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穿成玛丽苏女主她妹   作者: 北冥有条酸菜鱼   简介:   她,吏部尚书的嫡女邢文玉,有着绝世的容颜,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美人如玉四个字仿佛为她而设。   他,大雍朝的太子,雍容华贵却只沉迷于她的才情之下,为她动情。   他,百战百胜的战神,三十万边军的大将军,英雄救美,却只对她怦然心动。   他,千年世家琅玡王氏的传人,当朝的探花郎,与她诗书传情。   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邢文可搬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嗑起了小瓜子,看着他们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真是有意思,这可不比当年自己看的电视剧刺激,欧摩西蝼蚁!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突有一日,无辜吃瓜群众邢文可也被卷入了这场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之中。成为了一名......小炮灰。   邢文可:......我有句国骂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剧场:   太子:“女人,我永远都不会碰你,我的心里只有你的姐姐文玉。”一脸深情jpg。   邢文可面无表情:唉吆喂,你这么深情,要那么多侍妾做什么,看美女啊?呵,呸!   大将军:“文可,苦了你了,我会好好的补偿你,一辈子对文玉好的。”   邢文可一脸问号:补偿我和对我姐好,有什么必然联系,是你自己想娶的哎。   探花郎:......脸红jpg   邢文可黑线:还没说话你就脸红,是不是我姐在这里你是不是要表演个当场爆炸?   ps:男主为探花,1v1,双洁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邢文可 ┃ 配角:邢文玉 ┃ 其它:吃瓜少女励志人生   一句话简介:穿成玛丽苏女主妹妹的故事   立意:努力过好每一天 第1章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小姐。”有人在方可耳边大喊着,周围还有很多嘈杂的声音,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好烦,方可内心吐槽,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一觉了,说起来这一觉是她自上班后谁的最舒服的一觉,就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打工人,打工魂,996的打工人不配睡懒觉,方可迷糊间伸了伸懒腰。   “动了,小姐动了,怎么不哭呢?”一个声音说道,说着随着啪一声清脆的声响,方可只觉得自己的屁股被人狠狠打了一下。   我靠,谁打我!方可睁开眼睛,张开嘴,正要发出一阵优美的中国传统技能,“哇哇哇......”谁知传出来的却是婴儿的啼哭声。   方可顿时愣住了,她睁开眼睛,只见面前出现一个中年妇人巨大的脸庞,她见方可睁开眼睛,立即喜笑颜开,将孩子抱到了床边,递到一位女子面前。   “姨娘,你看,二小姐长得多像您。”妇人说着,又将方可往女子面前送了送。   方可这时也看清了女子的容颜,她还很年轻,面容清丽,虽然由于刚刚生产完的原因,脸色苍白,鬓发凌乱,但反而让她更加楚楚动人。   女子爱怜的望着方可,用力的伸出手摸了摸方可的脑袋:“好孩子。”说着,又看向中年妇人:“快抱去让老爷和太太看看。”   “好,奴婢这就将二小姐报出去,老爷一定喜欢。”说完,中年妇人就将方可抱出了屋外。   屋外站着一名青年男子,年纪约二十来许,面容清隽,身姿挺拔,只是肃穆着脸庞,让人看着有些望而生畏。   而这男子身侧站着一名女子,面容柔美,衣着华贵,正目露担忧的望着产房内。   “老爷,太太,姨娘生了,是个小姐。”妇人抱着孩子走到两人面前。   女子望了一眼方可,见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似乎能看见众人,不由得笑了起来。女子身侧,一个虎头虎脑,大约两三岁的小男孩凑过来,看了一眼方可,忍不住说道:“二妹妹还挺可爱的。”说完又继续说到:“不过还是没有大妹妹可爱。”   “你呀。”女子笑着点了点男孩的脑袋。   青年男子望着这一幕也略微柔和了表情,略作思索,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就叫她邢文可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的产房内传出产婆惊恐的声音:“姨娘血崩啦!”   方可,不,邢文可还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死了,明明还记得自己是还在加班写报告,然后就睡着了,不,或许不是睡着了,是猝死了,灵魂穿越到了这里。   正在此时,身后的产房内传出了阵阵哭声,产婆一脸焦急不安的跑了出来,语气颤抖着说道:“姨娘去了。”   邢文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一出生亲娘就没了,想到刚刚那对自己充满爱意的眼眸,明明只是一面之缘,可是她的心中却依旧泛起浓浓的悲伤,顿时张开嘴咿咿呀呀的哭了起来。   那女子见状,也红了眼眶,看着邢文可怜爱的说道:“文可,文可,可怜又可爱。”说着又对身侧的小男孩说道:“以后可要对二妹妹好一点。”   男孩懵懂的点了点头。   在这兵荒马乱的一天里,来自二十一世纪加班猝死的灵魂悄无声息的出生了。   十六年时光转瞬即逝,本来婴儿状的邢文可脑子里还出现了无数本自己当年上学时在小绿江看的宅斗小说,脑子里闪现出宅斗风云,担心有人对她不利,谁知道整个便宜父亲和自己的嫡母夫妻情深,便是小妾都只有自己亲生母亲一个,还是嫡母的陪嫁,自小伺候在嫡母身侧。   整个邢家人口简单,只有邢老爷,邢太太,并四个孩子。便宜父亲仕途顺遂,如今已是这大雍朝的吏部尚书,手握大权,嫡母也是出身官宦世家,家族势力不弱。大哥邢文峤,二哥邢文峰,三姐邢文玉,老四便是邢文可了。   虽说嫡母更疼爱自己的孩子多些,但对邢文可也十分上心,父亲也时常探望自己,大哥年纪还小就被青山大儒看中收为关门弟子,外出读书,二哥也就是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从小便对她十分照顾,至于三姐,更是一同长大,关系亲密。   摆脱了996,过上了吃穿不愁,有家人关爱的米虫生活的邢文可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除了......   “二小姐,该起床上课了,再不抓紧就要吃到挨夫子板子啦!”丫鬟再一次催促道。   正舒服的躺在床上总结自己幸福生活的邢文可内心哀嚎:“为什么,为什么穿成古代的大小姐,还要每天起的比鸡早,上学堂啊!我只是一个学渣啊,都死了一回还不能摆脱上学的命运吗Q Q。”   ......   终于到了休息日。一个身着鹅黄色窄袖绢衫,脚踩鹿皮靴子,梳着简单双丫髻,眉眼灵动,娇俏可人的少女正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上,努力的够着一只被挂在树上的风筝,待把风筝拿到手,少女开心的朝着树下大声喊叫。   “姐,我拿到了!”说着将风筝扔了下去,这少女正是邢文可。   没想到这一幕被母亲房里的孙嬷嬷看见了,立马担忧的跑了过来:“我的二小姐啊,你这要是摔了可怎么办,快下来。”   邢文可见状赶紧麻溜从树上爬下来,一看就是老手了。“嬷嬷,是姐姐的风筝不小心挂到了树上,我给姐姐捡风筝。”邢文可连忙解释撒娇道“好嬷嬷,你可别告诉母亲,母亲一天事务繁忙,就没得用我这些小事打扰她了。”说着又向身侧的少女挤了挤眼睛。   孙嬷嬷无奈的望向另一少女,哪怕是从小看着大小姐邢文玉长大,孙嬷嬷也依然被她晃了一下眼睛。只见少女身穿月白暗纹刻丝长裙,梳着凌云髻,简单点缀着几颗珍珠,穿着并不怎的奢华,但是少女却长着一副绝世容颜,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真真是绝代佳人。   邢文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嬷嬷别怪妹妹,是我放风筝把风筝放到树上去了,妹妹也是为了我。”   孙嬷嬷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望向邢文可:“你呀,就不能像大小姐学学,身为大家闺秀,怎么能爬树呢,要是被外人看见,那可得了?”说完又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开。   看到孙嬷嬷离开,邢文可松了一口气,吐了吐舌头,嘟囔道:“我本就来就不是大家闺秀。”说完,她突然想到万一孙嬷嬷向母亲告状怎么办!于是便向邢文玉使了使眼色,悄悄地跟了上去。   邢文可经常到太太房间里来,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到没有惊讶,于是顺利的摸到了母亲的房门外,大约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偷听,母亲和孙嬷嬷直接便在外屋聊了起来。   “孙嬷嬷,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母亲温柔的声音传出。   “还不是二小姐,刚刚经过大小姐的院子,她竟然在爬树,一个大家闺秀......”说完,孙嬷嬷还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琴棋书画一无所通,倒是对爬树捣蛋之事精通得很。”   母亲似乎被孙嬷嬷的话逗得笑了出来:“当年兰姨娘去世,她本是我的陪嫁,与我主仆情深,我理应将文可接到自己身边教养,只是文玉那时年纪也小,照顾两个孩子实在是力不从心,只好让奶娘带大,到底是放纵了些,罢了,也是我亏欠了她。”   屋外的邢文可暗暗庆幸,幸亏没有养在母亲膝下,不然岂不是要一直装小孩子,还要学习成为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受到严格限制。   正想着,又听见孙嬷嬷说话了:“大小姐我今儿看更美了,我看便是宫中的皇妃怕也没有咱们家大小姐好看吧。”   “住嘴!”母亲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少许:“怎可妄议宫中,况且......”说到这儿,声音低了下去:“宫中又哪里是什么好去处,我和老爷只愿文玉嫁个好人家,夫妻和睦。”   孙嬷嬷赶紧说道:“那是,就像老爷和太太一样,这京中哪家的太太不羡慕太太您。”   母亲轻笑了声,显然被孙嬷嬷逗笑了:“说起来,老爷提到今科探花才华出众,相貌上佳,又是琅玡王氏之子,想将文玉许配给他,王家似乎也有与我们联姻的意思呢。”   “老爷的眼光定然是极不错的。”孙嬷嬷说到。   屋外的邢文可马上偷听到了重点了,父亲要将大姐许配给今科探花!偷听到惊天八卦的邢文可悄悄地离开了母亲的院子,匆匆赶到了邢文玉的房间,只见邢文玉正捧着一本书如痴如醉。   “姐,别看了,你猜我刚才偷听到了什么?”说着,邢文可一脸促狭的坐到她的身边,将书本强行抽走。   邢文玉正看到入迷处,书本陡然被人抽走,不免蹙起了眉头,顿时美人蹙眉,只教人心生怜意。   作者有话说:   新文开始,谢谢大家支持! 第2章   只是邢文可早都对她的美貌免疫,继续说道:“我可是听到了一个大秘密,关于你的。”说着还朝着邢文玉挤了挤眼睛。   邢文玉有些无奈,只好开口问道:“你居然偷听娘亲说话,小心我告诉娘亲。”   邢文可见状生怕文玉真的向母亲告状,又罚自己抄女德、女诫,赶紧拉住她的胳膊说道:“我可是听母亲说,爹爹想将你许配给新科探花。”   “什么?”文玉有些吃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真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说。”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她自然有些着急。   邢文可见文玉睁大了一双杏眼,与往日的淑静娴雅不同,显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可爱来。虽说文玉年纪比自己大上小半岁,是自己的姐姐,但是穿越而来,有着成年灵魂的邢文可一直将她当做妹妹看待,也不由得想要逗逗她。   “哎呀,也许是我胡说呢,毕竟你可是要向母亲告状的。”邢文可故意板起脸庞,拉长声音说道。   “哎呀,我不会向娘亲告状的,那次我向娘亲说过你的坏话,罚你抄书还要我帮你抄,你就告诉我嘛。”邢文玉摇晃着文可的胳膊,撒娇般问道。   邢文可也顺势说道:“那我告诉你,下次母亲再罚我抄写女则、女诫这些,你得全部帮我抄完。”   “好好好,我答应你好了吧。”邢文玉无奈的说道。   邢文可便将自己在屋外听到的一切详细的告诉了文玉。虽说大雍朝民风开放,对女子约束并不过分苛刻,但是这子女婚事仍旧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文玉一时听见自己的婚事就要在自己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定下,自然着急。   见文玉一副着急的样子,邢文可安慰道:“母亲也说了,今科探花文采斐然,相貌上佳,家世不凡,那可是妥妥的高富帅啊,爹爹定然不会害你的。”   文玉早就对自己这个想法天马行空的妹妹习以为常,在她平时的灌输下,也早已明白高富帅是什么意思,虽明白文可说的有理,但还是担忧道:“可是我连这探花叫什么都不知道,爹爹怎么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邢文可其实也对文玉的想法深表赞同,毕竟可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哪怕对方再怎么优秀,自己怎么能一无所知,万一对方再好,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怎么办。   略作思索,邢文可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殿试结束不久,按照往年规例,前三甲在十五号这天要打马游街,到时候我们出去看看,那新科状元到底怎么样,不就好了。反正还没有正式定亲,你要是觉得不愿意,就去找母亲和爹爹,他们一向疼你,肯定会考虑你的意见的。”   文玉听罢也觉得是个好方法,姐妹俩又偷偷摸摸的商量了一下,敲定了细节,这才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一个容貌俊朗,眉目上扬,有些桀骜不驯的青年急匆匆走了进来,见文可也在,兴奋地说道:“快过来看看,大哥给我们带礼物回来了。”说完,将手里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大哥又带回礼物了。”文可与文玉兴奋地说道。   大哥邢文峤自小天资聪颖,被名儒收作关门弟子,一直在外游历,只有过年时才会回家,邢老爷和邢太太担心影响几个孩子的感情,从小便鼓励他们书信往来,因此既然虽与大哥见面较少,但感情却十分不错。   三人兴奋地围着盒子,只见里面装着三样东西,分别是一方砚台,两支造型独特的珊瑚钗子。   “怎么是砚台啊。”文峰忍不住说道,他也是个毛躁坐不住的性子,因此在学问一途中进展艰难,简称学渣。   邢文可听到这话,顿时白了他一眼,这砚台造型可爱,竟是一只猫猫盘卧的造型,憨态可掬,自己这个到现在都不喜欢毛笔字的人看了都十分喜欢,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要是不喜欢,可以给我。”   文峰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砚台往后挪了挪:“毕竟是大哥送我的,那我还是得珍藏着。”   邢文可懒得理这个幼稚鬼,明明已经十□□的人了,却和十三四岁的小男生一样幼稚。便和文玉一起端详起手中的珊瑚钗,说起珊瑚在京中并不是什么顶顶珍贵的东西,但将珊瑚做成钗子还是第一次见。   只见这钗子由白色的玉石打造,末端用细细的银丝将珊瑚与玉石固定,看起来像是自然长出的一样,色泽鲜艳,与京中流行的款式截然不同,竟有些可爱。   “大哥一定是去南边游学了。”文玉看着珊瑚钗子也十分喜欢,小心的保存起来,才开口说道,只有南边与西洋等地交流频繁,才会造出这样可爱的东西,与京中流行的端庄雅致截然不同。   “是啊,大哥一直在全国各处游历,本来爹爹觉得时机成熟,想让大哥今年就回来参加科举,却被青山大儒阻止了,说大哥虽然能靠读圣贤书取得名次,但是却没有践行圣贤书中的道理,因此大哥只好到处游历,不然没说不定今年大哥就考中进士回来了。”邢文峰忍不住说道。   原来还有这一层,邢文可点点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青山大儒很懂啊。   邢文玉也颇为赞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看看才能多长见识。”   见两个妹妹都赞同青山大儒的做法,邢文峰也只好默默闭嘴。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时候不早,才纷纷回到自己的院子。   很快,十五号这天就到了,新科进士果然要打马游街,一时间路上挤满了围观人群。邢文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对着身后的邢文玉说道:“幸亏我们提前做了准备,不然就惨了。”   邢文玉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两人径直走进了天香楼早已预定好的包间,这包间乃是两人精挑细选之所在,刚好在街道一侧开了一扇窗子,用来观察新科探花最合适不过。   两人摘下纱帽,因为邢文玉容颜惊人,为了避免麻烦,出门都要带上纱帽,文可也随着她带上,刚好还能遮阳。   两人刚刚喝了几口茶,便听见窗外传来了喧嚣声。   邢文可迅速放下手中茶盏,快步趴到窗台上,望向声音的来处,势必要站立在吃瓜第一线,见邢文玉还磨磨蹭蹭,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上手将她拉了过来:“害羞啥,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   说完,两人一同看向远处音潮涌动的地方。   只见一群人正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来,为首三人正是今科状元,榜眼、探花,前面虽五官也十分端正,但两人年龄略大,身后一人,明明穿着一样的衣服,却偏偏是所有人中最亮眼的那一个,轩轩若朝霞举。   只见他明目朗星,俊逸风流,古诗有云: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邢文可一时竟看呆了去,回过神来,不由得唾弃自己,竟然看帅哥看的入了迷。   正在此时,窗下的吵嚷声吸引了邢文可的注意力,只见路两侧的女子们看着那探花郎,无数女子不顾羞涩,朝着探花郎身上扔着花朵,手帕,香包一类的东西,虽说往年也有这样的传统,但是都没有今年这样声势浩大,绝大部分吗都砸向了探花郎身上。   “果然不是我一个人沉迷男色。”邢文可不由得想到,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地方:“这探花郎可是我未来的姐夫哎,被这么多女子扔东西,万一喜欢上了别人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邢文可急忙朝着身侧的文玉问道:“姐,你觉得这探花郎怎么样?”   只见身侧的人许久不做声。转身望去,只见邢文玉一双眉目带上羞意,双颊也染上淡淡的绯色,美人含羞,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邢文可瞬间明白了文玉的心思,这是看上了,完美!想到这儿,她赶紧催促邢文玉:“快啊,你也扔。”   “扔?扔什么?”邢文玉一时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新科探花就要经过窗下,邢文可焦急的说到:“手帕,荷包有没有?”   邢文玉顿时反应过来,双颊耕更红:“我,我没带啊。”   听着窗下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邢文可也着急起来,环顾包间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店家提前准备的茶水并几样水果。   忽然眼睛放在了一盘桃子身上。不管了,邢文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取了一个桃子放在文玉手中:“砸他!”   邢文玉也被她这行为惊呆了:“用桃子吗?”   邢文可点点头,绞尽脑汁的说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想必他一定会知道其中的意思的。”   邢文玉忍不住说道:“那是桃花的意思,不是桃子啊。”   见邢文玉还在磨叽,新科探花却已经骑着白马走到了窗子下方,眼看就要走过,邢文可连忙拿过文玉手中的桃子,瞄准新科探花的脑袋,铆足了劲使劲儿砸了过去。 第3章   邢文可正扔着桃子,好巧不巧,那新科探花突然转身望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桃子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砸向了那俊美探花郎的脸蛋。   众目睽睽之下,众人只见有一个物体飞快的袭击向了探花郎。   “梆”一声,探花郎竟被砸的歪了歪身子,旁边维持秩序的衙役赶紧上前:“大人,您没事儿吧?”说着又看向周围:“大胆,是谁敢袭击金科探花!”   邢文可和邢文玉两人早已愣在原地,尤其是邢文可,在桃子砸向探花郎的那刻,和对方两眼相视,对方的眼中充满了震惊,不可思议,和惊恐.......   “哐”一声,迅速反应过来的邢文可用最快的速度关闭了窗子。   探花郎望着上方关闭的窗子,额头有些肿痛,嘴角也有些抽搐,倏忽又露出一丝笑意:“无妨。”   那衙役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这探花郎手中已经握着刚才的凶器,仔细看去,竟是一个大大的新鲜欲滴的桃子。   衙役也默默退在一旁,心中不由感叹,这是哪家的小娘子这么彪悍,居然用桃子砸探花郎,这要是谁娶回家,可就倒霉喽。   街道另一侧的一个厢房内,有三人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其中一个青年,墨发金冠,衣着华贵,美髯凤目,双目如潭,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翩翩公子,只是举手投足间自有威仪。   除此之外,这人身后还站着两人,一人年纪也不大,面容清秀,皮肤白皙。另一中年男子则长着一张国字脸,体格健壮。   青年公子本来正喝着茶,见到此情此景,竟嗤的笑出声,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有趣的事儿。”青年开口,声音低沉。   白皙青年闻言也跟着笑道:“那可不是,小人也是第一次见有小娘子用桃子传情的,这小娘子不得了啊。”声音柔和。   青年公子微微一笑,站起身,望着远去的人群,咏叹道:“有美人兮,见之难忘。”说罢,又开口道:“陈鹏,你可知那扔桃子的小娘子旁边的那位小娘子是什么身份。”   身后那白皙青年略有些惊奇的望了前方的青年公子一眼,随即迅速的低下头。   那叫做陈鹏的中年男子连忙沉声应道:“那小娘子应是邢尚书家的大女儿,再下有幸远远瞧见过一眼。”   青年公子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她就是有为京中美玉之称的邢小姐,不然名不虚传,也难怪陈统领远远见过一面就记忆深刻。”   陈鹏赶紧低下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只是小女与两位邢小姐是闺中好友,因此在下才有所记忆。”   那青年公子不置可否,一时间厢房里沉默了下来。   关上窗子的邢文可与邢文玉面面相觑,许久邢文玉才低声说道:“刚才没事儿吧?”   邢文可思索片刻,看着邢文玉担忧的眼神,信誓旦旦的说道:“能有什么事儿,不会有事的,最多后面被发现,就说是我的主意想给他扔个桃子而已,谁让他转身的,和你没什么关系。况且我们只是觉得探花郎长得好看而已,他未来可是我的姐夫,被这么多人扔花扔手绢,都不拒绝,不守男德,立马骨折!”   本来邢文玉听到前半段,神态渐渐放松下来,再听到文可说探花郎是她的姐夫,瞬间白的发光的脸上浮上了淡淡的云霞,又听到后面的几句话,吓的赶紧伸手捂住妹妹的嘴。   “你在胡说什么,在家里你说没有人会传出去,这可是在外面,要是被外人听见怎么办,女孩的闺名还要不要了。”邢文玉人忍不住呵斥道。   “好了,好了。”邢文可拉下文玉的手,说道:“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   说完又看向邢文玉,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姐,我只是想让他看过来,看到你而已,没想到......”   邢文玉柔柔一笑:“我知道。”   随着队伍离开,四周的喧闹也逐渐消散,两姐妹也准备回府。   “要我说,那探花郎还真是不错呢,长得是真的好看,和姐你真的是相配。”邢文可坐在马车上上揶揄的说道。   “别胡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我们能够议论的。只是若嫁的一个心意相通的人,那就更好了。”说着,邢文玉的声音小了下去。   邢文可心里清楚,自己的姐姐这是看上那探花郎了,最近还常常拜托府里的丫头寻写探花郎的诗篇来看,如今又看了本人,想必是满意的。   正在一旁八卦的笑,忽然,马车剧烈的左右摇晃了起来,两人被摇的东倒西歪。尤其是邢文玉,身子比较较弱,幸亏文可眼疾手快帮忙拉住了她,不然都快要跌出马车。   等摇晃结束,邢文可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赶紧回答道:“是有人纵马经过,咱们的马受惊了。”   马车车夫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传来滴答滴答的马蹄声,停在了马车旁边。   “是在下着急赶路,不小心惊扰了马车,还望海涵。”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邢文可有些气不过,幸亏自己拉住了文玉,不然文玉真的跌出了马车怎么办,堂堂尚书家的嫡长女,京城的明珠美玉,众目睽睽之下跌落马车,不知道会被多少一直以来嫉妒文玉的小姐们耻笑,拿出来攻击文玉。   “你说的简单,我们要是被撞伤怎么办?”邢文可气冲冲的说道。   窗外的男子沉默了一瞬,没想到里面竟坐着小娘子,便又说道:“都是我的错,在下向小姐道歉,还请小姐宽宏大量,原谅再下,有什么不过分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邢文可刚想说谁稀罕,却被邢文玉用手拉住胳膊阻止,随即开口说道:“公子客气了,我们姐妹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望日后闹市中公子勿要如此莽撞了。”   马车边上之人听出了这个声音与刚才不同,刚才之人声音清脆,但说话时底气十足,现在这道声音则柔和动听,语气中也透露着温柔。   “那就多谢两位小姐了。”说完,便纵马离开,又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   马车内,邢文玉听到外面的声音远去,马车也继续走动,便望着邢文可说道:“这可是京城,敢在这京城中纵马疾驰的人,身份定然不一般,既然人家已经向我们道歉,又何必揪着不放。”   “怕什么,咱爹可是吏部尚书。”邢文可无所谓的说道。   “正因为爹爹是吏部尚书,咱们才更应该如此。”邢文玉说道,虽然面容依然娇弱,但眼里的坚定却不容置疑。   “爹爹主管吏部,多少人盯着爹爹,想寻他的错处,咱们身为女儿,虽遗憾不能建功立业为爹爹分忧,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也要分外注意,绝不能为爹爹授人以柄。”   望着邢文玉坚定的表情,邢文可罕见的沉默了。自己穿越而来,身处在大雍朝这个陌生的封建王朝,不能工作,不能上班,不能发挥自己的人生价值,未来自己的丈夫还很有可能纳很多妾室,自己是不满的,是愤怒的,甚至是痛苦的。   以至于哪怕生活在这个家中,爹爹疼爱,母亲怜惜,兄弟姐妹和睦,但依然无法释怀,无法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是啊,自己是明白的,文玉说的这些道理难道是自己不懂吗,是自己想不到吗,不,只是自己不在乎,无所谓而已,自己自始至终只是把自己当做局外人,从来不曾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对不起。”邢文可说道:“我以后不会了。”以后不会在这样,以后不会把自己当做这个时代的看客,以后不会把自己当做异世的游魂,我是邢家的女儿。   倒是邢文玉见妹妹这么郑重的道歉,有些吃惊,牵着文可的手说道:“这算是什么事儿,哪还需要你道歉,以后注意着就行了。”   “恩。”邢文可点点头,两姐妹又聊起这京中最近的趣事来。一路上还买了不少府上没有的小吃食,打算带回去与邢文峰一同吃。   刚回到院子里,邢文峰就等候多时了,一见两人回来,便忍不住抱怨道:“你们去哪儿了,今天状元游街,本想带你们一同去的,谁知道来找你们,你们就不见人了。”   邢文可邢文玉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岔开话题:“你看,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邢文峰看着带回来的小糖人,糖葫芦,还有炸果子等街边小摊上的美食,吸了吸鼻子说道:“这都是小孩子才喜欢的。”   邢文可见状,把小零食又拿了回来:“你不吃算了。”   邢文峰又赶紧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辛苦给我带回来,我当然要吃了。”   因为母亲一直担心邢文峰调皮,跟着别人学坏,所以一直以来给的零花钱都较少,加上他出生于文官家庭,却偏偏坐不住,不喜四书五经,喜欢舞刀弄棒,仅有的一点月银,都被用来偷偷拿出去学师了,因此一向穷的叮咣响。   三人偷偷吃着小零食,邢文峰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脸兴奋的对两人说道:“你们知道吗,咱们大雍的战神,许大将军回朝啦。”说完还露出一副神往的姿态。 第4章   许大将军回朝?邢文可有些好奇,不为何,乃是这许大将军之名当真是如雷贯耳。许大将军号称大雍战神,原名许平远,世袭卫国公。   其父老卫国公是当今圣上的伴读,发小,感情深厚,陪伴着当今圣上从一个不受宠的小皇子都成功登基称帝,在最后时刻救驾而死,只留下一家孤儿寡母,因此圣上对许大将军多有照料,甚至接到身边亲自抚养了一阵子,感情不凡。   长大后许大将军又自请戍边,对抗胡人,立下赫赫战功,击退胡人数千里,使得胡人不敢骚扰大雍边民,深受边关老百姓的爱戴,最初圣上也曾想为其赐婚安宁公主,被其拒绝,理由是,胡人未灭,何以为家!   邢文可第一次从邢文峰嘴里听到许大将军的故事的时候,就心生向往,这不就是令一个版本的大汉战神,霍去病吗,不,或许还是霍去病与卫青的集合体。   听到邢文峰这么说,邢文可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消息可是一点都没有传出啊。”   邢文峰神秘兮兮的表功:“我可是谁,我的好哥们康城告诉我的,他姑姑康妃娘娘说,陛下召许大将军回朝,是为了许大将军的婚事。许大将军在圣上的心中就如同半个儿子,如今已近而立,还没有成家,圣上一直在操心。”   竟是因为此事,邢文可还以为是有什么惊天秘密,涉及军政决策,朝堂阴谋......结果只是催婚,果然,催婚从古至今,从贫穷到富有,从未缺席。   见邢文可表情有些遗憾,邢文峰又说道:“许大将军还没有如此赫赫战功的时候,圣上就想将自己的女儿安宁公主嫁给他,如今说不定还是要赐婚公主,康妃娘娘膝下荣福公主正是适婚年龄,现在一天可操心的很呐。”   “操心什么?”邢文可有些好奇。   “当然是操心圣上把荣福公主赐婚给许大将军啊,要是真赐婚了,要么夫妻分离,要么公主就得前往北疆苦寒之地,别说是公主了,就是普通的大家闺秀也不情愿啊。”邢文峰解释道。   “谁说的,要我我就愿意。”邢文可反驳道。一直以来,邢文可内都有一个兵哥哥的梦想,很是敬佩那些保卫国家的军人,如今一个霍去病般的年轻战神要娶自己,怎么会不愿意?   邢文峰听到邢文可这么说,倒是有些开心:“我以后肯定要背着爹娘去参军的,要是我未来的妻子也这么想就好了。”   见邢文峰开始做梦,邢文可忍不住打击道:“愿意的前提条件是还要长的好看,像你这样子怕是不行的。”其实邢文峰也是个俊朗少年,邢文可只是故意逗她。   果然,邢文峰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这样的泼妇,更不会有人喜欢。”   邢文玉本来只是在安静地听着,听到两人斗嘴忍不住说道:“好了,好了,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兄妹的。”   邢文可朝着邢文峰吐了吐舌头,邢文峰无奈翻了个白眼。   停下斗嘴,邢文峰忍不住好奇八卦道:“文可喜欢大英雄,文玉,你呢?”   邢文玉没有想到话题会引到自己身上,许久才轻轻说道:“当是志趣相投的人吧。”   “就这?”邢文峰见邢文玉只说了一句话就不再言语,忍不住追问道。   “好啦好啦。”见邢文玉头都快低到脖子下了,邢文可接着说道:“我们文玉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天姿国色,自然是要找一个文采决绝,俊逸非凡的大才子啦。”   听到文可这么说,邢文峰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邢文玉娇嗔道:“你们又拿我打趣。”   邢文可哈哈的笑起来:“谁让你那么爱脸红。”三人又打闹了一通。   “我要走了,趁着有时间,我要赶紧去找师傅多学几招,到时候好能参军。”说完,邢文峰便离开了。   屋内就只剩下两姐妹,邢文可便又开口说道:“今天之事,怪我,我会想办法补偿的。”   邢文玉忙说道:“怪你什么,是我们一起做的,只要咱们不告诉爹娘,谁知道。”说着还朝文可眨了眨眼睛。   两姐妹又笑闹了一阵儿,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   躺在床上的邢文可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了那金科探花的眼神动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那王探花一定看见我了,不仅如此,可能还看见文玉了。”   想到这儿,邢文可起身,坐在桌子旁,又叫来了自己的贴身大丫环春华:“春华,你帮我打听打听今科探花住在哪儿,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现在在哪个部门当差。”   丫鬟春华一向机灵,不仅如此,她的老子娘以及兄弟都已经在外做事,很有些能力。   说着,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春华。   “不用了小姐,为您做实本就是应该的。”春华连忙推辞。   邢文可将银子塞到春华手上:“好春华,你就接着吧,这可得麻烦你家里人辛苦辛苦,这些银子也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哥他们的。”   听到邢文可这么说,春华才千恩万谢的接过银子,匆匆出门回家找老子娘去了。   又过了两天,邢文可本在看话本子,春华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小姐,打听到了。”   邢文可有些惊讶:“这么快,说来听听。”   春华兴奋的说道:“得到小姐的吩咐,我们全家第一时间就去打听,刚好我娘一个老伙伴就是王探花府上的洒扫婆子。王探花本命王松柏,就住在咱们街上最东头的那一家,以前在琅玡,上京后才住过来,平日里喜欢一个人,住在府中靠近后山的一个院子里。现在已经入职翰林院,是王翰林了。”   原来是那里,也难怪,自家所处的位置乃是京城中最好的位置,前方乃是繁华的主街出行方便,后面是京中的一座小山,环境幽雅,达官贵族都喜欢居住在此,房子价格极为高昂,可那件宅子占地极广,布局也好,可是一直以来无人居住,父亲最初也想买那间宅子来着,没想到被主家拒绝了,原来是琅玡王氏的宅子。   想到这儿,邢文可坐直身子,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信。   好不容易等到修沐日,邢文可趁着大家不注意,换了一身淡粉色便于行动的骑装,悄悄地从后院溜了出去,沿着小山脚下走去。   应该就是这里了,邢文可看着眼前的高墙,陷入了沉默:“这墙也太高了吧,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邢文可又四周观察了一番,发现院墙边长着一棵高大的柏树,真是天助我也。   邢文可往自己手中唾了两口唾沫,搓搓手,就开始爬树,虽说爬墙有点难,可是爬树还是没问题的,邢文可有些得意的想到。   很快,邢文可便爬了上去,等她气喘吁吁的站在一根树杈上送了口气,朝着院子里观察去。   只见院子周围简单的种植着一些花草,大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院子中间有一个石桌,石桌上还摆着一个棋盘,上面好像摆放着一个残局。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棋盘上的棋子了,不是常见的白黑子,而是白色的棋子与碧绿色的棋子,不知是用什么打磨而来,那白色的棋子还有些透明之感,显得温润可爱,而那碧绿色的棋子则绿的像是一潭湖水,看着深邃动人。虽不擅长下棋,邢文可还是觉得这棋子不错。   石桌旁边则有一个小火炉,咕噜咕噜的煮着什么。   虽然石桌周围也有几个石凳,但是已经被人撤到一侧,另一侧则摆放着一个摇椅,其中一人正舒服的躺在椅子上,轻轻的摇动着。   那人修长的手指上还捏着一颗墨绿的棋子,与他白皙的手指相互交映,显得更加晶莹动人。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那人的脸上,轻微晃动,仿佛也被这绝世的姿容所震动,唯一的缺点就是额头上有一处似乎有些红肿。那人眉头微皱,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另一只手中正捧着一本书,仔细研究。   邢文可看着这幅场景,眼睛都有些发直,这可真是一副美男沉思图啊,前世的那些顶流男明星跟他一比,都弱爆了。   收起联想,邢文可见对方一直没有动静,便忍不住出声小声喊道:“王翰林,王翰林。”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呼喊,从摇椅上坐了起来,转身望向身旁,只见自己院墙的外侧,高大的柏木上,正站着一个粉色衣衫,有些眼熟小姑娘。   不仅如此,那小姑娘见自己望向她,一只手死死的抱紧树干,另一只手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正要扔向自己,那姿势有些熟悉,就像前日里朝自己扔桃子一样......   喊答应了对方,见对方望向自己震惊的眼神,邢文可知道,对方一定是记得自己,并且认出自己了,想到这儿,更加觉得今天来的对。   想到这儿,邢文可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团,刚要扔进去,却见对方下意识的用手遮住额头。   顿了一下,邢文可又小声喊道:“王翰林,我是来向你道歉解释的,不会打你的,这是道歉信。”   说着,特意转换方向,朝着对方身后扔去,扔完,朝着对方笑了笑,双手合十,表达自己的诚意,见还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自己,赶紧手脚并用的从树上爬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亲们觉得还可以,点个收藏呗~ 第5章   看见少女麻利的从树上爬了下去,王松柏站起身,走向了院子角落里的那一团白色的东西,原来是一张纸。   打开来看。里面还包着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金疮药。这纸上还有字,算得上清秀端正,上面写着:王翰林,对不起,都是我砸你的,与我旁边站着的那位长得很美的小娘子无关,不仅与她无关,她还是想阻止我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望王翰林海涵。   王松柏看着信,想到刚才那个小姑娘站在树上,勉强双手合十,朝自己低头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还要专门来给我解释一下与旁边的小娘子无关吗。”王松柏想到,隐约记得用桃子砸自己的小娘子身侧是还站着一个姿容极美的少女。   “公子,您要的棋谱我给您找来了。”贴身小厮富贵走进院子说道。见自家公子站在角落看些什么,忍不住问道:“公子,您在看什么?”   王松柏淡定的将手中的信纸叠好,放在衣袖中:“没什么,只是遇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说着,转过身,望着正忙碌着收拾小火炉的富贵问道:“京中的小娘子都很......恩,活跃吗?”   富贵边忙边说道:“这京中的小娘子和咱们琅玡一样,都讲究贞静淑雅,咱们琅玡王氏的女儿可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呢。”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愤愤不平的说道:“像拿桃子砸您的小娘子肯定是个例,一点也不淑女,就像乡间的野丫头,肯定不会有哪位公子喜欢的。”   “够了。”王松柏忽然有些生气:“怎么能在背后这么贬低一个小娘子,实非君子所为。”   富贵见王松柏语气有些重,赶紧停了下来,转换话题:“太太又托人来问了,问你对邢尚书家的这门亲事怎么看,老爷和太太都很满意,太太说咱们琅玡王氏虽说千年世家,但毕竟现下在京中无得力之人,邢尚书主管吏部,对公子您未来可以多有助力。”   说完,又继续说道:“不及如此,太太专门托人打听了,邢尚书家的嫡长女文玉小姐,姿容绝美,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性情出众,乃是顶顶优秀的大家闺秀了。”   王松柏一阵心烦:“好了,告诉母亲,我暂时并不想考虑婚姻之事,至于邢大人,为人刚正不阿,自然不会因为所谓婚事,就会对我另眼相待。”   富贵把炉子弄好,耸了耸肩膀:“老爷那儿我还能帮你说说,太太那里还是公子您自己说吧。”   王松柏想到母亲一直以来对自己婚事的着急程度,不由的头痛。   另一边,邢文可也稍稍放下心来,又恢复了往日里吃吃喝喝浑水摸鱼的日子。   一日午睡醒来,最近采购的话本子已经全部被看完了,邢文可感觉有些无聊,果然古代的文娱产业远远不能和现代相比,便想着随意溜达一番。   刚到花园,便看见邢文峰正一脸兴奋的走了过来,一看就是有什么喜事。   “二哥,有什么事儿啊,你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妹妹我也乐呵乐呵。”邢文可说道。   邢文峰左顾右盼,见没有别人这才凑上来,轻轻说道:“我听说江南何大家前几日来了京城,明日晚上要在湖上的船舫上献唱,据说是打算隐退,最后一次答谢大家。”   何大家?邢文可眼睛一亮,何大家艺名何采莲,据说歌喉一绝,有语云,听歌一曲,绕梁三日,乃是整个大雍最有名的歌星。只是何大家基本都在江南,这还是近几年第一次来京城,还是隐退前最后一次献唱,邢文可瞬间来了兴趣。   “不过是听何大家唱歌而已,至于这么神秘兮兮的吗?”邢文可问道。   邢文峰这下声音更小了:“若只是何大家献唱自然没什么,不过京中有些青楼楚馆也打算趁着明日何大家表演完后表演节目,甚至怡情楼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胡姬,表演胡旋舞。”   “哦......”邢文可声音故意拉长:“我要告诉母亲,你要看怡情楼胡姬跳舞。”说完便假装要离开。   邢文峰赶紧拉住她:“我的小姑奶奶,我好心告诉你这个消息,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告诉娘亲,娘亲一定会打死我的。”   看见对方焦急的样子,邢文可扑哧一笑:“逗你的,我不但不会告诉母亲,我还要一起去看。”   邢文峰听到文可也要去,有些犹豫:“你一个小娘子,不好吧。”   邢文可白了对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想听何大家唱歌的只有男子,没有女子。至于胡旋舞,那也不是我们想看的,是他们要表演的,只是顺便映入我们的眼里而已。”   说完,邢文可径直朝着文玉所在的院子里走去:“我们去找文玉,明儿个一起去。”   邢文峰跟在后面有些不可思议:“文玉不会去的吧......”   很快便到了邢文玉的院子里,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尽管不精通乐理,依然能感受到这琴声之精妙,如山水之潺潺,如深林之鸟鸣,只让人心旷神怡。   不过邢文可可不管这些,径直走进屋内,果然是文玉,正在焚香弹琴。   听到有人进了屋子,琴声也停了下来。   “你一天不是看书,就是弹琴,不是画画,就是下棋,有什么意思,快来,我给你说个好玩的。”邢文可一进屋子就赶紧说道。   邢文玉有些无奈:“你呀你,让你练什么你都不愿意,日后娘亲想为你找个大家公子,你什么都不会可如何是好。”   邢文可一听这个就心烦:“哎呀,你是嫡女,我是庶女,那些所谓的大家公子不一定看得上我。”心理则暗暗想道:“大家族里是非多,便如同爹爹这样洁身自好的人,也会有我这个庶女,我才不想嫁给什么大家公子。”   文玉听了这话,有些生气:“我们家中统共就你我姐妹,娘亲也一直将你视若己出,谁敢看不起你!是有人在你跟前多嘴过什么吗?”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邢文可见文玉真的动气,连忙转移话题:“我就为自己偷懒找个借口,我只是不喜欢这些而已。”   邢文玉叹了一口:“我知道你喜欢读史,喜欢策论,不喜琴棋书画,只是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的,你懂得多,有时不仅不会受到称赞,还会说你牝鸡司晨,文可,有的时候我们改变不了世界,只能改变自己。”   邢文可有些沉默,自己的这个姐姐啊,总是这么敏锐,有时候自己都怀疑,她究竟是不是穿越过来的。   瞄了一眼还呆呆站在一旁的邢文峰,邢文可没好气的说道:“可不是,二哥倒是有机会,就是不抓住。”   邢文峰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好好的,怎么又扯上自己了。   邢文可又继续说道:“差点我都忘了,我们来是要给你说一件趣事儿。”   说着,邢文可将明晚何大家献唱之事告诉了文玉。   文玉听到何大家也顿时双眼发亮,只是听到那些青楼楚馆献艺,则面色有些犹豫:“若能有幸一听何大家的歌声自然是好的,只是......”   邢文可则继续说道:“有句话说的对,心中有佛,则看什么都是佛,况且我们都主要是为了听何大家唱歌,要是不想再看了,离开便是了。”   说完又继续说道:“我们都带上面纱,谁知道我们是谁,我可不相信湖阳郡主不去。”湖阳郡主是邢文可不多的好友,只因是志趣相投。   被邢文可这么一说,邢文玉面色更加犹豫了,自己虽然想去,但明显于理不合。   邢文可见状拉住文玉的手:“好姐姐,你就当陪我一起去,你要是不去,就我和二哥去了,你放心吗?”   见文可这么说,邢文玉心中的天平终于彻底倒向了一边:“好,到时候一起去。”   邢文峰还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眼睁睁的看着邢文可将邢文玉说服,不敢相信,自己如同大家闺秀典范一般的大妹妹竟然真的同意一同出去。   三人又详细商量了一番,该如何瞒天过海,不被母亲和爹爹发现。   京城外城的一处平民区内。   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上首,他穿着时下最常见的衣服,走出去就和大街上无数的人一样,丝毫不引人注意。   只是此时此刻,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凶狠之色,甚至泛出些蓝光,彰示着身上的胡人血统。   “一群废物,居然能被锦衣卫抓住,若是坏了主上的大计,任你们有几百个脑袋也赔偿不起!”中年男子压低声音怒斥道。   两名同样衣着朴素的男子跪在下方,其中一名男子开口道:“大人息怒,虽说被锦衣卫抓住,但我们的人都提前自尽,不会泄露任何消息。”   中年男子脸色稍霁,但还是厉声说道:“主上说了,一定要夺回那样东西,那样东西关系到主上的大计。”   跪着的男子赶紧说道:“大人放心,明日这京城最是热闹,也正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   中年男子点点头:“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那样东西!”   很快,那民房内相继走出了三名衣着简朴,面貌普通的男子,融入在了在了繁华的人流中,如同一滴小小的水珠,没有激起丝毫水花。 第6章   很快就到了何娘子献唱这一日,为了占据一个好位置,邢文可,邢文玉,邢文峰三人早早就准备出门,好占据最好的位置。   出了门,邢文可便让邢文峰自己一个人前去,她和文玉两个人同行,邢文峰还有些不乐意:“人这么多,就你们两个我不放心。”   邢文可只好解释道:“我和文玉都要带着纱帽,别人看不见我们是谁的,要是你一直跟在旁边,那别人一看不是立即知道我们是邢尚书府的小姐吗?”说着还打量了一番邢文峰:“还是说,你也愿意戴个纱帽?”   邢文峰想了想自己戴上纱帽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那算了,你们小心啊,一定要在人多的地方,不能去一些小巷子,你们这些好看的小娘子晚上不安全。”   邢文可和邢文玉点点头,两人一同离开。   待到了河边,虽然已经来的很早,但还是聚集了不少人,两人找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一个还不错的位置。   护城河里已经有不少船舫,除了最中间的一座之外,后边还停着不少船只,都张灯结彩,打扮的花里胡哨,想必都是那些大型的青楼楚馆的船舫了。   两人正在无聊等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请问,我可以站在这里吗?”   邢文可转身,发现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娘子,穿着一身淡红色紧袖长裙,梳着一个简单的双丫髻,上面点缀着几朵栩栩如生的绢花,她的眼睛大而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略带古铜色的肌肤,脸颊还带着红晕,脸蛋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整个人都散发着与京中闺秀截然不同的健康的气息。她歪着头,眼神明亮的望着两人,眼里满是期盼。   还在邢文可愣神间,文玉就开口说道:“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大家一同看景的。”说着往边上挪了几步。邢文可与邢文玉两人找的地方正是河边一个大石头,两个人站在上面十分宽松,若是三个人就稍稍有些拥挤。   “那就多谢啦。”少女得到同意,灿烂的笑了起来,向两人道完谢,便轻快的跳上石头。   “京城可真热闹,以前总是听说京城多么多么热闹,现在总算是亲眼看见了。”少女开心的说到。   “你不是京城人士吗?”邢文可好奇问道,也难怪,对方的气息与京中这些文弱的闺秀截然不同。   “嗯,怎么说呢......”少女有些苦恼:“我应该算是京城人士吧,但是我很小的时候在外面长大,对京城的印象也只是听周围的人说。”   说完,少女又开心的说到:“我叫许梦娇,你们呢?”   邢文可一愣,这小娘子,还真不见外,第一次见面就直接爆出自己的名字吗?和文玉对视一眼后,才开口说道:“我叫小可,他是我的姐姐,小玉。”   “嗯嗯。”许梦娇开心的点点头,似乎是一点也没察觉到两人给的只是一个假名:“小可,小玉,一听就是两姐妹,羡慕你们能有个姐姐妹妹,我只有一个哥哥,无聊死了,都没有人陪我玩。”   许梦娇天真单纯,又开朗活泼,很快三人就熟悉起来,当然,主要是邢文可和邢文玉对许梦娇熟悉起来,连这姑娘喜欢吃臭豆腐都知道了。   聊天的时间总是飞瞬即逝,很快夜幕降临,天上开始出现点点繁星,船舫上也亮起灯火。   “咚、咚、咚”一阵从缓慢到急促的鼓点逐渐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本来正在聊天的三人也安静下来,望向船舫之上。   鼓点在最急促之时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悠扬的乐声,慢慢的一个人影出现在船舫之上,众人屏息凝神,知道那人正是何大家。   何大家三十几许,面容并不年轻,也称不上绝美,她衣着普通,就好像不是在这京中无数达官贵人的注视下献唱,不是在这京城护城河上表演,就好像只是随意的散步而来。   她悠闲的走在了甲板正中央,随着她的出现,乐声也开始出现变化,在这悠扬的乐声中,她开始了今晚的表演。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身影如同从天际传来,悦耳,动听都不足以形容。众人随着这歌声,似乎也看到了一个绝代佳人,正站在这河水的中央,妩媚的,多情却又不可接近,只教人心旷神怡。   一阵清风袭来,吹起了邢文可,邢文玉两人脸上的纱帽,两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乐声中,如痴如醉,谁也没有发现。   在何大家献唱的船舱里,正坐着一名头戴金冠的青年公子,他坐在船舱边,近距离的听着这一音乐盛宴,无意识的透过窗户,看向岸边围观的人们。   忽然,他的眼光一顿,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石头上正站着三位小娘子,微风恰好吹起两位头戴纱帽的小娘子头上的纱帽,露出了掩藏着的容颜。   其中一位小娘子则深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眉目如画,身姿如弱柳扶风,伴着这美妙的歌声,这波光粼粼的河水,恰好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青年公子露出一丝微笑,轻声呢喃道:“又见到了你了,邢尚书家的小娘子,所为伊人,在水一方,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青年公子的呢喃声渐渐低沉下去,再也消失不见。   一曲完毕,众人都还如痴如醉,何娘子向众人行为谢礼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整个岸边都爆发了如雷鸣般的掌声。   何娘子又再次向众人行礼致谢,恍惚间,何娘子的眼里也泛着泪光。   随着何娘子的谢幕,很快,有其余的船舫也开始向前行驶,他们似乎是提前商量好的,一个一个按顺序入场,都是些京中顶级青楼中的姑娘们表演节目。   船舱内,何娘子正神色恭敬的坐在下方,   青年公子轻声笑到:“唱得很好,为何现在就要隐退呢。”   何娘子没有想到青年公子竟然向自己问话,愣了片刻才说道:“妾身已经快年近四十,时常感到力不从心,与其逐渐退步,不如将最好的自己留给大家,往后大家提起何采莲,只会想起她动人的歌声。”   青年公子不置可否。   正沉默间,身后一直站立着的一名面容白皙清秀的青年小心的开口问道:“公子,要离开吗,接下来就是些烟花之地的表演了。”   青年公子望了一下窗外,只见三名小娘子还扔站在原地,便开口道:“既然来了,就再看看吧。”身后之人便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又为青年公子添了杯茶。   见何大家离开,青楼楚馆的船舫游上前来,邢文玉有些犹豫的开口道:“要不我们就先离开吧。”   邢文可拉住文玉的手:“哎呀,来都来了,看完就走,怕什么,戴着帽子谁能认识你。”   许梦娇也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不是还有节目吗,为什么要离开?”   邢文玉无奈,便也只好一同观看,到底是光天化日之下表演节目,虽是青楼楚馆,但大多都是唱歌跳舞,也有不少头牌花魁表演琴棋书画,并不十分庸俗,只是动作更加妩媚动人一些而已,虽比不上何大家,但邢文可还是看的津津有味。这些节目都是经过精心彩排过的,毕竟各家青楼楚馆想要利用这样一个机会,宣传自己的青楼,向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大雍展示自己,表现得好了,日后自然有客人慕名前来。   很快,又有一个船舫出现,随着一阵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响起,一群高鼻深目的胡姬随着音乐出现,伴着音乐欢快的鼓点,翩翩起舞。   胡姬一向少见,尤其是远离北疆十万八千里的京城,一下子出现了一队胡姬,又跳起来这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一下子将整个气氛推向了高潮,便是邢文可实在是顾忌身份,都想要吹声口哨了。   正在这欢乐的气氛中,远处正有两队人正在进行追逐,其中一对黑衣蒙面,另一对却穿着锦衣卫的官服。   眼看就要被抓住,其中一名黑衣人大声喝道:“快,往河边走,河边人多。”   话音刚落,所有黑衣人都朝着护城河边冲去。   随着舞蹈进行到尾声,音乐声逐渐低沉下去,不远处的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不好了,杀人啦!”   随着数道尖叫声传来,远处的人群迅速出现骚动,人群开始向四周迅速散开,因为周围到处都是人,不少人都被拥挤的摔倒,甚至遭到踩踏。   随着人流的涌动,邢文可渐渐看清了不远处的情况,一群锦衣卫正在追杀几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不管不顾的朝着人多的地上挤去,甚至会推搡周围的百姓,锦衣卫虽人数较多,但一直担心伤到周围的无辜百姓而畏首畏尾,一时间竟拿几个黑衣人无可奈何。   “我们也快走!”行文可迅速地拉住文玉的胳膊,正准备离开,却见一个黑衣人朝着三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第7章   那黑衣人经过三人旁边时,身后追上来一个锦衣卫与他缠斗起来,黑衣人眼见被缠住,离不开,环顾四周,正看见旁边大石头上站着的三为小娘子。   那黑衣人计上心头,打算故技重施,拉住一个小娘子,替自己挡刀,拖延锦衣卫的进攻。   邢文可三人本打算离开,偏偏一个黑衣人径直闯了过来,不仅如此,似乎还要跳到三人站着的石头上。邢文可顿时紧张起来,一脚便踢了过去。   黑衣人显然一愣,不敢相信这娇弱的小娘子竟然敢反击,虽然一愣,但还是下意识的用双手顶住了这次攻击。   邢文可暗道不好,自己还是力气太小,说时迟,那时快,站在另一侧的许梦娇竟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虽然镶嵌着宝石,看着十分精致,但也是一把开过锋的匕首!许梦娇挥动匕首,朝着黑衣人胸前刺去。   黑衣人大惊失色,没有想到三个小娘子里两个都敢还手,其中一个还随身携带利器,顿时打破了自己的计划,有些手忙脚乱,迅速抽身,转身朝着另一方跑去,锦衣卫也迅速追了上去。   邢文可刚刚松了口气,便听见许梦娇的惊呼声:“哎呀。”   竟是刚刚挥动匕首太过用力,没有控制住力道,被黑衣人躲开之后,竟不由自主的朝着河中倒去,站在许梦娇旁边的邢文玉下意识的伸手去拉,没想到力气太小,不仅没拉成功,自己也随着巨大的惯性,两人一同掉了下去。   “姐!”邢文可大惊失色。   “娇娇!”一道低沉的惊呼声传来,很快一道人影飞速的出现的河边,毫不犹豫的跳入河水中。   “通”的一声,不远处的船舫上也有一道人影跳入了水中。   邢文可心中万分焦急,却知道不能下去添乱,自己前世就是个旱鸭子,更遑论今生了,只能在河边焦急的喊人,只是围观的人都被刚才的事儿吓得到处乱跑,竟无一人驻足。   少顷,河内终于有了动静,一个男子怀中抱着一名女子出现在河面,邢文可赶紧追上去,帮忙将那男子拉上岸。   那男子焦急的将女子放在岸边,嘴里喊着:“娇娇。”伸手将覆盖在女子脸上的湿法拨开,眼前的少女因为落水,而使得本就白皙的肌肤变得更加苍白,双眸微闭,长长地睫毛轻微的颤动,整个人如同一个精致的瓷器,美丽而又易碎。   眼前的小娘子虽虽然有着惊心动魄的美貌,但眼前的男子还是顿时大惊失色“你不是娇娇,娇娇呢!”   邢文可则是一喜,救上来的正是文可,只不过着喜悦转瞬即逝,想到那天真单纯的许梦娇,邢文可的心也不由得揪了起来。   哗啦哗啦,水中传来游泳的声音,一个男子从河底浮了上来,手中还抱着一个穿着淡红色衣衫的女子。   邢文可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那是许梦娇,我记得她穿的淡红色的衣裙。”   那男子的表情这才稍微放松下来,起身朝着许梦娇的方向离去。   邢文可这才发现这男子身材极高,因为衣衫都湿了所以贴在身上,可以看到他健美的身材,比起前世的超模也不遑多让。他的脸也如刀削斧刻一般,深邃而坚硬,明明是个硬汉帅哥,却满面都是担忧焦急。   对了,身材,邢文可迅速回过神看向还躺在地上的邢文玉,只见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完美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糟糕,邢文可着急想要帮文玉挡住,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东西,突然,她灵光一闪,将自己头上的纱帽戴到文玉头上,至于文玉的纱帽早就因为落水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同时用手拍打着文玉的脸颊:“快醒醒,快醒醒。”   邢文玉只是一时惊吓过度晕了过去,被邢文可这么一叫,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察觉到自身的状态,邢文玉刚想惊呼出声,邢文可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别喊,我给你戴着帽子,没有人看到你脸!”邢文玉也赶紧点点头。   身后,那陌生男子正带着许梦娇往岸上游去,救了邢文玉的硬汉帅哥也匆忙去接手。   见许梦娇应该已经无事,邢文可便扶着邢文玉起身:“我们快走吧。”邢文玉也硬撑着站起身,两人相扶着离去。   刚走了几步,邢文可突然发现,刚刚三人站着的大石头上,似乎掉落了一样东西,邢文可仔细回忆,那好像是自己攻击力那黑衣人时,从黑衣人身上掉落的东西!   想到这儿,邢文可迅速跑了过去,将那样东西捡了起来,发现竟是一张画,邢文可不顾那画上还沾着些许水渍,迅速塞进怀里,又重新扶着文玉离开。   另一边,硬汉帅哥朝着许梦娇的方向走去,待走近看见那青年男子的样貌时,顿时大吃一惊。   “太子殿下!”硬汉帅哥出声唤道。   青年男子也就是太子,游上了岸,许梦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俊朗男子的侧脸,还能感受到男子胸前的热度。   回想起自己落入河中,被河水涌没,四周一片漆黑,仿佛就要死去时,被一个人从黑暗中游来,牵住了自己的手,将自己从无尽的漆黑中拉出的场景,许梦娇忍不住开口:“是你救了我吗?”   听到了许梦娇的声音,太子低头,这才看清怀中女子的衣着打扮,勉强看清少女的容颜,顿时身子一僵。   硬汉帅哥迅速上前,从太子怀中接过许梦娇:“多谢太子殿下救了舍妹。”   太子也顿时反应过来,开口说道:“没想到竟然是许大将军的妹妹,本宫也只是看到有人落水,便下水施救而已,既然许小姐无事,本宫就先离开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恭送太子。”许平远恭敬的说道。   “他就是太子吗?”许梦娇窝在哥哥的怀抱中,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低声喃喃道。   太子没走几步,便有一个肤色白皙清秀的青年赶了上来,为他披上了一件披风:“殿下,您千金之躯,怎么可以轻易冒险,便是想要救人,便让侍卫奴才们去救就好了,要是您有个好歹,奴才真是最罪该万死啊。”这人正是太子的贴身太监张顺。   太子并不言语,只是回头望了望岸边,并无那抹头戴纱帽的倩影,想到那抹倩影落入河中时心中的焦急,忍不住开口问道:“另一位落水的小娘子怎么样了?”   张顺明白太子想问的是谁,赶紧回答道:“另一个落水的小娘子已经被许大将军救起来了,许大将军本想救许小姐,只是救错了人,那姑娘被救上岸后,就被另一位同行的小娘子搀扶着离开了。”   太子点点头,不再说话,径直离开了。   因为变故的原因,整个街道上的行人都变得稀稀落落,邢文可搀扶着文玉缓缓的走着,本来还想着看完表演在逛逛街,因此便没有叫府上的马车跟着,没想到落入现在的窘境。   “嘚答嘚答”的声音传来,一驾马车缓缓地从身后行驶过来,缓缓停在了两人身边。邢文可心中警惕,迅速将文玉拉到马车另一边,用身子挡住马车内之人的窥视。   一个圆头圆脑,看着特别喜庆的青年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两位小姐,我们公子让我邀请你们一同乘坐马车,刚好顺路。”   邢文可顿时警铃大作:“你们公子是谁,我们可不认识什么公子,你不要乱来啊,否则我就喊人了。”   那圆头圆脑的青年顿时囧在了原地。一直白皙修长的手拉开了马车的帘子,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露了出来:“小姐,不认识完在下了吗?”赫然竟是新科探花王松柏。   邢文可见是熟人,顿时放松下来:“是你啊。”说完询问的看向邢文玉,文玉的脸庞被纱帽挡着,看不见具体的神情,只听她缓缓说道:“这,这不好吧,我的身上都湿了。”   邢文可一听文玉的话,顿时就觉得有戏,只是还有点不好意思而已。   王松柏又发话了:“无事,小姐衣服湿透了,更需要乘坐马车,不然一会儿就要受凉了。”   话音刚落,邢文玉便打了一个喷嚏,邢文可心中暗笑,这不是老天都在帮忙吗,想着越看王松板越顺眼,这不就是完美的姐夫人选吗。   想到这儿,邢文可清了清嗓子:“咳咳,姐,既然王翰林这么说了,咱们不上去岂不是显得小气,还以为王翰林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要我说咱们就搭一个顺风车好了。”   说完,便拉着邢文玉上了马车,那圆头圆脑的青年,也就是王松柏的贴身小厮富贵便自觉地坐在了车夫旁边,心里却暗自嘀咕着:“不是一直都不近女色,不想成婚吗,怎么今日这么好心?”   邢文可拉着文玉坐上马车,还好,马车够宽敞,王松柏坐在一侧,她和文玉各坐一侧,并不拥挤。   邢文可望着眼前难得一见的大帅哥,再想想自家姐姐绝美的容颜,竟忍不住偷笑起来,帅哥美女,这CP,谁能不嗑?   作者有话说:   喜欢的亲们点个收藏呢,么么哒 第8章   再一看,什么,自己姐妹儿居然还戴着纱帽,遮住了自己的美貌,这怎么可以!想到这儿,邢文可率先开口道:“姐,王翰林和爹爹同朝为官,也算不得外人,不如你就将帽子摘了吧。”   邢文玉有些犹豫,自己如今一片狼狈,摘下纱帽岂不是,可是不摘,又显得没有礼貌,咬咬牙还是将帽子摘了下来。   虽然因为落水,脸上的淡妆已经全部被水洗掉,精心整理好的发髻路上虽经过简单整理,但依然十分散乱,可以配上那张脸庞,却真真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感,更加惹人怜惜。   邢文可左看看帅的一塌糊涂的帅哥,右看看美的惊心动魄的美人,这帅哥还是金科探花大才子,这美女还是京城闻名的才女,真真的绝配,邢文可心中的CP小人正在疯狂打call。   王松柏也震惊于这个小娘子的美貌,但很快就被邢文可丰富的表情吸引了过去,只见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事,整个人身上都冒着粉红泡泡。   王松柏顿了顿,开口说道“不知两位小姐家住何处,我好让车夫先送两位小姐。”   邢文玉身开口回到:“我们住在朱雀街十四号,我叫邢文玉,这是我的妹妹,文可。”   王松柏顿时一愣,那不就是邢尚书府上吗,眼前这两个小娘子就是邢尚书的千金?想到富贵告诉的自己情况,王松柏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文玉,果然如母亲所说的那样,容颜极佳,举止娴雅。   只是,王松柏又偷偷打量了一番邢文可,只见她眉眼灵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情,整个人都焕发着光彩。“真不像是两姐妹啊。”王松柏内心暗暗想到,随即又吩咐车夫在邢府门前停下。   马车继续嘚答嘚答的朝前行驶着,三人都不在说话,邢文可兴中焦急,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王松柏院子里那张棋盘,便开口说道:“王翰林想必精通棋艺吧,我姐姐也是呢,周围的人都没有人能下过她。”   邢文玉本与王松柏同乘马车,就很不自在,现在又听到文可吹嘘自己,更是有些羞涩,急忙开口:“别听文可胡说,大家都是下的玩玩儿,怎么能和王翰林相比呢。”   邢文可赶紧说道:“那刚好,你前几日不是得了一份棋谱,对其中几招一直想不通吗,以后可以请教一下王翰林。”   王松柏见状也微微笑道:“文玉小姐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前来探讨。”   邢文玉顿时感觉脸颊有些发烧,趁王松柏不注意,用眼神嗔怪了文可一眼才继续说道:“怎么好似叨扰王翰林,日后若有机会,在向王翰林请教。”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富贵在外面小声喊道:“公子,邢府到了。”   听到声音,邢文可与邢文玉也匆匆向王松柏道完谢,便下了马车,着急忙慌朝着府内走去。两人刚进府门,便有丫鬟等在门内。其中邢文玉的大丫头侍琴见自家小姐竟然浑身湿漉漉的,顿时大惊失色:“大小姐,您快赶紧换身衣服,老爷和太太早就在等你和二小姐!”   邢文可顿时大感不妙,专门等两人?这不是说明自己和文玉偷偷溜出去玩儿已经被发现了!   跟着自己的丫鬟们回到房子,打算换衣服,正在脱外衫时,一件东西掉了下来,正是自己在河边捡到的,那黑衣人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邢文可将它捡起来,轻轻打开,竟是一副小画,这画上的内容倒不复杂,描绘了一处湖水里盛开的莲花,尤其是画面正中的那朵白莲花,上面还有露珠,更显得娇艳欲滴,画的右下角,则用小字写着:辰生赠某某,那里本来应该还有一个人名,但不知何故,竟被人用墨水点掉。   思索片刻,邢文可将这幅画收拾好,此事事关重大,这幅画既然是黑衣人身上掉落的,说不定能从其中找到对方的线索,想到这儿,她决定一会儿将其交给爹爹为好。   简单收拾好自己,便匆匆赶往正厅,一进门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只因自己的哥哥邢文峰正双膝跪地,宛如一只霜打的茄子一般。   邢文玉正纠结自己怎么做,只见母亲一个眼刀飞了过来,旁边立即就有懂眼色的丫鬟拿来一个软垫。   邢文可:装不懂都不行了,这个小丫鬟大可不必如此勤快。   邢文可果断跪在软垫上,偷偷用眼睛瞄上首的母亲和爹爹,只见母亲满脸愁容,爹爹都一脸严肃,顿时觉得今日怕是不能顺利过关了。   又过了一时,邢文玉才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收拾妥当,前来正厅。   邢文玉见自己的哥哥与妹妹都跪在地上,面上一白,更是有羞愧之色,走上前来,主动跪在文可身旁。   见自己的三个子女都跪在躺下,邢尚书这才严厉的说道:“你们可知错?”   邢文峰率先开口:“儿子知错,儿子不应该告诉两位妹妹何大家之事。”   邢文可本想接着说话,却被文玉抢先道:“都是女儿不好,身为长姐,却想出去看看热闹,才带着妹妹一同前去。”   邢文可见文玉想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头上,急忙说道:“不是姐姐,是我想去看才硬拉着她的。”   “够了!”邢尚书一拍桌子,怒声说道:“我是想让你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是想看你们表演兄妹情深吗?”说完,又对下人说道:“请家法!”   邢文可心中一惊,居然要请家法!   很快,便有小厮拿上来一片约三厘米厚的戒尺上来。   邢尚书拿着戒尺,走到邢文峰上首:“手伸出来!”   邢文峰虽害怕,但也不敢违逆生气邢尚书,只能乖乖的伸出手来。   邢尚书毫不客气的用尽力气朝着邢文峰的手中抽去:“你身为长兄,不仅不好好读书,为两位妹妹做好榜样,还带着她们做坏事!不仅如此,也不懂得保护妹妹,让自己的妹妹深陷险境。”   几下下去,邢文峰已经痛得满脸扭曲,左手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上首坐着的太太见自家老爷教育儿子,本还强忍着当做没看见,见到此种场景也终是心疼的站起身,拉住邢尚书还想要继续的动作。   “老爷。”太太忍不住开口道。   邢尚书被太太的一声轻呼唤回理智,见到自己的儿子,虽然满脸因疼痛而皱在一起,双手也红肿的老高,但是依然将手稳稳的举起来,心中汹涌的怒火也渐渐平息,长叹一声,坐在了座位上。   太太望着三个儿女,开口说道:“你们可知,今日我和老爷发现你们不在府中,又得到消息,胡人细作闹事,居然去锦衣卫衙门偷东西,被发现逃跑途中杀死了好几个无辜路人之时,我和你爹爹有多担心。”   说着太太本来温柔的双眼慢慢变红,垂下泪来:“我刚才又听丫头说,玉儿回来时,衣服都全湿了了,我更是担心的不得了,你们便是真心想去玩儿,我和老爷就一定会阻止你们不成?问都不问家里,两个小姑娘就自己跑出去,丫鬟婆子也不带一个,,若是你们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   见到一直以来温柔高贵的母亲落泪,便是邢文可,也顿时觉得万分羞愧,文玉更是满面愧疚的无与伦比,忍不住抽泣道:“娘亲,女儿错了。”   见三个孩子都知道了错,邢尚书长叹一口气,端肃的眉头轻轻展开:“文峰,回去认真给我将论语抄十遍。”说完又看向邢文可邢文玉两姐妹:“你们就好好反省反省,在家里闭门思过两个月。”   三人齐声应道,见爹爹不再说话,邢文可急忙从衣袖里拿出那副图:“爹爹,这幅图是从黑衣人身上掉落,女儿捡到的,恐怕与那黑衣人有联系。”   邢尚书闻言,顿时郑重起来,亲自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邢文可身侧,接过那副图仔细打量:“我听到消息,那些胡人细作去锦衣卫衙门偷了一幅图,难不成是这幅?”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继续开口说道:“这画虽画的生动形象,但离名家还有些距离,况且这落款辰生,也未有什么书画大家叫这个名字,这幅图有什么价值值得胡人这般大动干戈?”   见思索不出来什么,邢尚书将图收好:“我会将这幅图转交锦衣卫。”说完,又看了眼邢文可说道:“日后无论做什么,一定要以自身安危为先。”   三人急忙点头称是。   京城平民区一处民房内。   “废物!”上首男子忍不住冲到跪着的男子身旁,一脚将其踹倒。“我废了这么大的代价,甚至好不容易安插到锦衣卫的探子都暴露了,好不容易拿到的东西,竟然被你丢了!”   那被踹到一旁的男子强忍疼痛,迅速双膝跪地挪到男子脚下,匍匐在地上:“大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找到,应该就是丢在路上了。”   “算了。”男子神情冷漠的说道:“计划已经开始了,那样东西只是有可能破坏计划而已,现在所有的精力放在计划顺利实施上。”   跪在地上的男子闻言顿时惊喜异常:“多谢大人宽恕,属下......”   声音戛然而止,他已经被人用比首割断了喉咙,无助的躺在地上,双眼睁大,呵呵的发出声音,鲜红的血液不断地流出。   上首男子望着还带着血的匕首,眸中又蓝光隐隐闪过:“可是主上说过,我们这行不能有废人,一个废人,就相当于一群敌人,对于敌人,怎么能心慈手软。”   男子说完,将沾血的匕首扔在其余几人的脚边:“做好计划开始的准备,谁若是再失误,下场只有一个。”   其余黑衣人战战兢兢,纷纷称是。很快就有人将此处的尸体,血迹清理的一干二净,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作者有话说:   菜鸡作者努力码字,亲们看的开心就点个收藏呗,么么哒。 第9章   邢文可和邢文玉被拘在家中整整两个月,哪里也不能去,对于文玉来说,倒也没有那么难熬,她本就很喜欢琴棋书画,每日里自娱自乐倒也不错。   只是邢文可本就坐不住,母亲还专门派了各色老师,教养嬷嬷来教她,整整两个月都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中途邢文峰还怕文可和文玉无聊,还过来探望了几次,邢文可见他左手还肿着老高,还顾得上自己们闷不闷,来给自己解闷,不由得又感动又好笑。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虽然母亲解了邢文可与邢文玉的禁足,但两人仍旧乖乖的呆在家中,便是邢文可也没想着偷跑出去。   这一日,姐妹俩正窝在一起看书,当然文玉看得乃是名家诗篇,邢文可则看着当下流行的话本子。   “啧啧啧。”邢文可看到激动处,忍不住说道:“这谁写的话本子,还挺有创意,竟然不是书生和小姐的故事,居然是大将军与小姐的故事,英雄美人,真是创新啊。”   邢文玉回过神来,无奈的说道:“你呀,一天都在看些什么?”   邢文可愤愤不平道:“这些酸书生,天天幻想着才子佳人,就将他们写到书中,梦想着有一个大家小姐对他们情根深种,这个故事,虽然是书生写的,却将男主人公写成了大将军,显然要比其他人好得多。”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故事中的大将军似乎正是以许大将军为原型展开的呢,看来这书生也崇拜许大将军呢。”   邢文玉扑哧一笑:“看来你也很崇拜许大将军吧。”   “那当然,我可是听先生说过,那胡人当初多嚣张,对我大雍边境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仅如此,还年年向我们索取钱财,许大将军不仅数次击退胡人,还重创了他们,不教胡马度阴山,我自然崇敬他。”邢文可郑重说道。   邢文玉见状揶揄道:“那要是爹爹将你许配给许大将军可好?刚好许大将军还未娶亲。”   邢文可顿时一怔:“话虽这么说,毕竟许大将军到底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说完,忽然想到文玉落水那日救起文玉的男子,那将近一米九的宛如模特般的标准身材,那冷冽深邃的俊朗外表,一看就有一股军人的气质。   “不过要是许大将军长的像那日救你的的男子,我觉得我可以,哈哈哈。”说着邢文可自己都被自己逗得笑了起来。   提到这儿,文玉也接着说道:“那日多亏了那位恩公,若是日后遇到,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邢文可八卦的问道:“姐,你喜欢许大将军那样的男子吗?”   邢文玉一愣,说道:“许大将军是大雍的英雄,我当然敬佩与他,只是我从小便喜静,不喜欢打打杀杀。”   “哦~”邢文可说道:“我知道了,姐你喜欢探花郎那种,温文尔雅的大才子。”   邢文玉顿时羞红了脸:“别胡说。”   邢文可有些纳闷:“怎么都过了这么许久,还不见定亲的事儿呢。”   两人正说着,忽有丫鬟来报,说是太太来请两位小姐,两人对视一眼,携手前往正厅。   一到正厅,便只见愁云惨淡,太太面含忧色,便是邢尚书也双眉紧皱。   “见过爹爹,母亲。”“见过爹爹,娘亲。”邢文可与文玉两人行完礼,见母亲和爹爹如此表现,心中也十分忐忑。   “快坐吧。”太太说道,两人便一人一侧坐在下方。   “今天喊你们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说到这儿,太太抬头看了一眼下方的两个女儿:“圣上和陛下明日会召开一场宴会,让朝中数十位大臣带上家中未有婚约的女儿,前往宫中赴宴。”   邢文可与邢文玉对视一眼,知道若只是简单的参加宴会,母亲和爹爹不会如此郑重忧愁,必然还有其他原因。   母亲又接着说道:“当今圣上为了节省开支,近年来都未选秀,如今只吩咐十几家大臣带上未有婚约的女儿,恐怕是想为太子、皇子、并宗室子赐婚。”   邢尚书长叹一声音,却并未插话,显然太太说的也正是他想要说的。   “文玉,你爹爹虽然已与琅玡王氏的家主通过信,想将你许配给他的儿子,今科的探花郎,王家也有此意愿,知识毕竟还未正式定亲,因此,你也得参加宴会。”太太满面担忧的说道。   邢文可顿时明白过来,太太担忧什么。这次宫中宴会实在太过突然,便是想提前为文玉订下婚约,也已然来不及,还有欺君的嫌疑,因此文玉必定要也要参加此次宴会。   只是文玉才貌过于出众,一旦被圣上看重收入后宫,或者指婚给太子或者皇子就大大不妙了。   果然,太太说到这儿,都有些哽咽起来:“我的儿,咱们家后院单纯,没有那么多糟污事儿,你和文可都被养的天真单纯,若是真的嫁入皇家,家里又不能为你们撑腰,可怎么办啊。”   邢尚书轻轻拍了拍太太的胳膊:“好了,也许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多少人家巴不得想把女儿送进皇家,指不定就会在背后出力,说不定还轮不到文玉。”   太太这才打起精神来,又给两人叮嘱一番,让文玉一定要藏拙,泯然众人最好,又叮嘱文可一定要注意规矩,小心谨慎。   两人出了正厅,天色都暗了下来,文玉也有些忧心忡忡,脑子时不时浮现出探花郎的身影。   邢文可看出文玉情绪不对,又安慰了她一番,两人这才分开。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入宫赴宴的这一日,刑太太亲自为文玉与文可准备了服饰,都十分的普通,虽然不失身份,但丝毫不亮眼,尤其是文玉,都快称得上简朴了。   早早来到宫中,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太监宫女们便将众人先带到一处小花园中等待,众人便纷纷寻找熟悉之人凑到一起闲聊。   待刑太太带着文玉文可两姐妹踏进园子,一时间便吸引到了众人的目光。   刑太太年轻时便是有名的美女,便是如今也依旧温婉动人,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成熟风韵。   右侧的小娘子,眉眼灵动,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就十分机灵讨喜,妥妥一个清丽小美女。   但最惹人注目还是左侧的小娘子,眉眼如画,虽然穿着简单,但是她一走进这园子,就仿佛满园的春色都凝聚在了她的身上。   便是一旁本来正在与邢尚书高谈阔论的老大人都忍不住赞叹道:“邢尚书的这两个女儿,真的是一个比一个人比花娇啊。”   邢尚书勉强笑了一下:“孙大人谬赞了。”   邢文可一进入园子便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不对,都在文玉的身上,心中暗叹,长得美就是没办法。   简单打量了一番,园子里的小娘子们大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有少数穿的比较简单。除此之外,那些年轻男子,想必都是些皇子皇孙了。   其中两位年轻男子分外显眼,其中一人正是王翰林,他长身如玉,站在一群老大人之中更显得卓尔不凡,不少小娘子都一直偷偷用目光打量他。   似乎是感受到了邢文可的目光,王松柏也望了过来,邢文可朝着他笑了笑,他也回之一笑。   多好的温柔帅哥啊,和文玉真配,希望今日无事发生,邢文可暗暗想到。   除此之外,便是另一个男子,竟然也是熟人,正是那日救了邢文玉的男子,他身量极高,站在那里变很有压迫感,也并不太搭话,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如同一把开锋的宝剑,锐利而迷人,也有几个小娘子一直用眼睛偷偷瞄他。   不过有一个小娘子亲昵的站在男子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男子虽有些无奈,但还是耐心的听着,眼神里竟透出宠溺。   这小娘子竟是许梦娇,难怪那日这男子看到救上来的是文玉,便口中大喊娇娇。恰在此时,许梦娇也看到了两人,顿时双眼发亮,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小可,小玉,是你们啊。”许梦娇高兴地叫到,显然对在这里能遇到故人十分开心。   邢太太见两个女儿有朋友来找,虽然对称呼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自行离开,寻找自己的好友去了。   邢文可与邢文玉顿时有些尴尬,两人当初是说的化名,被这么当众喊出来,还是有些羞耻。   邢文玉急忙开口到:“许小姐,我是邢文玉,她是我的妹妹文可。”   许梦娇听罢依旧很开心,丝毫也没有因为被敷衍而生气:“文玉,文可,好名字,我哥哥告诉我他救错了人,我就知道他救的是你,不过幸亏知道他救了你,不然我可要担心死了,要不是为了拉我,你也不会掉进去。”   邢文玉望了一眼许梦娇的哥哥,原来竟是她救了自己,想到自己还不知道恩人的名字,便开口问道:“你哥哥是?”   许梦娇随意开口道:“我哥哥叫许平远啊。”   竟是许大将军!邢文可望了一眼沉默的男子,可耻的激动了一下,这就是大雍战神,帅死我了,简直就是我想象中的霍去病。   邢文玉望了一眼男子,虽然觉得对方不好接近,但还是觉得对方救了自己,便鼓起勇气,走到了许平远前面,低声说道:“多谢大将军救了小女。”声音柔和动听。   许平远一愣,一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娘子竟专门来向自己道谢,而是这小娘子的声音似曾相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许平远想到了数月前,自己刚刚进京,急于拜见圣上,在大街上赶路时,不小心惊扰到了一辆马车,害的马车中的两位小娘子差点摔倒,其中一位小娘子温和有礼原谅了自己的鲁莽行为,正是这道声音,自己记忆犹新   “小姐客气了,我本来也是为了救我妹妹,而且听娇娇说,你是为了救他才落水的,是我理应谢你才是。”许平远认真的说道。   听到许平远这么说,邢文可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见眼前的男子也不再说话,便轻轻福了福身子:“那文玉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便又回来同文可,许梦娇三人聊天。   许梦娇见状叹气道:“我这哥哥,就跟个木头一样,你们是不知道,在北疆,我哥哥有多受欢迎,无数小娘子都想做我嫂子,可我哥哥就跟个木头人一样,谁也不理,只知道练兵练兵。”   许梦娇详细说着自己的哥哥有多直男,比如将小娘子送他的花拿去喂草,将送给他的手帕用来擦桌子,伤了无数北疆小娘子的心。期间,也不断有年轻男子的目光偷偷扫过文玉。   不多时便有太监宫女们来请诸位入座,宴会即将开始,众人纷纷落座。   这下,邢文可看清了,其余桌子都是如自己家一般,父母带着女儿,只有许平远是带着自己的妹妹,王松柏更是非同一般,一个人一张桌子。   随着众人落座,很快便有太监丫鬟上菜,不一时,便上满了满满一桌子好菜,众人都静静等待。   “圣上到,皇后娘娘到。”随着一声传报,所有人起身行礼,以为是宴会,并不用进行叩拜。   “众卿平身。”一道慈祥但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大家就坐吧,今日算的上是家宴,大家随意一些就好,”   话虽这么说,但众人还是谢过圣上之后才纷纷落座。   邢文可偷偷瞄向上方,皇帝是个面相十分慈祥的长者,虽然已经苍老,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若不是穿着明黄的衣服,谁能想得到,他竟然是那个曾经那个不受宠的皇子,少年登基,忍辱负重,铲除奸臣,外抵胡虏,创下盛世的当今圣上。   圣上旁边坐着的就是皇后,皇后与皇帝乃是少年夫妻,如今也不年轻了,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岁月的纹路,只是她端在那里,就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这也难怪,少年夫妻,患难与共,感情深厚,虽然当今圣上登基后也有了不少妃子,比如孙贵妃,娘家实力雄厚,自身备受宠爱,又生下了颇受圣宠的三皇子,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一个能排到皇后前面去,圣上刚一登基,就将唯一的嫡子封为太子,地位稳固,是这个国家顶顶尊贵的女子了。   皇后的下首,也坐着两三个妃嫔,其中一位妃子身边还坐着一位娇俏的少女,想必是哪位公主,这些妃嫔年级也不算小,想必都是现场皇子的生母。   在下方想必就是太子了,邢文可偷偷看去。只见太子头戴金冠,长相英俊,举手投足尽显高贵,不少本来偷看王松柏的小娘子现在纷纷开始偷看太子。   邢文可不屑的撇撇嘴,这太子论长相哪里比得过王翰林与许大将军,也就是太子光环强大而已。   正想着,却见上方的太子一直在若有若无的往下看,看的似乎是文玉!   太子李钧坐在上方,心中很是烦闷,不由得偷偷看向下方的少女,虽娴静的坐在那里,却似乎仍是全场的焦点,不由得想到了前日里自己与母后的对话。   “母后,儿臣想娶邢尚书家的大小姐。”太子知晓圣上有意为自己选出太子妃,便第一时间去找皇后。   皇后望着太子期待的眼睛,自己的儿子很少这么请求自己,只是......   许久皇后才开口说道:“钧儿,太子妃事关社稷,不仅仅是你的妻子,更关系着整个大雍的江山社稷,你父皇早有决断。”   “那实在不行,侧妃也可以。”李钧焦急说道。   皇后长叹一声:“我会给你父皇提一提的。”   想到前日里与母后的对话,李钧心中有些郁闷,想自己堂堂太子,想娶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行。   宴会正式开始,一时间皇帝带着众人推杯换盏,气氛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那身侧坐着一名少女的妃子正是康妃,旁边的少女正是康妃所出的荣福公主。康妃望着不远处默默喝酒的许平远,心中焦虑。   自己陪伴圣上多年,自是知道圣上对许平远的看中,如今圣上操心许平远的婚事,万一想将女儿嫁给他可怎么办,只有自家的荣福一个适龄的公主,荣福若是真的被嫁给许平远,要么独守空房,要么就得去北疆,北疆苦寒,更何况许平远又冷又硬,哪里像是会疼人的样子。   康妃又看向下方的王松柏,自己本想将荣福嫁给自家侄子康城,没想到荣福却非看上了这个王翰林,自己无法只得求了皇后,这次宴会将王翰林也邀请过来。   想到这儿,康妃趁着气氛一片大好,便率先开口说道:“王翰林一表人才,文采斐然,是不少人心中的梦中佳婿,便是我在宫中,都有所耳闻,不知王翰林可有婚约否?”   康妃正说着,便见荣福公主正一脸娇羞的望着王松柏。   邢文可心中明了,难怪这王松柏今日会出现在此,原来是荣福公主心悦于他,想到这儿,她偷偷望了望身边的文玉,只见文玉面色如常,只是右手轻轻抓住了衣袖,这她紧张时的表现。   只见王松柏神色如常,起身恭敬地回到:“康妃娘娘谬赞,松柏愧不敢当,松柏心中早已有心悦之人,只是还不知心悦之人的心意,因此未能定下婚约。”   康妃听到这话,便知这是委婉的拒绝赐婚之意,虽心中愤愤,竟敢不接受自家女儿的好意,却并不十分难受,只是因为自己本就想将女儿嫁给侄子康城,因此只是冷笑两声说道:“王翰林如此人才,也不知哪家小女娘入了王翰林的眼。”   荣福公主也变了脸色,眼圈有些红,但还是端坐在康妃身侧,抬头挺胸,维持着身为公主的骄傲。   虽已察觉出康妃语气中的不满,王松柏只是淡淡笑道:“娘娘说笑了。”说完,便微微行礼,重新坐于榻上,只是坐下间,似乎朝着邢文可这边看了一眼。   端坐在上首的皇后见状微微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应如此。”   圣上见状也是微微一笑,这王松柏倒是不卑不亢,颇有风骨,对得起松柏之名,看着下方端坐挺直的许平远,对自己的女儿荣福愈发心生不满。   许平远由自己如亲子般从小教养长大,文武双全,又为大雍立下赫赫战功,配荣福绰绰有余,若不是荣福是自己的女儿,自己想将平远招做自己的女婿,哪里轮的到荣福,没想到康妃和荣福竟然不愿意。   皇帝又看到下方许平远虽然看似一身生人勿近的样子,却耐心的听着身旁的许梦娇说话,不由得想起了他们的父亲,自己的挚友以及兄长,那时也是如此,虽然看着冷淡,但在儿时,对自己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关怀备至,长大后,又对自己忠心耿耿,甚至为了自己能够成就大事,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想到这儿,皇帝看向许平远与许梦娇两人的眼神更加怜爱。   皇帝向下首望去,只见几十个小娘子里,其中一位显得分外夺目。   “邢尚书,你这两个女儿都如花似玉啊。”圣上笑着开口。   邢尚书心中一沉,起身笑道:“两个小女无知,让圣上见笑了。”   皇帝笑着说道:“邢尚书何必过谦,不知你这两个女儿名甚,年方几何?”   邢尚书只好开口指着两人道:“这是长女文玉,年方十七,这是小女文可,年方十六。”说完,邢尚书又对两人说:“还不向升上问安。”   邢文可与邢文玉急忙起身行礼:“圣上万安。”   圣上见状哈哈大笑:“不愧是邢尚书,教导出的女儿知书达理,你这大女儿可是号称京城明珠,便是朕也有所耳闻啊。”   邢尚书急说道:“圣上见笑,若论明珠,小女哪里及得上荣福公主。”   皇帝闻言轻笑一声:“朕看你这女儿配得上京城明珠之称,皇后说得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佳人配英雄岂不是更好。”   说完,又看向许平远:“许兄去得早,平远就如同我的亲子,一直以来,未能成家,朕心中担忧啊,如今我见邢家大娘子才貌双全,正好与其相配,天作之合。”   说到这儿,圣上一脸慈祥的望着许平远道:“平远啊,你对这这件婚事,可有意见?”   许平远望向对面低头不语的少女,开口说道:“邢大小姐才貌不凡,微臣不过一介武夫,属实高攀,只是赐婚之事,还需问过许大小姐同意才是。”   皇帝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自己已经操心许平远的婚事许久,一直以来,对方都不松口,如今竟说出高攀这种话,明显是对邢家大娘子有意。   “哪里高攀,邢家大娘子若能嫁给你,那是她的福气!”说到这儿,皇帝又望向还跪在地上的邢文玉说道:“邢家大娘子,你可愿意?”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你可愿意?”邢文玉听着上首圣上的问话,心中一片凉意,圣上已经金口玉言,这是自己的福气,自己如何能够拒绝。   “臣女愿意。”片刻后,邢文玉出声答到,声音竟有些沙哑。   听闻此话,皇后不由的叹息一声,望向了自己的儿子,只见太子低头望着面前的吃食,神色不明。   皇帝听到邢文玉回话,顿时哈哈大笑:“朕就说,怎么会有小娘子拒绝平远。”   说完,眼神又慈爱的望向了许梦娇,少女正一脸兴奋的望着场上的邢文玉,正在为自己的兄长即将娶亲而感到开心。   “娇娇啊,你也十六岁啦,许兄去世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一晃都到了出嫁的年纪,看着你就像看朕自己的女儿一样,娇娇,你可愿嫁给朕的儿子,太子啊。”皇帝问道。   许平远神色微微一震,一直以来冷静的眼眸里露出了罕见的慌乱:“圣上,娇娇自幼长在边关,无拘无束,不懂礼法,实在难堪大任,配不上太子殿下。”   皇帝闻言,不赞同道:“朕看娇娇天真烂漫,善良知礼,自然是值得最好的。”说完看向许梦娇:“娇娇啊,告诉叔父,你可愿嫁给太子?”   许梦娇看向不远处端坐着的太子,想起来自己落水那日被太子救起来的场景,不由得脸颊有些发烫,半晌才低声说道:“娇娇愿意。”   皇帝闻言,更是喜笑颜开:“好好好,既如此,朕就赐婚娇娇与太子,入主东宫太子妃。”   说完,又看向许平远郑重道:“你放心,朕向百官承诺,娇娇不仅仅是太子妃,朕百年之后,娇娇必为皇后。”   许平远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还是起身,拉着许梦娇跪下,大声说道:“多谢圣上隆恩。”   皇帝望向自己的儿子,却只见太子依旧端坐在座位上,头颅低垂,不辨喜色,顿时有些不喜,眉头微微皱起。   皇后察觉出来皇帝的情绪,急忙开口道:“太子,怎么,欢喜的都忘了谢恩了,这可是你向圣上专门讨来的赐婚。”   听得皇后这么说,皇帝才突然想起,几日前皇后提过,太子看上了邢尚书家的一位小娘子,想纳入东宫,想到这儿,看向下首邢尚书身后的两位小娘子。   那最为出色的邢大娘子已经赐婚给平远,只剩二娘子了,难不成太子看上的是邢家大娘子?皇帝忽然有些头痛,既然没了大娘子,那就二娘子吧。   想到这儿,皇帝又开口道:“朕看邢家二娘子也是机灵懂事,不如就一同嫁入东宫,做太子良娣吧。”   本来正跪在下首,为文玉感到难过的邢文可,顿时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自己竟然被指给了太子。   皇后笑道:“这样说来,钧儿到和平远关系更为紧密了,既是姻亲,又是连襟,关系更是紧密了呢。”   皇帝忍不住双手轻击:“妙极,妙极,咱们和许家本就应该亲如一家。”   皇后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太子,和还在下方发呆的邢文可,逾期略微上扬:“太子,邢家二娘子,还不谢恩。”   太子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帝后躬身行礼:“儿臣谢过父皇、母后。”   邢文可依然处在一片茫然之中,只觉得世间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远去,只剩下上首帝后两人的说话声。   听到皇后的声音,邢文可木然的起身参拜行礼:“臣女谢圣上隆恩。”   宴会继续进行,众人筹光交错,一片欢声笑语,仿佛都在为此次完美的赐婚而进行庆贺。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未婚的小娘子,宗室子弟表演才艺,提前已经定了人家,特意借着此次宴会,求得皇帝皇后赐婚,更显荣耀,甚至还有以前不认识的男女,通过此次宴会互生好感,成就一份姻缘。   一时间整个宴会都其乐融融。   可这一切都与邢文可与邢文玉无关,两人一直静坐在原处,直到宴会结束。   刚出宫门,就有不少官员,太太都特意来寻邢尚书和刑太太,祝其觅得佳婿。   大女儿嫁给圣恩隆重,战功显赫的许大将军,便是身为庶女的次女,也嫁入东宫,日后待太子荣登大宝,必然乃是皇妃。   邢尚书和刑太太也只好强打精神,在一片艳羡声中,与其余人客套。   除了长辈们的寒暄,不少旧日里认识的小娘子有的来诚心祝贺,有的则阴阳怪气酸几句。   “我真是不明白,你无才无貌,只是个庶女,也配入东宫?”刘萱一脸不屑的说道。   这刘萱乃是礼部尚书刘丞相的嫡长女,一向自视甚高,虽样样比不过文玉,却一向自认为远胜过文可,没想到邢文可被圣上赐婚嫁入东宫,而自己却没有得到圣上青睐,自是十分不服气。   “哦,我也觉得。”邢文可淡淡回应道。刘萱见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只好冷哼一声,扭身离开。   许梦娇也随许平远出了宫,远远看见邢文玉与邢文可,开心的跑了过来。   “文玉姐姐,以后你就是我嫂嫂了,太好了,没有想到我嫂嫂这么好看。”说着拉着邢文玉的手继续说道:“你放心,别看我哥哥看着像个石头一样冷硬,其实可好了。”   邢文玉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安静等待的许平远,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哥哥对你很好。”   许梦娇轻轻一笑,将头靠近邢文玉,悄悄说道:“放心,我哥哥肯定也会对你好的,我能感觉的到,他喜欢你。”   邢文玉望着许平远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有些惴惴:“有吗?他喜欢我吗?”   许梦娇又把眼光放在邢文可身上,犹豫半晌还是说道:“文可姐姐,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只有我一个妻子的,肯定还会有很多其他的女子,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是你。”   许梦娇一脸真诚,圆圆的大眼睛满是对邢文可的信任,邢文可喉咙忽然有些哽,这般美好的少女,就要坦然接待自己喜欢的男子,即将新婚的丈夫会同时拥有其余女子的事实了吗?   “好。”邢文可轻轻说道。   得到了邢文可肯定的答复,许梦娇顿时更加喜笑颜开:“那我就先回去啦,以后见。”说完,便跑向了许平远身边。   许平远深深的望了一眼邢文玉,带着许梦娇离开了。   好不容易应酬完众人,邢尚书与刑太太上了一辆马车,邢文可与邢文玉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刚刚要启动,便听到窗外传来了一道清朗悦耳的声音:“邢小姐。”   坐在马车窗前的邢文可打开窗子,只见王松柏正站在马车边,他的眉头轻轻皱起,眼里浓郁的化不开的黑色,似乎有无数情绪在翻涌。天色已晚,使得他俊美的脸庞似乎都打上了阴影。   “王翰林。”邢文可忍不住出声道。说完,便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文玉。   邢文玉抬头,眼前俊美的探花郎正是自己无数次想象的未来郎君的模样,诗文相和,琴瑟和鸣,只是今日之后,都终化为过往烟云。   邢文玉迅速收敛思绪,面色平静的出声道:“王翰林。”   王松柏低下眼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出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王松柏的面庞也彻底隐在了黑暗中。   半晌,见对方都没有出声,邢文可叹息道:“王翰林若是无事,就请回吧,只能怪命运弄人。”   说完,便关上马车窗子,吩咐车夫启动马车。   王松柏望着远去的马车,久久的伫立在原地。一直等在宫外的富贵赶了过来,望着远去的马车说道:“公子,那不是邢家两位娘子吗?”   王松柏上了自家马车,不再说话,闭眼凝神。   富贵见自己公子似乎情绪不对,便想活跃活跃气氛:“公子,您的信我已经派人给老爷太太送回去了,要是太太知道您愿意娶亲,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闭嘴!”王松柏睁开眼呵斥道,眼中似乎有风暴在翻滚:“回去,马上将那封信截回来。”   “为什么啊?”富贵一脸疑惑的小声说道,但见一向温文尔雅的公子真的动了怒,也不敢再多加言语,只是思绪却忍不住飘到了那日。   “公子,太太又着人来催了,说是以前您不愿意娶亲,说是为了考取功名,如今已中探花入仕,自该娶妻生子,又夸赞了一番邢家大娘子,催你赶紧同意,老爷太太好去下聘。”富贵从屋外走进来无奈的说道。   王松柏正站在窗边,似乎正看着院墙外的小山。闻言轻轻一笑,一瞬间便是常年陪在身侧的富贵都被晃花了眼。“确实,是到娶亲的时候了。”说完,便坐到书桌旁,提笔写信。   富贵闻言,更是一脸惊喜,自家公子一直以来,从琅玡到京城有多少小女娘为之倾心,都不见公子有丝毫波澜,这次竟然愿意松口娶亲了,于是忍不住开口道:“邢家大娘子号称京城明珠,和公子正好相配。”   王松柏手中的笔一顿:“谁说我要娶邢家大娘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富贵一愣,也没见自家公子和哪家的小女娘走得近啊,半晌才试探的说道:“不是邢家大娘子还有谁啊?”   王松柏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忍不住轻轻一笑:“邢家二娘子。”   什么,邢家二娘子?富贵有些不可置信:“邢家二娘子不过一个庶女,不仅如此,我可听说了,琴棋书画,没有一个会的,整日里就是跟着湖阳郡主到处惹事,整个一个顽劣小娘子,公子你可别不是搞错了,号称京城明珠的可是邢家大娘子。”富贵一口气叭叭的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松柏听到这话,心中分外不悦,眉头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邢家二娘子是你能够议论的?不过是小女娘调皮,活泼可爱而已,你听了哪里的瞎话,就可以随意污蔑他人?自己掌嘴十下!”   富贵心中十分委屈,这话又不是自己说的,明明是大家都知道,但见自家公子真的生了气,也只好委屈巴巴的掌嘴,只是很快,便又见自家公子眼神又看向窗外,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嘴角还噙着一抹笑,便偷偷放轻了力气。   也不知道最近公子老是看着院墙外做什么,那小山的风景就这么好看?   思绪收回,富贵坐在马车内的一旁不敢作声,只敢心中暗自嘀咕公子最近的心思真是太难猜了。   宫中,宴会结束,太子李钧径直陪着皇后回到了椒房殿。扶着皇后坐在座位上,李钧让所有的宫女内侍都退下,忍不住开口道:“母后.....”   皇后挥挥手,示意李钧不用再说了,牵着他坐在自己身侧,神色温柔:“钧儿,不可任性,你可知你父皇的所有安排,都是为了你啊。”   李钧眼眸中露出不服气:“孤是太子,难道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选择吗?”   皇后拍了拍李钧的手:“你是太子,所以你的父皇才更要为你考虑一切,若只是一个普通皇子,自然可以逍遥自在。”顿了顿继续说道:“许平远战功赫赫,手下有三十万边军,你父皇又对许家有愧,你娶了许梦娇既能拉拢许平远,又能全了你父皇的愧疚之心,何乐而不为。至于邢家大娘子,那倒是一个好女娘,只是你知道你父皇本就对许平远关心非常,自然是要挑最出色的小娘子给他赐婚了。”   李钧赫然起身:“既是最出色小娘子,不应该赐给孤吗?”   皇后见自己的儿子还执迷不悟,脸上也浮现出一些薄怒:“钧儿,你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你要考虑的是整个大雍,考虑的是大雍的子民,怎可执迷于儿女情长?你父皇他,他的身体......真因为如此,他才着急为你铺路啊。”   李钧见皇后动怒,这才软了下来,重新坐到皇后身边:“母后,孩儿,孩儿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皇后见自己的儿子委屈的看着自己,那一丝怒火也瞬间烟消云散:“钧儿,我看那许梦娇天真烂漫,邢家二娘子也算的上是清丽动人,都算得上是不错的小娘子,何况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皇后又与太子说了会儿话,李钧见皇后面带疲色,便向皇后告辞,回到了东宫。   刚一进书房,张顺关好门,李钧便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道屏风。张顺急忙跑过来,将屏风挪走,又奉上一杯茶水:“殿下,怎么好好的生这么大的气?”   李钧接过茶水,一口饮尽,半晌才叹气道:“孤只是没有想,便是到了孤如今之地位,却依然有许多身不由己。”   另一边,一路上邢文可与邢文玉都没有说话,回到家中,邢尚书与邢太太已经再正厅等着两人。邢文峰本来还想问问宫中宴会是否有趣,但见父母妹妹都神色不对,便也坐在一旁,不敢说话。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缄默无声,还是邢太太望着下方两个小娘子,一个是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即将远嫁北疆荒凉之地,另一个虽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但也是从小看着长大,便和亲生也相差无几,即将嫁入东宫,成为所谓的太子良娣,想到这儿,不禁悲从中来,低声啜泣起来。   邢文峰见娘亲哭泣,更是大惊失色,站起身问道:“娘亲,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邢文玉也逐渐红了眼眶,但是强打着笑意说道:“娘亲,今日我和妹妹都得到了圣上赐婚,这是喜事才对。”   “赐婚,什么赐婚?”邢文峰一脸震惊的问道。   邢尚书握紧了手中的茶盏,声音有些干涩:“好了,文玉说的对,是喜事。”说完又看向自己的二儿子:“你大妹妹文玉被赐婚给了许大将军,你二妹妹文玉被赐婚给了太子为东宫良娣。”   邢文峰顿时一梗,有些激动的开口道:“虽然我很敬佩许大将军,可是北疆苦寒,大妹妹身子娇弱,怎么能受得住,还有文可,性子不受拘束,哪里能做什么太子良娣。”   “够了!”邢尚书用手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圣上赐婚,岂能妄议!”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手也在轻轻颤抖。   邢文峰这才反应过来,圣上赐婚,已成定局,想到这儿,只好垂头丧气的坐在了椅子上。   邢尚书望向两个女儿,许久才开口说道:“你们准备准备备嫁吧,尤其是文可,你这性子我和你母亲都知道,不受拘束,本来我们打算到时候给你找一个家世低些,但上进的青年才俊,到时候我和你母亲也能护着你。只是嫁入皇家,为父就不能完全的护着你了,你一定要多学些规矩,性子软和些,为为父不盼着你能够得到什么荣耀,只盼你和文玉都能平平安安。”   邢文可心中也满是酸涩,但还是不想让爹爹和母亲太过担心,强打着笑意说道:“爹爹放心,女儿会好好学规矩的,能嫁入东宫,也是女儿的福气。”   邢尚书微微一顿,叹了一口气,本来清隽儒雅的脸上,深深的显露出几道皱纹来,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几岁。“你们下去吧。”   邢文峰,邢文玉,邢文玉三兄妹简单行过礼,便沉默着离开了正厅。   待到儿女们离开,邢尚书站起来,牵住一直在低声抽泣的太太的手,轻声说道:“夫人,歇息吧。”   太太站起身,忍不住靠在邢尚书怀中:“文玉和文可,妾身担心啊。”   邢尚书长叹一声,轻轻用手抚摸着妻子的秀发:“儿女自有儿女的福气,说不定,文玉和文可都会过的很好呢。”   三兄妹一同走出正厅,天色已深,只有两个丫鬟婆子在前方打着灯笼照明,暗淡昏黄的烛光勉强照亮前方的路,以往熟悉的长廊都显得幽深了许多。   快到离开的路口时,邢文峰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圣上怎能不问过咱们家的意愿,就......”   邢文玉轻声道:“噤声。”不知道是不是这烛光的原因,将文玉的脸色映照的更加苍白。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况且对于圣上来说,这赐婚是对我邢家的看重。”邢文玉又望了一眼沉默不言的文可说道:“不久,我就要前往北疆,文可也要入东宫,日后爹娘的身边就只剩你了,二哥,你也该长大了。”   说完邢文玉便同文可一起离开,回到了各自的院子中,只有邢文峰久久的站在原地,任由黑暗一点点将自己吞没。   “我,该长大了吗?”他喃喃自语道。   由于许平远不日就将奔赴北疆,因此三人的婚事安排的都非常紧促,邢文可要在许梦娇与太子大婚第二日再入东宫。   因此,自第二日起,太太就一直为文玉,文可二人准备嫁妆,尤其是文可,还特意从宫中出来的老嬷嬷教她宫中礼仪。   邢文可又被嬷嬷狠狠操练一番,结束时都已觉得肩酸背疼。   自从赐婚以来,文玉忙着绣嫁衣,自己忙着学规矩,一时间竟都忙碌了不少。再加上自己心中郁郁,倒很久不曾关心过外面的情况了。   “奇怪,怎么今日都不见二哥?”邢文可好奇问道,平时里,邢文峰只要有时间,就会来找自己玩儿,近日里却鲜少来找自己。   春华在一旁说道:“这几日看到二公子,都是行色匆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许是有什么正事?”   邢文可心中纳闷,自家二哥能有什么正事。   正想着,却是丫鬟来报,湖阳郡主上门拜访。邢文可心中冷哼一声,这死丫头,莫不是来看自己的笑话。   “哈哈哈,我还要恭喜文可妹妹啊。”人还未到,那幸灾乐祸的笑声便传进了屋子。   随着声音落下,一道身影走进了屋内,来者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头上戴着缀着珍珠流苏的金冠,穿着绣有珍珠的襦裙,一看就是顶级的名门贵女。   若论五官,并不怎么精致柔美,但她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张扬自信,随性不羁来。   来人真是湖阳郡主,看到邢文可浑身毫无仪态的坐在榻上(详见葛优躺),更是忍不住开怀大笑:“我瞅瞅,这就是未来的太子良娣,我堂兄他的.......”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爱妃~。”   作者有话说:   作者厚颜无耻的推荐一下自己的另一本完结文,惊!前夫竟不是渣男,古言小甜文,没入v免费文,这本永远都不会入v啦,菜鸡作者辛辛苦苦写完了,希望大家喜欢看。 第13章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湖阳郡主。”   邢文可看了湖阳郡主一眼,皮笑肉不笑,屁股都没挪动一下的应付道:“见过湖阳郡主。”   湖阳郡主忍不住道:“我好歹也是郡主,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话虽然这么说的,但还是坐在了邢文可身侧,挥手让其余人出去。   见屋内就剩下两人,湖阳郡主一脸八卦:“快给我说说,你就怎么被指进东宫了,怎么看你也和宫中不搭啊。”   邢文可长叹一口气,语气无奈:“你问我,我问谁,估计是圣上随口指婚吧,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见邢文可神色怏怏不乐,湖阳郡主也收起取乐的心思,安慰道:“你好歹也是嫁入天家,太子堂兄俊朗不凡,你也不算吃亏,要知道刘萱现在估计嫉妒死你了,她可是一心想要嫁给太子堂兄呢。”   邢文可冷笑一声:“这刘萱这么乐意,就让刘萱当什么劳什子太子良娣好了,搁你,你愿意给别人做妾?”   湖阳郡主尴尬的笑了两声:“毕竟我堂兄也是太子,未来的圣上嘛。不过别说是做妾,嫁人我都不愿意,嫁人有什么好,只能守着一个男子,我这人天生爱美人,见到哪个美男子我都喜欢。”   邢文可望向湖阳郡主,只见她笑的一脸荡漾,忍不住轻骂道:“呸,花心大萝卜。”   话虽然这么说,但邢文可内心却十分羡慕湖阳郡主,湖阳郡主乃是临安王的独女,临安王自小便无心朝堂,风流不羁,因此与诸位兄弟关系不错,在当今圣上微末时,也从未轻视过今上,还对当时不受宠爱备受排挤的当今圣上多有照顾,因此,当今圣上登上大位后,对临江王这个兄长也是尊敬有加。   至于湖阳郡主,更是临江王独女,临江王性好美色,因此嫡子庶子不少,但是唯独仅有湖阳郡主一女,因此更是备受宠爱,但显然,湖阳郡主继承了她父王喜好美色的特点。   湖阳郡主见邢文可骂自己花心,便忍不住回嘴道:“子曰食色,性也,你当初不也跟着我到处看美男。”想到这儿,湖阳郡主忍不住叹息道;“可惜以后你是不行了。只能守着我太子皇兄了。”   邢文可心中不忿,只能暗戳戳的想到:“说不定以后太子死的早,我成了太后临朝称制,照样可以像武则天一样广纳男宠!”   湖阳郡主又带来了一些消息,比如荣福公主已经与自家表哥康城定亲了,说道荣福公主,邢文可就想到了那日拒婚的王松柏,不由得都有些感叹,为了文玉拒绝了公主,只可惜文玉却要另嫁他人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湖阳郡主便起身准备离开,临走时拉住邢文可的手说道:“日后,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小姑子,我父王在宗室之中也有些分量,我在宫中也说得上几句话,你有什么事就让春华她们来找我。”   邢文可看出了湖阳郡主眼中的真挚,笑着回道:“放心吧,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要是真有什么事,你觉得我找你还会犹豫?”   湖阳郡主这才离去。   自湖阳郡主离开之后,邢文可又进入了忙碌的学习日子,婚期也一日日接近,邢文可也越加焦虑起来。   这天早上刚吃过早饭,便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邢文可便让春华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一会儿春华便急匆匆的从院子里跑了回来:“小姐,是许大将军,来给大小姐下聘礼来了,太太让您去前厅呢。”   邢文可这才略微提起些兴趣,出了院子,朝着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邢尚书,邢太太,邢文峰,邢文玉都已经在前厅,许平远正端坐在下方,身后还站着位年轻的小侍卫。   “见过爹爹,母亲,二哥,三姐,许大将军。”邢文可急忙见礼道。   本以为许平远会随意应答一下,却没想到他竟从座椅上专门站了起来,朝着邢文可微微回礼:“二娘子有礼。”   虽然依旧面无表情,气质冷硬,但邢文可顿时觉得对方也不像外表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谦和有礼。   众人又简单寒暄几句,便有媒人拿着聘礼单子,向邢家众人宣读起来。   “大雁两只,珍珠十斛,珊瑚五株......”随着媒人的话语,开始不断有军士搬着箱子放在院子里,很快,偌大的院子里都放不下了,只好摆放在花园之中。   别说是邢文玉三兄妹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聘礼单子还迟迟没有结束,便是邢尚书与邢太太都有些吃惊,这,天子娶妇,也莫过于此了吧,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身后的小侍卫陈平安见到这场景,也不由得咋舌,忍不住偷偷看向自家将军的未婚妻子,只一眼便震撼于对方的美貌,心中暗道难怪,难怪自家将军这般上心,将整个卫国公府的宝库都快搬光了,日后对这位将军夫人可得高度重视啊。   终于,随着媒人的声音落下,所有的聘礼都送进了邢府。   邢尚书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许大将军有心了。”   许平远暗自看了一眼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少女,开口说道:“家中只有晚辈与舍妹,若有不周之处,还望邢大人,夫人见谅。”   邢尚书见许平远丝毫没有身份地位自傲,而以晚辈自居,也不由得心中升起些许好感:“许大将军礼数周全,甚是妥当。”   许平远顿了许久才又开口说道:“晚辈日后要前往北疆,恐怕要连累邢大小姐受苦了,不过晚辈向邢大人,夫人保证,日后一定会对大小姐珍之,重之,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邢尚书与太太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喜色,此事乃圣上赐婚,许平远又位高权重,便是对自家不重视,邢家也无可奈何,只是能够有如此表态,足以证明此人对文玉有几分真心,结亲之事已成定局,若是如此,总是好的。   两人不由得又对许平远生出几分满意来,邢文可也为文玉感到些许放心,若是这许大将军真心爱慕文玉,这桩婚事也没有那么糟糕。一时间气氛也变得好了起来。   又简单说了会儿话,主要是邢尚书询问北疆的情况,许平远正准备告辞,却见邢文峰突然起身,走到许平远身前行了一个军礼,高声说道:“许大将军,我也想要参军,前往北疆保家卫国,还望许大将军收下我。”   许平远不由得看向邢尚书与邢太太,只见邢尚书与邢太太正一脸茫然,显然也是毫不知情。   “胡闹,今儿是什么日子,你还不退下。”邢太太忍不住呵斥道,自家书香门第,哪里有从军的子弟,更何况北疆艰苦,打仗又危险,虽然知道二儿子不喜读书,更爱舞刀弄棒,却从未想过要送他前往北疆参军。   “娘亲......”邢文峰虽然声音有些惴惴,不敢看自己的爹爹与娘亲,但还是坚持单膝跪在原地,没有起身。   邢太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邢尚书阻止:“文峰,你可想好了,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不仅艰苦,更会有性命之危。”   “孩儿知道。”邢文峰神色坚毅,目光坚定地望向了自己的父亲。   “哎,儿女自有儿女的福气,你既然想好了,为父自然不会阻止你,好男儿志在四方。”邢尚书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   “老爷?”邢太太听见自家老爷竟同意了儿子的请求,不由得十分惊讶,却见他继续说道:“不过,你是否能参军,还有看许大将军是否愿意要你。”   听到自己的父亲同意,邢文峰顿时喜上眉梢,对着许平远开口说道:“许大将军,我自幼就好习武,一直以来也找武艺师父教我,绝对不会拖后腿。”   许平远见邢文峰满脸雀跃的夸奖自己,神色也不由得微微松动:“好,那明日里还校场,只要考教你合格,我就将你收入麾下,如何?”   得到了许平远的答复,邢文峰一脸兴奋:“遵命!”   直到许平远率着自己手下的军士离开。邢文峰还处在兴奋状态。   待到外人离开,邢太太才开口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要去参军,也不与家人商议一番?”   邢文峰这才冷静下来,跪在邢尚书与邢太太身前,沉声说道:“爹爹,娘亲,大哥自小天资纵横,考中进士指日可待,可我对读书实在没什么兴趣,倒是一直对行军打仗颇感兴趣。儿子此次想要跟着许大将军前往北疆,并不是心血来潮,儿子一来是想保家卫国,二来也是想建功立业,成为两位妹妹,成为我们邢家的后盾!”   邢尚书与邢太太看着二儿子坚毅的面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这个一直以来只顾着玩耍的小儿子,竟在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已经开始尝试着肩负起一个儿子,一个兄长的责任了。   不知不觉间,邢太太也红了眼眶,邢文可心中也感到一阵酸意。 第14章   “好孩子,起来吧,你若是想做,就去做吧,为娘支持你,只是有些担心你而已。”邢太太略微有些哽咽的说道。   邢文峰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感觉到气氛沉重,便尝试着活跃气氛,对着一直以来都沉默不语的文玉说道:“这下,我可以和你一起北疆了,刚好,俩能有一个伴。”   文玉的眼眶也有些红,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邢文峰又说到:“我看许大将军这未来妹夫还不错,对文玉还是挺上心的。”正说着,两只大雁叫出了声,邢文峰便又笑着说道:“现在一般下聘都是木制的大雁,我这妹夫居然带来的是两只活雁,足以证明他还是挺用心的。”   话音刚落,文玉就开口说道:“不过两只大雁而已,有没有有什么关系!”   邢文可心中一暖,知道文玉这是怕自己伤心,前几日宫中也送来了自己的聘礼,只不过是完全按照太子良娣的规制而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且太子良娣不是太子妃,说得好听,也不过是妾室而已,哪里有大雁这等给正妻的物事。   邢文峰也察觉到自己这话不大妥当,急忙描补:“我只是,只是被这大雁吵到了,随口一说而已。”   邢文可见文玉眼中似有歉意,文峰也面色焦急,便笑道:“未来姐夫看重姐姐,我自然也开心,好歹也是大将军,日后我也能沾光不是。”   邢尚书见自己的儿女互相关心爱护,不由得欣慰的点了点头。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邢文玉出嫁这日,天子赐婚,十里红妆,端的是热闹非凡。   只是闺房里却是另一番场景,众人打扮收拾的喜气洋洋,尤其是新娘子邢文玉,往日里打扮的总是素净典雅些,今日凤冠霞帔,更是增加了几份明艳,好几位来送嫁,见惯了世面的太太夫人们都忍不住惊艳。   邢文玉看着母亲和妹妹在自己旁边忙前忙后,不由得眼眶发红。   “好孩子,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万万不可流泪啊。”刑太太匆忙阻止,只是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正说着话,便有小厮在外面报:“姑爷快要进院子啦。”   “好啦好啦,咱们的新娘子要出嫁啦。”以为全福太太上前,拿起梳子,轻轻的梳起了秀发。   “一梳梳到头,生活乐无忧;二梳梳到头,健康有多寿;三梳梳到头,夫妻共白首。”   说完这衷心的祝福,全福太太将旁边备好的喜帕轻轻盖在了新娘子的头上。   “新娘子出门啦。”所玩便立即有丫鬟牵着新娘子朝着屋外走去。   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宾客们的起哄声,嬉闹声,不绝于耳,来来往往忙碌的仆妇们脸上也带着笑意。   直到新娘子被众人簇拥着远去,刑太太才忍不住坐在榻上,轻声哭泣起来。   邢文可也一阵心酸,从今日起,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就真的嫁人了。   因为心情不佳,自邢文玉出门后,邢文可也只呆在屋中,并未出去,只是听说婚礼十分热闹隆重,便是宫中也有不少赏赐。   晚上,邢文可躺在床上,没想到今日却是一个好天气,柔和的月光静静洒在窗台上,透过窗子给屋内都铺上了一层银辉。   “也不知道文玉现在怎么样了。”她暗暗想到。   ......   邢文玉正坐在床头,心中有些忐忑,门外,热闹的声音逐渐变小,慢慢归于平静。   “吱呀。”屋门被打开了,一道人影走到了她的面前。头上的红盖头被揭开,露出了眼前之人的面容。   往日里许平远或着铠甲,或穿深色常服,整个人都显得异常沉稳冷硬,可是今日穿着大红色的喜袍,许是喝了酒,本来冷峻的脸上也泛起淡淡的绯红,眼中异常明亮,以至于邢文玉觉得这目光都快灼伤了她,不由得急忙低下了头。   “饿了吗,我让人备了些小菜,你要不要吃些。”许平远说道。   被这么一说,邢文玉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饿了,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随着小厮将小菜端来,邢文玉发现,这些菜有荤有素,温度适宜,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匆忙吃了几口,赶到有些饱意,邢文玉便放下筷子:“将军,我吃好了。”   那只许平远却皱起了眉头,似有不满:“怎么吃得这般少?”   邢文玉见他好像不满意,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招呼仆妇们将碗筷收拾干净,临走时,仆妇们还贴心的将房门紧紧闭上,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呆坐片刻,才听许平远沉声说道:“邢大小姐,我们安歇吧。”   说着便牵起邢文玉的手向雕花大床上走去,邢文玉只觉得自己的右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包裹,里面隐隐还有些汗意,僵硬着随着对方牵着自己手,坐在床上。   心中正忐忑时,却只见对方的另一只手朝着自己的头上伸来,不由得瑟缩退后了一下,瞬间又反应过来不对,急忙恢复了姿态。   许平远刚想替自己的小妻子取下头上沉重的发冠,却见她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躲了一下,又迅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心中不由得叹息。   想到这儿,许平远便将床上的一床被子拿了出来,放在了屋子的一处软榻上。   邢文玉见许平远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心中惴惴,却见他拿起一床被子,放到了不远处的一方软榻之上。   “将军?”   “邢大小姐想必今日也累了,就赶紧休息吧,许某就先睡在这儿。”许平远将被子铺开,那被子上还印着喜字。   “将军,小女只是......”邢文玉连忙解释。   “我知道。”许平远打断了邢文玉的话:“小姐不必多虑,想必小姐只是初到陌生环境,不适应而已。”声音徐徐传来,低沉和缓,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听到这话,邢文玉本来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不知为何,也平静了下来:“将军日后也不必称呼我为小姐,小女既已嫁与将军,自然就是将军的妻子,日后称呼我为文玉就好了。”   许久,邢文玉才听到不远处的榻上传来了一声轻轻的答复:“好,文玉。”   许是今天过于劳累,也许是这屋子过于安静,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的邢文玉竟很快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似睡似醒间,似乎还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文玉......”   屋外,小侍卫陈平安正肩负着众多军士的期待,偷偷的扒在门上偷听。“奇怪,刚刚还有说话声,怎么现在没动静了。”   陈平安心中不免感到疑惑,这可与自己从军中其余大哥那里听到的截然不同,心中不由的嘀咕:“将军在北疆就对各式各样的小娘子丝毫不感兴趣,来到京城,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子,怎么还没有兴趣。难不成......”   正想着,耳朵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哎呦呦,疼,疼。”陈平安不敢出声,只敢用极低的声音哀嚎。   转身一望,原来竟是将军夫人的陪嫁大丫头侍琴发现了自己,正怒目圆睁的望着自己。   陈平安急忙看向四周不远处站岗的军士,只见他们一个个目不斜视,满脸严肃,尽忠职守,似乎没有发现这边的情况。   “这帮不讲道义的人,明明是他们让我来偷听,说好的替我把风,结果出了事,溜的比谁都快。”陈平安心中腹诽,嘴上急忙压低声音说道:“好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侍琴这才松开手:“小心我告诉你家将军。”   陈平安赶紧作揖:“不敢了,真的,千万不要告诉将军。”   “那还不赶紧走!”侍琴双手叉腰喝道。   “马上。”说完,陈平安就急忙溜远,赶紧走,要是让将军知道,自己发现了他不行,那自己可不久完蛋了!想到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陈平安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东宫,月色正美。   太子李钧站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明月,神色郁郁。张顺知道太子心中为何事郁闷,也不敢打扰。   却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是一名年轻的女子,穿着轻薄的纱裙,行动间完美的露出了婀娜丰满的身姿。   她的面容算不上美丽,只能说是清秀,只是那一双眼睛顾盼生姿,潋滟间平添许多风情。   那女子刚走到近前,张顺便挡在女子的前方:“邓娘子止步,太子殿下正在赏月。”   邓娘子看着前方身姿俊逸,尊贵无双的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殿下......”声音婉转而多情。   李钧正心情不佳,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更是生气,刚转过身准备呵斥,却只见对方一双美目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   那美目流转之间,仿佛是心中那抹倩影正望着自己,李钧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团火热,迅速走上前将其公主抱在怀中。   “你是我的,对吗?”   邓娘子感受到男子有力的双臂,火热的胸膛,动情的呢喃,心中一阵荡漾:“当然,奴家什么都是殿下的。”   李钧看着怀中的女子一双美目痴痴地望着自己,更是觉得浑身燥热,抱着女子便回到了寝宫。   邓娘子望着眼前俊朗无双的尊贵男子,自己觉得异常幸福,自己本只是这东宫之中的一名小宫女,却能得到如此太子青睐,此生足矣。   寝宫中,一片旖旎风光,邓娘子如同一只在惊涛骇浪中随波逐流的小舟,只能紧紧的抱住身上的男子。   对方一直深深地望着自己的眼睛,就好像自己是他举世无双的珍宝,哪怕是汹涌之间,对方嘴里也一直呢喃着:“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邓娘子早已在这无边无际的海洋中泣不成声,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回答道:“我是您的,永远都是。”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很快就到了邢文玉三朝回门,众人早早就收拾好安静等待。众人见文玉神色从容,面色红润,也纷纷放下心来。   许平远还特意为众人准备了礼物,其中给邢文可的是一套珍珠首饰,精致华美,价值不菲,一看就很符合自己的审美,便明白这应该是文玉为自己挑选的。   “多谢姐夫,我很喜欢。”邢文可收下礼物谢道。   许平远这几日已知道自家妻子与这个庶妹姐妹情深,心中也隐隐明白她成为太子良娣,与自己也有不小的关系,犹豫半晌还是开口说道:“二小姐放心,是许某对不起你,许某日后一定会对文玉好的,而且我也对娇娇说过,日后同入东宫,让她将你当姐姐一样对待,互相照顾。”   邢文可???   邢文玉听到对方在自己家人面前再次承诺对自己好,心中还是有些羞意,但这次不仅有羞意,还泛着丝丝的甜意。   邢文可虽然一脸雾水,但听到对方这么说,还是口中应到:“多谢姐夫。”   团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就到了邢文玉离开的时候。   邢文玉牵着邢文可的手,万分不舍,此次分离真真是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时间紧迫,不日就是太子迎娶太子妃的日子,接下来就是邢文可入东宫,自己也将随着将军奔赴北疆,从此之后,姐妹二人,天各一方。   邢文玉率先红了眼眶,自赐婚以来一直以来都强忍着心中酸涩的邢文可眼中也泛起了泪花。   “姐,我怕是不能送你了,你和姐夫一路保重,我在京城等你们回来。”邢文可忍住泪意,勉强笑道。   “好。”文玉也点头道。   随着文玉的离开,邢文可的精神头也一同离开了,整日宅在家中,不见外客,便是太子大婚,全城庆贺,邢文可都没有出去看一眼,家里人担心她心中难受,也都假装不知道此事。   太子大婚结束第二日黄昏,便有宫中太监,侍卫前来迎接邢文可,虽到底是皇家,看着也是气派,可是整个队伍都寂静无声,没有锣鼓,没有新郎,邢文可穿着桃红色的衣服被接上了花轿。   随着队伍离开,巷子深处走出来一个身影,他望着远去的队伍久久不能回神。   “公子,轿子都走远了,咱们也回吧。”富贵等了半天,都未见自己公子有什么动作,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松柏许久才转过身,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深处似乎有风暴闪现,只是始终未发一言。   就在马上踏入府邸的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我想要吃桃子了,你去买些桃子吧。”   富贵一脸疑惑,公子不是一向不甚喜欢吃桃子,怎么好端端的想要吃桃子了,虽然疑惑,但他也能感觉到自家公子情绪不对,什么话也没有多说,急忙出去寻找地方,看哪里有桃子卖。   邢文可一路静悄悄的被送到了东宫,整个东宫似乎还沉浸在昨日迎娶太子妃的喜悦之中,无一人关心今日还来了位太子良娣。   等在殿内,一直到了半夜,邢文可早已困顿不堪,好几次都想自己揭了盖头,好去睡觉,却被守在一旁的东宫嬷嬷阻止。   不知过了多久,在邢文可已经困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身旁的嬷嬷也急忙出声:“太子殿下。”   随着脚步声与关门声,整个殿内又只剩下邢文可与太子两人。   邢文可只感觉到有一个人影走到了自己面前。   “你就是邢家的二娘子,邢文可?”太子的声音从盖头外传来。   这一刻终于来临,邢文可的内心竟无比平静,她冷淡的回道:“是。”   “呵。”太子嗤笑一声:“文可,文玉,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我的心中只有你的姐姐文玉,不会碰你的,你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   等到脚步声远去,邢文可也彻底松了口气,一时间竟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这太子不知何时也喜欢上了文玉,竟无形中救了自己。   守在门外的春华,夏华几个婢女急匆匆从殿外走回来,本想安慰自家小姐,却只见自家小姐经满脸喜色,一脸轻松。   太子离开邢良娣所处月室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东宫。   中室殿,许梦娇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虽然哥哥已经说过,自己身为太子妃,不能善妒,要忍,文可姐姐也是自家人,但一想到太子娶了别的女子,心中仍旧是一阵绞痛。   “娘娘。”自己的乳母常嬷嬷匆忙走了进来。   “何事,可是殿下发生了什么?”许梦娇从床上坐起来,焦急问道。   “娘娘,刚刚月室殿那边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只与邢良娣说了几句话,就径直离开了。”常嬷嬷说到。   “真的吗?”许梦娇眼睛一亮。   常嬷嬷看着自家小姐的样子,暗叹一声,继续说道:“不过太子殿下径直去了芳兰院邓娘子处。”   许梦娇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下去。   “娘娘。”常嬷嬷摸着许梦娇的头说道:“不管是邢良娣还是邓娘子,都不过是侍妾而已,今日没有邓娘子,日后也有什么刘娘子,宋娘子,娘娘只需记得,您是大雍的太子妃,当今圣上钦定未来的皇后,这些女子你都不必放在心上。”   许梦娇将脑袋放在常嬷嬷的肩上:“我知道,嬷嬷,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忍不住,只要太子殿下找别的女子,我就忍不住。”   常嬷嬷怜爱的拍了拍许梦娇的肩膀看,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娘娘,无论您怎么想,日后见了邢良娣与邓娘子,一定要显得大度贤惠。”   许梦娇轻声应了一声。   芳兰院,邓娘子听到院外通传,太子来了,顿时惊喜异常,这几日她还担心太子有了身份高贵的太子妃与良娣,就会忘了她,正为此担忧,匆忙整理完仪容仪表就迎了上去。   这一夜,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二日,美美睡了一觉的邢文可被丫鬟们叫醒,梳洗打扮,前去拜见太子妃。刚进中室殿,便发现许梦娇早已等候在殿中。   “妾身见过太子妃。”邢文可照着宫中嬷嬷教自己的规矩行礼道。   许梦娇见到邢文可,穿着简单,衣饰普通,本还想着身为太子妃,应该树立威严,但毕竟是曾经的朋友,心中也亲近许多,见对方向自己行大礼,提前预想好的应答都忘在了脑后,急忙起身将邢文可扶起来:“文可姐姐多礼了,你我之间自不必如此。”   邢文可这才发现许梦娇衣着华贵,极其符合太子妃的身份,一举一动也比初见时更有大家风范,只是在说话微笑间,还是能够感受到当初的天真烂漫。   “多谢太子妃娘娘,只是礼不可废。”邢文可郑重说道,许梦娇刚刚被对方这郑重的语气弄得一愣,却见对方悄悄朝着自己挤了挤眼睛,也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   这一下子,两人的关系瞬间亲密了起来,似乎又变成了曾经一起偷偷出门,听何大家献唱的小娘子,什么太子妃,太子良娣的身份顿时被抛之脑后。   常嬷嬷站在身后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摇了摇头,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微笑。   邢文可与许梦娇正聊得开心,许梦娇正在向自己吐槽大婚好累,却听见殿外有太监禀报,邓娘子前来拜见。   邓娘子?邢文可有些好奇,这邓娘子何许人也,竟然能来求见太子妃。正疑惑,却只见刚刚脸色还明媚如春光的许梦娇,脸庞顿时黯淡了下来,邢文可心中隐隐有了数。   “让她进来吧。”许梦娇低声说道。   很快,殿外走进一道身影,穿着嫩绿色薄罗长裙,头上戴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成套玉钗,长得并不怎么经验,只能算是清丽。   只是......邢文可心中一梗,别人看不出来,难道自己还会看不出来,这邓娘子分明长者一双与文玉极为相似的眼睛。   邓娘子婀娜多姿走到了两人身下,跪在地上高声行礼道:“奴婢邓氏,拜见太子妃,拜见邢良娣。”   “邓娘子起身吧。”许梦娇冷冰冰的说道。   邓娘子站起来,状似无意的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玉钗,仔细打量了一番邢文可:“邢良娣可不要怨奴婢,昨天晚上不是奴家让太子找奴婢的,是太子自己来奴婢的,还望良娣勿要怪罪。”   话虽这么说,但表情中却丝毫没有愧疚赔罪的意思,而是满满的得意之色。   邢文可本来已经知道这邓娘子的底细,不过是宛宛类卿,本不欲与其计较,却没想到她竟明晃晃的向着自己示威来了,不有得嗤笑一声,饶有兴致的说道:“我看邓娘子头上的玉钗不错,不知是哪里来的?”   邓娘子面色更加得意,娇声说道:“昨日太子说我穿着过于素净,专门派人送给我的。”   许梦娇忍不住呵斥道:“够了,一个婢女,也敢如此恃宠生娇?”   邓娘子见许梦娇发怒,急忙跪下不慌不忙的说道:“太子妃恕罪,奴婢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不知哪里冲撞了娘娘,让娘娘误会奴婢恃宠生娇。”   许梦娇一时语塞。   邢文可站起身,走到邓娘子面前,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伸手便给了其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邓娘子猝不及防,栽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你,你怎么敢。”邓娘子捂着脸庞,一脸不可思议,自己明明是太子殿下的宠爱之人,邢良娣不过是一个失宠的良娣,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自己!   别说邓娘子,便是许梦娇与常嬷嬷也被邢文可这出乎人意料的一巴掌惊在了原地。   邢文可挺起身,望着倒在地上,脸颊红肿,泪眼朦胧的邓娘子,轻笑道:“我为何不敢打你?我是圣上亲封的太子良娣,太子妃殿下更是圣上亲封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你邓娘子是什么。太子可有给你册封?”   邓娘子一时语塞。   邢文可继续说道:“既无册封,便不过是一宫女而已,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质疑太子妃娘娘说的话?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邓娘子见状这才慌张的望向许梦娇:“太子妃娘娘,奴婢没有,奴婢怎敢质疑您的话。”   邢文可这才拍拍手,重新坐回原处:“看来,邓娘子已经知错了,既然知错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下去。”   邓娘子从地上爬起来:“奴婢告退。”说完,恶狠狠地望了眼邢文可,狼狈的离开了。   许梦娇有些担心:“这邓娘子颇得太子宠爱,小心她向太子告你的状。”   邢文可无所谓的说道:“那就让她告吧,反正我与太子本就没有什么情谊,不怕她告,我的爹爹是当朝尚书,太子殿下又怎么因为她降罪与我,更何况......”   邢文可本想说,更何况这邓娘子不过是自己姐姐邢文玉的替身而已,想到如今三人的身份,还是将这话压了下去。   “何况什么?”许梦娇有些好奇。   “何况,我觉得太子也没多喜欢这邓娘子,不然也不会至今只是个娘子。”邢文可笑道。   许梦娇也颇为赞同。   经过此事,许梦娇愈发肯定邢文可对太子无意,心中与邢文可也更加亲密起来,倒是邢文可在两人的谈笑中,发现许梦娇对太子十分上心,想到太子对自己说的话,心中不由得唏嘘,对许梦娇这个妹妹越发疼爱起来。   这边姐妹情深,其乐融融,另一边,邓娘子本想显示自己的宠爱,却没想到白白挨了一巴掌,心中极其不忿,便等在了东宫门口,太子归来东宫的必经之路上。   刚一望见太子的身影,邓娘子便两眼含泪,朝着太子走了过去:“殿下。”   李钧刚一回到东宫,还未来得及洗漱更衣,便听见邓娘子呼唤自己,便不耐的转身,只见对方一双美目噙满泪水,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心里也不由得软了下来:“怎么了?”   邓娘子将左手从脸上拿开,露出红肿的印子,扑到了太子的怀中:“殿下,奴婢,奴婢只是想去拜见太子妃与太子良娣,没想到,没想到邢良娣她竟看不惯奴婢,打了奴婢一巴掌。”   李钧心中一顿,邢良娣,那不就是文玉的妹妹邢文可吗?顿时脑海中浮现出一道拿着桃子在窗前往下砸人的身影,以及,这道身影身旁的那道令人目眩神迷的倩影,心中顿时烦闷不已。   “好了,你好端端的去中室殿做什么?那也是你能去的地方。”说完,便吩咐张顺道:“你一会儿找些好的伤药,给邓娘子拿去。”说完便推开邓娘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殿下......”邓娘子没有想到太子竟丝毫没有怪罪邢良娣的意思,心中十分委屈,本还想借着此次机会,求太子殿下给自己一个名分,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只好不甘的回到了芳兰院。   虽然整个东宫皆知,邢良娣一进东宫,便彻底失宠,但其与太子妃关系甚好,且娘家给力,便是太子宠姬邓娘子被甩了巴掌都毫发无损,一时间整个东宫倒无人敢轻看邢良娣。   邢文可在东宫,除了无法随意外出,过得倒并不错,家中时常送来钱财,许梦娇与自己也十分相投,只是还是时常郁郁,自己进入东宫不久,邢文玉与邢文峰便已经随着许平远前往北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走到哪儿了,文玉身子娇弱,可否受得住北疆风沙。   夏天即将过去,初秋的微风带来了丝丝凉爽,邢文可便让太监搬来一个摇椅,自己躺在摇椅上,在树下纳凉。   “哎吆,我还以为你在东宫过得不好呢,这不过得挺好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湖阳郡主风风火火的走进了院内。   邢文可也未起身,只是睁开眼睛,看着对方容光焕发的样子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湖阳郡主坐在躺椅一旁的椅子上,随手掂起一块糕点:“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一进东宫就来关心你,你还问我要做什么?”说完,看了看手中的糕点,模样并不怎么精致:“你这糕点哪里来的,好像与宫中的糕点不太一样,还怪好吃的。”说完,又拿了一块儿。   邢文可看了一下糕点,微微一顿。才开口说道:“太子妃做的。”   这傻姑娘,为了讨得太子的喜欢,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嘴,这个荒诞可笑的说法,整日里琢磨着做些各式各样的糕点,每次做出来都会特意送给自己一份。   邢文可几次想告诉许梦娇真相,却始终无法开口,既然太子永远都不会与文玉有瓜葛,又何苦让她伤心烦恼,于事无补呢。   “你这良娣不错啊,居然还能吃上太子妃做的糕点,不过我可是听说了,你初进东宫就彻底失宠,还打了堂兄一个宠爱的宫女。”湖阳郡主八卦道。   邢文可嗤笑:“失宠就失宠,打了就打了,怕什么。”   湖阳郡主拍拍手:“我就喜欢你这性子。”说完一脸得意的说道:“我打算举办一场赏花会,邀请京中的小娘子和公子参加,你要不要来?”   许久未能出东宫的邢文可瞬间来了兴趣,坐起身:“赏花会,什么赏花会。”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颓然的躺了下去:“我如今是这劳什子身份,嫁为人妇,又是一个妾室,哪里能参加什么宴会。”   湖阳郡主嘻嘻一笑:“那你就得感谢我了,我为了你能来,可是特意邀请了好几位已经成婚的小娘子,又向皇伯父与皇伯母禀报过,说你是我的的闺中密友,日后想要时常邀请你前来江宁王府玩儿,就当与我这个小姑子联络感情了,皇伯父与皇伯母已经同意了。”   邢文可迅速坐起身,牵住湖阳郡主的手,一脸深情:“真的吗,阳儿,你不仅是我的闺中密友,更是我的真爱啊。”   “呕。”湖阳郡主假意呕吐,甩开邢文可手:“用到我的时候是阳儿,用不到了就是你来做什么?”   邢文可此时看湖阳郡主就仿佛看到了女菩萨:“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恭敬的欢迎郡主殿下。”   湖阳郡主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又一脸兴奋的低声说道:“这次,我可是邀请了好些公子,都是我挑出来的,长得好看的。”   说着,湖阳郡主有些遗憾的意味:“要说长得好看,那必然是今科探花王翰林了,我可是听父王说了,这王翰林本是状元之才,殿试时因为长得太过俊美,才被圣上指为探花郎。我这次也邀请了王翰林,不过他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估计这次也不会来。”   王翰林,邢文可又想起那天人之姿般的俊美容颜,不由得点点头,圣上英明,我要是圣上,也会让他当探花。   又听见湖阳郡主继续说道:“不过听说,京中好些官员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只是王翰林一个都没有兴趣,说是心中已有心仪的女子,暂时不想娶亲。也不知王翰林心仪的女子是什么样子?”   说完这儿,湖阳郡主一脸坏笑的说道:“要是王翰林做我的夫君 ,我甚至可以为了他不看别的美男子。”   “你想得美!”邢文可想到了文玉:“王翰林喜欢的应当是温柔娴雅,姿容无双,才情非凡的女子吧。”说到这儿,看了一眼一脸猥琐坏笑的湖阳郡主,嫌弃的说道:“反正肯定不会是你我这样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玩笑话,湖阳郡主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邢文可也终于来了精神,他终于可以离开东宫这个牢笼了!   一阵悠扬的古琴声从屋子里传出,动听悦耳,韵味悠长,只是渐渐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   “铮”一声,琴声停了下来。   王松柏看着手下断了的古琴琴弦,久久才回过神来,走到窗边,望向外面的小山。   “公子,江宁王府的湖阳郡主送来了帖子,邀请您前去参加赏花宴。”富贵见屋内久久没有动静,探头探脑的说道。   “不去。”王松柏淡淡说道。   “可是......”富贵有些纠结但还是说道:“湖阳郡主身份尊贵,咱们不去,是不是不好啊。”   “不去。”语气丝毫未变。   “好的,我这就去回帖。”富贵只好说道,有些惋惜:“我听说这次赏花宴湖阳郡主邀请了很多人,不仅有未婚的小娘子,就连已经成婚的年轻夫人和公子都邀请的有,好像还有东宫的邢良娣。” 第17章   说完,富贵好像想到了什么,状似无意的捂住嘴巴道:“瞧我,不该提起邢良娣的。”说完,便偷偷地用眼睛瞄向自家公子。   自家公子自从邢良娣入了东宫,除了上朝,就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看书,作画,下棋,弹琴,什么聚会都不参加,这还得了。   “邢良娣。”王松柏心中默念了这个称呼,这几日,自己一直尝试忘掉那个笑颜如花的小娘子,可是今日,自己听到这个不想听到的称呼,心中还是忍不住微微颤动。   见自家公子还是没有反应,富贵刚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等等。”   赏花宴这日,早已无聊至极的邢文可早早便离开了东宫,前往江宁王府。   邢文可去了江宁王府才发现,自己来的太早,其余人都还没到,王府的花园内,倒是真的摆放了各种各样的花朵,甚至还有一些春日里的花朵,也不知湖阳郡主从哪里找来的。   径直去了湖阳郡主的屋子,只见数个侍女正手拿着各种风格,各式各样的衣衫供她挑选。湖阳郡主正穿着一身银丝青罗百合群,一举一动间便有银丝闪现,好像点缀着浮光一般。   “你这是赏花还是赏人,这般打扮?”邢文可好笑的调侃道。   湖阳郡主仔细打量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这件不错,就这件吧。”说完,才转身望向邢文可,许一见,便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你这穿的是什么?”湖阳郡主嫌弃道,邢文可穿着简一身半新不旧的绣衫罗裙,怎么看怎么不显眼。   邢文可望了望自己身上,这不就是自己在东宫的日常穿着吗?   湖阳郡主招呼着侍女:“快把这些衣服重新展开,给邢良娣重新打扮打扮。”又对邢文可说道:“你可是我的贵客,怎么能穿成这样,不是丢我的脸吗?我给你说,我今日可是邀请了很多俊美公子,便是王翰林都来了。”   “我平日里就穿这个,何况我已经是东宫良娣,打扮的那么好看做什么,又不是未婚的小娘子。”邢文可看着侍女拿着各式衣物在自己身上打量,有些无奈。   “太子良娣又怎么样,难道嫁为人妇就不用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了,所以说,我就不会嫁人。”湖阳郡主说道。   终于在换了三套衣服首饰,邢文可都有些累的时候,湖阳郡主终于满意了:“好了,就这身,一会儿等他们人都差不多到齐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去,压轴登场了。”   花园内,小娘子和公子们正聚成堆闲聊,赏着花园内的各种鲜花,等着主人出现,大多数小娘子都一直用眼睛偷瞄角落里的一个人影。   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年轻夫人见状捂嘴笑道:“这王翰林魅力无双,引得无数小娘子折腰呢。”一时间不少小娘子都红了脸庞。   “也不知这王翰林心仪的女子究竟是谁,竟有这般大的魅力,还能忍心拒绝王翰林这样的男子。”年轻夫人继续说道,闻言,不少小娘子望向王松柏的眼神里不仅流露出爱慕,还流露出丝丝心疼,不少小娘子甚至鼓起勇气前去搭话,只是一个个铩羽而归。   “湖阳郡主、邢良娣到。”随着一身通传,本次赏花宴的主人终于来到了花园。   “见过郡主,良娣。”众人纷纷行礼。   只见花园入口走进来两位小娘子,前方的自然就是湖阳郡主了,只见她行走间有银芒闪动,头上也带了成套的银丝宝石冠,光彩夺目,身后之人想必就是邢良娣了,没有前方的湖阳郡主那般亮眼,穿着白玉兰散花纱衣,头上也点缀着一些花样的珠钗,看起来带有些仙气,却又仿佛带着明媚的春光,与这赏花宴的主题恰好相配。   不少人在下方嘀咕,没有想到这邢家二娘子以往都被大娘子的光彩挡住,往日里不显,如今打扮起来还挺好看,难怪会被圣上看中指给太子。   王松柏看着眼前的少女走过人群,走到上方,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世界的人和物都静止了,只剩下了眼前的少女。虽然已然是太子良娣,但是依然还是那个朝自己砸桃子的小娘子,仿佛嫁入东宫的事情丝毫没有存在。   “王兄,王兄,入座了!”一道声音传来,王松柏这才回过神来,却原来湖阳郡主正招呼大家就坐。   湖阳郡主坐到上首的位置上,看着下方的俊美公子,以及各式各样娇俏可爱的小娘子,偷笑的对着身侧的邢文可说道:“看着美人,心情果然就变好了,不过这场内最好看的还是要数王翰林,真是芝兰玉树啊。”   邢文可也随着湖阳郡主的目光望向了王松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比上次自己见到是要憔悴了些。   “王兄,王兄,郡主在偷偷看你呢。”身侧的周公子一脸趣味的向着王松柏说道:“还是王兄魅力大,便是湖阳郡主也躲不开啊。”   王松柏看向上方,只见湖阳郡主正偷偷的和邢文可正看着自己说些什么,一边说还一边笑。   邢文可有些尴尬,和自己的好闺蜜背后谈论帅哥,被帅哥当场抓包怎么办?邢文可只好朝着王松柏笑了笑,见对方也朝着自己笑了一笑,这才安下心来。。   王松柏见到邢文可朝着自己笑了笑,便客气的回之一笑,又重新收回了目光。   “王兄怎么这么害羞,怎么耳朵都红了,哈哈,不过是被湖阳郡主看了看,王兄有所不知,这湖阳郡主最爱看俊男美女了。”周公子没想到一向端庄自持的王探花,竟然只是被湖阳郡主看了一看,便红了耳朵,忍不住笑着打趣。   “周兄说笑了。”王松柏淡淡说道,也不在说话,周公子自觉无趣,便也转换了话题。   很快,湖阳郡主又命人上了许多鲜花酒,让大家品尝,一时间,赏着鲜花,喝着美酒,气氛一片大好。   “郡主,这只是赏花喝酒,岂不是没意思,不如让大家表演表演才艺,岂不是更好。”一个青年公子率先站起来说道,只见他穿着劲装,看起来十分干练。   湖阳郡主自然求之不得,赞同道:“好主意,不知谁愿意先来呢。”   那青年公子又开口道:“在下不才,愿意为大家表演一番剑舞。”   湖阳郡主不由得鼓掌:“好,张公子不愧是将门之子,果然不同凡响。”众人也纷纷充满兴味的看向站起来的张公子。   却只见张公子犹豫半晌才说道:“在下剑舞需要有人伴奏,常听闻朱祭酒家的大娘子擅长琵琶,想请朱大小姐屈尊为在下伴奏。不知朱大小姐可愿意?”说着目光灼灼的望向朱大小姐。   朱大小姐没想到突然提到了自己,一时间满面通红,低头不语。   邢文可看的分外有趣,这张公子分明是向朱大小姐表露喜欢,朱大小姐这表现也应当是并不反感张公子,只是害羞的不好意思说话。少年英姿勃发,少女娇俏可爱,自己何不推他们一把?毕竟促成一对CP,也是一件美事。   想到这儿,邢文可开口说道:“早就听说过张公子剑舞不错,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若是我会琵琶,也想为张公子伴奏呢,朱小姐,不若你就辛苦一番,为张公子伴奏可好。”   听到邢文可这么说,朱小姐脸上的红霞才稍微淡了一点:“良娣客气了,只是小女今日出门未带琵琶。”   “琵琶嘛,虽然本郡主不会弹,但这宁江王府却不会缺。”湖阳郡主说道,说完,便让侍女去取了一把精美的琵琶。   朱小姐这才接过琵琶,弹奏起来,那张公子从花园的树上摘下来一段树枝,以树枝为剑,随着琵琶声舞动起来。精妙的琵琶声配着剑舞,竟真的有些许金戈铁马之感,一时间邢文可如痴如醉。   周公子看着眼前的美景,忍不住向王松柏八卦道:“这张家和朱家一文一武,关系一直不太和睦,没想到这张公子和朱小姐倒是相配,这下有意思了。”说完又喝了一杯鲜花酒:“不过这因缘之事谁能说得准,这邢良娣当可是京中闺秀反面教材,如今不也成为东宫良娣,日后的天子妃嫔。”   王松柏似乎来了兴趣,放下酒杯:“哦?”   见自己八卦半天,终于得到了回应,周公子更加来了兴致:“王兄从小在琅玡长大有所不知,这邢家的大娘子文玉被大家称呼为京城明珠,那可是名不虚传,可这二娘子,自小便与咱们这湖阳郡主性格相投,对于这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端庄淑雅那更是离得远,即使如今侥幸被圣上看中,成为太子良娣,可惜也是丝毫不受太子宠爱。”   周公子见王松柏听的愈加认真,说的更加兴起,将身子移到王松柏旁边,低声说道:“我可是听说了,自从这邢良娣进了东宫,太子可是一次都没有去过,整个东宫都说这位邢良娣住的月室殿,就像是冷宫,也幸亏邢尚书为朝中重臣,又与太子妃有亲,这邢良娣才能在东宫度日,不然在宫中没有丝毫宠爱的女子,可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王松柏一时间怔愣在原地,许久才开口问道:“周兄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周公子顿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我表哥是东宫詹事,因此才对这些比较了解,王兄可千万别往外说,虽然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要是被我表哥知道我私传东宫之事,肯定要责骂我,以后也不会再给我说了。”   王松柏点点头,不再说话。   由于有张公子与朱小姐起了一个好头,整个场中的氛围愈加热烈,有小娘子表演舞蹈的,弹琴的,也有公子现场为这满园鲜花现场作画。   湖阳郡主一直关注着王松柏,见对方除了与身侧的周公子聊了会儿话,便不再言语,似乎对场中热闹的场景兴致缺缺,只顾埋头饮酒,心中不由得有些遗憾,总听说这王翰林才华纵横,却也不向众人展示一番。   心念一转,一个念头浮上心来,待到一位公子收获众人的赞扬退场之后,湖阳郡主朗声说道:“今日里景色大好,诸位有才之士何不以花为题,赋诗一首,再由大家共同点评可好。”   底下马上就有饱读诗书的公子与小娘子附和。   随着湖阳郡主的吩咐,很快便有丫鬟侍女奉出笔墨纸砚,放在各人面前,当然也有像湖阳郡主与邢文可这般并不精通的小娘子与公子选择放弃,而是专心看起热闹。   周公子也打算趁此机会,好好表现表现自己,因此便一直冥思苦想,想要写出一篇佳作出来,想了半天方才下笔,写下了自己比较满意的一篇,转过身,想要看看身侧的大才子写的怎么样,却只见王松柏正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游天外。   “王兄,时间就快到了,怎么还没动笔?莫非今日没有灵感?”周公子好心开口提醒道。   王松柏这才回过神来,望了上方一眼,抬手提笔,如行云流水般写下了一篇诗作。   随着约定的时间结束,很快便有侍女将各人所做的诗文收集了起来,让众人传阅点评,不时有人传来赞扬之声。   邢文可虽然不会写诗,但是以前的大学,家中的学堂也不是白上的,看起这些诗来也津津有味,直到看见其中的一篇诗作,顿时被惊艳了起来。   这首诗辞藻并不华丽,篇幅也很短,只是一篇简单的五言绝句,上面写着:依稀前尘美景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原着:题都城南庄,唐,崔护)看到末尾,只见这首诗的作者正是王松柏。   邢文可心中感慨,这王松柏倒对文玉还真是痴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也纷纷传阅结束,大家一致的点评,都认为王松柏这首七言绝句,最为出色。   一向自认颇有文采的刘萱星星眼望着王松柏说道:“王公子这首诗,语言简洁凝练,短短二十八个字,却表达出了公子的深情,实在令小女佩服。”   除了王松柏当之无愧为魁首之外,其余几首诗也颇受好评,其中周公子的诗作也正在其中。   随著作诗大比结束,众人的兴致更高,很快就有不擅长写诗但擅长作画的公子提出,再以花为主题作画,供大家赏玩,有很快受到了众人的附和,新一轮的作画又重新拉开帷幕。   邢文可近日一直待在东宫,十分无聊,今日便觉得十分畅快,桌上的鲜花酒也口感绵软甜蜜,很是好喝,一时贪杯,喝的多了点,不过一时,便觉得脸颊发烧,头有点晕。   “我先去散散步,醒醒神。”邢文可揉着脑袋说道。说着便径直离开了位置,朝着外面走去。   王松柏虽然诗作得到的大家我的追捧,但却并不觉得高兴,望向上首,只见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更觉得整个宴会索然无味,便借口想要近距离观赏整个花园,离开了位置。   一直偷偷瞄着王松柏的刘萱,见他离开了位置,也匆忙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座位。   邢文可离开了人群,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顿时感觉清净许多,清风徐来,使得她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稍许清醒起来,恰好此处花丛中有一石凳子,她干脆躺在了石凳子上,闻着隐隐约约的花香,着实安逸。   刘萱看着前方的王松柏漫无目的的在花园中散布,逐渐走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偏僻角落,紧了紧手中的帕子。   自从当日街上一见到王松柏,她就其芳心暗许,只是很快听说,王松柏有意与邢文玉定亲,心中更是郁郁,不过听闻太子即将选妃,便将此事抛在脑后,王公子虽好,哪里比得上太子殿下尊贵无双。   只是太子已有太子妃,如今这京城无数年轻公子,又有哪个比得上眼前之人出众,刘萱虽也觉的自己才貌双全,家世尊贵,但比之邢文玉却还是差了一点,如今邢文玉远嫁北疆,这偌大个京城,除了自己还有谁能配得上他这般举世无双的公子?   想到这儿,刘萱鼓足了勇气走了上去。娇声喊道:“王公子。”   邢文可正闭着眼享受这难得的安逸时光,却忽然听到花丛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呼唤声,这声音她很是熟悉,正是刘萱的声音,不由得好奇的睁开了眼睛。   “王公子,留步!”刘萱怕被别人听见,压低声音呼喊道,小跑追上了前方之人。   王松柏本来便心情不佳,听见身后似乎有人喊自己,还是无奈的转过身,却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小娘子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你是?”王松柏面无表情的问道。   花丛后的邢文可彻底笑出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发出声音。   刘萱脸上温柔动人的笑意顿时僵了起来,不说自己在这京中的名气,但说自己刚刚在做作诗大会上做的诗,得到了数位公子的称赞,自己又真情实意的夸赞了他做的七言绝句,现在见到自己第一句话竟是问你是谁?   刘萱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重新扬起了微笑:“王公子,你忘了我是刘丞相府的刘萱啊。”   王松柏这才淡淡说道:“不知刘小姐找在下所为何事?”   刘萱看着眼前的男子,忍不住小鹿乱撞,面带羞涩的说道:“王公子文采斐然,小女心中着实仰慕。”说完,面带期盼的望着王松柏。   “哦,然后呢?”王松柏继续说道。   躺在花丛后的邢文可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这王松柏也太搞笑了,人家小娘子向他表示仰慕,他竟然问人家然后呢,   刘萱显然也被这回答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小女也对写诗很有兴趣,所以想来请教王公子,王公子可否教教小女。”说着还羞涩的看了一眼对方。   “仰慕在下的人不止刘小姐一人,若是人人都想让我请教,我怎么教的过来。”王松柏语气未变。   “你!”刘萱握紧了手中的手帕。“哼。”扭身红着眼眶跑开了。   邢文可实在想笑,又觉得不妥,不管刘萱往日里如何,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被心仪的男子拒绝,总是值得同情的,想到这儿,便忍住了笑意。又忍不住好奇,想要看看刚刚拒绝了小娘子示好的王松柏是何种模样,便偷偷翻了个身,想要用手拨开花丛的遮挡,看到对面。   “啪嗒。”没有想到一支枯枝被邢文可碰到折断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声音。   “谁?”王松柏听到声音,顿时明白有人偷听,大声喝道,同时走向了花丛后面。   绕过花丛,一个小娘子正手忙脚乱的从石凳子上站了起身,许是躺着的时间较长,头上,身上,都落满了花瓣,随着少女的行动,花瓣也从身上飘落。正是邢文可。   邢文可也尴尬非常,从石凳子上站了起身,看着王松柏绕过花丛,走到自己面前,犹豫半天才小声说道:“是我先在这里的,不是要故意偷听的。”   解释了半天,也不见对面之人有所反应,邢文可抬起头看向王松柏,只见对方正怔怔的看着自己。   “王公子,王翰林?”邢文可轻呼道。   王松柏这才好像被惊醒一般迅速低下头:“好。”   邢文可有些奇怪对方的反应,忍不住问道:“我身上有什么吗?”说着忍不住打量起自己,是否有什么失仪不对的地方。   王松柏这才抬头看着少女审视自己:“没有什么,只是......”   邢文可抬起头:“嗯?”只见王松柏上前几步,走到自己的面前,伸出手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枚粉色的花瓣:“你的头上有这个。”   微风拂来,资仪无双的男子捏着一枚花瓣,朝着自己微笑,邢文可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一瞬间,邢文可只觉得自己刚刚散去一点的酒意似乎又涌了上来,脸颊又开始发热,头也开始晕晕乎乎。   一时间,邢文可顿时觉得手足无措,手忙脚乱的朝着身后退去,哪知一下子不小心没有踩稳,竞整个人朝后方倒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小心!”王王松柏见邢文可就要向后摔去,匆忙中拉住对方的手,朝着自己的方向用力拉拽,哪知情急之中用力过猛,竟将对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一时间少女娇软的身体,鼻尖淡淡的清香让他浑身僵硬,待在原地。   邢文可本以为自己要狠狠的摔在地上,已经闭上眼睛,打算感受大地母亲的怀抱,哪知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使劲一拽,自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扑进了另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之中,鼻尖似乎还传来了清冽的松柏香气。   邢文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在王松柏的怀中,眼前正好是对方那精致的下巴,抬头往上看,只见他一向白皙的脸上竟似乎有红霞飞过。   他这是害羞了?邢文可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出现了这个念头,感受到手下劲瘦的腰身,邢文可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话,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也许是这男色误人,也许是酒色上头,当然邢文可是觉得一定是自己喝醉了酒的原因,她竟然忍不住用手捏了捏手下的细腰。   这一捏,邢文可发现对方的身体不仅更加僵硬了,便是呼吸也急促了几分,顿时连酒意也清醒了几分。   恰在此时,邢文可听到了春华的声音,便急忙从王松柏的怀中退出,低声说道:“谢过王公子。”说完,头也不回的绕过花丛,随着春华回到了人群之处,却原来是时间已晚,湖阳郡主已经吩咐开始晚宴,却久久不见邢文可归来。   许是看出了邢文可心不在焉的样子,湖阳郡主打趣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我江宁王府的花园景色就这般好。”说着身子侧到邢文可旁边,一脸打趣的说道:“还是我江宁王府的花园里有妖精,你看你这左耳的4耳坠都不见了,哈哈哈。”   邢文可这才发现自己左耳的耳坠早已不见踪影,有些羞恼:“你快别胡说,我如今是什么身份,你怎么敢这么乱说看,要是传出去,我怎么样不说了。万一连累到我家里怎么办!”   湖阳郡主冷哼一声,一脸不在乎,继续低声说道:“怕什么,我倒是觉得真有妖精也没什么,我堂兄他不是除了太子妃,还有个邓娘子吗,日后三宫六院肯定必不可少,据我所知我堂兄可是十分不喜欢你,你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吧,凭什么男子就可如此潇洒自在,我们女子就必须守着他一人,你放心,要是真有什么妖精,我还可以帮你。”说完还朝着邢文可眨了眨眼睛。   邢文可有些震惊的看着湖阳郡主,虽然自己一向和她玩得很好,乃是闺中密友,也知道她有些离经叛道,没想到想法竟如此先进。   半晌邢文可才说道:“我可是你的嫂子。”   湖阳郡主饮下一杯酒:“我的嫂子那可多了去了,只要你不乱了我李家的血脉又有何妨。”   湖阳郡主说完低声叹气道:“你可知我为什么从小就喜欢找你玩儿,多少世家贵女找我我都不喜欢,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和我是一路人,都不喜欢那些琴棋诗画,尤其是什么劳什子女德,女诫,都更喜欢策论,问政。”   说着她又端起一杯酒,语气中尽是惘然:“从小父王就极其宠爱我,可是父王只是希望我能日后能够嫁一个如意郎君,结婚生子。无论我的策论与问政比兄长与弟弟们优秀多少,无论我有什么抱负与想法,父王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女子,女子便只能够在家从父,出嫁从子,可是我不服,凭什么!”   邢文可听到湖阳郡主这话,心中也不由得心潮澎湃,许久才端起一杯酒:“我也是这么想的,凭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碰杯,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这一场赏花会一直到晚上才堪堪结束,众人都尽兴而归,邢文可也依依不舍的回到了东宫。   深夜,月明如水。   月室殿内。   邢文可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起今日里江宁王府花园中的事情,想到了那淡淡的松柏的气息,想到了那温暖坚实的胸膛,想到了那劲瘦的腰身......   “啊啊啊。”邢文可忍不住出声,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之下。   门外守夜的春华听到屋内的动静,还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儿,忍不住问道:“小姐?”   “没事儿。”   听到屋内传来自家小姐的声音,春华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许久,邢文可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脸蛋,内心不停地的告诫自己:“邢文可,你要冷静,不能被美色所惑,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太子良娣,一举一动都关系着邢家,一定要冷静。”   想到这儿,邢文可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重新躺到了床上,片刻后,又喃喃自语道:“更何况王松柏喜欢的可是文玉,又不是你......”   王家府内。   富贵早已陷入了梦乡,传来了轻轻的呼噜声,隔壁,王松柏却依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每次眼睛闭上,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白日里的场景,少女如花的容颜,淡淡的馨香,还有那小手捏自己腰部时的柔软,镜头一转,又出现了周公子对自己说话的场景:“从这邢良娣进了东宫,太子可是一次都没有去过,整个东宫都说这位邢良娣住的月室殿,就像是冷宫,也幸亏邢尚书为朝中重臣,又与太子妃有亲,这邢良娣才能在东宫度日,不然在宫中没有丝毫宠爱的女子,可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王松柏从床上起身,批起外袍,坐在了窗前的书桌前,伸手打开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紫檀木精致小盒子,里面放着一支翠绿的玉石耳坠,若是邢文可在场,就会发现这不正是自己丢失的那个耳坠。   看到这个耳坠,王松柏心中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铺开信纸,提笔写下四个字:父亲亲启。脑海中也不由得浮现出自己刚刚得知高中探花时,与父亲的对话。   王家家主是个极其威严的男子,不苟言笑,但却无损于他的俊美,时至今日都有不少丫鬟小姐依旧对他芳心暗许。   “松柏,为父当年判断失误,没有想到竟是当今圣上登上皇位,因此不得已辞官回乡,可是如今,当年之事已经彻底平息,你也高中探花,是我王家重返京城的大好时机!”王家家主沉声说道。   王松柏则微微低头行礼:“松柏定不负所学。”   王家家主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递给王松柏:“你看看,我们王家这些年虽然没有在京城,可这京中的事情哪一件瞒得过我们。”   王松柏好奇的翻看了一番这个小册子,一时间难以置信,这小册子中居然显示,王家从数代前就开始布局,训练了不少探子安插在了京中的权贵家中,甚至还有宫中,除此之外,王家一直以来资助寒门学子,现在这些学子不少都已经考中进士,迈入官场,隐隐形成了一股力量。这本册子上就详细记载了这些人的名单。   “父亲?”王松柏有些难以置信。   王家家主则一脸淡定:“日后整个王家都是要交到你的手中,如今你已迈入官场,这些人就是你的助力。”   王松柏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父亲,您将我送进书院,让我从小读圣贤书,教我君子之风,教我先天下之乐而乐,后天下之忧而忧,可是如今,您做的这些事情,当真是君子所为,当真是为了天下百姓吗?”   王家家主闻言,有些愠怒:“我竟没有想到,把你送去书院,竟然读成了一个书呆子!你可知道这世上没有永恒的王朝,却有不变的世家,我们琅玡王氏屹立两代而不倒,至今仍是世家名门,靠的是什么,难道靠的真的是圣人之言吗?”   王松柏沉默不语,只是将那本册子重新放回了桌子上,转身离开。   思绪回笼,王松柏继续提笔写信。   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翰林,如何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之人,只有不断的强大起来,才能够保护想要保护之人,才能够无视阻碍,为此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椒房殿。   皇后正握着皇帝的手暗自垂泪,太医院院正,一直专门为皇帝看病的尹老太医正为皇帝诊着脉。   “尹太医,圣上他,圣上他可好。”皇后焦急的问道。今日里圣上忙完政务便来找自己,两人老夫老妻,聊些闲话,本来一切都好,谁知皇帝竟突然晕厥,昏迷不醒。   尹太医收回手,径直跪在地上:“娘娘,圣上年轻时亏损过甚,后来又过于操劳,如今心疾已经彻病入膏肓,恐怕......”   皇后闻言,顿时气急,一向端庄大方,宽容有度的皇后不顾形象的说道:“尹太医,本宫命令你,一定要治好圣上,不然,本宫就要你给圣上陪葬!”   尹太医闻言,跪伏在地上:“老臣惶恐。”   “咳咳。”许是听到了声音,一直昏迷不醒的圣上睁开了眼睛:“好了,皇后,朕的身体朕知道,尹院正已经尽心了。”   皇后听见皇帝醒来开口说话,顿时喜极而泣,对着尹院正说道:“是本宫太着急了,尹太医下去开药吧。”   尹太医见状,忙向皇帝皇后谢恩,匆忙背着药箱回到了太医院准备开药熬药。   椒房殿外,一道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看到尹太医行色匆匆,神色慌张的进来椒房殿,又离开椒房殿,偷偷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清凉殿孙贵妃处。   孙贵妃听到下方之人的禀报,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一侧:“尹院正前去皇后处,又神色慌张的匆匆离去,那分明就是圣上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夫妻多年,竟连这些都只让皇后知道,对本宫保密吗?”   周围孙贵妃的几名心腹都不敢作声。   孙贵妃略微平复心情才开口说道:“就只有太子是他的儿子,难道本宫的三皇子就不是他的孩子吗,皇后娘家卑微,我孙家才是大雍的耳朵中流砥柱,若没有我孙家当年鼎力支持,圣上又怎能承袭帝位,何况明明三皇子文才武略,更应该承继大统。”   孙贵妃望着下方之人,继续开口道:“去,告诉三皇子,圣上身体不妙,行动要加快了。”   京城阳陵候府。   一队人马正趁着夜色缓缓而来,围在正中间的是一个宽敞的马车,随着马车停在阳陵候府门前,一只芊芊素手从马车中伸了出来,那只手极白,有月光洒在那只那手下仿佛都在其上流淌。很快便有丫鬟上前扶着那人下了马车。   只见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只见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眼波流转间似有无边情意,楚楚动人,竟是一个绝代佳人,若是有熟悉邢文玉的人在此,便会发现这小娘子竟与邢文玉有五六分相似,只是邢文玉气质更加高华典雅,而这小娘子却更加妩媚动人。   那小娘子走向阳陵候府,一直跟随在身后的一名普通中年男子很快上前敲起来了大门、   “吱呀。”大门被打开,早有丫鬟仆妇等在里面:“大小姐,侯爷与夫人等候多时了。”   说完便带这少女并一行人前往侯府深处,那中年男子回头望了一眼府外,黑色的眸子中似乎有一抹蓝意闪过,很快消失不见,中年男子迅速转过身,低下头,沉默的跟着少女进了阳陵候府。   月色如水,整个京城都静悄悄的,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却终归归于平静。   自从赏花宴后,邢文可又被拘束在了东宫之中,无他,而是自那日过后没过多久,宫中便传来消息,圣上的身体不大好了,虽然对外说问题不大,只需静养,可是邢文可能明显感受到,整个京城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太子开始监国,经常心情不佳,当然心情不佳都是从许梦娇那里处听说的,毕竟太子一见到她估计就会想起文玉,因此基本上不会见她,至于湖阳郡主也消停许多,邢文可只能每日里吃吃睡睡,看看话本子,来找许梦娇聊聊天,至于那邓娘子,自从被打了一巴掌后,就再不来触霉头了。   除此之外,最令邢文可开心的就是收到了文玉与邢文峰的家书,文峰的信里满是对北疆生活的期待,文玉的信里则是告诉大家自己过得一切都好,关心文可在东宫生活的怎么样,虽然信中并未专门提到许平远,可是邢文可却感受到,自己的姐姐正在一点点的接受自己这个被指婚的夫君。   北疆。   由于邢文玉以及跟随着的丫鬟婆子不会骑马,而北疆又军务繁忙,因此许平远便先行一步,留下一些军士保护文玉与文峰,邢文峰本也想跟着姐夫先走,却被许平远阻止,让他照顾好文玉,因此等两人到了北疆之时,已经过去了数月。   “文玉,到了!”邢文峰望着眼前威武雄阔的城门,心潮澎湃:“这就是武威,大雍的铜墙铁壁。”   邢文玉也忍不住撩开马车的帘子,比起京城的精致,这武威城就像是一个从战场上走来的战士,豪迈大气,城门的边缘还有丝丝暗红,好像是曾经厮杀过得痕迹。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举止豪爽,小娘子们也都穿着简单干练的衣服,行走起来虎虎生风,时不时传来一阵银铃儿般的笑声。   刚到城门口,便只见守城的军士突然整装,从城内列队而出,排成两列,邢文可心中正好奇,可是城内发生了什么事儿,便只见一人骑着一匹高头骏马,从城内疾行而出。   只见那人身子挺拔,面容坚毅而英俊,整个人英姿勃发,正是许平远。   只见他停到了邢文玉的马车旁边,低声说道:“文玉,我来接你回家。”   邢文玉只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烧,没想到许平远竟这般大张旗鼓,但还是从马车上出来,轻轻行礼道:“多谢将军。”   话音刚落,便只见许平远在马上长臂一挥,顿时邢文可只觉得自己一阵天旋地转,竟直接被对方从马车之上捞了过去,放在了马上。   “架!”随着身后之人驱动马匹,马儿迅速转身朝着城内跑去,吓得邢文玉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心脏砰砰直跳,正要忍不住出声尖叫,却被身后之人用一只手环住,靠在了一个宽厚坚实的怀抱之中,虽然马儿奔跑的飞快,但她却奇异的感到了安全感。   随着许平远带着邢文玉离开,城门两侧的军士也齐声高呼:“恭迎夫人进城。”   邢文峰看到眼前的情景,忍不住感叹道:“我姐夫就是霸气。”   正在帮忙领路的陈平安闻言低声喃喃道:“能不威风吗?收到你们要进城的消息一大早上就开始收拾自己。”   “什么?”似乎听到陈平安在说什么,邢文峰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你们将军什么?”   陈平安见对方正是自己将军的小舅子,赶紧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欢迎你们。”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邢公子,你才来武威,肯定对这里不熟悉,不如您收拾好了,我带您熟悉熟悉这武威城。”   邢文峰闻言更是惊喜:“那可太好了,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陈平安嘿嘿笑道:“在下是大将军的贴身侍卫,叫陈平安,您叫我平安就好。”和将军的小舅子打好关系就是和将军夫人打好关系,和将军夫人打好关系,那必须能得到将军的看中,我可真是机智,陈平安暗戳戳想到。   被许平远带着一路飞驰,停到了一处大宅子面前,只见那大宅子上过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字:将军府,想必这就是日后的住处了。   许平远率先下了马,又伸手将邢文玉抱了下来,邢文玉刚想说些什么,却只见从将军府内走出了几名小娘子。   为首的一名小娘子穿着浅蓝的百褶裙,梳着百合髻,上面点缀着与衣服相映的蓝色珠花,两侧好像还用银子打造的小巧玲珑的铃铛点缀,眼睛明亮,杏脸桃腮,许是北疆的风沙大,因此脸上并不十分白皙,反而带这些红晕,整个人生气勃勃,走起路上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显得十分娇俏可爱。   见到这几个小娘子,许平远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见到许平远的表情,看门的军士顿时流出了冷汗。这几位小娘子都是官宦之家的小娘子,尤其是为首之人韩清乃是武威郡郡守之女,一直以来对自家将军倾心不已,只是自家将军却向来无动于衷,如今听闻将军在京中娶亲,并且今日还要亲自迎接自家夫人,更是一个个十分不服气,所以特地前来拜访,自己哪里挡得住这群胡搅蛮缠的小娘子。   那几名小娘子本来一个个昂首挺胸,待见到邢文玉之时却一个个呆在了原地,尤其是韩清,她一向自认为自己乃是这北疆一顶一优秀的小娘子,自该与这北疆一顶一优秀的男子相配,因此得知许平远入京居然娶了妻子,自是十分不服气,特意等在这里,看看这许平远的妻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容貌之盛,一瞬间竟晃花了自己的眼睛,便是身侧的许平远都顿时黯然失色,沦为陪衬!   “这,这是仙女吗?”韩清喃喃自语。   邢文玉本见几名小娘子一脸高傲的从门内走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只见几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小娘子,竟看着自己说什么仙女,一时间哑然失笑。   “姑娘,姑娘?”邢文玉上前一步轻声喊道。   韩清回过了神,望着少女:“声音都这般好听。”说完,上下打量了一般许平远,不知是不是错觉,许平远竟觉得这目光中带有死死嫌弃。   “这也难怪许大将军要娶你了,要是我我也想要娶你。”韩清说道。   听到这话,邢文玉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没想到这小娘子这般可爱,竟有些像文可。   韩清见邢文玉嫣然一笑,更只觉得天地失色,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小娘子,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回过神,韩清上前一步,牵住邢文玉的胳膊:“这位仙女姐姐,你可真好看,我一见到仙女姐姐,就只觉得一见如故,对啦,我叫韩清,仙女姐姐叫什么,你初次来武威,肯定不熟悉吧,放心一切有我,我一定带仙女姐姐吃好玩好,你想要什么就给我说。”   说着,一群小娘子围着邢文玉径直进了将军府,竟没有一人管还站在府外的许平远。   守门军士......发生了什么?   许平远???这韩小娘子怎么和以前一样不讨人喜欢。一阵秋风吹过,许平远一人站在府外更显孤独寂寥。 第21章   晚上,邢文玉与韩清等几位小娘子告别,又收拾好衣物,就已经到深夜,便让侍琴前去打上一盆热水来泡脚。   过了半刻都未见侍琴回来,刚想叫人,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将军?”邢文玉忍不住轻呼道。   许平远此时应当也是洗漱过,换了一身轻便的睡袍,他端着一盆热水,将热水放在了床榻边,邢文玉的脚前,便伸手抓住了邢文玉的脚。   “将军!”邢文玉大惊失色,便想要将自己的脚抽出来。   许平远却不慌不忙,将邢文玉的鞋袜脱掉,露出白嫩的小脚,可能因为近期赶路辛苦,那白嫩的小脚有几处粉色,反而更衬得小巧的可爱。   “你是我的妻子,又为我这般辛苦来到这偏远之地,只是为你洗脚而已,又有什么关系。”他语气平静的说道。   邢文玉只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自己自幼学习女德,女子更应该对夫君精心照顾,哪里有夫君为自己洗脚的道理?   邢文玉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双脚一片温热,却原来是许平远已经将自己的脚放在了热水中,又用手轻轻抚摸,也许是久在沙场的原因,许平远的手并不刮花,甚至还有茧子,她反而觉得一阵战栗,本要说出口的话也停在了嘴边。   洗好脚,许平远又将水拿出去,一个人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床边,从床上抱起一床被子,打算继续睡在房子里的榻上。   “将军!”邢文玉见状,拉住了许平远的衣袖:“榻上睡得不舒服,不如久睡床上吧。”   许平远闻言,目光灼灼的看向邢文玉,那目光中似乎有一团火,烧的邢文玉真个人都热了起来:“真的可以吗?文玉。”   邢文玉低下头:“我们本就是夫妻。”心里则暗暗想到,虽然从来未曾想过,但是嫁给将军这样的男子,也未尝不可吧。   明月如水,同样的月光洒向京城的同时也洒向北疆,有道是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望着身下娇喘微微之人,许平远终于明白了这句诗中的含义。   随着天气日渐变冷,皇帝的身体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甚至时常陷入了昏迷,以往并不怎么显山露水的三皇子突然异军突起,迎娶了刘丞相的女儿刘萱,现在不仅有孙贵妃娘家的支持,不知何时,还笼络了不少朝臣,在太子监国期间,频频发难。   邢文可现下经常去找许梦娇聊天,她是太子妃,时常要入宫侍疾,笼络命妇,因此对于现在的形势比较了解,加上许多时候她还想要邢文可一起出出主意,因此两人可以说是无话不说。   “太子殿下近日里越来越忙了,那三皇子不仅娶了刘萱做皇子妃,笼络了刘丞相,现在就连今科探花王翰林也被他笼络了过去,这些时候经常上书替三皇子说话,那王翰林背后是琅玡王氏,牵带着许多世家,这几日太子殿下更是烦心不已。”许梦娇一脸愤愤不平。   正在嗑瓜子的邢文可听到这个熟悉的人名,顿时楞了一下,一颗瓜子放在嘴里,半天才反应过来将皮吐出:“是吗?”   看到许梦娇为太子忧心的样子,邢文可急忙安慰:“太子乃是大统,攀附三皇子的人必定是少数,众人肯定都更维护太子。”   许梦娇闻言,点了点头:“确实,不然......”说着,许梦娇整个人与刚才的义愤填膺截然不同,顿时萎靡低落了起来。   “怎么了?”邢文可好奇问道。   许梦娇脸上透出些难过的意味,但还是强笑道:“是啊,更多的人还是支持太子殿下,阳陵候家的小娘子白怜儿,幼时身体不好,便被送去了江南外祖母家调养,近日刚刚回京,已经禀报过皇后,不日就会进入东宫,她家世也甚好,也会被封为太子良娣,恰好芳兰院的邓娘子怀了孩子,这可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生母怎么能无名无分,刚好趁着这次机会,将邓娘子封为奉仪。”   邢文可看着眼前强颜欢笑的许梦娇,不由得想到了初次见面时那天真烂漫的少女,忍不住牵住许许梦娇的手,低声喊道:“娇娇。”   许梦娇也感激的看向邢文可:“我知道,太子殿下他并非常人,日后要继承大统,三宫六院必不可少,我只是,只是有点难过,会好的。”说着,许梦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心悦太子殿下,只要一直能够陪在太子殿下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邢文可忽然感到一阵心酸,还是假装羡慕的说道:“那不是,你可是圣上亲封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便是三宫六院,谁又能比得过你,现下皇后娘娘不就是如此,那可是整个大雍朝最为尊贵的女子。”   许梦娇点点头,闻言又有些忧虑的捂住自己的肚子:“邓娘子都怀有太子的子嗣了,我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邢文可知道,年纪太小怀孕生子太过危险,孩子身体也不够康健,许梦娇年纪不大,若能迟点怀孕生子也是好事,但这话不能直说,便笑着安慰道:“你年纪还小,着什么急,太子殿下不也不是长子,你是太子妃,生出的儿子乃是嫡子,自然最为珍贵,因此不要忧虑,保持身心健康最为重要。”   许梦娇被邢文可这么一说,也开心起来,身后的常嬷嬷见状也向邢文可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邢文可方才回到了月室殿,想到了王松柏居然投靠了三皇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太子之位一向稳固,想要让圣上彻底厌弃太子难上加难,一旦直到最后,圣上都不废储,那么三皇子的出路就只有造反。   王松柏初中探花,才华横溢,家世非凡,日后必将前程大好,又何必陷入这储位之争里?难道是因为琅玡王氏?对了,琅玡王氏数十年来远离京城,正是因为当初拥立的皇子失败,这才退出京城,难不成是想要再次抓住机会,博得从龙之功吗?   想到那俊美无双,气质高华的男子,邢文可不由得有些担忧,想要询问对方,却只觉得自己能够以何种立场询问这等隐秘之事,只好一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   没过几日,便又有一队人马,一顶小轿入了东宫。   早上,邢文可还在睡觉,睡得正香间,只听见春华推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小姐,快起床拜见太子妃,一会儿要迟了。”   “有什么好拜见的。”邢文可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平日里太子正经妾室只有自己一个,邓娘子身份卑微根本算不上,因此每日清晨只有自己去向太子妃许梦娇行礼,两人关系好,这一项一直都是免了的。   春华秋华几个急忙拿来衣物,梳洗用品:“小姐,您忘了,今日可是白良娣与邓奉仪向太子妃敬茶的日子,您作为良娣,怎么能不去。”   邢文可这才想起来,从今日起,这东宫就不止自己一个良娣了,哦,还有一个邓奉仪。这才勉强自己睁开眼睛,坐起身,让春华他们伺候自己梳洗。   到了中室殿之时,许梦娇早已坐在上首,只是精神不佳,显然夜里没有睡好,见到是邢文可,还是笑了笑。   “良娣邢氏见过太子妃。”邢文可笑着行礼道。   “好啦,你我什么关系,快坐着吧。”许梦娇说道。   邢文可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呵欠:“这白良娣和邓奉仪怎么还没来?”   一直静静待在许梦娇身后的常嬷嬷开口道:“邓奉仪正在行册礼,一会儿两人一同前来拜见太子妃。”   邢文可这才点点头。   不多时,便有内监通报,白良娣与邓奉仪到了。很快中室殿外就走进了两名女子,为首的一名少女穿着宫缎素雪白纱裙,头上戴着珍珠华胜,明眸皓齿,一举一动似弱柳扶风,好像白莲般纯洁美好,但眼波流转间却似有无边情意,欲语还休。   邢文可与许梦娇看到这极美的少女都愣在了原处,一是因为这少女绝美的容颜与邢文玉相差无几,更重要是竟有几分与邢文玉相似。   “良娣白氏(奉仪邓氏)拜见太子妃。”两人纷纷行礼。   很快便有内监将提前准备好的茶端出,白良娣与邓奉仪相继向许梦娇奉茶,许梦娇也并未难为两人,喝过茶,又按照惯例赏赐了些首饰,说了些诫勉的话,便让两人坐下。   邓奉仪如今终于成为太子正经的姬妾,又怀了太子的第一个子嗣,正感觉春风得意,想起当初被邢文可打的那一巴掌,心中一直怨恨,便开口嘲讽道:“怎么,我看邢良娣看着我与白良娣都愣住了,难不成被白良娣的绝色之姿惊住了?也难怪,同为良娣,邢良娣却......”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隐隐嘲讽邢文可不受宠爱。 第22章   邢文可斜睨了一眼邓奉仪,想着对方好歹是一个孕妇,便只是冷哼一声,不与其计较。   邓奉仪顿时觉得自己占了上风,高昂着脑袋,洋洋得意。   倒是白良娣,不姿态谦和,落座以后,一直挂着柔和的微笑,让人见之忘俗。   许梦娇瞅了又瞅白良娣,忍不住开口道:“便是我见到白良娣也呆了一下,竟长的与我的嫂子,文可的姐姐有几分相似。”   白良娣闻言,也不恼,反而好奇的问道:“哦,是吗?”   邢文可也笑着道:“都是绝色佳人,不是有一句话吗?漂亮的人总是有相似之处的。”   倒是白良娣脑袋歪了歪,一副沉思状,片刻才说道:“说起来,我倒真与邢家姐姐有亲,我的祖母与邢家姐姐的外祖母可是表姐妹呢。”   许梦娇恍然大悟,看着白良娣也稍微亲切起来:“原来咱们都是亲戚,难怪你与嫂子长得相似。”   气氛正融洽间,有内监来报,太子殿下来了。   邢文可心中疑惑,平日里这时从来不见太子,怎么今日来了,虽这样想着还是跟着众人偷偷划水行礼。   太子径直走向许梦娇处,将许梦娇搀扶起来:“太子妃辛苦了,大家也都起身吧。”   许梦娇眼光发亮,喜悦的站起身,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下方传来一声娇柔的生意:“殿下,妾身都好久没见你了。”   太子转身,却看也没看声音的主人邓奉仪,而是走向了白良娣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怜儿,今日身体可好?”   许梦娇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了下去,脸色也变得苍白。   白良娣顿时羞涩起来,白皙的脸上布起了云霞,明媚的眼里似乎都浮起来一层淡淡的水雾,偷偷看了太子妃及邢文可一眼,这才低下头,声音轻柔的说道:“怜儿一切都好。”   美人低头,露出纤细白嫩的脖颈,上面还隐隐有着淡淡的红痕,太子李钧看着眼前的美景,不由得想起昨夜看到白怜儿时的惊喜,美人在自己身下娇喘微微的场景,若是文玉,也会如此吧。   想到这儿,李钧心头一荡,上前一步拉住白怜儿的手:“昨夜累着你了。”   邓奉仪见到此种情景,满脸愤愤不平,却又不敢出声,只能使劲儿的揉搓着手中的帕子。   许梦娇的脸色愈加苍白,身子似乎都要摇摇欲坠,但还是硬撑着说道:“白良娣若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今日里茶也敬了,也没什么事了,大家无事就回去吧。”   白良娣与邓奉仪闻言,便也起身行礼告退。   “太子妃幸苦了,也要注意休息。”说着又看向邓奉仪:“你也注意身子,若有什么需要的便告诉张顺。”说完看也不看邢文可便牵着白良娣的手出了中室殿。   邓奉仪满脸不甘心的望着两人的背影,也走了出去。   见到几人离开,许梦娇便如泄了气的皮球,坐在座位上:“你说,他是不是怕我为难白良娣才专程回来的。”   邢文可见许梦娇面色苍白,语气微弱,急忙安慰到:“这白怜儿身后乃是阳陵侯府,代表的更是开国以来的勋贵,虽然前朝争储时,这些勋贵由于拥立错了皇子,势力遭到打击,但是毕竟底蕴深厚,如今白怜儿嫁入东宫,便是表示他们支持太子,太子在这关键阶段,自然不能冷落白良娣。”   但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邢文可却没有办法对许梦娇明言,这白怜儿长得极美不说,偏偏又长的像文玉,太子李钧又对文玉抱着不可明说的心思,如今有了白怜儿,自然宠爱。   “白良娣长得那么美,我害怕太子真的喜欢她。”许梦娇喃喃道。   邢文可上前牵住许梦娇的手,以前娇嫩柔软的手竟然有些粗糙,她知道这是许梦娇日日为太子亲手做吃食的原因,对许梦娇更加怜爱。   “娇娇,文玉是你的嫂子,在我心里你也如同我的妹妹一样,你要明白,你是太子妃,未来皇后,甚至太后,爱情只是次要的,你看咱们的皇后娘娘,可有因为圣上宠爱哪个妃子而伤心难过?”   许梦娇点点头,只是依旧神情黯然,邢文可明白,情爱之事,只有自己想通才行。   一晃便已是深秋,圣上缠绵病榻,太子与三皇子的争斗日趋白热化,太子也愈发繁忙。   邢文可在东宫虽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咸鱼,但是这东宫中的消息却却一直传到她的耳中,邓奉仪彻底失宠,幸亏还怀有身孕,倒也比较受重视,太子偶尔也会去探望,时不时也会去太子妃处过夜,除此之外,便是去白良娣处,整个东宫的赏赐也源源不断的流向白良娣所在地大夏殿。   整个东宫皆知,白良娣盛宠,风头甚至压过太子妃,但白良娣端庄知礼,上对太子妃尊敬有加,中对邢良娣友爱和睦,下对邓奉仪关心爱护,整个东宫无人不称赞白良娣,便是许梦娇与邢文可也寻不出她什么错处。   这日,有人向东宫进献了几只红锦乌鸡,这红锦乌鸡据说大补,尤其是对女子,可以滋阴养神,许梦娇便让厨房炖上四只,她,邢文可,白良娣,邓奉仪一人一只。   待到春华将自己那份提回来的时候,邢文可立即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反正一个人也吃不完,她便让春华,夏华几人也一人吃了一碗,这红锦乌鸡果然名不虚传,香气浓郁,吃起来入口即化,却丝毫不显的油腻,邢文可吃完,虽然已经十分饱了,却还是回味无穷。   几人吃过红锦乌鸡,正在院子里散步消失,一队内监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太子的贴身内监,东宫大总管张顺。   “张内监带着这么多人来我这里,所为何事?”邢文可沉声问道。   张顺则行了一礼,不慌不忙的回话:“有些事需要邢良娣前去回话,还有您身边的大丫鬟,春花姑娘。”   说着就有几个内监上前打算押送春华。   “大胆!”邢文可一巴掌打向第一个冲到春华面前的内监。“我乃是圣上亲封的太子良娣,春华是我的陪嫁丫鬟,还不知所为何事,就敢这般无礼?”   张顺也一愣,神态愈发谦恭:“邢良娣说的是,那就请吧。”   邢文可知道,今日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深吸一口气,带着春华跟着张顺走了出去,没想到七绕八绕,竟到了芳兰院。   一进屋子,便发现太子,太子妃,白良娣都在,邓奉仪正躺在床上,满脸苍白,毫无血色,见邢文可走了进来,顿时满脸恨意。   “是你,就是你,害了我的孩子!”邓奉仪声嘶力竭的喊道,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她恐怕都要从床上跳下来撕扯邢文可。   邢文可心中暗道不妙,邓奉仪这孩子看样子是被人所害,只是为何牵扯上自己,急忙说道:“邓奉仪的孩子怎么了?我一直在月室殿,什么都不知道。”   许梦娇站在一旁,望着邢文可神色焦急,目露担忧:“邓奉仪今日喝了红锦乌鸡汤,便只觉小腹疼痛,等寻了医官来,说是服用了堕胎之药,孩子,没能保住。”   邢文可开口道:“既然如此就赶紧寻找幕后之人,将我带来做什么?”   床上的邓奉仪指着邢文可身后的春华恶狠狠地说道:“是她,我的丫鬟看见是她,她去了厨房,还在一碗鸡汤中放了什么!”   邢文可也大吃一惊,看向春华。   春华大惊失色,跪在地上说道:“是我尝了一下我们良娣的那份鸡汤,发现味道有些淡,所以便加了点盐而已,绝对没有动过邓奉仪的鸡汤。”   邢文可这才松了一口气:“没错,太子妃应该知道,我向来口味较重,厨房的熬得汤我经常觉得味道有些淡,因此春华经常会为我加点调味。”   许梦娇也连忙说道:“我可以作证,往日里我做吃食,都会给邢良娣那份里多加点盐。”   邓奉仪听罢,在床上大喊道:“狡辩,你们都是狡辩!你们就是嫉妒我怀了太子的孩子,你们就是要害我的孩子。”   太子李钧也满脸质疑的看着邢文可。   邢文可心一横,直视着太子李钧的眼睛说道:“太子殿下,别人不知你我之间是何种情形,殿下应该知道,我害了邓奉仪的孩子,对我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我能抢先怀上殿下您的孩子吗?这东宫妃嫔,谁有孕,谁生子,又有我有什么关系!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休想往我身上攀扯!”   李钧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从一开始就告诉邢文可自己不会碰她,因此邢文可根本不存在争宠,更不会存在子嗣。   想到这儿,太子李钧望向屋内的几个女子,邓奉仪还一脸仇恨的望着邢文可,太子妃一脸担忧的站在一侧,白怜儿似乎受到惊吓,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眼圈似乎都有些发红。   “好了。”太子说道:“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的,今日就到这里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芳兰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见太子离开,白良娣也向许梦娇与邓奉仪告辞:“太子妃,邢姐姐,邓奉仪,妾身也先离开了,邓奉仪可不要伤心过度,一定要修养好身子才是。”说完便也离去了。   忽略邓奉仪的恶毒咒骂,许梦娇也淡淡叮嘱了几句让她修养好身子的话,便也随着邢文可一同离开,两人径直回到了中室殿。   挥退了众人,邢文可急忙问道:“娇娇,今日发生了什么?”   许梦娇摇摇头,也是一脸迷茫:“我也不清楚,我吩咐厨房炖好红锦乌鸡汤送给你们,就没再管了,谁知道刚刚便有内监来报,说是邓奉仪出了问题,我便前去了芳兰院。”   想了想,许梦娇又说到:“文可姐姐,你可是摆脱了嫌疑,我看殿下听了你说的话,就不生气了。”   邢文可摇摇头:“我说这些话,确实暂时打消了太子的怀疑,可是你想过没有,谁会谋害东宫一个低级后宫未出生的孩子?除了同是东宫之人。太子自然也会想到这些,被人看到放东西的是我的陪嫁大丫鬟春华,拿到红锦乌鸡吩咐后厨炖好送给邓奉仪的是你,你说,嫌疑最大是谁?”   许梦娇听到这话,顿时小脸煞白,圆润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太子殿下可是怀疑我,我怎么会谋害殿下的孩子。”   邢文可拉住许梦娇的手:“估计也只是怀疑,重要的是娇娇,这件事,邓奉仪没了孩子,你我都受到了怀疑,是谁一直处于事件之外,却偏偏得到了最大的好处?”   许梦娇略作思索,一脸震惊:“是白良娣?”   想到白良娣那柔媚动人的模样,邢文可的心沉了下去:“不过这只是我的怀疑,日后一定要对白良娣多加防备,这些鸡汤之类的物事,除了我别的人你都不要再管了,让太子殿下决定,或者让他们自己弄自己的。”   许梦娇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查清真相,还我们一个清白。”   邢文可轻轻笑到:“傻瓜,今日太子的表现就是不会再追究了。”   “不追究?邓奉仪的孩子都没了。”许梦娇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   邢文可叹了一口气:“圣上能不能活过这个秋天都不一定,现在正是关键的时期,你是许大将军的亲妹,我是吏部尚书的女儿,白良娣背后是阳陵候府,都是太子关键的助力,邓奉仪不过宫女出身,她的孩子太子也未必有多看中,为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失去哪一方的助力都不划算。”   许梦娇不可置信,满脸都是怀疑:“太子殿下不会是这样的人,毕竟是他的孩子,我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找出真凶!”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满脸都是对太子的信赖。   邢文可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许梦娇对太子一片痴心,只望太子能够珍惜,不要辜负了这个傻姑娘。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邓奉仪彻底失宠,太子李钧也再没有去过芳兰院,邢文可也称病深居简出,只是趁着太子不在东宫去找许梦娇闲聊,白良娣更是盛宠非凡,许梦娇对白良娣也是冷淡许多,除了日常的奉茶请安,基本不怎么交谈,白良娣倒是一如往常,对着许梦娇尊敬有加,丝毫不持宠生娇,不仅如此,对彻底失宠的邓奉仪关心有加,得到了东宫一片称颂。   这个秋天就这么过去了,邢文可彻底过起了古代宅女的生活,最开心的事情还是收到邢文玉与邢文峰的家书,邢文峰已经成为一名偏将,被许平远指挥的参加了好几次小型战斗,成长迅速,至于文玉,更是在信里流露出幸福之意,邢文可也彻底放心心来,为文玉感到开心。   这日傍晚,邢文可正带着春华几位丫鬟收拾衣服,将冬日里的衣服整理出来,方便以后寻找,忽然听到殿外传来阵阵喧闹之声,心下好奇,便让春华前去查看发生了何事。   谁知不多时,春华便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好多兵将东宫给围了!”   “什么?”邢文可手中的衣服掉在了地上,东宫被围,要么废储,要么叛乱!急忙开口问道:“只有官兵,可有宫中的内监,或者朝中大臣?”   春华摇摇头:“只有兵士,未见到内监与大臣。”   邢文可心中一冷,这是叛乱,恐怕缠绵病榻的圣上终于不行了,却始终不愿废储,三皇子等不急了!   “快,快去找太子妃,告诉她,换身宫娥的衣服,趁乱跑!太子不在东宫,危险的就是我们!”邢文可焦急的说到:“告诉完太子妃后,找地方躲起来,现在不仅东宫不安全,恐怕整个皇宫都不安全,一定要藏起来,直到一切结束!”   “是!”春华听到吩咐连忙跑了出去、   邢文可急忙找到一身普通宫娥的衣服,换到身上:“大家分开走,照顾好自己。”   夏华几人担心的说道:“可是,小姐你一个人......”   “人多才危险,大家一定要平安,到时候我们这里集合!”说完,便率先走出了月室殿,夏华,秋华几人也对视一眼,赶紧离开。   邢文可藏到了东宫的杂物院中,这里地处偏僻,人员稀少,更重要的是离后门很近,到时候可以找机会离开东宫。   刚藏好没多久,不远处传来熊熊烈火,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无数的宫人内监惊叫的声音传来,不仅如此,从后门也涌出一队官兵,只听见为首之人大喊道:“抓住太子的妃嫔,记住,要活捉!”说完,一群人便一边搜寻,一边朝着东宫中心处转移。   邢文可只好屏息凝神,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吸引到那群人的注意,她甚至亲眼看见,一位内监被发现,被为首之人一刀斩杀!   幸好,这群人只是粗糙的寻找了一番杂物院,便渐渐离开了,邢文可偷偷伸出头,发现后院中似乎无人看守,找准时机,从藏身之处溜了出去,想从后门离开。   “有人偷跑!”没想到那群官兵竟然还留了几人在这杂物院中看守,发现了正在逃跑的邢文可。   “站住!”听到身后的叫声,邢文可头皮发麻,不管不顾的朝着后门冲去。   那身后一名官兵见邢文可不停下,竟径直张弓射箭,朝着邢文可射去!   近了,马上,马上就出去了,邢文可刚刚跑到后门处,前方出现一道身影,他看着邢文可璀璨如星的眼眸里满是惊恐。   “你......”邢文可刚开口,便被对方一个大力拉住,旋转一百八十度,倒在了对方的怀里。   那几名官兵也迅速赶了过来,见到男子有些吃惊,但还是开口道:“王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王松柏淡淡道:“是三皇子殿下派我来的,太子不在东宫,只要抓住太子妃等几位嫔妃就好,怎可滥杀无辜,日后三皇子殿下登临大宝,难道要被大家谣传是暴君吗?”   那几名兵士赶紧行礼:“不敢!只是大人你的伤......”   被王松柏抱在怀里的邢文可,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松柏的清香,竟奇异的感到一阵安心,听到那兵士说王松柏受伤,立刻便想要看看,却被对方强硬的抱住。   “无事,三皇子殿下的大事要紧,你们还是去做正事吧,我自己去找医官即可。”王松柏语气不变的说道。   那几位兵士见王松柏身形挺拔,说话也没有问题,又见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子穿着最普通的宫娥服装,互相对视一眼,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便拱手离开了。   待到几人离开,王松柏才松开双手:“你没事吧?”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邢文可从对方怀中站起身,看向王松柏身后,只见他后背左肩上正插着一根羽箭,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原来刚刚他是为了救自己。   “你受伤了,这可怎么办,我们去寻太医!”邢文可心中焦急,连忙拉着王松柏的手向外走去。哪知到了外面才发现,不只东宫,整个皇宫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不少宫娥内监都四散逃命。   王松柏拉着邢文可进到一处无人的屋子坐在一个凳子上,喘息道:“圣上已经龙驭宾天,留下遗诏,太子继位,三皇子今日举兵反叛,整个京城都乱了。”   “那,你的伤怎么办?”邢文可焦急的说到。   “你帮我取出来。”王松柏说道。   邢文可一脸震惊:“我怎么行?”   王松柏抬头看着邢文可说道:“我能感觉得到,这箭没有伤到要害,只要将箭□□,我随身常备着金疮药,敷上药,包扎好,止住血,就没什么大碍了。”顿了顿,王松柏看着邢文可认真说道:“我信你。”   邢文可沉默片刻,才咬牙说道:“我尽量。”   说完,便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破王松柏中箭之处的衣物,露出其中中箭的左半边胸膛,因为疼痛,他俊美的脸庞紧闭双眼,不住的喘息,汗珠也顺着颈部的曲线流下,他的肌肉流畅而又结实,看的邢文可有那么一瞬间呆住。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呸呸呸!”邢文可赶紧唾弃自己,都到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沉迷美色,急忙把心思放在对方的伤口处。   只见那箭头扎入左肩胛处,殷红的鲜血一直在缓缓的流出,映着白皙的肌肤分外惹眼。   邢文可深呼吸一口气,用手抓住箭头,用力一拔,“唔”王松柏一身闷哼,幸亏伤口不深,箭头被顺利的拔了出来,鲜血一下子喷涌而出,她赶紧撒上止血的金疮药,在自己衣裙上找到一处干净所在,用匕首将其割下来。   邢文可站在王松柏的背后,用干净的衣物为他扎伤口,两人离得极近,她甚至能闻得到对方身上清冽的松柏气息混合着丝丝血腥味,不免又尴尬,便开口打破这一室静谧:“今日,多谢你了。”   “没什么。”王松柏低声说道。   邢文可心中忽然有些酸涩,他竟然如此喜欢文玉吗,喜欢到愿意以身保护文玉的妹妹。   “你知道吗?我姐姐嫁给了许大将军,他们现在过的很好,我知道你喜欢我姐姐,只是现在......”邢文可忍不住说道。   “谁说我喜欢你姐姐?”王松柏打断她的话。   “什么?”邢文可没反应过来。   王松柏转过身,望着邢文可认真的说道:“谁说我喜欢你姐姐的?”   邢文可呆呆的脱口而出:“你不喜欢我姐姐,救我做什么?”   王松柏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深地看着邢文可,并不说话。   邢文可被这眸光注视着,忽然觉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脸上也开始发烧,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你不会喜欢我吧。”   话音刚落,只见王松柏整个人好像僵住了,眼神也游离不敢看向邢文可, “我的伤口包扎好了吧。”王松柏迅速转身,干巴巴地说道。   邢文可只能看见他漆黑如墨得到头发下两只耳朵变得红通通的。   看着眼前之人的背影,邢文可心跳愈发加速,甚至感觉自身周围都开始冒起粉红色泡泡,整个人都开始晕晕乎乎的,手忙脚乱的包扎好,坐在王松柏旁边,却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坐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邢文可的心扑通扑通的,她前世也好,此世也好,竟从未对谁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看到他就会心跳加速,她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个孤寡少女这是坠入爱河了!   邢文可目光灼灼的看向王松柏,只见他一直低着头看着地上,不敢抬头看向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开口说道:“王松柏,我心悦你,你呢?”   说完,瞬间觉得自己的脸颊烧的发烫,又开始怀疑自己,身为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不矜持,就这么像一个男子告白,万一,万一自己是理解出错,对方并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邢文可期待的看向王松柏,却只见他听到这话后整个人楞在原地,半天都没有说话。   此时的王松柏整个人仿佛处在了梦中,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心上人竟然告诉自己她心悦自己!   自从邢文可被指给太子成为太子良娣后,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想的是帮助太子顺利登基,在背后帮她,即使她不受宠爱,也能够默默守护它,让她一世无忧,从来没有敢妄想过有朝一日两人会互相定情。   随着王松柏楞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应,邢文可火热激动的心逐渐变凉,完了,自己会错意了,王松柏并不喜欢自己,顿时又感到酸涩,又感到难受,又觉得尴尬,一瞬间眼眶都红了。   “王公子,我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开玩笑的。”说完,邢文可想要暂时逃离这个难堪的境地,便又继续说到:“外面的动静小了很多,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了。”   刚要起身离开,王松柏却蓦然站起身,拉住了她的手:“不是,我,我也心悦你,我,我只是太开心了,太惊喜了!”因为过于激动,王松柏说出的话都有些结巴。   “真的吗?”由难过瞬间变为开心,邢文可一时有些不敢置信。   王松柏将邢文可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之上:“我当初就想让家中去你家向你提亲,只是没想到赐婚来的没有一点点预兆,我......”   摸着对方炙热的胸膛,胸膛中快速跳动的心跳,邢文可瞬间觉得自己被快乐包围:“太子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喜欢。”邢文可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某种原因,他不仅不喜欢我,见到我还会觉得心烦,所以我们从来没有什么,只是白担了一个良娣的名头。”   王松柏虽然知道邢文可在东宫极不受宠,也早已决定接受她的一切,哪怕违背人伦,违背君臣之道,哪怕这与自己从小所学的圣人之言背道而驰,他也愿意,但听到这些时,心中的兴奋愉悦之情还是简直要飞起来。   看着朝思暮想的少女就在自己的面前,王松柏忍不住将对方拥入怀中。   邢文可闻着对方那清冽的松柏气息,忍不住嘿嘿的傻笑,她终于明白前世的朋友们谈恋爱时幸福的模样了,那是的自己还怪她们重色轻友,现在想想,美色当前,怎么能不轻友?   气氛正大好时,屋外又传来大批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厮杀声,还有为首之人的嘶喊:“圣上遗诏,太子登基,诛杀叛党!”。   邢文可从爱情的美梦中惊醒,忽然想到一件事,自己是太子良娣,不仅如此,整个邢家都支持太子,可是王松柏却投靠了三皇子。   想到这儿看,邢文可直起身,担忧的看着王松柏:“三皇子......”   王松柏低首浅笑:“放心,我是太子的人,我只是假意投靠三皇子,实际上一直在为太子传递消息,谁让你是名义上的太子良娣呢。”   邢文可顿时放下心来,望着眼前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不由得笑弯了眼,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屋外传来命令的声音:“给我挨个屋子的搜,叛党首领三皇子已经伏诛,其余残党杀无赦!”话音刚落就有无数踢开房门的声音。   邢文可与王松柏对视一眼,干脆自己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官兵见有人主动出现,哗啦啦围了一圈:“什么人,鬼鬼祟祟,先抓起来!”为首之人喝到。   “慢着,我乃是东宫太子良娣邢氏,遭到叛军的追杀,幸得王大人相救才躲在了这里,你们不可无理!”邢文可见几个官兵朝着自己与王松柏围了过来,急忙说道。   那为首的官兵先是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番穿着普通宫娥衣服的邢文可,又打量了一番气度不凡的王松柏,此地确实离东宫不远,抱着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的想法,恭敬行礼道:“既如此,还请良娣随我前去宣政殿。”   说完,便带着一众士兵护送邢文可与王松柏两人前往。   一路上,众人都没有说话,整个皇宫不少地方都满目疮痍,有的地方的火苗还没有彻底扑灭,更重要的是一路上都是尸体,有穿着军服的士兵,还有很多普通的宫娥与内监,红色的火光与鲜红的血液交相辉映,更有一种苍凉萧瑟。   与王松柏定情而激动雀跃的心情,也在这样的场景中,逐渐的沉寂萧索下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皇位的更迭,新皇之位的争夺,又与这些普通的兵士、宫娥、内监有多大关系?   来到宣室殿,邢文可这才发现众人都在,只除了邓奉仪。   许梦娇正脸色苍白的被常嬷嬷搀扶着,站在一处,发髻有些凌乱,衣服也沾了不少灰尘,只是此时神情寂寥。   白良娣正被太子李钧拥在胸前,看样子收到的惊吓不小,整个人趴在太子胸前无声抽泣。   见到邢文可与王松柏前来,太子李钧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邢文可,反而是看着王松柏分外热情:“王爱卿,多亏有你运筹帷幄,本宫才能够将这群叛贼一网打尽!”   许梦娇看到邢文可平安无事,十分开心,本来黯淡的眼眸,也闪烁起微微的亮光,邢文可走到她的身侧,两人互相视一笑,为对方的平安而感到开心。   正说话间,有一个官兵来报,三皇子府的家眷已经被全数捉拿。   白良娣从太子的怀中扬起头来,眼眶微红,泫然欲泣,惹人怜惜,柔柔说道:“殿下,那些家眷也许并不知道三皇子的罪行,殿下不若宽恕他们吧。”   太子李钧略作考虑,开口说道:“既然叛首三皇子已经伏诛,这些家眷也不过是从犯,既如此就男子流放三千里充军,女子流放三千里充作军妓。”   邢文可心中不屑,三皇子又没有子嗣,所谓家眷不过是后宅妻妾而已,诛杀又有何用,不杀还能留个仁慈的好名声,流放三千里充作军妓还对于有些女子来说,还不如杀了干净。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邢文可忽然想到三皇子妃刘萱,那个骄傲的,刁蛮的,永远觉得胜过自己的,但是充满活力与生机的小娘子,也要被流放三千里充作军妓吗?心中不由得戚戚然。   次日,皇后因为圣上的离世,伤心过度,加之宫变之日受到惊吓,也突然离世。   先帝先皇后的葬仪伴随着太子的登基同时开始,整个京城都挂起白皤,皇子公主、后宫嫔妃、朝臣们都披麻戴孝,似乎都在为先帝与这位英明君主,先皇后这位一直默默支持支持丈夫的贤淑皇后,离世而伤悲,但整个皇宫在举行盛大葬仪的同时却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新帝登基的仪式,有着从龙之功的大臣们心中暗喜,等着下一步封赏,为这漫天白色的恢弘葬礼平添了几分滑稽。   倒是不少平民老百姓听闻先帝的离世,纷纷奔上街头,自发哭葬,这个年少不受宠爱的皇子,登基后虽无宏图大志,但轻徭役薄,重用许平远,抵御胡族,为大雍的百姓创造了几十年安稳的时光。   随着葬礼结束,李钧登基,便开始封诰东宫诸人,太子妃许梦娇为皇后,白良娣为正一品贤妃,邢文可为正三品婕妤,邢文可觉得若不是自己乃是先帝指婚给太子的良娣,爹爹又为朝中重臣,恐怕李钧连这个婕妤也不想给自己。至于邓奉仪,宫变之时没能逃出去,被叛军抓住意图威胁太子不成,便被杀害,被追封为正二品充媛。   朝堂之上更是大换血,支持三皇子全部被下狱,支持太子的则各有封赏,封赏最大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是王松柏,升为户部侍郎,加封太子少傅。   邢文可在后宫中听到消息,心中很是开心,自己的男人就是棒棒哒,但又不由得忧虑,自己是后宫嫔妃,如何能与他长相厮守,一时间一百种死遁之法在脑海中闪现。   正在构思着自己出宫大计,便有宫女来报,皇后娘娘有请,邢文可有些好奇,自己进入后宫之后,也是依旧称病不出,又见许梦娇宫务繁忙,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她了。   跟着宫娥到了椒房殿,许梦娇早已等候多时,她穿着皇后常服,头上戴着凤钗,端庄大气,不过数日没见,已经好像是一个合格成熟的皇后了,只有在见到邢文可时,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似乎还是那个活泼明媚的小娘子。   邢文可刚想要行礼,便被许梦娇拉的坐在座位上:“你我之间,哪里用这个,你尝尝,我今日终于得空,做了些点心,给圣上送去了些,剩下这些就想着让你来尝尝。”   “你如今已经是皇后,怎么还自己做点心?”邢文可尝了一口,味道甜而不腻,入口香软:“不过还是很好吃。”   许梦娇神情有些落寞:“我想要亲手做给圣上吃。”   邢文可有些心疼,现如今宫中谁人不知,皇帝盛宠白贤妃,如今除了初一十五会去皇后处椒房殿外,其余时间都会前去白贤妃的承露殿。   “现在后宫只有咱们三人,我又只是个摆设,这后宫只有你与白贤妃两人,白贤妃自然看起来盛宠些,待到日后,后宫采选,来的人多了,白贤妃也就不算什么了,只有你永远是中宫皇后。”邢文可笑着安慰道。   许梦娇面色忧愁,看了看自己肚子:“若是能诞下圣上的孩子就好了。”   邢文可只好继续安慰道:“你年纪尚轻,担忧什么,迟早会有的。”   许梦娇点点头,重新打起精神,转换话题:“如今冬季马上就来了,胡族冬季里没有水草,粮食短缺,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攻击我们大雍边境,抢夺粮食,掳走百姓,也不知道哥哥如何了。”   邢文可也想到了文玉,也不知她如今在北境过得如何,两人共同牵挂的人都在一处,又是好一通闲话。   说了大半晌,直到许梦娇还有宫务要处理,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刚走出椒房殿不远,竟有一个笨头笨脑的小太监跑过来,撞在了邢文可身上,差点将邢文可撞倒。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那小太监赶紧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本来还想呵斥小太监的春华见状,只好说道:“你这小太监,在这宫中也敢冒冒失失。”   小太监赶紧回话到:“奴才再也不敢了。”   邢文可看着这个小太监,温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当差啊。”   “奴才张有福,在洗衣房当差。”张有福恭敬答道。   邢文可莞尔一笑:“有福,好名字,我喜欢,这样吧,明日里你来我娇台院当差可好。”   张有福顿时喜上眉梢:“多谢娘娘,有福必定鞠躬尽瘁。”说完,又有些踌躇:“总管太监那儿......”   邢文可留下一句话:“我自会禀报皇后娘娘。”说完,便带着春华几人离开了。身后传来了张有福感恩戴德的声音。   回到娇台院,邢文可让众人都出去,这才露出绷了一路的笑容,躺在床上,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叠的整整齐齐的信,没错,这封信正是张有福在撞到自己时塞到自己袖中的,不仅如此,还在自己的耳边飞快的小声说了几个字:“王大人的信。”   看完了信,邢文可先是害羞的将头埋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探出头,抱着被子滚了几圈,又把这封信看了又看。   “嘿嘿,情书哎。”邢文可傻笑,这可是自己第一次收到情书,错错错,是一封情诗!不仅如此,里面还说明日里王松柏会被皇帝召见入宫,约她见面,具体让这个小太监带路。   邢文可捧著书信,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让春华她们将自己的衣服,首饰拿出来,明日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见他。   承露殿,白贤妃处。   “圣上,尝尝这个糕点。”新帝李钧正在看着奏折,白贤妃端着一盘糕点,坐在他的身侧,伸出芊芊素手递到李钧的嘴边。   李钧张口吃下,略微品尝一番:“还不错。”   白贤妃闻言,轻轻捂嘴一笑:“这可是皇后娘娘亲手给圣上做的,送到了乾坤宫,乾坤宫的宫人见您在我这里,就送到了这儿。”   李钧的眉头若有若无的皱了皱,放下奏折:“我还以为是爱妃为朕亲手做的呢。”   白贤妃见状,顺势躺在了李钧怀中,目光中水波荡漾,似乎含着愧疚,又有些许不甘,还带着浓浓的情意:“圣上,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妾身也想让帝后和睦,不要因为妾身生出间隙。”   李钧望着怀中与心中之人相似的脸庞,略微有些出神:“你呀,怎么这般会为他人着想。”   白贤妃微微一笑,露出几分羞涩:“妾身不为圣上着想,为谁着想,皇后不仅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许大将军的亲妹,许大将军手下有着数十万边军,妾身听哥哥说起过,许大将军在北境威望极盛,北境之民大多只知徐将军,而不知京城,若是圣上您与皇后离心,妾身怕......”   李钧神情突然变得急躁:“够了,许平远是父皇从小教养长大,自会对我大雍忠心耿耿。”   白贤妃闻言,顿时红了眼眶,泪珠在眼里打转:“妾身只是被三皇子乱党吓到了,若不是圣上您来的及时,救了妾身,恐怕妾身,妾身就再也没有福分见到升上了。”话音刚落,一滴晶莹的泪珠便从眼角滑落。   美人落泪,李钧顿时软了语气,将白贤妃揽入怀中:“好了,朕不是怪你,朕是大雍的天子,理当有容人之量。”   白贤妃轻应了一声:“圣上乃是天子,自该拥有一切,便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也理应属于圣上,日后圣上有的别的女子,可不能忘了怜儿。”   李钧的手暗暗握紧,天下最好的女子吗?只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早已不属于自己,但嘴上还是答应道:“自然,朕怎么会忘了怜儿。”   白贤妃扑哧一笑,从李钧怀中起身,一脸好奇的问道:“圣上就会哄妾身开心。不过冬季即将来临,听哥哥说冬日里胡族最爱侵犯边境,也不知道许大将军是怎么领兵遣将的,面对胡族这般凶残之人竟也能百战百胜。”   李钧的神情也渐渐严肃起来:“是啊,朕竟然对北境之事知之甚少。”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贤妃:“你哥哥倒是对北境之事了解颇深。”   白贤妃清浅一笑:“我哥哥是我外祖家的表哥,他从小看着我长大,就像我的亲生兄长一样,哥哥自小就想要保家卫国,驱逐胡虏,因此整日里学习兵法,关注北境之事,就盼望着某日能够在沙场之上为国征战,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京城校尉。”   李钧闻言,眼神微亮:“不错,阳陵候府此番助我平叛三皇子立下大功,你这哥哥也应有封赏,不如朕就封他为偏将,命他前往北境,协助许大将军,可好?”   白贤妃惊喜的站起身,向李钧行了一个大礼:“妾身代哥哥向圣上谢恩,哥哥必时时刻刻不忘圣上的恩德,不负皇恩。”   李钧满意的点点头,将白贤妃扶起来:“爱妃在朕跟前,哪里需要这么多礼?对了,你的兄长叫什么名字?”   白贤妃娇笑一声,顺势轻轻躺在李钧怀中:“圣上,礼不可废嘛。妾身的兄长名叫,杨展鹏。”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日,邢文可欢欢喜喜的穿上早已经准备的衣物,午时刚过,有福便来正屋向邢文可谢恩。   “多谢婕妤娘娘恩典,婕妤娘娘人美心善。”富贵一见邢文可便扬起灿烂的笑容。   邢文可挑了挑眉:“你这小太监,真会说话。”   “能讨娘娘的开心,是奴才的福气,方才,奴才经过御花园,发现还有不少菊花开得正好,娘娘要是有时间,刚好可以观赏一番,不然过上个几日,菊花就谢了。”有福献宝似的说道。   邢文可眼睛亮了亮:“是该好好看看菊花,有福觉得什么时候去合适?”   张有福马上接道:“奴才看着现在日头正好,赏花正是时候。”   邢文可立即从软榻上站起来,一脸雀跃:“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赏花,有福,你带路,春华,你陪着我去吧,人太多去御花园也不好。”   有福闻言赶紧起身,带着邢文可向外走去,春华则一脸疑惑,但还是小跑着跟了上去,自家小姐一直宅在娇台院,除了偶尔去皇后处都懒得外出,怎么今日听了这张有福几句话就突然这么有兴致前去赏花?想到这儿,还特意打量了前方的张有福几眼。   没想到走着走着,春华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分明不是前去御花园的路,急忙跑到邢文可前方,用身体护住她,开口说道:“这是去哪儿,这分明不是去御花园的路!”   张有福看着春华,有些无奈,用求助的眼光看向邢文可。   邢文可拍了拍春华的肩膀:“我知道,这件事我也不想瞒着你,我是要去见人。”   春华懵懵的扑闪着眼睛,呆呆的“哦”了一声,这才好奇的跟着有福继续前进。   没过多久,便到了一处偏僻荒凉,人迹罕至的小院子。   有福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这才站在门边,恭敬的说道:“公子正在等您。”   邢文可吩咐道:“你们就在外面等我。”   春华震惊的长大了嘴巴,半天才呆呆的应了一声。   邢文可走进院子,发现院子中并无一人,只是前方屋子里的门似乎虚掩着,她推开门,前方正站立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月白色的崭新长衫,头发如往常一般束起,更映的他长身玉立,天人之姿。   王松柏看着眼前推门而入的少女,穿着淡粉色桃花纱裙,梳着元宝髻,一些珍珠玛瑙并淡粉色绢花错落有致的点缀在头上,一枚淡粉色的宝石坠在眉间,更显得清丽动人,娇俏可爱。   阳光从她的身后照射过来,给她的身后镀上了一层黄色的温暖光辉,仿佛是从天上坠入凡间的仙子。   “你的伤可好些了?”面前的仙子开口说道,声音悦耳。   “已经全好了。”王松柏下意识的回答道。   邢文可见对方呆呆的看着自己,有些羞赫,又有些开心:“你看什么呀。”   王松柏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视线转移到一方,有些不敢看邢文可:“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很好看。”   邢文可眼尖的发现对方白皙的耳朵变得粉嘟嘟的,扑哧一笑:“我有什么好看的,明明是你好看才对。”说完还促狭的眨眨眼:“要是你换上女装,肯定比我好看多了。”   王松柏有些不自在,他自小便常被人夸长相极佳,幼时更是时常被亲友认成小女娘,本来早已经习惯,可是如今被文可夸赞,却总觉得不好意思,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邢文可看着对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弯了眼睛,自己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想到这儿便走上前牵住王松柏的手:“站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坐在那儿说话,走了一路我脚都酸了。”   王松柏听着少女娇嗔的话语,顺从的坐在椅子上,竟比自己高中时还要雀跃,只是忽然想起来自己要对对方说的话,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邢文可瞬间察觉了对方的情绪,心中疑惑:“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事儿?”   王松柏点点头,半晌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看着邢文可,眸子里都是愧疚,难过,一下子搞得邢文可的心情也忐忑起来。   王松柏语气低沉:“文可,我想现在带你走,只是我现在刚刚助新帝登上皇位,正是众人瞩目之时,加上琅玡王氏对我要求颇多,而我暂时还无法完全掌控王家,因此我暂时没有办法带你走。”说到这儿,语气坚定起来:“不过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能够带你离开皇宫,离开京城,我们一起去琅玡,或者你想去别的地方也可以!”   邢文可忐忑的心放了下来,原来是为了这事,虽然有些失落,自己还得在这宫中再等三年,但看着对方坚定地眼神,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我等你。”   王松柏瞬间笑颜如花,一直以来端正自持的男子突然展颜一笑,如雨雪初霁,竟令人目眩神迷。邢文可一时不察,居然被晃花了眼。   “我在宫中还有些人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有福,在宫中的人手随你调遣。”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里面写着一些人名,何处当差,何种职位,字迹潇洒风流中自有一番风骨,像是大家所写,看着便知是王松柏亲手所写。   邢文可睁大了双眼,有些震惊:“你怎么会在宫中有这些人手?”   王松柏摇摇头:“是琅玡王氏数年来的积累。”   邢文可这才恍然大悟,琅玡王氏,千年世家,名不虚传,难怪无论朝代如何更迭,这些世家却一直存在。望着手中的名单,她深知这份名单的宝贵:“真的要给我吗?我在后宫就是一个透明人,其实用不到的。”   王松柏摇摇头:“我在宫外,很多事都难以第一时间知晓布置,宫中险恶,我担心你的安危。”   邢文可想到了白贤妃,想了想还是将名单收了起来,说道宫中险恶,她突然想起来一个人:“王大哥,你可知刘萱,若是方便的话,可否略施援手,只要不被送去做军妓即可。”   王松柏略作思索:“可是三皇子妃?”   邢文可点点头:“不错,她虽然与我一向不幕,但毕竟从小一起看着长大,皇权之争,与她一个小女娘有多大关系,不过是三皇子与刘丞相联盟的棋子而已,这处罚未免太过残酷。”   王松柏眼里微微含笑:“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直到有福在外面轻轻敲门,提醒时间不多了,两人才感觉到时间流逝之快。   “那我先走了。”两人站起身,邢文可对着王松柏说道。   “好。”王松柏轻轻点头。   傻瓜!邢文可心中吐槽,自己都要走了,还没有什么动作吗?想到这儿,邢文可忍不住跺了跺脚,心一横,冲上去抱住对方的脑袋,“啪叽”一声亲在了对方的脸蛋上。亲完,也不待王松柏反应,转头就跑了出去。   春华站在院外,正在做心理建设,既然太子又不喜欢自己小姐,将自家小姐视若空气,自家小姐约王公子见面也是正常的吧,是正常的吧!   正想着,却见自己小姐,捂着脸,从院内头也不回的跑了出来,赶紧跟了上去“小姐,小姐,等等我啊。”   有福见邢文可已经离去,在屋外等了半天,也不见其他动静,忍不住再次提醒道:“少主,该出宫了,再不出去,容易惹人怀疑。”   说完,又过了片刻,才只见王松柏从屋内走了出来,神情淡漠,面色如常,只是略微凌乱的步伐,才隐隐透出心中的不平静来。   到了娇台院,邢文可也不理众位宫人,径直回了自己寝宫,将整个人都埋在了被子里。   哎呀,羞死了!邢文可在心中大叫,一会儿喜笑颜开,觉得开心无比,一会儿又愁眉苦脸,担忧自己会不会太过于主动,吓到王松柏,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个很随便的人。   两种情绪交替出现,看的夏华秋华几人一愣一愣的,只有春华听着自家小姐的动静,一脸沉静的看着天空成双成对的飞鸟......   王松柏一脸淡定的回到府中,立即就开始处理事务,直到夜已深也没有休息。   富贵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睁了睁沉重的眼皮,接了些热水,替自己公子续上热茶:“公子,休息吧,夜已经深了,身体要紧啊。”   王松柏放下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醒了醒神,又打开书桌前那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用手轻轻婆娑了一下其中翠绿的玉石耳坠:“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有尽快做完的事。”   富贵似懂非懂,刚想再劝,却只见自己公子又摸着自己的右脸,露出了一抹呆呆的笑意......   算了,算了,自家公子自从今天从皇宫中出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莫不是在皇宫中受到什么刺激了吧?想到这儿,富贵摇了摇头,咽下还想要再劝的话,揉了揉眼睛,回去休息了。   阳陵候府。   一间偏僻的房间内,灯光如豆,影影绰绰可以看清其中的人影。   一个衣着普通,相貌还有几分朴实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上方,微眯着双眼,几个彻底站在阴影处,看不清面庞的男子站在下首:“恭贺大人,计划成功。”   中年男子睁开眼睛,锐利的眼光射向众人,隐约中似乎还有一抹蓝意:“这只是开始,我离开后,你们更要小心慎重,坏了主上大事的,杀无赦!”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这期间,邢文可一直和王松柏通过有福传信,邢文可会在信上详细写上自己的日常趣事,王松柏不仅会写上自己的所见所闻, 还每次还会附上各种各样的情诗, 看的邢文可心花荡漾。   这宫中也有大事发生,自从有了名单中的人手, 这宫中最新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递给邢文可。新帝已为先帝先皇后守孝满三月, 不少朝臣都上书奏请李钧采选后宫, 原因是后宫空虚,且无一子嗣诞生,经过再三推辞, 李钧也如朝臣所愿, 采选了数位后宫。   邢文可心中了然, 分明是新帝无子,各家权贵都想将自家的女儿送入后宫, 期许着生下皇子,日后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历史就好像一个循环。   这日, 邢文可梳妆打扮, 准备前往皇后宫中,今日是诸位新纳入后宫的嫔妃拜见皇后的日子, 在这样重大的日子里, 邢文可不能不去,不然便是不给许梦娇面子了。   进了椒房殿, 远远便看见许梦娇坐在上首, 穿着皇后华服, 头上戴着凤冠,凤冠上镶嵌着无数的金银宝石,邢文可只觉得那繁重的冠冕似乎要压垮许梦娇纤细的脖颈。   下方左手处坐着的便是白贤妃,她依旧一席纱裙,嘴角衔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头上只点缀着几把精致的珠钗,既美丽动人,又令人观之可亲,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贤妃娘娘。”邢文可规矩行礼。   许梦娇笑了笑,原本端庄的神情也有些轻松:“邢婕妤快请起。”   邢文可站起身,坐在了白贤妃对面。   “邢婕妤一直以来身体不适,本宫已经许久不见邢婕妤了,今日一见,发现气色还不错,本宫也就放心了。”白贤妃面带关切,目露担忧的柔声说道。   邢文可也朝着对方礼貌一笑:“多谢贤妃娘娘关心,文可这是老毛病了,只是看着还好,稍一不注意就犯病。”   白贤妃闻言一脸担忧:“这可如何是好,不如本宫去求圣上,让圣上派太医院给邢婕妤会诊?”   邢文可目露感激之色:“多谢贤妃娘娘,不过文可这是老病了,圣上也是知道的。”李钧自然知道她称病不出的原因,邢文可料定李钧会随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白贤妃闻言点点头,满是遗憾,情真意切。邢文可暗忖,若是自己没有经历过红锦乌鸡事件,恐怕也会对白贤妃心生好感吧。   三位东宫老人刚一入座,便有内监带着七八名新采选的嫔妃走了进来。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约七八名女子对着许梦娇行三叩九拜之礼。   邢文可望着这群少女,为首的是一名穿着湖蓝色束腰长裙的少女,杏脸桃腮,眼睛并不怎么大,反而有些细,微微的上挑,她的嘴唇红润而又丰满,就像熟透的大樱桃一般让人想要一亲芳泽,虽然衣物并不暴露,但完美的身形却依然暴露无遗,胸脯高挺,楚腰纤细,盈盈一握,单纯论起长相,并不算很美,但是整个人却当真是娇媚无比。   邢文可心中了然,这就是白贤妃的妹妹,此次新封的白婕妤了,倒是与她的姐姐气质完全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宋美人,窦美人两位重臣之女,也是长的各有千秋。   最后便是几名几位宝林,御女等家世低微,但因自身被皇帝看中的女子,邢文可望着几人,心情渐沉重下去,只因为这几位少女或多或少有些地方与文玉相似,或是气质、或是眼睛、或是身形。   行礼完毕,许梦娇也是端庄从容的说了些诫勉的话,便让众人平身落座,又见几名低级嫔妃竟有些与白贤妃相似,心中更是酸涩。   “白婕妤真是妩媚动人,不过与白贤妃虽为亲生姊妹,却一点也不像呢。”许梦娇望着妩媚的白婕妤,不由得说道。   白婕妤轻轻一笑,虽并无其余的动作,可是她细眼微弯,偏偏有些烟视媚行的感觉,直叫人觉得媚意横生。“皇后娘娘谬赞,妾身哪里比的上皇后娘娘姿仪万分,俗话说得好,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妾身没有那等好福气生的贤妃想娘那般花容月貌。”   白贤妃目光温柔的望了眼白婕妤,又看向许梦娇说道:“我这妹妹,从小待在父母身边长大,娇惯坏了,日后还望皇后娘娘海涵。”   许梦娇端庄的笑道:“哪里的话,以后大家都是自家姐妹,自然要和睦共处。”   邢文可看着场中暗流涌动,尤其是白婕妤与白贤妃之间的气氛更加有趣,白贤妃正受盛宠,可是阳陵侯白家此次再次送进宫一个女儿,而且好象还并不那么和睦。   又互相你来我往,说了一会儿话,邢文可主要是听,懒得答话,李钧的后宫与她有什么关系?等到她都快要困了的时候,才终于结束。   邢文可本想再与许梦娇聊上几句,却见一两位御女正在殿门外徘徊,显然是想再次单独觐见皇后。   邢文可心中了然,这些宝林,御女等家世低微,想必是要投靠许梦娇,找个靠山,刚好许梦娇在后宫中也需要帮手。   邢文可回头望了眼巍峨大气的椒房殿,叹息一声,刚要离开,却只见白婕妤正婀娜多姿的独自离去,并未与白贤妃一同离开,也未搭话,心念一转,招呼来春华,向她叮嘱了几句,让她转达给皇后身边的常嬷嬷。   打发走那两位御女,许梦娇卸了头上繁杂沉重的首饰,躺在榻上,一脸疲惫,常嬷嬷心疼的帮她揉着穴位。   “嬷嬷,我好累,当皇后好累,我想哥哥,想北疆,想武威了。”许梦娇闭着双眼,闷闷的说道。   常嬷嬷闻言心中一酸,自家天真无邪的小姐,加入皇家才不过短短一年不到,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迅速长大成熟,要是将军见到小姐,该有多心疼。   “小姐,你是皇后,以后可不能再说这话,你看那些妃嫔,不是还想求得你的庇护吗?”   许梦娇恩了一声:“可是我只要一想到她们是圣上的妃嫔,我就心里难受。”声音轻轻的,好像被风一吹就会飘走。   常嬷嬷按揉着许梦娇脑袋的手停了下来,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有宫娥来报,邢婕妤身边的大宫女春华求见,说是邢婕妤有话带给常嬷嬷。   常嬷嬷放下手:“我出去看看,可是邢婕妤有什么要事。”   许梦娇睁开眼,眼里闪着细微的光:“幸好文可姐姐在。”   没过多久,常嬷嬷便一脸若有所思的走了回来。“邢婕妤托春华来说,让娘娘多关注白婕妤,这白婕妤与白贤妃恐怕并不和睦,说不定这白婕妤能够为娘娘所用。”   许梦娇坐起身:“白贤妃与白婕妤乃是亲姐妹,又同在后宫为妃,不是更应该相互依持吗?”   常嬷嬷回想起刚才白婕妤与白贤妃的交流,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您与将军一母同胞,家中简单,自是感情深厚,这阳陵侯府树大根深,谁知道这里面是何种情形,若是姐妹情深,白贤妃如此得宠,白婕妤又何必入宫。”   许梦娇点点头:“那日后嬷嬷就多注意着点白婕妤。”   白贤妃回到承露殿,身后的贴身宫女彩霞忍不住低声说道:“娘娘,白婕妤......”   白贤妃目光微凉,声音清冷:“白婕妤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要好好关爱于她。”   话音刚落,便见张顺含着笑意走了过来:“贤妃娘娘,圣上已经在等着您了。”   白贤妃迅速扬起一抹浅笑,走进了殿内,便见李钧已经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个棋盘,手中捻着一颗棋子,正在沉思。   “陛下,都怪妾身来晚了,让陛下久等了。”白贤妃走上前,用双手轻轻挽在李钧的脖子上,露出一节白如皓雪的藕臂,声音温柔婉转,又似乎有着淡淡的幽怨:“陛下现在新增了这么多佳人,没想到陛下还能想起妾身。”   李钧闻着身后传来的淡淡的幽香,挑眉一笑,转身将身后之人拉进怀里:“朕还以为爱妃一点都比嫉妒呢。”   白贤妃神色幽幽:“陛下是富有四海,这天下优秀的女子本就应该是陛下的,妾只是害怕,害怕陛下以后有了更好的女子,就忘了妾身。”   听了这话,李钧反而神情郁郁:“便是富有四海,也不是事事都能顺心如意。”说完,又看了一眼怀中的佳人:“怜儿放心,无论日后这后宫有多少女子,你都是朕心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白贤妃顿时展开笑颜:“陛下日后可一定要记得今日的话。”   李钧宠溺的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也轻松起来:“你的哥哥已经快马加鞭赶到了北疆,走马上任了。”   白贤妃一脸惊讶:“这么快,陛下怎么知道的?”   李钧笑道:“杨偏将一到北疆,便给朕送来了密信,详细描述了北疆的情况。”说到这儿,轻松地神色微微收敛:“朕这个大舅子许大将军,在北疆果然是威望极高啊。”   白贤妃握起拳头,轻轻的捶了一下皇帝的胸膛:“我这哥哥,居然一到北疆不想着给我这个妹妹来信报平安,第一件事居然是给圣上报信,真是有了圣上就忘了妹妹。”   李钧摇摇头:“你呀,你哥哥倒真是个忠君良将。”   自从拜见皇后之后,邢文可又开启了后宫隐形人模式,本来还有几个低级妃嫔,想要拜见邢文可,与她交好,但自从知道她从来无宠后,便也打消了念头。邢文可又过上了优哉游哉的日子,偶尔趁着王松柏进宫的机会相聚,邢文可也就当自己在谈异地恋了。   这日里,阳光正好,给这初冬的大地带来了些许温暖,邢文可在屋内憋得着急,便也想趁着这股子暖意出去转转,遂带着有福,春华几人前往宫中太液池边溜达。   一路上竟看到了一两位御女,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   春华有些奇怪:“怎么这些新进宫的娘娘都喜欢来游太液池?”   邢文可看了下太阳,虽然说今日里天气甚好,但北风吹过,还是有些冷,自己是因为一直窝在娇台院,感觉要发霉了这才出来,实在是没想到这一路上竟然还有这么多人。   有福在身侧听到这话,笑着说道:“咱们圣上有吃过饭散步消食的习惯,这太液池也是常来的地方。”   邢文可反应过来,如今这宫中,依然是白贤妃盛宠,其次便是白婕妤,接下来皇帝偶尔会去两位美人,以及其余宝林,御女那里,这些宝林,御女又无家世,若是无宠,在这宫中自然难熬,吸引皇帝的注意,博得宠爱,说不定整个家族都会因此受益。   邢文可倒是无所谓,看着这些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娘子,邢文可看着也觉得十分亮眼,让人心情愉快,转过一个弯,却只见前方迎面走来一个身影,这身影行走间端庄典雅又不失少女的风情,竟是身高身形以及走路的姿态像极了邢文玉。   “姐!”邢文可一瞬间竟恍惚觉得是文玉在向自己走过来。   等到那身影走进,邢文可才发现竟是周宝林,那日在椒房殿发现身形极像文玉的那位。   “妾身见过邢婕妤,邢婕妤安好。”周宝林行了一个礼,直起身,一脸好奇:“娘娘刚才叫我什么?”   邢文可看清周宝林的脸,虽不及文玉,但也是个清丽佳人:“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像一个人,一时认错了去。”   周宝林甜甜一笑,眼神澄澈:“既如此,那说明妾身与娘娘有缘,不如一同游湖可好。”   邢文可不置可否,一路上周宝林都与邢文可说些趣事,许是知道邢文可不受恩宠的缘故,便从不曾提起皇帝,知道她从小到大在京中长大,周宝林便一直讲起还在家乡的趣事。   “每年夏天我都会和家中的姊妹一同划船,采摘莲蓬出去卖,我们那儿的莲蓬可好吃了,整个江南都有名气。”周宝林说道家乡的事情,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邢文可望了望光秃秃的太液池,开口说道:“我记得这太液池中也有莲花,明年夏天说不定就会盛开,倒时候可以看看有没有莲蓬,采摘莲蓬也是一件趣事。”   周宝林眼睛一亮:“那便好。”随即又有些黯淡:“可是这宫中的莲蓬想必与我家乡的莲蓬味道也不同吧。”   “喵!”正说着,忽然从路边窜出一直野猫。   “啊!”一点也没留意脚下的周宝林被这野猫吓了一大跳,匆匆退后几步,由于两人并行的缘故,周宝林便站在靠近太液池的一侧,这一退,竟不小心踩空。   “小心!”邢文可看着周宝林朝着湖中栽去,想要抓住对方,却只抓到了一节衣袖。   远处,李钧正在白贤妃处用过午膳,便拉着白贤妃的手一同散步消食,刚走到太液池,便只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湖中,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朝着湖中跳了下去。   这一次一定要就救她起来,这一次一定不会救错!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李钧迅速游到周宝林身边,将她抱在怀中,游上了岸。   邢文可也急忙跑到李钧身边,查看周宝林的情况。   “咳咳。”周宝林咳出几口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被皇帝抱在怀中,顿时脸颊微红:“圣上。”   李钧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怀中由于落水更显得柔弱惹人怜惜的女子,眼睛里是众人看不懂的神色:“你怎么总是这般不小心,以后可一定要小心,再不要落水了,不是每次朕都会在你身边。”   周宝林听到皇帝的关怀,更是既开心又羞涩,微微点了点头:“嗯。”   话音刚落,就只见李钧打横抱起周宝林:“送些热水来乾坤宫。”说完,便朝着乾坤宫走去。   邢文可见周宝林无事,也放下心来,站在原地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不远处白贤妃还站在那里,本以为皇帝抛下一同前来的白贤妃,抱着周宝林离去 ,白贤妃定然会伤心难过 ,却只见她似乎铙有趣味的望着皇帝的背影,嘴角还扬起一抹别有意味的微笑。   似乎是感受到了邢文可的目光,白贤妃转过头,对着邢文可微微一笑,这笑容似无奈,似哀愁,仿佛刚才看到的都是邢文可的错觉。   “贤妃娘娘。”邢文可行礼道。   白贤妃语带幽怨的说道:“没想到今日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圣上倒是对周宝林十分上心。”   邢文可浅笑一下,并不答话,这皇帝喜欢何人,宠幸何人与自己有没有什么关系,何必多说,落人口舌。   白贤妃倒也不恼继续说道:“本宫看邢婕妤也是一位佳人,不知为何圣上竟见也不想见你,不如让本宫在圣上面前多提起些你来,说些你的好话,毕竟咱们都是东宫共患过难的姐妹。”   邢文可微微挑眉:“多谢贤妃娘娘,这就不必了,文可自知无才无德无貌,也难怪圣上不喜,白贤妃倒不如多提提令妹。令妹才是真真正正的绝色佳人。”   白贤妃浅笑一声:“邢婕妤说得对,毕竟白婕妤是我的妹妹。我这做姐姐的应该多多关照她,只是圣上的喜好,谁又能说的准呢。”说完,便带着宫娥内监们离开了。   “这白贤妃,竟然在娘娘您面前炫耀自己得宠,还什么多在圣上身边美言,这分明就是,就是......”春华义愤填膺的说道,说道最后,竟说不口来。   邢文可望着白贤妃婀娜多姿的身影,低声说道:“嘲讽我吗?或许吧,如果真的只是嘲讽我的话,也是好事。”不知为何,邢文可总觉得白贤妃今日话中有话,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但愿是我多心吧。”邢文可低声喃喃,也没了再继续散步的心情,径直回了娇台院。   自那日太液池偶遇,周宝林倒是因祸得福,得了皇帝的宠爱,虽比不上白贤妃,却几乎都可以与白婕妤比肩,据说皇帝最喜欢周宝林走路的样子,夸赞她走路时如分花拂柳,并将她晋封为才人。   不仅如此,周宝林,哦,不对,已经是周才人了,也喜欢上了到邢文可这里闲聊,别看周才人走起路来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却是一个十分活泼的小娘子,最喜欢说她家乡的故事,家乡的莲花,家乡的莲蓬。   至于为什么喜欢和邢婕妤闲聊,用她的话就是:“只有在邢婕妤这里我才最轻松,不存在争宠,不存在地位,也只有邢婕妤喜欢听我说这些草民的事情。   这日,邢文可将自己的信交给有福,有福刚要离开,邢文可看到了上次周才人来闲聊,用杂草编成的蚂蚱,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周才人说便是在她们老家也不是人人都会,她是整个家中最会编蚂蚱的小娘子。在这几只活灵活现的蚂蚱身边,还有几只丑不拉几,勉强能看到好像是个动物的杂草编织而成的东西。   “将这个也带过去吧。”邢文可拿起一只看不出是什么的蚂蚱,也递给了有福:“将这个也带给你家少主,顺便问问他,这编的是什么。告诉他这是我亲手编的,这是考验我和他是否心有灵犀的时刻。”   有福的眼角抽了抽,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将那个东西小心的收好,转身离开了。   有福走后,邢文可又躺在摇椅上,心里美滋滋的算着日子,大概何时能收到对方的回信,过了许久,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周才人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自己了。   看着春华在自己身边忙活,邢文可随口问道:“周才人能么最近不见来了?”   春华闻言一脸诧异的看着邢文可:“小姐,周才人前几日查出来有了身孕,如今正在寝宫中安胎,而且已经被圣上晋封为美人了。”   这下轮到邢文可惊讶了:“我怎么不知道?”   春华欲言又止:“这不是阖宫都知道的消息吗?奴婢以为小姐知道,就没特意告诉小姐。”   不管怎么样,通过近些时日的相处,邢文可对周才人,不对,是周美人了有孕之事还是颇为开心,只是想到一直位列中宫,却迟迟未能有孕的许梦娇,心中又有些唏嘘,不知她是何种心情,忙碌公务,操心周美人保胎的事情。   见邢文可没有反应,春华又继续说到:“现在满宫的娘娘们,哪个不羡慕周美人,听说整个后宫都兴起了模仿周美人走路姿态的潮流。大家都在可劲儿学呢。”   邢文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对着春华说道:“你若是有时间,便再去找找皇后身边的常嬷嬷,转告她,若是能不接手就不接手照顾,若是因为皇后的身份,不得不负责的话,一定要慎之又慎,做任何决定都要圣上同意。”   春华有些疑惑:“小姐,你可以自己去找皇后说啊,自从这些新人入宫之后,你都不太去找皇后娘娘了。”   邢文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如今的后宫已不是当初的东宫,后妃人多眼杂,心中又有百般计较,她哥哥是大将军,爹爹又在吏部,两家本已是姻亲,若我在宫中再与她走得近,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   春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姐放心,我一定不引人注意的把话带给常嬷嬷。”   另一边王松柏满心欢喜的收到信,却见富贵正一言难尽的望着自己:“公子,那位还让带给你一样东西,说是她自己亲手编的,让你猜猜是什么,还说这是验证你们是否心有灵犀的考验。”   王松柏表情未变,只是眼睛亮了亮,语气如常的说道:“是什么东西?”   富贵顿了顿,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坨杂草,递到他的手上:“公子,就是这个,我可一点都没压住它,我敢保证,递到我手上就是这个样子!”   王松柏看着那坨不成样子的杂草沉默了下来。   深夜,富贵第N此前来前来添茶,王只见自家公子依然坐在书桌前,定定的观察者那坨杂草,忍不住摇了摇头,正打算离开,身后却传来一抹幽幽的声音。   “富贵,你看这像什么?”王松柏声音低沉,好像从天边传来。   富贵无奈的转身,看向那坨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杂草,充分发挥想象,突然眼睛一两:“我看这好像有头,会不会是一只鸡?”   王松柏用手轻轻的捧起那坨杂草,仔细端详:“这是鸡吗?我怎么感觉有点像猪。”   富贵有些无语,心想那杂草如此随意,哪能看出来像什么,但还是强忍住瞌睡说道:“被公子您这么一说,我看着也有些像猪,难不成那位编的就是猪?”   王松柏全神贯注,面带思索,清俊无双的脸上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大事,眉头都轻轻蹙了起来,若是让旁人看见,还以为这个今科的探花郎,当今圣上的重臣是在考虑什么国家大事:“我又看着不像猪,像是一头牛!”   富贵黑线,正想趁着自己公子不注意悄悄溜走,他可不想陪着自家公子一起研究那坨杂草究竟是什么东西,刚走到门口,却听到身后又传来声音。   “让你准备的上好貂裘准备好了吗?天气越来越冷了,万一她在宫中受凉可怎么办?”王松柏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道。   富贵松了一口气:“已经好了,可是从东北专程送过来的,顶顶好的貂裘,比专程供奉给宫中的都要好。”   王松柏点点头:“那就好,下次一起带去。”说完,又屏息凝神观察起手中的杂草来。   富贵赶紧趁机溜了出去。   第二日,正在上朝的王松柏实在忍不住打了几个呵欠。   皇帝李钧正看着下方的朝臣因为政事吵吵闹闹,却只见自家年轻俊美的太子少傅面色疲惫,神情困顿,看到那一群只顾着争来吵去,却从不曾真正为自己出谋划策,排忧解难的朝臣,忍不住说到:“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哪里有什么朝中重臣的样子,只会吵吵嚷嚷,看看我们王少傅,整日里思考政事,便是夜间也不曾休息,你门不能像王少傅一般,少争吵,多拿出些切实可行的方案吗?”   下了朝,重臣都纷纷出了宫门,一个平日里与王松柏交好的年轻官员一脸笑意的凑了过来:“我们的王少傅,不知最近在思考什么大事,可否告诉下官一二啊。”   王松柏敛目沉思片刻,神情一脸严肃,便是那年轻官员也不由得跟着严肃起来,只听见王松柏说到:“我最近正在思索,是鸡,是猪,还是牛的问题。”说完,便继续一脸沉思的向前走去。   年轻官员......   等到邢文可收到回信已经是几日后,随着回信一起送来的还有几身松软保暖的貂裘大衣。   春华摸着貂裘大衣忍不住称赞:“小姐,这貂裘大衣摸着可真舒服,比皇后娘娘给咱们送来的舒服多了。”   邢文可自顾自的看着王松柏的回信,看到了最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傻瓜,我就是开了玩笑,怎么还如此当真。”   原来在信中,王松柏先是描述了最近发生的趣事,再按照惯例写了一封情诗,最后才满是忐忑的说,经过他几天几夜坚持不懈的研究,初步断定,那个东西是条小狗,如果不对,那也不能证明两人心没有灵犀,定时有福他们在传递东西的时候将它给压坏了。   看着自家小姐抱着信喜滋滋的傻样子,春华淡定的收拾着这些新送来的貂裘,没办法,这样子的场景每隔几天就会遇到一次,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时光转瞬即逝,一晃周美人便已怀胎九月,就快要生产了。这是圣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子嗣,加上圣上至今还没有子嗣,因此对此胎分外重视,许梦娇也整日忙前忙后,对衣食住行也再三检查,生怕再有一点点不对,幸而这胎是稳稳地保住了,便是邢文可都略微松了一口气。   至于朝堂之上,王松柏自是十分受信任,隔三差五就能入宫伴架,刚好趁此机会,也能同邢文可相聚,除此之外,便是阳陵候府越发昌盛,这也难怪,两个女儿都深受皇帝宠爱,在朝中的官职也是步步升高,不仅如此,阳陵候妻侄杨展鹏,也迅速被皇帝由一偏将提拔为副将,成为北疆许平远之下第一人。   这日傍晚,京城竟罕见的下起了大暴雨,邢文可躺在寝殿的床上,被外面噼里啪啦,以及电闪雷鸣的声音搞得睡不着觉,正翻来覆去数绵羊时,春华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小姐,周美人发动了。”   邢文可迅速坐起身:“到底怎么了,只是发动也不必如此慌张。”   春华喘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不仅发动,还难产了,常嬷嬷派人过来找小姐,让小姐也去周美人处。常嬷嬷说,她觉得周美人这次发动不太对劲,怕皇后娘娘又落入什么陷阱,想请您去给皇后娘娘帮忙看着。”   邢文可略一沉吟,从床上坐起来:“快,帮我穿衣梳妆。”她既有些担心周美人,又担心许梦娇遭人陷害,许梦娇是文玉的小姑子,又是她的好友,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   冒着大雨,邢文可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到了周美人处,衣衫已经湿了大半,出乎意料,大堂内不仅坐着皇帝皇后,竟然还有白婕妤与白贤妃两姐妹。   皇后见到邢文可,一脸担忧紧张的神色稍许放松下来。   “见过陛下,皇后娘娘,贤妃娘娘。”邢文可依礼福了福身子,皇帝眉头紧皱,见到是邢文可前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来做什么?”   邢文可听着寝室内周美人声嘶力竭的痛呼声,心中既担忧又焦急:“妾身担忧周美人。”   皇帝睨了一眼邢文可,也没有心情说话。许梦娇见状让邢文可落座,简单告诉了邢文可究竟发生了何事。   周美人自怀孕后,衣食住行都由许梦娇悉心照料,这几日天气干燥,周美人便觉得口干舌燥,呼吸也不太顺畅,许梦娇便让常嬷嬷盯着厨房专门做了百合雪梨汤,润肺止咳,打算送给周美人。   常嬷嬷本打发了椒房殿可靠的小太监来宝给周美人送去,偏偏这人走到一半竟肚子痛的不行,恰巧遇到了白婕妤宫中的丫鬟柳枝,柳枝也是奉白婕妤之命,前去给周美人送些阳陵候府托人送进宫的时兴绢花,两人刚好认识,来宝情急之下便将那百合雪梨汤让柳枝一同给周美人送去。   周美人一直得皇后照料,自然对皇后送来的东西放心无比,谁知喝下去不久,就觉得肚子痛,当场就发作了,太医已经验出,这汤里有催产堕胎的药。   这件事既牵扯到皇后,又牵扯到白婕妤,也难怪白贤妃与白婕妤会在此处了。   恰在此时,御林军压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个小太监,另一个是一个年轻的宫娥,想必就是来宝与柳枝了,两人身上血迹斑斑,手指头上红肿不堪,显然已经被上过刑了。   两人刚一被压进来,便齐齐磕头,嘴里大喊着:“陛下,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随着求饶声,解释声,还伴随着“咚咚咚的”磕头声,很快,地上便留下两个血印。   许梦娇与邢文可都不忍心去看。   那押送两人的侍卫首领上前一步向皇帝禀报:“圣上,这两人都咬死不承认下毒,在其住所中也未查出毒物。   来宝与柳枝听到这话,更是齐齐喊冤:“陛下圣明,奴婢真的没有啊。”   白贤妃闻言面带不忍,开口说道:“圣上,我看这俩人说不定真的是被冤枉的,哪有下毒如此明显的。”说完,望着两人,目光悲悯:“不如你们想想,除了你们,还有谁接触过这碗汤。”   来宝与柳枝面面相觑,倒是柳枝眼睛一亮:“是周美人处的莺儿,是她接手的雪梨汤,奴婢到了周美人宫中,就将百合雪梨汤以及绢花交给了莺儿,然后奴婢就离开了。”   “莺儿?”皇帝反问道。   正在房间里伺候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宫娥突然跪了下来:“陛下,奴婢是周美人的宫中的宫女,怎么会害自家主子。”   皇帝面色阴沉:“去,搜搜莺儿的房间。”   “是!”那侍卫首领领命,立即便率领几人走了出去。   邢文可眼尖的发现,这莺儿看似一脸无辜,满眼都是可能被冤枉的分开,可是双手却在衣袖下轻微的颤抖。   不一会儿,就见侍卫首领碰着一个香囊,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陛下,从莺儿的房间发现了这个香囊,这个香囊里有各种香粉,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的香囊,可是经过微臣查验,这里面含有催产堕胎的药物。”   皇帝闻言暴怒,一掌拍到了身侧的桌子上:“说,是谁给你的胆子,谋害皇嗣!”   莺儿忽然抬头看向皇后,邢文可瞬间感到不妙,果不其然,莺儿对着皇后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您要救救我啊,是您让我给美人下药的,您说过一定会救我的。”   许梦娇大惊失色,慌张地站起身:“你胡说,本宫怎么会害周美人。”说完,又急忙望向皇帝:“圣上,周美人一直是由我照料,便是这百合雪梨汤也是我吩咐厨房做的,若是要害周美人,又何必等到现在,还要通过莺儿的手。”   莺儿闻言,又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明明是您身边的常嬷嬷说的,说若是有您下药,太容易就查到您身上,与您的声名有碍,奴婢是周美人宫中的人,下了药神不知鬼不觉,娘娘,您也承诺过,若是不被发现,便升我为掌事宫女,即使被发现,也一定会救我的。”   “你,你,你!”许梦娇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皇帝深深的望了一眼皇后,开口问道:“若是被发现,你就是谋害皇嗣的死罪,你凭什么相信皇后有能力救你?”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莺儿顿了顿开口说道:“常嬷嬷说了, 皇后娘娘乃是许大将军的亲妹,许大将军手下三十万边军,便是圣上也要畏惧三分,若是许大将军愿意, 这江山都可以改性许, 圣上自然要给皇后面子。”   “够了!”李钧闻言顿时暴怒,从座位上站起, 望着跪在地上的莺儿像是一头暴怒的雄狮, 面容都似乎有些扭曲:“杀了她!”   侍卫首领刚想上前抓住莺儿, 邢文可迅速站了起来挡在前面:“且慢,圣上,既然这莺儿说是常嬷嬷告诉她的, 不如就让常嬷嬷与她对质。”   说完, 邢文可不等皇帝反应, 便从皇后身后拉出一个嬷嬷说道:“常嬷嬷,你真的见过这个莺儿, 并且说了那些话吗?”说完,又望着莺儿:“常嬷嬷是何时何地找你, 又有哪些人可以作证。”   莺儿连忙对着那嬷嬷说道:“常嬷嬷, 你忘了, 上月初三,我去椒房殿领东西, 您将我叫住, 告诉我这些话的,奴婢本来不愿意, 是您一直劝我, 还说, 还说若是我不同意,皇后娘娘就会寻个错处将我赐死。”说完,便掩面哭泣起来。   邢文可闻言,淡淡一笑,转身望着皇帝:“圣上,这莺儿连常嬷嬷都不认识,还满口胡言是常嬷嬷指使她的,分明是胡乱攀咬,栽赃陷害!”又转身重新看向莺儿,神色严厉:“这个嬷嬷不是常嬷嬷,那位还站在皇后娘娘身后的嬷嬷才是常嬷嬷,说,是谁让你下毒谋害周美人,陷害皇后!”   莺儿的哀哀哭泣声顿时停了下来,忽然浑身一僵。   “不好,她服毒了!”一直站在身后的侍卫首领经验丰富,顿时发现了不对,莺儿的口中竟早已藏好了毒药,此时竟用牙咬破了毒药。   侍卫首领迅速上前,掐住莺儿的脖子,卸掉了她的下颌,把手伸进嘴里,想要掏出毒药,可是已经晚了,莺儿很快便面色发青,嘴里吐出几口黑血,倒下地上不动了。   皇帝望着眼前的一切,神色越发莫测,望了一眼侍卫首领:“除了这个香囊,还发现了什么?”   侍卫首领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莺儿的床底下埋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些珍贵的首饰,这些......”   “拿上来,通通给朕拿上来!”皇帝大声说道。   侍卫首领赶紧命人将那个盒子拿了出来,亲手端到皇帝身边的小桌子上,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些贵重的首饰,   许梦娇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定下心神,看向那盒首饰:“这首饰如此贵重,一个小宫娥哪里来的这么多。”说着,似乎发现了什么,走上去从盒子中拿出一支宝蓝点翠珠钗:“这怎么好像是上次圣上赏给白婕妤的,还有其余这些,不少好像都是宫中呈送给白婕妤的,以前好像也在白婕妤身上见到过。”   白婕妤本来正幽幽看戏,没想到事情又到了自己身上,赶紧说道:“什么珠钗,妾身不知道啊。”待看到那盒首饰,神色忽然微变:“圣上,这分明是谁偷了妾身的珠宝首饰。”显然是承认了那盒中的首饰都是自己的。   皇帝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白婕妤,不再说话,一时间整个屋内只有外面的大雨声,雷鸣声,以及隔壁寝殿内,周美人的痛苦哀嚎声。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周美人的的声音终于弱了下去,几不可闻,接生的嬷嬷一脸惊慌的跑了出来,向众人禀报道:“不好了,孩子出来了,只是......”鼓了鼓勇气,接生嬷嬷才继续说道:“孩子在周美人腹中时间太长,出来时,已经没了气息。”   皇帝坐到了座位上,脸色漆黑,仿佛即将要喷发的岩浆。   “周美人呢,周美人如何了?”邢文可急忙问道。   接生嬷嬷一愣,没反应过来还有人关心周美人的身体,这才说道:“美人大出血,也不大好了。”   邢文可闭上了双眼,想到了那个眼睛清澈,喜爱回忆家乡,爱吃莲蓬的小娘子。   屋内的血水一盆接着一盆被端了出来,不多时,那接生嬷嬷又走了出来,对着邢文可以及众人说道:“邢婕妤,美人她想要见你一面。”   邢文可有些惊讶,自从周美人怀孕后,便奉圣命安心养胎,再也没有来找过自己,而自己为了避嫌也没有再找过她,没想到这时候,周美人居然是想见见自己,而不是皇帝。   虽然惊讶,邢文可还是看向皇帝,只见皇帝仍旧坐在原地,似乎在为孩子离世而愤怒懊恼,对周美人的安危毫不关心,对周美人想要找自己说话之事也没有任何反应。   邢文可也不再做声,起身正要离开,却被许梦娇拉住了衣袖:“邢姐姐,产房不详,你......”   邢文可知道许梦娇是关心自己,朝着她安慰的笑了笑:“无事,周美人想必是有什么话对我说,能在深宫之中相遇也是缘分一场,我去去就来。”   许梦娇也想到了周美人曾经明媚的样子,神情有些黯淡,松开了抓住邢文可衣袖。   “邢婕妤倒是心善,没想到邢婕妤久病不出,却与周美人关系匪浅。”白贤妃见状在一旁长叹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倒是妾身,多次想关心关心周美人,都被周美人拒之门外。”   听到白贤妃这话,皇帝沉思的目光放到了邢文可的身上。   这白贤妃心机果然深沉,几句话便隐隐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与周美人交好居心不良,邢文可心中暗叹,开口说道:“当初偶遇周美人,周美人喜欢吃家乡的莲蓬,妾身也喜欢吃,因此便时常交流些民间的小吃食,自从周美人有孕,妾身也有好些时日未曾见过她了,想必周美人是想念家乡,想与妾身聊聊家乡的吃食吧。”   许梦娇也急忙说道:“可不是,周美人往日里最爱说家乡的事情,只是大家对乡野之事并无多大兴趣,估计只有邢婕妤比较感兴趣吧。”   皇帝闻言,也想起了周美人曾经常与他说起家乡的莲蓬,想到逝者已矣,叹了一口气:“去吧,陪她说会儿话。”   听到皇帝的话,邢文可赶紧跟着接生嬷嬷来到了寝殿。一到寝殿,她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屋内虽然亮着数只火烛,但依然有些昏暗,只能看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一道闪电划过,耀眼的银光从窗外闪过,借着这道光,邢文可终于看清了周美人的样子。她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脸色疲惫,下身的床铺上满是鲜血。因为汗水与泪水,几缕头发彻底被打湿,贴在了脸上,似乎是看到邢文可,她本来毫无生机的眼里露出些许微光。   邢文可顿时心中一酸,匆忙走上前去,也顾不得床铺是否干净,径直坐在了周美人身边:“燕燕,好些了吗?”   周美人微微一笑,声音微弱:“我就知道,在这宫中只有你会叫我燕燕,恐怕也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别人叫我燕燕了。”   看着眼前的女子,就像一朵本应该盛开绽放的娇花,却在最美好的季节即将凋零,邢文可心中顿时感到酸楚不已,忍住泪意,邢文可笑着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等以后你身子好了,我天天叫你燕燕,也怪我,你怀孕后,都没来看看你。”   周美人艰难的抬起手,握住邢文可的手:“我知道的,直到后面,我怀孕后才慢慢想明白,这宫中的人关心我,只是因为我是周美人,便是圣上宠爱我,也只是因为我像一个人,看重我,也只是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其余人听我说家乡的故事,虽然表面上依旧附和,内心里却觉得我粗鄙不堪,出身低微。”   说着,周美人似乎没有了力气,歇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能感觉的到,只有邢婕妤你,是真的喜欢我说家乡的趣事,亲近我,只是因为我是燕燕,还会因为我怀了子嗣疏远我,我从来都不曾怪你的。”   “对不起,对不起。”邢文可终于哭出了声。   周美人笑着摇了摇头:“我把你叫来,其实还有事情要拜托你呢。”   “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就一定会做到,”邢文可急忙说道。   “我怕我死了,大家很快就把我忘了,日后给我祭坟,记得给我放一些莲蓬,若是有机会,最好是我家乡的莲蓬,我的家乡一到夏天湖里到处都是碧绿的荷叶,漂亮的荷花,坐着小船摘得莲蓬可好吃了。”说着,周美人抬头看向屋顶,眼里迸发出了明亮的光芒,好像真的看到了家乡的美景。   渐渐的,周美人眼里的光渐渐熄灭了,声音也更加微弱了下去:“还有青团,桂花糕,爹爹,娘亲,女儿回来了。”话音刚落,牵住邢文可的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燕燕!”邢文可惊呼,只见燕燕双眼依旧睁着,看着屋顶,似乎还在回想着家乡的美景,回味着家乡的美食,还有家乡的亲人,   邢文可伸手抚上周美人的眼睛,喃喃说道:“放心,我以后一定搜罗各种江南美食,送到你的坟前。”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离开了周美人的寝殿, 刚回到正屋,便听见皇帝语气低沉的说道:“周美人加封婕妤,赐亲族两千钱,皇后能力浅薄, 御下不严, 暂时褫夺执掌后宫之权,交由白贤妃打理, 白婕妤行事不端, 降为宝林, 日后就不要随意出自己的寝殿了。”   许梦娇苍白着一张脸不说话,白婕妤急忙跪在地上:“圣上,妾身是被冤枉的啊, 仅仅只是一盒子首饰, 怎么能证明莺儿那贱婢是妾身指使的。”   白贤妃走上前, 轻轻扶住白婕妤:“妹妹,圣上这也是秉公处理, 若是日后妹妹真的洗清嫌疑,自会重新晋封于你。”   李钧闻言, 略微舒展了眉头:“还是贤妃深明大义。”说完便带着贤妃离开了周美人的宫殿。   白婕妤跪在地上, 转过身, 一脸恨意的望着白贤妃离去的背影。   待到李钧离开,许梦娇才痴痴的流下泪来, 呢喃的说道:“为什么不信我?”   邢文可走上前:“清者自清, 浊者自浊,你还是皇后, 执掌六宫之权迟早会回到你的手上。”话虽然这么说, 但不知为何, 莺儿临死前说的那些话,皇帝暴怒的反应,都隐隐让她感到不安。   没过几日,宫中就找到了莺儿的父母兄妹,只是在找到之前,便全部中毒暴毙而亡,周美人之事又再次成了无头悬案。   周美人去世后,邢文可觉得这个宫中愈发惹人厌恶,干脆紧闭宫门,更不再与其余人交往。   “这个冬天可真冷啊,这才刚入冬,就这么冷,也不知道到了深冬可得了。”秋华打了一个寒颤,在旁边说道。   春华将装好的暖炉递到邢文可手中:“放心,有福又刚拿来了几身上好的貂裘,去年的貂裘还新着,小姐说了,把去年的旧的给我们穿。”   秋华一脸兴奋:“真的啊,那可太感谢有福了,每次缺什么都能够带来,不然就凭宫中那些势利之人,咱们娇台院的日子就可太难过了。”   自从许梦娇被夺了六宫之权,由白贤妃执掌后,后宫之人均见风使舵,邢文可既不受宠,又不与白贤妃交好,自然对春华她们多有敷衍,许多邢文可份内应有之物,要么拖着不给,要么以次充好。   邢文可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却只见冬华带着常嬷嬷走了进来。   常嬷嬷喜笑颜开,一改往日里惆怅的神情,走起路来风风火火,一看就有什么好事发生。   “见过邢婕妤,邢婕妤安好啊。”常嬷嬷笑着行了一礼。   “嬷嬷您来啦,我去给您上茶。”春华见是常嬷嬷,也很是热情,邢文可向来与许梦娇交好,两宫的人也大都熟识。   “多谢春华姑娘。”常嬷嬷说完看向邢文可:“今日里老奴来,是有一件好消息告诉邢婕妤。”   邢文可也好奇起来,什么事让常嬷嬷这么稳重的人这般开心。“发生了何事?”   常嬷嬷开口说道:“就在今晨,北境传来战报,许大将军大破胡族军队,斩杀敌人四万余,生擒了右谷蠡王。”   邢文可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开心不已,照这个样子下去,这个冬天,北疆的老百姓就可以过个安稳的年了。   常嬷嬷还继续说道:“圣上听到这个喜报,也是十分开心,已经重新下旨,皇后娘娘重新执掌六宫事宜。不仅如此,三日后会在宣政殿大宴群臣及异国使臣,彰显我大雍泱泱大国之气度,皇后娘娘说了,她知道您一向不喜欢参加这些宫中宴会,只是此次宴会,一来是为许大将军庆功,二来邢尚书和邢太太也会参加。”   “爹爹和母亲也会参加!”邢文可激动的站起身,自己现处深宫,爹爹也很少被皇帝召请进宫,即使入宫也不像王松柏那般自由,只能通过书信联系,少有能够见到家人的机会,如今能趁着此次机会一家团聚,自然是开心不已。   常嬷嬷点点头:“邢大人本就是朝中重臣,许大将军又是他的女婿,自是应该参加。”   邢文可笑着道:“到时候我一定前去。”   一连三天,邢文可都处于期待的状态,自己偶尔还能看见爹爹,可是母亲却是足足一年多未见了,如今家中孩子都不在身边,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到了这日,宴会时间在午时,邢文可早早就起来梳妆,还让春华拿出了很少用过的口脂。   春华拿出口脂,细细的邢文可涂抹:“小姐,你往日里不是都不喜欢用口脂,说是涂抹在嘴上不舒服么。”   邢文可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我在宫中,爹爹和母亲一定很担心,要打扮的好看点,让他们知道我在宫中过得也很好,不必担心。”   春华这才恍然大悟。   快到午时,邢文可便急匆匆的赶到了宣政殿,等到被宫娥引路坐在座位上,邢文可便急忙用视线寻找邢尚书的位置。   只见邢尚书坐在中间的位置,邢太太早已坐在旁边望着自己红了眼眶。   趁着皇帝皇后还没到,邢文可急忙走到邢尚书与邢太太身旁,刚想行礼就被邢太太扶起来:“见过邢婕妤。”   “母亲,近来可好。”邢文可握着邢太太的手,关心的问道,不过短短一年多未见,邢太太却好像苍老了许多,原本光滑的脸上出现了几条细细的纹路。   邢太太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唇红齿白,容光焕发,笑着摸着邢文可的头发道:“好,好着呢,文玉也常给我来信,她现在在北疆一切都好,文峰更是长大了,此次大破胡族,他就是先锋,立下战功,得了嘉奖呢。至于你大哥文峤,也就快学成归来。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你爹就好。”   听到邢太太温柔的家常话,邢文可也红了眼眶,勉强忍下,笑着说道:“二哥还真是了不起,说不定以后咱家除了姐夫,还能再出一个大将军呢。”   正说着话,不远处竟传来了低声哭泣的声音,邢文可转头一看,竟是白婕妤,哦,已经是白宝林了,正窝在一个美妇人的怀里呜呜哭泣。   那美妇人也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满脸都是心疼与关切,旁边坐着一位脸庞瘦削的中年男子,也满是关心的望着白宝林。   似乎是感受到了邢文可的目光,邢尚书说道:“那便是阳陵候与阳陵候夫人了。”   话音刚落,就有内监喊道:“白贤妃到。”   只见白贤妃仪态万千的走了进来。   还在阳陵候夫人怀中呜呜哭泣的白宝林闻言,身子僵了一下,随之哭泣的更加伤心,阳陵候夫人更加着急,一脸痛心,便是阳陵候也忍不住用手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两人没有一个抬头看看前方的白贤妃。   白贤妃已至,想必皇帝皇后也快到了,邢文可收敛情绪:“娘亲,爹爹,女儿先离开了。”   “快去吧,照顾好自己。”形太太不舍的说道。   邢文可点点头,便转身离开,路过白宝林之处时,听到阳陵候威严又不失慈爱的对着白宝林说道:“婷儿,一会圣上该来了,若是看到你在这里哭成何体统,被那些番邦之人看到岂不笑话,还不快回去!”   白宝林闻言也依依不舍的红着眼眶,从阳陵候夫人怀中起来,跟在邢文可的身后,回到了后宫所在的位置。   邢文可刚坐在位置上,便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自己使眼色,正是湖阳郡主。   两人已经许久未见,只因为邢文可从不参加宫宴或者宫廷聚会,自从疼爱湖阳郡主的先帝先后去后,湖阳郡主也不大爱多在宫中停留,这次竟是邢文可入了后宫后两人第一见面。   湖阳郡主还是那般,衣着艳丽,容光焕发,似乎这一年多的时光并未给她留下什么痕迹,她发现了邢文可也在看她,立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邢文可也被这笑容感染,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管如何变化,湖阳还是那个湖阳啊,如今湖阳郡主已经年近二十,在这大雍,可是妥妥的大龄剩女,便是邢文可身在宫中也能听到她的各种传说,什么今天又调戏了哪个公子,明日又邀请哪家郎君,虽然名声不好,但身份尊贵,也有不少人求娶,却都被拒绝,理由是哪能因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这句话一时间在大雍广为流传。   旁边的江宁王妃也朝着邢文可温和无奈的笑笑,毕竟是自己女儿为数不多的闺中好友,自然认识。   这边,久别重逢的好闺蜜正在举杯遥饮,便听到内监喊道:“圣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都纷纷起身,走到座位一侧,躬身行礼:“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位爱卿平身,今日乃是庆功宴,大家不要拘束。”皇帝神色轻松,语气轻快,显然也在为此次北疆大捷而感到开心。   众人站起身,又重新落座,许梦娇今日也容光焕发,哥哥立下大功,自己重新执掌六宫,圣上这几日又都留宿在椒房殿,心里很是开心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皇帝率先捧起酒杯:“来, 这杯酒朕与众位爱卿痛饮,祝贺北疆大捷!”所有人都捧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邢文可眼见的发现,白贤妃虽然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 但这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怕是许大将军立功, 梦娇又重新执掌六宫。因此不开心吧,这也难怪, 前朝后宫, 本就息息相关。”邢文可暗自想到。   喝完了酒, 便听到下方传来熟悉的清朗悦耳的声音:“都是圣上仁德,北境军民才能够同仇敌忾,共御外敌, 依微臣所见, 这杯酒, 当敬圣上!”   只见王松柏重新端着一杯酒,起身朗声说道, 他相貌如玉,身姿如松, 只是简简单单站起来说了一句话, 就引得殿内不少小娘子心旌摇荡。   众大臣也纷纷附和:“多亏圣上仁德!”   李钧哈哈大笑, 也端起一杯酒:“多亏众爱卿齐心协力。”   众人又纷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钧俊朗的眉眼里都含着笑意,挥挥手说道:“奏乐, 起舞。”   很快就有宫中乐师奏响了音乐, 一队婀娜多姿的舞姬缓缓而入,在殿内的空地上翩翩起舞。有酒, 有乐, 有舞, 殿内气氛好不热闹,纷纷你敬我,我敬你,便是李钧也是凡敬酒者来者不拒,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气氛正热烈,忽有坐在角落里的一人,站起身,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陛下,许大将军立下如此功劳,理当封赏!”   李钧抬起头,看到那人,略作思索才想起那人是中散大夫刘莽:“刘大夫所言不错,朕理应给许大将军封赏。”   刘莽继续说道:“许大将军之功理应封侯拜相,只是许大将军已是一等公,依微臣看,应当封为异姓王,以慰有功之臣。”   顿时大殿上本来热闹非凡的声音都小了下来,只剩下乐音与舞姬跳舞的声音,大雍立国以来,非异性不王,虽未明说,却已是数百年来心照不宣的事实。   邢文可的心通通直跳,这刘莽是疯了不成?抬头望了一眼上首的许梦娇,她也一脸茫然。   王松柏迅速站起来:“刘大夫此言差矣,我大雍从未有异性封王,许大将军虽有功,但更多的却是圣上的仁德之功,无数将士浴血奋战之功,至于许大将军如何封赏,圣上自有决断。”   李钧望了一眼刘莽,又看了一眼王松柏,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扫视了一眼全场,声音温和的开口说道:“如何封赏许爱卿,朕确实还没有想好,不知诸位爱卿,有谁认为许爱卿理应封王啊?”   重臣一片鸦雀无声,正以为会无人回应之时,轻车将军王大柱站起身开口说道:“陛下,微臣认为刘大夫说得对,俺们都是跟着许大将军打的胜仗,加封许大将军俺们肯定支持。”   王松柏立即望着王大柱说道:“王将军,你读书不多,对朝中之事还不了解,封赏之事,王将军还是不要妄议!”   话音刚落,就有其余大臣迅速起身,纷纷反对,邢尚书也在此列,且反对最为激烈。   皇帝饮下手中的酒,勾了勾嘴角:“今天是庆功宴,大家不谈政事,来,喝酒!”   众人均止住了话题,纷纷端起酒杯,一时间场中冷凝的气氛又渐渐和谐起来,似乎刚才的争论再也不存在。   随着场中气氛变好,邢文可偷偷瞄了一眼下方的王松柏,却只见对方也在看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陛下,皇后娘娘,妾身略感不适,先行告退了。”邢文可起身向李钧与许梦娇行礼道。   李钧并未搭话,直接无视了邢文可,许梦娇点了点头:“既然身体不适,邢婕妤就回去休息吧。”   邢文可朝着许梦娇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只却并未回到娇台院,而是挥退了春华等人,一个人去了那处偏僻的院子。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院外传来了脚步声,邢文可转头望去,一抹欣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正是王松柏。   已经有几日没见的邢文可见到王松柏,忍不住撒娇道:“你怎么才来?”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王松柏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更显得诱人,他赶紧正色解释道:“我既要应付圣上,又要应付朝臣,一时脱不开身。”   邢文可本就是撒娇,并未真正生气,见状忍住笑意,假装严肃的说道:“哦,那我知道了,在你的心中,你的前程比我重要。”   王松柏望着眼前之人严肃的表情,有些着急:“不是的,我只是想早些准备好一切,带你出宫,在我的心中,你比什么都重要。”   邢文可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呆子,我在逗你玩儿呢。”   王松柏见眼前之人笑靥如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邢文可想到了正事,这次真的严肃了下来:“这刘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敢提出封王的封赏,这分明就是将姐夫放在火上烤,其心可诛!”   王松柏的脸色也深沉了起来:“不错,看似是在替许大将军求赏,其实却是在挑拨圣上与许大将军的关系,就怕圣上以为这是许大将军的指使。”   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邢文可有些头疼:“那王大柱真是一个猪脑袋,竟然当场附和,这下恐怕皇帝更疑心了。”   王松柏也有些无奈:“王将军本就没有读过什么书,对朝堂之事也一无所知,只是跟着许大将军打仗立下战功,才被封为轻车将军,又因负伤,才被调往京城。”   王松柏又继续说到:“我时常陪伴在当今圣上身边,也称得上对圣上有所了解。”王松柏顿了顿,觉得妄议天子不妥,但想到眼前之人是文可,事情有涉及她姐夫,还是继续说道:“圣上自小便被立为太子,深受先帝先后宠爱,从未受过大的挫折,因此颇为自负,恐怕没有先帝那般的容人之量。而且,许大将军自幼便被先帝亲自教导,因此先帝对他自然信任有加,当今圣上恐怕并不像先帝一般对许大将军信任有加,已经在北疆军中派去了不少人手。”   两人都沉默下来,片刻,邢文可才继续说道:“不怕刘莽自己异想天开,就怕他身后有人,王大哥,你出宫后一定好好好查查这个刘莽,看看他今日里究竟都与谁有来往。”   王松柏点点头,看邢文可神色忧虑,便笑着说道:“我会的,你放心,你姐姐就是我姐姐,你姐夫就是我姐夫,我一定会仔细把这件事查清楚。”   邢文可也被逗笑:“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另一边,李钧含笑又与众大臣畅聊,更是频频举杯畅饮,不一会儿,就有了些醉意:“众位爱卿,今日朕高兴,一时不察,酒竟喝的多了些,朕便先去休息,诸位可以继续畅饮。”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酒杯,起身恭送。   许梦娇站起身,想要搀扶李钧:“陛下,妾身送您回去吧。”   李钧挥手制止:“今日乃是为皇后的兄长庆功,朕离席已是不该,若是皇后也离席,岂不是更不应该。”说着,看向白贤妃:“贤妃陪朕回去吧。”   白贤妃站起身,走到李钧身侧,挽起他的胳膊,柔声说道:“陛下,妾身陪陛下回去。”说完,又看着皇后歉意一笑:“皇后娘娘,妾身就先告退了。”说完,便于皇帝一同离开了大殿。   回到了承露殿,白贤妃挥退了宫娥内监,刚刚还不胜酒力,脚步有些踉跄的李钧站直了身子,望着矮桌上放着的书籍,挥手将其全部打落在地。   “许平远,他这是在逼朕封他为王吗?”李钧双手撑在矮桌上,双眼赤红,目眦欲裂,双臂青筋暴起。   白贤妃迅速跪在地上,满脸担忧:“陛下,圣体要紧。”   李钧闭上眼睛,许久后才坐在软榻上 :“今日封王,明日是不是就想称帝了。”   白贤妃一脸惊慌:“陛下,说不定许大将军只是想封王而已,并无谋逆之心。”   李钧脸色阴沉:“朕派去的人,许平远都不重用,便是北疆军中的具体事宜还是靠你兄长杨展鹏给朕汇报,若不是你兄长,恐怕朕在北疆就是聋子,瞎子,由他许平远一手遮天。”   说完,李钧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便是他许平远毫无谋逆之心,他手下的将士可未必不想要从龙之功。”   白贤妃大惊失色:“陛下,那该如何是好?”   李钧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矮桌,冷冷一笑:“既然他想封王,那朕就给他封王,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白贤妃缓缓站起身,走到李钧身后,用手轻轻按捏他的肩膀:“陛下圣明,天下尽在陛下掌握之中。”   李钧闻言,神色也略微放松下来:“这天下都是朕的,朕不仅要北境三十万边军,朕还要......”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李钧的嘴角浮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说也没有看到,正在用心按捏肩膀的白贤妃嘴角也扬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偏僻小院内。   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王松柏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我该走了,若是再不走,其余人就该起疑了。”   邢文可也不舍的点点头:“好。”   望着王松柏离去的身影,邢文可收回目光,刚打算离开,却听见院外传来的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谁!”邢文可大惊失色,厉声喝道。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真是没有想到啊, 你竟这般有本事。”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湖阳郡主含着调侃的笑意,从院外走了进来。   见是湖阳郡主,邢文可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十分紧张, 无论李钧是否宠爱自己,自己名义上都是后宫嫔妃, 私见外臣, 一旦被发现, 后果极为严重。若是自己便罢了,可自己身后还有邢家,还有王松柏。   看到邢文可紧张兮兮的样子, 湖阳郡主笑着说道:“怕什么, 放心吧, 我不会说出的。”   “真的?”邢文可有些惊疑不定,虽然她信任湖阳郡主, 但是此时事关重大。   湖阳郡主假装生气道:“本郡主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什么时候骗过你, 皇兄三宫六院, 又不宠爱你, 你凭什么为他守身如玉,找个俊美小郎君又有何妨, 若是我也定会如此。”   邢文可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湖阳郡主叹了一口气。神色惋惜:“还不是本郡主一直垂涎王大人的美色, 可惜王大人一直对本郡主不假辞色,本郡主自觉花容月貌, 自是要争取一番, 看到他离席而出, 便想要假装偶遇,谁知跟着跟着竟迷路了,随意找了一圈,竟远远看见他从一处荒凉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说完哀怨的看了一眼邢文可:“行啊你,不声不响的,竟然把我们大雍第一美男子拿到手了?”   邢文可一愣:“什么第一美男子?”   湖阳郡主好心解释道:“自从王大人以身犯险,接近三皇子平叛有功之后,便深受皇兄看中,一跃成为朝中重臣,既俊美,又位高权重,自然引得京中的小娘子心驰神往,便被冠以大雍第一美男子的称呼。”   邢文可忍不住笑出声:“他竟这般受欢迎?”   “那可不是,他一直不愿娶亲,宣称早已有心仪之人,大家都猜测是不是这心仪之人已经去世,或者心仪之人是个男子,不好示之于人,谁知道竟是你,邢婕妤。”湖阳郡主忍不住斜睨了邢文可一眼:“你说说,你有什么好的,论长相,论才华,京中胜过你的小娘子一大堆,便是本郡主也远在你之上,你说,王大人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说完,湖阳郡主还略带遗憾的摇摇头,似乎在为王松柏的眼光感到好奇。   邢文可被湖阳郡主逗笑:“你说的对,也许他眼瞎吧。”   湖阳郡主没想到邢文可这么说,也被逗得笑出声,俩好闺蜜开完玩笑,湖阳郡主这才正色说道:“你毕竟是皇兄的嫔妃,这样下去怎么能是长久之计,这次发现的是我,若下次被发现的是他人可怎么办?”   邢文可叹了一口气:“是啊,现在形势复杂,王大哥说等到时机成熟,他能够做得了家族的主,便想办法让我假死,带我出宫,我们一起去琅玡,远离京城,谁也不会发现我曾经还做过什么劳什子婕妤。”   湖阳郡主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本郡主就怕他是在欺骗你感情。”   邢文可摇摇头:“不会的。”   湖阳郡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悄悄趴在邢文可耳边说了几句话,邢文可顿时羞红了脸:“你在胡说什么!我和王大哥他......”   湖阳郡主一脸震惊:“你们什么还没发生过?”   邢文可无奈,掀起袖子,露出其中的守宫砂,湖阳郡主更是不可思议:“什么,你身为皇兄的婕妤,又有王大人这般的情郎,居然还是,还是处子之身?”说完,竟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有多不受我皇兄待见啊。”   邢文可一脸无奈,只好转移话题:“倒是你,迟迟不出嫁,江宁王不催你?”   湖阳郡主神色轻松:“只有我娘亲还着急催我,爹爹早就不催我,不仅如此,我哥哥他们还盼着我不嫁出去呢。”   邢文可好奇:“为何?”   湖阳郡主一脸傲然:“现在江宁王府所有事务都是由我处理,便是爹爹上奏的奏章也是由我起草,我爹爹和哥哥他们只会游玩享乐,若我出嫁了,这些事谁管。”   说到这儿,湖阳郡主神色也严肃起来:“宴会上,那刘莽恐怕来者不善......”   邢文可点点头:“我知道。”说完打量了一番湖阳郡主,忍不住叹息:“只可惜咱们生是女儿身,若你是男子,日后你必定就是下一任江宁王。”   湖阳郡主听到这话,神色微微有些落寞:“为何不问才干,仅看性别呢。”   邢文可也有些伤感,湖阳郡主之才远在其父兄之上,超过诸多朝臣,仅仅因为身为女子,便只能站在幕后,利用的父兄的名头出谋划策,若是在前世,湖阳郡主必定是一个女强人。   谁知湖阳郡主只是惆怅了一瞬,很快就打起了精神:“说不定日后本郡主就能堂堂正正站在台前,将那些蠢笨不堪的男子踩在脚下。”   邢文可也被湖阳郡主所感染:“你说得对,说不定日后我们女子也可以上朝,光明正大参与政务,哪怕不是现在,今后,那也一定会在未来实现!”   两人相视一笑。   “本郡主也该走了 ,不然离席太久,又该被母妃唠叨了。”说着湖阳郡主就想着院外走去,走到门口处,湖阳郡主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看向邢文可,神色严肃,眼眸里也满是认真。“文可,你与王大人之事我十分支持,但是这天下始终是我李家的天下,我不允许任何人混淆李家的血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邢文可一怔,随即也认真的点点头:“放心,在宫中的邢婕妤永远不会有子嗣。”   湖阳郡主闻言,灿烂一笑,仿佛刚才的问题从来没有存在,转身离去了。   邢文可回到娇台院中之时,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春华都等的有些着急,见邢文可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迎了过去:“小姐,今日怎么这晚,奴婢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邢文可微微一笑:“无事,后面又遇到了湖阳郡主。”   春华顿时大惊失色:“湖阳郡主可是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说完,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放心,湖阳郡主是我的好友,不会有事,只是如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邢文可说道。   “什么事?”春华听见无事,放下心来,好奇的问道。   邢文可淡淡一笑:“当然是好奇我们白贤妃的身份了。”   宫宴结束,邢文可带着春华来到了白宝林的宫殿,看门的太监见到邢文可一脸惊讶,但还是赶紧将邢文可迎了进去。   进入殿门,白宝林从内殿迎了出来,也是一脸惊讶,显然没有想到久闭宫中的邢婕妤竟然会主动拜访自己:“见过邢婕妤。”   邢文可伸手扶起白宝林,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可是专程来找白宝林聊天的,不如白宝林让这些人都下去吧。”   白宝林抬头看了一眼邢文可,吩咐众人出去关上殿门,一时间殿内就剩下两人。   “不知邢婕妤找嫔妾何事?”白宝林试探的问道。   邢文可看着白宝林,还是这般娇媚,便是自己一个女子被那双带着水雾的细长眼睛看着,都有些心旌神摇:“宝林和你的姐姐贤妃娘娘虽都长得千娇百媚,可真的是丝毫不相像呢。”   白宝林本来还含着笑意的脸庞微微一僵,含着雾光的眼睛也微微凝起:“婕妤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与姐姐不相似岂不正常?”   邢文可笑了起来:“既然如此,白宝林,你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白宝林沉声说道:“婕妤娘娘有什么疑惑请将。”   “白贤妃正深受盛宠,为何阳陵候又要把你送进宫?若说是姐妹齐心,共获帝宠,进宫后你为何与白贤妃关系生疏?降为宝林后再未能重新晋封?白贤妃身为阳陵候的女儿,天天陪伴帝侧,可是只有她的外家表哥杨展鹏屡受重用?倒是阳陵候的儿子,你与白贤妃的兄弟却依然一事无成。”   邢文可望着面色渐渐苍白的白宝林继续说道:“今日宫宴,我看阳陵候夫妻对宝林倒是关爱有加,却未见关心过贤妃娘娘一句呢。”   白宝林苍白着脸,但还是说道:“贤妃娘娘自小身体不好,便被送去江南养大,与我以及爹爹娘亲关系自然不够亲密,贤妃娘娘又深受皇恩,爹爹娘亲自然放心,不用过问。”   邢文可直视着白宝林,一步步向前,逼得白宝林渐渐后退:“贤妃娘娘?白宝林,你自入宫,可从未喊过贤妃一次姐姐。”   白宝林退至墙角,目光飘忽:“那又如何,既已入宫,礼不可废。”   邢文可长叹了一口气,眼里变得无奈温柔:“白宝林,你就没有怀疑过周美人是怎么没的吗?”   白宝林神情一僵,是啊,自她入宫,父亲是有从龙之功的阳陵候,甫一入宫就受封正三品婕妤,又颇受圣上喜爱,若是没有周美人一事,自己现在说不定都可以封妃,眼前的邢婕妤又如何能够对自己步步紧逼。   “这百合雪梨汤关键的证人莺儿自尽,莺儿的家人也离奇死亡,一切都死无对证,背负嫌疑的只有你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被褫夺了六宫之权,你被降为宝林,怀有龙嗣的周美人带着孩子一起离世,可是偏偏我们的贤妃娘娘什么嫌疑都没有,还得了六宫之权。”邢文可说道最后有些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当年在东宫之时, 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邓奉仪喝了汤没了孩子,嫌疑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太子妃, 最后也是一桩无头公案, 同为良娣的白贤妃依旧置身事外......”邢文可思绪飘远,回忆的说道。   白宝林终于坐不住了, 忍不住说道:“难道, 难道是?”   邢文可微微勾起嘴角, 继续说道:“况且,你为何要护着白贤妃呢,白贤妃可从未护过你, 更未护过阳陵候府, 你知道的, 我与皇后娘娘交好,许大将军可是我的亲姐夫, 若是你告诉我实话,我就禀告皇后娘娘, 让她劝圣上重新封你为婕妤, 如何?”   白宝林面色纠结, 她想到了自己初入宫时的春风得意,那时满心觉得自己即将超过白贤妃成为陛下最爱, 她想到了被陷害时的愤怒绝望, 她更想到了自从被降为宝林后,那些曾经自己看不上的卑贱之女也敢欺在她的头上, 想到这儿, 她渐渐握紧了拳头, 眼光中露出一抹决绝。   “白贤妃的身份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记得去年的时候,爹爹先是收到了一封信以及一幅图,随后便向所有人宣布自己还有一女,养在江南外祖家,可是我从小到大,都不曾听闻还有过姐姐,不仅如此,我娘亲都不清楚,白怜儿后面到了我家,也基本不与我们接触,丫鬟侍卫都是自己带的。”白宝林思索着说道。   图?电光火石之间,邢文可想到了文玉落水那日自己从黑衣人身上捡到的那副图!   “你可知道那副图上画的什么?”邢文可急忙问道。   白宝林摇摇头:“只有爹爹看到过。”   邢文可有些失望,但还是继续问道:“既然白贤妃是以阳陵候之女的身份入宫,你父亲又何必再送你入宫?”   白宝林昂起头:“自小我爹爹便告诉我,我是要进宫的。只是......”白宝林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进宫时,爹爹告诉我,让我少与白贤妃接触,一定要获得圣上的宠爱,最好能压过贤妃。”   问过白宝林,回娇台院的一路上,邢文可都心思重重。   白贤妃的真实身份绝对有大问题,最起码与阳陵候不是一条心,可是为什么与阳陵候不是一条心,阳陵候却要把白贤妃送进东宫,除非,是被迫!还有那张图,若真的是黑衣人身上那张图,那岂不是证明阳陵候与白贤妃与当初的黑衣人有关系?若真是如此,那就绝不仅是后宫争宠。   回到娇台院,邢文可立即写了一封信,将白贤妃之事详细道来,将信递给有福,邢文可又忍不住叮嘱道:“这封信一定要尽快送给你家少主,告诉他尽快查清白贤妃的真实身份,还有,若是需要帮助,可以带着这封信找我父亲。”   有福领命,迅速离开,前去传递信件。   过了几日,还未收到回信,宫中又传来一个大消息,李钧下旨册封许平远为淮安王,许平远成为了大雍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王。   消息传来,春华等人开心不已,毕竟许平远在春华等人看来,乃是自己人,如今许平远封王,文玉便成了淮安王妃,岂能不高兴。   只是邢文可听到这莫大的封赏,虽也笑着给了娇台院的下人们发了赏钱,心中却一直隐隐有些不安。   椒房殿。   许梦娇听闻消息也十分开心,晚上,又听到太监传报,圣上来了椒房殿,更是惊喜连连,毕竟皇帝已经很久除了初一十五不曾来过椒房殿了。   许梦娇顾不上收拾自己,急匆匆走到屋外:“见过陛下。”   李钧笑道:“皇后快起。”   许梦娇也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微笑:“多谢陛下,只是礼不可废。”想到了自家兄长之事,许梦娇又满脸喜色的说道:“陛下对哥哥如此隆恩,臣妾代哥哥向陛下谢恩。”   李钧走上前,用双手轻轻扶起许梦娇,神色温柔:“你我夫妻,本为一体,你的兄长岂不就是朕的兄长。”   说话间李钧牵着许梦娇来到寝宫,往日里自己初一十五来交椒房殿,这寝宫总是被收拾的整洁异常,一尘不染,没有想到,今日里来,床上的被子也略微有些凌乱,床边还随手扔着几本书籍,还有一个制作精巧的九连环,一看就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许梦娇看到这场景,脸微微发红:“让陛下见笑了。”   李钧倒是颇有兴趣的翻了翻那些书,里面大部分都是民间的话本子,还夹杂着几本兵书。“我倒是不知,皇后竟喜欢这些东西。”   徐梦佳急忙上前将那些书整理起来,见皇帝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忍不住娇嗔道:“陛下,不要取笑臣妾。”   李钧拉着许梦娇一同坐在床边:“是朕,以前忽略皇后了。”   点点烛火忽明忽暗,有丝丝龙涎香从身侧若有若无的传来,感受着这期待已久的温柔,许梦娇痴痴的望着皇帝:“没关系的,只要陛下心里有我就够了,是陛下从水里救下我,那时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没想到被陛下救了,那时我就心悦陛下了。”   说着许梦娇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起来,一双眼睛都笑弯了起来,眼里亮晶晶的:“没想到再次见到陛下,竟就是赐婚那日,当我知道太子殿下就是救我的人,而我又被赐婚成为太子妃时,我就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   李钧微微发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许梦娇告诉他这些,他的眼里涌起了一股莫测的情绪,闭了闭眼,将许梦娇搂在怀中:“那日后,朕也喊你娇娇可好。”   许梦娇感受着温暖的怀抱,语气里都充满了喜悦:“当然可以。”红烛晃动,许梦娇觉得自己是无比的幸福。   宫娥内监们早已有眼色的统统离开寝宫,将门关好。   许平远封王的消息传到北疆之时,整个军营都沸腾了,有将领为自己的大将军开心哈哈大笑道:“圣上隆恩,如此恩赏大将军,就是对我等北境军的嘉奖,大雍万岁,陛下万岁,淮安王千岁!”   “大雍万岁,陛下万岁,淮安王千岁!”这句话引起了无数将士的共鸣,一时间整个北境军营中都想起了这句话。   接过圣旨,许平远一身冷肃,对着前面的内监首领礼貌说道:“内官辛苦了,在下已经为诸位备好客房,还请诸位移步歇息。”   内监首领看着眼前的男子,虽被封王,却依旧宠辱不惊,一身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便是对方态度十分客气礼遇,自己依然不免有些心悸。   领头的内监谄媚的笑道:“淮安王哪里话,这些时本就是奴婢的福分。”说着还拿出一封信:“这是皇后娘娘托我们送给王爷的。”   许平远接过书信,又再次谢过内监。   望着宣旨一行人的背影,许平远笔直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起,回到内院,见自家夫人在院中看书,似是看到了什么出彩之处,本来还似乎笼着一层烟雨的绝美眉眼缓缓荡开一抹笑意,刹那间天光初晴,雨雪初霁。   许平远微蹙的眉头舒缓开来,身上冷肃萧杀的气息一扫而空,微薄的嘴唇轻轻勾起,竟着带些温柔的意味走上前去。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邢文玉转身看见许平远走了进来,眼睛微微发亮,站起身轻声说道:“将军今日里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许平远走上前,坐在邢文玉身边,将她白皙修长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怎么在院中看书,冷不冷?”   邢文玉眼眸弯弯:“不冷,天天在屋子里闷着,今日里我看阳光好,便想出来透透气,穿的也厚。”   邢文玉见许平远有些神思不属,忍不住问道:“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   许平远顿了顿开口说道:“有个好消息,圣上下旨封我为淮安王。”   邢文玉一愣,有些疑惑:“淮安王?”   许平远点点头:“不错。”随即又扬起一抹笑容:“文玉,你以后就是王妃了。”   邢文玉的含笑的面容渐渐严肃起来,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大雍异性从不封王,这份恩典,我实在是怕......”   许平远的笑容也淡了下来,硬朗帅气的面庞之上也有挡不住的烦忧:“怕当今圣上忌惮于我。” 见文玉一脸忧虑,便又笑着说道:“放心吧,我马上就会上书一封,叩谢陛下隆恩,同时告诉圣上自己愧不敢受此封赏,既然杨副将深受陛下信重,那我便也多加重用,圣上自会明白我的忠心。”   听到许平远这么说,邢文玉的眉眼也渐渐舒展开来:“那就好。”   看到自己的妻子不再担忧,许平远继续说道:“等到日后彻底驱逐了胡虏,我大雍边疆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到时候我就带你回京城,若是孩子想要习武我就教她,若是想要学文,你就教她,说不定会有很多个孩子,到时候我带着一群,你带着一群。 ”   邢文玉白皙的脸庞升起一抹云霞,嗔怪到:“哪里会生这么多?”   夜晚,将军府客房。   屋内一片漆黑,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给屋内铺上一层轻纱,透过这影影绰绰的月光,只见一个身影正端坐在上首的座位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个身体强壮的男子静悄悄的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自从许平远封王之后, 许梦娇也因此获得宠爱,虽还比不过白贤妃,但依旧能称得上帝后和睦。王松柏暗地查探白贤妃的真实身份,但查到江南并无一户杨姓的殷实之家与阳陵候府有什么关系, 更没有查到所谓的表兄杨展鹏, 一时间白贤妃的真实身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椒房殿。   眼看就到除夕正旦,天气越发寒冷, 许梦娇正忙着处理宫务, 准备过年事宜, 近日里来诸事顺遂,与皇帝的感情也逐渐变好,许梦娇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正在听下面的人汇报, 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一时不察,倒在了地上。   常嬷嬷赶紧清了太医, 又报给了皇帝,没想到皇帝也一脸焦急, 匆匆赶到, 常嬷嬷顿时觉得欣慰, 自家小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皇后晕倒,太医一脸焦急的仔细把过脉, 渐渐的脸上的神色由担忧变为放松, 随后一脸喜悦的走出来,对着李钧说道:“恭喜陛下, 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   李钧一脸惊愕, 十分不可置信:“你确定, 皇后是有喜了?”   太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一脸自信:“皇后娘娘滑脉明显,当时有孕无疑。”   李钧脸上的惊愕之色渐渐消去,眼眸变得深沉,只是随即便扬起一抹兴奋的笑容:“朕就要有嫡子了,哈哈哈,吩咐下去,大赏六宫。”   正在此时,许梦娇悠悠转醒,低声问道:“嬷嬷,我这是怎么了?”   李钧快步上前,握住许梦娇的手说道:“娇娇,我们就要有孩子了。”   许梦娇一脸呆滞,有些懵懂的反问道:“孩子?”   李钧点了点头,眼光温柔的说道:“是啊,我们的孩子。”   许梦娇终于反应过来,用手轻轻抚在自己的肚子上,一脸惊喜:“我,我有孩子了。”随后又看向李钧:“陛下,臣妾有您的孩子了!”   许梦娇眼光明亮,整个娇美的面庞都散发着喜悦的光辉,李钧不由得一呆,随后又温柔的与许梦娇说起话来。   邢文可正思索着今日里查到的白贤妃的消息,却听到春华一脸喜色的跑过来说道:“小姐,大喜啊,皇后娘娘有孕了。”   有孕?邢文可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春华说道:“婚后娘娘有孕,圣上下旨,封赏六宫,各宫都收到了赏钱呢,咱们娇台院也收到了。”   看样子是真的了,邢文可想到许梦娇往日里因为迟迟未有身孕而担忧的样子,也忍不住为她开心:“这倒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了。”看到有内监抬着不少封赏进来,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到:“没想到圣上如此重视皇后。”   因着许梦娇有孕,这六宫事宜又落在了白贤妃身上,这次许梦娇却是十分乐意,什么事能比得上自己的孩子重要?   这年的冬天真的极冷,在快过年的这几天又下了几场极大的雪,给整个皇宫披上了一层雪白的纱衣。   因着过年的气氛,整个宫中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许多小内监,小宫娥趁着闲暇时间,剪了无数窗花,贴在了宫中的每个窗户上,甚至不知有谁,奇思妙想,用五颜六色的布绑成花朵的样子,绑在御花园的树上,映着洁白无瑕的雪,分外好看,一时间宫中的气氛热闹了起来,往日里沉闷的宫娥内监们,也似乎都活泼了许多,一同迎接这辞旧迎新,举家团圆的日子。   “听说,若是京城都下大雪,想必北疆更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也不知姐姐怎么样,过得可好。”邢文可窝在殿中,烤着火炭,穿着貂裘,仍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担忧文玉起来。   春华笑着安慰道:“大小姐的信上说了,许大将军对她极好,你就放心吧,说起来大小姐成婚也有许多日子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有外甥了。”   想到文玉在信中表达出的幸福,邢文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北疆,胡族王庭。   一座高大宽阔,较为豪华的帐篷里,一位年轻男子正坐在上首,他眼睛深邃,鼻梁高挺,穿着胡族王族的服饰,举手投足间却并不粗鲁,反而有着一股文士的感觉。   帐篷的四周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可是北疆草原的寒风似乎无孔不入,这帐篷里依旧不见多少温暖。   “单于,族中牛羊冻死无数,族中的存粮已经不够了,不仅如此,不少族人因为粮食不足,天气寒冷,已经......”下方跪着的一个中年大汉说道,说到最后长叹一声。   年轻的单于双眼望向南方,那里是大雍的所在地,那里土地肥沃,百姓富足。   一只海东青从远处飞来,早有准备的胡族士兵抬起手臂,那海东青顺从的站在手臂上,士兵从海东青的脚上取下一个小纸条,急匆匆的将纸条送进单于帐中。   年轻单于打开纸条,看到其中的内容,顿时站起身,仰天大笑:“真是天助我也!”说完,看着下方的中年大汉说道:“过不了多久,就是大雍最重要的节日,也将会是我们最重要的节日,传令下去,所有十四岁以上的男子全部准备战斗!”   中年大汉有些犹豫:“单于,我们刚刚损失了数万人马,再去进攻大雍,会不会......”   年轻单于冷哼一声,那中年大汉迅速噤声。   “若是不进攻大雍,哪里来的粮食,看着我们胡族的子民饿死吗?”说着年轻单于露出了一抹奇异的微笑,似乎是想到了某个人,眼里露出一抹杀意:“而且这次,长生天必定会保佑我们,除去心头大患!”   一转眼众人期待已久的除夕便到了。   整个宫中开始张灯结彩,邢文可早早就被春华喊起来,梳妆打扮。整个宫中也异常忙碌,宫娥太监们也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毕竟过年,所有人都能吃上好东西,宫中还有不少赏赐,整个皇宫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椒房殿中,李钧与许梦娇早早起来,一同贴春联,挂喜,贴福字,许梦娇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望着身边雍容华贵,俊朗无比的男子,觉得无比的幸福。   北疆将军府,邢文玉望着急匆匆换衣服的许平远,心中无比担忧,刚刚探子来报,胡族已经在草原集合,朝着大雍边境袭来。   看着许平远即将离开,邢文玉终于忍不住从后面抱住对方的腰,低声说道:“带上我为你求来的平安符,一定要平安回来!”   许平远肃杀的脸上闪过一丝温柔,盖住腰上的葇荑:“好,我一定会回来的,回来陪你过年。”说完,便快步走向屋外的寒风中。   一晃便到了晚上,在李钧与许梦娇的带领下,整个皇宫一起举行驱傩仪式,有数百专门的傩官戴着各式各样鬼神的面具,穿着五颜六色的彩衣,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大傩官的带领下载歌载舞,唱着听不大懂的傩词。   这是整个京城,整个皇宫最欢乐的一天,这一天宫中的人无论身份高低,都可以一同欢度这重要的节日,闲下来的宫娥内监也在这欢快的气氛跟着傩官一同唱跳,期盼着未来的生活可以变得更加美好。   其余宫娥太监则在一旁点起无数的烟花爆竹,把本该漆黑的夜晚,照的明亮如昼,真可谓是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北疆大草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许平远与邢文峰正骑在马上飞驰在白茫茫的额草原上,冷冽的寒风如同刀割般划过裸露在盔甲之外的皮肤上,身后两万北疆军皆沉默不语,飞速疾驰。   在北疆局的身后,却是十几万之众的胡族军队,他们如同天边的乌云一般滚滚而来,翻滚着,嘶吼着,好像积蓄已久,若是仔细听,似乎还能传来活捉许平远的嚎叫声。   “姐夫,我们被包围了!”邢文峰焦急万分,又急又怒,本来按照计策,自己与姐夫率领部分兵马诱敌深入,杨副将率领其余军队从后面包抄,两面夹击,击破胡虏,谁知道胡族好像知道他们的计策,不仅如此,本该出现的杨副将也迟迟不见,自己反而被胡族军队包围。   许平远回头望了望,身后逐渐逼近的胡族军队,用手轻轻摸了摸胸口,那里正装着文玉专程为自己求来的平安符,眼里露出自责,内疚,痛苦,不舍。但很快,他闭了闭双眼,转身对着一脸焦急的邢文峰说道:“胡人的主要目标是我,既然已经被包围,不如迎战!文峰,你带着小股人马,冲出去!”   邢文峰立即摇头,满脸拒绝:“姐夫,我怎么能抛下你,要么同生,要么共死!我邢文峰不怕一死,能与姐夫一同死在杀敌的战场上,虽死无憾!”   许平远眼里露出欣慰之情,随即一脸坚定的说道:“今日一战,必定是杨展鹏与胡人勾结,若你我都死在这里,谁能揭穿他的真面目!何况还有你的姐姐,难道你希望她一日之内失去丈夫和兄弟吗?”   邢文峰的眼里闪过纠结,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只见许平远“吁”一声,停住了疾驰的脚步。身后两万北疆军也纷纷止住脚步。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许平远调转马头, 望着这些跟着自己征战沙场的兄弟们,硬挺如坚石的背竟然有些佝偻,硬朗帅气的脸上浮上沧桑,他想过自己的归宿, 彻底驱逐胡虏, 带着文玉回乡,马革裹尸, 在与胡虏的战争中不幸殒命, 可是唯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败在自己人的手上。   但这颓态只是一瞬间, 马上他又挺直了从来不曾弯曲的肩膀,他又成了那个百战百胜的战神。   “兄弟们,如今我们唯有一战, 为了父母兄弟, 为了自己的妻儿, 为了大雍的百姓,可愿随我与胡虏决一死战!”许平远高声怒吼, 这声音如同前奏,很快, 两万军士纷纷调转马头:“决一死战!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许平远转身望着已经红了眼睛的邢文峰, 对着自己的贴身侍卫陈平安说道:“你带一小队人马, 保护陈副将冲出重围!”   陈平安抹了一下不知何时流出来的眼泪:“属下领命,即便是赌上我这条性命, 也在所不惜!”   许平远不再多说, 大喊一声:“杀!”便一马当先朝着胡人军队杀去,两万北疆军士口中一同喊着杀字, 如同一道闪电朝着不远处的乌云劈去。   邢文峰忍不住想要追上去, 却被陈平安拉住缰绳, 泪珠不停的从他的眼里流出,可是拉住缰绳的手却从未松开:“走,不要辜负大将军的嘱托!”   邢文峰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策马疾驰,我一定要冲出去,文玉还在等我,我一定要杀死那个叛徒!为大家报仇。   皇宫中,驱傩仪式结束,一片喜气洋洋,皇帝皇后又带着众人前往宣政殿守夜,宫娥们奉上精美的食物,香醇的美酒,为了避免守夜无聊,又使宫廷乐师们奏起欢快的曲子,舞姬们伴着音乐翩翩起舞,一派歌舞升平。   不少后宫嫔妃也趁此机会表演才艺,尤其是白宝林,本就生得娇媚异常,又跳了一支从西域传来的波斯舞,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分外勾人,魅惑异常,邢文可看的也是津津有味,李钧更是看直了眼。   只是坐在李钧身侧的许梦娇,不知为何,随着急促的鼓点,轻快的舞步,优雅的旋转,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似乎就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时间竟呼吸急促,忍不住用手捂住的胸口。   “娘娘,怎么了?”常嬷嬷发现了许梦娇的不对劲,急忙上前关切的问道。   “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些喘不过气来。”许梦娇勉强笑道。   李钧关切的说道:“皇后怀有身孕,若是身体不适,还是当以身体为重,不若回宫休息。”   许梦娇点呼吸急促,有些歉疚的点点头:“臣妾就先回去了。”便由常嬷嬷照料着离开了这热闹的地方。   北疆,红色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雪花,洁白无瑕的雪地上,无数鲜血洒下,远远望去,竟像盛开的点点红梅,那横七竖八躺着的无数尸体,恰好构成了这幅血梅的枝干。   胡人的军队从四面八方涌来,北疆军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下许平远并数个军士。   突然,疯狂进攻的胡族军队停下了进攻的步伐,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一个眉眼深邃的年轻男子从其中走了出来。   “许将军,我钦慕你已久,能这样与你说话,还要多亏你大雍的皇帝,他害怕你功高震主,故意泄露你的行踪,既然大雍背叛了你,不如来我胡族,封你为右谷蠡王,到时候我们一同攻进大雍,共享天下,如何?”年轻男子开口说道,竟是一口地道的大雍官话。   许平远此时盔甲已经破损,身上,脸上沾满了鲜血,早已分不清是胡人的鲜血还是自己的鲜血。有洁白晶莹的雪花掉在他身上的血迹上,迅速融化,与鲜血融为一体。   他手持□□,依旧傲然立于马上,仿佛身后依旧有着千军万马。听到这话,他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说错了,即便大雍的皇帝背叛了我,可是大雍的百姓永远不会背叛我,北疆军从来忠于的都不是皇帝,而是大雍千万臣民。北疆军只有战死的军人,没有投降的俘虏!”   仅剩的几名北疆军士也跟着大喊:“北疆军只有战死的军人,没有投降的俘虏!”哪怕其中一位军士只剩了一条胳膊,但他的另一只胳膊依然紧紧的抓着长剑,稚嫩的脸上满是不屈坚毅。,   年轻男子叹息一声,虽然早已知道结局,但还是忍不住前来相劝,得到此种结果,也并不失望,只是转身原路退出:“杀!”   那些本来止住攻势的胡族军队纷纷冲上前去,有人口中大喊着:“报仇,杀了许平远!”   时间仿佛已经停滞,许平远的□□的枪头也在无数次的搏杀中彻底损坏,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胡族士兵终于找到机会,趁其不备,一刀砍了过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好累啊,许平远倒在了地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放在了胸前,握住了那个平安符,终于可以休息了。眼前仿佛又出了一个姿容绝美的女子,她坐在院子中安静的看著书,忽然,她转过头,朝着许平远嫣然一笑:“将军,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许平远含着一丝微笑,闭上了双眼。   年轻的胡族男子高坐于马上,有士兵因为杀死许平远而激动不已,口中大喊着:“父亲,孩儿为你报仇了!”也有苍老的胡人士兵,抱着一具年轻的尸体痛苦流涕:“孩子,我的孩子!”   望着周围无数的尸体,层层堆叠,有大雍人的,更多的却是有胡人的,青年男子闭上双眼,似是不忍看到这样的场面:“惨胜似败啊。”   虽然绝大部分胡族军队都在围攻许平远,但仍然有一股数量不少的胡人对邢文峰穷追不舍,不停的射出箭矢,消耗邢文峰这边的力量,不停的有大雍的军士因为中箭而倒下。   “邢副将,快走,不要回头!”陈平安突然策马靠近邢文峰,用手中的□□狠狠地拍向邢文峰所骑的马的马屁股,马匹受惊,疯了似的向前冲去。   邢文峰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只见陈平安已经带着其余人马,朝着身后冲去。   发疯的马匹速度极快,很快就带着邢文峰远离了战斗的地方,甚至已经看不到胡人的踪影。邢文峰紧紧的攥住缰绳,鲜血从他的手中流出,一定要回去,回去揭露真相,回去报仇!   皇宫中,气氛正好,便是以往温柔矜持的白贤妃都兴致极高,主动表示为大家作画一副,只见白贤妃文笔熟练,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副朝阳初升图,青山连绵,江水滔滔,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仿佛蕴含着着无尽的希望。   便是邢文可也不得不称赞,这幅画颇有神韵。   李钧也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笑道:“贤妃画技如此高超,往日也不曾展示出来。”   贤妃眼眸明亮,面含愧色:“圣上见笑了,微薄技艺,何足挂齿,如此良辰美景,能博大家一乐,才是妾身的荣幸。”   李钧看着那副画,好奇问道:“不知贤妃师承何处,这等运笔粗犷豪迈,虽与大家相差甚远,倒别有一番意境。”   白贤妃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问题,微微一怔,随即前笑着答道:“不过江南一个普通画师,没想到竟能得到圣上称赞。”说完,白贤妃突然烟眉微蹙,右手轻轻抚住额头,似乎就要倒下,给身后的宫娥眼疾手快,扶的坐在座位上。   李钧见状一脸关心:“贤妃可是不适?”旋即开口说道:“传太医,前来为贤妃诊治。”   很快就有值守的太医匆匆赶来,把过脉后喜上眉梢,起身对着李钧说道:“恭喜圣上,贤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白贤妃先是惊愕,随后换上一脸惊喜:“圣上~”   李钧顿时开怀大笑,高兴不已:“看来朕又要有孩子了。说完,举起手中的酒樽一饮而尽。殿中其余嫔妃神色各异,白宝林更是一脸不甘。   随着白贤妃有孕,李钧的心情更是大好,又招呼着内监们准备些玩乐的工具,一时间灯火辉煌,宣政殿内欢声笑语不断。整个皇宫都笼罩在欢快的节日之中,告别着逝去的旧岁,迎接着充满希望的新春。   北疆将军府。邢文玉正枯坐在书桌前,手中的书迟迟没有翻页,忽然门外发出一丝响动,她焦急的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可是将军有了消息?”   一阵奇怪的味道传来,邢文玉只觉得头晕目眩,晕倒在地。   “走水啦,走水啦!”无数人着急大喊,   只见将军府竟燃起了熊熊大火,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色。将军府的军士,小厮,丫鬟们纷纷出动,看到这等景象的北疆百姓们也纷纷自发前来支援。   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妪提着一桶水,颤颤巍巍的朝着将军府走去:“得快点灭火,不然大将军回来了,发现自己的家被烧了,那就太不好了。”   有人从火中救出奄奄一息的侍琴,她挣扎着起身:“小姐还在里面,夫人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众人大惊,正准备奋不顾身前去营救,却只见高大巍峨的将军府在熊熊火焰中豁然倒塌,只留下一片废墟。   “小姐!”侍琴目眦欲裂大喊道。   闻讯赶来的韩清等小娘子听到这声伤心欲绝的大喊,看到眼前已是一片废墟的将军府,怔怔的愣在原地,泪水控制不住的留了出来:“文玉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恍惚中, 邢文玉似乎听到了马车哒哒的声音,自己也似乎随着这声音上下颠簸。   “这是在哪儿?”神志渐渐回笼:“将军,将军有消息了吗?”邢文玉瞬间清醒,睁开眼睛, 只见自己正躺在一个宽敞的马车中, 身下铺着厚厚的棉绒垫子,旁边还有一个香炉, 正散发着淡淡的安神香气。   “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明明记得自己在书房等将军的。”邢文可站起身, 打算掀开窗子, 看看外面的情况,却惊讶的发现这马车的窗子竟是被封住的,只留些许小孔透气, 不仅是窗子, 就连马车的门似乎也被从外面锁住了。   “咚咚咚。”邢文玉有些慌乱, 使劲儿的敲着马车内的车厢:“这是哪儿,你们是谁?”   吱呀, 马车停了下来,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看着十分麻利的中年仆妇走了进来, 一脸恭敬的笑意:“夫人, 您醒了?”   邢文可压住慌乱,尽量镇静的问道:“这是哪儿, 你们是谁?将军呢, 将军在哪儿?”   中年仆妇笑容不变:“什么将军,夫人你糊涂了。”   邢文玉终于慌乱起来, 大声说道:“放我出去,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淮安王妃,将军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那中年仆妇依旧笑容不变,只是眼里多了些邢文玉看不懂的神色,似同情,似愧疚,似无奈,又好像带着审视:“夫人,我们也只奉命行事。”说着顿了顿:“若想要知道真相,不如到了目的地也不迟。若是夫人不配合,奴婢也只有采用非常手段了,那迷香奴婢还准备的有,只是怕对夫人您身体有碍。”   邢文玉呆在原地,眼里充满了迷茫,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突然想到了什么,趁着中年仆妇还未出去,急忙追上去,拉住对方的衣物:“将军呢,将军可好?”   中年仆妇回头望了一眼邢文玉,纵然马车颠簸也不损她的姿仪,反而因为惊吓和担忧,脸色越发苍白,一双美目仿佛笼了蒙蒙的细雨,更显得楚楚动人。   “到了目的地,夫人自然会知道许大将军的近况。”说完,从邢文玉手中扯回自己的衣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邢文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要保护好自己,养精蓄锐,才能保护好自己!   这马车竟是一个车队,还有不少装备精良的侍卫骑着马一路护送,邢文玉通过偶尔的观察,加上在北疆时时常看许平远练兵,十分确信,那些侍卫都是训练有素的军士!   车队昼夜兼程,除了吃饭以外,基本不曾停过,偶尔下了马车,便是邢文玉平时只呆在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上,也依然感到疲惫不堪。   终于,在一天晚上,马车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个晚上。尽管如此,仍有一部分侍卫守在客栈外,时刻关注着客栈的人来人往,将这小小的客栈围的如同铁桶一般,   自从那日中年仆妇威胁邢文玉以来,邢文玉便一直安安静静,那中年仆妇也逐渐对邢文玉放下心来,毕竟邢文玉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己这边又有这么多人随时监视。   中年仆妇将邢文玉安顿住在房间中之后,又吩咐近日来一直照顾邢文玉的小丫鬟小桃仔细照顾着夫人,便也离开了。   晚上,夜深人静,外屋的小桃呼吸悠长而有规律,显然已经睡着了,邢文玉悄悄地睁开眼睛,不管结果如何,自己总要争取一番。   悄悄地迈过小桃,顺利的打开门,邢文玉惊喜异常,不枉费她这几日假意乖顺。   出了门,刚想要下楼,却见隔壁的房间里还亮着幽幽的烛光,若有若无的传出说话的声音,邢文玉记得那是整个车队管事人住的地方,她只是远远见过几面,是个微微发胖,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   顿了顿,邢文玉还是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边,偷偷探听起来。   屋内正是那管事与中年仆妇。   中年仆妇带着讨好的笑容向着管事说道:“夫人近日来十分安静,想必已经认清现实了。”   那管事一脸满难:“圣上可是对这位夫人极为上心,咱们也要伺候好了,待以后进了京,这位夫人享受到了泼天的富贵,说不定咱们也能跟着沾沾光。”管事声音尖细,听着让人极其不舒服。   屋外的邢文玉只觉得心神俱震,圣上?难不成是当今圣上命人掳了自己?强压下心中的波涛汹涌,邢文玉屏住呼吸继续听道。   那中年仆妇面色有些犹豫,想到了邢文玉问自己许大将军时的焦急担忧,开口说道:“我看这位夫人一直在担心许大将军,恐怕......”   那管事不屑的说道:“许大将军虽好,哪又比得上圣上尊贵,况且许大将军贪功冒进,早已死在了沙场上,这位夫人若是有点脑子,定然明白该如何选择。不过说起来,也难怪,咱们这位夫人那可真是绝代佳人,俗话说的好,美人乡,英雄冢啊。”   一瞬间,邢文玉只觉得天旋地转,将军他,他竟然已经战死了,巨大的悲伤与痛苦仿佛洪水般汹涌而来,将邢文玉彻底淹没,失去了意识。   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管事与中年仆妇急忙走出门外,发现竟是邢文玉晕倒在门口,顿时面面相觑。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中年仆妇有些慌乱,显然邢文玉已经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管事显然也有些慌乱,但很快镇静下来:“想必是一时知道许大将军的死讯接受不了吧,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赶紧扶回去休息,明日晚些出发,多给她开导开导。”   中年仆妇点头称是,很快就叫醒小桃,将邢文玉搀扶着送到了床上。   等邢文玉清醒过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她呆呆地看着屋顶,似乎这世间万物已经离她而去。   一直关注着邢文玉的仆妇见状急忙将一碗安神的药粥拿了进来,端到邢文玉床前:“夫人,喝点热粥,暖暖身子。”   邢文玉两眼无神,似乎眼前之人,耳边的声音都不存在,枯井无波的眼里没有丝毫波动。   中年仆妇被这样的眼神镇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片刻,才盛起一勺子药粥,放到了邢文玉的嘴边:“夫人,喝点吧,人呀,总是要往前看的。”   邢文玉充耳不闻,她只恨不得立即同将军一起奔赴黄泉。   忽然,胸口一阵剧烈的恶心感传来,邢文玉忍不住剧烈的干呕起来,中年仆妇顿时有些慌乱:“夫人,可是这药粥味道不好,奴婢这就让人准备些瘦肉粥。”说着急忙端着药粥走了出去。   待干呕逐渐止住,邢文玉重新躺在床上,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什么,不由自主的她的手放在了腹部。因为被这群人劫持的原因,自己一直没有注意时间,现在早已过了月信的时间,而自己的月信一向准时。   就好像是在沙漠极度干旱,即将要被渴死的人,看到前方有一处绿洲一般,邢文玉黯淡死寂的眼神里迸发出明亮的光芒:“孩子,我有了将军的孩子!”   邢文玉看着屋内,小桃正怔怔的看着自己,显然是被自己剧烈反应吓到了。她紧紧的握住双手,因为过于用力,手心开始渗出点点血迹。邢文玉在心底暗暗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付出什么,一定要平安诞下将军的血脉。   有了求生的希望,似乎已经消失了的,巨大的悲伤与痛苦再次袭涌而来,邢文玉终于忍不住躺在床上,用双手环绕着自己,失声痛哭,泪水从眼角不断滑落,很快打湿了枕巾。   不多时,中年仆妇又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这次没有了药味,而是浓郁的瘦肉粥的香味,见邢文玉正失声痛哭,中年仆妇一时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端过来!”中年仆妇听到床上的人坐起来说道,声音嘶哑,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的的声音,她脸色苍白,双眼依旧无神,只是仔细看去,却能看到其中蕴含着点点光亮。   中年仆妇松了一口气,暗道竟真的如内官大人预料的那样,自己想通了,一时高兴,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   忽又想到眼前这女子不过一夜之间就接受了自己的夫君逝世,自己即将被送给另一个男子的事实,又不由得有些鄙视,一时间中年仆妇的脸上的笑意也带出些复杂的意味。   只是眼前之人依旧呆呆的直视前方,似乎没有注意到一般。   中年仆妇将瘦肉粥端到邢文玉身边,正准备喂饭,却只见坐着之人直接接过热粥,也不怕烫,直接放在嘴边喝了起来。   “夫人,小心烫!”中年仆妇急忙说道。   却只见对方恍若未闻,也似乎没有感受到那冒着腾腾热气的瘦肉粥灼热的温度,不停的吞咽着,哪怕中间依旧有些干呕,却丝毫没有停下,很快就将那一碗瘦肉粥喝得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除夕夜后, 许梦娇身体不适,一直在椒房殿歇息,不知为何,邢文可也时时觉得心中惶惶, 坐卧难安。   第三次站起, 又重新坐下,邢文可拿起桌上的绣绷, 尝试着刺绣。“哎呀!”一时分神, 手中的银针竟然戳破了手指。   春华赶紧拿着一方洁净的帕子上前, 包住流血的地方,着急的说道:“小姐,怎么这般不小心, 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   邢文可笑了笑:“这点小伤, 你要是动作慢一点, 说不定它都自己好了。”说完,语气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 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定。”   春华看了一眼桌上的绣品,失笑道:“会不会是因为近日里过节, 没有见到王大人的缘故。元宵佳节, 圣上准备携后宫前去京中赏灯, 与民同乐,到时王大人肯定也在。”   邢文可想到了王松柏, 心中有些安定下来, 湖阳郡主已经成承诺,到时候会帮自己与他相会, 想到这儿, 邢文可忍不住问道:“我的信送了吗?”   春华见自家小姐心情似乎放松了一些, 语气愈发轻快起来:“有福昨晚上就送出去啦,估计现在王大人已经收到了。”   邢文玉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绣绷,心中暗暗想到:“那他是不是也看到我送他的新春礼物,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王家宅邸,富贵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路上遇到了几名仆妇,大家都笑着打起招呼:“新年好啊。”   富贵虽然嘴上祝福不断,但脚下步伐未停,很快便来到了主屋。显然王松柏已等候多时,听到声音,急忙抬头看向屋外:“如何?”   看着自家公子一脸期待,却偏偏满脸冷淡严肃的样子,富贵偷偷撇了撇嘴:“信带来了,不仅如此,还有一物。”   “何物?”王松柏声音依旧冷淡,只是眼里似乎在发光。   富贵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又掏出一个荷包,递到王松柏手上。   见到荷包,心知这肯定是文可送自己的礼物,王松柏的脸上终于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把荷包接到手中,仔细欣赏,上面用拙劣的手法,歪歪扭扭的绣着......   王松柏脸上的笑容有点僵,望了一眼偷偷观察的富贵,他咳嗽了一声。淡淡说道:“富贵,你看这上面绣的是什么?”   富贵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见那荷包上,似乎,好像,绣着两只动物,正在互相抵着对方,忽然,富贵想到了自己曾经见过的斗鸡场面,两只气势汹汹的大公鸡互相看着对方,脱口而出:“这是在斗鸡!”   斗鸡吗?王松柏把荷包拿回手中,小心翼翼的摸索观察,越看越觉得有些像,心中不由得好奇。虽然有些奇怪,但毕竟是心爱之人亲手为自己做的礼物,越看越爱不释手,当下小心翼翼的系在腰间。又打开那封信,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了信,王松柏的神情更加温柔:“元宵节吗?”他轻声呢喃道,眼睛望向窗外那颗只剩下些许枯枝的大树,眼里尽是期待。   没过几日,众人发现,才华横溢,君子如玉的王少傅一直随身带着一只荷包,这荷包上竟然绣着一副斗鸡图,众人纷纷大奇。   有一儒生忽然灵光一闪,大声说道:“这斗鸡图,代表的是英勇不屈的意志,是不畏强权的精神,这正是威武不能屈的,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圣人之道,果然不愧是敢于孤身犯险的王少傅啊。”   众人纷纷深以为然,一时间整个京城的士子都流行起佩戴绣有斗鸡图的荷包来。   元宵节至,邢文可一大早便精心打扮,春华笑道:“小姐今日真是明艳动人。”   邢文可也满意的点点头,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皇后身体如何了,今日可一同前去赏灯?”   春华想到了听来的消息,开口回到:“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听说还是心慌气短,太医院说可能是因为有孕的缘故,需要好好静养。”   听到许梦娇并无大碍,邢文可点点头,放下心来:“只是好不容易能够出宫赏灯,她却是去不了了。”   晚上的灯会果然热闹非常,因着许梦娇没来,李钧便携白贤妃为首,后面则跟着一些王公大臣,来到早已准备好的观景台之上。   观景台外十米处围拢了层层的侍卫,早有宫中禁军与京城守军提前清扫街道,又有军士维持秩序,禁止喧哗。   观景台上,邢文可可以轻松的看到下面的鳞次栉比的店铺,灯火通明。无数的百姓正跪在街上,迎接着皇帝。   李钧望着下方,遥看远处的万里河山,一时间胸间豪气激荡,对着身边之人高声吩咐道:“取酒来!”   很快就有人呈上一樽美酒,李钧接过美酒,高高举杯:“今日元宵佳节,朕与大家同乐!”说完,便将美酒挥洒而下。   顿时,下方的百姓纷纷山呼万岁。随着呼声结束,早已准备好的无数烟花一同点燃,刹那间,整个京城都天空都被明亮的烟火照亮,人群也开始欢呼,庆祝这元宵佳节。   李钧也带着众人走下了观景台,接下来就是游玩时间,邢文可朝着湖阳郡主使了使眼色,湖阳轻轻一笑,上前一步:“皇兄,和你一同游玩,到处都是侍卫,实在没有意思,臣妹可否先行离开,自己游玩。”   李钧看着自己这个离经叛道的堂妹,颇为无奈:“你若想去,就去吧。”   湖阳郡主继续说道:“邢婕妤是我闺中好友,臣妹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相聚,不知邢婕妤可否同我一起?”   李钧一愣,没有想到湖阳郡主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不过想到以前东宫之时,湖阳郡主就时常邀请邢文可前去江宁王府,倒也不再觉得奇怪,对于自己这个从小看大的堂妹,略有些无奈的说道:“去吧。”   说完,看都没有看向邢文可,李钧便带着白贤妃等人离开了。   邢文可才不管李钧的态度,等众人离开,这才随着湖阳郡主一同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李钧带着白贤妃等人,一路上兴致勃勃,白贤妃含笑问道:“陛下今日心情甚好。”   李钧朗笑几声,牵起白贤妃的手说道:“江山,美人,尽在朕手,朕,当然开心。”   白贤妃闻言低头一笑,状似羞涩:“陛下英明神武,雄韬伟略,自然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低着头,白贤妃阴影笼盖的娇美脸庞上,扬起一抹奇怪的笑意,光影流淌间如魔似幻。   一队军纪严明的侍卫,护送着一辆低调内敛的马车,悄悄绕路,不引任何人注意的,缓缓驶进了皇宫,京城中火树银花,灯火通明,反倒映着黑暗的皇宫仿若一个噬人的野兽,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等到李钧带着大部队离开,邢文可便对着湖阳郡主说道:“那我走了。”   湖阳郡主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去吧去吧。”   到是邢文可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有些重色轻友似的,便有些不自在的问道:“那你怎么办?”   湖阳郡主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难不成本郡主会一个人孤孤单单赏灯会吗,多的是貌美郎君等着我。”   邢文可知道湖阳郡主是故意这么说,便朝着她笑了笑,转身朝着约定的地方走去。   远远地,邢文可便见到了熟悉的身影,他虽然站在角落中,可仅仅就是站在那里,便已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无数来来往往的小娘子纷纷偷看。他一直四处张望,显然是在等着什么。   忽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人,一瞬间眼里有万千流光划过,一直清冷无波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就好像一池平静无波的春水,被春风轻轻拂过,荡起了无数涟漪。   有好奇的小娘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正迎面走来,她穿着嫩绿色对襟长裙,头上点缀着浅绿色的玉叶,又用精致的绢花点缀,整个人透着一股杨柳初春的清新动人,虽步伐较快,但依然优雅动人。   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注视的目光,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本来明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干脆双手提起裙子,轻快的跑了起来,轻松地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不再有刚刚淑女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林间的小鹿般灵动美好。   邢文可跑到王松柏的面前,微微有些喘息:“是不是等急了?”   王松柏看着眼前的少女,因为跑步,脸颊微微发红,嘴唇也因为运动而变得愈加娇艳欲滴,就像熟透了的樱桃一般诱人。   见王松柏没有反应,邢文可忍不住又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王松柏回过神来,咳嗽了两声:“我只是在想今天的元宵灯会真美啊。”   邢文玉也点点头:“确实很美。”看着眼前皎皎如玉树般的男子,突然福灵心至,想到了前世的一句土味情话:“不过,因为有你在身边,这灯会才更美。”   “咚咚咚。”王松柏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这周围街道的喧嚣声已经彻底远去。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咚咚咚。”王松柏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这周围街道的喧嚣声已经彻底远去。以前他看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时,总是不理解,觉得男子当以报效国家,造福百姓为己任, 看是现在, 他觉得只要眼前的女子说上一句话,他就愿意将全世界双手捧上。   见王松柏又不说话, 邢文可以为他是被自己的土味情话惊住了, 自己忍不住笑弯了腰, 忽然她眼尖的看见对方的腰上系着一个熟悉的荷包,忍不住开口到:“我绣的这荷包是不是很简陋。”   话虽然这么说,但王松柏分明看到眼前之人的双眼亮晶晶的, 失笑道:“很好看, 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荷包。”   “真的吗?”邢文可虽然知道对方只是说话哄自己开心, 但依然十分高兴:“那你知道我绣的是什么吗?”   王松柏张了张嘴,斗鸡两个字正要脱口而出, 忽然觉得不对,文可怎么会送自己绣有斗鸡图的荷包, 据听说, 一般小娘子送给心仪郎君的荷包上, 都绣的鸳鸯,寓意着相思相知之意, 想到这儿, 虽然自己也觉得比起鸳鸯,更像是斗鸡, 但还是试探着说道:“鸳鸯。”   听到这个词从王松柏嘴里出来, 邢文可开心非常:“我就说嘛, 还是你懂我,我辛辛苦苦练了几个月的绣技,春华居然还说我绣的像鸡。”   王松柏干笑两声:“怎么会像鸡呢,这一看就是鸳鸯。”心里则暗暗庆幸幸亏自己灵机一动。   正说话间,两个儒生打扮的士子从旁边慢悠悠的走过,边走边高谈阔论。   其中一个高个儒生说道:“你可听说了,最近京中的士子流行佩戴斗鸡图荷包。”   矮个儒生奇道:“为何?”   那高个儒生一脸这你竟然都不知的表情,继续说道:“今科探花,朝中重臣王少傅最近天天戴着斗鸡图荷包,据听说这斗鸡图象征着君子不屈的精神,现在大家都在戴。”   矮个儒生一脸惊讶:“竟是如此!”   王松柏......   邢文可......   邢文玉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女子惊讶的喊声:“王少傅,竟然是王少傅!”   糟糕,邢文可没想到这偌大的京城,自己和王松柏竟然能遇到认识的人,赶紧牵住王松柏的手。朝前跑去:“我们快走。”在邢文可灵动的带路下,两人顺利的跑了出去。   那出声的锦衣女子一脸疑惑,身后的小丫鬟见自家小姐高喊几声后待在原地不动,忍不住唤了一声:“小姐?”   锦衣女子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王少傅怎么会和女子拉拉扯扯,还这般不顾形象在大街上奔跑,定然是我看错了。”   邢文可牵着王松柏一路奔跑,直到跑出了一条街,才停了下来,两人早已气喘嘘嘘,尤其是邢文可都快直不起腰来。   “没有想到你这般出名,随时都能遇到认识你的人。”邢文可笑道。   王松柏有些委屈:“我并不认识那位小娘子。”   看着王松柏一向白皙自持的脸上泛着红晕,有汗珠从额头浸出,想到两人狼狈的样子,邢文可不由得笑出声,眨了眨眼睛说道:“你说我们两人像不像偷~情被发现,然后私奔?”   被邢文可的笑容所感染,王松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像。”   待两人缓过气来,发现身边正是一处卖面具的小摊子,摊主是一个头发花白,满面慈祥的老人,他正笑盈盈的看着两人。   邢文可被老人含笑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怯,又看到摊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色彩艳丽,图案精美,多是些神话人物,甚是心喜。   “不如,我们也买两个面具?”邢文可提议道,刚好也可以掩盖自身身份,免得再次被人认出。   王松柏点点头。两人一同挑选面具,一时间各种各样的面具琳琅满目。   老人见邢文可犹豫不决,笑着从摊上取出两个面具,递到两人手上:“两位贵人,看看这两个面具如何?”   只见男子面具浓眉大眼,尽显威武,女子面具纤眉樱唇,尽显柔美。邢文可点点头:“倒也不错。”   那老人笑吟吟的继续说道:“这两个面具所绘分别为上古大神女娲与伏羲,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头子觉得与两位很是相配。”   邢文可听见老人这么说,有些羞意,倒是王松柏一脸镇定的掏出钱来,放在小摊上:“那就要这两张面具了。”   看着戴上面具相携离开的两人,老人笑得愈发慈祥:“老头子我元宵灯会卖面具也有几十年了,见过的有情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之数,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相配的郎君与小娘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与小姐。还是年轻好啊......”   戴着面具的两人光明正大的手牵着手行走热闹非凡的街道上,观看百戏,忽然间前方众人围成一圈,中间有一花灯,这花灯底端是一朵莲花,精致异常,但如果仅是一只莲花灯,哪怕再过精美也不会引起众人驻足围观,盖因为莲花灯之上竟有一只洁白孔雀,栩栩如生,竟有佛教中孔雀大明王之意,恰好灯光辉映,仿佛这孔雀大明王佛光普照一般。   邢文可看到这般独特的花灯,也不由得驻足,王松柏亦是忍不住称赞:“造型巧夺天工,想法亦是精妙。”   见邢文可眼睛露出欢喜之情,王松柏便牵起对方的手,也走到了围观人群之中:“咱们看看,这灯卖不卖。”   观察一番才发现,这灯乃是卖家家中不传之秘,每人十两银子一次机会,若能猜中十道灯谜,便可以带走这孔雀大明王灯,若是猜不中就只能下次再来。   听围观之人闲谈,已经有数个富家子弟铩羽而归,甚至还有人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这摊主出的灯谜极其难猜,大多人只能猜出前五道。   邢文可心道也是,十两银子够京中几口之家殷实的过上一年,若不是富家子弟,又怎么会出的起这般高的价格。   正思索间,便听见摊主高声说道:“这位郎君,您是再试一次吗?”   原来台上一位衣冠博带的年轻士子被其中一道灯谜卡住了,他已经是第二次尝试,但依然被困在了第七道灯谜之上。   年轻士子长叹一声:“在下学识不精,便是再试恐怕也难以闯过十道灯谜。”说完,便走向了一个围观的少女身旁:“青青,是我才疏学浅,我......”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这叫青青的少女打断,她嫣然一笑,满眼都是信赖与钦佩:“怎么会,方大哥你已经很厉害了,都已经答到第七道灯谜了,我连第一道都不会呢。”   看着青青满是敬佩的眼神,青年士子心中的郁闷难过之情也顿时一扫而空,轻松笑道:“看来我还得多加努力才是。”   邢文可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露出姨母笑,元宵灯会果然是约会的好地方。刚想和身旁之人分享,却听见摊主又高声说道:“可还有人愿意挑战?”   身侧之人悄悄在邢文可耳边说了两个字:“等我。”便松开了邢文可的手,走到了场地中央:“在下愿意一试。”说完,便交给摊主十两银子。   见来人戴着面具,摊主也并不介意,这元宵灯会正是一年一度玩闹的盛事,戴着面具之人数不胜数,接过银子,便笑着说道:“好。”   邢文可站在下方,听着摊主说出灯谜,王松柏要在五分之一柱香内解出灯谜,前面两三道邢文可还能答出,后面就实在难以猜出,估计是感受到了邢文可的疑惑,后面王松柏不仅说出答案,还略作解答,原来这些灯谜包罗万象,不仅涉及一些逸文典故,甚至还涉及古时字体,涉猎众多,非是博览群书之人不能答出。   那摊主一问。王松柏一答,中间竟丝毫没有停顿,这下围观众人激动起来,便是刚才那士子与青青姑娘都忍不住叫好,反倒是摊主的额头浸出汗来。   十道谜题结束,那摊主长叹一声,虽说有些不舍,但还是将那孔雀大明王灯取下,递到了王松的手中。   王松柏拿着灯,缓步走到邢文玉身旁:“喜欢吗?送给你。”   众人只见带着面具的男子走到一名带着面具的女子身边,一看就是一对有情人,虽看不清容貌,但从行为举止,言谈气质中便能看出两人皆为不俗。   邢文玉明白对方是为了自己才赢得花灯,心中自然开心,轻轻点点头,小心接过那盏精致的花灯,刚要说些什么,周围的围观者纷纷喝彩叫好,便是那叫青青的少女都丝毫不见嫉妒之色,反而一脸开心的鼓起掌来。   邢文可哑然失笑,原来无论什么朝代,看热闹起哄的围观群众都不会少。   远远的,隔着一条巷道,李钧正带着白贤妃等人在街道上赏玩,虽说是与民同乐,但毕竟有众位侍卫保护,官员带路,一路上遇到百姓都是叩首行礼,显得比较寂静。   路过一道巷道时,白贤妃突然听到从巷道那边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不由得随意转头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白贤妃随意转身, 透过巷子,只对面繁华热闹的街道上,见一群人正在喝彩,中间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正将一个美轮美奂的花灯送到一名带着女子的手上。   白贤妃随意打量的眼光微滞, 那戴着面具的女子穿的衣服竟似乎与今日的邢婕妤一般无二, 正想在打量一番,但这巷道不宽, 很快就走了过去, 再也看不到对面街上的场景。   李钧感受到身边白贤妃的迟疑, 好奇问道:“贤妃可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白贤妃莞尔一笑:“确实看到了些有趣的场景,不过些许也是妾身看错了。”李钧不置可否,也并未再追问。   元宵灯会刚刚落下帷幕, 邢整个京城还依旧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中, 北疆加急八百里的战报也在第二天清晨朝会上被送到了宫中。   “禀告圣上, 北疆急报,胡人纠结大军进攻我边境, 淮安王贪功冒进遭到埋伏,与两万北疆军一同战死, 北疆两郡遭到胡人掳掠。”   李钧坐在龙椅之上, 勃然大怒:“贪功冒进!朕已册封他为淮安王, 他还要贪什么功?真是辜负朕的信任!”   朝中大臣纷纷沉默。   许久还是王松柏站出来问道:“这封战报是谁报送上来的?”   那传信的将士一愣,说道:“淮安王与邢副将均已战死, 是杨副将上奏的战报。”   王松柏沉声说道:“淮安王镇守北疆多年, 从未有败绩,更何况是连他自己也折戟沉沙。”说着, 目光坚定的直视上方的皇帝说道:“陛下, 北疆战事究竟如何, 还需进一步探查。”   很快就有朝臣附和,言道此事还存在疑点。尤其是王大柱更是直接站出来表示杨展鹏居心不良,谎报军情,欺瞒圣上,更是不相信许平远已经战死。   看着下方吵吵嚷嚷的群臣,李钧忍不住高声喝到:“既然你们有人觉得事情存疑,谁可愿前去北疆查清真相。”   王大柱第一个跳了出来:“臣愿前往!”   李钧懒得看他,又巡视了一番刚才觉得事情存疑的官员,这些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发一声,北疆情形不明,自己前去未必能查出什么,说不得还会得罪未来的大将军,白贤妃的兄长杨展鹏。   王松柏见状毅然出列,朗声说道:“臣愿前往!”   李钧沉默半晌,开口说道:“王卿乃是肱股之臣,此一去至少要数月之久,不若在从长计议。”   王松柏面容坚定,目光明亮,他身子挺直,似乎有着勇往直前的勇气:“陛下,北疆战事事关边境数郡,事关无数黎民百姓,关系重大,恳请陛下派臣前往,查明真相,罚该罚之人,赏有功之士,安定军心。”   李钧望着下方的王松柏,见对方毫不胆怯的直视自己,良久才微微叹息:“既如此,便辛苦王爱卿了。”   王松柏深深行礼:“臣今日便出发,定不负圣命。”   下了朝,李钧正准备前往乾坤殿,忽然下意识望了一眼椒房殿的方向,又转身走向了椒房殿。   刚一走进椒房殿,许梦娇便一脸笑意的迎了出来:“陛下。”   许梦娇已经微微有些显怀,虽然因为近些时日常常心悸的愿原因,略微有些憔悴,但是依然由于有孕的原因显得更加丰腴,面色红润,整个人透露着幸福的感觉。   “陛下?”许梦娇见李钧看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又喊道。   李钧回过神来,露出一丝笑意:“娇娇今日身体可好?”   许梦娇一脸幸福的回道:“除了还是偶尔心悸,一切皆好。太医说咱们的皇儿也很健康呢。”说着,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李钧闭了闭眼睛,又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皇后的身体最为重要,近些时日就好好在椒房殿中歇息,其余人也就不要来打扰皇后了。至于宫务,不如便让......”   “陛下,贤妃妹妹也有身孕,不应操劳,不如便让邢婕妤暂时负责六宫事宜可好?”许梦娇急忙说道。这是她与邢嬷嬷早就想好的事情。   李钧一愣,随即点点头:“那也好,便由邢婕妤负责吧。”   离开了椒房殿,李钧回头望去,只见宫殿巍峨壮观,不愧是历代中宫皇后的居所,恍惚间似乎又看到那个明媚的少女,抚摸着腹部对着自己幸福的笑。   长叹一声,李钧对着身后的张顺说道:“从今日起,传令后宫,不得将淮安王之事透漏给皇后,违者杀无赦。”   张顺一愣,但还是领命道:“是,奴婢这就安排。”   邢文可平日里称病不出,虽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但皇后皇帝都不管她,她也乐得轻松,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这日睡得正香,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想起,紧接着就传来春华焦急的声音:“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邢文可睁开眼睛,还有些迷糊:“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大姑爷与二少爷一同战死了。”春华说着哽咽起来。   什么?邢文可从床上坐起来:“姐夫和二哥出事了?你怎么知道的?”   春华忍住泪意,继续说道:“北疆八百里战报传来的消息,说是大姑爷贪功冒进,带着二少爷中了埋伏,所以......”说到这儿,春华说不下去了,啜泣起来。   “不可能,姐夫他怎么可能贪功冒进,轻而易举的中了敌军的埋伏!”邢文可不可置信,巨大的惊恐与悲伤险些将她击垮,定了定神,邢文可勉强问道:“姐夫和二哥都下落不明,那么军报是谁报来的?”   春华一怔,没想到邢文可会问这样的问题,思索片刻说道:“好像是杨副将送来的战报,现在北疆就属他职位最高。”   杨副将,杨展鹏?白贤妃!邢文可绝不相信许大将军会犯这种贪功冒进的错误,此事绝对与杨展鹏及白贤妃有关!想起白贤妃那永远温柔善解人意的样子,一股巨大的后悔,愧疚,悲伤之情迅速漫开,将邢文可包围。   自己一直觉得迟早会离开这皇宫,对这皇宫之事冷眼旁观,从不曾发展自己的人手,哪怕王松柏将王家在宫中的势力交给自己,自己也并未真的利用,只是偶尔了解一下宫中形势,可是自己忘了,前朝后宫,本为一体,自己无害人之心,却防不住他人无害己之心!   若是自己对这后宫之事上点心,若是自己早就关注白贤妃,是不是就能提前发现不对,提醒许平远,许平远与二哥就不会有事,明明,明明自己早就觉得白贤妃不是易于之辈,可依然听之任之!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你不要下奴婢啊!”春华的哭叫声唤回了邢文可的神志。   原来不知不觉间,邢文可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鲜血已经从嘴边流了下来。   回过神,邢文可哑着声音问道:“我姐呢,她怎么样了?”   春华摇摇头:“这军报乃是八百里加急,没有提到大小姐的消息。”   邢文可握住春华的手:“朝中听到这个消息有什么反应?”   “以王少傅为首,认为此事存疑,王少傅已经向圣上请命,即可前往北疆查明真相。”春华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将有福叫过来。”邢文可说道。   春华急忙出去,将有福叫了进来。   “有福,你家少主将你还有整个宫中的名单都给了我,是不是我就可以调遣你们做事。”邢文可目光幽幽,声音喑哑。   有福一愣,急忙行礼吗,郑重道:“少主说过,您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吾等自然听从。”   “好!”邢文可说道:“我要你们从现在开始,牢牢地盯住白贤妃,盯住承露殿,白贤妃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我都要知道!还有打听最近时日,白贤妃都做了什么,与宫有无联系。”   有福表情未动,只是郑重行礼道:“属下领命!”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娇台院。   随着有福离开,邢文可也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倒在了床上。   “小姐......”春华看自己小姐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不免有些担忧。   “出去吧,有姐姐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邢文可说道,声音低哑几近于无。   春华出去之后,整个卧房内终于只剩下邢文可一人,泪   水终于从她的眼里流出打湿了鬓角,打湿了枕头:“二哥,姐姐......”   不知过了多久,邢文可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春华走进来传报,原来是皇帝身边的内监传皇帝口谕。   邢文可强撑着站起身,走出去,传口谕的内监见邢文可双眼通红,先是一愣,但又闪过了然的神色,温声说道:“圣上口谕,皇后有孕,需在椒房殿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六宫事宜暂由邢婕妤负责。”   邢文可倏忽抬头:“皇后娘娘可好?”自己只沉溺的伤痛之中,忽略了许梦娇,她也失去了自己的亲哥哥,并且还怀有身孕。   内监微微一笑:“皇后娘娘一切都好,还是时常心悸地老毛病,并无大碍,只是圣上担心,所以安排皇后娘娘静养休息。”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压住万般情绪, 邢文可连忙让春华带来一包碎银子,递到那内监的手中:“辛苦内官了。”   那内监一愣,往日里邢婕妤虽待内监们客气有礼,可还从未曾如此表示过, 心念一转, 笑容更加真诚 :“多谢邢婕妤,婕妤娘娘不必担忧, 圣上今日一下朝就去探望了皇后娘娘, 对皇后娘娘十分上心, 如今婕妤娘娘又掌六宫事宜,皇后娘娘更是不用担心了,奴婢还有事, 就先告退了。”   邢文可松了一口气, 李钧此举, 应该是为了保护许梦娇。   “小姐?”看着传口谕的内监们走远,春华忍不住说道。   邢文可的目光中渐渐露出坚定:“既然让我掌管六宫事宜, 现在是好事。”说着看向春华:“传令各宫,凡是送向椒房殿的东西, 本宫都要一一过目!”   若说是元宵节以来, 皇宫中有什么大消息, 一则是皇后娘娘的兄长淮安王战死,但因为圣上不准宫中之人议论此事, 因此略过不提, 现在整个宫中大家私下最常议论的则是当今圣上金屋藏娇之事。   自从元宵节过后,皇帝便未留宿过任一后宫之处, 而是常宿在乾坤宫, 不仅如此, 更是翡翠珠宝,绫罗绸缎,源源不断的送往乾坤宫,众人皆说,皇帝在乾坤宫藏着一名绝世美女,因此才视后宫嫔妃无一物,便是盛宠的白贤妃,即使如今怀有身孕,也依旧失了宠。   邢文可对这些传闻并不放在心上,至于金屋藏娇之事,却是有其事,毕竟邢文可现在执掌六宫事宜,送往乾坤宫的首饰,衣物,哪个不经过她的手。   御膳房,邢文可仔细检查过饭食,这才吩咐可信之人将饭菜送往椒房殿。   这些时日邢文可日夜担心邢文玉与邢文峰,又要处理六宫之事,尤其是涉及许梦娇的事物,更是要亲力亲为,整个人都瘦了许多,春华不免有些担心:“小姐,椒房殿之事有奴婢守着就行,小姐您去休息休息吧。”   邢文可摇摇头:“皇后这一胎事关重大,若能顺利诞生,便是嫡子,我怕有心之人心存不轨。”   正说着,李钧贴身内监,宫中的内监大总管张顺走了进来,见到邢文可先是一愣,连忙笑着行礼道:“奴婢见过邢婕妤,邢婕妤万安。”   张顺乃是皇帝的心腹,邢文可也不好怠慢,便淡淡说道:“张内官免礼。”   张顺含着恭敬的笑意说道:“邢婕妤可是在忙皇后娘娘的膳食,奴婢听说现在皇后娘娘的膳食都是婕妤您一一把关,圣上听闻都时常夸赞婕妤娘娘您蕙质兰心。”   邢文可淡淡一笑:“圣上过誉了,本宫照顾好皇后娘娘本来就是分内之事,不知张内官来有何事,可需要本宫帮忙?”   张顺连忙摆手:“不敢劳烦邢婕妤,只是圣上忽然想吃桂花糖蒸栗粉糕,因此派奴婢来御膳房做些糕点,带回乾坤宫。”   邢文可点点头:“那就辛苦张内官了,本宫就先走了。”   寒暄完,邢文可带着春华离开了御膳房。   走在路上,春华忍不住说道:“举宫皆知,圣上不喜甜食,怎么可能会想吃桂花糖蒸栗粉糕,奴婢看估计是乾坤宫的那位想吃吧。”   邢文可点点头:“管他谁想吃,只要不是白贤妃想吃即可。”若是有个女子能够分得白贤妃的宠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小姐也最喜欢吃桂花糖蒸栗粉糕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春华低声说道,说完又觉得不妥,急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瞧我,大小姐肯定好好的。”   邢文可勉强笑了笑:“姐姐她看似柔弱,实则坚强,定然会没事的。”   回到宫中,听了有福对白贤妃近日踪迹的汇报,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你是说,白贤妃近日都在安心养胎,什么人也没见?”   有福点点头:“不错,咱们有个人自先帝时起一直以来都在承露殿,如今已是承露殿的一等宫人,虽然不是白贤妃身边的贴身宫人,但是大致情况是不会错的。”   “那之前,白贤妃可有异动?”邢文可问道。   有福继续回道:“白贤妃一向只信任自己从宫外带进宫的丫鬟,她的贴身丫鬟彩霞时常前些日子偶尔会离开承露殿,不过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彩霞?邢文可印象中白贤妃身后是有那么一个女子,默默不闻,毫不引人注意。“既然查不出白贤妃,那么就查这个彩霞,查她究竟是何方人士。”   邢文可心事重重,正在想着白贤妃之事,忽然冬华从院外走了进来,递给了邢文可一封信:“这是家里的信。”   邢文可急忙拿过信件,拆开一看,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上面赫然写着,家奴来报,将军府除夕夜失火,邢文玉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春华等人看着邢文可打开信件,谁知她脸色巨变,就要摔倒,急忙上前,将她扶到床上。   “不可能,文玉不会死的,怎么会这巧,许大将军和二哥刚刚出世,文玉她就葬身火海!”邢文可抓住春华的衣袖,犹如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般喃喃自语道。   春华也被邢文可的反应吓到了急忙安慰道:“是啊,怎么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大小姐肯定没事。”   巧合?电光火石间,似乎很多事情都联系到了一起,邢文玉的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乾坤宫的金屋藏娇,至今众人不知是何方佳人,还有那份桂花糖蒸栗粉糕。   “是文玉,是她!”邢文可双眼蓦然发亮。   春华一时被惊住,脱口道:“什么是她?”   邢文可感觉身上又重新恢复了力量,缓缓坐起身,目光逐渐变得冷静:“那份桂花糖蒸栗粉糕其实就是她在向我传递消息,这宫中只有我知道她最爱吃的糕点便是桂花糖蒸栗粉糕。”   邢文可闭上双眼,思索片刻,旋即睁开眼说道:“我记得我们的人有一个在乾坤宫洒扫,告诉他,我想要让她传递一个消息。还有太医院的江太医,也是时候让他为我们办事了。”   乾坤宫。   一道靓丽的身影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她眉若远山,眼若秋水,仿佛含着浓浓的愁绪,她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身穿华丽得到纱裙,头戴精美的首饰,只是本来美若天仙的面容在铜镜中显得有几分扭曲。   “文玉,你不是想吃桂花糖蒸栗粉糕吗?朕特意命人做了,你尝尝。”李钧看着眼前恍若神仙妃子的女子,一时间有些恍惚,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邢文玉神情未动,冷冷说道:“放那里吧。”   李钧走上前,将手搭在邢文玉的双肩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在邢文玉耳边轻轻说道:“文玉,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朕无论如何都会满足你,哪怕许平远他贪功冒进,使得朕数万将士死于非命,北疆数郡遭到劫掠,损失惨重,朕看在你求我的面子上,也不再追究于他,让他死后也能享受到淮安王的荣耀。只要你愿意,你就会是我的皇后!至于许梦娇......”   李钧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至于徐梦娇,就让她做个嫔妃好了。你会是朕后宫中最珍贵的女子,只有你才配站在朕的身边。”   邢文玉恍若未闻,只是在李钧将手放在肩上之时,垂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住,有点点鲜血从手中流出。   李钧见邢文玉并不说话,脸上露出一丝难过,长叹一声开口说道:“当初是朕先遇到你,也是朕想娶你,便是你掉入河中,也是朕义无反顾的跳下河中去救你,只是阴差阳错,和许平远救错了人,赐婚时,父皇又随意将你赐给了许平远,将你妹妹赐给了我,可是你放心,我从来没有碰过你妹妹,我的心里只有你。”李钧情急之下,竟连朕都忘了说。   邢文玉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既然这般心悦于我,为何连我想见家人一面的心愿也不愿完成。”   李钧面露为难之色,但还是坚决的说道:“现在时间还太急,需要等上一段时间,等此事平息之后,朕再让你露面,到时候还可以光明正大的给你身份。”   李钧见邢文玉又恢复面无表情,坐了片刻,便开口说道:“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晚上再来看你。”说完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待李钧离开,邢文玉挥退服侍的宫人,等在殿中只剩自己一人时,既因为李钧冠冕堂皇的话而感到恶心,又因为怀孕的原因,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中,有泪水不断的滑落。   第二日,邢文玉起身,看着镜中衣衫凌乱的自己,不由得再次感到一阵恶心,恰在此时,一个小宫娥走了进来,拿着一个暖壶恭敬地递到她的身侧:“夫人,天气寒冷,请用暖炉取暖,以免着凉。”   邢文玉冷冷说道:“不用,出去!”   谁知这小宫娥并未离开,而是慌张的跪下,口中说道:“夫人,奴婢也是关心你,奴婢曾听人说,这暖壶暖身也暖心。”   作者有话说: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第40章   邢文玉豁然转身, 看向小内监,这句话曾经邢文可对自己说过,那时自己替邢文可绣了一个暖壶的外套,邢文可就笑着对自己说:“这暖壶用着不仅暖身还暖心。”   “你......”邢文玉望着小宫娥说道。   小宫娥低着头诚惶诚恐:“夫人恕罪, 奴婢只是担心夫人, 您穿着单衣坐在这里,怕您着凉。”   邢文玉收敛情绪, 接过暖壶:“你这小丫鬟, 倒是机灵, 以后就你来我身边照顾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娥看起来大喜过望,一脸惊喜诚惶诚恐的说道:“奴婢云英。”   邢文玉露出点点笑意:“云英,好名字。”   待云英离开了殿内, 众多宫娥都一脸艳羡:“想不到云英平日里不怎么说话, 竟然得了这位贵人的眼缘, 日后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只有云英依旧一脸诚惶诚恐。   待到云英离去,邢文玉仔细探究暖炉, 终于发现夹层中有一张纸条,打开上面正是自己熟悉的字迹, 忍不住再次流下泪来。   除了纸条, 还有几粒丸药, 邢文玉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面容有些犹豫, 但很快浮上坚毅之色, 拿出一粒药丸吞服了下去。   这日,李钧又按照往常一样, 下了朝便回到了乾坤殿。邢文玉神色恹恹, 脸色苍白, 唇无血色,见皇帝进入也恍若未闻,依旧面若冰霜。   李钧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眼前之人的态度,依旧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又见她面色不好,不免有些担心的走上前去:“文玉,怎么今日精神还是不好吗?不若让太医院的人来替你瞧瞧。”   邢文玉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一只金丝雀,也配让太医来看吗?连自己的妹妹近在咫尺也无法相见。”   李钧急忙说道:“你怎么会是金丝雀,只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   邢文玉骤然站起身:“什么时机,到底到何时才是时机成熟!”刚一站起身,便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昏地暗,径直向地上栽去,幸好皇帝正在身侧,急忙将她抱在怀中。   只见怀中之人面无血色,气息微弱,似乎已经危在旦夕,李钧顿时大惊失色。不顾仪态的大声喊到:“快传御医!”   内监匆匆赶到太医院吗,本想请尹院正,却怎知尹院正年迈有病,回家修养,太医院中只有一名江太医当值,江太医是个四十多岁,颇有儒士风范的太医,平日里在太医院不显山不露水,但也在太医院当值多年不曾出过纰漏,便将江太医请了去。   一路小跑,到了乾坤殿,李钧早已等待不及,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吩咐道:“快看看她为何昏迷,可有大碍。”   江太医神色不变,似乎对这躺在乾坤宫龙床上的绝色女子毫不关心,只是恭敬地行礼领命后,便兢兢业业的把脉看诊。   李钧在一旁看到江太医如此表现,内心微微感到满意。   片刻后,江太医停止了把脉。李钧连忙问道:“她可有大碍?”   江太医略作思索,缓声说道:“这病乃是心病,心中郁郁,自然会伤及心肺,导致晕厥。微臣自可开些安神定心的药,只是这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心病还是得需心药医。”   心病?李钧望向昏睡中的女子,沉默半晌,沉声说道:“你先去熬药吧。”   很快,一碗汤药便被江太医亲自呈了上来,李钧将昏迷中的邢文玉抱在怀中,亲自将药用勺子缓缓地喂了进去。不知过了多久,邢文玉悠悠转醒。   “文玉,你怎么样了,可感觉好了些?”李钧一脸关心的说道。   邢文玉顿了一下,开口说道:“我感觉胸前舒畅许多。”   李钧见怀中之人似乎有了些精神,便是脸色都有了些红润,嘴唇也不再那么苍白,心中大喜,看向一直等候在外屋的江太医说道:“想不到江太医医术如此了得。”   邢文玉也幽幽说道:“是江太医救了我吗?我刚才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快要死掉了。”   李钧顿时感到十分心疼:“朕不允许你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邢文玉继续说道:“日后便让江太医负责我的身体可好?”   李钧本就对江太医恪守本分比较满意,又听见心爱女子这么说,自然是同意:“日后就让这江太医只负责你一人的身体。”又想到江太医说的,心病还须心药医,犹豫片刻还是继续开口道:“文玉,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邢文玉目光凄冷,声音低落:“我遭此大变。二哥又战死沙场,只是想见见亲人,见不了爹爹和娘亲,哪怕是文可,也好啊。”   李钧看着怀中人日渐消瘦的脸庞,心中泛起一阵心疼:“好,朕明日便让你见她。”   邢文玉不再言语,漆黑的眼眸里涌起点点星光。   娇台院,邢文可坐在正堂已经整整数个时辰未曾起身了。   忽然有福匆匆的从殿外跑了回来,邢文可穆然起身,走上前去:“什么情况?”   有福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条:“这是江太医传来的。”   邢文可打开,表情先是逐渐放松,忽然,目光被其中几个字眼吸引,一时间镇定的表情都快要控制不住。纸条的最后方写着四个大字:已有身孕。   邢文可心中念头百转,这孩子是谁的,究竟是皇帝的,还是许平远的?无论如何,自己都一定要护得文玉母子平安!深吸一口气,邢文可的表情恢复如常。   “替我谢过江太医,同时转告江太医,万事需商定后再禀告圣上。”邢文可意味深长的说道。   有福轻轻一笑:“娘娘放心,我们懂得。”说完,便又匆匆离去。   第二日,邢文可收拾停当,如往日那般打理公务,一一过目送往椒房殿中的食物以及贴身衣物,正在忙着,忽然见皇帝身边的贴身内监张顺含着谄媚的笑容走了过来,深深一礼:“邢婕妤安好。”   邢文可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终于来了,但表情未变,反而露出一丝疑惑之情:“张内官找本宫有何事?”   张顺笑容不变:“圣上忽然想起婕妤娘娘打理六宫事务,想要寻娘娘前往乾坤宫,商量写宫务事宜。”   邢文可面露疑惑:“宫务事宜?那就劳烦张内官带路了。”   刚到乾坤宫,邢文可便见李钧从殿内走出,急忙行礼:“妾身见过陛下。”   李钧俊朗的脸庞上带有些许愁色,见到邢文可,低声嘱咐:“务必要哄她开心。”   邢文可假做不知。目光中露出浓浓疑惑:“她?”   李钧不再说话,转身离开,张顺急忙和走上前道:“邢婕妤,请跟奴婢来。”   这还是邢文可第一次来到乾坤宫,也是第一次进到乾坤宫后面的寝殿,冬天还未彻底离去,外面依旧寒气渗人,但这寝殿内却因为一直烧着地龙,而温暖如春。   殿内摆放着许多女子常用的物品,精致的软塌,华美的梳妆台,各种精美的茶点,无一不昭示着其中的用心。   掀开纱帘,其中正坐着一个姿容无双的女子,她看到邢文可,站起身,面露微笑,眼中却泛起点点泪意,似有无边的哀婉悲伤之意。   “姐姐!”邢文可匆匆上前,牵住对方的手,看着眼前苍白消瘦的文玉,她本想说你瘦了,可是在看见那双含着泪光的美眸时,所有的话语都变得苍白无力。   还是邢文玉先反应过来,对着张顺等人冷冷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和自己的亲妹妹说些私房话,这总就可以吧。”   张顺急忙露出一副谦卑的笑容:“夫人请便。”说着就带着宫娥内监们离开了寝殿。   邢文可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这才重新回到邢文玉身边,拉着邢文玉坐在床边:“姐姐,你还好吗,你......”说着,邢文可的眼神落在文玉的肚子上:“这孩子是?”   文玉凄惨一笑:“这是将军的孩子,自从知道将军和二哥去世,居然还有我的原因,我就早已想随将军与二哥一同离去,只是这个孩子,偏偏在此时出现。”邢文玉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不管怎么样,哪怕遭到世人唾弃,我也要保护这个孩子,他是将军唯一的血脉。”   邢文可心神大震:“北疆之事,怎么会与你有关?”   “我在被送到京城的途中,偷偷听到过那些人议论,他们说我是红颜祸水。”邢文玉说着,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邢文可脑海中浮现出过往一幕幕,皇帝屡次派人插手北疆军务,重用白贤妃之兄杨展鹏,许平远封王,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昭示着,皇帝早已对许平远不满,早已对许平远掌握着几十万北疆军心生猜忌。   “依我看,皇帝分明是猜忌大将军的军权,甚至不惜纵容甚至指使杨展鹏陷害大将军,姐,你不要过于自责,把所有的原因都揽到自己身上。”邢文可咬牙切齿的说道:“这般心胸狭窄,刚愎自用之人,怎配为一国之君!”   若不是文玉,谁会怀疑许大将军战败之事背后还有皇帝的影子,为了铲除猜忌之人,不惜拿几万军士的生命为饵,拿北疆数郡百姓的安危作为代价。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邢文玉惨笑一声:“事到如今, 究竟是为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一定要生下将军的孩子,保住将军的血脉,我担心若是皇帝知道, 他不会让我生下这个孩子。”邢文玉眼里露出恨意:“文可, 你要帮帮我。”   邢文可郑重的点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略作思索, 又继续说到:“江太医是我们的人, 现在我会让他以调养身子的理由为你准备安胎药, 你这些时日千万不要被发现异常,等过些时日,再宣告你怀了身孕, 这样皇帝便会以为是他的孩子。”   邢文玉点点头:“好!”眼里满是希望。   邢文可又忍不住叮嘱道:“云英也是我们的人, 如果有什么消息可以通过云英告诉我。”   邢文玉又担忧的问道:“爹爹和娘亲呢, 我与二哥双双出事,他们可还好?”   邢文可心中一酸, 文玉自己已到如此境地,还担心着家中, 开口道:“爹爹与娘亲应是近日才收到消息, 若是她们知道你没事定然会很开心。”   邢文玉忍不住流下泪来:“就让爹爹和娘亲当做我死了吧, 我这样的女儿,为家族蒙羞, 配不上我们邢家百年的清誉, 对不起爹爹和娘亲,对不起将军。”   邢文可伸手替文玉擦干眼泪, 望着她的眼睛深深的说道:“姐姐, 你有什么错, 错的是皇帝,是他心胸狭隘,猜忌忠臣,任由奸贼陷害忠良,是他没有礼义廉耻,罔顾人伦,你又何曾做错什么,若说是有人要遭到报应,也应该是皇帝才对!”   “文可!”邢文玉一脸震惊的喊道,天地君亲师的尊卑观念早已深深印在她的心中,哪怕心中有恨,也更多的是恨自己,听到邢文可这么说一时间被惊住,忍不住出声阻止,但看到对方郑重且真诚的眼神,渐渐回过神来,神色也慢慢变得似有所悟:“你快说的对,若是有人要遭报应,也应该是皇帝!”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邢文可与邢文玉纷纷止住话题,却原来是李钧走了进来。   邢文可压住心中的涌起的愤怒与恨意,挤出一抹微笑,走上前行礼:“妾身见过圣上。”   李钧随意摆摆摆手,示意邢文可起身,便径直走向了邢文玉身旁,坐到了她的身边,状似无意的牵起邢文玉的手道:“心情可好点了?”   邢文玉勉强扬起一抹微笑:“好多了。”   李钧见邢文玉未如往常那般抗拒自己,心中颇为满意,看着站在一旁的邢文可也少见的顺眼起来:“日后你可以常看文玉,今天便下去吧。”   邢文可也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圣上。”随即退了出去。   刚出了寝宫,守在外面的张顺便迎了上来,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笑容:“邢婕妤。”   邢文可止住脚步:“张内官有何事?”   张顺笑容未变:“邢婕妤,容奴婢提醒婕妤娘娘一句,有些事,有些话,不该往出说的,就不要往出说,不然说出求的代价,恐怕是谁也承担不住的。”   邢文可挤出一抹微笑:“多谢张内官提醒,本宫晓得。”   回到娇台院,邢文可迅速找来有福,将关于文玉的计划告诉他,让他转告江太医,如今自己执掌六宫事宜,许多事情都好安排。   椒房殿,许梦娇正喝着安胎药,忍不住嘟囔道:“嬷嬷。这药可真苦。”喝完药,发现常嬷嬷正看着自己,脸色苍白,想到这些时日常嬷嬷一直不太对劲,忍不住关心道:“嬷嬷,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常嬷嬷露出一丝笑意,摇摇头,上前接过药碗:“老奴没事,只是看着娘娘越来越好,心中高兴。”   许梦娇也露出幸福的笑意:“不知道我送给哥哥的信,哥哥可看到了,要是他知道他要有外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常嬷嬷捧着药碗往出走的脚步顿住,半晌才声音沙哑的说道:“将军知道,一定很开心。”刚走出寝宫常嬷嬷便已经泪流满面,捧着药碗的手,也在不住的发抖,她回过头,看到床上许梦娇影影绰绰的身影,低声说道:“想必将军也希望娘娘好好的吧。”   放好药碗,常嬷嬷回到寝殿,发现殿外几个宫娥内监正在叽叽喳喳的闲聊,顿时板起了脸,几个宫娥内监顿时战战兢兢,往日里皇后娘娘年轻温柔,从不曾责罚过他们,倒是皇后娘娘身边这位嬷嬷,赏罚分明,心中自然畏惧。   “你们不干活随意闲聊什么?”常嬷嬷语气严肃,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威严之感。   几个小宫娥小内监战战兢兢不敢答话。   “圣上已经传了口谕,现在皇后娘娘怀有龙嗣,谁若是敢乱说闲话,被皇后娘娘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影响到了皇后娘娘的身体,龙嗣的安危,谁的小命就不要想了,不仅如此,万一连累家人,可就更不划算了。”常嬷嬷冷冷的说道,说道最后,语气更加低沉。   宫娥内监们纷纷点头应是,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常嬷嬷这才放心的进入寝殿内。   承露殿。   白贤妃正坐在亭子中,望着下方的水池,姿态优雅的往水下扔着鱼食。   身后的彩霞探了探头,发现水池中毫无动静,忍不住说道:“娘娘,这鱼儿在冬天怕是都冷死了。”   白贤妃淡淡一笑,语气中有着坚定:“冬天虽冷,但总会坚持过去。”话音刚落,几尾金鱼就冒了出来,抢夺着鱼食。   白贤妃露出一抹微笑,语气温柔:“只要坚持,挨过寒冬,胜利不就在眼前么。”待鱼儿吃完了鱼食,又潜入到池水深处,白贤妃继续说道:“宫中如何了?”   彩霞急忙回话:“圣上现在专宠乾坤宫那位,至于皇后,在内有常嬷嬷,在外有邢婕妤,将皇后的衣食住行看的像铁桶一样。”   白贤妃笑容未变:“想要击垮一个人,下下策乃是击垮这个人的身体,上上策则是击垮这个人的心灵。”说完看向了那象征着大雍至高无上地位的宣政殿:“凡是阻碍本宫的,都只会是一个下场。”   北疆。   王松柏一路骑马赶路,踏入北疆之后,竟遇到数队兵士严加盘查,幸而户籍齐全才顺利赶到了武威郡。   巍峨的城门,出入之人排着长长的队伍,来往的百姓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城门驻扎着数对兵士,他们对来往的百姓进行严密的盘查。   王松柏从马上下来,身后的两个随从也从马上利落的下来,此次北疆事关重大,王松柏特意从家中护卫里挑了两个机敏的好手陪自己一起。   王松柏看一个老伯从城中出来,急忙走上去,笑着问道:“老伯,这武威郡怎么盘查这般严格,我上次来还未如此。”   那老伯面容愁苦,看了一眼王松柏,本不欲理会,但见他面容俊美,笑意真诚,还是长叹一口气说道:“许大将军战死,现在是在抓胡人奸细。”说完,便径直向前走去,边走边叹气道:“许大将军没了,这北疆又不安宁宁喽。”声音似悲似叹,流淌着无尽的愁意。   “公子,这盘查似乎十分严格。”武大开口说道。   王松柏看着那数队兵士,心情微微下沉:“就是不知这般严苛的盘查,究竟是查胡人奸细,还是在查别的什么。”说完,便带着两人前往城门队伍处。   不知排了多久,终于排到了三人,那守门的小兵仔细打量了三人,尤其是王松柏:“几位不像是北疆人吧?”   王松柏连忙扬起一抹讨好的微笑:“在下乃是琅玡人士,在这武威郡中开了些许店铺,如今北境糟乱,家中派我前来看看。”   那小兵眼中露出怀疑:“现在来看?”   王松柏急忙掏出一袋铜钱,塞到小兵手上:“武威郡中的聚利钱庄与聚利粮铺便是我家的产业。”   那小兵听到这么说,瞬间打消了怀疑,武威郡中确实有这两家店铺,据说东家乃是琅玡人士,店铺遍布大江南北,财力非凡,往年里也常向军中捐粮。   又感受了一下手中铜钱的重量,小兵脸上露出了一抹稍显真诚的笑意:“原来是聚利粮铺的少东家,失敬失敬,少东家请吧。”   王松柏又略行了一礼,方才带着两人进入了城内。   武威城内,随处可见随风飘扬的白皤,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穿带着白色的孝衣,不少店铺都紧闭着店门,只有少部分还开门营业,只给人满目荒凉悲伤之感。   顺着街道一路索寻,终于找到了聚利钱庄,王松柏便径直走了进去,掌柜的是一个胖胖的一脸和气的中年男子,见到有客人前来,迅速荡起笑容迎了过来:“不知几位客官是想要存钱,还是取钱?”   王松柏从袖中掏出一个铜制铁牌,掌柜的见到这个铁牌,眼神一滞,随即继续笑着说道:“还请几位客官里面请。”   说着就走在前方,将王松柏几人带到了后堂,随即急忙行礼道:“掌柜孙全,见过东家。” 第42章   “掌柜请起。”王松柏上前将孙掌柜扶起来, 这聚利粮铺以及聚利钱庄都是王家暗地里的产业。“我也是初来乍到,不知道现在这武威郡究竟是何情况。”   孙掌柜闻言长叹一声,面容中有悲怆之意:“许大将军并邢副将糟了胡人埋伏,如今尸骨无存, 现在北疆军暂时由杨副将接手, 胡人来袭,武威身为北疆军的大本营, 虽未被攻破, 但周围几个郡的百姓遭了殃。”   “但我看这武威郡中几乎人人都穿着孝衣, 这是为何?”王松柏见孙掌柜也身着孝衣,店铺外也挂着白皤,但这屋内却并不见有丧事的样子, 遂开口问道。   “随着大将军一同埋骨沙场的还有几万北疆军, 大部分都是这北疆的男儿, 家中有人去世的自然要准备丧事,其余像我这般, 虽无人离去,却是自愿为许大将军并数万英魂披麻戴孝。”孙掌柜解释道。   王松柏也神情微黯, 沉默半晌方才说道:“京中收到消息, 此次失利乃是许大将军贪功冒进, 你身在武威有什么看法?”   孙掌柜顿时变得一脸愤慨:“许大将军岂是贪功冒进之人!”说完,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禀告东家, 根据东家的吩咐, 我一直以来都关注着北疆军中之事,虽然接触不到核心, 但还是觉得许大将军此次出兵, 有不少疑点。”   “什么疑点?”王松柏神情微凝, 深深注视着孙掌柜。   孙掌柜神情不变,低声答道:“我虽只是一个普通的掌柜,可这武威城大批的军士调动却瞒不过我的眼睛,许大将军率兵出城之后,这武威郡几十万兵将都毫无动静,不仅如此将军府莫名走水,就连将军夫人、淮安王妃也尸骨无存,很快这武威城开始戒严,似乎在防备着什么,据说是为了防备胡人奸细,可据我观察,好像是要找什么人。”   “什么?”本来神情还算镇定的王松柏脱口而出:“淮安王妃出事了!”自那日下朝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北疆,对之后的消息还一无所知。   王松柏神情微动,心中充满担忧:“文可与淮安王妃姐妹情深,如今不仅自己的二兄出事,就连长姐也出事,不知道她如今如何了。”转身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只恨不得现在身在京城,能够安慰于她。   收回思绪,王松柏略作沉吟:“如今恐怕武威还没有收到我奉旨前来的消息,暂时不要暴露身份,对外宣称我是你的少东家,前来查看店铺生意。”   孙掌柜了然道:“小人明白。”   武威城外。   邢文峰潜藏在一个荒凉的废弃土屋内,悄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不停地有小队兵士拦住行人,仔细盘查。   邢文峰明白,这些士兵是在搜查自己,北疆一战中唯一的漏网之鱼,只要自己被灭口,真相就将会永远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中,姐夫,平安,还有无数的兄弟,都会白白的被奸人害死。   他咬了咬牙:“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活着回到武威,揭穿奸人的真面目!”   远处,一群人沿着大路缓缓而来。   马车吱吱扭扭的行进着,车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衣,带着白花的少女,她的皮肤并不白皙,有着健康的红色,一看就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小娘子,只是如今低垂着头颅,神情郁郁,显然有着心事,正是武威郡守之女,韩清。   小丫鬟见自家小姐沉默不语,从马车上的小柜子里拿出一盘精致的点心,放到自己小姐手边:“小姐,吃点点心吧,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桃酥。”   韩清摇摇头:“我没有胃口。”   小丫鬟有些着急:“小姐,逝者已矣,你的身体要紧啊,你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韩清语气悲伤:“我只是不相信,不相信徐大将军就这么战死沙场了,就连文玉姐姐她,她也去了。”说着,韩清又似乎想起了那个言笑晏晏,给自己讲述京中的趣事,无论自己怎么烦她,都始终温柔相待的绝美女子,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丫鬟见自家小姐落泪,一下子慌了神,暗骂自己又提起小姐的伤心事,正是因为小姐由于许大将军与将军夫人之事,伤心过度,自家大人才送小姐离开武威,打算去外祖家散心。于是急忙说些别的趣事,这才止住了自家小姐的眼泪。   邢文峰看着那一队人缓缓而来,屏息凝神,随着车队逐渐靠近,那中间那辆宽敞的马车上,篆刻着一个古朴的韩字。   这是武威郡守家的马车吗?邢文峰心头忽然涌起希望,仔细看去,一阵风吹过,吹起了马车窗子的窗帘,一个小娘子的脸庞隐约露了出来。   这是,邢文峰一眼就认出了马车上的小娘子,这不就是整日里黏在文玉身边韩小娘子么,邢文峰心中微动,也许这韩小娘子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随即悄悄地跟在韩小娘子一行人身后,   晚上,明月高悬,武威城内除了不停巡逻的兵士,街上空无一人。   王松柏带着两个侍卫,隐在阴影无人处,趁着巡逻士兵来回移动的间隙,缓缓前行,逐渐来到了一堵墙边。   “走!”王松柏低声吩咐道,三人迅速地翻过了院墙。   “公子,我们为什么要做贼进来,为何不直接拜访这武威郡守?”武大警示的看着四周,忍不住问道。   王松柏低声说道:“既然暂时不想暴露身份,那拜访武威郡守自然也要秘密进行,说不定就有人守着郡守府。”王松柏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去正屋!”   书房内,一盏灯火散发着幽幽的灯光,武威郡守韩成正在书房内踱步,叹气声时不时传出。忽然门外外传来些许声音,韩郡守心中烦闷,随口说道:“我再看会儿书便去休息,让夫人不用管我,早些休息!”   “晚辈王松柏前来拜见韩大人!”一道低沉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韩郡守心中一惊,什么人竟然半夜潜进了郡守府,走到了自己面前!但他毕竟为官数十载,还是在这北疆战乱之地,很快恢复了平静。   王松柏?韩郡守心中暗暗思索,忽然想起当今圣上倚重的重臣,为官生涯中以最快速度加封太子少傅的探花郎,王松柏!   他为何回来北疆,莫不是为许大将军之事前来,心中念头百转千回,韩郡守还是前去打开了书房的房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子,长身玉立,风姿斐然,明亮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像一个谪仙人,心中对于身份的怀疑顿时消去了几分。   “晚辈王松柏,见过韩郡守!”王松柏拱手行礼:“不知可否进去谈话?”   韩郡守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侧开身子:“当然,请!”   王松柏又向武大武二两人吩咐道:“你们守着此处,防止被其余人发现。”随即走进了书房,武大武二对视一眼,几个纵身藏在了房檐之上,静静地观察着四周。   屋内,韩郡守沉声问道:“可是当今太子少傅王大人?”   王松柏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道诏书,递给韩郡守:“在下领圣上之命,前来查清许大将军之事。”   韩郡守恭敬地接过诏书,确定无误后又将诏书奉到王松柏手上:“王大人不远千里前来北疆,吾自当相迎,只是为何......”   王松柏一脸歉意:“在下还未前去北疆军中,武威郡上下还不知在下已经前来,此次贸然打扰韩郡守,还望见谅。”   韩郡守闻得此言,顿时明白对方对现在的北疆军有所怀疑,因此想要找自己秘密打探消息,于是说道:“王少傅客气了,你能与王少傅深夜畅聊也是一桩美事,快快请坐。”   两人坐定,王松柏这才开口道:“不知韩郡守对此次许大将军贪功冒进,致使数万北疆军折戟沙场之事有何看法?”   韩郡守神情:“吾与许大将军在这武威城内共事多年,自觉许大将军应不是贪功之人,只是战场之事,瞬息变化,也许一念之差,就会无可挽回。”   王松柏心中暗道老狐狸,明明知道自己想问的是许大将军之事有没有隐情,北疆军内部有没有问题,却偏偏打了一个太极。   “不知韩郡守对北疆军内部可有了解,许大将军迎战之时,可有什么不妥之处?”王松柏干脆直接将话挑明。   韩郡守神情未变:“吾只为武威郡守,负责武威郡的政事,北疆军中的一切事宜,自有许大将军决断,吾对其并不太清楚。”   王松柏长叹一口气,知道今日自己是有用的消息也得不到了:“韩郡守,在下此次前来,就是想让有功之臣得到封赏,有罪之臣得到处罚,告慰数万将士的在天之灵,若韩郡守日后有什么想说的,可以送消息到聚利钱庄或者聚利粮铺。”   说完,王松柏便行了一礼,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身后传来韩郡守的声音。 第43章   “吾也打探过, 许大将军领兵出城前,发出的军令乃是自己带着两万北疆军奇袭骚扰胡人,使得胡人军队无法形成有力攻势,其余北疆军按兵不动。”韩郡守长叹一声, 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城内的北疆军确实根据许大将军的军令, 按兵不动,只是许大将军却一去不回。”   王松柏心中微动, 难不成此事真的是许大将军轻敌贪功所致?与其余人毫无关系?心念百转, 王松柏并未回头, 低声答谢道:“多谢韩郡守。”随即打开书房的门,与两个侍卫一同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巡逻的小厮似乎发现了人影,急忙跑到了书房外:“什么人!”   “噤声!哪里有人, 只有本官。”书房内韩郡守沧桑的声音传来。   小厮这才放下心来, 急忙说道:“是小人眼花了, 刚才看到几个人影走了过去。”见屋内没有别的吩咐,小厮松了一口气, 又去别的地方巡逻了。   武威城外,韩清正睡在驿站之中, 明月高悬, 却始终没有丝毫睡意, 于是披上外衣,打开窗子, 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圆月。   “文玉姐姐说过, 月是故乡圆,她是不是在怀念京城的明月。”韩清低声自语道。忽然, 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窗前, 韩清大惊失色, 正要高声叫喊,却被对方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了韩清的嘴巴。   “呜呜呜......”韩清拼命挣扎,却只觉得这歹人力气非凡,情急之中抓住机会,狠狠地朝着对方的手上咬了下去。   只听见那歹人嘶的一声,随即听到了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韩小娘子,是我,我是邢文峰,我在二妹妹邢文玉处见过你!”   韩清听到邢文玉的名字安静了下来。邢文峰?韩清回想了起来,文玉姐姐确实有这么一个兄长,自己在将军府也见过几次。   见韩清平静下来,邢文峰也松了一口气,松开了双手。   韩清这才看清窗外的男子,因为刚才为了捂住自己嘴的原因,他靠的窗子极近,能够看到他粗糙的皮肤,青青的胡茬,乌黑的眼圈,若他不是说自己是邢文峰,粗一看过去,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浪汉!尽管如此,他的眼睛极其的明亮,里面好像烧着熊熊的火焰,看得出若是收拾妥当也会是一个俊朗的男子,正是印象中邢文峰的样子。   “邢副将,你,你不是......怎么会在这里?”韩清满脸震惊,一双眼睛睁得滚圆。   邢文峰苦笑一声,声音沙哑:“韩小娘子,有吃的和喝的吗?”   韩清一愣,没想到对方的第一句话竟是问自己要吃的与喝的,但见对方满脸沧桑的样子,还是赶紧点了点头:“有。”随即看着对方站在窗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要不你进来吧。”   邢文峰有些呆愣,踌躇片刻说道:“这,这不好吧。”自己一个男子进入一个未婚小娘子的闺房,万一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韩清本来还有些纠结犹豫,见邢文峰这般表现,更是放下心来,不愧是文玉姐姐的兄长!“无事,你在外面,更容易被别人发现。”   邢文峰思索片刻,觉得确实如此,便从窗子上翻了进来,又左右观察,确定没人跟踪发现,这才关上了窗子。   韩清倒了一杯水,又将路上给自己准备的糕点从食盒中拿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邢文峰坐到桌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拿起糕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好像饿了很久都没有吃过饭。   很快,桌上的几盘糕点都见了底,邢文峰这才停下了狼吞虎咽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   韩清一直坐在旁边,见邢文峰吃饱喝足,这才忍不住问道:“邢副将,你不是同大将军一同被胡人包围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此,还.......”   邢文峰苦笑一声,满脸都是悲怆:“姐夫他吸引了敌军大部分注意力,我才能突围成功,其余兄弟,都为了救我,战死了。”说着,双手握拳放在桌上,满是凄凉。随即他想起了什么,稳住情绪继续说道:“文玉她可还好?”   韩清本来正在替邢文峰倒水的手僵在原处,等到水溢出了茶杯,流到了桌子上才回过神来:“除夕夜,将军府走水,起了大火,文玉姐姐她没能出来。”   “什么!”邢文峰穆然起身,青筋毕现,双目微凸,两眼发红,半晌才像泄了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有泪从眼角滑落:“他们竟然如此狠毒,就连文玉也不放过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韩清虽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娘,但也从小在韩郡守身边长大,见到邢文峰此种表现,迅速察觉到不对,开口问道:“难不成文玉姐姐出事不是天灾?许大将军被围也另有隐情?”   邢文峰一脸颓然,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日的场景。   军营内,许平远正端坐在上方,下方诸位将军都一脸严肃,盖因为刚刚收到斥候来报,胡人又纠结数十万大军,准备劫掠北疆。   “大将军,此次胡人准备充分,据斥候来报,可是说是倾巢而出。”杨展鹏率先说道。   邢文峰紧跟着说道:“如今天寒地冻,恐怕胡人已经粮草不足,此番是想要劫掠我大雍。”   许平远思索片刻说道:“北疆不止武威郡,周边还有其余数郡,谁也不知胡人会去哪个郡,进攻容易,防守难,我们不能被动防守,应该主动出击,将主动权放在自己手上。此次就由我与邢副将一同率领两万骑兵,奇袭骚扰胡人,只打乱胡人的阵型,打破他们的计划,便迅速回返,为我们防守创造时间与机会,没有收到确切的消息,你们便按兵不动。”   杨振鹏端正的面庞露出一丝担忧:“大将军,奇袭胡人会不会有危险,不如由末将前去?”   许平远自信一笑:“放心,只是骚扰他们,并不真实与他们交手,况且,胡人又怎么知道我会率兵何时何处奇袭,此事就这么定了。”   见其余诸将再无异议,许平远又说道:“杨副将与邢副将留下,其余诸将先下去做好准备。”诸将领命,纷纷退出大营。   待到其余人都离开,杨展鹏疑惑开口:“大将军还有何事?”   许平远目光幽深:“最近,我总觉得不对劲,胡人似乎我们的军事部署安排十分了解,我担心军中混入了奸细。”   此事许平远早已与邢文峰商议过,因此邢文峰到并未十分惊讶,倒是杨展鹏一脸震惊之色:“怎么会,我们大雍与胡人不共戴天,怎么会有奸细?”   许平远摇摇头:“为求保险,我刚才并未说出真正的计划,杨副将,邢副将,你们都是我信任之人,此次真正的计划便只有我们三人知道。”随即一脸严肃道:“此次我与文峰偷袭是假,诱敌是真,杨副将,我将虎符给你,待到偷袭那日,你利用虎符调动所有北疆军,对胡人形成合围之势,彻底击溃胡人!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有彻底击溃对方,才能真正放心。”   杨展鹏闻言,顿时双眼发亮:“大将军英明!”   三人又详细商量了一番细节,这才离开了军营,等到杨展鹏走远,一直憋了一路的邢文峰终于忍不住开问道:“姐夫,为何要将虎符交给杨副将?”   许平远目光变得无奈:“杨副将乃是圣上亲自派来,是圣上的爱将,在这北疆军中代表的就是圣上的意志。圣上毕竟不是先帝,我能感觉得到,圣上他对我......”   许平远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让杨副将执掌虎符,一来是向圣上表示我并无恋权之心,二来杨副将乃是白贤妃兄长,白贤妃深得圣上宠爱,娇娇天真单纯,我在北疆又对京中鞭长莫及,对杨副将示好,也是向白贤妃示好,三来......”   邢文峰正听着,却见自家姐夫话说到一半不再往下说,忍不住催促道:“还有什么?”   许平远深深的看了一眼邢文峰:“三来,等到此次重创胡人,我就会向圣上辞官,带着文玉回京,而这北疆军定然会让圣上亲信之人执掌。”   邢文峰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姐夫想要辞官的想法:“亲信之人,你是说杨副将?”   许平远点点头:“不错,圣上派来北疆的人中只有杨副将称得上精明强干,因此利用此次机会,给杨副将一个立下大功的机会,到时才能服众,毕竟军中看的是战功,是能力,不然,即使你是皇帝的亲信,也不会服众。”说着,许平远看向军营,那里无数北疆军士正在操场中刻苦操练:“我也希望将北疆军能够安稳的交到下一个人手中,不至于生出波澜,以至于从内部被敌人突破。”   邢文峰沉默良久,挤出一抹微笑:“也好,如今你一时淮安王,文玉也是王妃,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许平远想到了文玉,忍不住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让他原本冷峻硬朗的面容也柔和起来:“是啊,能够回京,想必文玉也会开心吧。”想到了文玉,又想到了那为自己与文玉赐婚的先帝,想到了先帝对自己自幼以来的关怀爱护,面容又有些暗淡下来:“我也算是对得起先帝的养育栽培之恩了。” 第44章   见邢文峰呆在原地, 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韩清忍不住用手推了推他,催促道:“你快说啊!”   邢文峰从回忆中惊醒,看到眼前的小女娘关心焦急的面庞, 压住悲痛繁杂的念头, 简单开口说道:“大将军与我及杨副将私下定下计策,大将军与我假意突袭, 实为诱饵, 等到胡人追击我等时, 再由杨副将率领大军,围歼胡人,只是......”   “只是什么?”韩清更加着急。   邢文峰苦笑一声:“只是按照计划, 我与大将军诱敌深入, 胡人似乎对我与大将军的行军路线了如指掌, 不仅如此,计划中的北疆大军却迟迟没有出现。”   韩清惊呆了,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杨副将他......”   邢文峰点点头,脸上露出恨意 :“我好不容易突破了胡人的包围, 想要回到武威, 可是整个武威都被戒严, 不仅如此,到处都有杨展鹏的亲信巡逻, 搜寻截杀于我, 毕竟这世上我是唯一一个知道他阴谋的人,我只好四处躲藏。”说完面露悲痛:“我只是不明白, 文玉她又碍着什么了, 要对文玉下此毒手!”   顿了顿, 邢文峰望向韩清,躬身深深一礼:“今日看到了韩小娘子你的车架,这才冒险前来,还望小娘子助我一臂之力。”   韩清一脸震惊,她没有想到此事竟如此复杂,急忙将邢文峰扶起,思索片刻,开口说道:“邢副将,不如你随我离开,彻底离开北疆,杨副将的手恐怕也伸不了那么长,到那时再向圣上禀明真相。”   邢文峰摇摇头:“若我离开,日后他便可以向圣上污蔑我是逃兵,只有此时返回武威,才能彻底揭穿他的阴谋。而且我怀疑他与胡人有勾结,若是北疆军彻底落入他的手中,我不放心。”   韩清看着眼前沧桑的男子,依稀记得曾经见到他时也是俊朗英武的年轻将军,可是如今,一脸沧桑,满身凄凉,心中不由一痛,想到温柔善良的文玉姐姐,想到自己曾经倾慕过的许大将军,韩清郑重的点点头:“好,我帮你!”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似乎来了很多人,屋外传来韩府侍卫的声音:“我们乃是武威郡守韩大人家的侍卫,护送的乃是武威郡守家的小娘子,你们是何人?”   随即听见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我们乃是奉杨将军之命,搜寻胡人奸细,胡人奸细事大,无论是谁,都要搜寻,还望韩小娘子见谅!”   邢文峰与韩清对视一眼,知道事态紧急,急忙找地方躲藏,邢文峰刚想藏进衣柜之中,却被韩清拉住衣服:“衣柜不安全,躲到床上,他们绝对不敢搜我的床榻!”   邢文峰有些犹豫,却只见韩清眼神坚定,目光坦荡,心知对方说的对,便点点头,急忙躺在床榻最里侧,将自己包在被子之中。   韩清见床上鼓起一个包,分外明显,心中焦急,又听到脚步声逐渐接近,屋外传来了自己贴身丫鬟的声音:“哎哎哎,你门不能进去,我们家小姐正在休息!”   韩清心中一横,也直接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刚刚躺好,房门就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中年军士,韩清从床上坐起,假装刚刚清醒,一脸怒意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那中年军士目不斜视,对着屋内行礼道:“末将奉杨将军军令,彻查所有的驿站旅馆,还望韩小娘子见谅。”   韩清吃怒道:“什么意思,查胡人奸细竟然查到本小姐头上?”   中年军士急忙说道:“韩小娘子勿怪,军令如山,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说完,也不再看韩清是何反应,径直环视了屋内一圈,甚至走向了衣柜处,打开衣柜扫视了一番。   韩清冷笑两声:“怎么,是怕本小姐屋内藏着人吗?是不是还要到本小姐床榻之上搜一搜?”   中年军士赶紧说道:“惊扰韩小娘子了。末将告退,告退。”说完急忙退出去,将房门关好。屋外,中年军士忍不住擦了擦汗,杨将军的命令要遵守,但是韩郡守自己也得罪不起啊。   等到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那队军士显然也已经离开了,屋内的韩清与邢文峰这才松了一口气。   邢文峰藏在被窝内,身旁就是小娘子娇软的身躯,还有淡淡的幽香传来,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除家中姐妹以外的小娘子的邢文峰僵直了身体,不敢丝毫动弹。   韩清松了一口气,这才感受到自己的身侧一直在传来阵阵暖意,危机已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与一男子同床共枕,顿时羞红了双脸,急忙假装无事的下了床榻:“好了,他们走了。”   邢文峰也赶紧从床榻上下来:“多谢韩小娘子!”又见韩清满脸通红,眼睛漂移,不敢看自己,心中更是觉得不好意思,登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登徒子,非礼了眼前明媚靓丽的小娘子,一时头脑发热,忍不住开口道:“都是在下不好,毁了小娘子你的清誉,若是不嫌弃,此间事了,我可以禀告双亲,去你家提亲。”   韩清听到邢文峰说这话,更是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邢文峰渐渐冷静下来,文玉和大将军还蒙冤而亡,自己还背负着数万将士的血海深仇,说不定此去武威就有去无回,怎么能在此时向眼前真心帮助自己的小娘子说这种话,也太过不负责任。   “我,是我孟浪了,韩小娘子不必放在心上,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清誉!”邢文峰急忙补充道。   韩清也渐渐冷静下来,脸上虽然还泛着红晕,理智却已经回归:“邢将军不用放在心上,事情紧急,本就是权宜之计。”   随即两人默契的不再提起此事。   “明日里我会吩咐队伍重新回武威城,到时候你躲在队伍中,一起进城。”韩清开口说道。   邢文峰深深的行了一礼:“多谢韩小娘子,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韩清正色道:“我也不是在帮你,我是帮文玉姐姐,帮许大将军,帮我大雍血战沙场的将士。”   说完了正事,韩清望了一眼对方,犹豫道:“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邢文峰顿时反应过来,急忙开口:“我一会儿出去,躲在马厩中。”   马厩?韩清一顿,冬天还未彻底过去,尤其是北疆,还依旧很寒冷,马厩又无遮风避寒之地,怎么能行,虽知道对方是为了避嫌,但还是忍不住笑道:“邢将军,我随行之人还是有些家仆侍卫的。”   邢文峰也是一愣,忍不住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自己竟然犯傻了。   第二日,韩清便吩咐众人原路返回,重新回到武威城。   武威城内。   王松柏深夜拜访韩郡守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甚至从侧面印证了,杨副将只是遵守许大将军的命令而已。   天光放亮,一轮明日从东方升起,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将天边的云彩映成灿烂的朝霞,王松柏深吸一口气:“走,去大将军府!”   身后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武大武二站起身:“大将军府,不是烧成一片废墟了吗?有什么要看的?”武大打了一个呵欠,忍不住问道。   王松柏迈步走向街道:“既然北疆军没有问题,那我就看看大将军府为何会突然走水。”武大武大急忙跟在身后。   到了大将军府,这里早已是一片断壁残垣,也未有人把守,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焦糊的味道,顺着曾经的大门向里面走去,走到了烧毁的最严重的地方,王松柏停下了脚步,四周观察。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武大也左看看又看看,发现什么都没有,还以一片废墟。   王松柏望着眼前的场景,开口说道:“按照将军府的布局,这里应该是正房主卧,可是这里却烧的最为严重,根据这里残留的痕迹,火势正是从这里蔓延开的。”   武二也凑了过来:“有什么问题?”   王松柏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自己,满是求知欲的武大武二,叹了一口气:“虽说冬天容易走水,但是一般都是厨房,柴房,杂物房这些地方,正房着火极为少见。”   “会不会是因为冬季冷,晚上烧着炭火,不小心引燃了其他东西?”武大挠挠头。   王松柏摇了摇头:“将军府的正房,正是将军夫人也就是淮安王妃的住处,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丫鬟婆子,便是不小心失火,肯定很快就被发现,可是你看这痕迹,这火一开始就是熊熊大火,并且向着四周蔓延,以至于丫鬟婆子都反应不及。”   武大终于反应过来:“公子,您是说,这是有人蓄意放火!”   王松柏沉默不语,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可是一介女子,即使是将军夫人又有什么关系,值得被灭口呢?难不成是掌握什么关键消息。”   见再也发现不了什么,王松柏长叹一口气,原路返回。   角落里,一道人影静静地观察着王松柏的动静,见三人离去,也匆匆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公子?”武大望了一眼那人影的方向, 开口问道。武大武二乃是王松柏从家中亲卫里亲自挑选出来的好手,早就发现了有人暗中偷窥,只是被自家公子暗中打手势,引而不发, 现在已经离开原地, 遂忍不住问道。   王松柏冷笑一声:“若是真的不幸走水,自然不会真的有人关注, 可若是有谁关注此地, 就说明此人心中有鬼。”说完, 头也不回的继续行进。   另一边,一个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操场之上,看着下面的兵士认真操练。只是他挺拔的身姿, 锐利的眼神显露出了他的不凡, 他正是此时掌控者北疆军的杨副将杨展鹏。   一个穿着便装的男子急匆匆跑了过来:“将军, 大将军府有情况?”   杨展鹏神情不变:“哦?什么情况?”   “有人去到大将军府查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便装男子顿了顿, 似乎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那为首之人气质不俗, 风姿卓然, 属下在北疆从未见过那般男子, 跟着两个侍卫,也都是好手。”   杨展鹏冷笑一声, 目光露出些不屑:“便是他看出来什么又如何?”   便装男子一愣, 试探的开口道:“那,我们就不管了?”   杨展鹏转身, 朝着外面走去:“当然不能, 如此人物来北疆, 关注大将军府的事情,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京城来人,我自然要去迎接这位钦差大臣。”   回到聚利粮铺之中,孙掌柜早已开门营业,见到王松柏急忙回到里屋:“公子。”   “孙掌柜,这将军府其余生还的仆妇何在?”王松柏问道。   “本来杨副将想要接去杨府,却被韩郡守阻止,韩郡守言自家小娘子与淮安王妃姐妹情深,如今淮安王妃有事,自是应该由他处理后事,因此大将军府所有下人第一时间都被带往韩郡守府中了。”孙掌柜急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辛苦孙掌柜了,孙掌柜不用管我,自去忙吧。”王松柏温言说道。   孙掌柜急忙说道:“这是小人应该做的。”便退了出去,王家一向待自己这些人优厚,粮铺大部分收益都归自己所有,只需要向公中交小部分,而自己的亲眷都在王的庇护之下,尤其是自己的儿子,正在王家开办的学院之中读书,未来科举有望,日后少不得主家提拔,因此对主家的吩咐自然是尽心尽力。   韩郡守,王松柏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儒雅睿智的中年男子,第一时间掌握了大将军府所有的下人,显然是发现了不对,可是夜里却丝毫没有提及,看样子韩郡守还藏着不少秘密啊,他在心中默默想到。   没过多时,便有一队北疆军围住了聚利粮铺,为首的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身形挺拔,目光锐利,正是杨展鹏。   孙掌柜急忙迎接出去,讨好的笑道:“不知几位大人有何事?”   杨展鹏沉声道:“本将听得探子来报,有人鬼鬼祟祟在大将军府查看,恐怕是胡人奸细,因此特意前来确认。”   孙掌柜一脸惊讶,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杨将军知道,小人一直都本本分分做生意,对胡人更是深恶痛恨,怎么可能是胡人奸细。”   杨展鹏望着聚利粮铺的里面说道:“孙掌柜不是,那里面之人呢?”   孙掌柜心中一惊,刚想在说什么,却只听见屋内传来一道清朗悦耳的声音:“杨副将真爱开玩笑。”随着声音落下,王松柏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杨展鹏看着眼前长身玉立,噙着一抹微笑,更显得君子世无双的男子,表情不动:“阁下是?”   王松柏款款一礼:“在下王松柏,奉圣上之命调查淮安王之事。”说着,从怀中掏出诏书,递到对方手中。   杨展鹏恭敬地接过诏书,看过其中的内容,又将诏书双手递还给王松柏,深深一礼道:“末将杨展鹏,见过王少傅。”   王松柏将其扶起:“杨副将客气了,淮安王一事,还要靠杨副将协助王某才是。”   杨展鹏连忙点头称是,看起来十分憨厚配合:“那是自然,王少傅有任何需要,末将一定全力配合!”说罢,恭敬地抬手道:“王少傅还请前往官邸休息。”   王松柏心中暗叹,这杨副将果然非同一般,既不焦急慌张,也不咄咄逼人,反而看似恭敬异常,其实早有打算,这次来分明就是要将自己放在他的掌控之中,轻轻一笑:“自然如此,杨副将也请。”随即两人一同相携离去。   到了官邸之中,杨展鹏又急忙吩咐下人收拾房间,备上茶水吃食,极其热情:“王少傅,您看还缺什么,尽管开口,要是想询问北疆军中什么人,就尽管吩咐来喜,来喜自会唤人前去将其喊来,若是想去什么地方,来喜也可以替您带路。”   说完,看向身后一直站着的一个年轻人:“来喜,你一定好伺候好王少傅,王少傅有什么吩咐,一定要尽心尽力。”   身后的年轻人赶紧走前:“遵命。”说完,又看向王松柏,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小人来喜,王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王松柏内心一晒,这是光明正大的在自己身边放一个探子吗?面上却依然含着笑意:“既如此,那就多谢杨副将了。”   “王少傅客气了,末将还有军务要处理,就先告辞了。”杨展鹏起身告辞道。   “杨副将请便。”王松柏开口说道。   看着杨展鹏离开,王松柏轻轻抿了一口茶,见来喜正恭敬的站在旁边,遂开口说道:“来喜,就辛苦你将北疆军中所有校尉以上的将士依次邀请过来,本官有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下。”   “全部吗?”来喜一愣,这北疆军中校尉以上的将士足有数十人。   王松柏放下茶杯,低笑一声:“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来喜急忙回到:“并无问题,小人这就去安排,只是北疆军中校尉以上将士人数众多,恐怕一时难以安排,还望大人稍等。”   王松柏淡淡道:“无妨。”来喜闻言,急匆匆领命下去安排。   “这杨副将似乎真的什么也不惧啊。”武大忍不住开口。   王松柏眼神幽深:“既然敢如此作为,证明这些将士什么也不清楚。”   “那为什么还要一一询问,浪费时间?”武大更加好奇。   “问不出来许大将军之事,总能问出些别的,况且,对方都将这一份大礼送到了我的面前,若是不拆开看看,岂不礼貌?”王松柏淡然一笑。   听闻王松柏想要询问所有校尉以上将士时,杨展鹏嗤笑一声:“咱们这位王少傅倒是真的仔细,既然想问,咱们自然配合。”   数十个校尉一一询问过去,哪怕每一位都只是简单问了几句,依然花费了两天的时间,随着最后一名校尉走进屋子,便是在武大武二都松了一口气。   可能因为所有校尉都被询问过得原因,也知道只是简单的问几句话,这校尉并不怎么紧张,向王松柏行了一礼后,便静静等待着问话。   “朱校尉是吧?许大将军领兵出城之前,可有什么异状?”王松柏神情温和问道。   朱校尉不假思索的说道:“俺没有注意过,并无什么异样。”   “当时许大将军的命令是他前去偷袭,而杨副将与你们按兵不动,是这样吗?”王松柏继续问道。   “具体俺也没有在当面,不过听上官们说是这样的。”朱校尉如实回答。   王松柏喝了一口茶水,状若无意:“许大将军倒是对杨副将十分信任啊。”   朱校尉也跟着接话道:“杨副将虽是京中派来的,但可一点没有京中大官的派头,看不起我们北疆军,但对大将军忠心耿耿,对俺们普通军士也关心爱护。”说完,他察觉到不对,眼前的男子不就是京中来的大官吗?赶紧继续说道:“俺说的不是大人您,俺说的是有些不拿眼睛看人的京中大官。”眼看越说越乱,朱校尉着急的用手抓了抓头发。   王松柏温和一笑:“本官明白,今日辛苦朱校尉来跑一趟了。”   朱校尉这才放下心来:“不辛苦不辛苦,俺们都觉得大将军不会是那种贪功冒进的人,大人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们。”   看着来喜送着朱校尉离去的背影,武大忍住不住说到:“这杨副将在北疆军中的口碑还真是不错,这么多人,都没有人说杨副将不好的,都是夸他的。”   王松柏看着茶杯中的清茶沉沉浮浮:“这么多的将士,都对他交口称赞,这杨副将可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啊,京中而来,在这北疆军中毫无根基,未有出色的战绩,却步步高升,不曾得罪任何一个人。”   武大武二面面相觑,忍不住说道:“那怎么办?”   王松柏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这次我们再去光明正大的拜访一番韩郡守。”   武大好奇道:“前日里不是去过吗?”   王松柏目光变得幽深:“既然从北疆军方面查不出来问题,那边好好查查大将军府的事情。至于韩郡守,上次是问淮安王之事,这次便好好问问淮安王妃之事,看看韩郡守还有藏着多少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来喜带着王松柏来到了韩郡守府中, 早已收到消息的韩郡守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王松柏出现,急忙上前一脸笑意的欢迎道:韩某见过王少傅。”   王松柏也急忙走上前说道:“韩大人客气了,韩大人也是在下的长辈,镇守北疆多年, 在下理应前来拜访。”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好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刚走到府内,王松柏对着身后说道:“来喜, 你就在府外等着我吧。”说完, 便与韩郡守相携离开, 来喜也只好守在屋外。   到了屋内,韩郡守命人奉上清茶,便挥退了所有的下人:“王少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某知道的都已经告诉少傅了。”   王松柏轻笑一声, 不闪不避, 目光直视这韩郡守:“在下今日来,并不是想问淮安王出战之事, 而是想问问韩郡守对于大将军府失火一事,有何看法?”   本来还老神犹定的韩郡守霍然睁大了双眼:“冬季天干物燥, 出了此事, 某也深感痛心。”说完, 韩郡守便闭上了双眼,一脸痛惜状。   王松柏也收起了笑容:“可是在下前去大将军府看过, 觉得这火势不对, 韩郡守身为一地的父母官,没有仔细查探过吗?”   韩郡守表情不变, 只是睁开了双眼, 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都是沧桑与睿智:“某自然查探过, 并无问题。”   “既然如此,可否让在下见见昔日大将军府的下人?”王松柏紧接着说道。   韩郡守深深的望了一眼王松柏:“该问的老夫都已经问过,那些下人,老夫也已经遣散了,现在恐怕也已经找不到了。”   “你!”一直在生后站着的武大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说道。   “不得无礼!”王松柏阻止住武大。   韩郡守径直起身走向外面,大声喊道:“送客!”便不再管王松柏三人,转身离开了。   “这韩郡守,好生无礼!”武大愤愤不平道。   王松柏却陷入沉思,难怪杨展鹏不怕自己前来拜访韩郡守,只是自己不明白这韩郡守为何如此反对自己查探此事,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韩郡守向来算得上是清正为民,与许大将军也称得上是惺惺相惜,只是为何......   事情陷入了僵局,王松柏只好带着武大武二,在来喜的带领下离开。   另一边,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重新回到了武威城,最中心的一辆宽敞马车之中,赫然坐着一个健康明媚的小娘子,正是韩清。自遇到邢文峰第二日,韩清便命令队伍回转,虽然众人不解,但是自家小姐一向有主意惯了,便也只好遵从,紧赶慢赶,终于在今日回到了武威城外 。   马车渐渐到了城门处,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奉杨将军的命令,要仔细搜查。”   还不待丫鬟侍卫说话,韩清一下子揭开马车的帘子,一张小脸上满是怒意,高声呵斥道:“本小姐在驿站休息,你强闯房间搜寻,本小姐如今回城,你有要搜马车,你是怀疑本小姐窝藏胡族奸细吗?”   守城门之人正是那天前来搜查的中年将士,见到韩清一脸怒意,脸上忍不住滴出几滴冷汗,怎么自己这般倒霉,又遇到了韩郡守家的小娘子。   中年将士连忙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意:“韩小娘子息怒,末将也是奉命行事。”   韩清更是怒不可遏:“你奉谁的命令,杨副将的命令吗?我回去倒要告诉爹爹,让他问问杨副将是不是怀疑我韩家勾结胡人,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搜查本小姐!”   中年将士有些无措,只见韩清冷哼一声回到了马车中:“若是杨副将怀疑本小姐,就让他来我韩府搜查,走!”   韩府的侍卫们闻言,也不在看中年将士,便牵着马车,缓缓向城内走去,中年将士擦了擦冷汗,对着其余不知所措的士兵挥了挥手:“放行!”   马车内,邢文峰正蜷缩在马车角落视线盲点,见马车顺利进城,这才缓缓的坐直了身体。   “放心,一会儿就到我家了。到时候你便向我爹爹说明实情,我爹得一定会帮你的。”韩清安慰邢文峰道,邢文峰感激的点点头,他在北疆这么久,又时常受许平远教导,对于韩郡守,他还是了解并且信得过的。   马车缓缓而行,到了韩府大门口,却见前面一行人缓缓离开的背影,进府时韩清好奇问答:“那是什么人来府上?”   门房恭敬的答道:“乃是京中来的大官,好像是叫王少傅。”   韩清与走下马车的邢文峰对视一眼,眼中露出别样的神采,随即悄悄的进了韩府之中。   书房内,韩郡守正枯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爹爹,女儿回来啦。”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即露出些许无奈与宠溺。   韩清问清楚韩郡守的所在,便径直带着邢文峰到了书房,韩郡守见到女儿,忍不住呵斥道:“不是送你回外祖家去么,怎么又回来了,真是胡闹!”说完,这才看到女儿身后跟着的一个男子,头戴斗笠,遮住了面庞:“这是?”韩郡守一脸疑惑地问向韩清。   邢文峰取下斗笠,露出了那张年轻俊朗,却看起来饱经沧党的面庞,向着韩郡守深深一礼:“见过韩大人。”   “是你!”韩郡守霍然起身,目光中露出不可思议,惊喜,颓然。随即马上收敛神色,似乎刚才的情绪只是一幕幻觉,站起身,紧闭门窗,吩咐下人们不要打搅,这才重新回到屋内。   邢文峰向韩郡守说完事情的具体经过,说道最后早已情绪激愤:“还望韩大人助末将一臂之力,揭穿真相,还许大将军与两万兄弟一个真相,诛杀杨展鹏那个贼人!”   韩清也在一旁忍不住帮腔:“是啊爹爹,咱们要赶紧禀明圣上,还许大将军一个公道,不然文玉姐姐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韩郡守长叹一声,半晌才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邢文峰着急道“韩大人,此时不揭穿真相,日后更是千难万难,更何况如今整个北疆军被杨展鹏那奸人把持,情况危急啊。”   韩清也急的在一旁说道:“是呀是呀,爹爹,此事等不得。”   韩郡守深深的望了一眼邢文峰,眼神渐渐坚定起来:“邢副将,今日就老夫没有见过你,邢文峰副将也早已战死沙场,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新的身份,一笔银子,你带着银子,随便找一处地方,安稳度日吧。”   邢文峰万万没有想到韩郡守会是这么一个反应,顿时青筋暴起:“韩大人,我姐夫他一直视你为知己,对你尊重非常,你怎么能这般不明是非,去帮助奸人残害忠良,你对得起我姐夫,对得起两万将士,对得起北疆的百姓吗!”   韩清也被自家爹爹的反应惊呆,愣在原地不知做出如何反应。   韩郡守瘫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皱纹微微抽动,似乎老了许多,半晌才抖动着嘴唇,沙哑着说道:“邢副将,老夫也有难言之隐,这般行事,更是为了你,为了许大将军好啊。”说完,竟有一滴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流出。   激愤状态的邢文峰见到此种情景,一时愣在原地,忍不住喊道:“韩大人。”韩清更是不可思议,自家爹爹向来自持身份,从来未曾流过眼泪,忍不住上前一步:“爹爹。”   韩郡守摇了摇手:“好了,此时就这样定下。”说完,神情严肃的看向邢文峰:“我会派人看住你,直到将你送离北疆,邢副将,老夫绝对不会害你!”   被韩郡守眼中的笃定所震慑,邢文峰与韩清竟一时无法反驳。   很快,韩郡守便找来几位身强体壮精通拳脚功夫的护院将邢文峰看守起来,将他安排在客房中休息。又对着韩清一脸肃然的说道:“你见过邢副将之事,要烂在你的肚子里,今日客房里住着的,是你的远方表兄,你可知道?”   韩清知道自己爹爹这样的表情语气便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只好跺跺脚离开,前去寻找邢文峰。   到了客房,两个护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不该阻止,韩清柳眉倒竖娇喝道:“爹爹只让你们守着他不要乱走,可没说不让我去见他。”   两个护院闻言,只好打开了房门,让自家大小姐进去。韩清本以为会看见失望的,颓废的,暴躁的邢文峰,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安慰他的话语,却只见屋内的邢文峰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韩小娘子,今日那王少傅前来,必然是奉京中的诏命前来,家父以前十分欣赏王少傅,常在我面前称赞他天纵之资,人品不俗。既然韩大人不肯帮我,我们只有将事情禀明给王少傅,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说完,邢文峰深深的望着韩清,眼光中有着祈求,有着渴望:“韩小娘子,你可愿帮我。”   韩清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会不同意帮他,即使爹爹有什么难言之隐。她目光坚定的郑重的开口说道:“我会帮你,为了文玉姐姐,为了许大将军,为了北疆军的将士。”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听到韩清同意帮自己, 邢文峰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儿干净的白布,用嘴咬破手指,便在白布上写了起来。   将写好的血书交给眼前的小娘子,邢文峰深深的叩拜下去, 他深知眼前的小娘子违背父命帮助自己, 又承担着何种的风险:“韩小娘子,大恩大德, 没齿难忘!”   韩清急忙将邢文峰扶起:“邢副将快快请起。”将那血书仔仔细细藏在怀中, 韩清郑重说道:“等我消息。”   趁着韩郡守不注意, 韩清偷偷溜出了门,打听到王少傅住在馆驿中休息,却没想到刚到馆驿就犯了难, 这北疆军士将馆驿团团围住, 自己要如何不引人注意的见到王少傅?自己一个小娘子, 与王少傅素不相识,若是贸然拜访, 岂不是会引起杨展鹏的怀疑。   韩清无奈只好回到韩府,打发丫鬟去打听打听这王少傅的情况。   “你是说, 这王少傅乃是探花郎, 貌比潘安, 风姿不凡,这京中不少小娘子都倾慕于他, 非他不嫁?”韩清忍不住再次确认到, 昨日里自己确实看到了王少傅的背影,称得上是身姿挺拔, 没想到竟如此不凡。   怎么见到他呢?韩清暗暗思索, 倾慕于他, 非他不嫁!忽然一道灵光闪过,韩清心中出现了一个好主意:“快,给我梳妆。”   一旁的丫鬟一脸呆滞,不明白为何自家小姐突然就要梳妆打扮。   打扮完毕,韩清又吩咐厨房做好一盒糕点,便带着丫鬟浩浩荡荡的前往驿馆之中。   “什么人乱闯,还不退下!”一个看守驿馆的将士见迎面走过来几个小娘子,开口呵斥道。身后一个看样子是为首之人的将士赶紧打断:“这是韩郡守家的小娘子。”说完,又有礼的问道:“韩小娘子,京中来的大人正在其中休息,不知您来所为何事?”   韩清一脸娇羞,从身后的丫鬟出拿过食盒:“我亲手做了一些北疆的特色点心,想要送给王大人尝尝。”   为首的将士一愣:“韩小娘子认识王大人?”   韩清神情羞涩,声音轻微,脸上却漾起一抹女儿家的娇羞:“以前就常常听说今科探花文采飞扬,风姿卓然,昨日里有幸在路上见了一面,觉得王大人真真是一个翩翩公子,小女心中仰慕不已,因此特意做了一些小吃食,想要请教请教王大人一些关于京中的问题。”   为首将士一愣,想到了王大人那一表人才的样子,别说是小娘子,就是自己有时候都感觉晃花了眼,顿时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那小女子就先进去了。”说完,也不待其余人反应,就径直走了进去。   身后,刚才挡住韩清的将士忍不住嘟囔道:“队长,真的不用通传一下吗?”   那为首的将士哎~了一声,摇摇头:“咱们只是奉命保护王大人的安全,韩小娘子又不会对王大人不利,况且......”说完,为首的将士嘿嘿笑道:“窈窕君子,淑女好逑。”说着还看着远方,幽幽说道:“冬天就要结束,春天就要来了。”   其余将士???   韩清走进驿站,左右打量了一番,便朝着正屋走去。   王松柏正苦恼于毫无线索,便是韩郡守似乎也有秘密,不愿告诉自己真相,一个人在屋内思索,武大武二便守在房门外,来喜也是候在一旁。   武大武二正觉无聊,只看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娘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正在好奇,便见身旁的来喜急忙躬身行礼:“见过韩小娘子。”又忙向两人解释:“这是韩郡守家的小娘子。”武大武二也一脸疑惑地行礼,不知道这韩小娘子前来所为何事。   韩清低眉敛目,甚是娇羞:“小女子对王少傅仰慕已久,特来拜访。”说完,还行了一个从文玉姐姐那里学来的颇为淑女的礼。   来喜一脸懵,谁人不知这韩小娘子在家十分受宠,因此刁蛮任性,十分骄纵,还有这般小女儿态的样子。   武大武二对视一眼,均是一脸疑惑,自家公子难不成还认识这北疆的韩小娘子不成?还是武大开口说道:“我们家大人正在处理要事,韩小娘子要是无事就请回去吧。”   韩清低着头,心中焦急,自己已经全力模仿家中几位姨娘的姿态了,这仆人怎么还这般不识趣,刚想呵斥对方,但想到自己的来意,还是忍了下来,但是就此放弃,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韩清又仔细回忆着家中几位姨娘的所作所为,心中一横,手中拿起食盒,抬起头颅,露出一张明媚的小脸,高声喊到:“王大人,小女韩清,武威郡守之女,仰慕大人已久,特意前来拜访大人。”见屋内没有动静,韩清咬咬牙,继续喊道:“小女子还给大人亲手做的糕点,不小心手都被烫伤了,哎吆,我的手啊。”   武大武二???   来喜!!!   身后的丫鬟小厮:小姐什么时候亲手做糕点了,我怎么不知道?   王松柏本来听到屋外的声音,并不打算理会,一向都有各家小娘子用各种理由来找自己,但是没想到外面的声音不仅迟迟未见离去,反而越来越大,心中越加烦闷,但想到对方是韩郡守家的小娘子,便只好耐下性子,走了出去。   “韩小娘子,在下王松柏,现在还有公务在身,还望韩小娘子见谅。”王松柏淡淡说道,又对着武大吩咐:“还不送客?”   韩清一听,这还得了,竟然都不听听自己要说什么就要送客,心中一横,端起食盒,朝着王松柏快速扑去,刚到王松柏身边时:“哎吆~”假意摔倒,刚想扑到王松柏身上,却只见对方竟退后一步,自己就要扑到地上,这还得了,韩清也顾不上别的,快跑一步,扑到对方怀中,食盒都被扔在了一旁。   王松柏本来正要转身回屋,却只见屋下的小娘子朝着自己飞扑过来,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的王松柏淡定的退后一步,谁知眼前的小娘子竟然丝毫不顾常理,向前又跑了几步,硬是倒在了自己怀中。   “哎呀,小女不小心脚崴了,哎呀,好痛走不动了。”韩清嘴里喊道,心中却暗暗抱怨,你居然敢不听本小姐的话就要赶本小姐离开,还敢退后让本小姐离开,想到这儿,抓住对方胳膊的手狠狠使劲儿,又趁着其余人不注意,白了对方一眼。   王松柏本来浑身僵硬,刚想让韩清的丫鬟来扶自家小姐,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看向这韩小娘子,却发现她正在用白眼瞪自己......   终于,已经惊呆了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   “公......公子?”武大武二喊道。   “小姐?”韩清带来的小丫鬟也一脸纠结,自己是要去扶自家小姐呢,还是不去扶自家小姐呢?   王松柏思绪百转,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将韩清扶起来:“韩小娘子的脚没事吧,不如先去正堂休息休息。”   韩清松了一口气,假装一跛一跛的向前走,对着丫鬟们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王松柏对着来喜说道:“还不快去找大夫。”   来喜抽了抽嘴角,这谁看不出来韩小娘子就是为了接近对方才假装崴脚的,有谁崴了脚还能在向前跑几步的?虽然心中腹诽,但还是领命,出去找大夫了。   到了屋内,王松柏低声吩咐武大武大守好房门,武大武二本来还一脸不解,但见自家公子语气严肃,也郑重起来。   关上屋门,见屋内就剩下自己与对方两人,韩清迅速站直了身体,脸上娇羞得表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王大人,小女韩清有要事想要禀明大人!”   王松柏心中了然,从刚才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这韩小娘子绝不是单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韩小娘子请说。”   韩清从怀中掏出一封血书递给王松柏:“这是邢文峰副将所写。”   “邢副将!他还活着。”王松柏惊喜异常,一来邢文峰是文可的兄长,若是文可知道自己的兄长还活着定然开心。二来,邢文峰若还活着,自己定然能够查清真相。   王松柏接过血书,仔细观看其中的内容,越看心中越是沉重,果然此事背后阴影重重,杨展鹏绝对脱不了干系,许大将军是被奸人所害。   “竟然如此陷害边关大将,不惜害死两万将士,累的数郡百姓遭受劫掠!”王松柏心中愤怒异常,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压住内心翻滚的情绪,开口问道:“邢副将可还好?”   韩清面容有些犹豫,纠结了半晌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邢副将身体无碍,只是,只是现在被我爹爹软禁在家中,对外宣传是我的远方表兄,不日就会被送离北疆,我爹爹让他就此隐姓埋名,安稳度过一生。”   王松柏心中疑惑非常,韩郡守此番行事实在令人疑惑,若说是杨展鹏的同谋,那听闻邢文峰还活着,定然会痛下杀手,消除证据。可若不是杨展鹏的同谋,又为何不愿揭穿真相,要送邢文峰离开,让他隐姓埋名?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王松柏的脑海,让他心中一惊。   作者有话说:   皇帝以后肯定是会死的,只是暂时死不了,一来造反不太可能,先帝英明,打的底子好,皇帝也不是白痴,因此帝位稳固。二来,皇帝现在死了其实对文玉不利,毕竟他还要喜当爹不是。 第48章   王松柏心中一惊, 除非是此事韩郡守确实不是同谋,但是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以至于只能缄默不语,甚至于对于邢文峰, 都只能让他隐姓埋名, 背井离乡!可是又是何人能有如此打的能量,白贤妃与阳陵候吗?   王松柏忍不住摇摇头, 白贤妃与阳陵候还远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那会是谁?忽然,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这道人影令他心中一惊,片刻便将这个荒谬的念头压了下去。   “多谢韩小娘子送来这么重要的消息, 王某感激不尽!”王松柏郑重说道, 韩郡守不愿告诉自己真相, 眼前的韩小娘子能够偷偷送来血书,殊为不易。   韩清见王松柏如此表态, 心中涌起巨大的希望,双眼顿时发亮:“王大人, 你会揭穿真相, 还许大将军与邢副将一个清白吗?”   王松柏朝着眼前的小娘子坚定的笑了笑:“不管杨展鹏背后究竟有什么人, 我都一定会揭露真相,让有功之人得到封赏, 有罪之人得到惩罚, 让保家卫国的将士不会蒙冤而死。”   韩清心中大定,深深向王松柏行了一礼:“我代文玉姐姐, 许大将军, 邢副将, 谢过大人。”   王松柏略作思索,心中便出现了一个计划,简单与韩清商量几句,便听见门外传来武大武二的咳嗽声,两人瞬间噤声,知道这是来喜回来了。   韩清高声说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就不打扰王大人了,改日再来拜访王大人。”两人对视一眼,王松柏对着韩清微微点了点头,韩清转身走出了门外。   来喜急忙迎上来,身后跟着两名背着药箱的大夫:“韩小娘子......”   “本小姐和王大人一见如故,没有想到只是听王大人讲了一会儿京中的繁华,我的脚就好了。”说完还羞涩一笑:“我们走。”说完,便带着府中的丫鬟步伐轻快,健步如飞的走了出去。   来喜......无奈的望向武大武二。   “我们家公子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北疆都是这么受欢迎啊。”武大武二一同感叹道。   另一边,杨展鹏正在操场中操练武艺,听到报来的关于王松柏的消息,忍不住冷笑一声:“京中来的小白脸,倒还挺受欢迎。”说完,神情变得肃杀起来:“一定要找到邢文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身旁之人急忙回禀道:“属下觉得那邢文峰恐怕早就死了,几十万人围攻,他哪有那么大的命能够逃出来。”   杨展鹏皱了皱眉眉头,厉声叱道:“只有真正看到他的尸体,才能够彻底放心,要是坏了主上的大事,拿你是问!”   身旁之人急忙称是。   京城,皇宫。   乾坤宫中,李钧正在批阅奏折,边批阅便偷偷地看着身旁静静看书的女子,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看书时神情专注而宁静,李钧顿时觉得心满意足,江山在握,美人在怀,岂不美哉。   许是察觉到了李钧的目光,邢文玉皱了皱眉,站起身,刚想离开,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接着就昏倒在地上。   “文玉,文玉!”李钧急忙上前抱起邢文玉:“太医,快宣太医!”   一直在一旁伺候的云英赶紧跑出去将江太医请了过来。   寝殿内,邢文玉还在昏迷中,江太医屏息凝神正细细把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钧心中焦急万分,过了许久,才见江太医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随即收回了手,走到李钧身侧,恭敬说道:“禀告圣上,这位娘子,是怀了身孕,只是时日太浅,脉象过于浅薄,以往都未被发现。”   “真的吗?她有孕了。她怀了朕的孩子,哈哈哈。”李钧大喜过望,一时间就在殿中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江太医面有忧色:“这位娘子身体虚弱,且心中郁郁,日后得好好调养,且万万不能再动气忧虑才可。”   李钧闻言,点了点头:“你日后定要照顾好她的身子,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否则,朕拿你是问。”江太医匆忙应是。   虽听到邢文玉身体虚弱,但李钧仍旧兴奋异常。文玉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总不能再无名无份的待在宫中,生下的孩子也难免身份太低,刚好文玉心情郁郁,不若就趁此机会,一起解决了,也刚好给文玉一个惊喜。   想到这儿,李钧看了看昏睡中的文玉,病弱依旧不掩她的绝世容颜,唤来张顺:“宫女邢氏,贤良淑德,蕙心兰质,敬慎持躬,今孕有龙嗣,封为,”李钧停顿了一下,思索片刻,继续开口道:“封为元妃。”   一瞬间,这个圣旨的内容便传遍了六宫。   娇台院,听到了消息的邢文可站了起来:“姐姐。”随即又缓缓坐下,事情终于顺利完成了第一步。邢文可目光不由得望向北方,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他如今可好,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承露殿,白贤妃还在悠悠的吃着保胎药,听到下方传来的消息,忍不住微微笑道:“元妃,元者,初始也,想不到,咱们这位圣上,居然还是一个痴情种子,呵。”   下方的小太监急忙附和到:“禀娘娘,那可不是,那元妃虽已经怀了孕,圣上居然都没有另外赐寝宫,仍旧住在乾坤宫呢,不过虽说是元妃,但哪里比得上贤妃娘娘您四妃之一,可是整个宫中独独一份的。”   “啪。”白贤妃脸色微变,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下方的小太监赶紧噤声,一脸惶恐。   彩霞给那个小太监摇头示意,那小太监匆匆退下,又将还剩小半药汁的药碗端在白贤妃身旁。“娘娘,身子要紧,您肚子里的小皇子要紧。”   白贤妃这才渐渐缓了神色,一手接过药碗,一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神色莫名:“你说得对,本宫肚子里的皇子最重要。”   不知想到了什么,白贤妃脸上又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那笑意就像平静的深海表面,只有细看,才能隐隐看到些微海水的流动:“那位怀孕,倒也是件好事......”   椒房殿。虽然许梦娇安心养胎,也不太关心外界,但是皇帝骤然将一个宫女封妃,这宫女还怀有身孕,许梦娇自然迅速得到了消息。   “元妃?”许梦娇有些惊讶,圣上的后宫一直以来都晋位缓慢,几个高位嫔妃大都是当初先帝在时纳入东宫的侧妃,家世雄厚,便是有些个女子受到宠爱,也晋封缓慢。没有想到这宫女是何方人士,竟然能一步封妃,心中不免不安起来,又有些难受,圣上真是喜爱那位元妃啊。   常嬷嬷见状,急忙安慰:“皇后娘娘不必为了那些后宫嫔妃忧心,如今娘娘腹中的皇子才是重中之重。”   许梦娇失落的点点头,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无论如何自己都是皇后,身后还有哥哥,谁也越不过自己去。   无论宫中如何风起云涌,北疆武威郡却是一片平静。   自王松柏问遍北疆军一无所获,似乎是彻底接受了杨展鹏的奏报所言,不再纠结许平远之事,而是重点关注起北疆军中的粮草耗费情况,饷银发放情况,将北疆军历年来的账本仔细查看了一番,这下倒是发现了诸多问题。   王松柏将所有的问题一一整理,选定了一个日子,邀请所有七品以上的北疆军将领,共同议事。   “杨将军,这可如何是好,这王松柏竟然连每匹马吃多少草都要清查,这不是纯粹要与我们北疆军过不去吗?”一个虎背熊腰的将士说道。   另一个双眼如铜铃的将士闻言也跟着说道:“刘偏将说得对,这纯粹就是要和我们过不去,咱们在这儿北疆苦寒之地,整日里与胡人厮杀,刀口舔血,每个冬天有多少兄弟战死,可按照规定,就给那点子微薄的抚恤银钱,上有年迈双亲,下又妻儿,这点子钱怎么过活?咱们不帮岂不是寒了兄弟们的心?可咱们也就领这点子微薄的俸禄,连养家都不够,不弄点粮草哪里来的钱给那些战死的兄弟的妻儿。这些个文官,身处京城繁华之地,一个个只顾自己锦衣玉食。”   另一个身量高挑,面向稍微斯文一些的将士忍不住感叹道:“若是许大将军还在,那王松柏定然不敢如此。”   说起许平远,众将士都面露哀色,沉默不语,整个军营大帐中陷入了安静之中。   杨展鹏冷冷的勾动了一下唇角,随即面露无奈:“我毕竟只是一个副将,虽暂时负责咱们北疆军,但毕竟位卑言轻,我说话,王少傅未必愿意听啊。”声音低落,他扫视了一番下首的众人,继续说道:“不过大家放心,本将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大家仗义执言。”   众位将领纷纷面露感激,那位双眼如铜铃的将士大声说道:“许大将军和邢副将都战死沙场,咱们北疆军中能够接任大将军一职的,自然非杨副将莫属!” 第49章   杨展鹏面带谦色:“本将资历尚浅, 恐怕难以胜任啊。”   那虎背熊腰的将领说道:“杨副将何必妄自菲薄,现在这北疆军官职最高的就是将军您了,况且您是京中贤妃娘娘的兄长,您做大将军谁敢反对, 有您替我们说话, 那王氏小儿量也不敢将我们如何。”   话音刚落,便得到其余人的赞同。众人又商议了一会儿, 才纷纷离去。   等到最后一名将领离开大帐, 杨展鹏这才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抬眼间,眼里隐约映出一抹蓝色。   “将军,那王少傅来者不善啊。”身后的近卫忍不住说道。   杨展鹏嗤笑一声, 慢悠悠的站起, 走到沙盘处, 看着上面军队的布防,悠悠说道:“作为钦差大臣,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北疆,怎么能一无所获的空手而归, 总要做出些什么, 方能显示出自己的才能, 向圣上请功。况且,”他顿了顿, 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对本将可是一件好事。”   杨展鹏心中一阵轻松, 本以为这京中而来的王少傅是个棘手的人物,却没想到也不过是一个好大喜功之人, 自己还担心因为资历尚浅, 无法服众, 难以接任大将军之位,王少傅这般行事,岂不是刚好给自己施恩于众将士的机会?   近卫试探的问道:“那后日,王少傅让所有将领大帐议事,我们要?”   杨展鹏笑道:“既然是京中的贵客想要唱戏,我们怎么能不支持,当然要搭好戏台,让他好好的唱了。”   时间一晃来到两日后,王松柏早早地一个人坐在北疆军军营的大帐处,前方放着一个大箱子,箱子盖大开着,能看得到里面都是账簿书册。   很快,北疆军的将领一个个来到大帐,本来心中已经担忧,见到那箱子账簿,心中更是惶惶,不少心理素质差些的都开始流出冷汗。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人未至,声先到:“想不到王少傅来的这般早,是末将来迟了!”说着,杨展鹏迈步走向大帐之中。   “末将见过王少傅。”杨展鹏一脸热情的行礼。   王松柏也笑着回礼道:“杨副将有礼,快快请坐!”   等到所有人都坐定,王松柏环视了一番下方的将领,缓缓开口道:“没想到今日大家来的这般齐,本官请大家前来,确实有一件要事。”说完走向了中心处放的那口大箱子处。   众人都纷纷看向那口大箱子,知道里面乃是众人共同贪墨粮草的证据,却只见王松柏用手盖上了箱子的盖子,面有愧色,长叹一声说道:“本官久居京城,竟不知北疆的将士们为国捐躯后,家人竟过得如此艰辛,害的诸位不惜贪墨粮草,才能照料阵亡将士的家人,是王某失职啊。”   诸位将领的神色顿时一松,虽然他们知道自己贪墨粮草事出有因,可是大雍军法森严,若是真的要依军法处置,他们都会受到严惩。只有杨展鹏,心中一惊,这与自己预想的完全不同。   “诸位,王某在这里向大家承诺,日后回京,定要奏明圣上,加大对阵亡将士的抚恤银两!至于这些。”王松柏看向那个大箱子,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火,径直扔到了箱子中,一瞬间,箱子里的账簿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下诸位将士心神大定,那双眼如铜铃的将领闻言喜上眉梢:“咱在这儿替咱以及那些阵亡的将士谢国王大人!”有一个人开头,其余人也纷纷发话,杨展鹏也挤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多谢王大人。”   随着那一个大箱子逐渐化为灰烬,沉默许久的王松柏深深看了一遍众人:“今日邀请诸位前来,却不是为了此事。”   一直感觉不对劲的杨展鹏心中猛地一跳,压住情绪问道:“哦?不是为此事,那是为了什么事情,值得王大人如此大张旗鼓?”   王松柏神情郑重,语气低沉:“前些日子,我收到一封血书,这血书竟是邢文峰副将所写。”说着从怀中拿出那封血书:“信上言,许大将军未避开胡人耳目,所以假意仅由自己领兵奇袭,但实际上却与杨副将、邢副将密谋,奇袭是假,诱敌是真,并将虎符交予杨副将,打算到那日,出其不意发兵围歼胡人。只是没想到杨副将不仅没有发兵,胡人竟然对许大将军与邢副将的奇袭路线一清二楚,许大将军这才......”   杨展鹏迅速站起身:“王大人,你怎能仅凭一封不知道真假的血书就诬陷于我!”   其余将士都心神大震,一个个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杨展鹏。   虽然杨展鹏在北疆军中善于收揽人心,但许大将军执掌北疆军多年,深得将士的爱戴,便是有人暗地里投靠杨展鹏,也定然是少数,抵不住这悠悠众口!这也正是王松柏想要的场面。北疆天高皇帝远,若是不能对现在实际掌握北疆军的杨展鹏一击必杀,那自己反而会处于危险的境地。   “谁说只有血书?”王松柏高声说道。   “还有我!”大帐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他!杨展鹏额头有冷汗滑落。很快也有其余将士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邢将军,是邢将军的声音!”   军营大帐的门被掀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他的身后正跟着武大武二,来喜等人的眼光都被王松柏吸引,被所谓的账簿吸引之时,武大武二已经偷偷溜走,与韩清小娘子里应外合,从郡守府中救出了邢文峰。   “末将邢文峰见过王大人!”邢文峰走到营帐中央,深深的跪了下去。   “邢副将快快请起!”王松柏本想将邢文峰扶起,却不料邢文峰稳稳地跪在地上。   “王大人,许大将军与两万北疆将士遭奸人杨展鹏所害,末将恳请大人主持公道!”邢文峰跪在地上,他面容坚定,大有对方不同意便不起身之感。   刚才只是血书,如今出现了真人,军营中所有的将领都对杨展鹏产生了怀疑,纷纷用质疑的目光看向对方。许大将军是何许人也,是大雍的战神,是带领北疆军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怎么会就如此轻易的战死,若说是被奸人陷害 ,那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   杨展鹏心知不好,赶紧反驳到:“谁人不知许大将军与邢副将的关系,两万将士都战死沙场,怎么就邢副将一个人回来了,还如此偷偷摸摸。以末将看分明是一个逃兵,想将战败的罪过强加到我的头上,不惜污蔑与我!还望王大人明察!”说完,也跪在了地上。   有些将领开始心存疑虑,难不成真的是诬陷杨副将,杨副将平日里可称得上是尽忠职守。   “若是不心虚,为何派人追杀他?”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接着一抹明媚的身影出现在大帐中。   “这是,韩郡守家的小娘子?”很快便有军中将领认出来韩清的身份。   韩清走上前,先是充满担忧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邢文峰,便恶狠狠地看着杨展鹏道:“邢副将若不是在路上侥幸遇上我,恐怕早被你发现截杀在回武威的路上了吧,明着以查找胡人奸细为由,实际上却在到处搜索邢副将的踪迹,防备着邢副将活着回来,揭穿你的阴谋。”说完,看向王松柏,将一路上的事情当着众位将领的面说了出来。   杨展鹏看见韩清,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属下来报韩郡守家的小娘子纠缠王松柏的事情,顿时明白了一切,不由得苦笑一下,自己还是疏忽大意了。   王松柏望着杨展鹏厉声说道:“杨副将,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事已至此,杨展鹏闭了闭双眼,下定了决心。随即大笑几声,从地上站起:“怪我棋差一着,竟然有条漏网之鱼。”   “什么,竟然是你害了大将军!”很快就有将领一脸恨意的站出来拔刀想要杀了杨展鹏,又被身边的同僚拉住。   “为什么?许大将军分明对你信任有加。”邢文峰望着王松柏,脸上满是愤怒与恨意。   “为什么?”杨展鹏冷笑一声:“当然是为了军权,许平远不死,我如何当得了大将军,如何更上一层楼。”   “我姐夫他,他早有退意,若他辞官,第一个举荐的就是你!”邢文峰大吼道。   在一旁的王松柏想到宫中的白贤妃,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遂开口说道:“谁知比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还不来人,将这逆贼抓下!”   刚有将领准备上前,却只见杨展鹏迅速抽出腰侧的长剑,神情决然:“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嫉妒许平远,是我想要当上大将军,所以勾结胡人,杀了许平远,我这就给他抵命!”话音刚落,还不待众人反应,便用手中锋利的宝剑抹了自己的脖子,随着一股鲜血飚出,杨展鹏也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双眼圆睁,再也没了气息。 第50章   杨展鹏虽自尽而亡, 但是知晓真相的众将士却一个个悲愤异常,带着大家百战百胜,爱兵如子的大将军居然是因为这个人而死,均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最终还是邢文峰做出决定, 将杨展鹏的尸首掉到城墙上悬挂百天,以告慰许大将军, 数万北疆将士在天之灵。   许平远之事就这样随着杨展鹏的自尽落下帷幕, 大雍一代战神最终竟陨落在自己人手上, 王松柏望着北疆军士自发为许平远与邢文玉立的衣冠冢面前,将手中上好的酒倒在地上。   “文玉,姐夫!”邢文峰跪在地上, 双眼通红, 在他的心中, 邢文玉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而许平远也不仅仅是他的姐夫, 更是他的老师,他的兄长, 他的恩人, 手把手教他兵法作战, 一步一步带领着他成长,如今两个人对已经与自己天人永隔。   走到邢文峰身边, 王松柏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安慰他道:“许大将军已逝,杨展鹏伏诛, 如今整个北疆军都要靠你了, 你更需要振作起来。”   “我知道, 我一定会像姐夫教导我的那样,保家卫国,守卫疆土,保护百姓。日后,我一定要杀光胡人,为姐夫,为平安,为兄弟们报仇!”说到最后,邢文峰的声音近乎嘶吼。   王松柏拍了拍他的肩膀,嘴唇抖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此地,留下邢文峰一个人安静待一会儿。   回首望了一眼还跪在坟冢前痛苦不堪的邢文峰,王松柏终于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关于邢文玉的事情。他的心情异常沉重,除了许大将军之事,更有邢文玉之事,若真如杨展鹏所说,是因为嫉妒想要上位,又与邢文玉有什么关系,韩郡守又何必缄默不语,包庇杨展鹏,一切的一切,都使得他脑海中曾经浮现出的那道身影愈加清晰,催促着他前往郡守府寻求真相。   到了郡守府,门口的下人似乎并不惊讶,赶紧便迎了上来:“王大人,我家老爷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王松柏一愣,便跟着小厮进入了郡守府,很快就将他带到了书房,书房内韩郡守正佝偻着身子,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放着一幅画。   王松柏走上前,发现那竟是一副迎军图,图上赫然就是武威郡的样子,一队威武不凡的将士正兴高采烈,气势昂扬的走在回城的路上,两侧有无数百姓夹道欢迎,众人都喜气洋洋,那队浩浩荡荡的将士中为首之人正是许平远,看着分外年轻,他骑着高头大马,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着旌旗,气势非凡,眼中都是必胜的信心。   “这是?”王松柏开口问道。   韩郡守用手轻轻拂过那幅画:“这是老夫在许大将军第一次大败胡人得胜回城时所做的画,某画意不精,不能显示出许大将军得到风采万一。”   王松柏怔了怔,没想到这竟是韩郡守亲手所画:“韩郡守过谦了。”   韩郡守没有回话,看着那幅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那时老夫见到北疆军大败胡人,凯旋归来,十分高兴,激动之下作出这幅画,并将这幅画送给了许大将军,可是他却没有收,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王松柏道。   “他对老夫说,一时的得胜算什么,迟早有一天,他会彻底彻底驱逐胡人,让我大雍北疆再无外患,让北疆百姓再无担忧,安居乐业。待到那时,再送他一幅画也不迟。”说着韩郡守轻笑了起来:“哈哈哈,少年英雄,多么豪气冲天。”   说着,他又继续说了起来,似乎并不在乎王松柏的反应,只是想要找一个人倾诉而已:“没想到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成了大雍战神,打的胡人再不敢轻易劫掠北疆,老夫一直在等着,在等着他彻底驱逐胡人的那一天,在为他作上一幅画,老夫乃是北疆出身,身为武威郡守,若是能看到这一幕,也算是有幸了。”   王松柏静静的听着,等到对方说完,刚想开口却被对方打断。   “老夫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人啊,难得糊涂。”说完,韩郡守直视着王松柏,神情郑重,眼里却有无尽的沉痛。   “在下想知道!”王松柏深深一礼,目光坚定。   韩郡守长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半晌才低沉缓慢的说道:“老夫就知道你会如此选择。当初许大将军战死,将军府离奇大火,淮安王妃尸骨无存,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老夫怎能不怀疑有问题,也再北疆军中多方打听,打听的结果已经告诉你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将那副画收起,才继续说道:“将军府出事后,我迅速将所有下人带回了府中,经过盘问,发现所有的下人,哪怕是将军夫人的贴身丫头都没有听见过将军夫人的呼救声,火势非常急,常人不呼救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人已经死了或者没有人。”王松柏接着说道。   韩郡守点点头:“不错,我也这么觉得。一来仔细查找寝房的痕迹,二来秘密搜查全城。老夫虽然对北疆军所知不深,但好歹也为一郡之守,这武威郡中来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还是能调查清楚的。老夫发现,大将军府走水的那天晚上,有一辆马车出现并离开。随后老夫便查这辆马车的行踪,发现这辆马车有护卫护送,守卫森严,而且护卫训练有素,分明就是......”   王松柏的心渐渐沉了下来,自己的猜测正在一步步走向现实:“是军队,对吗?”   韩郡守略微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王松柏,点了点头:“不错,根据打探,这马车上的人应该是一名女子,取用的都是女子的衣物。不仅如此,我的人假意搭话,发现为首之人说话声音尖细,面白无须,举止间训练有素,分明就是宫中的内监。”   说到这儿,一滴浑浊不堪的泪珠从他充满皱纹的眼角划落:“得知这一切,老夫便猜测,此事的身后之人,身份贵重。老夫对不起许大将军,对不起北疆的将士,对不起这北疆的百姓。得知这一切,老夫害怕,害怕连累家人,祸及家族,因此便假作不知,任由许大将军蒙冤而死。便是邢副将,老夫也害怕,非但不能揭穿真相,反而害了他啊。”   韩郡守深深的望着面色惨白的王松柏,继续说道:“老夫看着你,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身傲骨,只为这天地公义。近日时时想起许大将军,只觉得心中难安,今日告诉你这些事,只是想让你明白事情的缘由,心中有个底。现在虽然杨展鹏已经自尽而亡,但日后你回到京城,不至于,不至于一时冲动,做错了事情,惹怒了不该惹怒之人。”   果然如此,虽然早有猜测,但猜测被彻底证实的那一瞬间王松柏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果然如此,竟然如此!   “在下知道了,多谢韩大人。”王松柏望着眼前的韩郡守,深深一礼行,转身离开。   “王大人!”身后韩郡守沧桑的声音再次传来:“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即使知道了,也最好不知道。”   王松柏没有回头,没有搭话,只是继续向前走去,出了郡守府。   皇帝为何对文可如此冷淡,冷淡到从来不愿意见她,为何不顾朝臣反对,封许平远为王,一切的一切终于在这一刻连成线,浮现在王松柏的脑海中,只是因为皇帝看中的乃是文可的姐姐文玉,对于许平远也早已起了猜忌之心,想要除掉许平远,亲手掌握北疆军权。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在书院,夫子教过自己的一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儿时朗朗的读书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他一直都在为这样的目标而努力,为了将来有一日辅佐天子,让大雍海晏河清,让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如今,蓦然发现,自己一心想要辅佐的君主,竟然是一个猜忌功臣,不惜拿几万将士的性命作为诱饵,拿北疆数郡百姓的安宁作为代价,设下陷阱的阴险小人,自己一心想要辅佐的君主,竟然是一个谋害臣子,强夺臣妻的无德之人。   灿烂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洒在王松柏的身上,却只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让他俊美无俦的面庞变得得苍白起来,以往顶天立地的挺拔身姿在这一刻也变得萧瑟起来。   察觉到自家公子情绪似乎不对劲,武大急忙关心的说道:“公子?”   “即刻启程,回京!”王松柏低声说道,这一刻他是如此的想念邢文可,想要在文可的身边,拥抱她,向她倾诉,告诉他自己心中的愤怒,痛苦,甚至绝望......   可是倏忽,王松柏想到了文可身陷宫中,如今邢文玉是不是已经进了宫,文可是不是也已经发现了真相!想到这儿,他的步伐又快了几分,要快,自己一定要尽快赶回京城,在文可的身边,守护她,帮助她! 第51章   椒房殿中, 许梦娇正坐在上首,一个老太医正在替她把脉,这几个月,除非必要, 她都在椒房殿中安心养胎, 如今已经显怀,脸庞也圆润许多, 透着健康的红色。   把完脉, 老太医捏了捏自己胡子, 对着许梦娇嘱咐道:“皇后娘娘身体康健,小皇子也十分健康,如今胎像已稳, 娘娘可以适当多动一动, 散散步。一来也有助于娘娘您与小皇子的健康, 二来日后也能保证小皇子顺利出生。”   听到老太医说自己和孩子都很好,许梦娇眉眼不自觉流露出笑意:“多谢大人了。”   老太医呵呵一笑:“皇后娘娘与小皇子很体康健, 乃是上天赐予的福分,老夫这就在为娘娘重新开一份安胎的方子。”说完, 老太医便转身离开。   常嬷嬷也赶紧跟着老太医出去, 待到取得新安胎药方, 再亲自熬制。   许梦娇既觉得有些无聊,又想到太医说的话, 便起身在椒房殿中闲逛起来。一旁的一个小丫鬟见状忽然想起今日里在外行走时听见众人说御花园的梅花竟然开了, 还开的分外好看,便开口道:“娘娘, 奴婢听说御花园的梅花开了, 娘娘若是不怕冷, 可以去看看。”   “梅花?”许梦娇眼睛一亮:“怎么现在梅花才开放,都快春天了。”   小丫鬟也是一愣,思索片刻才回到:“许是这个冬天太冷了,这不天气刚渐渐回暖,这梅花就开了。”   许梦娇望着窗外:“是啊,这个冬天,来的太急,也来得太冷了。既如此,我们就去瞅瞅这迟来的梅花。”说着便带着一种宫娥内监走出了椒房殿。   刚出椒房殿,便有守着椒房殿的侍卫挡住了路:“皇后娘娘,圣上有令,让您待在椒房殿安胎。”   许梦娇一愣,开口道:“是让本宫在椒房殿安胎吗,不是禁足本宫吧,怎么本宫看诸位将士是想要禁足本宫,不允许本宫来开椒房殿?”   那侍卫一脸慌张赶紧告罪:“皇后娘娘恕罪,小人不敢,只是得到口谕,一切要以皇后娘娘您和腹中的小皇子为重,不要让人打扰您,让您在椒房殿中静养。”   徐梦娇见那侍卫惶恐的样子,安慰道:“本宫知道,圣上这是为了本宫好,只是如今太医替本宫把脉,言道一切都好,需要多走走路。本宫又听说御花园得到梅花开了,这些时日在椒房殿待得太过无聊,便想着出去看看罢了。”   说完,便带着丫鬟离开了,留下守着椒房殿的侍卫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角落处,一个一直默默观察椒房殿的小太监迅速的离开了椒房殿。   承露殿,精致的亭子里正坐着一位宫装丽人,正是白贤妃。她依偎在亭子的栏杆上,正认真的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池水,神情温柔,就像在看什么绝世美景。听得下人来报,她微微一笑:“可准备好了。”说完将手伸了出来。   彩霞赶紧将鱼食盒子放在她的手上:“禀告娘娘,早就准备好了,那两个宫娥,谁都不认识,很快就会从宫中消失。”   白贤妃没有再搭话,而是将手中的鱼食扔到了池中,很快,本来的平静的池塘里泛起几条金鱼,争先恐后的吃着鱼食:“你看,鱼儿上够了。”   许久没有走出椒房殿,许梦娇只觉得外面的天高地阔,便是空气都令人觉得神清气爽。待慢慢走到御花园,果然盛开着几株鲜艳的梅花,在这分外寂寥冷清的御花园中格外漂亮。   许梦娇走上前,看着那盛开的梅花,心中欢喜,忍不住轻嗅了嗅梅花的清香,只觉得心旷神怡,天气渐渐变暖,胡人的压力也会逐渐变小,想必哥哥也会轻松很多吧。正在心中想着,忽然听见角落里一排松树后面似乎传来了声音,里面还有许大将军的字眼。   哥哥?许梦娇心中好奇,轻轻摆手让丫鬟们留在原地,自己则悄悄走过去,隔着一排低矮的松树,只能看见似乎是两个小宫娥正坐在那里闲聊。   “许大将军贪功冒进,不仅自己战死了,还害的两万将士与他一同葬身沙场,也难怪圣上震怒,想要剥夺他的王位呢。”穿着绿色衣服的宫娥的说道。   许梦娇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顿在原地,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要发出一丝声音,静静地仔细听下去。   另一个穿着月白色衣服的宫娥叹了一口气:“可不是,要我说,幸好皇后娘娘怀有龙嗣,不然恐怕......不过圣上口谕,任何人都不能在皇后娘娘面前提起许大将军的事情,想必对皇后娘娘也有一番夫妻情谊。”   “要我说皇后娘娘那是运气好?”绿衣宫娥说道。   “为何这么说?”白衣宫娥好奇。   绿衣宫娥压低声音:“我是在御膳房当差的,圣上以前经常赏赐皇后娘娘补身子的汤药,那些汤药里都下着逼子药,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还能怀孕!”   另一边,许梦娇死死的捂住自己嘴巴,为了防止自己发出声音,甚至将手指塞进口中,狠狠地咬下去,只有这剧烈的疼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与理智。   里面两个宫娥还在继续说着,那白衣宫娥惊道:“竟然如此?”   “那可不是,圣上早就觉得许大将军功高盖主,怀疑他有不臣之心,又怎么会让皇后娘娘生下皇子。我觉得这次许大将军出事,恐怕身后还有圣上的手笔。”绿衣宫女悄声说道。   白衣宫女赶紧打断:“这可不能胡说,要是被人听见,可是要杀头的。”   绿衣宫娥轻笑一声:“咱们什么关系,不会有其他人听见的,你可知我为何这么觉得?”   “为何?”白衣宫娥忍不住问道。   “你可是如今乾坤宫住着的元妃娘娘是谁,我进去送吃食时看到过元妃娘娘,那居然是当初的京城明珠,邢家大娘子邢文玉,咱们邢婕妤的亲姐姐,许大将军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然为何至今宫中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元妃娘娘。”绿衣宫娥说道。   许梦娇的手上已经开始留下鲜血,大大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白衣宫娥也很是惊讶:“竟是如此?那邢婕妤知道吗?”   绿衣宫娥嗤笑一声:“邢婕妤现在执掌六宫,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可怜皇后娘娘,至今都对邢婕妤信任非常,邢婕妤的六宫之权都是她向圣上求来的。不过也是难怪,元妃娘娘如此盛宠,又怀了龙嗣,日后皇后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自家的亲戚当上皇后,哪有自家亲姐当上皇后更好。”   另一边,许梦娇终于忍不住退后一步,瘫坐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不远处的丫鬟们看见自家皇后娘娘忽然倒地,惊慌的大喊道,赶紧跑了过来。   那两个宫娥发现自己说的话被人听见,也赶紧一溜烟的跑掉,消失不见了。   许梦娇跌倒在地,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许是震惊到了极致,又许是痛苦到了极致,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却却始终没有流下泪来。   许梦娇在众人惊慌的搀扶下站起身子。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哥哥,大雍的战神居然会战死,不相信自己真心相待的丈夫,居然会对自己如此冷酷无情,不相信自己的好友邢文可,会因为自己的荣华富贵背叛自己。   有一个办法可以证实这一切是真是假。许梦娇望向乾坤殿,那是皇帝的寝宫,那也是元妃的寝宫!   许梦娇默不作声,快步朝着乾坤殿走去,身后的丫鬟们察觉出她的情绪不对,也纷纷不敢说话,紧紧跟在身后。   到了乾坤殿,皇帝并不在殿中,只见有御林军守在宫外。   “皇后娘娘止步!”守卫的将士赶紧挡住许梦娇要进入皇宫的步伐:“圣上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入!”   许梦娇冷笑两声:“任何人?本宫是皇后,想要见见后宫嫔妃岂不是天经地义,难不成在你们的心里,本宫这个皇后是摆设吗?”   守门的将士赶紧下跪:“皇后娘娘恕罪,小人不敢,只是圣上有命,小人不得不遵从。”   许梦娇望着跪在地上的将士,忽然上前一步,从一人的腰间拔出一把利剑:“本宫今日就要进去拜访拜访元妃,谁敢阻止本宫!”   “娘娘,小心伤着您,还有您腹中的小皇子啊!”众人都大惊失色,身后的丫鬟急忙说道。   许梦娇恍若未闻,手持着利剑,朝着乾坤宫内走去,守卫的将士面面相觑,眼前之人乃是皇后娘娘,又身怀六甲,手持利剑,一时间大家都怕出事,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许梦娇朝着乾坤宫内走去,刚一进去,就发现此地已经变得大不一样,空气中飘荡着甜腻的安神香,乃是西域藩国进献,据说对有孕的女子很有好处,只不过极为稀少,便是自己身为皇后,也只有极少一点,可在这里却处处散发着这安神香的味道。   这里静悄悄的,许梦娇一路走到寝殿也没有遇到几个内监宫娥,隔着重重的纱幔,只隐约看见一个女子歪坐在榻上,似乎听到了外面的生意,女子开口道:“云英,是你吗?”   许梦娇如遭雷击,这个声音,温柔,动听,是如此的熟悉,正是自己十分喜欢的文玉姐姐的声音! 第52章   “怎么了?”邢文玉听到外面的声音, 以为是云英,她一向不喜欢太多人打扰,因此让其于内监宫娥都守在殿外,不在殿中伺候, 只留下了云英, 见无人答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便打算下来看看。   许梦娇见寝殿内人起身准备下榻, 微风吹过纱帘, 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庞,眉若远山,眸似秋水, 面色有些苍白, 似乎还带着浓浓的愁意, 更显得惹人怜惜,正是邢文玉!   所有的侥幸都被打破, 许梦娇一时间只觉得难以接受,退后两步, 只觉得眼前这绝美女子好像洪水猛兽, 转身不管不顾的朝着殿外分奔而去。   听到外面的声音, 邢文玉走出去一看,却见什么人也没有了, 这些时日乾坤宫一直以来除了邢文可偶尔回来看望自己, 都只有皇帝出现,因此还以为又是皇帝故作玄虚, 不由得冷笑一声, 也不愿再多问, 重新躺在榻上,翻看手中的书籍。   许梦娇只觉得天茫茫,地茫茫,自己竟不知道要去往何处,顾不上自己的身子,只顾埋头奔跑,仿佛这样便能跑脱不甘,跑脱痛苦,终于只觉得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另一边娇台院,有福急匆匆的将一封卷成一个小筒打的信递给邢文可:“娘娘,这是少主飞鸽传书送回来的消息。”   邢文可打开信,看了里面的内容,表情先是放松大喜,随即又是一脸愤恨。喜在兄长邢文峰还活着,等到王松柏进京汇报,姐夫许平远也即将被洗刷冤屈,奸人杨展鹏也畏罪自杀。愤恨在狗皇帝居然为了自己的私心,做出如此天怒人怨之事,白贤妃在其中也绝不无辜。一时间邢文可恨不能冲上去杀了狗皇帝与白贤妃这对狗男女。   看到邢文可脸上的情绪变化,春华着急问道:“小姐,怎么了?”   邢文可将信纸放在殿中的烛火之上,信纸很快就化为灰烬:“二哥还活着,姐夫的冤屈也被洗刷。”   春华顿时大喜:“这真是太好了,老爷和太太知道,不知道有多高兴。”   邢文可叹了一口气:“文玉知道了也会开心吧。还有皇后,待到日后尽管知道许大将军战死,但能够洗刷冤屈,死后哀荣,也是好的,况且这样一来,她也是功臣之后,皇帝为着脸面,为着安天下将士的心,也会对她好。”   李钧终于忙完政务,兴冲冲的前往乾坤宫,刚一到门口,就有将士一脸惶恐的上前禀告道:“圣上,今日皇后娘娘来过。”   李钧一怔,随即连忙问道:“元妃可好?”   “元妃娘娘一切安好,皇后娘娘只是进去看了一眼,便跑了出来。”守卫的将士说道。   李钧松了一口气,文玉没事就好。又想到许梦娇若是发现元妃的真实身份是文玉,如何是好?心中顿时烦躁起来,皇后为何如此多事,好好待在椒房殿养胎不好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忽然想起许梦娇对着自己一脸依恋的样子,想到许梦娇还怀着身子,让自己感受孩子的跳动时温柔的样子,李钧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身道:“罢了。还是去看看皇后吧。”   到了椒房殿,却得到消息,皇后还在昏睡中,李钧愣了愣,仔细嘱咐众人照顾好许梦娇,这才离去。   椒房殿,待到许梦娇悠悠转醒,已是深夜,一醒来便见常嬷嬷满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见到皇后醒来,常嬷嬷脸上的神情一松:“娘娘,你怎么了,吓死老奴了。老奴不过是替娘娘熬了一会儿药,就出了这种事,那几个小丫鬟也太不负责了。”   许梦娇望着慈爱的常嬷嬷,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嬷嬷,不怪他们,是我。我今日去了乾坤宫,见到了那位深受隆宠的元妃。”   常嬷嬷眼里的担忧消散下去一些,她本还担心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在许梦娇面前说了许大将军的事情,听到只是因为元妃,稍微的送了一口气:“娘娘,老奴不是说过吗?元妃宫人出身,便是受宠咱们怕什么,皇后娘娘您的身子,小皇子的健康最为重要。”   许梦娇痴痴的点点头:“我知道的,嬷嬷。嬷嬷,你快去休息吧,今日里你也累了一天了。”   常嬷嬷见许梦娇似乎平静了下来,便放下心来:“那娘娘可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许梦娇乖巧的嗯了一声,在昏黄的烛光之下,看着常嬷嬷苍老的面庞朝着自己笑了笑,便佝偻着身子向外走去。   “嬷嬷!”许梦娇忍不住喊道。   “怎么了?”常嬷嬷回头慈祥的问道。   “嬷嬷,娇娇自小就没有母亲,一直是由嬷嬷陪伴长大,在娇娇的心里,嬷嬷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嬷嬷都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许梦娇开口说道。   常嬷嬷一愣,眼眶也泛起红色:“老奴知道,只要娘娘好好的,老奴就开心。”待到常嬷嬷离开,背对着许梦娇时,才悄悄的喃喃自语道:“傻孩子,在嬷嬷的眼里,你就是嬷嬷的女儿啊。”   随着常嬷嬷离去,许梦娇勉强起身,找来纸笔,思索片刻,还是写下了五个大字:邢婕妤亲启。待写完了信,许梦娇便起身离开了寝殿。   有宫娥发现,却被许梦娇摇头阻止,殿外,常嬷嬷还是不放心,便直接打了一个地铺,睡在了殿外。因着累了一天,年纪又大了,已经深深的睡了过去。   许梦娇帮常嬷嬷掩了掩被子,便起身朝着殿外走去,挥退了想要跟着自己的宫娥内监,今日已经出了事,被常嬷嬷狠狠斥责过一顿,一个个有些不安的看着许梦娇,许梦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本宫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睡了一天,实在不想睡了,想一个人散散心。”   宫娥内监们还是不放心,许梦娇板下脸:“怎么,本宫的话你们不想听吗?”   宫娥内监们只好退回殿内,看着许梦娇离开。   出了殿外,守着椒房殿的将士正昏昏欲睡,见皇后一个人走出殿外,不免心惊。今日里已经被皇后呵斥一番,心中不由得惴惴,只得眼睁睁看着皇后离去。   许梦娇一个人如同游魂一般,行走在皇宫中,很快便走到了太液池旁。   “今日里的月色有些黯淡呢,不像那日。”许梦娇望着波光粼粼湖面,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日,自己偷偷跑出去看何大家献唱,结果掉入湖中,被还是太子的皇帝救起。   她靠近湖边,用手轻轻拨动了池水,一圈一圈的波纹随着她的手心向外晕染。   许梦娇望着天空中残缺的月亮,有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想到自己无忧无虑的前半生,在哥哥的精心照顾下,自己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纵马在北疆驰骋,笑看日升日落。自己那时也想过,一辈子不离开自家哥哥,听哥哥的话嫁一个良人,生下一两个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先帝为自己赐婚的那日,回到家中,哥哥郑重的问自己:“娇娇,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嫁给太子,太子日后继承大统,少不了三宫六院,你一直被我娇宠着长大,心思纯真,宫中不适合你。若是你如今反悔,哥哥也可以厚着脸皮前去宫中求圣上收回旨意。”   许梦娇自己却一脸开心,没有想到救自己的恩人竟然是太子,想到太子俊朗的脸庞,忍不住红了脸庞:“哥哥,太子殿下是一个好人,见义勇为,若不是太子殿下救了我,哥哥你早就见不到我了。”   许平远看着自家妹妹一脸娇羞的样子,便明白自己妹妹已经对太子芳心暗许,只好长叹一声:“娇娇啊。”   思绪回笼,许梦娇只觉得的哥哥娇娇啊那声长叹好像还在耳边回荡了,不由自主回道:“哥哥,你说得对呢,娇娇不适合皇宫,这个皇后,娇娇做的好累啊。”   有乌云飘过,遮住了那残缺的月亮,本来就昏暗的太液池,变得更加黯淡。   许梦娇怔怔的看着前方的太液池,缓缓地向前走去。自己的丈夫从来不曾爱过自己,自己的哥哥被丈夫猜忌陷害,蒙冤而死,自己的长嫂也成了丈夫的妃子,自己千盼万盼而来的孩子是杀兄仇人的孩子,甚至从不被他的父亲期待。   许梦娇轻轻一笑,她捂着自己已经隆起的腹部温柔轻语:“孩子,既然你的父亲不想要你,那我们就去找你的舅舅。”话音刚落,太液池冰冷的湖水便淹没了许梦娇的头顶。   好冷啊,许梦娇的神志开始模糊,眼中开始出现幻影,恍惚间,好像看到一个人影,朝着自己游来,就好像那日李钧朝着自己游来一样,自己伸出双手,拉住了李钧,就像拉住了全世界,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再伸出手,而是闭上了双眼,缓缓地沉入湖底。   乌云散开,一轮残月又出现在天空之中,太液池也逐渐恢复平静,只有湖面上微微的涟漪,似乎昭显著刚才有事发生。 第53章   因着要处理宫务, 心中也挂念着邢文玉与许梦娇的原因,邢文可早早就起床处理事务,刚一出殿门,邢文可便只觉得冷风刺骨, 晴朗了多日的天气竟然变得阴沉起开,   正想前去御膳房看看今日给许梦娇与邢文玉准备的吃食,就只见有个娇台院的小宫娥一脸惊慌, 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跟在身后的春华看不下去:“你这小丫头, 怎么这般冒失, 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如何是好?”   小宫娥跑到邢文可身边,匆匆行过礼,上起步接下去的说道:“不好啦, 皇后娘娘出事儿了!”   邢文可大惊, 昨日里自己还看了太医院的脉案, 许梦娇身子康健,怎么今日里就出事了, 赶紧问道:“出了何事?”   小宫娥眼里有些惊恐:“今日一早,椒房殿就传来消息, 皇后娘娘昨晚上出了椒房殿就失踪了, 接着, 在太液池中找到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   “皇后娘娘怎么了?”邢文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皇后娘娘早已经没了气息。”小宫娥嗫喏的说道:“是皇后娘娘的凤体浮出太液池, 才被内监发现的。”   邢文可只觉得眼中发黑, 脚下一软,幸而春华等人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才避免了摔倒的命运。   匆匆赶到椒房殿, 早有内监拿出宫中常备的金丝棺木, 将许梦娇的尸体放置了进去,整个椒房殿一片哭泣之声,尤其是常嬷嬷,她已经痛不欲生,几度晕厥。   很快听闻消息的皇帝与白贤妃等人也匆匆赶到。   皇帝听着耳边的哭嚎声,望着眼前的棺木,还有些不敢置信,那个一见到自己就满是羞涩欢喜的的女子就这样带着他们的孩子消逝了,许久才喃喃道:“娇娇......”   无论其余妃嫔内心作如何感想,在这一刻都表现得十分哀伤,尤其是白贤妃,一脸悲痛,盈盈双目全是泪水,不停地从白皙的脸庞一滴滴滚落:“皇后娘娘,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李钧的神色也顿时严肃起来,厉声问道:“皇后她怎么会一个人去太液池?”   椒房殿的内监总管赶紧跪着挪动上前说道:“皇后娘娘夜里说想要出去走走,不让奴婢们跟着,奴婢们也不敢违抗皇后娘娘的吩咐。”   李钧陡然想起,昨天侍卫禀告的,许梦娇来过乾坤宫,还闯了进去,难不成是她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想到这儿,气上心来,一脚将椒房殿的内监总管踢到在地上:“你们这却奴婢,伺候不好皇后,是不是还在皇后面前乱嚼舌根子?”   “圣上恕罪,奴婢们绝对没有在皇后娘娘身边谈论过别的什么。”看到皇帝大怒,内监总管赶紧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与其余宫娥内监一起告饶。   还是白贤妃急忙劝阻道:“圣上仁慈,这些宫人也不过是听从贵人的吩咐而已。”   李钧望着殿内的棺椁,一阵恍惚,他虽然不曾喜欢过许梦娇,但毕竟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哪怕已经有废后的心思,也不过是想日后找一处地方,让她与孩子安稳的度过余生。   李钧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皇后病逝,准备丧仪吧。”说完便转身离去。如今一切证据都证明皇后乃是投湖自尽,一国之后自尽而亡,传出去岂不可笑。   见皇帝离开,白贤妃忽然用一只手捂住脑袋,身后的彩霞赶紧扶住白贤妃:“娘娘,您还好吧?”   白贤妃点点头,对着邢文可说道:“此处就麻烦邢婕妤了,皇后娘娘离世,本宫一时间悲痛难以自抑,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了。”   邢文可已经挤不出来笑意,冷冷的说道:“白贤妃请便。”   随后白贤妃便在彩霞的搀扶下悠然远去。   邢文可一直忙到晚上,皇后丧仪,虽说由礼部负责,但是宫中也要负责许多事情,如今邢文可执掌六宫,自然想让许梦娇的身后事诸事妥帖。   终于,常嬷嬷在晕厥中醒来,呼唤小丫头,找来邢文可。   邢文可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事情,感到常嬷嬷的塌前:“嬷嬷,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前日里还好好的,怎么昨日里就......”邢文可心中悲痛,有些说不下去了。   常嬷嬷摇摇头,她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悲伤,却没有泪水,好像早已流干了:“老奴也不知道,只知道皇后娘娘出去看了一趟腊梅,然后便突然闯入乾坤宫见了元妃,回来便情绪不对,老奴只以为皇后娘娘是因为元妃的缘故心情低落,没想到,没想到娘娘那时就存了死志,都怪老奴没有照顾好娘娘啊。”   邢文可心中一惊,乾坤殿,莫不是看到了文玉?只是许梦娇好好的为何突然要强闯乾坤宫,就仅仅只是为了看一眼元妃吗?除非是想要确认什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告诉了许梦娇什么!   想到这儿,邢文可迅速唤来昨日清晨陪伴许梦娇前去御花园赏梅的宫娥内监,几个宫娥和内监察觉到是想要询问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瑟瑟发抖跪了一地。   “昨日早上,你们陪伴皇后娘娘前去御花园,可又遇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说遇到什么人?”邢文可问道。   那几个宫娥内监面面相觑,许久才有一个小宫娥鼓起胆子说道:“倒是有一个事情。”   邢文可赶紧问道:“什么事,你细细给我说来。”   那小宫娥颤颤巍巍的继续说道:“昨日皇后娘娘前往御花园看梅花,一切都好 ,只是不知听到了什么,让我们不要跟上,一个人悄悄地走到了角落处,待了一阵,不过我隐隐听见,那角落里隔着一排松树,似乎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后面皇后娘娘就瘫倒在了地上,被我们扶起后,就去了乾坤宫。”   “有说话的声音?”邢文可迅速抓住了重点。   很快下方有一个内监鼓起勇气接着说道:“奴婢在后面,看见大家扶起皇后娘娘的时候,角落里有两个宫娥跑步离开了。”   邢文可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内监:“你可还能记得那两个宫娥的面貌?”   那内监摇摇头:“那两个宫娥是侧着身子跑远的,而且奴婢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关心皇后娘娘去了,并未能看清那两个宫娥的容貌。”   邢文可有些失望,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那两个宫娥分明就是有人特意安排在那里,怎么会简简单单的暴露身份?于是挥退了这群宫娥内监。   邢文可感受到了浓浓的阴谋的味道,根据徐梦娇随后前往乾坤宫的动作来看,幕后之人不仅知道许大将军之事,还知道元妃就是邢文玉,这宫中知道这件事的出了皇帝和自己,就只剩下白贤妃,她和杨展鹏关系匪浅,肯定知道真相。   想到这儿,邢文可心中涌起一股恨意,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白怜儿!”   常嬷嬷也反应过来,打起精神说道:“不错,一直以来宫中凡是怀有龙嗣的嫔妃都不得善终,背后很可能都是白贤妃下的手。况且如今白贤妃也怀有龙嗣,可是皇后娘娘的的孩子乃是嫡子,永远压在她的头上,她自然想除掉皇后娘娘。”   邢文可冷笑一声:“不仅是白怜儿,还有狗皇帝,若不是他,皇后又怎么会绝望自尽!”   常嬷嬷面色哀戚:“皇后她天真单纯,自从被还是太子的圣上救下后,就一颗心满满都是圣上,皇后她本就不适合进宫啊。”   常嬷嬷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这是皇后娘娘昨天晚上出去前,留给婕妤你的信。”   邢文可急忙接过,打开来看,一时间只觉得气血上涌!信上许梦娇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兄长被丈夫害死,丈夫不喜自己以及自己腹中的孩子,嫂子献媚于自己的丈夫,好友也背叛了自己,感觉活着太累,便想要去找自己的兄长团聚,若是邢文可对她还有一丝一毫朋友之谊,就请帮忙照顾常嬷嬷。   邢文可呆呆的看着信纸,终于明白许梦娇为什么要投湖自尽,这背后之人何其歹毒,故意从亲情,爱情,友情各个方面打击许梦娇,终于将她彻底击垮,再也难以面对这一切,甚至没有勇气前来质问自己。   她浑身无力的坐在常嬷嬷的榻上,手中的信纸也随着落下,一直压抑的悲伤终于爆发,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娇娇,你为什么不来找找我,为什么不向我问个明白,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你哥哥的冤屈已经被洗刷。”   常嬷嬷见邢文可这番表现,也忍不住捡起落在榻上的信纸,读了起来,最终脸色巨变:“这信上可是真的?圣上他真的如此对我们许家。”   邢文可点了点头。   常嬷嬷本来就悲伤欲绝,现在更是恨意滔天,双眼怒睁,里面甚至布满了红血丝:“我们许家代代都忠心耿耿,结果竟落得如此下场!”   邢文可觉得若是不阻止,常嬷嬷恐怕都会当场跑出去做出弑君之举,因此赶紧趴在常嬷嬷耳边,悄悄向她低语几句。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中秋快乐!今天双更。 第54章   随着邢文可在常嬷嬷耳边轻声悄语了几句, 常嬷嬷的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她颤颤巍巍的握住邢文可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   邢文可郑重的点点头:“是真的,嬷嬷,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常嬷嬷泣不成声, 神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眼里泛起生的希望:“好,好, 好!老奴一定要好好活着, 看见小主子出生。”   安抚好常嬷嬷, 邢文可一个人走到灵堂内,皇帝不在,白贤妃身体不适回去修养, 现下有没有皇子皇女, 整个灵堂分外冷清, 只有几名低位妃嫔,并一群内监宫娥哭哭啼啼, 也不知道是有几分伤心。   邢文可走上前,跪在软垫上, 接过旁边小太监的黄纸, 放在火盆之中慢慢的烧着,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忽明忽暗。“娇娇, 你放心, 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邢文可在心中默默说道。   皇后崩逝,举国大丧, 有大臣上书许平远贪功冒进以致北疆君数万将士战死, 北疆百姓遭难, 皇后身为其妹,丧仪理应从简,遭到了皇帝的严厉斥责,并直接将其罢官,并向群臣表明,皇后与他帝后情深,上谥号曰贞敬皇后。   无论生前何其尊贵,帝后如今情深,最终都只是化作满京城的缟素,群臣哭丧,皇帝扶棺,葬入皇陵,日后与皇帝死后同穴的极致哀荣。   望着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所有人都一脸哀色,便是李钧都似乎红着眼眶,留下了几滴泪水,邢文可驻足良久,终于再也望不见许梦娇的棺椁之时,才擦干眼泪,一脸坚定的朝着乾坤宫走去。   整个乾坤宫就是后宫的禁地,便是皇后崩逝,皇帝也以元妃身子虚弱,怀有身孕为由,不让打扰元妃修养,因此宫中嫔妃除了邢文可都未见过传说中的元妃,只是听说皇帝盛宠,便是白贤妃都远远不及。   到了乾坤宫,守卫的将士见是邢文可,便也没有阻止。乾坤宫中邢文玉见邢文可前来,自是一脸喜色,如今这宫中,唯一能让邢文玉略感宽慰的便是文可可以偶尔前来陪伴她。   邢文玉本倚在榻上看书,见到邢文可前来,急忙从榻上站起身,就想要出去迎接,邢文可见状赶紧加快步伐,走上前去坐在塌边,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虽然邢文玉为了孩子,一直在逼迫自己喝安胎药,吃药膳,可是她还是不可阻止的消瘦了下去,本来圆润的鹅蛋脸现在也能看见突出的颧骨,整个人流露出一种病弱的感觉,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即将枯萎,却仍旧再用最后的养分极致的绽放。   “姐,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亲自盯着御膳房去做。”邢文可抓住邢文玉的手,忍不住说道,文玉本来柔嫩的双手此时抓在手上,竟有些微硌手。   邢文玉不想让妹妹担心,温柔笑道:“现在我的吃食不都是你为我准备的,我喜欢吃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都是些我喜欢吃的。”邢文玉顿了顿,抚摸着已经显怀的腹部说道:“况且,瘦点好。”   邢文可顿时明白了邢文玉的意思,文玉的孩子实际上比对外宣称的月份大上一个月,因为文玉过于消瘦的原因,她的孕肚也比旁人小上许多,所以丝毫没有引起皇帝怀疑。   “可是,你和孩子的健康也同样重要。”邢文可说道。   “放心,一直有江太医照顾我。”说着,邢文玉关心的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其实自从邢文可一走近,她就发现文可的眼睛是红的,显然刚刚哭过。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小时候虽然调皮顽劣,但是犯了错即使被娘亲父亲责骂,也从来不会哭泣,如今竟然连眼睛都是红的,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邢文可望着眼前关心自己的邢文玉,忽然觉得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是这么残忍,但一想到如今自己的姐姐为何落到如此痛苦的地步,许大将军与许梦娇又为何枉死,顿时恨意涌出,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崩了。”   “什么!”邢文玉惊讶道,许梦娇乃是大将军的亲妹,大将军也时常在她的耳边说起许梦娇幼时的趣事,在她的心中也早就将许梦娇当做自己的半个亲妹对待。   邢文可忍住伤心,将许梦娇并许大将军之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邢文玉。   “怎么回如此!他们害了将军还不够,还要害了娇娇!当真是禽兽不如。”邢文玉也是悲痛至极,忍不住怒骂道。   见邢文玉情绪激动,文可赶紧安慰道:“不过二哥还活着,如今已经回到北疆军中,暂时负责北将军的军务,有他在,也不怕姐夫的心血东流。”   听到邢文峰,邢文玉的眼里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是啊,二哥还活着,真好。”   邢文可顿了顿,继续说道:“姐姐,如今白贤妃来者不善,在宫外她不仅妄图倚靠杨展鹏图谋北疆军权,在宫内她屡次陷害有孕的嫔妃,所图甚大。一直以来她都仰仗着皇帝的宠爱,如今我们想要对付她,恐怕......”   邢文可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是多么残忍,是要文玉讨好自己的杀夫仇人。   邢文玉却反握住邢文可的手,眼里满是自嘲:“我明白,我已经如此了,如今苟活着,也不过是为了孩子,为了替将军报仇。”   邢文可急忙呵斥道:“胡说,你还有我,还有母亲,爹爹,哥哥,我们都盼望着你好好的。以后等到我的侄子出生,咱们再一起好好将他养育长大,让他成为一名和他爹爹一样的大将军。”   又与邢文玉说了会儿话,尽量让她开心一些,邢文可才回到了娇台院。   刚喝了一口春华端上来的热茶,有福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婕妤,奴婢有事要禀告。”   邢文可挥退其余杂人:“什么事?”自从邢文收到许平远与邢文峰战死的消息,痛定思痛,便利用手中执掌六宫事宜的便利,在各宫安插自己的人,并将这些人手与王松柏交给自己人手一起交由有福统一管理,如今有福一看便是有什么重要消息。   “何事?”邢文可放下茶杯问道。   “我们的人一直在暗处观察着承露殿,尤其是承露殿的掌事宫女彩霞,只是承露殿之人做事一向隐秘,白贤妃又将承露殿管的犹如严桶一般,一直一无所获,只是昨日,我们的人发现彩霞竟然与宫中的一个侍卫私会。”有福说道。   “私会?”邢文可急忙问道,若是真的,那可就是揭穿白贤妃真面目的一个契机。   有福点点头:“不错,这些时日,整个宫中都在忙着皇后娘娘丧仪之事,彩霞估计是觉得不会有人关注到她,这才与那个侍卫偷偷见面,恰巧,被一个路过的宫娥撞见。”   邢文可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侍卫是何人?会不会与白贤妃也有关系?”   有福笑着说道:“奴婢一得到消息,就去查了这侍卫,柳州出身,是一个员外郎的远亲,家贫前来投奔,因着会些许武艺,便被员外郎推荐做了宫中侍卫,用以谋生,与白贤妃并无瓜葛。”   邢文可沉吟良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细细叮嘱了几句有福,便让有福退下。   有福刚要跨出殿外,邢文可忍不住喊道:“此事,你不要告诉他。”有福转身有些疑惑。自是知道他指的是谁,虽然有些奇怪,还是应下。   刚要转身,又听见邢文可长叹一声:“算了,还是告诉他吧。”   有福更是不解,但还是挠挠头,应了下来,转身离开了。   邢文可望着有福离去的背影,苦笑一声。张开自己的双手,依旧白皙光滑不染尘埃。自己不仅要淌皇宫这摊浑水,如今甚至还要对无辜之人出手了,如果王大哥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恐怕会对我失望吧。   承露殿中,彩霞伺候完白贤妃喝药,待到白贤妃熟睡,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在梳妆镜前,彩霞从怀中拿出一个白银簪子,是云彩的模样,不怎么值钱,但胜在造型别致。她对着镜子,将白银簪子插在自己的头发上。   脑海中却想起那日,自己终于找到机会与那人见面,那人从怀中拿出这个簪子,对着自己温柔说道:“霞儿,我在宫外一见到这个簪子,就想到了你,日后等我攒够了银子,你能够出宫,我就娶你,我们一同回柳州。”   想到这里,望着镜中带着银簪的自己,彩霞的眼中升起一抹亮光,随即又暗淡了下去,伸出手想将银簪取下来,犹豫半晌,却最终没有舍得。   宫外,王松柏快马加鞭终于赶回了京城,只是一到京城,就只见到处都是白色:“这是......”   急匆匆回到府内,富贵第一时间就迎了出来:“公子,你可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看到王松柏身后站着的武大武二,还挑衅的看了几眼,公子去北疆竟然不带自己,带着这两个大老粗,明明自己才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心腹,哼。   王松柏顾不上富贵的小心思,便往书房走去,边问道:“自我离开,京中可有什么大事发声?” 第55章   富贵见王松柏询问自己京中情况, 急忙回到:“皇后娘娘崩逝,今日刚刚葬入皇陵。”   “什么,皇后崩逝?”王松柏惊讶道。许大将军蒙冤至死,自己刚刚查清真相就要禀告圣上, 皇后怎么就崩逝了。   富贵点点头:“不错, 不仅如此,宫中新出现一位元妃, 据说宫人出身, 极得盛宠, 一直住在乾坤宫,已经怀有龙嗣。不少大臣都上书妃嫔居住在天子寝宫于理不合,只是圣上都一概不管, 不少人都在暗中议论, 这元妃乃是祸国妖姬。”   元妃?王松柏心中一颤:“元妃是何时晋封的?”   富贵一愣, 没有想到自家公子对元妃之事这么关心,还是说道:“是一个月前封妃, 不过听说这元妃是从花灯节那日就住在了乾坤宫。”   王松柏闭上了眼,果然, 时间完全对的上, 葬身火海的将军夫人, 出现的内监将士,宫中崛起的元妃, 无一不彰显著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元妃就是神秘消失的邢文玉。   “她怎么样了?”王松柏问道。   她?富贵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 赶紧将怀中的信交给王松柏:“这是宫中给您传来的消息。”   宫中?王松柏接过信纸, 发现上面是陌生的笔迹, 禀告了最近日子发生的众多事情,越看,王松柏的眉头便皱得越紧。   没有想到宫中短短这些时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文可在宫中可还好,不过想到那陌生的笔迹,王松柏还是问道:“她没有给我留下信吗?”   富贵挠挠头:“宫中给的就是这么多了。”   王松柏想到信中的内容,沉吟问道:“白贤妃的来历有查到什么新线索吗?”   富贵一脸苦色:“我们的人一直都在追查,都快把江南找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白贤妃待过的痕迹,不仅如此,便是把阳陵候的老家,族人都查过了,还是找不到。”   王松柏想到刚刚信纸最后的内容,开口吩咐道:“派人监视着那员外郎的府邸,无论她想要做什么,吩咐我们的人全力配合。”说完,便又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将它交给富贵,嘱咐他送到宫中。   娇台院中,邢文可刚刚将下一步的动作细细安排好,有福便从殿外走了进来,将一封信呈到了她的手中:“婕妤,您的信。”   邢文可心知这王松柏写给自己的信,挥退众人,一时间竟有些心慌,他会不会在信中谴责自己,为了对付白贤妃,不惜对无辜之人出手?他会不会对自己失望,自己并不是一个那么善良的女子?   纠结半晌,邢文可还是打开了那封信,信中王松柏安慰她不要因为皇后的逝世过于伤心,一定要注意身体。   “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一切安好,勿念。”邢文可忍不住默默读出这句话,这几日来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将信纸放在胸前,邢文可忽然就有了勇气面对未来发生的一切。   这日天光大好,阴郁了好些日子的天终于放晴了,阳光撒到大地,带来了丝丝暖意。朝堂之上,却气氛紧张压抑。   王松柏正向皇帝及众位大臣禀明了北疆的情形,说到许大将军蒙冤而死,奸人杨展鹏自尽而亡时,不少人大臣都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   王大柱第一个跳出来,他双目怒睁,满脸都是恨意:“这杨展鹏害了大将军,害了北疆军这么多兄弟,只死他一个岂不是太过容易,依末将所见,应该诛九族!”   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松柏,又有些嫌弃的望向王大柱:“九族,朕也是他的九族,还要诛了朕吗?”   王大柱顿时语塞,这才想起杨展鹏的表妹正是宫中的白贤妃,口中讷讷到:“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队伍之中,其余之人想起白贤妃,也均不再说要继续追究的话。   皇帝摆了摆手道:“好了,王卿辛苦了,既然查明了真相,罪魁祸首杨展鹏也已经伏诛,此事就此作罢吧。不过现下北疆军不能一日无帅,依诸位之见,谁可胜任?”   听闻此言,苏御史第一个站出来:“依微臣所见,周先虎周将军可担当此大任。”孟翰林也不甘示弱:“周将军年事已高,北疆环境恶劣,恐怕难以接任,微臣认为方怀将军可担此重任。”除此之外,又有不少重臣提出意见,一时间整个宣政殿如同菜市场一般吵吵嚷嚷,每个人都在说自己的提议人选好。   皇帝显然也被吵的心烦,看见王松柏安静站在原地,神色不明,遂开口问道:“王卿刚刚从北疆回来,不知爱卿有何看法?”   王松柏这才不慌不忙上前一步:“启禀圣上,微臣认为,北疆军副将邢文峰可以当此大任。   皇帝一愣,邢文峰,竟是文玉的兄长。   很快就有人跳出来反对。“邢副将年纪尚轻,经验不足,怎么能担得起如此大任?”苏御史率先反对道。其余众人也大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反对。   见事情涉及自己的儿子,邢尚书一直默不作声,一来是没有想到王松柏竟然会举荐自己的儿子,二来则是为了避嫌,见众人纷纷反对,邢尚书也出列说道:“犬子年轻,恐怕比不了其余将军。”   等到众人纷纷说完反对意见,王松柏才继续说道:“我大雍一向太平,除了北疆,便再无战事,无论是周将军还是方将军都无实际领兵打战的经验,尤其是对战胡人,但邢副将一直以来都在北疆军,得到了许大将军的亲自教导,在数次征战中都立下赫赫战功,这个副将可是凭借着军功实打实升上去的,如今许大将军战死,杨展鹏伏诛,北疆军中第一人正是邢副将,因此微臣认为,邢副将可当此大任。”   听到王松柏这般说,不少大臣都觉得有些道理,便是皇帝也微微点点头:“此事事关重大,容后再议吧。”   宣政殿两侧伺候的一个小内监悄悄地走了出去,前往承露殿。   彩霞听到小内监在耳边耳语几句,瞳孔猛然收缩,脸色大变,但还是勉强笑着说道:“多谢内官告诉我家娘娘这些事,日后我家娘娘诞下小皇子,重掌六宫,定会重重报答内官。”这么说着,彩霞也从身上拿出几颗金珠子来递到那内监手上。   内监自然喜笑颜开:‘贤妃娘娘可是贵人,奴婢能为贤妃娘娘做事,也是奴婢的福气。’说着就拿着那金珠子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顾不上唾弃那内官贪财,彩霞急匆匆的赶到殿内:“娘娘不好了!”   白贤妃正在作画,被彩霞这么一喊,手中一抖,一笔画错,整个画作便毁了,白贤妃皱起眉头:“何事,这般惊慌?”   彩霞让殿内时候的其余人出去,这才走到白贤妃旁边说道:“王松柏回来了,说是表公子陷害许平远,副将邢文峰活着逃回来揭穿了表公子的罪行,表公子他,他已经认罪自尽了!”   “什么!”白贤妃站起身,一脸震惊:“他居然死了?王松柏居然真的敢?该死!”她以往美丽温柔的脸上露出浓烈的杀意,便是一直以来在她身边的彩霞都吓了一跳,但很快,这神色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白贤妃重新坐在座椅上,淡淡说道。   彩霞赶紧退出殿内,关上了殿门,望着外面灿烂的眼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惶惶,忍不住摸了摸发鬓上的银簪子。   殿内,白贤妃一脸痛恨,咬牙切齿道:“废物,居然被王松柏抓住把柄,坏了主上的大计。”旋即,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低声呢喃道:“看来未来还是只能靠你了。”说完深吸了一口气便走出了殿外。   “娘娘?”白贤妃温柔一笑:“圣上也有也些时候没有到咱们承露殿来了,你嘱咐御膳房做一碗莲子羹一会儿下了朝给圣上送去。”   彩霞急忙称是,下去吩咐小厨房按照皇帝的口味做了一碗莲子羹,亲手将莲子羹端到了白贤妃面前“娘娘,要我去呈给圣上吗?”   白贤妃望了一眼彩霞:“将莲子羹放在这里,你先下去,一会儿本宫唤你。”   彩霞心中惊讶,但还是将莲子羹放在桌上,便走了出去。走出殿外,彩霞更是好奇,那莲子羹不趁热端给圣上放在殿中做什么,想到这儿,彩霞轻轻走到角落的窗台边上,因着白贤妃有孕不喜闷,屋内又生着炭火,所以这个不显眼的窗户一直开着一个缝。   透过那个细缝,彩霞能隐约看见殿内白贤妃的动作,只见白贤妃从自己的首饰盒的暗格处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了小瓷瓶的塞口,向那碗莲子羹中倒了些白色的粉末,有很快搅拌均匀。   “这是!”彩霞用手捂住嘴巴,眼睛蓦然睁大。她很快镇静下来,轻轻地离开了窗前。 第56章   白贤妃很快端着那碗莲子羹走了出来:“将这份莲子羹呈给圣上, 就说是圣上朝会处理政事辛苦,本宫关心圣上。”   彩霞低头称是,刚接过莲子羹,却被白贤妃叫住。白贤妃的目光停留在了彩霞发鬓上的那只银钗之上:“这个银钗倒是别致, 往日里竟也没见你戴过。”   彩霞赶紧答道:“银钗简陋, 这是最近才发现的。”   白贤妃的目光从彩霞发鬓上的银钗移到了彩霞的面庞上,鹅蛋脸, 挺翘鼻, 倒也是个清秀佳人:“既如此, 快将这莲子羹送给圣上吧,免得冷了。”   彩霞急忙将装有莲子羹的食盒拿起,走了出去, 直至踏出了承露殿, 才深深的额松了一口气。想到了刚才白贤妃往莲子羹中下药的那一幕, 以及询问她银钗的那一幕,彩霞顿时觉得手中的食盒有千斤重。   娇台院内, 春华见太阳出来,也连忙招呼着众人将娇台院中的被褥晾到院子中:“这太阳可真是出来了, 这被子都快要发霉了, 已经立春了, 我看这以后就会慢慢暖和了。”   邢文可也走出了殿外,找来一把摇椅, 躺在了上面, 沐浴着温暖的额阳光,咯吱咯吱的摇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殿外终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邢文可睁开双眼, 坐起身,咯吱咯吱的摇椅声也随之停止,来了!   “婕妤娘娘,有侍卫调戏宫娥,被人当场发现。已经抓到慎刑司了。”一个宫娥急匆匆的前来禀报。   “哦?”邢文可一脸惊讶:“竟有此事!本宫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竟敢秽乱后宫。”说完,便起身前往慎刑司。   邢文可跟着那前来禀告的宫娥,很快就到了慎刑司,慎刑司乃是处置宫中罪人的地方,里面阴森简陋,不少地方好像还侵染着血迹。   邢文可到了正堂,便吩咐慎刑司之人将那侍卫与被调戏的宫娥带来,如今邢文可掌六宫事宜,慎刑司的人自然是恭敬非常,很快就将两人压了回来。   那侍卫身上已经有血迹渗出,显然已经被上过刑,见到上首坐着一名面容秀丽的宫装女子,便知道她是宫中贵人,急忙焦急的告饶:“娘娘,小人冤枉啊,小人只是前去出恭,谁知道这宫娥跑出来说我调戏她!”   随着那侍卫抬起头说话,邢文可这才看清这侍卫的脸庞,眉毛浓且粗,宽鼻方脸,倒是一个周正的年轻男子,一双眼睛满是慌张与惊恐。至于旁边那宫娥,面容清秀,头发凌乱,衣服似乎也有被撕开的痕迹。   那宫娥也忙说道:“娘娘明察,奴婢只是想抄个近道,所以到了那处树林里,谁知道这淫贼见我一人,竟对我不轨,幸亏有其余人发现,不然,不然我......”说完,这宫娥就哭泣了起来。   那侍卫闻言,眼里顿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从地上爬起对着宫娥骂道:“你这个贱~人,你诬陷我,明明是你摔倒在地,我好心前去扶你,你却自己抓乱头发衣服,诬陷我调戏你!”   “啪!”身后一个慎刑司的内监见状,走上前去,给那侍卫一个巴掌:“在邢婕妤面前怎敢放肆?”说完,又朝着邢文可一脸谄媚的说道:“娘娘,这两个人惊扰了您的圣听。”   “够了。”邢文可站起身:“此事还未明了,这两人就交给本宫身边的有福处置,待本宫查清真相再处置她们。”   “是,奴婢领命。”慎刑司的太监急忙说道。   邢文可走出慎刑司外,忽然阳光有些扎眼。这侍卫正是彩霞的情郎,只是宫中侍卫乃是御林军,不归邢文可管,只有□□后宫这一条罪名,可以将其抓到慎刑司,控制在自己手中。   “那个宫娥......”邢文可问道,无论说她圣母也罢,还是假好心也罢,她总是希望可以尽少的牵连无辜之人。   一直跟在身后的有福听到问话,急忙跟上前来:“婕妤放心,这宫娥是咱们的人,此时一了,便送她出宫。”   邢文可点点头,苦笑道:“出宫好啊,这皇宫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待得久了,人都要变成鬼了。”   有福听到这话,也不敢再接口。   “对了,那彩霞如何了?”邢文可问道。   有福急忙回道:“彩霞一直贴身伺候这白贤妃,想要避开承露殿的耳目,联系到彩霞,还需等待时机。”   邢文可点点头:“好。”   朝会结束,李钧刚想回乾坤殿,就见张顺走了过来:“圣上,贤妃娘娘派身边的彩霞过来给您带了一碗莲子羹。”   李钧一愣,听到莲子羹,便觉得有些累有些渴,便说道:“即是贤妃娘娘送来的,那就呈上来吧。”   彩霞带着食盒走到宣政殿:“奴婢参见圣上。”   李钧可有可无的摇摇手:“起来吧。”   彩霞赶紧起身,将食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将其中的莲子粥端了出来:“圣上,娘娘说圣上朝会辛苦,特意命人做了这碗莲子羹。”   李钧将莲子羹接到手上,恍惚想起曾经也有个明媚少女经常给自己送吃的,不仅如此,还是自己亲手做的吃食。   彩霞看着皇帝将那碗莲子羹端在手中发呆,心中狂跳,不是道白贤妃在其中下的什么药,若是毒药可如何是好,可若是自己现在说出实情,阻止皇帝吃下这碗莲子羹,万一莲子羹中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或者那药是强身健体所用,想到白贤妃私下的手段,自己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彩霞纠结无比,最终还是安静的低头待在下首,不再说话。   倒是张顺见皇帝端着这碗莲子羹发呆,轻声说道:“圣上,莲子羹该凉了。”   李钧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莲子羹一饮而尽,朝着宣政殿外走去。“走吧,去承露殿。”   “不去乾坤殿吗?”张顺问道,皇帝刚刚已经说了要摆驾乾坤殿。   李钧边走边说道:“朕也有些时日没去承露殿了。贤妃怀着身孕,是朕疏忽她了。”说完便向承露殿的方向走去。   彩霞也赶紧将碗勺收拾好,放在食盒之中,跟了出去。   到了承露殿,白贤妃早早地等在宫外,见到皇帝前来,急忙福身行礼,一袭白色的衣裙,更显得楚楚动人。   李钧有些内疚,白贤妃好歹也是自己的女人,陪伴了自己这么久,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近日传来消息,她的兄长杨展鹏又已经身死,自己竟然未曾想到来看看她。   想到这儿,李钧急忙走上前将白贤妃扶起:“你怀有孩子,天气又冷,哪里需要你站在殿外等我。”   白贤妃盈盈一笑,只是眉目中却有点点泪花:“圣上能来看我,妾身自是高兴,想来殿外等着圣上,好第一时间看到圣上。”   李钧见此更加心疼,牵着白贤妃的手走进了承露殿内。   殿内,白贤妃急忙招呼着准备午膳,很快,御膳房便送来一道道精美的饭菜,李钧早已觉得有些饥饿,刚刚也只是喝了一碗莲子羹垫了垫肚子,正吃的津津有味,却只见白贤妃呆呆地望着桌子上的饭菜,不曾动筷。   “贤妃怎么了。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李钧关心问道。   话音刚落,白贤妃的泪珠便掉了下来,她急忙用衣袖擦掉泪珠,挤出一抹笑意:“无事,妾身不饿。”   李钧愣住,知道白贤妃应该是知道了杨展鹏的事情,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挥退了众人,张顺急忙带着殿内伺候的的内监宫娥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你的表兄杨展鹏已经自尽了,你放心,此事决计不会牵扯到阳陵候府。”李钧伸手牵住白贤妃的手安慰说道:“朕是知道你的,一向贤淑,不愿意在朕面前为自家人说话。”   白贤妃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再次涌了出来,顿时梨花带玉,好不可怜:“只是表兄他,他......”   李钧叹了一口气:“此事就要怪杨展鹏了,朕只是让他想办法除掉许平远,却没想到他竟然让两万北疆军战死,北疆数郡惨遭劫掠,此事一旦被查清,朕也护不住他啊。”   白贤妃哽咽道:“妾身知道,确实是表兄他做得不对。”   李钧用手拂去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脸上的泪珠,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朕知道,杨展鹏他是忠于朕的,只是方法用错了而已。”   白贤妃温柔的点点头,只是眉头依旧紧皱:“圣上圣明,我这表哥膝下仅有一女,母亲早逝,尚且年幼,如今表哥他逝世,又背负着罪名,妾身怕......”   李钧也蹙了蹙眉:“这,若是普通的官员女儿,自可以接到宫中抚养,只是你表哥他身份有碍。”   白贤妃急忙说道:“不用接到宫中,免得百官说陛下因我之故包庇罪人子女,只希望陛下能够允妾身身边之人随意出入宫禁的权利,好使得妾身能够时时照应着我那可怜的外甥女。”   李钧闻言,略有犹豫,让宫妃身边之人拥有随意出入宫禁得到权利于理不合,但看到眼前之人美目含泪,满眼期翼的望着自己,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好,朕答应你,一会就让张顺将一块能够随意出入宫禁的令牌送来。”   白贤妃闻言顿时破涕为笑,美人含泪而笑,更是分外惹人怜惜。 第57章   陪白贤妃吃过饭, 李钧心中还是挂念邢文玉,便又好言安抚了白贤妃一番,命张顺送来可以随意进出宫的令牌以及诸多珠宝首饰,便起身前往乾坤宫。   乾坤宫中, 文玉正安静的躺在榻上看书, 她的身体虚弱,江太医嘱咐她要多加静养。   皇帝到了殿内, 见文玉依旧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看书, 并没有理会自己, 他早已习惯,径直走过去坐到塌边,对着身边的伺候的云英说道:“今日里娘娘吃的可好?”   云英赶紧回到:“今日里邢婕妤特意做了一碗山药蜜枣粥, 说是娘娘以前最爱喝的, 娘娘将那碗粥都喝光了。”   李钧满意的点点头, 挥退了云英,对着榻上的文玉说道:“今日里身体可好些了?”   文玉只顾着看书, 并没有理会皇帝,李钧也不觉得尴尬, 继续说道:“今日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的二哥邢文峰还活着, 他已经回到了武威郡。”   文玉虽然早已从邢文可的口中知道了此事,但还是一脸惊喜的望着李钧说道:“真的吗?他现在如何了。”说完, 表情又变得哀伤, 重新拿起手中的书籍,冷冷的说道:“回来又如何, 不过还是败军之将。有罪之身。”   李钧赶紧说道:“王少傅前往北疆, 已经查明真相, 你二哥是被奸人陷害,如今早已真相大白,奸人伏诛。”   邢文玉脸上这才重新泛出喜意:“那二哥现在在北疆军中如何?”   李钧见心上人开怀,赶紧继续说道:“如今你二哥已经暂时负责北疆军的军务了。”   邢文玉荡起一抹笑意,往日里总是哀愁的面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开如此轻松动人的笑颜,让李钧想起了当年自己看见的那个偷看状元游街时的小娘子,一时间竟不由得看痴了。   文玉浅浅说道:“二哥一直以来就想驱逐胡虏,保家卫国,我邢家乃是书香门第,爹爹自是不愿,二哥不惜违背父命弃笔从戎,如今也总算是得偿所愿。”说着望向自己腹部:“孩子,你的舅舅可是大将军呢。”话音刚落,她的眉头便又皱了起来:“不过,只是暂代军务么?”   看到心上人本来已经展开笑颜,如今又皱起了眉头,李钧自然恨不得替文玉抚平蹙起的眉峰,想到了朝会时王松柏的举荐,又想到,邢文峰尚且年轻,资历又浅,自然不会像许平远那般威望过剩,整个北疆军还不是会控制在自己手中。   想到这儿,李钧开口说道:“文玉放心,朕早就属意你二哥接任大将军一职,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下旨而已,明日朕就下旨,邢文峰接任北疆军大将军一职,统领北疆军。”   听到这话,文玉又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文玉就替二哥谢过圣上了。”   李钧大喜过望,这还是文玉第一次这般温柔的同自己说话,更别提道谢了,忍不住将文玉拥在怀中,下巴靠在文玉的乌发上,满足地说道:“你二哥可是咱们皇儿的舅舅,封他做大将军,咱们的皇儿岂不是也有面子。再说了,咱们的皇儿日后必定要入主东宫。”   文玉被皇帝拥在胸前,无法被看见的面庞尚早已没有了笑意,冷若冰霜,只是嘴里依然传出温柔的声音:“圣上说笑了。”   第二日皇帝果然下诏,认命邢文峰为大将军,统领北疆军务。   自那日开始,白贤妃每日都会为皇帝奉上一碗滋补的羹汤,每次由彩霞送去前,都会挥退所有人一人待上片刻,美其名曰先尝尝是否合皇帝的口味。   只有彩霞知道,白贤妃每次都会往其中洒些粉末。除时,彩霞还内心惊恐不安,过了几日发现皇帝身体依旧康健,并无什么意外,反而对白贤妃上心许多,便渐渐放下心来,觉得白贤妃放的大概是什么补药之类。   这日,彩霞替白贤妃向皇帝送完羹汤,刚从宣政殿出来,便有一个洒扫的宫娥与她撞了一满怀,手中的食盒都掉落在了一旁。她刚想呵斥,却听见宫娥在她的耳边悄声低语道:“刘安士。”说完,便将一个纸条放到了她的手中。   彩霞僵在原地,只是因为刘士安正是自己的恋人,两人同为柳州人士,三皇子之乱时,自己幸好被刘大哥所救,两人因此结识,不过自己一向小心,便是承露殿上下都无人知晓,究竟是谁知道了此事。   强行压住自己的惊慌,彩霞对着那宫娥说道:“怎么这般不小心,有人过来都看不到。”   那小宫娥赶紧道歉:“是奴婢的不是,一时不注意。”   彩霞叹了一口气:“罢了,幸好撞到的是我,若是撞到了宫中哪位贵人,你可能担得起这责任,以后万万要小心。”说完便捡起食盒匆匆离开了。   到了无人处,彩霞这才匆匆打开刚才那宫娥塞到自己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今夜子时,明辉殿。明辉殿名字虽好,却是这冷宫所在地,如今圣上并无打入冷宫的妃嫔,因此这明辉殿一直是空置着。又四处观望,见无人看自己,这才将手中的纸条重新放在怀中。   子时即将到来,这一天,彩霞都假装无事发生,像着往常一样伺候在白贤妃身侧,只是晚上,却越来越忧虑,对方明显已经知道了此事,如今寻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后宫宫娥与侍卫私通,乃是□□后宫,若是被人知道......贤妃娘娘也不知会不会保自己。   思绪百转,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彩霞在黑暗中起了身,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悄悄溜出了承露殿。一路上潜行到明辉殿,却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似乎并无一人,鼓起勇气,彩霞走了进去,刚摸黑走进殿门不远,身后便传来咯吱的关门声。   彩霞一惊,刚想转身,前方亮起了灯火,一个女子站在前方,正冷冰冰的看着自己。“是你,邢婕妤。”   邢文可望着有些慌张的彩霞,微微一笑:“彩霞姑娘,本宫只是想和你聊聊天,可是贤妃娘娘恐怕并不乐意,只好约你深夜想见。”   彩霞思绪百转,一脸警惕:“不知道邢婕妤想与奴婢聊些什么,奴婢位卑言轻,恐怕什么都不知道。”   邢文可看着彩霞,意味深长的说道:“同为后宫姐妹,我对贤妃姐姐可是十分好奇,身为阳陵候的女儿,可是偌大得一个阳陵候府,以前竟从来没有人知道还有个大小姐,便是江南也没有一个姓杨的人家与阳陵候府有关系,本宫只是好奇,贤妃究竟来自何方,彩霞姑娘,你身为贤妃姐姐从宫外带来的贴身丫鬟想必不会不知道吧。”   彩霞的脸色不断变化:“奴婢也只是一个丫鬟,对这些并不清楚。”   邢文可冷笑一声:“想不到彩霞姑娘对贤妃竟是忠心耿耿,一点也愿意透露给我们啊。”   彩霞咬咬牙:“奴婢不知道婕妤再说些什么。”   邢文可不再说话,身侧的有福走上前开口说道:“彩霞姑娘,我家婕妤可是好心,若是追究你与那刘侍卫私通之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稳稳地站在这里。”   彩霞心道果然。望着前方的邢文可与有福,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幼时即将饿死,是白贤妃将自己救起,不仅如此还让人教自己读书写字,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况且,白贤妃手段非常,若是背叛她,恐怕......   想到这儿,彩霞说道:“邢婕妤可不要血口喷人,奴婢并不认识什么刘侍卫。贤妃娘娘也定不会看着奴婢平白遭人诬陷。”   邢文可长叹一口气:“彩霞姑娘,竟是一点也不顾及刘侍卫啊,亏得刘侍卫对彩霞姑娘你可谓是真心实意啊。”   彩霞一惊,但还是勉强镇定的说道:“你把他怎么了,他是御林军,不归后宫管辖,更何况,你没有证据。”   有福冷笑两声,拍了拍手,大殿的后方,两个身强体壮的内监拖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昏黄的烛光下可以看到这人衣衫凌乱,血迹斑斑。有福上前取下塞在那人口中的破布。   彩霞终于看清这人便是自己的情郎刘安士!   “彩霞姑娘,你可看清了,这刘侍卫的生死可都在你的心念之间啊。”有福冷冷的说道。   那刘侍卫也抬起头,望了一眼彩霞,轻轻地摇了摇头,嘶哑的说道:“小人是冤枉的,小人也不认识这位姑娘。”   邢文可在上方将刘侍卫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心中暗叹,这刘侍卫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   彩霞看到刘侍卫浑身伤痕,心痛不已,忍不住说道:“你们怎么能随意对御林军动刑!”   有福冷冷一笑,走上前去,用手提出刘侍卫的头发,刘侍卫因为剧痛忍不住□□出声。   “随意动刑,彩霞姑娘不知道吧,这刘侍卫关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宫女,秽乱后宫,其罪当诛,为了查清真相,奴婢们动点手,岂不是很正常。”   刘侍卫□□着说道:“我是冤枉的。”   一直以来都勉强镇定的彩霞终于忍不住瘫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下午还有一更,谢谢大家支持! 第58章   有福继续说道:“彩霞姑娘当然可以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马上就会因为秽乱后宫凌迟处死,并不会影响彩霞姑娘你,彩霞姑娘你依然还是贤妃娘娘身边风光无限的大宫女呢。”   说完,有福不管彩霞苍白的面容, 而是对着刘侍卫说道:“你调戏宫女, 招还是不招?”   刘侍卫喘息了几口,低声说道:“小人冤枉。”   有福神色变得严厉:“既然不承认, 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说完, 便向身后那两个身强体壮的内监做了一个手势。   那两个内监走上前来, 用破布重新堵住刘侍卫的嘴,拿出一个拶子夹住刘侍卫的手指,两人一左一右使出全身力气, 夹起刘侍卫的手指来。   十根手指很快便变得红肿发紫, 剧烈的疼痛, 口中却被破布塞住,无法发出惨叫, 只能发出呜呜呜的痛苦□□声。   邢文可有些不忍,将头微微转到一旁。   眼见自己的情郎受刑, 彩霞心中痛苦非常, 恨不能去替了他受刑, 自己知道刘大哥心地善良,古道热肠, 绝对不会做出调戏宫女之事, 有如今之罪,都是因为自己害了他啊。若真的是简简单单的处死也好, 可是如今, 如今分明是自己不答应, 便要刘大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   恰在此时,刘侍卫终于忍受不住晕了过去。   “接些凉水来,将他泼醒,继续。”有福吩咐道。   “够了!”彩霞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不要再折磨他了。”   邢文可终于松了一口气,制止住那两个内监去接水的动作,对彩霞说道:“现在彩霞姑娘愿意告诉本宫了吗?彩霞姑娘放心,只要彩霞姑娘愿意配合,此事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明日本宫就会派人将刘侍卫送回柳州,不仅如此还会给他一大笔银钱,日后彩霞姑娘再寻个机会,前去柳州同刘侍卫相聚,做一对快乐的富家翁,岂不是妙哉。”   彩霞知道邢文可所谓的将刘大哥送回柳州不过是控制起来,用来威胁自己为她办事而,不由得惨笑一声:“是我害了他,婕妤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保证刘大哥性命无忧,安康顺遂。”   见彩霞愿意配合,邢文可对着有福吩咐道:“将刘侍卫送下去,请最好的大夫替他看伤。”有福招招手,那两个身强体壮的的内监便将刘侍卫抬了出去。   “你放心,本宫不但会保证你的刘大哥平安顺遂,日后也一定信守承诺,送你与你的刘大哥在柳州团聚。”   “多谢邢婕妤。”彩霞朝着邢文可深深一拜,事到如今,自己与刘大哥的命运都系在眼前之人的身上了。   白贤妃究竟是什么来历?”邢文可问了这个自己一直一来极为疑惑的问题。   既然已经做出抉择,彩霞也不再纠结,开口说道:“奴婢也不知,奴婢幼时家贫,灾荒年间为了节省粮食养活弟弟,父母将奴婢遗弃,当时是白贤妃救了奴婢,不仅如此,还救了不少孩子,将我们养大,教我们读书,告诉我们一定要对小姐,也就是贤妃娘娘忠心,最后奴婢有幸被选中陪伴贤妃娘娘入宫。不过那时我们也并不能时常见到贤妃娘娘,只是称呼她为小姐。”   没有想到便是彩霞也不清楚白贤妃的真实身份,邢文可继续问道:“东宫之时邓奉仪,周美人,还有皇后之事,背后是不是都是白贤妃在做手脚。”   彩霞点点头:“是的,不过。”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到:“不过,贤妃娘娘做事隐蔽,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已经被处理了。”   邢文可早有猜测,到不觉得失望,继续问道:“那白贤妃平日里可有什么特别的?”   彩霞略作思索便说道:“这承露殿的事情看似大多是我负责,其实却一直由内监王来负责,比如贤妃娘娘的衣食住行,奴婢虽为贴身丫鬟,却是插不上手的,不仅如今,宫外的事情,奴婢一概不知。外人都说奴婢是贤妃娘娘最为信重的大宫女,可其实这王来才是贤妃娘娘最看中的人。”   王来?邢文可一愣,竟是没有想起来这是个什么人,疑惑地看向一旁的有福,有福赶紧走上来,附在邢文可耳边低声说道:“王来是承露殿的洒扫太监。”   洒扫太监?邢文可一愣,谁会想到整个承露殿最受白贤妃看中,负责联系宫外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洒扫太监,便是邢文可如此重视白贤妃的一切,都从未注意到过这个叫王来的小太监。   说完这件事,彩霞纠结半晌,才又一脸犹豫的说到:“自从杨将军自尽的消息传来,贤妃娘娘便每日会给圣上送一碗羹汤,这羹汤......”   “羹汤?”邢文可好奇道,白贤妃每日差人送羹汤自己是知道的,只不过是当做争宠的手段,看彩霞这样子,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彩霞咬咬牙,将那日自己的所见所闻向邢文可全部说了出来:“不仅那日,每次送去的羹汤都会提前单独送去贤妃娘娘处。不过,奴婢悄悄用银钗试过,并无变化,也仔细观察过圣上,圣上近日龙体并无异样。许是什么强身健体的药。”   邢文可心中惊异,白贤妃竟日日给送去给皇帝喝的羹汤里下药,她才不相信会是什么补药,压住心中的惊异,继续问道:“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事情吗?”   彩霞思索半晌,开口道:“其余倒是没有了,不过,有一件事,奴婢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   邢文可见状说道:“凡是关于白贤妃的,事无巨细,都仔细告诉本宫。”   彩霞这才说道:“贤妃娘娘擅画,大都是画山水,从来没有画过人物画,除夕守夜那日,贤妃娘娘极其高兴,饮了不少酒,第二日回到承露殿,画了一副背影图,告诉我她的画技乃是此人所授,不仅如此,在彻底醉过去最后一刻,贤妃娘娘望着那幅画,口中喊了两个字:辰生。不过第二日,贤妃娘娘醒来后就将那副背影图销毁了。”   辰生?邢文可若有所思,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邢文可瞬间想起了那个自己只见过一次的画,画中的题字就是辰生赠某某。   不论心中思绪如何流转,邢文可表情佁然不动:“还有别的吗?”   彩霞想了半天才回道:“没有了别的特殊的地方了。”   邢文可这才吩咐到:“你找机会,取来一些药粉。本宫想看看白贤妃给圣上下的到底是什么强身健体的补药。以后要联系本宫,可以去寻承露殿的红芨。”   彩霞惊讶的看了一眼邢文可,红芨姑姑,那可是先帝时期就在承露殿的宫娥了,没想到竟然是邢婕妤的人,想到这儿,她愈发觉得邢婕妤深不可采,急忙答道:“是,奴婢会寻找机会的。”   趁着夜色,彩霞又悄悄溜回了承露殿,没有惊动任何人。   邢文可也回到了娇台院,马上向有福吩咐道:“现在重点盯着那个王来。”说到这儿,又疾步走上书桌前,顾不得已是深更半夜,提笔写了一封信。将信递给有福:“将这封信递给你家少主。”   有福接过信,匆匆走了出去。   另一边等王松柏收到信时已经是第二日正午,打开信纸,上面的内容也逐渐令他严肃起来。“走!备马车,去周景周镇抚府上。”说完,便朝屋外走去。   富贵本以为自家公子看到那人的书信,定是要发痴一会儿,没想到对方竟立即要出门,愣了一下,赶紧跑出去准备马车,自从武大武二随着王松柏前往北疆回来,富贵总觉得自己公子第一心腹的位置即将不保,干活都麻利许多。   坐在马车上,王松柏陷入沉思,一副涉及锦衣卫,甚至有人不惜偷抢的的图,会与深宫之中的白贤妃有什么关系?   很快,马车到了周镇抚府上。经过门口的小厮通传,很快就被迎了进去。   刚走了几步,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王兄啊,自从你升任太子少傅,我以为你将小弟都忘了。”   王松柏也荡起一抹笑意:“周老兄哪里的话,这不是就来叨扰了。”周景乃是自己在书院读书时的好友,只是在读书上并无什么天赋,幸而家中有些个关系,便将他安插到了锦衣卫任职,没想到虽读书不行,在锦衣卫中确实如鱼得水,如今已经升任镇抚。   两人一同到了正堂,很快就有一名容颜娇媚,丰胸肥臀的女子莲步轻移走了出来:“老爷,这位是?”   周景有些尴尬,黝黑的脸庞的笑了几下:“王兄,这是小弟我的小妾,见笑了。”说着神色变得不耐:“还不下去,做什么丢人现眼,将我珍藏的大红袍拿出来,泡了给王兄喝。”   那女子顿时有些委屈,但还是低头称是,莲步轻移,走了出去。   王松柏知道这位好友,读书时就经常偷溜出去,秦楼楚馆可是常客,遂笑着说道:“周兄还是和以前一样,艳福不浅啊。” 第59章   听到王松柏调侃自己, 周景嘿嘿了两声,开口说道:“王兄就会取笑我。不过王兄此次登门,不会是专程来取笑我的小妾的吧。”   王松柏叹了一声,开口说道:“确实有一事想要请周兄帮忙。”   周景闻言道:“咱们兄弟什么关系, 只要我能帮得上忙, 兄弟你尽管开口。”   王松柏感激的笑了笑:“锦衣卫曾经有过一张图,两年前何大家献唱那日, 有贼人偷盗了这张图, 幸而被邢尚书府上的人在混乱中捡起, 又重新交还给了锦衣卫,我想知道这张图的来历,最好能够把这张图借给我观摩几日。”   “那张图......”周景陷入思索, 片刻后开口说道:“那张图乃是当时锦衣卫抓到了一个身份不低的胡人细作, 在他身上找到的图, 加上后面有人偷盗,我们查出背后也是胡人, 因此整个锦衣卫都对这张图十分重视,只是......”周景叹了一口气, 继续说道:“只是无论如何看都只是一张普通的湖景图, 胡人也再没有对这张图出手过, 因此这幅图便也被闲置起来。”   望了一眼王松柏,周景笑道:“这图如今也是摆设, 明日里我去给带出来, 送到王兄府上,只要王兄不要将它遗失就好。日后王兄若是有什么发现可不能忘了小弟我呀。”   王松柏轻轻颔首:“那就多谢周兄了。”只是心中却涌起惊涛核浪, 这幅图与白贤妃关系密切, 居然与胡人扯上了关系!   话刚说完, 周景的小妾又袅袅娜娜的出现,端了两杯茶送了过来。   王松柏端起茶盏,打开盖子,果然香气扑鼻:“倒是好茶。”   周景一脸得意:“这可是顶级大红袍,便是宫中也没有多少,还是我今年趁着办差,前往武夷山弄了一点,平时都不舍得喝。”说到这儿,看到自家小妾又婀娜多姿的退出,忍不住八卦道:“我说王兄,你在这京城可是多少名门闺秀心中的佳婿,不少老大人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不过我听说,你早有心上人,为了心上人迟迟不愿娶亲......”   话说到这儿,周景顿了一下,将头探过去,挤眉弄眼的说道:“你给兄弟我说实话,你这心上人是死了,还是已为人妻?”   王松柏无奈的将茶盏合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今日叨扰周兄了,王某还有事,先告退了。”   “哎哎哎,别走啊。”周景见状说道:“咱们什么关系,说说又如何,便是嫁为人妇怕什么,要我说岂不是刺激,你个老学究。”   王松柏恍若未闻,自己这个好友,进入锦衣卫,不仅没有变的正经一些,反而更不正经了,只是想到他说的话,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本来打算一切准备好就带文可出宫,如今形势复杂,邢文玉又身陷后宫,也不知日后......想到这儿,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周景见王松柏不理会自己,径直走了出去,气的大声骂道:“不就好奇问一下,至于吗,连我的茶都不喝了,真是浪费了我的好茶。”嘴上这么说的,见到那杯没喝几口的茶,又忍不住可惜,将其端了过来:“算了算了,我一起喝了便是。”书院读书时,两人经常同寝同食,到也不觉得有什么。   宫中,娇台院,随着邢文可将消息传递给王松柏,很快便得到回复,看完手中的信件,邢文可更加忧虑起来,本来以为只是争权夺利,后宫争斗,可是如今竟与胡人扯上了关系,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随着信件被一同送来的还有当年那副被自己捡到的湖景图。邢文可用手轻轻婆娑着那辰生两个字,白贤妃醉酒中呢喃的就是这两个字,根据这幅图上的内容,这辰生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   “可有吩咐下去,寻找这个叫辰生的人?”邢文可将那副图放在桌子上,问向有福。   有福急忙回道:“公子已经吩咐下去,特别注意所有叫辰生的人。”   邢文可点点头,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既然这副湖景图与胡人有关,那北疆会不会更可能寻到这辰生的踪迹?想到这儿,她迅速提笔写下了一封信。   将信交给有福:“你们公子应该有联系北疆的方法吧?将这封信交给我二哥,让他在北疆也帮忙查一下辰生的线索。”   有福点点头,接过那封信走了出去。   外面,春光大好。春天终于来了,天气彻底回暖,春华便带人收拾箱笼,打算将冬季里的衣物收拾起来,将春夏的衣物收拾出来晾晒一番。   “哎呀,这是什么,可真好看。”秋华在一个小箱子中发现了一个宫灯,白莲为底,孔雀在上,正是那个孔雀大明王宫灯。   春华看见,赶紧走过去,将那个小盒子盖上,放在原处:“这是婕妤花灯节出去买回来的心爱之物,可要好好保存。”   秋华点点头:“我还以为是放着的什么衣物呢。”说完,两人便又重新忙碌起来。   旁边一个帮忙打下手的宫娥也看见了那个孔雀大明王宫灯,瞳孔微微收缩,不过很快便低下头去,面色不变,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没有任何异常。   另一边,白贤妃近日以来心情郁郁,一直闷在殿内,她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手中捏着一只画笔,正在细细描色,竟是在画一副北国雪景图。   云霞从殿外走了进来,向着白贤妃行了一礼:“娘娘。”又对着彩霞轻轻福乐福。   白贤妃放下手中的画笔,对着彩霞说道:“你先下去吧。”   彩霞顿时一脸惊愕,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云霞虽然和自己一样同样是贤妃娘娘从宫外带进来的贴身宫女,但是一直以来都是以自己为首,往日这些事都是云霞先告诉自己,再由自己禀告贤妃娘娘。   虽然自己心中惊涛核浪,但还是低头应道:“是。”便匆匆退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殿门。   别说是彩霞,便是云霞也十分惊讶,但还是缓步上前,轻声附在白贤妃耳边说了几句话。   “当真?”白贤妃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   “确认无误,我们的人看的真真的。”云霞开口说道。   白贤妃点点头:“做的不错,元妃不是深受宠爱,背后又有这个妹妹相护么,既然动不了她,除掉她的妹妹也是不错。”说完便低声向云霞吩咐起来。   “是,奴婢晓得,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听完吩咐,云霞应道。   白贤妃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元妃存在对本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怪就怪她竟然这般快就怀了身孕。”   云霞静静听着,未敢搭话,许久才终于忍不住问道:“彩霞姐姐她?”   白贤妃心情大好,脸上又洋溢起了温柔的微笑,对于云霞的疑问并未生气,反而悠悠然拿起画笔,继续画着眼前的北国雪景图,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银钗。   自己对待手下之人一向阔绰,彩霞身为自己的贴身大宫女,赏赐的金银珠宝不知凡几,造型精美别致的更是不少,很多都未见彩霞戴过,可是偏偏头上却出现了一个略显寒酸的银钗,那说明这个银钗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一个自己带进宫的孤女,特殊的含义只有一种可能。   想到这儿这个白贤妃缓缓开口道:“一个女人,一旦动了情,就有了破绽,一把有了破绽的刀,本自然只能收起来。”   云霞心中一惊,自己与彩霞都是孤女,自小一同长大,彩霞比自己大一些,一直以来都如同姐姐一般照顾自己,思及此,忍不住开口道:“那彩霞姐姐,不如寻个由头,将她送出宫好了。”   白贤妃转过头似笑非笑的转过头看着云霞:“你这丫头,倒是重情重义,挺为彩霞着想。”   云霞赶紧跪在地上,深深叩首:“奴婢与彩霞姐姐一同长大,自然关心彩霞姐姐,但是更不敢忘小姐您的救命之恩,一生愿为娘娘肝脑涂地。”   白贤妃满意的点点头,双手将云霞扶起:“好丫头,你彩霞姐姐现在虽然是一把有破绽的刀,但是用对地方,自然也有用处。”   云霞心中有些心惊,但还是扬起一抹笑容答道:“多谢小姐。”   “下去吧,不该让彩霞知道的,就不要让她知道。”白贤妃挥了挥手说道。   云霞赶紧退了出去。   白贤妃望着云霞远去的身影,低声轻喃:“没了彩霞,谁帮我替皇帝送羹汤呢。”   殿外的彩霞心中愈发忐忑,见到云霞出来,急忙迎上去,却只见云霞只是朝着自己微微点头,福了福身子示意,便径直离开,竟没有一丝一毫要与自己解释的意思,心中更是逐渐变凉,难不成贤妃娘娘发现什么了,现在已经不信任自己了?   虽然心中有些惊惶,但还是赶紧走到殿内伺候白贤妃。   白贤妃见彩霞进来,也并未言明刚才与云霞说了些什么,而是依旧静静地画着手中的北国雪景图。 第60章   彩霞看着白贤妃的北国雪景图逐渐完美成型, 刚刚有些惊慌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既然白贤妃已经不信任自己,那也就怪不得自己对不起她了,如今自己与刘大哥的依靠就真的只剩下邢婕妤了, 想到这儿, 趁着白贤妃专注画画,眼神偷偷地看向内里寝殿之中的梳妆台。   白贤妃自从有孕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殿内, 而自己又一直要伺候在侧, 不然便是殿内有其余的宫娥内监, 自己一定要尽快找机会取得那药粉。   终于白贤妃落下最后一笔,这幅北国雪景图终于彻底完成。   白贤妃长叹一声:“冬日里总算是过去了,这北方的雪应该也要化了。”说完, 便对彩霞吩咐道:“将这幅图收好。”便施施然回到寝殿内休息了。   邢文可吩咐好寻找辰生的事情, 便只剩下静静等待, 于是一门心思全部放在了照顾文玉身上,虽然文玉现在表现的一切正常, 对待皇帝也不再那么排斥,皇帝也甚是开心, 只是邢文可知道, 文玉那越来越消瘦的身子却是骗不了人的。   邢文可正在御膳房盯着做些文玉爱吃的饭菜, 好给文玉带去,刚刚装好食盒, 带出御膳房, 就只见一队内监气势汹汹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张顺。   只是此时张顺已经没有了往日里那谄媚的额笑容, 表情变得严肃且冷漠, 对着邢文可说道:“邢婕妤, 圣上有请。”   邢文可有些惊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只好将食盒递给身后的春华:“圣上吩咐本宫要照顾好元妃娘娘,你将这些吃食送去乾坤殿,本宫去去就来。”说完,便跟着张顺离开。   张顺本想派人制住春华,却看到那个要送给那人的食盒,还是将话语咽了回去,自己身为皇帝身边的贴身内官,靠的自然是对圣意的了解,元妃有多重要,更是心知肚明,邢婕妤已然跟着自己离开,自己又何必非要控制住一个宫娥,万一触了元妃的霉头,便是自己,恐怕也在圣上面前落不得好。   想到这儿,张顺便对春华冷冷说道:“圣上既然吩咐你们照顾好元妃娘娘,那你便将这吃食送去乾坤宫。”说完,便指着一个小内监道:“你跟着春华姑娘,待到事毕,再将春华姑娘带来”。   邢文可跟着张顺走在路上,见到所有人都神情严肃,忍不住开口问道:“张内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顺冷哼一声,本想让邢文可别多嘴,只是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乾坤宫那位,开口却变作了另外一句话:“娘娘冰清玉洁,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   邢文可心中一惊,冰清玉洁,这分明是暗示什么!一个后宫妃嫔,若不是冰清玉洁,那岂不是......   身后春华敏锐的感觉道对方来者不善,针对的正是自家小姐,心中不由得惊惧起来,想回娇台院找有福商量一下,身后却跟着一个内官,只好快步走向乾坤宫,大小姐,不对,元妃娘娘一定有办法能帮到小姐!   匆匆赶到乾坤宫,乾坤宫之人早已对春华熟悉,这些日子,邢文可或者春华隔三差五就会来送吃食,因此一个个也并未阻止。   踏入乾坤宫,那小内监看了看退在了殿外,并未跟上去。   邢文玉在殿内听到动静,心知这个时辰,想必是文可来看自己,心情不由得都放松了许多。只是刚坐起身,便只见春华一脸惊惶的走了进来。   “元妃娘娘,救救我家婕妤。”春华一进到殿内,便跪下祈求。   邢文玉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快步走到春华身边:“文可出什么事了?”   “我们婕妤刚刚盯着御膳房做了娘娘您喜欢的几道菜,想要亲自给您送过来,谁知道,圣上身边的张内官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将我们婕妤带走了,不仅如此,还派了一个小内监跟着奴婢。”春华越说越担心,急的眼圈都红了:“奴婢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要对我们婕妤不利。”   邢文玉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只觉心虚气短,眼中发黑,幸而春华眼疾手快将文玉扶住:“大小姐!”   云英见状也赶紧上前,两人将文玉一同扶到床榻之上。   过了片刻,文玉才逐渐缓了过来:“我没事。”说完望着春华道:“你就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带走你,我一定不会让文可有事的,除非我死。”   春华听着文玉信誓旦旦的话语,心情微微放松下来,又见文玉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消瘦,只是一双乌黑的眼眸坚定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酸,大小姐自有孕以来,身体一直不好,刚才想必也是担忧小姐才身体不适。   “大小姐,吃点东西吧,吃点东西才有精力帮二小姐。”云英见文玉情绪逐渐平静,在一旁劝道。   春华也反应过来,赶紧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放在桌子上:“这都是我家小姐亲自盯着御膳房做的饭菜,都是大小姐喜欢吃的,大小姐可一定要吃点啊。”   说着,两人一人布菜,一人将文玉扶起靠在床上,又用小碗盛好的饭菜递送到了文玉手上。   文玉看着碗中的饭菜,确实是自己喜欢吃的,只是现在看到那些饭菜,却只觉得一阵恶心,想到这是文玉的心意,一会儿自己还要帮文玉,又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还是忍着恶心,勉强往口中塞去。   另一边,邢文可被带到了宣政殿,刚一进殿,便只觉得气氛冰冷到了极点。皇帝正坐在上方,一脸阴沉的望着自己,那眼中浓烈的杀意不由得让她心惊。   白贤妃坐在另一侧,似笑非笑的正看着缓步走来的邢文可,一个小宫娥跪在地上,背影有些熟悉。   “妾身见过圣上,见过贤妃娘娘。”邢文可上前行礼。   皇帝阴森森的看着邢文可,咬牙切齿的说道:“想不到啊,邢婕妤,你居然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邢文可直起身子,目光直视着皇帝:“妾身犯了什么错?”   李钧心中本就恼怒至极,见邢文可竟还如此,顺手拿起身侧的茶杯,朝着邢文可扔去,嘴中大骂道:“你这淫~妇!”。   邢文可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直接动手,一时躲闪不及,竟被飞过来的杯子砸到了额头,鲜血直接流了下来,旁边却无一人上前。   皇帝望着邢文可,气极反笑:“好好好,既然你不知你犯了什么错,就让这宫娥告诉你!说,邢婕妤的娇台院内发现了什么?”   那一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娥听到皇帝的吩咐,这才抬起了头:“前些日子,奴婢替邢婕妤收拾东西,看见了一个宫灯,那宫灯白莲为底,孔雀在上,异常精美。奴婢听邢婕妤与春华姐姐聊天,那宫灯,是,是邢婕妤在宫外的情郎送的。”   话音刚落,便有内监捧出一盏宫灯,正是王松柏送给邢文可的那盏孔雀大明王宫灯。   邢文可有些预感,但还是一脸镇定的说道:“不过一个宫灯而已,一个小小的宫娥,就敢随意污蔑后宫嫔妃?”   恰在此时,贤妃开口了,看着邢文可目光隐隐有些歉疚:“说到这宫灯,妾身也回想起来,花灯节那日,妾身与陛下在街上游玩,透过一个巷子,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将一个宫灯送给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周围一片叫好声,那宫灯异常精美,所以妾身印象深刻,正是这孔雀大明王宫灯。而那女子虽然因为都戴着面具,妾身未能看得到长相,但是那女子穿着打扮却与那日的邢婕妤一般无二。”   邢文可望向贤妃,那看似抱歉的目光,她却感受到了森森恶意:“贤妃娘娘,妾身与贤妃娘娘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为何要伙同这宫娥一同污蔑妾身,妾身那日虽然未曾与圣上一起,但是却是与湖阳郡主一同游玩,贤妃莫不是在怀疑湖阳郡主助妾身与外男幽会?”   情形紧急,邢文可也只好将湖阳郡主拉出来,希望皇帝看在湖阳郡主的份上,相信自己。   听到湖阳郡主,皇帝怀疑的阴森的眼神略微凝滞,不错,那日的确是湖阳郡主提出邢文可与她一同游玩,湖阳毕竟是自己的堂妹,总不会帮着后宫妃嫔一同秽乱宫闱。   “圣上。”皇帝表情刚刚缓和,白贤妃陡然跪在地上,一脸委屈:“妾身绝无怀疑湖阳郡主之意,更不会随意诬陷邢妹妹,只是那日妾身确实看到了那一幕,彼时圣上还问过妾身看到了什么,妾身看那孔雀大明王宫灯甚是不俗,不若去寻来那匠人,一一查清都有谁买了便是。若说那日,我看见那女子穿着打扮与邢婕妤相同,那日围观之人众多,圣上也可以派人查探,妾身绝不会欺瞒圣上。”   趁着众人不注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那孔雀大明王宫灯自己早已派人查过,一年最多只造一盏,都不一定有人能猜对那十支灯谜,因此自那孔雀大明王被创造之日起,也不过卖出去一掌之数,皆有定数不说,还新旧不同,这宫灯定然无法抵赖。 第61章   皇帝的表情又变得阴冷起来, 没错,自己虽然因为文玉的缘故不喜邢文可,更未曾碰过她,但身为后宫妃嫔, 与外男私通, □□宫闱,便是藐视天子, 无视自己的威严, 自己定要查清此事, 若是真的......   想到这儿,皇帝冷冷说道:“朕会查清这宫灯的由来,也会查清那日湖阳郡主的行踪。”说完, 厌恶的望向邢文可:“至于你, 先幽禁明辉殿。”说完, 便起身一挥袖子转身离开了。   明辉殿,那便是打入冷宫了, 离去的不少内监宫娥都惋惜同情的看了一眼邢婕妤,邢婕妤执掌六宫, 对他们这些人一直以来都宽容有度, 如今却......   白贤妃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对着还跪在地上的邢文可悠悠说道:“邢妹妹。你放心,只要圣上查清真相, 一定会将你放出来的。”说完, 向着邢文可露出一抹微笑,施施然离开了。   见皇帝与白贤妃都离开, 一个宫娥犹豫片刻这才走到邢文可身侧, 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 捂在对方还流着血的额头上,又将邢文可扶起:“邢婕妤,先起来吧,圣上查清真相定会放您出来的。”   邢文可站起身,自己用手按住手帕,有些感激的朝着那个宫娥笑了笑“多谢,请问娇台院中的人怎么样了?”   那宫娥趁着周围人不注意,悄悄说道:“娇台院已经被御林军搜查了一番,宫娥内监都已经被下狱。”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很快就有负责关押邢文可的内监走了进来:“邢婕妤,走吧。”邢文可便默默跟着前往明辉殿。一路上既庆幸自己往日里谨慎,虽有不舍,但还是将王松柏写给自己的信焚毁,又担忧夏华,秋华她们,万一皇帝真的查出来这宫灯是男子送给自己的,也定然不能牵连了王松柏。   另一边,春华待在乾坤宫中不敢再出来,邢文玉便打发云英出去打探消息,不多时,云英便匆匆赶回,将情况告诉了邢文玉。   “娘娘,邢婕妤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云英说道。   “什么!”邢文玉焦急的站起身,在殿内踱步,片刻下定了决心:“云英,你去找圣上,就说我想见他。”   云英领命,便又赶去寻找皇帝。   一侧焦急的春华忍不住喊道:“大小姐。”   邢文玉看向春华:“放心,便是拼了我这条命,也一定会救出文可的。”   云英打听了一下,原来皇帝歇在了宣政殿后供皇帝处理政务累时休憩的卧房内,便匆匆赶了过去。   张顺正守在殿外,见云英前来,知晓是元妃的意思,便上前语气温和地问道:“云英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云英向着张顺行了一礼道:“我们家娘娘想见圣上,还望内官禀明圣上。”   张顺一愣,这还是元妃第一次派人来说想见圣上。不过转瞬,便对着云英回道:“云英姑娘稍后,奴婢这就禀告圣上。”说完,便进入了卧房之内。   卧房之内,李钧正在因邢文可之事心烦,听到开门的声音,不耐烦的说道:“何事?”   张顺赶紧回道:“禀告圣上,元妃娘娘身边的云英来了,说是元妃娘娘想见您。”   元妃?李钧瞬间来了精神,从榻上站了起来,这还是文玉第一次派人来找自己。只是想到今日的事情,李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猜测到文玉是为了邢文可之事找自己,虽然如此,但还是起身走上门外:“走,去乾坤宫。”   邢文玉在殿内等得焦急,终于听到外面通传圣上驾到的声音,连鞋也没有顾上穿,便赶紧走到了门口,对着刚踏进殿门的皇帝说道:“你把文可怎么样了?”   皇帝见邢文玉神色慌张,一脸担忧,雪白的脚掌露在外面忍不住说道:“你先回殿内,殿内暖和,进去朕和你细说。”又吩咐其余人都下去,说着便牵着邢文玉的手回到了殿内。   邢文玉心中不耐,但也只好耐下性子,刚一被扶的坐在榻上,等到其余人离开,关上殿门便开口说道:“你怎么能把文可打入明辉殿,明辉殿那是处置罪人的地方,文可从小便没有受过什么苦,去了明辉殿怎么受得了!”   皇帝一脸无奈:“文玉,你可知道你妹妹做了什么,她竟然和外男私通,秽乱宫闱,朕只是将她打入冷宫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邢文玉看着皇帝丝毫不惧:“先不说文可究竟有没有真的私通外男,便是真的又有何妨,你已经有了我,又不喜文可,从来不曾碰过她,何必在这种事上计较。”   皇帝虽然对邢文玉一向好脾气,但听到她这么说,还是有些发怒:“朕是天子,邢文可无论怎样,名义上还是后宫妃嫔,理应为朕守贞,若是真的私通外男,千刀万剐都不过分。”   听闻这话,邢文玉顿时悲从中来,从榻上蓦然站起:“是呀,那我是什么身份,元妃吗?我还是已经逝去将军夫人,曾经的淮安王妃!那我现在岂不是比文可更应该被千刀万剐。”   皇帝一愣,见着文玉脸色发白,满面悲怆,这才察觉出自己的失言,连忙补救道:“文玉,朕不是那个意思,朕......”   刚说着便只见文玉扶起额头,就要倒在地上,皇帝赶紧上前将文玉扶住,放在床榻上,担忧的说道:“文玉,你不要激动,你还怀着咱们的孩子,你不仅要为你妹妹考虑,也要为咱们的孩子考虑。”   邢文玉躺在床榻上,片刻才缓了过来,听到这话,顿时流下泪来,她第一次主动牵起皇帝的手说道:“圣上,难道你希望咱们的孩子将来有一个□□宫闱的亲姨母吗?况且,一直以来,圣上忙于政务,衣食住行我与孩子都多亏文可操心,圣上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了文可,我腹中的孩子可否平安长大,有人揭发检举文可四私通外男,明着是为了对付文可,实际上确实剑指我和孩子啊。”   皇帝一愣,刚想说不可能,这后宫中谁有胆子会害自己的龙嗣,可是邓奉仪与周美人的面容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说不出来这句话。   “可是......”皇帝刚想再说话,却见邢文玉将自己手放在胸前。   “圣上,当初先帝为你和文可指婚本就是阴差阳错,按理来说本该是我与圣上的姻缘,文可本就是圣上的妻妹而已,如今我既已回到圣上身侧,一切事情就应该回到正轨,难不成圣上对文可还有几分喜爱。”文玉眸中含泪,似怨非怨的问道。   皇帝见文玉如此,顿时软了心肠,赶紧说道:“怎么会,朕的心中只有你一人,怎么会喜爱你妹妹,朕见她就如同见自己妹妹一样。”   文玉双眼顿时发亮:“当真?”   皇帝这才觉得自己失言,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只见邢文玉自己从床榻上坐起身,伸手抱住皇帝,柔柔说道:“夫君,你就饶了文可吧,待日后咱们的孩子出声,再寻个借口,让文可出宫,到时候在替她寻一门亲事,到时候谁知道文可曾是天子妃嫔,更不会落了夫君你的颜面。”   皇帝只觉得怀中之人散发这阵阵幽香,心上人柔情似水的话语,让他微微出神,没想到文玉喊自己夫君的感觉正是这般美妙。   “夫君?”见听不到对方回应,邢文玉忍不住问道:“难不成夫君也非要行那拆开有缘人的做法,就像我与夫君当年一样?”   皇帝回过神来,觉得文玉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已经有了文玉了,这宫中有没有邢文可又有多大关系,若是能讨得文玉欢心,便是日后让邢文可假死,送出宫去又有何妨?更何况自己并没有碰过那邢文可,想到这儿,便也觉得所谓的私通外男不算什么大事,若是日后成就一番良缘,也是不错。   “好好好,就依你,朕这就吩咐下去,邢文可无罪,以后便将她送出宫可好?你可不要在生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皇帝说道。   怀中邢文玉终于松开了一口气,自己终于救下了文可,也趁此机会,替文可要到了日后出宫的机会,自己已经深陷这深宫,文可一定要出去,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继续开口道:“文可她被打入冷宫,肯定受了惊吓,又是因为这种原因,宫中之人肯定已经议论纷纷,夫君可要好好补偿补偿她。”   补偿邢文可?皇帝一愣,觉得自己愿意放过她已经是天恩浩荡,谈何补偿?便开口道:“朕看这就不必了吧,朕即刻下诏,宣布她无罪,不剥夺她执掌六宫的权利,后宫中谁又敢多言。”   邢文玉从皇帝怀中起身,眉目蹙起,似娇似嗔:“你嘴上说以后只爱我一人,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日,你常去那承露殿看白贤妃,说什么只爱我一个,都是骗我的。”   皇帝听闻这吃醋的言论,不但不生气,只觉得甜蜜,这还是文玉第一次表现出对自己前去其它妃嫔宫中的不满,岂不是说明文玉越来越爱重自己?   想到这儿,便又将文玉揽入怀中,连朕都不自称了:“是我的不对,只是白贤妃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总不能不去看看,只是在我的心中,自然是你和咱们的孩子最重要。”   “哼,我才不信,你是嫌弃我曾经嫁过人,连给我妹妹一些补偿封赏都不愿意。”邢文玉撒娇道。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这就出去宣口谕,宣她无罪,近日库房不是新进了些上好蜀锦么,朕再赏她些蜀锦可好?”皇帝无奈说道。 第62章   乾坤宫外, 众人只觉得皇帝进入殿内没有多久,就又走了出来,一脸无奈的吩咐道:“传朕口谕,邢婕妤遭人诬陷, 朕已查清真相, 特此赏赐其蜀锦十匹,娇台院之人全部放归。”说完, 又叹了一口气道:“让去宫外调查的锦衣卫也收手吧。”说完, 便又重新回到了殿内。   门外的众人一脸震惊, 这就查清真相了?只有张顺,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没有想到元妃娘娘对皇帝的影响这般大, 如此大事都能使皇帝改变主意, 邢婕妤这么轻而易举的便转危为安, 连查都不用查。想到这儿,分外庆幸今日自己对待邢婕妤时还算有礼。   承露殿中, 心情一直不错的白贤妃正幽幽作画,忽然云霞从外面匆匆赶了回来, 见到白贤妃喊了一声:“娘娘, ”又见到彩霞还侍奉在侧, 将未完的话又咽了下去。   白贤妃看了一眼彩霞,觉得大事已成, 便开口说道:“无碍。”   云霞这才继续说了下去:“圣上去了一趟乾坤宫, 马上就宣了口谕,说邢婕妤是被诬陷的, 将邢婕妤放出了明辉殿, 还赏了十匹蜀锦, 邢婕妤一事已经不在查探了。”   “什么!”正在作画的白贤妃手一抖,还未作好的画卷上瞬间多了一道又粗又黑的线条,将整幅画卷彻底损毁。   一旁的彩霞也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今日听到邢婕妤被人检举私通外男,打入冷宫的消息,彩霞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间惶惶然不知所措,又庆幸自己还未将那药粉拿到,呈给邢婕妤,事情还未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心头暗暗一喜,只是面上却丝毫未曾表现出来。   白贤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温柔和善的表情,咬牙切齿的说道:“没先到元妃对圣上的影响这般大。”片刻,白贤妃便恢复了冷静:“既然邢婕妤是冤枉的,那检举邢婕妤的背主之人自然无颜苟活于世。”   云霞迅速领会白贤妃话语之中的意思,领命出去行事了。   “你也们都下去吧。”白贤妃对着彩霞等人说道,彩霞连忙带着众宫娥内监依次退出殿外,将殿门关好。   殿内静悄悄的,白贤妃眼神变得越加冰冷,回想起自己查看太医院的脉案,邢文玉所有的脉案都是江太医所写,邢文可也常请江太医诊脉,低声细语道:“罢了,就让你们先高兴些时日,皇位注定不会传给一个为父不详的孩子,本宫注定要成为太后!”   邢文可正一个人待在荒凉的明辉殿,心中万分担忧,自己还有,这明辉殿虽破烂荒凉,但好歹也有遮风避雨之地,倒是夏华他们,万一被抓入慎刑司,那可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看着殿外,竟还有两名御林军守着大门,防止自己溜走,有福被抓,自己想要出去想办法联系人手的想法也被打消,如今只能等着王松柏收到宫中消息,将孔雀大明王宫灯一事想办法处理干净。   诺大的明辉殿,只有邢文可一人,显得分外寂寥,一点点声音都十分明显。眼看天色将晚,邢文可正在拾掇地方,好让晚上能有个休憩之处,便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有结果了?邢文可走到殿外,原来是张顺带着一群内监过来,一见到自己便满脸喜色。   “恭喜邢婕妤,圣上已经查清真相,奴婢这就来向娘娘报信,接娘娘回宫。”张顺笑着恭喜到。   邢文可也是一脸讶异:“多谢张内官,只是圣上如何查清的这般快?”   张顺一边在前方领路,一边说道:“有元妃娘娘为婕妤作证,圣上自然相信娘娘。”   邢文可一愣,竟是因为文玉,想到文玉为了自己定要与皇帝虚与委蛇,不免又有些难受,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分毫:“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多谢元妃娘娘了,也多亏圣上英明。”   回到娇台院,娇台院中的宫娥内监都已经被送了回来,只是娇台院被御林军搜查时搞得乱糟糟,众人正在重新收拾。   已经回来的春华看到了邢文可额头的伤痕,焦急的跑到邢文可身边:“小姐,你头上的伤?”   邢文可安慰的笑了笑:“无事,早已经止血结痂了。”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未见到那个检举自己的宫娥:“那个宫娥呢?”   有福急忙走到邢文可身旁:“就在圣上宣了口谕之后不久,小萍便服毒自尽,留下一封遗书,言称是误会了娘娘,如今无颜面对娘娘您,因此自尽了。”   “自尽?恐怕是被人灭口了吧。”邢文可冷冷说道,又看到有福脸上还有几坨乌青,便知道有福等人虽然被抓去慎刑司的时间很短,恐怕也受到了些磋磨,叹了一口气道:“以我的名义,找个太医来,来,有伤的看看伤,还有将这次皇帝赏赐的的蜀锦都给大家分了吧。”   有福脸上也稍微轻松了些:“奴婢就替大家多谢娘娘了。”   想到小萍之事,邢文可心中也有些警惕,自己一向对娇台院的人不薄,也对娇台院中的宫娥内监细细调查过,全部都是身家清白,与白贤妃从无瓜葛之人,没有想到还是防范不住,仍旧有白贤妃的眼线。   想到这儿,又叮嘱有福道:“白贤妃一向受宠,在这宫中不不知有多少眼线,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   有福神色也有些懊悔:“是奴婢的错,竟没有早些发现小萍的异常。”   邢文可摇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有怎么能怪你呢。”想到乾坤宫的邢文玉,心里更是担忧,自己毕竟不能天天守在她的身边,万一白贤妃的手能够伸到乾坤宫中可怎么办,忽然一道人影浮现在她的脑海。   “常嬷嬷身体如何了?”邢文可关心问道。   有福一愣,没有想到话题转的这般快,但还是答道:“常嬷嬷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了,如今还在椒房殿中做掌事嬷嬷。”   邢文可点点头,常嬷嬷有了盼头,身体又无什么大碍,想来早已无事。如今文玉身边身边需要一个得力人手,云英虽好,但毕竟只有一个人,经验不足,而常嬷嬷心思缜密,又通药理,原来椒房殿中,许梦娇天真,但处理宫务却从未差错,靠的便是常嬷嬷,如今为了文玉腹中的孩子,定然会对文玉忠心耿耿,常嬷嬷如今正是照顾文玉的不二人选。   打定主意,休息了一夜,第二日趁着皇帝处理政务不在乾坤宫,先前去椒房殿找到常嬷嬷说明来意,常嬷嬷自然是愿意非常,便带着常嬷嬷前往乾坤宫寻文玉。   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乾坤宫,邢文玉见是文可前来,急忙上前拉住邢文可,将她细细看了一番,满脸都是关心:“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看到邢文可头上的伤痕,眼里更是心疼。   邢文可扬起一抹笑意:“姐,我没事,你看,早早就结痂了,要是再晚来几天,恐怕伤痕都没了。”说着,指着身后跟着的常嬷嬷说到:“姐姐,这是先皇后宫中的掌事嬷嬷,也是先皇后的乳母,既懂得药理,又精明能干,我想让常嬷嬷来照顾你。”   邢文玉将目光放到了常嬷嬷身上:“你是娇娇的乳母?”   常嬷嬷跪在地上,望着眼前的绝美女子,尤其是那已经显怀的腹部,双眼泛红:“老奴一定照顾好娘娘,照顾好娘娘腹中的小主子。”   邢文玉将常嬷嬷扶起,见文可向自己微微点头,便知道这常嬷嬷已经知道她怀孕的真相,是个可信之人,便也真诚的对常嬷嬷说到:“日后还要多多劳烦嬷嬷了。”   邢文可拉着邢文玉坐在椅子上:“姐姐,昨日之事,我觉得定然是白贤妃在背后操纵,我千防万防,都没想到自己宫中会出问题,这白贤妃心机深沉,如今姐姐你夺得了皇帝的宠爱,又怀了孩子,白贤妃更想针对的是你,日后可一定要小心为上。”   说着又看向常嬷嬷:“着乾坤宫内可就劳烦嬷嬷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估摸着时间皇帝可能要来,邢文可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明月当空,白贤妃由于事败,心情郁郁,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看着窗外高悬的明月,忍不住痴了,口中喃喃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过了片刻,干脆起身朝着殿外走去,守在外侧的彩霞听到动静,也赶紧起身:“娘娘?”   白贤妃脸上没有了往日里那面具似的温柔表情,异常寥落:“今日的月光可真好啊,就向本宫家乡的明月一般,本宫睡不着,出去走走。”   彩霞便也陪在白贤妃身侧,一同走出了殿外,没走多远,一阵冷风袭来,虽已是春天,但这夜间还是有些凉,彩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娘娘,外面冷,您的身体重要。”   白贤妃摇摇头:“再让本宫走一会儿吧。”   彩霞想了想说道:“那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回去给娘娘取一件披风来。”说完,便朝着寝殿内快步走去。   匆匆找到披风,经过梳妆台前时,彩霞忽然停住了脚步,此时不正是大好机会?贤妃娘娘在寝殿外,如今这殿中只有自己一人。想到这儿,彩霞赶紧按着记忆找到了那个暗盒,从其中取出那个陶瓷瓶,在自己的帕子上倒了一些,包好装在身上,又将一切返回原状,便又匆匆离开。   刚出殿外恰好碰见起夜的红芨,心念一转上前假装不小心撞到了对方,顺势从怀中掏出帕子,放到红芨手上:“红芨姑姑,是奴婢不小心,奴婢着急去给娘娘送披风,就先失礼了。”说完,便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红芨将手中那方折叠好的帕子悄悄地放在了怀中,回卧房内休息了。 第63章   一大早, 邢文可刚刚起床,有福便急匆匆的上前,附在邢文可耳边轻语了几句,又将一方手帕放在了桌子上。   邢文可脸上泛出喜色, 彩霞终于拿到了那药粉, 于是开口说道:“去将江太医唤来,就说, 我今日受了寒, 头有些痛。”   有福得令, 又忙吩咐内监前去太医院将江太医请来。   “微臣见过邢婕妤。”江太医施施然行礼。   邢文可也并不客气,将桌子边的帕子递给江太医:“江太医请看,里面的药粉是什么东西?”   江太医打开帕子, 发现里面是一些白色泛着些许淡红的粉末, 便又用银针试了一下, 发现银针毫无变化,仔细闻了闻也并无异味, 思索半天,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 眼睛一亮, 将那药粉去了一点放在嘴中, 似乎还有淡淡甘甜,这才终于确定下来。   “禀告娘娘, 这药当是一种奇毒。”江太医说道。   邢文可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哦, 这是何毒?”   江太医继续说道:“微臣并不是太医院中太医世家出身,幸有主公支持, 早年跟着师傅到处游历学医, 曾经前往北疆, 甚至医治过胡人,因此才得以知道此毒。此毒无名,状白色泛红,无气味,尝之味甘,据说乃是北方草原上胡族王室的不传秘药,此药一旦下到饭食之中,则无色无味,根本无法查验出来。”   “那若是有人已经被下了这毒,会如何?”邢文可想到皇帝已经喝了不少白贤妃送去的羹汤,继续问道。   “这才是此毒的非同一般之处,此毒并不致命,早期服用此毒,身体并无异状,但毒素累积,中毒之人身体便会迅速变差,一个小小的风寒都会要了中毒之人的命,中毒者直至死亡都会以为自己是因为生病而死,不会怀疑到中毒身上。”江太医说道。   居然又是北疆,还涉及胡人。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邢文可闭了闭双眼,对着江太医说道:“多谢江太医了。”又对有福说道:“将的那些金瓜子拿来给江太医,送江太医出去。”   “多谢娘娘。”江太医拱手谢恩,朝着殿外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身继续说道:“娘娘,此毒无解,若是早些停止服用此毒,细细调养身体,还可补救,若是一直服用,则身体根基具毁,药石无用。”   邢文可知道这是江太医担心自己中毒,向自己提醒,便点头示意:“多谢江太医。”   随着江太医走远,一直在身后的春华一脸兴奋:“小姐,我们抓到了白贤妃向皇帝下毒的把柄,只要将此事禀明圣上,岂不是可以彻底扳倒白贤妃。”   邢文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神情莫测的说道:“不,此事我们暂时要烂在肚子里。”   春华忍不住说道:“可是若我们不说出去,那圣上的身体岂不是......”   邢文可深深的看向春华,春华感受到自家小姐眼中的恨意,蓦然反应过来,也不再说话。   推开大门,初生的阳光撒在身上,竟有些热,夏天已经到来了,可是邢文可却觉得自己的心依旧冷硬。   为什么要救皇帝?是他最信任的白贤妃给他的下的毒,与其他人何干。待到日后,文玉生下孩子,而皇帝却要病死,到那时再向皇帝揭发白贤妃,皇帝自然不会将皇位传给毒杀自己之人的孩子,将来能够登临帝位的只有文玉的孩子。即使文玉腹中是个女儿,也可以从宗室过继一个孩童,宫内有自己与文玉,宫外有爹爹与王大哥,北疆有三十万大军,文玉依然可以凭着皇帝的宠爱登上太后之位,垂帘听政!   邢文可忍不住轻笑出声,白贤妃可真是送来一份大礼啊。须臾,邢文可脸上的笑止住,这件事有福知道,江太医知道,必然瞒不住王松柏,虽然毒是白贤妃下的,但若是自己引而不发,便与弑君无异,不知道王大哥能不能接受。   另一边同样收到消息的王松柏也大为吃惊想不到白贤妃竟如此胆大妄为,意图弑君,便是邢文可也打算秘而不发,   王松柏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自小忠君爱国的想法他的心中扎根,当今圣上也对他不薄,他应该立即阻止邢文可,将此事迅速禀明圣上,以保龙体康健,大雍国祚平稳,这样的念头刚一出现,脑海中许平远曾经雄姿英发的样子,邢文峰双眼含恨的样子,武威郡中漫天白皤的样子却越来越清晰,甚至仿佛听到了数万冤魂的凄厉嘶喊。   最终脑海中又渐渐浮现出邢文可对着自己微笑的模样,王松柏停顿下来回踱步的脚步,将手中的信笺放在火烛上点燃,低声轻喃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火光明灭中,王松柏的脸庞也变得坚定,随即又重新拟了一封信。   第二日收到回信的邢文可终于放下心来。   随后的日子里,整个后宫分外平静,夏去秋来,白贤妃依旧天天送给皇帝的羹汤,皇帝仍旧大不部分时间都在乾坤宫,周宝林的等一些妃嫔虽然心存不满,但是白贤妃与邢文可都没有什么反应,她们自然也掀不起来什么风浪。   倒是北疆,邢文峰收到邢文可的密信,还有些奇怪,没有想到信笺竟是通过王松柏的渠道传递了过来,心中还好奇,邢文可怎么与王松柏熟络了。虽然奇怪,但估摸着应该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些日子一直派人查探辰生这个名字。   正在练武场上听将士一同操练,近卫从操练场外跑了过来,附到邢文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邢文峰眼中先是一亮,随即满脸都变得郑重:“军营重地,外人怎么能这般轻易的进入?”看到近卫一脸懊悔的样子,又咳嗽了几声说道:“算了,韩小娘子也算信得过的人,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要告诉我吧。”   说完,便脚步轻快的前往营帐之中,留下近卫一脸疑惑。   营帐之中,韩清正等待的百无聊赖,听到营帐外传来脚步声,便知道是邢文峰来了,脸上不由自主的荡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随着来人走进营帐,果然是邢文峰,已经是夏末初秋,但是盛夏的炎热还未过去,秋老虎依然厉害,刚刚又在操练场上同将士一起操练,邢文峰的脸被晒得黝黑发亮,满脸都是汗珠,要是邢文可在此,恐怕一点都认不出这是自己那个白皙俊朗的兄长。   韩清见对方满脸都是汗水,有些汗水甚至都滴在睫毛上,要往眼睛里流。急忙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走上前去,替邢文峰擦去脸上的汗水:“你怎么流了这般多的汗水。”   邢文峰感受着脸上传来手帕拂过轻柔的触感,眼前少女身上悠悠的馨香,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烫。   擦完了汗,韩清只见对方呆愣楞的望着自己,顿时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急忙将手帕塞到邢文峰的手上:“还是你自己来吧。”说着,转身走到座椅旁,拿起一个食盒,缓解尴尬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你尝尝。”   邢文峰也回过神来,身后接过一个模样略微有些奇怪,颜色也有些发黑的糕点放到了嘴里,顿时,一股奇怪的味道弥漫在口腔。   韩清两眼满是期待,察觉到邢文峰一瞬间的僵硬,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很难吃啊。”   邢文峰急忙将口中的糕点全部咽下,摇头说道:“不难处,不难吃,我觉得挺好吃的。”   韩清被邢文峰的举动逗的咯咯笑:“哈哈,其实我也知道不好吃,只是我做了好多次,只有这次勉强才能吃得下去,我想着既然如此不能浪费,就给我爹爹端去了一盘,给你端来了一盘。”   邢文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忍不住笑起来,自从自己升任大将军之后,便很少有这般开心的时候。   韩清想到此次前来的正事,对着邢文峰说道:“前些日子,你让我帮忙查一个叫辰生的人,我这里有了一些消息。”   说到正事,邢文峰也严肃起来:“什么消息。”   韩清将自己得到这个消息的过程娓娓道来:“虽然咱们大雍和胡人势不两立,尤其是胡人每年冬天都爱劫掠我大雍,但其实民间常有通商,胡人用他们上好的马匹牛羊换咱们的布料盐铁,咱们大雍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清继续说道:“前那些日子一支胡人商队到了武威做生意,那为首之人是胡人的落魄贵族,原来是右谷蠡王的儿子,只是随着右谷蠡王被许大将军擒拿,他们家族收到了大单于的责难,彻底落寞,他又是家中庶子,没有继承什么家业,但是头脑不错,便出来经商赚钱。听说我在打听一个叫辰生的人,变主动前来寻我,说我只要给他百金,他便愿意告诉我辰生的消息。”   “百金!”邢文峰忍不住说道:“这也太多了。”   韩清笑了笑,骄傲的仰起头:“当然,我便与他讨价还价一番,告诉他我是郡守府的小娘子,以后在这武威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因此只付出了些金银首饰,布匹什么的。”只是是我所有的积蓄加上所有的金银首饰,所有的布匹,韩清说道这儿,不由得暗暗想到,有些心疼。   但看到邢文峰满是与有荣焉的表情,加上自己得到的消息,又觉得十分值得,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人告诉我,他父亲右谷蠡王还在时,曾经对他抱怨过,当今单于自幼便学习我大雍的语言文化,未继承单于位时,常常还秘密潜入我大雍,还为自己取了一个大雍的名字,便叫做辰生!” 第64章   辰生竟然是胡人单于的化名!邢文峰有些震惊, 不明白远在京城皇宫之中的邢文可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但也知道涉及胡人单于,定然事关重大,与韩清闲聊完毕, 便迅速将得到的消息写了一封信, 犹豫片刻,还是将其送到了聚利粮铺。   皇宫中, 邢文可正抓紧布置人手, 原因便是邢文玉已经快到预产期了, 白贤妃在身后虎视眈眈,文玉的生产一定不能出一点岔子。   刚刚确定好稳婆的人选,有福急匆匆前来:“娘娘, 这是邢将军给您的信。”   二哥的信?邢文可打开信件, 看完里面的内容, 心中先是一惊,辰生竟然是胡人单于的名字, 那白贤妃竟与胡人有牵连。   不对!邢文可忽然浑身一凉,也许自己一直以来想错了, 白贤妃恐怕不是与胡人有勾结, 根本怕就是胡人细作, 坑害许平远和数万将士,谋夺北疆军军权, 若说是谁最想做到这一步, 恐怕就是胡人了。那副图上面画的是一朵白莲花,白贤妃本名白怜儿, 白怜儿, 白莲儿!那副图怕正是胡人单于送给白贤妃的画, 当初白贤妃正准备进京,胡人担心那副图有暴露白怜儿的风险,所以才不顾危险的前去锦衣卫府上偷图。   想到承露殿每日送给皇帝的羹汤,想到皇帝近日来时常生病,愈加虚弱的身体,想到白贤妃腹中的孩子,邢文可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白贤妃为何要向皇帝下毒,因为杨展鹏身死,掌握北疆军权的计划落空,文玉又完全夺得了她的宠爱,她便干脆想要要杀死皇帝,推自己腹中的骨肉登上皇位,从而掌握大雍的权利,到那时,大雍不就变成了胡人的盘中餐。   只是想明白了白贤妃的手段,邢文可知道,阻挡在白贤妃前面的最大的障碍便是文玉腹中的个孩子,直到现在她都毫无动静,是不是还有什么底牌,什么底牌能够对文玉一击致命?   邢文可抬起头,只有一个底牌可以做到,皇帝绝对不会让一个有可能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登上皇位,但是她怎么敢保证自己生下的一定是皇子?   思及此,邢文可迅速招来有福:“查清楚承露殿近日的近况,尤其是承露殿之人进出皇宫的情况,还有查清他们在宫外都做了什么。”   有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依言去做。   这一查果然查出些东西,杨展鹏死后,皇帝便给白贤妃一个可以随意进出宫廷的令牌,方便白贤妃照顾杨展鹏留下的孤女,因着出宫不易,往日王来出宫,虽然也有人盯着,但在宫外却并未能一路跟随,这次有福特意联系宫外,全程监视王来,发现他虽然也去看了杨展鹏的女儿,但实际上却去了一处大院子,这院子里住着数个孕妇。   收到消息,邢文可冷冷一笑,果然好算计,若白贤妃生的是儿子那自然无碍,若生的是女儿,也可以变作儿子。   “派人盯住这个王来,还有那个院子中的孕妇。”邢文可吩咐道。又写了几封密信,交给有福,细细叮嘱了几句。望着有福远去的背影,邢文可喃喃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白贤妃,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很快,北疆军中的邢文峰,尚书府的邢尚书,王松柏都收到了密信。   北疆邢文峰看着手中的信,双目赤红,一手狠狠砸向桌子:“竟然如此!”   邢尚书看着手中的信,不由得老泪纵横:“竟是如此。”   不久之后一封从边疆而来的奏报,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邢文峰奏明圣上,称发现了杨展鹏与胡人勾结的密信,发现杨展鹏不仅仅是为了当上大将军才故意陷害许平远,而是杨展鹏本来就是胡人细作,妄想掌控北疆军,与胡人里应外合。   满朝皆惊,杨展鹏乃是白贤妃表兄,若是杨展鹏身份不对,那白贤妃岂不是也十分可疑。阳陵候率先跳出,言称这是邢文峰心口开河。   皇帝也十分头疼,许平远之事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示意,可是如今邢文峰言辞凿凿,证据无误,自己也不由得疑惑起来,朝堂之上吵作一团,皇帝忍不住咳嗽起来,头疼欲裂,便阻止了朝臣的吵嚷,散了早朝。   张顺扶着皇帝到了后面的书房,急忙捧来一杯热茶,皇帝喝了几口,喉咙中的瘙痒才强了许多。   见着皇帝脸色苍白,本来俊朗的面庞如今变得瘦削,张顺忍不住说道:“圣上,咱们还是找太医看看吧。”   皇帝揉了揉脑袋:“罢了,左不过又是风寒。”只是话虽然这么说,心中还是纳闷,自己自幼习武吗,身强体壮,但是这大半年来,不知为何身子愈发虚弱,不是头疼脑热,就是风寒咳疾,毛病不断,自己也怀疑过,只是无论哪个太医诊断,也都是患了疾病而已。   正说着,外面的小内监走了进来:“圣上,王少傅有事想要禀明圣上。”   皇帝一愣,想起自己曾经允过王松柏下朝后可以单独面见自己,便点点头:“让他进来。”   王松柏走进书房,朝着皇帝施了一个大礼:“参见圣上。”   皇帝咳嗽了几声:“爱卿平身。”   王松柏看着对方已经有些瘦骨嶙峋的模样,近距离看来更加明显,内心暗叹一声说道:“关于杨展鹏一事,微臣有是事要禀告。”   皇帝已经猜到王松柏前来所为何事,便开口说道:“王卿怎么看。”   王松柏面容冷静:“微臣当初前去北疆,其实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若说杨展鹏想要陷害淮安王,大可以有别的办法,为何要与胡人密谋,谋害淮安王的同时,还要害死数万北疆军,这对于自己日后当上大将军有什么好处。当初根据邢文峰的证词,自从杨展鹏到了北疆,北疆军的军事机密便屡屡被胡人知道,恰好杨展鹏又与胡人同谋,这不得不使微臣多想。”   王松柏看着皇帝,只见他脸上并无发怒的神色,遂继续说道:“只是当初微臣并无证据,如今邢将军在杨展鹏的住处找到了这些物证,微臣觉得杨展鹏嫌疑极大,不过这些都是微臣的猜测,还望圣上明察。”   皇帝的脸色变化莫测,心中思绪万千,难不成杨展鹏真的是胡人细作,利用自己对付北疆军,不过若时杨展鹏是胡人细作,那白贤妃呢?不,不可能,贤妃是阳陵候的女儿,是朕的贤妃,怀着朕的龙嗣,怎么可能是与胡人有联系。   “好了,朕会派人查探的。王卿若是无别的事情,就先下去吧。”皇帝冷冷说道。   虽然心中觉得白贤妃不会与胡人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秘密找来锦衣卫统领,暗中吩咐锦衣卫细细查探白贤妃与杨展鹏的所作所为。   另一边,王松柏出了宫便径让车夫带着自己到了周府。   与周景见面,王松柏便让周景挥退旁边侍奉的下人:“上次浪费了你的顶尖乌龙茶,这次小弟可是带来一份大功劳给周兄赔罪。”说完,便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   早在王松柏让屏退众人之时,周景便觉察出对方有大事要说,郑重的打开信封,看着里面的内容越看越心惊。   “此事事关重大啊。”周景感叹的说到。   王松柏笑道:“周兄曾经对小弟说过,富贵险中求,如今这富贵唾手可得,风险却没有多少,难不成周兄不愿意要小弟这赔罪。”   见周景依旧思索并未搭话,叹了一口气:“小弟还想日后还想等着周兄升任指挥佥事,甚至指挥同知的时候讨一杯酒喝呢。”说着,便伸手要将周景手中的信纸收回来。   “王兄且慢。”周景将信封收好:“此事事关重大,身为锦衣卫,自然要为圣上分忧。”   王松柏放下心来,知道自己这好友一直以来都有宏图大志,有这个机会摆在面前不会错过,站起身朝着周景告辞道:“既如此,王某就先告辞了,预祝周兄马到成功。”   周景也施施然道:“那就在此谢过王兄了。”   皇帝召见完锦衣卫指挥使,便离开了宣政殿,一阵和煦的微风吹过,众人都觉得分外宜人,只有皇帝觉得吼中一片瘙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正在此时,彩霞早已等在宣政殿门口,见皇帝咳嗽,赶紧将食盒中温度事宜的冰糖雪梨汤递给了皇帝。   皇帝一饮而尽,暖热的冰糖雪梨汤划过喉咙,喉咙中的瘙痒顿时好了许多。   彩霞在一旁赶紧说道:“圣上,我们娘娘听闻圣上最近经常咳嗽,特意熬制了这冰糖雪梨汤,太医说,这冰糖雪梨汤可有润肺止咳的功效。”   喝了这汤,喉咙舒服许多,皇帝这才想起这汤是白贤妃送来的,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虽然自己专宠文玉,便连白贤妃腹中的孩子都忽略许多,但白贤妃不妒不闹,仍旧关心自己身体,日日风雨无阻送来各式各样的养生羹汤,本来对白贤妃升起的些许怀疑,也开始渐渐消散。 第65章   彩霞想起白贤妃的吩咐, 刚想再说些什么,又是一道身影匆匆而来,正是云英:“圣上,娘娘她孕吐的严重, 吃不下饭。”   皇帝闻言, 便也不再关注彩霞,对着众人说道:“摆驾乾坤宫。”   乾坤宫内, 文玉正在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皇帝刚一到乾坤宫, 便只见文玉神色不虞的坐在榻上, 旁边放着精致的饭店,看得出基本未动:“怎么了,怎么不吃饭, 难不成是在等朕?”皇帝笑着哄道。   文玉冷哼一声:“我可是听说了, 我二哥查出来杨展鹏乃是胡人细作, 杨展鹏是胡人细作,那白贤妃便也可疑, 圣上居然也不抓了白贤妃。”   皇帝有些无奈:“即便杨展鹏真的是胡人细作,那也有可能是贤妃受了蒙蔽, 她是朕的妃子, 又怀了朕的孩子, 朕总不能毫无真凭实据便抓了她吧。”   邢文玉想起许平远,不禁悲从中来:“难不成, 圣上就不曾想过, 正是白贤妃与杨展鹏一同欺瞒圣上,陷害许大将军么?”   皇帝听到从文玉口中说出许大将军几个字, 顿时怒极, 忍不住疯狂咳嗽起来, 半晌才气喘吁吁目光冷厉的说道:“怎么,难不成你是为了许平远才连饭都不愿意吃,来质问朕么?”   邢文玉知晓自己情绪激动之下不小心表露了真实想法,想到邢文可的叮嘱,赶紧一脸关心的说道:“怎么会,我只是想着若白贤妃真是胡人细作,那她陷害许大将军就是为了颠覆我们大雍的江山,我也是担心圣上,尤其是还有我们孩子呀。”   见邢文玉这般说,皇帝的情绪这才平复下来,看着邢文玉的眼神才重新充满温度:“好了,既然如此,那朕就下旨,将白贤妃禁足承露殿,任何人不得探望。”   邢文玉连忙补充:“应该是不准承露殿中任何人进出,也不许任何人随意接近承露殿。”   皇帝有些无奈:“好好好,只是贤妃毕竟怀着身子......”   邢文玉嫣然一笑:“我会告诉文可,让她不能缺了贤妃的营养补品,我虽然不喜欢贤妃,更觉得她很可疑,但她腹中的孩子毕竟是圣上的孩子,是咱们孩子的弟妹,看在孩子的面上,我又怎么会苛待她。”   皇帝闻言,满眼都是欣慰感动,拉起邢文玉的手说道:“文玉你放心,无论朕日后还有多嫔妃,还有多少孩子,朕都最爱咱么的孩子,日后也必然会让咱们的皇儿继承大统。”   邢文可闻言,内心嗤笑不已,但还是做出一幅感动的模样:“我知道。”   承露殿中,白贤妃一下朝就收到了邢文峰上奏杨展鹏是细作的消息,兴中焦急万分,特意叮嘱彩霞,替皇帝送了羹汤以后,就说自己身体不适,请皇帝来看看她,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皇帝应该会来。   随着焦急的等待,殿外终于传来脚步声,却是彩霞一个人回来了。   “圣上呢?”白贤妃厉声问道。   彩霞赶紧回道:“奴婢刚要说出娘娘身体不适,那乾坤宫的云英却匆匆赶来,说元妃也身体不适,让圣上前去看望,圣上便跟着云英去了乾坤宫。”   “废物!”白贤妃忍不住大骂道。   彩霞还是第一次见到白贤妃如此失态,急忙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白贤妃冷冷的看着彩霞:“你们都出去,将王来叫来。”   彩霞赶紧退出,找到还在打扫园子的王来,彩霞知道,白贤妃现在肯定是遇到了大事,不然不会将王来唤进去,以前为了不让人看出王来的特殊,贤妃从来不会单独召见王来。   殿内仅剩下白贤妃与王来两人,王来一直以来弯曲这的脊背挺得笔直,他语气冷硬,竟是丝毫不惧白贤妃:“杨展鹏这个废物,要坏了主上的大事。”   白贤妃一脸恨意:“我们与主公联系从不用信件,怎么可能留下证据,绝对是邢文峰伪造证据......”   王来不耐烦的打断白贤妃的话:“便是伪造又如何?”   白贤妃逐渐冷静下来,事到如今是不是伪造证据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事自己该怎么办:“为今之计,便是去找阳陵候,以为送我进宫就结束了,错了,告诉他,若是我有什么事,他阳陵候全府也逃不了,不要想着想办法撇清关系。”   王来点点头:“我这就去。”   两人话刚说完,边听见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白贤妃走出去,便有内监来报:“不好了娘娘,咱们承露殿被御林军包围了,说是圣上口谕,咱们所有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白贤妃知道这必定是邢文玉做的手脚,与王来对视一眼,眼中浮现出罕见的惊慌,心中不由得懊悔,自己不该想着在关键时刻再给邢文玉致命一击,应该早些扳倒邢文玉,如今自己已经失了先机。   不过想到自己掌握的那个秘密,白贤妃又渐渐冷静下来,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娇台院,邢文可看着前方的供桌,往香炉里插了三炷香,心中默念道:“姐夫,娇娇,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事情一切顺利,为你们报仇。”   几日里,朝野上下都因为此事震动,胡人细作常有,可若是胡人细作坐到了北疆军副将的位置,甚至差点成了大将军,那就有些骇人听闻,更别说是还与宫中有孕皇妃有关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数日后,皇帝还未表态,阳陵候率先跳出来谢罪,言称自己欺骗了圣上,这白贤妃并非自己的嫡女,而是自己年轻时一段风流韵事得来的女儿,长大后拿着信物找自己认亲,自己看这女儿长得钟灵神秀,便起了将女儿送到东宫的想法,因此,对这个女儿的表兄那是一概不知情。   皇帝闻言,顿时大怒,当场便削去了阳陵候的爵位。   进了书房,皇帝双手都还忍不住发抖:“这个阳陵候,竟然敢欺瞒朕!”话音刚落,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使不上力。   张顺急忙上前扶住皇帝,轻轻拍他的后背,心中暗暗心惊,皇帝已经瘦到可以清晰感受到脊骨了,口中赶紧说道:“圣上切勿动气,龙体要紧。”   闻言,皇帝更是生气:“这群庸医,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居然得了数月都治不好。”   正说着,却听见内监传报,锦衣卫指挥使求见。锦衣卫一直以来独立于朝堂,只隶属于皇帝,若是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都会单独向皇帝禀告。   皇帝挥挥手:“让他进来吧。”   很快,锦衣卫指挥使带着一个年轻的锦衣卫走了进来,向皇帝行礼。“微臣拜见升上。”锦衣卫指挥使说道。那身后跟着的年轻人随即说道:“微臣锦衣卫镇抚周景,参见圣上。”   皇帝抬了抬手:“爱卿平身,可是有什么发现?”   锦衣卫指挥使面露犹豫之色:“启禀圣上,微臣手下的周镇抚确实有所发现,只是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擅专,因此特意带着周镇抚前来禀明圣上。”   皇帝看向身后那个年轻人:“周景是吧,你发现了什么?”   周景向前一步,双膝跪地:“圣上,得知罪人杨展鹏可能是胡人的细作,微臣斗胆,派人对宫中的贤妃娘娘进行了查探,并仔细查探了历年来关于胡人细作的资料。”   皇帝沉默半晌。   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连忙跪下请罪:“圣上恕罪,是微臣御下不严,周镇抚才胆敢私自调查宫中贵人,还望圣上看在周镇抚一心为公的份上,饶恕他。”   皇帝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来了,就说明查到了什么,你说吧,查到了什么?”   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轻轻松了一口气。   周景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开口说道:“微臣主要有三点发现。一是白贤妃来历成谜,虽然是阳陵候的女儿,但从小并未在阳陵候府长大,据说是在江南外祖家长大,微臣查过罪臣杨展鹏的户籍信息,祖籍江南庆平县,可是庆平县却并无一个姓杨的大户人家,更没有打探到关于杨展鹏与贤妃娘娘的丝毫消息。”   望了一眼神情不动的皇帝,周景继续说道:“二是微臣仔细调查以前抓捕胡人细作留下的线索,其中有一幅图。”说着将手中一直捧着的一副莲花图递给了皇帝身旁的内监,由内监呈给了皇帝。“这幅图的落款是辰生赠,经过微臣打探,胡人新任大单于喜爱大雍文化,曾为自己起过一个辰生的大雍没名字,这幅图在贤妃娘娘入东宫之前,胡人还曾前来偷盗,险些成功。”   皇帝看着手中的这幅图,冷冷问道:“这幅图又与贤妃有什么关系。”   周景开口说道:“微臣听说,贤妃娘娘闺名为白怜儿,与这幅图中的白色莲花......”   皇帝大怒:“放肆!”   周景赶紧双头磕地:“圣上恕罪,微臣只是不敢隐瞒,将心中所想禀明圣上,圣上自有决断。” 第66章   皇帝闻言, 怒气稍微消减,一个小小的锦衣卫镇抚竟敢凭著名字随意揣测自己的妃嫔,虽然这般想着,但还是忍不住仔细看起这幅图来, 越来越觉得有些眼熟, 运笔粗狂豪迈,不拘一格, 别具一番风格。忽然, 皇帝想到了贤妃除夕夜之时乘兴而作的那副画, 与眼前的这幅画竟似同出一脉!   皇帝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仔细的看着这幅图,越看越觉得像, 片刻, 才语气沉沉的说道:“继续。”   周景闻言继续说道:“还有第三件事, 微臣发现贤妃娘娘宫中一名叫王来的内监经常出入宫禁,探望杨展鹏的女儿。”   皇帝开口打断:“此事我已经知晓。”   周景急忙说道:“圣上仁慈, 只是微臣发现,这王来探望杨家女只是一个幌子, 每次到了杨家, 都会迅速换衣打扮, 从后门出去,他买了数名有孕的妇人, 安置在城中的一处院子里, 这些妇人的月份都与贤妃娘娘差不多一般大。”   随着周景的话结束,整个御书房一片寂静, 鸦雀无声的寂静。   皇帝终于开口道:“朕知道了, 你们先下去吧。”   锦衣卫指挥使如蒙大赦, 赶紧叩首道:“微臣告退。”带着周景走了出去。   见到御书房外无人,锦衣卫指挥使抱怨道:“好小子,你可吓死我了,你只说要向圣上禀明线索,可没说桩桩件件都事关白贤妃,还这么......”   周景嘿嘿一笑:“这不是怕说了世叔你不带我来见圣上么?”   锦衣卫指挥使无奈摇头:“你呀,太过冒险,你可知此事涉及宫中,君心难测啊。”   御书房,皇帝死死的握住手上的图,半晌才对着张顺问道:“你说贤妃找那些孕妇是为了什么?”   张顺心中一惊,虽早已有猜测,却不敢多言,只好讷讷回道:“也许,贤妃娘娘是为了为腹中小皇子积福。”   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双目怒睁:“积福?若是为了积福,需要这般躲躲藏藏,京城中有的是慈善堂!她这分明就是,就是为了......”话音未落,便只觉得气血上涌,两眼一黑,栽了下去。   一旁的张顺顿时吓的六神无主,赶紧扶起皇帝,大叫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贤妃禁足,元妃身体不便,因此照顾皇帝的责任竟然落到了邢文可的头上,听闻皇帝在锦衣卫指挥使拜见后,晕厥,邢文可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好啊好,被自己的爱妃气晕感觉定然很好,   笑容随即被收起,重新露出一抹担忧的表情,朝着皇帝寝宫走去。   皇帝晕厥乃是大事,宫中所有太医都前来诊治,不过大家的结论都基本一致,气急攻心,一时晕厥。因此便由院正开了一剂安神静心的药剂。   众位太医刚要离开,便只见春华走了过来,对着江太医说道 :“江太医留步,我家婕妤想问问江太医元妃娘娘身子的情况。”   江太医便只好向众位同僚告辞,又随着春华去了偏殿,其余太医则一个个有些艳羡,这江太医竟然得了元妃的青眼,在太医院的地位都高了不少。   进了偏殿,春华贴心的挥退其余人,又关上了门。   “江太医,圣上的身子究竟如何了?”邢文可低声问道。   自从上次邢婕妤让他看了那味奇毒,皇帝的身子又日渐虚弱,病症连连,江太医的心中早有猜测:“圣上身体虚弱,五脏六腑都有衰弱之意,恐怕病已入骨髓,命不久矣。”   邢文可挑了挑眉,知道江太医话中之意,皇帝已经毒入骨髓,药石罔顾了:“竟然如此严重?那其余太医怎么没有一人指出?”   江太医无奈的笑笑:“若说是有病,自然会说出,然后医治,可是圣上的身体,却像是骨子里虚弱,以致久病难医,谁又敢说出。”   邢文可点点头:“本宫知道了,元妃那里还要多靠江太医操心了。”   江太医行了一礼:“微臣自当全力以赴。”   送别了江太医,邢文可幽幽来到皇帝寝殿,看着一脸衰败躺在床上,心中浮上一丝快意,但面上还是担忧焦急的样子,招呼着宫娥将晾好的药汤喂入皇帝口中。   随着药汤缓缓下肚,皇帝也终于渐渐清醒过来,恢复了神志。   “圣上,您感觉可好些了?”邢文可焦急的走到床前说道。   皇帝刚想说话,便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张顺赶紧上前,扶起皇帝,不停地用手帮皇帝顺气。   “元妃姐姐担心圣上,只是由于过于担心身体不适,只能拜托妾身前来照顾圣上。”邢文可接着说道。   皇帝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暖色:“她身子没事吧?”   邢文可急忙说道:“元妃姐姐已经休息了,太医说没有什么大事。”   皇帝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脸上的表情又变得阴森,先不说白贤妃现在极有可能是胡人派到自己身边的细作,单是白贤妃妄图混淆皇室血脉便已是罪大恶极,但想到现如今自己子嗣不丰,白贤妃怀着自己仅有的两个孩子之一,思及此开口说道:“张顺,传朕口谕,贤妃白氏内德不修,贬为采女,禁足明辉殿。”   邢文可闻听此言,心中冷笑,事到如今皇帝居然还留着白贤妃,只是将她降为采女,依然是后宫妃嫔,想到这儿,邢文可决定为白贤妃再添一把火,一把大火。   “圣上,元妃姐姐觉得您近来身体愈加虚弱,太医院之人又诊治不出来什么,心中担忧,便让妾身在宫外寻访名医,妾身近日确实找到了一名崔姓神医,擅长疑难杂症,不知圣上可愿意让崔神医看看。”邢文可说道。   皇帝也觉得这大半年来,自己身体越发不好,尤其是最近,多走几步都气喘吁吁,闻及此言,便开口说道:“那就让这崔神医进宫来替朕看看吧。”   邢文可开口说道:“这崔神医已经被请到了邢府,宫中内官现在便可以前去邢府将崔神医带进宫。”   张顺见皇帝点头,便匆匆叫了两个机灵的小内监出宫前去邢府。   过了大半个时辰,崔神医被小内监带到了寝殿,这崔神医须发皆白,面色红润,慈眉善目,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   崔神医走到殿内,并不猥琐,朝着皇帝与邢文可缓缓施了一礼:“小老儿见过两位贵人。”   邢文可走上前虚扶起崔神医:“神医多礼了,此次请神医前来,便是为了请神医替圣上疗养身体。”   皇帝见到崔神医,也觉得有些高人形象,便说道:“崔神医,朕这大半年来,身体状况日下,但是太医院却又诊治不出来什么,还望崔神医替朕看看。”   崔神医不骄不躁:“小老儿必然竭尽全力。”   说完,有眼色的内监急忙搬来一把椅子,崔神医上前替皇帝把起脉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崔神医的神情却越发沉重,过了整整两炷香的时间,崔神医才放开了手。   皇帝赶忙问道:“崔神医,朕这身体?”   崔神医却不急的作答,反而细细问了皇帝一番关于身体情况的问题,又让人将皇帝这些时日的脉案,药方等资料从太医院找来细细查看,许久才摸了摸胡子,长叹一口气:“小老儿观圣上之脉象,看似正常,其实内里虚浮,说明圣上的身体已经衰弱到了极点,可是正常情况下圣上的身体怎么会在短短大半年的时间里便衰退的如此严重?”   崔神医继续说道:“可是听圣上所言,以及太医院的脉案药方,太医院诸位御医的诊治并无问题,这不由得使小老儿想到了一味毒。”   “什么?”皇帝大惊失色:“朕竟是中了毒?”   崔神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继续不疾不徐的说道:“小老儿也是如此猜测,在下年轻时便随着师傅四处游历,因此听说的也多,据听闻胡人王族有一味奇药,这药下在羹汤之中,无色无味,根本无法被人察觉,这毒初时并不致命,只是服用越久,身体越虚弱,直至根基彻底损坏,一点风寒,便可以要了此人的命,日后查探死因,也不会查到中毒身上。”   皇帝双目有些赤红,竟是有人敢给自己下毒!事关自己的性命,还是赶紧问道:“那此毒可有解药?”   崔神医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此毒是毁人根基之毒,并无解药,若是前期发现,停止服毒,好好修养即可,只是圣上如今......”   皇帝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朕如今还有多少时日?”   崔神医略做思索,开口说道:“约莫小半年。”   小半年,自己竟然只有小半年的时间可活,自己乃是天子,富有四海,佳人在侧,怎么会就只剩下数月可活,思及此,气血上涌,一口鲜血竟喷涌而出。   “圣上!”邢文可一脸焦急的大喊道,谁也没有注意,她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作者有话说:   皇帝要死,但王探花不会谋反。 第67章   皇帝吐血, 张顺急忙上前,用帕子替皇帝擦拭血迹。   是谁在害自己?胡人王族的奇毒,下在羹汤之中无色无味,皇帝脑海中浮现出白贤妃每日差人送来的羹汤, 风雨无阻, 对了,也正是从白贤妃开始为自己送羹汤之后, 自己的身体才开始变得虚弱。是她, 是白贤妃, 不,是白怜儿这个贱~人,她是胡人的细作, 给朕下毒!   “查, 给朕查, 封了承露殿,御林军给朕仔细搜查, 将承露殿给朕翻一遍,还有那个彩霞, 王来, 承露殿所有的人, 都给朕抓起来,严刑拷打, 朕要看看, 究竟是不是白贤妃给朕下的毒。”皇帝声音嘶哑,露出浓浓的恨意:“现在就去!”   张顺闻言, 赶紧前去传旨。   邢文可见状开口道:“崔神医, 事已至此, 还望崔神医尽力医治圣上。”语气悲伤。   崔神医起身朝着皇帝又深深施了一礼:“小老儿自当竭尽所能,尽力为圣上调理身体。”   另一边,白贤妃被禁足宫中,承露殿的所有人都不能与外人接触,整个人在这宫中,瞬间变成了瞎子聋子,没日只好焦急的在宫中等待。   “只要能够见到圣上,只要能后见到圣上,告诉他元妃的孩子是个孽~种,我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白贤妃在心中暗暗思索,强迫自己定下心神。   忽然外面一阵吵嚷,白贤妃豁然起身:“可是圣上来了?”   有内监慌张的进来喊道:“不好了,御林军进来了。”   “什么!”白贤妃话音刚落,一队御林军便闯进了屋内,领头之人竟是张顺。   白贤妃厉声说道:“你们敢,本宫是圣上亲封的贤妃,怀着龙子,你们怎么敢擅闯本宫的寝殿!”   张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贤妃娘娘息怒,奴婢等人也是听从圣上的吩咐。”说完,对着身后的御林军说道:“认真的搜,哪里都不能放过,还有着承露殿的内监宫娥,也统统抓起来。”   看着御林军在寝殿内毫不留情的翻箱倒柜,离梳妆台越来越近,白贤妃浑身如坠冷窖,她知道,自己要完了,不,自己还有一线生机,思及此,白贤妃大声喊到:“本宫要见圣上,本宫有重要的事要向圣上禀告!”   张顺陪伴皇帝多年,身家荣耀都季于皇帝身上,知道皇帝极有可能是被贤妃下毒,便一脸冷漠的说道:“贤妃娘娘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话音刚落,张顺招了招手,两个内监便过来抓住白贤妃,白贤妃大惊,捂住肚子说道:“本宫还怀有身孕,你们不能这么对本宫,本宫要见圣上。”见众人毫无反应,白贤妃咬咬牙,大声说道:“本宫有事要告诉皇上,元妃腹中的孩子不是圣上的,那是孽种,只有本宫腹中是圣上的孩子,圣上唯一的的孩子!”   张顺见白贤妃在这么多人面前就说这种事,急忙开口道:“捂住她的嘴!带去明辉殿。”   身后两个身强体壮的内监毫不手软,死死地控制住白贤妃又不伤及腹部的同时,也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   承露殿所有宫娥内监都被带去慎刑司,彩霞心跳如擂鼓,她知道如今只能按照邢婕妤的吩咐,自己才有可能保得一命。   邢文可仔细吩咐着众位宫娥替皇帝熬药,期间文玉还来探望了皇帝一番,只是文玉怀孕月份太大,身子一直很是虚弱,时常保胎,因此只是与皇帝说了一会儿话,安慰了皇帝一番便又离开了。   见皇帝一人躺在床上,自己也没有什么话要与他说,邢文可便开口说道:“圣上,不若让刘才人他们来侍疾好了,也能陪圣上说说话。”   皇帝苦笑一声:“算了,朕已经这个样子了,没有心思应付他们。”说完,又看了一眼邢文玉,想到了自己当初娶她的场景苦笑道:“当初朕因为你姐姐的缘故,分外厌恶于你,宠爱贤妃,忽略,”皇帝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谁,目光有些涣散:“忽略了娇娇,如今娇娇去了,贤妃那个贱~人害朕,没有想到如今竟是你来照顾朕。”   提起许梦娇,邢文可心中冷笑,但还是开口说道:“其实当初妾身对于圣上也是有怨的,圣上不喜妾身,妾身对圣上也无男女之情,只是因为先帝赐婚,只是如今,圣上对姐姐的一片真心,妾身自然看在眼里,在妾身的眼中,圣上既是天下之主,更是妾身的姐夫,妾身侄子的父亲,因此自然希望圣上圣体康健。”   另一边,白贤妃被押入明辉殿,自知如今皇帝已经不可能主动来见自己,便在院中不停大喊:“元妃的孩子是个孽种,不是圣上的孩子,只有妾身腹中怀着圣上唯一的孩子!”   周围看守的人也无可奈何,如何处置白贤妃圣上还未发话,毕竟怀着龙嗣,又不能堵着白贤妃的嘴,万一出了事众人可担不起责任,便只能由着白贤妃不停呼喊,一时间竟被不少宫人听去,传的沸沸扬扬。   第二日,在张顺的亲自监督下,经过整整一整日的严刑拷打,严加盘问,逐渐问出来许多东西,越问,张顺便越是心惊,尤其是白贤妃的贴身宫女彩霞,更是将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张顺带着得到的口供,以及从贤妃宫中搜得的药物来到了寝殿。   经过一天的修养,皇帝已经略微有了一些精神,见张顺前来,便沉声问道:“可问出来了?”   张顺望了一眼邢文可,有些犹豫。   邢文可见状忙说道:“妾身先去看看元妃姐姐。”   皇帝摆了摆手:“不必了,你说吧。”   张顺闻言便将得到的消息一一禀告给皇帝,包括从承露殿搜出来的药粉经过确认正是胡人奇毒,虽已经无证据,但还是将彩霞等人的口供全部告诉了皇帝,涉及邓奉仪,周美人,以及先皇后之死。   皇帝越听脸色越是难看,自己这么多孩子竟都死于贤妃之手,如今自己命不久矣,膝下却还无一子,想带到这儿,只觉得口中一片腥甜,最后咬牙切齿的说道:“难怪后宫有孕的妃嫔都不幸死于非命,朕至今膝下还无子嗣!”   张顺面色犹豫,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邢文可:“还有一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我到想看看这白怜儿还做了些什么。”皇帝怒喝道。   张顺赶紧回到:“贤妃娘娘如今在明辉殿不停大喊,说元妃娘娘腹中的孩子不是您的。现在只有她腹中的孩子是您唯一的子嗣。”   邢文可问言赶紧跪在地上:“圣上,贤妃这是在污蔑姐姐,是想要姐姐和她腹中的孩子死啊。”   恰在此时,一个内监匆匆赶来,跪在地上一脸焦急的说道:“元妃娘娘今日听到宫中的流言,情绪激动,现下早产了!”   皇帝顿时脸色大变,经过这一些列的事情,他已经对白贤妃丝毫不相信了,只觉得白贤妃是为了保住自己胡乱诬陷邢文玉,如同害死自己别的孩子一样,害死文玉腹中的孩子,思及此便咬牙切齿的说道:“白怜儿害了朕那多么多孩子,如今还想害文玉腹中的孩子不成。”   邢文可一脸焦急担忧:“姐姐身子虚弱,如今早产,身子可怎么受的住。”邢文可话所这么说,心中知道,虽说是早产,但实际上确实已经到了月份,只是邢文玉身子虚弱是真,心中仍旧不免担心非常。   想到这儿,邢文可开口说道:“圣上,妾身去看看姐姐。”说完,也不等皇帝反应,便朝着文玉寝殿跑去。   皇帝从床上起身,张顺连忙上前扶住皇帝。   “朕也要去看看文玉与孩子。”皇帝说道。想起贤妃,皇帝就连她腹中的孩子也一并厌恶起来,自己如今的孩子也就只剩下文玉腹中的皇儿,而自己已经身中奇毒,命不久矣,想到这儿对文玉这胎更为重视。   张顺见皇帝身体虚弱,便赶紧吩咐其余人准备轿撵,抬着皇帝前去。临行前皇帝又对着张顺吩咐道:“贤妃白氏废为庶人,若元妃诞下皇子,便将其直接赐死,若诞下的是公主,暂时留她一命,生下孩子再将其赐死,以后关于白庶人的消息就不要给朕禀告了。”   张顺连忙称是。   乾坤宫中,虽然对于白贤妃一事,文玉并未参与,但还是略知一二,听闻承露殿被抄心中自然十分畅快:“白贤妃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吧。”   常嬷嬷因为许梦娇之事,对于白贤妃更是有深仇大恨,也在一旁附和道:“不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到了白贤妃遭报应的时候了。”   正说话间云英走了进来,一脸愁容。   邢文玉笑着说道:“怎么了?今天不是一个好日子么,怎么愁眉苦脸的。”   云英看着邢文玉有些犹豫:“那白贤妃被关入明辉殿,便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胡乱喊叫,她一直大喊着......”说着看了文玉一眼才继续说道:“她一直大喊娘娘肚子中的孩子不是圣上的,只有她腹中的孩子是圣上唯一的骨肉。”   什么,邢文玉与常嬷嬷大惊失色。白贤怀疑文玉腹中孩子身世这件事文可早有猜测,只是担心文玉忧虑,便一直没有告诉文玉,如今文玉乍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慌了起来,求助的看向常嬷嬷:“圣上会不会怀疑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我一定得平安生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话音刚落, 文玉便只觉得腹中一阵疼痛,一股液体从体内流出:“孩子,孩子要生了。”   云英顿时手足无措,还是常嬷嬷冷静, 迅速招呼云英将邢文玉扶的躺在床上, 吩咐宫娥们赶紧烧热水,将邢文可早就准备好的可信的稳婆叫了过来。   等到邢文可到时,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只能听见屋内邢文玉的□□声。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一直以来衣食住行都被自己和常嬷嬷严加把关,现在还有经验丰富的稳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宫娥, 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声, 邢文可的内心总会回想起周美人生产那日的情形,心中隐隐浮起不安。   不会的, 不会的,周美人那是遭到了暗害, 文玉一切都好, 定会母子平安, 邢文可在外面不停地来回踱步,忍不住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 祈祷文玉一切顺利, 母子平安。   皇帝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邢文可满心都是文玉, 勉强行了一礼, 便也不再理会, 皇帝也只是安静的等待在一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几个时辰已经过去,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可是屋内还是没有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皇帝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他的身子还很虚弱,在这里枯等了几个时辰已经到了极限。   张顺见状连忙上前说道:“圣上,不如您先去隔壁休息吧,这里有了消息奴婢第一时间通知您。”   皇帝点点头:“好,一有什么情况,就第一时间告诉朕。”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随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邢文可也也越发焦急,怎么会这么久还没有生出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正在焦急间,一个接生嬷嬷满脸慌张的跑了出来:“娘娘,不好了。”   邢文可顿时觉得手脚冰疗,嘴唇颤抖着问道:“怎么了?”   接生嬷嬷继续说道:“元妃娘娘身子太虚,孩子一时生不出来,羊水已经破了,再生不出来,小皇子就危险了,为今之计,只有用蛮力将孩子取出来,只是如此做的话,孩子是保住了,元妃娘娘就......”   邢文可大声呵斥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元妃娘娘,元妃娘娘一定要平安无事!”   接生嬷嬷愣了一下,赶紧回到:“奴婢知道了。”谁知回去还没有多久,便又为难的走了出来,对着邢文可行礼道:“元妃娘娘让奴婢一定要保住小皇子。”   邢文可心中焦急,孩子哪里有她的命重要!想到这儿便朝着产房里走去。   远远的,便只见邢文玉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就如同那日的周美人一般,邢文可赶紧跑到床边,对着文玉说道:“你这个傻子,只要你还好好的,孩子以后总会有的,孩子那里有你重要。”   邢文玉听到邢文可关心的话语,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产房不干净,你进来做什么?”   邢文可眼中的泪都要流出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些。”   文玉看着文可,嘴唇微动:“靠近点。”   邢文可将耳朵贴近文玉的嘴边,只听见文玉低声对自己说道:“我的孩子以后可能会有,但是将军的孩子却再也不会有了,刚好我也该去陪将军了。”   邢文可刚想反驳,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生命,却只见周围的宫娥接生嬷嬷人来人往,只好说道:“我不管,在我的心中你的性命最重要,我绝对不允许有牺牲你换回一个还未出世孩子的事情发生!”   刚想起身,手却被文玉拉住,只见文玉脸色苍白,但目光中却似乎有着坚定地希望:“若是这个孩子没了,我也坚决不会独活。”   邢文可怔在原地,她知道,文玉不是在说笑。   “文可,我想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你愿意吗?若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你和孩子对我一样重要。”文玉小心翼翼的问道。   邢文可急忙忙点头:“姐姐,今后我一定会将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让他健康快乐的长大,让他成为他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文玉应为疼痛喘息了几声,看向邢文可的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愧疚与自责:“日后这个孩子就拜托你了,身为长姐,本应该是我来照顾你的,结果一直以来都是你照顾我,如今还要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你。”   “姐!”听着邢文玉遗言般的话语,邢文可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她半蹲在床边,拉着邢文玉的手喊道。   “本来,我已经求了圣上,日后送你出宫,看着你风光嫁人,可是如今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你,便害得你再也无法出宫了,对不起,文可,原谅姐姐的自私,在这深宫之中,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邢文玉说道。   说完,文玉的脸上又浮现出坚决之色,对着邢文可说道:“你出去吧,一定要保孩子!”   邢文可如同木偶一般缓缓地离开了产房。身后传来接生嬷嬷的话语:“保孩子,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邢文可呆呆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终于内间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哇哇哇......”   接生嬷嬷抱着一个孩子一脸喜色的走了出来:“大喜啊,是个小皇子。”   邢文可着急问道:“元妃娘娘呢?”   接生嬷嬷脸色瞬间变得黯淡:“娘娘大出血,已经快......”   邢文可顾不上看孩子,迅速地冲到产房内,只见文玉已经气息微弱,见到文可前来,仍旧挣扎着露出一丝笑意:“孩子,你见到了吗?”   邢文可点点头:“看到了,真可爱,长得和你一摸一样,到时候,我们一起看着他长大。”   邢文玉整个脸上都浮现出了温柔的神色:“好。”说完,眼神有些涣散:“我有些累了,想睡觉了。”   邢文玉只觉得浑身都十分困倦,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他逆光而来,对着自己温柔的笑:“文玉,我回来了。”邢文玉也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意,将军,我来找你了。   “姐姐,姐姐。”邢文可焦急的呼唤,只是眼前的邢文玉最终还是渐渐没了气息,只是脸上却洋溢着一抹幸福的笑容。   一旁一直在帮忙的常嬷嬷走了过来:“婕妤,元妃娘娘,她已经去了,您节哀。”   邢文可终于崩溃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在变好,白贤妃完了,皇帝也快要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即将变好的时候,文玉却去世了。   因着文玉的哭声,常嬷嬷,云英,春华等人也一同哭泣起来。   另一边,报信的内监也跑到了皇帝处:“禀告圣上,元妃娘娘生了。”   本来躺在床上休息的皇帝闻言顿时从床上坐起来,一脸焦急之色:“是男还是女。”   小内监急忙说道:“是个健康的小皇子。”   “哈哈哈。”皇帝闻言哈哈大笑:“朕有皇子了,朕的江山后继有人了。”   小内监见皇帝大喜,面上有些犹豫,吞吞吐吐,似乎还想要在说些什么,还是一旁伺候的张顺注意到了这个小内监,开口问道:“还有何事,这般吞吞吐吐?”   “只是元妃娘娘她,她仙逝了。”小内监说道。   皇帝脸上的兴奋的表情的僵住,显得有些滑稽:“你说什么?元妃她怎么了?”   小内监嗫喏着再次说到:“元妃娘娘难产,为了生下小皇子,仙逝了。”   皇帝的表情变得难过,悲痛,但又有些庆幸,自己心爱的女子去世了,但庆幸的是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唯一的孩子。   在张顺的陪伴下,皇帝来到了产房外,从乳母手中接过孩子,听着产房内传来的阵阵哭声,怀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离去,哇哇哇的哭泣起来。   沉思良久,皇帝开口道:“元妃诞育皇长子有功,追封为......”   “圣上,元妃娘娘有信留给圣上。”云英突然出现,打断了皇帝的话语。皇帝本来十分不悦,但想到这是文玉留给自己的遗书,还是吩咐张顺将信拿了过来。   打开信件,里面的内容越看却只让他心中苦闷。文玉在信中言,自己身份尴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自己这个身份尴尬的母亲,自己的身份一旦被人发现,只会给自己的孩子蒙羞。因此想把孩子过继给自己亲妹妹邢文可,只愿自己的孩子一生白壁无暇。   看着邢文玉留的遗书,皇帝长叹一声,眼角留下一滴泪水,才继续开口道:“追封元妃为贵妃,陪葬皇陵。”说着看着怀中还哭泣着的孩子,目光变得温柔:“日出有曜,你日后就叫李曜,就是整个大雍的太阳。”   说完,才将目光放在产旁内,那里传来了邢文可的哭声:“将皇长子记到邢婕妤名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婕妤邢氏,人品贵重,蕙质兰心,不日册封皇后。”   说完,便将孩子又交给乳母,转身离开了。   张顺见邢文可还在产房内痛哭,还不知道皇帝晋封她为皇后之事,便主动走了进去,看着红颜薄命得到邢文玉叹了一口气,对着邢文可行了一个礼道:“娘娘节哀,保重身体,皇长子日后可要靠娘娘您呢,圣上已经下旨,元妃娘娘追封贵妃,陪葬帝陵。皇长子赐名为曜,已经记在娘娘名下,日后娘娘便是皇长子的母亲了,圣上还下旨,不日就要宣昭天下,册封娘娘您为皇后了。”   张顺见邢文可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哪怕自己即将成为皇后也没有半分波澜,心中再次叹息:“娘娘,您还是抽个时间向圣上谢恩吧,圣上可全是为了元妃娘娘,小皇子,还有娘娘您考虑。”   邢文可抬起头,双眼已经红肿,只是却问的是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贤妃呢?”   张顺赶紧恭敬地回道:“圣山有口谕,若元妃娘娘诞下的是小皇子,就赐死白庶人。”   邢文可心中冷笑,皇帝还真是狠心,一旦下定决心,可以害死忠于自己的将军,也可以赐死怀着自己孩子的女子:“既然如此,不如张内官就将这项任务交给本宫好了。”   邢文可恨恨的说道,她要亲手送白怜儿上路! 第69章   张顺一愣, 心中泛起喜意,赐死白庶人虽然是圣上的口谕,但此时圣上正在气头上,万一圣上日后想起白庶人还怀着孩子, 心中后悔, 那自己也讨不了好,邢婕妤, 不, 皇后愿意揽这桩差事自然是好事, 想到这儿,赶紧应到:“若娘娘有此心,但随娘娘心意。”   邢文可带着春华, 有福等人, 来到了明辉殿, 整个宫中都知道邢文可即将封后,因此守门的御林军见是邢文可, 赶紧恭敬地放行。   殿内,白庶人早就因为长时间的呼喊, 嗓子都喊哑了, 但她还在不停的重复着那几句话:“元妃的孩子是孽~种, 只有本宫的孩子是圣上唯一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听到外面的动静, 她赶紧扶着自己的腹部, 走了出去:“圣上,元妃的孩子......”本以为是皇帝前来询问情况的白庶人在看到来人时, 止住了话语:“是你!”   邢文可看着眼前即便身在冷宫, 看起来也依然温柔娴美的白怜儿, 心中的恨意顿时涌来,为什么,文玉死了,你还活着,若不是你故意喧嚷,喊得满宫沸沸扬扬,文玉又怎么会因为担心孩子而受惊,若是文玉不受惊,正常生产,会不会就不会难产。   想到这儿,邢文可冲上前去,朝着白怜儿的脸上狠狠地挥了一个巴掌:“你怎么不去死!”   白怜儿被这一巴掌彻底打懵,呆呆地捂着自己脸。   邢文可继续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元妃生了,生了一个小皇子,而你,已经被皇帝下了口谕,赐死,而我今日来,就是奉命来送你上路。”   白怜儿回过神,望着邢文可满是恨意:“不可能,不可能,元妃怀的根本不是圣上的孩子,圣上他只要派人去查,就一定会得到蛛丝马迹......”   邢文可打断她的话:“够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是胡人的细作,你害死了多少有孕的妃嫔,还在宫外准备孕妇,妄图混淆皇室血脉,最重要的是,你还给皇帝下毒,你说,谁还会相信你的话,别说是皇帝,就是宫中的扫地宫娥都知道,这是你为了保命,陷害元妃的阴谋。”   白怜儿后退两步,瘫倒在地上,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彻底完了,良久才开口道:“皇帝怎么知道我下毒的。”   邢文可直视着白怜儿:“当然是因为我知道,我不仅知道,还知道的很早。”   白怜儿恍然大悟:“果然,一个女子,一旦有了爱情,就有了软肋,我应该早点处理掉彩霞,本来想着万一东窗事发,就将她推出去呢。”   邢文可闻言,对白怜儿的恨意更甚:“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恶毒的女子,害了北疆两万将士,害了许大将军,害了邓奉仪,周美人,娇娇她们,还有她们腹中无辜的孩子,如今也是你偿命的时候了。”   说完,便吩咐春华将早已准备好的鸩酒端了上来。   “哈哈哈,哈哈哈。”白怜儿闻言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流下泪来,她从地上站起,笑着说道:“恶毒?”   “你去过北疆吗?”白怜儿直视着邢文可问道。   邢文可一愣,没有想到白怜儿竟问了这个问题,但白怜儿似乎并未想得到答案,而是眼神变得悠远,思绪似乎回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北疆的冬天真冷啊,尤其是草原上,寒风呼啸,每年的冬天,广阔的草原上竟然一片荒芜,连一块有草的地方都没有。每年的冬天都会有大批的牛羊冻死,饿死。每年的冬天,都会有无数的族人死于寒冷与饥饿。”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粘着我的小妹,就因为没有吃的,在冬天活活的饿死。可是,在距我们不远的地方,却有着大片肥沃的土地,那里的人生活安乐富足。”   说到这儿,白怜儿的眼神变得锋利:“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能占据肥沃的国土,而我们胡人,却只能在饥饿中挣扎!”   “主公说得对,终有一日,我们胡人的铁骑会彻底踏上这片沃土,所有的族人都会过上好日子,再不会有人在冬季里被饿死,冻死。杀死许平远,只是因为他是我们胡人铁骑踏平大雍的最大阻碍,杀死许梦娇她们,那就要怪她们运气不好怀了孕,成为了我登上太后之位的阻碍!”   白怜儿的表情变得嘲讽:“不过成王败寇而已,不过能够死我一人,除掉你们大雍的战神,值了。况且......”白怜儿走上前,端过那杯鸩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你毒死我,就和我害死许梦娇她们有什么区别?”   说完,就要将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   “够了!”邢文可冲上前,一手将那杯毒酒打翻在地上。是啊,白怜儿该死,可她腹中已经成型的孩子确实无辜的。   白怜儿一脸疑惑地看向邢文可。   邢文可深呼吸几口,转过身,不去看白怜儿:“给她一杯迷药,送她出宫,等她生下孩子后,再杀了她报仇。”然后对着身后之人说道:“你说得对,我厌恶你,恨你,所以才绝不能成为你这样的人。”   白怜儿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愕,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最终归于沉静:“多谢。”   邢文可听到身后的声音后继续说道:“终有一日,我大雍会堂堂正正的扫平北疆,胡人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臣服,要么消亡。”说完,不管身后之人的反应,便转身离开了明辉殿。   邢文玉的葬礼同样盛大,陪葬帝陵,而不是妃陵,那是皇后才有的待遇。随着文玉下葬,皇帝终于彻底病倒了,他在朝堂中宣布立邢文可为后,皇长子李曜为太子。由于皇帝病重,封后大典一切从简。   邢文可抱着孩子,听着内监的宣诏,周围一片恭贺的声音,便是白采女等人也是急匆匆前来恭贺,讨好这位当朝皇后,太子的母亲,未来的太后。   锦衣卫终于查清阳陵候府在前朝皇子争位之时,曾经为了帮助自己支持的皇子,与胡人有过勾结,被胡人捉住把柄,威胁他必须送白怜儿进宫。皇帝诛杀了阳陵候满门,本也想赐死白宝林,被邢文可劝阻,罪不及出嫁女,便只是将白宝林降为采女,白采女自然对邢文可感激非常。   皇帝终于在冬天来临,下了第一场大雪的时候油尽灯枯,白采女等众位妃嫔都尽职尽责的侍奉在病床前,临死前邢文可作为他的皇后前去探望。   “本宫有些话想和圣上说,所有人退出殿外,任何人不得打扰。”挥退了众人,邢文可走上前,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皇帝。   他的精气神已经彻底没了,整个人形销骨立,头上已经有根根银丝,只是从五官轮廓上,还能看出是那个占得宠爱的东宫太子,是那个年轻登基的俊朗帝王。   听到了邢文可的声音,皇帝缓缓地转过头:“你来了,你来看朕了。”声音低沉无力,若是不仔细听,都听不到这微弱的声音。   邢文可点点头。走到皇帝身边,看着这个将死之人:“是,我来了。”   皇帝苦笑了一下:“朕知道,你还是怨恨朕,不喜欢朕。”他的眼神放空,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回想这一辈子,朕最对不起就是贞敬皇后,她对朕是一片真心。”   听到皇帝提到许梦娇,邢文可忍不住问道:“只是对不起贞敬皇后么,淮安王呢?”   皇帝一愣,开口说道:“朕确实是听了胡人细作的挑拨,误会了许平远,但也不全是朕的错,许平远手握三十万大军,北疆军人人只知许平远不知皇帝,朕怎么能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邢文可说道:“够了,没想到至今你仍不知悔改,先帝后如此贤明恩爱,为何会生下你这般自私狭隘之人。”   皇帝深深喘息几声,似乎想要发怒,终于还是泄了气:“算了,朕已经要死了,日后李曜就靠你了,朕已经下旨,封了几名辅政大臣,有江宁王,邢尚书,王少傅,方丞相,朝中诸事,你问他们就好。”   邢文可走到皇帝耳边,轻声说道:“我当然会照顾好曜儿,他可是许大将军最后的血脉。日后我会将许大将军的衣冠葬在帝陵,与我姐姐及贞敬皇后葬在一起,享受后世供奉,他们一家三口在九泉之下团聚,一定会开心。看在你也是曜儿名义上父亲的份上,我会给你一口薄棺,葬在京郊的山上,让你看着曜儿成为九五之尊!”   随着邢文可的话语,皇帝的眼睛越睁越大,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嘴里发出呵哧呵哧的声音,最终颤抖的说出了两个字:“贱~人”   邢文可轻轻笑到:“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你杀了我姐姐的夫君,将她抢掳回宫,她只不过想救下自己的孩子,她有什么错,最多只是我早已知道你的爱妃给你下毒,没有告诉你罢了。”   皇帝怒目圆睁,他伸出手指向邢文可,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只听见对方继续说道:“说起来,白贤妃虽然给你下毒,可她的孩子可是你唯一的亲生孩子了,还是你自己下的口谕,将她赐死,这下你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都没了,不过你放心,曜儿一定会守住这大好河山,做的比你好。”   终于皇帝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只是眼角却留下了泪水,不知道是在悔恨赐死了白贤妃,还是悔恨不该听信谗言,陷害忠良。   见到皇帝断气,邢文可不知为何,竟也流下泪来,一切都结束了,还记得当年风华绝代的邢文玉,天真单纯的许梦娇,英姿勃发的许平远,雍容华贵的太子,谁又能想到,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便已是如今的结局。   “也罢,不用我动手,免得脏了我自己的手。”邢文可呢喃道,走出了殿外。   皇帝驾崩,太子继位,皇后邢文可为太后,新帝年幼,太后垂帘听政。   本来针对太后垂帘听政,方丞相率先反对,他认为后宫干政不利于江山社稷,不过邢文可却得到了邢尚书与王少傅的支持。方丞相本来还想得到宗室长辈江宁王的支持,认为江宁王作为宗室之长肯定不会同意太后垂帘听政,没想到江宁王也旗帜鲜明的跳出来支持,四大辅政大臣,三位都支持,方丞相只能败北。   抱着孩子,邢文可端坐于高台龙椅之上。   透过珠帘,邢文可与下方的王松柏对视,眼中都露出坚定之色。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目标不再是诈死出宫携手归隐,现在是该想着如何让大雍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九州四海臣服了。邢文可心中低叹一声,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本文正文已经完结,接下来是两章番外。 第70章 番外一   邢文可再次站在朱雀大街上, 年轻的郎君与小娘子相约出游,也有大人带着孩子玩闹,杂耍艺人正在卖力表演,街边的小摊大声的吆喝, 不停有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 满街的花灯琳琅满目,真可谓是明月初上柳梢头, 火树银花灯如昼, 似乎比多年前, 自己与王松柏同游时更加热闹。   邢文可望着眼前美景忍不住感叹,王朝更替,皇位交迭,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 又有多大关系。   一个七八岁, 面容精致,已经能看出长大后定然是个俊美郎君的小男孩目光炯炯的看着这一切, 满脸都是开心兴奋:“母后,花灯节太好玩了, 比宫里好玩多了。”   一个三四岁粉雕玉琢, 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娃闻言也开心的拍起了手掌:“好玩, 妞妞也喜欢外面。”   邢文可嘘了一声:“我们说好了,出了宫要叫娘亲, 听到了吗, 你们两个。”   小男孩,也就是李曜赶紧捂了捂自己的嘴, 点点头:“知道了, 母, 娘亲。”   话音刚落,妞妞就朝着一个方向开心的蹦跶起来:“爹爹,糖葫芦,妞妞要抱抱。”   妞妞正是邢文可与王松柏的孩子,对外宣称是王松柏的女儿,其母早逝,邢文可怜惜其生母早逝,王太傅府上又没有女主人,无人照料,便认为义女,封为长乐公主,大名桃夭,小名妞妞。王松柏说这个名字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过邢文可觉得王松柏是为了记恨他被自己用桃子砸伤。   随着妞妞的呼喊,只见人群中钻出来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正是王松柏,八年的时光在他的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记,只是更添了几分成熟的气息,显得更加俊逸风流,只是他手中拿着几串糖葫芦,焦急的走回来的样子让他添加了不少烟火气。   王松柏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妞妞,曜儿,又递给了邢文可一支糖葫芦。   邢文可忍不住说道:“孩子想吃糖葫芦,给他们买就行了,给我买什么?”   王松柏将一直拉着他的妞妞抱在怀中,亲了一口说道:“反正都要去买了,就也给你买一个。”   邢文可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嘴里隐隐泛酸:“酸死了,我又不喜欢吃酸的。”   王松柏目光温柔,隐含笑意:“你怀妞妞的时候,不是最喜欢吃酸的么。你要是吃不完,剩下的我吃。”   邢文可看了王松柏一眼,心中甜丝丝的,正想再说些什么,李曜看见前方有个面具摊子,上面摆满了造型各异的面具,忍不住拉着邢文可向前走去。   几人来到摊子前,邢文可却发现这摊主似乎有些眼熟,再仔细回想,竟是当年自己与王松柏共游花灯节时遇到了那个老人,只是八年过去了,他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腰也更加佝偻了,只是精神不错,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   老人望着眼前长相精致,看起来便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爱的笑容:“小公子,想要买什么?”   话音刚落,抬头望向身后的三人,男子俊美无双,女子清丽动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娃,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位公子和夫人是不是以前来过小老儿的摊子,买过面具,小老儿别的不行,就是记忆力好,像公子与夫人这般出众的人物,小老儿当不会记错。”   说完,又看看李曜与妞妞,忍不住笑道:“当年公子与夫人还是两个人,如今都已经儿女双全了,小公子与小娘子都真可爱。”   听到儿女双全,王松柏亲了亲怀中的妞妞,摸了摸因为这话楞在原地的李曜:“是啊,这两个孩子都是上天赐给我与夫人的珍宝。”   李曜听着王松柏的话,脸庞突然发热,他一直都知道母后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自己的亲姨母,妹妹才是母后与老师的亲生女儿,不过母后一直对自己就像亲生母亲一样。虽然老师也对自己十分关心,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和妹妹不一样,如今听到老师这么说,竟然有些害羞起来。   老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是啊,孩子都是上天赐给父母最好的珍宝,小老儿的女儿与儿媳也给小老儿生了好几个孙子,想起来都觉得开心。”   李曜想起老师教自己的内容,要关注民生,忍不住问道:“老爷爷,你年龄这么大了,怎么还出来摆摊啊,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呀。”   老人摇摇头:“怎么会,如今朝廷减税,天下承平,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来了,只是小老儿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够出来赚点钱补贴家用也是好的。”   李耀点点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老人又将面具一一摆开:“小公子瞅瞅,喜欢哪个?”   李曜选了一个将军造型的面具,妞妞选了一个可爱的小老虎,邢文可与王松柏再次选了那个伏羲与女娲的面具。   付过钱,邢文可与王松柏向前走去,李曜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重重磨蹭到了后面。   在怀中的妞妞见自己最喜欢的哥哥掉到了后面,忍不住从爹爹的怀中探出头来,朝着后面喊道:“哥哥,哥哥,你走快点。”   邢文可与王松柏这才发现李曜已经掉队,虽然知道有暗卫一直在周围保护,但还是赶紧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身后。   李曜听到妹妹的呼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要掉队,赶紧小跑追了上去。   邢文可关心的望着李曜:“曜儿在想什么,这么认真,都怪娘亲,没有拉紧曜儿的手。”说完,将李曜的手紧紧拉在手中。   倒是王松柏,看着虽然像是一个小大人,但实际上还是一个小萝卜头的李曜,想了想将怀中的妞妞递给了邢文可,蹲了下来:“曜儿是不是走累了,走不动了,要不我来背着你吧。”   李曜看着眼前老师宽阔的肩膀,脸上又有些发烫:“不用,朕,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谢谢,”李曜吭哧了半天,才继续说道:“谢谢爹爹。”   王松柏一愣,他从地上站起来,与邢文可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露出笑意。   “曜儿在想什么?”王松柏问道。   李曜的脸蛋还有些发红,听到王松柏问他这话,他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如今我们对胡人还是一防守为主,可我一直想要发兵征讨胡人,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那是不是会起兵戈,会影响大家的生计啊。”   邢文可一愣,没有想到李曜竟会问出这般的话语,欣慰的说道:“当然,打仗不仅仅是发兵一道命令那般简单,粮草,兵马,无论哪样都需要银钱,如今我们正在休养生息,积累银钱,争取将对大家的影响降到最低,等到我们大雍国富民强之时,便是出兵北疆之日!你二舅舅早就等着那一天呢。”   李曜闻言,眼中露出跃跃欲试:“到时候我也想去,我也想成为大将军!”   邢文可失笑:“你可是皇帝,你要做的不仅是打仗,更应该坐镇后方,调度粮草,稳定民心,比简单的打仗可难多了,要是没有后方的支持,前方怎么能安心打胜仗?”   李曜闻言有些失落,但还是点点头说道:“好吧。”   说起邢文峰,邢文可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邢文峰前几年就与武威郡守之女韩清小娘子成亲,如今已经有了儿子,现下刚刚收到消息,二嫂又生了一个儿子,想到邢文峰信中的话,邢文可忍不住笑出声:“二哥已经有了儿子,如今二嫂怀孕,他和二嫂满心都是再生一个女儿,因此准备得到都是女孩的衣物,谁知道又是一个儿子,二哥气得要命,干脆就将女儿的衣服给他的小儿子穿,还起了一个小名,叫招妹。”   王松柏眼里也浮现出笑意:“那就祝愿二哥心想事成吧。”   四人一路看着热闹,尤其是李曜与妞妞更是看的津津有味,还是李曜眼尖,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娘亲,那是不是湖阳姑姑?”   邢文可顺着李曜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湖阳正与一个男子站在一起,男子的肩上还扛着一个小女娃,这男子面容只能称得上是清秀,脸圆圆的,带着笑意,还有两个小酒窝,看着竟有几分可爱。   湖阳正拿着一个花灯逗着男子肩上的小女娃,小女娃开心的直拍手,小女娃眉眼艳丽,有着几分湖阳的影子,只是笑起来圆圆的脸上就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与男子有几分相似。此时的湖阳一脸温柔,半点也无在朝堂上怼天怼地的模样。   邢文可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笑道:“正想让朝中那些老顽固看看湖阳现在的样子,估计会惊掉大牙。”   王松柏也笑着说道:“是啊,就连我也没想到湖阳郡王有这般温柔的时候。那就是湖阳王夫了吧,倒是与湖阳郡王相配。”   邢文可点点头:“是啊,谁能想到,喜欢看俊美郎君的湖阳郡主,最终竟会嫁给这样一个男子,不过看起来倒也不错。”   王松柏神情忽然严肃起来:“说起来,还有一件事。”   邢文可见状也严肃起来:“什么事?”   王松柏望着来往的人流说道:“京城外庄子上的温泉不错,不如我们抽时间去泡温泉,妞妞大了,也是时候她再生一个玩伴了。”   邢文可偷偷看了一眼怀中的妞妞,妞妞正一脸懵懂的吃着手中的糖葫芦,李曜也兴致勃勃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没有关注两人的对话,这才白了一眼王松柏:“疼死了,我可不生了,你要生你生去。”   王松柏见状,温柔一笑:“孩子可以不生,温泉还是得泡。”说完,便目光灼灼的看向邢文可。   虽然已经老夫老妻,但是被这灼热的目光看着,邢文可心跳还是加速了几拍,趁着孩子们不注意,伸出手狠狠地捏了捏对方腰间的软肉:“孩子们都在,正经点。”   远处,大朵大朵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无数人为这美景倾倒。 后记:帝继位年幼,邢太后垂帘听政,第一位女郡王湖阳郡王上朝参政,在太傅王松柏与湖阳郡王的鼎力支持下,科举不分男女,唯才是问,期间不少女子入朝为官,政令通明,百姓安居乐业,国库丰盈。帝十八,邢太后归政于帝。帝二十,发兵北疆,历时三年,胡人死伤过大半,残部向北迁徙,胡人有歌曰: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匈奴歌)。自此,北疆再无胡虏之忧。 第71章 番外二   我生来就是高贵的郡主, 只可惜我的父王不成器,不过也幸亏不成器,才能成功躲过夺嫡之争,成为整个大雍最为尊贵的亲王。   我的父王不成器, 他却想有一个成器的儿子, 让江宁王府的荣光能够在下一代发扬光大,只可惜儿子肖父, 我的哥哥们和他一样, 比起读书更喜欢寻觅美人, 饮酒作乐。   可我不一样,幼时我因为受到父王宠爱,同哥哥一同读书, 夫子时常夸赞我才思敏捷, 眼光独到, 只是随后便只是惋惜的摇摇头,彼时我不懂那摇头的含义, 而是兴冲冲的去寻找父王,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多么优秀吗, 可是他只是从美人怀中回过头来, 一脸慈爱的对我说:“湖阳, 你是女孩,比起这个你更应该读读女则, 学着成为一名名门淑女, 将来找个优秀的郎君。”   我终于知道,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女子, 便只能屈居人下, 等着日后相夫教子, 辅佐丈夫建功立业。而我的哥哥们再无能也能继承江宁王府,入朝做事。   我不服气,若是我的才能不足便罢了,是我技不如人,仅仅只是因为我是女儿身,便不能建功立业,只能等着嫁人?   我也学着哥哥们那样,他们寻觅美人,我也寻觅美人,所有人都说湖阳郡主是一个女德不修,肆意妄为的女子,我的名声坏了,没有哪家愿意娶我这样的女子,可是这岂不是正好?   整个京城的闺秀们嫉妒我得到了父王哥哥们的宠爱,身份高贵比肩公主,羡慕我自由自在肆意妄为,却更加嫌弃我不守女德,名声败坏,背后对我指指点点。只有邢尚书府上的小娘子邢文可的眼中满是对是我的赞赏。   在我很这世道对女子不公时,她会信誓旦旦的告诉我,总有一日,女子也可以站在朝堂之上,不输男子。当我调戏俊美郎君时,她会和我评价各个男子的长相气质,在背后给我加油。我们兴趣相投(臭味相投),终成挚友。   只可惜她也只能背后支持我,不能同我一起,她说我是皇家郡主,这些人至多背后议论,而她只是邢府一个庶出的小娘子,她还有爹爹和母亲,还有一个号称京城明珠的姐姐,她不能因为自己给他们带来困扰。好吧,想想也是,毕竟就连我,若不是父王护着,恐怕母妃也要打我了。   我曾想过让邢文可嫁给我的一个哥哥,这样她就可以到江宁王府继续和我愉快玩耍,只是我打量遍了我的哥哥们,没有一个配得上她的,遂只能放弃。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被指给了东宫太子,最后竟成为了太后!   在邢文可成为太后的前夕,她给我写了一封信,告诉我,让我说服我的父王支持她垂帘听政,因为只有她才能理解我的抱负,能够将我们的憧憬化为现实,她也希望我能够有朝一日光明正大的站在朝堂之上,大展宏图,而不是隐在幕后。姐妹齐心,其力断金。   我心动了,我说服了父王,理由是他不是一直想有一个孩子发扬光大江宁王府,既然哥哥们不行,那就靠我,既然因为我是女子不能上朝,那就改变这个规则。   最终,事情一点点朝我们的设想推进,女子也可以考科举,虽然现在参加的人还很少,但我相信这只是一个开始,而我也终于由湖阳郡主变成了湖阳郡王,光明正大的站在了朝堂之上。   本来以为我们做的这一切一定会受到所有朝臣的阻拦,没想到王太傅竟然从始至终鼎力支持,可以说没有他,我们很难这般顺利,也难怪,毕竟王太傅可是文可的老情人,看着他们在朝堂之上携手共渡难关,我竟然有些羡慕。   以前,我寻觅貌美郎君,京中盛传我乃是好色之人,如今我大权在握,竟有不少人愿意将自己的儿子与我联姻,甚至有不少长相清秀的男子自愿寻我,可是我却再没有丝毫兴趣。   我已经做好终身不嫁的准备,因此便对我的外甥们的教育分外上心,毕竟他们不能再像我哥哥们那般无可救药,找个靠谱的先生为他们启蒙成为我的当务之急。   这日天光大好,我打算去京城附近的明远书院去找上一位夫子,明远书院中的夫子基本都是举人出身,有不少出身贫寒的举子为了留在京中备考,都会前去明远书院教书赚钱。   坐在马车上,一路朝著书院走去,外面景色不错,我便忍不住拉开马车的窗帘,打量着四周的风景,路过一个木头搭建的简易凉亭时,我听到里面传来了争辩声。   “当今太后垂帘听政,本是因为新帝年幼无奈之举,可是竟然允许无知妇人与我们一同参加科举,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道声音传来。   “不错,天有日月,地分阴阳,女子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本就是牝鸡司晨!”很快便有人附和。   我忍不住冷嗤一声,身旁的贴身丫鬟小翠忍不住出声道:“郡王,这群酸腐书生,不如奴婢下去将他们训斥一番 ?”   我摇了摇头,与这些人计较什么,刚想让车夫走进些,却听见有一道清亮还带些少年音的声音传来:“依小弟看,朝廷用人本就应该依据才能,正如寒门也能出贵子一样,岂能因为对方是女子的身份便完全否定。”   听到这个声音,我倒是来了兴致,示意车夫在这凉亭附近停下,想听听这些人还会说些什么。   听闻这话,一个男子一脸不赞同:“不管是寒门还是朱门,我们都是男儿之身,自是应该建功立业,女子就应该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现在一个湖阳郡主竟然成了湖阳郡王,堂而皇之立在朝堂之上,何其可笑,依我看,这女子科举恐怕就是这湖阳郡主与太后一同做出来的事,头发长见识短。”   身旁的小翠听到这话更加生气,刚想起身,被我止住,我想听听刚才那个声音会说些什么。   “小弟仔细研究过湖阳郡王的治国方策,认为其皆言之有理,况且如今湖阳郡王主管吏部,真正做到了唯才是举,不论门第,早已远胜不少老臣。”那清亮的声音如是说道。   其余之估计大多数也是寒门之人,因此闻得此言倒不再多言,只有旁边一个男子眼轱辘一转,开口说道:“这湖阳郡王以前是湖阳郡主的时候,就不守妇道,听闻时常找些俊美郎君,谁知道是不是早就有了苟且之事,以至于到如今都嫁不出去,也不知道谁敢娶这样的女子,啧啧。”   “刘兄怎么能这般说,这些不过是京中传言,并无真凭实据,刘兄怎能空口污蔑他人清白,你我熟读圣贤书,当知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清亮男声说道。   其余人哈哈大笑起来:“苏小弟,你呀,就是太古板,那湖阳郡主能成为湖阳郡王,当朝太傅鼎力支持,指不定他们就有什么。”   我闻言只觉好笑,倒是小翠一脸愤慨,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一群男子,背后议论人的是非,随意污蔑他人,是君子所为吗?还是说这明远书院的人都是这般品行。”   几个高谈阔论的男子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旁边的路上停着一脸高大华丽的马车。   这马车一看就属于权贵之家,众人都一脸心虚,只有一位圆圆脸蛋的年轻男子一脸羞愧之色:“是吾等失礼了。”   我看着这男子,知道他便是一直为我说话的男子,心中生出好感,将头伸在车窗前,笑着说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那年轻公子见我突然出现在车窗前开口询问,估计有些惊讶,盯着我怔了半晌,才不好意思轻笑一下,开口说道:“小生苏唯安。”   我点点头,坐直了身子,示意车夫继续行驶,心中却想着这苏唯安公子笑起来脸上竟然还有两个小酒窝,倒是分外可爱。   这时耳边传来小翠的声音:“郡王,那些人说话这么难听,咱们为何不惩治他们,郡王还能笑得出来?”   我笑了吗?我摇摇头:“这世间有这般想法的男子不在少数,惩治了这些人有什么用处?浪费本郡王的时间,只有咱们女子自己更加努力上进,更多的女子通过科举入朝为官,掌握权力,用自己的实力将他们压在脚下,这群人迟早统统会闭嘴。”   看着身边的丫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笑着问道:“让你读的书你都读了吗?写的策论你写了吗?”   小翠一张小脸顿时皱了起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我:“郡王,奴婢就算了吧,奴婢只要照顾好郡主就好了。”   听着小翠情急之下竟连郡主这样以前的称呼都说了出来,我也只好点点她的额头:“你呀。”   很快就到明远书院,明远书院的院长知道是我前来,早已等在书院之前恭敬地迎接我:“恭迎郡王。”   明远书院的院长乃是进士出身,早年厌倦官场,辞官前来这书院教书育人,为人德高望重。我赶紧上前搀扶起老院长:“院长客气了。”   有年轻学子听到了这个称呼,知晓了我的身份,一脸惊讶好奇的看着我,也有年龄较大的夫子模样的人虽表面恭敬,但眼中不屑的看着我,虽与这些目光我早已习惯,视若无睹。   倒是进入院内之时,有个中年女子带着三个学子向我行礼,这三个学子虽然也穿著书院的衣服,梳着学子得到发髻,却明显能看得出是三个小女娘,这三个小女娘都一脸星星眼的看着我,眼中满是敬佩和憧憬,惹得我也忍不住朝着那三个小女娘微微一笑。   院长见我目光放在那几人身上,边走边一脸自豪的抚摸着自己雪白的胡子说道:“那是我的女儿,听闻如今女子也能科举,便也非要教书,还要招收女学生,这不是,就招了三个。”   我笑着说道:“今年是三个,明年就是三十个,后年就是三百个,若是女夫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来王府找本郡王。”   到了院长的房间,又闲聊了几句,将此次我的来意告诉了院长。   院长略作思索,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个人选,才华横溢,为人正直,若不是上次科举之时患了风寒,以他之才,定能够榜上有名。只是家境十分贫寒,若能够去江宁王府教书,赚得一份束脩,正是两全其美。”   听到老院长如此赞扬一个学子,我好奇问道:“是谁?”   老院长面带微笑,竟隐有骄傲之色:“苏唯安。”   苏唯安,我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忍不住轻笑起来,想不到我们挺有缘。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写的支持,这本小说彻底完结啦,写的不好还望大家见谅啊。说点题外话,在这本小说里,作者的初衷是所有的女性角色没有反派,包括白贤妃,只是立场不同,对于大雍来说她是恶毒的反派,可是对于胡人,对于她的族人来说,她是英雄,她热爱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族人,为此不惜抛弃一切,来到大雍,她的一生都在为自己的族人奋斗。如果说谁是反派,大概只能是皇帝了,他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稍一挑拨,就对忠臣心生猜忌,其实他的本意只是除掉许平远,只不过被白贤妃和杨展鹏利用,害死许平远的同时坑害了几万北疆军和百姓,最终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不过由于作者水平有限,很多想表达出来的东西没有表达出来,塑造的人物也有很多缺陷,在这里只能向大家说声抱歉啦,希望能够和大家下本书再回。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