了袁以乐他的爹的鞭子说。   “快把他们放下来送去卫生所,不能再打了。”   苏禾看着几个被打的双眼泛红的孩子,心疼说。   把人倒吊着打本身就危险,而且孩子那么小当父亲的也气急了,手就下重了些。   把人放下来后,苏禾都往他们嘴里塞了颗药才让人抱去卫生所。   在卫生所里苏禾正给孩子们上药,外面就闹起来了。   应该孩子妈听说孩子被打了,刚才还在田里,这会赶过来跟孩子爹吵架呢! 第347章 守了二十年   孩子的奶奶先进来看,得知孙子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九九长生没看到袁衡就知道他已经走了,这会也失落着呢!   姐弟几个哪也没去,就在树底下等苏禾。   “袁衡呢?”小鱼儿抬头问哥哥姐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鱼儿也开始袁衡袁衡的叫了。   没等姐姐哥哥说话,人家自己又说,“他是不是去救人了。”   “是啊!爹又去救人了。”长生回他道。   在山上那几天,小鱼儿天天找爹,曾祖母就哄说,袁衡救人去了。   连着说了几天,只要小鱼儿不见袁衡都会这样问。   “你干嘛去?”   九九看小鱼儿又不安分的动了动,蹙眉问他。   “我放牛去。”   九九看到不远处有牛,放牛的正是黎爷爷,也不管他了,撒开手小鱼儿就跑。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长生看小鱼儿的背影羡慕说。   九九虽然不说话,但她也是这个意思,不知事才不知愁。   袁衡什么时候回家呀!   这回又要去多久!   再说另一边。   袁为山安排了人去山上的山谷播种后他自己没跟上去。   上山要好些天他一个队长走不开,只能羡慕的看他们去了。   袁三一行人翻过两座山,一路上没有发现野物,可能是跑进深山里去了。   现在应该不会有洪灾了,过不久后它们应该会出来的吧。   袁三带头进入一条窄小的小径,小径再往前走两个小时是一处天然的石谷。   进入了石谷,他边走边用扁担敲着暗号。   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他们听到一声咔咔响的声音。   倏地,悬崖边上一个机关打开,出现一条狭小的栈道。   都不用人叫,大家好奇的排队走进去。   袁三刚才敲的暗号是袁家庄的族长代代相传,以前只有族长才能知道。   到了解放后虽然说也没有了族长,但是其他人都不知道,本来这次应该是袁衡带队上来。   他现在也不在,暗号袁文通就应了袁衡的叮嘱给了袁三。   其实这也是怕族里有人生了了贪念,先祖才想出代代相传的办法。   按照袁衡走时所说,往后的华国日子会越过越好,这几十亩田也没人稀罕了,所以袁文通才把暗号交代的这么爽快。   再说现在。   袁三一行人进去后走了两百多米才看到光,不远处有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在等着他们。   “文云爷爷,红英奶奶。”   “文云曾祖,红英曾祖母。”十几个人跟俩位老人打着招呼。   老头只是点头,老太太就和蔼多了。   “怎么才上来,可让我们好等,山下的洪水退了吧!”红英抓着阿信的手问道。   “前几天就退了,家里没事我们才上来的,这次的洪灾村里没有人受伤,你别担心。”   爬了一天山,阿信摸了摸肚子说:“嫂子有吃的吗?我们都饿了。”   他们同年龄的人辈分可以乱,但是到了长辈面前一般都是按辈分叫人的,所以阿信还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人。   “有,知道今年是你们上来,我们早上就开始做了,管饱!”红英拍了拍阿信的手背笑说。   这一幕让袁三觉得诧异,怕是村里的长辈都知道了阿信的身份,要不然一个正常的女人怎么会握一个成年男人的手。   剩下的人倒是没有纠结这一点,在他们看来长辈抓小辈的手再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文云夫妇俩常年呆在山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活人,可不得好好聊聊天吗!   “哇哦~”大家大叫着。   “爬了一天山又累又饿,今天先休息,活明天再干。”一旁的袁文云带他们进山谷,边走边说。   袁红英跟阿信走在最后,阿信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里倒是好奇得很。   袁文云夫妇都姓袁,红英嫂子也是袁家庄的人。   他们夫妇俩是同一个祖宗,只不过出了五服,所以才结成了夫妻,只是至今无子女。   在这里守山谷也是他们自己自愿来的,其实在村里他们也有房子。   只不过他们更喜欢待在山上,一年有十个月他们夫妇俩都守着山谷,一守便是二十年。   进入山谷后跟在外头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多了水田,这里跟外面比起来就像是个仙境,自给自足。   只要是外面能种的东西这里都能种,进来才发现似乎这里的时间也停止了一般,慢了很多。   大家吃饱喝足躺在边上,身下往后就是水田。   足足有几十亩,苗已经育好,就等着明天直接开干了。   “好惬意。”袁世忠望着满天星空,听着田的蛙声感叹说。   山上雨水少,房子也不是常常往人,所以很简陋。   夜里如果不下雨,拿张草席铺在外面就能睡,唯一的缺点是蚊虫多。   袁三想到前几天的自然灾害,跟现在比起来可不正是一个天一个地。   袁家庄因为袁衡的先知逃了一劫,现如今已经恢复了正常。   外面可不是,因为洪水来的突然不止人死了不少,很多人家没了,开春的稻种也没了。   所以外面现在乱着呢!   袁三突然往阿信的方向看去,兴许是累了,她在露台的一角睡了。   阿信旁边没人,袁三想也没想,卷起铺盖就铺在她旁边。   袁三动作不小,但一群臭小子也没想这么多。   难得大家在一块睡,还不是想挨着谁就挨着谁。   所以除了袁文云夫妇远远的看到了,其他人还真没注意。   “这俩有戏。”袁红英在家门口扇着扇子说。   “你又知道?”袁文云唱着小曲摇摇椅。   “哼~你爱信不信。”袁红英轻声说。   “我也没说不信啊!”   袁红英没说话,笑了。   一夜无梦。   几十亩水田要插秧苗可是个大工程,且他们还晚了这么多天。   所以每个人都争分夺秒的干,白天睁开眼就下田,晚上太阳下山才收工。   连续干了一个星期,在太阳下山之前他们终于才收了尾,总算是干完了。   晚饭过后阿信去红英他们那个房子洗漱,袁三这段时间也背着众人偷摸跟她相处。   今天阿信刚从浴室里出来,袁三就已经等在外面。   看阿信出来了他很自然的接过阿信手里的衣服,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这一亲,俩人又透着些许暧昧,让跟在袁三身后进来的袁世忠看到了。   他愣住了,他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   只看着袁三。 第348章 你个死断袖   片刻后就上前将他和阿信分开,他暴怒道:   “你他妈在干嘛呢?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阿信上前张口想解释,袁三就促狭笑道:   “我知道我在干嘛,她喜欢我,我喜欢她,我们互相喜欢,我们都知道在干嘛。”   “你他妈知道个屁。”   袁世忠抓着袁三的衣服,把他抵在柱子上,警告说:   “袁世舟,阿信还是个孩子,你离她远点。”   “我已经成年了。”阿信又添了一把火说。   阿信正想跟袁世忠解释,袁三朝她比了个‘住嘴’的手势。   阿信不解。   什么意思啊?   干嘛不让我解释?   阿信看袁世忠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解的看袁三。   本来袁世忠气性就大,再把他气着了可怎么办。   袁三这一刻才理解袁衡知道阿信身份后瞒着不说的爽感。   就,看到有人上蹿下跳,不明白真相,心里是挺爽的。   “我们都是自愿的。”袁三还刺激袁世忠,笑说。   袁三这话一出口,袁世忠拳头就朝他挥过去。   袁三躲了,还是被打到了左脸。   “你怎么这么无耻呢?你俩是男的。”袁世忠咬牙轻声说。   “可我们是真爱。”袁三捂着左脸不怕死又说。   “死断袖,狗崽子,碰谁不好你碰她。”   袁世忠一脚就朝袁三踹上去,这一脚用尽全力,显然他也是被袁三气到了。   袁三躲了过去,没等他抓住袁世忠的脚,拳头又过来了。   一个攻击一个躲闪,这里可不像家里是平地。   他们脚下是水田,房子就在水田不远处盖的,也没有拦杆。   袁三一个后退时往下倒,倒下去之前他拉着袁世忠的脚。   俩个人同时往下掉,霎时田里的水和泥都溅了起来。   乌漆麻黑,又有点月光,他们动静也不小,掉下去后又在田里打了起来。   “谁打架了?”   “快去看看。”   “声音是在文云爷爷屋里发出来的!”袁世杰边跑边说。   在山上本来就无聊,听到有人打架大家一股脑就往文云爷爷家里钻。   “哎呦喂,是不是袁三和阿忠啊!少见啊!”袁以绍手作喇叭状,大声笑问。   “可不是少见,平时都哥俩好,今天怎么还打架了!”吴为众手扶着柱子往前说。   “都打到田里去了!你们哥俩又是为的什么?”袁世海八卦道。   袁世忠当然不敢说袁三和阿信的事情,他说:   “天天一副傻吊样,老子就是看他不爽了。”   “其实我也早就看袁三不爽了,凭什么我们还单着,他桃花不断,肯定天天背着我们去勾搭人家姑娘了。”   田下俩个人打的正激烈,袁世杰说的‘勾搭’袁世忠很赞同。   肯定是袁三这个崽种勾搭的阿信。   没看到他每次看见阿信就像狗看见了骨头。   恨不得扒拉到自己窝里,想到这些袁世忠拳头更凶了。   “刚插好的秧苗,别让他们糟蹋了,去几个人帮忙拉拉架啊!”阿信在后面擦着头发说。   他俩在下面打架,泥飞来飞去的,阿信站的最远,因为她不想再洗澡。   今天才插好的秧苗被他们踩坏了,让她心疼的不行。   对于他们此刻在打架的事情阿信倒是无所谓,也习惯了。   他们在村里没事就喜欢比划几下,所以她没放在心上。   “没事,反正今天还有剩下的秧苗,明早起来再补上就行。   他俩打架可是千载难逢,不容错过啊!”袁以绍摇头叹说。   大家都点头,偶尔还讨论袁世忠出拳慢了,是不是被甜姐儿的温柔乡泡软了。   拳头没劲了?   又说袁三单身久了,身上的劲儿多,力气也大,拳头气势比以前更胜一筹。   瞧他们看得开心,讨论的也热烈,袁正信叹了口气,真是一个也指望不上了!   文云和嫂子出去赏月去了,这会也不在,这些臭小子也指望不上他们去拉架。   不上去一块玩就不错了!   阿信踮脚往前看,俩个打得可起劲儿了,田就遭殃了。   “袁三,够了,再打下去明天就回不了家了。”阿信大声说。   “别停,我们还没看够。”袁世海抗议说。   “继续,不分胜负今晚都别睡了。”吴为众也应说。   袁世忠就停手了。   凭什么啊?   凭什么要打给你们看啊?   你们算哪根葱啊?   他停下手袁三也停下了,袁三蹲下抓了一把泥,朝上面看热闹的人丢去。   偷偷看就得了,还鬼叫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八婆?   袁世忠也抓了两把往上扔,心道,我的热闹也是你们能看的?   上面的人躲闪不及,被泥砸中了,都口吐狂言的骂着他们。   闹了一会又一身泥,大家又去河边泡水去了,回来时阿信还睡在角落里。   没等袁三卷铺盖袁世忠先卷了,他就看着袁三,那意思也很明显,今晚你去哪我就去哪。   “啧,没完了你。”袁三气笑了问。   “要不然你俩再打一架,分个胜负再睡?”袁以绍真诚的发问。   袁三和袁世忠同时躺下了,半夜不睡觉,是傻子吧!   还打一架?   打一架再让你们评头论足吗?俩人都不理他。   袁以绍带着失望入睡了。   这一晚所有的人睡得都香,除了一个人,袁世忠。   袁三和阿信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耳边,他觉得他要疯了。   两个男人!还互相喜欢!   难怪上次温叔抽袁三时他说是不能说的秘密。   除了阿信的事,他还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说的?   完了!   他俩的事情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可怎么活!!!   带着满脑子的事情,袁世忠失眠了,眼睛睁到天亮。   次日。   袁文云让他们把破坏的田插完了才让他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只要袁三靠近阿信,袁世忠都插在他们中间,让他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俩人的脸都肿着,袁三觉得有这根搅屎棍在影响他和阿信的感情。   回到村里分开之前袁三就说实话了,“阿信是个女孩儿。”   兄弟变成嫂子了?   “你疯了吧。”袁世忠看傻子那样看他。   “是真的,千真万确。”阿信难得不好意思说。   “你俩都魔障了吧!”   “苏禾跟袁衡都知道,不信你就去问他们。”袁三说。   临走之前,袁三叮嘱他,“这事先别跟人说,我俩才刚在一起,先处处。”   “处处!不可能吧!你们骗我的吧!”袁世忠不相信说。   他此刻脑子都大了。   “你爱信不信。”   袁三拉着阿信就走,拐弯进村之前才放开她的手。   “我明天出去几天,外面的生意要管,等稳定后现在有了船,以后每天可以来回跑。”袁三跟阿信说。   “这样会不会太累?”   “不累,现在外面不稳定,且乱着呢!你先在村里呆着。   如果以后安定了,你想在外面找工作,或者想去外面住,到时候我们再商量。”   俩人一副准备过日子的架势,有商有量的计划着,可把跟在他们身后的袁世忠吓着了。   他连家也没回,直接去卫生所找了苏禾。   “他俩在一起了?!”   袁世忠跟苏禾说时苏禾并不惊讶阿信的性别,只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袁世忠想到袁三和阿信那样亲密,肯定是在一起了啊!   他说:“在一起了!所以阿信她真的是个女孩儿?!!”   苏禾笑着点点头。   袁世忠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拖着沉甸甸的步伐回去了。   这事,叫人难以相信。   兄弟变成兄妹了!!! 第349章 兄弟变成嫂子了???   少了个兄弟,多了个嫂子!   这是什么骚操作!!!   一时半会,他难以接受。   日子眨眼就过,离袁衡出去至今也有三个月。   这天苏禾在田里忙,村里突然来了几个穿制服的人,说要带她去做调查。   袁家庄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们证件齐全,且调查的理由充足,苏禾就跟去了。   出了县城,苏禾被人蒙着面兜兜转转走了半天,带到一个不知是哪里的地方。   那三人把她带到房间里时才拿下她脸上的面巾,松了绑。   “袁衡在哪?”一个国字脸,满脸胡子的男人问她。   苏禾缓了半天才缓过来,再细看手,由于被绑得太紧,手淤青了。   路上她自己就分析过了,她一个小地方的小医生,清清白白能让人家调查什么?   能让人调查的只有两点。   一呢,被人栽赃抹黑。   二嘛!就是袁衡。   “问你话呢!”一个年轻的男人敲了敲苏禾眼前的桌子说。   “不知道。”   “不知道?   你丈夫失踪了三个月你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这个妻子怎么当的?”另一个高个子男人说。   这三个人跟带她来的不是一批人,人年纪不大,看骨龄三十岁左右,但却有一股子匪气。   只一眼,苏禾就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善茬。   “失踪了?”苏禾问他。   “人是你们公安带走的,他现在失踪了你们来找我?他什么时候失踪的?你们把他带出村子后又带去了哪里?”   苏禾突然站起来问他们。   他们几个人愣住了。   “我们不是公安……”   “不是公安那你们要我配合你们调查什么?   是袁衡失踪的事情吗?   他走那天是市公安局局长带走的,你们问过于国纲了吗?”苏禾蹙起眉头焦急的问道。   “我们问过了。”年轻的男人回道。   “问过了?那他怎么说?袁衡失踪了多久?”苏禾反问道。   “苏女士,你丈夫没有失踪,我们找你来是想让你配合我们的调查。”胡子男人肃起一张脸说。   “玩我呢!”   苏禾当下将凳子一脚踢飞,凳子磕到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苏禾怒道:“袁衡到底是不是失踪了,我丈夫失踪了你们不去查要我配合你们做什么?   你们公安是这么办事的?”   高子男人也怒了,“我们公安怎么办事用不着苏女士来置喙,你只需要回答我们问你的问题就好。”   “原来不是公安啊!”苏禾凉凉说。   她从对面又拿了把靠背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就说:   “一会说自己是公安,一会又说不是,刚才在村里你们拿的证件分明是公安的证件。   这会又说自己不是公安,不是公安你们又是什么人?   不是公安,袁衡失踪了为什么归你们管?”   “苏小姐思绪似乎很清晰,丈夫失踪了竟然也不着急。   看苏小姐的样子似乎知道了袁衡会失踪?   苏小姐知道些什么?”有胡子的男人靠近苏禾问道。   “我学问高!这点分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至于袁衡为什么失踪,你们都不清楚,我就更不清楚了。”苏禾直视他说。   苏禾跟他对视了几十秒,面无异状,眼睛也无变化。   在外面观察的人失望的摇了摇头,说:“他们落了下风,审不出来了。”   “丈夫失踪了苏女士似乎不着急,为什么?”年轻人问道。   “你说你是公安我也没相信啊!袁衡失踪了,是你说了算的吗?”   苏禾弹了弹指甲,说:“关于袁衡在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如果你们想知道他的日常我倒是能同你们说说。   别的啊!   我是真不知道。”   苏禾又抬头看他们。   有胡子的男人脸色就变了,刚才他用了催眠,但是对苏禾没有用,无效的。   他以为是苏禾也被人专门训练过了,所以没在意。   人的眼睛骗不了人,现在苏禾的淡定在告诉他,苏禾并没有说谎。   苏禾既然没有说谎,那为什么对他的催眠毫无波动!   “苏小姐是不是吃硬不吃软?”高个子男人嘻笑说。   苏禾手环在胸前看他,也笑了,“换个人来审吧!你们审不了我,你们   还是太嫩了。”   “你……”   高个子男人突然恼羞成怒,想上手去拽苏禾的头发,被其他两个人拖住了。   苏禾没有躲闪,就斜着身子发出一声嗤笑,好心说:   “我要是你们,无声无息先把人绑了,饿他个一天一夜再审,你们太着急了。   我呢!脑子恰好也在线,所以不会上当。”   末了苏禾还说:“以上我说的这些话对其他人有用,我啊!软的,硬的,都!不!吃!” 第350章 你没用刑吧?   “我不信苏小姐骨头就这么硬。”年轻人手扶上眼镜,似笑非笑说。   “有什么手段你们只管上,熬不熬得过是我的事,但是如果我破了一点皮,下次你们的家人脑子就不知道在不在了。   你们是同事,袁衡的手段想来你们也查清楚了。   你们公事上是不是对立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清楚,今天但凡我折在这了,穷极一生袁衡不会放过你们。”苏禾轻轻说。   胡子男人把那个要动手的男人拉到身后,问道:“苏小姐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不难猜出来吧!”苏禾说。   “你们太着急了。”   旋即,胡子男人无声的苦笑,不是他们急,是袁衡手段太高明,连妻子也这么聪明。   他们在镇上守了几个月,本来想偷绑了苏禾再审问。   但这个女人特别小心,他们愣是找不到一点机会。   拿着证件进村找人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因为袁衡出任务快回来了,找不到他的弱点一举拿下,以后那块领域他们再难攻下。   只是现在大势已去,没能让苏禾松口透露袁衡的身份,他们也没有理由拿下袁衡。   对家属用刑更加不行,恐喝,这个女人也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们的身份她已经猜出来了。   这事难办了!   胡子男人带头出了房间,外面有两个男人在等着。   “头儿,审不了!”胡子男人说。   “头儿,用刑吧!用了刑我就不相信这个女人会不说。”高个子男人说。   “刚才她的话你没听到?对她用了刑,你家里的人脑袋够不够人家削?   本来这次我们带她来已经是犯了禁忌,要是还动了家属别说袁衡了,上头的人能放过你?”青年梳着背头的男人说。   “人已经抓来就不能轻易放过,我去会会她。”一旁头发花白的老男人说。   背头男同意了。   他们出去后苏禾才放松了一些,此时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她也并不像她刚才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所畏惧。   其实她也怕。   她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死,但她怕那些人年轻气盛真的对她用刑,其实她也紧张的。   苏禾正在想接下来他们还有什么招数,一个差不多六十岁的老人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了。   “我叫程勇,苏小姐叫我程爷爷也行,到饭点了苏小姐还没吃饭吧!先吃点?”   “好啊!”苏禾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食盒,敛着笑说。   “还以为苏小姐被我们带来这里不紧张,没想到还是紧张了。”老者坐下来笑笑说。   苏禾打开食盒,里面有一荤一素还有一碗米饭,她边拿出来边说:   “莫名其妙被带来这里,哪怕我有些小聪明,紧张也是人之常情吧!”   苏禾拿起米饭就吃。   老者就问道:“苏小姐不验一下吗?不怕我们下药?”   “我是个医生,医生只是我的副业,其实我中医比较内行,市里面上的一切药物于我无用。”   苏禾笑了笑,“包括无色无味的。”   老者神色顿了下,接下来苏禾吃饭,他问一些家常,问的问题也比较刁钻。   苏禾能回就回,不能回就说不知道,不懂。   饭后没多久有人来敲了门,老者出去了。   “上面来电话了,放人。”背头男说。   “才半天,怎么这么快?”老者惊讶道。   “应该是袁衡走之前留的后手,是军方的人,他们摸到我们这了,里面的人你没用刑吧?”   “没用。”老者眼眸低垂说。   背头男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松了口气,跟后面的人说:“你们把人送出去,我们先撤,之后在车站会合。”   “好。”   就这样被人抓了半天后苏禾又被莫名其妙的放了。   “弟妹,你没事吧?”伍连胜上前问道。   “无事。”   苏禾这话一出,一旁的袁文通也松了口气。   苏禾看向一旁一个陌生的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   苏禾没见过此人,但跟爷爷他们一块来,想来也是认识的。   “他是你爹当兵时的战友兼上司,赵建国,你叫他建国伯伯吧。”袁文通介绍说。   苏禾恭敬的叫了人,同时也被他身上那身军装的军衔晃到了眼,肩膀上,胸前都有。   就……很厉害的样子。   “哈哈哈,还是侄媳妇有眼光。”赵建国哈哈大笑。   “一个小孩儿罢了,看见这些肩章都走不动道了!”袁文通也笑说。   苏禾没反驳,也是事实,被这一身帅到了。   “叔叔很厉害。”苏禾夸赞说。   赵建国就更高兴了,笑了过后就问道: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你别怕,伯伯喝了你爹送的不少酒,今天来给你撑腰。”   “不用。”苏禾说。   “此事到此为止,他们会有报应的,无需再做其他。”   赵建国和袁文通对视了一眼,刚想问清楚,被苏禾插科打诨混过去了。   出了那个地方后苏禾才知道原来她还在县里。   建国伯伯说第一次见面要送点东西给侄媳妇,就带着苏禾去买买买。   大家都有工作,村里也忙,之后爷爷约了个时间再聚也就分开了。   回去的路上爷爷说建国伯伯是市里武装部的老大,退下来后才在市里任了职。   又欠了一个人情!   苏禾同时也不由的感叹,袁衡去拼一把也是有道理的。   人在世,权和势总要占一样,不然有理也没地说。   至于今天苏禾不让人再究竟的事。   一是怕人家因为她得罪人,二来在那些人身上她下了药。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罢了。   她很小气,向来睚眦必报。   日子就徐徐过着,夏收真是个累人又充满希望的活。   “你怀孕了。”卫生所里,苏禾拉住阿信说。   “不会吧!!!”   “三个月了。”   苏禾还认真的帮她算,“跟袁衡走的日子差不多,你跟袁三滚床单了?”   最近太忙苏禾没认真看阿信,今天一看不得了。   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   “那怎么办!!!”阿信惊呆了,这已经出乎意料之外了啊!   “怎么办!”   苏禾也学她,夸张带取笑,建议说:   “叫袁三多披几层皮,把人家女儿肚子搞大了,让你爹和你哥哥们打一顿吧。”   “哈哈哈……”苏禾想到袁三被四个男人追着打就大笑。 第351章 你俩多子多孙   阿信怔住了。   苏禾还带着恭喜的口吻说:“袁三娶你之后就不是单传的命格了,你俩多子多孙,   恭喜恭喜。”   苏禾还特别认真的握了阿信的手,一脸真诚。   “你什么意思啊?”阿信有点懵,呆呆的看苏禾。   “双胞胎。”苏禾摸了她的扁平的肚子说,   “真的?”阿信不知应该高不高兴的问道。   “真真的,你们俩以后但凡怀孕了,九成都是男孩。”   阿信拖着步伐走了,她在村里漫无目的晃,也不是怕,就是事情太突然,有点无措了。   这件事情后的第二天,苏禾看到袁三回村了。   傍晚时分,天空挂满了云霞,恰是美丽。   地里的人都勤勤恳恳的劳作,一声惊叫打破了这份美好,又增添了一份欣喜。   “袁三,你个小崽种,是你干的好事!!!”   “是我。”袁三对着拿扁担的文其爷爷说。   在袁文其身后是温叔和秋姑,他们夫妇俩脸上是热烈如火的笑,温叔边追边说:   “其叔,有话好好说,您家什么条件我们都应了。”   “对。”   秋姑也咧着嘴笑说:“条件你们开,我们绝对不说二话。”   “开个屁,我自己的孙子我能养。”袁文其跳脚恼道。   “双胞胎耶,那可是双胞胎!!!”秋姑大笑说。   “三胞胎,四胞胎我们自己也能养,用不着你们!”袁文其气极了说。   “那我跟阿信再努力努力,争取下次是对三胞胎。”前面的袁三笑说。   “努力个屁。”   这话叫袁文其听了很是恼火,手里的扁担就往前掷去。   “什么情况啊!这俩家?”不知情的纳闷道。   “什么双胞胎三胞胎的,想孩子想疯了吧!”   “温叔想养孙子我家有啊!匀你一个呗。”一个世字辈的男人大声说。   “滚蛋,我家从今天开始也有了。”温叔啐他一口。   “还匀我一个,我们不稀罕你的,我们家自个就有。”   “怎么就有了!袁三连个老婆的影也没见着啊!”   年轻的人都不懂,年老的却在笑,大家都笑着看这出戏。   村里又多一件喜事了。   都怀孕了,哪怕袁文其再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要求袁三他们的新房必须要盖在他家的边上。   对此要求,袁三从了。   袁三和阿信最终也领证了,只不过还没有摆酒,他们都想等袁衡回来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村里的小伙子一时接受不了阿信的身份,还被自家老婆鄙视了。   都在想自家男人是不是都瞎了,明明是个女孩,相处这么多年愣是瞧不出来。   是瞎了吧。   “便宜袁三这个崽种了!”他们那些兄弟都这么想。   “以前怎么我们一点苗头也看不出来呢?袁三又是怎么知道的?”个个都好奇着。   阿信的身份像个深水炸弹,轰隆一下,让平静的村子起了涟漪,而后又恢复宁静。   在这烈日当头,喜不自胜的日子里曼娘和爹回来了。   “我小妹妹呢?”   曼娘跟袁正仁刚下船回到村里,九九看清楚人后第一个朝曼娘奔去,第一句话竟是妹妹。   曼娘失望又开心。   “小炽炽当然是跟她爹娘在一起了,哪有父母舍得离开自家的孩子。”曼娘抱起她说。   “您又说给我偷回来。”九九不依说。   “偷了,给你偷拍了不少照片。”袁正仁抱着一旁的长生笑说。   小鱼儿在后面慢慢的走,对这俩人他是不认识的,但不妨碍他想靠近。   他手里还是拿了根棍子,曼娘想他也是想得不行,咯咯地笑,放下九九就要去抱他,   小鱼儿惊了。   他当下拔腿就跑。   “什么意思啊??”曼娘惊了。   “小傻子不认识您。”九九替小鱼儿说。   “您走得太久他忘了您吧!”长生也说。   一家人回家的路上,身后气喘吁吁的跟着条尾巴,他手里拿着把锄头满头大汗,很是狼狈。   袁正文眼着曼娘进了家门,才装作不经意般拐了个弯上山。   袁正仁只轻轻的瞥了他一眼便不作理会,亦不放在心上。   曼娘他们回来以后还是跟苏禾他们住在一起,开春那场洪水冲走了屋顶。   后来是袁为山叫人来帮忙修了,今年家里没人帮衬所以只养了几只鸡。   倒是大队里养了不少猪,九九和长生每天也自己挣一两个工分。   村里的学校还没着落,姐弟俩天天不是带弟弟,就是这么混着。   除了袁衡不在外,总之生活都过得很如意。   临近中秋,离袁衡所说的半年之期将到,苏禾也期待着。   中秋前一天,苏禾以为袁衡赶不回来时他三更半夜到家了。   几乎是袁衡在窗外敲暗号时,屋里的苏禾也同时醒了。   他们之间相处越久,就越有默契,袁衡离开后不久苏禾还莫名其妙像是能感应到他。   红尘里像是有条绳子绑着,他们一人牵着绳子的一端。   苏禾想他时另一端的人也抽动着绳子,仿佛也在说,‘我也很想你,安好,勿念。”   苏禾蓦然睁开眼睛,鞋来不及穿就打开房门。   门一开看清楚人后苏禾就跳上去,双脚夹着他的腰,摸了摸一脸胡子的人,久久才说:   “瘦了。”   “我去了一趟宝岛,才回来。”   “这是能跟我说的吗?万一他们又找我去喝茶。”苏禾嗫嚅说。   “不会,这样的事情只一次,我发誓再也没有下次。”袁衡抱着她进房间,顺手带上门。   半年没见面,话,自然是不少的,只是眼下房间里只剩下喘息和思念,再装不下其他了。   “以后一年出一次任务,剩下的时间在家陪你们。”袁衡亲了亲苏禾说。   什么任务?   什么部门?   什么职位?   这些苏禾通通都没问,苏禾只知道袁衡回来不久后村里来了两个年轻人。   据说是来下乡的。   后来连着几年都有人下乡来袁家庄,这些人外人不清楚,但苏禾知道一些,袁衡在培训他们,因为袁衡偶尔会找她拿药。   都是些让人提高警惕,提高身体本能的药物。   简单点来说就是做坏事被人抓到了,人家对你用刑时你能扛住不会往外吐话的药。   慢慢的不用袁衡说苏禾也知道袁衡大概是做什么的了。   类似于古时候的暗卫,专门刺杀人的。 第352章 【大结局】   现如今这种活可不吃香,无名无份死在外头也无人知。   但它有一样,自由。   常常在黑白两道游走,认识的都是人上人,权和势久而久之也会有,但它要命。   袁衡这活苏禾之前就猜对了,是用命在拼的。   苏禾知道后就跟袁衡聊了一次,袁衡似乎比她还清醒。   袁衡当时跟她说:“你们才是最重要的,我分得清。”   苏禾当时没说话,也不认同,溺水的人往往都是会游水。   你现在知道你想要什么,又怎会知道你不想要更多?   袁衡似乎知道苏禾在想什么,就说道:   “你不想我陷进去,我就不会,你是我路上的一盏灯,有你在我才不会迷路。”   这话袁衡说得认真,但苏禾还是有疑虑。   如果袁衡是正正经经的做政治苏禾会一直支持他。   可是袁衡现在做的事情太过危险,哪怕袁衡有些本事。   见识也高,可常在河边走,怎会不湿鞋,这事很冒险。   权势固然也高,可退下来不容易,而且把柄被人家捏着,到时是圆是扁还不是随便让人捏?   苏禾也是这样问袁衡。   “不会,你想的我之前也想过了,放心,我起点高,退下来也容易。   如果到时我不想继续了我能保全你们,也能一身荣耀下台。   既然又活了一世总得留下些什么吧!而且我想你为我感觉骄傲。   我想你以后每次提起‘袁衡’这个名字时,是以我为荣,是为你自己感到骄傲。”   “为我自己感觉骄傲?是因为我眼光好,看上你了吗?”苏禾记得自己当时哭笑不得。   “是。”袁衡坚定不移说。   1966年夏季。   正是个丰收的好时节。   家里多了个小成员‘小炽炽’,大哥和尤慕溪工作忙。   大伯他们抽不出手来照顾,不到四岁的小炽炽就被曼娘接回了袁家庄。   小家伙长得粉粉嫩嫩,被保护的特别好,性格跟大哥和尤慕溪一点也不像。   可可爱爱,人有点呆。   九九称她为‘小呆呆’。   小炽炽虽然是在部队里长大的,但小人特别斯文,跟尤慕溪小时候差得可太多了。   尤慕溪少时的性格比较跳脱,苏禾觉得,炽炽的性格像老师多些,安静、内敛。   对这样的孩子苏禾简直爱不释手。   小炽炽的到来,兄妹俩有了对比,这让小鱼儿的家庭弟位已经被挤到桌脚下。   十岁的九九和八岁的长生也开始上学,村里的学校前几年已经盖好,校长是袁正文。   自从袁正文被镇上所有的学校开除后,他就如他自己所说,回家种田、啃老了。   学校建立以后,当之不让他就是校长。   今年开春后不久,外面闹得很厉害,李祖德和薇薇一家也从广市搬来了南市。   李祖德家几代单传,李伯父和伯母早已年迈,几个儿子最大的也才十五岁,还在上学。   所以来袁家庄后一家之主的担子就交给了他。   对此李祖德没少跟苏禾抱怨,“家大业大时我每个月就得了个月钱,每个月月钱都不够花,全靠薇薇补贴,现在破产了就让我当一家之主!   李祖德问苏禾,“这世上还有说理的地吗?”   苏禾当时就说,“知足吧!起码你还当了二十多年的少爷,再说,家也是你败的。”   苏禾记得当时他的表情很是幽怨,带着些后悔。   苏禾不明白李祖德为什么会后悔,反正事已至此,不到改革开放他是出不去的了。   李祖德后悔什么?   当然是后悔当初不多藏点私房钱,后悔听信了袁衡的鬼话,以为乡下真的能让他乐不思蜀。   能让他享福。   所以他才一点后路没给自己留,从广市到南市,除了一家人的路费他多一毛钱也没有。   他相信阿禾,所以才那么相信袁衡,相信袁衡能让他过上好日子。   结果呢?   终究是错付了!!   “干爹,快点起来干活,记分员来了。”九九赶紧捉醒正在偷懒的干爹,急的脸都红了。   这干爹让才十岁的九九已经操上了心,人懒、还爱耍赖皮。   天天上工想着法子偷懒,上了三个月的工每天拿六个工分。   这六个工分还是耍赖皮要来的,人家要不是看在她爹的脸面上干爹真拿不到六个工分。   最多五个。   不能再多了。   干爹以前没来袁家庄之前下了学她想干嘛就干嘛。   现在天天下了学九九还要来给干爹放风。   九九就怕记分员逮到干爹偷懒少记一分,到了年底分粮食时干爹家分少了,饿着干娘。   夜里睡觉时操的全是干爹的心,近来还瘦了不少。   可把她累坏了。   “世凯叔叔。”九九心虚打着招呼说。   “九九放学了啊!”   “是呢!”九九回道。   袁世凯也不做停留,那个在摸鱼的人也当看不见。   他越过去了。   袁世凯一走,李祖德也不嫌脏就地坐下,嘴里咬了根草。   身上是补丁的衣服,头发乱得不成样。   以前可是油光水滑的背头,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现在!   真是一点少爷样也没了。   如果现在有人跟九九说干爹是个叫花子,九九也信的。   “现在几点了,什么时候下工啊!”李祖德叹气说。   哦,差点忘了,李少爷以前都看怀表,不会看天色。   九九凭着经验,给了他重重一击。   “夏收没有休息时间,待会干娘会送饭来,吃完接着干。”   “什么!”李少爷惊呆了。   他用手拿出嘴里的草仰头问站在田埂上的九九。   “这样不停的干活非得把人累死不可,不行,我要换个工作,我不割稻谷了。”   “那你去挑稻谷吧!”九九指了不远处的袁衡,说:   “我爹那样的干一天十个工分,你要是能干我天天给你煮鸡蛋吃。”   李少爷顺着九九的手看过去,一两百斤的稻谷袁衡挑得轻轻松松,还抽空看了他一眼。   “你爹刚刚是不是翻了我一个白眼,还鄙视了我。”   九九其实也看到了,但她知道不能说实话,万一干爹撂挑子不干了,今天没工分可咋整。   “没有,你累昏了头,看错了。”九九和着稀泥。   ‘呸’。   李少爷往田里吐了口唾沫,朝袁衡的方向也翻了个白眼。 第353章 【终篇章】   并没有因为九九在就给袁衡面子,他气恼地说:   “瞧不起谁呢!他力气大他了不起,他还不是得看阿禾的脸色,等会回去我就告状,叫阿禾今晚不让他进房间睡。”   九九这么小的九九都懂,人家那叫夫妻情趣,偏偏干爹这个榆木脑袋看不懂。   “我早上多煮了个鸡蛋,特意给您留的,干了一早上的活肯定累了,您吃了再干。”   话毕,九九手上多了个鸡蛋,李祖德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接过后磕破就往嘴里塞。   倏地,李祖德也给九九剥了一颗糖,嘻笑说:   “早上你干娘偷偷给我的,你那几个哥哥都没有,我特意给你留的。”   “谢谢干爹。”   “谢谢乖乖。”   沐白薇来送饭时正看到九九和李祖德在田里做事,一个割稻谷,一个帮忙绑。   这一幕是她从前就不敢想的事,她从来都没有想李祖德会种田、洗衣服、还会砍柴。   这些全是来袁家庄后才开始的,很多事情他不会,但他努力在做。   虽然过程不好,也慢,但李祖德努力了,努力给了他们一个家,努力做个顶梁柱。   李祖德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跟着他到今天,沐白薇从来没后悔过。   “吃饭了~~”   沐白薇话音未落,李祖德立刻丢下镰刀。   马上往沐白薇的方向跑去,真是一秒也不想在田里呆的。   沐白薇嫣然一笑,真是个可爱又天真的大男孩啊!   “干娘,带我的饭没?”九九上前问道。   “带了,知道你一下学就来找他,所以我带过来了。”沐白薇给九九擦汗说。   “吃过饭你就回去睡午觉,这里我来帮他。”   “不行。”   “不行。”   九九和李祖德同时说。   “这里太阳大,你别在这呆,等会要中暑了,再说了,你来帮我待会你的工作怎么办?”李祖德拿着个番薯边吃边说。   “有我这就行,我在这监督我干爹,保准不让他偷懒。”九九拍着胸脯说。   “你们下午放假了吗?”沐白薇问道。   “嗯呐,所以您不用过来,我留在这帮忙就行。”   这个季节的太阳毒辣,干娘身体不好还在吃药调理身子。   所以大家都不要让她干些吃力的活。   李祖德也赞同的点了头。   午饭过后九九又把一串手捻拿出来把玩。   沐白薇看到就笑了。   这串东西是李祖德在广市里特意给九九寻来的。   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说宝玉对女孩儿好,家里破产之前,就找人打了一串。   当初他们从广市来这里的路上除了有车票,身上几乎没什么钱。   李祖德宁愿自个饿着也没有跟爹他们说有这一串东西。   这串手捻除了她也无人知,阿禾家有几个孩子,他们到这里时都落迫得很。   所以除了九九其他几个人什么也没有,到如今这串手捻也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九九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拿出来过,只在她和李祖德面前玩一下。   正想着事情,李祖德就催她,“你先回去吧!这会太阳大别把自己晒病了。”   “那你歇会就干活,别什么都要九九干。”沐白薇不放心说。   “嗯呐。”李祖德漫不经心回她。   沐白薇走后李祖德看她的背影突然就啜泣起来。   九九背着他白眼一翻,心道,我的个娘勒,又来了。   钱又花完了?!!!   真是要命了!!!!   李祖德不说话,就抽搐。   “您干嘛啊!”九九深知他的套路,又不得不配合他。   李少爷就说:“是我害了薇薇,我给不了她锦衣玉食的日子,现在还要她陪我吃糠咽菜,穿破烂衣服。”   九九都无语了,次次骗她的金子都是用她干娘做借口,能不能换一个新鲜的啊!   九九不接茬,李祖德就看她,哭得更大声了。   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就掉,那模样可怜死了。   “给不了锦衣玉食,那就给我干娘买条裙子吧!!”九九顺着他说。   ‘噗’李少爷吸了好大一口鼻涕,翻出白底的口袋,才说:   “我也想,奈何阮囊羞涩,徒步难行啊!”   ‘阮囊羞涩,阮囊羞涩’,九九恨死自己上过学了。   但凡她是个文盲,‘阮囊羞涩,囊空如洗,瓮尽杯干’,这些字眼她不认识,她都不出大出血,不懂就混过去了。   可她现在上了几年学,这些字她都认识。   不过,按照干爹的性格,哪怕她不认识,干爹也能掰碎了跟她讲,他没钱了。   ‘噗’李少爷的鼻涕吸得更大声了,仿佛是在提醒九九。   九九心疼自己的那点金子,好不容易存了几年,才得了那么点。   干爹才来这里三个月,全都补贴在他身上了。   九九掏口袋拿出一方帕子,帕子里三层外三层包着一颗金瓜子,这还是袁衡给她的私房钱。   偷偷塞给她的。   金瓜子见了光,李少爷目光如炬,九九忍痛别过头伸过去。   李少爷拿了金瓜子,这才笑了说:   “明……等我有空了再带你干娘去扯块布,做条碎花裙子。”   李祖德又上下打量九九,还笑说:“也给你做一条。”   说罢,远处哨声响起,上工的时间到了。   李祖德这才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碎草往田里走。   九九看他一副少爷气派的样子,追上去叮嘱说:   “咱家已经不是有钱人家,您可省着点吧!女儿真没私房钱了!”   “知道了。”   李少爷笑笑,却不以为意,女儿没钱,但女儿她爸有哇~~   父女俩个就偷偷懒忙着,直到云霞满天时,他今天的工作量才过半。   这时,苏禾和袁衡带着长生他们来帮忙了。   “啧。”袁衡取笑道:“李祖德,九九比你干得还多,你羞愧不羞愧。”   李祖德心道,我女儿孝顺我,我羞愧什么,倒是有些人瞧不起人。   李少爷转头就告状,他阴阳怪气说:“阿禾,你老公瞧不起人,他刚才鄙视我了。”   “有这事?”苏禾看袁衡。   李少爷就说了:“我有证人的。”   他转头找证人,证人早就跑远了,爸爸和干爹的事情,懂事的女儿从来不掺和。   所以九九躲开了。   “证人呢?”袁衡似笑非笑的看他。   “你少得意。”李少爷朝袁衡丢了一块干泥。   苏禾含笑说:“俩个幼稚鬼,先把活干完了再说吧。”   “阿禾~”远处,薇薇也拿着镰刀往这边走。   现在太阳已经没这么大,做些轻省的活倒是可以,所以苏禾没有阻止薇薇帮忙。   来了几个人帮忙,稻谷倒是割得很快,李祖德靠近薇薇说:   “明天我们请假,我带你进城里上馆子。”   薇薇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她抬手打了李祖德的背。   “又骗九九的钱,李祖德,你还要不要脸了?”   “怎么是骗呢?明明是我女儿孝敬我的,这不是骗。”   李祖德说的义正言辞,并无半点羞愧之意,也丝毫没有悔过之心。   颇有下次还敢之意。   沐白薇恼羞,又打了他。   这人,太不要脸了!   不远处的苏禾他们也听到了,苏禾调侃道:“女儿拿钱去养懒汉,当爹的是什么心情?”   ‘呼’,袁衡深吸了一口气,“要是今天是别个人,我肯定跟他打一架的,但谁让他是你娘家人呢!我忍忍吧!”   “那你可得忍住了,这种事情以后少不了了。”苏禾哈哈大笑。   袁衡无奈的看她,怎么让我不高兴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这人也学坏了!   远处九九不明所以,扬声道:“娘~你笑什么。”   “袁衡说今年你们过生日,给你们一大块金砖。”苏禾大笑说。   “哇哦~~”   “哇哦~~”   “哇哦~~”   “哇哦~~”   瓜月;   正是丰收的好时节。   全文完结!   第一次写文写到这委实不容易,没把人物、剧情写好,也没有达到自己的要求!!!   对不住你们的不离不弃。   ‘遗憾、不舍’。   我们不说再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