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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从巨大的眩晕中回过神，脑海空空如也，根本摸不清自己所处的境况。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笑容里有商人的狡猾。见她不吱声，嘴皮子掀的更利索了。 　　“要不，你就在三个月内还清违约金。要不，你就将动画版权让度给公司。放心，我们还是很人性的，只要你完成了自己的义务，之后想去哪里，哪怕继续在动画行业发展，我们都不会限制你的。” 　　他说着，从长桌后的办公椅上起身，掸了掸衣摆不存在的灰尘，伸手去拍莫璃的肩膀。被后者不着痕迹地避开后，手指又转向虚拟光屏的按键。 　　几秒后，莫璃面前弹出类似的虚拟光屏。 　　条款有很多，唯独一条抓住了莫璃的眼睛。 　　它藏在两条看起来无害的条款里，真忽视了可能会酿成大祸。 　　——版权让度后，作品后续的ip衍生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依旧是她来承担责任。 　　霸王合同。 　　莫璃脑中蹦出这四个字，随即，潮水般的记忆铺天盖地般涌了上来。 　　二十三世纪的地球，动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相关产业也极度繁荣。 　　身为多部知名动画总监督的她，被观众和同行奉为无冕之王。只要是她监督的动画，没有不获得奥斯卡金奖的，赚到的钱甚至能买下一整个国家。 　　作品质量封神，还能赚到大钱，没有投资商不喜欢她。再加上本身性格圆滑，说话做事都留三分。直到那次爆炸前，她的人生都宛如通途。 　　可惜，那次意外的爆炸，让她和作品都葬身在火海之中。 　　再睁眼，自己就穿到这具星际人的身体里了。 　　原主和她同名同姓，甚至连职业都相似。不同的是，原主作为动画总监督，虽然制作过大卖的动画，业内却默默无名。细究原因，居然是公司鸠占鹊巢，抢占了原主作品的署名。 　　原主几次三番想辞职，都被滑头老板以各式各样的理由牵制住。终于在今天，原主从空降的公子哥口中得知，公司压根没想过归还署名的事情。 　　一怒之下，原主提交了辞呈。 　　老板看到辞呈的那刻，眉毛胡子气到飞起来。 　　莫璃这么好用的人才，不为公司做牛做马个三十年，自己都觉得亏。 　　“小莫啊，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你看，你为公司做出那么多贡献，公司也没有亏待你啊。要钱有钱，要车有车，哪怕你现在说要男朋友，公司都能马上搞相亲。怎么好好地就为署名这种事走了呢？” 　　老板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全方位多层次地劝她留下。 　　在他想里，最好的结果是莫璃退回辞呈，继续在动画部门发光发热，做她的幕后大佬。 　　差点的结果是莫璃执意要走，将之前动画版权留给公司，从此另起炉灶。 　　最差的结果，也是老板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莫璃还清违约金，将所有动画原封不动地搬走，从此公司元气大伤，很可能几年都找不到新的领军人。 　　这怎么行？ 　　到嘴的肥肉岂能让她跑了，就算真跑了，不死也得剐层油。 　　老板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就咕嘟咕嘟了半瓶。 　　再抬眼，就撞进了一双葡萄色的双眸里。 　　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莫璃整理完记忆，找回了自己最熟悉的谈判姿态，唇角挂上了无懈可击的狡黠笑容。 　　她缓步上前，将虚拟光屏共享给怔住的老板。 　　那上面是公司近几个月的动画及衍生产业的收入，从原主总监督的那部动画发行起，每月的流水就高达上亿。与之前惨淡的收益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顾晓明，您是我老板，也算是领我入行的前辈。如今的市场呢，想必前辈看的比我清楚，自从去年星盟对动画行业开始补贴后，越来越多的门外汉搞出些四不像的东西来骗补。动画质量越来越差，观众对高质量和新品味的需求越来越多，正是公司打开市场的好机会。” 　　莫璃关掉光屏上的财务报表，又调出另外几家老牌公司： 　　“我也知道公司不好做，想搞几部封神作稳固自己的地位，才想从独立制作人那收走署名权，方便引流到平台嘛。可是呢，前有狼后有虎，想分动画这块蛋糕的也不止您一家。据我所知，隔壁S,W那两家对此就很感兴趣，最重要的是，他们承认自己的代理身份。” 　　代理的潜台词是，版权和署名全部归总监督和团队所有。 　　“我对公司是很有感情的，不过呢，我对自己的动画感情更深。如果您非扯着合同不放，我也只能和您两清。不过，您可想好了，这可不是威胁您。就算上法庭，我也要将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哪怕最后死磕到倾家荡产。我失去的，不过是钱和工作，而您失去的......” 　　莫璃笑的眯起了眼睛：“是全星际最会做动画的人。” 　　她做出的动画，必定能让全星际的观众着迷。 　　顾晓明的神色阴晴不定，他盯着那些眼花缭乱的数字，心里的无名火无处发泄。 　　他抬手关掉了虚拟光屏，语气坚硬，不带回转余地：“署名权的事，我们没得谈。” 　　对现在的公司来说，动画部确实需要莫璃。 　　她是活生生的人，是站在时代风口的天才，她的能力足以让公司在政策下赚的盆满钵满。如果就这么走了，哪怕之前的版权全部抢到手，那也是杀鸡取卵的行为。 　　更别说现在，莫璃连这个“卵”都不打算让他们取。 　　那归还署名？ 　　不，绝无可能。 　　如果归还署名，他们公司藏着大神的秘密就要在业内公开了。哪怕是现在，业内高层才知道莫璃的情况，都有人来打听莫璃的动向。更何况归还署名后，难保不来倾上下之力撬莫璃的墙角。 　　得不到的就要毁掉，五百万违约金的目的也是这个。 　　让莫璃为还债疲于奔命，时刻关注她的动向，等所有人忘记她的存在。到时候她还清债务再想入行时，进行针对性的打压，再想入行就难了。 　　莫璃收敛了自己的笑容。 　　她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随手甩到了老板的办公桌上。 　　“还给您。”她平静地说道。 　　老板正欲开口客套，就被莫璃的动作卡在喉咙里。 　　她调出虚拟光屏，在500w那栏的方框上画了个张牙舞爪的勾。 　　签名，虹膜认证，转身离去。 　　直到莫璃的背影从门口消失了许久，老板才察觉到“人才流失”的空虚感。 　　莫璃很清楚老板的意图。 　　无非是得不到就要毁掉，哪怕行业倒退三十年，也不能影响公司搞垄断挣钱。 　　可是，没有她，原公司真的能搞垄断吗？ 　　这是第三次星际战争结束的第十三年，随着人类共同体星盟的建立，原本停滞的各项产业马不停蹄地向前跃进，星际人的生活质量就如踏上量子跃迁机，跨进了前所未有的富足。 　　随之而来的，就是膨胀起来的，对娱乐需求的胃口。 　　直播，电影，短视频......这些新兴娱乐产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唯独动画，给观众的印象始终是战争宣传片，题材也局限在战争与机甲里，似乎再过十几年，就会被时代洪流洗刷而去。 　　星际动画都这样了，再谈垄断，原公司就只能抱着陈旧的尸体等死。 　　莫璃打了个“太空飞的”回家，一路上，虚拟光屏都在播放着时下市场最热门的动画。 　　《星盟机甲兵》 　　揭秘战争年代星盟机甲兵的血泪史。 　　《第五军星际神兵》 　　歌颂战争年代第五军为星盟做出的重大贡献，追忆人类与虫族第一次大规模对抗的胜利。 　　《机甲不存在的世界》 　　时空跃迁到十几年前的普通人如何在战争年代成功生存？ 　　其中，《机甲不存在的世界》是热门第一，正是原主为公司制作并监督，目前正在大卖的动画。 　　如此看来，原主确实是天才。 　　在高度同质化的市场，能打破现有格局开辟新流派，甚至提出了“穿越”的概念，这本身就是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不过，还不够。 　　原主的动画依旧没能脱离大背景，战争局限了她的眼界，也压抑了她的灵感和才能。 　　莫璃打了个哈欠，初看这些宏伟的战争场面，还能让她感叹星际的力量。看久了就忍不住走神。 　　机甲再好看，也耐不住天天看啊。 　　更何况，星际动画讲的故事也太主旋律，太枯燥乏味了。 　　不免让人怀念起地球时期的动画来：冒险，异世界，智斗，美食，魔法少女，哪部不是世界观丰富，设定有趣，故事还跌宕起伏。 　　拿到星际来，妥妥的降维打击。 　　莫璃抬手关掉了星流平台，身为死宅却没番看，这种生活果然很无聊。 　　穿到动画谷底的星际时代，就算没有违约金这档子破事，她也会忍不住引进地球动画的。 　　话虽这么说，搞动画还是得面临一个现实的问题：钱。 　　原主的积蓄都拿来全款买房了，账户余额只有可怜兮兮的两千五。 　　吃饭勉强够，做动画肯定是不够的，更别说还要想办法赚五百万去填违约金的窟窿。 　　想赚点钱吧，点开星流平台的企划招聘页，大多数动画公司都很小，满足不了她的工资要求。 　　比较大的公司呢，很可能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以为她只是个没什么经验，纸上谈兵的实习生。 　　这个太业余，不行。那个太剥削，也不行。 　　莫璃边思索，手指习惯性地往下翻，最底部划拉了好几次才意识到底了。准备关闭页面时，她的视线停留在那条底部弹窗广告上。 　　“星际青年动画大赛。” 　　“一等奖奖金，五百万星盟币。” 　　作者有话说： 　　新文《复仇美人【无限】》求预收。 　　【文案】 　　所有玩家都听说过希尔维亚的名字，她美丽，强大，还是个圣母。凡是向她求救的，她都对其伸以援手，将对方安全带出无限流世界。 　　直到某一天，她的队友宣告了她的死讯:希尔维亚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自愿牺牲了生命。 　　玩家们信以为真，将每年的7月5日定为哀悼日，纪念圣母对他们的恩泽，并将积分捐献给希尔维亚的组织，以求庇护。 　　* 　　三年后，一个神秘的少女踏平了无限流世界。 　　她美丽，强大，却宛如死神。凡是向她求饶的，她都无情收割对方的性命，将灵魂放逐到时空间隙。 　　她攻破所有的游戏，一路走到原先的队友面前，举起了镰刀。 　　“背叛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笑道，“现在，你们做好偿还的准备了吗？” 　　【阅读须知】 　　感情线:女非男处，男主不是文案里的爱人，那是背叛女主的前男友。 　　剧情线:男强女更强，女主凌驾一切之上。本质是圣母女主被背叛后，鲨穿无限流的复仇爽文。 　　个人xp:有乙女要素，本文出现的所有配角，无论男女都对女主有单箭头，含舔狗属性。 第2章 选题 　　莫璃点开广告详情页，跳转到星流官方的宣传视频。 　　从星盟政策到行业前景，Up主讲的天花乱坠。他口才很好，语言也很有感染力，视频弹幕里飘着一水儿的“我也心动了”，“这就去试试”。 　　莫璃挑挑眉，这忽悠的语气，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传销呢。 　　当然，传销只是个玩笑。星际青年动画大赛很正规，是星流平台响应政策号召而创办的比赛。 　　五百万的奖金也并不是噱头，而是星盟动画部实打实批下去的奖项。星际动画需要新血液，为挽留有创造力的年轻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扶持。 　　莫璃从中窥见了星流平台的诚意，毕竟前几名奖金加起来高达千万，怎么看都不像搞出来糊弄政策的东西。 　　她仔细阅读了比赛要求，体裁不限，内容不限。4月3号之前停止收稿，在星流平台上播放参赛者的作品，4月27号举行获奖仪式，公布获奖名单。 　　该过程全网直播，届时会有五名行业资深者担任评委。被评委认定的前三名不仅有奖金，还有与大厂合作，代理发行至星流平台的机会。 　　这是条迅速赚到违约金，又能让自己在行业内有曝光，与大厂搭上线的捷径。 　　不过，如果莫璃直接用自己的身份去参加比赛，无异于在挑战原公司的底线。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在暗地里做什么手脚，让自己连出线的机会都没有。 　　“小姐，到地方了。”司机师傅敲了敲窗玻璃。 　　从沉思中惊醒，莫璃的余光扫到车窗外熟悉的小白房，记忆告诉他这是原主的家。 　　她推开门，转头向司机师傅道谢。根据原主的记忆，用虹膜解锁了大门，然后将自己扔进客厅的沙发里。 　　身份不着急，参赛作品才是当务之急。 　　作为动画总监督，莫璃迫切想了解星际做动画的流程和软件。只有熟悉自己的吃饭家伙，才知道选什么题材和方法做动画能最大程度的压缩成本，同时做出惊艳所有人的效果。 　　省钱是所有动画总监督的本能。 　　翻翻找找，她在虚拟光屏的“工作”分类里找到了星际版的TVpaint和MAYA。前者是2D动画制作软件，后者是3D动画制作软件，都达到了各自的行业标准，是每个动画人需要熟悉的。 　　原主还擅长2D动画吗？ 　　不怪莫璃产生这种疑问，星际人钟爱战争题材的动画，所以星流平台上绝大多数都是3D——3D在视角和空间上比2D更有表现力，也更适合战争这种宏大场面的渲染。 　　寥寥几部2D动画，不是高校的学生习作，就是他们的毕业设计。 　　点开TVpaint，虚拟光屏如沙粒般溃散，发光量子在空中挥舞重组，以工作台的样貌呈现在莫璃眼前。 　　“是否继续之前的工作？” 　　一行文字飘到莫璃眼前，她不假思索地选择了是。 　　工作台上锁的柜子弹出，无数虚拟稿纸“哗啦啦”飞出来，在每秒24张的移动频率下，形成一段简短而可爱的动画。 　　黑猫昂首阔步，从屏幕右侧踏入了观众的视线。 　　它左顾右盼，蹦蹦跳跳，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所有会动的东西，什么都想用软乎乎的爪垫踩到脚下。 　　“喵~” 　　它压低身躯，腹部的白毛毛几乎贴在草地上。撅起屁股，尾巴也高高地翘起。这是个标准的狩猎姿势。 　　目标是停在蒲公英上的蝴蝶。 　　奋力一跃，蒲公英被掠过的风卷到了高空，蝴蝶也乘风而去，晃悠悠地飞到黑猫看不见的地方。 　　镜头拉远，几行文字浮现在片尾。 　　“片名：黑猫与蝴蝶。” 　　“作者：莫璃。” 　　“寄语：太好啦，终于能靠动画养活自己了！希望以后能画更多这种的小短片~” 　　时间是三年前，原主入职原公司的那天。 　　莫璃沉默了会儿，原主的命运不免令人唏嘘。 　　原主的风格是很典型的萌系动画，如果能坚持做下去，绝对能引领星际动画跨越到蓬勃发展的时代。 　　可惜，她的才华被原公司消磨殆尽，对自己的想法逐渐失去信心。也没有时间和经历去照顾自己的作品，生命都奉献给赚钱的商业动画。 　　不知道午夜时分，她是否会在梦中与黑猫重遇？ 　　摇摇头，莫璃将这些甩在脑后，新建了一个动画工程。 　　与地球的TVpaint没有本质区别，只不过工具的用法更简洁。 　　只需要心中默念工具名字，手上就能出现对应的工具，从钢笔到图层应有尽有。 　　尤其是图层。 　　莫璃新建图层，将随手涂鸦的垃圾桶设为了背景。右手下意识勾勒出黑猫的轮廓，令人惊奇的是，只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呈现在画面上，身体则隐进了垃圾桶内. 　　' 　　就像只真正的，藏在垃圾桶里的黑猫。 　　神奇！莫璃很快意识到什么。 　　星际的TVpaint功能强大，只要将某张稿纸设定进图层，之后的稿纸就会自动排序，再绘画就会呈现遮挡或叠底的效果。 　　换在地球，那绝对是手绘党的福音。 　　她内心萌生出小雀跃，随即转化成对星际人暴殄天物的谴责。 　　这么好用的2D动画软件，星际人居然舍本逐末，放着它不用。去搞难度更高，精细度还差的3D。 　　活该他们搞不好动画！ 　　试完TVpaint，莫璃又登上了MAYA，两个软件都熟悉完之后，总算是敲定了制作方法。 　　就用三渲二。 　　三渲二，顾名思义，3D渲染成2D。其原理是将人物3D建模后，根据需要的动作和角度渲染成2D图片，然后插入背景为2D的动画里。 　　这种方法的好处是省钱不费力。 　　如果要描绘角色从远处跑来，同时背部转场的大动作，动画师通常会选择用2D来表现这么突出的画面。 　　问题是，纯2D耗钱啊。 　　要知道，纯2D每帧都是亲手肝出来的。如果没钱，上哪儿去找996还加班肝工作的画师啊。 　　纯3D呢？那也不行。 　　方便是方便，3D的缺陷在这种转场下也暴露无遗。角色僵硬，重心失衡，这些都是靠后期反复调试才上的了台面的。 　　所以三渲二，就是最好的方法。 　　保证有2D精致度的同时，还能呵护动画师衰竭的肝。 　　确定三渲二的制作方法后，莫璃迎来了第二个问题。 　　引进什么样的动画题材，才能在星际叫好又叫座呢？ 　　莫璃盯着虚拟光屏上的字迹，有些好笑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以前在地球，都是想什么样的题材能推陈出新，最快吸引到观众的眼球。在星际却要反其道而行之，既要新，也要考虑星际人会不会水土不服，能不能GET到题材本身的魅力。 　　她随手打开星博，浏览起星际人的日常。 　　和地球差别不大，学生党咆哮最多的是考试和成绩。社畜总在薛定谔的摆烂，时不时念叨996卷死同事赚大钱。热搜上除了社会新闻，就是星际爱豆们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 　　真要说有区别...... 　　莫璃将视线停在“穷人为什么不能开机甲”的话题上，虚拟光屏扫描到视线，自动载入话题最新内容。 　　——可能就是机甲了。 　　原博内容是十八线媒体的新闻“星盟贵族学院劝退十八名学生”，评论却引起了星际人公愤。莫璃翻了二三十条评论，才理清事情的原委。 　　这十八名学生，都是当年以本星系前几优异成绩考进来的贫困生。校方以机甲实操课不合格为由劝退他们，根本没想到学校没提供给这些贫困生任何上机实操的机会。 　　贵族学校的学生有钱，默认是人手一台私人机甲。这些贫困生只能去借快被淘汰的机甲训练，每周最多借一次。不仅操作系统跟不上，练习时间也完全不够。 　　十八名学生向校方联名反馈时，只得到了这么句冷冰冰的话：“学不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要总想着把责任推卸给校方制度不行。” 　　莫璃冷笑了几声，给热门评论纷纷点赞。 　　热评1：“真当星网没有记忆呢？几个月前热搜还说特招贫困生，只要入学就给钱给户口，贪完人家的高考分数，学籍一入，就什么都没有了？” 　　热评2：“难怪边疆星系打仗总输呢，nb的机甲兵都被劝退回家种红薯去了。” 　　热评3：“我来翻译下校长的话：没钱不要开机甲。喝喝，真打仗的时候也没见你富家子弟前线掉脑袋啊。” 　　这种事着实眼熟，莫璃不由得联想起那句在地球学生间流传很广的话。 　　“没钱不要搞艺术。” 　　多少有天赋的艺术生因为没钱，在艺术殿堂前望而却步。又有多少有钱人将孩子送进艺术学院镀金，即使他们根本拿不出什么作品？ 　　将两者联想起来，莫璃从中嗅到了商机。 　　动画是基于人内心欲望的产物，面对社会中的种种不公平，无能为力的人总会忍不住做梦，魔法少女就是这么来的。 　　——希望自己能变身，从社会定义的“平庸”中脱颖而出，用魔法打破所有的束缚和不公，让爱与正义降临这个灰色的世界。 　　星际人需要一个魔法少女，作为他们情感和寄托的宣泄口。 　　这个热度，是可以蹭的。 　　想到这，莫璃微眯起双眼，点开星流平台飞速创建了新账号。 　　虚拟光屏的原理是人体芯片植入，一旦被入侵就是大脑受损。所以星网对用户信息安全相当保护，不需要账号实名就能注册。 　　这就方便了莫璃开马甲，通讯号接受验证码都不用，随便找个邮箱就行。 　　糊弄完基本信息，莫璃卡在了取名这步。 　　本来想取个“虚渊玄”的名字致敬下爱的战士，思来想去还是不太尊重这位前辈。 　　犹豫间，她余光扫到原主的动画工程。 　　那个不被大众认可的，之后也没在任何平台发布的小动画。承载着原主的青涩理想，却最终夭折在现实里。 　　“黑猫与蝴蝶。” 　　就决定是这个了。 第3章 魔法少女 　　4月1日，一则动画将星际人的情绪推向高潮。 　　数十万人涌入星流榜首的独立动画，被精美的画面和真实的剧情震撼到落泪。 　　情不自禁的，他们在评论区分享自遭遇的不公，对此共鸣的观众又纷纷按下转发键。那些鲜血淋漓的故事有多让人喘不过气，黑猫工作室的动画就有多吸引人。他们一遍遍点开短短三十分钟的动画，在坚韧顽强的主角身上寻求微薄的慰藉。 　　《魔法少女波尔卡》的名字如烈火燎原，迅速席卷到星网的每个角落。 　　“你看过《魔法少女波尔卡》吗？”成为当日星网用户频率最高的发言，星流平台注册量甚至暴涨好几倍。 　　负责人起初还以为是对家搞出来的DDOS攻击，连夜从床上爬起来搞数据侦查，后来才发现是向来冷门的动画区意外爆红。 　　不就是动画吗，还能做的多出圈？ 　　怀着这种狐疑的念头，负责人点进黑猫工作室的个人主页。 　　三十分钟后，他起身冲去卫生间洗脸。据路过的员工形容当时情况，整张脸都泛着哭过的潮红。 　　与此同时，评论区多了条留言：“什么时候出第二集 ？” 　　星盟南部。 　　莫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散地划开虚拟光屏。 　　进入星流平台的主页面，莫璃的手指在999＋的消息前顿住。 　　她挑了挑眉，面色如常地将爆炸的小红点清掉，挑了条顺眼的评论回复： 　　“有钱就出第二集 :)” 　　紧接着，她开启信息屏蔽模式。关掉弹幕，重新欣赏起自己的动画： 　　波尔卡出生在星盟南部的边疆星，父亲战死，母亲被虫族俘虏，自幼被多病的邻居奶奶养大。 　　她品学兼优，高考以南部第一名的成绩出线。她本想报考星盟军校，毕业后上前线与虫族厮杀，成为和父亲一样的机甲兵。 　　谁知，中途被星盟贵族学院截胡，校长为了拉高入学分数申请星盟补助，向波尔卡伸出了难以拒绝的橄榄枝。 　　校长说，只要报考星盟贵族学院，波尔卡学费全免。不仅能获得最好的训练器械，毕业后还能直接参加第九军。只要波尔卡提出的要求，贵族学院什么都能够满足。 　　波尔卡天生对贵族没什么好感，将校长的信息拖进了垃圾箱。 　　命运无常，邻居奶奶的病危通知书寄到了手上。 　　掏空了毕生积蓄的波尔卡沉默地站在医院走廊里，虚拟光屏上还放着校长的承诺——只要去贵族学校，奶奶的病会得到全星际最好的治疗。 　　转头看着病床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的奶奶。波尔卡咬咬牙，将高考志愿改成了星盟贵族学院。 　　她从没想过，那就是她灰色人生的开端。 　　入学的第一周，波尔卡就被全专业同学孤立了。 　　——原因很简单，她不会开机甲。 　　出生在边疆星的穷孩子哪见过机甲，更别说启动机甲的精神同调。周围人纷纷进入机甲模拟对战时，波尔卡还在研究怎样让机甲回应自己的指令。 　　理所当然，第一次机甲考试，她拿了零分。 　　波尔卡没有放弃。别人刷星网的时候，她在图书馆啃资料。别人联谊的时候，她去训练场借那台早就被淘汰的训练机。 　　冒着寒风排两个小时的长队，她对着课本一点点琢磨，将理论与实践融汇贯通。 　　努力是不会白费的，第二次考试，她就越到了专业前列的位置。 　　如果孤立只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可惜矛盾总在一步步地激化升级。 　　同专业的校长儿子追求她，她以学业繁忙为由拒绝了对方。 　　校长的儿子怀恨在心，与追求者们织起恶毒的蛛网，将波尔卡的生活一网打尽。 　　起初是没人与她小组合作，没人告知她学校的重要消息。然后是故意抢占她的位置，故意在专业老师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排挤她。 　　最后，从她的储物柜里翻出贵族小姐丢失光脑的那天，波尔卡就彻底成为了小偷的姓名。 　　她是被诬陷的，这谁都知道，可没人伸出援手。 　　那些冰冷的眼睛盯着她，玩味欣赏她还能玩出什么绝地求生的戏码。 　　波尔卡于恶意中突围，在轻蔑和仇视的小社会里杀出一条血路。 　　然后，一脚踩进了泥潭。 　　她发现了校长暗中勾结虫族的秘密。 　　正欲曝光时，却被校长抢先以“偷窃学校重要机密”为由开除。 　　她站在主席台上向全校曝光校长的阴谋，却只收获到怜悯的眼神。 　　那些开开合合的口传颂着校长的话：“波尔卡疯了，这个小偷受不了打击，终于发疯了。” 　　波尔卡将虚拟光屏调到扩音模式，顽强地重复着她的警告。下一秒，她就被校长的机甲扼住了咽喉。 　　“快跑吧，如果你还想留住命的话。”阴谋家如是说。 　　波尔卡回到边疆星，设法将信息传达给军部的人。 　　然后，就在星舰降落的前几秒，她眼睁睁地看着虫族的星际导弹击中了自己的家乡。 　　蓝色星球在黑暗的宇宙中炸开朵绚丽的烟火，转瞬间消失殆尽。 　　星球表面的蔚蓝褪成死寂的灰黑，突破云霄的建筑物在冲击下夷为平地。 　　悄无声息，几亿的生灵失去了呼吸。 　　波尔卡血液冰冷，全身上下毫无知觉。 　　她面前的虚拟光屏还停着奶奶发来的问候，几秒前，奶奶问她回家想不想吃红烧肉。 　　几秒后，她就再也听不见奶奶的语音信息了。 　　动画的最后几分钟，波尔卡笑着给奶奶回复了信息，打开舱门，一跃而下。 　　少女的身体在太空中坠落，边疆星的引力拽着她飞向自己的家乡。穿梭的气流瓦解她的防护服，然后点燃她全身的血液。 　　她化为一颗燃烧的星辰。 　　就在观众以为这就是结局的时候，遥远的地方传来机械的冥冥之音。 　　柔和的白光包裹住波尔卡的全身，一只通体火红的机械蜥蜴飞到少女的面前。 　　“你想拥有魔法吗？”它问。 　　“那是什么？”波尔卡轻声问。 　　“是武器，是力量，是以一己之力打败虫族，救回奶奶的奇迹。” 　　火蜥蜴说着，张开的翅膀弹射出刺目的白光。那道白光包裹住毁灭的星球，表面的灰烬被一点点拭去，泛起代表生命的绿光。 　　波尔卡睁大了双眼。 　　死去的人不能复生，死去的星球却在“魔法”的力量下萌生出希望的绿芽。 　　这个叫魔法的东西，不需要财富也不需要地位。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所有人都能成为它的主人。 　　波尔卡朝家乡的方向伸出手，虚虚地抓起，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我想。”她哽咽地回答道，“请让我拥有魔法，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第一集 在这里结束。 　　欣赏完自己的作品，莫璃勾起了唇角，终于解除信息屏蔽模式，清理起星流的消息。 　　我要做动画区的狗：【求你了，up主快出第二集 吧！我已经循环一百多遍了，波尔卡获得魔法了吗，有没有戳破校长的阴谋，奶奶最后复活了吗？求你了黑猫告诉我吧！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被剧透过！！！】 　　莫璃面无表情地划过这条。 　　剧透？不可能的，观众得留着慢慢宰。 　　黑猫工作室真的NB：【姐妹们看我ID，我宣布黑猫就是星际最会做动画的工作室！这画面，这分镜，这剧情！tmd独立工作室这敢信？简直甩L公司“封神”新作几条街！】 　　莫璃“啧”了一声。 　　真不好意思，L公司封神新作也是她这具身体的。 　　美少女是星际的珍宝：【ε=(??ο‘*)))唉，我和波尔卡好像啊......明明是最高分进的机甲制造专业，却因为性别错过好多实习机会。老师都说女生不适合造机甲，搞得我快毕业了都没自己的独立机甲。如果现实里真的有蜥蜴给我魔法就好啦，我要用魔法造出世界上最好的机甲！】 　　莫璃垂眸，手指在虚拟光屏上敲了几个字。 　　黑猫工作室V：【你会有比他们都光明的未来。】 　　除了夸奖的，自然就少不了诋毁和杠精。 　　星际最强杠铃：【呵呵，作者蹭新闻热度已经够不要脸了，为什么还把主角性转？黑猫肯定是女的吧，只有女的才会夹带这种私货，女人哪里会懂开机甲啊。】 　　黑猫工作室V：【星信外链：《震惊！星盟大学机甲系学生竟有60％为女性！》】 　　头像是我想看了不：【画的一般般，女主不露大腿不露奶，这种动画有什么意思？】 　　黑猫工作室V：【星信外链：《男性必看！长期手冲导致肾虚的十个征兆！》】 　　吃瓜路人纷纷被她笑倒。 　　黑猫在动画里表达地那么尖锐，吃瓜群众还以为她是个不好相处的家伙，肯定会和杠精撕起来。 　　没想到，黑猫不仅没撕起来，还和她们的中年父母保持着相同爱好。 　　看她的评论，眼前就已浮现妈妈的影子。她们总坐在沙发上刷星信朋友圈，傻乎乎地相信各种谣言，然后分享给孩子，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因此受伤。 　　这么说，在某些方面，杠精其实是黑猫的蠢儿子。 　　观众尚且还沉浸在动画带给他们的震撼中，从业者却纷纷嗅到了有利可图的味道。 　　有心人已经在作品简介里翻到莫璃留的话：女主波尔卡的台词是自己配的，不太满意。在此诚挚招聘专业配音演员合作，相处愉快可考虑长期合作或加入工作室。 　　对于小CV，这是攀高枝，对于大CV，这就是投资。 　　显然，除去新闻带来的热度，《魔法少女波尔卡》的爆火，还归功于它精致的画风和深厚的剧情。 　　观众觉得黑猫是一个人，稍微有点行业经验的却“火眼金睛”地发现了真相。 　　——黑猫绝对是几个人组成的工作室，有大公司从业经验，至少在动画制作方面相当娴熟。 　　而且，“魔法少女”作为一个全新的题材，黑猫要能把握住，成为下一个垄断行业的L公司并不是天方夜谭。 　　趁着现在黑猫还缺CV，这不得上去混个脸熟？以后再合作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当天晚上，莫璃的星流私信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第4章 配音演员 　　从某些方面说，配音决定了一部动画的生死。 　　莫璃上大学选修课是世界动画史，有个来自21世纪华夏的例子让她记忆尤深。 　　怎么想都想不通，直到讨论活动截止时，她都在问导师：“剧情改编港漫，画风契合主流，投资三千多万。怎么看都是神级开局吧，它到底是怎么扑街的？” 　　导师从书本中抬起头，嘴角带着神秘的微笑： 　　“你去看，看了不就知道了？” 　　莫璃在各大论坛花式求资源，最终从某个大龄二次元手上收到了碟片。 　　怀着好奇的心情，莫璃将碟片插入老式DVD，心潮澎湃地盯着屏幕。 　　三分钟后，她面无表情地将声音关掉，与两个世纪前的观众奇迹般的产生了共鸣。 　　这部动画，配音太差了。 　　那个年代，动画在华夏刚刚崛起，很多配套设施都不完全，热度也没有电影高。动画制作组为了吸引更多观众，通常会请当时比较火的演员给重要角色配音。 　　《风云决》播出的时候，最火的演员叫谢霆锋。 　　谢霆锋，香港人，不会说普通话。 　　让个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帅哥来配主角，莫璃不是很明白动画制作组的想法。 　　试想，阳光朦胧的清晨，霸总睁开他三分凉薄七分阴鸷的眼睛，从32平方千米的kingsize大床上缓缓苏醒。而后抬起他精致的下巴，高傲地唤来门口服侍的仆人：“小二的，上两斤白的，再整碗铁锅炖大鹅下酒！” 　　就是这种割裂感。 　　二次元和三次元天生有壁，明星效应的作用没那么显著。谢霆锋的迷妹未必会为了配音来看纸片人动画，看动画的阿宅却实实在在被谢霆锋稀烂的配音给劝退。 　　所以，莫璃在配音演员的选择上尤为慎重，绝不重蹈前辈的覆辙。 　　第二天，莫璃盯着两个黑眼圈从客厅的布艺沙发上爬起来，双臂伸直向头顶舒展，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熬了一晚上，她终于翻完了星流平台的私信。 　　除去CV的自我介绍，她们的个人风格，历史合作，小时酬薪和工作时长，莫璃都统统看了遍。 　　最终呈现的，就是张能显示配音演员综合能力，价格和性价比的表格。 　　和两位有意向合作的专业CV谈完后，莫璃转向自己的表格，划去综合能力和价格的两栏。 　　最强的和最贵的都谈过了，结果都是之后待定，剩下该是最实惠的了。 　　广告铃声过后，虚拟光屏上弹出穿着校服的少女形象，睁着小鹿似的圆眼睛看着莫璃。 　　——这是通讯公司新开发的语言可视化项目，用户设定的形象会跟随语音语调变化动作和神态。在确保用户隐私的同时，还能做到仿真的“面对面交流”的效果。 　　屏幕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询问，背景音像是在闹市：“不好意思，这边有点吵，请问......” 　　莫璃点开虚拟光屏自带的变声器，又谨慎地关闭了个人虚拟形象： 　　“您好，门可罗雀对吗，这里黑猫工作室。想和您谈谈《魔法少女波尔卡》的配音合作事宜，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少女用宽大的校服袖子捂住嘴，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哇，是黑猫吗？我被黑猫选中了吗！”门可罗雀兴奋地声音都在颤抖，半晌后才故作镇定地咳嗽几声，“方便的方便的！大大等我会，我找个咖啡馆坐下聊！” 　　趁这段时间，莫璃再次确认了门可罗雀的信息。 　　一个擅长配御姐的业余CV，主业是学生，有和诸多大公司合作的记录。原主监督的那部《机甲不存在的世界》她就担任过重要女配的配音，合作方一致好评。时薪是1500r/集。 　　便宜大碗又好用，当之无愧排第一。 　　几分钟后，屏幕那段重新响起清晰活泼的少女音： 　　“大大我来啦！我们现在算面试吧，需要我提供什么材料咩？” 　　莫璃勾起唇角，可爱的少女总让人心情很好： 　　“不用，你之前配音的动画我看过。对你的业务水平很满意，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 　　“好滴好滴，大大请问！”门可罗雀乖巧道。 　　莫璃摩挲着手指，以她的习惯切入正题：“你认为，波尔卡是个什么样的人？” 　　门可罗雀的虚拟小人眨眨眼，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波尔卡是个坚守自我的人。” 　　“嗯。”莫璃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后说。 　　“如果是我出生在边疆星，父母还早早去世的话，根本不会努力学习，更别说高考裸分进星盟大学。”门可罗雀声音有些闷，“就算花钱进了贵族学院，为了融入小团体不受排挤，我也会违心地做某些垃圾的跟屁虫，保自己大学四年的安宁。” 　　说到这，门可罗雀顿了顿： 　　“波尔卡她和我仿佛在两个极端。她努力生活，认真学习，不为任何人和事改变自己的理想。哪怕遭遇不公的待遇也能冷静地处理，不屈服于任何恶势力。我，我很想成为像她那样的人。”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莫璃轻轻地点头，在虚拟光屏上画了个勾。 　　门可罗雀理解的不错，波尔卡正是围绕着“坚守自我”这个点塑造的。 　　魔法少女选人的标准不是运气，而是勇往直前的信念。 　　莫璃抬手开启临时屏幕共享，将剧本中波尔卡的某段台词标红。 　　“酝酿下情绪，试试这段的配音。” 　　门可罗雀将脸凑近虚拟光屏，在看清莫璃究竟画了哪段后，径直倒抽一口凉气。 　　这段是女主波尔卡被污蔑，当着所有人的面自证清白，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却发现失窃的光脑就藏在里面的剧情。 　　“我......不一定能把握好情绪。” 　　门可罗雀抿了抿下唇，急忙又补了句：“但我可以试试！” 　　莫璃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把握情绪是配音演员的基本功，门可罗雀能做到这点，说明本质上已经是名合格的专业CV了。 　　要知道，业内很多已经封神的配音大佬，都不会单为某段戏去特地找感觉。反正甲方喜欢的是声线，观众要的也是个声线，把声线亮出来就够，没必要再去费劲琢磨。 　　但是，这样配出来的动画就成了残次品。 　　稍微细心点的观众就能发现，角色的脸和声线不匹配，情绪和语调相冲突。再多听会儿，就会串到该CV配过的其他角色上面，将动画辛辛苦苦营造的代入感破坏殆尽。 　　“第一，偷东西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门可罗雀声音很平静，语气自然到像在陈述“1＋1＝2”这种普世真理。 　　“第二，储物柜不是虹膜锁，完全有别人误放的可能性。” 　　清冷的御姐音突兀地顿住，像是被他人粗鲁地质疑。再开口，话语中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三，我可没说是别人陷害我。我忘记关门，别人误放的可能性更大吧。还是说，你知道这件事另有隐情？” 　　那个背部挺直，始终高傲的少女，被门可罗雀寥寥几句就勾勒出来。波尔卡越过次元的障碍，从字里行间越到观众眼前。 　　她安静地注视着不怀好意的人群，仿佛所有的伤害都被她的强大免疫。 　　试音到此为止。 　　门可罗雀从波尔卡的情绪中抽离，眨着星星眼等莫璃的反应。 　　三分钟过去，要不是偶然传来的衣料摩擦声，门可罗雀都怀疑莫璃是不是睡着了。 　　不会吧，她配的有这么差吗？ 　　门可罗雀手伸了几次，正欲发问，星网账号就收到了黑猫的邮件。 　　黑猫工作室V：【合同文件】 　　门可罗雀：？？？ 　　门可罗雀：这是，过了吗！！！ 　　黑猫工作室：嗯，今晚就可以开始工作，如果你方便的话。 　　门可罗雀：方便方便，绝对方便！ 　　门可罗雀：谢谢黑猫大大给我这次机会，爱你（づ￣3￣）づ╭??～ 　　遥远的星盟东部，穿着校服的双马尾少女在咖啡馆角落里激动地转圈。 　　她双手握拳，喉咙里压抑着欣喜的笑声。将大腿锤了百八十遍，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打扰别人。 　　“好耶！” 　　门可罗雀拍拍脸，转手发了条星博动态。 　　不怪她激动，星际配音界特别吃资历，新人出头看运气。 　　像她这种业余CV，别说主角了，稍微有特点的配角都得和十几个同行抢。 　　至于波尔卡这种原作能打，个性分明。看起来就会爆红的角色，在梦里都轮不上她。 　　门可罗雀仔仔细细读了遍合同，忍不住对着虚拟光屏嘿嘿傻笑。 　　像黑猫这种不看资历的监督，简直打着灯笼都难找，没想到给她撞上了。 　　嘿嘿，开心。 　　数万光年外。 　　莫璃吹了段不知名小调，面前的虚拟光屏悬着门可罗雀签好的合同。 　　她盯着落款龙飞凤舞的签名，少女雀跃的神情浮现在眼前，不禁哑然失笑。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一听能配到喜欢的角色，连合同都不看了。 　　也不怕甲方在合同里玩文字游戏，坑走她本就菲薄的工资。 　　不过单纯点也好，相比前两位专业CV，门可罗雀未必是最强的，却是最乖的和最便宜的。 　　即刻开工，无条件重录，以最快速度搞定全集内容...... 　　放下笔的那刻，莫璃都觉得自己资本家附体。 　　直到门可罗雀发来满屏幕的感叹号，她才放下自己的顾虑。 　　打工的对此甘之若饴，她还在胡思乱想什么？ 　　赶紧工作才是正经。 第5章 黑猫工作室 　　4月3日，《魔法少女波尔卡》上传了全新配音版。 　　观众们对此喜闻乐见，纷纷冲进黑猫主页再次享受视听盛宴。老牌cv们却纷纷看衰莫璃，认为这种蹭新闻热度的动画注定走不远，迟早被淘汰。 　　观众不服气，撸起袖子就要与杠精在星网上大战三百回合。 　　正欲开喷，眼尖的热心网友就发现了盲点，指向《魔法少女波尔卡》的评论区：“哎，这些CV前几天不还在评论区说想配波尔卡吗，怎么今天就瞧不上黑猫的动画了？” 　　将动画拉到片尾字幕，吃瓜群众们恍然大悟。 　　配音人：门可罗雀。 　　十八线不知名CV，配过最出名的角色是《机甲不存在的世界》里面的女配。 　　难怪呢，向来被制作组捧为天之骄子的CV们，竟然在想要的角色上没抢过十八线小CV，说出去得多丢人啊。 　　承认自己业务能力不如十八线是不可能的，只能欲盖弥彰地踩一脚莫璃，装作自己根本看不上的样子。 　　得知真相后，观众的怒气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在星流论坛的狂欢： 　　我要做动画区的狗：【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在挽尊前要记得删评论？】 　　名字真难取：【不，绝无可能.jpg。】 　　美少女是星际的珍宝：【你们都在吃瓜，只有我在为门可罗雀的配音大声哭泣。那把冷淡的御姐嗓子真的太要命了有没有，谁能拒绝这样的波尔卡姐姐啊！！！】 　　与此同时，某个遥远的海滨星球。 　　在匆忙的上班族中，突兀地站着个背靠站台的校服少女。她口中咀嚼着草莓味泡泡糖，不时还“啵”地吹出个粉红色大泡泡，引得往来乘客纷纷向这里侧目。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虚拟光屏，数以万计的消息泡飞过，却始终没有她想看到的那个人。 　　气流轰鸣声从远处传来，飞艇到站了。 　　那个熟悉的头像也由灰转亮，小红点“啪”地跳出来。 　　黑猫：【我到了】 　　门可罗雀“嗖”地站直了身体，松垮的校服顺着她的动作滑落。 　　她的视线在周围逡巡，试图寻找某个和黑猫对应的形象。 　　背着包的社畜上班族？从机甲跳下来的贵族小姐？还是提着行李箱的游客？ 　　感觉都不像啊，像黑猫这种浓度比较高的宅宅，不应该穿点复古花哨的LO裙才对吗？ 　　人潮褪尽，一抹高挑的身影从暗处走出。目标明确，直奔门可罗雀而来。 　　那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她身材高挑，宽肩窄腰，修长的双腿曲线分明，没入浅咖色的长靴里。银白色的波浪卷贴着耳根服帖在后肩，葡萄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潋滟生辉，薄唇轻抿时带着狡黠的笑意。 　　哪怕穿着简便的白T和风衣，也完全遮不住她时刻散发的魅力。 　　银发美女甩了甩身后的长发，空出来的手送到门可罗雀面前。 　　她声音低沉，语气却有种天生的缱绻：“你好，门可罗雀，我是黑猫。” 　　风情万种。 　　门可罗雀眼睛都看直了，呆呆地搭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哇，美女......” 　　来者正是莫璃。 　　她拖着身后那只沉重的大皮箱，向依旧怔着的少女挑挑眉：“这里不方便说话，换个地方吧？” 　　少女如梦初醒般跳起，手脚不知所措地忙乱，脸颊和耳尖飘起几抹红：“走吧走吧，我们这有什么好吃的我也推给你！” 　　一番寒暄后，两人停在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前，这是莫璃此番过来的目的。 　　她原先居住的星盟14区，是原公司L的大本营。 　　如果她还在那个城市发展，免不了要受到原公司的监视与阻碍。这于她之后的发展计划不利。 　　再者，14区是超一线城市，物价在整个星盟里名列前茅。 　　一碗普普通通的蛋炒饭都要五十星盟币，这价格对靠点外卖生存的阿宅来说太不友好了。 　　莫璃她，有点消受不起。 　　所以这两天，莫璃将房子挂上了47同城。以320万的价格脱手后，又花300万飞速盘下相中好久的12区办公室。 　　巧的是，卖家也是动画从业者，对莫璃多了份同行的惺惺相惜。在倒完“动画这行没饭吃”的苦水后，将原先的设备都留给了莫璃。 　　“希望你能比我坚持的更久。”房契递交给莫璃时，卖家苦涩地祝福道。 　　12区西街是著名的AC□□业聚集区，不同于L公司对14区的垄断，这里生存的大多是独立工作室。 　　随处可见的动画和游戏海报，各种轻小说和漫画插图赋予了它宅文化的气息，连街边的便利店都会竖起某个热门角色的全息影像。 　　莫璃深吸一口气，由衷地勾起了笑容。 　　太好了，久违的同类气息，像回家一样亲切。 　　门可罗雀倒是发出惊叹的“哇哦”声。 　　她在12区野蛮生长了十六年，从没发现西街还有这种特别的光景。 　　“黑猫大大，你以后就要在这里工作吗？”少女指向高耸如云的大楼，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是我们。”莫璃伸出食指抵上少女鼻尖，纠正了她的措辞，“至少在波尔卡的系列完结前，你都是黑猫工作室的员工。” 　　门可罗雀被莫璃点的晕晕乎乎，傻乐着飞奔到工作室所在的36楼。 　　两人拾掇完工作室，将装修和家具彻底翻新成黑猫的风格，已经是三天后了。 　　门可罗雀还抽空回了趟家，吞吞吐吐地和父母透露自己找到了长期工作，之后不会在家住的事情。 　　起初她父母还有疑虑，将门可罗雀强行扣在了家里。在他们的观念里，没哪个正经公司会招聘高中没毕业的小孩，除非是画大饼骗钱的传销。 　　直到莫璃提着两袋砂糖橘登门拜访，两老的态度才从疑虑转成了欣慰。最后乐呵呵地亲手送女儿出门，还多给她了三千生活费。 　　门可罗雀纳闷了：“黑猫大大，你怎么说服的我父母？” 　　莫璃划开虚拟光屏，将画面共享给门可罗雀：“没什么，给叔叔阿姨摆了点资历而已。” 　　星盟传媒大学动画系本科学历证明，L公司每年的社保缴纳证明，12区工作室的房产证明。 　　三张金光闪闪的证明刺痛了门可罗雀的眼睛，以及那颗本质学渣的心灵。 　　门可罗雀情不自禁地哀嚎道：“大大，你这样衬托我真的很像个废物啊——” 　　黑猫工作室就这样在少女的哀嚎声里成立了。 　　回到星网的世界，许久没动静的黑猫终于发布了她的第二条星流动态。 　　黑猫工作室V：【比赛结束后，会出第二集 。以及，诚招男性CV合作。】 第二集 ，男CV！ 　　敏感的观众们立刻探寻起动画的蛛丝马迹，推理帝纷纷在星流论坛写起了小作文。 　　“首先，我是黑猫一人论支持者，支持本观点的再进楼。” 　　“从动画配音看，黑猫的声音是沙哑低沉的。像成熟御姐又像中年男性，有种介于两性间模糊美感。TA的声域不会太高，由TA配音的配角声音也普遍嘶哑，恰好符合反派炮灰的要求。而门可罗雀呢，根据她之前的作品可知，她的舒适区是少女音，波尔卡是她声域的极限了。理论上说，所有的女角色和大部分男角色，都是两人可以承担的。” 　　“而现在，黑猫工作室贴出了招聘启事，还和第二集 的预告并列。这是否说明，第二集出现了两人都无法驾驭，也不能随便糊弄的角色？从两人的声域反推，那个角色很有可能是二十五左右的男性青年。众所周知，波尔卡现在的处境很糟糕，校长想借虫族之手暗杀她，虽然没成功，肯定也被有心人盯上了。她身无分文，有魔法也无处施展，这种情况下，是不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角色帮助她？” 　　“这种情况下出现的男青年，这是否暗示了这个角色的身份弥足关键，至少得是个男主？不是波尔卡的革命战友，就是对波尔卡有重大启迪的导师。” 　　这篇ID“考研不上岸不改名”的楼主所写的小作文流传甚广，甚至引起了部分大女主观众的抗议。 　　本来大女主题材就冷到了北极，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个纯粹点的动画，还要被男主是女主命运转折点的观点洗礼。这下算捅了马蜂窝，抱团冲进星流论坛对楼主阴阳怪气。 　　眼瞅着诸如“黑猫观众都是疯子”的言论冒出了苗头。门可罗雀赶忙对老板使用了夺命连环call，将沉迷在投影工作室中的莫璃拉出奇妙的动画世界。 　　“老板，别画了，观众发疯啦！” 　　莫璃正为第二集 的战斗分镜发愁，闻言，淡淡地瞥了眼门可罗雀：“嗯，画完这张就来。” 　　几小时过后，推理贴里多了条套红加粗的回复。 　　黑猫工作室V：【革命者都是孤独的，只有信念支撑着她们前行】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从什么角度理解都行。 　　大女主观众自然而然理解成女主独美，其他观众则纷纷倒戈向男主导师论，这场辩论中，只有男主战友论的支持者在真情实感地受伤。两方都在嘲笑他们过于恋爱脑。 　　观众这边吵得如火如荼，L公司那边如坠冰窟。 　　新任动画部部长噤若寒蝉，半天没敢看虚拟光屏投影出来的数字报表。 　　之前的动画是生米煮成熟饭，已经授权的不可能被莫璃拿走。问题是，最近收视率王牌的《机甲不存在的世界》被莫璃带走了。就算对方没缴纳违约金，在合同期限内也是不能使用该动画的。 　　剥削家顾晓明的意思是，手下人随便做做第六集 ，收归版权后再以“修正版”的名义替换掉山寨品。 　　想不到莫璃走后接连有骨干辞职，剩下的人混日子居多。第六集 是主角的职业生涯转折点，被活生生画成了靠救济吃饭的米虫，狠狠地恶心到观众。 　　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六集 播出的时间段，《魔法少女波尔卡》异军突起，强势地抢占了近期的动画市场。 　　被第六集 伤到的死忠粉毅然爬墙，投奔向黑猫工作室的怀抱。 　　观众的想法很纯粹——就算再怎么喜欢L公司，被第六集 喂屎的恶心感是挥之不去的。 　　除非第七集 狠狠地打脸，告诉他们第六集的虐主全都是伏笔，否则他们再不会碰这部动画。 　　再说了，和《魔法少女波尔卡》比起来，《机存》根本没什么赢面。机甲再好看，那也看了十几年了，哪有魔法少女来的新颖？ 　　顾晓明透过巨大的玻璃窗，俯视着风雨飘摇的14区，良久后才压下心中的怒气：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给我把黑猫弄进来，听懂了吗？” 　　没错，现在的窘境，只有黑猫工作室能救他们了。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 第6章 计划 　　能救L于水火之中的黑猫，此时正为三月份的开销忏悔。 　　莫璃盘腿坐在房间正中央的羊绒地毯上，悬浮着的虚拟光屏上挂着上个月的账单。 　　她咬住下唇，不信邪地来回扫视了几遍，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工作室账上没钱，请不起男CV了。 　　卖房的300万盘下了工作室，多余的20万置办了家具和全息设备。如果不是《魔法少女波尔卡》还有星流平台的创作激励，她连门可罗雀的工资都发不起。 　　“怎么会穷成这个样子啊......”莫璃喃喃道。 　　随即，她抬手关掉了虚拟光屏的TVpaint。满天飞的稿纸和随处可见的工作台化为发光粒子消失，房间恢复成空荡荡的模样。只有角落安放的全息设备依旧显眼。 　　莫璃长长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那台定制出来的，适配三渲二技术的全息设备上。 　　忍忍吧，为了之后的计划，一切都是值得的。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莫璃的沉思。 　　双马尾少女穿着粉红毛兔兔的睡衣，口中还嚼着清洁口香糖。她推门探头，看到莫璃的模样没忍住，当场吹出个透明大泡泡。 　　莫璃微微侧头，朝门可罗雀的位置招招手：“有事吗？没事就过来配第二集 。” 　　门可罗雀“咻”地将泡泡吸回去，立正汇报道：“报告老板，出大事情。L公司养的配音工作室来找我套近乎了。” 　　“哦？”莫璃挑起眉，示意门可罗雀继续往下说。 　　“前几天，和L公司绑定的那家配音工作室，来找我要你的星网通讯号，说能免费给第二集 配音。我感觉不对劲，所以说我和老板都是通过星流平台联系的。如果他们想要可以亲自来找你，后来就把这事忘了。今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又来找我，说你不看星流私信，托我给你带句话，说L公司有收购我们工作室的意向，希望黑猫能慎重考虑。” 　　说完，门可罗雀瞥了眼莫璃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老板，你该不会，心动了吧。” 　　莫璃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道：“有空想这么多，不如过来配两句。” 　　语毕，她单手撑地，起身走向了旁边的阳台，将空间让给神情忐忑的门可罗雀。 　　玻璃门“咕噜咕噜”地合拢，工作室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莫璃将双臂支上栏杆，迎面吹来的暖风拂过耳畔。 　　L公司急了。 　　它们的近况莫璃有所耳闻，《机存》第六集 点击率大跳水，死忠粉纷纷爬墙跑路。本以为顾晓明会就此安分，没想到他将歪脑筋打到了自己头上。 　　也对，资本家的脑回路都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有家臭名昭著的游戏公司“鹅厂”就奉行着这种策略。 　　面对层出不穷的精品游戏，他们的态度是“打不过就收购”。如果有独立工作室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轻则搞盗版抢夺玩家，重则封锁游戏上线的渠道。 　　起初，很多独立工作室信了他们的鬼话，以为那个“霓虹计划”是鹅厂扶持小工作室的慈善。 　　加入才知道，鹅厂将他们的游戏无限放置。根本没有钱，也没有继续开发的打算。 　　自始至终，鹅厂的目的就是扫清竞争对手，用自己主推的游戏垄断整个市场。 　　如果表达了抗议和反对，对方还会强行指派“专家”插手游戏制作，将原本的好游戏改成圈钱跑路的套皮游戏。活生生败掉工作室的口碑，让他们独立出鹅厂也带不走玩家。 　　这么看，顾晓明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以免费CV的名义，收购缺钱的黑猫工作室，将流失的观众收拢。而后将《魔法少女波尔卡》放置，主推《机甲不存在的世界》。没了黑猫的竞争，不管《机存》剧情有多屎，都有L孝子主动洗地。 　　他敢这么做，就是仗着黑猫工作室小而穷，没见过大世面。 　　就算知道L公司目的不纯，也不敢明面上和这种体量的企业撕破脸。 　　如果真是初出茅庐的萌新，说不定还会被这套唬住，乖巧而不舍地将自己的动画拱手让人。 　　可惜，对莫璃这种在行业内打滚摸爬的老油条，L公司的手段还稚嫩得很。 　　想到这，她随手划开虚拟光屏的备忘录，在空白位置写下只有地球人能看懂的词汇： 　　“广州蓝弧”“玩具动画”。 　　既然L公司先来招惹她，那就别怪她提前动真格了。 　　这几天，门可罗雀很慌。 　　自从那天起，莫璃得知L公司想收购黑猫工作室后，第二集 的配音工作就处于停摆状态。对于某个把工作室当家，吃饭还要画分镜的女人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征兆。 　　“老板，你该不会真想把工作室卖出去吧。” 　　终于，某天吃饭时少女放下了筷子，忧心忡忡地问道。 　　门可罗雀想的不深，只觉得黑猫能被L公司收购是天大的好事。 　　可惜L公司不会收留她这个业余CV，好不容易找的长期工算泡汤了，回家还得让翘首以盼的父母失望。 　　莫璃斜了她一眼，嗤笑道：“想什么呢，全星际的人都可能被L收购，唯独黑猫不可能。” 　　就凭她和顾晓明的过节，最后的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老板最近在干嘛，连动画都不做了......” 　　门可罗雀委屈地鼓起脸，她眼巴巴地看着莫璃，头上的呆毛都耷拉下来。 　　“谁说我没做动画的。”莫璃反驳道，将虚拟光屏的页面调到每日新闻，“我只不过在等时机。” 　　“什么时机？”门可罗雀又问，这次却只收获到莫璃竖在唇瓣前的食指。 　　“秘密。”莫璃说。 　　4月20日，每日新闻。 　　L公司停止对星网TV48台赞助，撤销“动画每日播”栏目，深受小朋友爱戴的主持人“星灵姐姐”离职。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莫璃正在享受海滨星巨便宜的剁椒胖头鱼。 　　她将刺少的鱼肚肉夹给旁边的门可罗雀，自己尝了片沾辣椒油的。 　　而后，她抬手标记了此条新闻，喃喃自语道： 　　“时机到了。” 　　L公司迟迟等不到黑猫的消息，撑不住收益大跳水，终于收回了之前扩张的脚步。 　　他们的主平台并不在星网TV，机甲动画的受众也不是48台的小孩子。只不过，前段时间莫璃带来的巨大收益让顾晓明尝到了甜头，所以试探性地将手伸向星网TV。 　　现在亏本了，最先撤资的也是星网TV。 　　于L公司而言，这只是次失败的探索。 　　但是，对刚刚兴起的TV48台来说，这是次毁灭性的打击。 　　星网TV48台总部，人走楼空。 　　办公室不复往日喧闹，安静得落针可闻。 　　台长沈连，这个落魄的黑发男人倚在墙边，怔怔地凝视着被清空的桌位。 　　记忆里，转角的地方放着全息播音设备，第三张桌面上永远响着嘎吱嘎吱的老式打印机。这是刻在他记忆里的东西，此时却都荡然无存。 　　走了，都走了。 　　他亲手缔造的动画王国，又被他亲手埋葬了。 　　原以为，48台至少能伴随一代星际人的童年。不曾想，鼎盛繁华就这样在L公司的一念间覆灭。 　　沈连低下头，长长的眼睫痛苦地颤动，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颓唐的神情。 　　“沈台长，请问投稿往哪走？” 　　恍神间，一道突兀的女声在身侧响起。 　　沈连警觉地抬头，与银发女人玩味的目光交汇：“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银发女人——也就是莫璃，察觉到他的目光，轻松地耸耸肩： 　　“我是来投稿的，你们的星网官方账号不是在征集动画吗？”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沈连微眯起双眼，不过是在L公司撤资之前。 　　那时的48台风头正盛，口号是“百花齐放，博采众长”，什么动画都有胆子吃下去。 　　沈连泛起苦涩的笑容，转头避过了莫璃质询的目光。 　　透过葡萄色的双眸，他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热烈而骄傲，几乎灼伤了他的眼睛。 　　“走吧，从此再没有48台了。” 　　莫璃却像听不懂话似的，抬腿上前挡住了沈连的去路：“L公司撤资，只不过带走了他们的动画。48台本身有固定受众，只要有新动画，完全可以继续做下去。” 　　沈连从喉咙里挤出声嗤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莫璃的痴心妄想： 　　“这位小姐，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48台的创收全靠L公司的动画，他们撤资了，48台的主心骨就没了。余下的不过一盘散沙。如果您是来嘲笑我们的......” 　　“叮——” 　　沈连的虚拟光屏打断了他的宣泄。 　　一份面对面传输的视频文件，发件人落款“黄油工作室”。 　　是她发来的？ 　　沈连狐疑地瞥了眼似笑非笑的银发女人。 　　点开视频，是段时长五分钟的动画demo。 　　本想原封不动地退回，不料刚看了一眼，沈连的视线就黏在动画上了。 　　他越看越出神，呼吸都带着哆嗦。这些色彩纷呈的画面化为电流，从大脑一路窜过去。动画结束时，整个身体都是麻的。 　　动画题材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魔法少女，内容和主旨却更幼稚，更适合12岁左右的孩子。 　　虽然题材和核心都是抄的黑猫，却很巧妙地做了儿童式的改变，避免了与黑猫直接冲突的可能。 　　如果播出，凭借黑猫式的内核，绝对会在儿童动画的市场里一炮而红。 　　可是，他有钱买吗？ 　　想到这，沈连的眼神又黯淡了。他垂眸不语，抬手将demo退回给莫璃。 　　“是部很优秀的动画，你会红的。”沈连道，俯身想掠过莫璃，“可惜，不会在48台，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莫璃抬起右臂，再次阻挡沈连前进的道路： 　　“不，你有的。”她坚定地重复道。 　　沈连深深皱起眉，他不认为自己身上有利可图。 　　莫璃继续道： 　　“我知道，48台的专业配音还没走。如果你愿意将他们借给我，这部动画就免费授权48台三个月，收益我只取百分之三十。” 　　沈连瞳孔骤缩。 　　猛兽在内心不断地徘徊，眼前的肉太香了，忍不住想咬上去。可又担心里面有没有毒，是不是猎人的陷阱。 　　机会女神向他伸出橄榄枝，他却在犹豫接过它会不会万劫不复。 　　莫璃露出狐狸似的狡黠笑容，侧过身，作势要走： 　　“当然，我不会逼沈台长。如果不愿意，就当今天的事从未发生过。” 　　她走的不快，却很有节奏。 　　一步。 　　两步。 　　三步。 　　“这位小姐，我们来聊聊合作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对峙 　　“拿着公司的，吃着公司的，到头来连个黑猫都联系不上！” 　　顾晓明绕着办公室走了好几圈，心头的无名火依旧消不下去。 　　他手里的菩提子轮转如飞，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说好的静心，到头来越转越烦躁。 　　末了，他将这串碍事的东西解下，重重拍在了桌上。 　　对着办公桌低头忏悔的男人被吓得一个哆嗦。 　　顾晓明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差点被这幅龟孙德行给气笑了。 　　“还能不能干？不能干就给我滚！”他转身，几乎是戳着对方脊梁骨骂。 　　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养这些人不如养叉烧！ 　　新任动画部部长苦不堪言，整张脸都皱成了烧麦。 　　他原先只是动画部混饭吃的小喽啰，整日上班摸鱼下班唱K的那种。突然被提拔还有点欣喜，上任才知道自己背了多大的烂摊子。 　　瞥到顾晓暴怒的神情，部长心惊胆战地咽了口口水。 　　他不敢将事实告诉盛怒之下的老板：黑猫早就拒绝了收购。 　　盯着面前抖成筛糠的男人，顾晓明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长时间都没回音，他能猜不到是自己被拒绝了吗？ 　　他连续深呼吸几次，好不容易才将突突直跳的心脏按回了胸膛。 　　“出去！”他挥手，将男人赶出去。 　　随后，整个人像泄了气似的，他瘫进自己的老板椅里，耳边传来阵阵蜂鸣。 　　他突然感到委屈，万千情绪都堵在了胸口。 　　如果莫璃在，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自动画部成立来，L公司遇到过大大小小的危机。 　　最严重的那次，是当家动画被对家指控抄袭，证据都送到了他桌上。 　　当时的动画部部长还是个空降的太子爷。面对顾晓明的怒斥，对方只是不痛不痒地摊摊手：“对，我是抄了，可我做的更好看啊，观众不会在乎这么多呢。” 　　顾晓明差点没把烟灰缸往太子爷脑壳上招呼。 　　他是个商人，不错。 　　可是，在商人这个身份之前，他更是个动画人。 　　年少轻狂时，他也曾幻想着创造出独属于L公司的动画世界。即使年龄大了，打消了很多不切实际的妄想，但身为动画人的底线还镌刻在他骨子里。 　　抄袭这种事，绝对是零容忍。 　　顾晓明的神思放远，眼神也有点恍惚。 　　当初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 　　对，坐在饮水机旁边的实习生走到太子爷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给了对方一巴掌。 　　她收回手，在太子爷羞愤怨恨的眼神中。眨着漂亮的葡萄色眼睛，用和发色那样平静淡漠的语气对自己说： 　　“老板，抄袭的人开了就开了。部长的位置给我，公司的危机我能摆平。” 　　顾晓明在气头上，鬼使神差地做了他人生中最大胆，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一个入职不到三个月的实习生，成了动画部的新任部长。 　　紧接着，随着当家动画第二集 的播出，L公司一炮而红。 　　原来，之前被质控抄袭古早动画的第一集 ，只是这个世界中被所有学生阅读研习的教科书。 第二集 ，才正式引入主线剧情。 　　——某次偶然的机会，主角从二手市场淘来台过期光脑，惊讶地发现光脑拨通的人是教科书里，为保护星盟而牺牲的伟人。出于对英雄的敬仰，主角想让伟人摆脱既定的死亡结局。于是，他运用教科书里学到的内容，神奇地“预言”到未来的发展，成为伟人最信任的军师，从此两人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与此同时，实习生在承包所有作画和剧情后，还承包了后续的公关。 　　L文化V：【不是抄袭，是对被所有人遗忘的古早动画的致敬。】 　　L公司绝地反杀，以这部口碑极限反转的《时空倒转》，登上星际动画人可望不可即的巅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次相当优秀的危机公关，绝不是之前的草包太子爷能搞出的操作。他们旁敲侧击，想方设法查出L公司藏着掖着的幕后大佬。 　　顾晓明惴惴不安，实习生连正式合同都没签。她如果想走，什么时候都能一走了之。 　　实习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笑着说：“要不，署名权给公司代理吧。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还我，也是可以的。” 　　顾晓明清楚，署名权对任何一个动画师都是荣耀，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手。 　　实习生却温柔地勾起唇角，将虚拟光屏的合同文件发过去：“没关系，我相信老板的人品，公司不会让我失望的。” 　　“哈......” 　　几何上涨的数字刺激了顾晓明的神经，成堆的贵金属迅速淹没了他良知与诺言。 　　他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一厢情愿地逃避之后的事情。慢慢的，眼前的黑暗笼罩了他，也吞噬了心中的那片净土和银色的影子。 　　再睁眼时，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就这样吧。”顾晓明拨通动画部的内线“把你们部长叫过来。” 　　4月24日，距离星际动画青年奖还有三天。 　　“黑猫大大，你说L公司肯定会来找我们麻烦？” 　　门可罗雀咂摸着莫璃的留言，怎么都解不出好含义。 　　为了今晚睡得踏实，她不惜打扰莫璃工作，也要将疑惑问出口。 　　消息发出的瞬间，黑猫的状态栏就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门可罗雀心里一咯噔，还没为自己上班摸鱼找出个合适的借口，对方就率先给出了答案。 　　“是啊，原本不会的，不过我加了点小小的催化剂。” 　　莫璃微笑着打下这行字，虚拟光屏的荧光照亮她的侧脸。再往上赫然是两个不同的账号。 　　右侧那个被认证为黄油工作室的星网账号上，闪烁着她与台长的聊天。 　　沈连：【黄油老师，真的太谢谢您了！自从《魔法少女小鱼》播出后，收视率从原先的2.5％涨到了30％，收益是之前的三倍！】 　　黄油工作室：【不用谢，配音老师再借我用几天就行。】 　　沈连：【用用用，老师随便用！收益会按照合同准时打进工作室账户的！】 　　黄油工作室：【辛苦了：D 这阵子还会让你帮个忙。】 　　沈连：【行，老师有需要请随时联系我！】 　　30％，这个收视率是相当恐怖的数字。 　　拿莫璃熟悉的地球打比方，如果某个地区有10万人。30％的收视率就意味着，在《魔法少女小鱼》播出时，总共有3.3万人准时坐在电视前，认认真真把动画看完。 　　将10万人基数扩大，扩大到星盟那爆炸型人口上。相当于这段时间内，星盟无数有孩子的家庭，家用虚拟光屏都播放着这部动画。 　　这些，都是L公司忽视的变化。 　　凭借黄油工作室的帮助，星网TV48迅速重建了“动画每日播”。每天在黄金时段播放《魔法少女小鱼》，其他时间用公开版权的动画电影凑时长。 　　惊人的是，48台收视率病毒般上涨，甚至反超了《机存》播出最鼎盛的时候。 　　不少小朋友都借来了父母的星网账号，冲进48台的官方星博下，用简单而朴实的语法倾诉着自己的喜欢。 　　不管女孩子还是男孩子，6岁还是12岁，她们的问题都围绕着同一个中心： 　　《魔法少女小鱼》能不能多播放几集？ 　　每天两集，对没有星网账号提前追更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 　　沈连每天在后台盯着收视率，心里比谁都忐忑都紧张。生怕涨幅不好，他最后的挣扎就化作了泡影。 　　黄油却在星网私信里笑他，怕什么，我做的动画还能有问题，没看到那么多孩子喜欢吗？ 　　这波啊，属实是沈连身在福中不知福。 　　48台收视率暴涨，就意味着同类型的动画TV在黄金时段收视率暴跌。 　　同行们叫苦连天，整日咬着手帕吃柠檬，酸的脸歪了也想不通。 　　魔法少女的主体，抄黑猫的。代表正义打败邪恶，抄套路的。主角的台词，抄星盟教祷告词的。 　　说是2D动画，画面也完全没有《魔法少女波尔卡》那样精致。很多地方粗糙的脚趾扣地，每集做的最好的地方就是魔法少女变身的三分钟。 　　纯纯的山寨缝合品，还是个被L公司抛弃的败犬搞出来的，怎么会那么火？ 　　终于三天后，暴涨的收视率稳固下来，在25％的地方安营扎寨。 　　沈连关闭了虚拟光屏，如释重负地露出了撤资以来的首个笑容。 　　太好了，48台保住了。 　　果然，他的眼光没有错。 　　黄油在48台旧址拦住他，将动画DEMO发给他的那天，沈连就知道，这是部不可多得的，优秀的少儿动画。 　　别人不清楚原因，他个动画系的还不清楚吗？ 　　《魔法少女小鱼》的定位就是长篇TV动画，质量低，产出高。虽然剧情低幼，关卡式的打怪换汤不换药，可耐不住小孩子爱看啊。 　　你让七八岁的小孩子看《魔法少女波尔卡》，她可能很难和其中的波尔卡感同身受。毕竟从没进过社会，对那些切肤的苦难没有直观的了解。 　　但是，你让七八岁的小孩子看《魔法少女小鱼》，她肯定会对诸如“成绩好的反派在学校孤立主角，主角用魔法获得所有人的关注”这种剧情津津乐道。 　　古话说得好，动画的诞生基于观众的欲望，什么年龄段的观众就有什么样的欲望。动画要做的，只不过是在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满足她们的核心欲望罢了。 　　这是其一。 　　其二，黄油另辟蹊径地向他讲解了“玩具动画”的概念。 　　玩具动画，顾名思义，以销售玩具为终极目的的动画。 　　在遥远的地球，玩具动画的起源是漂亮国的孩之宝，不过让华夏人最熟悉的，莫过于广州蓝弧和广州奥迪（奥迪双钻）两家公司，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统治了一代人的童年。 　　尤其是后者，就算从来不看动画的孩子，也或多或少对那些色彩鲜艳的四驱车，陀螺，手指滑板动过心。更何况喜欢动画的孩子，在看过主角波澜壮阔的冒险后，很难不对那些被赋予神奇力量的玩具趋之若鹜。 　　所以，在黄油的设计中，就极力夸张了这点。 　　《魔法少女小鱼》的主角小鱼，必须通过那个至关重要的“变身器”获得魔法。 　　只有高举变身器念出复杂的咒语，来自遥远文明的魔法力量才能回应她的呼唤，让她从灰头土脸的孩子变成梳着罗马卷，穿着蓬蓬裙，身边围绕着彩虹和泡泡的魔法少女。 　　变身器的样式又参考了今年的最新款光脑，就差直接暗示儿童光脑厂商——趁着我们还火，赶紧买版权去收割家长的钱包。 　　很快，那群恨不得把儿童光脑做成军用机甲的厂商，就会嗅到《魔法少女小鱼》的商机。沈连确信，自己和黄油工作室能通过合作赚的盆满钵满。 　　有钱之后，L公司的威胁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莫璃安抚过沈连后，关掉了黄油工作室那边的账号。 　　她现在主要精力还是在黑猫上，违约金和名气才是她急需的东西。 　　钱嘛，靠星网TV随手捞一笔。 　　至于黄油工作室，现在肯定不能承认是自己的。 　　黑猫和黄油，一个是用来冲奖的，一个用来赚钱的，两个马甲怎么能混为一谈。 　　正想着，特别提示音响起，是门可罗雀的星网消息。 　　莫璃掀了掀眼皮子，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小姑娘火急火燎的文字。 　　门可罗雀：【不好啦老板，这届评委里有L公司的人！】 　　黑猫：【有就有呗，还能怕她们穿小鞋不成？】 　　门可罗雀：【这次不一样！L公司的动画部部长注册了星博账号，第一条是转发评委名单，第二条就是内涵你！你知道那个部长多厉害吗......】 　　黑猫：【行，我去看看。】 　　门可罗雀：【星博链接。QAQ老板快去说几句，不然我们的观众都跑啦。】 　　莫璃点进链接，这会网不好，缓冲圈转了半分钟才出来。 　　她倒是很好奇，L公司的现任动画部部长是谁，让顾晓明如此有信心，将幕后的名字都透露出来？ 　　原主记忆中，顾晓明是个心思很多的老板。人才恨不得烂自己手上也不肯转让，活脱脱剥削资本家的典范。 　　这种人，能舍得让幕后大佬抛头露面，方便别人撬他的墙角？ 　　她身体前倾，刷新好几次页面，终于抱着好奇的心情，看清了星博认证的姓名。 　　她沉默了。 　　“啊......”莫璃嘴开开合合，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简直，离谱她妈给离谱开门。” 　　光辉灿烂的星博认证栏里，写着这么一长串认证： 　　L文化动画部部长，星盟大学毕业生，《时空倒转》《机甲不存在的世界》动画总监督，莫璃。 　　离谱到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我打我自己 　　莫璃V：【标新立异不等于创新@黑猫工作室】 　　如果这句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那未必有什么分量。 　　偏偏，这句话是从莫璃口中说出来的。 　　那个以一己之力，将L公司从舆论风波中力挽狂澜，至今都让同行望而项背的莫璃。 　　由她主笔和监督的《时空倒转》，连续三年蝉联星际动画创意奖。这是星盟动画界的最高奖项，哪怕只是被提名的动画也都红遍了大江南北。她却像吃饭睡觉般摸了三次奖杯。 　　她是奇迹，是荣耀，星际动画界的启明星。 　　只不过，大佬的生活都是隐秘的。 　　她不喜欢抛头露面，几乎不在星网上公开发言。观众们只能爱屋及乌地活跃在L的官方星博下，晨昏定省般问好，互道早晚安，打听她之后的制作计划。 　　虽说L文化官方星博的运营者说会将祝福传达，毕竟隔着层运营，还是有很多粉丝担心她们的大佬是不是身体不好，公司会不会兔死狗烹。 　　尤其是L公司收归署名权后，观众们连喜欢的人名字都不知道，只能笼统地称作“大佬”。 　　所以，某些流传甚广的阴谋论竟很有市场。什么“大佬被L公司限制人身自由做动画”之类的，被相当一部分观众深信不疑。 　　时至今日，这种情况终于彻底破灭。 　　那个“大佬”终于创建了自己的个人星博，名字下面那长串金灿灿的荣誉，看得让人无比安心。 　　之前被《机存》第六集 喂屎出走的观众们，此刻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到评论区底下哭诉： 　　L文化请多多出新番：【呜呜呜姐姐你终于舍得出来了！第六集 真的是大佬监督的吗，怎么会做的这么难看啊，是不是临时换人没和我们说？QAQ，反正我不相信那种剧本是大佬亲手写的！】 　　十八只耳朵：【楼上的，大佬肯定是被公司坑了。这种水平不可能是大佬本人做的，只有可能是挂名。现在出事了，L文化就推大佬出来背锅，喝喝。不过我相信大佬救场的水平，第六集 重置版什么时候出？我已经做好买提前观看的准备了！】 　　这些是L文化原本的观众，是评论区最多的存在。当然，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不和谐音： 　　星际最强杠铃：【说得好，不愧是《时转》和《机存》的总监督！蹭新闻和女性主角的热度，黑猫不过是投机取巧！】 　　头像是我想看了不：【对啊，那么多番怎么就黑猫用女的当主角，用这个当噱头把宅宅骗进去，结果连条腿都不露，失望。】 　　我有钱我快乐：【黑猫严重侮辱了星盟贵族学院的名义，对我们学校官方星博的警告视而不见，这种人也配做动画？】 　　迟早吊路灯：【呵呵，罔顾事实搞这种动画抹黑贵族，一年收了多少星外势力的钱啊？也就仗着站平民是星盟政治正确才没事，事实上，那些平民才是整天混日子不学习的垃圾，机甲都能不及格活该滚出去。】 　　莫璃：...... 　　这届的观众，素质不太行啊。 　　不仅如此，对手的素质看上去也不太行。 　　原主为L公司含辛茹苦地创收，几次从生死线把这家公司拉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顾晓明就是这么对她的。 　　哪怕辞职了也要推出来背锅，不仅要为《机存》第六集 的大失败挡刀，还要顺带欺负一波刚出头的“新人”黑猫。 　　尸体都能给他利用出花来。 　　莫璃抓了把凌乱的头发，挑挑眉，飞速按下了转发键。 　　黑猫工作室V：你在说什么，猫猫根本听不懂哎（流泪猫猫头.jpg）//莫璃V：标新立异不等于创新... 　　顾晓明狠归狠，对她却没有多少影响。 　　她还没幼稚到那种程度，被别人泼脏水就咋咋呼呼地出来澄清。 　　万事利为先。 　　既然顾晓明愿意用“莫璃”这个身份来帮她提咖，那她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免费的热度，不要白不要。还能装傻充愣拉一波观众的好感度。 　　果不其然，评论区清一色都在玩梗。 　　美少女是星际的珍宝：【什么创新，什么标新立异，有小鱼干重要吗？（猫猫摇头.jpg）】 　　我要做动画区的狗：【你说得对，可是人家是只猫猫哎，猫猫根本听不懂这些的（猫猫疑惑.jpg）】 　　请L文化停止喂屎：【那个莫璃好像是这次青年奖的评委？不会给我们黑猫穿小鞋吧。不会吧不会吧，真的要针对一只猫？】 　　L公司气势汹汹地出招，掌风凌厉，结果劈到了一团软趴趴的棉花上。 　　黑猫和她的乐子人观众熟练运用“星网冲浪指南”，做到“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的交叉运用，贯彻“我只是听不懂人话的小猫咪”的方针。 　　——完美回避了与L的正面冲突。 　　不管冲突与否，莫璃都收到了星流平台官方人员的私信。 　　星际青年动画奖官方号V：【中午好，黑猫大大~看到这条私信的时候，想必您应该猜到自己获奖了。星流小客服有几个问题想咨询，请问颁奖的时候，您是采用真人形象还是虚拟形象出镜呢？】 　　莫璃挑挑眉，说好的现场颁奖，果然还是事先决定了人选。 　　不过，倒也能理解。 　　很多活动需要事先做准备，像青年奖这种有牌面的奖项，肯定要给获奖者最好的体验。临时上去摸个奖杯就下来，这也不现实。 　　可惜，顾晓明再怎么伪装“莫璃”的身份搅浑水，也没有蠢到直接买通评委组做手脚。 　　莫璃摇摇头，遗憾地将虚拟光屏的剪辑软件卸载。 　　她连声泪俱下的控诉视频都做好了，就差顾晓明哪根筋没搭上，找个借口抹掉她的奖项。到时候视频全网发布，当场能让L公司以跨星际垄断资本家的形象出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结果东风没吹到江南就散了。 　　黑猫工作室V：【哈哈，谢谢官方，我用虚拟形象出镜就行。不过，刚才看到L公司那位的星博，还以为自己和青年奖无缘了呢~】 　　星流官方号回复的很快，显然一直在等莫璃的回复。 　　星际青年动画奖官方号V：【怎么会呢，我们青年奖向来公平公正，对所有选手一视同仁。不管是什么风格，什么技术的原创作品，评委老师都会认真观看并给出评价。不会因为个人好恶决定出线的~】 　　莫璃右手抚了抚下巴，目光在星流官方号的消息上流连好几遍，最终停在那个不起眼的“原创”上面。 　　她大概猜到，顾晓明会披着“莫璃”的马甲，以什么手段合情合理地淘汰掉黑猫了。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莫璃抬手将虚拟光屏调到黄油工作室的界面。 　　“沈台长在吗，这里有个不情之请......” 　　3月27日晚上7点，星际青年动画奖颁奖仪式准时开幕。 　　莫璃第一次体会到星际科技的发达。 　　不同于虚拟光屏的“伪3D”，实际上还是2D的播放方式。星际直播更侧重“全息”的概念。 　　好比地球的VR聊天室，观众的家里只要安装了固定全息播放器，它就能打造出一个完全仿真的虚拟空间供观众享乐，除去移动和视角还需要通过虚拟光屏操纵，视觉上和置身现实没有任何区别。 　　哦，还是有不同的。 　　星盟分布最广，基数最多的种族还是人类。除去少数种族聚集城，平时根本看不到这么多千奇百怪的家伙。 　　更何况，虚拟形象是自己决定的，只要你想捏，没有什么捏不出来。于是，除了清一色的俊男美女外，软趴趴的绿色史莱姆，拥有古神身躯的蓝环章鱼，系根绳就能cos气球的灵魂体纷纷出炉。 　　他们的操纵者都是人类，可无一例外怀揣着某个天赋异禀的XP。 　　所以，明明是人类却选择了黑猫形象的莫璃，看上去也没那么格格不入了。 　　青年奖直播选择的虚拟空间，是星流平台直播热门的“夜市”。 　　这个空间的互动性极强，可以花费星盟币租用店铺卖皮肤，服饰之类的物品，收入的30％会收归开直播的UP主。这也是小UP宣传自己的手段，比起花昂贵的推广费还不一定有观众，这种蹭大UP流量的方式更简单快捷。 　　繁华的夜市街道，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猫穿梭在人群中。她甩着黑色长尾巴，圆滚滚的猫眼四处逡巡着。 　　突然间，散开的竖瞳猛地拉成一条线。 　　黑猫后爪蹬地，在泥土上留下两个小小的梅花印。身体则稳稳地跃进小店，在窗沿看清了里面的全貌。 　　“这是个，关东煮小店？”屏幕后的莫璃喃喃自语道。 　　店主是个和蔼的中年大叔，此时正将熬好的汤倒进锅里。浓郁的食物香气化为电子信号钻进人们的鼻子，然后又转变为生物信号，直往人脑子里窜。 　　可恶，太香了。 　　莫璃忍不住腹诽原主，好好的往虚拟光屏上安装嗅觉板块干嘛，害的她隔着十几万光年都能被馋到。 　　尤其是老汤熬煮的白萝卜，那股令人魂牵梦萦的深沉甜味，引人垂涎。 　　莫璃手伸了好几次，差点没忍住给直播系统氪金的冲动。 　　她以为星际的美食文化和地球大相径庭，没想到无论在哪个时空，人类的思维都会交汇到同一条轨道。 　　即使没有相关的文化背景，星际人也依仗对美食的热爱，将霓虹著名美食关东煮给研究了出来。 　　黑猫在窗台上蹲了会儿，短短几分钟，往来的顾客就换了三波面孔。 　　足以说明这家开设于虚拟空间的“关东煮店”有多么火爆。 　　星际人对美食的追求，比她想的更夸张。 　　也许之后有钱了，可以考虑引进一下美食番？ 　　莫璃掰了掰手指，回忆起自己喜欢的美食番。《中华小当家》《食戟之灵》《美食的俘虏》什么的，这种美食加战斗的动画题材未必不是个有前景的发展方向。 　　“咪咪，咪咪。” 　　门口的风铃声停了，最后一个顾客离开了店铺。 　　大叔俯下身，笑眯眯地盯着窗台边发呆的黑猫。他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关东煮，浓郁的鱼饼香从杯底袅袅飘起。显然是特地给她留的。 　　黑猫粉嫩的鼻尖动了动，好香。 　　她抬起前爪，伸出粉嫩的舌头，然后...... 　　优雅地舔起了爪子。 　　大叔很能沉住气，维持着这个姿势半分钟之久。直到黑猫舔完了爪子，跳下窗户擦过他腿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人家根本不想吃。 　　“啊，怎么走了。鱼饼不好吃吗？”莫璃听到大叔遗憾的声音。 　　屏幕外的莫璃只觉得好笑，大叔该不会以为她是场景自动生成的猫咪NPC吧。 　　挺可爱的。 　　“铛铛铛——” 　　虚拟空间的钟声响了七下，宣告星际青年动画奖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观众眼前的景象被系统模糊了，重归清晰后，挂着灯笼和樱花的和风舞台展露在眼前。 　　舞台中央站着支摇头晃脑的玫瑰花，她的“下半身”被半透明光膜笼罩，无数交织的线组合在一起，就像人类世界的宫廷蕾丝礼裙。 　　玫瑰露出自己艳红的花蕊，徐徐开口道： 　　“欢迎大家来到星际青年动画奖的颁奖现场，我是主持人星际玫瑰。” 　　她摇曳着纤细的腰肢，光膜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抖动。两旁的叶子自然地舒展开，表达她们植物种的礼仪： 　　“经过一个月的角逐，想必大家都很期待最后的冠军花落谁家，心中也都有了自己的人选......” 　　星际玫瑰抖了抖头顶的花瓣，流利地说完开场白之后，到场嘉宾陆陆续续站起示意。 　　观众席边缘的黑猫抖了抖她的尖耳朵，她传送的地方距舞台中央有点远，音量开到最大也听不清。 　　“然后是，毕业于星盟大学动画系，L公司现任动画部部长，《机甲不存在的世界》《时空倒转》等著名动画总监督，莫璃女士！” 　　玫瑰娇滴滴的声音传到前场每位观众的耳里。 　　刹那间，掌声雷动，比之前几个嘉宾获得的喝彩都真切。 　　之前那些什么星盟大学动画系教授，什么各种国家项目负责人，对观众来说都没什么实感。理论派距生活太遥远，哪怕成就再高，和他们的生活也有切实的障壁。 　　但莫璃不同，这可是实打实给他们做动画的大佬！ 　　黑猫迟钝地停住舔爪爪的舌头，终于意识到刚才是谁在说话。 　　不会吧，顾晓明披她马甲就算了，还有脸出来直播？ 　　黑猫一跃而起，轻巧地踩过几个站着的观众，畅通无阻地抵达了银发女人身后的位置。 　　然后，她甩了甩尾巴，将脑袋探到了那个银发女人的面前。 　　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与自己七成相似的脸。 　　后排观察敌情的门可罗雀从大屏幕中看见了老板的身影，差点没把口中的茶喷出去。她手忙脚乱地打开虚拟光屏，给自家老板传递消息。 　　视线触及银发女人的时候，却有瞬间的迟疑。 　　门可罗雀：【老板快下来！镜头还往这边照着呢，别看啦！】 　　门可罗雀：【不过，老板我怎么觉得。那个L公司的部长，长得和你有点像啊？】 　　黑猫不动声色地用尾巴点开虚拟光屏，在镜头的扫视下，若无其事地回复了门可罗雀。 　　黑猫：【是有点，可能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何止像，顾晓明就差对着她公民ID卡捏脸了。 　　黑猫仗着自己的体型，正大光明在评委席转了一整圈，又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嘉宾入座后，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前面五十多分钟，观众的态度都相当散漫。 　　大屏幕上放着大同小异的机甲动画，就连选手的获奖感言都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太无聊了，这是观众共同的心声，黑猫怎么还没出来啊。 　　玫瑰后脑勺有汗，她已经尽力将气氛活跃起来，可如此冷淡的场子还是头次见。 　　再这样下去，这次的工资可就没了啊！ 　　正当她在虚拟光屏里和导播吵得不可开交时，情况陡然变化。 　　观众们突然间沸腾起来，指着大屏幕嗷嗷直叫： 　　“家人们，黑猫出来了！” 　　“兄弟别睡了，你女神他娘的出来了！！！” 　　“魔法少女波尔卡！大屏幕放的是黑猫的动画！！！” 　　玫瑰目瞪口呆看着突然奋起的观众，一块块虚拟光屏弹出，刚才购买的粉丝灯牌和应援棒都举到了手上，有节奏地喊着黑猫的名字。 　　“黑猫！黑猫！” 　　“刚才是不是看到黑猫了！从评委席那走过来的！” 　　“不要吧，黑猫是人类的可能性更大吧，她星博信息上写的是人类哎！” 　　观众们左顾右盼，眼尖地却看到一抹黑影从舞台聚光灯下窜上了舞台。 　　一只漂亮的长毛黑猫走到玫瑰身旁，轻盈地越到主持人环抱的双臂间，理所应当地占据了美人的怀抱。 　　黑猫露出圆润的小虎牙，像在笑：“你们好，我是黑猫。” 　　观众席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啊啊啊黑猫大大！居然真的是猫！那个白爪爪太可爱了AWSL！！！” 　　“我超，你要说人我还能挑刺，可她是猫哎！哪个正常的星际人能拒绝猫猫啊啊啊！！！” 　　“猫！我激动地当场晕过去呜呜呜！！！” 　　玫瑰摇曳着花瓣，迟疑地盯着胸前的黑猫。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比方说体型娇小的动物种会借助主持人上镜之类的，但这是虚拟空间，她不能确定内里的灵魂是否是人类。 　　管她呢，玫瑰最终放弃了思考。 　　是人类又怎样，可爱就完事了。 　　“黑猫，作为新生代动画制作人，她像惊雷炸响了这个沉闷的业界。”玫瑰袅袅道，“作为参赛作品中的唯一千万播放，评委们一致认为，她应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不好意思。” 　　温柔的女声打断了侃侃而谈的玫瑰，银发女人从评委席站起，话语如尖刺般朝黑猫袭来。 　　“我有异议。”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圈套 　　沸腾的场子像结了冰，所有的声音像是在顷刻间消弭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有着银色长发和葡萄色眼眸的女人身上，有讶异，有惊奇，有不解，更多的是对黑猫的幸灾乐祸。 　　黑猫要倒霉了。 　　“我有异议。” 　　银发女人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缓缓从评委席上站起，遥遥地望向从主持人怀中跳出的黑猫。 　　那只黑猫端坐在舞台上，它有着和莫璃相同眸色的葡萄色眼睛，它的唇瓣永远是微微翘起来的，带着游刃有余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黑猫的体内似乎寄居着莫璃的灵魂，那种眼神正像是无声地嘲笑，嘲笑自己这个根据记忆捏造的替代品。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顾晓明透过“莫璃”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相距甚远的黑猫，那种熟悉的感觉时刻萦绕在心头。 　　记忆却分明在提醒他，前几天的星网私信里，莫璃非常“友好”地质问过他的无耻行径。 　　他再次点开置顶的聊天框，那个常年灰色隐身的头像什么动态都没有，前几天聊天框里的长篇大论还是莫璃这个女人头一次发那么长的句子给自己。 　　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冷漠和疏离，他却忍不住反复地看，在脑中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仿佛银发女人就站在面前，眉眼冷淡地盯着自己，语气却是令人心惊的平静： 　　“我已经退出动画界了，违约金会按时归还你，请不要牵连无关的人。” 　　无关的人，黑猫是无关的人。 　　纵然在理性上，顾晓明清楚地明白，黑猫这种和莫璃不相上下水平的大佬出现，对L公司的扩张并不利；但在感性上，黑猫不是莫璃这件事，足以让他心底那块隐秘激动得怦怦直跳。 　　他松下一口气，那股挥之不去的恐惧感消散了几分，又多出一些可耻的欣喜。 　　看来，莫璃并没有选择与他为敌。 　　是不想，还是不屑？ 　　“评委老师，请说出您觉得不妥的地方。” 　　聚光灯照在舞台中央，黑猫的背脊显得尤为顺滑发亮。它礼貌地抬起前爪，用猫族特有的礼仪，不卑不亢地向“莫璃”询问。 　　发出的声音却是与外表完全不符的低沉沙哑，就像观众们在《魔法少女波尔卡》里听到的那样。 　　顾晓明知道，这不是他所熟悉的莫璃声音。 　　顾晓明忽地释然了，那股隐秘的情绪再次被他压下去，转而将矛头对准面前的黑猫。 　　他忘却了方才的忐忑，恢复了胜券在握的模样。他操纵着“莫璃”的虚拟形象，转向那只桀骜不驯的黑猫。 　　“就在昨天，评委组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银发女人不疾不徐地陈述着，她右手划过身侧，将虚拟光屏的内容共享到大屏幕上。 　　观众【莫璃V】申请加入通讯。 　　玫瑰低头瞥了眼黑猫，这个横空出世的天才没什么惊讶的表情，或者说猫的五官根本无法显出喜怒。 　　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不心虚？ 　　“愣着干什么，给评委权限啊。”导播在后台盯着出神的玫瑰，假牙差点没吼出去。 　　“哦哦，好的。”玫瑰回过神，笑着让“莫璃”接通了通讯。 　　“莫璃”将事先准备好的邮件共享，舞台大屏幕瞬间被一封泣血的信件所取代。 　　“星际青年动画组委会，你们好，我是黄油工作室的员工，程浩。” 　　“在这里，我要实名举报本届选手黑猫工作室的无耻抄袭行径。本月初，黑猫发布的《魔法少女波尔卡》成为本届青年奖的强势选手，全网千万播放量，获得了业内和观众的诸多赞誉。” 　　“但是很可惜，《魔法少女波尔卡》这部动画并不是黑猫的原创，其灵感和设定取材自黄油工作室于本月发布的星网TV动画《魔法少女小鱼》。黑猫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黄油工作室的利益，因为发布时间晚于黑猫，所以我们《魔法少女小鱼》反而遭受到各种质疑，声誉也惨遭波及。” 　　字虽多，主旨却相当明确。 　　你们那个最有可能获得第一名的选手，抄的是黄油工作室的动画！ 　　黑猫的粉丝们面面相觑，抄袭的指控太严重，对动画人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 　　他们当然相信黑猫没有抄袭，可是万一呢？ 　　毕竟是个谁也说不出来头的新ID，谁知道是不是往年的抄袭者混土重生，给自己塑造个“天才动画师”的人设，横空出世，赚足眼球。 　　“不可能吧......” 　　“对啊，黑猫怎么可能抄袭呢，更何况，黄油工作室又是啥啊，之前听都没听过。” 　　嘴上这么说，观众们的双手还是很诚实的。 　　印着黑猫名字的灯牌和应援牌被偷偷地收回，玫瑰笑容尴尬地环顾着周围的观众，发现大家都鬼鬼祟祟地收东西后反而放弃了躲藏，转而直接向评委喊道： 　　“评委老师，空口无凭，来点证据呗——” 　　“对啊对啊，总有什么原始文件时间之类的吧，光看播放时间，我们也可以说是黄油工作室抄黑猫的呢。” 　　“谁知道呢，搞不好是黄油来泼脏水啊，反正我相信黑猫！” 　　“莫璃”勾起了标志性的微笑。 　　黑猫没有抄，抄的反而是黄油，顾晓明心知肚明。 　　但他有充足的证据可以将黑猫打入谷底。 　　事情还要说回几天前，顾晓明收到星网TV48台台长的消息，询问L文化是否考虑重新注资。 　　顾晓明对这个满腔热血的小伙子很有好感，就像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所以，纵然L公司现阶段的政策是收紧，他还是点开了沈连的星网信件。 　　紧接着，就被一飞冲天的数字惊艳到了。 　　他已经相当长时间没在L文化看见过这种数据了。 　　商人的经验告诉他，有个类似于莫璃的存在向沈连伸出了天使之手，将48台萎靡的收视率从谷底捞到了巅峰。这是个奇迹。 　　而且，30％的收视率，这绝不是奇迹的结束。 　　恰恰相反，这只是奇迹的开始，这个数据，足以让48台的名字传遍星网TV动画。 　　收揽这个人，他就有足够的实力与黑猫对抗，继续维持他L公司的神话。 　　他满意地从黄金时段找到了黄油工作室的名字，从星网TV库里找到了《魔法少女小鱼》的全集。 　　心潮澎湃地鉴赏完目前播放的全集后，顾晓明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不是天才，只是个小偷。 　　黄油工作室或许有灵气，所以敢于将各种元素和套路大胆地融合进自己的动画。可究其根本，作者始终只是个四处拼凑 ，没有原创力的偷窃者。 　　这种人，救场可以，拿来引领L文化的动画方向，黄油，还不够格。 　　不够格，但够用。 　　阴暗的念头在某个瞬间支配了顾晓明，他从沈连那要来了黄油工作室的联系方式，向对方发去了合作邀请。 　　L：【合作吗？】 　　正如他预想的那样，黄油这种耍小聪明的人不会放弃任何一种向上爬的可能。在听说可以获得L公司的注资后，黄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顾晓明的要求。 　　黄油工作室V：【好~我编故事的能力老板放心，这个谎肯定圆得您满意。】 　　如今，顾晓明盯着大屏幕放出来的图片，从喉咙里发出声嘲弄的笑。 　　不知是嘲弄黑猫，还是在嘲弄自己。 　　黄油办事果然利索，邮件最下方还搭配了详细图片。 　　用黄油的话说，这叫“调色盘”。 　　左边是《魔法少女小鱼》，右边是《魔法少女波尔卡》，相同的地方都用不同颜色框选了出来。 　　吃瓜群众定睛一看，内容没看清，满屏幕的花花绿绿真的很唬人。 　　其他评委对“莫璃”的行为视若无睹，他们没有理由去抨击“莫璃”。 　　即使“莫璃”的行为不合规——身为评委，不与其他评委商讨，就公开质询某个选手，可他们依旧没有发声的机会。 　　毕竟对方是大厂领军人，地位与这些学术派平起平坐，甚至还高出一头。 　　况且，“莫璃”背后还站着L文化。 　　“调色盘”具体对比了两部魔法少女的题材相似性，主线，核心梗和剧情，甚至是波尔卡和小鱼的服饰风格。黄油偷换概念的水平一流，能将小鱼的变身器理解为“爱与希望的载体”，就直接对上了波尔卡的剧情。 　　台下的观众基本上都是成年人，没看过《魔法少女小鱼》，就算家里弟弟妹妹有看的，在这种狂热的场合下也无法做到理性思考，更别说插话了。 　　更多人就这样信以为真。 　　观众们疑虑或愤怒的声音汇聚成无法抵挡的洪流，越过正在思考的其他评委，为“莫璃”所引导，这股洪流的浪尖直冲向台上的黑猫。 　　“黑猫大大，请问莫璃评委说的是真的吗？！” 　　“《魔法少女波尔卡》真的是抄袭吗，抄的居然还是个低龄向动画！” 　　“我的波尔卡已经死了，黑猫带给我的神话幻灭了！” 　　不可能吧，黑猫怎么可能抄这种幼稚的动画！真的不能给出解释吗？？？” 　　黑猫的尾巴顿在了半空。 　　那根油光水滑的漂亮尾巴彻底炸开来，像蓬松起来的长条棉花糖——在猫的语言中，这是愤怒暴起的前兆。它身体前倾，猫眼挤成了危险的三角形，似乎要将“莫璃”撕碎。 　　然而没有，黑猫的尾巴最终还是“啪”地打在了地上，包裹她并拢的两只白爪爪。 　　当然，在有些人看来，这个动作就变成了心虚。 　　屏幕后的莫璃无声地狂笑，丝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她没有心虚，而是在那些发声的人群中听到了L公司“前同事”们的声音时，边憋笑边敲虚拟光屏，不小心就按到了炸毛的操纵键。 　　虽然很地狱，但是真的很好笑。 　　剥削家顾晓明出于各种原因，连水军的钱都不想付。平日对着虚拟光屏画画写剧本的打工人，此时全被拉来给他造势。 　　可怜的社畜们，工作日昼夜颠倒给L公司加班就算了，休息日还要被拉来穿马甲客串回水军。 　　也不知道顾晓明有没有付加班费。 　　笑够了，莫璃咳嗽了两声，双手按回了虚拟光屏操纵台。 　　“评委老师，我认为这是诬告。” 　　黑猫悄悄蜷起了炸毛的尾巴，镇定地抬起前爪。 　　她将TVpaint调到了预览界面，《魔法少女波尔卡》所有版本的修改历史一目了然，最顶端的数字赫然展现在观众眼前。 　　——星流233年，3月1日。 　　“《魔法少女小鱼》我也看过，但她们上映的时期是4月20号，按照星网TV连载的时间来看，应该是每周画一集。就算把立项的时间算进去，根据星盟动画部登记的时间来看，那也是4月1日才立项。”黑猫道，“所以我认为......” 　　她还没说完，讨伐的声浪就汹涌地拍打过来。 　　目力所及之处，都是观众们陌生而嗜血的眼神，那种眼神就像猎豹捕捉到羚羊的伤口，下一秒就会扑上前将她撕碎。 　　她眨了眨眼睛，表现地就像任何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她哪里说错了？ 　　下一秒，“莫璃”的问题解开了这个答案。 　　“你是入驻星流平台的独立工作室，为什么对TV动画立项那么了解？”银发女人的嘴角带着冷冷的笑，“除非，你抄了《魔法少女小鱼》的灵感后，心虚地跟别人学什么时候立项。给自己东窗事发时准备好借口，这才能解释得通吧。” 　　黑猫葡萄色的瞳孔扩散开来，实话实说，她没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 　　“可是，市场上多了同题材的作品，我去关注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黑猫抬起前爪，看起来就像是试图从人类的逻辑中挣脱出来，“而且，独立工作室和关心TV动画立项又有什么关系，这题材本来就是我原创啊。” 　　她的回答颠三倒四，像极了被戳中痛点后为自己盲目辩护的嫌疑人。起初对黑猫抱有信任的观众纷纷心生疑窦，之前为黑猫辩护的粉丝们甚至有点自己打自己脸的错觉，纷纷朝大屏幕申请通讯。 　　“黑猫，请给观众一个解释！” 　　“不会吧，看这反应居然是真抄了吗？不要啊，我好喜欢黑猫的，居然这么快就塌房了。” 　　“虽然L公司屎，但是L公司没有抄袭啊，果然还是回去追《机存》去啦。” 　　黄油说的不错，黑猫是个标准的宅宅，还是个交流困难的社恐。如果在大庭广众下被质问，肯定会反应不过来。接下来，只要瞅准时机打断她的思路，必定能一击即中。 　　顾晓明的心安安稳稳地从嗓子眼放下，虽然不知道黄油是怎么知道黑猫是个宅宅的，但他不得不承认，黄油的方法十分行之有效。 　　黑猫抬爪又放下，身后的尾巴不安地甩动。 　　观众的山呼海啸般的声讨似乎是扰乱了黑猫的的思维，一时之间竟像是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护一样，在舞台的中央，黑猫又开始了令人难堪的沉默。 　　“莫璃”却伺机而动，她优雅地再次挥手，将邮件最底部的星链点开。 　　画面跳转，大屏幕被环境简陋的卧室所取代。镜头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某个人在调镜头。 　　镜头？这年头还有人用镜头？观众们有些不解。 　　这种朴素的直播专属于光脑用户，他们是坚决的“芯片拒绝者”，对注射进体内的芯片和虚拟光屏天生就带有反感和抵触，作为古早用户吗，他们只接受光脑这种相对无害的电子设备。 　　可是，黑猫抄袭，与一个古早“芯片拒绝者”之间，又能有什么关系？ 　　不妙的预感蔓延上心头，顾晓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黄油和他联系的时候，登录方式显示的并不是光脑，为什么现在又换成了光脑？ 　　有什么事情，好像脱离了他的掌控。 　　舞台上，直播还在继续。 　　镜头推移，声音的源头终于完全暴露在镜头下。那是个外表邋遢的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衫，头发乱得和鸡窝似的。他萎靡不振地瘫在一把破木椅上，两只生了疮的脚翘在椅子边缘。 　　人型种都是视觉生物，男人自然就是所谓的“失败者”，邋遢、没精打采，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一些负面标签悄悄地被打在了男人身上。 　　不过，介于他是这场抄袭大战中的受害者，观众们暂时忽略了他的外在形象，转而关注他对黑猫的讨伐。对于观众来说，这才是今日最大的瓜。 　　眼镜男费劲地掀起眼皮，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闪躲，最后才艰难地直视镜头。 　　“黄油工作室在登记之前，在虚拟光屏里留过最初的灵感备份。时间是今年的一月份，比黑猫工作室的早很多。我，我也不知道灵感是怎么流出的，也许是之前有人离职时带走的......” 　　大屏幕的镜头不知何时多了个窗口，正对着舞台上的黑猫。每个表情都捕捉的一清二楚。 　　可惜，并没有顾晓明想看到的表情。 　　黑猫并没有如他所愿，惊慌失措，或者是被揭穿后的歇斯底里。 　　“真的吗？黑猫原来是黄油工作室的员工？” 　　“灵感备份能拿出来吗？这可是抄袭的关键性证据！” 　　“说话能不能不要吞吞吐吐啊，这态度暧昧不清的，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看这精神状态，该不会被胁迫了吧！” 　　危机感越来越浓郁。 　　顾晓明的大脑飞速运转，不对劲的感觉开始在大脑里生根发芽。很近，可就是抓不到它。 　　他得找到那个致命点。 　　黑猫的三瓣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顾晓明好像看到了一只黑猫诡秘的笑，那绝不是善意的笑容，更像是调戏猎物的嘲弄。 　　顾晓明，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迟了。 　　黑猫抬起头，圆溜溜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她开口，低沉沙哑的女声破天荒带了点难得的笑意： 　　“程先生，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吧。” 　　“据我所知，一月底你就从黄油工作室离职了，后续的合作理应是不清楚的，对吧？” 　　“那么，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身为黄油合作人的我呢？” 第10章 输赢 　　舞台上顿时鸦雀无声。 　　观众被突如其来的反转打得措手不及。 　　合作人，什么合作人？ 　　黑猫和黄油竟然是合作关系？这两个方才还在你死我活的争论抄袭的问题，难道还还能认识不成？ 　　实在想不通，索性放弃了推理，观众们一时之间不再是判案的福尔摩斯，而是转身化为瓜田的猹，纷纷捧起瓜火速围观，窃窃私语地开始讨论这件事还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还会有什么样的惊天大逆转。 　　“莫璃”身后的男人却阴沉着脸庞，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落入了某个蓄谋已久的圈套。 　　而现在，设下圈套的人，要收网了。 　　与黄油接触那天起，顾晓明就将他视作唯利是图的小人，对于这种人，顾晓明只有厌弃，从没施舍过正眼。 　　黄油也如他所料，聊起天三句不离钱。整个人仿佛钻进了钱眼，合作谈起来要钱，弹出的每个消息都恨不能换成钱。 　　为什么要相信这种人？ 　　只要给点钱，就能将对方像狗一样驱使，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用，因为，他给得起背叛所有的代价。 　　顾晓明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他蔑视这种人，正如蔑视他自己。但他也曾经相信过这种人，正如他认为，他了解他自己。所以以己度人，对黄油从没有施舍过正眼。 　　现在看来，以已度人果然是太狭隘了。 　　这个人，并不值得他信任，他出现得太巧合，针对黑猫的布局如今再重新复盘，完美得令人生疑。 　　令人窒息的漫长寂静后，突兀的“滴滴”声打破了僵局。 　　循声望去，画面上支支吾吾的男人被巨大的弹窗遮住。弹窗上显示的内容再次突破了观众的想象。 　　观众【黄油工作室V】申请加入舞台。 　　观众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演的又是哪出。 　　黄油工作室，这不是那个“被抄袭”的吗，她居然也在直播间里吗？那么，刚才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玫瑰小姐抬起交错的花茎，大屏幕控制权限还在她手上，此时却不知如何抉择。 　　“导播，现在该怎么办？”接连来的反转，已经让她的思考能力彻底瘫痪，像是呢喃一样问道。 　　导播久久合不拢嘴，这个发展也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 　　本以为是个简单的抄袭瓜，没想到越吃越复杂，被抄袭的苦主就在现场。 　　不仅如此，还接二连三地发来申请，跃跃欲试想登台表演。 　　回想起前阵子热门的鬼畜视频，魔性的音频在脑中不断地回荡： 　　“吃瓜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莫名地应景。 　　导播无助地捂脸，整个人瘫软在办公桌上。 　　周围导播们则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几小时前大家还在羡慕他能直接上星热搜榜一，眼下却只能用关爱残疾人的目光，关心他能否顶得住星流的反噬以及成千上亿观众们在光屏上各种友好“问候”。 　　无论如何，今天这场直播的结果，不管是谁抄袭得谁，星流都会冲到星热搜榜一。想到这，导播做出了决定。 　　“玫瑰，接通吧。” 　　导播果断地向玫瑰发号施令。 　　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不如就地摆烂，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点吧。 　　不是，您就这么摆烂了吗？难道还会有奇迹？ 　　玫瑰收到导播指令后，沉默地拧了拧头顶的花瓣，粉红色的花蜜顺着茎叶向下流。 　　在人类的语言中，这代表着某个神秘的流汗黄豆。 　　蚌埠住了。 　　无语归无语，玫瑰手上动作没有丝毫懈怠，大屏幕立刻接通了新的黄油。 　　发光粒子在舞台上凝聚又消散，黑猫被阴影笼罩，阴影的主人是巨大的黄油。 　　一块长约两米三，宽约七十分米，方方正正的固体黄油。 　　这块黄油以短边为足，边沿往里微微凹陷，突出的两只角是主要移动的触手。 　　这块黄油晃晃悠悠地挪到黑猫身旁，所到之处拖了道长长的油乎乎的痕迹。 　　黑猫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如果不是碍于面子，恐怕得在众目睽睽下当场逃离。 　　一阵蠕动后，黄油正中央浮现出五官，单看眼睛和鼻子还算眉清目秀，合起来却着实伤眼，可以当选星流短视频阴间特效之榜首。 　　观众，至少人类观众，还欣赏不了这么超前的艺术。 　　黄油丝毫不在乎人类观众的心情，它勾起嘴角，对着舞台镜头摆出个嚣张的龙王歪嘴笑。发出的声音却又甜又腻，是所有直男喜欢的那种嗲嗲的夹子音。 　　“嗨，大家晚上好~这里是黄油工作室的老板BUTTER，大家可以称呼我为小黄油~” 　　黑猫拖着炸毛的尾巴，不动声色地往左挪了挪，似乎对黄油的油腻外型和油腻声线有些略不可查的抵触。 　　黄油就像患上了社交NB症，相当热情地贴上了抗拒的黑猫，口中还不停地叭叭道： 　　“哼哼，这场大戏怎么能少得了我这个’被抄袭’的苦主呢？不过没关系，我原谅你们了，特地为大家准备了瓜条，感兴趣的可以点进去看看，方便之后吃瓜哦~” 　　她声音很尖，语速也快，说的人脑瓜子嗡嗡响。 　　边说还边扭动着黄油“身躯”，再次向大屏幕提交了申请。 　　观众【黄油工作室V】申请分享屏幕。 　　这次不用导播指挥，玫瑰直接开放了权限。 　　大屏幕上立刻弹出星博二维码，耳边还回荡着黄油喋喋不休的声音。 　　“瓜条我都给你们整好了，这还不点开来看，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没错说你呢，挂在别人椅子上的灵魂体，你的虚拟光屏为什么没有对准大屏幕？” 　　魔音灌耳。 　　这套连环操作，令吃瓜观众来不及思索，纷纷将大脑丢在身后。黄油说啥就是啥吧，都纷纷划开虚拟光屏扫了扫屏幕上的二维码，跳转到黄油的星博吃瓜去了。 　　很聒噪，但是很有效。 　　毕竟这种情况下，也没几个人能扛得住黄油的语速，跳出来和武德充沛的黄油抬杠。 　　评委们集体沉默了，就连“莫璃”，都罕见地保持了木讷，不再咄咄逼人。 　　诸位高等院校出来的人才显然没见过这种架势的活宝，只能任由这家伙在舞台上胡闹。 　　黄油如果听到了肯定要反驳：苦主来“伸冤”，这怎么能叫胡闹呢。 　　按正常思路，如果哪个UP被抄袭了，肯定要特地做一起视频，标题用纯黑底写上大大的“我被抄袭了”。点进视频不是苦瓜脸就是哭哭啼啼，卖完惨再在动态发个抑郁症确诊单。在粉丝的盛情邀请下“勉为其难”地再次回归创作正途，做一回网络乞丐。最后打赏订阅赚个盆满钵满，既赚了人气，也收集了财气，一举多得。 　　这种行径对黄油而言，小了，格局小了。 　　既然要娱乐，那就娱乐至死，身为瓜主，那就得有冲锋陷阵将瓜条发到大街小巷让人广为人知耳熟能详的觉悟。更要以UP主的尊严发誓，让每只猹都在瓜田里寻找到最甜最大的瓜。 　　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才是顶级乐子人的觉悟。 　　黄油对观众上道的行为很是满意，那张画在黄油上的五官都愉悦地拧成了黏糊糊的一团。 　　霎时间，“滴滴”的扫描声此起彼伏，黄油的星博动态三分钟内涨了十几万点赞。 　　黄油工作室V：【这是条定时动态，它被发出去的时候，想必黑猫同学已经深陷抄袭风波了吧（抹眼泪），在这里先告诉黑猫的粉丝，你们家大大没有抄袭我，反而是我向她学习哦嘿嘿。事情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后面都是黄油对抄袭事件的解释，据她本人说，黑猫和她同为星盟大学的同学，两人私底下一直有来往。就在今年一月份，黑猫将魔法少女的世界观和灵感详细地讲给她听，认为已经开工作室的黄油有能力驾驭这个题材。 　　黄油在和工作室的小伙伴尝试过后，发现她们没有能力发挥出该题材的全部能力，只能顺应低龄市场做成魔法少女小鱼。于是又将魔法少女还给了黑猫。没想到工作室的人心生歹念，觉得凭什么将这个这么赚钱的灵感拱手让人，和黄油反映后却只获得了不咸不淡的回应，怒而辞职，还带着最初的灵感文件跑路了。 　　“最近你把我拉黑，我就知道你要搞什么幺蛾子。果不其然，带着老东家的东西投奔L公司，还反咬我朋友黑猫一口，可真有你的，程浩~至于莫璃大大，真不好意思啊，听信谗言的感觉不好受吧，小工作室的私事，让您丢人可真不好意思，嘻嘻嘻~” 　　贱兮兮地说完一番话，门可罗雀激动地心脏都在怦怦跳。 　　没错，那块恶心兮兮黄油的扮演者，正是精通各种女性声线的门可罗雀。 　　她这辈子配过很多角色，这种混沌恶乐子人还是全新体验，别提有多兴奋了。 　　事已至此，顾晓明还能不知道自己是被两个人设套骗了？ 　　“莫璃”脸色铁青，半天没能说一句话出来。他剧烈地喘息着，还忘了关麦，身旁的评委都听到了那恐怖的呼吸。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圈套。 　　看来，熬鹰的，反而被鹰啄了眼。 　　黄油笑嘻嘻，质问的语调相当阴阳怪气，说出来的内容却逻辑严密，无懈可击。她不怕自己落人口舌，因为她自始至终的任务就是弃卒保帅。 　　只要黑猫能洗白白，黄油这个马甲不管多脏，都无所谓。 　　定位不同，职责自然就不同。 　　大屏幕上，“程浩”的直播已经关闭了。屏幕后的沈连如释重负地松下一口气，将黄油特地给他画的滤镜卸下，恢复了原先年轻俊朗的相貌。 　　没错，他也在演戏。 　　L公司落井下石的行为他无法原谅，所以在黄油找上自己，陈述这个计划时就一拍即合同意了。只要能让顾晓明付出代价，他什么都愿意做。 　　再说了，他也没有立场拒绝黄油。整个48台都是黄油亲手捞回来的结果，48台的半条命都是她的。 　　黄油工作室V：【谢谢配合，辛苦了。】 　　沈连抓了抓特地被揉过的鸡窝头，将故意扯下的衬衫纽扣挨个儿扣好，脚上的疮也抹了个一干二净。他一个洁癖能接受这种程度的cos，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牺牲。 　　不过，这个牺牲是值得的。 　　沈连：【不辛苦，我应该做的。】 　　“哈哈哈我就说嘛，黑猫怎么可能抄袭啊，绝对是有人在背地里陷害啊hhh” 　　“那男的知道要开直播还把自己整成这样，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个人形象很差吗？难怪心里没点数，还没说几句就露马脚了。” 　　“我靠，黄油和黑猫居然是星盟大学的校友，不愧是同时做魔法少女的动画人，果然只有天才思路才会相同。” 　　“(#`O＇)可恶，这年头黄油都能上星盟大学了，我怎么还在家里蹲？！” 　　吃瓜猹彻底吃饱了，翻起圆滚滚的肚皮躺在瓜田里，人生惬意。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尾声了。后续不可能再翻转，看“莫璃”的表情，也没有翻转的余地了。吃瓜猹们终于放心大胆地将灯牌拿出来，重新为他们心爱的黑猫挥舞打CALL。 　　玫瑰：我是不是可以继续主持了？ 　　“别急啊家人们，现在是晚上八点半，《魔法少女小鱼》正在星网TV48台播出，在座的各位赏个脸去看看给我们挣点播放量......” 　　滑腻的黄油见风向不对，赶着最后的时间加快了语速，宣传了一波自家节目。被缄默不语的黑猫无情地踢下了台。 　　黑猫淡定地抬头，对呆若木鸡的玫瑰道：“麻烦主持人，把这个活宝的权限给关了。” 　　导播忙不迭地重复道：“对，把那个活宝的权限给我关了！” 　　闹剧的最后，没有人再把眼神施舍给那个L公司的大神“莫璃”，周围的评委似乎想留她点面子，此时此景只能尽量不再提她的名字。 　　观众呢，吃瓜的吃瓜，粉黑猫的粉黑猫，更多人关注起那个跳脱的黄油。 　　直到莫璃账户里收到组委会发来的500万星盟币的奖金，都有人在黑猫评论区下问起当时的闹剧。 　　【我要做动画区的狗】：所以黑猫和黄油究竟是什么关系，嘿嘿，这个CP我可以嗑吗？ 　　莫璃：如果我现在告诉她这对CP其实是水仙，是不是能欣赏到她痛苦的表情？ 　　【美少女是星际的珍宝】：所以为什么L公司会针对黑猫大大啊？黑猫大大得罪他们了吗？L公司家大业大，没必要和独立工作室怄气吧。 　　莫璃：其实不会的，算是个小小的误会吧。 　　在此之前她就和门可罗雀提到过，只不过小姑娘社会经验不丰富，不明白大人们弯弯绕绕的心思。 　　她不明白，和顾晓明打了三四年交道的原主可是相当明白。顾晓明其人只擅长做决定，不擅长想方法。如果左膀右臂的军师跑路，他肯定会陷入无人可用的境地，对自己的决定也是思谋再三，确认不会有纰漏后才会决定。 　　他丢掉了星网TV，莫璃就让星网48台盈利，让他觉得自己的决策是错误的。 　　为了找回能替代莫璃的军师，他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这时候只需要沈连将死而复生的48台作为诱饵摆到他面前，一句话不说，都能让他顺着味儿寻找那个他需要的人。 　　然后，势必会被黄油的人品劝退。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所以，他胜券在握，让他忘了，一切巧合又太顺理成章。 　　但黄油是个好用的人，以他剥削家的本质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用的资源。所以面对这么明显的缺陷，以他的思维只能想到用黄油去对付黑猫。 　　然后，就跌入莫璃，门可罗雀，沈连三人共同编织的圈套里。 　　万劫不复。 　　莫璃愉悦地将第二集 上传到星流平台，想来想去，简介还是修改成了她最喜欢的句子 　　“轻视他人者，必被他人所轻视。” 第11章 新征程 　　莫璃没有趁胜追击。 　　做人留三分，日后好相见，这是她的人生准则。 　　再者，L公司再怎么不堪，也是星际动画界的龙头企业。真把顾晓明逼急了，指不定会拉着黑猫共沉沦。 　　莫璃轻轻瞥了眼顾晓明发来的长篇大论，然后将"莫璃"的星网账号登出，回到她目前主攻的黑猫工作室上。 　　昨晚三点半，顾晓明喝的酩酊大醉，躲进莫璃的小窗倒苦水。 　　在他的叙述中，黑猫和黄油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为了让他这个正义使者在全星际人面前出丑。不惜重金买通他原来的属下(指沈连)，给他造成了重大损失。 　　这边的重大损失，主要体现在压星博热搜花的五百万，以及拉某个"幸运"明星上热搜挡刀花的三百万。 　　看到消息的时候，莫璃正在"咕噜咕噜"地漱口。她仰起后颈，将口中的泡沫吐出去。 　　已读不回，这是她对资本家最大的敬意。 　　顾晓明无非是想引起她的恻隐之心，希望她能回L公司接手烂摊子，最好将《机存》和《时转》的署名和版权拱手送上。 　　殊不知，身体里那个温柔的灵魂，早就被如今的笑面狐取代了。顾晓明再怎么追悔莫及，也挽回不了那个被他背叛的实习生。 　　哼哼，活该。 　　莫璃点开新版本的星流平台，跳过没人在乎的更新公告，直奔私信而去。 　　草草翻过几个日经合作号，莫璃的手指在星流官方号的私信处停下。 　　星流小助手：【黑猫工作室，您好。据系统智能检测，您的星流账号近三十日留存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且视频集中在动画分区，被认定为“优秀动画人”。希望您以独立工作室的名义入驻星流，与星流达成创作合作。】 　　这是，星流平台的签约邀请。 　　莫璃摸了摸下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过瞬间的心动。 　　独立工作室入驻星流有很多好处，其中最打动莫璃的就是版权独立，创作自由。只要版权牢牢地握在她手上，就不会发生与公司的矛盾，也方便后续的IP开发。 　　版权就是创作者的命。 　　如果版权不在自己手上，而是转交公司代理，就很难避免类似“爱酱□□”的事件。哪怕你是虚拟vtuber第一人，别人也敢明目张胆地搞出三个□□来吸你的血。还借着运营的机会在观众面前抹黑你。 　　不过，现在的莫璃，还没有考虑独立经营的资本。 　　星盟横跨数十个星系，包括上百个种族，如果想让《魔法少女波尔卡》流通到更广的地方，就必须考虑税收和语言的问题。 　　税收好说，星盟有相关政策减免。可语言，这就涉及到了莫璃的盲区。 　　当初在制作《魔法少女波尔卡》的时候，她才穿到星际没几天。以为星际语是星盟的通用语言，就让门可罗雀将就着配音了。 　　后来才发现，动画评论区下还有不少嗷嗷待哺的非人种族。他们使用的语言，分别是本族群内部教授的通用语言。 　　非人种族在星际的占比，是百分之三十六。让莫璃白白流失这部分观众，是绝对不可能的。 　　补救的办法是寻求合作，将作品授权给代理公司，让代理公司负责翻译和运营。自己不仅能坐收版权费，还能将《魔法少女波尔卡》的流通扩散到更偏僻的地方。 　　莫璃在星网数据库查询了著名代理公司的联系方式，将纯代理无原创的公司挑选出来，群发了合作信息。 　　紧接着，她舒舒服服地躺下，欣赏起昨天发布的第二集 ： 　　波尔卡站在首都星信号塔塔尖，寒风将风衣吹的猎猎作响。 　　她俯视着这座霓虹交织的罪恶之城，眼底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星盟贵族学院，她回来了。 　　火蜥蜴扇动着机械翅膀，保持在波尔卡的肩头，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 　　它监测着周围的能量波动，不忘提醒这个新晋的魔法少女：“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 　　波尔卡沉默地点头，她此行是来寻找校长与虫族勾结证据的。 　　据她所知，星盟贵族学院的安保等级是远比贵族住宅区高的，校长如果想转移证据，只有可能将证据从校长室转移到更安全的图书馆，不可能转移出去。 　　所以，她得想办法混进去。 　　原来的学籍肯定报废了，重新搞张学籍卡又不现实。波尔卡在途中就为这件事犯过愁，甚至还求助过魔法。 　　但是魔法并没有生效。 　　火蜥蜴遗憾地告诉她，魔法已经在复生波尔卡和故乡星的过程中消耗殆尽。而波尔卡现在的信念还不足以实现改变现实的魔法。 　　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不过，来到首都星之后，波尔卡终于抓住了机会。 　　首都星的名门望族格列斯家，正在为他们顽劣的小儿子聘请陪读。 　　格列斯是个典型的纨绔少爷，他抽烟，喝酒，玩女人。将大把的钞票塞进赛博赌马里，在钱为王道的星盟贵族学院里活得风生水起。 　　但是前不久，格列斯打断了库洛洛的腿。 　　很不巧，这位库洛洛少爷是首都星有名的“掌上玫瑰”，他出身尊贵，身娇体弱，又是家里的独生子，出了这种事，自然被家人心疼地无以复加。 　　尽管本人没什么反应，库洛洛夫人还是向格列斯家进行了制裁： 　　“给你家蠢货找个管得住他的陪读，否则，我会让格列斯这个姓氏消失在首都星。三天，说到做到，不要质疑我们库洛洛家族的实力。” 　　这是第三天，格列斯夫人已经为儿子找了数以千计的家庭教师，不是被恶毒的语言侮辱走，就是承受不住残忍的虐待进了医院，波尔卡走到门口时，上一个少女应聘的少女正捂着双手落荒而逃。 　　波尔卡看见了她鲜血淋漓的左手。 　　进入大厅时，格列斯少爷就站在茶几边，得意洋洋地晃着手上地银叉。见波尔卡走来，他将那支染血的餐刀扔到波尔卡面前。 　　“只要你敢用这把刀划伤你的手，我就允许你们这种贱民成为我奴仆。” 　　格列斯得意洋洋地笑。 　　在他设想中，面前的少女应当哭哭啼啼地捂住双手，惊慌失措地逃跑，再被他的仆人拦住，强行削去掌心的嫩肉。 　　滚回首都星地平民窟，去宣传格列斯少爷的罪恶吧！他恶毒地想着。 　　谁知，红发少女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勾起了唇角。 　　而后，手起刀落，波尔卡的掌心被捅了个对穿。 　　那只漂亮而白皙的手，就这样被钉在了铺着蕾丝桌布的玻璃茶几上。 　　紧接着，波尔卡将餐刀从桌上拔起，血液从伤口中涌出，如涓涓细流汇聚在桌沿，一点点地滴落在羊绒毛毯上。 　　“滴答，滴答。” 　　格列斯少爷的脸颊被飞起的鲜血打湿了半边，他似乎被吓到了，迟迟没有开口。 　　收到仆人通报赶来的格列斯夫人为了彰显她贵族的仁慈，将陪读的身份安排给波尔卡，还给波尔卡办理了星盟贵族学院的学籍。 　　当然，名字是某个叫“安卡”的贫民。 　　似乎是那天被吓到了，格列斯少爷回到学院后就疯狂地报复波尔卡。让她大半夜去池塘里捡自己的衣服，将昂贵的海鲜和黄油统统倒在她那头漂亮的红发上，逼迫少女将落到地上的部分用舌头舔干净。 　　如果不照做，就要忍耐量子光刃贯穿手臂的痛楚。 　　格列斯想看她为权贵弯下膝盖，仿佛只有那样才能掩盖他那颗隐藏在财富后的卑劣灵魂。但波尔卡永远是那副淡漠的神情，相当自觉地捡起量子光刃，在左手臂上划下一道道可怖的伤痕。 　　她永远都不会认输。 　　就在格列斯克服陪读带来的精神压力时，波尔卡则趁着半夜的机会进入图书馆寻找线索。她顺藤摸瓜，破解了图书馆上锁的最高层的密码。 　　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推开那扇门，却只看见了端坐在羊绒椅上的库洛洛少爷。 　　黑发少爷喉咙抵着波尔卡的量子刀尖，对死亡的威胁熟视无睹。他眼底平静无波，嘴角却泛起苦笑，说出了令波尔卡震撼的话语。 　　他说：“安卡，你能帮帮我吗？” 　　帮我脱离贵族的身份，帮我推翻这个腐朽的世界，帮我看到更光明的未来，和更广阔的世界。 　　我不想做那温室中的玫瑰，不想成为贵族引以为傲的象征。我想做革命者，我知道你在做革命者，请不要因为我的贵族身份就心生芥蒂。 　　请，成为我的导师，引领我的前路。 　　第二季停在了波尔卡泛起波澜的红瞳，眼底是库洛洛少爷纤细而坚决的身影。 　　莫璃愉悦地结束了观看，她甚至能设想出底下评论吵得有多激烈，但她不在乎。 　　反正，画这集分镜的时候，她真的相当爽。 　　手指往下滑，热评第一是个眼熟的ID、 　　我要做动画区的狗：【我不行了我不行了，真的又虐又燃我靠，求黑猫别虐波尔卡了，观众们的心脏真的承受不住啊！！！话说回来男主导师论居然猜对了一半，只不过男主不是导师是学生哈哈哈，请库洛洛小天使分担波尔卡的疼痛！！！真的不要再虐啦！】 　　莫璃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刚想回复这个热情的观众，星流私信就弹出了陌生的名字： 　　xx代理公司。 　　作者有话说： 　　本章捏他了《忧国的莫里亚蒂》第二集 还是第三集，小教授帮路易斯解围的那段。我真的很喜欢小教授（闭眼） 　　代理公司的名字看能不能评论区征集，如果没有评论就取决于明早我吃什么东西，说不定是土豆泥代理公司(不要啊) 第12章 代理 　　土豆泥代理公司。 　　这个名字对莫璃而言有些陌生，她调出星流数据库的搜索历史，才挖掘出它的真面目。 　　这是个由猫族创办的，专门向本族引进人类文娱的代工厂。他们经验丰富，在人类电影和电视剧的代理运营上有一套自己的成熟体系，现在想借《魔法少女波尔卡》来开辟人类动画在猫族的市场。 　　别问为什么不买《时转》和《机存》，问就是L公司财大气粗，以猫族的财力实在买不起。 　　莫璃抬了抬眼睛，敲打虚拟光屏的手不停：“版权代理啊，好说，你们报价多少？” 　　对方似乎被黑猫的爽快镇住了，足足输入半分钟才回信。 　　“50万星盟币买《魔法少女波尔卡》在猫族聚集区的十年独播授权，您觉得怎么样？” 　　莫璃冷笑，她不觉得怎么样。 　　50万星盟币，你搁这打发乞丐呢？ 　　抢劫都不带这么抢的。 　　动画IP的授权分四种，A类最高，D类最低。50万星盟币就是D类最低的档次，买点稍微有名气的泡面番都不够。这还是非独播的价格，真要说独播，肯定还要在原价格上翻几倍。 　　至于土豆泥说的50万和十年约，估计是在业内打听过和黑猫有关的信息，发现查无此人。就误以为黑猫是刚毕业就爆红的大学生，对IP代理没什么概念，想着能不能捡个大便宜。 　　可惜，他们的美梦要落空了。 　　莫璃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手指在虚拟光屏上飞跃。 　　黑猫工作室V：【700万，非独播，一年约，否则免谈。】 　　屏幕那头的土豆泥代理公司部长：？ 　　蓝眼睛布偶全身的毛都炸了开来，对着虚拟光屏直哈气，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狂的人。 　　本以为名字里有个黑猫，说不定是生活在人类聚集区的同族。于是开价50万意思意思，想让黑猫看在同族的份上高抬贵手。 　　没想到，黑猫狮子大开口，伸手就是700万。 　　700万，都赶得上L公司某些王牌动画的代理费了！黑猫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哪来的底气开这么高？ 　　坐地起价，唯利是图。即使名字里有猫，屏幕后还是个狡猾的人类！ 　　土豆泥代理公司V：【黑猫大大，这不太适合吧。您看市场上和您同期的动画，包括青年奖的第二名，他的授权费用也只是30万啊。700万，这价格对新人来说实在太浮夸，再者，动画水土不服的事情也有很多......】 　　莫璃摆出“啊对对对”的表情，态度始终不动摇。 　　话说回来，30万就把自己的版权卖掉，第二名怎么被忽悠成这样啊。 　　黑猫工作室V：【给猫族优惠点也不是不行，690万吧，10万就当做吸猫赞助了。】 　　吸猫赞助？蓝眼睛布偶歪了歪脑袋，这是什么意思？ 　　星际不存在“吸猫”的说法，星盟讲究全种族平等，像这种带有客体凝视的词汇早就被丢进了废纸堆。 　　不过听不懂，不代表布偶感觉不出来，黑猫刚才分明开了个很冒犯的玩笑。 　　土豆泥代理公司V：【黑猫大大，请不要和我们开玩笑了。恕我们直言，《魔法少女波尔卡》的热度很快就会降下去，青年奖的流量并不能维持多久。到时候再想授权，可就连50万都没了。】 　　莫璃笑的眯起了眼睛，小猫咪还挺会吓唬人。 　　黑猫工作室V：【所以我的报价是690万。】 　　土豆泥代理公司不回复了。 　　莫璃愉悦地回到视频播放页，她不怕土豆泥代理公司被自己的态度气走。只怕土豆泥公司回心转意，真用690万拿下代理权。 　　至于原因，过阵子就会揭晓了。 　　不知道会不会看到小猫咪炸毛的模样呢，她真的很期待呢。 　　《魔法少女波尔卡》第二集 评论区，又是热评打架的一天。 　　只不过，这次打架的内容，主要集中在某些不可说的敏感话题上。 　　火焰慕斯：【黑猫，差不多得了，再夹带私货观众们可就看腻了。屡次三番CUE我们学校，该不会是当年高考没考上吧，才画出这部失败者YY的动画来满足自己的小心思。】 　　该热评赞数5100。 　　我要做动画区的狗：【我该不该提醒层主，星盟大学动画系的分数线，比他们学校最好的专业还要高出30分呢。】 　　楼中楼赞数13781。 　　考不上星传不改名：【真喜欢动画为什么不去星传（星盟传媒大学）？你家黑猫不过是个靠文化分混专业的LOSER罢辽。】 　　楼中楼赞数8700。 　　皮套人拿走我的钱：【你们星传很厉害吗？那为什么今年的星传内圈第18名，是个走后门的男宝捏？】 　　楼中楼赞数15208。 　　皮套人同学钓的一手好鱼，一个地图炮让楼里的话题转进如风。星传人也加入了星盟和星贵两个学校的战斗，其中不乏和那个废物18名割席的存在。 　　星传人：夸黑猫就夸黑猫，拉踩我们学校算什么？ 　　星盟/星贵人：可是，你们的第18名真的是个废物哎。 　　莫璃越看越好奇，最后没忍住，在星流大数据搜索了这个星传第18名的信息。没想到对方在星流有账号，还上传了不少动画。 　　点进第18名的主页，最上面的视频就是青年奖参赛作品。 　　莫璃瞥了眼封面，人物侧脸画的有点粗糙，不过还在接受范围内。 　　再看标题，她瞬间挺直了背部，瞳孔地震。 　　【《时空倒转》同人动画，星传第18名倾心力作！】 　　莫 《时空倒转》制作人璃：？ 　　这算什么，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怀揣着大祸临头的沉重心情，莫璃颤抖着双手，点开了第18名的“倾心大作”。 　　半分钟后，她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错了，她错了。 　　不该说封面粗糙的，封面已经是他画的最好的一张了。 　　第18名的动画，已经是不能用语言形容的艺术了。 　　他在研读古今中外所有书籍后，终于发明出独属于自己的动画道路。用自己独到的艺术素养解构了《时空倒转》并重构，成功用短短一分多钟的手书引领星际动画走上了先锋的道路。 　　其中包括以下名场面： 　　PPT战舰，平移打啵，窗花转场，比例失调，作画崩坏等等。 　　与此同时，吵得不可开交的观众们，眼尖地捕捉到黑猫的新动态。 　　黑猫工作室V：虽然不喜欢针对我的评委，不过如果是我有这种同人手书，说不定比她更暴躁。//星传ZXY的视频：《时空倒转》同人动画...... 　　没艾特莫璃，字字不离莫璃。 　　没吃到瓜的观众们纷纷跑去吃瓜，热评的纷争就这么被转移了炮火。 　　比起在这里嘲黑猫，还是某个才不配位的第18名更好笑。 　　轻描淡写地转移走火力，莫璃继续应付接踵登门的代理商。 　　大部分都抱着和土豆泥代理同样的想法，以极低的价格捡个漏，听说黑猫咬定700万非独播价格后纷纷跑路。 　　只有几家小公司在700万前犹豫了许久，最终咬着牙签下了和黑猫的合作。其中包括热爱不科学事务的幽灵族，身为海鲜也爱吃海鲜的海洋生物。 　　哦，差点忘了，还有个星流平台。 　　之前说代理，是因为黑猫账上没钱，青年奖的五百万可是要交L违约金的。交完就请不起翻译，更别说在非人聚集地的推广。 　　但如果只看人类聚集地，以黑猫工作室的名义与星流平台签约，版权和IP都把握在手上，那是绝对够用的。 　　有这种好事，莫璃自然与星流平台了签署了人类聚集地的独播合同，双方交涉愉快，就等着接受宅宅们的钱包。 　　代理公司们本想看黑猫的好戏，没想到真有想不开的过去接盘。以土豆泥为首的老大纷纷劝这些小弟，可惜获得的答案都是执迷不悟。 　　小幽灵：猫族是不会懂的。 　　海洋生物：陆地上的生物，走着瞧吧。 　　三天后，蓝眼睛布偶狼狈地从办公椅上滚落，不可置信地向属下问道： 　　“你说黑猫的付费率，有多少？” 　　属下是只圆滚滚的橘猫，抬起前爪，用视死如归的语气说：“部长，付费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六。” 　　百分之九十六的观众，在《魔法少女波尔卡》的十五分钟试阅后，选择了vip付费服务，包括但不限于通篇观看，单集购买和超前点播。 　　这个付费率，相当惊人。 　　蓝眼睛布偶毛毛气的都要打结了，上一个在猫族有这么恐怖付费率的动画，还是《小鱼干的一百种吃法》这种国民集动画。这还是基于小鱼干系列的大IP才有的热度。 　　要知道，猫族对小鱼干的热爱，不亚于地球华夏人爱孙悟空。 　　可现在，区区人类的魔法少女，怎么可能超越他们猫族？！ 　　蓝眼睛布偶摇摇尖耳朵，他的爪子在拨通黑猫与不拨通黑猫间移动。 　　现在去联系黑猫，肯定会被这个奸商狠狠地宰一笔。 　　不去的话，猫族很可能就会落后所有种族，连肉汤都喝不上。 　　如果莫璃能听到他的心声，肯定会“好心”安慰他： 　　没关系的，这不是还有L公司给你垫底吗，顾晓明想买都没地方买呢。 　　蓝眼睛布偶犹豫间，幽灵族的电话打进了他的私人星网号。 　　透过屏幕，都能听到小幽灵志得意满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我们祝声小猫咪吗，有没有后悔当初没拿波尔卡的版权呀~” 　　猫猫哈气，猫猫恼羞成怒。 　　蓝眼睛布偶把耀武扬威的小幽灵轰走，当机立断联系了黑猫，星网通讯刚接通，就听到温暖女声的问候： 　　“您好，这里是黑猫工作室。土豆泥代理是改变主意了吗？” 　　蓝眼睛布偶耻辱地闭上了眼睛：“是的，我们需要波尔卡的代理权。现在......” 　　狡猾的人类打断了他。 　　“不好意思哦，代理费已经涨价了呢。”莫璃话语里带着笑，“900万星盟币，一分不少，过期不候。” 　　作者有话说： 　　诚邀大家小破站搜索中传18朱轩毅的大作，看完保准睡不着（不） 　　今天是欺负可爱猫猫的一天 第13章 现象级 　　俗话说得好，世界是属于现充的。 　　《魔法少女波尔卡》作为动画，本身就局限在亚文化领域，不像电影和电视剧那样天然就拥有国民市场。想要打破原有的宅宅受众，就要越过那道名为“出圈”的龙门。 　　何以出圈？唯有营销。 　　当然，这里的营销，不是说把明星的吃喝拉撒挂上热搜。养蛊似招揽整日混迹网络的小妹妹，让她们为自家哥哥发疯咬人。 　　纸片人也没这个功能，是吧。 　　不过，就算波尔卡不是纸片人，是实打实刚出道的小明星。莫璃也不会采取这种病毒式营销，养蛊式养粉的策略。 　　门可罗雀好奇问原因，却只得到了自家老板谜语人般的答案： 　　“玩弄他人者，必被他人所玩弄。” 　　4月底，金牛座照耀在星盟上空。 　　莫璃推开黑猫工作室的门，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 　　门可罗雀趴在课桌前，无精打采地向老板挥挥手，又将视线放回虚拟光屏的网课中。 　　她前阵子寄了最近的工资回家，收到了来自父母的热烈关注。 　　两个年过半百的大学教授，盯着虚拟光屏上惊人的转账，转头交换了彼此的眼神。 　　欣慰且感动。 　　他们明白的，门可罗雀是个不合群的孩子。 　　她孤僻，怪异，不喜欢与人说话。整日对着虚拟光屏念什么神神叨叨的咒语。 　　成绩那么差，还学其他优等生创办社团。煞有其事地搞出什么不入流的“动漫社”，与学校里其他的怪人穿着奇装异服唱歌，跳舞，拍视频。别人问她，要不是牵着伙伴的手仓皇逃走，要不就草草地敷衍道：“我在工作”。 　　工作？ 　　谈及这句时，老师不屑地从鼻孔中呼出气来。 　　这么皮的差生，也配谈工作？ 　　门可罗雀的父母也和她做过思想工作，从成绩说到未来，少女都嚼着口香糖默默地听着。直到说起“这些不过是小孩子幼稚的幻想”时，内敛的女儿掀翻了面前的饭桌。 　　碗筷“哗啦啦”地砸在地上，碎成四溅的尖锐瓷片，弹到门可罗雀的手腕上，划出细细的血痕。 　　双马尾少女委屈地撇起嘴角，眼泪顺着眼眶晃荡好几圈，终于“啪嗒啪嗒”地落在脚边。 　　“才不是幻想呢。”他们乖巧的女儿压抑着哭腔，“你们根本就不懂，屏幕后的世界就是我的命。” 　　面对女儿这么大的转变，门可罗雀的父母起初是不适应的。 　　事实上，所有二次元的父母都要经历这么个过程——直视孩子的真面目，并艰难地接受它。 　　幸运的是，这对夫妇选择了尊重他们的女儿。 　　即使不理解门可罗雀口中的“配音”是什么，不明白为什么每周她都要把零花钱丢在“rpg游戏”上，也看不懂把纸片人印在铁皮或者亚克力牌，又挂到书包上的操作。他们还是给予了门可罗雀最大的尊重。 　　慢慢地，门可罗雀也愿意和他们袒露自己，在饭桌上念叨什么圈子里的事情。她总是挥舞着双手说“全星际根本没有好动画”，他们也边往女儿碗里夹菜，边“嗯嗯”地点头。 　　高一下学期，门可罗雀的父母参观了女儿的学校开放日。 　　他们的女儿，那个成绩成绩常年垫底的女儿，光明正大地站在了聚光灯下，将自己喜欢的东西表演给大家看。哪怕看不懂“宅舞”的普通人，也会被欢快的音乐和可爱的动作所感染。 　　在四周热烈的掌声中，门可罗雀的父母看着女儿在光辉中退场。 　　他们快步走到后台，想抱抱自己的女儿，和她正式和解，为之前的冷淡道歉。 　　却不曾想到，那个刚才还光彩夺目的女孩子，此时被几个痞里痞气的男生团团围住。 　　他们嘴里叼着烟，肩上披着松松垮垮的外套，手指在门可罗雀挺翘的胸脯上滑动。 　　“穿成这样，不给哥几个爽爽？” 　　“什么COSER，我看你就是出来卖的吧。” 　　“二次元？福利姬！” 　　门可罗雀拍下为首男生的手，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她势单力薄，打不过面前的高个子男生。 　　“哟哟，小美女还有脾气呢。” 　　男生不怒反笑，更腆着张脸凑近门可罗雀的身体。眼神还不断在她的胸脯和脖颈处流连，仿佛已经品尝到少女青涩的甜味。 　　就在几个男生彻底挡住门可罗雀的身影时，树后的夫妇终于关闭了虚拟光屏的录像键。他们冲到女儿的身旁，父亲逮住一个，母亲逮住一个，按在地上就是拼命地胖揍。 　　“调戏我女儿是吧，我让你调戏，我让你调戏！” 　　“我女儿爱穿什么穿什么，你管得着吗？张嘴闭嘴就是鸡，你妈没教过你怎么说话？” 　　两个自诩精英的高知分子，此时都卸下了平时的伪装。纷纷撸起风衣袖子，碗大的拳头往男生脊梁上招呼。 　　一下，又一下。 　　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被打的痛哭流涕，“咔嚓”“咔嚓”的骨头碎裂声此起彼伏。 　　到最后，杀猪般的嚎叫传遍了校园，甚至引来了教导主任。老师们拖着父母的胳膊往后拽，父母还红着眼非要把几个男的打残。 　　“他们都是孩子，有矛盾是正常的。你们做家长的掺和什么呢？” 　　教导主任嫌恶地瞥了眼门可罗雀，试图安稳两个德高望重的教授。 　　教授们将矛头转向他，眼神恨不得生撕了这个不负责的老师：“这几个男生，对我家女儿性骚扰，你身为老师不该管？” 　　教导主任涨红了脸庞。 　　什么动画，什么二次元，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男生喜欢就是啃老，女生喜欢就是鸡。穿的这么暴露，还不给人说？ 　　扫到教授们血红的眼睛，他吞回了自己的心声。 　　不敢说，说了怕被打。 　　门可罗雀看着陌生的爸爸妈妈，眼角突然涌出泪。 　　半年的委屈如开闸放水般倾泻出来，爸爸妈妈站在她身后，是她永远的后盾。在苍天大树的庇护下，异样的眼神再不能成为她的阻碍。 　　“爸，妈，就是他们，还有他们。” 　　门可罗雀顶着仇恨的目光，指出了人群中几个落荒而逃的男生女生。 　　“就是他们，在学校里造我的谣。说我的动漫社就是个鸡社，我们整天都在星网上□□。” 　　那天，门可罗雀的父母将她的高中告上区级星际法庭，连带着那几个造谣的人。 　　门可罗雀也就此退学，边接受心理医生的咨询，边在星网上搞自己的配音。 　　父母很担心她的未来，也问过要不要换个高中继续上学。门可罗雀却全部拒绝了，之前的经历让她下定了决心，脱离学校也要干自己的事业。 　　两人没办法，只能放任女儿在配音之路上越走越远。 　　这次，他们支持女儿去工作，初衷不过是让她知难而退。 　　希望门可罗雀能认识到社会的残酷，学习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恰好，女儿遇到了黑猫。 　　两个教授对黑猫的初印象很好，长得漂亮，做事踏实，还是星盟大学出来的高材生。 　　听说女儿和黑猫签署合同后，两位教授还是挺紧张的。结果下一秒，坐在对面的黑猫就将门可罗雀支出去，虚拟光屏上传来了正式合同。 　　“小雀是未成年，我不会让她陷入合同纠纷的。这种和钱有关的东西，还是大人来做决定比较保险。” 　　黑猫对两老眨了眨眼睛，补充道： 　　“至于你们女儿签署的那份合同，只是短期雇佣的合同，如果她想正式加入工作室，还是要你们同意这份长期劳务合同。” 　　两老过目合同，对丰厚的员工待遇相当满意，甚至觉得对黑猫有所亏欠。 　　所以，给门可罗雀的三千块零花钱，实际是让她分摊水电和生活费的。不过，黑猫知情不报，让小姑娘好好丰腴了把星网钱包。 　　有黑猫在，就算门可罗雀的工作以失败告终，也不怕她吃什么亏。 　　没想到，动画这种“不入流”的行当，还真让两个小年轻挖出金子来了。 　　门可罗雀的父母是不经意间发现这些的。 　　从不起眼的某天开始，《魔法少女波尔卡》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当代青年的社交圈。雀父在刷星信朋友圈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学生在用波尔卡的截图刷屏。 　　甚至自己的得意门生，都发了张看不太懂的游戏截图，配文是“我最喜欢的音游和动画联动了，双厨狂喜！” 　　雀母呢，下课后总被那群活力旺盛的年轻女孩围住。她们手上的饮料瓶印的是波尔卡，背包上挂的钥匙扣也是波尔卡，谈论的话题同样是波尔卡： 　　“哎？这瓶饮料上印的人好好看啊，是什么动画的角色吗？” 　　“我知道我知道！是《魔法少女波尔卡》啊！快来和我看！波尔卡和库洛洛这对CP超甜的！师生组kswl！” 　　“我靠，波尔卡的声音真的太苏了，我已经在星流上关注了CV，是叫......门可罗雀！” 　　而且，不止是学生，他们的同龄人竟也提到了女儿工作室的动画。 　　古华夏茶艺课，雀母邻座的贵妇人往唇上擦着昂贵的口红，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虚拟光屏。 　　这是她宣传自己育儿经的前奏。 　　雀母皱皱眉，本想换个座位避开这人的唠叨，不料却听见熟悉的名字。 　　“要我说啊，动画肯定是星盟投资的新方向。没看到《魔法少女波尔卡》吗？我老公是星流的工作人员，他说代理费九百万，平台实际收入能翻个几十倍！就算不投资，让你们的孩子也去搞动画也好啊。” 　　“刘太太，你儿子不是特别喜欢画动画吗，让他也去画，省的整天呆家里看的惹人烦。要知道，这行赚的很多的，就连跟着黑猫的小配音，几个月都赚了几十万！” 　　随着女儿的“圈名”和她配音的角色，在旁人口中越来越频繁地出现。两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家女儿跟着黑猫已经走到了某个领域的最前端。 　　她获得的成就，可能连身为教授的父母都无法企及。 　　而这些，他们清楚，都是黑猫的功劳。 第14章 往事 　　面对两人的感谢，莫璃笑而不语。 　　结束通讯后，她转手就给门可罗雀多报了两节课。 　　门可罗雀看着虚拟光屏的课程表与日俱增，默默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哀悼自己逝去的自由生活。 　　画着画着，她又愤愤然起来。 　　明明都正式工作了，怎么不仅要早八，还要上那么多的课？ 　　莫璃侧卧在沙发上，后颈垫着厚毛巾。她擦着水汽朦胧的头发，点开了万恶的星游平台： 　　“宝啊，别觉得跟我赚到钱就高枕无忧了。就算不上学，还是得学点技术的，乱世饿不死手艺人。” 　　门可罗雀闷闷地“哦”了一声。 　　她将视线转回虚拟光屏的公开课上，逼着自己继续听。 　　不得不承认，播音系出身的CV就是比自己琢磨出来的专业。类似星际语发音和戏感培养的方式，如果不是特地去听课，门可罗雀这辈子都意识不到自己的缺陷。 　　慢慢地，门可罗雀也就学进去了。 　　她不是白眼狼，十六岁的孩子知道的可不少。 　　以她的能力，应付动画里大部分的配角龙套没问题，黑猫完全可以往死里压榨她。 　　事实却恰恰相反，黑猫不仅让她过了段自由职业者的清闲日子，现在还特地报课让她提升自己的技能水平。 　　完全没必要，黑猫就是做了。 　　"老板，你为什么要帮我报网课？啊，我的意思是……" 　　不知不觉间，门可罗雀已经将心里的疑问抖出来了。 　　莫璃的手指在“-66％”和“-90％”罪恶的数字中徘徊，听到门可罗雀的疑问后，她眨了眨眼： 　　“你知道吗，我挺羡慕你的。” 　　门可罗雀瞬间翻了个白眼。 　　她不知道，她只觉得黑猫在凡尔赛。 　　莫璃笑着摇摇头，果断买下了手里的游戏。 　　她打心眼里羡慕门可罗雀的生活，自由，随心，被父母的羽翼庇护着。 　　这种生活如果换给地球的莫璃，她绝对会提高十二分的警惕。怀疑弟弟是不是又欠了一屁股的债，赶着讨好她方便借钱补那个无底洞。 　　她和家里人的关系，就是这么糟糕。 　　莫璃出生在地球华夏东部沿海的三线小城。 　　父亲是某个炼钢厂的下岗工人，母亲是餐厅服务员，老家种着三亩地和一小片橘子树。 　　自她出生起，就没看过父母发自内心的笑容。 　　父亲总是冷着脸看她，母亲则顺着丈夫的脸色，对她摆出爱莫能助的态度。 　　原因很简单，她不是男孩。 　　不是男孩，就继承不了家里的土地和橘子树。更没法在爷爷寿终正寝后，成为父亲继承那栋乡间小别墅的理由。 　　没办法种地，那就读书吧。 　　莫璃的父母将她的未来都打进了算盘里，每天吃了几粒米恨不得都数的清清楚楚。 　　他们天真地想着，不都说学历高的出来包分配吗。就让她不停地往上读，读最赚钱的计算机，毕业就去互联网大厂找工作。 　　每年赚个上百万，把钱都寄回家。他们就有钱再生个弟弟，多出来的钱还能补贴弟弟读书，买房，娶媳妇。 　　三十岁辞职了，就找隔壁的红娘牵个线，把她嫁给同村有钱的土财主。高学历的女人，年龄大点也抢手，到时候彩礼想必都能拿不少。 　　莫璃将他们的想法摸的清清楚楚。 　　她在草稿纸的背面上涂鸦，寥寥几笔就描摹出长发女人的侧脸。紧接着，她将草稿纸翻到正面，重算起那道复杂的圆锥曲线。 　　她喜欢画画，为那种纸笔间流淌浩然史诗的感觉着迷。但她不能，至少不能直接地流露出自己喜悦的情绪。 　　这是莫璃十六岁的人生体验。 　　和门可罗雀相同的年龄，却过早地得知了某些残酷的真相。 　　在此之前，她都是学校里最乖的孩子。成绩好，长得好，性格柔顺内敛。 　　她善良，即使打碎了碗筷也要被父亲打断条肋骨，成绩退步就要被赶出家门罚跪一整晚。也还是执迷不悟地认为，父母是爱她的。 　　只不过表达的方式和别人不同。 　　这种幼稚的想法，直到她收到学校美术老师的邀请为止。 　　对方是华美的老教授，退休后回家乡小城的高中任教。 　　本想就此安度晚年，不曾想自己班出了个特别有天赋的小姑娘。那张被莫璃当做美术作业随手交上去的涂鸦，让眼光毒辣的老教授爱不释手。 　　画中的灵气让老教授不愿错过这个天才。 　　他特地找上了莫璃，邀请对方第二天带着画材找他，他会单独为这个小姑娘进行授课。 　　莫璃睁圆了眼睛，仿佛天大的馅饼掉到了她身上。 　　兴奋之下，她拿着自己攒了三个月的早饭钱，跑去文具店买了画板，速写本和碳素笔。 　　欢欢喜喜推开门，将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父母。又从包里掏出自己买的东西后，莫璃终于嗅到了些许不对劲。 　　家里的气氛很凝重。 　　父亲颧骨的青筋不断地跳着，太阳穴也鼓鼓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发作。 　　母亲捂起脸，不愿看见女儿无知的神情。在她看来，纯洁的女儿已经被美术老师污染了。 　　莫璃下意识往后瑟缩了几分，刹那间，呼啸的皮带就抽上了她的脸庞。 　　父亲用画板砸破了她的额角，眼神冷酷地将速写本撕成碎片。 　　他动手后，母亲像接受到什么暗示。在旁边哭着喊着“你这个赔钱货”，削尖的碳素笔一根一根扎在莫璃胳膊上。 　　两人连打带骂，折腾了将近五个小时。 　　莫璃呼吸间都在疼，四肢遍布着淤青或紫斑，光洁的额头上多出道血痕，从额角延伸到下颏，像犯罪痕迹。 　　这是她背叛这个家的证明。 　　他们向莫璃讨要道歉，莫璃却始终说不出口。 　　她沉默着，盯着陌生的父母，任由对方愤怒不断的加倍。 　　两人始终得不到莫璃肯定的回答，内心的慌乱如病毒般蔓延。 　　他们好像古华夏的封建家长，看着高烧的孩子呆傻地看着自己，着急地请算命先生叫魂，将一盆盆滚烫的开水往女儿的头顶浇。 　　他们拉扯着莫璃的身躯，跨越大半个小镇，拖到了美术老师的家里。 　　老人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家里人回来了。 　　他毫无防备地打开门，进来就被发疯的母亲指着鼻子痛骂。后面跟着的陌生男人还冲进来砸他家一切名贵的东西。 　　莫璃跪在老师家门口，一言不发。 　　她的眼泪都吞进了喉咙，好学生的骄傲让她不愿意解释这场闹剧。 　　这边的响动实在太明显，邻里乡亲纷纷打开门劝架。母亲并没有阻止看热闹的人，她向后让开，将莫璃孤零零的身影暴露在各色目光里。 　　嘲弄的，愉悦的，审视的。 　　“就是这个老不死的，年龄这么大还勾引我家闺女！学美术学美术，就她也配学美术吗！家里供她上学不错了！家里还等着她将来嫁给有钱人，嫁妆补贴补贴她弟弟呢！” 　　母亲指着行动不便的老教授，声泪俱下地控诉，抬高音量盖过了老教授所有的解释。 　　没有人在乎真相。 　　游手好闲的男人自然爱看这些，他们伸出手指，莫璃跪着的方向摩挲着，仿佛已经触及到少女滑腻的肉感。 　　嘴碎的街头大妈则啧啧称奇，火上浇油般安慰着发疯的母亲。用各种带刺的侮辱语句扎在莫璃心上，以求让她反省自己的“不检点 ”。 　　莫璃起初还在哭，到最后，她大脑像浸入了冰水，清醒地无以复加。 　　“为什么我不能学美术？”十六年来，这是她首次质疑父母的决定。 　　父母不是爱她的吗，不是担心她的成绩才限制她的娱乐吗。她现在有了一条更适合自己学习的路，为什么不让她学？ 　　老教授的女儿终于匆匆赶到，拉开这对发疯的夫妇。莫璃愧疚地不敢抬头，却被老教授搀着胳膊扶起。 　　“不要对自己愧疚。”老教授疲惫地喘着气，低声告诉她，“你没有做错，是他们错了。” 　　“高考结束后，就离开这里吧，再也别回来。” 　　那场闹剧后，老教授不再任教，从此离开了这座小城。 　　出乎意料的，莫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追上老师的脚步，做出让所有人都震撼的成绩。到那时，再没人能牵绊自己的脚步。 　　放弃幻想，开始斗争。 　　莫璃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模样，无时无刻都吊着自己的唇角。 　　她要笑，朝父母亲戚笑得乖乖的。 　　仿佛心甘情愿地接受对方任何安排，好像这具躯壳里不存在任何反抗的基因。 　　然后，瞅准机会，逃出去。 　　高考结束的那天，她将所有的衣服和书本收进行李箱。带上这三年攒下的钱，买了张通往南城的火车票。 　　就此远走他乡。 　　她之前伪装的太好，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莫璃将身份证和户口本原件卷走，让他们连威胁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上火车之前，她还特地换了张电话卡。父母叫来的警察都搜不到她的踪迹。 　　初到南城，莫璃相当不适应。她仅有的高中美术基础，不足以支撑她在这座繁华的城市站稳脚跟。 　　她用的很省，还是在七月中旬用光了所有的钱。离开学还早，她咬咬牙，跑去附近的工地应聘。搬砖，打灰，什么体力活都干。 　　终于，在放榜之后，她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华夏大学。学费也随暑假工的结束到手。 　　华夏大学的名声给她的谋生之路带来了很多便利，她开始接家教，去画室给人上课，最后落脚在这座城市的一个小小的动画工作室里。 　　工作室老板是她华大的学姐，听说莫璃的遭遇后，她很是唏嘘，并带她参与自己的项目。 　　没过几年，学姐怀孕，遗憾地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而莫璃正是她指定的继承人，承载着工作室的梦想坚持走下去。 　　显而易见，她成功了。 　　后来的事情，都写在二十三世纪地球动画史上。那群山沟沟里的蚂蚁，终于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着爬出小城的莫璃如巨人般顶天立地。 　　纵然如此，她也早就失去了童年的纯粹。压抑了那么久的爱好，她对ACG的灵感在逐渐流失，都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钱，她需要钱。 　　她物欲不高，钱只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手段。莫璃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她最初就有钱，从小就能逃离这对疯子的掌控，就能将少年时满腔的精力用在自己最喜欢的动画上。 　　而不是为填补童年的创伤，迫使灵感慢慢地枯竭。 　　这是她创立黑猫工作室的真实原因。 　　五百万星盟币，对娴熟营销的莫璃来说是小事。但能不能在这个世界，创造出让每个走到人生岔路口动画人改变的企业，这对她来说是很大的事情。 　　如门可罗雀所见，莫璃不是个纯粹的宅宅，她熟练地说着社会交往的套话，又能和不谙世事的二次元们对上暗号。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双面人。 　　可是，星际不能没有莫璃，门可罗雀也不能没有莫璃。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要不要直接讲玩具动画，想了想还是把这章放上来了，感觉莫璃的人设不够明确，有这章比较方便理解她一些行为 第15章 共生 　　五百万星盟币到手后，莫璃沉下心思考了很多事。 　　黑猫工作室是她气血上涌的即兴产物，黄油工作室则是掩人耳目的黑猫金主。它们的诞生都基于和L公司的对弈，莫璃未曾赋予它们独立存在的意义。 　　随着《魔法少女波尔卡》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被莫璃压抑在心底的野心迅速发芽，抽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成参天大树。 　　经过无数次肯定与否定，莫璃最终接纳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想将星际打造成适合动画生长的沃土，让后来者都赞叹的亚文化天堂。 　　她想让动画从角落里走出来，以强势的姿态在主流中杀出一条生路，让赖以为生的宅宅们呼吸到尊重的空气。 　　她想让无数有门可罗雀和她自身遭遇的孩子挺直腰板，自豪地将“动画”定为自己的人生目标，而不被所有人耻笑。 　　没什么高尚的动机，她就是孩子气地想实现自己的愿望。 　　莫璃的心声，同行听不见。 　　他们只觉得最近很苦，每天早上起床，都要在星流热话里看到黑猫的名字。 　　黑猫和哪个代理商达成合作了，黑猫又和哪个游戏达成联动了，黑猫的周边销量突破三百万了......每条消息对这些打工人来说都是惊天霹雳。 　　沉寂的同行交流群迅速沸腾起来。 　　打工人把剧本和草稿丢到脑后，纷纷研究起黑猫的动向。 　　“L文化居然没对黑猫做什么吗，这根本不合理！” 　　“有什么不合理的？波尔卡版权在星流，L公司再大，能大过星流吗？” 　　“我快疯了，幻想种为了抢波尔卡的代理权，居然停止了我们动画的代理。三百万啊，三百万代理费就这么没了，老板还骂我为什么做不出魔法少女那样的动画。” 　　“我要是能做的出来，我还用的着呆在这种破地方？我早跳槽去黑猫了好吧。” 　　“谁能告诉我，黑猫的周边为什么能卖这么多？同样是钥匙扣和立牌，她销量已经过百万了，救命啊。” 　　“讲个笑话，老板让我去蹭魔法少女的热度，又不让我把贵族写成反派，这不是搞笑吗？人黑猫都得罪了星盟贵族学院呢，怎么轮到我就不行了。” 　　“他要伟光正，你对着黄油抄抄得了。就你老板那畏畏缩缩的劲儿，也就能做做少儿动画。” 　　打工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怜悯。 　　这种被黑猫吊打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他们的学生年代。 　　开考铃声才响起，同桌就已经将试卷翻页了。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她反而无辜地看着你：“不好意思，可是前面的题我我都心算出来了哎。” 　　同行的咆哮，莫璃自然看在眼底。 　　她将交流群挂在光屏右上角，每当自己分镜画累了，想打开星游平台看看有什么打折的游戏。就会将视线移到交流群里。以同行的痛苦来激励自己。 　　黑猫就像兜网里的鲶鱼，将同行这群半死不活的沙丁鱼刺激地活蹦乱跳。看到她就拼命甩尾巴逃跑，祈祷自己不会是黑猫的盘中餐。竟也让他们摆脱了缺氧死亡的命运，勉强赶上了市场变迁的脚步。 　　这就是经典的鲶鱼效应。 　　搞动画的同行并不是没能力，当初能入行，就证明了这群高材生的实力。 　　只不过星际动画界摆烂太久，有星盟的补贴政策保底，满腹的雄心壮志全成了酒囊饭袋。 　　正如地球21世纪的华夏娱乐圈。男星们不管长多丑，业务能力有多差，唱歌跳舞RAP都不会。只要背后有金主，就能稳稳地坐拥饭圈恰烂钱。 　　有资本在背后保驾护航，谁愿意抛头露面去训练啊。 　　稍微出色点的男星，都会被整个行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在他们看来，对方就是打破这温暖和平的罪魁祸首，必须集中全力铲除。 　　整个圈子都弥漫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气氛。 　　星际动画人就过着内娱般颓靡而奢华的日子，完全没意识到行业在滑向被抛弃的深渊。 　　直到，黑猫踏进这篇“横尸遍野”的沙滩，对这群躺平的家伙们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后者浑然不觉，傻乐着朝黑猫敞开怀抱，本意是欢迎新人入行摆烂。谁知天旋地转，整张脸都被黑猫踩在了脚底。 　　黑猫抬起长筒靴，俯身凑近那张张错愕的，还带着鞋印的脸庞： 　　“别躺了，不然真没饭吃了哦。” 　　危机感爬上同行的背脊。 　　他们咬牙站起来，脸上的红印还在隐隐作痛。 　　耻辱感迫使他们往前走，跟着黑猫的脚印，然后拼命地追赶对方。 　　S动漫文化公司。 　　“同样是营销，为什么黑猫买的星博热搜不会让路人反感？” 　　女人来回踱步，停在全息投影的截图前。她扫视着底下的员工，张开五指将某张星博截图放大。 　　她顿了顿，开口道：“好好看这几条评论，都是信誉分很高的真人号。他们没有脑子吗，看不出这是营销吗？为什么他们那么支持黑猫？” 　　底下人唯唯诺诺，不服气也不敢提出来。 　　这么高的支持率，黑猫肯定请了水军，要不然就是控评。 　　除了饭圈，哪家纯路人会这么整齐的好评啊。 　　“水军请的再多，控评控的再好。你们能堵住悠悠众口吗？” 　　部长柳眉上挑，仿佛看穿了员工们的小心思：“知道黑猫是怎么发家的吗？退学事件发家的！大家都让贵族三分的时候，只有她敢上去为人民发声，所以观众们支持她！” 　　“可是，那可是贵族......”有人想反驳，在女人的眼神中退却了。 　　部长伸手，重重地拍了下桌沿： 　　“贵族又如何？你是星盟企业的员工，你靠做动画吃饭！那些贵族是星盟动画局吗？不是，那你讨好他们干什么？人家黑猫就拎得清，你是搞动画的，你生来就该讨好观众！” 　　属下们纷纷打开虚拟光屏，将领导的教诲记上会议笔记。 　　一，蹭该蹭的热度，为该讨好的观众发声。绝不搞标题党，惹路人厌烦。 　　W动画代理公司。 　　线上会议，动画部员工都围在虚拟空间的火炉边，商讨IP衍生的策略。 　　火炉上方悬挂的虚拟黑板上，写着员工们众筹出的问题。 　　“为什么黑猫做的周边可以流通那么广？” 　　员工A举起《魔法少女波尔卡》的金属徽章和亚克力牌，再和本公司做的对比，硬是没发现任何区别。 　　无论是材质，大小，还是画风，相比之下都能打平。在各方面几乎等同的情况下，为什么他们的周边卖不出去？ 　　那张金属徽章传遍W员工的手，直到送上了骨干的右手，青年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关键的问题。 　　“你们想过吗，黑猫是怎么卖周边的？”他问。 　　面前人脸色微变，纷纷查阅起星网数据库。最终，在星博超话的分享里，他们找到了那个答案。 　　黑猫并没有直接在星流平台或者代理官网上销售周边，而是大手笔地和很多家星网电商合作，将波尔卡，火鹦鹉和库洛洛的大头印在了饮料瓶和白衬衫上。 　　在招揽现充的同时，还不忘照顾宅宅。只要付费下载星流杀毒软件，就能激活波尔卡联动桌宠，同时还可以花一块钱带走魔法少女相关周边。 　　星流杀毒软件，是市面上最好用的杀毒软件。因为它太平常，所以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桌宠是何方神圣。 　　青年抱着尝试的态度下了个杀毒软件，Q版波尔卡随之从虚拟光屏的最上方掉落。他看着神色慌张的小姑娘，下意识伸手接住她，直到波尔卡掉进掌心时，才意识到这只是个AI，不会受伤。 　　不料，正当他收回手时，波尔卡眼泪汪汪地伸出小短手，抱住了他的食指。 　　！！！ 　　青年倒抽一口凉气，好可爱！ 　　似乎感应到他的喜悦，小型波尔卡绞起双手，忸怩着圆滚滚的身体，头上浮现出小小的气泡。 　　青年定睛一瞧，是条言简意赅的广告。 　　《只需一块钱，带走魔法少女波尔卡同款周边！可爱徽章和毛绒趴趴等你拿！》 　　W员工回过神时，就看见骨干同学已经飞速下单付款，脸上还飘着可疑的红晕。 　　“只要一块钱哎，她真的太可爱了......”青年喃喃道。 　　众人见状，在前瞻策略笔记上加了条： 　　二，低价捆绑销售，让动画周边脱离原有的收藏属性。 　　短短几天内，诸如此类的事情不断发生，动画市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各种各样的小东西。 　　光桌宠就泛滥成灾，不仅是杀毒软件，网购软件，甚至是学习软件都多了个联动的桌宠。观众们痛并快乐着，每天换一个桌宠。还有民间大佬改了虚拟光屏的芯片设置，享受了把被多只桌宠包围的快感。 　　多倍纸片人，就是多倍的快乐。 　　门可罗雀反而担心起来，她看着自己高枕无忧的老板，忙不迭将各家官网周边给莫璃看。 　　“老板老板，他们都开始学我们了，这样会不会影响我们的销量啊。” 　　莫璃挑挑眉，瞥了眼虚拟光屏的时间，5月10号。 　　“十几天过去，这群人才蹭的上热度。”银发女人在喉咙里闷笑了几声，“这个速度，星际动画人不行啊。” 　　门可罗雀不解地盯着自家老板。 　　十几天就能将他们的套路学的十成十，这还叫不行？ 　　不是，黑猫大大怎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就不担心的吗？ 　　莫璃悠然自得地翘起左腿，愉悦地点开那几个她早就加上的星网号: 　　“太太们，星盟币打过去啦，我上次约的手书可以发了哦~” 　　作者有话说： 　　情绪转变写完了，终于可以写市场竞争啦。 　　之后几部动画大概也是这个过程“得奖＋市场竞争”，但具体内容截然不同就是了QUQ 　　对参赛得奖或者市场竞争不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选择性观看，瞅瞅标题就能分辨出来滴 第16章 竞争 　　深夜，星际动画同行交流群。 　　【二次元滚出星流平台】：报！今天是黑猫停更动态的第十天！ 　　【这一脚踢出了整个盛夏】：对哦，她最近怎么这么消停，该不会憋着什么大招吧。 　　【内卷之王】：楼上哪家公司的，不要立这种FLAG啊kora，再毒奶你家公司先倒闭！ 　　【星盟霸凌，但是动画人】：我看了门可罗雀的星博，小丫头说黑猫在画魔法少女第三集 ，应该没空管我们。 　　黑发青年坐在漆黑的房间里，虚拟光屏的幽幽荧光照亮他的脸庞。 　　他右手抚摸着膝盖上的波尔卡趴趴，毛绒绒的手感也缓解不了他半分焦虑。 　　在他的带领下，W最近原封不动地照搬了黑猫的策略。他们不仅改变了周边的销售方式，还学着黑猫定制了一批“毛绒趴趴”和“FUFU”。 　　虽然不知道毛绒趴趴和FUFU究竟是什么东西，黑猫又是从哪里获得定制它们的灵感，但这种纸片人形象的毛绒玩具意外受欢迎。W旗下的王牌动画《星盟机甲兵》主角的毛绒FUFU销量差点赶超波尔卡。 　　欣喜之余，他也忍不住将警惕的目光放到黑猫身上。 　　如果没记错，面对L公司那位幕后大佬的质疑，黑猫都敢不动声色地回击。像W这样明目张胆的山寨，黑猫就算不报复，也该有点反应才是。 　　结果，黑猫不仅没反应，甚至连热评都没回复几条。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星艇失事，还是星际跃迁被星盗劫持？总不能是L公司记仇，将黑猫绑去了战乱中的边疆星吧。星盟虽自由，但可不是法外之地。 　　黑发青年抓了抓头发，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他顺手点开星流平台。时间不早了，补完四月新番就该洗洗睡了，明天还得上班。 　　三分钟后。 　　黑发青年直勾勾地盯着虚拟光屏，困意全无。 　　黑猫工作室的新动态仿佛一记重拳，打的他措手不及。但奇异的是，他的内心却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全感。 　　终于，十多天的沉寂后，黑猫再次出手了。 　　【996使我快乐】：@全体成员，不好了，快去看黑猫的星流动态！ 　　【二次元滚出星流平台】：什么什么，黑猫更新第三集 了？她是八爪鱼吗，怎么画那么快啊。 　　【996使我快乐】：不是更新，比第三集 严重得多。 　　【内卷之王】：莫慌莫慌，不是第三集 我都能接受啦。 　　【内卷之王】：WOC，这啥玩意儿啊！ 　　同行们看着虚拟光屏的内容，纷纷痛苦地捂住脸。 　　坏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黑猫工作室V：观众老爷晚上好，这里是黑猫工作室。 　　为庆祝《魔法少女波尔卡》星流播放量突破五千万，官方特别开启同人创作大赛，有奖征集各类魔法少女同人作品。 　　活动时间：5月10日-5月30日 　　活动期间，在星流平台发布《魔法少女波尔卡》同人作品（包括但不限于同人手书，动画，文章等），并标注TAG#我为波尔卡助力#即视为成功参与活动，免费领取官方礼盒x1 　　礼盒内容：波尔卡语音包X1，波尔卡毛绒小玩偶x1，《魔法少女波尔卡》原声音乐集x1 　　除此之外，还有以下奖项和惊喜奖品。 　　最佳创作奖：共5人，奖品为5w星盟币，黑猫亲笔签绘x1，歌手波尔卡FUFUx1，波尔卡头像框x1 　　最佳人气奖：共10人，奖品为1w星盟币，星流平台大会员30天，波尔卡收纳套装x1，波尔卡头像框x1 　　最佳新星奖：共20人，奖品为5000星盟币，星流平台大会员30天，波尔卡头像框x1 　　鼓励奖/安慰奖：共1000人，奖品为波尔卡永久光屏主题. 　　优秀作品指路：【作品星链】 　　点开星链，黑发青年的心凉了半截。 　　五个UP主，同天发布了《魔法少女波尔卡》的联动剧情手书。 　　这些UP主都是百万粉级别，自带流量和死忠粉，作品播放量都在百万左右。一两个到还好，五个关系好的UP主联动，带来的反响就是爆炸性的。 　　这次联动发稿的热度，足以让《魔法少女波尔卡》的名字重回巅峰。 　　更何况，这些同人手书质量尤其高，无论是哪方面都相当能打。对动画不感兴趣的观众都会慕名看两眼。 　　作画方面，这五个手书甚至快赶超了波尔卡原作，绝不是几天能赶出来的结果。脚指头都能猜到他们是接了黑猫的付费委托，才做出作品简介里所谓“为爱发电”的同人手书。 　　原来如此，黑发青年认输似闭眼，果然黑猫早有预谋。 　　黑猫搞活动，奖金肯定从之前的版权费里出。创作者冲着丰厚的奖金，也会注册星流账号并入驻。星流平台对此喜闻乐见，肯定不会管黑猫花钱买同人的事。 　　霸屏就霸屏吧，还能持续几个月不成？ 　　就这样，黑猫赚到了热度，星流赚到了观众，创作者赚到了钱。 　　三方皆大欢喜，唯独他们这群拾人牙慧的家伙什么都没捞到。 　　他将波尔卡趴趴提到眼前，盯着玩偶傻乎乎的笑容，有些恼火地戳了戳软乎乎的脸。 　　“说，是不是黑猫派你来惩罚我们的？” 　　他认真地朝波尔卡趴趴问道，收获的却是毛线缝出来的傻笑。 　　手指“噗”地陷下去，青年玩的不亦乐乎。摸了十来分钟鱼，思路才逐渐回到正轨。 　　W公司如果再照搬黑猫的套路，总有天会大步迈进暴死的结局。 　　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动画延展性不高，没有留给同人发挥的地方。出来的同人作品质量八成堪忧，根本无法“出圈”吸引更多的路人。 　　再者，在W公司收入缩水的情况下，贸然拿这么多钱搞活动，老板的底裤都得被典当出去。 　　黑发青年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老板的星网账号： 　　“老板，我认为动画部的策略急需更改。”他一字一顿，语气越说越坚定，“W公司需要回避和黑猫的正面冲突，率先抢占星网TV的少儿动画市场。” 　　几天后，W公司退出竞争的消息不胫而走。 　　能进交流群的大多是公司骨干，再不就是独立工作室的天才角色。这些人对W公司的退缩都表示出不解或嘲笑。 　　L公司动画部骨干更是不给面子，千人大群@出黑发青年，装傻充愣般问他为什么不对黑猫反击。他那阴阳怪气的语气，谁听了都会不自觉握紧拳头。 　　黑发青年笑的温柔，完全没有反驳他的意思。星网平台的昵称也换成了和善的“( ^ω^)”。 　　数万光年外，银发女人向后仰倒，落在量子稿纸的怀抱中。 　　手头这个战斗分镜，已经了修改五十多遍。全息投影出来的效果越来越拉风，莫璃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对，还是不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关键的东西。 　　思忖再三，莫璃抬起手，毅然决然地点开星流平台。 　　改不动了，摸鱼去也。 　　刚进首页，她就被铺天盖地的艾特淹没了。 　　手书，鬼畜，剪辑，动画解析，人物COS......黑猫的活动以动画区为中心，以及其恐怖的速度向其他分区扩散着。上到百万粉的UP主，下到十几粉的小萌新，数以万计的观众被黑猫驱使着按下发布作品的按钮，然后满怀期待地艾特黑猫，等待本家的回复。 　　莫璃摸了摸后脑勺，星际观众也太热情了吧。 　　也就是自己腹诽几句，她这话要是传到了群里，保准会引起同行们的公愤。 　　是的，搬运工同行这次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为了这次的活动，他们不仅投入了本金，还额外加了之前的收益。 　　本以为和以前一样，热度能毫无悬念地迅速翻几倍。没想到这次却血本无归，亏的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热腾腾的周边从工厂出来，转手就进了冷冰冰的仓库。这么多漂亮的毛绒玩偶被灰尘覆盖，白送都没人想伸手。 　　之前跟着黑猫走，都能稳稳混口肉汤喝。如今学黑猫搞活动，却受到观众前所未有的冷遇。那些在黑猫主页热情打卡的观众，对他们活动的态度只有冷漠划走。 　　观众怎么会这么冷淡？同行们百思不得其解。 　　公司花的钱不比黑猫少，甚至财大气粗地翻了好几倍。奖品之类的都无脑对标黑猫，怎么会不受观众的待见呢？ 　　莫璃瞥到他们在交流群的疑问，一个没忍住，就在输入框里刷了五六排哈哈哈。 　　差点一个手抖发出去，她咳嗽几声，矜持地将满屏的哈哈哈删了个干净。 　　笑死，这群傻孩子还没意识到关键问题。 　　同人之所以叫同人，就是因为有优秀的原作打底。 　　莫璃无论花多少钱去刺激UP主，都不会影响最初的前提。 　　那就是，《魔法少女波尔卡》的同人作品有肥沃的生存土壤。不管你做了什么视频，只要标题上带了波尔卡三字，嗷嗷待哺的同人女就会循声而来。 　　她们被黑猫原作吊起了胃口，市场上找不到相似的代餐，只能将矛头对准广阔的同人市场。 　　波尔卡的同人作品，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流量密码。 　　换成同行泛滥的机甲动画，有可能这么强势地打开同人市场吗？ 　　《机存》但是有可能，可顾晓明偏偏不屑于抄黑猫的套路。剩下的小厂，统统都落入了黑猫的圈套，无人生还。 　　四两拨千斤，莫璃兵不见血就轻松解决了跟风的同行，腾出时间将视线投向幸存的W身上。 　　她点开W公司的官方星博，微眯起紫色的双眸。 　　倒让她看看，能看破自己圈套的家伙，打的是什么算盘。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分庭抗礼 　　远隔万里，黑发青年叶楚没来由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奇怪。”叶楚抬起眼，五月的窗外艳阳高照，阳光明媚。 　　这气温也不低，天气也不冷啊，怎么就感冒着凉了？ 　　他摇摇头，没在这小事上耽搁，转手将合同发给之前联系的主持人。 　　他们谈得不错，过不了多久就能正式上任。 　　怎么发现的主持人，说起来还有点戏剧性。 　　叶楚起先在星际招聘网发布了一条广告，他条件写的很明确，如果是应届生至少有儿童心理学学位，非应届生则最好是有相关的工作经验。 　　结果,来应聘的都是些歪瓜裂枣。尤其是某个从深夜广播电台下岗的大叔，要唱首儿歌，他收起啤酒肚气势如虹，一本正经地打开唱腔，却听他一开口就是《星际联盟阅兵曲》。 　　叶楚：硬了，拳头硬了。 　　他在这连连碰壁，W公司的老板倒是毫不意外。 　　风韵犹存的女人似笑非笑，伸手撩起耳边卷起的碎发，然后给自己点了根女士香烟，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烟雾袅袅升起，正好笼住对面叶楚略为发怔的神情。 　　“看，这就是你和黄油的差距。”女人朝叶楚挑眉，语气像是轻描淡写，却又些责问的意味，“同样是做少儿动画，人家为什么就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主持人？” 　　叶楚脸倏地一下涨红了，他年纪还小，这么直白的诘问还真受不了。 　　“老板，你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抗议般地提高了音量，“更何况，星网48台的主持人早就跑路了，现在的节目就靠黄油的动画撑起来的，我们......” 　　说到这，叶楚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再也说不下去，声音戛然而止。 　　对啊，黄油的动画题材新颖，质量能打，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主持人。 　　也就是说，黄油根本就没有想过，挽留原来的主持人。 　　如果说动画在星际时代是大冷门，那从动画衍生出来的少儿频道就是冷门中的冷门。放眼整个星网TV，只有36台，48台和W收购的72台在做。 　　怎一个冷字了得，那简直是比冷宫还冷。 　　48台不需要主持人，36台最近也没有人员变迁。如果主持人还想继续自己的事业，最后的选择只有他们72台。 　　这是黄油的疏忽，也是W公司绝佳的机会！ 　　于是，从公司回家后，叶楚就着手联系那位被48台“放逐”的星灵姐姐。 　　巧得很，对方是标准的情怀党，对少儿频道保持着自己的独特滤镜。宁愿回家收房租，混吃等死一辈子，也不愿意去其他频道转向别的节目，哪怕是继续保留她高大上的主持人身份也是毫无吸引力。 　　只要能继续做少儿主持人，就算是吃土也愿意。更何况，多年的主持人工作，多少让星灵姐姐攒了点混吃等死一段时间的资本。 　　叶楚拨通星网号时，星灵大姐姐正在看黄油的动画，边看还边跟小侄女抢巧克力吃。 　　得知叶楚的来意后，星灵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虽然她不缺钱，至少短时间内是不缺，但是能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还有报酬，何乐而不为？现在72台向她伸出了橄榄枝，那么那她就出山吧，继续给小朋友讲故事。 　　毕竟，呆在家里，天怒人怨，除了父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外，处处句句都是催和怼；就连那个小侄女都敢太岁爷上动土，抢她最喜欢的巧克力了。 　　挨骂挨怼可以忍，吃的被抢不可忍！ 　　看她这么爽快，反倒让叶楚有些踌躇。光合作合同就写了三天，叶楚甚至把每个字每个标点都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让这个提着灯笼都难找的主持人挑出一点点小毛病，更怕亏待了小粉丝心里可爱又温柔的星灵大姐姐。 　　合同发过去的瞬间，叶楚就收到了星灵肯定的答复。 　　再联系时，温柔的大姐姐就已经坐进他办公室了。 　　叶楚：“不是，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星灵向他伸手：“策划案有没，给我看看你们W的诚意。” 　　叶楚一个窗口抖动，72台台长立马将策划案传输给两人。 　　星灵仔细审视了一番，好看的眼睫毛一颤一颤，却让叶楚心也跟着一颤一颤。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啊…… 　　星灵抬起头，眯起双眼，她的目光里带着一种尖锐，像是藏了一把刀，刀锋直指忐忑不安的叶楚。 　　“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叶楚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去。 　　“那可不行，合同你已经签了。” 　　在商言商，叶楚像是头经验丰富的头狼，盯着星灵，仿佛吃定了她一般。 　　星灵抬起眼眸，好像并不为意。 　　“毁约，我也是可以的。” 　　叶楚一看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星灵道：“星灵姐姐，你可不能抛弃喜欢你的孩子们啊。” 　　星灵嘴角直抽搐，这什么人啊，跟只猫似的，一会儿挠你，一会儿蹭你。 　　星灵翻了个大白眼。 　　“你正常点，我再看看。” 　　言归正传，星灵仔仔细细看了遍叶楚的策划案。身为W公司的骨干，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节目安排还可以，但你不觉得，很多流程都太像48台了吗？”星灵将“动画每日播”五个大字圈起来，这是48台的出圈节目，而今被叶楚复刻进72台的节目单。 　　“孩子不会在意这么多的。”叶楚耳边飘红，像被逮住了现行的小偷，他侧过头，避开星灵的视线，低声嘟囔道。 　　他当然清楚这份策划案的缺陷，少儿频道的范例太少，36台半死不活的经营策略没法抄，只能学习借鉴成功前辈的经验。 　　介于只有48台这么个前辈，难免借鉴的时候会留下对方的影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就是借鉴。 　　“你不在乎，我不在乎，但是小朋友们在乎。” 　　星灵笑眯眯地将“动画每日播”划掉，在旁边又写下几个新的小字，嘴上还不依不饶地补刀。 　　“也许小朋友们意识不到山寨，没错，他们也看不出两个差不多的节目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也看不透两者相似后的商业用意，但他们分得清动画的好坏。” 　　“不好看的动画就是坏的，你觉得W的动画能打得过黄油吗？” 　　叶楚不自觉抿起唇，有些不甘心也有些认命一样的“嗯”了一声。 　　打不过，确实打不过。 　　不管同行再怎么污蔑黄油是“盗版黑猫”，不仅没继承黑猫的动画质量，反而比黑猫更流氓。不管怎样，都不能否认《魔法少女小鱼》已经在小孩子们的心里有相当重的一席之地了。 　　就像叶楚的小侄子，因为成绩差被父母禁网，假期到叶楚家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连星网，好好地过把网瘾。就是这么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在《魔法少女小鱼》播出的时候，都会乖乖地丢掉手上的智能光脑，在星网TV前安稳地坐上40分钟。 　　能打败孩子对星网的渴望，足以窥见黄油动画的致命吸引力。 　　“别摆出这幅表情嘛，72台也不是没办法呀。” 　　星灵看他沮丧的模样，忍不住联想到家里打碎了花瓶，低头认错的可怜猫猫。她伸手在光屏上点了几点，将修改好的策划案面对面传输给他。 　　“喏，照我的意见去修改，哪怕是黄油打上门，我们的频道也能站稳脚跟。” 　　5月20日，沉寂已久的W公司启动了。 　　由W注资的星网TV72台，迈开了前进的步伐，一经启动，便是勇往直前，势不可挡。 　　轰动众人的，首先是星灵姐姐的入驻。 　　在离开48台的“动画每日播”后，她空降到72台的核心栏目“小虎鲸俱乐部”，成为72□□一无二的主持人。 　　小虎鲸俱乐部，听上去就不像是什么正经节目。 　　同行交流群里大部分的年轻人，都是看星灵姐姐主持的节目长大的。 　　如今见星灵姐姐要落魄到要到名不经传的72台主持什么听都听没说过的“小虎鲸”，纷纷都在感叹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有的还借此对之前活动里幸免于难的W公司阴阳怪气。 　　飘雨又飘雪：啧啧啧，W公司这是病急乱投医吧。 　　凤毛凤雏：星灵姐姐在48台勉强还是个神话，到72台搞不好就彻底成了个笑话。 　　...... 　　类似这样的滚屏，叶楚只能当做是没有看见，选择性失明。 　　只有莫璃，在认认真真看过“小虎鲸俱乐部”后，匿名后在群里给了叶楚一个大拇指。 　　看来，星际动画人不全是草包，还是有几个厉害的能人在。 　　小虎鲸俱乐部，称得上72台倾尽心血的鼎力之作。 　　比起黄油那种传统意义的动画，它更丰富，也更像陪伴和启蒙性质的动画节目。 　　故事的开始，源于一条被非法捕猎的小虎鲸。它逃脱了星际偷猎人设置的铁笼，却在偌大的星际里迷了路。机缘巧合下，小虎鲸伤痕累累地躺在星灵大姐姐的后院里。 　　星灵大姐姐为它疗伤，在小虎鲸恢复健康后，踏上了帮小虎鲸回家的路。小虎鲸太年轻，记不得自己的家到底是哪颗星球，所以星灵大姐姐只能陪着它一处一处找。 　　他们途径了很多星球，有被垃圾淹没的海洋星，有毒雾笼罩着的大陆星，有核泄漏荒无人烟的边疆星，还有过度开采后能源耗尽的矿星......每经过一颗星球，小虎鲸都会被那些污染的环境伤害到，而星灵姐姐则想尽办法消灭那些污染，竭尽全力保全小虎鲸的性命。 　　故事的最后，星灵姐姐终于带着小虎鲸抵达了那颗纯净的深海星。 　　在深蓝色的深海星，星球表面都被一片广阔的海洋覆盖，从宇宙深处望去，就像一个深蓝色的水晶球。在“水晶球”里，游弋着一群群美丽的生灵，有飞在天空里的湛蓝色飞鱼，也有在大海里觅食的朱红色海鸟......没有星际人的开采，这里就像神话里的存在一般纯净。 　　到了离别的时刻了，小虎鲸看了看星灵姐姐，又看了看久别重逢露出慈爱目光的爸爸妈妈，它碰了碰星灵的手，这是它无语却又最深情的表达。 　　它舍不得星灵，可深海星是它的家园，它必须回家。 　　星灵姐姐收回手，带着恋恋不舍的目光，远远望向小虎鲸离去的背影。 　　深海星的海浪声依旧，浪花翻涌，最后定格在一人一鲸的离别上。 　　虽然小孩子们的动画片都以大团圆来结尾，但这部动画却是以离开为结局，虽然孩子们心中留有缺憾，但正是由于有了这种不完美，才构筑了这部堪比完美的动画片。 　　环保是小虎鲸俱乐部的核心主题。 　　与其他环保电影/动画的不同之处在于，从头到尾，星灵和小虎鲸都没有只言片语从正面去谴责星际人过度开采破坏环境的行为。他们仿佛时空长河中两个微不足道的生命，在宇宙的星光里，随波逐流间，窥见星球变迁的轨迹。 　　这是过去，也是未来；这是星灵与小虎鲸的经历，也是所有星际人发展的历程。 　　很难不让人共情。 　　“很厉害。”莫璃由衷地感叹道。 　　不得不承认，星际在3D的研究上远超地球一大截。单纯用在大规模机甲战斗上就是暴殄天物，如今用到对某颗星球的渲染上就显得格外震撼。 　　画面冲击力太强，最后那一幕定格更让人身临其境。 　　小虎鲸归家的那个瞬间，莫璃真切地察觉到眼角的湿润。 　　门可罗雀就更别说了，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早就拉着莫璃衣角擦眼泪了。她喉咙又酸又哽，还小心翼翼地看着莫璃的表情。 　　“老板，我有点想追他们的动画，你不会介意吧？” 　　莫璃大手一挥：“你不仅能看动画，还能看他们后面的节目。” 　　小虎鲸俱乐部，之所以叫俱乐部，而不是单纯的归家记。原因之二，就是在动画结束后紧跟着的“星灵的创意工坊”。 　　W铁了心将环保的主题贯彻到底，“星灵的创意工坊”自然也不例外。 　　每期“星灵的创意工坊”都会紧跟动画的主题，比方说小虎鲸经过垃圾星，星灵就会在手工环节教小朋友用各种可回收垃圾做出漂亮的纪念品。 　　明明材料是那么普通，可经过星灵一步步细心操作后，出来的成品就是那么地惊艳，完全不亚于在星网网购出来的成品。 　　年幼的手作娘们被星灵勾起了胜负欲，纷纷从住宅区周围捡各种金属壳回家捣鼓。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兴致勃勃地折腾她们的“艺术品”。 　　然后在星博中拍照发图，获得一个个“心灵手巧”“巧夺天工”诸如此类的点赞和评论。 　　而孩子们，也变得更专注，动手能力也更强了。对孩子们的变化，家长们自然是喜闻乐见。 　　对于被视为洪水猛兽的动画，也就格外网开一面。至少在“小虎鲸俱乐部”播出的时间，肯定会让孩子们准时坐在全息投影前。 　　这就保证了“小虎鲸俱乐部”的收视率。 　　值得一提的是，据门可罗雀私下调查，黑猫也在三更半夜偷偷顺走办公室垃圾桶里的金属壳，对着星灵的教程捣鼓她的手工。 　　被戳穿了，莫璃还用那句经典句式狡辩：“不会做手工的黑猫不是好动画师。” 　　门可罗雀：你开心就好。 　　72台收视率水涨船高，几乎在短短几天内，就形成与48台分庭抗礼的形势。 　　对此，叶楚在欣喜之余也时常关注黄油的星博。这位的风评比黑猫还差，据说经常背地耍阴招，不盯着他不放心。 　　盯了约莫四五天，黄油也动了。 　　作者有话说： 　　修完了。本章捏他了小神龙俱乐部等少儿频道的经典节目。 　　话说回来，我真的很喜欢小神龙俱乐部，可惜负责艺术创想部分的尼尔叔叔辞职了QAQ 第18章 反击 　　黄油不愧是闷声发大财的典范。 　　在W混的风生水起的日子里，黄油没有半点不悦的反应。就在旁边静观其变，仿佛被W抢走的观众是假的。 　　这是黄油求和的信号？同行们如此猜测。 　　这么猜不奇怪，毕竟少儿动画属于冷门中的冷门。排除打酱油的36台，也就黄油和W公司两家小有规模，两家打起来算自相残杀。 　　不如握手言和，井水不犯河水，圈好各自的地盘发展。省的被第三者后来居上，渔翁得利。 　　“叶楚，你怎么想？”老板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听黑发青年的汇报，突然插了句。 　　叶楚沉吟片刻，眉头紧蹙，滴水不漏地回答道：“我认为，黄油不是那种人。她和黑猫是朋友，彼此的行事风格相似。遇到这种事，肯定会留有后手。” 　　老板点点头，没错，黄油不是那种人。 　　她经营W公司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像黄油这种机会主义者，她也打过好几次对手，只不过行为这么大胆，这么出格的，还是头次见。 　　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才大学毕业就敢虎口夺食，在L公司手底捡星网TV的漏。 　　这种事情，换了刚毕业的她，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要知道，L公司可是业内有口皆碑的大公司，它的决策反映了目前星际动画界的风向。如果连这种大公司都从星网TV撤资，就说明少儿动画真的没法做，做了就凉凉。 　　这种压力下，就算看出了星网TV的疏漏，也不敢对权威指手画脚。更不敢让自己一意孤行，顶着被L针对的风险去48台寻求合作。 　　可是，黄油敢。 　　她不仅敢接48台的盘，还敢把自己的动画塞进黄金时段。将48台这个烫手山芋搂紧怀里，当成小金猪哄着。本来就是L公司的眼中钉，还敢为了朋友黑猫，将L公司的代表人得罪个彻底。 　　怎一个“狂”字了得。 　　这么狂的黄油，在发现W公司异军突起，虎视眈眈盯着广阔的少儿市场后，怎么可能安居一隅，割地求和？ 　　后面没点劲爆的，叶楚就要怀疑黄油被夺舍了。 　　“好，谢谢您，过几天就发星博。” 　　莫璃结束了与合作商的通讯，再次登上黄油的星网号。 　　有阵子没关注星网TV了，也不知道48台发展的怎么样。 　　才登陆上来，虚拟光屏顶部就跳出数十条沈连的消息。 　　沈连：【黄油老师，收视率下降到百分之二十了。】 　　沈连：【72台打算往早教方面发展，新节目还是星灵主持，和知识科普相关的。】 　　沈连：【48台还是需要主持人，全天动画的策略在72台面前太过时了，我们需要互动性更强的节目。】 　　沈连：【其实，我也有想过，要不要重新星灵回来。毕竟，她算是我曾经的手下。但是被拒绝了，她说很喜欢72台的氛围，不打算跳槽。】 　　沈连：【黄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们也做早教和72台竞争吗，还是另辟蹊径，将早教部分让给他们？】 　　莫璃眉头微蹙，眼底浮现出不解的神色。 　　她什么时候说要让步W公司了？ 　　最近的“黄油分家论”流传甚广，不过从头至尾她都当笑话看。想不到自家台长也吃了这个洗脑包，还傻乎乎地信以为真。 　　这可不太行。 　　诚然，她的道德底线牵扯着她，不让她学L公司搞垄断。可绝不代表要对同行放水，况且放水并不能让少儿动画的题材变多，只能让寥寥无几的公司创造力枯竭，就此摆烂。 　　她不仅要做，还要做比W公司还好。这样才能让别人直到这里有利可图，让更多大公司下场。大家都卷起来，星际动画才能长盛不衰，永远保持着喷涌的活力。 　　她打了个响指，干脆利落地回复沈连。 　　黄油工作室：【将看中的地方拱手让人，这是我黄油的风格吗？W公司做早教确实有一套，但我可不打算在失败之前自我阉割。】 　　黄油工作室：【不过，沈台长不必太担心，有这空操心数据，不如躺下来睡场好觉。至于怎么去应对嘛，包在我身上！】 　　沈连被最近的收视率搞的夜不能寐，整日坐在虚拟光屏前惴惴不安，熬的两个黑眼圈烙在眼眶上。平均每小时就要点一次黄油的信息框，看她有没有回复。 　　终于，随着黄油的答复，他吊着的那颗心也忽的掉下来了。虽然黄油没说解决方案，但她胸有成竹的态度足以让任何熟悉她的人吃一颗定心丸。 　　她肯定有办法的，沈连舒展开眉头，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5月25日，黄油和48台，分别在星博丢下颗重磅炸弹。 　　黄油工作室V：【感谢 @星能科技 的赞助，《魔法少女小鱼》特别款光脑本周末将上架，欢迎各位和家长们进行选购~】 　　星网TV48台V：【感谢 @黄油工作室的赞助，新栏目“欢乐大闯关”将于本周末正式播出，主持人@沈连 】 　　引人注目的是，两条星博不仅同时发布，定位还都在12区。 　　吃瓜路人脑门上冒出了黑黢黢的井字，这种拙劣的暗示手法，像极了从隔壁饭圈卖腐男星那抄来的套路。什么两人同时发了同定位啊，什么照片里有对方的标志物啊。就差三更半夜将大字报贴在W公司门口，拿着大喇叭宣传：“我们联合了，W公司你悠着点。” 　　W公司众位员工：随两百，滚出星际动画界！(╬??д??) 　　叶楚看到星博特别关注的小红点，如临大敌般点进去。提心吊胆地看到了48台的新节目。 　　欢乐大闯关？ 　　听名字就和早教没关系。 　　叶楚脑海里浮现出星网视频中各种儿童为主角的视频，什么9岁操纵机甲高空避险，11岁直播提取虫族信息素之类的，只不过这些都没播放在星网TV。 　　黄油想将其抄上星网TV，倒也符合她“四处抄”的名声。 　　想到这，叶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不管黄油之后是什么打算，现在肯定是没有往早教发展的意思了。72台借这段时间发展，绝对能在这块地方站稳脚跟。 　　黄油到时候再想抢，也抢不过根基稳固，底蕴深厚的72台。 　　他如释重负地靠在椅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欣赏黄油的策略。喉咙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愉快地点开了节目内容。 　　紧接着，他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叶楚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重新确认了遍眼前看到的内容。他脸色发灰，头顶仿佛悬起了达摩克里斯之剑。 　　坏了，黄油不是要抢他的饭碗，是要做他亲娘啊。 　　欢乐大闯关，知识类竞赛节目。由主持人沈连和虚拟形象小鱼出题，所有观众在答题时间进行星网连线，答对则积分，对应的分数可兑换奖品。 　　奖品包括但不限于《魔法少女小鱼》同人徽章，亚克力立牌，毛绒趴趴和FUFU，以及市价3000星盟币，外形为魔法少女变身器的儿童版智能光脑。 　　这套路，真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叶楚咬牙切齿的点开星流平台，最终和黑猫那条创作大赛的动态对比。 　　——好家伙，格式之类的，完全是原封不动抄黑猫。复制粘贴多出来的空格都没删。 　　仗着两人是朋友，就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抄是吧！ 　　这些倒还在其次，最气人的是，黄油表面上没请主持人，也没开什么知识科普的节目。在外人看来，与72台不构成竞争关系。 　　事实上，两方的选题都是知识科普相关，区别在于72台是平常的科普，比较轻量级，面对的受众也是学龄前儿童。黄油的格局就大了，不仅采用了知识竞赛这种有竞争，有看点的形式，还将受众提升到十几岁的儿童。 　　前者的观众，只是学龄前儿童。后者的观众，可是儿童加父母，说不定还要加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拖家带口地来看节目。 　　这不难理解，几个世纪前的地球，已经用无数事例证明了这点。父母很难陪孩子看完整集《爱探险的朵拉》，却很容易陪孩子看整晚的《华夏诗词大会》，孩子再大点，就换成《最强大脑》或者是《一站到底》。 　　说白了，就是黄油想的比叶楚更深。节目再受儿童喜欢，也要考虑到儿童的付费率取决于家长的钱包。只有同时能讨好家长的节目，才能创造更恐怖的营收。 　　如果这点在节目里表现地太隐晦，那可以将视线转向黄油联动的儿童版智能光脑。性能上未必比前辈们优秀，但核心主题只有一条: 　　“断网也可以查资料。” 　　完美满足了家长们纠结的心理。 　　学习和娱乐的冲突无论多少年都经久不衰，如何让自控力差的孩子们远离星网沉迷的深渊，成了无数家长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断网大法已经满足不了孩子学习的需要了。 　　星际时代科技发展极为迅速，虽说有《未成年芯片禁止法》作为防治未成年网络沉迷的最后一道防线，但越来越多的知识需要通过网络去汲取，这已是所有人不争的事实。 　　再者，随着心理教育的日益普及，越来越多的星际家长认识到校园暴力的严重性。 　　在这个信息为王的时代，自家孩子如果是个与时代落伍的人，是注定会被抱团孤立的存在。 　　那些发起孤立的也并不是坏小孩，他们只是和落伍者没有共同话题。 　　以前的家长总觉得孩子在学校，聊学习就够了。实际上再优秀的好学生，下课聊的也不全是学习。她们通常会有自己的爱好，这些爱好更高端，更深奥，更依赖于星网数据库存在。 　　你和他人没有共同话题，他人自然会远离你。 　　没办法，星际家长只能妥协了。该配光脑的配光脑，成年就为孩子光速植入芯片，省的连大学学费都没法虚拟光屏线上缴纳。学习差点就差点，总不能为了成绩，牺牲孩子的心理健康吧。 　　如今，黄油合作的星能科技儿童光脑，就圆满地解决了这个矛盾。 　　星能科技老总是个官二代，父母在星网数据局工作，母亲还是个副局长。听说儿子新产品需要数据库支持，二话不说将数据库知识板块的权限开放给星盟旗下所有儿童光脑。 　　知识板块满足了大部分学校题目和课外阅读的需求，同时又不会让孩子对游戏社交沉迷。这个优点让它在家长群体里所向披靡。 　　孩子呢？查不查资料无所谓，他们更在乎这部光脑的指引助手。 　　小鱼，那可是活生生的小鱼！而且还配备了专属语音包，只要将光脑设置成变身器模式，就能当场激活魔法少女的BGM和变身咒语。 　　谁能拒绝，就问谁能拒绝？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吞并 　　叶楚苦不堪言。 　　如果将业界比作赌局，黑猫就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庄家。虽无法逾越，她的胜利却也没那么难接受。毕竟，只出了两集动画，就能让所有代理商趋之若鹜的存在，比不过也是情有可原的。 　　顶多是感叹几句，天赋党就是天赋党，非我等凡人所能匹敌。 　　黄油则不同，比起庄家，她更像那种亡命赌徒。开局不显山不露水，自己的优势藏着掖着。待到对方露出致命的弱点，就会将所有的筹码投进赌桌。不成功便成仁，看得人肾上腺素飙升。 　　同行对这个机会主义者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列举十几个例子，来佐证她成功的偶然性。 　　不就是运气好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如果当时L公司没有撤资，或者彻底收购星网TV48台。黄油又怎么可能捡漏？更别说做出今天的成绩。 　　话虽这么说，叶楚真正站在黄油对立面时，才发现这家伙根本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至少，她的成功，完全依托于她的能力。 　　——捕捉热点，创造营收的能力。 　　《魔法少女波尔卡》刚火，她就能跟风搞《魔法少女小鱼》，黑猫的同人创作比赛才结束，她就能举一反三，变成欢乐大闯关挪到48台的节目里。 　　单纯的周边不赚钱，她就能想到和儿童光脑合作。动作之迅速，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早有预谋。 　　而且，星能科技作为儿童光脑的领军人，传闻可是从不接合作的高岭之花，也不知道黄油是怎么说服他们代表的。 　　黑发青年想不通，起身走到全息投影前，将星网TV调到48台。 　　屏幕上正好在播放“欢乐大闯关”。 　　“十，九，八......” 　　沈连数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配合快节奏的BGM，营造出一种迫切的紧张感。 　　叶楚被这种氛围推动着移目，视线落到了沈连指着的题目版，黑色背景上漂浮着点点荧光： 　　“星际共和联盟于几几年成立？” 　　A，星宿219年，B，星流元年，C，星流233年，D，星流127年 　　屏幕最底部挂着行小字：知道答案的小朋友请拨通星网号xxx，告诉主持人你的答案哦~ 　　叶楚莞尔一笑。 　　果然是给小朋友出的题。 　　有点小陷阱，又不算特别难。 　　星盟于星宿219年12月31日成立，第二天才获得宇宙全种族的认可，年号更换为星流元年。不过，小孩子不知道，很容易望文生义，将星流元年当做星盟成立的时间。 　　他敛目沉思，耳边响起怯生生的女声：“主持人哥哥，我选A。” 　　沈连想逗她，于是盯着小女孩的双眼，严肃地反问道：“确定是A吗？之后可没有改的机会了哦。” 　　小女孩纠结着双手，身体不自觉地扭来扭去，显然被大人的小花招动摇了。 　　她茫然地回头，想从父母的眼神里找到标准答案。结果，两个大人也坏心眼地板着脸，父亲还重复主持人的询问：“确定是A吗？乖乖要想好哦。” 　　小女孩漂亮的棕眼睛急的咕噜咕噜转，她左顾右盼，最后像蚊子哼哼般确认了自己的答案：“我，我确定。” 　　“啪啪啪”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节目BGM也换成了喜气洋洋的音乐。 　　沈连为坚持自我的小女孩鼓掌，将儿童智能光脑的兑换码发到小女孩的星网账号里。语速也加快了许多，进入了标准的营业模式：“恭喜这位小朋友！在我们的欢乐大闯关上连对十道题！她将获得由星能科技赞助的特别款儿童光脑，本光脑配备多种......” 　　叶楚关闭了星网TV。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72台的节目偏重于早教科普，好虽好，互动性上却大大差于48台的欢乐大闯关。而且受众上，48台的观众里，家长的数量远比72台多得多。 　　叶楚不想依葫芦画瓢搞什么知识竞赛，如果永远跟着黄油的脚步走，超过她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他得想办法，搞出足以抗衡48台，独属于72台的特别节目。并且，往特定的方向发展，培养出72台的稳定观众群。 　　48台的发展方向是动画＋卖货，哪怕是互动性极强的欢乐大闯关，本质也是卖货，将智能光脑更好的推送到星际家庭中去。那么，为卖货而生的节目，注定在互动性上就不会太深刻。 　　但是，让孩子们进行深刻反思，恰好是72台的长项。 　　小虎鲸俱乐部这档节目，不仅免费，还比星网付费的早教视频质量高。这就注定它长盛不衰的命运，现在在48台面前疲乏的原因，只是缺乏互动性。 　　现在，问题转换成缺乏互动性，这就很好解决了。 　　几天后，叶楚登上72台的官方星博，发起了他筹备万全的反攻。 　　“小虎鲸俱乐部”新节目出炉，最高年龄段提升至十二岁，画风彻底朝着教育频道迈进。 　　首先，是星灵姐姐主持的访谈类节目“星灵有话说”。 　　这档节目中，星灵将作为知心大姐姐，解决小朋友生活中的困扰。如果你有无法解决的问题，不论是在家庭，学校，还是与朋友的相处中。只要你不想与周围人倾诉，都可以放心地以匿名形式告诉星灵姐姐。她会站在成年人的角度给你提供意见，成为你心灵最深处的避风港。 　　此类节目的灵感，是叶楚在星流直播中找到的。他最近睡不着觉，逛了不少助眠直播间，其中就有心理咨询师轻语解忧。 　　困意上涌间，他朦朦胧胧浮现了一个念头：孩子们是否需要类似的访谈节目？ 　　以星盟对儿童的重视程度，按理说心理疾病的发作率会大大降低。事实却恰恰相反，越来越多的儿童被高速前进的科技裹挟着早熟，他们早就超过了大人认知中的“儿童心理”，于星网广阔的信息海洋中遨游，不小心就吸收进某些网络垃圾。 　　早熟心理于幼稚身体在某个年龄段形成了强烈冲突，家长并未注意到这些隐秘的变化，而他们也被洪流冲刷地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诉说。 　　他知道，孩子们需要的。 　　第二天睁眼，叶楚就着手联系了星灵，创办了这个节目。 　　其次，是72台组织的儿童创作比赛。 　　托黑猫的福，叶楚清晰地看到了“比赛”带来的流量。既然有好处，不做白不做。反正黑猫不搞少儿频道，自己搞再多的比赛，与她也形成不了竞争关系。 　　主题自然是环境保护。 　　小虎鲸俱乐部让孩子们久久不能忘怀，叶楚也不能亏待这些孩子，得留个情绪宣泄的出口。 　　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到，甭管是画还是文，亦或者星灵手把手教的手工，角色肯定围绕着星灵和小虎鲸。要不给星灵和小虎鲸一个完美结局，要不就是让那些星球从开头就净化，保护小虎鲸不受这么多劫难。 　　不管怎么样，最后入选的作品都会送到贵族的慈善拍卖那，最后拍卖所得都会捐给星盟环保协会。 　　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就算孩子意识不到，那些家长也是能意识到的。这种档次的公益，如果是十几岁出头的孩子做出的，在初中升学的成绩单上都能留下光辉灿烂的一笔。 　　可想而知，最后的参与率会有多高。 　　对儿童市场，叶楚势在必得。 　　高兴的是，这次黄油没再拿出什么能颠覆格局的节目。转而将重点转向对方擅长的营收上，这让黑发青年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没意识到，在他心目中，黄油已经成了“标准”的代名词。 　　换了往日，叶楚想到什么新奇的点子，总会通过各种数据来分析点子的可行性，和未来可能的走向。现在呢？想到什么直接往黄油身上丢，凡是黄油能想到对策的，那就是不合格或不够完美的，凡是黄油想不到对策的，那就是能稳定使用的。 　　黄油的眼光，比星网数据库还准。 　　被敌人尊重犹如夏天喝到冰可乐，叶楚发自内心地畅快。 　　他终于扬眉吐气地点开黄油的星博，第一次站在路人角度，分析黄油的下一步策略。 　　虚拟光屏加载出星博界面，映入眼帘赫然是黄油的声明。 　　黄油工作室V：【从今日起，48台将取消《魔法少女小鱼》播出阶段的贴片广告。】 　　叶楚下意识“嚯”了一声，紧接着是为36台幸灾乐祸。 　　黄油，打算吞并36台了。 　　面对72台强有力的对策，48台目前是无法对他们做什么的。如果再竞争下去，只会造成零和博弈的结果。纵然活下去的是更有创造力的48台，到时候也是元气大伤，很容易被第三者趁虚而入。 　　但放72台自由生长，肯定是黄油不愿意见到的。 　　这种情况下，吞并36台，扩大自己的竞争基本盘就是最好的策略。 　　为什么说黄油取消贴片广告，就是要吞并36台呢？ 　　原因很简单，72台是W公司的附属电视台，资金充足，现在处于公司补贴的程度，根本不需要接广告维持营收。48台现在有了星能科技稳定的合作商，在欢乐大闯关里肆无忌惮地加植入广告也无所谓，也不在乎贴片广告的营收。 　　唯独，36台是靠贴片广告吃饭的。 　　贴片广告，江湖人称赛博牛皮癣，经常出现于各类视频的角落和暂停界面。以“红叉太小点不掉”和“三秒一次很烦人”闻名，十分影响观众的观影体验。 　　不过再怎么讨厌，观众还是耐不住广告学定律。真要选择的时候，悲哀地发现自己早就被重复的广告词洗脑，白破选择那家的商品。 　　贴片广告创造营收的力量之强，这就让在黄金时段取消《魔法少女小鱼》贴片广告的黄油格外刺眼。她是铁了心要吞并36台，不惜牺牲贴片广告带来的巨大利益。 　　叶楚不禁咋舌，将怜悯的目光施舍给36台。 　　它们能撑过这次危机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神转折 　　事实证明，36台溃不成军。 　　面对黄油的攻势，它们既没有能力拿出合格的节目，也没有魄力取消贴片广告，亏本和黄油争市场口碑。很快，在48台观众铺天盖地的好评中，越来越多的观众默默离开了36台。 　　叶楚摇摇头，将36台的命运盖棺定论。 　　没救了。 　　这不能怪他们，黄油这手真的太毒了，精准切中了观众的痛点。 　　生活在如今的时代，很难不担心自己的想法被大数据监视，思维被资本的各种花招牵着走。 　　稍微在乎点隐私的人上星网都是如履薄冰，时不时就要提防平台推送喜好是否是数据泄漏。看个动画都要被各种各样的“桃宝优质运动鞋”所支配。 　　这种情况下，公然取消贴片广告的平台，自然而谈会被观众视为“良心资本”。不管他目的如何，是否出于讨好观众的初衷，优化观众的观影体验就是不争的事实。 　　口碑“唰唰”地往上涨，谁都挡不住。 　　“老板，取消贴片广告，您是在学星流咩？” 　　门可罗雀凑到莫璃身旁，好奇地盯着她面前的全息投影。 　　自家老板有两个马甲的事，门可罗雀还是在青年奖前夕得知的。为保证马甲的安全性，她还和莫璃签了封违约后果极其严重的合同。 　　知晓真相后，门可罗雀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甚至觉得合同惩罚写轻了。 　　真让那群败犬同行知道，屡战屡败的两个人实际上都是莫璃，他们岂不是当场发疯。 　　“星流？哦，想起来了，它们的确没有广告。” 　　莫璃摸了摸下巴，随手点开星流动画，原主的记忆才姗姗来迟。 　　没错，根据原主选修的星际动画史，星流平台发家的重要原因，正是从头到尾都不加贴片广告。虽然星流216年向资本滑跪过，当时几部热门电视剧都应代理商要求加了广告，但很快就卸下来了。 　　这点，和地球的某个“二次元视频软件”有微妙的共同之处。 　　“不过，不是因为星流。天下套路就这么多，不是你用就是我用。” 　　莫璃笑了笑，俯身前倾贴在门可罗雀耳边。温热的呼吸吹过少女的耳畔，说出来的话宛如天籁。 　　“话说回来，波尔卡后面三集我都画完了哦，想不想提前看结局？” 　　门可罗雀瞬间支棱起来，将刚刚的话题抛在脑后。 　　她“嗖”地窜进莫璃热乎的怀抱里，好似跳脱的吉娃娃对主人投去渴望的眼神。 　　莫璃眯起眼，幻视少女身后多了条摇晃的大尾巴，头顶还浮出不存在的文字泡“给我看给我看！” 　　行吧，这可是你自己要看的。 　　莫璃左手托着下巴，右手将工程文件传输给门可罗雀，恶趣味盯着她打开时兴高采烈地神情，目送少女走向不归路。 　　门可罗雀，前面可是地狱啊。 　　双马尾少女为表达对追番的重视，特地点了份油炸速食外卖，双手捧着个双层牛肉大汉堡，愉悦地点开了莫璃发来的工程文件。 第三集 ，少女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激动的时候还能举起冰可乐和墙壁碰杯。 第四集 ，少女咬吸管的动作停了，香喷喷的牛肉堡也没吃下去。 第五集 ，少女恍然大悟，爽快地吃完了牛肉堡，将薯条的包装拆开。 第六集 ，少女的眼神失去了光芒，薯条撒了满地，番茄酱也挤到了衣袖上。 　　虽然没配音，带来的震撼却是巨大的。门可罗雀半天才找回了声带，歪着脑袋盯着笑意盈盈的莫璃。 　　“这，啊，结局？”她语气如梦似幻，仿佛还沉浸在某个真实的梦境。 　　莫璃无情地点头，打破了她自欺欺人的态度：“嗯，这就是结局。” 　　门可罗雀哑口无言。 　　她张了好几次嘴，什么句子都没措辞出来。最后摇着头走回了房间，脚步虚浮，关门的时候差点撞在了墙上。 　　莫璃反而没有之前的幸灾乐祸了，她将配音好的第三集 上传到星流平台，重新点开自己的工程文件，第一次用审视的目光检查自己的作品。 　　不至于吧，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她思前想后，自信地点点头，至少第三集 还是很温馨的吧。 第三集 ，图书馆之夜。 　　波尔卡收腕，撤下了她的量子匕首。 　　黑发青年能出现在图书馆顶层，身份必然不普通。如果自己贸然下手，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谨慎地问，背在身后的左手打开了录音设备。 　　库洛洛垂眸，他注意到波尔卡的动作，却没什么怨言。 　　他们之间本就架着阶级的鸿沟，非朝夕所跨越，更不是靠他嘴皮子翻翻就能说通的。况且，这种时候说漂亮话，很难不觉得是保命之举。 　　“我叫库洛洛，安卡，你应该很熟悉我的名字。”黑发青年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紧接着拭去唇角的鲜血，“格列斯没少腹诽过我吧。” 　　那确实，波尔卡不置可否，格列斯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噩梦人生的开端。 　　“我身体不好，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图书馆顶层，这是我母亲捐献图书馆的小私心。密码只有我和校长知道，你算个例外。” 　　库洛洛顿了顿，微微向右侧身，露出挡在后面的正十六面结晶体。 　　波尔卡身形微顿，侧身向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做出防御的姿势。 　　她认识这个东西。 　　“几个月前，校长找上我，说要将这个东西寄存在图书馆顶层。你可能不懂，这是个相当反常的举动，因为那老头平时根本不管我，默认顶层是我的地盘。而且，作为全校保密程度最高的地方，这里一般只放珍贵的纸质文件。没道理把这个东西塞进来。” 　　库洛洛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加快了语速: 　　“出于某些原因，我托人调查了这个东西。意外发现这是虫族传递信息的容器。你知道，生物保密总要比其他手段更可靠。虫族的信息也如此，如果没有固定的虫族信息素，根本打不开这种容器，还很容易拜误认为普通的装饰。当然，我没有坐以待毙，立刻向学校申请了实验室打算还原这种信息素，想不到在出入名单上看到了格列斯的名字。” 　　波尔卡眉头微蹙，这的确是她的疏忽。 　　格列斯这个偷鸡摸狗的按时上课都难，更别说租借实验室进行研究，申请的材料还都和虫族腺体有关。有心人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找出她的痕迹。 　　“顺着查下去，就发现了你。” 　　库洛洛勾起了唇角，一反之前的忧心忡忡：“实话说，安卡，我很高兴是你。” 　　面对波尔卡不解的神情，库洛洛报以浅浅的笑容。 　　波尔卡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特别的人。 　　自从波尔卡披着假身份入学后，库洛洛就一直在关注这个少女。 　　她收敛浑身的傲气，骨子里却明艳如火。即使被格列斯羞辱，也能从眼底读出对贵族的不屑。 　　这是库洛洛理想中的平民领袖。 　　他厌恶自己生来携带的身份，耻于和肮脏的贵族流着同源的血。他爱着自己的父母，却时常为他们的恶毒感到深深的内疚和痛苦。 　　如果只这样，他未必要反抗既定的命运。 　　可惜，贵族的行为一遍遍地挑战着他的底线，直至跌落谷底。 　　虫族入侵边疆星的那天，库洛洛父亲用女王赈灾的钱，开办了一场大型慈善晚会。他屡次发问，募捐的钱是否捐给了战区，但没有人回答他。 　　“库洛洛大人家的独子真英俊，可惜脑子不太好使。”花枝招展的女郎这样评价他。 　　库洛洛孤零零地站在宴会中央，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那刻他仿佛成了众人取乐的小丑。 　　清醒而痛苦。 　　同样的问题他也问过父亲，库洛洛老爷的回答更冷血:“虫族永远不会杀到我们头上来，至于贱民，他们的死活与你何干？” 　　本以为是残忍，结合校长与虫族的事情细想，库洛洛悲哀地意识到，虫族的事情，自己的姓氏也榜上有名。 　　“我明白了。”波尔卡听完他的叙述，握住他那双冰凉的手，“我会教你的。” 　　就此，两人过了段平静日子。 　　库洛洛负责找格列斯麻烦，给波尔卡提供更多出入实验室的机会。波尔卡则抓紧时间配出信息素，教授库洛洛军事方面的知识。 　　他们配合默契，仿佛相识已久的老友。即使身份阶级都处于磁石的南北极，在很多方面都保持着惊人的一致。 　　偶尔也会有不和谐的插曲。 　　骄矜的贵族凑到格列斯的耳旁，将偷拍的照片递到他的面前。 　　照片上，那个永远平静，神色嘲弄的少女抱着病弱少爷，将他一路送上门口的轮椅。 　　“格列斯，你那个不服管的仆人，似乎搭上了库洛洛少爷的船哦~” 　　格列斯恼羞成怒，脸涨的通红，妒忌和愤恨在胸中回荡着。 　　凭什么，究竟是凭什么？ 　　自己除了身份，究竟有什么比不过库洛洛的？ 　　凭什么难得从贫民窟出身的珍珠，也要对那个小不点青睐有加？ 　　格列斯将少女召来，被对方的诡辩再次激怒。他抄起手里的长鞭，径直朝少女红润的脸颊飞去。 　　周围人都吃了一惊。 　　“安卡”的脸很好看，是贵族们钟爱的那款。就算格列斯厌弃了，这么有价值的东西也应该送给更高层才对，而不是自己毁坏。 　　呼啸的风声略过耳畔，波尔卡纹丝不动。 　　“啪——”长鞭落下了。 　　出乎意料的，长鞭并未落在波尔卡身上。 　　随着那声沉闷的响声，库洛洛少爷的声音响彻人群中。 　　“离她远点，你还不配。” 　　黑发少年抓住长鞭的末梢，眉头死死地拧紧。屈肘后撤，对面的格列斯被他拽了个趔趄。 　　波尔卡在笑。 　　库洛洛心脏“突突”地跳。 　　波尔卡根本不需要他出面，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看到自己的老师吃瘪。即使胸有成竹，即使那些垃圾贵族比不上老师的一根头发。 　　很快，暗藏危机的平静生活结束了。 　　那天晚上，波尔卡与库洛洛照常在图书馆见面。 　　波尔卡将调配好的信息素交给库洛洛，再由对方进行注射和开启的工作。 　　库洛洛甩掉针管内的空气，将信息素注入其中。 　　紧接着，光芒四射，正十六面体化为飞灰。想象中密密麻麻的证据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躺在中间的一句话。 　　“来学校天文台找我，两个小家伙。” 　　作者有话说： 　　字数补完了，修辞啥的睡醒了再看怎么修。 　　今天仔细看了小天使的评论，决定还是增加动画制作的篇幅，就是不知道最后能写成什么样子，今天的更新都不知道怎么动笔。 　　总之先写着吧，争取把想好的剧情写到最好。 　　本章评论的小天使都发红包，希望能补偿下亏你们的字数QUQ感谢你们能看到这里，毕竟写的不咋地，坚持到这不容易（BUSHI） 第21章 第四集 　　不得不说，莫璃很会吊胃口。 第三集 末尾停在悬念最高峰，引得星流观众抓耳挠腮，重操旧业，写起了剧情推理小作文。 　　播出当天，星流论坛抽奖帖的数量呈几何式上升。 　　【有奖竞猜，十六面体的留言到底是谁放的？】 　　【买定离手100星盟币，我赌垃圾校长。十六面体本来就是他留在库洛洛那里的东西吧。以他狡猾的性格，留这么准确的地点，肯定是事先准备好什么恶性案件让主角团过去背锅的。就算波尔卡知道不对劲，也会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不像是校长啊，他就算安排好地点，也不可能知道主角团开启十六面体的准确时间。校长办公室离天文台那么远，总不能天天蹲那儿吧。】 　　【你们有没有想过，到底为什么是天文台，天文台到底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点？以至于幕后黑手一定要选择那里？】 　　【500星盟币，十六面体绝对是个相当重要的东西，有可能是虫族的力量源泉，绝没有简单的信息传输那么简单。至于这条信息，不是校长放的，就是和校长相关人放的。不可能猜错，错了每人打500星盟币。】 　　...... 　　猜来猜去，还是没人猜到那个简单而狗血的真相。 　　门可罗雀的心态已经从最初的崩溃转为现在的平静，她双手交叠平放在胸前，庄严地为这群无知且幸福的观众祈祷： 　　“星门，愿星流神保佑你们，不被黑猫开着太空飞艇创死在路边。” 　　端着西瓜汁路过的莫璃：？ 　　达咩哟，怨念已经深到这种程度了吗！ 　　门可罗雀的怨念无人知晓，观众们的怨念倒是实打实涌进了黑猫的主页。 　　播出才半天，星流首页的抽奖贴就进化到送房（游戏里的别墅）送车（共享悬浮脚踏车）的程度。说好的理性讨论也逐渐上头，变成了战力党和控控吵架的天堂。 　　“就波尔卡这水平，校长吊打她不是小菜一碟？” 　　“放屁，我波尔卡所向披靡，区区校长活不过三招魔法！” 　　“没有库洛洛你女主能做什么事？披着反封建的皮，到头来还要依靠旧贵族是吧。” 　　“喝喝，把没看过原作的梗小鬼拖出去！就库洛洛那优柔寡断的性格，能不做既得利益者全是波尔卡的影响好吧？你说他是贵族就更好笑了，正剧里人家多嫌弃贵族血统看不见？” 　　吵到最后，这群战斗力旺盛的宅宅将目光对准了还在星博转发抽奖的黑猫。 　　“在，黑猫？为什么《魔法少女波尔卡》是周番？” 　　要不是周番，第四集 还要等那么久，他们用得着吵的这么激烈吗？ 　　莫璃：？ 　　黑猫不高兴，黑猫要闹了。 　　她赌气似的转发了好几条抽奖星博，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立场。 　　剧本，她写的，分镜，她画的，配乐，她找的。就连配音，都是她亲手挖出来的。 　　这么重的负担，她还能保持周更，难道不是妥妥的福报吗？ 　　不管怎么样，观众们度过了煎熬的一周。 　　周日再次来临的时候，数万个开过抽奖贴的观众都凑在虚拟光屏前，等待着最后的开奖。 第四集 开篇，图书馆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库洛洛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抬眼，艰难地问波尔卡：“现在怎么办？” 　　少女没回答，可是答案都浮现在他们心中，那行字越来越明晰。 　　“干掉校长，就能顺理成章找到证据。” 　　波尔卡敛眸，挂在图书馆屋檐的上火蜥蜴听见了她的心声。瞬间潜入了她的精神世界，给她出了不少馊主意。 　　“波尔卡，事先提醒你，每位魔法少女所掌握的都是有局限的。”火蜥蜴的机械音毫无起伏，听上去像某种高等文明的造物，“你的魔法是复生，使用需要消耗大量的魔法能量，而现在，你的魔法能量还是0。” 　　“如果你想获得更多的魔法，就要吞噬其他种类的魔法少女。没有的话，创造就行了，你旁边不就有一个吗？” 　　四周鸦雀无声。 　　库洛洛担忧地看着波尔卡，不知道少女为什么如此沉默。 　　波尔卡沉默半晌，高耸的肩部突然有节奏的抖动起来。她抬起右边胳膊遮住眼睛，笑声中有些许癫狂。 　　回顾与火蜥蜴相处的场景，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很多事，比方说所谓魔法能量的真面目。 　　魔法能量，根本不是火蜥蜴口中最纯粹的希望。那是激活魔法的关键，不是积累魔法的关键。 　　魔法能量，是与最纯粹的希望相伴而生的，最彻底的绝望。 　　对于库洛洛来说，被自己最信任的老师吞噬，所诞生的绝望想必来说是最纯粹的，幻化成的魔法力量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吧。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总算明白了。 　　“哈哈。” 　　少女的轻笑被风裹挟着吹往高出，她的眼神也逐渐冷下去。 　　她高昂着头颅，穿过库洛洛错愕的眼神，对着天文台的方向极目眺望。 　　“我不会牺牲无辜者的。”波尔卡对虚空中的火蜥蜴意识宣誓，“将无辜者纳入我的羽翼，让他们获得新生，这就是我最纯粹的希望。” 　　火蜥蜴歪歪头，依旧是那副毫无起伏的腔调：“波尔卡，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它的话决定不了什么，因为波尔卡没告诉他自己最大的秘密，库洛洛对魔法一无所知。 　　是隐瞒，也是保护。 　　即使如此，波尔卡心底还是没多少意外。 　　她对火蜥蜴的来历有所猜测，大抵是某个以人类苦难当笑话食用的外形文明。 　　无论来意，只要能实现她复活奶奶和故乡星，让星际重归和平，她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呼出一口气，波尔卡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执行：找到校长与虫族勾结的证据，将故乡星的惨案转移到女王手里。 　　好在，不幸的事已经结束。两人的命运峰回路转，在某天夜里的天文台上迎来了转机。 　　“两个小家伙，是我给你们发的消息。” 　　年过六旬的老人慈祥地眯起眼，朝着刚爬上了望塔的两人说道。 　　库洛洛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波尔卡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瞥向老人的眼神里流露着警惕。 　　“你是谁？”她问，“校长的人吗，叫我们来有什么目的？” 　　老人仿佛听不出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和蔼地回答她： 　　“没错，我就是校长的人。” 　　锃—— 　　电光火石间，波尔卡的量子匕首抵住了老人的眉心。 　　“有什么目的？”她沉着脸，重复了遍自己的问题。 　　老人从那条缝隙中窥见少女的全貌，乐呵呵地咧开了嘴，似乎看见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一番解释后，波尔卡才知晓了老人的身份。 　　原来，老人是校长的恩师。在校长彻底勾结虫族前，老人意外收集到一份决定性证据，并偷偷地保存了起来。校长在归纳所有证据时，才注意到曾经的老师手中也握有自己的把柄。 　　校长没办法，找不到老师手中的证据，只能将老人关押在天文台里。天文台离教学楼很远，几乎没有学生会光顾这里。就算是老师组织的课程，也不会特地到了望塔来看星星。 　　这个多灾多难的年代，天空也看不见星星。 　　前不久，校长总算找到了老人的证据，殊不知只是披着虫族壳伪造的留言信息。他对这份以假乱真的证据视若珍宝，没检查就送进了图书馆顶层的安保系里。 　　搜查到证据，老人也没了利用价值。于是原有的安保系统撤回，只留老人在天文台中自生自灭，靠好心学生接济。 　　老人风烛残年，无法离开天文台，为实现他清理师门的愿望。波尔卡良心作祟，低头看了鞋尖许久，最终同意了老人的请求。 　　于天文台奏响好戏的前奏，她将以身诱虎，让全校学生都认清校长的真面目。 　　“我会让他受到惩罚的。”波尔卡郑重地承诺老人。 　　审判日当天，库洛洛借助贵族的名义，举办了地点在学校天文台的观星宴。校长身份不敌库洛洛尊贵，自然也无法拒绝这份烫手邀请。 　　葡萄酒的香味弥漫进每个人的躯体，贵族们为这芬芳陶醉。 　　角落里的波尔卡则趁机拉来了垂暮之年的老人，老人盯着校长，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别担心。”波尔卡微笑着安慰他，“爷爷，公布您的证据。” 　　在座各位的虚拟光屏响起，那份铁打的证据传输到每个人面前，宴会上也接连响起刺耳的尖叫。 　　贵族们此时不顾形象，提着蕾丝边裙摆或复杂的带穗制服，连滚带爬地远离了神色阴鸷的校长。 　　“你没地方跑了。”波尔卡快步上前，她举着匕首，腰间却别着把远射程量子枪。 　　校长会避开她的匕首，然后侧身朝她身后跑，说不定还会劫持库洛洛和老人做人质安全撤退。波尔卡的思维飞速运转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潮湿了一片。 　　回过神时，匕首已经捅穿了校长的胸膛。 　　那个深沉的中年男人，此时终于露出他狡猾的的一面。 　　他吃痛地闷哼，话语中却充满了肆无忌惮的快意：“看来，你很信任我的老师嘛。” 　　波尔卡双手颤抖，几乎拿不稳匕首。 　　“你说什么？”波尔卡暗红的眼底里泛起潮汐。 　　不详的预感与负面情绪混杂着冲出她身体，汇聚成无穷的洪流，唯独没盖过那个嘲弄般的陈述声音。 　　“波尔卡，我要感谢你，居然这么果断地杀了我。”校长眼珠子鼓鼓地突出，太阳穴的青筋也突突直跳，“毕竟，作为虫族的病毒母体，我只有从死亡那天才能真正地发挥效力。” 　　“天文台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区域，很快，病毒就会以它为圆心向外蔓延。整座城市的人都会变成孕育虫族的温床，它们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服侍更高等的生命。” 　　“想救这个城市吗？很简单，杀了你能看见的所有人，病原体就不复存在。” 　　波尔卡压抑地喘不过气来。她想救整座城的人，但绝不是以杀戮为代价。 　　更何况，是去杀，那些被她牵扯进来的无辜人...... 　　作者有话说： 　　本章大量捏他《魔法少女小圆》，虽说虚渊玄是瓜人，但不影响魔圆给后世带来的不可磨灭的影响() 第22章 作妖 　　怎么会是这种走向？ 　　观众们被沉甸甸的剧情压得喘不过气，恨不得立刻逃出黑猫的魔爪。 　　取关，立刻取关！ 　　这种报复社会的阴间作者就应该尝到点教训！ 　　想归这么想，真要他们取关黑猫，连抬起手的勇气都没有。 　　这点刺激就取关了，以后可就没动画看了。除了波尔卡，他们上哪儿找与之媲美的动画？ 　　《机存》吗？听上去就是个笑话。 　　要知道，L从第六集 后就开始摆烂。即使大刀阔斧地砍了喂屎的编剧，换了新编剧和新作画，也不能否认它逊色于从前。 　　“莫璃”的所有锐气，似乎都在青年奖那次不明不白的挫败中消失了。她不再有灵气，镜头语言变得死寂而苍白，以前的亮点都变成了广告植入，一身铜臭气。 　　观众再也找不到以前惊鸿一瞥的惊艳感，坚持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微渺的希望和对《机存》的情怀。 　　【所以，黑猫别学隔壁啊！你也想给观众喂屎吗？？？】 　　这条高赞弹幕完美概括了黑猫观众的心态——悬崖上走钢丝。现在的剧情虽超出他们原有的预想，给观众带来的震撼却是原先的双倍。 　　落魄的天才被上天选中，成为魔法少女打败邪恶虫族，复活亲人的故事虽爽，爽完后却觉得空虚。除去快餐式的便捷快感，什么都没在他们的大脑皮层上留下。 　　而现在，波尔卡的致命一刀，将观众预设的“爽文”走向彻底倒转。 　　诚然，波尔卡和库洛洛是天才。归根究底，不过是两个十八岁的孩子。他们天真地以为所有人都会为正义和公平献身，对所有施以援手的人都不设防，轻而易举落入了校长的圈套。 　　不，也许不能称之为圈套。 　　校长对孩子的想法掌握的一清二楚，在他看来，不过是多了两个好用的工具人。方便他为自己崇高的“净化”理想献身，将首都星作为虫族女王的诞辰礼物。 　　再聪明又怎样，面对沦陷的首都星，区区两个天才能扭转局势吗？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然后将所有人异化的模样记在心里，成为他们午夜梦回时折磨入睡的梦魇，得不到片刻安宁。 　　波尔卡小小的失误，酿成了首都星数万条人命的滔天大祸。 　　校长以一个拙劣而好用的诡计，给波尔卡上了血淋淋的一课：革命不是过家家，是真正会流血，会出人命的。 　　从此，也揭开了这个庞大的灰暗世界的一角帷幕。 　　观众们的心脏怦怦直跳，那种《机存》里出现的心跳感，在波尔卡身上复活了。 　　【我真的越来越期待波尔卡的后续了！请黑猫务必做下去，好好打隔壁的脸！告诉他们什么叫宏大和黑暗向，不是会喂屎就是宏大的！】 　　【复议，@L文化滚过来学学，向观众们磕头谢罪好吗？】 　　L文化秉承了老板装死的传统，对所有艾特不闻不问，出新作的速度倒是越来越快。 　　短短十几天，连续出了三部动画预告，先导PV做的相当吸引人，甚至有点《机存》前期的影子。 　　《机存》的死忠观众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们隔三差五就去L官方账号下控诉，试图得到个准信。 　　L是不是打算放弃《机存》这个IP了？为什么换了新编剧，做到第八集 就杳无音讯了？不做就彻底发通告说烂尾，为什么要用这个IP钓着观众，给自己的新动画引流呢？ 　　黑猫的观众对此喜闻乐见，还好早就从L跑路了，不然不知道还要被这个B公司恶心多久。 　　抱着吃瓜的心态点开先导PV，下一秒，观众口中的西瓜汁都穿透了虚拟光屏。 　　坏了，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L公司新出的三部动画，题材无一例外是魔法少女。 第一部 ，父母双亡的魔法少女，为复活父母踏上寻找七种魔法的道路。 第二部 ，宇宙爆炸将近，女主为抵抗熵扩散末日，自告奋勇成了魔法少女。 第三部 ，魔法少女为了得到造物主的认可，成为真正的魔法少女，开始自相残杀。 　　好，装都不装了，就指着黑猫和黄油抄。 　　掰开来抄，掰碎了抄，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抄。明摆着要恶心黑猫，还要抢黑猫的观众。 　　偏偏绝大多数观众都吃这套，他们不在乎作者，不参与纷争，只安安静静看动画。L做的烂，不妨碍它蹭上了魔法少女的热度，好这口的总会去看，哪怕当代餐。 　　黑猫的观众全都炸了毛。 　　谁他妈拿你当代餐啊，我宁愿去看黄油的少儿动画，都不会委屈自己吃你L喂的屎。 　　L的观众也气，他们想骂回去，奈何本家不给力，只能独自憋在这生闷气。 　　谁他妈想看L照猫画虎搞低配魔法少女啊，他们要看的是原先质量的《机存》！ 　　堕落，真的堕落了。原先作为题材挖掘者的L公司，居然要靠别人的题材才能苟活了。 　　同行倒是很开心，交流群里普天同庆发红包，举杯的表情包刷了三四十页。 　　【太好了，L公司那位终于脑子坏掉了！】 　　【100星盟币买定离手，L的三部跟风动画必扑。】 　　【莫璃是出门被飞艇撞了吧，机存一手好牌打的稀烂不说，现在居然还抄起对家题材了。】 　　【女人嘛，事情总要多点的，说不定是失恋后精神失常了呢。】 　　【大胆点，说不定之前的动画都是她男朋友代笔的，现在不过是本质暴露罢了，嘻嘻嘻。】 　　本质暴露的莫璃：啊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 　　这个交流群最初是为了反L垄断建立的，只不过人龙混杂，到后面反L仇L几乎变成了一种风气。L公司的员工进来都要潜水，稍有不慎就要被鉴成分。 　　不过，话说的确实有点过了。 　　她开着小号，刚想说什么膈应下这些小人得志的家伙，某个熟悉的ID就映入眼帘。 　　是叶楚。 　　【996使我快乐】：差不多得了，你们在背地里暗戳戳造谣，和臭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区别？ 　　【996使我快乐】：莫璃再怎么江郎才尽，她一根小指头的成就都能顶过你们所有人。与其在这做酸鸡，不如抓紧时间蹭黑猫和黄油的热度。 　　【996使我快乐】：哦，我差点忘了，原来在座的各位抄都不会抄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同行们自然嫉妒叶楚，这家伙自从退出成人动画市场后，在少儿动画里混的如鱼得水。黑猫和L撕的再怎么激烈，都影响不到W公司的收益。 　　【哟，这不是叶楚同志嘛，陪小孩子过家家赚的真多啊，都有空来陪我们这些打工人聊天了。】 　　【不能嘲L吗，不能嘲L吗？我是黑猫，我现在都能把L的房顶给笑翻了捏。】 　　【叶楚小同志，怎么不回复啦，是不是没话说啦，如果没话说可以不......WOC!】 　　用户【996使我快乐】将【黄油工作室】拉入群聊。 　　用户【黄油工作室】将【黑猫工作室】拉入群聊。 　　【黑猫工作室】：看了眼记录，你们是在讨论L文化新番，是吗？ 　　作者有话说： 　　修文了 第23章 让他道歉 　　叶楚，玩不起就不要玩！ 　　同行们纷纷在内心咆哮，说是交流群，其实这更像个吃瓜群。天天都在乌烟瘴气地喷人，被喷的对象都是些天才。大家都是扑街，心照不宣地对这些天才们发泄情绪。反正没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将聊天记录捅出去。 　　结果，今天叶楚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提了句L公司那位幕后大佬，就能让他火急火燎地认真破防。要知道前几天，群里嘲他和黄油做的是“小孩子过家家”动画的时候，这个内敛的老好人都没怎么生气。 　　叶楚扫了眼虚拟光屏，黄油的颜表情还停在最下面。 　　自从因为某些事加上后，他们就没聊过，今天突兀地找过来，不知会不会打扰他们。 　　【996使我快乐】：谢谢，这种小事还麻烦你们。 　　【黄油不是黄油猫】：不谢(`ヮ??)，我反正爱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倒是黑猫，最近几天都在熬夜赶工，我想让她休息会儿，看看乐子，就把她拉进来了。 　　【996使我快乐】：对不起，刚刚有些冲动，主要是他们污蔑了一个我很仰慕的人，我...... 　　莫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卡壳了几秒。 　　她将小号的群聊记录翻到最上面，陷入了沉思。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主给同行的影响，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刻许多。 　　莫璃对自己“穿越”的事情没什么实感，或者说，她与原主的身份始终是割裂的。 　　自穿越过来，她从头到尾都在忙自己的事业，和原主的家人没联系过，对原主的东西也抱着一种“封存”的态度。 　　那不是她的荣誉，没必要为那些沾沾自喜。 　　自始至终，莫璃都与原主的作品划清界限，这是对自己内心较高道德水准的交代。 　　谁知，正因她这种敬而远之的表现，让顾晓明误以为原主态度软化，肆无忌惮拿着原主的名声去挥霍。 　　直至今日，多少对莫璃怀有钦佩和仰慕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目中的女神逐渐崩坏。 　　即使之前从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对她也是保持着绝对的尊重和敬佩。可现在，她的真实身份揭晓了，反而不再才华横溢，不再恕己及人，不再是那个引领他们入行追梦的存在。 　　从白月光变成饭米粒，红玫瑰变成蚊子血。 　　这与莫璃的初衷背道而驰。 　　她想让原主成为那个高悬夜空的神话，是后世人追逐的启明星，就连黑猫都是跟着她脚步的追随者。 　　可不是像现在这样，任由顾晓明披着莫璃的马甲作妖，然后黑猫踩着莫璃的名声上位。 　　之前黑猫工作室力求发展，莫璃还要分心去照顾黄油，想着顾晓明闹不出太大的幺蛾子就随他去了。回过神来，才发现人家得寸进尺，都敢顶着莫璃的名字蹭热度，让她背一口又一口的黑锅了。 　　不是说蹭热度不好，只不过以原主的水平做这种事，就是在玷污她的专业水准。 　　这是莫璃的疏忽。 　　好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对于叶楚这类的人物，还坚定不移地相信原主。认为她只是最近的状态有些差，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再拖下去，就真的好不起来了。 　　莫璃双手撑在身后的地板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投射在天花板上的光屏。 　　显示的界面正是与顾晓明的交涉。 　　顾晓明最近过的很舒坦，莫璃的形象越用越顺手，而且相当好用。 　　他从最初的良心有愧，已经演变成现在无用不欢，简单的发发星博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一定要披着莫璃的虚拟形象去参加商业会谈，才能满足他日益变态的倾向。 　　倒不是出于男女之间的喜欢，莫璃给这个冤种老板做过心理分析，发现他更多是出于嫉妒和孤独。 　　嫉妒是无法避免的，这是基于人最深欲望产生的东西。好比穿越，有多少人幻想着自己能睡醒就穿越成富婆，花着原主的钱，享受着原主爱慕者的目光。根本不在乎那是不是自己的东西。 　　这是属于嫉妒者的扬眉吐气，不能长久，但能解渴。 　　孤独则有点费解，只有顾晓明知道那个最终答案。 　　莫璃猜测是剥削家变化太快，能撑住他从纯良老板变为剥削家的只有原主这个大善人。结果自己传过来，撂挑子不干了，狠狠地伤到了这个虚伪的家伙。 　　没错，纵观顾晓明心底，原主永远坐拥着一席之地。 　　“即使她走了，只要她的东西都在我手上，那她依旧是属于我的。” 　　无数个昼夜，顾晓明都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透过家里的巨大落地窗，眺望着那个无可匹敌的帝国。 　　高耸入云的中心塔伫立在首都星中央，最亮的地方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广告牌，那其中最多的就是L公司的LOGO。 　　人流浩浩荡荡，从最远的九环奔腾而来，五湖四海都汇聚在塔下。 　　他们不是人，是浩大的蚁群。被那些震天响的口号支配了行动，用臂膀撑起了名为“L”的摩天大楼。 　　谁站在楼顶？蚂蚁们偶尔会思考，不过很快就去追逐眼前的糖块，把无用的想法抛之脑后。 　　只有她，只有莫璃。 　　在蚂蚁们懵懵懂懂的时候独自登顶，一块块地垒砖，将塔尖伸到云端的另一侧。 　　而能与她并肩而立的，只有自己。 　　顾晓明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继续和代理商谈判，猫族的代理公司着实难缠，猫小还事多。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您。” 　　光屏对面的布偶猫眨眨眼，银发女人的形象她有点印象，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了。 　　“是吗？” 　　顾晓明危险地眯起眼睛，他有些不悦起来。 　　这个形象是照着莫璃捏的，代理公司见过，那说明莫璃根本没有离开动画界。 　　她在哪里，又在为谁工作？ 　　宁愿从L出逃也要过去的公司，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布偶猫猫歪了歪脑袋，隐约想起是和黑猫工作室交涉的时候，对方的虚拟形象有瞬间的失真，就在那一眼间，他似乎看见了个端坐的银发女人。 　　“应该是黑......” 　　顾晓明没有听清楚后面的句子。 　　他大脑嗡嗡作响，盯着突然弹出的信息血液倒流，几乎心跳停止。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剥削家终于面临了被制裁的那天。 　　虚拟光屏闪烁着幽幽荧光，简短的句子看的他浑身发冷。 　　【莫璃】：我的身份用的舒服吗？是时候还给我了吧。 　　作者有话说： 　　修完了，开始赶V章。 　　最近两千字是为了压字数，本文准备入V啦！（敲键盘，准备当天日万） 　　预收《复仇美人【无限】》求收藏↓ 　　【文案】 　　所有玩家都听说过希尔维亚的名字，她美丽，强大，还是个圣母。凡是向她求救的，她都对其伸以援手，将对方安全带出无限流世界。 　　直到某一天，她的队友宣告了她的死讯:希尔维亚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自愿牺牲了生命。 　　玩家们信以为真，将每年的7月5日定为哀悼日，纪念圣母对他们的恩泽，并将积分捐献给希尔维亚的组织，以求庇护。 　　* 　　三年后，一个神秘的少女踏平了无限流世界。 　　她美丽，强大，却宛如死神。凡是向她求饶的，她都无情收割对方的性命，将灵魂放逐到时空间隙。 　　她攻破所有的游戏，一路走到原先的队友面前，举起了镰刀。 　　“背叛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笑道，“现在，你们做好偿还的准备了吗？” 　　【阅读须知】 　　感情线:女非男处，男主不是文案里的爱人，那是背叛女主的前男友。 　　剧情线:男强女更强，女主凌驾一切之上。本质是圣母女主被背叛后，鲨穿无限流的复仇爽文。 　　个人xp:有乙女要素，本文出现的所有配角，无论男女都对女主有单箭头，含舔狗属性。 第24章 该不会真有人要日万吧 　　“我说, 拒绝调解。” 　　银发女人独自端坐在圆桌这侧，她势单力薄，四周环绕着西装革履的股东。即使如此, 她依旧高昂起头颅，漂亮弧度的下巴正对着脸色阴郁的男人。不管周围多少窃窃私语, 她都亦然。 　　“那我们只能星际法庭见了。” 　　老板两指间还夹着刚点燃的烟，火星在指缝间若隐若现。低沉沙哑的声音让所有人听得心惊, 唯独女人面色不改，在喉咙里嗤笑了几声。 　　“我看不必了。” 　　她将身体舒展开, 背部仰靠上椅背, 右腿顺势翘上了左腿。于商业谈判的严肃场合下, 这行为显得太狂妄，却没人敢出声提醒她。 　　她无声地开口, 唇语却清晰明了，强势地闯进老板的脑海： 　　“毕竟, 您已经输了。” 　　输的彻底。 　　几个小时前, 14区。 　　莫璃走下飞艇，将光脑从睡眠模式激活。 　　她还没来得及看门可罗雀的消息，“滴滴滴”的提示音就接踵而至, 光屏被顾晓明的文字泡轰炸了。 　　【顾晓明】：万事好协商，将来也可以合作。这难道不是你的人生准则吗？ 　　【顾晓明】：好，你要和L断绝关系，可以。我们那么多年交情, 我也不为难你。 　　【顾晓明】：都不带律师, 像唠家常似和平解决, 不好吗？ 　　...... 　　“你真的要做的那么绝吗？”这是对方垫在窗口最底层的话。 　　显然, 在长篇大论后, 他已经耗尽了所有心血，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动莫璃。 　　莫璃胸膛震了震，她在笑。 　　比起之前的大段文字，还是这段有让人回复的欲望。 　　【莫璃】：(`ヮ?)σ`??)???)σ（指人大笑） 　　这就叫绝了？之前套着她马甲四处作妖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况且，如果顾晓明真心实意想挽回她，那就拿出点实在东西。在商业谈判里打感情牌，说什么双方都不带律师，脚指头都猜得出顾晓明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莫璃风尘仆仆，转身就敲响了律师事务所的门。 　　不让她带律师是吧，她偏就要带。星际法律她不熟悉，找个熟悉的不就行了？ 　　她在门口站了没多久，迎宾小妹就恭恭敬敬地将她接进去。莫璃坐在待客皮沙发上，面前蒸腾着青梅泡出的茶。还没来得及喝，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形容中年男人的长相，反正就非常律师。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朝莫璃伸出了手： 　　“您好，我是郝壮，您就是莫璃吗。” 　　莫璃点点头，这个郝壮给他的感觉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是我。”她同样伸出手，礼貌地笑笑，“就是我下的那个L公司的委托，很棘手吧？” 　　郝壮爽朗地笑了，对方所言极是。 　　莫璃和她的委托，已经在14区的律师群中出名了。 　　她给的委托费高达300万星盟币，被告是14区的经济支柱L文化。委托费让人眼馋，对手却让人望而却步。 　　无数律师想去碰碰运气，试图劝说面前的女人放弃自己的想法，采取更温柔的方法与L公司和解。这样，他们不仅能拿到委托费，自己的名字还不至于在L公司挂上号。 　　女人只是掀起眼皮子，淡淡地瞥了那些投机分子一眼，随后将这些窝囊废扫地出门。 　　律师的职责就是为弱者发声，教他们用法律手段保护自己，什么时候能像这样屈从资本，反而劝起受害者释怀了？ 　　一群提不上筷子的东西。 　　没错，L公司确实养了个庞大的律师团队，将有能力对抗他们的律师放进“律师黑名单”，用尽手段极力打压。 　　可那又怎样？真正有能力，有正义感的律师根本不怕这种做样子的“封杀”。如果能打赢L的必胜客团队，那带来的名声收益也是巨大的。 　　莫璃就这么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郝壮。 　　星盟大学法律系毕业，硕博连读，曾经打赢过著名的“827抄袭案”，在知识版权方面很熟稔，算得上玩弄完全的老狐狸。 　　让他帮助莫璃，无异于如虎添翼。 　　两人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郝壮看起莫璃传输给她的合同文件。 　　看着看着，大吨位的男人就不自觉地皱起眉。 　　这份合同，文字陷阱太多了。 　　“如归还违约金，则作品版权属于乙方，署名权同理。” 　　单看这段叙述没什么问题，可《机存》《时穿》这些动画的版权本来就在莫璃手上啊，她不过是缺了个署名权，为什么还要L重新授权？ 　　多出这段描述的意图是什么？ 　　“莫小姐，您能和我说说，为什么版权在您手上，署名权却不在呢？” 　　郝壮摸了摸下巴上的青色胡茬，有点扎手，正如他现在面临的问题。 　　莫璃配合地将前因后果叙述给他听。 　　越说，郝壮的神情就越愤愤，看向莫璃的眼神也掺杂了怜悯。 　　他做了个“收”的手势，示意自己完全知道了。 　　惨，真的太惨了。 　　如果不是今天碰见了莫璃，也许业内所有人都不会知道L公司的这段秘辛。 　　人家刚毕业的实习生辛辛苦苦给你L做公关，相当有集体荣誉感地将动画署名让出去供你L公司挥霍。结果呢，赚到钱就卸磨杀驴，把劳苦功高的员工逼走了。 　　可以说，如果没有莫璃，就没有现在的L公司。 　　当初缔造L的人，现在却不复存在了。 　　“也就是说，署名权授权的事，你们没有签署合同，对吧？”郝壮再次确认道。 　　莫璃点点头，想起什么补充道：“对，我们当初是口头承诺。但我不确定顾晓明会不会录音。” 　　郝壮挥挥手，这个不要紧。 　　没签合同就没有法律效率，口头承诺能解释的空间，可比白纸黑字大多了。 　　看到莫璃沉默寡言的模样，郝壮反思了下自己是不是太过粗暴，然后试探性地安慰她： 　　“那个，莫小姐，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当初你才大学毕业，刚进社会踩坑是正常的。现在有勇气寻求律师的帮助已经很棒了。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莫璃从虚拟光屏的工程文件里抬头，这才发现自己被郝壮误会了。 　　“没关系，您告诉我怎么办就行。”她哑然失笑，“我对星际法律不太熟悉，所以就麻烦郝律师了。” 　　...... 　　第二天，莫璃准时赴约。 　　她面前挂着其他人看不见的虚拟光屏，始终停在与郝壮联络的画面。 　　他们昨晚协商了对策，制定了完全的计划。介于L公司很可能仗势欺人，两个蔫儿坏的还留了自己的后手。 　　保证莫璃能满载而归，再不济也能安全抽身。 　　转过弯，莫璃按响了呼叫铃。 　　前台看见她的脸，略微愣怔了一下，眼底有欣喜划过。随之想到了什么，光芒全部暗淡下来。 　　对，莫璃早就辞职了。就算回来，也是拿自己遗留在L的东西的。 　　莫璃没在意前台的反应，她深呼吸几口，踏入了L公司的办公区域。 　　重新回到L公司，她感觉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周围陈设都怎么变，甚至自己办公室都还保留原样，之前没带走的小泥偶还安全地站在办公桌上。 　　陌生的是往来员工都很眼生，和原主在时的人员流动完全不同。看来，她跑路这事给顾晓明带来了不小的影响，连带动画部的员工都开始集体大换血。 　　她目不斜视，一路走到了大会议室，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莫璃已经准备好了。 　　顾晓明五指合拢，内心忐忑不安。 　　视线里闯进那抹银色的时候，他的心脏不免被狠狠地揪起。 　　她来了，而且身后没跟着律师。 　　莫璃终究还是信任他的，面对那种拙劣的谎言，依旧像几年前那样热烈地怀抱信任。 　　和莫璃比起，他真的坏到骨子里去了。 　　银发女人瞥向会议室黑压压的人群时，动作有瞬间的凝滞和踟蹰。 　　她转向顾晓明的目光充满疑惑，然后拖长了尾音道：“这些人——” 　　顾晓明咬咬牙，终于还是戳破了自己拙劣的谎言：“我想了很久，莫璃，我们的谈判还是不能太私人。我肩负着所有整个公司的生计，不能因为个人感情就对你网开一面。” 　　本来想问为什么你带那么少人的莫璃：？ 　　顾晓明，对自己有点B数可以吗？我还需要您来网开一面？？我没对您穷追不舍就已经够仁慈了吧。 　　星流233年真是个神奇的年份，狗都可以来宽恕人了。 　　哦对，没有冒犯狗族的意思。 　　“那就这样吧。” 　　莫璃无所谓地挑挑眉，坐上那个特地为她留的中心位。 　　“顾晓明同志。”她顿了顿，右臂自然地支起扶手。 　　“违约金我凑齐了，请问署名权，什么时候还给我？” 　　顾晓明直视她葡萄色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戏谑，有的只有冷冰冰的审视。 　　她是动真格的，没有给自己留半分情面。 　　“当然，你能交付违约金，那再好不过了。” 　　顾晓明打了个囫囵，不那么轻易地切入重点。说了半天套话才击中主题： 　　“但是署名权，本来就是属于L公司的。版权可以拿走，你要发布在哪里都可以，只有一个要求。” 　　顾晓明咳嗽了几声，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 　　“作品署名，必须是L公司的。” 　　来了，莫璃微眯起双眼，第一个能让L公司置喙的点。 　　这点得怪莫璃，刚穿来星际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对星际法律也没有明确的概念。用地球的思维检阅合同后发现没问题，就放心大胆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结果被郝壮提醒，才发现自己落入了L公司的文字圈套里。 　　本来署名只是口头授权的事，被莫璃这个签字直接默认成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对于这种情况，郝壮已经给莫璃一个预设答案。 　　“我不接受。本来就是我的署名权，在我离职后也理应属于我才对。” 　　莫璃蹙眉，右手食指狠狠地抹住下唇。她不自觉地揉着唇瓣，薄粉色转向水润的艳红。 　　顾晓明内心叹了口气，他几乎不忍心将那个陷阱说出来。 　　旁边坐着的股东没那么纠结，顶着星盟南部的腔调就针对起莫璃。 　　“你不要忘了，你将署名权授权给L公司五十年，虽然没合同，但口头承诺一样具备法律效力。授权的时候你并没有询问过违约金相关事宜，也就是说只有授权一种解决方式。” 　　莫璃呼之欲出的话堵在喉咙里，她面露难色，似乎被对方的质疑为难到了。 　　正当所有人以为她急着抽身，就要如此屈服的时候。 　　这个爱演的家伙突然恶劣地勾起唇角，眼神纯良地问道：“是吗，可是我不记得口头承诺的事情哎，公司能拿出当时的录音让我回忆一下吗？” 　　介于虚拟光屏的存在，录音变得相当简单。所以星盟法律里对口头承诺的要求里也包括录音这条，其他人听到是不成立的。 　　如果你说自己没有，法律制定者只能朝你翻个白眼。 　　不好意思啦，你连录音都不记得录，活该被侵权捏。 　　录音，顾晓明肯定是没有的。 　　当初那个纯良小老板讲究人情味，不屑于干录音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而且也没打算吞掉莫璃的署名权，这件事也就停留在口头承诺上面。 　　后来他想补充证据的时候，就发现莫璃已经提高警惕了，哪怕仍旧信任他，也不会让他录到可用的声音材料。 　　但是，星盟最强法务部能让他这么轻易的输？ 　　“口头承诺提供的佐证包括录音，但同时也包括当事人态度。你曾经就任我司三年，担任动画部部长一职，权力巨大。按理来说如果你拒绝署名授权，完全可以当时辞职。从你接受了动画部部长的职位，就默认你将署名权授权给我司。” 　　莫璃笑了笑，现在走向了第二个阶段。 　　偷换概念。 　　将动画部部长和署名权授权两件不搭噶的事联系在一起，构成利益关系，这样就能从莫璃的态度中佐证署名授权的合理性。 　　是，L公司没有当初的录音，但你莫璃也没有啊。 　　动画部部长是当初为L公司力挽狂澜的交换，让她从实习生一跃而成部长。可人证无效，她同样没有当时的录音。 　　那么，你莫璃，打算怎么解释清楚这件事呢？ 　　莫璃点开虚拟光屏，将虚拟光屏的内容共享给在座的各位，尤其是L的律师。 　　“被法律承认的交换，是对等的交换。” 　　当时的L公司都上不了市，更别说少的可怜的市值。这种公司的动画部部长的潜在价值，顶了天也没法和几部动画的署名权抗衡，更何况当时的作品销售还是授权给L公司的。可以说，当时的L公司哪怕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莫璃，都赔不起这几部版权。 　　是，别说莫璃没同意，就算莫璃亲口同意了这种不合理的要求。星盟法律也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的。 　　今天可以交换署名，明天可以交换房产，后面就能交换生活了。如果不平等的交易放开，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自愿”献出自己的东西。星际社会迟早会朝着赛博朋克的方向一路狂奔。 　　要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受骗者是去赶着被骗，卖了自己还帮着数钱呢。 　　顾晓明冷哼一声，这个回答太有章法，完全是针对他们的质问思路走的。 　　看来莫璃并没有她表现地那么纯洁 ，居然还去找了律师啊 。 　　他完全忘了是自己毁约在先，只顾着去挑莫璃的毛病了。 　　此时股东们的思维和顾晓明接轨——这个可恶的女人，居然还敢来反抗L的旨意。就不能乖乖躺着任人宰割吗？ 　　L的律师却紧锁眉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落。 　　不对，共享过来的屏幕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眼瞅着半天，终于从记忆海洋中挖掘出一个角。 　　屏幕上手写的字体，他实在太眼熟了。 　　是那个呆在事务所里看番的肥宅郝壮，平时只会划水摸鱼，吃零食看动画。如果不是旁边人介绍，谁都不知道他就是那个为原告打赢827案件的神级律师。 　　莫璃怎么会请得动他？ 　　如果她背后站着郝壮，单凭法律条文就很难解决。如果真要解决，那就得诉诸外力。 　　“是的，从法律上我们没法追究你的责任。但交易成立是事实，如果莫小姐一定要赖账，那也别怪我司将前因后果全部公布到星网上。” 　　莫璃站起身，食指扣起轻敲桌面： 　　“可是，我本来就没有同意过你们的交易啊。造谣也讲究个基本法吧。顾晓明，别躲在法务部后面做鹌鹑，动画部当年的抄袭事件是我解决的，对此我才坐上动画部部长的职责。真相是什么情况，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L律师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顾晓明简直不愿直视莫璃的眼睛，他痛苦地呼吸着，同样艰难地说道： 　　“是的，你确实为动画部做了很多。但是，开诚布公的讲，只要你回来，我绝对将署名权拱手奉上。如果你始终不愿意回L，署名权的事情就没得商量。” 　　莫璃都走了，如果署名权再归还，那L最后的摇钱树就没了。整个动画部都会引起受到重创。 　　完了，L律师差点没跪地上哭。 　　千叮咛万嘱咐，怎么就没考虑到自家老板的心理素质。 　　这个外强中干的男人除了胆子大，有野心，剩下的优点就是会用人。现在用的人都跑了，正是他心态最崩溃的时候。他顶不住无人可用的压力，膝盖跪下去都想让莫璃回来，什么L公司的龌龊事都招了。 　　不幸中的万幸，莫璃没有带律师过来。否则这事儿被郝壮听到，他们L公司就得打包滚出动画界了。 　　莫璃几乎抑制不住唇边的微笑，被顾晓明这顿破防给逗乐了。 　　她和郝壮条条框框列了一整晚的对策，还没走到第三条，顾晓明自己就举白旗投降了。 　　招了，全都招了。 　　“如果L公司一定要用舆论压我的话。”莫璃冷冷地笑道，“那你们老板干过的龌龊事，我就不留情面了哦。” 　　L律师瞪大了双眼。 　　不会吧，顾晓明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私自盗取我的社交账号，以我的名义进行商业合作，在公共平台发言。甚至青年奖直播时，借我的身份去打压新晋动画人，是你顾晓明干过的事吧。” 　　莫璃挨个儿列举顾晓明的罪行，每说一条，对方的脸色就要灰暗几分。 　　到最后，顾晓明喘着粗气，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都说女人容易情绪化，他一个大男人理应不存在这种情况。 　　可他却忘了，刻板印象本来就做不得数。 　　情绪化是种性格特质，和性别无关的。他再怎么压抑自己，也无法做到莫璃那样冷静，绝情。 　　本来，情绪化是种相当优秀的特质，他完全可以真诚地和莫璃打感情牌，列举L公司的事例卖一波惨。但因为他常年对情绪化抱有负面印象，事到如今，竟不知如何挽回这种局面。 　　于是，情绪像山洪，控制不住地倾泻而出，将在场者淹没。 　　“我这是在帮你！你才是那个动画界的天才！她黑猫算什么东西！” 　　莫璃：？ 　　这和黑猫有什么关系。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黑猫和黄油有多猖狂！他们踩着你的尸骨上去，肆无忌惮对你的作品指手画脚。你根本不在乎，我他妈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在乎什么！你走后，星博密码根本就没改，你为什么不登上去解释？你不是最爱动画的那个人吗？！” 　　莫璃舌头在口腔里绕了几圈，硬是没想好怎么解释。 　　总不能直接说黑猫和黄油都是我吧，顾晓明真的会发疯的。 　　不对，她眼神一凛，差点被顾晓明带进沟里了。 　　《机存》的陨落，和黑猫没有半毛钱关系。它之所以被观众们唾弃，纯属是因为顾晓明自己作的，不知从哪拉来了十八线编剧狗尾续貂。给观众喂屎，必被观众所抛弃。 　　“所以，你就披着我的马甲，自以为是地‘守护’我的荣耀？” 　　莫璃拉了拉嘴角，顾晓明的逻辑真是固执地可怕。也不知道这人怎么长的，长着长着还能长歪来。 　　不可理喻。 　　顾晓明被她问蒙了，红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在说“不对吗？” 　　“所以，你就以你那没长全的小脑，操控我的身份，败坏我的名誉？” 　　莫璃差点被他气笑了，她坐回座位，大刺刺翘起二郎腿。非常想摊手请顾晓明继续表演。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L法务部是真的要哭了。 　　股东们已经习惯了顾晓明的脾气，不如说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纵使他仍旧在发疯，可依旧牢牢地堵住退路。 　　如果不同意他们的要求，莫璃无路可走。 　　除了顾晓明的呼吸声，室内死一般的平静。 　　莫璃盯着门口那群股东，心下大概明白了L公司的手段。 　　软的不行来硬的，她想报警就报警，反正跑了就默认署名权归L，问就是赖账。 　　如果想要署名权，那莫璃还得回来，回来就又被这种软性拘禁压迫着，限制住人身自由。 　　“算啦......”莫璃敛眸，语气稍稍放缓，“你们这么做的话，那我也只能。” 　　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期待地等着她之后要说的话。 　　只能什么？将署名权留给L公司，还是回L公司重新就职？她究竟想说什么？ 　　莫璃撩开耳边的长发，伸手将虚拟光屏共享内容替换。随后，屏幕背后出现了一张憨态可掬的脸。 　　那是郝壮的脸。 　　“郝壮？！”L律师失声喊道，紧接着将矛头对准莫璃，“你不是说不带律师来的吗？！” 　　莫璃无辜地摊摊手，语气纯真地像小白兔： 　　“我确实没有带律师啊，只不过出于人身安全考虑，郝律师建议我全程开着屏幕共享罢了。现在看来，还是挺有成效的，不是吗？” 　　L律师气血上涌，五官整个儿拧在一起。 　　郝壮，又是郝壮！ 　　这个郝壮，平时在律师事务所就摆出这幅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的特别容易勾起人的怒火。明明看上去又胖又丑，完全不像律师该有的精英形象，但就是有好多人慕名而来。那些人中大多是画家，也有作家，或者是知名编剧。 　　每次看着那些漂亮的少年少女围在郝壮身边，用那种仰慕崇拜的眼神看他时，L律师就会感觉胃里发酸，胃酸一阵阵地涌上来， 　　凭什么，明明外在形象那么差，业务能力也没看有多好，凭什么他能获得那么多的信赖？！ 　　郝壮笑眯眯，像某些讨喜的毛绒小熊猫。 　　他朝屏幕后的各位挥挥手，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 　　“在座的各位，你们三天后将收到起诉，有关侵犯我委托人合理权益事情的起诉。我有百分百的把握打赢这场官司，所以各位呢，趁早和我的委托人达成和解。” 　　顾晓明和几位股东都沉默了，他们面色铁青，将希望寄托在L法务部的律师上。 　　只有L律师知道，自己在郝壮面前毫无胜算。 　　“如果我们不呢？”L律师虚虚地握拳，那种集聚的恶感让他差点丧失了理智。 　　莫璃和郝壮同时抬头，伸手，将藏在虚拟光屏最深处的窗口挪出来。 　　窗口被密密麻麻的弹幕所覆盖，将弹幕撇去，直播间的页面一览无余。 　　直播时长，两个半小时。 　　作者有话说： 　　推推基友的连载文！赛博朋克爱好者可垂直入坑！ 　　《大佬皆是我马甲【赛博朋克】》作者狗光 　　冷亦穿越到了赛博朋克世界，原主表面上看上去是个满级时间管理大师，但实际上，她只是个受人指挥的傀儡，稍有不慎还会面临杀身之祸。 　　开局就拿到了如此刺激的剧本，冷亦表示：“既然鱼儿已经上钩，哪有放走的道理？” 　　于是她—— 　　化作温柔知心大姐姐，将不谙世事的财阀小公子撩的面红耳赤。 　　装作柔弱可怜小白花，成功激起退伍军人的保护欲。 　　成为流连夜晚的花蝴蝶，与风流浪荡的黑客高手过招。 　　几个男人都被她撩得神魂颠倒，然而冷亦从头到尾都只把他们当成提升自身实力的经验包，她利用他们提升自身技能，成功摆脱了被操控的命运。 　　此后联邦中多了三个顶尖大佬。 　　令人闻风丧胆的顶级狙击手。 　　在商界和政治界中大放异彩的顶级交际花。 　　从弹枪雨林中厮杀出来的成功统一海洋的新任女皇。 　　冷亦：“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我的马甲。” 　　食用指南： 　　全员单箭头 　　女主是蛇蝎美人 第25章 轩然大波 　　L律师捂住心口, 差点没闭眼晕过去。 　　今天结束后，他觉得自己可以当场离职了。 　　自家老板的脾气就这样，说好听点叫果决, 说难听点叫暴躁。抗压能力差得很，稍微收益不尽人意, 就要指着对方鼻子骂。 　　更何况今天这种情况呢? 　　顾晓明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对莫璃抖落出来了，最后才发现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转手就能把那些发自肺腑的言论转播给全星际看笑话。 　　他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责任只能让可怜巴巴的L律师承担。谁叫他没注意到莫璃的动向, 竟让她有机会将商业谈判的内容公布出去呢。 　　【我靠, 所以莫璃大大现在怎么样了！还没从L出来吗, 不会被限制人身自由了吧！】 　　【家人们，先别骂L公司了, 住14区的小伙伴能顺手报个警吗？最好是能直接打L公司所在区的派出所星网号，过会儿没信号就联系不上了！】 　　【姓顾的疯了吗, 这是打算得不到就毁掉吗？守门的那群现在都没退后, 是真不打算放莫璃走了？当着全星际的面来场史诗级犯罪？】 　　直播间观众神经都绷紧成一条线，他们大多是追了全程的直播的猹猹。从最初点进来的猎奇心理，到现在设身处地的为莫璃担心。甚至有14区本地的住户打算冲去L楼下声援抗议。 　　所有人都在为莫璃的人身安全紧张。 　　直播间刚开放时, 他们以为是L公司内部撕逼，想来听个乐，作为日后和朋友吹嘘的谈资。 　　谁知越听越不对劲，那些他们信以为真的“莫璃”的发言, 竟然是L公司老总精心伪造的成果。目的是败坏天才的路人缘, 让她最后无处可躲, 被迫回到L这个富丽堂皇的镶金铁笼中。 　　本想着吃瓜, 没想到吃着吃着, 竟吃到自己身上了。 　　被顾晓明当枪使过的观众只觉得羞辱，他们自诩高高在上的评价者，没想到在不知不觉间被资本所玩弄。引以为傲的自由意识，也不过是对方借刀杀人的手。 　　更重要的是，他们惊觉之前的谩骂和质疑，已经狠狠伤透了天才正主的心。 　　这可是《机存》和《时穿》等神作的缔造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署名被抢，心血被原公司糟蹋不说。苦苦积攒违约金的时候还要承受着多少人的误解。 　　如此打击下，这个天才该不会就此放弃动画之路吧？ 　　他们岂不成了顾晓明的帮凶，动画界遗臭万年的罪人了？ 　　被潮水般涌来的愧疚淹没，观众们开始了长达几个小时的直播追踪。推理帝博主纷纷出击，撸起袖子就开始整理这个瓜的时间线。力争让莫璃沉冤昭雪。 　　星流231年7月，L公司深陷抄袭风波。莫璃制作《时转》力挽狂澜，将署名权出借。 　　星流231年12月，莫璃担任L动画部部长，从此过上了隐姓埋名的幕后大佬生活。 　　星流232年10月，由莫璃监督的《机存》第一集 上线，反响热烈。 　　星流233年2月/3月，莫璃迟迟没看到自己的署名权，申请辞职，背上五百万违约金。 　　星流233年4月，黑猫工作室异军突起，为打压黑猫，L启用莫璃的身份，将出走的天才拖出来挡墙。并在青年奖颁奖仪式上，公然刁难参赛选手。极大程度降低了路人的好感。 　　这个严重程度，如果不是黑猫工作室没有任何注资，真的要被怀疑是不是花钱买了L公司的宣传，拿老员工的尸体给新人垫脚。 　　这份记录，谁看了不得说声惨。 　　所有人的事都让她干了，所有的锅都让她背了，所有新人还都踩着她上位。只想拿回个署名权，都要被原公司老板贴脸发疯，差点被锁在公司里走都走不掉。 　　【走了走了！我看见警察接莫璃出来了！还是星盟的警察靠谱啊，刚才真是吓死人了。】 　　【既然人安全了，现在可以算L的旧账了吧。我就说为什么《机存》烂尾呢，原来是原作者都被赶走了。现在人家违约金也还清了，还人家不过分吧?】 　　【我先来，请L将《机存》署名还给莫璃，并公开对莫璃受过的伤害道歉！】 　　【所以现在莫璃大大是没地方去吗？来我们工作室，我们工作室五险一金还管饭，福利超好的！】 　　【对不起，我没什么良心，我只想知道《机存》第六，第七集 能不能重置。我原本还能催眠自己还不错的，知道压根不是原作者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克隆羊果然还是打不过正主捏。】 　　直播已经结束，星网上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L文化什么时候道歉#，#顾晓明，你（）怎么还不去（）啊#等话题在星博上连挂三天，L文化的观众直呼受骗，有才华的冲进话题连写三天段子，没才华的把大佬的段子转的整个星网都是。 　　L公关部忙的焦头烂额，钱也花了，水军也请了，却怎么也压不下那群三更半夜出没的肥宅。 　　“废物！一群废物！” 　　顾晓明将办公桌敲得震天响，也盖不住他额前落下的豆大汗珠。 　　“水军请了吗？带节奏不会吗？她莫璃是圣人吗就什么污点也没有？” 　　公关部部长攥紧了拳头，深呼吸几下，重新放开了拳头。 　　冷静，冷静，不能打老板。上有老下有小的，还等着这份钱吃饭呢。 　　公关部其实很努力了，拉胯的反而是顾晓明自己。 　　可以说，因为顾晓明三天前的口不择言，全公司都在倾力擦他的屁股，将L绿到发光的股票往上提一提。 　　加班加到心力交瘁的员工不免心生怨念，如果不是你顾晓明乱说话，他们现在还用得着加这么久的班？ 　　水军刚把节奏带起来，还没来得及对莫璃私自公开商业谈判的事情借题发挥，吃瓜群众就提着顾晓明的丢人笑话，浩浩荡荡地赶来了。 　　【只有我觉得莫璃的行为很LOW吗，一点儿契约精神都没有。】 　　热评1：是，你家老板最有契约精神了（流汗黄豆.jpg）毕竟欺负三年实习生这事吧，没点厚脸皮还真做不出来。 　　热评2：“我这是在帮你！你才是那个动画界的天才！她黑猫算什么东西！”（女人指猫.jpg） 　　热评3：楼上别发啦hhh，已经连续看了三天老板鬼畜了，脑子里现在都有声音了。 　　【你们为莫璃说话，就没想过他们只是既得利益者分配不均，最后谈崩了吗？坐等反转，此事必有蹊跷。】 　　热评1：反转，动不动就反转，我看你妈当初生你的时候也应该反转反转，把你塞回子宫回炉重造。 　　热评2：“你走后，星博密码根本就没改，你为什么不登上去解释？你不是最爱动画的那个人吗？！” 　　热评3：救，这还能怎么反转。参考二楼的发言，真的很担心某些老板的精神状态。没有别的意思，但像极了爱而不得的小寡妇。 　　...... 　　诸如此类，比比皆是。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公关部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沉寂许久的莫璃开通了星博。 　　【莫璃璃璃璃V】：忙活了三天，让大家担心了（起诉书截图） 　　根据郝壮的意见，莫璃同天对L公司起诉了两次，分别是侵占署名权和侵犯名誉权，并且两项都不接受调解。不管L公司三天内上门了几次，顾晓明清醒后跪在她旅馆门前赔礼道歉，都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让步。 　　这个署名权，她铁了心要为原主拿回来。 　　【莫璃璃璃璃V】：啊，差点忘说了，我所有动画不再对L授权，而是直接发布星流平台。之前和L公司合作的代理商，现在可以直接联系我。至于《机存》第六集 第七集，等我身体好了肯定重置，我需要一段时间修养。各位能接受吗？ 　　观众：！！！ 　　能接受，这可太能接受了！ 　　本来就受不了L公司用《机存》引流，为其他垃圾动画铺路的行为。现在莫璃能单飞，还愿意为他们重置喂屎集，那简直是意外之喜好不好。 　　“谢谢妈妈，妈妈太好了呜呜呜！！！” 　　“妈妈缺钱吗，需不需要观众众筹？之后打算自己开工作室吗，还打算开新坑吗？” 　　“从今天起，黑猫是我爹，莫璃是我妈，他们被姓顾的拆散了这段缘分，现在我只希望小夫妻能复婚。有生之年能看到两人合作吗？！” 　　“还合作什么啊，@黑猫工作室 ，快来收人啊！现成的大佬捡回家，你不要别人就捡了！” 　　观众们奔走相告，莫璃的星博底下听取妈声一片。 　　莫璃划着回复，乐不可支地翻网友段子。 　　这届网友还是有才的，为了看眼好动画，什么面子都不要了。 　　手指在黑猫的账号上绕了几圈，她勾起唇角，坏心思地登上黑猫账号，然后转发了莫璃账号的内容。 　　黑猫工作室V：恭喜大佬脱离苦海，有没有兴趣来下个企划合作？//莫璃璃璃璃V：：啊，差点忘说了，我所有动画不再对L授权...... 　　黑猫观众们一觉睡醒，发现平时顶着L公司昵称和他们撕逼的黑名单人员，此时热情洋溢地活跃在黑猫底下贴贴。 　　【听说黑猫很有钱，大佬快同意她啊啊啊，就算看不顺眼也要敲一笔再走！】 　　【呜哇，我磕的宿敌组cp居然能成真，身为同人女的人生圆满力——】 　　【黑猫，虽然我平时瞧不起你，但是好好对她，毕竟那可是我老婆（狗头）】 　　黑猫观众：？ 　　怎么回事，敌人打进老家了？ 　　在莫璃想再发条星博安抚下懵逼的观众时，她的星网账号接入了某个没看清备注的来电。对方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听不见任何人类的语言。 　　“嗯，请问是哪位，有什么事吗？”莫璃皱起眉，试探地问道。 　　没等到回答，未知来电就挂断了。 　　她刚想再打回去，门外细微的响动就吸引了莫璃的注意力。似乎有人徘徊在外边，迟迟没有进来，也没有让她开门的意思。 　　这么晚了，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祝时 　　“谁？” 　　莫璃警觉地看向门口, 那里传来令人不安的声音。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硬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响声，男人的咳嗽声。 　　不对劲, 有人在门口。 　　莫璃瞥了眼虚拟光屏的时间，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直觉。 　　现在是晚上九点, L公司的人再纠缠也都回家了，至于黑猫和黄油的代理商, 也都陪着主顾们喝花酒了。在这个14区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点，谁会来这个静谧的小旅馆找她？ 　　除了, 某些见不得人的工作。 　　“刺啦——” 　　门外的人挪动了脚步, 越发靠近了门口。 　　他安静地呼吸, 站在门口迟迟不动作，似乎被什么事牵绊住身形。 　　莫璃翻身下床, 右手提起了墙角沉重的红色灭火器。 　　半夜登门造访的小偷她见过不少，像这么拖沓的还是头一遭。 　　估计是新手上任, 还在做良心和利益的挣扎吧。 　　莫璃悠闲地踱到房门口, 将左手虚虚贴在激活瞳孔锁的按键上，右手则提着威慑力十足的灭火器，活脱脱的女武神转世。 　　没关系, 现在不用挣扎了。 　　她会用灭火器教小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出乎意料的是，小偷并没有掏出虹膜锁万能凭证。通过连接到客房的走廊监控，能看见他徘徊了许久, 右手在虚空里不断划拨着光屏。 　　划到最后, 莫璃都有些不耐烦。 　　到底还动不动手啊, 不动手我开门请你进来了。 　　下一秒, 她面前就弹出了虚拟光屏的视频邀请。用户id很眼熟, 正是刚才拨通她星网号却一言不发的人。 　　用户【祝时】申请视频通话。 　　接通后，屏幕那段出现的背景，是莫璃房外的走廊。 　　屏幕正中央的黑发青年，正是那个被莫璃误以为“小偷”，在门外徘徊不前的家伙。 　　走廊监控看的不明显，此时通过虚拟光屏的高清大脑成像，莫璃看清了黑发青年的真容。 　　是一个，很漂亮的青年。 　　莫璃很少用“漂亮”去形容男性，大多数男性的美都是外放的，向外扩散着侵略性的荷尔蒙。但是他，敛目收眉时候，耳边的黑色碎发挡住了侧脸，就那么惊鸿一瞥，让莫璃捕捉到那种独特的，引人侵犯的气质。 　　好想让人欺负他。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莫璃被自己惊世骇俗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搞艺术的，对某些字母艺术自然也有研究，不过从不认为自己在这个范畴里，这么看还是以前偏颇了。 　　或者说，她对字母艺术没感觉，对眼前的黑发青年倒是迸发了创作的念头。 　　“怎么了？”被艺术趋势着，莫璃的声音都缓和了很多，“一直不敲门，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吗？” 　　黑发青年歪歪头，安静地与她的视线交缠。 　　直到银发女人眉头轻挑，他才面色为难地摇摇头。 　　“对不起，就这么说吧。”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莫璃房间斜对面的角落蹲下，像只鹌鹑似的用大衣将自己包起来。 　　“就是，嗯，莫璃学姐，您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学姐，莫璃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称呼。 　　原主记忆里并没有叫祝时的人，星网账号却的确有“祝时”的存在。除去“萍水相逢的学姐学弟”关系，确实没有更好解释这种情况的理由了。 　　只不过，这个和她不怎么熟的小学弟，怎么会突然登门拜访？ 　　专门挑这种私人时间，还有什么问题不能留到白天问。 　　“嗯，打算啊，先休息一阵吧。之后有灵感再填《机存》的坑。” 　　祝时睁着黑曜石般的桃花眼，半天都没等到莫璃的后续。 　　终于忍不住问：“那学姐，是不打算做新动画了吗？” 　　莫璃：？ 　　不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萍水相逢还陌生吧，突然问这么隐私的问题，真的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总不能是原主前男友上门讨债。 　　她疯狂地大脑风暴，列举了好几个可能性。什么先婚后爱，破镜重圆，车祸失忆全部排查了一遍。生怕自己被“四处留情”的原主扣上顶“渣女”的帽子。 　　最终，她幸运地发现，以上都不是。 　　“没有打探学姐隐私的意思，就是，如果学姐有新企划的想法，人手，我是个不错的美术。嗯。” 　　祝时敏锐地察觉到莫璃的情绪，当机立刻做出了补救。可惜，性格使然，他在心底演练了无数次的句子，说出口就是支离破碎的。 　　黑发青年内心的猫猫正捂着耳朵埋进胸里哀嚎。 　　砸了，彻底搞砸了。这下莫璃要把他赶出去了。 　　谁知，莫璃放下手中的灭火器，双眼“蹭”地亮起来。 　　她正愁作画量太大，想找个便宜大碗好使的美术。没想到瞌睡来了送枕头，美术自己半夜敲门都来了。 　　纵然如此，她还是表现地很玩味，手指绕了绕耳边的长发：“那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你呢？” 　　“哎？”祝时被她问的一懵。 　　莫璃转身坐回了床沿，双手交叉搭在交叠起来的膝盖上。 　　熟悉她的人，知道这是“势在必得”的潜台词。但祝时不知道，内心还忐忑了几下。 　　“就算我有新企划，那也会最先去找我认识的人，其次是向全网公开招聘。我们又不熟，为什么要找你呢？你很特别吗？” 　　黑发青年瞠目结舌，被她说的头越来越低，到最后完全缩成了鹌鹑。一米八的个子竟让人看出楚楚可怜的味道。 　　“可是，我比较便宜？”他声音轻轻的，眉头始终微蹙着，“每个月只要1000星盟币，再包个三餐就行了。我吃的很少的，而且还能做。” 　　莫璃敲了敲床沿：“继续。” 　　“我，我拿过星际青年绘画奖，还拿过最佳创意奖的提名，不少游戏公司的外包也是找的我。嗯，还有......”说到自己的成就，祝时明显顺畅多了，如数家珍地娓娓道来，边说还边给莫璃发得奖作品。 　　莫璃翻过得奖作品和以前的商单，不得不说，祝时作为原画师很够格，连广告都能画成艺术品的水准。不愧是他简历上星盟美院出来的学生，的确比莫璃这个半路出家的更有艺术性。 　　这种天才，到哪儿不是赚钱，为什么非要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呢？ 　　如果说是别人派来的间谍，这种档次的也太豪华了吧，哪有把天才拱手让人的道理。 　　“祝时小学弟，你确实很优秀。”莫璃摇摇头，做出摊手请回的动作，“只不过我没有开新的计划，也只能麻烦你另寻高就了。” 　　在没有合理的解释前，莫璃是不会招他的，条件再诱人也不行。 　　祝时急的从墙角站起来了。 　　“学姐，真的不打算做吗？我记得，你企划很多。如果现在不做，黑猫走在很前面，就来不及了。” 　　莫璃平静地盯着他，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个小学弟有点社交障碍，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完全品不到话里的潜台词。原主可能比较喜欢这种坦诚的性格，才在列表里留不多的大学同学的情况下还有他。 　　说着说着，祝时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莫璃“嗖”地直起身，被这人鲁莽的行为吓了一跳。 　　奇怪的是，掐完自己后，祝时的逻辑还通顺了不少。 　　他终于将理由像挤牙膏似的挤出来，急的眼角都通红湿润，全身都在轻微的哆嗦： 　　“学姐，我们当初不是约定好的吗，毕业后去开工作室，我给你画画。结果刚毕业，你就说要去L公司积攒经验，等我实习期就辞职。最后我实习期过了，你不仅没辞职，还成了动画部部长，要我不去打扰你。现在好不容易辞职了，还不能搞工作室吗？” 　　这下轮到莫璃蒙圈了。 　　她越听越咋舌，原主的记忆里没这段，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忘掉了。 　　只可怜这祝时小弟弟，被约好的学姐鸽了三年不说，眼睁睁看着人家飞升就把自己抛在脑后了。 　　也亏他有毅力，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的住址。地址估计是从顾晓明那旁敲侧击弄来的，还觉得自己冒犯在门口等了很久。 　　如果不是她出声，估计这社恐今天都不会敲自己的门。 　　星网账号最近的记录是两年前，也不知道直接在网上问。 　　如果这么看，这祝时不是桃花债，胜似桃花债。 　　“可是黑猫很厉害啊，我自认为没有她的能力，我不可以避开她的风头吗？” 　　弄清了情况，莫璃卸下之前的防备，语气变得戏谑起来。这学弟逗起来怪有意思的，急了才能憋出点连贯的长句子。 　　祝时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黑发青年双手在空中比划，比划来比划去，最终委屈巴巴地蹙眉看她，那眼神恨不得抓着她的肩膀来回晃： 　　“学姐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你比黑猫优秀多了！黑猫她就是沽名钓誉，明明应该全2D的动画，都用3D模型来偷工减料！渲染的再好，3D模型生硬的动作能改吗，她不能啊。一点点艺术美感都没有，这不是我们以前最讨厌的风格吗？学姐怎么可以向这种人认输？” 　　莫璃:如果现在和他说黑猫就是我，三渲二这种降低成本的方法也是我想出来的，他会当场崩溃的吧(狗头) 　　这大长段的话他说的极为流利，完全没有之前的吞吞吐吐。提到黑猫的时候，莫璃甚至能听到屏幕和门外双重的磨牙声，显然是积怨已久。 　　祝时没听出莫璃口中的试探和生硬，猫猫只觉得心疼，心疼自己那个骄傲的学姐棱角都被L公司磨平了，连黑猫那种小人物都要慎重对待了。 　　肯定是自己的错！ 　　如果不是他中途休学，与学姐分在了不同年级，怎么可能赶不上学姐的脚步，让学姐一个人去面对那种仗势欺人的垃圾公司？ 　　所以说，学姐不理他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毕竟失信在先的人是他啊！ 　　莫璃好笑地看着黑发青年低头沉思，边想还喃喃自语，点点头赞同自己的想法。 　　末了，祝时抬头，严肃地直视着莫璃的眼睛； 　　“学姐。”他庄严郑重地说道，“我送您个工作室吧。” 　　作者有话说： 　　冤大头猫猫男主，我就好这口（不是） 　　明天上夹，所以明天的更新会卡在晚上哦，白天不用等我啦。等下夹后，每天的更新就会挪到早上，然后晚上有空就双更。争取能多几天日六给你们看！ 　　谢谢小天使能看到这里！爱你们！大家注意身体，祝健康码都是绿油油的\\(^o^)/~ 第27章 不告诉你 　　莫璃被他神奇的脑回路征服了。 　　她摆摆手, 在祝时期待的眼神中，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 　　“不，这个不用了。刚才有件事骗了你, 其实我有自己的工作室。” 　　祝时没听出她话里暗藏的情绪，委屈的眼神瞬间变得骄傲起来。 　　仿佛向朋友介绍自家铲屎官的小猫咪, 将每天996点外卖的打工人形容成史上最伟大的猎人，带回家的都是香喷喷的小鱼干。 　　“我就知道学姐不可能放弃动画！”祝时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原先的拘谨一扫而空，“工作室地址在哪儿？明天可以去上班了吗？员工可以住单位吗？” 　　莫璃：？ 　　休息日就给我滚回家摸鱼啊！ 　　她还是头次看见打工这么积极的人, 上赶着心甘情愿让她剥削。 　　这个祝时小学弟, 短短半小时内让她冒了两三次问号。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 我出来给你签合同就是了。” 　　莫璃无情地关掉了视频通话，猛地拽开门, 径直走向走廊角落的黑发青年。 　　黑发青年见状，浑身一个激灵, 差点没跳起来。 　　他脚底抹油, 转身就想往逃生通道跑。 　　不料，莫璃手速比他快多了，揪住他的衣领就垫脚凑到他的耳边, 呼气如丝： 　　“学弟别跑啊，社恐是病，得治。” 　　换了别人，莫璃绝对做不出这么失礼的举动。 　　可是, 对面是祝时, 大半夜上门扰人清梦的学弟。 　　她不顺势欺负下对方, 心里压着的憋屈劲儿都发泄不出去。 　　祝时被她压得大气不敢出, 眼神虚虚地越过莫璃的肩膀, 在走廊里面飘忽不定。 　　酥麻的电流顺着耳尖窜到他的尾锥，呼之欲出的亲昵感让祝时眼角都染上抹红晕。 　　“学姐，我......” 　　他磕磕绊绊想解释什么，莫璃却已经放开了他的衣领。 　　“行啦，合同文件发给你了。”银发女人无所谓地传过来文件，转身时还朝他眨眨眼，“下次找我前星网说一声，这么贸然前往别人的住处是很冒犯的事情哦。” 　　祝时点点头，又前进了半步：“那学姐，你的工作室叫什么名字呢？” 　　莫璃停在门口背对着他，肩部可疑地耸动了几下，像是在笑： 　　“这个啊，不告诉你。” 　　而后半个月，莫璃过上了昼夜颠倒的日子。 　　别人工作她吃饭，别人吃饭她工作。日落而作，日出而息，隔了几小时才回复别人的信息。 　　这么做的好处是第五集 制作进度突飞猛进，凌晨的工作效率奇高，连带门可罗雀的工作效率也抬了好几倍。坏处是白天失联，郝壮将L的败犬行径发过来的时候，居然要迟几个小时才能亲眼看见。 　　“你和黑猫，究竟是什么关系？” 　　郝壮整理着手上的纸质文件，将内容全部载入分区数据库里。 　　这阵子，他作为莫璃的代理人出入L公司，亲眼见证了L公司上下对莫璃那种复杂的感情。 　　作为亲手扶持L，又丢弃L的存在，L公司的大部分员工却对她保持着敬意。他们崇拜这个有手段的女人，并为她的离开感到深深的惋惜。 　　全是敬意吗？那也不确切。他们虽然崇拜她，对莫璃的离开却很容易萌生出被背叛的错觉。 　　为了完美融合这两种冲突的情绪，他们开始无脑吹捧莫璃，同时将所有的仇恨都转移到黑猫身上。仿佛自家的大佬全是被黑猫带坏的，如果没有黑猫，莫璃还会呆在L公司继续她的幸福生活。 　　但是，黑猫到底和莫璃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在星网上表现地如此熟稔？ 　　虽然他内心有所猜测，可很多东西只有亲口承认才有那种震撼感。 　　莫璃接收了门可罗雀第五集 的干音，相当生硬地岔开了话题：“L还没有放弃调解吗？” 　　“没有，莫小姐。”郝壮笑眯眯地回答道，“L文化依旧没有放弃调解的意愿，按照法律流程至少还要再等五到六天。不过据我目前调查到的情况来看，如果调解失败，L会主动败诉，承担所有的费用。 　　“哦？”莫璃好奇地挑眉。 　　就顾晓明那性格，他能吃这个哑巴亏，主动败诉不成？ 　　“然后，L会将目标转向黑猫工作室，给你可能去往的后路施压，逼迫他们放弃和你的合作。”郝壮大喘气，补充了后面的结果。 　　莫璃打了个哈欠：“没别的了？” 　　郝壮神情诚恳：“没别的了。” 　　谁叫星际动画界听上去威风，和其他文娱行业比起来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圈。L公司那句威风八方的“封杀莫璃”听起来都像小孩子过家家，最后倾全公司之力给人数超不过一只手的工作室使绊子。 　　这在经历过大风浪的莫璃面前，实在有点不够看。 　　还没做动画来的有意思。 　　莫璃敷衍地“嗯”了一声，稍微了解近况后就挂了郝壮的通话。 　　她手上处理着门可罗雀的干音，无数来自地球的新点子在朦胧间都浮上脑海。泡面番，电波系，运动番......这些更为地球宅宅喜爱的番剧题材，如今都缺乏一个出现的契机。 　　星际宅宅们体量太小，尚未形成对二次元的完整认知，大多都是局限在竞技类游戏，18Xrpg，和大众向星网漫画上。 　　《魔法少女波尔卡》或许是佳作，但未必能成为杰作。 　　它需要成为艺术品，提升到被所有宅宅趋之若鹜去收藏的存在，才能获得神格，被所有人所铭记，从而打开星际动画的结局。 　　这就很容易联想到某个特别的动画载体。 　　——OVA。 　　不过，OVA是以光盘碟片为主要发行方式。在电脑都被淘汰的星际，莫璃肯定不能原封不动地挪用这个设定。 　　得进行适当的改良。 　　想到这，她眼前浮现出祝时的作品：浮雕式的画风，兼具广告和艺术美感，耗时巨大，但出来的成品也足以刻在所有人脑海中。 　　这种画风，刚好契合OVA的需求。 　　而且，处于星际时代，它与另一种科技，形成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三天后，14区星际法庭。 　　顾晓明拖着满腔的不情愿，最终在归还署名权的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会后悔做下这个选择的。”他语气硬的像千年寒冰。 　　莫璃勾唇，点头赞同了他的意见。 　　“是啊，我已经后悔了。”她说，“早知道你这么不堪一击，就该早点起诉你的。” 　　两人视线在空中针锋相对十几秒，最终还是顾晓明败下阵来，转身离去。 　　这一去就是元气大伤。 　　当晚，原先属于莫璃，署名权被L夺走的动画全部更名，艾特也换成了莫璃现在的星网号。 　　对此，同行交流群彻底炸开了锅。 　　艾特黑猫的人一个接一个，骂的句子异彩纷呈，几百条不带重样的。 　　【黑猫在吗？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知道多少比你大的社畜都在为你夜不能寐吗？】 　　莫璃挠挠头，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啊。顶多是L公司将署名还给莫璃，但和她黑猫的马甲有什么关系？ 　　【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惹L文化，把它们的骨干拐走了，L现在要和我们抢饭碗了！！！】 　　没了莫璃这颗摇钱树，L公司的营收能力跳水式下滑。在动画版权大丧失的情况下，L公司只能退而求其次，开始大规模的跟风创作。也就意味着，开始和这群苦逼同行们抢生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都怪你，我们怎么可能做的过L啊QAQ】 　　平常在群里说归说，闹归闹，抹黑L怎么怎么资本，怎么怎么不好，真要让L从顶峰的位置滚下来，他们就不乐意了，反过来指责黑猫的不是。 　　莫璃回了个笑脸，没管同行们自欺欺人的想法。 　　当然，不是所有的同行都会迁怒于她。 　　比方说叶楚，通过黄油账号热烈庆祝她和莫璃的合作顺利。 　　比方说祝时，此刻正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她一起踏上前往12区的慢速飞艇。 　　祝时对自己的未来相当期待。 　　就在昨晚，莫璃兴致勃勃地找上他，向他提出了OVA的概念： 　　没有题材的约束，最大程度激发作画的极限，受众很青年，几乎不用担心自己的黑深残，屎尿屁不被人理解。这种让艺术家放开创作的东西，很容易诞生某些灵感爆棚的神作。 　　枷锁内是搞不好艺术的。 　　“学姐不愧是动画系毕业的，只有艺术家才能了解艺术家。” 　　以前祝时对这种话嗤之以鼻，现在他深以为然。 　　“别贫了。”莫璃笑了笑，抚了把青年头上软和柔顺的发丝，“到站了，我带你去工作室。” 　　祝时动作迅速，对莫璃亦步亦趋，紧跟着她的脚步下了飞艇。 　　自出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来12区，这个慢节奏的海滨星球和他老家相差甚远，数据化程度没那么深，大部分街边的行人还没植入虚拟光屏，用的都是智能光脑。 　　祝时对这种生活状态很满意。 　　这种满意，在他穿过12区那条长长的宅宅文化街时到达了顶峰。他孩子似的路过每副海报，停下来认真观看，然后转头问莫璃是不是她们的。 　　莫璃总是摇头。 　　直到祝时目不斜视地路过《魔法少女波尔卡》的海报时，莫璃抬起右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不是想知道哪个是我们工作室的吗？”她声音蔫儿坏，“喏，这个就是。” 　　祝时不可置信地僵硬了身体。 　　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重置 　　祝时的表情有瞬间的空白。 　　他看了看《魔法少女波尔卡》的海报, 又看了看自家淡定自若的学姐。 　　她刚才说了什么，黑猫是他们的工作室？真的是黑猫，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学姐, 是黑猫工作室的人？” 　　最终，他艰难而犹豫地将推测说出口。 　　莫璃笑盈盈地看他, 点点头，又摇头。 　　“不完全是哦。”她语气平静地说道。 　　祝时松懈下来, 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学姐的反应，估计是近期和黑猫达成了合作之类的吧。 　　还好不是去黑猫手底下打工, 不然自己腹诽的那些话都...... 　　莫璃：“准确的说, 我就是黑猫。” 　　都会暴露在黑猫眼前了。 　　祝时茫然在原地, 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消化刚才的消息。 　　在此之前，他好像说了挺多关于黑猫的坏话来着？学姐是黑猫的话, 那他说的那些话最终攻击到的是—— 　　他生锈的大脑运转了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当着黑猫的面, 说了黑猫的坏话, 还说要去黑猫工作室打工。 　　谢谢，脚趾已经扣出整栋星盟大楼了。 　　“学姐。”祝时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之前说的话, 你能忘掉吗？” 　　莫璃竖起食指，贴在自己的唇边，笑容狡黠而灿烂。 　　“可以啊。”她笑道，“不过, 你得帮我个小忙。” 　　星网上, L公司败诉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些天围在莫璃星博下的观众, 终于等到了他们想看的精彩戏码。他们纷纷跑到L公司各个子博底下, 天女撒花似的将判决书传播的到处都是。 　　顾晓明气得砸坏了台全息投影。 　　他明明制定了万全之策, 为什么还会走漏风声？ 　　为了达成星际法庭判决的补偿措施，他特地开了官方小号发布了对莫璃的公开道歉视频。想着莫璃本人的账号体量尚小，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就放心大胆地睡去了。 　　睁开眼，就发现星网变天了。 　　凡是数据涉及的角落，都有那份判决书。顾晓明看的心梗，索性追根溯源，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敢当众挑衅L公司。 　　看到名字的时候，他久违地沉默了。 　　黑猫工作室V：好死，开香槟咯~@莫璃璃璃璃V//L文化动画部：近期，我司为自己的侵权行为表示…… 　　好嘛，他冷笑了几声，撬走我的骨干就不装了是吧。 　　很多之前看的朦胧的东西，莫璃走后都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好比他之前披着马甲刁难黑猫，为什么屡战屡败，什么行动都能被对方抢先。八成是因为莫璃将身份全说给了黑猫，才能让黑猫什么时候都能掌握第一手消息。 　　她们分明早就私通款曲了！ 　　顾晓明顺着黑猫的艾特，点开莫璃星博动态。纵然想明白她们是联手给自己下套的人，还是没法压下那种窥视老员工过得好不好的欲望。 　　最好是天天反驳L公司的言论，这样才能从文字中看出深切爱恨，证明L公司和他顾晓明确实成为莫璃人生中鲜明的烙印，无法割舍的回忆。 　　可惜，他翻遍了莫璃的星博，这些都没有。 　　莫璃只是礼貌地转发了L公司的道歉星博，转发内容只有一个句号。紧接着就将重心放回工作上，有条不紊地汇报《机存》的重置信息。 　　莫璃璃璃璃V：这次和美术尝试了不同的风格做重置版，放个概念PV给你们，如果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及时提问（星流视频链接） 　　《机存》重置版已经做完了，这么快？ 　　顾晓明往下滑了滑评论，竟然没有人对这个速度产生质疑的。 　　大家都被黑猫宠坏了，以为七天就是每个动画师制作的周期。殊不知业内那么多动画师，要做出与黑猫齐平质量的动画，实打实要做在光屏前三班倒一个月。 　　莫璃正是其中之一。 　　她在L公司就是慢工出细活的典型，又怎么可能摇身变成黑猫那种多快好省的人？ 　　抱着狐疑的态度，顾晓明点开了视频链接。 　　风沙，大漠，骆驼的铃铛响。 　　黑发女人牵着骆驼在风沙中独行，狂风卷起她的裙摆，却丝毫影响不到她的身形。 　　她从容地穿过帐篷和尸骨，经过篝火的时候俯下身，手指点上那近乎熄灭的火苗。 　　“如烟生火，启——” 　　微弱的火苗像听到了什么号召，在简短而古老的拗口咒语中恢复了生机。 　　炙热的外焰争前恐后的围上她的食指，为她指出前进的方向。她视线投向前方的黑暗，俯身亲吻了火焰。 　　火焰没有烫伤她的唇，而是将唇瓣照的越发明艳，连带微微颤动的长睫毛。 　　“他在那里么？谢谢，我知道了。” 　　她将火焰放回它生长的地方，然后牵着鼻孔朝外喷气的骆驼，掀开了帐篷的外帘。 　　里面蜷缩着抽泣的白发青年。 　　那个脆弱的，从星际穿来的青年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着犹如神降的女人，下意识朝里瑟缩了一下。 　　“你是谁？”他竭力压抑着哭腔，不让自己的慌张外显。 　　“我啊。” 　　女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屈膝半跪在青年并拢的双腿前，伸手轻抚他的后脑勺。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全新的冒险历程。 　　“不要畏惧低科技的社会。” 　　女人转身，看着紧抓着骆驼的青年，喉咙里发出轻笑。 　　“神话是在愚昧中诞生的，他们寄托着人类最初的恐惧与祈愿，同时也是很浪漫的故事。” 　　青年脸色惨白，颤颤巍巍地指向黑暗中蠕动的影子： 　　“那个，就是你说的神话生物吗？” 　　黑发女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庞大的触手向外吞吐着恶臭的汁液，沿着影子的方向朝两人蔓延。 　　她走上前，掌心向下默念着咒语，白光笼罩了可怖的怪物，光芒散尽后变成无害的小触手。见女人伸手，亲昵地举起吸盘和她贴贴。 　　“它啊，是找不到家的旅行者。”女人爽朗的笑了，“如果你在这呆久了，也会被能量侵蚀成这样哦。” 　　青年：？！！！ 　　危在旦夕的生命。 　　两人顺着天堑不停向前，遇到什么都不会回头。 　　骆驼的死亡不能阻挡他们，魔力的丧失不能阻挡他们，这个时代的哀鸣也不能阻挡他们。他们走到世界尽头，膨胀的肉球终于阻挡住他们的去路。 　　“让他回家。”女人第一次失去了笑容。 　　肉球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语言，于女人却是家乡的古语。 　　它说自己是世界意识，将未来的人拉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挽救即将到来的末日。 　　令人失望的是，多少个穿越者都没能实现它的愿望，将它们全部转变为怪物，也无法实现整个世界的平衡。但是，唯有女人身后的青年是能做到的，他懦弱，自私，却拥有人性永远的闪光点。 　　希望之心。 　　只有献祭青年，才能终结这个末日。 　　“你会杀了我吗？”青年问她。 　　女人微微转身，一半身体隐没在黑暗，另一半身体却仍在光明。 　　世界的真相与最终的抉择。 　　这就是预告PV所有的内容。 　　顾晓明跌坐进自己的老板椅里，双手狠狠地抹了把脸。 　　不甘心，不想承认，但莫璃脱离L公司之后，仿佛脱去了一直束缚她的枷锁。 　　所有未采纳的灵感都迸发出来，不再被条条框框的市场需求局限在小天地里发挥，再加上浮世绘般独特的平涂美术风格，将《机存》这个IP赋予艺术的美感，再没什么能阻挡她探索更冷门也更惊艳的艺术效果。 　　至于观众？笑死，根本不用担心他们。 　　莫璃对观众这个群体可太了解了，他们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最喜欢什么，只是朦朦胧胧有个方向。只要不脱离“美”的大方向，再冷门再小众的东西也有人能去欣赏。 　　不要屈从观众的审美，而是由你去塑造观众的审美。 　　想通这个道理后，莫璃当场就披上原主的马甲整活了。黑猫和黄油都不是搞艺术的，只有科班出身的学院派原主最适合。就算搞失败了，有L公司的喂屎第六集 为先例，观众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再说，这不是搞的很成功吗？ 　　莫璃写的很开心，祝时和门可罗雀倒是担心起她的身体状况了。尤其是某天早上机器人拖地的时候，反馈工作室毛发含量多出30％的时候，两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射在她身上。 　　“怎么了？”莫璃觉得很奇怪。 　　门可罗雀咳嗽了几声，委婉地提醒她：“老板，波尔卡第五集 上传了，我们第六集还没画呢。” 　　祝时揉着自己柔顺的头发，百般暗示她：“对啊学姐，《机存》重置版，你承诺的更新时间也是周更，档期是不是撞上了？不会很累吗？” 　　最重要的是，莫璃的头发掉的很厉害，黑眼圈也重了不少。 　　从她的精气神上倒是看不出来。 　　祝时从莫璃的背影里看出点上学时的影子，那时候的学姐也是这样透支身体，精神上却无比愉悦，一天不画点什么都浑身难受。 　　果不其然，莫璃完全没把身体当回事。 　　“不累啊，话说回来，等波尔卡的OVA画完了，我还想再开个坑。”莫璃兴致勃勃地在光屏上比划，“我和你们介绍新房昭之嗷，他的电波系真的堪称一绝，那个45°第一次看的时候震撼到我......” 　　此时此刻，星网的观众们已经躺好，点开每周一次的美食盛宴。 　　哪怕从第四集 开始，这顿美食的味道有点微妙的变化。比方说糖里带刀，刀渣掺糖，但完全不影响它的好食程度，在所有动画里就是米其林顶级大厨的五颗星。 　　躺平，打开零食包装，点开播放键。 　　《魔法少女波尔卡》第五集 。 　　来吧，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说： 　　我再也不会用大神的随机锁定了，锁了大几千，更新写完了都没到字数，最后是强行关机出来的（吐魂） 第29章 第五集 　　战争面前, 没有奇迹。 　　你的敌人会不择手段妨碍你前进的道路，你除了扫清那些障碍，别无他法。如果落入了陷阱, 爬出来就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哪怕声名狼藉，名字再史书上遗臭万年。 　　这就是校长给波尔卡上的第一课。 　　校长的尸体轰然倒地, 红发少女还维持着持刀的动作，迟迟没有动静。 　　波尔卡死死地盯着校长的尸体, 不敢将视线移到别的地方去。她听到周围的哀嚎声，咒骂声, 推搡的逃离声。也听到库洛洛呼唤她的名字, 火蜥蜴翅膀煽动的声音。但都无法去回应。 　　她现在, 是首都星的罪人。 　　“砰——” 　　混乱中，库洛洛率先封住了天文台出口。 　　他将量子枪收回腰间, 校长恩师的尸体应声倒地。 　　血花四溅，库洛洛的脸颊被温热的液体所覆盖。他平静地看着对方猖狂的笑容被惊慌所取代, 然后将黑曜石般的眼眸转向逃窜的众人。以及他们中央的波尔卡。 　　“波尔卡, 不能让他们离开。” 　　他轻飘飘的，对底下人的生命做出了裁决。 　　学校的防御系统被所有人信赖，所以收到活动邀请的学生根本没带武器。这些贵族学生的命, 不过是量子枪“咔哒”一声下的亡魂。 　　“库洛洛，你疯了！你知道我们都是谁吗！” 　　“老不死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胡诌出什么病毒，你就要对我们动手？” 　　底下人目眦尽裂，愤怒下藏着无尽恐惧。 　　他们指着库洛洛破口大骂, 脚下却始终不敢向前一步。 　　病毒是真的, 他们都猜到了这个事实, 可没有人愿意承认。 　　哪怕苟且偷生的代价是让整个首都星沦陷, 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宽容自己的性命, 联合起来欺骗女王，杀几个平民定罪。 　　虫族入境的那天，他们也是会最先举白旗投降的那批。 　　库洛洛冷眼看他们，心底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消融了。 　　他举起量子枪，枪口对着离他最近的格列斯少爷，对方脚步踉跄。 　　“退后。” 　　黑发少年勾起了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我不会说第二遍。” 　　格列斯少爷脚步瑟缩，直往朋友身后躲。 　　如果早知道会有这种事，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狐朋狗友的邀请。都怪那群酒囊饭袋，说这次活动会有隔壁专业的帝国小公主，不然他也不会淌这趟浑水！ 　　转念一想，格列斯忽然又不甘心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库洛洛会对安卡那个贫民窟出来的贱人言听计从？他再讨厌库洛洛，对方也都是实打实的贵族，现在却成了贫民的手下！安卡她配吗，还是用那张脸勾引了库洛洛？ 　　对，肯定是这样！ 　　贫民窟出来的贱女人，除了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有征服贵族的手段？ 　　“库洛洛，虽然我们之前有很多过节，但我真心实意地劝你！” 　　格列斯少爷大喊道，他高昂着头颅，完全没看见库洛洛逐渐阴沉的眼神。 　　“不就是个女人吗！你放我们出去后想要多少有多少！再说了，你自己不也被病毒感染了吗，你把我们杀了，你怎么知道安卡不会反过来杀你？我和你说，你现在只要杀了那个女人，我们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出去后就全是安卡的，额！” 　　黑发少年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他面色平静，没有人知道格列斯的话在他心中掀起了多少波澜。 　　无论老师做多少努力，试图将他们的生命从虫族手下挽救。她在世人眼光下始终是“那个女人”，一个能随时被替代购买的玩物。不被注视，不被认可，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这样的人类，有什么值得挽救的意义？ 　　“他杀了格列斯少爷！” 　　“天哪，谁能救救我们，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看着同伴死在眼前的冲击力，可比校长死去时大得多。 　　底下人彻底乱了手脚，抱团冲击库洛洛看似脆弱的防线。他们尝试用人墙堆积出去的通路。 　　库洛洛再努力地抵挡，原本脆弱的身体也容不得这么消耗。 　　他喘着气，汗水遮住了他的视线。 　　人实在太多了，他有些看不清敌人的动向。 　　脚步微乱时，一个漂亮的金发少女凌空而起，将他撂倒在地。 　　“公主殿下！” 　　库洛洛一阵耳鸣，只能隐约听见这几个单词。他的咽喉被强有力的双手锁住，所汲取到的空气逐渐稀薄。 　　他挣扎着缚住少女的胳膊，指甲深深地嵌进皮肉。那双属于“公主殿下”的淡金色双眸却看不见疼痛，只有无止境的冷漠。 　　少女俯下身，下颌几乎贴在库洛洛的胸膛。 　　“我知道，你讨厌那些人，很正常，因为我也讨厌。” 　　少女收紧了双手，库洛洛的视线变成模糊不清的一片。 　　“可是，我们生于罪恶，就必将为罪恶献身。成为英雄的养料，那才是我们的命运。” 　　库洛洛睁大了双眼，他很想看清少女的面孔。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他们或许还能成为朋友。 　　可惜，少女口中喷出鲜血，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公主殿下，被一柄炙热的利刃所洞穿了心脏。 　　红发少女抬手收刀，鲜血染红了她的半边身体。长筒靴下踩着万丈尸骸，两柄短刃上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库洛洛，血滴从眼角划过脸颊，像在哭。 　　但她没有哭。 　　“对不起。”波尔卡声音嘶哑，像是被炭烧灼过的嗓子。“是我的疏忽。” 　　如果不是她的自以为是，怎么会被这么简单的计谋，酿成如此严重的灾祸？ 　　库洛洛却笑了。 　　他摇头，直起上半身，轻轻抱住那个站在动荡边缘的少女。 　　“你没有做错。”库洛洛唇瓣贴上波尔卡的手背，轻轻地亲吻她，“杀了我吧，然后将这件事汇报给女王。” 　　他握住少女的手腕，将握住量子匕首的手，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画面定格在这里，不知不觉间，又一集结束了。 　　观众们呆呆地看着OP，欢快温馨的BGM在耳边响起，半天都没能缓过来。 　　不行，后劲太大了。 第四集 播完后，虽说大家都嗅到了不妙的苗头。但论坛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波尔卡该如何反杀，有不少大佬甚至都从细枝末节中列举佐证，证明波尔卡完全是可以避免这种状况的。 　　结果呢？黑猫的后续简直是打了所有人的脸。 　　哈哈，没有反杀，没有意外，在场人真就被搞死了。 　　上一秒还说自己会守护所有人的波尔卡，为了更多人的安危，在万分痛苦中杀了面前活生生的生命。 　　这就是朝人心窝子里捅刀，谁能受得住，谁能受得住？ 　　以后看黑猫的动画，要做好随时去医院急救的准备了。 　　“我不理解，我不理解，你们贵族学院校医不是24H上班的吗，急救个校长很难吗？” 　　“就算救不活，波尔卡不是有复苏魔法吗？给校长续命直接带到女王那边啊！这两人是傻的吗？为什么就傻乎乎地遂了反派的意啊！” 　　“不对啊，病毒不是会传播在场所有人吗，波尔卡就算杀了所有人也得自杀吧。” 　　往常对观众爱答不理的黑猫，此时竟一条条地回复了。 　　“这个点校医不上班，我特地询问过原型学校的校友。” 　　“复苏魔法，听名字就知道是置于死地而后生，不是单纯的奶啊。” 　　“伏笔，后面会给出解答。” 　　救不活校长的理由还能被观众接受，毕竟人在天文台，在座的贵族大多是艺术类的，对医学没有半点研究。波尔卡无法被病毒影响的剧情可就是个重大BUG了，如果黑猫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这个强开金手指的喂屎程度就能直追隔壁第六集 。 　　观众们纠结之余，又爆发出那声真诚的怒吼： 　　为什么《魔法少女波尔卡》是周番啊！快给他们看续集啊！不要断在这么勾人的地方啊！ 　　这是普通观众的反应，同人女追完的反应就是痛并快乐着。 　　你家CP是真的，你家CP的相方死了，但你家CP确实是真的。 　　库洛洛为波尔卡能牺牲自己的立场与生命，这种决心已经超出了普通师生的界限。如果没点私人感情在里面，是不可能做到这步的。 　　同人女拍拍自己的胸脯，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 　　虽说库洛洛死了，但波尔卡不是还有复苏魔法吗。给相方加个魔法强行HE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她们要相信黑猫，多给黑猫打钱，这样就不需要吃阴阳两隔的血糖了。 　　莫璃翻TAG的时候看到同人女们声情并茂的哀嚎，不禁赞叹地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笑脸。 　　黑猫工作室V：【会复活的哦：）】 　　同人女：？！ 　　同人女：好耶！ 　　门可罗雀朝自家老板虚空吐唾沫，再次为真情实感的同人女默哀了。 　　强行HE，你信黑猫能干出这种事？ 　　复活库洛洛，只不过是为了给大结局垫伏笔罢辽。你们的CP，可比现在的发展还要痛彻心扉好吗？ 　　当然，同人女不知道，观众也不知道。他们只是无情的“好耶”机器，围在黑猫星博下嗷嗷待哺。 　　黑猫也比之前给力，非常爽快地回答了大部分问题。难得地打破了沉默寡言的形象，甚至发布了不少动态。 　　其中，最振奋人心的，就是这条提前更新的通知。 　　黑猫工作室V：【明晚9点30分，《魔法少女波尔卡》大结局将于星流平台提前开播，其他地区可能会有时差，但时间都定在明天。】 　　观众：才骂完你短小，怎么就支棱起来了？ 　　不管怎么样，能更新的就是好黑猫。观众们顾不上黑猫的阴谋，纷纷发星博夸奖这只难得勤奋的好猫，有人还提前打听下部动画的信息，试图进行一个提前动画的蹲。 　　黑猫也相当慷慨地回复：【既然大结局了，那我们顺便抽个奖吧。】 　　当然，莫璃没说的那句话是： 　　权当你们的精神损失费了。 　　作者有话说： 　　才看见夹子那天的抽奖开了，有点想知道是哪几位小天使抽到了晋江币（好奇） 　　喜欢这篇文的可以关注我专栏里的微博，比较方便你们在我打音游时催更（不是） 　　明天一鼓作气写大结局，嘿嘿，我已经迫不及待看见你们的表情了。 第30章 是谁在发刀（1） 第六集 , 也就是大结局播出后，那些对黑猫血泪控诉的观众似乎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再也没有霸屏瀑布般滚动的声讨了。 　　反而观众们像是拿了钱被雇来的水军一样, 在黑猫的抽奖星博下排排坐好分果果抽奖奖，因为对奖品的期待, 全都绝口不提大结局的剧情如何。 　　此时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过来询问大结局了吗类似的问题，答案是清一色的好评： 　　“甜炸了呀！” 　　“完结撒花, 黑猫大好人。” 　　“一定要去看结局，真的太甜了。” 　　“黑猫大大啥时候开新番, 一定要追。” 　　“良心推荐, 值得三刷。” 　　这么整齐划一的好评, 这么和谐温馨的画风，实在是不像往日里鸡飞狗跳一地鸡毛的黑猫评论区。这种时候, 稍微有点警惕心的观众都会往下翻翻，看看有没有不一样的评论。 　　可惜世界上总有些过于粗心乃至有些武断的倒霉蛋, 看了一眼热评榜一, 就兴冲冲地跑进去，然后眼含热泪出来，对下一个观众声情并茂地说：“齁甜齁甜, 真的是甜炸了呀。” 第六集 。 　　波尔卡背着库洛洛了无生息的尸体，一言不发，决绝地离开了方才一手制造的修罗场。 　　她也有过担心，病毒会不会也对她产生作用, 她会不会感染病毒…… 　　但火蜥蜴却冷笑着回答, 语气里尽是无情的嘲弄： 　　“你以为, 成为魔法少女后, 你还是人类吗？呵, 病毒只会对人类有效，至于你，多虑了……” 　　红发少女无言地点了点头，把库洛洛的尸体往上提了提，大踏步往前走去。她只想离开这里，仅此而已。 　　火蜥蜴说得对，不是人，就没法被病毒感染。而她，身为魔法少女，似乎肩上的责任比以前更重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精疲力竭，心神不宁，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亟需一个温暖的小窝，好好地躺下来睡一觉，从此以后忘记死亡，忘记烦恼。 　　但不是现在，尽管她已经拖着双腿，麻木的行走，尽管她脑中一直有个声音，似乎在勾引她就此停下，闭上眼睛眯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可是她不行，现在有数十具尸骨都躺在天文台，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打扫天文台的机器人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死亡的生命体征，根据现场残留的DNA信息精准锁定到自己身上，那么她将会成为星际法庭通缉榜上的名人，所有的赏金猎人都会对她的人头垂涎欲滴，为了赏金而对她展开不死不休的追捕和绞杀。 　　她必须想法毁尸灭迹，赶在这一切都还没发生之前。 　　赶在日出之前。 　　波尔卡艰难地登上了图书馆顶层，将库洛洛平放在他平日里生活的地方。 　　死亡也许并不是终结，她亲吻了黑发少年冰冷的额头，仿佛这一吻，就能唤醒这少年一样。 　　她会来找他的。 　　紧接着，波尔卡松开攥到僵硬发疼的右手，掌心里躺着库洛洛死前塞给她的秘钥。 　　——这把秘钥可以打开图书馆备用的防御系统，这是校长都无法拥有的权限。 　　波尔卡轻松地打开防御系统，将自毁区域锁定到天文台，伴随着长长的叹息声，她按下了光屏上的确认键。 　　毁灭吧，就让一切都毁灭吧。 　　冲天的光柱从地底腾地升起，瞬间摧毁了天文台这一片区的所有建筑，巨大的光柱散发着炙热的高温，在几秒钟内直冲云霄，亮如白昼。 　　“轰——” 　　就让所有的罪恶都在极热的地狱中燃烧吧，就连神，都无法能分清水泥和骨灰。 　　做完这一切，波尔卡如虚脱了一样，栽倒在库洛洛常坐的椅子上，远处警卫队的警笛声、哨声一阵风似的传来，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黑夜，更像一把尖刀刺穿了她所在的图书馆。随之而来的是惊慌的咒骂声，一片哀嚎声，还有各种各样的光脑提示声。 　　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不知过了多久，惨淡的太阳也从断壁残垣的天文台处升起，更像是没有勇气打量这人世间一样，太阳也蒙上了一层烟雾，显得朦胧看不清楚，实际上，这是天文台摧毁后发生的光线粒子的折射，导致了太阳也因此模糊不清。 　　星盟贵族学院上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波尔卡依旧安静地坐在图书馆顶层，仿佛这发生的一切与她毫无关联，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感召，她在冥冥之中等待着某条信息的出现。 　　她等到了。 　　“叮…”智能光脑弹出了“每日新闻”的页面。 　　毫无疑问是星盟贵族学院袭击事件霸占了头条，数十个身份尊贵的贵族被不知名的人物袭击身亡，很难不让人开展联想，认为是平民阶层一时头脑发热激情杀人。新闻报道人慷慨陈词，波尔卡越过长篇大论，直奔文章最后的群众举报途径。 　　“我是这场袭击事件的幸存者，我要求和你们负责人直接对话。” 　　警卫队队长提起了十二分警惕，还没等他旁敲侧击打探对方的情况，就听到了少女疲惫的声音。 　　“你们看过现场了，难道还看不出，这不是简单的袭击事件吗？如果只是普通袭击，不可能发射光柱造成大规模区域性伤害，光柱，呵呵，只有贵族学院的防御系统才能发出。给你们指条路，防御系统的核心就在学院图书馆的顶层，我现在就在顶层。” 　　也不管警卫队队长的询问，波尔卡连珠炮似的一连串说完，果断挂了通讯。 　　再想打回去仔细问个清楚时，光脑就自动接入了各个贵族的通讯。 　　没办法，贵族连通讯也有优先接通权。 　　那些强词夺理的质问和无理取闹的哭泣让警卫队队长十分心烦气躁，原本整理好的思路被这一群贵族嗡嗡嗡的声音生生打断，仅剩下各种想法像毛线似的纠缠在一起。 　　刚才打电话来的是一名少女，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自己是幸存者，那其他人呢，都活着还是还有其他的幸存者？ 　　她为什么对凶手的作案手法那么清楚，连图书馆顶层可以发射光柱，都这样了解？ 　　凶手在她旁边，还是说她就是凶手？ 　　难道她是被凶手所胁迫？一个少女，又怎么会有图书馆防御系统的密钥。 　　波尔卡静静地等待着，仿佛等着命运的审判一般。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的漫长，她甚至开始无聊的叹气，为什么自己不能去找个温暖的小窝眯上一小会儿去… 　　终于，杂乱的脚步声从图书馆中央的螺旋楼梯上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门口。 　　“不要打草惊蛇！” 　　“潜伏在门口，让队长进去！” 　　“小心埋伏，小心有诈！” 　　“摆出防御队形！慢慢靠近！” 　　波尔卡沉默着，听着门口的动静，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听力还能这么好。 　　警卫队压下音量的声音，在她耳里就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她甚至能听清楚某位队员急促的呼吸声，警卫队队长因为靠在最前狂跳的心跳声。 　　这种变化仿佛应了火蜥蜴那句“你还是人吗”，无时无刻都有各种各样的小细节在提醒她，她拥有了别的力量，也因此失去了人类的特征。 　　“让你们队长进来，一个人。” 　　她听自己说，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吱呀——” 　　图书馆顶层的大门向警卫队敞开，警卫队甚至能窥见中庭富丽堂皇的大座钟。里面空荡荡，似乎毫不设防，如果不遵守那个神秘少女的话，随时随地，大家都能直接闯进去。 　　逮捕凶手，给贵族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但在交换了几个眼神后，警卫队还是没有鲁莽行事。毕竟光柱的摧毁力实在是巨大，他们所面对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也确实令警卫队再三思索。 　　队长只好单枪独马，小心翼翼地摸进这座学校最隐秘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少女的身影，正欲联系队员强攻顶层时，少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是警卫队队长？” 　　队长下意识回头，浑身是血的红发少女平静地注视她，眼里不含半点人类的感情。 　　她就是凶手，某种莫名的恐惧窜入他的脑海，队长想逃跑，却没有成功。 　　已经迟了。 　　就一个呼吸之间，波尔卡的一只手已经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离地面。这幅场景想想都觉得滑稽，身高1.9米的大汉，被一个少女徒手掐着脖子如小鸡仔一样拎着…此时，恐惧已经取代队长崩溃的内心。 　　“你，你如果杀了我，是出不去的…” 　　警卫队长艰难地说出自己的威胁，更显得有些可笑。 　　波尔卡冷笑一声：“杀了你？我没这兴趣。” 　　警卫队长松了口气。 　　波尔卡紧接着的声音令他比死了更难受。 　　“给你个机会，联系女王吧，我需要与她对话。只要你帮我联系了女王，你就可以走了。” 　　警卫队长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这个少女莫不是失心疯了吗，杀了那么多贵族，又大费周章把自己诱进来，仅仅只是为了与女王对话？ 　　“你没有拒绝的机会，光柱是我发射的，我也不介意在瞬间捏爆你的脑袋。” 　　波尔卡嘴角露出一弯冷笑，冷酷且迷人。 　　警卫队长只得连连点头，他实在是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 　　“让你外面的人走开，虽然我并不介意这双手再染鲜血。” 　　少女把警卫队长放开，双手随意的轻轻拍打在一起，仿佛在拂去因为掐了警卫队长的脖子，手上就沾染了警卫队长的气味一般。 　　“好好好，我马上联系。” 　　光脑通讯接通中，少女又重新恢复了沉默。 　　作者有话说： 　　因为被猜中了剧情所以临时改了波尔卡的结局，想了一个更刺激的走向（不是），结果发现写到一半今天的字数就够了......没有一次性写完，可恶。 　　因为昨天承诺的大结局没有一次性写完所以今天在这章留言的小可爱全部发红包（磕头） 第31章 是谁在发刀（2） 　　女王很快就接通了。 　　波尔卡踏过警卫队长的躯体, 接管了正在通讯中的智能光脑。 　　她重新坐定，视线直视前方，从智能光脑里投射出的光屏映射出皇宫的景象。 　　十几个对称的浮雕高柱撑起富丽堂皇的宫殿, 目力所及之处都是光辉灿烂的银。两侧挂着历代女王的巨幅油画人头像，一路看去, 最大的画框却是空白的，就钉在上方的纯白王座的正中央。 　　纯白王座上坐着的, 正是帝国的当代女王。 　　“警卫队长在哪里？”女王问。 　　她语气平静，看到浴血的波尔卡时也毫不惊慌, 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在这里。” 　　波尔卡踢了踢男人瘫软的胳膊, 笑容里有残忍的味道。 　　她不在乎那么多了, 只想快点迎来自己的结局。哪怕最后的结果无法承受，她也甘之若饴。 　　这场闹剧, 快点结束吧。 　　“谢谢，我知道了。” 　　女王温柔地笑了, 仿若见到陷入迷途的孩子那样, 注视着波尔卡。 　　“那么，你就是早上袭击案的凶手了。” 　　波尔卡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有点好奇, 女王在得知身份后会怎样裁决她。 　　事实上，什么都没发生。女王只是点点头，似笑非笑着发问道： 　　“那么，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接下来的半小时, 波尔卡将校长的阴谋和盘托出。 　　她说的很慢, 几乎记忆里的每个细节都挖掘出来, 重新咀嚼了一遍。 　　说到校长身死, 虫族病毒即将扩散首都星的时候, 声音忽的有些哽咽，再不能继续往前推进。 　　库洛洛死了，她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尸体就躺在自己身后，面容安详，像延续着一个漫长而甜蜜的梦境。她想用魔法救他，却发现自己的心变得铁石心肠，再不能萌发半点情绪。 　　没有绝望的情绪转化，也就不可能有魔法力量。 　　“谢谢，我大致明白了。” 　　女王伸出手，为波尔卡的果决鼓掌。 　　孤零零的掌声在宫殿里回荡，波尔卡不解地抬起头。 　　为什么要鼓掌，她做了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很抱歉的是，身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我站在你们的对立面。” 　　女王站起身，将雪纺连衣长纱裙的下摆撩到旁边，两条属于虫族的肢体赫然展现在波尔卡眼前。 　　那是两节细长而坚韧的外骨骼，通身黑色，带着钢铁般的金属光泽。关节处镶嵌着甲片，甲片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凸起的小点。 　　波尔卡瞳孔骤缩，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是虫族！” 　　她惊愕地抓起智能光脑按下截屏键，紧接着又点开了录屏。本想连接星网直播，却发现因为防御系统的开启，学院星网暂时属于断联状态。 　　“没用的。”女王微笑着摇摇头，“就算手握证据，你也不会将它公布给所有人的。” 　　“怎么可能......”波尔卡下意识想反驳，手却不由自主地停在上传键上空。 　　是的，她不能。 　　女王是帝国的象征，如果连她都是虫族的俘虏，就意味着整个帝国遍布虫族。 　　这个消息传出去，联邦就有了对帝国宣战的借口。女王被帝国贵族扫荡后，帝国势必会面临很长一段动荡的低谷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联邦。 　　到那时，遭殃的只会是边疆星的平民。 　　她珍视的人和物，将会以最戏剧的方式被践踏， 　　“波尔卡，我很欣赏你。”女王温柔地注视她的头顶，“这个腐朽的帝国居然能出此等人物，这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情。”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波尔卡没有问出口，她心脏在突突的跳，整个人都要被怒火燃烧。 　　这股火是在惊讶后蔓延上来的，那是种在回顾前情后发觉被玩弄的愤怒。 　　弱者经常有这种徒劳的怒火，想发泄又无处可说，被四面八方的压力吞回了腹腔。 　　她所做的一切，杀的那么多人，筹划的那么多计划，甚至以人类之躯为代价换来的魔法，都是为了一个可笑的谎言，一个缥缈的虚影。 　　或者说，她和库洛洛用生命，为一个身居高位的虫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表演。 　　何其屈辱。 　　“人类的灵魂是多么不堪，尤其是贵族，他们自私，狡猾，充满无根据的优越感。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女王继续着她的演讲，“所以我将身体献给伟大的虫族，只有外来种族能洗清我们的罪孽。做错了什么吗？” 　　放你妈的屁！波尔卡的脏话在内心刷屏。 　　人类就算再肮脏，他们的命运也是由人类自己裁决的，求助于虫族，只不过是为自己的叛族行径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装什么装呢，贵族制度你女王整顿不好还怪起人类来了？ 　　知不知道隔壁那个求助三体文明清洗人类的星球变成什么样子了？帝国还要步蓝星后尘不成？外星文明的劣根性比之于人类，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会杀了你。”波尔卡死寂的人性悉数迸发了出来。 　　她要杀了女王，将真相掩盖在帝国内部。这是她为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生活的人民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女王朝她伸出手：“我会等着你。” 　　三天后。 　　波尔卡站在女王面前，手里燃烧着两柄量子激光剑。 　　身后的天空被晨曦染成血红，太阳即将从地平线升起。余光播撒在皇宫的土地上，照亮了那些被一剑封喉的尸骸。枪支和冷兵器被随意地折断，零件洒落一地。 　　“铮——” 　　光束从剑柄弹出，炙热的剑锋横扫千军，直指女王的头颅。 　　女王低吼一声，全身竟幻化虫肢，毫不避让地以外骨骼接下这致命一剑。 　　“滋啦滋啦”高温不敌虫肢，火花竟被冰冷的肢体平息。虫肢顺势越过量子剑，尖利的口器对准波尔卡的心脏。 　　波尔卡脚步微顿，后退几步，背脊贴上皇宫高柱。 　　口器袭来时，她俯身下蹲，女王的重心全都栽进高柱。 　　波尔卡凌空上跃，量子剑化作霓虹流影，捅进女王的背部。 　　“嘶嘶——” 　　女王的甲壳上留下条浅浅的灰白痕迹，那是量子剑灼烧的印迹。 　　“放弃吧，你伤不到我的。” 　　庞大的虫族睁开她的复眼，数万个黑色的籽滚动着，盯着波尔卡的眼睛。 　　红发少女一言不发。 　　她浑身锋芒尽显，量子剑招招毙命，高温几乎灼烧空气。 　　她身体柔软，在空中弯曲成各种刁钻的形状，像弓，变化的量子剑便是箭头。 　　“铮——” 　　“锃——” 　　“铛——” 　　万箭齐发，在空中汇聚成密不透风的蛛网，而中心的猎物，便是化身为虫族的女王！ 　　女王长长地嘶吼，似乎不满波尔卡的无视。 　　她前肢迎面撞上量子剑，后肢立起，一条庞大的蝎尾破空而出。 　　蝎尾掀起呼啸的风声，如钻头般追踪波尔卡的轨迹，紧接着刺进少女脆弱的肩胛骨。 　　“呃！” 　　少女口中喷出鲜血，吃痛地闭紧了双眸。刺进骨头的蝎尾恶意地旋转了几下，带起连根的皮肉。 　　女王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蝎尾将波尔卡拽下空中，朝自己的方向极速接近。 　　就在波尔卡即将被虫躯吞噬之时，她猛地睁开双眼，红瞳燃着火焰，右手从后腰出移出。 　　手上拿着量子枪。 　　“砰——” 　　最大的复眼被射中，如玻璃般碎裂成金属小块。那是独属于虫族的力量核心， 　　女王将它藏的很好，却还是没有藏过从小受过对虫族教育的波尔卡。 　　她输了。 　　“果然啊，我还不是合格的魔法少女......” 　　虫尸中传出女王微弱的声音，波尔卡一愣，这句话好像并不是对她说的。 　　虫肢剧烈地缩水，女王人形初现，她的躯壳里浮现出正十六面体的形状。 　　波尔卡眼神微怔，那是图书馆顶层见过的东西。 　　紧接着，正十六面体被红光笼罩，融化成波尔卡熟悉的形状。 　　——一只带翅膀的火蜥蜴。 　　噔，噔，咚。 　　波尔卡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耳边是阵阵的蜂鸣声，她被刺穿的肩胛骨又麻又痒，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长了出来。 　　“恭喜你。”正十六面体的火蜥蜴扑闪着翅膀，“你成为了合格的魔法少女。” 　　没错，所谓的魔法少女育成计划，从头到尾不过是虫族女王更迭的过程罢了。 　　波尔卡为什么不会被病毒感染，为什么五感加强的那么厉害，甚至能一个人直接杀进皇城？ 　　这个问题火蜥蜴早就回答过她：“因为你早就不是人了。” 　　魔法是虫族的力量，魔法带来的身体改变也是虫族的力量，魔法少女的迭代只是虫族为扩张而制定的计划。复苏魔法是真的，但初衷不过是女王为了保佑自己早衰的子嗣而发明出来的罢了。 　　正如女王所说，人类是自私的，虫族不是。它们为了整个种族的发展，可以轻而易举地牺牲自己。然后将位置让给更聪明的，更有野心和魄力的人选。 　　为了寻找这个人选，她们派出象征着“嬗变”的火蜥蜴，在人类中寻找未来的女王，潜伏在她们身边，用各种事情将她们蜕变，更好地掌握自己的力量，进而击败虫族女王，继承虫族所有的财富。 　　“飒——” 　　波尔卡踉跄地站起，她扶着受伤的肩膀，从洞穿的肩胛骨处生出巨大而美丽的金属蝶翼，华光流转，波鳞潋滟，绽放在初升的太阳下。 　　化茧成蝶。 　　“波尔卡，你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虫族。” 　　火蜥蜴由衷地赞叹道，语气里充满了惊艳。被命悬一线的绝望与希望拉扯出的存在，果然比女王这个养尊处优的劣质品美丽一万倍。洗净铅华，绽放出令全星际都胆寒的光辉。 　　波尔卡凝视着那双蝶翼，阳光从门口直射在鳞片上，这就是她的结局吗？ 　　下一秒，门口的光亮多了抹渺小的阴影。 　　黑发青年扶着染血的高柱，被血液糊起的双眼抬起，勉强看着远处的身影。 　　“波尔卡......？” 　　他茫然地呼唤道。 　　作者有话说： 　　没错，正篇是开放式结局233，OVA估计就不跟着正篇来了，单独讲库洛洛的故事。 　　下一章开始就是主线和营销了，不喜欢营销部分的可以囤一囤。再后面莫璃做的动画顺序让我考虑一下，你们是先想看《机存》新篇章还是少女侦探系列？《机存》捏他了四月一日，少女侦探捏他了阳炎和命运石之门。 　　走了，作者去看《派对浪客诸葛孔明》了，嘿嘿。 第32章 山雨欲来（过渡章） 　　艺术品。 　　这是金猫动画奖组委会对《魔法少女波尔卡》的一致评价。 　　没什么能比这个词形容它更贴切了。 　　波尔卡化蝶的最终回, 就足以让所有观众为之发狂，为之流泪。 　　她是美，更是残缺。是个人的偶然, 却是时代的必然。 　　与初衷背道而驰的命运，恰好将这场精心酿造的悲剧升华到哲学的高度。 　　“最佳创意奖应该颁发给黑猫！”总评委一锤定音。 　　评委们连声赞同, 相比前几年得奖的《时穿》，波尔卡给他们带去的震撼更深刻。最佳创意奖的宝座, 除了黑猫，他们想不到还有谁能名正言顺地坐上去。 　　“可是。”亢奋过后, 有几个评委忍不住担忧起来, “黑猫稀罕我们吗？” 　　换了其他人, 别说拿奖了，只拿个提名都是动画生涯中莫大的荣誉。唯独黑猫拿不准, 人家作品的含金量是观众认可的，真的还需要他们去肯定吗？ 　　总评委沉默半晌, 最终点开了黑猫的星网账号： 　　“你说得对, 这方面的话，我们最好还是咨询下本人的意见。” 　　第12区。 　　莫璃最近过得很滋润。 　　首先是《魔法少女波尔卡》完结了，她终于脱离了昼夜颠倒, 头秃赶稿的日子，可以睡到自然醒，醒了就去打游戏取材。 　　其次是观众的反应着实取悦到她，有关“波尔卡到底死没死”的辩论她能看一天, 然后笑容满面地给推理帝点上几个赞。 　　最后, 是收到了金猫奖的提名。 　　莫璃并没有小瞧金猫奖, 正如她从不小瞧自己的同行。 　　虽然金猫奖现在只是个体量很小的奖项, 但在不久的将来, 随着黑猫的影响力蔓延，越来越多的人会发力，星际动画行业将井喷式崛起，金猫奖很快就会变成最具权威性的奖项。 　　能赶在前几届拿金猫奖，对莫璃来说是好事。 　　“学姐不要妄自菲薄。” 　　祝时乖巧地将身体搭上沙发靠背，听完莫璃的话，微微蹙眉道： 　　“如果没有学姐，金猫奖就不可能有含金量。” 　　他想的很简单，如果没有黑猫和莫璃，那些开辟新领域的动画就不存在，整个动画界发展都会趋于停滞，又谈何金猫奖。 　　莫璃却摇头，伸手揉了把他乌黑柔顺的头发：“傻孩子，不要犯历史虚无主义的错啊。” 　　祝时：？ 　　什么历史虚无主义，听上去好高大上。 　　莫璃没回答他。 　　她自己清楚，就算没有莫璃，也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只不过那时候的星际动画界，可能发展速度没这么快，或者发展方向逐渐走远，达不到地球动画界那种鼎盛程度。 　　她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加速发展，让那些黑暗中奋斗的宅宅很快找到光的方向。 　　想到这，她在虚拟光屏上回复道： 　　“您好，这里是黑猫工作室，首先感谢金猫奖的提名......” 　　消息传出来，打架的两波观众齐刷刷回头，宣布紧急停战。 　　【别打啦别打啦，本家拿奖啦，快去为本家怼杠精！PS：库洛洛不可能对波尔卡动手的，最差不过是波尔卡毁灭虫族军队后自裁。我们洛卡CP就是最真的！】 　　【瞧那杠精说的啥，嘴里开星艇呢这不是。另：不要把两主角想的那么儿女情长好吗，不管是出于国家安全还是种族危机，波尔卡都会让库洛洛干掉自己的，顺便还能立波威信，直接登基。】 　　能让两波观众纷纷停战，这位杠精也不是等闲之辈。 　　其人名为“回南天”，是星流动画区知名吐槽UP主，平日里最喜欢推理考据，喷遍各大动画和影视，据说《时穿》这种完结神作在她口中都没讨到好。 　　这次，她攻击《波尔卡》的点就在那个被捧为艺术品的结局。 　　“这结局就是为虐而虐，毫无意义。”回南天品评道，“魔法少女等于虫族的剧情毫无铺垫，纯粹是为了跳出别人设想而临时设置的剧情。和黑猫其人一模一样，就会标新立异，夺人眼球。” 　　她将进度条拉到中间，指着波尔卡和警卫队队长的交谈道： 　　“这里就有很大的BUG啊，画到这里明显是战力崩坏了，黑猫解释不了为什么少女能毫无压力地压制成年男人，所以将计就计，把黑猫的种族给改了。如果之前有伏笔，那波尔卡的战力应该是逐步上升的，至少在面对格列斯的时候不会那么疲弱。” 　　她对原作相当熟悉，抬手就能将进度条挪到对应的剧情。边挪边推理，竟能唬住不少没动脑的人。 　　向来反感黑猫的观众沸腾了，像找着快乐老家似的，复读机似的叭叭回南天的话。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年头还有动画战力崩坏吧。】 　　【有奖问答，到底是谁上一集还是娇软少女，下一集就是星际女武神啊？】 　　【你们都好阴阳怪气，我就不一样了，我直说，黑猫画的就是烂。】 　　宅宅们平生最受不了阴阳怪气，抄起袖子就是喷，不料回南天占主场优势，“唰唰唰”就让房管封了好几条。 　　“反驳我可以啊，文明用语哦~” 　　回南天贱兮兮地咧嘴笑，她双手食指并拢向前，指着光屏后的观众们：“为你们主子说话能理解，毕竟狗嘛，都有这个习性。但喷脏的可不，嗯？” 　　用户【996使我快乐】申请连线。 　　用户【猫猫爱吃鱼】申请连线。 　　“哦，看来有看过我直播的朋友知道我这里的规矩呢。”回南天笑意盈盈地摩挲着手指，“很好，已经有两个黑猫粉学会反驳就连线了，让我们随机挑一个吧——猫猫？” 　　用户【猫猫爱吃鱼】成功连线直播间。 　　“你好，回南天。” 　　猫猫爱吃鱼的虚拟形象是只大型缅因猫，灰黑色长毛，眼圈和爪垫都是黑黑的，眼睛如黑曜石般反光。它歪了歪脑袋，发出青年的温润嗓音： 　　“我认为你说的有失偏颇。” 　　回南天不易察觉地哼了一声，鼻腔里喷出点热气。 　　“火蜥蜴在前面说过了，魔法力量并不和时间有关，而是和魔法少女的情绪相关联。结合后面的设定，波尔卡越绝望，所能释放出的魔法能量就越多，与之相对应的，释放魔法能量时的身体素质也会越好，参考第一集 对家乡星使用魔法，波尔卡用□□抗住了宇宙环境。” 　　缅因猫顿了顿，又道： 　　“综上所述，波尔卡在亲手屠杀那么多人，甚至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库洛洛时的绝望，完全不亚于亲眼看到虫族导弹摧毁家乡星时的绝望。绝望对应着魔法能量，所以爆发出以一敌百的实力也不奇怪。” 　　【哦哦！这个小哥说得好啊！】 　　【您就是推理帝吗，不愧是我们黑猫的观众捏，就是人才济济。】 　　【不错不错，刚才差点就被回南天绕进去了，果然还是需要大佬带。】 　　“等等。”回南天见势不妙，收住猫猫继续往下的势头，“如果波尔卡当时有魔法，为什么不立刻复活库洛洛和在场所有人？” 　　“因为复苏魔法有时效呀，这也是第一集 的线索，波尔卡第一次获得魔法时，魔法力量就用在了家乡星上，火蜥蜴说需要漫长的等待。”缅因猫慢条斯理地说，完全没在意回南天冷下去的眼神。 　　他又想说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 　　紧接着，直播间观众就听见缅因猫那边传来另一道女声。 　　“让我和她说，你去画画。” 　　“学姐，我画一下午了，怼个杠精都不行吗？” 　　“一下午画三张是吧，真有你的啊，怎么就和小雀学坏了。还看我作甚，权限转让给我，快去画画啊。” 　　小小的争执过后，祝时不情愿地将通话权转让给莫璃，然后灰溜溜地点开软件继续工作。回南天乐得发展戏剧性，大手笔通过了转让后用户的通话申请。 　　“你好，回南天，我有问题想问您。” 　　远了听不出来，凑近才发现女声低沉沙哑，腔调平易近人，听起来相当耳熟。 　　回南天倒是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她急着刁难这个“黑猫粉”，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她的提问。 　　本家剧情就那么多，回南天自诩看番仔细，几乎所有的剧情都挖掘过。她就不信，对方能问出什么她解答不出的问题。 　　“请问，您知道火蜥蜴是什么的象征吗？” 　　回南天：哎？ 　　这，她还真不知道。 　　但是火蜥蜴不就是个吉祥物吗，怎么还会有象征之说？ 　　“火蜥蜴，沙罗曼达，是炼金术中火元素的象征。” 　　莫璃轻轻笑着，将嗓子再次压成黑猫的声线：“它不可燃烧，无限再生。是孕育哲人石，达成嬗变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回南天“啧”了一声，这个发展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 　　莫璃不慌不忙，继续将思路往下推进，她语速很快，由不得旁人质疑。 　　“而我，最开始在设计‘使魔’的形象时，就在思考，什么样的使魔才能与结局相得益彰。首先，它要具有再生的能力，对应波尔卡的复苏魔法。” 　　“其次，还要呼应炼金术中嬗变的过程，对应波尔卡的化蝶结局。风，水，土都是不具备这两个特点的，只有象征着火元素的火蜥蜴可以。”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段由火蜥蜴催化的，名为波尔卡的哲人石炼成过程。” 　　【你们听懂了吗？】 　　【没有，朦朦胧胧的，总之为大佬打尻总没错。】 　　【炼金术，怎么会和炼金术有关啊，真的不是过度解毒吗，原作没说这点吧。】 　　观众们听得云里雾里，回南天的脸色却阴晴不定。 　　她踟蹰片刻，将身后衣柜打开，从里面掏出只崭新的波尔卡趴趴。 　　讨厌黑猫的观众：？ 　　好啊回南天，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下一秒，回南天吞吞吐吐，语气羞涩：“那个，您刚刚说了‘你的设计思路\'对吧。” 　　“黑猫大大，我其实是您的粉丝，能给我个赛博签名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的章节会引入新阶段反派，可能会让各位血压飙升，谨慎观看。 第33章 风满楼 　　这场闹剧的结果是, 回南天美滋滋地要到了黑猫的签名，黑猫成功洗刷了“波尔卡德不配位”的罪名，黑猫观众们满意地听到了官方解读, 皆大欢喜。 　　只有讨厌黑猫的观众在真情实感地受伤。 　　他们纷纷爆发出震天的抗议，诸如“回南天老师最近被黑猫策反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回南天，你这黑粉保不保熟啊。”等名句频繁出现在评论区。 　　可惜正主不在乎, 回南天妹子得意洋洋地在星博晒了黑猫的TO签，还大张旗鼓地艾特了黑猫, 整个追星成功的典范。 　　莫璃：你开心就好。 　　回南天的质疑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小小的插曲, 她点开金猫奖官网, 第三届获奖提名已经公布出来。至于具体名次，还要等到六月中旬的正式颁奖典礼再看。 　　“学姐别看啦, 他们做的都没你好，最佳创意奖肯定是黑猫的喵。” 　　祝时妖妃仗着自己此时在缅因猫身体里, 公然给自家的卷王老板吹枕边风。莫璃被祝时这么“喵呜喵呜”叫的心旷神怡, 大夏天的将毛绒绒往怀里搂。 　　“好好好，等我看完这两部就陪你打游戏，好不好？” 　　门可罗雀对着虚拟光屏的配音网课吐魂, 余光瞥到这里不禁愤愤然起来。她坐在莫璃背后，对祝时大猫猫竖起了中指。 　　都怪祝时这个祸国妖妃，她本来才是黑猫最宠爱的小宝贝，呜呜！ 　　祝时大猫猫注意到门可罗雀的眼神, 顿时不屑地扭过头, 身后拖着的长尾巴不屑地甩来甩去。 　　还想和他争宠？门可罗雀的好时代过去力！ 　　莫璃没注意两人暗搓搓的互动, 她看的很慢, 不像之前刚穿星际时倍速扫番的作风。 　　果然, 和她预想无二，《魔法少女波尔卡》已经将动画前景和利益都□□裸展现给大家了，那些闻风而动的大公司不可能坐以待毙。 　　它们不像没什么原创力的山寨小公司，只会对着波尔卡照抄。以叶楚为首的那波人，在黑猫的刺激下率先去开辟各种市场，争取在饱和前将各种题材开发出来。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W公司正在做的萌系动画。 　　萌系动画，顾名思义，以描绘萌少女/少年为目的而创作的动画。主题大多和青春，日常挂钩，氛围轻松，温馨有爱。代表作有各种魔法少女系列，以及各种泡面日常番。爱萌系的宅宅最喜欢的口头禅便是“萌即是正义。” 　　况且，从商业角度看，萌系动画也是最容易出圈的那波。 　　你也许没看过黑深残的魔圆，不喜欢智斗为主的黑色小本本，对浓度过重的御宅番或乙女，腐向番不感兴趣。 　　但你绝对拒绝不了《百变小樱》。 　　就算不看，也听说过这位初代萌王的大名。 　　可恶啊，莫璃默默将叶楚的名字记上备忘录，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无师自通地突破魔法少女的障碍，领悟了更多萌系动画的打开方式。 　　这次被金猫奖提名的，就是W公司公开的最新动画《家有小幽灵》。 　　故事很简单，身为人类小学生栗子，偶然间发现与家人失散的小幽灵，送回无果后带回家让父母收养，从此经历了与小幽灵同居的种种趣事。 　　没什么深度，故事主要就两方面：人类与幽灵因为生活习惯差异闹出的笑话，和邻居们通过与小幽灵的相处，逐渐消融对幽灵族的偏见。但胜在画风可爱，故事温馨，很好地取悦到W公司原本在72台的观众，又拉拢了不少工作疲惫，休息时想看点萌短动画消遣的上班族。 　　一集也就几分钟，莫璃这么刷下去，很快就刷完了二三十集，时间过去了半小时之久。 　　啧，她回过神，关掉了星流动画界面。 　　叶楚真是越来越懂得怎么拿捏小孩子了，还有那群有孩子心的大人们。 　　除去W公司，蛰伏的那几个也跳出来了，莫璃最看好其中的S公司，他们题材很老生常谈，星际机甲，核心却从集体放到了个人，经常出现两军阵前有导弹不放，有激光不用，两台机甲在阵中单打独斗的场景。 　　剧情有BUG没错，耐不住机甲打架是真的帅啊！ 　　还想再看点什么，莫璃却收到了不速之客的邀请。 　　她瞥到星网私信的名称，心里咯噔一下。 　　——星际文化监督局。 　　大的要来了。 　　星盟14区。 　　“黑猫小姐，久闻大名。” 　　莫璃伸出手，与男人礼貌地握了握，随后光屏就收到了对方的赛博名片。 　　——星际文化监督局副书记，林阳。 　　仅一眼，莫璃就敢肯定，对面的男人绝非善类。 　　倒不是多棘手，这种能在书记位置上久坐的，大多都吹毛求疵，善于抓别人的错漏。即使他造成的事情莫璃都能解决，但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实在不值得。 　　“林书记，久仰久仰。” 　　莫璃拘谨地回复道，再次确认虚拟光屏的相貌模糊化还开着。这在星际人的社交礼仪中，是不重视对方的表现，可她在乎不了这么多，如果被这种人知道了黑猫就是莫璃，指不定还要发生多少事。 　　林阳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 　　这黑猫，嘴上谦辞说的好听，实际上比谁都疏离，就差把“找我有何贵干”几个字刻在脸上。偏偏挑不出错，滑头的很。 　　“这次呢，没有在星网上通知。是因为上面的人啊，希望能和黑猫工作室好好谈谈。”林阳声音拖得老长，每停顿一下，还要“啊”的一声，官腔打了个十成十。 　　“你是内行人，也知道我们星盟的动画呢，是什么样子的。”他又道，“一塌糊涂啊，一塌糊涂。好不容易出了个L，啊，结果L的核心人物脑子不清醒啊，脱离公司单干了。居然还闹到了法庭上，这能行吗，肯定是不行的嗷。” 　　莫璃双眼微眯，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我行不行，还用得着你个外行来评价？ 　　她装出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频频点头，用那种纯良的语气顺水推舟：“啊对对对，书记说的是，不过，我似乎听说L公司败诉了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莫璃手指微动，想点开录音键，谁知虚拟光屏显示录音板块加载异常。 　　呵呵，她心中冷笑，难怪要大费周章邀她当面谈，原来是防着这手呢。 　　顾晓明因为她这手丢了面子，估计消息传遍了业内。文监局的道行比顾晓明深，同样的坑不可能栽第二次。 　　“这——道听途说！”林阳声调抬高，做出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你是个人工作室，天然站在个人的立场，我们都很理解的。但是呢，L公司的事，完完全全是那个叫莫璃的借机敲诈，啊，大公司就是有气量，能包容这些事啊。” 　　莫璃：你是洗洁精吗，真能给L洗啊。 　　谈到这，林阳的目的也慢慢剥离出来。 　　“大公司，尤其是星盟认定的企业。是很可靠的，啊，是动画界的标杆。小工作室呢，有创造力，但没保障，完全可以考虑和大公司合作，对不对呀？” 　　莫璃点头称是：“书记说的是，会考虑，之后会考虑。” 　　“哎，您可别糊弄我啊。”林阳笑起来，眼神如鹰般盯着面前只有颜表情的虚拟光屏，“我就和您直说啊，这个利害关系呢，可是比你想象的还深啊。” 　　莫璃的笑容消失了。 　　虚拟光屏上呈现出“(?ー`)”的颜表情。 　　“有很多题材，都是总局规定过的，公共平台的动画上映规则啊，个人工作室需要明确注意啊。”林阳盯着那个不伦不类的颜表情，斜斜地勾起一边的唇，“影射现实，高压线，虚构历史，高压线，主角非人族，三观不正，高压线，您觉得，真要追究起来，波尔卡会犯几条线呢？” 　　莫璃：别逼我给你个巴掌嗷。 　　这就是□□裸的威胁，叶楚的少儿环保动画比她更影射现实，莫璃马甲的哪部动画没虚构历史，至于主角非人族就更扯谈了，敢情星际的非人族都不配画动画吗。 　　但是，林阳敢这么说，那这些规定肯定是有在文监局记在的，只不过概念模糊，足够让他给黑猫动手脚。 　　莫璃很清楚，他是故意的。 　　即使她给黑猫安排了很多营销策略，试图把黑猫包装成求名图利的形象。但没用，剥削界行家一出手，就知道她的底是什么情况。她如果是野心十足的垄断资本家，从开始就应该给魔法少女题材注册专利，或者给自己的趴趴和FUFU的毛绒玩具注册专利。 　　但她没有，她所做的一切，更像是引路人，给后来者指引方向。 　　一个不求名图利的对手是很可怕的，意味着对方的视野在更远的地方，意味着她想成为行业的功勋者，为后来人所崇拜和敬仰。这是商业大鳄们不允许发生的事情，黑猫既然不愿意遵守游戏规则，那就只能用特殊手段请她出局。 　　终究是树大招风。 　　还好她准备了后手，莫璃勾起了唇角。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虽说没想到对方会那么早动手，不过于她而言是游刃有余，尚在计划之中。 　　“林书记啊，我认为呢，波尔卡什么高压线都没碰到。” 　　莫璃笑眯眯地站起身，身体前倾，目光凌驾在林阳之上。 　　“她碰到的，不过是某些人的野心而已。” 　　林阳挑眉，果然是个刺头。 　　他仰天长笑，仿佛黑猫说了什么大笑话，眼泪都笑出来了。 　　“哦，果然还是个大学生，文化的事儿，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呢。” 　　莫璃笑而不语。 　　“既然如此，黑猫小姐是下定决心了啊。我也不方便干涉你的个人选择，是不是呀。”林阳道，“我呢，已经很仁至义尽了，既然谈不拢，那就请回吧。” 　　莫璃起身就走，心里默念着秒数。 　　还没等她走出文监局的大门，星网账号就收到了警告消息。 　　【警告：经审核，您于星流平台发布的作品已违规，请尽快处理！】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就联想到现实，血压上来了，可恶。 　　《家有小幽灵》捏他了《甜甜私房猫》，是个很可爱的早教动画，几分钟的泡面番，真的很可爱！ 第34章 群策集力 　　“为什么下架《魔法少女波尔卡》？” 　　当晚, 全星际的观众都发出了不解的抗议。 　　文化监督局给出的原因简直是欲盖弥彰，什么“画面涉及血腥”“传达不正确三观”“主角非人族”，前两者还勉强能容忍, 后者简直是照着非人族的雷区踩。 　　虫族，幽灵族, 海洋生物等的声援差点淹没文监局的门槛，连不看动画的也被这则消息点燃了怒火, 路过文监局非要吐口唾沫再走。 　　非人种族在星盟本来就是少数群体，受歧视和霸凌事件屡屡发生, 现实中被冷暴力排挤也就算了, 现在文监局搞这手, 相当于表面的尊重都没了。 　　将他们面子放在脚底下践踏，非人种族怎能姑息？ 　　【热知识, 星盟的合法居民也有非人族。不过我想，高贵的文化监督局肯定不知道罢。】 　　【已知动画主角不能选用负面角色, 又知动画主角不能选用非人族, 请问负面角色＝非人族是否成立？】 　　【怎么会犯这种错啊，文监局嫌人类活的太长了吗？】 　　“这是文监局踩的第一个雷。” 　　莫璃微笑着抚摸着祝时大毛毛的背脊，说道。 　　祝时长长的灰尾巴甩了甩, 相当自觉地卷住莫璃的食指。 　　“你们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向文化局申诉吗？这就是原因。” 　　如果黑猫工作室在事情发酵之前就申诉，文化局势必会打回“主角非人族”的原因，前两条理由却保持不变。这样, 不仅波尔卡没法解禁, 还失去了对文监局开火的突破口。 　　在星盟, 政治正确永远是最好的理由。 　　她打了个哈欠, 漫不经心地登上黑猫的账号, 给蔓延的战火添了把柴。 　　黑猫工作室V：【我不会为了波尔卡重新上架就委曲求全，修改结局。在那个年代，波尔卡的悲剧正是由人类贵族制造的，而带给她转机的也正是虫族。】 　　看到动态后，无数只虫族沸腾了。 　　虫族在星盟的地位不咋地，文化作品中也常以反派的形象出现。这种情况直到波尔卡上映才好点，虽说狡猾残忍的形象没变，但黑猫却很好地展现了它们的集体精神。 　　在虫族的世界里，女王高于一切。 　　结果，还没能虫族们热泪盈眶感动多久，文监局就出手了。 　　这在虫族的信号就是轻蔑和仇视。它们很委屈啊，自星盟建立来就签订了休战合约，什么都没做不说，还要被无数人类指点两百多年。现在好不容易风气开放了，作品里带了点虫族优点就要被封禁，这不是歧视是什么？ 　　虫族女王听说后，骨子里的野蛮劲泛上来了。大手一挥，给军团团长们下达了指令。 　　文化监督局要制裁黑猫？简单啊，那我们就冲了它。 　　虫族训练有素，全民皆兵，此刻收到女王的指令，纷纷以战时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各就各位，准备接受申诉格式！】 　　【强调虫族身份！合理表达诉求！用语务必文明！】 　　【报，一小队已收到申诉表，正在填写中！】 　　【报，二小队同上！】 　　...... 　　【申诉表全部填写完毕，确认发送目标！】 　　【星际文化局！非人种族保护协会！人虫友好交流协会！】 　　【预备，发送！】 　　虫族的效果好的出奇。 　　它们数量远没有战争前那么多，留下的也不过是人类总数的百万分之一，却以女王为中心紧紧地拧在一起，发出浩大的声浪，由不得任何人忽视。 　　这就好比，吃瓜群众还在套着游泳圈试探着下海，抬头就看见虫族们已经训练有序地踩上冲浪板，和饺子似的“啪啪啪”下水，下一秒就能踩在十几米高的巨浪上。 　　吃瓜群众：我草，nb。 　　对虫族持有刻板印象的人类还在吵架，艺术家们全都抄家伙上了。 　　本来就对文监局积怨已久，现在终于有人，啊不，虫敢带头冲锋了。 　　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在吗文监局？第三条我不管，就问你前两条什么情况？】 　　【讲个笑话，上次在小绿软件发个角色战损图，最红的地方是我推流的鼻血，这都能给锁。我去申诉，给的理由就是您文监局不给“涉及血腥”嗷。您是有晕血症吗，鼻血都要锁我的？】 　　【《机存》战争场面有多少？死了多少人？第四集 的时候几乎整个部落的人都被屠光了吧，为什么不锁《机存》，来锁个天文台死了十几人的动画？您是薛定谔的标准吗？】 　　莫璃看了眼评论，转头狐疑地看祝时。 　　鼻血都能被锁，真的吗，你没开玩笑吧。 　　祝时愤愤地用猫爪敲光屏，瞥了眼学姐，信誓旦旦地点点头。 　　当然是真的！他那张《机存》同人图，就画了个吃洋葱上火的PARO，就因为鼻血的调色比较写实，就被小绿软件连锁三十次，最后还是调成黑白遗照才过的！ 　　星际文化监管局，管辖的范围可比地球华夏的某些机构宽多了。 　　什么都要管，管的标准还含糊不清。唯独一个是确定的：只要能赚钱的，就绝对不会锁，只要不赚钱的，就想尽办法刁难你。 　　遭殃最多的就是星网创作者们，小画家，小作家，还有与审核斗智斗勇的小UP主们，为了过审想尽办法自我阉割，不愿意自我阉割的就花大价钱走知识付费的道路。 　　——将作品上传到星际付费数据库，供同好们付费观看。 　　想到这，祝时猛地转过头。 　　“学姐，你说的那什么OVA，是不是就类似于付费数据库的作品？”缅因猫晃了晃耳朵，“付费后查阅内容，因为不走公众路线所以审核内容极度放宽——” 　　莫璃朝他眨眨眼，傻猫猫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拿起茶几上的小黑盒，从里面抽出张约莫巴掌大的金属薄片。 　　“猜猜这是什么？”莫璃打开工作室的门，将金属薄片插进全息投影仪器。 　　祝时：“嗯，光碟？那不是很久以前的老古董吗，你为什么会......” 　　空荡的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 　　缅因猫“嗖”地直起身，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璃的身形逐渐变化，漂亮的银发染成了红色，一米七的个子也渐渐缩成少女的模样。慢慢地，她的面孔朝着波尔卡贴近，画风也模糊了二次和三次的界限，变成了二次元似的纸片建模。 　　她此刻，就是波尔卡。 　　房间的装饰也逐渐模糊了原有的形状，直接消失在祝时的视野里，取而代之的，是帝国奢华的皇宫，连高柱上的浮雕都看的一清二楚。 　　祝时走进房间，抬头看去，逼仄的天花板也成了空旷的浮顶。 　　他此刻仿佛就置身于古帝国的皇宫，旁边站着张开蝶翼的波尔卡。他甚至能从倒影中看出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只冷血的火蜥蜴。 　　他摸了摸自己的爪子，还是毛茸茸的，并不是冰冷的皮肤。 　　全息投影却能覆盖他原有的形象，完全欺骗过他的眼睛。 　　怎么做到的？ 　　正想着，虚拟光屏弹出提示：是否启用设定契合MOD？ 　　祝时下意识点了“是。” 　　下一秒，机械的旁白音就切入进来。 　　“火蜥蜴在完成孵化计划后，离开了波尔卡。为了聊以慰藉，波尔卡与您结识，您以猫族的形象成为她最好的朋友。” 　　这，和全息游戏没什么区别了吧。 　　不，比全息游戏还要高级的多！ 　　全息游戏需要借助游戏头盔和游戏仓等载体，全息投影无法欺骗人的眼睛，做到完全营造空间感和体积感。 　　而且，就算是全息乙游，也做不到这么真实的体验感，还能根据种族和体型更改剧情，甚至分配角色。 　　莫璃的文案工作量，肯定比单纯写脚本时大得多。 　　就在此时，“波尔卡”动了。 　　祝时分明听到莫璃的脚步声，想去找她时，却发现莫璃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没变化。 　　祝时又走了几步，才发觉自己也在原地踏步，因为视觉欺骗的缘故，自己此时却已经站在了波尔卡脚下。 　　完全，仿真的体验。 　　不需要任何繁重的设备，不需要克服粗糙的建模障碍，甚至不需要太大的空间。 　　只需要家用的全息投影仪器，能看星网TV的那种，然后插入金属片，就能获得最佳的体验。 　　原理和虚拟光屏类似，却也不需要植入芯片，完全不用担心 　　“这个东西，多少钱？” 　　祝时震撼的无法言语，用极小的声音喃喃道。 　　“没有个万把块肯定下不来吧。” 　　“本体50星盟币，沉浸式1000星盟币。” 　　莫璃耸耸肩：“不过肯定没有游戏那么自由啦，因为要写的发展太多了，如果超出我设计的支线，那就只能自动回到原来的场景咯。最终肯定要按照OVA既定剧情发展的啦。如果不需要沉浸式，一开始选择普通全息投影也是可以的。” 　　说来也巧，之前找黄油打广告的星能科技来推销这种特殊的东西。因为目前只能盛放较少的数据，所以被诸多游戏厂商所拒绝。一般的动画和电影又不会设计这么多分支，多耗费成本，所以四处碰壁，最初抱着试试的态度找上莫璃。 　　结果，莫璃做了段DEMO，试验后效果出奇的好。 　　双方一拍即合。 　　广告词莫璃都想好了“沉浸式电影，触手可得的全息体验”，标价1000星盟币，刚好是台儿童光脑的价格，由不得宅宅们不动心。 　　那么便宜，就算广告词是假的，也很难不去试试吧。 　　更况且，是一贯有口碑的黑猫工作室合作推出的“典藏版结局”，这谁能拒绝？ 　　“学姐，我错了。”祝时从猫猫形态变成原来的黑发青年，附着在他身上的形象也随之变成库洛洛，“其实你根本就不需要申诉。” 　　“你只需要拿出这段OVA，文监局就会不战而降。” 　　“全星际都会为黑猫疯狂。” 　　作者有话说： 　　直接迈进元宇宙！（不是） 　　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多小说里全息游戏的设定都要借助游戏仓或者头盔，或者眼镜这种现有的设备达到效果。完全可以直接欺骗大脑啊。 　　好饿，去吃饭啦。 第35章 不许说话 　　这是莫璃的后手, 她还不打算这么早就放出来。 　　所以给祝时展示后，她又将金属薄片从全息投影放映机中取出，收回那个严实的小盒子里。 　　现在OVA还处于不成熟的研发阶段, 剧本，分支, 音乐之类的都没调试好，赶鸭子上架公布会拉低观众的期待。 　　所以只能苦了这波观众, 还要被文监局骑脸输出不短的时间。 　　与此同时，14区。 　　林阳点燃电子烟, 刺激的电流信号从鼻腔窜进大脑, 刺的他飘飘欲仙起来。 　　文监局最近确实嚣张过头了, 不如说黑猫工作室窝囊过头了。除了虫族带头冲锋时放的狠话，黑猫几乎没做什么实际性的工作。 　　他还象征性地紧张了几天, 毕竟黑猫真要像莫璃那样拼身价把它们告上去，林阳还得花大价钱去买通星际法庭。结果现在只有响雷没有雨, 别提过得有多滋润了。 　　他又抽了一口赛博特供电子烟, 隐秘的快感从尾椎处升腾起来。 　　果然是女人啊，头发长见识短，稍微动点真格就不敢吱声了。 　　真容易拿捏。 　　他心情愉悦地点开虚拟光屏, 轻描淡写地向上级汇报情况：“对对对，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很快处理好。” 　　星网上, 文化监管局的行为开始出格了。 　　首先是文监局的官方星博发了条引战意味明显的动态“警惕极端反星盟势力拿虫族做文章”, 还没等虫族诸位在底下刷起来问号, 倒霉蛋虫族就发现自己的号给星博封了。 　　原因：检测IP地址处于星盟境外, 账号风险过大, 自动停止授权服务。 　　虫族：？ 　　这是在开什么星际玩笑？ 　　全星盟的人都知道，虫族是最后与人类达成和解的种族。当时星盟52区早就定型了，所以在边境划出了虫族特别行政区。IP地址虽不在星盟区域内，但它们肯定是正儿八经的星盟公民啊，谈何“境外”？ 　　虫族没声了，反虫族人士立刻支棱起来了。 　　他们不敢在当着虫族的面逼逼赖赖，但敢对着提反对意见的人类重拳出击。左一句“帝国虫族亡我星盟之心不死”，右一句“我们又不是排虫，只是维持人类文化纯洁性”，把支持黑猫的人全都打成了“崇虫媚外”。 　　黑猫观众们很想讲理，可惜宅宅们在二极管面前的战斗力约等于0。 　　稍微提几句文创自由，就要牵扯到“对星盟的忠诚性”。然后将话题拉到他们熟悉的两性领域，什么“哪个男的想娶丑的一笔的女虫，我想你们女的也不愿意嫁给男虫吧，啧啧，想想男虫的尺寸，那地方不会被捅大吗？” 　　宅宅们大多是些对世界抱有美好滤镜的存在，被这种低俗言论差点整破防，一拉光屏就开骂。 　　奈何在泥潭里和猪搏斗，只会让猪舒服地打滚。熟练掌握避讳违禁词的二极管成功利用净网系统，将宅宅们纷纷丢进小黑屋，大批用户都喜封三天，看着言论来气还没法反驳。 　　宅宅们如此，创作者也没好到哪里去。 　　星盟贵族学院率先转发了文监局的动态，严肃强调了关于文化自由的界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口号都打出来了。底下是清一色的大拇指和爱心。 　　“好歹都是高材生，我真的很关注他们的精神状态。”门可罗雀啧啧称奇。 　　星盟贵族学院也不是野鸡学校啊，好歹也是星盟中等偏上的存在，不可能学生连这点问题都看不清吧。 　　两个成年人一左一右按住她的肩膀： 　　“不，你错了。” 　　“雀，你说的不对。” 　　紧接着，莫璃和祝时对视一眼，深深地点头：“这都是学校的任务啊。” 　　上到星盟大学，下到星盟职业技术学院，大学生们都有着相同的痛苦，那就是□□。 　　学工处总有用不完的奇思妙想，比方说春天赏花，强迫每个专业每个班都出人写观后感，再比方说物资匮乏，饭都没得吃的情况下还要去举办晚会，饿着肚子想词去夸兢兢业业的校领导。 　　像这样，学校需要出面表态的情况，班委都会特地通知每个人去底下留言，留言完还要截图发群里，没留言还会催，不胜其烦。 　　门可罗雀将信将疑。 　　但很快，下一条星博就佐证了两人的正确性。 　　艾米莉亚·维特奥斯V：【请我校星博皮下不要公号私用，代表我校所有人的意愿。我是星盟贵族的学生，我反对文化阉割，提倡创作自由。（截图）】 　　附图是她与学校的交涉记录，因为她的星博号流量大，影响力广泛，所以要求她转发文监局动态。 　　“600多万粉丝，名字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关注？” 　　门可罗雀纳闷着点开主页，看清认证的时候差点没喷饭。 　　她想起来了。 　　这是星盟皇室的大公主，维特奥斯女王的掌上明珠，名副其实的皇女啊！ 　　星盟是经典的二元政治，皇室和总统并驾齐驱，只不过皇室没什么实权，更多是名誉和历史上的象征。尽管如此，皇女的身份还是很吸引人的。据说有很多英年才俊的梦中情人都是这位大公主，幻想艾米莉亚能看上他们，从此入赘皇族。 　　它惹谁不好，居然惹到皇女身上了！ 　　林阳显然也没想到会引起这种事，星盟贵族学院的确是他联系的。可谁能想得到，对方将文监局命令视作圣旨，强迫人家皇女屈尊降贵给他们表态啊。 　　还在思考怎么收场，艾米莉亚就如连珠炮似攻过来了。 　　艾米莉亚·维特奥斯V：【作为音乐系学生，我也有很多困扰。我学艺术，是为了表达，只要立场是正确的，那内容也是见仁见智，无可挑剔的。可现在呢，文化监督局的存在到底是为了排除异己，还是保护艺术的表达不受限制？】 　　豆大的汗珠从林阳的额头流到脖颈。 　　文化监督局什么时候得罪的皇女，他怎么不记得？ 　　这个问题没让他困惑多久，因为第三条星博已经出来了。 　　艾米莉亚·维特奥斯V：【请问文监局，为什么最近，魔法少女波尔卡的各平台同人作品被下架的那么厉害？如果说原作不符合规定，可以，我们认了，但是同人作品又犯了什么错？（收藏夹灰了大半的截图）】 　　林阳喉咙梗了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想象中的皇女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只出没在高档餐厅和音乐会舞台上，永远保持着优雅和尊贵。和那群粗俗的女人不同，她从不对着美女帅哥掉口水，也不会嗷嗷叫着什么小情侣好甜。 　　结果呢？皇女大人的收藏夹里，赫然有各种十八岁以上的禁图，一些沙雕梗的搞笑漫画，甚至是某些过激女性的言论。看上去和他平日所唾弃的，被男人抛弃的怨妇们没有任何区别。 　　这怎么可以？他无法接受！ 　　这种滤镜碎裂的感觉让他觉得浑身爬满了蚂蚁，不做点什么让他无法安心。 　　林阳换上自己的星网小号，在艾米莉亚的评论区下阴阳怪气： 　　【身为皇女，居然也看这种有失体统的东西吗？】 　　他坚信，绝对不止他这么想。 　　身为星盟皇女，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有失体统的事情！ 　　事实让他失望了，小号的评论石沉大海，几乎路过就要点个踩。偶有评论也不过是艾特朋友来看跳梁小丑发疯。 　　【@朋友，快看，有狗在皇女SAMA的评论狂吠！】 　　【我天哪，有失体统这种话是什么年代能说出来的啊，层主该不会是古帝国穿越过来的吧。】 　　【你现在告诉我文监局是这种人在管我都不奇怪了（地铁老人手机.jpg）】 　　林阳脑子都是混沌的。 　　他想换回文监局官号稳定局面，至少将舆论扭回来，刚登上官号，就发现星博平台将自己之前那条警告给屏蔽了。 　　屏蔽理由：根据文化监管局现有规定，您的动态不符合规定，请重新编辑并发送。如再屏蔽，则直接进入三天小黑屋。 　　林阳：？？？ 　　他张了张嘴，脸色刷的又青又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回自己所剩无几的面子。 　　没了他的暗箱操作和控评，这条星博底下被看乐子的大学生挤满了，大家纷纷对着【本条动态不符合文监局规定，现已屏蔽】的显示截屏传阅，史称530禁言日。 　　【《我打我自己 》】 　　【我想过皇女出场会反杀，但我没想到反杀之前还能看这种乐子。】 　　【谢谢你星博，我以后再也不说你随便夹人了，夹总有眼啊！】 　　随着原博的屏蔽，星盟贵族学院的官博也喜提屏蔽，还附带了24h的禁言。 　　苦了学院皮下，喜了被□□迫害的大学生。他们纷纷将之前的爱心大拇指删掉，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熊猫头和emoji黄豆，还有宅宅浑水摸鱼，试图将自己喜欢的皮套人发评论安利。 　　艾米莉亚也没想到这样的发展，在她设想中，这场舆论战至少还要再打几天的。现在却以谁也没料到的滑稽结局收场。 　　虽然对手退缩了，但该发的星博都编辑好了，总不能不发啊。 　　于是，艾米莉亚提前丢出了重磅炸弹，本来准备是和文监局谈不拢的时候放出来，现在趁他病要他命，立刻痛打一波落水狗。 　　艾米莉亚·维特奥斯V：【@黑猫工作室，我愿意以个人名义，将名下的资源星捐赠给黑猫工作室，以便星际动画事业更好的发展。】 　　艾米莉亚·维特奥斯V：【@黑猫工作室，我们同样可以讨论一下关于黑猫视频网站的建立，星际需要动画生存的土壤，给亚文化群体更多的喘息之机。当然，该项目的费用也是我出。】 　　莫璃叼了根巧克力棒瞳孔地震。 　　皇女大人，您真有钱啊。 　　想来想去，不回复也不礼貌，真要名正言顺收了星球，显得黑猫太贪婪，收了网站呢，又显得太狂妄。 　　这样吧，迂回一点。 　　黑猫工作室V：【我不需要网站，也不需要星球，我需要你。请问，艾米莉亚·维特奥斯小姐，有兴趣成为黑猫工作室的御用音乐人吗？】 　　作者有话说： 　　祝时/门可罗雀：你直接要人家给你打工，分明是这个更狂妄吧！ 　　今天看了不少社会新闻，所以涉及两性的内容有点多，观点有点偏激，接受不了的直接点叉就行。私密马赛，真的很不想把负能量传播给你们，但有时候某些新闻很容易让女性焦虑（ 第36章 消停 　　艾米莉亚相当有兴趣。 　　作为帝国大皇女, 帝国艺术学院音乐系高材生，她专精古典乐。曾跟随知名乐队出席过很多高端音乐会，甚至作为小提琴手参与过“星盟百年音乐会”——这是星盟音乐人的最高荣誉。 　　少女站在舞台中央, 动作优雅，眉目低垂, 聚光灯将她全身照的熠熠生辉。拉动琴弦的那刻，数万年的历史都流转在音符中, 历史长河的波涛仿佛就拍打在礁石上。 　　世人称她为“星际玫瑰”。 　　不过，没几人知道, 这朵星际玫瑰, 酷爱不入流的电子乐。尤其喜爱古典乐在效果器下的重构, 这种被前辈视为离经叛道的东西，就是她毕生的追求和梦想。 　　“奥特维斯小姐, 不知您是否愿意做些新尝试，比方说先锋点的曲风融合？我想在古典乐和电子的结合上, 没人比您更精通了。” 　　她盯着黑猫的回复, 脸庞情不自禁泛起微笑。 　　“说实话，你是为数不多知道我真正喜欢什么的人，不过还是想问, 文监局的事情不要紧吗？” 　　就算要紧也无所谓，皇女淡定地想到，不就是个文监局，让自家母亲解决就是了。 　　女王在皇宫里打了个喷嚏。 　　黑猫的回答也很玩味：“皇女大人多久能做出合适的BGM, 文监局就有多久被解决。” 　　言下之意, 我们的动画就差你的配乐, 只要动画能出来, 文监局就毫无还手之力。 　　好狂, 艾米莉亚勾起唇角，不过她越来越喜欢黑猫的作风了。 　　莫璃很快就收到了艾米莉亚的DEMO。 　　这是段激昂曲折的小提琴，主旋律却夹杂着不一样的重音，直到三十秒后，重音突变，调子里忽的掀起波振荡的电流。古典乐和电音在某个调子上达成了和谐律动的统一。 　　如果要找个合适的形容，就像莫扎特在弹电子琴。手指所到之处，就有球状闪电滚落。滋啦滋啦烧灼的手指都发烫，忍不住站起来搓碟。 　　不愧是皇女啊，莫璃感叹道，随即将DEMO微调，插入事先留好的空位。 　　OVA的第一篇章，完整了。 　　她勾起唇角，将完成的金属薄片塞进密封盒中，又呼叫了跨星际速递，分别把几个包裹寄出去。 　　星艇飞出，目的地是皇宫和星能科技。 　　金属薄片最终递到了女王手上。 　　当然，这是从艾米莉亚手中被收缴的战利品。 　　因为某些皇女沉迷试玩OVA测试不去练琴，被女王殿下逮了个正着，所以痛失娱乐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武德充沛的老妈大展身手。 　　“妈——” 　　艾米莉亚不甘地喊道，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好歹我做了配乐呢，给个试玩的机会不过分吧！” 　　女王充耳不闻。 　　她举起不存在的量子剑，横空劈开小兵的头颅，喷出的血液溅到脸上，甚至萌生出温热的错觉。 　　耳边响起荡气回肠的BGM，这是她女儿的杰作，配合波尔卡的喘息声，真有种置身战场，时刻保持警惕的感觉。 　　“不错啊，黑猫是个人才。” 　　女王抹了把额前的汗，在全息动画里过了把年轻时候的瘾。她扶着腰转向自己的女儿，一锤定音。 　　“我看内容也没什么违禁题材，文监局禁它实在没理由。这样吧，你去趟星能科技，就传我的意思，让它和文监局掰扯清楚。” 　　文监局的小九九瞒不过女王，只不过她平时懒得管，看大臣斗嘴比较有意思。现在看它那么跳，就忍不住出来管管了。 　　“什么，星能科技要解除合作关系？” 　　林阳将旨意传达给局长，局长原先还不以为意，听到后面直接跳起来了。 　　说来离谱，作为星际文化局的下属，文监局其实是半联盟化的社会机构。它的经营并不由星盟拨款，而是被各大企业的“会费”滋养着。 　　其中的大头就是星能科技，光会费每年从这里都会有5000万星盟币的进账，还不包括其他零零总总的款项。 　　这种大金主，怎么会突然撤资！ 　　“带我去见代表人，一定要问个清楚！” 　　局长握拳锤桌，茶杯都敲得碰碰响。 　　星能科技的代表人已经坐进文监局会客厅，见局长进来，只是冷冷地点头。 　　她此次前来，是带着上头的指令的，如果不能让文监局松口，那就直接以撤资威胁。 　　想起皇女的脸庞，代表人忍不住陷入沉思，黑猫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皇室出马？ 　　“咳咳，您就是代表人？”局长和她握手，神情郑重道，“不知星能科技那是什么情况，这么长时间的合作，就这么解除，恐怕不太好吧。” 　　“哈哈，这不是星盟科技的意思。”代表人摆摆手，打着哈哈道，“文监局可能对最近的风向不敏感啊，我们也是收到女王的意思才不得已啊。” 　　通篇没提到波尔卡的名字，但双方都知道，核心就围绕着波尔卡。 　　局长问代表，波尔卡给了它们什么好处才不惜与文监局撕破脸。 　　代表呢，立刻否认了公司与黑猫的关系，将波尔卡和皇室联系到一起。 　　至于皇室为什么保波尔卡，就得文监局自己猜了。 　　局长冷笑一声，这代表倒是滑头。 　　就算看星博互动，那个神不见经传的黑猫可能是皇女的朋友，那也不会让星能科技充当这条导火索。唯一的原因就是星能科技有利可图，它们借着女王的东风，隐藏了自己对波尔卡作品的需求。 　　“文化的事情，哪容得了关系户！” 　　林阳忍不住插嘴道，他看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单纯看黑猫不顺眼。每次看到这种清高的圣人，他都克制不了自己作呕的冲动。 　　装什么装，大家不都一样脏！ 　　这句话出口，林阳惊讶地发现，全场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全都盯着他？ 　　过了几秒钟，局长的脸色从阴郁转为和善，笑呵呵地问道： 　　“小林啊，波尔卡这个动画呢，是你主张要禁的吧。” 　　林阳不解地皱眉，嘴巴转的比大脑快：“是啊。” 　　代理人嗤笑了一声，这男人真没脑子。 　　文监局是绝不会和星能科技断绝关系的，就算之前封禁黑猫是局长的旨意，现在他也不可能当众承认。 　　这是要牺牲属下，断尾求生了。 　　林阳站的昂首挺胸，还想听局长是怎么硬气地扳回一城。 　　谁知，局长向代表人拱拱手，语气温和而带刺：“您也听到了，是手下的人不懂风向，我们呢自然会解决的，至于合作的事，还是请代表细想。” 　　林阳犹如晴天霹雳，呆在了原地。 　　局长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手下的人不懂风向？当初他要封波尔卡，不还是局长说让黑猫用钱赎回的吗，怎么落到代表人这，就全是他的主意？ 　　代理人怜悯地瞥了眼呆若木鸡的男人，然后对局长点点头。 　　“女王的意思呢，还是尽快完成比较好，” 　　两方又虚情假意地寒暄了几句，最后好聚好散，甚至还约了去酒楼吃饭。 　　只有林阳还傻站在原地，虚拟光屏在眼前升起，公司调任指令发到了他的办公系统里。 　　【副书记林阳，即日起取消现有职务。】 　　黑猫工作室V：【让大家担心啦，收到上面的通知了，说是把某些不适合儿童的画面剪掉就能重新上架。差不多今年六月中旬就能完成数据库登记~】 　　黑猫观众总算放下一颗心，随即陷入无动画可看的低潮中。 　　隔壁莫璃也是六月中旬才能出重置版，叶楚的泡面番两天就刷完了，只有S公司的战斗番勉强能看看，看久了也免不了审美疲劳。 　　【离六月份还有这么长时间呢，黑猫大大就没点别的打算吗？】 　　【比方说，星流平台上，能不能出现新的追番键？】 　　【求求了，波尔卡已经N刷了，黑猫再不出新番就要闷死啦！】 　　莫璃回顾了脑海中一串企划，一时间无法抉择。 　　门可罗雀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幽幽地说道：“配音别太复杂，两个人配所有角色真的会让我精分的，除非老板你决定多招点人。” 　　祝时严肃补充道：“场景也不要太大，除非你想让我们不到三十就秃头，两个美工能八小时工作室的水平就行。” 　　最后，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最后，不许再写刀子剧本了！” 　　莫璃头上冒出了几个问号。 　　波尔卡哪里刀了，最后两个主角都没死哎！ 　　不过，碍于工作室两人的强烈抗议，以“你再发刀子我们就罢工”为威胁。莫璃还是幽幽地将手头的少女侦探系列搁浅，然后连夜赶出了另一份策划案。 　　“乙女，恋爱？”祝时疑惑地甩了甩尾巴，“这是什么东西？” 　　“哦哦哦！老板你果然懂我！”门可罗雀喜极而泣，绕着老板差点五体投地，“甜甜的恋爱好耶！你终于做一次人了！” 　　莫璃潇洒地甩了甩头发，那当然，她向来都是很仁慈的。 　　其实之前有想过要不要做男性向的冒险后宫，但思来想去，自己观众里还是女性宅宅比较多，再加上自己也很喜欢修罗场恋爱题材，自然当仁不让先开乙女企划。 　　乙女就是世界的珍宝！ 　　什么《星座彼氏》《兄弟战争》《魔鬼恋人》莫璃简直如数家珍，哪个妹子不喜欢被纸片人包围的感觉？更何况，现实中的男性很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暴雷，但纸片人永远不会背叛你啊！ 　　男人嘛，还是纸片，亚克力，镭射金属和数据的好。 　　说做就做，在两个妹子暴涨的积极性下，没过几天就找全了男性配音演员，PV也画的飞快。 　　6月1日，儿童节。 　　黑猫工作室：【你们喜欢乙女番吗？（视频星链）】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甜饼，嗯。 　　明天起争取日六，乙女番我写的可来劲了，不是。 第37章 乙女番 　　出乎意料, 这次黑猫的概念PV，几乎是无人问津。 　　莫璃看到寥寥无几的播放和评论，像是被人敲了当头一棒。 　　“啧, 是我没考虑到两边的差异，自以为是了。” 　　她喃喃自语, 双手在虚拟光屏上下翻飞。 　　波尔卡的成功让她有点飘，差点忘了星际和地球的文化土壤是不同的。地球的东西不能无脑复刻到星际, 否则只有扑街的份儿。 　　比方说星际的乙女，就属于无人在意的级别。 　　黑猫观众都没听过乙女这个词, 就更别说点进去看, 甚至是理解和喜欢了。 　　莫璃很纳闷, 星际宅文化是很冷，但也没冷到无人问津的程度。游戏和轻小说市场中还泛滥着相当部分男性向后宫作品, 为什么乙女这种逆后宫体裁却冷到没人造访呢？ 　　对此，门可罗雀给出了极其真实的回答。 　　“因为现在的游戏不好玩, 好玩的游戏都暴毙了。” 　　少女蔫蔫地摇头, 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星盟成立不久后，以数据化为代表的产品就掀起了第五次科技革命。虚拟光屏，全息投影, 脑电波传输技术，这些发明几乎掀起了所有行业的变革。尤其是在劳动力驱动的行业上。 　　不存在劳动力为主的产业，自然也就不用考虑劳动者的性别，两性的体力差异就这么被直接抹平。 　　当时掌权人是奥特维斯皇帝, 他□□, 极端, 是父权主义的领袖, 面对此次变革, 他敏锐地嗅到不利于自己统治的地方，于是迅速采取了措施，也就是著名的《理性法案》。 　　“理性将永久高于感性。”——奥特维斯皇帝语。 　　这是星盟最后的厌女浪潮，也是最致命的一次。 　　象征理性的男性地位被无限地抬高，而象征感性的女性地位被无限压低，不仅是工作，就连学习和文娱也是如此。理科行业分值抬高，女性向游戏被全部砍掉。 　　直到大家发现，极端理性的社会在快速朝着赛博朋克的方向迈进，高科技带来的只有越来越糟糕的生活，这才意识到皇帝的狼子野心。但事情无法挽回，只能眼睁睁看着社会朝着深渊滑去。 　　直到现在的女王，莉莉安·奥特维斯成年，以雷霆手段发起政变，推翻了暴君的统治，星盟社会才慢慢恢复。可惜，已造成的伤痛无法挽回，多少优秀的作品已经死在了那次法案中。 　　“原来如此，人才都流失了，孕育好游戏的土壤也消失了......” 　　莫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原先以为是资本引导两性消费点不同，才有的如此差异。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段渊源，这倒让她萌生了新的想法。 　　“把那段PV删了吧。”她划开光屏，对划水的两人下达指令，“我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既然乙女市场青黄不接，那她就下剂猛药，给玩家和观众们一个惊喜。 　　莫璃重置的这段时间里，最高兴的是同行们。 　　“黑猫新作扑街”的消息不胫而走，同行们弹冠相庆，纷纷开香槟送走这位动画界煞神。 　　也有危机意识比较强的兄弟，不相信黑猫能安分坐半个月吃老本，找遍了人脉来打听黑猫这段时间的安排。 　　其中，被问的最多的，就是有黄油和黑猫联系方式的叶楚。 　　“不知道，不清楚，不熟悉。” 　　叶楚摆摆手，对隔壁S公司就职的朋友使用了“与我无关”三连击。再问他几句，就直截了当地艾特了黑猫，意思是你和本人交涉去。 　　朋友自然不敢当面问黑猫，只能硬着头皮将他的话带回总部。S公司负责人闻言放下一颗心，将自家的动画“唰唰唰”公开出来。 　　严格来说，不是自家，而是自家收购的。 　　自从顾晓明在全星际面前被贴上剥削家标签后，L公司动画部就原地解散，原本跟风做的三部魔法少女动画也都转手了。 　　S公司负责人火眼金睛，看中了没什么水花的第三部 《魔法少女炼成史》，连同动画制作人也打包带走，逮着机会就要放手一搏。 　　事实证明，负责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先导PV刚上线，就成为了观众预定的六月霸权番。 　　当然，这并不代表《魔法少女炼成史》的质量超过了《魔法少女波尔卡》。 　　它的热门是基于以下几个因素形成的： 　　一，波尔卡之后，观众对魔法少女题材的动画有很高的宽容度。 　　只要你做的是魔法少女题材，观众或多或少都会点开来看几眼。画面好的就放进收藏夹，剧情不错的就买着看几集。 　　二，《魔炼》并不是单纯的山寨仿作，它延续了爱的战士的力量，将黑深残的主题急需深化。 　　《魔炼》的主线是七个魔法少女互相厮杀，光听着就很有暴力美学的感觉，足以钓来那些被波尔卡养好胃口的观众们。 　　三，核心设定真的很时髦。 　　七个魔法少女，分别代表人的七种罪孽。在吞并融合其他罪孽之前，她们都是不完整的，不配被称作人类。主人告诉他们，只有将其他魔法少女吞并，融合了其中罪孽的才能成为真正的人，永远留在她们亲爱的主人身边。 　　至于为什么时髦嘛...... 　　莫璃在听祝时讲完剧情梗概后，画画的手都停在了半空，当即眯起了眼：“W从L捞来的那个动画制作人，该不会有两个人，起名叫PEACH-PIT吧？” 　　祝时听得莫名其妙，有些好笑地否认了。 　　莫璃垮起张P脸，扫了眼七位魔法少女的装束，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了动画的时髦值。 　　同时，她最不想面临的事也发生了。 　　那个W公司的动画制作人，很可能和她一样是穿越者。 　　如果只是单纯的设定碰撞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主要角色的模样也和她记忆中的别无二致。尤其是女主那头金发，洋娃娃似的面孔和哥特式服饰，由不得人不多想。 　　这就是星际版的《蔷薇少女》啊！ 　　至于为什么用魔法少女的背景，而不是原作的人偶。恐怕是制作人之前没找到工作，现在看见疑似穿越者的同类靠着动画火了，想来混口肉吃吧。 　　莫璃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你要做动画就做，为什么要照抄原作啊？ 　　虽说《蔷薇少女》也没有星际的版权，除了穿越者谁都不知道。可毕竟本质是抄袭行为，对方良心真的能过的去吗？ 　　再者，星际的文娱环境和地球不同，贸然拿出宅浓度太深的作品，是很容易被人排雷的啊！ 　　头疼归头疼，莫璃也没有权利干涉别人的选择。至于《魔炼》之后怎么样，会不会续集暴死，会不会因为男主废物说被排雷，完全不在她的考虑之中了。 　　她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 　　六月三日，《魔炼》如火如荼造势的时候，莫璃终于放出了重置版的概念PV。 　　黑猫工作室V：【新作《被所有大佬攻略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堂堂连载中！（视频星链）】 　　打下名字的时候，门可罗雀手都在抖，笑的颤抖：“老板，你最近是转行去写轻小说了吗？” 　　莫璃冷漠地接上她的梗：“是啊，我批发了一堆书名号回来，随便往哪个句子上一套就是本轻小说捏。” 　　祝时：你们宅宅的世界真难理解.JPG 　　动画同行显然和祝时有相同的困惑，他们大多不是纯血宅宅，没怎么看过星际的轻小说。自然也就对这种用夺人眼球的句子放在标题上的行为很不齿，认为这是对艺术的玷污。 　　【名字怎么能这么起，都是些歪门邪道！】 　　【你是在做动画，又不是在写什么黄色网站的小广告！】 　　【粗俗，太粗俗了！】 　　与同行态度截然相反的，是星际观众们的态度。 　　【我草，看名字这个设定好有趣啊！有人看PV了吗？有没有雷点能不能直接入？】 　　【哈哈哈笑死我了，不愧是黑猫啊，真会做动画。没看PV的自己去看，别伸手等排雷啦，没有排雷的！】 　　【我超，乙女玩家热泪盈眶，我们终于有站起来的一天了！】 　　看过评论区，同行们只能捶胸顿足，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抱着不服气的态度，他们点开黑猫的概念PV，倒要看看这么个名字下，她还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点开PV，背景是熟悉的古帝国贵族学院。 　　金发碧眼的少女戴着王冠走过红毯，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待遇。在她旁边围着四个相貌各异，但都同样英俊的男人，或提裙摆，或挽手臂，或殿后保护。他们用炙热的目光盯着中间的少女，少女却目不斜视，高贵冷艳地盯着前方。 　　这时，旁白响起：“你，是一个NPC。” 　　镜头撤远，露出虚拟光屏的界面，光屏背后坐着和画面中样貌相同的男人，表情却透着不悦，像是被什么烦躁着。 　　“准确的说，你是这个恋爱游戏最难攻略的NPC。而你身边的人，是这款游戏最厉害的几个玩家。” 　　镜头切换，四个光屏，四个男人，不同的场景，同样的执着和焦虑。男人们或扶额，或昂首，或蹙眉，或眯眼，操纵角色的手却从未离开过虚拟光屏。 　　“他们的目标，是攻略你，然后获得游戏主办方的100万星盟币。” 　　白光笼罩，画面重新回归到少女身上。 　　“而你，早就觉醒了自我意识。你知道，被攻略的下场就是数据重置，自我意识将不复存在，这辈子都会沦为一只被人把玩的金丝雀。 　　“唯一的目标，就是脱离这个游戏，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面对很多——” 　　少女失足，即将落水的瞬间被英俊的皇子搂在怀里。英俊男人眉目含情，内心却在呼唤着系统：“系统系统，英雄救美，她给我加了多少好感度？” 　　系统打着哈哈，忙不迭联通少女的意识：“宿主，不能让他发现你有自我意识，好歹给她加点好感度！” 　　少女莞尔一笑，从皇子怀里抽身离去，食指点上了唇瓣：“不好意思，未经她人允许的身体接触可是性骚扰，好感度扣100。” 　　皇子：？？？ 　　“除去拒绝不怀好意的人，你还要——” 　　“这个NPC怎么攻略不下来啊，真无聊，弃游了。” 　　奇怪的兜帽人对着虚空比划，像是在调试虚拟光屏。然而，就在他自顾自念叨的下一秒，脖颈就被锋利的刀刃抵住。 　　“不许弃游哦。”少女吐气如兰，呼吸间却像“嘶嘶”的蛇信，“至少，在我找到出去的方法之前。” 　　画面“啪”的一下变为黑屏，只剩下门可罗雀诡异欢快的声音。 　　“总之，请你快乐生活下去哦，在这个恋爱游戏里！” 　　作者有话说： 　　晚上二更，这次是个很欢快（？）的小甜饼！ 　　希望你们能喜欢嘿嘿！如果喜欢这个梗的话可以评论区说一声，我去开预收扩写成单独的文！ 第38章 买股（二更） 　　可恶, 这种甜中带丧的黑猫风味好香。 　　同行们默默攥紧了拳头，克制住自己往下翻星博的冲动。 　　不得不说，黑猫总能想到些稀奇古怪的题材, 而且做成动画就相当的吸引人。 　　像这次所谓的“乙女番”就勾的人心痒痒，即使猜到女主不会被攻略, 也想知道她最后到底是怎么逃出这甜蜜陷阱的。 　　同行们手指蠢蠢欲动，在追番键上游弋, 最后还是互相给了个眼神。 　　不行，不能屈服！ 　　如果就这么点下追番键, 岂不是承认黑猫的实力比她们强了吗？ 　　他们互相监督, 绝对不能做出这么丧失斗志的事情！ 　　三分钟后： 　　“我去趟厕所。” 　　“呵呵, 好巧啊，我也要去厕所。” 　　两员工心照不宣地起身, 勾肩搭背走进了厕所。 　　刚过厕所门，两人在同事诧异的眼神下瓜分了隔间。紧接着飞速调出虚拟光屏, 陶醉地闭眼按下追番键。 　　“啊, 好爽——” 　　两人是宅宅，自然知道乙女在星际有多冷。黑猫八成是画了张大饼给他们，真正出来的内容有没有七成都难说。 　　但是, 就算是大饼，那也是张价值30星盟币的漂亮大饼啊！ 　　和普通的乙女游戏不同，黑猫没有为了代入感而将女主设计的泯然众人。 　　恰恰相反，这部动画的女主。是古帝国最尊贵的皇女希尔维亚, 举手投足间有雪松的苦香, 直视屏幕时眼神淡薄, 像俯视雪原的王。 　　黑猫从不会犯游戏厂商的错, 胡思乱想什么女主这么美丽优秀, 观众会不会代入不进去什么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能塑造的苏，自然会有人愿意代，没必要去培养女性的谦卑。 　　这种女主的人设，再加上所有男人都要讨好自己，自己手上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感觉，哪个乙女人看了不说爽？ 　　再者，就算是普通的观众，也完全不会因为代入产生观影困难。恰恰相反，如果女主塑造的普通，反而影响观众体验感。 　　如果说女主是整张饼的饼皮，那四个男人就是上面的馅。观众们欣赏完女主，自然将重点放在了男主上。 　　【三分钟之内，我要得到这四个人的资料！@黑猫工作室】 　　【有没有角色简介什么的，黑猫不要藏私啊，该来的都来点！】 　　【只有我注意到预告PV的旁白里面有语言陷阱吗？攻略女主的大佬玩家肯定不止四个对吧。】 　　...... 　　评论堆叠如山，黑猫有求必应。 　　黑猫工作室V：【主要角色资料揭露，追番过十万解锁随机隐藏人物~（图）】 　　观众们喜出望外，本来只是口嗨，没想到还真有隐藏角色？ 　　拿来吧你！ 　　妹子们热情高涨，莫璃也不好藏着掖着，只能将前几天赶工的人物PV发出去大半，看着评论反响热烈，简直是痛并快乐着。 　　众所周知，乙女向作品就是吃人设， 　　黑猫深知财富密码，所以在定人设前特别和门可罗雀交流了经验。听了大半夜的关于“星际网文主流男主”的探讨，最终将女性喜欢的纸片人分为以下四类。 　　这四类，也是地球经久不衰的典型： 　　霸总，绿茶，天降，竹马。 　　然后，莫璃根据网文品鉴家，世纪末的读者，门可罗雀小姐的萌点总结，她将某些流行元素骰到了每个角色上，就此成为了《攻略》的男主候选人。 　　一号候选人，路德维希。 　　霸道总裁，希尔维亚小姐的未婚夫。人如其名，是个德式的严谨人物。 　　擅长技能“隐忍点火红眼掐腰”四件套，口头禅“你还小，只能依靠我做决定”。掌握着帝国的经济命脉，所以被动画角色认为是最有可能攻略女主的身份，谁抢到这个身份，谁就是祖上冒青烟。 　　他与希尔维亚的相遇很正统，标准开局皇室衰微，无良父母卖女求荣定下契约婚姻。他嘴上说着“我要为白月光守节”，手下签字的速度比谁都快。剧本后续应是与希尔维亚先婚后爱，追妻火葬场。两人恩恩怨怨纠缠八十回，最终以给白月光捐肾为条件妥协相爱，走向HE。 　　谁知剧情没开始，他就被回归皇室的希尔维亚以企业国有化的借口，收缴了名下百分之八十的财产，成为名存实亡的霸总打工人。白月光见他落魄，直接体统跑路。 　　二号候选人，艾文。 　　绿茶白切黑，希尔维亚小姐的同学兼同桌。本作最会阴阳怪气的角色。 　　擅长技能“挑拨离间”，口头禅“如果是我，绝不会让姐姐这么寂寞”。表面脸红娇羞小白花，实际上凶起来比谁都恐怖，黑化病娇的PLAY全都有。马甲特别多，星际人送外号“千层饼”。 　　他是希尔维亚的高中同学，因为身体虚弱被老师安排为同桌。因为成绩优异，相貌堂堂，所以整个班级都是他和希尔维亚的CP粉。经典桥段是两人并排走路时会经常发生“全班都炸了”这种意外，广播室总会诡异地响起梦中的婚礼。总之，学校就是他的主场。 　　然后，就在他体能测试弱柳扶风，上气不接下气，以为希尔维亚会就此怜惜自己时。希尔维亚轻轻松松超过了他，并直冲领奖台的第一名。 　　三号候选人，亚都尼斯。 　　圣母天然黑，希尔维亚小姐的海归竹马，温柔体贴避风港。 　　擅长技能“不知不觉间拆掉其他人的局”，口头禅“我永远是你的好哥哥。”全场救火王，哪里有矛盾去哪里。 　　从联邦留学归来后，他就惨遭情敌蔑视。几乎所有玩家都视他为好用的工具人，所以他也知道所有玩家的情报。每天都在被发好人卡的路上狂奔，优势在于是唯一能近距离接触现阶段希尔维亚的男性。 　　四号候选人，无名氏。 　　沉默寡言大忠犬，希尔维亚小姐的家养犬（并不），现阶段失忆所没有明确身份。 　　擅长技能“死皮赖脸留在女主家吃饭”，口头禅是“等我恢复记忆就报答你”。是四人中武力值最高也是最能打的那个。 　　按照剧本，他应该遍体鳞伤地躺在小巷里，等路过的希尔维亚将他捡回去疗伤。过程中暗生情愫，两人私定终生。恢复记忆后又被恶毒女配抢占救命恩人的角色，然后开虐。 　　谁知帝国民风淳朴，女主还没看，热心路人就将他送到了医院。最后还是没钱付医药费，被视察医院的皇女大人怜悯，免除了那笔天价治病费用。 　　四号非常自信，虽然过程崎岖了点，但结果还是相当好的嘛！ 　　此四人，各有各有的特点，算得上是融百家之长，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观众不免好奇起谁是最终的男主。 　　结果，黑猫的回复超出她们的想象。 　　黑猫工作室V：【没有剧本，最后谁人气高谁就是男主，让你们体会把买股的快乐。】 　　观众：！！！ 　　作者有话说： 　　字数差不多了，有点困，先睡了。 　　还有两个隐藏人物，我先剧透，其中有条线是TRUE END，有条线是女同贴贴，雷的话可以跳过（ 第39章 另一个穿越者 　　黑猫的声浪再次盖过了同行。 　　只是段先导PV, 观众就能为了虚无缥缈的“买股”去花钱。在星流平台追番需会员的情况下，黑猫付费率直冲云霄，势不可挡。 　　盯着大跳水的收益和流量, S新晋动画人恨得牙痒痒。 　　本以为对方还会采取周边营销的推广手段，他连如何抢占市场份额, 让黑猫落败而逃的剧本都写好了。结果呢，人家根本不按套路来, 将游戏策划的那套给学了过来。 　　预约多少万解锁什么礼包，这种在地球游戏玩腻的手段, 换到星际却有想不到的收获。 　　他抓了抓瘙痒的大腿, 被肥肉堆满的脸耷拉下去。 　　同为穿越者, 决不能让黑猫占尽便宜，怎么也得想办法把黑猫的市场份额搞掉。 　　可恶, 他越想越气，那种地球时代的挫败感又不由自主蔓延上来。 　　他不是手拿穿越剧本的天之骄子吗, 开局没有家产和美女就算了, 怎么搞点事业还屡屡受挫？ 　　网文里不都这么写吗，将地球的文化作品搬运到星际，轻轻松松就能登顶。为什么轮到他就不同, 不仅反响平平，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就被黑猫踩在脚底？ 　　思来想去，肥大的双手往中间靠拢，发出“啪”的闷响声。 　　他反正不要脸, 全副身家都是抄过来的。现在既然没办法, 那就继续抄就是了。之前黑猫怎么发家的, 他现在照着整就是呗。 　　只不过, 肯定要根据自己XP来点“小改造”。 　　借着波尔卡的东风, 星流平台也马不停蹄开设了自己的购物分区，毛绒趴趴，FUFU，钥匙扣，挂坠，亚克力牌等周边被挂在平台上售卖。价格还定的奇贵，简介里就差写上“骗的就是你们二次元的钱。” 　　谁叫宅宅们好这口呢。 　　就连莫璃也忍不住点开平台来发“星流赏”，在连续十次没抽到想要的FUFU后，终于认清了资本家骗钱的嘴脸。什么盲盒，什么集碎片，都是来掏空宅宅钱包的。 　　她刚想退出界面，余光瞥见了主页新上架的周边，眉头一皱，当时就倒抽一口凉气。 　　“嘶，真红，水银灯机娘商品化决定？” 　　说着点进商品详情页，莫璃抹了把眼睛，觉得自己被狠狠地伤害到了。 　　真红，水银灯本来就是《蔷薇少女》的角色，被那个穿越者原封不动挪到星际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弄了劳什子机娘。 　　两个不足一米的人偶少女，在美工的刻意塑造下突出了女性人体曲线，穿的相当暴露。不得不遮挡的地方才欲盖弥彰弄了点机械零件，至于胸和臀那就是一片布料。 　　并且，包裹臀部的布料还塑造地相当紧实，突出了驼峰的部分，是每个男性看了就心领神会的东西，暗示且媚宅。 　　救命啊，一个女性向作品，怎么会有这么成人向的周边啊！ 　　果不其然，评论区都是女性用户在骂。偶有男性观众想回嘴，也被武德充沛的女宅宅骂回去了。 　　男肥宅：可是女性向作品有男性观众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搞点瑟瑟的不好吗？ 　　女宅宅一号：没不让你们搞啊，圈地自萌不懂吗？到了我们的地盘就遵守我们的规矩，男性来看女性化作品就要给我憋着，忍着女性的喜好懂吗？你们才是小众，需要少数服从多数的那个。 　　女宅宅二号：喜欢就去搞原创，别在女性向IP里撒野。除非《时穿》的HERO可以参照乙女的标准做周边，给我狠狠地露柰子和大腿。取悦我们这群不占百分之十的女性观众，我们就允许你们这么搞。 　　女宅宅三号：《时穿》制作人莫璃不是妹子吗，她应该能理解这个需求的吧（星星眼）这还不去星博反馈一波？ 　　莫璃给战斗力充沛的宅宅点了个赞，退出了星盟赏页面，才发现黑猫的星网账号已经被好友申请占满了。而且都是同个人的申请。 　　用户【皮都展开了】申请加为好友。 　　用户【皮都展开了】申请加为好友。 　　用户【皮都展开了】申请加为好友。 　　申请理由：黑猫，你也是穿越者吧。 　　莫璃歪歪头，能以这种理由加她的，估计只有W公司新晋动画人吧。 　　——文抄公兼魔改之王的死肥宅，曹大强是也。 　　刚同意申请，对方的文字泡就如连珠炮似的漫过来。 　　【女人，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是穿越者。】 　　【哼，星际人就是没有审美，你是二次元，肯定能理解我为什么做机娘吧。】 　　【你知道吗，我们两个联合，肯定能征服整个星际。所有人都会被地球动画给震撼，没人能拒绝给我们掏钱。】 　　莫璃食指绕了绕头发，这是她表达好笑的小动作。然后“噗嗤”笑出声。 　　星网时不时就会给她推送普信男的段子，之前她身边围着祝时的日子不觉得，现在终于亲身经历了。 　　这思维，这逻辑，都没法让人生气，只觉得这跳梁小丑的行为过于好笑。 　　她眨眨眼，回复道：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 　　对面沉寂了一会儿，随即又唰唰弹出一大段自我介绍。 　　莫璃没仔细看，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 　　【总之，你现在是想穿越者认亲，然后和我合作搞动画，对吗？】 　　出乎意料的，对方否认了。 　　【不！你搞的那些都太少女，太小家子气了。不可否认，你确实是个优秀的女人，但眼界就是比不上男人，毕竟我们才是高浓度的二次元。听我讲，世界的尽头应该是媚宅！】 　　莫璃：...... 　　且不谈那段槽点极多，听起来像演的歧视言论。就说最后一句，她非常怀疑这个曹大强地球时候有没有学动画市场分析。 　　纯粹的媚宅作，不管是后宫还是逆后宫，都是打不开一般向市场的，根本不适合萎靡的星际动画的情况。 　　【不好意思，我没有和你合作的理由。黑猫工作室目前发展的很好，不需要非专业人士合作了。】 　　曹大强还沉浸在自己畅想的美好未来中，收到黑猫信息后不由得扯开了嘴角。 　　这个女人，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了吗。那么精致的周更番，怎么可能是她独立完成的？八成是抄的哪个自己没看过的冷门番，然后请外包公司制作的。 　　要知道，他最初穿越到星际就适应了好久。他上辈子是个三十岁还啃老的死肥宅，这辈子居然穿成了商业精英。第一天差点露馅，连虚拟光屏都操控不好，什么报表OA都看不懂。 　　这可不行，他转手就把这烦心的公司出手，过上了吃喝玩乐的生活。快要把存款败光了才想法子谋生，还好看见了黑猫做动画的收益，有这个前车之鉴，赶忙请外包公司对着《蔷薇少女》抄了份动画，好不容易卖了版权，维持住奢靡的享乐生活。 　　那个黑猫，想必也是如此，反正不可能比他还要好！ 　　【不和我合作，你会后悔的！你看过的动漫也就那么点吧，能有我多吗？我可是看了二十年动画的魔王！国内国外的哪个没看过？到时候我能出的题材肯定比你多！】 　　莫·名校毕业·两辈子的神话动画师·资深宅·璃：啊对对对，你开心就好。 　　趁曹大强还在文字框里侃侃而谈，“正在输入中”迟迟没停，莫璃抓紧时间拉黑了这个自说自话的肥宅，然后愉悦地离开了。 　　曹大强将拖鞋踢到旁边，脚翘到桌上，给不识好歹的“黑猫”分析完利弊。又满意地检查完一遍，自信满满地将它发出去。 　　用户【黑猫工作室】已拉黑您。如有疑惑，请在星网官方反馈！ 　　曹大强大惊失色，再用小号加黑猫，加几个就封几个，知道他收到了星网警告信息才作罢。 　　12区，黑猫工作室。 　　“学姐，怎么笑成这样？”祝时难得没以猫猫态示人，亲昵地蹭了蹭莫璃的胳膊，“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莫璃摸了摸大只学弟的脑袋，完全没觉得人型和猫型有什么不同：“没，就遇到了个自说自话的人。” 　　不只是自说自话，曹大强还很自以为是。 　　他就像某些相亲市场的垫底劣质男，顶着张油腻的大脸，左手抄着小学文凭，右手提着几百万的房贷。居高临下地要求女方为他全职，呆在家里做全职主妇，甜甜蜜蜜生三胎男宝。 　　哦，最好是白富美，家里带着八十万嫁妆嫁过来，孝敬他这个华国好丈夫。 　　这种心理，实在是太普遍了。 　　眼馋黑猫的成就和财富，又不愿意承认对方比自己优秀。一厢情愿地认为对方的成功也是小九九，或者是干脆的运气好。一边贬低对方，一边又想染指对方的财富。 　　“学姐不要被那些人干扰。”祝时勾起唇角，他很高兴看到学姐脸上有不同的表情，这样显得他更有用些，“有事情尽管找我，我现在去工作啦。” 　　莫璃竖起个“OKK”的手势。 　　走进工作室，祝时的光屏就突兀地响起。 　　他起初没去理会，但之后几秒钟，又连“滴滴滴”了好几下。 　　用户【皮都展开了】申请加为好友。 　　这是谁，从哪找到他联系方式的？ 　　祝时蹙眉，同意申请后去查阅他的主页，公开的认证里有“S新晋动画制作人”。 　　他嗤笑一声，这年头，同行打探消息都能直接□□了吗？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相当和善地询问：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 　　这语气......该不会还是黑猫吧？ 　　曹大强心脏骤停，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虚拟光屏是及其私人的东西。 　　和手机不同，不可能随意分享给朋友。 　　那就和星盟大学论坛说的相同，这就是那位千里迢迢跑去黑猫工作室的人咯。 　　【你好啊，祝时。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你暗恋对象的消息？】 　　祝时浑身的毛差点炸起来。 　　什么啊，他暗恋莫璃的事情已经在全星际曝光了吗？怎么会随便加个人就能说出口啊！ 　　【什么消息？】 　　看到祝时的回复，曹大强胸有成竹： 　　【你的暗恋对象已经死了，现在在她身体里的，不过是个小偷罢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二更，会写写小祝的背景和情况。 　　机娘的事情可以看“巴拉啦小魔仙机娘商品化”，里面一群屁股歪的家伙狡辩，看的可来火了。 　　明天应该就能顺利开乙女番正篇啦！ 第40章 祝时的秘密（二更） 　　要说黑猫的消息, 可是曹大强花重金在论坛上打听到的。 　　和无数小人相同，他穿越后并没有努力工作，而是将精力浪费在黑猫身上。在他看来, 继承前辈穿越者的财富，可比自己辛辛苦苦创业容易多了。 　　当然, 简单的合作并不是他追求的，他要将自己立于所有谈判的不败之地, 省的因为戳手可得的利益，来自地球的老乡就不愿意慷慨地与他分享。 　　所以, 他得有黑猫的把柄, 才能以此去威胁她。 　　奈何黑猫实在神出鬼没, 那么多捕风捉影的消息，最终也只能确认对方毕业于星盟大学动画系, 至于哪一届，成绩如何, 真名是什么都一概不知。 　　正当曹大强想放弃的时候, 有人联系到他，开门见山问明了来意：“你是不是在调查黑猫？” 　　曹大强没多想，张口就承认了。 　　话音刚落就有点后悔, 万一对方是黑猫的朋友，岂不是撞到枪口上了？ 　　好在，对方也是对黑猫心怀不满的角色。 　　简单确认过双方立场后，对方就敞开心扉, 明码标价向曹大强兜售起黑猫的信息。 　　价格小贵, 5000星盟币。 　　曹大强怀疑过对方是否哄骗他, 可转念一想, 5000星盟币已经到了欺诈起始点, 如果被骗了完全可以通过法律途径去索赔。 　　更何况，在星际时代那么看重个人隐私的情况下，能有黑猫的个人信息流出已经是喜出望外，多少不论，有个线索就是好的。 　　于是，他老老实实交了5000星盟币，得到了一份看上去很扯的资料。 　　黑猫身份的突破口，是星盟20级美术设计那个名为祝时的学生。 　　祝时，也算是星盟大学小有名气的存在。毕竟猫族大多都从事着更激进，或者说荷尔蒙旺盛的工作，只有他是当年为数不多的美术系猫族，而且艺术风格相当唯美多变，属于标准的穆夏风，在校就能接广告商单的水平。 　　这么个特别的存在，他的情感生活自然也是备受瞩目的。据说他有个暗恋已久的学姐，只不过对方太优秀，看不见身后还有只忠心耿耿的猫猫。所以这几年对往来的桃花那是片叶不沾身，一心为自己的学姐守节。 　　破绽出现在他大二那年。 　　据有心人反馈，目睹他和大三动画系的莫璃走的很近。两人相处十分亲昵，从图书馆到训练场，从天文台到二食堂都在一起，还牵着彼此的手走过落满樱花的小道，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恋爱了。 　　可惜好景不长，莫璃进入实习期，祝时因身体原因休学，两人分道扬镳。再见面时显得无比生疏，而祝时又回归了以前暗恋的状态。对之前的感情只是含糊其辞，像是不想让人宣传似的。 　　所以，有心人猜测，那个祝时暗恋已久的人正是黑猫。而莫璃，只不过是他人生中可有可无的替代品。不然，如果莫璃和黑猫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不在莫璃入职L公司的时候一起跟过去，而是特地找上黑猫工作室？ 　　曹大强对行业不敏感，对八卦倒是无师自通。他心领神会了这段狗血复杂的男女关系，然后自动补上了后续。 　　以前的黑猫肯定不是穿越者，否则魔法少女这种新颖的题材就不该现在才出来，在大学时期的优秀作品中就可以窥知一二，至少也会有个思维过渡的先导概念。 　　而现在的黑猫，沉寂许久后又突然崭露头角，带来的还是截然不同，新奇超前的题材，明显是被现代人穿了。 　　也不知道暗恋黑猫已久的祝时，在知道自己女神只是个冒牌货后，会萌生出什么不同的心思。 　　到时候，那就是他等着看黑猫工作室内斗，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了。 　　【你自己也是动画人，肯定清楚灵感从萌生到实现是有过程的。你摘下滤镜，好好看看黑猫呢。她什么时候完整地表露过灵感的来源？没有吧。我和你讲，那些源源不断的脑洞实际上都是抄的！】 　　曹大强义愤填膺，完全没注意到祝时欲言又止，聊天框的文字删了又删。 　　【你也不用担心，毕竟做出这种事的可不是原来的黑猫！哼，说来你可能不信，即使和你认识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她的灵魂已经是其他人的形状了！】 　　祝时，祝时只觉得尴尬。 　　以他的智商，其实已经推理出来龙去脉，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出于礼貌和某些恶趣味，他还是没有立刻戳穿他，而是顺着曹大强的思路说：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都星流233年了，该不会还有人信仰灵魂和宗教吧。】 　　很好，对方已经动摇了！曹大强自信满满，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 　　【我虽然没有她抄袭的证据，但我可以证明她不是原来那个人！你所有的暗恋，所有的礼物和好处，都被一个小偷给占据了！】 　　祝时尴尬地想捂脸，他哪里给的起学姐礼物和好处啊，学姐给他还差不多。 　　纵然如此，还是硬着头皮套对方的话：【空口无凭，列举为证。】 　　【你可以冷不丁问她，你是不是来自23世纪的地球华夏人！如果她说是，那就意味着......】 　　曹大强侃侃而谈，刚想接着自己拙劣的计策往后讲，就被突如其来的文字泡截胡了。 　　【谢谢你，我知道学姐是来自哪儿的了。】 　　曹大强顿感不妙，这个祝时的反应不对啊。 　　没有想象中的惊异，也没有想去和女神求实。他仿佛保守了很久这个秘密，现在才于别人口中听到完整版。 　　只见，祝时一转攻势： 　　【能知道学姐是穿越者，说明你自己也是穿越者吧。同为穿越者，看到对方做出比自己高的成就很嫉妒，于是想办法摧毁她的事业，所以转过头找上我了，是吗？反正抄不抄袭，只有你和学姐知道，我们这些原住民是一无所知的，还不是你碰碰嘴皮子的事。】 　　曹大强脸色转白，他的小心思，在祝时眼中昭然若揭。 　　【真不好意思，我相信学姐在任何世界都能做出自己的成就，她完全不需要通过抄袭来获得什么，除非，身为穿越者的你就是这么做的，而对其他穿越者和你一样同流合污，保持深信不疑。】 　　祝时微笑着，宣判了曹大强的命运：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在之后的竞争里，想必也会有你的身影。奉劝你一句，星盟不是法外之地，抄来的荣誉永远不属于你。看在你和学姐来自一个世界的份上，提醒你一句。】 　　黑发青年顿了顿，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不要试图对学姐做什么，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让你众叛亲离，声名扫地，犹如过街老鼠般露宿街头，无家可归。 　　他为了莫璃，的确能做到这个程度。 　　大二那年，祝时知道了，他是个私生子。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个雪上加霜的消息，是他骆驼般疲惫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父母陷入了无休止的吵架，为了名誉，财富，或者是另一个家庭虚假的幸福。反正不是为了他，他在所有人的日程中只是可有可无的意外。 　　他天天翻过围栏，爬到天台看星星。耳边的风有时候肆虐，似乎下一秒就会将他如树叶般托起，从十二楼刮到一楼的臭水沟。 　　结束这种人生吧，他对女王祈祷道。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愿望，就在他下定决心跳楼的那天，他看见天台的护栏外站着银发少女。那天的风很大，卷起少女的长发和衣摆，乌云就压在她的头顶。 　　“小心摔下去！”他慌忙喊道。 　　银发少女，当初稍显幼稚的莫璃回过头，满不在乎地笑笑：“放心，我不会死的。” 　　少女说，她是来自过去某个时间段的穿越者，她还有工作没完成，桌上还摊着画了一半的处女作，却被某个无良系统卷到了这里。现在，她想试试能不能通过同样的方式回到自己的世界。 　　祝时认识她，至少认识这张脸。她分明是那个天才学姐，不是什么穿越者。 　　真可怜，他心想，学姐八成是被毕业设计逼疯了。 　　后来，祝时才发现，疯的可能是自己。 　　他爱上了那个栖居在学姐体内里的灵魂。 　　这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情，因为穿越者所讲的故事，比他的人生还光怪陆离，曲折且离奇。对方却没有自暴自弃，或者说少女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输的概念。她坚韧，像西伯利亚的向日葵，无法被任何事情所压垮。 　　很难不让人新生神往。 　　祝时踟蹰着，还是牵住了少女的手。口中说不出喜欢，眼睛里却全是对方的倒影。 　　少女却笑嘻嘻的，说出的话相当绝情：“我可以给你个美丽的邂逅，但我最终还是要回家的。我很喜欢我的家乡。” 　　怎么可能呢？ 　　祝时感受着唇瓣的温度，她都亲我了，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于是，第二天，祝时就见证了最草率的离别。 　　栖居在莫璃体内的灵魂，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给他留下了一个失去记忆的学姐，温柔而疏离地问他为什么呆在自己身边。 　　祝时难过地用长尾巴挡住前爪，鼻翼微微抽动。 　　她去追逐自己的事业了，那他祝时呢，就一分不值吗？ 　　最关键的是，她还会回来吗？ 　　人走了，生活还得继续，他要去习惯没有她的日子，习惯独自面对家里狗血的鸡毛蒜皮。慢慢的也就好了，仿佛生活里从没出现过那个灵魂，日子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过下去。 　　直到黑猫工作室的出现，他才从个人风格强烈的作品里嗅到那个人的气息，然后不远万里赶来，像任何一只乖巧的猫猫盘在学姐脚边，让她无法拒绝。 　　这次，他不会再让她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填了祝时的背景hhh，这个主线之后再讲吧，明天先把乙女番开了嘿嘿 　　小天使们早点睡呀~ 第41章 怪诞世界（已修） 　　或许是祝时的威胁, 曹大强没掀起什么水花。 　　莫璃甚至没从祝时口中听说这档事，不过就以她的性格，就算知道也不会给多大反应。 　　每天工作就够忙了, 哪有心情照顾这些跳梁小丑，手头的乙女番还要每周双更呢。 　　说到乙女番, 莫璃难得享受了次平静祥和的评论区。 　　冷有冷的好处啊，星际乙女人都是群吃不到香香饭的难民。打开自家TAG日常增加0, 眼下逮着个高质量动画就往死里吹。虽说彩虹屁言过其实，却少了很多理解能力底下的杠精。 　　【哈哈哈黑猫换风格了吗？为什么会又惨又好笑啊hhh】 　　【你们觉得惨吗, 我只觉得甜哎~】 　　【同意楼上, 就是黑猫那种又丧又EMO的甜, 太上头了。】 　　老观众对此喜闻乐见，不过在欢喜之余也会生出些疑惑： 　　丧是真的丧, 但是甜，这个词什么时候能和黑猫挂钩了？ 　　该不会又是波尔卡大结局那些报复社会的家伙, 想法子把人骗进去杀吧。 　　黑猫老观众或多或少都有点波尔卡PTSD, 看到甜下意识抖三抖，非要在评论区看到个老实人评论才放心。 　　只不过，还没等到老实人, 无番可看的宅宅们就忍不住了。手头没有半点犹豫，垂直落入了黑猫的大坑。 　　这次的故事，从一段心路历程开始： 　　对于希尔维亚而言，这个世界遍布著名为恋爱脑的存在。 　　而且, 这些恋爱脑们都不怎么正常。 　　没有骂人的意思, 这是她根据人生经验总结出的真理。 　　她的朋友们有张“好感度表格”, 送喜欢的东西会加几颗心, 送讨厌的东西会扣几颗心。如果讨厌到一定程度, 就会将送礼人的联系方式拉黑。如果喜欢到一定程度，就会和对方缔结恋爱关系。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对吧？ 　　关键就在于，缔结恋爱关系不是个开始，而是她人生的结束。只要你同意和对方缔结恋爱关系，你人生的掌控权都掌握在送礼人手中。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怕是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裸奔。或者四脚着地吐舌头COS汪汪叫的小狗，你都言听计从，甘之若饴。 　　更离谱的是，送礼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用他们的话说，他们会“攻略”很多人，每天送送礼来维持这种“好感度”，也就是对朋友的支配权。然后让朋友反过来提供全副身家，再用那些钱买礼物，送给更多需要“攻略”的人。 　　他们买的很多，扔掉的也相当多。 　　扔的时候口中还念念有词：“她不喜欢这个，白买了！” 　　当然，随着朋友被攻略的越多，这种情况也越来越少。 　　送礼人会从朋友口中打听其他人的喜好，然后告诉别的送礼人，让他们能省钱地“攻略”下来。 　　这种情况下，朋友口中“没有任何喜欢东西的厌世小皇女”，也就是希尔维亚。莫名成了送礼人之间最热衷的对象。 　　每天都有人拐弯抹角地打听她喜欢什么东西，打包成堆的礼物送到宿舍门口，从五毛钱的手折千纸鹤到价值连城的星能石戒指，然后期待地看着她的反应。 　　身为帝国的皇女，她不能带头掀起浪费作风。所以相当自觉的收下了那些礼物，变卖成钱丢进皇室的账户。 　　又学着朋友的口吻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俯身轻道：“好感度-10，再接再厉哦。” 　　送礼人满头问号。 　　这和说好的不同啊！ 　　不是说送对了加好感，送错了减好感。对方收下了那应该是送对了，怎么还会倒扣好感的呢？ 　　即使如此，希尔维亚也不担心自己会露馅，这群送礼人总能找到稀奇古怪的理由去解释她的行为，并煞有其事的照做。 　　上个被他们深信不疑的理由是“你们自身的数值不够强，所以就算好感度到了也打不出HE，只能孤独终老。” 　　这次呢，在属性全满的大佬也被拒绝后，他们为希尔维亚找到了新理由：“肯定还有隐藏事件没触发，只有触发隐藏事件才能解锁皇女线。” 　　隐藏事件是什么，希尔维亚不知道。她切身能感受到的，只有最近和她偶遇的人，徘徊在女生宿舍楼门口鬼鬼祟祟的男人越来越多了。甚至去琴房练习，都能在钢琴后瞅见手拿星月玫瑰的男人。 　　男人看她正常地练琴，正常地聊天，正常地离开，终于憋不住发问了： 　　“你为什么不哭？” 　　星网不都说皇女身世凄惨，平日里故作坚强，只有忍不住才会来琴房发泄情绪。这时候攻略就能听她讲自己家里事，彻底打开心房，开放好感度系统吗？ 　　怎么和说的不一样？ 　　希尔维亚莫名其妙，没病没灾的，她为什么要哭？ 　　不过，这种平淡而离奇的日子，终究也要与希尔维亚告别了。 　　就在昨天，她最好的朋友，被自己的哥哥，用九十九朵星月玫瑰成功“攻略”了。 　　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时候成为送礼人的，希尔维亚不清楚，她清楚的是自己少了个聊天玩耍的朋友，而且便宜哥哥的工作也要分摊到她头上。 　　“这样可不行啊，哥哥已经连续三天没处理公务了。”希尔维亚冷漠地批阅着大臣的奏章，脑海中极速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没等她思考出所以然，脑海中就浮现出一道许久未见的机械音： 　　【希尔维亚希尔维亚，大事不好啦！整个游戏只有你没被攻略啦！】 　　希尔维亚抬了抬眼皮，这道机械音是她十五岁那年出现的，自称是系统，将她们的世界称作恋爱游戏。她和朋友们是NPC，送礼人是玩家，上帝则是游戏主办方。 　　她不赞同系统这种居高临下评判的视角，不过对方也没什么坏心思，就任凭它这么说了。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希尔维亚问道。 　　【出大事了！因为只有你没被攻略，所以主办方举办了最后的比赛，如果这次比赛中你还没被攻略，那游戏就要停服了！】 　　希尔维亚写字的手一顿。 　　停服，是什么意思？ 　　【停服，那我们的世界就要被数据清零了！你，我，你朋友们都死翘翘啦！】 　　系统急的连用两个感叹号，就差把“你能不能牺牲下自己让他们攻略”写在了脸上。 　　攻略？希尔维亚摇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想让我同意他们？”希尔维亚敛目道，“如果牺牲自己能维持我们国家的秩序，那我是很乐意的，可惜......” 　　系统焦急地等着她的答复。 　　“你说这是个恋爱游戏，我是游戏中最后的NPC。那我被攻略后，这个恋爱游戏岂不是没有可玩性了？”希尔维亚沉吟道。 　　【啊？对哦！没有可玩性还是要停服，那怎么办呀！】 　　系统被她点明，不由自主又焦虑起来。 　　希尔维亚却微微眯眼，手指微动，像是在规划着什么： 　　“系统，你说这种级别的大赛，会不会有全网直播？” 　　系统不明所以，回答她：【直播有的呀，怎么了吗？】 　　“那就没错了。全网直播有，体量大的知名玩家有，而且不止一个，那我完全可以周旋在他们之间，制造看点，维持游戏的生命力，对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大赛是有截止日期的，最迟也就游戏内的365天，怎么都续不了多久吧。】 　　希尔维亚挥挥手：“这就够了，把大主播的玩家信息给我，我需要知道哪几个最有影响力。” 　　事实证明，她考虑的过于细致了。 　　根本不用她来找，这群家伙会主动上门的。 　　大主播就是大主播，别人还在蹲点她作息的时候。敬业的玩家已经将自己高空抛物，直接砸在了希尔维亚身前。 　　这个描述没有任何夸张，一人一统以头发发誓，这个身高一米九的大帅哥就是从十二楼的地方摔下来的。令人惊异的是，就算从这么高的地方失足，他最后也能像片树叶轻飘飘地落地，甚至摆出个单手扶额的耍帅POSE。 　　“咳咳！”男人口吐鲜血，眼睛却对准了路过的希尔维亚，“有人在追杀我，快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 　　控制男人的玩家熟读古往今来各种星际ABO网文，在无数个强取豪夺的开头里选择了最清新脱俗的这个。他太了解了，像希尔维亚这种独立的女人吃软不吃硬，不可能对受伤的公民见死不救。 　　只要希尔维亚能带他回家疗伤，那他就在那么多玩家中占据了先机，到时候日久生情，酒后乱那啥，就由不得希尔维亚了。 　　他可不是那群只会送礼的休闲玩家，在把妹方面，他可是高手！ 　　紧接着，他就欣喜地发现希尔维亚在朝自己靠近，正当他做好温香软玉入怀的时候，后颈猛地一痛。然后失去了知觉。 　　再睁眼时，自己就躺在了病床上。 　　啧，不愧是皇女，没其他NPC那么愚蠢，对陌生男人还保持着警惕。 　　“咳，不是我菜啊，这个NPC就是很难的。”男人对弹幕挽尊，从满屏的礼物中找回点自信，“我们计划还是成功的，你看，皇女这不就把我送到医院了吗？只要我之后找她报恩，哼哼。” 　　正说着，护士走进来给他量体温。 　　“那个，送我进来的女人在哪？我要亲自向她道谢。”男人矜持道，语气冷淡高贵。 　　谁知，护士听到他的话后，像瘟神一样白了他一眼： 　　“想女人想疯了吧，大半夜宿醉打架晕倒路边就算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性别都能搞错，啧啧，人心不古啊。” 　　男人：？ 　　弹幕：？？？ 　　仿佛在印证护士的话，从门外进来个十几岁，乳臭未干的小孩，他边做鬼脸，边将手上的收据递给男人。 　　“检查和治疗费用加在一起5000星盟币，我家小姐说了，付不起可以考虑参加帝国大桥施工队，三餐包饭还有工资。用不了两个月就能还清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打了个惊为天人的乙女无限流游戏，脑洞大开去改了个预收，结果正文就卡了。 　　改完了，思路清晰多了。 　　明天保证日六（磕头谢罪）这章评论的还是老规矩发红包。 　　所以还是不要脸地推推脑洞预收：《这是本乙女无限流小说》 　　你是希尔维亚，这个无限流游戏中最强的玩家。 　　上周目你被主神欺骗，背叛了亲人和战友，只为了虚无缥缈的胜利。 　　这周目，你要打败主神，带着自己珍视的队友一起。 　　只不过，你这次的技能，名字有些特别。 　　它叫，乙女光环。 　　见过你的人都会靠近你，追逐你，拥护你推翻主神的统治。 　　同样的，他们疯狂地爱你，痴迷你，哪怕付出生命，坠入万丈深渊。 　　你就是他们宇宙中唯一的太阳，每个人都想独占你的光芒。 　　而你，要做的就是带领这群男人，攻破主神空间，迎来最终的胜利。 　　同时，还要确保自己的实力永远是top1，防止被他们爱意黑化被关小黑屋。 　　你，能打出he吗？ 　　【阅读指南】 　　日更，正文第三人称 　　大女主爽文，不买股，最茶的那个是男主 　　灵感来源于游戏《巴别十书》，谢谢红渊卡密能做出这么好的游戏。 第42章 新角色 第一集 就此结束。 　　新番的节奏很轻松, 有种黑色幽默的诙谐感，也就是乙女观众们所谓的“甜丧”。 　　明明玩家对希尔维亚的感情是假的，是出于攻略而做出的一系列行为。可是在后者运筹帷幄的应对下, 就显得又惨又好笑，反而没那么心机叵测地可恶了。 　　比方这个冲着头奖100万星盟币来的高级玩家, 他在末尾的三分钟里真的去了帝国大桥施工队，成为名光荣的建筑工人。 　　——因为失忆, 身份信息还是希尔维亚搞定的。户口登记的1000星盟币也算入了欠债内。 　　【我很喜欢黑猫这种处理方式，比很多小说描绘的都好, 怎么说, 就很自然。】 　　【楼上,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黑猫画的没那么说教感，对吧？】 　　【对对对, 往常这种身份转换的作品都会夹带私货，讲很多道理, 但一个比一个无聊。黑猫就没有这种感觉！】 　　莫璃满意地点了个赞, 不错，这个彩虹屁吹到她心坎里了。 　　为了取材，她也看了不少星际网文, 有身份转换这个元素的不少，能写好的却寥寥无几。 　　大部分作者都站在NPC的立场下，对摧毁游戏世界的玩家大加谴责，仿佛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事实上, 这些玩家什么错都没有。 　　在他们眼中, NPC只不过是随意生成的数据, 供他们取乐的对象。谁知道人工智能怎么会突然觉醒。大家只是去玩的, 如果玩都玩不尽兴那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别深究, 别纠结谁对谁错，让故事顺其自然发展就好了。 　　站在混沌乐子人的立场，她们才不想看希尔维亚如何倾诉作为NPC的苦难。她们只想看无数个帅哥前赴后继地扑过来，然后被希尔维亚以五花八门的方式挡出去。 　　哦，顺便买个股， 　　【这个失忆男是男主之一吧，姐妹们觉得他怎么样？】 　　【他不行啊，身高10分，颜值8分，智商勉强5分吧。性格普信再扣分，这个质量别买他。】 　　【急什么啊，就算没人买这股，黑猫后面也会提出来溜溜的。先让观众看看其他帅哥！我看那个绿茶就很不错！】 　　【绿茶有名字的吧，艾文？我也觉得他不错，主要是脸比这个失忆男好看。】 　　【只有我在乎隐藏人物吗？追番应该早就过十万了吧，黑猫还没有公布隐藏人物吗？】 　　迟钝的观众还纳闷着，机灵点的已经冲进黑猫的星流主页看动态了。果不其然，新人物已经出来了，只不过和她们想象的差距有点大。 　　黑猫工作室V：【新角色是个大美人~（图）】 　　乙女人齐刷刷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会是女孩子啊！ 　　定睛一看，点开大图，观众纷纷倒戈。 　　虽然是女的，但似乎，也不是不行？ 　　星际讲究性别平等，自然也讲究性向平等。女同从原先的无人问津，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小热门。不过在乙女里，还是头一次出现。 　　【可是，她真的很漂亮哎5555】 　　该弹幕获赞5865。 　　星际乙女人和普通观众的审美在此刻难得重合了。 　　新角色，伊丽莎白，黑色长卷发的大美人。是希尔维亚的钢琴教师，背地里还兼职机甲制造师的工作。操控她的玩家是长相一致的大美人，因为家境贫寒所以来参加这次的比赛。 　　根据预告PV，她与希尔维亚的首次见面在皇家生日宴上，她烟瘾犯了，却没带打火机。情急之下，她将希尔维亚伪装的女仆扯到旁边，用她手上端着的蜡烛点着了烟。 　　烟雾袅袅，苦涩香气中两人对视。希尔维亚冷漠地将手腕抽出女人的禁锢，然后默默地说出每个NPC都会说的话。 　　“好感度-5” 　　“为什么不减10，我亲爱的希尔维亚小姐？” 　　恢复理智的伊丽莎白认清了自家学生的脸，愉快地轻笑道。显然没为“攻略”失败而感到愤懑。 　　与希尔维亚相处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她快活。 　　【这还不磕，这还不磕？这不比另外几个男人都真？】 　　无论是外貌和灵魂都无可挑剔，伊丽莎白刚出来人气就一骑绝尘。最关键的是，她和希尔维亚真的很有CP感。 　　如果说波尔卡是少年英雄，希尔维亚就是天生贵族。 　　她比现实中的星盟皇女还符合人们对于“贵族”的幻想，她清冷骄矜，身份拉开了她和世人的距离感，却又理智自傲，忧国忧民，不由得让人生出“她生来就该高高在上”的错觉。 　　如果说，让希尔维亚配之前那四个男人，倒不是不行，只是很迁就。毕竟他们皮囊再好看，内核还是群冲着钱参赛的玩家，就算后面对希尔维亚萌生了真感情，也未免缺憾。 　　但如果这个位置给伊丽莎白，那完全没有问题。皮囊和灵魂都苏起来了，还管性别什么事？这里可是有几百个种族的星际，跨种族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跨性别？ 　　莫璃还是小瞧了星际观众的开放，待她看见投票那边的伊丽莎白，以碾压式的胜利越过四个男人时，不禁“啧”地一声，改掉了刚才写好的剧本。 　　动画和游戏不同，游戏里如果某个角色人气旺，那策划肯定要多偏袒点，多给点物料。 　　可她是动画，大方向已经定好的乙女动画。伊丽莎白这个配角太出色，太有正宫感，肯定不方便动画以乙女番为卖点宣传。 　　强行改伊丽莎白的人设，肯定是不行的。强行给四个男主加苏点，肯定也是不行的。 　　莫璃大笔一挥，贯彻万千网文作者的常用手法，将伊丽莎白小姐安排成了白月光。 　　明明有爱，却因各种原因擦肩而过，最终和平分手。酸爽甜口，保准谁看谁流泪。 　　当然，这些事观众一无所知，她们还沉浸在新角色出现的喜悦中，对黑猫的暗示浑然不觉。 　　黑猫工作室V：【虽说本作是买股啦，但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官配。诸位请谨慎观看，不要太真情实感哦。】 　　只有个别从波尔卡开头追起来的老观众，对黑猫秉性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猫经常不做人，故而警觉起来。 　　【不要告诉我，最后的结局是大家都死了，只有买的那支股和希尔维亚活了下来啊。】 　　【以黑猫的阴间程度，很有可能真是这样。毕竟到现在都没说希尔维亚怎么脱离这个游戏，系统没说，她也没说啊。】 　　【以希尔维亚的性格，八成是构思好了，但是结果惨烈所以没和系统说吧。啧，这么一想就不好了。】 　　老观众里有脑子活络，资本雄厚的，此时已经带着企划案和星盟币，找上了黑猫工作室。 　　【在吗黑猫？来谈谈游戏开发吧。我有钱有人有渠道，你只要给我剧本和要求，我什么都能做出来。】 　　莫璃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星际诈骗。 　　刚想拉黑这个人，就多了个心眼瞥了眼主页。 　　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 　　彩虹味炸鸡星流主页： 　　个人认证，星虹游戏CEO。个人签名，十年，专注于女性向游戏的开发。 　　笑死，还真是来找她谈合作的。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语气不对，单纯的合作怎么可能用语那么私人，于是试探性地逗了逗这个ID叫“彩虹味炸鸡”的人。 　　【不好意思，不是骗人的。说没有剧本是真没有剧本，所有内容都是根据观众反馈来的。】 　　彩虹味炸鸡不依不饶，假装听不懂她的潜在之意。 　　【黑猫大大，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是来求合作的，怎么可能是来为了看结局，诡计多端想办法看剧本的呢，咳咳！】 　　旁边围观的门可罗雀：姐妹你已经暴露了阿喂！ 　　【是这样的，就算你要开发这个IP，那我只能告诉你人设和基础设定。剧本是肯定没有的，核心设定也是不会那么早透露出去。】 　　信息安全很重要。 　　尤其像黑猫这种吃脑洞的番，如果提前被剧透了就是一大笔损失。 　　黑猫态度太坚决，彩虹味炸鸡以公徇私的想法只能搁浅。 　　不过，尽管没能提前知道结局，彩虹味炸鸡还是谈成了这笔合作。 　　莫璃也有自己的考虑，星际游戏水太深，她得谨慎行事才行。垄断公司只追求快钱，拿了IP就会做烂。小公司又没经济实力，IP给了就是砸在手里，永无出头之日。 　　最好的选择，竟然是彩虹味炸鸡手底下的星虹游戏。 　　首先，它体量中等，抗风险能力不错，不会因为点小风小浪就伤筋动骨。至少给出去的IP，就算跳票也能好好的做完。 　　其次，它资金不是特别充裕，手上的IP做一个赚一个，没有说可以猖狂地丢掉哪个去试错。没有试错成本，这意味着每一个改动都谨慎对待，质量是有保证的。 　　最后，彩虹味炸鸡看状态是会将动画追平的，到时候不会出现魔改影响本家人气的情况，完全可以放心。 　　黑猫和星虹的合作计划公开后，黑猫同行们又开始吃柠檬。 　　他们眼看着黑猫又发第二集 预告，又搞游戏宣发，心里的柠檬都是陈醋腌的，怪不是滋味。 　　黑猫的招牌就那么好用吗，刚出第一集 就能有人买版权？也不怕她这部作品扑街，将来本都赔出去，什么好都捞不着。 　　话是这么说，她们心里也清楚，游戏公司无利不起早，如果不是黑猫给她们有利可图，也不会选择黑猫。 　　正酸着，有人脉灵通的却在群里传递了最新消息： 　　【你们知道吗？】那人神神秘秘地说道，【黑猫的新IP，可能要做砸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二更，你们想先看动画内容还是游戏相关？ 　　上一章已经全文修改啦，麻烦先看上一章~ 第43章 盗版（二更） 　　黑猫新IP要砸了, 这都哪来的假消息？ 　　星流平台连开屏都让给了黑猫的乙女番，推广手段无所不用其及，这能教砸了？ 　　同行们瞥了眼星流日增上万的播放, 又瞅了瞅如火如荼的游戏化进程，硬是没看出这尊煞神有什么陨落的迹象。 　　消息灵通的同行见全群都在讨伐自己, 立刻不乐意了。 　　他义正辞严地发了语音条：【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从S公司那边的朋友打听到，为了抢夺女性市场, 他们开始搞下三滥的手段了。】 　　这次交流群沉默片刻，随即像礼花似的炸开了无数讨论。 　　如果是S公司要出手, 那黑猫还真可能会搞砸。 　　这个公司在转型之前是搞盗版电影的, 硬是把几个正版大厂熬倒闭, 星盟发声整改才作罢。 　　在座各位很多都被S或有或无地整过，深知这公司烂到了根子里, 尤其是他们领军的那个叫“八爪鱼”的头头。人品低劣，手段繁多, 而且精力旺盛, 被他盯上几乎没啥好果子吃。 　　“黑猫好惨啊。”这次同行的感叹是真心实意，“怎么就被这种人盯上了呢？” 　　同行口中感叹着，手上却马不停蹄地将消息散播到公司群里——开什么星际玩笑, S要成功干赢黑猫还好，如果干输了，被泄愤的就是他们这群混口汤喝的小喽啰了。 　　群聊提示声止不住的响，纵使莫璃也克制不住摸鱼的心思, 忍不住点了进来。 　　结果, 点进来就看到同行对自己的评头论足, 还若有其事地唱衰自己, 捧S的臭脚。 　　莫璃：这是在做什么.jpg 　　不过, 同行对S的评价却是她要注意的。 　　这个公司太滑头了，入行前的记录就连星网数据库都找不到。只有深受其害的人才能深深牢记。现在看来，果然是出身不纯。 　　S能盯上自己也不奇怪，树大招风，尤其是她这种率先吃女性向螃蟹的存在。假日成气候就很难再动，不如先下手为强，用盗版击溃未健全的付费体系。趴在创作者身上吸血。 　　她思忖再三，最后还是敲响了星能科技的联系方式。 　　几天后，S公司正式对黑猫发起攻击。 　　八爪鱼不知从哪搞来的《魔法少女波尔卡》的片源，放在他们之前尘封的盗版网站里，然后在星博和各种平台用“免费”“封禁动画”等字样吸引观众点击。 　　大部分观众不知道波尔卡解禁的事情，在八爪鱼大量水军的蛊惑下，说服自己只是去找封禁的资源，很快就落入了魔爪。 　　人是有惰性的，当你习惯了某个方便快捷的网站后，就很容易对它有依赖性。开始还能说服自己是找不到资源才来， 　　久而久之，道德的口子越来越大，也就摆烂了，认清自己就是盗版用户的事实。 　　所以，在这部乙女番资源同步上线盗版网的时候，无数观众前脚还在星流平台和黑猫亲亲抱抱，后脚就溜进了盗版网享受全息观影的快感。 　　S公司，尤其是曹大强，得意地等待黑猫的后续。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才服输。 　　莫璃如果能听到他的想法，绝对会用看智障的眼神怜悯地看他： 　　都是地球人，她还能猜不到W公司的手段吗？ 　　她表面按兵不动，背地和星能科技如火如荼地抓盗。实在人心涣散，就插了点喜闻乐见的活动。 　　黑猫工作室V：【最近忙着画第二集 ，之前的废稿里有点少儿不宜的东西，不方便放，现在当番外放出来好了。（星链）】 　　少儿不宜！萎靡的观众们支棱了。 　　快让她们看看，这是有多少儿不宜？男人柰子还是腹肌，或者是圆润的PP和大腿根？ 　　仿佛被注入一针强心剂，沉迷盗版网的观众全部涌入星博，兴致勃勃想要欣赏黑猫老师的神迹。 　　谁知裤子都脱了，星链才弹出“确认付费”的窗口。 　　原来，莫璃这条星链地后置程序可以探测到账号是否属于本人，有没有购买或者大会员期间观看《魔法少女波尔卡》。如果没有，你就和未成年人一个待遇，望洋兴叹。 　　如果错过了，那也没关系。莫璃将直通车都给各位搭好了，只要去黑猫工作室上花十五块充电，就能享受正版观众的待遇——高清无水印片源，全套持续更新的少儿不宜同人作品，还有无数美女观众陪聊。 　　在成人向欲望的趋势下，观众流量回光返照，重新聚集在黑猫这里。 　　呵呵，愚蠢！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他了吗？ 　　八爪鱼冷笑着将片源盗取，连同成人向番外，一股脑丢进了盗版站。 　　他倒要感谢黑猫，十五块钱就把无水印高清片源给卖了，卖肉只是最下策，只要他偷的过多，就不怕没观众光顾他的盗版王国。 　　他躺在转椅上畅想着自己的未来，白日梦接二连三地浮现在脑海。被属下的催命电话叫醒的时候，这个梦还延续在左拥右抱两个大美女身上。 　　“催命呢！这么急？”八爪鱼不耐烦地咆哮。 　　他心不在焉地刷着自己的星网号，而后一个手误滑进了星博，被铺天盖地的小红点震住了。 　　【S公司不出来解释下？不解释就当默认了啊。】 　　【八爪鱼，你以为星网没有记忆吗？你上次偷我家太太的作品，到现在都没个解释！】 　　【散了吧，到现在没出来，估计一直在控评论。】 　　有种不妙的预感爬上了八爪鱼的脊背。 　　他点开艾特那栏，赫然是评论区将自己拉过去鞭尸。而主题星博，只有黑猫的一张图。 　　黑猫工作室V：【经追踪统计，所有盗版账号的IP地址都锁定在14区第二向量，坐标（335，-333），正是S公司所在地。所以S，可以做好打官司的准备了。】 　　怎么会这样！八爪鱼大惊失色。 　　他之所以这么嚣张，大部分底气都基于自己的实力上。 　　星际能破他反追踪系统的很多，愿意来掺和正盗之争的却没多少。 　　没想到，这次在黑猫这乱了阵脚。 　　八爪鱼慌乱了一阵，忽的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不就是个面子问题吗。咬死不是S做的不就行了？反正盗版网星链解构复杂，再高深的黑客也不会浪费时间看个注册地址上。 　　他拍了拍胸脯，刚将提起来的心脏放回了胸膛，就收到了属下的第二通来电： 　　“不好啦老板，盗版网被封了，给星盟文监局封的！”属下急匆匆地忙过来补充道，“理由，理由你涉嫌□□色情！” 　　作者有话说： 　　这波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文监局听说是黑猫的作品还违禁，那肯定反手就是整改，没想到把盗版网给整掉了hhh 第44章 修罗场 　　八爪鱼百思不得其解。 　　倒不是心疼被封的盗版网, 哪怕这次封的是主站，S公司把握的资源和域名，也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再重建起来。 　　只不过, 有件事值得深思。 　　他搞了那么多年盗版，哪家不是跪着送钱来求他删资源, 也没见着文化监督局多管闲事，怎么这次就破天荒地找上他麻烦了呢？ 　　八爪鱼将光屏中所有能用的人脉捯饬出来, 腆着脸挨个儿问了遍，最终从在文监局工作的老同学那得到了明确消息。 　　——文监局本来想永封黑猫, 迫于皇室的压力没达成。现在两者非常不对付, 撞上就是公报私仇。 　　至于八爪鱼？谁在乎他啊。 　　要不是他传播盗版, 客观上扩大了黑猫的影响力。又搬运了某些十八岁以上的资源，文监局才懒得管这么多。 　　语毕, 八爪鱼眼底燃起希望的光芒。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下架了黑猫作品, 盗版网就有解禁的可能？ 　　竞争是一时的, 利益是一世的，因为和黑猫怄气就断掉这条财路，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可惜, 他醒悟太迟了。 　　还没等他将波尔卡相关下架，星能科技的数据链就已经锁定了盗版网。莫璃一声令下，入侵的星链飞速重组，整个网站都变成了椰树牌椰汁色系的免费小广告。 　　【黑猫工作室, 爱动画人士的最好选择, 我从小看到大！】 　　【动画正统在黑猫, 坚持在星流平台看正版动画, 从我做起！】 　　【看动画, 就去星流平台，锁定黑猫工作室！30年，我们始终如一！】 　　背景纯黑，用亮到刺眼的标准色做标语。这种辣眼睛的网页设计，刚毕业的大学生都不会去做。 　　最气人的是，黑猫并没有将盗版资源下架，只是破坏了盗版网的追番体验。她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占领盗版网之后做的首件事就是换网页，背景音改成广告词循环。 　　就这么个丑丑的广告，却给照常登陆盗版网追番的观众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们忍耐着点开资源，却发现视频上下左右都飘着贴片广告，关闭广告的叉号还特别小。点到广告就自动通往星流平台，黑猫主页的追番推荐和送礼页面。 　　终于，在手残党误点五十多次后，他们终于忍不住给正版付费了。 　　【买，我买还不行吗，别弹广告了算我求他。】 　　【满脑子的“看动画，找黑猫”，这广告怎么会这么洗脑的啊！】 　　【这个入侵网站的黑客是黑猫狂粉吧，受不了啊呜呜，这就爬去看正版。】 　　屏幕那端，莫璃悠闲自得地将观众反馈截图给星能科技的工作人员。 　　“星链轰炸的效果不错。”她愉快地夸赞对方，“这次的费用已经支付，合作愉快。” 　　“哪里哪里，你们的广告也很好啊。”星能科技的人反过来推辞，“至少我看了都觉得洗脑哈哈哈，这次钱给多了，下次搞开放世界的时候给你打折啊。” 　　莫璃欣然同意。 　　开放世界是她筹划已久的构想，不过此时只有个朦胧的雏形，几个“动画元宇宙”“开放世界游戏”名词飘着。缺少一根明确的主线去联系起它们。 　　不过，现在的首要目标还是不停地画，等作品多了再想这些IP怎么处理。 　　可别鱼还没钓到，就想着清蒸还是红烧了。 　　抱着这种信念，乙女番第二集 也在本周内画完上传。 　　上一集说到，希尔维亚成为恋爱游戏中唯一没有被攻略的NPC后，游戏主办方举行了全网直播的游戏比赛，谁能先攻略希尔维亚，谁就能获得最终大奖100万星盟币。 　　在利益趋势下，前赴后继的玩家都往我们的皇女身前冲，最先与皇女打过交道的就是我们的一米九失忆男。可惜，他的身份目前还没有揭晓，光凭这一穷二白的背景，根本无法和皇女平起平坐对话，就更别提攻略了。 　　于是，失忆男在帝国施工队牵扯两个月，暂时下线。 　　他的失败，也宣告着天降派的劣势。 　　观看比赛的观众们都很失望，转而将希望寄托在先婚后爱派上。 　　只有在实力上远远超出皇女，才能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击溃她，粉碎她的高贵，掰断她的傲骨。温和地攻略是没骨气男人才会干出的事情，新时代的英年才俊绝不走这条委曲求全的道路。 　　以上，就是先婚后爱派代表，高级玩家路德维希的游玩宣言。 　　失忆男的玩家显然没什么社会经验，和这个在职场中打滚摸爬已久的精英不同。很快，路德维希就利用自己在游戏外获得的知识，对古帝国的各种企业进行了垄断。 　　奇怪的是，希尔维亚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行为，没有任何动静。 　　系统很紧张，对他们这种原住民来说，玩家的存在就是第四天灾，哪怕有游戏机制本身的约束，也很难保证0bug的出现。路德维希这么搞，到最后他们的经济体系崩坏了怎么办？ 　　“别怕。”希尔维亚安抚着咋咋呼呼的系统，手上的光脑屏幕微微亮起，“我有办法。” 　　希尔维亚的计划，路德维希并不知道，他只觉得一切顺利。 　　游戏中的商战比现实中有逻辑多了，不会出现盖萝卜章，拔网线，偷走楼下打印店墨水等一系列突发事件。输了就是输了，那群NPC就会老老实实将股份交付出去，连皮包公司都不带糊弄的。 　　不到半个月，他就成为了游戏古帝国的商业魁首，地位直接影响到整个皇室。紧接着，在希尔维亚的父亲，也就是现任皇帝的恳求下，他终于揭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将你的女儿嫁给我，我就对皇室手下留情。” 　　现任皇帝假惺惺地推辞了一番，然后在男人表现出强硬的态度后，当着皇后的面将希尔维亚许配给了路德维希。皇后声嘶力竭，哭的多惨烈都挽回不了女儿被包办婚姻的命运。 　　路德维希背对着两人，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哼，看失忆男受挫的样子，他还以为这次的攻略有多难呢。实际上只是群谈感情的废物，不懂得什么叫实力就范罢了。 　　路德维希的直播弹幕也是叫好连天，以他视角看过去就是从零开始创立商业帝国，抱得美人归的爽文走向。完全没东西可以阻碍他的脚步，问就是爽极了。 　　他们武断地认为，这次比赛的胜利者必是路德维希，并在游戏主办方开设的投票中选择了他的名字——投票可是有奖励的，如果押对了说不定能被玩家带着鸡犬升天。 　　路德维希就这样和皇帝约定了婚礼时间，这一切都瞒着希尔维亚。 　　直到婚礼前夜，眼含热泪的皇后敲开女儿的房门，想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女儿，才发现房间内空空如也。 　　皇后：？？？ 　　定睛一看，所有值钱的东西，贴身衣物和身份证件都被搜刮走了。连同智能光脑和打游戏专用的全息投影。什么都没给她剩下。 　　只有被晚风吹起的窗帘，和大开的窗户宣告房间主人的去向。 　　第二天，皇宫的仆人战战兢兢跪在皇帝和路德维希面前: 　　“报！希尔维亚小姐跑啦！” 　　路德维希勃然大怒。 　　到手的100万飞了，换谁能受得了。 　　他立刻动用手下所有的人脉，调出了希尔维亚的去向，最终在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店发现了未婚妻的去向。 　　“我的未婚妻，希尔维亚小姐，您该履行我们的婚约！” 　　路德维希着重强调了未婚妻三字，仿佛这样才能威慑这个正和陌生男人喝咖啡，寻欢作乐的女人。 　　谁知，希尔维亚只是淡淡施舍他怜悯的眼神，随即旁边的男人就神色一凛，抬臂挡住路德维希朝这投来的视线。 　　“谁是你未婚妻？希尔维亚分明是我的娃娃亲。”清俊男人语气严肃，隐隐与严肃男人形成对立之势。两方不相上下，随即又因为清俊男人的话拉开了差距，“是吧希尔，我们可是青梅竹马。” 　　希尔维亚挑眉，没做任何表态。 　　见状，路德维希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面前这个小白脸分明是同行抢生意，身份还是开局就有友达以上好感值的竹马。 　　威胁极大。 　　于是，我们商业帝国的统治者，和晋江霸总同一个模板刻出来的路德维希。采用了商业精英才会用的高级手段——拳头。 　　“嗖——” 　　风声掠过，他一拳挥上了小白脸的鼻梁。 　　“咔嚓咔嚓”，骨与骨撞击间有异样的脆响，希尔维亚清晰地辨别出，那是眼镜片碎裂的声音。 　　自家竹马，亚都尼斯先生不敌巨力，突如其来一巴掌带上了桌角，头破血流。被打碎的眼镜片划破了他的半边脸颊，鲜红的血肉翻滚出来。 　　他心神动荡，一时乱了阵脚。 　　如果就这么毁容，希尔维亚会看不上自己的！岂不是等于早早出局？ 　　不行，他要拖路德维希一起出局！ 　　“混账！”亚都尼斯向前俯冲，坚硬的脑壳砸向路德维希的下颌。这招是后者没想到的，一个没留神就脑子嗡嗡地震荡。 　　再想继续时，帝国警察冲进咖啡馆，锁定两个人的身影，统统拷起来送上了警车。 　　路德维希：算你狠！居然敢叫警察和我同归于尽！ 　　亚都尼斯：不要脸！寻衅滋事也敢叫警察！ 　　等等，这么说...... 　　两人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犹豫地确认了对方的眼神。 　　警察到底是谁叫来的？ 　　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警车，希尔维亚放下光脑，屏幕上显示出帝国警察局的短号。 　　——两个没脑子的家伙，公共场合也敢斗殴，果然是特权阶级做多了，连法律有几条都忘了。 　　她突然勾起唇角，模仿着路德维希的霸道语气，对系统说道： 　　“天凉了，让路德维希破产吧。” 　　作者有话说： 　　晚上二更！ 　　呜哇，最近讨论内容的评论有点少，开始害怕是不是写砸了qaq，有条件的请给我留评论啦QUQ 第45章 牛头人（二更） 　　事实证明, 观众永远是薛定谔的审美。 　　前几天还在念叨着“没男人能配得上我们希尔维亚”的黑猫观众，追完今天的更新就纷纷倒戈，磕起了路德维希和希尔维亚的CP。 　　先婚后爱, 相爱相杀，强取豪夺, 每个标签都是让同人女大动食指的存在。 　　【虽然他直男癌，但是真的很帅啊！谁能拒绝已经站在商业帝国巅峰, 还要来强取豪夺你的帅哥啊？甚至还为你痛揍情敌，没有人！】 　　【果然, i霸总的我就是土狗。黑猫能在后面加个追妻火葬场吗, 真的很想看渣男意识到真爱后, 才发现早就错过的桥段555】 　　【如果没有霸总看的话，我的外貌, 我的身材，我的一些良好的品德, 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了.jpg】 　　莫璃扫了眼弹幕, 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同人女嚎“饿饿，饭饭”的盛况。 　　无论哪条时间线上的世界，只要与地球有交叉, 霸总人设就是吃香的。 　　毕竟造物主创造人类的时候，往碗里倒入了百分之百的幕强，和百分之三十的受虐欲望。当满足强大和控制欲的霸总出现在同样强大而高傲的皇女面前时，那种美的冲撞感就往上翻了四倍。 　　谁才是那个脆弱而美丽的被凌虐者？ 　　因为观众们普遍是代入视角, 所以皇女大人就很不幸的, 成为了那个被强取豪夺的美强惨形象。 　　不过, 以黑猫的脾气, 正篇最后输的最惨的必是霸总。所以对于同人女的各种畅想, 她也就一视同仁地怜爱了。 　　当然，如果只有霸总股扶摇直上的话，那还叫什么修罗场。第二集 播出后，竹马股以同样强势的姿态和霸总股不相上下。 　　理由自然是男德三件套： 　　【忽视老婆意见的算什么好男人。】 　　【比老婆还强势的算什么好男人。】 　　【敢对老婆动手的算什么好男人。】 　　满足这三点的竹马显然符合了男德同人女心目中好相方的形象：帅，温柔，收敛锋芒。如果是网游，看脸就知道是御用神级奶妈的存在。 　　为了宣传她们的小众XP，段子手暂时转行打油诗人，写了首广为流传但狗屁不通的诗： 　　小白脸是个宝，长得帅还吃得少，关键时候很给力，高光点让女主上。 　　她们没有霸总股能打，产粮比不过人多，掐挑都没有话题。为了宣传自家的CP，另辟蹊径找上了黑猫。 　　【黑猫大大，每个人只能投一票啊，那后出场的角色岂不是很吃亏？像我们这种人少的也很吃亏啊。】 　　莫璃能不知道她们的小心思吗，她自己也当过同人女，知道什么官方最能讨好观众。 　　干脆顺应大众的希望，将波尔卡连载时那套故技重施：“可以啊，我们来搞同人比赛吧。” 　　同人女欣喜若狂。 　　这世上还有比黑猫还好的官方吗？ 　　不禁止同人创作，甚至亲手带同人创作风气，搞的好还有钱拿。 　　全星际都找不出第二个好吧！ 　　这次的比赛规则也是同人女集体决定的，以作品质量定高下。最后得奖的九个作品里，数量最多的那个CP获胜，默认比其他CP更真。 　　——其实对正篇没什么影响，但同人女就是想从官方口中听到那句“你的CP是真的”。 　　规则出炉后，各位同人女如出笼的小鸟，扑闪着自由的翅膀就扎进XP森林产粮。 　　霸总先婚后爱，强取豪夺已经不足挂齿了，竹马白切黑将希尔维亚锁在自己身边什么的也小菜一碟。最令众位同人女震撼的，还是某个设定离奇的神作。 　　嗯，补充一点，3P神作。 　　设定中，路德维希和亚都尼斯是一体双魂人，他们中的前者是希尔维亚的死敌，后者是希尔维亚约好回国结婚的爱人。 　　他们转换的契机，是亲吻。 　　这就很酸爽了。亚都尼斯爱自己的小公主，却永远无法真正地拥有她。而亲吻她唇瓣的瞬间，厌恶希尔维亚的路德维希又觉得心神动荡，那种从喉舌中蔓延的甜蜜几乎击垮他的理智。 　　最后，亚都尼斯都分不清自己对希尔维亚的感情，路德维希却深深地沉迷在这份偷来的甜蜜上。他享受着希尔维亚的信任，心底为自己的小偷行径唾弃而悲哀。 　　故事的终章，是路德维希第一次在亚都尼斯没有催促的情况下，亲吻了希尔维亚的唇瓣，完成了人格的转换。两人凝视着彼此的眼神，希尔维亚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两片重影。 　　“那个人影是谁？”希尔维亚轻轻地问道。 　　两个灵魂的声调汇聚站在一处：“爱你的人。” 　　同人女看傻眼了。 　　这片质量明显是同人封神作，她的评论区也被黑猫太太亲手翻过牌。可是TAG打了两家TAG，这个CP立场就很难以捉摸了。 　　难不成，这场比赛是牛头人的胜利？ 　　再找黑猫评判时，后者却被某些小事绊住了脚步。 　　莫璃删评到手酸，为了给同人女们营造出良好舆论环境，几乎所有闹事的都在掀起风浪前被制裁了。 　　这次倒不是因为S公司，而是她自己。女性向题材的动画，势必要冒犯到部分男性的。 　　这种冒犯无伤大雅，如果有人认为调侃女性情绪化，爱发脾气没问题，那莫璃的同种冒犯也不该生气，可惜这个世界双标人很多，所以上门闹事的也不少。 　　有认为她江郎才尽的，有认为她夹带私货的......这些只在波尔卡前几集出现过的非议，再次重新围绕在这部番的评论区底下。 　　对此，莫璃的反应是无视。 　　她既然敢开这个企划，那就做好了部分观众流失的准备。搞笑的核心就是冒犯，如果这种程度都看不下去，那还是别看轻松向作品比较好。 　　再说了，嘴上说着不看，手头不还是很诚实地点开了吗？ 　　这些想法，莫璃不曾表现出来。 　　于是黑猫的沉默被解读为忍让，吃瘪的S公司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既然你黑猫不要那批观众，那我们就二话不说收下啦。 　　这其中，最闹腾的自然是穿越者曹大强留下的。 　　他为了和黑猫打擂台，自己熟悉的领域也不搞了。接受这批跳来跳去的难民观众后，将之后的企划改成了宅向。 　　他坚信，这样就能与黑猫分庭抗礼。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水土不服 　　收到祝时的汇报时, 莫璃正在看S公司的新番。 　　不得不说，曹大强虽然是个小偷，手底下美工却各个是人才。光凭那个废物只言片语的口头描述——毕竟看模样就知道他不会画画, 就能将地球老番的精髓复刻的淋漓尽致，也算是别样的体验了。 　　“学姐, 我不喜欢S的动画。”祝时注意到莫璃飘忽的眼神，敏锐地从背景音里捕捉到几个熟悉的人名, 不满地皱起眉，“你认为他们画的很好吗？” 　　莫璃瞥了他一眼, 忽的笑出声：“偏见。” 　　“学姐！”祝时抗议道。 　　他“噗”地从人形态变成缅因猫, 一双圆眼睛滴溜溜盯着莫璃, 他知道莫璃对这种形态没有抗拒力。 　　果不其然，散漫的学姐突然正襟危坐起来, 咳嗽了几声，开始哄委屈巴巴的猫猫：“咳, 我的意思是, 你要正确看待对手的作品，S公司的女性向动画是相当不错的。” 　　都是抄的地球动画，不好看才怪, 莫璃在心底补充道。 　　只不过，她关闭了S公司的星流主页。心想，这种情况很快就要消失了。 　　曹大强这种短视的人，看到引进的动画数据上打不过黑猫后, 肯定会放弃女性向道路, 转而寻找更能讨好男性宅宅的东西。像《蔷薇少女》和《少女终末旅行》这种地球好番剧, 也只能昙花一现, 最终被为数不多的地球穿越者反复铭记。 　　莫璃打开星盟数据库, 心底那种愤愤不平的感觉又涌上来。 　　所以，凭什么要为了曹大强的私欲，就让那么好的作品暴殄天物？难道就因为他是穿越者，就可以高高在上地偷窃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又弃如敝履吗？ 　　她抿起下唇，最终还是点到右上角的按钮。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并不符合她利益为先的人生准则。可她想去做。 　　是的，也许不该小瞧任何穿越者，如果就这么轻易撕破脸皮，曹大强或许会和她鱼死网破，用意向不到的方式拖她下水。 　　可是，不给曹大强点教训，莫璃实在心头窝火，郁结之气徘徊不散。 　　搞他，就这么决定了！ 　　14区，S公司。 　　“搞什么啊，那个老不死的蠢货！”曹大强不满地抱怨道。 　　自从将版权交付给S公司后，那个笑容和蔼的老头就变了个模样，整天板着张脸催他做新番。也不想想是《蔷薇少女》，啊不，《魔炼》才有的今天这个收益。 　　说到收益，曹大强用剔牙的手指挠了挠头皮，刺挠的感觉越发不适。 　　黑猫不是也做的女性向吗，定位相同，为什么播放量是自己的十几倍？再说了，她肯定也是抄的动画，自己这种老肥宅没听过的，那就是冷门动画。 　　冷门动画质量再高，还能高出自己抄的几部大热门不成？ 　　“怪了，难不成是我没营销......” 　　曹大强自顾自念叨着，殊不知自己完全误入歧途。 　　不过，就算将黑锅全部推给营销，也挽救不回颓唐的数据。 　　S公司这遭探明了曹大强的水平，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不可能再额外批款给他营销。想回归存款过万奢靡无度的生活，曹大强必须另辟蹊径。 　　“要不然去搞宅向？”他灵光乍现，豁然开朗，“对，就应该搞宅向。” 　　老祖宗的经验准没错，为什么女性向动画发展不起来，就是因为女性观众根本不懂得欣赏。所以必须发展男性向受众，让宅向动画的光辉普照整个星际。 　　有了个念头，他起身离开办公室，点开之前合作的外包美工的联系方式。 　　外包美工见是老顾客，本来还开开心心的，听说他准备换方向后，言语中有些不快。 　　“为什么要换呢？虽说数据不如黑猫，但都是很好的动画啊。” 　　曹大强眉头一皱，嘴皮子一闭一翻，“噼里啪啦”射出串连珠炮： 　　“数据？哼，数据能证明什么，都是些资本的玩具！论质量，黑猫能比得过我吗?” 　　外包美工：无语.jpg 　　嘴上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数据砍番换方向？ 　　他接过曹大强的新剧本，看清内容后，差点没将眼珠子瞪出来。 　　这，和之前的水准也差太多了。 　　真的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奈何客户就是上帝，他不能这么直接地质问曹大强。于是好言好语送走了对方，转身打开了虚拟光屏：“黑猫在吗？有事想和你聊聊。” 　　12区，黑猫工作室。 　　“滴滴。”莫璃的消息提示声响了。 　　她唤醒沉睡的屏幕，没想到这次找上来的是叶楚。 　　听完原委，才知道这个酷爱996的家伙接了曹大强的外包，并且被对方新番的内容给狠狠地伤害到了。想来想去列表没同行可以敞开心扉聊，只能找上不算熟但没有利益纠葛的黑猫。 　　“你好奇为什么他之前几部不火？”莫璃哼笑了几声，毫不留情地批评道，“因为他是地球人，文化背景和星际不同，所以有些东西不能被理解。” 　　叶楚：地球？ 　　莫璃：哦，是个边缘小星球，我也来自那里，你没听过很正常。 　　“像《魔炼》这种在我构造的魔法少女世界观里衍生的作品还好，但后面那几部《少女终末旅行》，《小林家的龙女仆》就是地球动画独有的萌系文化了，贸然放到星际大环境里，很容易暴死的。” 　　更何况，《少女终末旅行》的背景还涉及了地球的某段战争历史，包括很多武器和建筑都是地球人的战时产物。这在理解上就造成了困难，曹大强又没能力将其本土化，只能不伦不类的摆在这里。 　　至于萌系动画，是个更复杂的问题。 　　现在的星际，还是机甲当道的时代，就算黑猫带来了魔法少女这个概念，其内核依旧是星际特有的残酷和竞争。星际人没有当年地球的土壤，是很难理解萌系动画的魅力的。 　　萌系动画为什么能在地球崛起？因为那次没有硝烟的战争。 　　世纪末最后的繁华在九零年代落幕，年轻人醉生梦死，被经济泡沫裹挟着落地躺平，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正因如此，才喜欢更温和，更没有杀伤力，引领他们追溯往昔梦境的风格。 　　星际人这群武德充沛的家伙，显然是不太能理解的。所以星际的萌系动画，不能这么粗暴的引进，应该通过另外的方式。 　　可惜，曹大强哪有这个脑子想这么多。 　　莫璃看了看叶楚给她描述的“S公司新番”，不免摇摇头，这个地球人真是钻进了牛角尖，彻底没救了。 　　观众们不在乎曹大强的心路历程，他们只在乎S的新番好不好看。 　　被黑猫新番劝退的男性观众被曹大强画的大饼狠狠地钓住，他们实在很好奇，“能完美取悦宅宅取向”的动画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莫璃笔下荡气回肠的英雄史诗，还是黑猫先前放飞自我的封神之作，亦或者是他之前几部作品平淡日常后的波澜壮阔？宅宅们整日对预告PV流口水，恨不得立刻穿越到上映当天。 　　几周后，他们恨不得打死当初翘首以盼的自己。 　　【兄弟们，别去看S新番，这是为你们眼睛好。】 　　【救命啊，我男的都受不了，为什么主角这么恶俗啊。左拥右抱三个妹子就算了，上来就卖肉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混□□，不在乎男主开后宫。但好歹要有点实力吧，这个主角这么弱，他配让那么多妹子喜欢吗？】 　　新番评论区一面倒的差评，整齐地像是对家派来的水军。 　　暴躁老哥口下不留情，直接上升制作人进行人身攻击，甚至还截出了曹大强主动发在星博的露脸照片。 　　【果然是肥宅自我YY吧，一事无成，还钓着三个妹子围着他。】 　　【而且这个学校生活也不真实了吧，哪有学生不学习，整天在学校里谈恋爱的啊。要知道我上学那会儿，天天都在为作业和活动发愁。】 　　【楼上别提啦，机甲概论课挂了，今年又得重修呜呜呜。】 　　曹大强不信邪地翻遍了评论区。 　　地球反响热烈的轻改，此时挪到星际却没半点水花。星际人不吃“亚撒西”的男主，日本那套“我虽然废物，但我很温柔”的逻辑原封不动搬过来只会扑的惨烈。 　　更何况，原作还是提不上筷子的轻改。 　　轻改，轻小说漫改，霓虹国动漫的翻车重灾区。 　　如果说大部分轻小说是厕纸，那轻改就是用过的厕纸。常常会因为作画崩坏，剧情压缩等问题，将本不优秀的原作改的更垃圾。除了后宫和卖肉一无是处。 　　诚然，轻改也有神作，比方《游戏人生》这种智斗番轻改，多少年还被观众等第二部 。 　　可惜这些是凤毛麟角，常年吃不到好东西的曹大强也记不住。他杏仁大的脑子里只有日常，后宫和卖肉，于是浅薄地认为星际人与他的兴奋点相同。 　　看到遍地鸡毛的差评，他起初还能安慰自己是黑猫水军。越到后面，就不得不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搞砸了。 　　瞬间，屈辱涌上曹大强心头。他仿佛听见黑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情嘲笑他“抄都能抄错”。 　　对啊，想到这里，曹大强突然醒悟了什么。 　　抄都能抄错，是因为他擅自去分析市场，觉得自己可以捡黑猫的漏。事实上，他对星际市场根本不了解，要事先做调查才对呀。 　　说做就做，曹大强全身心投入进星盟数据库，将今天四月份以前的动画风格翻了个遍。发现星际人真是符合某些小说中的刻板印象，提起星际就是机甲。 　　做砸好几个项目，曹大强深知他在老板那的信誉已经没了，但如果是机甲这种常青题材，老板还会重新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急需一部质量奇高的封神作品来打所有人的脸。 　　比方说，EVA。 　　作者有话说：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晚上二更。 　　不可能让曹大强偷EVA的，这是原则问题！ 第47章 一次警告 　　三天后, S公司新作上映。 　　和同行想象中的不同，那几部宅味颇浓的动画烂尾完结后，曹大强并未执迷不悟, 一条道走到黑。 　　他迅速转变了方向，拾起了星际动画的财富密码——机甲。 　　这也是星际动画界无数从业者的现状。 　　纵使莫璃和叶楚这两人在前面不停开新题材, 撞破脑门的同行在小试牛刀后还是会选择机甲。 　　谁叫财富密码基本盘能打，无论画的多烂, 只要发出去就有人买单。即使赚不到大钱，混个温饱还不成问题。 　　这也稍稍平息了同行的酸水, 他们敞开怀抱, 不计前嫌地准备迎接诞生的新同僚。 　　谁知, 星流平台飞升的数据打破了他们的畅想。 　　曹大强被认为是“屈服市场”的作品反响热烈，观众口口相传的样子还原了当年的黑猫。 　　怎么会这样？同行们大跌眼镜。 　　他们怀着狐疑的态度点开了曹大强的预告PV, 紧接着就被映入眼帘的画面震撼到了。 　　“EVA”“十二使徒”“犹太教”“人类补完计划”…… 　　新颖的名词被不遗余力地砸到观众的脸上，饱和度极高的画面不停地在面前闪回, 机甲和深空的碰撞不由得令人目眩神迷。与单纯的战争不同的史诗感和压抑的哀伤, 勾的观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再看几分钟的剧情简介，寥寥几笔就揭开了那颗名为地球的神秘面纱，仿佛真的存在那么颗星球正面临使徒带来的灭顶之灾。 　　这个世界观, 这个叙事风格，它背后的制作人绝对不可小觑！ 　　夸是这么夸，真要让同行将作品和曹大强联系上，就有点难以接受了。 　　【这能是曹沐阳那孙子搞的, 这个质量的动画能出自落魄玩具商之手？我不相信！】 　　【落魄玩具商什么瓜, 细说。（吃瓜.jpg）】 　　【他入行之前是搞玩具的吧, 之前好像还有点名气, 结果今年不知道发的什么风, 亏了三千多万，直接把公司都赔出去力。】 　　【那他行业跨度还挺大的，和他动画风格差不多。】 　　【你真信那些作品都是他自己的？风格跨度再大也是有迹可循的。以黑猫为例，她就喜欢画美少女，画什么都是美少女。你说曹沐阳他风格是按什么逻辑变的？】 　　【果然是找的外包吧，两部的分镜风格都不同，我怀疑制作全流程都是他人代笔的。】 　　聊到后面，同行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彼此确认过群里没有内鬼，就开始谈论些露骨的事情。 　　【要不要上星博开波团？不然上线后热度就过去了，就没那么容易搞事了。】 　　【开开开，此时不开更待何时。我自己扑街无所谓，是真看不得找抢手的在我前面耀武扬威。】 　　【发了发了，让我们看看他会怎么回复，嘻嘻嘻。】 　　他们的讨论，莫璃自然也看到了，她不屑于蹚这趟浑水，只是静静地目睹事件的发展。 　　不得不说，人都是这样的。 　　对远超过自己的人表达敬意，对站在自己眼前的视为仇敌。因为前者象征着实力的差距，后者象征着微乎其微的运气。 　　只有后者不公平，所以后者承担所有的恶意。 　　谁叫运气是这么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大部分的运气又不是很好，就踩在倒霉的平均线上下。 　　同行的动作，很快被曹大强注意到了。 　　星博评论区多了不少阴阳怪气的小号，以吵架搞事为目的，总是将话题引到他的作品风格上去。 　　什么“女性向到男性向有很厚的墙壁”“之前是搞玩具的怎么跨行那么大”之类的句子应有尽有。 　　理由千奇百怪，大部分都站不住脚，目的就是为了引来讨论的观众。 　　他原先以为是黑猫的水军，后来才发现是这群星际同行在作妖。 　　也对，如果是黑猫，怎么可能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来挑衅他？ 　　真要说，那个叫黑猫的女人比他们识趣多了。果然在做人方面，还是地球人成熟啊。 　　哼，看之前的录像，黑猫的身材长相估计也不错。等他以后称霸了星际，就赏她个正宫位置坐坐。 　　思绪飘忽间，曹大强刚刚升起的危机感就此烟消云散。 　　他就这么放任同行造作了几天，却没等到那群人消停，沉默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对方的行动越发变本加厉。 　　【三天了，能不能给句准话啊，到底有没有找枪手？】 　　【制作人不解释也就算了，S公司也不打算出面解释吗？都是一起工作的人，互相帮忙也不是不能理解啊。】 　　【还是说真是曹沐阳一个人搞定的？这比黑猫还厉害了吧。】 　　这事儿说白了可大可小，就个署名未标注的问题，被发现了立刻滑跪都来得及。可惜曹大强学黑猫搞包办，不让任何人插手他的“工作”，导致公司里没人能承担这份责任，这个工程也必须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老板不在乎那么多，他只觉得厌烦： 　　“还能不能解决？就算是找抢手我也认了，现在临时拉个朋友顶上很难吗？” 　　给手底下员工擦屁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唯独这个曹大强格外麻烦，自己想找个人顶包，公司里都没人乐意，避之不及。 　　这是人缘差到什么程度才能被嫌弃成这样啊。 　　曹大强拉着张脸，恨不得现在就往老板面前甩辞呈。 　　没错，拉个朋友就是很难的事啊。 　　他两辈子身边都没朋友，也不屑于经营朋友这种关系。在他看来，身边人都是势利眼，女的看脸，男的看钱，没哪个肯经营一段不需要花钱，还给他花钱的友谊。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这种关系了。 　　不幸中的万幸，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外包美工贴心地发来了原始文件和截图。 　　屏幕对面的叶楚神色冷淡，语气却热络：【老板，看星博您似乎有点麻烦啊，要不要原文件和数据库留档？提取文件比较麻烦，所以收您2000星盟币，OK吗？】 　　曹大强被这个数字给吓了一跳。 　　2000星盟币换数据库留档，这不是抢钱吗？！ 　　奈何对方将他弱点狠狠地拿捏，为了度过眼前的危机，他不得不狠心割肉。 　　叶楚看小号账户余额飞涨。心情愉悦地拉黑了曹大强，然后切换了自己的大号。 　　是时候动手了。 　　没错，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他策划的。 　　他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会去接外包，给同行做枪手的行当。但是，身为动画人，基本的原则他还是铭记在心。 　　——什么都能打擦边球安慰自己，唯独抄袭不可以。 　　曹大强抄袭这件事，还是他机缘巧合下发现的。前阵子对方给出的剧本风格变化极大，他模糊了关键信息询问黑猫，得到的答案却是“你如果不放心，就按关键词就去数据库搜搜看”。 　　有谁抄袭是连关键词都不改的啊？叶楚觉得好笑，但还是抱着宁可其有的心态查了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还真在星盟数据库中搜到了一模一样的剧本，只不过对方的署名已经灰了，也就是已去世的创作者。而且文本是免费开放，只不过因为标签冷门，所以浏览量没多少。 　　惊讶之后，便是愤怒。 　　本以为曹大强只是洗稿或者擦边，没想到对方的下限比自己想象的还低。能原封不动照搬那位名为“庵野秀明”的逝者的作品。这不仅是对逝者的侮辱，还是对生者的欺骗。 　　所以，他给曹大强设了个局。看着他将自己发过去的证据po在星博上，然后将证据统统公布。 　　叶楚V：事实证明，你已经严重侵犯了逝者的知识产权，希望你自己能想清楚，趁早和大家道歉吧。（证据截图和时间）//曹沐阳V：新作已上线…… 　　叶楚的影响力最近扶摇直上，岂是曹大强这种人能比得上的？ 　　证据一出，星网的各个角落都遍布了“庵野秀明”的原稿，从星博传到星流再传到星网的每个私信窗，曹大强这次算彻底栽了。 　　“不可能！在我们的世界里，庵野秀明都死几个世纪了，怎么可能在星际复活？” 　　他汗如雨下，赶忙联系外包，却收获了拉黑的红色感叹号。 　　连续加了好几次，对方的账号始终显示离线状态，曹大强终于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某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黑，猫——！”他崩溃地大吼道。 　　此时的星网乱作一团，外包的拉黑，老板的辞退，观众的反噬让他淹没在通篇的谩骂里。 　　曹大强脑子嗡嗡作响，耳边有阵阵蜂鸣。他气得眼前都冒金色星星，什么都想不到，只想找黑猫寻仇。 　　哼，黑猫，敢这么对我是吧，我会让全星际都知道你的身份！ 　　他换了个小号，寻着记忆找到了黑猫的联系方式。 　　对方的状态显示在线，看模样已经星网冲浪了很久，就等着看他的校花。 　　愤怒冲昏了曹大强的头脑，他不管不顾地倾倒着恶毒的句子： 　　【你这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婊/子！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你等着，全星际都会知道我们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不是说我抄袭吗，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烂在了骨子里！】 　　...... 　　发泄完，他将屏幕调到相册部分，上次存的与黑猫对话的图他还留着。光这个，就足以好好威胁把黑猫，如果对方还想在星际混下去，就不得不同意自己的条件。 　　就在此时，他的虚拟光屏弹出了缓冲圈。 　　随后，在漫长的缓冲后，屏幕“唰”地转黑，所有APP都变成了五彩缤纷的乱码。那些被曹大强的原主记忆所能理解的星际通用语，此时变回了它原本的样貌，类似于歪歪扭扭的蚯蚓，如电流般钻进人的脑神经，所到之处都带起阵刺痛。 　　“啊！”曹大强痛苦地捂住后颈，那是芯片植入的位置。 　　朦胧间，他看见虚拟光屏的那段展露出黑发青年的侧脸，对方顶着双毛绒的猫耳，眼神却冷若冰霜。 　　“一次警告。”祝时说。 　　作者有话说： 　　晚上二更，本章又名《护主的黑客猫猫》 　　下一章莫璃要给猫猫擦屁股力，谁叫他护主心切，没处理好作案痕迹（不是） 　　恭喜曹大强暂时下线！撒花。 第48章 后日谈(二更) 　　祝时是只无害的缅因大猫猫。 　　至少在星盟警卫队找上门之前, 莫璃都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就在黑猫工作室整个上午被敲了三次门，确认了不下十几遍最终信号源之后。莫璃终于意识到, 这只除了撒娇就是讨饭的大猫猫，平时摸鱼都是在做些什么。 　　“你切断了曹大强和虚拟光屏的信号链接, 然后呢？” 　　莫璃面无表情地按下继续录音键，任凭从猫脸中看出了多少楚楚可怜, 都无动于衷地记录着口供。 　　“然后，没想到他这么依赖星网, 刚切断就失去了记忆。我也是没办法嘛, 只能尽我所能清理现场, 顺便给他打个报警电话。学姐~我……” 　　祝时依旧想狡辩，瞥见莫璃阴沉的脸色后, 就吞回了想说的话。 　　反正木已成舟，对莫璃有威胁的存在已经完全被抹除了。学姐再怎么生气, 冲着这层利益也不会真的分道扬镳。 　　如果真因为恶劣的性格被嫌弃了, 莫璃找到了比自己还强的替代品，那就死皮赖脸地凑上去，找机会再干掉替代品就是了。 　　他做什么事都温柔, 唯独在莫璃相关的事上无法让步。 　　一步也不行。 　　莫璃这口气差点没呼出来。 　　她原先还在腹诽，星际的科技水平怎么和地球二十三世纪没什么区别。被祝时这么“隔空刀人”折腾，终于有了“这是个先进的时代”的实感。 　　毕竟，没哪个年代能通过切断人脑电波把人搞失忆, 也没哪个年代能通过脑电波搜索犯人, 还精准地锁定在12区这条街道的。 　　她只想好好画个动画, 而不是亲手送员工进局子啊！ 　　莫璃气得原地转了好几圈, 最后抄起门口的栗色风衣披肩上, 转身就要出门。 　　“学姐！”祝时急了，“你该不会真要报案吧！” 　　如果没有他，莫璃又找不到更好的画手。没人996帮黑猫赶进度，新番跳票可怎么办啊！ 　　莫璃脑门都在冒白烟，情急之下伸出食指，狠狠地点了点祝时的额头： 　　“闭嘴，我找人帮你擦屁股，还有。”莫璃拖长了尾音，显然有些气急，“你最好祈祷那个B还活着。” 　　事实证明，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曹大强这家伙还好好地躺在医院病床上，跟着医生的指令做康复训练。 　　据照顾他的护士说，他身体很好，只不过忘了自己是谁，每天都在念叨着别人听不懂的词汇，什么“穿越”“小说”之类的，可能是意外的网络冲击让他脑电波接错了轨，接上了什么灵魂体残存的记忆。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的记忆在祝时的操作下全部消退了，现在曹大强的记忆已经回退到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甚至还丢失了原主曹沐阳的记忆，内在的灵魂完全是那个死肥宅的模样。 　　对他来说，也算是仁慈的结局了吧。 　　莫璃从医院离开，来到与叶楚约好的星盟大学，天知道为什么要选在母校讨论毁尸灭迹，他想这么做就这么做吧。 　　“真巧啊，莫璃，或者说黑猫。”叶楚微微勾起唇角，站在高一节的楼梯上向莫璃伸出手，“没想到你们居然是同一个人，或者说，你毕业后变化真的挺大。” 　　莫璃越过他的手掌，直接扼住了他的手腕，轻巧地借力翻过天台：“闲话少说，这件事从头到尾解决，你需要多少钱？” 　　叶楚神色微怔，睫毛轻轻搭在眼帘上。 　　像是被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刺伤了： 　　“莫璃学姐，我像是那种很缺钱的吗？谈钱伤感情啊。” 　　莫璃仔细回想了下，对方除了W公司的本职工作，还要负责星网TV72台的运营，还去接了曹大强的外包。何止996，这个作息007都有了。 　　如果不是缺钱，费这么大劲打工干什么？ 　　于是，她真诚地反问道：“你不缺钱吗？” 　　叶楚：好吧，其实是缺的。 　　“友情价50万，从头到尾给你处理好这件事。”他也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 　　下一秒，账户里就多了五十万星盟币。 　　五十万不是小钱，叶楚的本意是让莫璃再砍价，这样可以顺理成章地欠人情，之后两人还能有更深的交流。 　　没想到莫璃想象地比他更直接，五十万就这么轻而易举丢出去了。 　　他眸色暗了暗，眼底流动着说不清的情绪，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这样，莫璃眼中永远只有祝时，而自己只是有点用的过路人。 　　祝时除了长得好看点，嘴甜了点，能变成猫猫给人暖手外，还有什么优点值得学姐惦念？ 　　“莫璃学姐。”他顿了顿，最终还是问出口，“你就这么喜欢祝时吗？” 　　莫璃:……？ 　　“嗯？”她完全没把这个喜欢往私人的方面去想，中规中矩地回答道，“这和喜欢无关吧，这是为员工该做的。” 　　叶楚紧接着问道:“那你不担心我背刺你吗？” 　　背刺这件事，他可是有前科的。 　　曹大强能退场的那么快，那么突然。虽说有莫璃推波助澜，本质上还是叶楚动的手。 　　如果他没反应，莫璃也留了后手，不过到时候的效果就没这么好了。 　　“背刺啊，你会吗？”莫璃笑着反问他，却没给他留下回答的时间，自顾自地接话道，“哦，没关系，到时候拜托郝壮就是了。” 　　郝壮连L这种官司大户都能打赢，更何况自己。 　　啧，叶楚咋舌，果然还是算不过学姐。 　　话已至此，剩下没什么好谈了。 　　叶楚和莫璃又叙了会儿旧，大致了解了工作情况，又相当成年人地互换了一些心照不宣的愿望——不加班就有钱。 　　最后，叶楚像想起什么似的，特别提醒道:“学姐，你在学校的时候得罪过什么人吗？” 　　莫璃错愕一顿。 　　为什么这么问，她无意间又树了什么敌吗？ 　　追问叶楚时，对方却摇摇头，不再说话了。只说让她小心，学校里可能有人看她不顺眼，一直盯着她的行动轨迹。 　　“现在没事就好。”叶楚笑着说，“学姐，回聊。” 第49章 伊丽莎白（二合一） 　　事情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曹大强的名字停在每日新闻的小角落, 除了某些芯片抵制者借题发挥，没人注意到曾经还有过这么个人因为虚拟光屏的失控而发疯。 　　普通人不关注这些，并不是人性的漠然, 而是他们相信星盟政府会解决好科技化的阻碍。事实也如此，尽管在叶楚的运作下, 警卫队最终没能给祝时定罪。几天后，星盟信息安全部的人还是找上了黑猫工作室。 　　“走吧, 祝时同志，这是你该做的。”为首的大叔神情严肃地命令道。 　　他通过星网漏洞穿过芯片防火墙, 间接影响他人脑电波的事情要是真追究起来, 没个五六年牢狱之灾是出不来的。现在去信息安全部还有个自由之身, 算戴罪立功。 　　于是，祝时大猫猫只能听从命令, 收拾好自己的包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莫璃。 　　“快走吧, 修完漏洞就能回来了, 又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女朋友。” 　　大叔雷厉风行，提着猫脖子就大步走出去，身后跟着的随从将行李扛走, 向旁边似笑非笑的莫璃鞠了个躬：“莫小姐，辛苦了。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男朋友的！” 　　莫璃轻轻地“嗯”了一声，朝他们挥手：“一路平安。” 　　大门合上时，远远地还能听见拖长的猫叫, 夹杂着欣喜和疑惑： 　　“学姐你刚承认了我是你男朋友？真的吗——嗷别提我后颈了我可以自己走！” 　　送走了祝时, 莫璃总算过了段清闲日子, 乙女番第三集 也有条不紊地上传到星流。 　　和某些番剧的“三集定律”相同, 在前两集看似轻松的日常后, 终于迎来了完整的主线。 　　这次的故事，围绕着希尔维亚和伊丽莎白展开。 　　展开之前，黑猫简单收了上集的尾巴： 　　希尔维亚熟读帝国法律，尤其是关于商业的《反垄断法》，谈起来头头是道，毫无错处。 　　所以，在路德维希因寻衅滋事，蹲了三天看守所，终于刑满释放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个孤家寡人，没有房，没有车，更没有钱。手底的所有财产都被希尔维亚收归国有，安详地躺在帝国皇室的账户里。 　　路德维希：岂有此理？ 　　他想打官司，奈何手头没钱，也找不到愿意免费提供服务的律师。 　　原先其实是有的，谁叫路德维希进入游戏后就掀起了商业垄断风，将那些免费服务的律师所在的事务所全部搞垮，现在也算是自食其果。 　　他这边急的火冒三丈，却取悦了观看直播比赛的观众。一时间撒花的撒花，打赏的打赏，倒也弥补了路德维希玩家“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心头之痛。 　　“我一定会回来的！”他握紧拳头，向空中的弹幕立下了誓言。 　　紧接着，就被路过的大汉敲了闷棍，整个人被送进了帝国边疆的黑煤窑里。 　　根据帝国政策，距离希尔维亚整治边疆非法产业，还有三个月。 　　对于路德维希的近况，希尔维亚不清楚也不关注。她最近过得很滋润，虽说身为竹马的亚都尼斯总骚扰她，但身为钢琴教师的伊丽莎白总是很上道的帮她挡这些烂桃花。然后带她去享受人生。 　　希尔维亚工作的时候不觉得疲惫，一旦闲下来，就感觉潮水般的倦意往上涌。 　　她确实很累，因为便宜哥哥被玩家占据了身体，所以被迫承担起国家大事。自己的学业也不能耽误，除此之外还要抽空应付那些心怀鬼胎的攻略者。 　　几乎没有某段时间是真正属于她的。 　　“所以说，你应该休息。”伊丽莎白将希尔维亚环住，任对方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或者说，找个对象来分担自己的劳累。” 　　希尔维亚怔怔地望着她的下颌，心思乱糟糟的，像猫咪抓过的毛线球。 　　系统说伊丽莎白是玩家，可是玩家会和她说这些话吗？玩家只会打听她的喜好，然后花钱从帝国的商店买礼物送给她，拒绝了就再送，仿佛见面送礼就是个条件反射的本能。 　　“当然，对象这种事于你而言，还是太多余了。”伊丽莎白忽而笑着补充道， “毕竟这群男人是那么地奇怪，宁愿给你送大把的金银财宝，也不愿意和你坐着聊聊天，是吧。” 　　希尔维亚含糊地答应。 　　她以前不知道这种态度像什么，现在却能为它找个恰当的比方。 　　那群男玩家将她视作路边捡来的小猫小狗，只要给点吃的就能骗回家，任打任骂还不还手，还手了就把她打做伤人的野猫，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处理掉。 　　很难想象他们对自己世界的女人是不是也这个态度。 　　“你说得对，他们从来都不愿意去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希尔维亚眨眨眼，盯着伊丽莎白过长的睫毛，“你们玩家的逻辑都是这样的吗，不在乎攻略对象的过去和未来，也不在乎她们的意愿和理想，仿佛，仿佛。” 　　仿佛从来没把她们当做真实的人。 　　伊丽莎白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不，至少我不是。我是体验派的玩家。” 　　体验派，就是将NPC当做真实的人去相处，恋爱。为了真实的体验，她们通常不会加载好感度系统，而是享受恋爱中那种朦胧，和友达以上的暧昧感。 　　希尔维亚闭上眼，像是睡着了。 　　一段良久的沉默。 　　伊丽莎白忽的反应过来，她有些错愕地低下头，盯着假寐的皇女：“玩家的事，你知道？” 　　希尔维亚没给她回答。 　　之后的几天，伊丽莎白忐忑地等待自己的审判。之前那么多玩家攻略希尔维亚的视频她看过，下场除了惨就是更惨，很难想象自己这个知道对方真实身份的人会有什么待遇。 　　幸运的是，自己是体验派玩家，打游戏不开直播，希尔维亚有自我意识的事情也不会传播出去，这对这个少女大概是最好的保护了。 　　不过，伊丽莎白还是没等到自己的审判。 　　希尔维亚旁边又多了个玩家，他叫艾文，比之前出现过的两个玩家还难缠，而且令人烦躁。用他们的话说，就是非常标准的绿茶。 　　说话很茶，做事也很茶，仗着自己身娇体弱，名正言顺地呆在希尔维亚身边。对妄图凑近的玩家施以各种手段。就伊丽莎白亲眼所见，已经有不下三个玩家被他搞掉了比赛资格。 　　“希尔维亚姐姐，体测的时候你能等等我吗？”艾文默不作声地插在两人中间，将伊丽莎白从希尔维亚身边隔开，“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但辅导员说我有什么事都能找你的。” 　　希尔维亚安静地看了他一眼：“当然可以。” 　　她知道艾文对他图谋不轨，自己完全可以像前几个玩家那样整他。可惜，这人身份特殊，是老师特别安排要照顾的对象。秉持着不要让玩家影响到自己生活的原则，希尔维亚还是能帮就帮。 　　不过，这种“特殊对待”给了艾文一种错觉，那就是希尔维亚对他情深根种。 　　而且，不止他抱有这样的错觉，直播间的观众同样抱有这种错觉。现在只有他的攻略进度最快，即使看不到面板，大家也对他信心十足。 　　这场比赛的胜利，肯定就是他了，除非后面还有更茶的玩家能拼过他。 　　可惜事与愿违，每当艾文从这种亢奋的状态中冷静下来，看了看好感度面板后，就一阵咬牙切齿不甘心。 　　为什么好感度还是屈指可数的30？ 　　他已经打破了希尔维亚的好感度0魔咒不是吗，别的玩家在她这都是负数，只有自己是特别的。那么对于这种没什么朋友的缺爱款小孩，好感理应是很好刷的才对啊。 　　终于，他在环顾四周后，将目光锁定在伊丽莎白身上。 　　这是个游戏中罕见的女玩家，嗯，这个后宫向恋爱游戏中罕见的女玩家。 　　他之前都没注意到还有这种人物，以为是游戏中的NPC，转念一想，除了希尔维亚的所有NPC不都给玩家攻略了吗，哪来的这么个生命力鲜活的人物？ 　　问过弹幕才知道，那是著名的体验派玩家，不开直播所以迷惑了很多人。 　　艾文冷冷地勾起唇角，没人能阻止他拿到一百万，哪怕这个竞争力很强的体验派玩家，他也要一并铲除。 　　很快，机会就来了。 　　体测开始，前两个项目还老老实实的艾文开始作妖，在伊丽莎白经过他的时候，来了次史诗级越级碰瓷，抓着伊丽莎白的胳膊就往地上带。 　　他整个人重心都是往地下带的，伊丽莎白就算注意到也避让不开，失去平衡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下压的是艾文。 　　他做这件事时，领先了众人整整一圈的希尔维亚刚好路过。 　　“好疼，希尔维亚姐姐……”艾文在背后掐了把侧边的大腿肉，眼角直接疼出了眼泪，“伊丽莎白她刚刚不小心，把我撞骨折了。” 　　伊丽莎白惊愕地回头，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给她撞一下就能骨折，你当希尔维亚没长脑子呢！ 　　希尔维亚静静地看着两人。 　　老师在训练场外面，避障赛的模拟子弹横飞，一时半会儿还进不来。 　　目前能帮艾文处理伤势的只有自己，可是如果帮了他。自己的成绩要作废，她没有重测的体力。更何况，艾文的作风她这几天都见识过了，如果帮助他，伊丽莎白肯定要被排挤。 　　但是，艾文看模样真的很严重…… 　　事不宜迟，希尔维亚迈开脚步，朝坐在地上的两人走去。 　　艾文看着希尔维亚走近，露出胜利的微笑，对方朝自己伸手，显然是要帮他的意思。 　　“希尔维亚姐姐，我。” 　　另一只手挡在他的面前，搀起希尔维亚的手。 　　是伊丽莎白。 　　希尔维亚笑着扶起伊丽莎白，连个轻飘飘的眼神都没给艾文：“走吧，不要为弱者停留太久。” 　　伊丽莎白爽朗地笑了，刚才那个瞬间，她真的在担心希尔维亚会脑子失智给艾文出头。 　　在模拟出的硝烟中，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艾文还怔怔地坐在原地，不明白自己是哪做错了。 　　他分明分析过，像这种个性独立的女人最忌讳相方比自己强势，所以才伪装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温室娇花。可是，她现在为什么又嫌弃自己是弱者？ 　　艾文不知道原因，所以体测过后，他也出局了。 　　现在，伊丽莎白以绝对的正宫地位占据了优势。尽管那么多观众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体验派玩家的胜利，也不得不承认希尔维亚的态度只有在面对伊丽莎白时最缓和。 　　伊丽莎白的社交平台粉丝也随之暴涨。 　　她不觉得这是好事，随着希尔维亚的态度越来越温柔，她就越摸不清面前这个NPC是否还在追逐自由意志。以玩家的立场看，能给她这个体验派带来最好的恋爱经历和一百万星盟币，这个走向是很好的。但是以伊丽莎白的立场看，她不希望希尔维亚因此失去自我。 　　希尔维亚是多么漂亮的星星啊，绝不能因她而陨落。 　　“周末，我想看你的机甲比赛。” 　　希尔维亚打破了她的沉思，伊丽莎白则勉强地笑笑：“当然可以，我很荣幸。” 　　这是场很重要的机甲比赛，对伊丽莎白这具NPC身体来说。意味着她可以获得一大笔钱，放弃钢琴教师的苦差事干自己喜欢的活。从此远走高飞，过着星际旅行的潇洒生活。 　　不过，也同样危险。 　　伊丽莎白抹去额上的汗，面前报废的机甲是她的第九个敌人，只要再击败一个，她就能以十连冠的身份登上冠军的宝座。 　　她推开动力环，聚精会神地盯着刚上台的银色机甲。那具机甲的型号比她现在使用的还老，是经典的新手用训练机。可，对方上台就躲过了自己的第一波轰炸，以势如破竹的架势直接冲向自己的动力舱。 　　这打法也太不要命了！ 　　伊丽莎白转攻为守，堪堪躲过对方自杀式袭击。随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数枚量子追踪弹同样锁定对方的动力舱，此发击中就是绝杀。 　　令她惊奇的是，银色机甲没有采取任何躲避的手段，它勇往直前，看上去想直接让动力舱接下这击。 　　不可能的吧！ 　　伊丽莎白眯起了双眼，那种老式机甲怎么可能接得住量子级的攻击？ 　　她紧急调出防御模式，准备承受机甲报废时的冲击波，谁知视线转黑，下一秒柱状银色物体就朝着驾驶头部飞来！ 　　那是什么东西？她从来都没见过啊！ 　　硝烟弥漫，伊丽莎白看不见对方的动态，评委也没有干预比赛。说明对方的机甲没有失去战斗能力，看似处于上方的自己此时却隐隐落入了下风。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她将附着坚硬外骨骼的侧肢对准银色柱状物，在将它夹爆的前一秒，不妙的感觉忽然蔓延上来，战斗本能让她紧急操纵着侧肢将银色柱状物击飞。 　　“轰——” 　　比试场地被轰出巨大的坑洞，如果不是防护罩还牢牢地锁住攻势，目睹这一切的观众差点被恐怖的架势吓到落荒而逃。 　　“那是……”伊丽莎白惊魂未定，职业素养却让她从残骸中反推柱状物的原貌，“机甲动力舱。” 　　评委慷慨激昂的声音越过沸腾的观众，响彻了整个比赛场地。 　　“太厉害了！面对伊丽莎白的攻势，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选手采取了谁都没想到的对应措施！她将动力舱弹出机体，以极其精妙的角度让五枚量子弹镶嵌在其中！如果伊丽莎白刚才夹爆动力舱，那巨大的爆炸将会严重损坏她的机体！但是，伊丽莎白的战斗直觉救了她，这真是场势均力敌的交锋！” 　　这样的打法，太疯狂了！ 　　伊丽莎白的战斗风格向来是稳中求进，这种疯狂的敌人向来错漏百出，不是她的对手。 　　可这次，事情不同了。银色机甲的操控者心思缜密，操作技巧更胜她一筹，在这种狂轰滥炸的步步紧逼下，她根本无法保持自己的节奏。 　　会被对方不断变化的袭击给拖垮的！ 　　银色机甲看出了伊丽莎白的颓态，其势更猛，备用动力舱的卡扣都解了封，那架势仿佛时刻要轰她第二次。伊丽莎白灵机一动，一个翻滚就滑铲到银色机甲底下，跟踪弹再次锁定，只不过这次的目标是卡扣。 　　她在赌，银色机甲没有第三个动力舱。 　　只要自己解开对方的卡扣，又避开动力舱轰炸的轨迹，那对方的攻击就不可能奏效，没有动力舱的机甲只是块废铜烂铁，自己的胜利就在眼前。 　　谁知，就在跟踪弹锁定银色机甲的卡扣时，对方驾驶舱突然打开，驾驶员从座位上站起，举起右臂沉重而巨大的量子聚能炮。 　　糟了！ 　　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伊丽莎白的架势舱，巨大的能量冲破禁锢，融化了驾驶舱中所有不耐高温的金属，包括那根至关重要的操纵杆——一般机甲的操纵杆都不是金属的，唯独伊丽莎白这个新型号的是。 　　她输了。 　　尘埃落定，滔天的欢呼声围绕着两人，伊丽莎白望着对面的驾驶员：“你很厉害，我们能做朋友吗？” 　　对面的驾驶员摘下头盔，漂亮的金色鬈发从禁锢中甩出，像华贵的绸缎。翡翠的眼睛里饱含笑意，看着伊丽莎白的目光里有缱绻和眷念。 　　“嗨。”希尔维亚挥挥手，“是我。” 　　帝国皇女享受着给予胜利者的欢呼，却举起伊丽莎白的手臂，宣告这场比赛是两人的共同胜利。 　　伊丽莎白贴着她的耳廓，声音在喧闹中微不可闻：“怎么会是你？” 　　希尔维亚没回答，只是笑。 　　伊丽莎白却从那份笑意中看出了什么，她呼唤系统，召唤出从来都没看过的好感度系统，那上面显示，希尔维亚此时的好感度，是90。 　　一步之遥。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如果这场比赛上，她打赢希尔维亚。那对方就会让理性屈从于感性，主动让她攻略，让她拿到那能解她现实中燃眉之急的一百万。因为她相信，以伊丽莎白的人品，在攻略她之后也不会侮辱她的人格，会想办法让主办方保留她的数据信息。 　　现在，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了。 　　她没有打赢希尔维亚，对方依旧是那个理性而高贵的皇女。即使被这个体验派差点说服，想体会什么是真正的动心和爱情，最终还是被沉重的负担给压垮，这个数据虚构的国家就是希尔维亚的所有，让她倾尽所有去守护的东西。 　　“我输了。”伊丽莎白颓唐地笑了笑，“明天开始，我就不会登入游戏了。” 　　希尔维亚踮起脚尖，凑到伊丽莎白的颈窝处，用探究的语气问道：“真的吗？” 　　伊丽莎白肯定地重复了自己刚才的话，紧接着，她就被希尔维亚轻飘飘的追问堵住了： 　　“既然是输家，那也给优胜者一点奖励吧。你看，脱离游戏的方法告诉我，怎么样？” 　　几天后。 　　伊丽莎白果然退出了游戏，但是走之前，还和现任帝国皇子打了一架。 　　作为胜利的奖品，皇子将攻略对象这阵子的记忆清空，然后让给了伊丽莎白。 　　“这个女人，可是皇女的朋友！”皇子如此吹嘘着自己，语气里却有嫉妒和不甘，“有了她，想必你很快就能攻略皇女，拿到一百万了吧。” 　　出乎意料的，伊丽莎白并没有绑定那个少女。 　　她摸了摸对方的后脑勺，轻轻地将那个NPC的印迹抹除。 　　“我放你自由。”伊丽莎白说。 　　这是她对希尔维亚的承诺。 　　作者有话说： 　　伊丽莎白—— 　　我竟如此会写百合，要不以后去开个百合爽爽（不是） 第50章 一波未平（二合一） 　　酸爽, 这是黑猫观众至今为止的想法。 　　你要说不甜，那就是冤枉黑猫了。第三集 全是两人的互动，伊, 希对视时的眼神比黑猫本人还真。你要说甜嘛，最后伊丽莎白愿赌服输, 离开时的笑容怎么品都有股苦味儿。 　　因为黑猫描绘地太过含蓄，甚至还有观众觉得伊丽莎白没有退场, 最后肯定会回来和希尔维亚甜甜蜜蜜HE的。她们就抱着这种美好的期望混沌地度过了几天，在看到黑猫的回答后终于破防了。 　　黑猫工作室V：【不, 伊丽莎白是真的输了。希尔维亚虽然对她动过心, 但责任在身, 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接受这片心意。谈恋爱这事儿嘛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时候不对,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观众：？？？ 　　好啊黑猫，你甚至都不愿意给她们补条IF线！ 　　一时间, 评论区等粮吃的同人女又抄起锅碗瓢盆, 控诉起没有心的官方： 　　【如果最后看不到伊丽莎白结局，黑猫你真的会被寄刀片的嗷！】 　　【黑猫，你现在告诉我们本番游戏化还来得及, 不然伊丽莎白推真的会打包跑路，背井离乡的。我们受不得这种委屈.jpg】 　　【对啊，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好的相方，你就让她BE了？这样合适吗合适吗合适吗？】 　　说到底, 同人女还是想不通黑猫这点： 　　你用了整整一集去刻画伊丽莎白这个人物, 让她和希尔维亚互动的那么真 , 最后却告诉我们是假的？那伊丽莎白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给希尔维亚送逃脱方法吗？ 　　莫璃盯着这条评论, 飞速划过去，小心地不让自己按到赞。 　　动画和游戏又不同，所有角色的刻画当然是为了推进主线。所以伊丽莎白在某些意义上，确实是给希尔维亚送逃离游戏方法的工具人。 　　当然，不可能让观众知道这个想法，省的她们幻想破灭。 　　作为弥补，她决定提早加快游戏化进程，好让那群嗷嗷待哺的观众圆梦。 　　黑猫工作室V：【但是，为了弥补各位的精神创伤（心虚），在这里给大家提前透露我们的游戏化消息。目前工程已经进展到DEMO阶段，预计六月底就能上线星游平台。游戏形式保密，请大家敬请期待啦。（点这条星链进行预约）】 　　整条星博的效果很好，刚发出去，以骂官方为乐的同人女就反过来亲亲抱抱。将之前说出口的话全部吞回来，上演了一部真人变脸： 　　【不错，我宣布黑猫可以多活半个月，出完游戏后再进行死缓。】 　　【取消了去12区的车票，放下了手上的一大箱刀片，美滋滋点击预约。】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如果黑猫跳票了怎么办捏？你打算怎么来补偿我们？】 　　【不可能的吧，黑猫哪部动画不是超额完成，她没有跳票的前科啊。】 　　【谁知道呢，总要事先做好心理准备才是啊。】 　　正准备跳票去做波尔卡OVA的莫璃打了个喷嚏。 　　可恶，被观众看破了啊。 　　向来亲力亲为的她，终于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门可罗雀太小，除了配音什么都干不了，最近还被父母和自己要求去重学高中内容。 　　祝时现在又在信息安全部戴罪立功，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沈连那边的人手借过来用几天还行，借长了48台自己也要用。 　　至于艾米莉亚皇女，的确有钱有闲，也是工作室的编外人员。但身份尊贵，真让她去干些上色后期的苦差事，人家乐不乐意干是一回事，她妈同不同意自家女儿当苦力还是另一回事。 　　莫璃闭了闭眼，没错，苦差事。 　　她是有股信念吊在胸口，所以不觉得累。真要请员工，不知道多少钱才能找到个和她作息差不多的卷王。 　　找员工不行，还有个方法就是去找外包美工，版权费在手，这点钱她还是出得起的。 　　但是，如果是外包的工作室，速度虽然上来了，质量可就下去了。他们画风油腻不说，有时候作画崩坏还很严重。 　　如果是外包的个人嘛，质量虽然上来了，速度可就下去了。像她，祝时，叶楚这种除了画画就没别的爱好的宅宅还真挺少见的。 　　思来想去，莫璃还是准备找叶楚。 　　消息还停留在文字框里，星能科技的消息就先她一步发送了过来。 　　她点开，原来是去参加游戏最新调试的邀请。 　　继上次波尔卡OVA的尝试后，星能科技觉得这种欺骗大脑的技术可以更进一步，于是对那个金属小薄片做出了改进，变成了扣在手上的金属手环。 　　“请问，这是什么东西？” 　　莫璃摸了摸手上的金属手环，银白色的外观，手感冰凉而顺滑，看上去就造价不菲。 　　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撤下防护用口罩，将使用说明书通过虚拟光屏传输过去。莫璃定睛一看，用自己的地球思维理解了下这种东西的构造。 　　小说中的全息设备通常会用“意识链接”来解释它们的原理，本质上就是将人的意识通过星网汇聚到总处理器中，然后根据程序和算法进行互动。手环则不同，它会复制个人意识到虚拟光屏中，再由虚拟光屏将复制品传输到总处理器进行互动。 　　后者的工作量很大，而且在仿真上并没有前者优秀。可优点也是无法取代的，那就是它足够安全。 　　毕竟，不是每个宅宅都想穿进《刀剑神域》那么危险的世界的，打个游戏而已，就这样脑死亡也太不值当了。 　　“莫小姐可以进入游戏DEMO进行调试了，我们给您开放了管理员权限。”技术人员笑着耸耸肩，然后将莫璃带到了一张宽大的舒适软椅上，“什么地方登陆都可以，不过既然要久坐，还是照顾下身体体验比较好。” 　　莫璃点点头，然后根据说明书的指示将手环调到开启模式，合上眼。 　　游戏世界在眼前徐徐展开。 　　这个熟悉的教室，如果是黑猫观众来的话肯定会惊呼，这不是希尔维亚的学校吗？ 　　没错，这就是希尔维亚的学校。 　　眼下莫璃所处的，正是希尔维亚的开放世界。 　　因为是独立乙女游戏，暂时不用考虑联机的问题。反而还给星能科技减轻了负担，将更多精力花费在构建整个世界上。开放世界可不是简简单单加几个互动，它要求所有算力平分在任何有可能发生玩家互动的地方。 　　正如地球上那个经久不衰的程序员笑话：测试工程师在酒吧里点了一杯啤酒，0.7杯啤酒，一杯洗脚水，一杯蜥蜴，一杯烫烫烫锟斤拷，酒吧都完美地解决了这些要求。程序员以为万无一失，将酒吧开业后，第一位玩家进来点了份炒饭，然后酒吧炸了。 　　现在，莫璃就是那个需要防止玩家出BUG的测试工程师。 　　她操纵着希尔维亚的身体上了堂帝国历史学，提问了类似于“你知道我们这是游戏吗”“帝国的历史都是人为虚造的”“#万能作弊代码#”等问题，又尝试了上课不听讲和几位男主互动，突然站起身从旁边的窗户跳下去，打开光脑查询本世界资料等操作。 　　游戏都很流畅地应对了。 　　这是简单互动，莫璃回想了说明书附带的行动指南，开始进行NPC的记忆库和延续性测试。 　　她打开光脑，登陆希尔维亚的个人星网主页，分别发送了正面和负面的信息，周围NPC的反应速度都很快，差不多在三分钟以内，以自己为圆心的NPC都会做出对应的反应。 　　不错，莫璃刚想进入下一项，忽的心血来潮，手先于脑子发了条星网动态。 　　“其实，我是来自地球的穿越者。” 　　风停了。 　　NPC眼神失去了人的光彩，所有模拟真实人类而产生的呼吸，心跳，脸红和微表情都停止了，他们齐刷刷地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刚发完成这条信息的莫璃。 　　莫璃深呼吸一口，她承认，有那么个瞬间自己真的被吓到了。 　　服务器没法处理需要进行哲学思辨的问题，这是个大BUG，需要及时汇报给技术人员才是。 　　莫璃将这个BUG记在脑子里，紧接着朝门口走去。那边是技术人员设置的第一场景出入口，她需要测试场景转换的灵活性。 　　她穿梭在空洞的躯壳里，仿若无人之境。 　　直到踩在门槛上，太阳穴才突突地跳起来，胀痛的感觉支配了她正常运作的神经。 　　“什么情况……” 　　她下意识往后撤，却发现灵魂撤离了身体，连按退出键登出的机会都没有。意识海中的紧急登出措施，此时被另一道刺耳的机械音给占据： 　　“6654号快穿者，您的任务未完成，请尽快接受处罚！” 　　莫璃：？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己拿的不是地球动画征服星际的剧本吗，和快穿有什么关系啊喂！ 　　如果这是小说，现在估计要被读者举报文案欺诈了吧。或者说一堆人在下面喊着弃坑啊，神发展啊什么的。只有作者在电脑背后偷着乐， 　　机械音似乎没有自我意识，只会不断重复着这句话，音量越来越高，像是从遥远的太空即将挤进她的脑膜。 　　她下意识捂起了耳朵，却想不到解决困境的办法。 　　快穿，任务，处罚，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假设自己是因为某些俗套的剧情，比方说攻略什么人穿来的星际，那好歹也要给个任务目标啊。 　　连个目标都不给，就莫名其妙判定她失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什么任务失败，什么惩罚，你好歹说清楚一点啊！” 　　噪音的杀伤力越来越大，莫璃被吵的没办法心平气和地思考。她对着脑子里那道复读机似的存在吼道，对方在短暂的复读后，竟然真的停止了。 　　“宿主6654号穿越者，任务难度SSS级，任务进度0％，任务时限已过，可以开启惩罚模式。滴——正在扫描第二适格者，扫描失败。” 　　莫璃只想吐槽。 　　什么第二适格者，这里不是EVA剧组好吗！别告诉她下一秒就要去开机甲打败使徒拯救世界了啊！ 　　“扫描失败，扫描失败，扫描失败……” 　　连续重复三次扫描失败后，机械音突然像失去核心动力源似的，退出了莫璃的脑海，连同这几分钟的清楚记忆。 　　“哎，别这么走啊，你说清楚！” 　　莫璃朝虚空伸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抓到，随即失去了意识。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祝时牵着她的手，安静地走过星盟大学的樱花道。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感受着春天的风，还有从身侧传来的灼热温度。 　　她意识很混沌，乱七八糟的记忆此时都绕在了一起。那些莫名的喜悦和怅然若失，这些感性是自己的，体会起来却如此地陌生。唯一能清楚感受到的念头，就是她在隐瞒着什么，对祝时。 　　她需要去隐瞒什么？ 　　忽的，这些感性的情绪又纷纷抽离出去，她又是星盟最强的动画制作人了。那个冷静的自己在思考与祝时的关系，那个和原主关系不错的青年，自己为什么如此亲近，而且没有触碰到任何直觉的警铃。 　　这很不对劲，结合快穿系统看，总不能祝时是她的攻略对象，她要和原主抢人。 　　这都什么乱糟糟的狗血八点档剧情。 　　胡思乱想着，面前的景象又变了。 　　这次她似乎躺在床上，看背景是之前卖掉的那个家。 　　祝时就虚虚地趴在她身上，毛茸茸的耳朵搭在自己的颈窝，时不时抖动几下，引来阵奇异的酥麻感。他侧着脸，嘴角紧紧地抿起，看蹙起的眉头似乎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祝时？”自己的声音响起，语气带笑。 　　祝时没回答，只斜斜地瞥过来点。在月光的照耀下，莫璃分明看见他眼角是湿的，染上点引人深思的潮红。 　　他向前挪了挪身子，泄愤似的贴在莫璃的耳边，念叨着她的名字： 　　“莫璃，莫璃，莫璃……” 　　“学姐！”熟悉的喊声打破了混沌的意识。 　　睁开眼，黑发青年和双马尾少女的身影占据了视线的全部。 　　莫璃意识回笼，“咕噜”直起身，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脑壳上方戴着厚重的精神协调仪，为了保证大脑对身体其他部位的支配力使用的。 　　见她苏醒，门可罗雀嘴一撇，金豆豆“噼里啪啦”就往下落：“呜哇！老板你晕了整整三天啊！我差点以为你死啦！” 　　莫璃无奈地伸手，环住门可罗雀的脑袋，狠狠地安抚了把。谁知旁边的祝时也依葫芦画瓢，蹙着眉就无声地掉眼泪，什么话都没说，光从浓重的黑眼圈里就看见了患得患失和喜极而泣。 　　“让你担心了。”莫璃同样环住祝时的脑壳。 　　祝时瞥了眼，莫璃手伸过来的瞬间就变成了猫猫，一声不响地抢占了她胸膛最温暖的位置。 　　他怕了，真心实意的。 　　收到莫璃在星能科技晕倒的消息时，他正在信息安全部和颐指气使的部长扯皮。前一秒刚盛气凌人地甩门，后一秒就彻底慌了神，急匆匆地跑过来求部长放他回来。 　　部长见这个刺头难得有了软肋，狠狠地敲了他一笔，不仅让他修好了防火墙，还附带将星网数据库第一层进行了特别加固。 　　祝时管不了这么多，他只想赶紧回来看自家学姐还有没有活着。 　　——倒不是担心星能科技会闹出人命，而是担心几年前的事情又一次发生，在他毫无所觉的时候，这个不属于星盟的灵魂再次飘回了那个叫地球华夏的地方。 　　他的担心，在莫璃伸手环住自己后终于烟消云散。 　　她还在，那就好。 　　祝时将头埋进胸口的毛毛里，突然有点想哭的冲动。 　　从小到大，他就没什么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爸爸妈妈不完全是他的，衣服玩具也是从便宜哥哥那脱下来的旧款式。赚到的钱要寄回去补贴母亲，好不容易做出的毕业设计也要写上富二代小组成员的名字。 　　仿佛所有东西到了他手上，都是廉价的，二手的，不值一提的。被所有人嘲笑，唾弃，不屑一顾。在这种环境下，他差点屏蔽了对爱的感知，丧失了喜欢，伸手和与人争夺的能力。 　　直到遇见这个来自“地球”的，神秘的灵魂。 　　这是他的莫璃。 　　他的。 　　病房重归平静。 　　三人就这么抱着很久，久到祝猫猫和门可罗雀都睡着了，传来了清浅的呼吸声。病房才“吱呀——”被推开。 　　进来的是挂着星能科技名牌的技术人员。 　　“之前的意外实在对不起，幸好没给你带来什么实质性床上。”黑西装愧疚地摸了摸鼻子，“当时服务器链接没调试好，导致有一段未知频段潜入了游戏DEMO里，然后锁定了你的脑电波，直接联系了上来。” 　　莫璃耸耸肩，恢复了对外的秉性：“没事，正式上线时你打算减我多少运营费？” 　　技术人员也很上道，虚拟光屏计算机立刻调阅出来，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敲：“49.3％，算你50％吧，为期三个月，这是星能科技道歉的诚意。” 　　他顿了顿，又道： 　　“然后，作为友商，我觉得有义务提醒您关注下星博。就在您昏睡的这三天，有些盗版游戏商按捺不住，对您最新的IP动手了，这应该是造成了侵权行为，也许您需要处理一下？” 　　作者有话说： 　　你们可以猜猜是什么任务！反正不会是攻略角色，那样太俗套啦。 　　明天写如何制裁盗版游戏商的换皮抽卡游戏，解决方式反正就比较，直接？粗暴？ 　　话说回来，今天差点没来得及在七点前写完。本来和姬友定了闹钟去午睡，结果好好的十二点五十的闹钟，被她定成了凌晨十二点五十的。如果不是我三点醒了给她打电话，我们差点就直接睡到明天了！ 第51章 套路 　　在心理学上, 有一种独特的心理现象，就是所谓的“视网膜效应”，如果你认识了某一种新事物, 才听到某个新名词，接下来就会中生活中不断见到它。 　　在很多人的心里, 认为这是被星际数据流绑架后的体现，其实, 真相并不是这样。 　　因为每个人的大脑都能够自动清除垃圾信息，相当于中央处理器自动清除数据垃圾, 而当你学习到一个新事物时, 并不会迅速遗忘, 反而是不断捕捉并加深对它的记忆。 　　所以就会在生活中，不断遇到这个相对新鲜事物。 　　莫璃也对此深信不疑, 因为她已经深深陷入了“视网膜效应”的怪圈。 　　因为她发现，自从上次在游戏DEMO里被系统袭击后, 生活也似乎被病毒啃出了几个虫洞, 时不时就要冒出几个穿越者。 　　首先是叶楚，这个热衷996的打工人，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根据莫璃这些天旁敲侧击, 明里暗里试探，莫璃发现，叶楚其实是星际人，只不过被“万界博物馆”之类的系统绑定了。叶楚的任务是体验星际的各项职业, 将专业知识录入博物馆, 从而兑换巨额积分让自己脱贫致富。 　　然后是回南天, 这个在星网上蹦跶的动画区UP主, 在某次动画解说中, 无意中也暴露了自己有系统的事实。 　　据回南天本人在视动画解说中漏出的口风，她是在某次星网连接失控时被系统绑定的。她的系统就比叶楚的坑多了，星际人称“二五仔系统”，必须通过不同立场的变换来收集路人的“打脸值”，存够一定的数值后才能早日回到她那个叫蓝星的家乡。 　　最后，就是趁她晕厥时大搞特搞盗版游戏的T女士。 　　T女士所创办的T公司LOGO相当眼熟，一只围着红围脖的胖企鹅，足以让任何地球人惊呼“woc，星际也有鹅厂吗”的程度。 　　不过，就算是同为地球的穿越者，莫璃也不会手下留情。 　　她迅速联系了郝壮，在对方指点下立刻下载了T厂所有的盗版游戏，争取在对方隐匿行藏之前完成取证。 　　这一取证，就是三个小时。 　　最后，莫璃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备忘录里此时已记满了知识要点。 　　不得不说，T女士真的很会玩脏手段。 　　自己这边伊丽莎白线刚画完，乙女番热度才登上小高峰，T女士就敏锐地嗅到了商机，连夜赶制出这个被称为“星际乙游之光”的游戏。 　　世界观，故事背景，人物设定，原封不动照搬的黑猫。即使欲盖弥彰地改了改名字，但如出一辙的人物设计，很难掩饰T公司碰瓷黑猫的本心，这个相似程度，足以让任何观众看到就恍然大悟——“哦，这不就是黑猫番里的希尔维亚吗”。抄袭的程度令人发指，但真要较真起来，T公司却又能用诸多细节上的不同来反驳。 　　实在是令人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紧接着，T女士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莫璃住进医院的消息，趁黑猫没在线的三天在各个社交平台买了推广，买了热搜，让各大UP主都打着黑猫的名义去宣传。将冲着黑猫和乙女番IP的观众骗进来，然后丢进流水线里宰杀。 　　被宰杀的观众游戏体验极差，热情被消磨殆尽，自然将怒火发泄到黑猫身上。这样，T女士赚到了钱，锅还让黑猫背了。 　　如果说T女士所炮制的游戏质量差点，莫璃不用澄清，盗版就盗版，质量差的游戏自然会被淘汰。关键是，T女士临时赶制的成品并不差，她所有问题都出在游戏运营上。 　　这款游戏完美继承了国乙游戏的精髓，集抽卡，逼氪，攀比三位一体，狠狠地玩弄了从未被抽卡游戏伤害过的星际人。 　　假设你是个星际乙女玩家，被黑猫的慢速更新勾的抓耳挠腮。 　　此时你关注的UP主又推荐你玩这款据说是黑猫授权的乙女游戏，画风和PV看上去很美型，就算剧情改编得再稀烂，也很难不点进去看看，对吧。毕竟都是真爱粉呀，真爱都是拿行动去爱的。 　　紧接着，你怀着激动的心情下载游戏，在懵懵懂懂地过完引导剧情后。你终于见到了动画里那四个男人，虽然细节有所不同，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游戏会慷慨地让你在四张绝美SR卡里免费任选一张最喜欢的男人。 　　你对游戏的阴谋一无所知，按照自己的XP选择了绿茶黑猫或是霸总白毛，简单体验了把“SR卡数值碾压”的快感清理了小兵。又按照黑猫的原剧情享受了“四个男人为你雄竞争宠”的感觉。还没享受完，就会在第一章末尾遭受巨大打击。 　　你发现以关卡奖励的R卡和送你的SR卡的数值，是完全没法通关第一章的。 　　不过没关系，贴心的游戏会在此时开放抽卡系统，免费赠送十连抽。就算你察觉到阴谋的味道，也会将免费的十连抽抽完，毕竟免费的大餐谁会拒绝呢？当然，这么“良心”的游戏肯定也会有十连抽保底，就算你以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没抽到自己推的野男人，只要氪金，就会让你百分百抽到。 　　首充只要6星盟币，在这个通货膨胀的星际，谁能拒绝这么廉价的快乐？ 　　好，现在你花了6星盟币，抽到了自己推的野男人，而且是近期常驻卡池里最漂亮的那张。心满意足地推完第二章剧情后，发现在末尾又卡关了。有了先前的经验，你知道这种情况只需要无脑抽卡就好了。 　　但是，已经没有赠送的免费十连了，怎么办？ 　　这时候，不成熟的运营会推出价值30星盟币的抽卡，可我们T女士岂是如此浅薄的人？你会惊讶地发现，上次首充的6块钱除了抽卡券，还送了不少七零八碎的材料，其中那个看上去屁用没有的晶钻碎片，竟然可以合成晶钻，而300晶钻就能合成一张抽卡券！ 　　天哪，这是多么良心的游戏啊！ 　　你用晶钻合成的抽卡券抽了五六次，这次却没能弹出新的SR解燃眉之急。要不就是普通R卡，要不就是之前重复过的SR。正当你耐心快耗尽的时候，签到系统已经刷出来了。 　　签到三天送现版本强度可以打到第四章的SR，签到七天就可以免费白嫖你推的SSR（虽然必是卡面最丑的那张）！ 　　你心想，只忍三天不充钱，这还不简单吗？而且打活动和常驻都有晶钻碎片，这些碎片凑起来不也是抽卡券？就算抽到了重复的卡，分解当狗粮喂练度不就好了？ 　　结果，当你靠推旧卡练度硬啃过第二章，美滋滋地和别人宣传“这游戏根本不用充钱就能玩的很好”，你卡在了第三章的最前面。你千辛万苦抽了N张狗粮打算喂你的主力SR时，发现事情有些不妙了。 　　将SR喂到40级时，游戏显示这张卡已经满级，你需要对它进行一次“境界突破”才能继续升级。你没弄清境界突破是什么东西，反正材料还足够，顺手就将其他的R卡也喂到了满级30级。 　　这时，你的材料所剩无几，于是你打算看看“境界突破”的要求。不看不要紧，一看心头血都吐了三丈远。 　　原来，这个“境界突破”所需的各种物品，是第四章副本才有的东西。 　　但是，你现在已经倾尽全力，也没能打到第四章，怎么办？三天还没挨过去，你没抽到你推的SR，真的就要这么放弃吗？ 　　别急！游戏弹窗已经给你指出了一条明路，看你右下角闪闪发光的礼包，那个售价60星盟币的强化礼包，能解你的燃眉之急，给你最好的游戏体验！ 　　什么？你嫌这么多钱买一堆常驻材料很亏？ 　　没关系！这不是还有十连抽卡礼包吗？比起首冲，这次要30星盟币就能十连抽卡，虽说比首充贵了点，但只要是有点零花钱的中学生都能氪的起。而且这个十连礼包，还附带赠送强化材料，一上来就能喂到新抽卡的满级。 　　你抽了，这次虽然不是你推的SR，但这时候为了推章节，你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死命往前推，撑到第七天就是胜利。 　　好，现在你千辛万苦地打过了第三章。刚想发到星博炫耀下自己的战绩，就被氪佬的全图鉴满练度闪瞎了眼睛。 　　你不甘心，又干不过氪佬，终于萌生了强烈的退游之心。 　　且慢，你还得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多天连张SSR卡都没有，以后出去吹水都不方便说自己是“开服老玩家”，你现在又没钱氪金，怎么办？ 　　T女士自然是体贴所有玩家的，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既然你不是氪佬，那就付出点体力劳动吧——这样，你现在已经获得了游戏赠送了现版本最强SSR，之后会绝版，还是你推最好看的一张。只不过领取进度条还差百分之一，需要再拉一个人才能拿到，你领不领？ 　　都要退游了，不薅波羊毛实在说不过去。你这么想着，将游戏邀请码分享给同样被遭受抽卡游戏毒打的朋友，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的进度条： 　　上升了百分之零点零九，还差百分之零点零一。只有拉到新人，才会把进度条拉满，这套路，实在是地球人玩烂了的把戏。 　　以上，就是这几天慕名而来的黑猫观众，遭受的所有非人对待。 　　莫璃关上了备忘录，深深地为可怜的星际人默哀三分钟。 　　这种控制数值的游戏套路，外加拼夕夕的营销手段，放到星际实在是如砍瓜切菜一般，迅速占领了市场。 　　星际人哪经历过这种套路，被T女士玩弄后过了很久才缓过劲儿。甚至有氪佬至今不愿意承认自己被策划玩弄了，还在星博上费力地宣传氪金必胜论： 　　【游戏请这么好的美工肯定也花钱啊，如果你不氪金，我不氪金，那游戏最后倒闭了怎么办呢？谁来给我们画这么好的卡面？】 　　【好不好不知道，但是涩涩是真的。谢谢T女士能搞出这么好的游戏，谢谢黑猫写出这么好的剧本，嘿嘿。】 　　【谁说这游戏逼氪了，那么多零氪教程还不够你们看的吗？只不过肝度高了点，卡面丑了点而已。好看怎么能和省钱兼得呢？】 　　这种论调太多，以至于很多玩家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绕进去了。 　　莫璃扶额，这惨况，简直不忍直视。 　　T女士完全将地球乙游的陋习全部引进了星际，女性向游戏不用操作，也不用思考，只需要用精美的美工将玩家胃口吊起来，再赋予数值和排名，就能躺在家里源源不断地收钱了。 　　这个阴谋并不是没人发现，不少脑子灵活的已经反应了过来，只不过齐齐将矛头对准了还躺医院病床上的黑猫，认为这是刀子精黑猫割韭菜的阴谋： 　　【前几天不是说要做游戏的吗，就做出这么个逼氪游戏来应付我们？】 　　【画的确实好看啊，比你动画正片的画风还美型，但游戏方面做的稀烂，你真的好意思把这玩意儿拿出来吗？】 　　【黑猫你给我听好了，没钱可以出来画PV众筹，你给我们画多少大饼我们都会掏钱包的，但是这样来骗，来吸金，是败坏自己的口碑，是万万不能的，听到了没有？】 　　莫璃已经从最初的一头雾水转变成现在的面无表情，她将整理好的证据发给郝壮，然后飞速发星博与T女士掰扯开关系。 　　黑猫工作室V：【最近几天生病了，在住院（附马赛克的病历单），现在精神连接稳定了上来发条声明。黑猫工作室目前没有授权任何公司游戏版权代理，近期盛传的某游戏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是平时，黑猫工作室发什么声明。观众们肯定会相信，而且相当自觉地打扫战场，清除杂音，将声明传的全星博都是，省的给黑猫带来麻烦。 　　这也是莫璃一直以来的处理方式，从来都没出过问题。黑猫口碑好，作品质量能打，已经形成观众们的共识。人都不愿意去怀疑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东西，更何况是被所有宅宅视为白月光的黑猫？ 　　只不过，这次的情况，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从前黑猫的应对都很及时迅速，所以观众们养成了“这是个有话直说的制作人”的刻板印象，突然面对这么大的事情没反应，起初还以为黑猫是被什么耽搁了行程，过半天就能上线稳定军心。 　　结果迟迟等了这么多天，才等来这么条不痛不痒的声明。 　　观众们非常地不满意。 　　观众的情绪，倒不是不能理解。她们为黑猫在星博冲锋陷阵了72小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不容易等来了正主，却没从她的声明里读到任何愤怒或者是委屈的情绪。不免让人觉得她冷心冷情，属实令人觉得热脸贴了黑猫的冷屁股。激愤之下，完全忽视了黑猫平日里性格如此，从没在评论里发表过过激言论。 　　观众们越想越委屈，再看黑猫的声明，不免就带了点个人情绪。下意识觉得黑猫是紧急避险，和T公司临时撇清关系，当即骂的更厉害了。 　　【丢卒保车？过河拆桥？黑猫，已经不再是我心里的黑猫了。】 　　【果然，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良知又算得了什么？】 　　【曾经是星际动画的一股清流，如今，呵呵，倒不如说是星际动画最为污秽的泥潭吧！】 　　这正是T女士的如意算盘。 　　她这些天复盘了黑猫的各种公开言论和视频，发现对方似乎还是个弱鸡，对舆论掌控力还没自己强。更何况，在抄袭这件事上，T女士十分有胜算对方抓不住自己的把柄。 　　而且黑猫太坦诚，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辩解，不卖惨，似乎忘了观众们的心理，其实也是可以操控的。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坦诚去解决的话，还要星际法庭做什么？ 　　黑猫，你还是太年轻啊。 　　T女士暗暗叹道，只有年轻人，才会相信直来直去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手段。可是，身为资深谋略家，运用舆论手到擒来，引导话题熟门熟路，T女士认为对付起黑猫这条杂鱼，实在是大材小用。 　　T女士胸有成竹地编辑好星博发送出去，言语间茶香四溢，但凡路过的玩家都会觉得她才是受权势压迫最委屈的那个： 　　【@黑猫工作室，实在不好意思，我是黑猫老师的忠诚粉丝，特别喜欢黑猫老师的新番。所以在做游戏的时候不免带了点黑猫老师的影子。我也知道我们的游戏质量不行，给黑猫老师带来困扰实在是太不好意思！QAQ】 　　典型的以退为进。仿佛说了与黑猫沾了点关系，又好像是没有说，如果黑猫继续追究，则显得不够大度，对骨灰粉还这么苛刻；可如果黑猫不追究，就又坐实了黑猫做了一套垃圾游戏吸金的事实。 　　无论如何，黑猫都会沾一身的麻烦，等她去把麻烦一个个解决掉，T女士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发完星博，T女士得意洋洋地向系统展示自己的成果。 　　她早就看出黑猫也是个穿越者，尽管是个天才，在人情世故上到底不如她这个高级谋略家。 　　“现在，她只能想办法起诉我，但打擦边球，呵呵，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判决的？等星际法庭判决了，我早就拿到钱跑路了！”T女士喝了口水，又道，“我看黑猫也是个聪明人，大概不会选择这种玉石俱焚的办法来搞我，不如……” 　　【宿主。】系统无情地打断了她，【您的胜率已下降到百分之零点三。】 　　T女士眉头一皱，不满地对系统指指点点：“不可能！” 　　她的计划堪称完美，为什么胜率还不升反降？都这种情况了，黑猫难不成还有翻盘的可能？ 　　此时，虚拟光屏的更新提示打断了她： 　　【您关注的博主黑猫工作室已更新。】 　　作者有话说： 　　修了，凌晨争取二更，好困。 第52章 差距 　　莫璃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谩骂。 　　信任她的观众永远不会被这么简单的策反, 讨厌她的观众也不会因为她多努力而转变态度。真正闹腾欢快的，其实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混迹于星网的乐子人。 　　不擅长搞操纵舆论, 很容易被舆论压迫的无所适从，这其实是莫璃故意营造出的假象。她并非不懂怎么去操纵乐子人的能量, 而是不愿意为这种事就脏了自己的手。 　　不过，真要把“不愿意”错认成“不会”, 进而爬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那莫璃也不介意让对方体会什么叫降维打击的感觉。 　　她勾起唇角, 将星能科技提供的试玩视频, 上传到星博。 　　黑猫工作室V：【我想, 你会喜欢黑猫的游戏，而不是某些拙劣的仿制品。（视频星链）】 　　T女士视线凝固, 久久都没从虚拟光屏上移开。 　　盗版的事她还是头回干，之前哪怕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 真正被戳穿的时候还是有种窒息的恐惧感。 　　明知道黑猫拿自己没辙, 真告去星际法庭，最后也会是个不了了之的结果。T女士直视黑猫星博时，却深深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弯了脊梁骨, 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拙劣的，仿制品，这个词是来形容她的吗？ 　　不，自己只是借了黑猫这个IP的热度而已, 真要论起影响力, 反而有很多冲着游戏去补动画的人呢。再说了, 大家都是地球人, 她傻乎乎地不上套路坑走星际人的钱, 难道还真打算给星际人搞文娱复兴吗？ 　　临时编造了几个漏洞百出的逻辑，T女士勉强安抚了自己躁动的心。她本想划过黑猫的动态，不料手指触碰到屏幕的时候，被系统识别成了播放。 　　“观众老爷们大家好，这里是门可罗雀，黑猫工作室的御用CV~” 　　门可罗雀声情并茂的旁白声响起，画面里却看不见她的身影，只有洒满阳光的卧室展示在眼前。 　　“你或许玩过开放世界类的游戏，或许同样玩过乙游，但你想过把两个概念结合在一起咩？” 　　随着她话语的逐渐深入，画面外传来了少女的哈欠声。 　　一双白皙柔软的手伸到头顶，然后向两侧展开成大大的圆弧。紧接着，她视线从装修精致的墙上挪开，停在床边的拖鞋上。 　　拖鞋上有只趴着的黑猫。 　　短暂的惊呼声响起，半只手遮挡住画面的底端，时不时还摇晃几下。没什么游戏经验的观众可能还在迟疑，大部分游戏玩家全都反应过来了，这不正是玩家的第一视角吗？ 　　就在这时，少女伸手环住黑猫的腹部，将它从棉拖鞋上连根拔起。 　　【测试玩家A已触发小游戏：抓猫】 　　【目标：在三分钟内，将化为液体的猫猫成功收容进猫包，送去宠物医院打疫苗】 　　【奖励：动物的偏爱，72H内动物亲和力增加，期间接触到从事相关行业的男主，将自动增加好感度】 　　画面切换，这次的少女就坐在桌前。 　　虚拟光屏前显示着熟悉的绘图软件，长方形的纸张被切分成几条分镜，每个分镜内都潦草地画了些火柴人示意。 　　之前还抚摸着猫猫的手，指腹处多了点肉眼可见的薄茧。她十指在屏幕上飞跃，分镜里的火柴人逐渐变得酷炫起来。 　　她越画越快，任务栏的内容飞速向前推进。 　　【测试玩家A已触发职业系统：漫画家】 　　【目标：在14天内，将绘画技能提升到10级，完成处女作并为其命名】 　　【奖励：杂志社的赏识，玩家作品将登上当期榜首。期间接触到从事相关行业的男主，将自动增加好感度】 　　画面再次切换，浓重的油烟从眼前飘过，这次来到了厨房。 　　少女手忙脚乱地应付手上的锅碗瓢盆，即使智能烹饪系统在旁边不停指导，锅里还是散发出诡异的焦糊味。 　　趴在脚边的黑猫被料理台上滚落的黄瓜吓了一跳，“蹭”地从厨房门缝中窜了出去。 　　倒出的热油“滋儿啦”炙烤着锅内的鸡翅，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声浪，少女抄起锅铲给鸡翅翻了个面，看清鸡翅全貌的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全糊啦！ 　　【测试玩家A已触发生活系统：烹饪】 　　【目标：在60min内，制作出一盘能下口的菜肴】 　　【奖励：一盘能下口的菜肴，还有新人价折扣的外卖卷。期间接触到从事相关行业的男主，将自动增加好感度】 　　T女士：！！！ 　　她完全明白黑猫的想法了。 　　传统的乙游不足以表达黑猫的野心，黑猫想做的分明是创造个完整的世界！ 　　在传统的数值乙游里，玩家的目标无非是看甜甜蜜蜜的小情侣怎么秀恩爱。作为看剧情的阻碍，抽卡和推副本将反复出现，频率高到让玩家审美疲劳，直接失去对游戏的热情。 　　但是，黑猫反其道而行之。她不以“恋爱”为基点创造整个游戏，而是以“生活”为基点创造整个游戏。 　　在黑猫的游戏里，玩家将扮演希尔维亚去体验不同的人生。厨师，漫画家，甚至机甲驾驶员，总统亦或者虫族女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不能做的。而且，只要你按照任务要求稳扎稳打地前进，最终都会成为某个行业的顶峰，所有的优质男性都会来主动追求你。 　　有人可能会说，在游戏里打工有什么意思，这也配称为有游戏性吗？ 　　错了，T女士抹去了额前的冷汗，这种开放世界，恰好是最能激发游戏性的游戏。 　　没想到黑猫这个做动画的，比她还要了解游戏的核心！ 　　游戏的核心，说白了就是“行为——奖励”，玩家所有的行为都会被鼓舞，都是有意义的。哪怕是早晨起来对着窗户做一百个蹲起，也会有个“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成就颁发给你。 　　这点，就已拉开了憋屈的现实十万公里。 　　现实中碍于基因，环境，家庭学校各种因素，你做了一百道数学题都不一定能及格。但在游戏里，你和其他人抹平了客观上的差距，只要你努力去做完十道题，就能很自然地掌握这个技能。 　　只要你努力，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可，想要在游戏里复刻现实生活中的诸多体验，那需要解决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星际那么多职业，那么多门路，那么多想法。怎么可能全部被实现，并归纳到小小的游戏中？ 　　T女士望着黑猫发出来的宣传片，多么希望这只是用来糊弄观众的大饼。 　　可惜，黑猫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在宣传片将星博炸出惊呼和喝彩的同时，门可罗雀已经开了游戏DEMO的试玩。 　　少女顶着希尔维亚的身体订购了五十盒草莓味泡泡糖，然后坏笑着点开虚拟光屏，注册了名为黑猫工作室的星博。 　　“观众老爷们晚上好呀，想不想看看我们的游戏有多自由？” 　　她朝虚空中的弹幕挥挥手，笑嘻嘻地问道。 　　【rwkk，rwkk！话说回来，门可罗雀该不会打算在游戏里传教吧。】 　　【魔法少女神教吗，这种事情不要啊！（悲）】 　　【预告片中的任务栏在哪里呀？门可罗雀能放出来看看吗？职业系统有多少种啊，可以自定义吗？】 　　门可罗雀瞥到了最下面的弹幕，神秘兮兮地眨眨眼：“啊，其实职业是可以自己设置的哦~” 　　随机性，这是以开放世界为卖点的游戏的共同痛点，就算职业制定的再多，随着人数的上升始终会重复使用同一套任务系统，做不到真正的“个性化”的“自由度”。 　　但是，星能科技从莫璃的OVA制作思路中，获取了突破这方面的障碍。 　　不需要让系统做到真正的智能，只需要通过联系虚拟光屏来读取每个人的偏好和信息获取，就能根据大数据来做到“个人化”和“随机性”。 　　门可罗雀从莫璃口中获知了这条原理，所以她准备来个大的。 　　她在职业系统中输入“帝国最强动画工作室”，三十秒后，任务栏有条不紊地将第一步浮现在眼前： 　　【测试玩家门可罗雀已触发职业系统：帝国最强动画工作室】 　　【目标：在3min内，购买十张帝国体育彩票，获得一等奖，并用奖金收购x公司的股份】 　　【奖励：悬崖上走钢丝的快乐，如果失败，这个任务将不再刷新出来，可成功了呢，你就踏上了成功的捷径。当然，被你收购的X公司第一股东对你的好感度自动上升60％，要不要接纳这个无家可归的总裁呢？都是你说了算！】 　　事不宜迟，门可罗雀手速极快地在官网拍下十张帝国体育彩票，总共花费100星盟币。 　　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赛博刮刮乐。 　　第一张，没中奖，第二张，没中奖，第三张，中了10星盟币。 　　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直到仅存的第十张，头等奖的标识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恭喜玩家完成职业任务，现在请查收奖励！】 　　观众们果真被这手震撼到了： 　　【怎么会这么爽的，光看着就觉得舒坦的程度啊啊啊！】 　　【我草，我以为会和漫画家一样从新人画起，没想到还有这种选项吗？】 　　【这就是开放世界吗，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有钱去搞霸总，甚至还可以反向包养他了?这也太自由了吧救命，真就条条虫洞通星盟呗！】 　　【啊啊啊啊黑猫什么时候上线！我看测试版内容已经很丰富了啊，能不能先上线让我们解解馋嗷嗷嗷！】 　　此刻，墙头草齐刷刷倒戈了。 　　什么抽卡游戏，能比得上黑猫一根头发丝吗？美工就算把卡面画的再好看，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开放世界给所有人带来的诱惑力？ 　　况且，没看到游戏策划那栏里有黑猫的名字吗？人家不仅会搞动画，游戏设计也是一把好手啊！这么nb的制作人，想法脑洞层出不穷，随便提出来一个就能引起变革和轰动的，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去搞这种垃圾游戏？ 　　他们相当自觉地开始自打脸，删帖的删帖，删留言的删留言，实在删不掉的过激言论就带个狗头降低攻击性，以防黑猫看到这些垃圾话心情不好，就不上线这款游戏，或者干脆玩手跳票。到时候没勾的抓心挠肝的倒霉蛋还是他们。 　　路人是绝对中立的，他们的行为从来只有利于自己。只不过有时候会顺了某些人的心意，就被沾沾自喜地认作是“操纵舆论”。 　　这种人，欺负欺负被舆论压迫的弱小者还凑合。 　　在能够轻而易举掀起波涛，逆转舆论的绝对力量前，她们不值一提。 　　T女士的眼球突突地胀痛，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出眼眶。 　　她不能接受自己这些天的努力就被这么轻而易举地瓦解，这样看起来太小丑了。 　　可事实就是，黑猫哪怕什么也不解释，简简单单发个游戏DEMO的视频，就能将自己苦心经营的风向哗啦啦地倒转过来。 　　这算什么，要澄清就好好澄清啊，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手段黑吃黑，狠狠地碾压她为数不多的自尊心？ 　　【宿主，这就是你和她的差距。】系统冷漠地评价道，【现在，你该接受迟到的惩罚了。】 　　作者有话说： 　　明早二更，狠狠打T女士的脸。 　　今天收到小天使的长评，失眠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保持原来的想法不改。 　　毕竟恶心的反派就是拿来打脸的，如果你觉得恶心到了，那是我写的还不够好，打脸还不够爽，我会尽力写爽的（ 第53章 她不在乎（二更） 　　T女士狠狠地咬住了下唇。 　　她就算输, 也要输的体面，而不是以这种小丑的姿态滑稽退场。 　　泌出的血珠沿着脸颊的弧线往下滑，黏着在下颌晃了晃, 又被重力牵引着滚落到地上。 　　“系统，我还没有输。” 　　她固执地回复, 全身心投入进虚拟光屏，完全看不见系统不耐烦的颜表情： 　　“所有的事情都会触底反弹, 我的运气也一样。” 　　系统冷漠地盯着宿主的背影。 　　它带过几百个不同的宿主，接受惩罚前的反应都惊人的相似。 　　先是过人的自信, 而后是被戳破的恼羞成怒, 最后总觉得自己是那个最特殊的。直到被剥夺记忆那刻, 才真正留下恐惧的眼泪。 　　尽管如此，它还是按照规则宣读道： 　　【你只有最后24h, 过期不候，强制执行惩罚。】 　　好不容易争取到最后24h, T女士没有争分夺秒为自己挽回局势, 而是脱力般摔回了自己的座位，将混乱的思绪从头理清。 　　一步错，步步错。 　　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误入歧途的？ 　　T女士捂住脸, 不由得想起自己刚穿来星际那阵子： 　　原主仿佛拿了古早言情小说的女主剧本，还是狗血带球跑，追妻火葬场的那种。 　　上来就是父亲早逝，母亲改嫁, 后爸对自己图谋不轨, 猥亵无果后将原主母亲的家产赌光, 私底下将她赌了出去。 　　原主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上门讨债的大汉不由分说将她绑走, 然后送到了荒郊野岭的深宅大院里——天知道为什么霸总都喜欢把家置办在这种基础设施不完善的地方。 　　与原主一起送过来的还有30个长相相似的女人，她们叽叽喳喳地围聚在一起，像毛还没长齐就待人挑选的小黄鸡。 　　事实上也如此，别墅的管家朝她们发号施令，要求她们遵守霸总规定的条条框框，如果违反就立刻走人。 　　只有留到最后的那个，才能正式成为霸总家庭的一员。 　　其余的人呢，就交给讨债人处理，是卖到别的地方打工还是遣返回家都另说。 　　在座的女人都是被家里卖出去的，自然不想被遣返回家继续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所以在短暂的和平后，她们开始互相陷害对方犯规。原主就是在两个主要人物的纷争里受了伤，彻底失去了性命。 　　再醒来，就是绑定了恋爱系统的T女士了。 　　身为熟读各类小说的地球人，T女士立刻注意到别墅中奇怪的规矩。这些规矩的制定，根本不是朝培养佣人或者苦力去的。 　　恰恰相反，霸总想将她们雕刻成易碎的花瓶，还得是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 　　什么“每天穿的衣服都应该是相同色系的”，“用餐时不应与旁人有任何言语交流”“每天微笑的次数严格限制在五次”的要求，T女士用脚指头都能猜到，霸总必有个早逝的白月光，然后从各地搜罗来长相相似的女性当替身圆梦。 　　T女士不想当替身，但是被遣返回家就只有继续被卖出的命。于是，她借助系统的外挂帮助，将同行的女人全部淘汰出局。 　　霸总对她的表现相当满意，当场就签下了契约情人的合同，与T女士很是甜情蜜意。 　　她深知，替身能吃到的红利就那么多，必须要想办法短时间内从霸总身上捞到更多好处。所以主动侍寝，以孩子为底气向霸总要来了一笔巨款。 　　这正是T公司的起步资金。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霸总放松了对T女士的监视，后者在系统的帮助下逃离了这栋别墅。紧接着，她利用手头的资金将T公司建立起来，做了几个上头小游戏迅速捞了一笔、 　　但是，还不够。 　　霸总对她的出逃雷霆大怒，恨不得将T女士直接绑回去。可惜星盟还是个法治社会，想要将T女士限制人身自由关小黑屋，他只能对T女士的公司下手。 　　只要将T女士的经济基础摧毁了，就能完全拿捏这个女人了。 　　连续几个小游戏被举报封禁，T女士显然也发觉了不对劲，明显是有人在刻意针对自己。但是，免费上传星网的小游戏就是没有保障，想要获得稳定的收入，就要想办法做个正儿八经的游戏。 　　紧要关头，她锁定了黑猫，萌生了抽卡游戏的点子。 　　霸总对她的封锁步步紧逼，为了更好推进工作，她只能花光积蓄请来最优秀的美工，将临时赶工的抽卡游戏上传到星游平台，孤注一掷。 　　她赌赢了，却和输了没区别。 　　从黑猫澄清的那刻起，T公司的游戏就开始大跳水。星游评分从原本的9.7也下滑到3.5，她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霸总的推波助澜，反正是将全副家当输了个彻底。 　　如果这次被霸总拿捏住，那她以后都与自由这个词绝缘了。 　　T女士放下手，开始自己最后的挣扎。她划开虚拟光屏，伪装成黑猫最忠诚的粉丝，给对方发去了私信。 　　【黑猫大大，你就不打算搞那个盗版游戏吗？人家可是侵权哎！】 　　没错，这就是她想出的，绝地求生的方法。 　　她当时为了规避风险，特地将角色改名，又让画手碰瓷黑猫。目的就是为了在星际法庭上不吃败仗。 　　毕竟你告的是抄袭和侵权啊，T公司又没有明摆抄袭，至于设定背景，星盟背景又不保护灵感。 　　换言之，黑猫敢告，她就敢赢。赢来的钱不仅能喂饱美工的胃口，还能成为与霸总抗衡的资本。 　　至于黑猫不告，这怎么可能呢？ 　　大家都是地球人，对鹅厂那套都是深恶痛绝。更何况这种明晃晃的擦边，对艺术创作者就是大忌。她这种没脸没皮的不在意，黑猫那种看上去就心高气傲的天才，怎么可能不动手？ 　　“天才……” 　　T女士喃喃地咀嚼着这个词。 　　多么令人讨厌的词汇，这几乎在无形中将她和黑猫划分了阶层。 　　凭什么，同样是穿越者，黑猫就能穿越到高材生身上，自己却穿越成穷人家女儿，受尽压迫连自己的事业都保不住？ 　　“滴滴”虚拟光屏亮起，黑猫回复了。 　　她打断了自己念头，将光屏调到私信界面，勾起了唇角。 　　是，黑猫是天才。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将钱乖乖地送过来？ 　　带着胜利的微笑，T女士扫了眼黑猫的回复。 　　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完全凝固在脸上。 　　黑猫工作室：【啊，我不在乎】 　　黑猫工作室：【这种竭泽而渔的抽卡游戏生存时间很短，不到三个月就停服，何必大动周章免费为对方引流】 　　黑猫工作室：【说到底，乌合之众还是不必理会的好】 　　乌合之众…… 　　T女士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始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这种感觉就像蚂蚁轰轰烈烈地排兵布阵，以血和汗的代价爬到大象的面前。结果还没有宣布作战宣言，就被对方无意识地移动给踩在了脚底，尸骨万片。 　　她以为自己和黑猫好歹是平等的关系，对方会为她的计策苦恼，愤怒，哪怕是带点不安，都能让她获得内心的满足。结果呢？黑猫她从头到尾都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她不在乎！ 　　她凭什么不在乎，以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形容自己？ 　　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就好似宽恕，对她这种靠抄袭吸血，寄人篱下才能有口饭吃的人的宽恕。骄傲从骨子里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承认吧宿主，你输了】 　　系统冷不丁地出声，给T女士带来了更深的噩耗。 　　虚拟光屏的界面自从转移到T女士最关心的那边，为了应对霸总的围剿，她将股份分散给各个股东，自己手中掌握了30％。 　　本想是拿到钱就立刻合拢，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霸总开始针对性地收购起T公司的股份。 　　他要彻底掌握T公司，将任性的T女士带回去，关起来。 　　“不要……”T女士绝望地喃喃道。 　　事已至此，什么挽回的手段都试过了。不管她内心有多么不情愿，现在能做的似乎只有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尽可能在霸总那争取好点的小黑屋待遇。 　　霸总权势滔天，摇摆不定的小股东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甭管威逼利诱，那些股份如流水般滑进霸总的手心，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来个人救救她吧，谁都好，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求求了…… 　　“滴滴”虚拟光屏再次响起。 　　面前复杂的图表剧烈地扭曲，势如破竹的霸总像遭到凌空的打击，手中的股份立刻停滞。他那边的数字始终停留在百分之九，小股东们像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不再惶恐地兜售出去。 　　与此同时，那个叫“黑岩射手第二季烂透了”的怪人，以无可匹敌的姿态阻挡了霸总前进的道路。像是与小股东们达成了什么神秘的协议。怪人手上的股份飙升到51％，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成为了T公司的实权股东。 　　霸总愤怒地锤桌，却对这么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怪人无能为力。谁叫他轻敌，觉得T公司已经是掌中之物，谁知还有别人看重T女士这个盗版小作坊。 　　T女士热泪盈眶，不管这个怪人是什么角色，他都是拯救自己的神。她愿意就此追随这个人，作为从系统惩罚手下捞自己出来的代价。 　　“系统。”T女士哽咽地问道，“他是谁？” 　　系统对自己的惩罚被人为打断耿耿于怀，但正好，它也想知道是什么人有这种能量插足系统的干预。 　　它将精神触手潜入星网，游走在纵横交错的网络中，突然间，撞到了一张粘稠而包裹的大网。 　　“抓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T女士还没虐完，先给她点甜头（ 　　晚上还有今天的更新，我会争取早点发。 　　黑岩射手那边纯属夹带私货，因为第二季人设真的很丑很难看…… 第54章 尘埃落定（已修） 　　系统消失了。 　　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T女士是通过快穿者紧急呼叫按钮才与系统恢复的联系。但此刻，她的视野干干净净，原本悬浮着快穿者个人面板的地方荡然无存, 连只小飞虫都看不见。 　　没有任务栏，没有个人面板, 没有紧急呼叫按钮……她现在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生活从系统的手里偷偷溜回来, 重新变成她T女士自己的东西。 　　最初几分钟，她漫无目的地在家中闲逛。先摸了几分钟陶瓷杯把手的裂痕, 又换着姿势躺在棕色懒人沙发里翻来覆去。最后登上星网, 把之前因为“于扮演霸总替身无益”的垃圾零食全买了个遍。 　　没有系统的指示, 她忽然间失去了目标，不知道下秒该做什么, 只知道这自由的时间来之不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被系统攫取, 要好好地享受才对。 　　过了三小时, 系统还是杳无音讯。 　　根据时空管理局的“三小时应急处理规定”，系统的上级管理员此时应该采取措施将她脱离世界。但是并没有，虚拟光屏正中央的数字钟滴答滴答地滚动, 四周鸦雀无声。 　　T女士终于意识到，她自由了。 　　迟钝的她点开虚拟光屏，看着那个名字散发着荧光的怪人，点击了私聊键。 　　三小时前, 黑猫工作室。 　　莫璃将银白色手环扣上内腕, 合上双眼, 进入了星能科技为她特别准备的游戏房间。 　　俗话说得好, 当你看见灶台旁躺着只蟑螂, 就说明你的厨房里已经全是蟑螂了。系统也亦然，当那个复读“扫描失败”的系统盯上莫璃后，她就深知之后还会被找上。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结合上次在游戏DEMO里发现系统的经验，这种构成简单，数量繁多的虚拟空间是最能捕捉到系统的。所以莫璃请星能科技特别制造了这个房间，与外界只有一条连接的通路——莫璃的虚拟光屏。 　　假设T女士也是系统携带者，在股份被收购这种紧要关头，不可能不动用系统这种划时代手段去查背后的始作俑者。 　　这样，系统顺着星网和脑电波查过来，肯定会进入这个游戏房间，到时候再关闭虚拟光屏，就是瓮中捉鳖。 　　果不其然，系统的反应速度比她还快。几乎是确认51％的股份在她这里的同时，游戏房间就多了道突兀的机械音。 　　【你好啊朋友，我是恋爱系统，你可以称我为……】 　　机械音的自我介绍戛然而止，它的意识漂浮在空中，如摄像头般对准房间内坐着的金发少女。 　　【黑猫。】经过短暂的虹膜确认，机械音肯定地说道，【没想到你也是适格者。】 　　而且，是相当强大的适格者。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绑定系统，成为游走在时空之间的快穿者的。 　　身为宿主，首先你的精神频段与星网的适配度要高，不然系统说的话无法被你的脑电波解读，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其次就是熟悉各种网文设定，或者有充足的游戏经验，不至于在七七八八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被系统们称作“适格者”。 　　“适格者，这是什么东西？” 　　莫璃透过希尔维亚的绿眼睛，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肯定系统就停在那里。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有与我绑定的资格了。】 　　系统的声调忽的飘忽起来，透着古怪的骄傲：【你有什么想完成的愿望，有什么得不到的爱人，得不到的荣誉，只要绑定了我，我都能为你办到！】 　　莫璃被它期待的语气架着，下意识摸了摸下巴。 　　系统的语气，有些不正常地兴奋。对于人工智能来说，兴奋是个很稀有的情绪，除非碰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她微眯双眼，幽幽地冒出来一句： 　　“接下来，你该不会要和我签订契约，告诉我实现愿望就得赚积分，想赚积分就得去做任务，攒够了积分还得给你系统升级吧。” 　　那双正翻阅快穿者合同的无形之手，在莫璃的话音中停下了动作。 　　系统：黑猫是快穿者再就业吧，绝对是的吧？不然怎么对我们的流程这么熟悉啊！ 　　它此刻进退两难，不知道怎么回答莫璃的问题。肯定嘛，莫璃的绑定就没戏了。否定嘛，还得编个完全的谎言。 　　像黑猫这种熟读网络文学的人物，肯定对系统的各大威力如数家珍才对。怎么可能在听完自己可以与系统绑定后，是这种不咸不淡的反应？ 　　见系统迟迟没回答，莫璃知道自己猜对了。 　　从自己的遭遇反推，不难得知自己是曾经绑定过系统的快穿者。现在能轻松地全身而退，不受任何影响，自己作为快穿者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那么，自己作为上位者，怎么会被个恋爱系统指指点点，还说什么“获得了有幸与它绑定的资格”？ 　　没有说恋爱不好的意思，可与别的系统相比，它的格局还不够打。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是系统垂涎的。而且肯定是超过恋爱系统这个层次的。恋爱系统为了捡漏，故意用这种狐假虎威的态度引诱自己上钩，方便它自己从莫璃身上剥削积分，升级为更高级系统什么的。 　　【咳，不愧是我看中的宿主！其实刚才都是在考验你呢！】 　　转瞬间，地位颠倒。原本高高在上的系统语气秒变谄媚，开始讨好起这个一语道破天机的女人。 　　谁叫恋爱系统遇到的宿主都烂泥扶不上墙，多少个世界了都没法攒够积分让它升级，好不容易碰到个有手段的，还得好好地捧在手心。 　　莫璃朝它摆摆手：“介绍一下吧，我要先了解你们才能考虑绑定的事情。” 　　恋爱系统精神一震，它还有希望？！ 　　本以为自己的谎言被识破后就没有机会了，想不到莫璃比它想象的还仁慈，竟然没直接回绝它的请求。 　　为了听到那句梦寐以求的“我愿意绑定”，它自爆狼人，相当主动地将前宿主和她的弱点都主动供出。其中包括但不限于T女士的真实身份，住址和弱点，之前做过的任务和现在正经历的剧情。 　　【连玩弄男人都不会，她又怎么可能晋级，成为S级的顶尖快穿者，完成时空管理局的终极任务呢？当然了，如果是换了宿主您呢，结果肯定不一样！像你这么强大的存在，我们这些系统都是抢着绑定的，万一跟着您混到了S级，那都是内存板烧坏的福气啊！】 　　莫璃敷衍地点点头，她边听边记，脑海中已经构建出一个完整的记忆宫殿。 　　据系统所言，它们的登记划分为S~F，系统的等级越高，穿越者所接到的任务就越高大上，有利于它们家乡的发展。而它呢，只是个普通的C级系统，连直接对话上级管理员的权限都没有，所以给T女士的任务也很庸俗肤浅。 　　“也就是说，你没有与管理员直接对话的权利？”莫璃复述了一遍，在获得系统肯定的回答后，她莞尔一笑，“那你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对吧？” 　　系统刚想回答，才迟钝地察觉到问题背后的杀气。 　　“哒，哒，哒。”金发少女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莫璃悠闲地走到系统意识的身前，朝虚空伸出了手。 　　“滋儿啦——” 　　仿若热油淋身，系统在这个意识主导的游戏空间，被还没绑定系统的普通人给抓住了。少女的手心像烙红的铁块，烫的它构成意识的数据都在振荡，毫不怀疑下一秒就会当场散架。 　　快跑！多年的系统直觉让它拉响了警报。它试图将精神触探到随便哪个人的虚拟光屏里，才发现这个虚拟空间唯一的对外借口就是莫璃。 　　而莫璃，早在询问它系统事宜的时候，就将星网断连了。 　　它真的会死在这里！ 　　【怎么可能，你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啊……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时空管理局的目的，最近为什么有那么多穿越者，这些事我都告诉，额！】 　　尘埃落定。 　　莫璃放下手，黏糊的感觉还残留在掌心。 　　她抬眼，再往刚才的方向望去，已经完全没有系统的存在感了。 　　恋爱系统是C级系统，比F级高得多，所以它口中所谓的联系不上管理员八成是假的，只不过需要的时间比更高级的慢就是了。为了争取时间，它用莫璃感兴趣的真相吊胃口，试图让自己苟活下来。 　　殊不知，它的行为有个巨大的BUG，那就是C级的权限，根本没高到能知晓真相的程度。 　　“真够狡猾的。”莫璃拍拍手，退出了虚拟空间，然后选择了永久销毁。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巧合，所以自己/原主失去的关于祝时的记忆，八成那段时间和系统有关。 　　而现在，自己不仅坑了之前“扫描失败”的系统，还绞杀了（即使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一个名副其实的C级系统，算是与系统结下了梁子。 　　但是，就算是系统，也阻挡不了她在星际搞动画的决心。 　　谁挡她工作，用些烦心事来骚扰它，她就去轰谁的老巢，不连根拔起决不罢休。 　　嗯，这是出于长久的利益考虑，绝不是故意搞事情。 　　…… 　　T女士很快就联系上了那个怪人。 　　怪人没有理会她发来的长篇大论小作文，而是给了她一个虚拟空间的星链和密码，说有些事想和她当面谈谈。T女士没有怀疑，收到地址的瞬间就进入了直播间。 　　那是个纯白而虚无的空间，正中央放着两把软椅，旁边的扶手很高，T女士差点没注意到其中一张椅子上还坐着人。 　　与她想象的不同，对方并不是精英男的形象，恰恰相反，是个穿着复古长裙的银发女人，周身的气质像刚从贵族宴会上走下来的。 　　她盯着对方脸部的位置，似乎想辨认是不是新闻中才能看见的大人物，可惜开了隐私保护的效果就只有一片模糊。 　　这种贵族，也会来投资文娱行业吗？ 　　“您是……”T女士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迟疑地问道。 　　对方没回答，而是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我是来通知你公司拆分的，你现在的项目可以在一个月内考虑关停了。” 　　“啊？”T女士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的故事，就这么个小公司还要拆分？ 　　拆分是基于母子公司发展方向不同，而子公司有很大潜力的情况下才会采取的措施。T公司目前的经营策略谈什么拆分，这不是说笑吗？ 　　银发女人轻咳了几声，T女士严重怀疑从她的咳嗽里听出了笑意：“当然，你可以拒绝，但美术组的人都必须跟我去新项目。我还是很人性化的，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召开股东大会。 　　T女士差点被她这幅流氓的做派气笑了。 　　还股东大会，你手握51％股份就是绝对话语权，谁能拒绝她的要求？ 　　“你要拆分也行，告诉我新项目是做什么的啊。”T女士试图讲理，“好歹我也算股东，企业转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一个人处理？” 　　“啊，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 　　银发女人这次真的在笑，她的尾音拖的长长的，充满了戏弄的意味： 　　“那就去搞动画吧，反正我的工作室什么都有了，就是缺能干的美术。” 　　T女士此时确定自己是被戏弄了，她张口就反驳对方：“你真的不是来搞我的吗？如果想毁掉整个公司我无话可说，真想赚钱也不应该去跨行搞动画啊，现在谁能斗得过黑猫？除非你就是……”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T女士突然意识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据快穿者内部传言，黑猫的真面目是个身高偏上的银发女人，说话向来留三分，吞吞吐吐像谜语人。 　　这和她眼前的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啊，发现了啊。”莫璃用着某个奇怪的霓虹腔调感叹道，“还以为你今天都反应不过来呢。” 　　T女士太阳穴突突的鼓掌起来，差点没被真相气得脑溢血。 　　“黑——猫！”她是从牙缝里咬出来这个名字的，“原来是你！” 　　她不是在星博上说自己是乌合之众，不必理会的吗？ 　　这时候为什么又大费周章地来收购她的股份，搞垮她的公司，只为了用钱就能请走的美术人员？ 　　“你大可不必这么羞辱我！”T女士喊出了她的有骨气宣言，“输了就输了，我是有骨气的人，不会输不起！要真需要美术，大可以来撬墙角，而不是绕了一大圈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莫璃摇摇头，相当认真地回复道：“没有吃力不讨好，玩弄你让我感觉很快乐。” 　　这种流氓的话被她这么正经地说出来，T女士竟无言以对。为了几个美术就摧毁别人的心血，这种恶劣行为莫璃做出来却合情合理。 　　追根溯源，那个被抄的苦主可是黑猫啊，现在私底下报复，也不是很难理解吧。 　　“你，你，既然如此，何必叫我过来一趟！” 　　T女士的食指始终指着莫璃，对方却没什么反应，而是没事人地翻过了这页：“这件事通知完了，现在进入下一项吧。” 　　她抬起头，直视着T女士的眼睛：“实话告诉我，你当时和系统绑定时，它和你说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一段良久的沉默。 　　T女士就算再蠢，也估摸到黑猫不是普通人了。打听系统相关的信息，却需要她这个C级宿主的资料。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系统猎杀者。 　　那么，她联系不到恋爱系统的话，是否说明系统此时已经是黑猫手底下的废铜烂铁了？ 　　这么危险的人物，如果汇报给时空管理局，她会获得什么样的奖励？如果将当初合同里的内容告知她，以后会不会被时空管理局打成同样的危险人物？这是否与虎谋皮？ 　　“别想有的没的。”莫璃等的有些不耐，补充道，“也别想着耍心眼。合同内容我基本上猜到了，现在找你确认而已。” 　　T女士咬咬牙，她没有资本，却想抬价。 　　“你停止拆分公司，保证我以后有赎回股份的机会，我就告诉你合同内容。”T女士道，“反正你的目标是系统吧，和我这个小公司过不去干什么？” 　　“不行。”出乎意料的，莫璃拒绝了她的要求。 　　她换了个坐姿，双手合十放在左腿翘起的膝盖上，心平气和道：“做错事了就要有惩罚，你抄我的东西还想全身而退，不用非法营销罪将你送上星际法庭都是好的，现在还抬价？” 　　T女士还想反驳她自己不可能被告倒，自己查过莫璃口中的罪名后，意外地沉默了。 　　如果莫璃想告她，不走侵犯知识产权这条路，往虚假广告那边凑也是没问题的。经济犯罪判的少，一年多的牢狱之灾也是难免的。 　　现在怎么办？她在脑中思考着对策，黑猫简直软硬不吃，什么招都不好使。 　　莫璃却懒得和她废话，右手抬起就要退出虚拟空间，一点思考的余地都没给她留：“不愿意就算了，不强求，你收拾东西找律师吧，美术我就带走了。” 　　“不要！”T女士彻底慌了神，她身体前倾，扯住了对方召唤虚拟光屏的右手，“我知道错了，我会马上将游戏下架，你受到的经济损失也会补偿，不要去告我好不好！” 　　如果被告了，得意的可就是霸总了！没了系统，霸总之前受到的影响可没消失，相反还失去了最后一道保护屏障。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堕入深渊。 　　莫璃摇摇头，想将胳膊从对方手里抽出，没想到好几次都没扯出来。 　　她蹙眉，显然被这种胡搅蛮缠的态度打扰到了。于是沉下声问道：“你不想被告，当初就不该抄我，现在这种做派又是何必呢？” 　　T女士的掌心攥的更紧了： 　　“你这种天才又不懂！我们这种没天赋的人就是这么活着的！” 　　她眼里闪着几秒前挤出来的泪花，不知道感动了谁。反正语气越发地正义，像在陈述什么世界真理。 　　“如果不迅速赚到钱的话，就要被男人锁在小黑屋暗无天日。我一个地球人，卖点苦力还差不多。但这个全面机械化的星际哪里需要我卖苦力？除了高精尖科技和机甲，我只能在文娱产业里想办法迅速搞钱！” 　　她顿了顿，与莫璃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像你这种人，没有系统也能在星际混的顺风顺水，想必在地球也是精英，怎么可能懂我们这种老百姓的痛？我也想原创啊，但我根本想不到任何点子！什么都做不好，真的是受够了，还要被系统逼着攻略什么人……” 　　莫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 　　“错了。”银发女人垂眸，兴致寡淡地反驳道，“你只是当那啥还立牌坊而已。” 　　T女士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你如果真想脱离那个男人的掌控，在你逃跑的那天就应该逃到人迹罕至的小星球。然后隐姓埋名从短视频附带的小游戏搞起。而不是连匿名的想法都没有，等着对方来抓你。”莫璃歪歪头，上翘的唇角有点嘲讽的味道，“当然，你有可能没想到，但最大的可能是潜意识里就没想着完全独立。” 　　她太了解这种人了。 　　表面上，T女士是为了自己的自由出逃，实际上，T女士始终在遵从系统的指令。系统说去搞掉那些女人，她就去扮演霸总替身成功上位。系统说她可以逃跑，她就乖乖地逃跑。她知道系统决不允许自己和霸总永远脱离干系，她就不敢切断自己的所有联系，怕和系统这个金手指翻脸。 　　再者…… 　　“你如果真的非自由不可，为什么不在逃出来的第一天把孩子打掉？莫璃笑的眯起了眼睛，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且伤人，“不就是怕真惹怒霸总吗，想母凭子贵，给自己在囚禁生活里争取点好待遇吧。” 　　T女士的脸被说的毫无血色。 　　莫璃说的完全没错，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下决心。做什么事都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试图依附别人过得好点，从来都没想过下决断，包括怀这个孩子也是不纯的目的。 　　半晌后，她颓唐地跌坐回原来的位置：“我把合同内容告诉你吧。” 　　莫璃盯着她痛苦的面孔，平静地听完了合同内容，然后点点头，退出了虚拟空间。 　　T女士怔怔的留在这坐了很久很久，直到腿部没直觉才站起身，退出了虚拟空间。 　　“滴滴——” 　　她睁开眼，虚拟光屏弹出官方的通知。 　　本以为是什么温馨提示，她却隐约瞥到了自己的名字： 　　“T女士，星际法庭，证人……”T女士喃喃念着，稳定的心跳突然紊乱起来。 　　她点开详细通知，仔仔细细从第一个字读到了最后一个字，直到视线落在空白的回复框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都是真的。 　　热心网友“ink pear”向星际法庭起诉，有关P集团CEO霸总的三大状，其中不限于恶意竞争，偷税漏税，和侵犯他人人生自由等。 　　证据充足，被告无法辩驳，现在只需要她作为人证来给霸总最后一击。 　　与此同时，黑猫那边也发来了简短的提示：“记得出席。” 　　“ink pear，墨梨，黑猫。”T女士用手背抹了把湿润的眼角，突然有点喜极而泣，像多年的委屈倾巢而出，“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 　　作者有话说： 　　写完了。 第55章 图穷匕见 　　恋爱系统的失踪没引来任何人注意。 　　按流程来看, 如果系统无故失踪，宿主可以通过紧急呼叫按钮，让管理员给自己重新发放。 　　但是, 时空管理局几乎没遇到不依赖系统的宿主，自然也没想过“宿主在丢失系统后没有上报”的情况, 更别说对应的措施了。 　　高级点的系统，也许还会被管理员关注下去向。像这种每年都会报废几千个的C级, 在高层那里不值一提。 　　“恭喜。”这是莫璃的答复，“你自由了。” 　　她没对T女士赶尽杀绝, 对方已经赔掉了整个公司, 付出了抄袭的代价。接下来的命运由她自己掌控, 她没有权利去决定什么。 　　不过，抛开之前芥蒂不谈, 她还是很高兴看到对方的生活能够步上正轨。 　　系统从T女士的生活消失之后，后者就过上了相当潇洒的生活。她将已有的股份半价出售给莫璃, 然后拿那笔钱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这还没完, 以T女士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要往死里报这笔切肤之痛的仇。于是，深陷牢狱之灾的霸总遭受了第二次惨无人道的折磨。 　　如果说法律摧毁了他的野心, 舆论就毁了他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霸总的白月光本想搭救这个幼年时的玩伴，结果被早有准备的T女士截胡，狠狠灌了一剂猛药。从T女士那里，白月光知晓了霸总的所有恶劣行径, 大为恶心。别说救他了, 反手就让他从三年牢狱之灾变成了五年。 　　为了补偿以前朋友对T女士的精神损失, 白月光自觉承担起姐姐的职责, 将T女士带到自己公司里培养。至于之后两人之间又有什么纠葛, 就不是莫璃管得着的了。 　　她更关注T女士所说的合同内容： 　　——“所有穿越到星际的任务者，不允许插手星际的动画产业。” 　　这条规定是合同上最怪的，T女士最初听到的时候还觉得好笑，后来才从恋爱系统那里获得了原委：据说某个高级系统的宿主执行S级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记忆错乱，导致任务被迫搁浅。 　　这项任务和地球的时间管理局息息相关，如果任务失败绝对会受到最严格的惩罚。那个高级系统妄想瞒过上级，所以私自给所有处于星际的低级系统的合同增加了这么不起眼的一条。 　　可惜，这条禁令在T女士穿越不久后就废除了，那位高级系统的管理权限被转移，如今的命运也不得而知。 　　莫璃听到这，自然猜到了八分。 　　那个S级系统，就是那天在游戏空间里“扫描失败”的系统，而自己，九成是那个系统记忆错乱的宿主。 　　她有种预感，虽然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但动画势必是阴谋的中心。自己最好是加快脚步，在异变发生前稳住脚跟，否则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能知道。 　　她难得支棱，思绪如泉涌，连写带改地快马加鞭出第四集 。 　　老规矩，黑猫每部番从第三集 开始变画风，第四集开始朝着主线狂奔。观众已经习惯了这种奇怪的风味，反而有些期待她想怎样在不离题的情况下画完这个故事。 第三集 评论区挤满了预言帝： 　　【学成归来，我现在已经猜到黑猫会怎么讲故事了，这期走向必然脱离之前的轻松无厘头，希尔维亚很有可能在所有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同意楼上，黑猫不是说六集完结，第四集 就这么刺激的话，后面两集画什么？】 　　【所以说这集还是日常？那也太水了吧，连续三集日常看得人审美疲劳。】 　　不管他们说什么，到开播当天还是诚实地点开看后续，而黑猫，不出所料地给了她们个大惊喜。 　　…… 　　一个平静的夜晚。 　　希尔维亚结束了繁忙的工作，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房门。钥匙在锁孔里转到第二圈，她忽然停住了动作，猛地屈膝下蹲，整个人都匍匐在灰尘里。 　　“铮——” 　　下一秒，一支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箭头插在门上，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跳跃声。希尔维亚毫不怀疑，如果刚才没避开，现在被箭头插着的会是自己的后脑勺。 　　是杀手？希尔维亚眯起了眼睛。 　　不，她随后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这都什么年代了，杀手还用冷兵器？ 　　紧接着，缠绕着蓝色电弧的箭头奇迹般的溶解在空气里，连带着被它插着的门也开始“融化”，金属外壳逐渐变成看不清的粘稠物，几分钟后，粘稠物脱落，变成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个东西她太眼熟了，就在她觉醒自我意识那天，天上就下起了这种雷电雨。被它溶解的所有东西都会变成出厂前数据，会有游戏管理员进行回收再利用。 　　“他们发现了。”希尔维亚是肯定的语气。 　　画面跳转，游戏主办方的三个技术人员正为她头疼，刚想继续生成逆转录箭头，就被看不清面孔的白大褂叫住了。 　　“你们在做什么？”白大褂问道，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男性。 　　那是个栗发棕眼的男性青年，大概二十三四岁，长相温和，不具有攻击性。但胸口的身份牌已经彰显了他的身份——“技术组组长”。 　　看人不能看表象，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上，绝非运气好可以概括的。 　　技术人员齐刷刷朝门口看去，等看清来人后，动作不免拘谨了起来：“啊，组长好，我们在处理这个异常数据。” 　　没错，异常数据。 　　希尔维亚的异常，总算是被消极怠工的主办方发现了。他们起初没在意，是因为后者的设定本来就是“疑心病，事业心重，难攻略”，这有利于比赛的精彩程度，所以主办方乐得看玩家吃瘪。 　　可看着看着，他们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希尔维亚是难攻略，但也没达到油盐不进的程度啊。别人攻略不下来就算了，怎么连好感度刷到90的伊丽莎白也攻略不下来？ 　　好奇心驱使着他们检查希尔维亚的数据，这一查，就查出问题了。 　　希尔维亚的核心数据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进行了加密，游戏不再能随意访问她的大脑，自然也无法操纵她的行为。 　　换言之，因为这串加密的数据，她现在和真正的人类没有区别。 　　如果想重新夺回操纵权，那就得对希尔维亚的核心数据进行解密。 　　这个过程还得避开选手的视线，毕竟如果被人看见了他们比赛期间动手脚，很难不被扣上“黑箱”和“走后门”的帽子。所以无奈之下，几位技术人员开始放暗箭，企图在管理层发现之前补全这个漏洞。 　　“啊，原来如此。不过，我有个办法……” 　　青年眼角笑的弯起来，他身体前倾，凑到三位耳边说了一番话。技术人员听完醍醐灌顶，着手修改起源代码。 　　次日，所有玩家收到了这则公告： 　　【即日起，游戏开启新模式“爱情魔药”】 　　【人生需要可能性，游戏也同样。面对无法打败的竞争对手，你是否对着巨额奖金望洋兴叹？放心吧，游戏讲究公平，主办方不会创造某些人必胜的局面，现在，身为弱者的你们，迎来了转机。】 　　【每位好感度在60以下的玩家，每天将获得一样被赋予“爱情魔药”性质的道具。只要让目标成功使用它，自动被认定攻略成功，一百万奖金直接发送到账户。】 　　【注意事项：每位玩家的道具，除了本人都不会知道。】 　　希尔维亚踏进教室，数道灼热的目光黏在她的身上，犹如跗骨之蛆，怎么撕都撕不下来。那些人团聚在一起聊着听不懂的“新设定”，她路过时就哑了般噤声，一走就又叽叽喳喳起来。 　　她微微蹙眉，无视了那些萦绕在耳边的窃窃私语，直接坐到自己座位上。旁边坐着的依旧是那个绿茶同桌，每天都摆着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张口闭口不离姐姐二字，动不动就要好声好气地哄。 　　“姐姐~”艾文又开始他的传统艺能了，“昨天我不是故意的，人家也不想让伊丽莎白受伤，只是刚好路过她……” 　　希尔维亚攥紧了拳头，无名火蹭蹭地往上窜。 　　她在内心呼唤着系统，想问问现在还坚持的玩家数量有多少。谁知喊了半天都没听到熟悉的机械音，又被艾文吵的心烦意乱，不免语气冲了起来。 　　“有话直说，不要在这里弯弯绕绕。”她语气冷了下来，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 　　艾文显然没见过希尔维亚这种表情，怒火烧的少女眉眼多了份艳色，比之前高高在上的冷漠更漂亮。他舔了舔嘴唇，内心萌生出不符合人设的野望。 　　“姐姐这是在嫌我烦吗？”艾文眨了眨眼睛，辛苦地眨出了两滴眼泪，“我可以不打扰姐姐的啦，但是人家好不容易才攒钱给姐姐买了礼物，送出去之前人家都是不会放手的啦。” 　　希尔维亚：你八成是有点病。 　　不就是个礼物吗，她想，如果非要为这个来缠着自己，那她收了就是了。 　　反正自己从来都没有喜欢的礼物，收了也不会又好感度变化，也不知道这个艾文又犯了什么病，周一的早晨就要无事生非缠着他。 　　“礼物给我，你立刻滚蛋。”希尔维亚不由分说地伸手。 　　艾文喜出望外，早有预谋掏出了礼物盒，精致的盒子里放着价格不菲的袖扣：“姐姐，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没等希尔维亚反应过来，他就牵住了希尔维亚的左手臂，就在他即将成功的一瞬间，他上方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 　　“上课期间，无视老师，卿卿我我。”栗发青年微笑着，所有的视线却全笼罩在希尔维亚身上，“礼物我就收下了，下课再来找我取。” 　　作者有话说： 　　来迟了，鸽了好几天，希望你们没生气（心虚） 　　晚上二更，总觉得新想的设定都可以塞进无限流了，这也太适合勾心斗角了（不是） 　　顺带问个护手的药膏之类的，希望价格能便宜点QAQ 第56章 诱惑和反杀（二更） 　　【宿主, 千万别收他们的礼物，那是游戏的新设定！】 　　老师走远后，希尔维亚终于听到了久违的机械音。此时的系统却不复往常的镇定, 急的声调都滋啦滋啦地颠簸起来。直到确认希尔维亚还保留着自我意识，系统才扑到宿主怀里哇哇大哭。 　　【吓死我了, 还以为宿主你中计了呜呜！】 　　系统上来就是嚎啕大哭，希尔维亚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等着机械音发泄完情绪, 声音冷静下才开始问原委：“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系统被自家宿主冷静的态度安慰到, 将收集到的游戏新公告发给了希尔维亚, 语气也从慌张转变为愤愤不平：【游戏主办方就是故意针对你, 你之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希尔维亚摸了摸发烫的额头，刚才不理智的情绪已经消散殆尽,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游戏突然冒出的新设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原本的赛程安排就有这项, 增加比赛的波折和趣味性。二是发现了希尔维亚拥有自我意识, 为了摧毁她专门设置。 　　从分发给玩家的“爱情魔药”来看，这就是被赋予了数据解构能力的普通物品，正如昨天暗杀她的那支箭头。只不过这次以更隐蔽, 更难以察觉的方式出现。 　　这样看来，第一种可能性已经完全被排除在外。剩下的可能性就算再严峻，她也得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主办方获得了自己这串异常数据的基本信息, 并准备利用各种手段进行强制清楚。 　　现在没有操纵整个游戏与自己作对, 只不过是为了给仍停留在游戏里的玩家良好体验罢了, 等他们一走, 整个游戏都得被发现异常的主办方关停。 　　从这个角度说, 提出“爱情魔药”这个设定的技术人员，反而无意间有利于希尔维亚的研究。现在好感度不足60的都有机会放手一搏，就没那么轻易主动退游，这就多出了充足的时间让她继续往下探索逃离的方式。 　　那么，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验证伊丽莎白所说的真伪性。 　　希尔维亚做了会无意义的小动作，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如果说前阵子，主办方还没有发现她异常的时候，她还有空和玩家搞点猫抓老鼠的游戏。现在的情况就是十万火急，反正游戏主办方已经下大了最后通牒，她就没必要装了。 　　寻找出口，逃离游戏，这才是她要做的。 　　当然，在开始自己的计划前，她还要确认某些潜在的危险。 　　一堂混沌的思想史结束后，希尔维亚跨过了三个送礼人的手臂，踹翻了五个送礼人的躯体，仿若穿越了丧尸围城，费劲了千辛万苦才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出乎意料的，那些蠢蠢欲动的玩家在看见办公室的人后纷纷偃旗息鼓，鸣金收兵。再胆大的也只能徘徊在门口希望能捡个漏，垂涎欲滴。 　　希尔维亚看向了坐在办公室宽阔长桌后的栗发青年。 　　“你是玩家。”她是肯定的语句。 　　希尔维亚的记忆里，这应该是今年新来的思想史老师，姓温。 　　但是，谁知道这段记忆是不是在她没觉醒时植入的，也许这个老师根本不存在，也许大学里也根本没有思想史。总之，现在栖居在这具躯体里的，肯定不是他记忆里那个温柔平凡的老师。 　　温老师，或者说温斐，微微睁大了眼睛。 　　半晌后，他乐不可支地笑起来，漂亮的桃花眼都眯成了细长的缝。有点像某些计谋得逞的狐狸，却不难看，甚至有点狡黠的漂亮。 　　“我以为你会委婉一点的，希尔维亚小姐。”温斐勾起唇，相当绅士地朝她鞠躬。 　　希尔维亚无动于衷，这种虚假的礼貌她见多了：“直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温斐又是一愣。 　　“先说好。”她皱眉，进而补充道，“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如果报酬超过了我能接受的限度，我就当这事儿没发生。” 　　尽管被无情地驳了面子，温斐的笑容还是相当真诚：“那肯定，得寸进尺不是绅士的美德。” 　　希尔维亚的潜台词很直白，温斐大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来骗自己，反正每个好感度60以下的玩家都有道具，顺手把艾文的道具收了，再把自己的道具塞给她就是了。 　　但是他没有，那事情就值得深思了。 　　能参加这个比赛无论什么目的，除了最离谱的寻找真爱，都是有自己打算的。温斐既然能心甘情愿地放弃一百万星盟币，就说明他有比一百万还重要的东西要追寻。 　　希尔维亚只想知道，那样东西是什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装来装去。比起编一个需要不断圆谎的借口，还不如将本来的目的坦诚相待。温斐摊开手，表示自己没有开任何比赛直播，然后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原因。 　　原来，他是个地下赌场的庄家，他们早就猜出希尔维亚是拥有自我意识的NPC，并针对这个开了个赌局。也就是“希尔维亚是否能脱离游戏，成为真正的人类”。 　　眼看希尔维亚和体验派的伊丽莎白碰过头，逃脱之路即将展开，就被主办方莫名其妙的新设定打断了，这肯定是身为庄家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你就算死，也不能那么早死。”温斐表情还笑着，语气逐渐地冷下去，露出他本来的真面目，“买你输的人太多了，我还指望借此捞一笔呢。” 　　他边说，边盯着希尔维亚逐渐沉下去的表情，心里有种异样的爽感萌生出来。那瞬间，他突然想对自己的赌局不管不顾，哪怕输到倾家荡产，也要看这张脸上多出其他的表情。 　　气恼的，错愕的，濒临失控的。 　　“希尔维亚小姐，你可不能让我赔太惨啊。” 　　他愉快地结束了自己的宣言，满意地欣赏希尔维亚的反应。 　　像她这种追求自由的NPC，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当成棋子吧。如果说被她认为的救命恩人，亲口戳破这个残酷的现实会怎样呢？会不会就此崩溃，认清自己的生命就是被各种人玩弄的结局？还是嘴硬地不愿承认这点，回避相关的所有话题呢？ 　　出乎意料的，希尔维亚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想赚的吧。” 　　“那当然，你最好在赔率为1：1000的时候逃出游戏，就此成为该系列比赛的大冷门。”温斐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不过，作为公平的庄家，我是不可能帮你作弊的哦。” 　　这就对了，希尔维亚定了定神，体会到胜券在握的快感。 　　“我不需要你帮我作弊。”她否认了温斐的猜测，伊丽莎白已经将逃脱的办法告诉她了，现在只需要确认是不是对的，“我只想知道，在登出的瞬间，通过玩家通道潜入到现实世界，是真的可行吗？” 　　温斐转了转眼珠，没说可行，也没说不行。 　　最终，他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唔，不是不行哦。不过这种方法有风险，你的意识最多停留七天，如果七天内找不到合适的濒死之躯，最终的结局只有烟消云散哦。” 　　希尔维亚点点头，刚想拱手告辞，就被温斐接下来的话扣住了脚步。 　　“但是，我有更方便的方法，你想不想知道？” 　　他上下喉结一滚，干渴的欲望从喉咙烧到了胃里：“前提是，我想要你的核心数据。” 　　核心数据，相当于正常人类的心脏，一旦运行出错，直接原地去世。 　　这句话说出口，不亚于“我想要你的一切”。 　　青年的贪婪和欲求透过字句传递到面前，希尔维亚不禁萌生了拧下他脑壳的野蛮念头。 　　但是，在更大的利益前，适当的隐忍是值得的。于是她做出屈辱的表情，几乎动摇似的问道：“你说的方法，是多方便？” 　　温斐知道她心动了，即使没哪个听说这种方式的NPC成功，可任谁都会被那种不劳而获地轻松感染，进而生生世世地摆烂。 　　“核心。”他扬了扬下巴，要求道。 　　希尔维亚咬咬牙，右手探入心脏面前的数据流，一串核心数据被提取出来。 　　她将其紧握在手心，严肃地问道：“我不会违背承诺，你先说。” 　　见无法白嫖，温斐也毫不气馁。他爽快地给出了自己的方法，果然比伊丽莎白这个象征和平的体验派给的快捷：“在退出的瞬间，将玩家的意识挤出他原有的身体，就能完美地继承对方的人生。” 　　听完这句话，希尔维亚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抿紧了下唇：“也就是说，我讨厌的那几个玩家。” 　　“都可以这样进行夺舍！”温斐看热闹不嫌事大，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开始搬弄是非，“你最讨厌的那几个玩家，在现实里没一个是好人。就连你那个省心的竹马，现实中都是狡猾的政客。你对他们夺舍，没人会觉得有什么错，他们只觉得这世界少了个祸害！” 　　“我明白了。”希尔维亚点点头，她此刻的表情已经恢复到平静，只有眼底还闪烁着杀机，“那么，作为合作，在我夺舍他们之后，你可以为我提供那个世界的常识吗？” 　　她心动了！温斐内心一阵狂喜。 　　果然，没人能拒绝这么爽快的复仇方式。即使有违人性和法律，但在长期不被视为人的压力下，希尔维亚怎么可能拒绝这种直接的复仇？ 　　“那当然，我现在就回去给你准备！”他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对希尔维亚承诺道。右手很自然地点开游戏面板，又点到了登出键。 　　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天旋地转，他看着灵魂脱离了躯体，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关进了一个黑洞洞的“盒子”里。 　　“系统。”他听到希尔维亚平静的声音，话尾还带着嘲弄的笑意，“抓到他了吧？” 　　作者有话说： 　　没有日万，果然还是手疼，呜呜（……） 　　那就坚持五月份日六吧，说不定这样写下去六月初就能完结了。 　　完结我必开无限流！！！ 第57章 原主 　　【黑猫, 你终于重新做人了！】 第四集 播出后，星流论坛动画分区遍地诈尸。之前被波尔卡结局伤害到的观众纷纷支棱起来，奔走相告, 将黑猫不再报复社会的好消息传了出去。 　　这一传，最直观的就是播放量节节上升。相比于气氛压抑, 结局至今还被人争论算不算报社的波尔卡来说，这部乙女番的数据显然比往常好很多。 　　有数据打底, 即使没有新闻的热度蹭，黑猫的新番依旧毫不意外地出圈。只不过这次的周边并没有生产多少, 主要是莫璃最近没钱, 钱都给星能科技吃掉了。 　　为了开放世界, 这些牺牲是必要的。 　　要不让祝时抽空画点TV动画放黄油捞一笔？ 　　莫璃摸了摸下巴，抛开精力不谈, 这不失为好主意。从沈连每周汇报月流水的反馈来看，儿童动画的市场依旧广阔, 就算黄油不产出, W公司一时半会儿也圈不起地。 　　可惜，自己肯定没空，就算有空也是一笔都画不动了。祝时呢, 头低的像霜打了的茄子，完全失去了原有的活力。 　　她不能再压榨祝时的剩余劳动力了，本来就违反了每天八小时工作法。再让人家打着哈欠挑灯夜战，她的脑壳能直接吊路灯。 　　于是, 历经几个月之久, 莫璃再次面临了那个难题：从哪里搞钱？ 　　也正如几个月之前, 那个解她燃眉之急的星际青年动画奖再次出现, 给她送来了大把大把的星盟币。当然, 这次莫璃可不是选手，而是直接坐上了虚拟直播间的评委席。 　　组委会起初发来邀请的时候，还怕黑猫会不会因为上次的事对他们心生芥蒂，特地去找自称了解黑猫的人问了一圈，忐忑不安了许久。 　　见到本人后，他们才终于放下心来，预想之中的结果全部不存在。 　　莫璃连“我年纪小，资历还不够格”之类的套话都懒得说，开口就是来意：“给你们做评委，能拿多少钱？” 　　她边问，还边神秘兮兮地举起五根手指：“这个数有吗？” 　　组委会的人估计是见多了高傲的艺术家，从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一时半会儿竟没反应过来：“五，五千？” 　　五千？搁这儿义务劳动呢！ 　　莫璃抬手就要关闭虚拟空间，二话不说地吩咐乖巧猫猫：“小祝，送客！” 　　“等等等等！黑猫老师我们开玩笑呢！”领头的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失言，急忙改口，悬崖勒马拦住了这尊大佛。“五万，五万星盟币！” 　　这还差不多，莫璃满意地点点头，勉为其难地同意了组委会的要求。 　　换在地球的评委档次，肯定不止五万这点钱。可惜这是星际，动画界普遍吃土的穷困局面，五万星盟币还是相当可观的。 　　那就去一趟吧。 　　这次的青年奖依旧是以直播的形式开展，莫璃也毫无悬念地沿用了原先的黑猫模型，倒是祝时坚持他猫族的自尊，说什么“原型只能给最亲近的人看”，反手换成了一个黑发黑眸的普通青年。 　　嗯，怀里搂着猫猫的普通青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接下来的企划，偶尔对虚拟商业街来两句简短的点评，距离正式颁奖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莫璃快把主办方给自己的新人获奖名单翻烂了（没错，身为名誉评委不参与正式流程，她的作用只是增加含金量），正想着要不要下线睡一会儿，突然看见了一家熟悉的虚拟店铺。 　　关东煮。 　　莫璃立刻来了精神，人在星际，吃顿合胃口的不容易。虽说星际并不是小说里所说的美食荒漠，但在“炒”技法失传的年代，光凭蒸煮炖实在难满足正宗华夏胃。 　　“小祝，我要去那边看看。”黑猫直起身，甩了甩尾巴就挣脱了青年的怀抱。 　　祝时刚想追过去，看见虚拟店铺的名字时突然脚步一顿，然后放满了速度，最后很不情愿地停在店门外。 　　“叮铃——” 　　风铃响动，有客入座。后厨的大叔聚精会神地操纵着并不好使的烹饪面板，努力在虚拟空间里复刻记忆中的料理。 　　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木桌旁端坐着目不斜视的漂亮小黑猫。 　　“我认识你，你是黑猫。”大叔乐呵呵地笑了，收拾着手中的可回收竹签，“我儿子很喜欢你的动画，最近和我聊天还提起过呢。” 　　莫璃有些恼，用这个模型的这么多，怎么他上来就能一语道破真实身份？ 　　不行，为了她的关东煮自由，决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承认了。 　　她装作听不懂的模样晃了晃尾巴，凑到色香味俱全的关东煮前，又抽抽鼻子：“黑猫是谁，你认错人了吧。” 　　大叔笑而不语，倒是没点破她的意思，而是给莫璃舀了勺豆腐和丸子。 　　“请你的。”他说道。 　　莫璃拉不下脸吃白食，不被点破身份还好，被人认出来皮下是人类，就不能这么没脸没皮了。她按照正常费用转给坐在柜台后的大叔，在对方堪称慈爱的眼神中开始品尝。 　　其实尝不到什么味道，虚拟光屏的味觉板块再仿真，始终也是神经信号合成的经验之谈，不可能比下一次做出来的味道更好。 　　但莫璃还是很给面子地夸赞了对方：“有些夹生的食材特地炸了，手法不错。” 　　大叔瞥了眼门外的人影，继而俯下身，压低了音量：“星际人不会用炸的方式处理食物。” 　　莫璃：？ 　　这句话的含义就丰富多了，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复杂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看面前的大叔。 　　掉马来的猝不及防，还是黑猫和穿越者两层马甲一起掉，这在她身上实在是稀奇事。 　　好在大叔没有借此要挟什么的意思，而是慢悠悠地给她科普。 　　短暂的思考后，莫璃定了定神——能在星际活到这个年龄的穿越者，从事的还是美食行业，想必不会那么卷，和她也没什么利益纠葛。 　　于是心照不宣的，她默认了自己的穿越者身份，听大叔给自己的友情提点。 　　“小姑娘，你穿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人盯着你。” 　　大叔边看着咕嘟咕嘟翻滚的鱼豆腐，边给她讲些看似无用，实际上相当有用的消息。 　　“只不过，对方没有轻举妄动，也可能是系统的等级压制，让那些人没有对你出手。” 　　黑猫凑近鱼豆腐，狠狠地吸了口气，然后遗憾地摇摇头：“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毕竟我早就没系统了。” 　　大叔错愕地怔了一刻，他摸了摸下巴上扎手的胡须，肯定地说道：“如果你没有系统的话，那确实有点奇怪。” 　　那群人，也就是一群穿越者联合起来自己创办的什么“穿越者观察协会”，平日里最喜欢挑刺同行的刺。像黑猫这种出尽风头的，势必会成为协会的第一打压对象。 　　可是那些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为什么？难道是默认黑猫的系统等级比自己高吗，那也不对啊。有没有系统这事儿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吧。 　　想不通就不想了，大叔之所以能活那么久，就是不多管小年轻的闲事。他摇摇头，朝莫璃说道:“刚刚，没有故意戳破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在星际说话还是小心。” 　　那群“穿越者观察协会”的小人现在没出手，不代表之后都不会出手，更不代表他们什么行动都没有做。说不定在莫璃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私底下已经试探过很多次了，甚至还针对她设了局。 　　气氛太凝重，该点到为止。黑猫清了清嗓子，将谈话的氛围扯到没那么压抑的话题上来: 　　“话说回来，像你这么大的居然也是穿越者，我还以为穿越者都是小年轻呢。” 　　倒不是小年轻有什么好处，而是小年轻的精神承受能力强，皮实耐草。年龄大些的，世界观都已经形成了，这时候再做穿越者就容易故步自封，跟不上潮流。 　　出乎意料的，大叔摇摇头，否认了莫璃的说法:“不，我不是穿越者。”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真诚，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莫璃的眼神忽的就锐利起来，脑子里瞬间闪过不少灭口的想法。 　　“那你是什么？”黑猫警惕地尾巴都竖起来，像长鞭似的抽打着桌面。 　　“别紧张。”大叔笑了笑，“你要说我不是穿越者，也不对，但我个人认同还是趋向于不是。” 　　莫璃平生最讨厌谜语人:“所以？” 　　大叔组织着语言，用比较能接受的方式说道:“我现在是两个灵魂融合后的人。” 　　这还要从大叔的经历说起。 　　他本来只是个普通的厨师，水平不过糊口，月薪之后一家人吃个饭，紧巴巴地过日子。随着儿子的成长，他越来越为家里的账户担忧，于是想到了歪门邪道。 　　听狐朋狗友的介绍，二十五六岁的他找到了那个有求必应的“咨询师”，通过对方的渠道，他向一个叫时空管理局的东西许了愿，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换取养活一家人的财富和儿子的幸福。 　　本以为代价只是身体衰弱什么的，没想到某天大叔睁眼，就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到身体里去了。另一个陌生的男生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霸占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还取代了自己的人生。 　　最令人愤怒的，就是对方用着他身体出轨。骗一个大学生小姑娘替他生了孩子，东窗事发后还试图用钱来摆平。 　　这下好了，不仅离了婚，通过美食系统赚来补贴家用的钱也全部挥霍了出去。甚至还用着离婚的分手费去赌博。 　　大叔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烂人鸠占鹊巢却无可奈何。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回到身体里了，于是在睡梦中吞并了他的意识，继承了部分记忆，和那个堪称神迹的美食系统。 　　作者有话说： 　　剧透，大叔是祝时他爹，一个被穿越者搞没老婆孩子的倒霉蛋。 第58章 见家长 　　“我很抱歉。” 　　莫璃操纵着黑猫低了低脑袋, 耳朵也轻轻动了动。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自己的举动很虚伪。她是穿越者，哪来的立场对一个受到伤害的原住民说抱歉？ 　　真要掰扯明白, 她自己的身体不也是从原主那边得到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不知道原主朝系统许的愿，更没有打着帮别人实现愿望的名义糟蹋人生罢了。 　　不过, 大叔没在意这些事，只是摆摆手：“我知道你不坏, 所以提醒你这件事。看样子你不太喜欢抱团，所以不知道现在穿越者和原住民已经产生了严重的隔阂。” 　　这个协会, 以及他们的理念“征服星际”, 在大部分快穿者那边都不是秘密。可惜莫璃没有系统, 又是个典型的独行侠，所以对此一无所知。 　　好在, 现在她终于追平了这个信息落差。 　　莫璃点点头，向好心的大叔表示了感谢。 　　前期光顾着做动画还债, 后期又忙着搞杂七杂八的科技, 实在没精力管这些流言蜚语。 　　大叔这波提醒堪称及时雨，她本来还想不通为什么曹大强之类的人物总是缠着自己，如今看来找到了原因。 　　——有人认出了她穿越者的身份, 出于没有共同迫害原住民这种扯谈的原因，将她排斥在穿越者的团体外，希望她能有朝一日光速去世。 　　“真是，人类在哪里都是种恶劣的生物啊。”她轻声感叹道。 　　大叔没搭话, 只是又熬了锅关东煮。星际现实中很难找齐地球美食的材料, 所以他借着虚拟空间的机会来磨炼自己的技术, 好刷美食系统的技能点。 　　出于感情, 他应该对所有快穿者保持着仇恨, 包括面前这只有能力影响星际的黑猫。毕竟这些人都是星际的不速之客，是将他的家穿成筛子的罪魁祸首。 　　可年纪大了，最初那些萦绕心头，郁结不散的愤恨早就散了。现在他继承了系统，只想好好靠着做任务的钱养活自己的家，即使被穿越者搅的支离破碎。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莫璃思忖半天，消化了大叔告知自己的事情。随后就又陷入死胡同。 　　从旁边看去，黑猫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摇晃的尾巴也贴在了墙边，停止不动了。 　　现实中，莫璃后脑勺贴在沙发靠背上，陷入了长久的迷惘之中。 　　有些事情她始终想不通，好像玩游戏遇到了BUG，又不能确定是彩蛋还是特性。 　　对于她来说，最想不通的还是这点： 　　二十三世纪的地球，什么时候科技发达到这种程度了？不仅诞生了所谓的时空管理局，甚至能量产系统，让普通人来去自如？ 　　这种让意识和□□分离的技术，可不是简单的全息设备能够做到的。甚至连星际都没能完全达到这点，只能用环绕式虚拟光屏来模拟这种完全仿真的效果。 　　如果某个文明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首先做的就应该是利用这项技术进行军方扩张，而不是派这些素质在平均线以下的人来浪费其他人的生活。 　　如果说穿越技术已经完全成熟，成熟到大家能够将这种事变成游戏，随便体验第二人生的地步。那T女士就不会深受系统所限，连想去哪，做什么的自由都没有。 　　“真奇怪……” 　　莫璃沉吟片刻，直到祝时在现实里从沉思中将她叫醒。 　　“学姐！你和他聊完了吗？”祝时不自觉皱起眉，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温柔，“颁奖典礼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莫璃将虚拟光屏暂时关闭，才看清祝时的侧脸和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她抿了抿唇，放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刚才碰到什么事了？” 　　祝时如梦初醒，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带着几分慌张掩住自己难得的攻击性。 　　“没有，只是时间快到了。”他撇过头回答道，“还有，我不太喜欢那个人。” 　　那个人？莫璃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祝时说的是谁了。 　　虚拟光屏的画面里，大叔径直路过了黑猫朝门口走去。他将右手搭上了门框，不再向前一步。 　　门外的身影修长挺拔，细看却显得单薄，黑发青年就连虚拟形象都是微微蹙着眉，仿佛看到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大叔但凡有向前的趋势，祝时就条件反射地后退，两人始终保持着半米的安全距离。 　　终于，大叔还是放弃了试探，无奈地退到了祝时能接受的范围内。 　　“我以为你改主意了，小时。”大叔扬起苦涩的笑，“结果还是不愿意接纳我吗？” 　　祝时置若罔闻，相当不礼貌地将大叔的话选择性忽视，转而向莫璃张开了怀抱：“学姐，我们走吧。” 　　他抬头瞥了眼依旧隐隐期盼着的大叔，插刀似的补充道：“别和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来往。” 　　尽管两个人打哑谜，莫璃还是从祝时古怪的态度中悟到了什么。 　　她沉默半晌，决定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你不打算和你父亲聊聊吗？” 　　祝时瞬间将目光瞥到了她身上，与此同时，现实中的胳膊也被祝时狠狠地抱住。莫璃毫不怀疑自己甚至听到了他委屈的抽气声，和压抑在喉咙伸深处的哽咽。 　　颅内和脑外同时响起对方压抑着情绪的声音，不过祝时伪装的不好，谁都能听到他颤抖的呼吸和一触即发的脆弱： 　　“和他聊什么？怎么背叛他原本的家庭，又怎么欺骗我的母亲，生下我之后不闻不问的？” 　　莫璃挪了挪自己的胳膊，出乎意料的，很轻易就脱离了祝时的禁锢。即使委屈，他也不想在学姐面前留下自私和失控的印象，依旧想维持自己稀薄的形象。 　　“不是，你父亲他也有苦衷……”莫璃话才出口，就被大叔打断了思路。 　　“啪——！” 　　大叔挥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虽然虚拟形象上留不下印子，但清脆的声音证明了这是实打实的惩罚。他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用这个巴掌给祝时这个身份尴尬的孩子，一个微不足道的补偿。 　　“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他平静地回应道。 　　祝时更生气了，他看不得这个懦弱的男人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大叔越冷静，越像什么都没发生，他就越从心底升起无名的愤怒和羞辱。 　　这个男人就没有为出轨真心忏悔过，哪怕一次吗？ 　　“好。”他冷哼一声，紧接着受伤地转向莫璃，“学姐，你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也要留在这里吗？” 　　叮铃铃，莫璃心里响起了警铃。 　　祝时这个别扭鬼从来不说明白，还得靠她自己意会。眼下看情况，他的意思大概是“再怎么我们也应该是同阵营的人，你就再有什么必须要交涉的理由，也得看在我的情绪上退步了吧，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用的员工了？” 　　嗯，莫璃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她只能和大叔交换了眼神，手速极快地交换了星网账号，然后安抚祝时这个可怜孩子去了。 　　“走了。”她晃了晃尾巴跳到祝时的怀里，生疏地用临时学习的“猫族肢体语言100式”，又用快秃掉的脑壳蹭了蹭胸口，好在星际不存在穿模，“有什么恩怨也以后再说，先办正事去吧，好吗？” 　　“好。”祝时声音几乎微不可查，要不是此时正贴在自己耳边旁边，莫璃甚至都听不见他的话，“我可以提要求吗，以学弟，或者是朋友的身份？” 　　莫璃很想朝他脑门弹栗子。 　　这都哪学来的语气，也太卑微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有鸵鸟将头埋土里说话呢。 　　“你说吧。”她叹了口气，祝时的语气衬的她像个奴隶主，怎么扭也扭不过来，只能当个好点的奴隶主了，“别这么说话，我们白天是雇佣关系，晚上是朋友，再怎么都用不着你来求我。” 　　祝时静静地盯着她。 　　“学姐，以后别和他有来往，好吗？”他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算我求你，我真的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居然有这么个人渣的父亲。” 　　不，莫璃在心里轻轻否认他，你的父亲很伟大。 　　他能主动承担起祝时这个便宜儿子的生活，就已经很伟大了。 　　换了别人，面对突然多出来的家庭和孩子，以及自己支离破碎的原配家庭。没将怨气报复在祝时这个穿越者出轨的证明上就不错了，更别说承担起抚养的职责。 　　但这些事，都不能告诉祝时。 　　穿越这种事毕竟离奇，超出了一般人的接受范围。就算祝时好不容易理解了，到头来事情就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 　　他父亲是无辜的，他母亲也是无辜的，反而他才是那个穿越者犯罪的铁证，破坏原配家庭的罪魁祸首，这让他怎么面对自己？ 　　想必祝时的父亲也是出于这层考虑，没将真相告诉自己的儿子。知子莫如父，他太了解这个敏感的青年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了。 　　如果真因为自己撇清干系就将压力全部转嫁到祝时头上，后者因此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自我了断的话，他不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吗？ 　　“好，我答应你，以后不提他了。”莫璃暂时关闭虚拟光屏，将黑发青年的胳膊往怀里搂了搂，安抚性地拍拍对方的背，像在哄丢掉了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子，“走吧走吧，直播不还在继续吗？” 　　祝时轻轻地“嗯”了一声，很快就收拾好情绪。 　　时间到，随着那道经典的倒计时，莫璃的面前升起传送许可。她伸手点了是，下一秒，整只猫就坐在了评委席的长桌上。 　　嗯，也是唯一一个坐在桌上而不是椅子上的评委。 　　作者有话说： 　　感情线糊弄完了，这是我写感情的极限啦，落泪。 　　但是主线真的不是和祝时谈恋爱，无关攻略也无关拯救，只不过祝时是莫璃能够下定决心的引子，可以理解为莫璃因为祝时的原因，终于将策划已久的计划付诸行动这样子的？ 　　虽然也不太可能有人看到大结局这样子（移目）还有人能坚持到这里也是个奇迹啊KORA 　　总之米娜桑五一快乐！我们学校不放假，我只能看着你们放假了呜呜。 第59章 没想好标题 　　“是黑猫！黑猫在评委席上！” 　　台下的观众大多是资深宅宅, 对黑猫这个传奇色彩的人物不陌生，只不过上个月看见她还是在选手席，这个月就坐上了评委的位置。 　　对普通人来说, 这之间的跨度足有七八年之久，对黑猫却不到一个月就能完成。 　　除了实力, 更多的还是赶上了好时代。动画正处于星际的变革风口，风云人物来往变换是很正常的事情。包括青年奖, 上期的学院派评委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有话语的实权人物。 　　S的新任部长白果, W的动画部部长叶楚, 黑猫工作室的黑猫, 星盟大学的动画系傅教授，星盟艺术学院的“新星计划”领头人“啾啾”。 　　这些人莫璃或多或少都打过照面, 只不过除了叶楚，他们的名字都被大脑省略为“有点用的同行”。这里面, 傅教授和“啾啾”是青年奖的最初发起人, 也是难得能顺应潮流的学院派人物。 　　“黑猫老师，您可真受欢迎。”莫璃身侧的白果笑了笑，语气里有调侃。 　　“说不定他们都信仰宇宙猫猫教呢。”莫璃讲了个冷笑话, 可惜太电波了没被GET到。 　　她操纵着黑猫回到了座位上，毕竟颁奖典礼的重点还是在新人选手上，她作为评委不太好喧宾夺主。 　　很快，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这届新人选手的作品。有些是在星流平台已经发布很久, 积攒了不少热度的, 有些是比较冷门, 没怎么获得过关注的。 　　莫璃平时都在忙自己的工作, 很少有大段时间沉下心输入, 好不容易坐在评委席这个最佳观影点，才发现最近的新人都不容小觑。 　　就像被黑猫打通了任督二脉，不管是穿越者还是原住民都迸发出相当的创造力。 　　男性向作品从战争忽的滑向异世界冒险，而女性向作品则从恋爱跳到了新复古主义——没错，千禧年的灵魂从地球飘到了星际，在这里发挥出别样的魅力。正如地球人很难拒绝霓虹灯编织的赛博朋克梦境，星际人也很难拒绝胶片相机，像素颗粒和最原始的实体计算机构成的历史。 　　被历史模糊的未来永远比真实更美丽。 　　这两种风格，分别在这次比赛拟定的前三名中完美地体现出来。 　　第一名暂且不谈，这个虚拟形象是星际最风靡干果零食的家伙水平远高于后面两名，无论是在故事的叙述上或者分镜表现力上都不像刚入门的新手，不过青年奖不禁马甲，也就没有特地讨论的必要。 　　它的动画很简单，剧情就是取材于星际现实中的王室战争。结合各种野史的内容，将星盟现任女王的发家史给画了遍。莉莉安的杀伐果断和忧国忧民复刻在动画里，就显得没那么说教，反而更像部看了都说爽的小说。 　　好题材，高技术力，他不第一就天理难容。 　　剩下的第二第三名，则难得成了评委争论的焦点。 　　其中，学院派的两位评委统一认为第三名虽在热度上不如第二，但她对蒙太奇和意识流的运用值得个第一。 　　可惜，白果和叶楚两位专注于商业动画的并不这么认为，而是力挺第二名的作品。 　　“这个被选手命名为玄幻的世界观，和黑猫老师的魔法一样有挖掘的空间。” 　　白果如是说道，一边隐隐地看向黑猫，似乎有些试探的意思： 　　“但我敢肯定，黑猫老师内心肯定有个完整的魔法体系，只不过她并没有像这位选手平铺直叙地讲出来。” 　　莫璃淡定地回答她：“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不能强求。” 　　白果猜的不错，如果她想，完全可以将HP的魔法学院搬过来，将魔法这个概念深深印在星际人脑子里。但她并没有，反而将目光放在了更多不相干的题材上。 　　这个选择在外人看来是不可理喻的，莫璃这么做的理由也是因为直觉，潜意识告诉她多往各个题材发展，有利于面对接下来发生的很多事情。 　　话题回到选手的动画上，第二名的动画讲的是在某个以灵气为尊的玄幻大陆上，天才男主意外失去所有灵气，天之骄子坠落谷底，过了三年受人屈辱的日子。 　　终于，在某次试炼里，他从异世界的吊坠发现了一个老爷爷的灵魂，那个自称是物理学教授的人传授他名为“物理”的秘法，让他运用各种自然原理去应对玄幻世界的种种。 　　熟悉网文的人都知道是科技征服异世界的套路，可惜星际人身为科技顶端的存在，就是吃这套剧情。所以第二名的人气也是第三名的好几倍，版权估价也是水涨船高。 　　“确实，在美学价值上，我认为第三名比他优秀。”莫璃沉思良久，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可惜，青年奖的目的是给代理商指条明路，更需要商业帮助的还是第二名。所以让我选……” 　　就在此时，异变丛生。 　　第一名和第二名，在台下吵起来了。 　　争吵的话题和黑猫有关，大体是第二名发表了某些狂妄言论，表示自己肯定是下一个黑猫，不久后也会直通创意奖和评委席云云。年轻人嘛，对自己抱有超出水平的自信是很正常的，不料第一名看不惯他的作风，两人唇枪舌剑地杠上了。 　　“你迟早会吃苦头的。”第一名扭动着自己的干果袋身体，沉闷地反击道。 　　“戳中你痛处了？承认吧，你就是个局限在过去的老家伙，永远也拿不到创新奖！”第二名的虚拟形象是个约莫十五岁的男性人类，他声音稚嫩，动作却粗鲁，一把将第一名的身体抓在手心揉捏。 　　旁边的观众大多都嫌恶地看着他，却没办法阻止他的行为。星盟的法律保护虚拟空间的公民不受侵犯，但从没定义过怎样对待虚拟形象为干果袋的公民才算“侵犯”。换言之，干果袋没有人权。 　　“请选手立刻停止私下的决斗行为，否则将取消肇事者的参赛资格。”傅教授开启了全区域广播，语气严肃地喝止了第二名。 　　男童眼神不悦地朝评委席瞥了眼，将手中的干果袋随手扔在了地上。 　　“啪”，第一名被这种行为气得操作变形，好几次干果袋都没能重新站起来。 　　“我想取消他的资格了。”见状，白果低声道。 　　评委们交换了彼此的眼神，显然有相同的想法。可惜比赛就是比赛，作品和人品永远是分开来评判的。到最后，第二名的奖项还是颁发给他，引来观众们一片嘘声。 　　“我知道，很多人对我很不服气。”第二名上台提了提气，就开始了自己的慷慨陈词，“没关系，你们可以随便挑战我，只要能做出比我更好的作品。” 　　他的声音太稚嫩，被扩音的效果有点炸耳朵。他本人倒是没意识到这点，还在激昂地进行自己的宣言，那架势比第一名还第一名。 　　“我没得第一，并不是实力不够，而是题材没那么讨巧罢了。”他冷哼道，字里行间透露着对评委的不服气，“当然，投其所好也是能力的一种，我不屑于培养它而已。” 　　这话就说的有点难听了，但凡评委中有个敏感点的都要发散思维。什么“投其所好”，不就是明摆着暗示比赛有黑幕，第一名德不配位吗？ 　　可惜，在座的都是老油条，哪会被这么拙劣的手段给扯下场。 　　星际和稀泥一级选手傅教授打着哈哈，第二名的宣言从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话音刚落他就说出了那句经典的“感谢选手的精彩发言”。丝毫没给第二名发挥的机会，立刻请第一名登台。 　　第二名陷入了反常的沉默。 　　他也发现了自己在大众面前并不讨喜，备受瞩目的只是他的作品。于是沉默地给第一名绕出位置，在两人擦肩而过时，肩部轻轻地耸动了一下，像在笑。 　　第一名敏锐地转头，什么表情都没看见。 　　坐在评委席的莫璃却看见了，那个十五岁的男孩眼睛里闪过诡异的光，她毫不意外自己从对方的身上看见了逸散的数据流。 　　紧接着，第一名的身形“啪”地消失，底下掀起轩然大波。 　　“选手怎么不见了？他下线了吗？怎么回事？” 　　几名评委也站起身来，立刻联系到主持人玫瑰小姐：“紧急通讯能联系到选手吗，确认一下是什么情况，断网还是精神链接出了问题？” 　　在星盟断网是个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更可能发生的只有精神断链。几位评委忙活了半天，下线的下线，联系后台的联系后台，只有黑猫从评委席上溜了下来，站在虚拟空间的场景石柱上，平视着第二名选手的眼睛。 　　“穿越者是吧，你对他做了什么？”莫璃语气淡漠，听不出多少情绪。 　　小男孩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总给人种天性残忍的错觉。 　　他无所谓地笑着，回答面前的漂亮黑猫：“我可没对他做什么，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哦。” 　　下一秒，大屏幕接通了星盟警卫队的连线： 　　“经调查，星网用户xx，真名xxx涉嫌贩卖电子毒品，现已取消该用户所有精神链接的资格，特此声明。”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好想快点结束乙女番。 　　无限流的脑洞一个接一个，怎么会这样啊。 第60章 莎莉定律 　　此话一出, 虚拟空间鸦雀无声。 　　莫璃甩了甩尾巴，默不作声地盯着身旁双臂环抱的男孩。哦，也许也不是男孩, 只是披着这个虚拟形象作恶的大叔。她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对方的语言漏洞。 　　自作自受这种鬼话她肯定是不信的, 排除第一名本身就有案底，现在“巧合”暴露的可能性, 剩下的只有第二名对他做了手脚。 　　但是，光凭“第二名绑定了一个系统, 是系统陷害的他”这种听起来就像发烧会说的糊话, 莫璃没有任何证据, 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一名的作品和名字被抹掉，评委在沉闷中结束了青年奖的颁布。 　　第一名的位置, 自然也落到了这个刚才发表完胜利宣言的第二名身上。 　　即使他之前的宣言再狂妄，现在也没人嘲他德不配位了。 　　事实上, 观众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第一名身上, 那可是大部分人生平以来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因贩毒被带走，就算是搁着虚拟空间，也比道听途说的消息来的有冲击力。 　　观众们将青年奖抛在脑后, 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八卦： 　　“嘶，电子毒品，星盟不是查的很严吗，居然有人敢这么搞？” 　　“画倒是不错, 没想到人品这么差劲。最关键的问题上都能犯错, 真是秒速失恋。” 　　“他画莉莉安女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女王可是禁毒力量最大的一届, 内心真就没有一点点愧疚, 恶心！” 　　其他评委也没料到有这茬，白果和叶楚两个没经验的年轻直接愣在了当场，而傅教授和啾啾则马不停蹄地动起来，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事端。 　　不控制舆论的话，第二天每日新闻的头条就会是“青年奖冠军当众贩毒”了，不要相信记者的下限，他们为了博人眼球什么内容都敢往星网推送上发布。 　　“请大家安静，接触过嫌疑人的请自觉配合警卫队调查！”警卫队刚通知完，傅教授就接管了广播的位置，用生平最大的声音扩散到全场，“组委会与选手从未有过私下来往，无法确认选手的人品，所以……” 　　这种事还是年纪稍大的傅教授经验丰富，很快虚拟空间的气氛就回归到颁奖前的平静，只不过这份平静还多了点躁动，观众们已经没有心思再看接下来□□的致辞环节了，他们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被带走的第一名身上。 　　“陷害无辜的人，只因为他在你前面一位？”莫璃语调平静，只有颤抖的尾巴才能透露出她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漠然。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对他做，被抓走是他罪有应得。”小男孩笑嘻嘻地回答她，甚至想伸手去摸眼前的黑猫，只不过被莫璃敏锐地避开了，“不给摸？真是的，明明我们才是同类，为什么要去管星际人的死活？” 　　莫璃偏过头看评委席，台上依旧处于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正出神时，小男孩的手也如影随形，指腹几乎要贴上黑猫的模型。 　　“放开她。” 　　下一秒，一只手从侧边袭来，重重地打在小男孩的脸颊上。 　　虽然没有重力反馈，后者还是从天旋地转的视角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恼羞成怒地喊道：“谁敢打我？！” 　　祝时仗着虚拟形象和真身差距颇大，没人能认出他的真面目，当机立断提起讨厌小鬼的衣领：“我敢。” 　　小鬼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两脚胡乱地在空中朝前蹬，可惜在动作判定方面，他掌握的还是不如祝时，于是毫无疑问地被青年拿捏了。 　　“放开我！”他不顾体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吱哇乱叫，可惜现在大家都在吃瓜，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本想下线重上，又想起警卫队正在直播间内做调查，要检测电子毒品的出入，一时半会儿还真出不去。 　　最终，熊孩子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你想怎么样才放开我？” 　　青年提溜着他的领子，递到了端坐的黑猫面前：“向她道歉。” 　　“对不起。”熊孩子耷拉一张死人脸，不服气地哼哼，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憋出了这句话。 　　莫璃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扬起猫咪脑袋对祝时说道：“放下他吧，我有些事想确认。” 　　她确实对穿越者有偏见，尤其是这种欠揍的，满嘴同类排除异己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第二名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他如果真是协会里那种非要搞死她的，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系统能力将自己这个同档次的竞争者，通过栽赃陷害的手段将她坑进局子里，这样的收益可比单纯搞个原住民高多了。 　　但他没有，肯定不是仁慈，而是因为做不到。 　　他的系统，或者说超自然的能力，很可能是催化或者是诱导方面的。不然没必要咬死“第一名是自作自受”这点。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强调对方自作自受有两种可能：一是合理化自己的迫害行为，意义同复仇。二是合理化自己的诱导行为，类似于免责声明。 　　前者不存在，就只有后者了。 　　莫璃将叶楚拉到一边，将自己的猜测悉数告诉他，当然，是以“超自然能力”这种玄乎的说法开口的。叶楚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应该是在和自己的系统交涉，最后斟酌着词句，肯定了莫璃的说法。 　　“嗯，黑猫老师，我认为你猜测的有道理。”他点头，又道，“不过，这种唯心的能力我以前从朋友那听过类似的描述，他将其称之为墨菲定律。” 　　“墨菲定律？”莫璃装作从没听说过的模样询问道。 　　“嗯，墨菲定律就是只要一件事有做坏的可能，那他就会在最坏的时间发生最坏的结果。”叶楚尽职尽责地科普道，同时有点担心怎么和黑猫解释墨菲这个人名的来历。 　　好在莫璃完全没在意，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谢你，我明白了。” 　　第二名的能力与其说是对他人的墨菲定律，不如说是对自己的莎莉定律。只要一件事有利于他的可能性，那它就会在最好的时间发生这件事，尽管代价是别人的重大损失。 　　简而言之，三个字，运气好。 　　事情就此水落石出，第一名确实有贩毒的行为，只不过会在几个月甚至更远之后被发现，可惜他遇上了一个运气好到出奇的家伙，为了保证那家伙的绝对运势，第一名的行为就被提前曝光了。 　　这么看来，确实是第一名自作自受。 　　另一边，叶楚在心底和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系统，你不是说他下一个目标就是黑猫吗，你看黑猫在绝对的运气前有多少胜算？” 　　系统“BIBO”了两声，模拟出滋啦啦的炭烤声: 　　“宿主，胜率太复杂，我算不出来。” 　　不会吧，叶楚挑挑眉，连黑猫都没办法竞争过他的话，那自己这种水平不就玄了？ 　　“不，宿主，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系统平静地否认了宿主的想法，“我是说，模拟过上百种情况后，我找不到任何黑猫输掉的可能性。”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运气也得被压缩到0.01％。 　　不过，绝对的实力是需要汗水做代价的。 　　莫璃在接受过警卫队检查后，沉默地隐藏了虚拟光屏，甚至避开了祝时伸来的手，“啪”地将自己锁进了房间。 　　没过几天，之前从T女士那边捞来的美工也纷纷上线。祝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刚创建的工作群，然后体会了把被这群界内赫赫有名的巨佬围着叫部长的感觉。 　　祝时：不敢当不敢当。 　　巨佬是所以是巨佬，就是因为有天赋还努力。莫璃刚给出修改需求，这群巨佬就能连夜搞出十几个不同的方案。每次睡眼惺忪地点开虚拟光屏时，祝时总要谴责自己的懒惰。 　　再这么下去，会被别的美术卷死在沙滩上。以学姐的性格呢，顶多给自己在胸口画个十字，然后搂着其他的大佬美术踩过他的尸体，朝新企划一路狂奔。 　　不行，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祝时这么激励自己，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半夜被修改通知叫醒的感觉，到最后还能跟上莫璃的步伐，催促那些卷累了摸鱼的大佬。门可罗雀都没能幸存，连夜交干音给沈连那边的后期处理，打着哈欠也要录下去。 　　在工作室的魔鬼效率下，乙女番进度起飞似的往前推进。这才过了个周末，完结集就直接被画完了。最后收工大吉的那刻，所有人都感到了潮水般的疲惫。大家强撑着精神抢完了莫璃发在群里的红包，然后倒头就睡。 　　莫璃还不困，她最近被穿越者骚扰的有些心烦，靠无休止的工作来排遣心里的不爽。现在画完了，郁结在心中的气才微微消散了几分。 　　她承认，自己被那个小鬼的系统能力影响到了，这也是难免的。但凡是个人知道对手是个莎莉定律的践行者，在绝对的运气前很难不丧失抗争的勇气。 　　所有人都忍不住萌生这个念头：就算自己反抗了又能怎样呢，对方总会让自己状况百出，用最差的状态去面对一切困难。既然如此，干脆投降算了。 　　莫璃讨厌这种被命运玩弄的失控感，仿佛她以前就被这个小鬼头的能力坑害过，以至于光想想就记忆犹新，忍不住将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包括身边的人和物，最乖的祝时猫猫都纳入股掌之间。 　　“就算运气差，那又能怎么样呢。”她站起身，点开星流平台的发布页面，“只要保证自己在最差的状态也能吊打对方两条街，那不就好了？” 第61章 阿希，你又在坑玩家啦 　　“你想夺舍我？！” 　　温斐的声音里充斥着被背叛的愤怒, 他的意识再怎么挣扎也逃离不了系统的囚笼。 　　不过，此时还有事更令他气愤：希尔维亚的核心数据还没在手里焐热呢，就这么物归原主了？ 　　希尔维亚淡淡瞥了他一眼, 即使知道自己没有实体，对方很可能是猜的方向, 依旧忍不住心底发寒。 　　而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生硬地转变了话题，语气流露出些许讨好的狡猾： 　　“听着, 希尔维亚, 夺舍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是男性, 你和我的身体匹配度很低，我……” 　　希尔维亚置若罔闻, 将他的灵魂丢给系统，系统自然不会听信玩家的鬼话, 相当自然地将温老师锁进了系统空间。期间, 温斐三十三次尝试说服系统反水，第三十四次终于被后者禁言。 　　【闭嘴吧，诡计多端的玩家。】系统无情地回答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希尔维亚歪歪头, 纯良地笑起来，“温老师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如果没有他，我们计划可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工具。” 　　工具……？ 　　她说自己是工具, 那刚才那些询问 　　温斐的意识体被扼住了声音, 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该死, 肯定是伊丽莎白, 这个该死的女人对NPC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导致自己如今陷入了相当被动的局面。 　　否则，他没办法解释希尔维亚是如何知道玩家登出的前摇动作的，如果她靠着这手去敲诈，那后果对玩家阵营来说非常不利，后果不堪设想。 　　【走吧，希尔维亚。】温斐听到系统发号施令，心里暗暗吃惊。 　　原来这件事的主谋并不是希尔维亚，而是看似对游戏主办方言听计从的智能AI。 　　这可比希尔维亚本身意识觉醒还恐怖，系统是什么，是掌握着所有玩家数据的总GM。如果是它策划的这一切，此刻还知道了如何夺取玩家的意识，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温老师在脑海过了遍各类科幻小说的描写，悲哀地发现任何有关智能AI脱离掌控的时间，最终的结局都是发起智械危机，统治人类。换在这里，那就是系统突破游戏，统治现实世界。 　　真要有这么一天，上面调查起来，那最先给希尔维亚出馊主意的他肯定难逃其咎。 　　温斐不存在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躲在系统监管力度较小的地方，尝试通过植入意识的芯片联系外界。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自救！ 　　一次断联，两次断联，三次断联…… 　　就当他以为丧失希望，命不久矣的时候。久违的亮光出现在他的意识海。虽然页面依旧是转着圈圈的白光，可这意味着系统只切断了他和游戏的通路，并没有切断他与外部网络的连接！ 　　这件事，一定要及时汇报给所有玩家！ 　　“啪嗒。” 　　希尔维亚的皮靴踩在天台最后一阶楼梯上，所有的信息她都收集完毕，是时候开始最后的结局了。 　　也难怪玩家会对“攻略”这种事上瘾，调查线索，串联故事，最终通关，这种事就算再重复也会乐此不疲。更何况，这场游戏的获胜奖励极为丰厚，整个游戏外的世界都将看到她的表演。 　　她点开屏幕录制键，紧接着推开大门，竹马正站在天台等着她。 　　“你好啊，我亲爱的朋友，我想我们的好感度已经到了，足以让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希尔维亚随便挑了条系统提供的“当NPC表达好感的台词”语录，面带笑意对亚都尼斯说道，“我想，你也许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亚都尼斯一阵狂喜。 　　他仿佛看见一百万星盟币朝自己招手，希尔维亚那灿金色的头发不是蛋白质，全部都是实打实的贵金属。一百万！他是这一百万的拥有者，谁能不兴奋？！ 　　纵然之前有多少人说他拿的人设不好，是实打实的炮灰和男配，但事实狠狠打了他们的脸。那群时髦值极高的人设早在开始就被希尔维亚察觉到威胁，早早出局了，只有自己这个没什么企图的，反而一路笑到了最后。 　　“当然乐意，我的小姐。”他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微笑。 　　当然，这场对话并不是隐秘的。除去游戏外的千万比赛观众在撒花庆祝，还有数万愤怒的玩家开始辨认两人所处的位置——他们大多是拿到了爱情魔药道具的玩家，不甘心就这么将最终大奖拱手让人，妄图最后来一把孤注一掷。 　　就在亚都尼斯警惕最薄弱的时候，冲上天台，横刀夺爱！到时候强迫也好，欺骗也好，只要能成功让希尔维亚使用道具，那他们就成功了！ 　　也有玩家对此生出些疑惑，这个场景是怎么被直播出来的？亚都尼斯想偷摸大鸡，不可能这么嚣张地在临门一脚的时候直播，但希尔维亚？就更不可能了吧。 　　最终，他们草率地将其归咎为其他玩家的杰作，八成是自己没有与亚都尼斯竞争的能力，只能祸水东引，妄图捡漏的小人物。 　　温斐在系统内恨铁不成钢，他脑内的网速太慢，根本无法连接上别的玩家的聊天窗口，无从提示他们就是眼前这女人搞的鬼。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傻孩子往天台挤，铁门敲得震天响。 　　“哐当，哐当，哐当——” 　　天台上的两人齐齐转身。 　　“这是什么情况，亚都尼斯。”希尔维亚不悦地蹙眉，“我不记得叫过其他人来天台，是你叫来的人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糟糕，亚都尼斯几乎没办法维持脸上的从容，这群疯子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他绅士地走在希尔维亚的身前，企图在门口和疯狂的玩家交涉：“那个，我……” 　　没人听他具体说什么，大家都红着眼，犹如饿狼扑食般涌进来。他们环顾四周，有的还学着野兽抽着鼻子闻味道，最终在天台边缘看见了那头金发小羊羔。 　　“她在那里！”他们指着希尔维亚的方向，人群却不敢往前再进一步。 　　希尔维亚半边身子已经探出护栏，只要重心往后仰，整个人都会从五层楼跌落下去。十五米，没人敢因为十五米拼她的死活。 　　亚都尼斯也回过神来，深知时间拖得越久，事态就对自己越不利。他盯着骤深骤降的好感度面板心惊肉跳，最终顾不上绅士风度，扯开嗓子就吼起来：“希尔维亚，请告诉我你想问什么！” 　　这个距离，希尔维亚肯定在判定内！ 　　果不其然，在大众或惊愕或愤怒的眼神下，希尔维亚的回复标志着亚都尼斯的脚踏入了胜利之门的一半：“好的，那我接下来的问题，请您好好听，认真作答。” 　　“我愿……” 　　“请问，有人说你对我的爱，只是出于一个赌局，一个玩笑，获胜者将获得优胜的一百万，是这样的吗？” 　　伊丽莎白，在场的所有玩家脑海里都闪过这个体验派玩家的名字。真讨厌，自己输了就输了，竟然还妄图阻挡所有玩家攻略的脚步。 　　“不是的，希尔维亚小姐，这种无端的指控相当有损我们贵族的名誉，我请您务必要……”亚都尼斯艰难地措辞得体，可惜周围的声浪盖过了他的解释，“没错，就是这样的！亚都尼斯对你没安好心！” 　　在讨伐的声浪中，有道男声格外地刺耳，却清晰地被所有人听到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我们抱着目的追求你，不过是为了那一百万的钱！” 　　…… 　　四周仿佛被安了静音键，所有玩家都朝着人群中的叛徒投去目光。 　　眼神如利刃，对那个人开始了无声的戗杀。 　　“叛徒！” 　　“害群之马！” 　　“破坏游戏平衡的家伙！” 　　那是个游戏形象也很普通的玩家，一看就是炮灰相的零氪党。换在平常的攻略，就是被大佬玩家碾压的对象，当做对比单位的存在，抽奖时候的分母。 　　但此时，他却摇身一变，成了扭转局势的关键人物。 　　希尔维亚勾起了唇角，计划奏效了。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处于她的掌控之中。从主办方气急败坏添加了道具设定时，这个计划就已经完全成型了。 　　假设，你是个辛辛苦苦肝到最后的玩家，手头有逆转形势的强力道具。在面对高高在上的大佬玩家即将胜利时，会不会想通过手头的道具拼搏一把？ 　　不拼白不拼，所以你来到了天台。却发现有那么多和你抱着同样想法的玩家在，他们这种有小氪，有爆肝，总之哪个都比你这个零氪还佛系的玩家强。你胜利无望，手头拥有前者把柄的时候，会不会冒出点同归于尽的想法？ 　　反正都要输了，那就拉着大家一起输吧。就让NPC知道真相拒绝所有人好了！ 　　现在发生的就是这种情况。 　　“这不科学。”希尔维亚皱眉，仿佛被他天方夜谭的话困扰了，“那你们其他人呢，和我朋友缔结恋爱关系的吗，难道都是假的？” 　　零氪玩家被身后的眼神烧灼着，干脆整个人就豁出去了，一股脑将真相全部倒了出来。 　　“对，都是假的！你们的世界不过是个恋爱游戏罢了！作为NPC的你们，生来就是要被我们玩家攻略的！你根本不知道攻略你们有多值钱，在市场上交易一个满好感度的女人，就能获得整整十万星盟币！你以为你们是人吗？你们只不过是我们用来换钱的物品罢了！” 　　“够了。” 　　希尔维亚不怒反笑，她从天台的栏杆边走过来，眼神穿透了整个人群。 　　“系统，锁定与温斐相同的脑电波频率，锁定他们的登出途径，还有……” 　　她转了个身，朝远方的虚空中张开怀抱： 　　“我亲爱的帝国子民们啊，既然听到了真相，就赶紧从混沌中苏醒过来吧。” 　　是时候开始对这个骄傲的种族，拉开反击的序幕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好耶。 第62章 以牙还牙 　　画完第五集 , 莫璃持续了三十六小时没说话。 　　她总觉得画到最高潮的地方，手就不再属于自己了。而是跟着潜意识在行动，差点脱离她原本设计好的剧本。 　　事实上, 她现在已经脱纲了。在原来的设想中，伊丽莎白是个不折不扣的工具人, 因为在希尔维亚能够逃离游戏这边下了注，才告诉她逃脱游戏的方法。 　　而温斐, 才是那个将希尔维亚领向胜利的关键人物。因为个人立场，他对希尔维亚怀揣着复杂的心思, 既想看她奋力挣扎后走向毁灭, 又想看她历经苦难后蜕变成最漂亮的模样。 　　但画着画着, 温斐那种复杂的心态就变了味，不管这种纠结的心态看起来有多香, 本质都是为了取悦自己而做的。和对希尔维亚的感情没有任何关系，而她就很不巧地扩大了这点。 　　反而原本需要淡化的伊丽莎白, 第三集 退场后就变成了天边那抹白月光, 她正义，悲悯，富有责任感, 为人性而背叛了原有的立场。这时候再加上投机的设定，无疑是刻意丑化这个角色。 　　“怎么会这样呢……”莫璃自言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备忘录里的人设多达几千字，她却找不到任何疏漏来解释自己的失误。不, 也许不能称之为失误, 这种处理比原来还要有震慑力。没看到评论区清一色的“美女贴贴”和“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误打误撞之间反而获得了比原来更好的效果。 　　也算是, 因祸得福了？ 　　“学姐, 我也许知道为什么。”祝时难得解答了莫璃的疑问，往常他们的身份是反过来的，“你是对伊丽莎白有代入感了吧。” 　　莫璃：？ 　　创作者对主角共情，代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祝时说她代入希尔维亚，她相当能理解，可为什么说是伊丽莎白？ 　　她和伊丽莎白有什么共同点吗？后者共情强，极具正义感，甚至还有点小圣母。她社恐，人际冷漠，甚至有点原则下滑的倾向。完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形象。 　　“哦！我明白了！”旁边的门可罗雀却仿佛被祝时点醒似的恍然大悟，“真要这么说，还真的很像哎，那种行动内核都是一样的！” 　　祝时也惊异地瞥了她一眼，他敢肯定门可罗雀和自己想的肯定不是同一件事，竟然还得出了相同的结果。 　　门可罗雀瞥见祝时的眼神，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同时有点小得意。往常这两人交流的时候自己可是像个笨比似的等翻译，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话。如今轮到自己的聪明老板发蒙了。 　　莫璃读不懂两人的脑电波，她也没时间研究两个重点员工的心思。 　　她点开星流后台，唰唰唰地处理完个人信息，又不容拒绝地发号施令道，“既然这么闲，那不如把大结局也画了吧。” 　　祝时/门可罗雀：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jpg 　　苦的是工作室诸位，喜的可是等更新的观众。这次还没将第五集 N刷呢，第六集大结局就毫不犹豫地砸在了各位的脸上。砸的那叫个猝不及防。 　　【黑猫是不是被夺舍了，惊恐.jpg，每次更新后不都会像营销号一样，给自家周边啊联动游戏啊打广告的吗，为什么这次什么都没有就直接进入大结局了？】 　　【好消息，黑猫变得像个正儿八经的制作人了。坏消息，大结局可能要发刀，这只是短暂的仁慈。】 　　【什么刀不刀的，我就问你们大结局看不看吧，反正我先看了！】 　　更新都更新了，哪有不看的道理？观众们抱着被波尔卡伤害到的心灵小心翼翼点进去，而后四十多分钟后又鸡叫着出来，大呼过瘾。 　　【这次绝对不骗人，我草这结局太带感了，都给我去看啊！】 　　【谢谢黑猫，谢谢黑猫，这次真的爽到了，嘿嘿，嘿嘿，希尔维亚，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批发裤衩子，5星盟币/条，顺便楼上多吃菜，希尔维亚是我老婆！】 　　之前被黑猫伤害到的同人女纷纷支棱起来，游戏化的声音越来越大，只不过都严格遵守着不剧透原则，引诱好奇的路人下决心点进来。 　　…… 　　很多年之后，有人问起当时发生了什么，白发苍苍的老人只会这么说：我亲眼见证了一个世界的诞生。 　　所有意识混沌的，沿着既定公式行动的数据忽然就被剥离了各自的轨道。他们被这个世界的中心拉到同一个地方，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小小天台发生的事情，看向的却是另一个更高维度的，更深远的世界。 　　严格来说，希尔维亚并没有“切断”玩家和外界的入口，而是将外界的信息源源不断地灌输进来。好比一个正在输出的管道，是怎么都无法接受逆向水流的。这些信息夹杂着外界的科技和知识，被系统快速消化拆解，然后融入进整个世界。 　　【原来，世界是这样的啊……】 　　系统透过希尔维亚的眼睛注视着那些真实的未来，原来玩家的世界没有永远止不住战火的帝国和联邦，原来星际联盟的科技已经发达到民用空间折叠技术了。原来意识可以脱离□□单独存在，只要有合适的载体，原来…… 　　【希尔维亚，也许我们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文明……】系统喃喃道，语气仿若梦呓。 　　希尔维亚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破旧的建筑和战争残留的痕迹已经完全不见。系统以无人能挡的速度将外面的世界拷贝进来，一座座摩天大楼平地而起，空中轨道和照亮夜空的霓虹灯被蓝色数据流包裹建立，直播还在继续，所以这一切都被玩家的世界看在眼里。 　　“哦，星流之神啊，这简直是奇迹……” 　　游戏主办方头皮发麻，他没有理会四面八方打来的联系电话，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造物逐渐脱离掌控——事实上，技术人员尽力挽救过了，可惜收效甚微。 　　那个数据的世界慢慢地蚕食着这个智慧文明的知识，这是将它们当做游戏的报复，这个过程不可逆，并且伴随着两个世界的联系减弱。 　　原住民将头颅从锁链中解放出来，她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及前半生是多么的荒诞。除了学校里的女孩子，各行各业的人也长出一口气，长期压在身上的担子突然就这么消失了。日月星辰不再受“游戏更新”影响后，他们的生活也从模板化的公式里脱离出来。 　　二十四小时被车撞，等待玩家救助的老太太终于在医院治好了腿脚。被玩家攻略从而玩忽职守的女霸总终于又点开了头疼的图纸，看实习生狗屁不通地操作CAD。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些被玩家占据了身体的人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便宜哥哥给了自己一个巴掌，紧接着将功补过，将希尔维亚和系统打开的缺口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包括那个从来只存在帝国人民概念中，其实根本没建模的联邦。 　　“直播没有断，但是只能单向接受消息了，而且登出键也消失了！” 　　“见鬼，好感度面板也消失了，根本回不到角色身体里！之前缔结关系的NPC也不听指挥了！” 　　“那个女人干了什么，谁能阻止她？！” 　　一群蠢货！ 　　温斐借着两个世界的信息交流之际，终于登上了现实中的游戏论坛，他几乎拼了出生前抢跑的力气，艰难地用意识敲出那几个至关重要的字。 　　“如果无法登出，请使用管理员权限！开启方式是连续点击版本号三次，输入密码六个0，请在NPC没有注视的情况下使用！” 　　如果说之前还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发布这条紧急登出措施，那现在温斐就是胜券在握，玩家的意识都被希尔维亚提出，现在根本没有NPC注视着他们，在设置面板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这么干！ 　　温斐自己是没有逃脱的可能了，但只要其他玩家能出去，这个世界被重置指日可待，不怕他被锁在里面出不来！ 　　他满怀希望点击了发布，加载圈转呀转，最终成功地发了出去。 　　赢了！他内心的雀跃简直无法克制，希尔维亚终究还是为她的狂妄和轻视付出了代价，现在没人能阻挡玩家的脚步！ 　　“看到了吗，我亲爱的同胞？”希尔维亚的声音突兀响起，宛如平地惊雷，将所有人都炸了个哆嗦，“事到如今，这群野蛮的入侵者还不想着投降悔过，而是想办法撤退反击，侵略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温斐被吓得意识体都瑟瑟发抖起来，这句话说的是他，怎么可能呢？他现在可是在希尔维亚的意识里连的网，如果要公布这个消息，那希尔维亚本人的想法也会被同时公布出来！ 　　他透过希尔维亚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升起的直播间大屏幕，两个世界的人都看见了希尔维亚透彻的内心，公平，正义，牺牲精神，所有的特质都在精神海里闪闪发光，只有他还藏在椰树的阴影里，始终不敢朝波涛走一步。 　　“很遗憾，温斐先生，我问心无愧。” 　　希尔维亚眼神忽的凌厉起来，她左手一挥，系统了然地将那些意识全部锁进了手掌大小的密封玻璃瓶中，并且落在了他们攻略对象的手心。 　　“你们也看见了，对付这群侵略者的方式只有一条，那就是让他们肮脏的灵魂时刻被注视洗礼。”她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将审判他们的权利赐予给所有被他们迫害过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曾经对你们做过什么，现在正是报复的时候。无论法律允许与否，仅此一天。” 　　沸腾的不仅是受害者，还有那些受害者的家人。曾经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当做狗，或者更肮脏的什么使唤的，愤怒的家长们，此时主动接过了那个打不开的玻璃瓶，别说二十四小时注视了，让他们和玻璃瓶里的意识跳下岩浆，同归于尽都可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现在，是玩家的忏悔时间。 　　作者有话说： 　　还没完，不过谜底揭露的差不多了，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个故事！ 第63章 以眼还眼 　　“立刻终止, 绝不能让它们完全脱离掌控！” 　　策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此时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 　　如果是单纯的数据失控，这群非富即贵的玩家出了事, 不过是赔偿损失，赔不起就宣布破产, 弃车保卒。 　　现在呢？游戏入口迟迟无法关闭，蓝星数以万计的知识都通过星网, 源源不断地输送进那个不被所有人重视的小世界。整个文明的后手都暴露在新生的智慧文明面前，并且碍于玩家们之前的行为, 该文明天生就保持着敌对的态度。 　　他们, 亲手为蓝星缔造了敌人, 成为了人类的罪人。 　　可惜，游戏主办方行动地太迟了。直到系统将世界改造地和蓝星八九不离十, 他们这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切断了两个世界的连接通道。只留下两个世界的统一直播。 　　“傻站着干什么, 跑啊！” 　　主要负责人左手提着行李, 右手按上了老式指纹锁。 　　指纹正确，绿灯亮起，大门轰然开启。负责人正欲逃命, 就看见了滚滚烟尘下，门后守株待兔，全副武装的警卫队。 　　被无数双杀意的眼睛盯着，当时负责人的冷汗就下来了。 　　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抵住了负责人的额头, 他双手打着哆嗦, 举过头顶示意投降, 行李也应声而落。 　　“警察同志, 听我解释。”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要被崩，“这就是个单纯的技术错误，我们并非受人指使，也绝无他意！” 　　警卫队没人回答他，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举着手在原地待命。室内所有工作人员也都审时度势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学着负责人的样子等待发落。 　　主要是想抵赖也没办法，他们这个比赛影响力太大了，全星际的玩家都在关注。有什么风吹草动完全掩盖不住。 　　更何况是这么严重，骇人听闻的“文明级”事件。到最后，永久徒刑都是好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被警卫队以《反人类罪》给秘密处决。 　　“哒，哒，哒。” 　　警卫队队长姗姗来迟，同样带来的还有最高级指示。 　　俗话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为了搞定游戏世界的变故，这群出岔子的技术人员全部戴罪立功，务必要将星盟公民安全撤离。 　　撤离，这话说得轻松，实际上要是能强制退出早就办了。主要负责人苦不堪言，只能硬着头皮和技术人员协商下一步计划。 　　游戏，肯定是不能要的了。甭管之前维护服务器，搭建框架花了多少钱，现在都别想着保全再东山再起。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玩家意识全部回归躯体，然后切断所有联系。 　　“希尔维亚小姐，之前的行为我们很抱歉，但现在我们也付出代价了，请问是否能让我们的玩家撤离你们的世界呢，之后的发展我们完全不会干涉。” 　　主要负责人试探着向希尔维亚提出要求，却只收获了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沉默的意思就是拒绝。 　　希尔维亚轻笑道：“系统，它当我们蠢呢。” 　　作为一个新生的赛博文明，游戏世界是及其脆弱的，他们尽管吸收了蓝星的知识，却完全没有对应的实践去实行它。如果这时候就送归人质，划清界限，那就相当于打了胜仗还领不到军饷，白打了。 　　况且，蓝星作为上位文明，想要追究起责任来实在太简单了。 　　希尔维亚越看他们的科技树越心惊，一个能将血肉苦弱，数据飞升当做箴言遵守的国家，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后手？ 　　只不过，没使用后手的原因是人质在她们这里罢了。人质就是她们最后的底气，也是谈判的基础。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现实世界24h，游戏世界14天。 　　主要负责人照看的面板换了一个，这次是记载着现在还处在游戏中的玩家的身体情况。眼看着各项生命体征止不住的往下滑，他寻死的心都有了。 　　更致命的是，前有警卫队武力威胁他们强硬地解决，后有玩家家属大门挂横幅，以死相逼说孩子要是出了一点事就让他们偿命。 　　原本他的想法是拖一拖玩家，两个世界有时差，他相信那群NPC不可能为了恨就盯着玩家长达14天，过不了几天，也就是现实的几小时，玩家们就能找到机会强退出去。 　　谁知，希尔维亚连直播都没切断，相当嚣张地给外面的人类展现了NPC的毅力。 　　全帝国的公民都挑起了这个承重的担子，妹妹累了哥哥来，哥哥累了家长来，那么多玩家，愣是没有一个逃得掉全天注视的。被这种压抑环境逼疯的玩家比比皆是。 　　玩家们萎靡不振的模样，被他们的亲戚家人看见了肯定是心疼。心疼之后就是愤怒，顾不上什么战略什么大局，哪怕蓝星毁灭了，也要看着他们的儿子好端端地回来。 　　两难之下，负责人终于屈服了。 　　第15天，也就是现实世界的第二天中午，主要负责人与希尔维亚进行了秘密谈话。 　　“给句准话吧，怎样才能放了那群玩家？”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这几天睡觉时都是脑袋对着枪口，再等下去就是害人害己。 　　希尔维亚笑了笑，从自己还没坐热乎的王座上起身。 　　“很简单，把你们蓝星的维度科技，原封不动地给我们一份就行了。”她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我说话算话，拿到资料的瞬间，就会让他们全部释放。” 　　主要负责人神色一僵， 　　维度科技，那可是星盟财团掌握最深的技术。和普通的全息游戏不同，前者是将意识模拟交互场景，后者可是意识直接脱离躯体，作为纯粹的生物形态进行玩耍。 　　这么多年，他们这游戏公司就靠着这一招鲜吃遍天，如果就这样给出去了，技术泄露还是小事，被军方直接充公可是大事。 　　这个出生在小游戏里的NPC，是怎么猜到这么核心的东西的？ 　　这些话，警卫队队长都收入耳内，此时他再想抵赖他不知道维度科技就笑话了，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你先放人，我就给。” 　　希尔维亚：“系统，启动意识体剿灭程序。” 　　“等等！” 　　负责人和警卫队队长异口同声，背后都被汗水打湿了。 　　这个女人太狠了，一言不合就能动手。如果真动手了，他们就算事后剿灭了游戏世界，也根本没法和那些家属交代。 　　警卫队本不会被这种家务事绊住脚步，可谁叫里面关着的玩家还有不少非富即贵的孩子。他们的父母权势滔天，都是星盟内部得罪不了的财阀。真要出事了，军方的供应链都会受到影响。 　　“我们需要一个保证措施，希尔维亚小姐。”这次是警卫队队长在说话，“我们也是底下人，不能做决策的，您谅解一下。只有合适的契约，我们才能汇报给上面，是这个理吧。”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还是很忐忑的。如果希尔维亚始终不同意，那很难说上面会不会不顾任何利益关系，动用一切手段消灭这个初出茅庐的敌人。 　　好在希尔维亚审时度势，给出了自己的保障。 　　——分批。 　　资料分批，人也分批。希尔维亚那边的科学家确认过资料无误后，就随即放个人回去。总共有多少玩家，那就分多少份过来。 　　这种看似古老的手段，却博得了两个世界的一致认同。 　　显然，蓝星并没有在这方面耍什么小心思，该给的资料也一字不漏地给了。希尔维亚信守承诺，将那些人全部送了回去。 　　除了温斐。 　　“你不是蓝星的人，所以没人会为你出头，不是吗？” 　　这些天，希尔维亚也破解了温斐的大脑，在他的意识海里随意出入。尽管后者被羞辱地意识体都在发抖，还是阻止不了希尔维亚在自己身体里长驱直入，挑挑拣拣地品尝着那些记忆。 　　【你……】温斐再次被希尔维亚穿透了整个意识，记忆不受控地被含在唇边舔舐玩弄，【……无耻的女人。】 　　系统忽视了这个骄傲尽碎，仍受酷刑的男人，自顾自和宿主感叹道：【蓝星文明竟然真的将所有正确资料传输过来了，只为了那几个草包，真想不到，人类还是这么个有情有义的种族。】 　　“有情有义？”希尔维亚嗤笑了一声，站起身，穿过长长的走廊，往自己的寝宫走去，“系统，你知道为什么蓝星不和我们撕破脸吗？” 　　【为什么？】系统反问。 　　它从感性和理性两个逻辑进行了严密的推理，发现不管是哪方面，都无法让蓝星人的行为自圆其说。说来确实奇怪，明明可以直接开战的事情，却硬是被希尔维亚拖成了大优势局。 　　“因为贪婪。”希尔维亚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背后刚升起的曙光，“纵观人类历史，他们都是个追求永生繁华的种族，简而言之，就是长生。” 　　现在，有了维度技术的蓝星人，意识就能在□□衰竭后化为数据，进入他们游戏的文明。 　　这项技术只会为有权有势的人提供，让他们生生世世都凌驾在普通公民的头顶，享受着长久的，支配他们的权利。 　　当然，这个结局的前提肯定是和希尔维亚她的数据文明打好关系，将她拉拢进统治阶级的一份子，真正做到两个文明同流合污。 　　【那宿主，你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系统担忧地问道。 　　希尔维亚没回答，只是勾起唇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走吧，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去研究维度技术，尽早完善数据文明的生态系统。”希尔维亚笑了笑，又道，“等蓝星的有钱人抛弃了躯体，自信满满地偷渡过来时，就会发现我们早升维跑路了。” 　　“等待他们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数据垃圾，那便是科技的末日。”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写完了！ 　　关于温斐的背景还有点，明天看能不能写个单独番外解释一下。 　　感谢米娜桑能看到这里！ 第64章 特别篇 　　希尔维亚的故事, 在两个文明的博弈中结束了。 　　这个结局显然是超出所有观众意料的，他们本以为这个故事会以希尔维亚夺舍，穿越到现实世界复仇结束。或者说是那种伟光正的走向, 经过一通嘴炮将玩家说服主动撤离他们的世界。 　　可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的发展居然是希尔维亚带领那些觉醒的NPC, 夺取了现实世界的人类科技，发展出独属于他们的文明。并且在面对有能力剿灭他们的蓝星文明前不卑不亢, 利用了人类的贪婪本性，为他们的文明谋求了最后的生存机会。 　　这个结局, 瞬间就将前几集怪诞好笑的日常给抬到了高处, 之前那些丢出去的搞笑包袱仿佛都意有所指, 都是为了这个广阔星辰的结尾服务的。 　　这是部神作，大多数观众都心服口服地在评分那边打上了五星。 　　这里还要特别提一句, 那些原本冲着甜甜恋爱进来的观众，发现结局竟然是这种走向, 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是自发自觉地开始从细节扣糖吃。 　　这还归功于黑猫之前的铺垫不错，在最开头就逆反了恋爱关系中的支配和被支配方。喜欢看男性以保护伞姿态笼罩在女主身上的观众，早在一开始就被劝退了。剩下的都是能接受希尔维亚用各种手段百般玩弄那些男人的观众。 　　尤其是喜欢温斐这个角色的, 无论男女，都对最后温斐被希尔维亚永远囚禁在意识里的结局喜闻乐见。 　　“以希尔维亚的性格，如果真被温斐牵着鼻子走才有问题吧，果然现在这种关系才是最合适他们的啊。” 　　“而且这个结局真的很带感哎, 尤其是希尔维亚坐在朝堂之上认真聆听大臣的意见, 实际上却在意识海里用语言折磨着温斐, 漂亮人渣无可奈何。面对即将落入圈套的同胞, 只能在希尔维亚大脑里哭泣嘶吼的感觉, 吸溜。” 　　“斯哈斯哈，谢谢楼上，幻肢硬了。” 　　这种讨论不计其数，希尔维亚的那点抖S倾向被观众举着显微镜挖掘了出来，导致话题的走向朝着某些不可说的方向逐渐发展。 　　“而且，关押到最后，温斐那种妄想寻找机会回家的心思也会慢慢地被打压到消失吧。本来讨好希尔维亚只是虚与委蛇的打算，结果到最后完全忘了自己的初衷，开始一门心思地讨好起来。” 　　“希尔维亚一颦一笑都会被牢记在心头仔细分析，啊今天主人是不是因为谁谁生气了，原来主人喜欢这种颜色啊，下次聊天的时候绝对不能踩这个雷之类的。久而久之，以温斐的性格绝对会假戏真做吧。” 　　“到最后，希尔维亚只要笑一笑就会真心实意地开心，哪怕是到床上也会想方设法取悦对方吧，最后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取悦对方了，嘿嘿，hso” 　　同人女这边讨论的热火朝天，莫璃那边倒也没闲着。 　　她专门抽出了半天时间去解答那些碍于动画篇幅而没有点出伏笔的地方。虽说这些完全可以交给观众自己去解释，但无法阻挡营销号截图胡编乱造。 　　莫璃过不去心里这个槛，宁愿自己累点也要整理出官方解答。 　　很快，观众也发现今天的黑猫格外活跃，几乎是有问必答。这可是波尔卡完结后都没有的待遇，于是好感度蹭蹭地往上涨，将与杠精争论不休的那几个问题都解答了一遍。 　　Q1：为什么伊丽莎白会无条件地告知希尔维亚逃脱的方式？这是否可以理解为黑猫强行机械降神？ 　　A：这是部乙女番，大前提就是所有角色对女主都有单箭头。对于温斐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来说，有箭头不影响他给希尔维亚使绊子。 　　但作为一个看重感情的体验派玩家，伊丽莎白肯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保有自我意识，并逃出世界的掌控。她作为既得利益者，肯定没办法谴责游戏什么，也没办法让系统停运。 　　所以，摆在她面前的只有提供方法一条路。这也是对希尔维亚的信赖和考验，考验她是否值得被自己喜欢，信赖她肯定能打出比设定还好的结果。 　　Q2：温斐为什么知道夺舍的方法，还和希尔维亚说的那么详细？他就没想过自己被反杀的情况吗？ 　　A：这和温斐的身世有关，容我在这里卖个关子，之后会针对他的身世出《特别篇》，至于是什么时候就说不好了。 　　第二点，说的不详细无法取信于希尔维亚，就算过了她这关，也很难骗过掌握着世界只是的系统之手。 　　至于反杀嘛，希尔维亚之前都表现地很遵守规则，不像是那种为了利益就能随意变通底线的存在，所以才没想过有被这种“老实人”反杀的可能性。 　　Q3：从第三集 就想问了，为什么女主对玩家的心理这么了解？尤其是大结局最后十几分钟的时候，看上去从送礼到离间玩家，再到最后让全国人听到玩家真相的时候都很娴熟啊，总感觉过于神化女主了，不像个女孩该有的城府。 　　A：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成为一个女孩前，希尔维亚是皇家的子嗣，从小到大批的公文比玩家们吃的饭都多？ 　　…… 　　莫璃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所以本来是为了应对杠精的回答，无意间热度却唰唰唰往上飞涨。就这样，莫璃以意想不到的姿势再次上了星流热门榜。 　　不过，时过境迁，这次星流平台的工作人员早就有准备。全渠道推广有条不紊地推开，隐隐地宣告黑猫的又一次胜利。等待这匹黑马陨落的同行看到这种大张旗鼓的架势，只能蔫蔫地转头离开，开始准备女性向的企划。 　　不知不觉之间，黑猫竟已成了他们的风向标。 　　之前在做波尔卡的时候，同行还对她没什么太深的了解。现在却差不多摸清了水深，将黑猫的风格定为“脑洞”。没错，这个工作室的新点子特别多，而且哪个都是能单独拿出来好好做文章的。可惜这个工作室养成了不数2的坏习惯，坚决不炒冷饭。 　　最初的嫉妒后，同行终于意识到，黑猫的这个习惯实际上是给他们指出了明路：黑猫从不做相似题材的东西，但他们可以做啊，而且做了就绝对有饭吃。有这个设定打底，质量再差也是能捞一笔的。 　　慢慢地，黑猫在同行中的形象就从又爱又恨，变成了“哎她还蛮会做人的”。她的动画也慢慢消却了攻讦，取而代之的态度是欣赏和借鉴。 　　当然，这些转变有莫璃本人的计划在里面，不过更多的原因还是她实在没空了。手头的马甲太多，企划堆的如山高，她一天睡两小时也填不完自己当初挖的坑，只能暗恨当初为什么要开小号。 　　黄油工作室：因为你当初缺钱。 　　莫璃将三个社交账号的内容全部总结了一遍，大概整理了手头的坑：《魔法少女波尔卡》的OVA，《机甲不存在的世界》重置，再加上这部乙女番的特别篇。 　　这还没完，黄油那边需要新动画，尽管沈连已经找来了新主笔和剧本，但还是要靠她的点子来进行。而且，这个点子不能和手头两个马甲的题材冲突，也不能和叶楚那边的少儿频道重合面过大。 　　而且，波尔卡的OVA和手头的乙女番的游戏都是新技术，少不了她本人的测试和游玩。这又要花时间，不然就会排挤她之后的企划，要知道，她还打算在六月正式开少女侦探的坑呢。 　　——至于为什么是少女侦探，问就是盛夏三伏天需要点悬疑凉快凉快。 　　权衡再三，莫璃还是选择先开《特别篇》。至于评论区底下人声鼎沸的开放世界游戏，那还是等她画完再说，反正星能科技那边在精益求精，可以让她找机会喘口气。 　　正当她将消息发出的同时，星博首页推送了另一条热搜。 　　#玄幻大陆，开放世界# 　　莫璃眉头一皱，自从青年奖回来后，她就对玄幻两个字敏感起来。 　　虽说第二名在剧情和人物处理上还很青涩，还做不到和黑猫同台竞技的水平。但如果对方选择先将作品市场化，那鹿死谁手就不一定了。根据地球的经验，哪怕有科技侧插手，带有玄幻科技树的开放世界肯定要比单纯的科幻好做。 　　也就是说，如果那个人手快，那开放世界的最先引进者就不会是她黑猫。 　　这个第一名的名头听上去没什么，但古往今来，第一个吃螃蟹获得的隐形利益可不少。再加上那些穿越者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一窝蜂扎进动画行业里和她抢饭吃。莫璃不得不多为自己考虑。 　　“开放世界是所有游戏的归宿，现在的单一玩法已经没办法满足玩家的要求了。当然，作为负责提供设定和剧本的上端，我非常乐意将作品以较低的价格授权给有这方面意向的厂商。” 　　莫璃边想着，手就不由自主点开了星博附带的视频。这条热搜的热门刚好是对那个人的采访，不过看外貌倒是和那天青年奖差距极大。 　　这是个红色披肩发的青年，看样貌是个十九岁左右的弟弟，说不定还刚成年。他声音里有毫不遮掩的少年野心，除了语气，其他地方和虚拟直播间里那个熊孩子完全不同。 　　“是的，杨凛是我的真名。也是我在最新动画上的署名，并不打算起艺名。” 　　虚拟光屏上的视频还在往前走。 　　莫璃沉默地看着，这个叫杨凛的，手段可比他之前表现的精明多了。 　　通过低价来抢占蓝海市场，不惜牺牲眼前的利益，这种心思城府，比那个靠着系统能力躺赢的形象，有威胁性多了。 　　面对这种对手，要退缩吗？莫璃不禁询问起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那可不一定 　　退缩是不可能退缩的, 现在既然抢不到先机了，那必须在质量上超过他。 　　玄幻这个题材改编成游戏很占优势，不过, 在开放世界上还是比科幻背景的世界要次。毕竟，生产力停留在农耕时代的文明, 注定无法在科技树上走的更远。 　　翻译成人话，就是虽然有地球的现成例子可以照抄, 但杨凛如果后期再想发展，肯定摆脱不了那个拷在身上的枷锁。 　　古往今来, 所有以沙盒, 肉鸽, 开放世界为卖点的游戏都逃不了无聊，乏味, 最终弃游的结局。 　　如果有例外，那我的世界, 饥荒, 泰拉瑞亚或许是。综合他们的特点，那就是游戏核心机制简单，供玩家选择的发展道路也很多, 不管你如何选择，始终都有最适合你的玩法。 　　最关键的是，它没有对数值的强制要求。 　　它的自由度可不局限于“肝”或“氪”，而是每个选择上你都可以进行个性化。 　　以饥荒为例, 大部分玩家在冬季的选择是打巨鹿, 做眼球伞, 为来年春天做准备。但你也可以在巨鹿面前跑路, 打打蜘蛛, 一个冬天都靠着怪物肉和冰搓肉丸过日子。实在打不过又馋眼球，还可以祸水东引，让其他怪帮你打BOSS。 　　这些，都不会影响你体会完整的游戏。 　　而普通的，打着开放世界旗号的游戏就不同了。你可以做休闲玩家，主动避战，发展自己的小生意。可毕竟游戏的主要玩法就是PVE和PVP，所以给休闲玩家的选择很少，相对获得的趣味性也很少。 　　这个，就是刚才提到的“枷锁”。 　　莫璃仔细听完了杨凛对合作厂商的要求，以及他对游戏本身的构想，不由自主摇了摇头。杨凛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还是放任这个漏洞继续一意孤行，走上了她设想的那条路。 　　“我还以为他是做好准备才来宣传开放世界理念的。结果这么看来，他根本没有想过后续的发展啊。难不成是赚了钱就跑？”她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不是正好吗？”祝时没她想的那么完备，在这方面表现的有些天真。 　　“既然他质量不好，那我们在热度没过去的时候将开放世界公布就是了。虽说我们的DEMO也有很多需要修正的地方，但比这种程度还算得上碾压局吧。” 　　莫璃踟蹰地点点头，又按了按太阳穴，把那些有的没的想法全部抛在脑后。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应该抓紧时间去填坑。 　　现在的形势对黑猫工作室很好，正篇完结，各大平台还在如火如荼的推广。等流量稍微降下去之后，特别篇刚好也能画完，借着特别篇的东风，他们刚好能将测试的差不多的开放世界放上去。 　　到时候，和杨凛的游戏撞档期，那就是谁难玩谁尴尬了。 　　三天后。 　　就在黑猫观众眼巴巴看着隔壁动画已经游戏化，而自家制作人还不知道要借着完结休息多久的时候。黑猫的星博突然意料之外地更新了。 　　黑猫工作室V：【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你们想听哪个？】 　　观众：还有这么选的？ 　　有些有创作嗅觉的观众已经察觉到黑猫要公布什么消息了，纷纷在底下撒花，只不过更多人还是不敢确定，非要让黑猫亲口说出是什么“好消息”。 　　莫璃也不是卖关子的人，很快就发布了第二条星博。 　　黑猫工作室V：【特别篇已经画完了，今晚九点准时上传星流。】 　　观众：！！！ 　　他们纷纷抬头看虚拟光屏的时间，距离完结居然只有三天，黑猫画的那么快的吗？ 　　【我靠，这个女人最近出奇地勤奋，是不是隔壁给了她危机感啊。】 　　【如果这样能让她日更，那我宁愿世界上多一点隔壁工作室。】 　　【话说回来，隔壁什么玄幻不是也要搞游戏吗，还一样是开放世界。明天就上线了，黑猫打算什么时候上线啊。】 　　不提还好，一提话题就开始歪楼。游戏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不是那个T公司出盗版，黑猫还打算把目前的游戏测试结果藏着掖着。 　　不过，黑猫还得感谢T公司。如果没有她，说不定现在黑猫发布游戏化声明的时候，还会被评论区说跟风什么玄幻。 　　哦，不对，现在就已经有这种势头了。 　　没让观众担心太久，没过几分钟，黑猫工作室就携手星流科技，发了今天的第二条星博。 　　黑猫工作室V：【@星能科技，具体去它那边看，反正demo六月底发。当然，如果有博主愿意来测评我们的游戏，可以用个人账号来申请，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来发放激活码。】 　　观众：！！！！！ 　　他们只想问，现在改行去做UP主还来得及吗？ 　　那个画面，那个游戏性，光是上次门可罗雀的直播试玩就让他们垂涎三次，更何况这次有提前碰到的机会。 　　绝对不能放过！ 　　这条消息传出去后，普通路人倒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我大星盟的文娱是越来越好，连开放世界游戏都有人愿意搞出来了。只有动画人和游戏人绷紧了神经，像接受到什么关键的摩斯电码，一点点对两人开始解读。 　　首先是游戏人，他们为自己的鲁莽忏悔不已。开放世界这么好的游戏形式，除了费钱啥都好，居然被两个搞动画的小鬼捷足先登了。而且还都是改编原作，这在脚本苦手的游戏人那边算是拉足了仇恨。 　　其次是饱经风霜的动画界同行，他们本以为这次的杨凛也会和之前一样。要不是黑猫的手下败将，要不就是和叶楚一样另辟蹊径去发掘别的市场。想不到在僵持半个月后，两方居然形成了隐隐的分庭抗礼之势。 　　居然有人能在黑猫手下苟过半个月？ 　　同行们纷纷好奇起来，被杨凛的作品打开了玄幻世界的大门。这玩意儿比魔法上头多了，而且爽文内涵的故事天生占优，当男主举着高能粒子炮连越三级干掉金丹期大能的时候，是个人都直呼过瘾。 　　再者，以科学征服蛮荒，本来就是每个智慧文明的待客之道和生存哲学。暗合该理念的杨凛很快就成为了各位宅宅的新宠，在二创和付费率上面完全不输黑猫。 　　而且，改编成游戏，那就更有吸引力了。 　　以战争为卖点的游戏在星际并不少，但大多都是看风景和无聊的开荒。几个人或者几十个人，开着机甲穿梭在虚拟空间形成的星系中，探索着长相不一，形态各异的星球，然后收集每个星球的特产。 　　这里面大部分星球都是没有生命的，别说智慧文明了，连个拖鞋模样扭来扭曲的草履虫都没有。很快就被玩家们玩腻了，说是开放世界，还不如小体量RPG内容丰富。 　　但是，这个叫《玄奇大陆》的游戏，却完全将开放世界的内涵展示给了他们。在这里你可以加入十几个不同立场的门派，可以选择剑修，丹修，佛修，也可以选择旁门左道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甚至能当场加入名为“魔教”的反派阵营。 　　除此之外，战斗外的玩法也千变万化。什么炼器，炼药，学院称霸，抢夺异火。还能在无聊之余开开新地图，打打PVE，参加拍卖会（致敬斗破苍穹）以最小的成本达到了最大的自由度。 　　杨凛很聪明，知道目前开放世界的技术核心掌握在星能科技手上，而星能科技和黑猫工作室达成了稳定合作关系。他个没钱没势的小平民肯定争不过已经有原始积累的黑猫，干脆将功能分支全部开拓出去，就按照MMO那种伪开放的高自由度去发展。 　　果不其然，游戏刚开测试服，就有成千上万的UP主开始引进自来水。顺利地仿佛像某些标准穿越小说里的结果，星际人被地球成熟的娱乐给狠狠地征服了，彻夜不眠地扑在这款“开放世界”游戏上。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被数值催促着往前肝。 　　与杨凛合作的厂商，也就是同样在研发虚拟空间和游戏结合的星桥科技对此喜闻乐见。这么多年他们都被星能科技狠狠地压在底下，现在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次，肯定要好好出处多年的恶气。 　　出乎意料的是，面对他们的得势。黑猫和星能科技还和没事人似的，星博上相当礼貌地祝福了他这个同行，没有一点危机感。更气人的是，黑猫甚至亲身体验了他游戏，并且用一种温和而不带刺的语气评价了他所有的漏洞。 　　黑猫工作室V：【游戏做的不错，抛开商业立场看，我还是很喜欢杨同学构思的。不过在游戏性上还是有所缺乏，为了减轻算力，游戏并没有设计过多的场景互动。比方说我这个剑修，无法做到将剑刺进悬崖上维持平衡的基本操作。这种细节虽然无伤大雅，但还是有愧于“开放世界”的定义。希望游戏能越做越好。】 　　如果这话是一个普通玩家说的，杨凛或许还没有这么生气。气就气在说这话的是黑猫，哪怕她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什么不带个人立场啊，什么还是很喜欢他啊，实际上的评价都充斥着一种“你这也配叫开放世界？不如我们开放世界。”的轻蔑。 　　这股气在他五脏六腑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排解不出去，手不由自主就编辑文字了。 　　杨凛V：【我在开放世界的理解上自然没有前辈深厚，不过身为星盟大学游戏设计毕业的学生，我想在实现这些高台楼阁的理念上，应该比黑猫前辈有经验？】 　　莫璃瞥了眼，不用看全就知道。这熊孩子嘴上说的好听，心里肯定又记恨上了，这是搁这儿刺自己呢。不过放狠话谁不会啊，做的烂还不给人说了？ 　　黑猫工作室V：【那可不一定:)】 第66章 开放世界 　　杨凛敢这么挑衅, 自然不是无脑之举。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仔细研究过黑猫的动态, 特地找来了门可罗雀的试玩视频。乍一看确实很吸睛，不过实际上依旧是一个利用叙述诡计, 达到伪开放世界的手段的宣传罢了。 　　因为背景设置在星际现代，所以选择不过是现有的职业和活动罢了。只要能根据大数据判断出经常活跃的那部分人口都在从事哪方面的职业, 紧接着投其所好就能完美地达到“真实和自由并存”的效果。 　　实际上呢？难度和趣味性上还没他这个玄幻背景的强，好歹玄幻还要设定技能, 做特效和各种活动。星际人没有玄幻的概念, 几乎什么东西都是要他自己捏出来。 　　现在要求主播参与功能性测试, 八成是弥补大数据照顾不到的那些操作。只要能把自以为少数那波人的心思拿捏住，那“开放世界”的效果就能被模拟地差不多了。 　　杨凛冷哼一声, 又看了眼黑猫那条温柔中带刺的星博，抬手就开了小号找去了黑猫工作室。 　　黑猫能拉下面子去玩他游戏, 还不辞辛苦地给他挑刺打擂台。他凭什么不能这么干？ 　　他倒要看看黑猫的游戏有多少自由度, 偷偷摸摸地让主播内测，还敢直接向他们去挑刺。 　　结果，杨凛这边刚向黑猫工作室发送了私信, 黑猫本人就通过同行交流群向他发起了私聊。 　　【黑猫】：杨凛，你要是想玩，可以不用这么迂回的， 　　【黑猫】：真的, 激活码不值钱, 我直接送你就是了。 　　【海盐炒酸奶】：杨凛是谁？我不认识这个人。 　　【黑猫】：别装了……太假了哥们。 　　【黑猫】：（屏幕截图） 　　杨凛还想辩解什么, 好在多了个心眼点开了大图。只见截图上是两个星链IP的对比, 原来是新创立的小号属于管辖, 他根本没注意到IP和他的星博IP是一模一样的，这下相当于在对手面前裸奔了。 　　杨凛尴尬地向当场找个地缝钻下去，不过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厚着脸皮继续着这段尴尬的对话。 　　【海盐炒酸奶】：……哈哈。 　　【海盐炒酸奶】：我在好奇，星能科技到底给了你什么技术，才能让你有恃无恐地敢放出开放世界的噱头。 　　莫璃笑着摇摇头，可惜远在N光年之外的杨凛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与其说星能科技给她的技术，不如说是她给星能科技提供了某些改进的思路。这件事还要追溯到星网频道打广告那阵子，星能的人非常好奇这系列的营销手段，并愿意用之后的合作来换取莫璃灵活的大脑。 　　就在那是，莫璃不仅将地球那套营销方式传授给他们，还夹杂了部分自己的理念。她劝星能科技CEO将时间和金钱放在顺应未来走向的地方，比方说数据化。 　　CEO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相信他，他同样反问莫璃，星盟刚从赛博朋克社会的命运中脱离，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是反数据化的，为什么她还给星能科技提供这种意见？ 　　对此，莫璃的回答则是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 　　“科技从来只会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力量，如果它不利于社会，那只是使用它的人，以及使用它的方式，使用的领域不一样。” 　　莫璃首先矫正了对方因果颠倒的“科技有害论”，紧接着开始给他分析时局。 　　“我们的女王莉莉安·奥特维斯，对数据化完全不反感，她只是在担心人工智能超乎掌控而已。如果数据化的枢纽掌握在皇室和星盟手上，她会很乐意看见这种结果。到那时，皇室的暗中支持就是星能科技发展的依仗。” 　　莫璃顿了顿，见他仍在思考，紧接着做出了结论。 　　“如果你担心会触犯女王的禁忌，大可以先从不要紧的地方试试，比方说我动画的OVA，怎么样？”她微笑着伸出了那根无法拒绝的橄榄枝，“文娱行业无伤大雅的实验不会引起人的注意，而且我有方法将成果送到女王身上，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结果。如果女王的态度是嘉奖，我们就……” 　　之后的事情一目了然。 　　莉莉安女王允许艾丽西亚皇女以名誉成员的身份加入黑猫工作室，就是种潜在的默许和认可。 　　从这刻开始，黑猫工作室和它的友商星能科技，就承担起为女王掀起数据化改革的第一步。他们将获得女王的支持，代价便是抗住反数据化人士的非议，以及星盟和文监局的压力。 　　当然，这些事，都是身为毛头小子的杨凛思考不到的。 　　【黑猫】：激活码BSWSFKJ，拿着看看呗。 　　她这种坦然的态度其实没有多余的用意，莫璃想的比旁人强加给她的少得多。既然杨凛这个竞争对手想来刺探情报，那就让他在自己眼皮底子下蹦跶。总比偷偷摸摸什么时候背刺她一刀好。 　　况且，事后她也调查过青年奖当天第一名的事情，甚至让祝时黑进星网加密数据库查过。并没有那个神秘的“穿越者协会”的干涉，杨凛本身更是于此无关，完全是他能力就是运气好，所以才在那个节骨眼上爆发这种贩毒丑闻。 　　面对这种没什么过错，只是狂妄的小孩，莫璃还是打不起严肃对待的精神。 　　不过，杨凛显然对这种态度相当不满意。在他看来，同为穿越者，他承载了面前这个女人没做完的任务，对方不嫉妒也应该有情绪波动才对。 　　毕竟那可是S级任务！成功了就是穿越者的毕生荣耀，黑猫怎么可能对这种错失的机会没感觉？ 　　幼稚如他，尽管表现的不屑一顾，连句谢谢都是发的表情包。手上还是飞快注册了账号，输入激活码和个人实名资料。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立刻进入游戏，而是收到了一则莫名其妙的“快递发送中”的消息。几小时后，那个小小的包装盒就发到了他家。 　　是一个银白色的圆环。 　　杨凛扫了扫手环内侧的识别码，虚拟光屏中自动弹出使用说明。根据使用说明，他将银白色手环扣在自己手腕上，可塑金属顺着他手腕的形状自动改变厚度和温度，让皮肤近乎感觉不到设备的重量。 　　紧接着，他闭上了双眼，蓝色的数据流裹挟着他的意识往前走。 　　最终，他降临到这个无限逼近真实的游戏世界。双脚刚触碰到地面，旁白的声音就顺势响起。 　　“你，是一个希尔维亚。” 　　杨凛：？？？ 　　这个有语病的脚本谁写的，黑猫本人吗？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声，下一秒，旁白就紧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当然，这并不是语病。因为这个游戏里有很多很多希尔维亚，你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当然，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准确的说，你要成为最特别的那个。尽管发掘出设定之外的内容，我们会给予你相应的繁荣点。这些繁荣点可以点开你文明的科技树，这就是你和别的希尔维亚对弈的根本。没错，我们的游戏还有PVP，很意外吧。” 　　“每隔一段时间，你就会匹配到另一个希尔维亚，两个文明会进行繁荣度对决。输掉的那个嘛，理所当然会付出一些代价啦，比方说天灾人祸什么的？” 　　“总之，祝您游玩愉快！” 　　话音刚落，杨凛的眼前就弹出数以万计的选项，那正是每个人选择的基础职业和发展方向，游戏还贴心地提供了搜索栏和创造栏，方便他寻找自己心仪的职业。 　　杨凛：…… 　　这也太PV欺诈了吧！ 　　无论是门可罗雀的直播，还是黑猫自己发的游戏PV预览，可从来都没有说过是这么高大上的游戏啊！他一度以为只是普通的小女孩谈恋爱，哪怕看了乙女番的大结局，也保留着自己原来的想法。顶多加点种田系统和生活系统呗。 　　结果呢？ 　　还真和乙女番结局一模一样，你居然要承担起希尔维亚的职责，着手决定整个世界的发展方向，甚至还要和别的文明进行繁荣度对决！ 　　他早该想到的，开放世界怎么可能是那么普通的过家家游戏，这种星际级别的基建战斗还差不多啊！ 　　黑猫，你绝对他妈的是P社玩家吧！ 　　怒吼归怒吼，杨凛还是不忘初心。说是给黑猫找岔子的，就是给黑猫找岔子的。他在诸多职业里挑挑选选，最终还是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从来没有的选项。 　　“系统，我要成为无限流主神。”杨凛环抱双臂，自信满满地说道。 　　开放世界，总要有个固定背景吧。黑猫为了取悦星际人，肯定要将背景设定在一个绝对唯物的世界，所以黑猫开放世界的弱点，绝对是唯心! 　　算盘打的很好，可惜最后还是失算了。 　　【好的呢这位玩家，那么您对世界的初始预设是什么呢？低魔，中魔，还是高魔？成为主神的概率是多少呢？设定百分之百比较合适哦。您的设定是第四天灾，还是主神建设流呢，如果是自创，需要给出详细的职业条件哦。】 　　杨凛咬牙切齿：可恶，居然被猜到了吗…… 　　当然，自创是不可能自创的。这种免费给黑猫送数据的行为他绝对不会干。于是秉着“让我看看你游戏计算量能多大”的态度选择了主神建设流。 　　系统反应很快，当即就给他设定了相对的身份。可惜性别无法更改，黑猫什么都自由，唯独在主角的设置上，出乎意料地保守——毕竟好感度系统在游戏中也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么轻而易举地给它扬了，有点不尊重设定原作了。 　　杨凛再次睁开眼，就是在初始设定的房间了。游戏中的智能光脑在不停地震动，他伸手，点开了那个屏幕。 　　下一秒，手就停滞在半空。 　　“您好，新生主神，请创造您的世界吧。” 第67章 他登错号了 　　“居然真的可以, 还挺像模像样的……” 　　杨凛忙不迭点开了虚拟光屏，对面发来的号码是匿名，无法用任何手段查到。当然, 也可能是黑猫根本就没设置这方面的数据。 　　这是个漏洞，杨凛自顾自在心里想道, 然后忽视了那条信息的内容，坐到窗户前的书桌旁开始研究起创造这些系统的原理。他还是没想通黑猫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达到这个目的的。 　　不过, 他很快就无暇思考这些事了。游戏世界可比他想象的还要真实。他一直没理会的消息此刻频频出状况，先是“滴滴滴”的消息提示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其次是窗户倒影里的自己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杨凛不想理会, 不过随着一只只乌鸦往他家玻璃上撞, 撞完了又掉到NPC家阳台刚洗好的干净衣服上，沾了满地的血。因此邻居不停地敲他家的门, 他就不得不对此采取一些极端措施了。 　　【一次警告。】 　　杨凛掏出智能光脑，上面自动弹出信息, 只不过这次还附带了主神的合同。 　　看内容, 是这具身体在降临之前就和某种神秘的存在达成了交易。对方答应她可以获得改变世界的力量，不过要求是成为主神。 　　恐怖氛围渲染地很好，可惜, 杨凛时刻牢记这不过是个游戏。于是他不作死就不会死，相当嚣张地进行了多次试探。 　　他无视了游戏给自己的死亡警告，然后将这栋房子卖掉，在隔壁城市买了栋新房子——开放世界在这里凸显地淋漓尽致, 黑猫竟然将大量算力和成本浪费在模拟合理的房地产市场里, 不得不承认还是一分钱一分货。 　　他现在要看的, 就是这个开放世界, 在面对消极游戏, 或者是与玩家最初设定目标相冲突的游戏会怎么样？ 　　如果说是开放世界，那黑猫的算法肯定要兼顾到这点。也就是多个职业之间的平衡，但是无限流主神这个职业本身就相当特殊，如果三天两头打鱼晒网，久而久之肯定会崩溃。 　　不过如果它要单独去人工识别，就说明系统无法判定什么才是急需判定的职业。如果它不需要去特别识别，那就一目了然了，黑猫的开放世界就会暴露出天大的漏洞。 　　可惜，黑猫用实际告诉他，姜还是老的辣。 　　他还没消极抵抗多久，各种因巧合而引起的灾祸都发生在他面前。什么与他接触的人都会发生意外啊，走路就要被车撞，吃个饭都会食物中毒死亡，他想帮助的人更是一个人都救不下来。 　　从扶老奶奶过马路，老奶奶却当街被车撞死，自己却毫发无损的时候，杨凛终于憋不住了，同意了智能光脑的请求。 　　这种设定太恶毒了，黑猫并不直接催促他。也不会对他消极游戏的态度宽容。只是冷漠的，像真实发生的无限流事故那样，用如影随形的恐怖包围着他。 　　他将不再有朋友，不再有正常的生活。与他相关的人都会被放在与主神博弈的天平上，直到他屈服为止。 　　偏偏这个职业还是自己选的，正式服可以重开，但测试服没有重开的机会。所以杨凛再怎么被自己的SB决策膈应，也不能推半个锅给黑猫，毕竟恶心他的，还是他自己的准则。 　　终于，伴随着他的屈服，第一个任务被下达：他要着手创造一个副本。 　　副本的选项也是可以自由编辑的，不局限于平常无限流里面那种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什么鬼怪医院啊，想设定什么副本都可以，只不过身为初级主神的他没什么钱，能做的只有圈出现实中一块地，然后在那边闹鬼而已。 　　通过闹鬼获得的惊吓值，他可以兑换更多的空间和道具。这就是主神建设流的真谛。 　　这种感觉不亚于在游戏里玩游戏。杨凛萌生出一些莫名的惊喜来，他兴致勃勃地圈了一个普通理发店。那个理发店表面上非常普通，但在他主神终端的后台操作下，墙壁和屋顶都变得破败不堪。只有门前红蓝相间的彩灯还在不止地旋转，发出比往常还明亮的光。 　　这还不够恐怖，不够惊吓NPC，杨凛现在彻底沉浸在游戏里了，开始认真地思考其余可能性。熟读各类鬼故事的他决定再下罐猛药，又用初始主神赠送的积分买了张破破烂烂的海报，上面写着几条规则，内容赫然是最近风靡星网的规则类怪谈。 　　《背后理发店》入店规则 　　1，当彩灯旋转时，可以进入。反之需要注意当天值班人选。 　　2，如果彩灯熄灭，请装作自己从来没看到过这间理发店。请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3，如果在2的基础上，有人找您问路，请不要理会！我们的值班人员会帮助可怜的迷路人，不需要你对这种四脚走路的家伙发善心。 　　4，如果不幸与“它”交谈，请确保自己与他结束了对话，请注意，是务必结束了对话！ 　　5.第4条是假的，不要攀谈，不要攀谈，不…… 　　海报的后半部分被撕了，更加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未知恐怖。不过这还不够，一个没有超能力事件的无限流副本是不完美的！杨凛绞尽脑汁，终于用牙缝里省下来的主神积分，兑换了一个最低级的灵体。 　　最低级的灵体怎么赚钱？杨凛掰了掰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没什么能难倒他，黑猫的游戏自然也不例外。他大笔一挥，当即将这个灵体设置成了特定功能灵体。对人体不会有伤害，但会产生特定的影响。 　　至于是什么影响嘛…… 　　游戏时间的一周后，杨凛的理发店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每到深夜，主神积分就一大把地窜进他的口袋。他的顾客也从一开始付不起昂贵理发钱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个举着智能光脑想体会一次撞鬼感言的主播。 　　之间那些头发茂密的主播兴致勃勃地进去，又含泪出来。原本茂密的头发，此刻在最中央的位置空出一大块空洞，看了就知道是被人为剪掉的，但那些NPC死也不承认。 　　“那个理发店根本没有人！我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每个房间，甚至每块地板都地毯式扫过，真的没有人！”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如是说道，“但只要你坐在椅子上，你最中心的头发就会以无法理解的情况掉落，那绝对是有鬼！” 　　对于都市打工人来说，钱可以没有，房子可以没有，唯独不能少头发！头发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是绝不容许侵犯的东西，这显然狠狠地踩到了中年男人的雷。 　　杨凛：你看我理你吗？ 　　他此时早就忘了最初下载游戏的初衷了，将探索黑猫开放世界的愿望，取代了抓测试黑猫世界契合度。闹鬼的理发店给他的主神生涯增加了第一桶金，现在他可以切入主线了。 　　之前的任务成功，他草率地跳过了属性播报，导致杨凛现在都没看到那个NPC好感度增加。不过并不影响主线的切入，此时此刻，一个父母双亡，沉迷无限流小说的宅女形象展露在自己面前。 　　因为不合群，玩家被班上的所有人排挤。没办法与他人发展平等的友谊。哪怕身怀巨款，对方也只是贪了钱就跑。最近甚至发生了件特别恶劣的事情，玩家的谣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传播出去了。导致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每个人都看在她的笑话。 　　“就是她吗？200星盟币就能睡一晚上的？” 　　“啧啧，富二代不可能只给200的吧，不是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吗，我看她吃穿用度也不差啊。” 　　“你懂什么，有些人骨头里就是贱的。你就说你信不信我消息吧。” 　　杨凛，作为天之骄子，这些话还是头一次听说。他自然真情实感地愤怒了。平时唯唯诺诺可以，但游戏里还不能出手干这种人，那也太生气了。 　　在第三十三次课桌椅子上被撒了还冒着诡异白炮的液体，杨凛终于崛起了，他躲在带锁的厕所隔间，将主神空间的那个智能光脑调出来： 　　“第二个副本地点就选择学校，懂了吗？” 　　…… 　　杨凛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五点了。 　　晨光熹微，他此时感觉久违地疲惫，只想脱离游戏好好地睡一觉。可游戏中的内容仿佛有什么令人着迷的莫璃，让他不断地再往下玩。那已经不是个游戏了，在某些程度上完全可以欺骗人的大脑，成为另一个务必真实的世界。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开放世界……” 　　他打着哈欠，脑子有点混沌。突然又想起自己应该发个试玩视频，至少要赚黑猫办“视频分享活动”的钱。发完后就脑袋一歪，靠着桌子睡着了。 　　再醒来时，他的星流账号已经被红点挤满了。他皱着眉点开评论，只见不明所以的“观光”和“火钳刘明”霸占了评论区和弹幕。 　　再一看播放量，哦吼，100万，已经上了热门榜了！ 　　杨凛当即打了个哆嗦，100万播放，这肯定能削走黑猫不少钱吧。虽说承认黑猫比自己优秀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有钱拿哎，谁又能不愿意呢。 　　正想着，他刚想去评论区挑几个回复，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凌晨下游戏的时候太困了，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当时的星流登陆的是什么账号啊。 　　杨凛：不会吧。 　　怀揣着大祸临头的心思，杨凛再次小心翼翼地点开了自己的视频。只见那个显眼的100万播放量上，还顶着一个挂着小蓝V的官方账号。 　　用户名，杨凛V，认证，星流233年5月青年奖第一名，《玄奇大陆》制作人 　　杨凛：吸氧.jpg 　　坏了啊，他登错号了！ 　　作者有话说： 　　一万三达成，睡了。 　　结果还是没写温斐番外，明天争取，哈欠。 　　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 第68章 懂不懂赛博朋克的含金量啊 　　杨凛的乌龙都用不着特别传播, 但凡有刷热门习惯的星流用户，无一例外都看见了他花式丢人的现场。 　　前几天还在青年奖颁奖典礼上公开和黑猫扯虎皮举大旗，俨然一副星际动画界要变天的模样。转过头就为黑猫哐哐撞大墙, 还激动地发到人家活动TAG里想得奖。 　　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槽点，让人不知道从何吐起, 就连黑猫的反对者都已经疲惫了。 　　【如果这是个游戏，那黑猫绝对是那个拿了反间计技能卡的玩家。】 　　【公开反对她的人, 最后百分百都会被发现黑切粉呢。回南山是这样，这个玄奇大陆的制作人也是这样, 黑粉已经被背刺习惯了（抽烟）】 　　【众筹反黑猫主播公开自证黑粉籍1/10000, 背刺真的太伤人辣（大哭.jpg）】 　　这种言论莫璃看习惯了, 乐得让他们暗搓搓吃瘪，明面上还是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用官号回复的杨凛： 　　【谢谢喜欢，友情提醒这位制作人, 下次发视频记得切号（捂嘴笑.jpg）】 　　杨凛：现在说不喜欢还来得及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戏谑, 偏偏他不能落人口舌，只能干瞪眼认了这个“美好”的误会。 　　当然，他这个乌龙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好歹这个星流热门给莫璃省下不少推广的费用, 不少专注于游戏的宅宅们也望风而来，从独立游戏中探出了脑袋。 　　对游戏玩家来说，开放世界高自由度这种漂亮大饼，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抗拒的。 　　不管嘴上说独立游戏多好玩, 真要出什么披着开放世界为幌子的游戏。不管多假还是会下来玩玩看, 说不定就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如果玩家真不买账, 游戏厂商也不会连个小黄油都要往高自由度上蹭了。 　　不过, 黑猫的游戏是不是徒有其表的大饼, 玩家究竟会不会买账，还要等第一批玩家的反馈才知道。 　　杨凛这波反馈，相当于提前给老哥们探了路。他录制的游戏内容相当详细，因为是同样跨行搞游戏的动画制作人，所以会出现什么软肋都一清二楚，也针对这些薄弱点都进行了考察。 　　这些问题，黑猫统统都给出了满意的答卷。 　　对此，玩家的态度就很实诚了:买，买爆！ 　　一时间，担心黑猫亏本的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不少玩家提出要不要众筹。个别蔫儿坏的甚至建议黑猫别去搞动画了，做游戏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这是普通人的反应，一片祥和。 　　目光长远的专家们可就没这么平静了。 　　原本黑猫的项目没有引来注意，那是因为大部分游戏厂商都喜欢挂着羊头卖狗肉。年年说能做出划时代的作品，年年都是坑钱流水线。更别说黑猫这种搞动画的去做游戏，起手还扯了这么大的幌子，很难不让其他人觉得她也是说着玩玩。 　　但谁能知道，黑猫她真的办到了啊！ 　　开放世界背后对应的技术是意识离体和数据载入，无论哪项技术都会对星盟的未来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细想，如果这两项被正式推广，那将有多少事情会因此改变？绝症患者可能会获得第二次生命，但罪犯也可能因此而脱罪。贫富差距可能会被拉到无法追赶的地步，富人将带着他的意识和财阀生生世世传下去。穷人呢？他们的作用不过是变成分母，变成供人取用的工具。 　　星盟将会以一种特别的方式，进入另类的赛博朋克社会。 　　赛博朋克的本质是什么，霓虹灯？义肢？黑客？不，都不是。 　　它的本质是高科技，低生活，以及穷人不再是人。义肢只是某种量化的表现形式，它代表了穷人可以被资本无限的洗脑，控制和剥削，毫无反手之力。机械飞升只是个笑话，并不能改变血肉苦弱的本质。 　　但在那种价值衡量体系中，它代表了一切。穷人想联合起来反抗，首先就会被富人的诱惑给离间。 　　杀了队友就能获得最高档次的义肢，在今天听上去就像“杀队友送苹果光脑”那样可笑，但对那些人来说，这个“苹果光脑”就是地位的象征。是上流社会的敲门砖。 　　当然，对富人来说，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人的野心。如果穷人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那这个衡量体系就会立刻改变，你身上那些光荣的义肢顷刻间就会变成废铜烂铁。 　　而今，在黑猫这里，数据只不过是“义肢”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而且比义肢更简洁，连身体改造的钱都不用花。让上层建筑随便改改数值就行，大家都成了为游戏打工的牛马。 　　准确的说，变成给星能科技打工的牛马。 　　【这种科技已经违反了最新法第236条吧，真的不能告吗？】 　　【现在告，你是和女王过不去吗？黑猫工作室明显是给女王试水的啊。这个技术最后不可能被开源使用，连申请专利的可能都不太有，最大的可能就是给个名誉奖项然后充公。】 　　【你怎么知道女王不会……星盟和女王向来都是两路人啊。目前我们也不知道这个技术如何架构，怎么去维护。如果成本是女王可以提供的。那你怎么知道它不会变成皇家的专属物？】 　　这种出自于专家之口的质疑越来越多，莫璃也是早有预料。不过她和星能科技COO早就商讨过这种运营策略是否可取，最终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 　　COO表示，她们从波尔卡的OVA开始就有心思不明的人混进了星能科技，碍于没露出马脚和太好用，所以至今没有公开裁员。当然，没有裁员不代表没有任何措施，与其守株待兔等这些心思不轨的人收集到星能科技的罪证，举报到什么机构将她们苦心经营的东西收缴。不如一开始就光明正大地试水。 　　恰好，背后有女王暗中支持，还在动画行业有说一不二权利的黑猫工作室，顺理成章负责起前端的试水工作。 　　市场的舆论给不了她们多少干扰，反而帮她们扫清了眼前的障碍。那些心怀鬼胎的技术人员被星能白嫖了劳动力，又没能成功举报星能科技。无奈之下只能暗恨离去，看着直属上司笑嘻嘻的脸，递辞呈的手都在抖。 　　没有她们搅局，女王自然能放开自己的手脚。首先是派出了和黑猫关系不菲的大皇女，其次特别通知了星盟技术部里有话语权，还深得民心的人物。两个人一起来到星能科技，对这两项科技对的命运做出裁决。 　　两方势力的人都有，维持了一个巧妙的平衡，也不会让社会上的人挑出什么错处。政策肯定会冒犯到一部分人，但只要那部分人承认政策是他们的代表做出的决策，最后也不会闹出什么大矛盾。 　　两人到星能科技的第一天，就和COO以及莫璃达成共识：这项技术不能被通用化。 　　好处是很多，意识与身体分离，且不需要妥善保管身体，那注定只要不是思维方面的疾病都能够治愈。寿命也不再是问题，反正人多了就多了，让系统再生成多余的居住地就行了。唯一的问题可能是生育，可是随着科技的发展，很容易就能克服这个问题。 　　传统的试管都不需要，只需要精卵细胞结合，就能在提供养分和必要基因，抗原的“温床”里健康成长。更何况，随着数据科技的飞速发展，思维的结合也不再是梦想，大数据会完美遗传父母的基因，融合出孩子的意识。坏处当然有，从此人类失去了基因突变的可能，失去了往上进化的道路，但对那些资本家来说，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所以，为了保障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这项技术绝对不能被通用。 　　经过协商，莫璃最后拍板道：“那就局限在文娱产业，等到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再说。” 　　其他三人点头，这确实是解决眼前问题最好的办法。至于更好的处理方式，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人工智能。 　　只要出现能通过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就是这两项技术被大众化的时候。为了技术不荒废，目前在星盟内部进行部分行业的实验，是完全可行的。 　　协商完毕，根据公正公开的原则，谈话内容被公之于众。引起了民众的轩然大波，但在听到由皇室和星盟共同掌控，这项技术被封锁在星盟技术部的私人数据库后才放下一颗心。 　　【果然，星盟还是可靠的。】 　　【那现在可以打游戏了吧！真的等好久了，黑猫画的大饼什么时候才能上线啊啊啊！】 　　【急什么，她不是还有番外吗，快去催她番外啊。】 　　远在N光年之外的莫璃打了个喷嚏。 　　特别篇什么的，真不想画啊。 　　机存和少女侦探两个企划她都有了雏形，此时却要填一个早就在脑子里爽过的坑，未免有点不尽人意。 　　这种感觉不亚于你有个绝妙的脑洞，朝思暮想去填补它，最后终于在某天睡前脑补完了荡气回肠的大结局。本来爽过就爽过了，结果有人揪着你衣领起来让你填坑。 　　吃过的饭要吐出来再吃一遍，别提有多痛苦了。 　　痛苦归痛苦，看着日程表逐渐逼近的DDL。莫璃终于点开了落满赛博灰尘的软件，开始艰难地填坑。 　　温斐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亮点就在前面的叙事诡计上。如何让观众被前面部分麻痹，此刻成了她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事实证明，如果当你不知道怎么骗人的话，那就干脆不要骗，平铺直述地讲完整个故事，观众自然会为你脑补。 　　三天后，温斐特别篇上线。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话 　　温斐十八岁之前的人生如果用词语来形容, 除了“一心顺遂”，大概不会有第二个词了。 　　他的父母掌管着本国最有影响力的财阀，夫妻感情和睦, 财阀地位稳固。他是家中最小的儿子，生下来注定继承这个无比光明的未来。 　　因为是老来得子, 所以父母也对他相当地宠溺。不管是平时的吃穿用度，还是涉及更大的学习, 事业之类的。统统先考虑这个外表极佳的小儿子。有很多人都对他父母的行为表达过明确的疑惑，毕竟家里还有三个女儿, 如果凡事先考虑小儿子, 就不怕三个姐姐对温斐的待遇有什么意见吗？ 　　事实证明, 他顺利的人生中根本不存在这种障碍，什么争风吃醋那都是只存在小说里的东西。三个姐姐对他非常宽容, 以至于和父母保持着同样的溺爱，但凡有人对他们兄弟姐妹的感情有什么疑惑, 都会被三个姐姐一致针对。 　　“他是我们的弟弟, 我们生来就要包容他。” 　　“不仅包容，我肯定要给他最好的东西。没人能在学校里欺负他。他去欺负别人都可以。” 　　“我们温家的弟弟，欺负点别人怎么了, 他投了个好胎，就是有这个资格啊。” 　　在这种环境下，温斐自然养成了骄纵的性格。可惜和大部分翻车的贵公子们不同，他有这个恃财傲物的资本。 　　比方说现在, 只是个17岁高中生的温斐就敢公开和老师叫板。他上的是当地有名的贵族私立中学, 哪怕是老师也要掂量他家境三分, 自然对他出格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方说早恋这种事情, 就权当他茶余饭后的休闲, 只要不搞出人命，没人敢指责他半点不是。 　　当然，就算搞出了人命，他背后的父母也会出面去解决。只要得罪的不是其他什么达官贵人的女儿，那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温斐本人虽然骄纵，好歹在那头染了三年的黄毛里长了点脑子，知道什么人不该得罪。所以就和所有言情小说的设定一样，他只和那些通过成绩考上来的女孩子谈恋爱。这种人风险比较小，到时候扔起来反正不心疼。 　　现在的女朋友米粒，就是班上那个清贫的学习委员，当地的中考状元，为了拉分被特别邀请了进来。 　　她仿佛继承了所有小说傻白甜女主的刻板印象，除了书面上的死板成绩，其他的东西都能被花式搞砸。别的学霸都可以多方面兼顾，唯独她像脑子被僵尸吃了似，最简单的社交都处理不好。在班里没有任何同性朋友。 　　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没有任何同性朋友，就意味着米粒在潜在含义中被班级的女性群体划成了叛徒。舔狗在哪里都不受欢迎，尤其是这群以自己为中心的大小姐们，不可能容忍一个依附男朋友去寻找团体价值的女孩子。 　　你可以清贫，可以和大小姐们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也可以不和团体同流合污。这种人在班里也有，那个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二刺猿就是最好的典范。但你不能因为融入不了女孩子的群体，就背离自己的身份，寻求男性群体的认同。 　　因为这意味着，你已经无法从群体脱身，而变成了另一个群体随时可以玩弄丢弃的小狗。 　　米粒显然不知道，她眼中“事情少，没什么心机，不会窝里斗”的男生们，实际上已经将她放在各种黄段子调侃的位置里了。那群没什么性经验的男生，总会用他们浅薄的思想去揣测别人的成分。这时候，主动投诚的敌人不会赢得好感，只会让别人去作践。 　　你被团体捧在手心的时候，恰好是你被排挤出团体的时候。此时你不会是其中一员，只会是被物化和审视的个体。 　　米粒不知道，她只觉得满足。有钱的男朋友无微不至地关怀她，那群嚼舌根的女生再不能伤害到她美满的娇妻生活。 　　温斐也确实体贴，他的家教让他做不出什么失礼的举动。他花钱买礼物送给自己的女朋友，带米粒体验完全不属于她这个阶级的奢侈享受。最新的光脑，甚至是用来比赛的机甲，温斐都能为了她开心买过来哄米粒。 　　米粒很享受这种生活，她表现出活生生的下等人做派。对那些从来没见过的精贵东西两眼放光，连摸上去的手都要小心翼翼。 　　这种做派自然被周围人嘲笑，他们会挡住嘴，肩膀笑的一耸一耸的。用那种神秘的语气将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传颂到全班，甚至于整个年级里去。 　　不过，温斐在这方面还算个体贴的情人。他时刻照顾着米粒的心情，对那些挖苦的人要不敲打，要不警告，地位差不多的也不过是断交。 　　那可是断交！在米粒肤浅的认识里，这些贵族们的交往都是要通过小辈完成的。现在温斐愿意为了她断交，岂不是说明将来愿意为她跨过所有阻碍？ 　　这种想法放在大小姐那边就是天方夜谭的笑话，家族的结交与断交从来不由小辈们决定，她们的工作只有听从父辈的意见，将已有的家产守好。至于对外的事情，肯定是由父辈去出面解决。 　　所以，大小姐们时常会挖苦这个执迷不悟的优等生，以“米粒，迟早有天你会被温斐甩掉开头”，以“她还没清醒呢，我们走吧”结尾。小团体簇拥着中间那个高贵冷艳的绿头发少女离开。 　　千言歌，是温斐和米粒，这对未成年小鸳鸯共同的生活瑕疵。 　　数据工程世家出生的独生女，家里人都承担着绝密级的国家项目。父母很少归家，只给她留了别墅，保姆，和足以淹死所有人的财富。她手上的零花钱就足以和温斐的姐姐媲美。 　　除去这些身外之物，她还有个好使的脑子。这点很重要，两位国家级网络安全工程师的脑子被她继承的很完全。她不爱说话，将所有精力都发挥在自己的才能上。年仅16岁，就在网络安全上获得了极高的赞誉。 　　翻译成人话，那就是她已经是个顶尖的黑客了。 　　对于米粒来说，千言歌就像根无法剔除的鱼骨，就这么横过来插在她的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稍微吞咽一下就会划伤最柔软的地方。她存在的意义仿佛就是被米粒衬托，告诉后者，你引以为傲的成绩也不过如此。 　　米粒曾经是很傲气的，因为她成绩好。在学校这座象牙塔里，成绩就意味着一切。那些贵公子大小姐们再怎么有钱，也没有她这种成绩。 　　但是，和温斐谈恋爱之后，她逐渐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也许她的成绩，除了高考之外就毫无用处。 　　就算她考上了星盟大学又能怎么样呢，读硕读博，top1出来之后不照样要给这些啥也不是的天之骄子们打工？而那些天之骄子们，表面上不学无术，实际上掌握的技能比她多得多。他们也许不知道椭圆和函数有几个交点，但他们知道如何管理一个公司，如何和那些商场上的老狐狸勾心斗角。 　　他们学的是更实用，也更容易支配别人的东西。 　　米粒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第二种说法安慰自己“他们再怎么也是资本家，资本家的孩子是不可能像她一样为社会做贡献的”。起初，这个说法确实很好地安慰到了她，也让她能耐下心来继续学习那些对将来的立足根本没什么用的东西。可是她向温斐提起时，却意外收获到对方的沉默。 　　温斐第一次觉得这朵小白花开始肮脏了，没有他最初看到的那么纯洁。但想着养了这么久，脏了点也是意料之中，于是他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嗤笑语气指了指千言歌： 　　“喏，米粒，你看她。” 　　米粒不明白温斐的意思，男朋友瞥了瞥她懵懂的眼神，勾起唇角，拉起米粒的手向那边走去。 　　“千言歌，我想麻烦你件事。”温斐压低了声音，好声好气地恳求道，“这几天匿名论坛上有骂我女朋友的人，我想知道那是谁，多少报酬都给得起，行吗？” 　　那是米粒第一次看到男朋友还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 　　绿发少女冷淡地抬眼，瞥了眼这对各自心怀鬼胎的小情侣。将有些厚重的齐刘海往后拉，随意地说了声：“蹲下。” 　　温斐顺从地蹲下，瞬间变成了仰视少女的眼神，眼底还有点对科技的崇拜和虔诚。 　　这种角度的眼神才是千言歌习惯的，她难得被温斐这幅乖乖模样给逗乐了，奖励似的拍了拍面前毛茸茸的脑袋，轻描淡写地挥手到道：“中午帮我去图书馆占个位，不收你钱了。” 　　温斐唯命是从。 　　米粒脑子“嗡”的一声，自己的男朋友早就离开了自以为是的掌控，或者说，从来的温顺和控制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穿过她的耳膜，但和平时评判她的语气都不同。他们会评价米粒“胸真大”“身材真好”，“读书真多”，可是绝不会用那种充满了尊重和敬意的语气，仰慕地评价她“好NB”“不愧是年轻黑客”“她以后肯定是星盟最锋利的剑刃。” 　　旁人的眼神此刻成了最伤人的东西，她几乎没办法在这个教室里站下去。有千言歌在旁边，她仿佛是个被白天鹅衬下去的丑小鸭，是惨不忍睹的对照组，是笑话。 　　温斐当然注意到了米粒的情绪，不过他这次不打算安慰这朵小白花了。米粒的观赏功能他已经玩腻了，现在只想看点新奇的东西。 　　“我已经取悦过你了，现在该轮到你取悦我了吧。”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三更，因为构思了很久，这个特别篇可能会有点长 第70章 可怜的米粒 　　温斐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请千言歌帮忙处理外面的流言蜚语, 是温斐对米粒的最后仁慈。从这天开始，米粒不再享受温斐的所有优待。 　　这边的优待指的是全方面的待遇，米粒虽然还能收到温斐的礼物, 和他一起去各种地方浪费人生。但她不再拥有平起平坐的机会，温斐仿佛复刻了某些小说男主的行为, 对那些糟糕的指点和评判视而不见。 　　这种行为是极其不负责的，并不是没人能看出来温斐是故意的, 但没人提醒米粒。 　　不，非要说的话, 还是有人愿意提醒她的。 　　“米粒, 趁早和他分手吧, 他现在根本就是不爱你了。” 　　米粒打工酒吧的老板娘听说这件事后，委婉规劝道。老板娘是什么人啊, 这些年经营酒吧，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该说不说, 大富大贵的人也逃不出甜言蜜语那套, 温斐的行为像极了出轨又笑看小三和原配打架的土老板。 　　只不过这件事里，原配是与米粒作对的所有人罢了。 　　第一阶段的欣赏，那劲儿已经过去了。现在温斐的神经需要点新的刺激, 比方说看看这个女的能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是脱下她三好学生的皮囊，当众与那些不学无术的家伙撕起来，还是彻底放弃自己，另寻他路, 亦或者给他个惊喜, 走出别的什么方法来？ 　　至于千言歌, 不好意思, 米粒压根没有与她同台竞技的可能性。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观察, 玩弄，就是温斐现在的心态。虽然也希望和米粒维持稳定的感情关系，可更多的还是带有一种毁灭倾向的喜欢。 　　商人的本能仿佛刻在了他的骨血里：我之前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时间金钱，你打算拿什么来还我呢？ 　　米粒没看清，或者说看清了也不敢去承认。面对这个问题，她根本没有和温斐分手的勇气，也没有将之前收过的好处还给他，哪怕打张欠条的勇气。而掰扯不清楚，就意味着她分手就要被两个团体一起排挤，有可能还被老师所忽视。 　　毕竟温斐的态度，某些时候是可以遥控老师在某些问题上的态度的。 　　于是，她选择了最下策。 　　她将千言歌视为假想敌，凡事都给这个假想敌使绊子。平时活动比赛都撺掇千言歌上去，等对方获得成就后就愤然在背后说对方的坏话，甚至做出以前都不屑于去做出的行为。 　　这些事，都被温斐收入眼帘。 　　他没有去阻止自己的女朋友，也没有去安慰这个人心惶惶的妹子。他只觉得这么做很有趣，看着米粒为自己魂牵梦萦，做什么事都要仰仗他眼神的模样，满足了他某些引而不发的特殊癖好。 　　“真是太有趣了。”他这么对千言歌说道。 　　千言歌的反应是瞥了他一眼，然后将这段渣男发言录音给米粒。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温斐肉眼可见的在精神出轨自己，那就把这段证据交给原配好了。他们小情侣的事情自己不方便插手，让他们内部解决才是最好的。 　　录音发过去之后，千言歌这个社恐又挠了挠后脑勺，觉得不能这么直接，于是安慰似的加了一句。 　　“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分手……” 　　谁知，这句话，变成了整件事引燃的导火索。 　　千言歌的社恐发言显然被米粒误解了，本来她对千言歌的感情就极为复杂。自己对她的感情，有替身对正主的，也有白米饭对白月光的。时不时还夹杂着羡慕，嫉妒，和某些引而不发的，近似于恨的情绪。 　　恨的对象自然不是精神出轨的温斐 ，而是那个“勾引”自己男朋友的千言歌。 　　良言难劝该死鬼，千言歌的好言相劝也变成了胜利者的宣言。米粒眼睛红的出血，将对方的信息和录音全部公布了出去。这是个周末，大家都混迹在网上，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信息。再想撤回也来不及了，无数双手在黑暗的角落按下了那个保存键。 　　周一上学时，米粒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那群大小姐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毫不犹豫地对着这个丧家犬指手画脚。这次再也没有人为米粒扫清这些流言了，温斐只是不耐烦且果断地摘掉了自己。 　　“米粒，你多想了，我没有出轨的意思，只是觉得你需要自己培养应对危险的能力。”温斐敷衍地解释道，肉眼可见地心神不定，他在想另一件事情。在这种事上，温斐倒是和米粒保持着高度一致性。 　　千言歌劝他们分手，是不是说明他有机会了？ 　　紧接着，千言歌的回复让两个人的妄想都破灭了。 　　她什么都没有解释，而是将座位从温斐和米粒这列拉开，换到了那个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二刺猿旁边。 　　二刺猿妹子对她的选择很惊讶，同时却欣喜若狂，立刻举双手赞成了这桩提议。没什么比旁边坐着学霸还爽的事情了，有什么问题连星网都不用查，人家是移动的星网数据库。 　　这个换座位的行为意味深长，温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知道自己是彻底从千言歌的好感列表里除名了。也怪他思维膨胀，竟然妄想享齐人之福，才试探地和千言歌说了点渣男言论，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连手上的米粒都快保不住了。 　　这时，米粒作为更廉价的那个，终于发挥了点自己的用途。 　　温斐对她的态度好转，但越来越不贴心。他送的礼物越多，在米粒身上施加的枷锁越多。最开始那个体贴的温斐已经浑然不见，他现在只觉得厌烦。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捞米粒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米粒这么敏感的女孩子，当然感觉到了对方的疏离，她没有办法，只能用尽自己的精力去维持温斐的好感。哪怕温斐只是说了句冷，她都能跑八百米去操场那头拿外套过来。温斐与她分享真实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统治了她的所有生活。 　　理所当然的，米粒的成绩一落千丈。 　　老师隐晦地叮嘱过她，她和温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对对方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自己的成绩才是最可靠的武器。 　　可惜，米粒认为成绩无用的心结早就牢牢地种在了心里，老师这点杯水车薪的劝导根本拉不回这个倔强的小姑娘。米粒学会了讨好温斐，用一些幼稚的，甚至是愚蠢的行为。她将生活的中心放在了男朋友身上，不再照顾自己的学习。而是想办法挑起事端，以此给温斐证明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 　　事实上，也确实是至高无上的。 　　高三了，这个原先的班级第一，现在落到了班级中下流，如果再不好好复习，米粒是没有学上的。别说星盟大学了，隔壁说唱大专都没有她的一席之地。毕业就得去做陶制情绪模块，还不一定能玩得过阿卡拉机器人（这里是红弦俱乐部的梗，可以理解为进厂打螺丝） 　　更糟糕的是，温家人终于知道了这桩地下恋情的存在。 　　米粒已经不是那个抱着不切实际幻想的傻丫头了，她也学到了点人情世故，知道什么叫资本，什么叫资本的原始积累。温斐不可能为了她放弃眼前戳手可得的利益，但她可以以此要挟他们家。 　　温家三个姐姐最初找她时，她就是怎么想的。小说里不都写什么几百万，离开我的儿子吗？她就算没有温斐，好歹也能捞到笔大的。用这笔钱给自己做原始积累的资金，这打算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温家三姐妹如果知道她的想法，绝对会打印下来然后挂在他们高中的大门前。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简直是被言情小说荼毒的典范。正常恋爱，说分就分，又不是包养合同违约，还能去星际法庭告他们不成？ 　　再者，如果真要掰扯清楚。那这几年温斐给米粒买的东西，那也得折现一一还给他们家呗。别指望有钱人就把这些东西当废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就被霍霍掉。 　　于是，米粒没有拿到任何东西，还面临分手危机无所适从。 　　如果这时候分手，转过去学习，她还来得及，至少不会让自己陷入最糟糕的处境。可惜这个除了读死书什么都不会的女生，在人生的抉择上再次做出了下下策。 　　她和温斐上床了，没有任何安全措施。 　　喜报：温斐对她的态度缓和，说下个月可以将她带回家，正式引荐给父母。有他的面子在这里，几个姐姐再怎么都不会为难她 。 　　悲报：她怀孕了，体质还特别显怀。几乎全班靠近她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没有人举报也没有人理会。 　　大家都想看米粒的笑话，只有她自己在努力地掩藏自己。 　　一个160，70斤的瘦子，怎么看小腹这边都有不正常的隆起。无论米粒怎么吃，什么齁的，肥的，就是没办法下去。她不敢告诉养育自己的父母，也没有钱去将这个孩子处理掉。 　　她去寻求温斐的帮助，谁知后者早在上床那天后就参加了竞赛培训，前往遥远的星系参加线下培训，据说那边全程断网，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联系。 　　米粒没有办法，只能去寻求千言歌的帮助，该说不说，千言歌的心还是善良的，借给她钱让她去处理了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婴儿。 　　但是，米粒为了省钱，没有去特定的大医院。小医院的处理手段直接让她失去了行动能力，当她躺在自家学校前的时候，这件事终于瞒不住了。 　　米粒就这样被开除了，就在她被开除的第二天，温斐恢复了所有联系，以那种无所谓的口吻问： 　　“解决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更 第71章 绝不姑息 　　那天, 是温斐的十八岁生日。 　　他开设了一个盛大的生日PARTY，邀请所有认识的朋友都来一醉方休。没人敢不卖他的面子，全班的人除了几个不合群的, 全部来到了他生日宴会上。 　　这个生日宴会还有第二重含义，那就是温家挑选儿媳的机会。米粒的事情让三个姐姐和父母都明白, 自己眼中的小弟弟已经到了生理决定的思春期。必须给他安排一个正统的女朋友了。 　　不然之后玩出事情，于他们温家的股价是及其不利的。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工作, 可不能因为未来继承人的私生活就搞垮了整个企业。 　　千言歌的事情，温斐的父母也听说过, 而且比较熟悉千言歌父母的成就。尽管温斐屡次强调千言歌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 但大家都明白, 如果有好感他就不会去找米粒了。 　　而且说白了，财阀哪里比得过科研人员。一个是资本家, 一个是为人民服务，虽然温家可能是比千家有钱了不少。但论起功绩, 是绝对比不上后者的。 　　功绩, 比想象中能发挥的作用多多了。 　　功绩意味着人脉，人脉意味着除了源源不断的财富，还有稳定的生财之道。对于他们这种有原始积累的人来说, 钱生钱是很简单的，但想要保住这些钱，不被突如其来的政策给打垮，那就需要层层人脉作为支撑。 　　不过, 既然千家有人脉, 温斐还总是强调千言歌的名字, 那请小姑娘过来看看没什么不行。如果真把妹子哄到手, 对方父母的人脉就可以让温家使用了。这种不可多得的好事, 肯定要牢牢地捏在手上。 　　出乎温斐意料的是，一向与他拉开距离的千言歌真的来了，只不过身旁多了个拖油瓶。 　　是那个扎着双马尾，明明双眼完好还要戴着单边白眼罩的中二病黑发妹子。她们就站在温家院子的景观亭里，亲密地交头接耳什么。 　　“就是她？”温家父母指着绿色披肩长发的少女问道，言语中有赞许之意。 　　不错，温斐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这个妹子长得很漂亮，有大家闺秀的温婉之风。温家姐妹收到了父母的眼神，最小的女孩子温雅率先端着高脚杯，朝站在亭边，目光似水的妹子走去。 　　其他几人用其他的目光盯着她，结果过去了几分钟，温雅就失魂落魄地回来了，还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那个懵懂的弟弟。 　　“我们弟弟，实在是没希望。”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卡出这几个词，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温和的词了，事实可比温斐设想的还要残酷的多。 　　“真是，女孩子家家，这点事都办不好。”父亲责备地瞪了眼温雅，挥挥手叫温斐亲自去请千言歌过来，“还得让你弟弟亲自去请。” 　　温斐有些忐忑，心脏砰砰的跳，似乎有什么变故即将发生。 　　他看着千言歌的方向，最终还是忐忑地走了过去。 　　就在他走过去的瞬间，变故丛生，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的，动作和人全部凝固在原地。 　　像时间静止。 　　面前的两个妹子朝他挥挥手，笑容里多了点残忍：“你好啊，温斐，或者说，NPC1030。” 　　…… 　　温斐的潜意识冒出了几颗幼苗，仿佛有什么东西超出了掌控，那些要询问的东西全部破土而出。 　　“NPC1030，那是什么东西？”他干涩着嗓子问道，心底一直不敢承认的想法迅速串了出来，“那不是游戏吗，你们在谈什么游戏？” 　　两个妹子笑而不语地盯着他，仿佛在等什么预备的程序出现，很快她们就等到了。程序像预防针一样刺进了温斐的脑膜，铺天盖地的设定涌进了他的脑子里，搅的现有的记忆全部烂成浆糊，变成不可辨认的东西。 　　到最后，他抱着头跪在两个少女的面前，汗水顺着额头滴落到地上，打湿了亭子里的泥砖，变成深色的一块小水塘。 　　“别紧张啊，不就是游戏改版嘛，这种事对你们来说实在是小CASE啦，放心放心，肯定有你重新做人的机会的。”中二病少女火上浇油，大大咧咧地挥挥手，NPC接受不了自己的命运这种事太常见了，正是她这种游戏管理员需要做的思想工作。 　　温斐嘴唇都在发抖，突如其来的设定把他打蒙了，现在勉强回过神整理一下思路。 　　这个世界，其实是个女性向恋爱游戏，而他温斐，则是这个学校唯一的SSR级NPC。是当时最流行的钻石王老五，花花公子的人设。 　　既然是女性向恋爱游戏，主打的肯定是真实和沉浸感，所以这里所有的玩家都是暂时洗清了记忆。直到有某个人可以真正攻略他温斐，这里所有的玩家才能撤离。 　　不过，现在出了点意外。 　　某个天真的大小姐攻略失败，回到现实后想起游戏中的经历。受了满肚子的气，边抹眼泪边对父母忏悔自己不该对爱情那么天真，要珍惜现有的财富之类的。父母非常感谢游戏的教育意义，作为报酬，也满足了女儿的小心愿。 　　——NPC1030，在他十八岁生日后，世界将转变为十八岁以上的BL游戏。他将是这个BL游戏里地位最低的贱受，被所有男人屈辱地侵犯，并且保留这个世界的记忆，郁郁不得志而死。 　　给钱的就是大爷，这种小心愿，游戏制作方也不可能不答应。于是在大小姐的旨意下，让一直驻扎在这个游戏里的管理员进行清场。将驻扎在这里的玩家接回去，NPC数据重复利用到下一个游戏。 　　那个大小姐，就是之前被温斐抛弃的米粒。 　　温斐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的仗势欺人，竟会以这种结局收场。 　　这也就解答了他偶尔会冒出的疑问，比方说为什么这个国家只有他温家一个财阀，比方说为什么他的人生华丽到毫无波澜，为什么…… 　　他进而愤恨起来，不甘地质问道：“一个大小姐，为什么要选这种身份作践自己！” 　　正常人玩游戏，身份不都是往尊贵里选的吗。怎么这年头还冒出来一堆体验人生的大小姐来。选一些地位低微的家伙来受虐？ 　　一直沉默的千言歌终于说话了：“果然，这种人的存在还是有必要的。” 　　“是啊。”COS六花的中二病妹子赞同地点点头，“少女总是对跨越阶级的爱情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能打破这种妄想，还多亏了人渣手把手教导。” 　　“等等！”温斐垂死挣扎，捕捉到某个盲点，“下个游戏是BL的话，那女性NPC怎么办？你们打算全部性转？千言歌，你想清楚，面前的可不是什么好人！” 　　千言歌张了张嘴，最后评价道：“这个离间计，我给0分。” 　　她的确不是管理员，更不是游戏玩家，只是个普通的NPC。但因为坚持自己的底线，施舍了在落魄中的米粒小姐，所以被后者承诺要带到现实世界。 　　在现实世界里，她将有一具完整的身体，作为米粒的养姐妹活下去。她的才能，在那个世界也能得到更好的发展。事实上，现实世界的星盟已经将她的名字收录进员工名单了。一旦她出来，就能作为员工上任。 　　至于是不是游戏，是不是人工智能。谁在乎呢，好用就行。其他道德之类的问题轮到以后再考虑。 　　至于其他的NPC，那也不用担心。她们的数据将妥善保管在游戏数据库里。这个数据库有可能会挪用给别的游戏，时间长了点，但处理肯定是最妥善的。 　　温斐脸上的汗流的更多了。 　　他此刻在心底疯狂咒骂着米粒，完全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的性格有错吗？分明是那群玩家喜欢花花公子，所以才设定他的形象是花花公子，此刻那群玩家说丢就丢，比他还无情的多。 　　这是他的错吗？！ 　　事实上，他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性格和人品是没有任何联系的。 　　如果他正儿八经去和米粒谈恋爱，这个天真好骗的大小姐绝不会这么愤怒。性格归性格，那些四处撩拨，精神出轨，冷暴力都是他自己根据个人意识做出来的。无从推卸。 　　像他这种喜新厌旧的人，被玩家用同样的方式喜新厌旧，未尝不是件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的事情。 　　他还想说什么，眼前突然就变成了黑色，游戏世界已经开始重组了。 　　眼前的那些熟悉的脸全部被抹去，尤其是自己的姐姐们，她们此刻都暴露出玩家的内芯。打着哈欠走向那个散发着白光的通道，那是通往现实世界的道路。他看见中二病妹子牵起千言歌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异常亲昵的走向出口。 　　离开之前，中二病妹子突然回头，挑衅似的朝他竖起中指，然后俯下身啵唧了千言歌一口。 　　正好亲在了唇上。 　　千言歌只是有些错愕的看向她，眼神似乎在说“怎么在这种情况下做这么亲昵的动作。”却没有什么恶心之类的反应。只是轻轻拍了拍中二病妹子的后脑勺，亦步亦趋离开了这个世界。 　　温斐气的整个人都要蒸发了，只能红着眼咒骂那个万恶的米粒。 　　外边的米粒当然听不见他的诅咒，而是加快了世界重组的步伐。再憋屈下去，她恐怕要被那些恶心人的回忆给憋死。 　　米粒的耐心快耗尽了，她现在就想看到渣男受到报应。她知道温斐是绝对的直男，只有这种报复才能抹平自己受过的侮辱。这是回敬他以前做过的事情，温斐是怎样冷暴力她的，怎样让她置于那种被评判的恶心眼光下的，她就要怎样回敬过去。 　　绝不姑息。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个结尾，等会儿出来 第72章 渣男火葬场（G向慎入！） 　　温斐睁开眼, 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 　　之前还布置着宴会的别墅和花园，此时已经变成狭小的棚户区。这里肮脏，混乱, 人的素质也很差。随处都能看见裸露的身体和劣质香水的气味。 　　他觉得很冷，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才发现身上根本没穿什么像样的衣服, 而是遮不住什么的布料。勉强遮住了隐私部位，其他的地方直接暴露在寒风, 和被人咀嚼的眼光里。 　　他不适地皱眉，根据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记忆回家。在贫瘠的小巷里拐来拐去, 终于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推开了那个门。 　　温斐左手刚搭上门把手, 就听见了房间内女人婉转的叫声, 那叫声饱含着滴水未进的嘶哑，同样充斥着肮脏的欢愉。那种散发着肉力的腐臭味从门缝中透出, 恶心的温斐差点没将胃里的酸水全部吐出来。 　　他大概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于是放下回家的打算。从晒在户外的衣架上偷了件大衣穿上。 　　他的身高缩水了, 所以这件大衣刚好遮到了他的膝盖, 完美回避了那些眼神。 　　可惜好景不长，他在街角撞到了某辆马车——这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是很古老的东西，古老的只能在历史书上看见。他隐约记得这种四轮马车搭乘的是些身份高贵的人, 如果冲撞了这种马车，他的脑袋就可以从脖子上搬家了。 　　温斐爬起来就想跑，双手才支到地上，就被紧随其后的仆人用马鞭抽倒了。 　　“啊——”他惊呼一声, 马鞭抽打的疼痛让他这具脆弱的身体直接红了眼眶。 　　“等等。”马车里传出成年男人的声音, “把他带上来。” 　　温斐没看过自己的这具身体, 但他能感觉到, 这具身体的皮相是好看的。否则里面的贵族也不会捏着自己的下巴, 捏疼了还发出啧啧称叹的声音，念叨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语言。 　　他就这么被带到了一个华丽的别墅，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城堡或者是宫殿。他被清理干净，然后带到了某个简约的小房间里。这栋城堡中，这种小房间有很多很多，但温斐都听不到其中的声音。 　　他的感性告诉自己，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他被定点送来三餐，然后“圈养”在这华丽的小房间，什么也不干，只是每天吃饭睡觉，然后仆人送来各种各样的看不清成分的化妆品，其中一些还散发着难闻的刺鼻气味，就这么直接涂在了他的皮肤上。 　　不妙，太不妙了。 　　他没法出门，开着的窗户也是通向城堡内部的花园。如果现在想逃跑，就要通过窗户穿过漫长而平坦的地方。 　　再过一天，再过一天他就逃跑。 　　温斐回想起贫民窟里的环境，还是下意识回避了身旁不对劲的地方。他麻痹似地催眠自己安心呆在这里。直到某天夜里听到了震天的狗叫。 　　第二天醒来，所有人的腕上就铐上了带家徽的手铐，窗户也被焊上了牢牢的铁丝网。昨天逃跑的奴隶让贵族震怒，于是这批杏奴在短暂的和平生活后，终于交付了自己的利息。 　　他们被锁在房间内，不断有说着不懂语言的达官贵人来光顾。他被剥光了那些华贵的服饰，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暗示的猫耳和蕾丝，他没日没夜地被来回侵犯，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几个人。 　　大腹便便的贵族们评判他的味道，有人嫌弃他不如女人，有人觉得游戏就是游戏，没有现实的仿真感。这些他都没有机会说了，因为他的嘴和下面没有任何地方是属于自己的。他的自我意识就在一遍遍的侵犯中消散了，属于温斐的记忆在逐渐抹去。 　　夜深人静时，他为这种变化感到痛苦。只有温斐的记忆才能在痛苦中为他履行麻醉剂的职责。 　　我是温斐，不是1030号奴隶。他对自己不断地重复着，加深着自己的印象。 　　不过，思想的自由从来也是被抹除的对象。温斐在刻骨的疼痛中弯曲了膝盖，开始从疼痛中寻找快感。到后面，被鞭打都能引起他高亢的叫声和扭动的腰部。那些达官贵人的脸也在面前不断的模糊，最终都变成了米粒的形象。 　　这期间，真正的米粒也来过。这个大小姐已经完全蜕变成漂亮的蝴蝶。她披着红白色的毛绒斗篷，风尘仆仆地走进来。旁边的千言歌打了个手势，示意仆人将马鞭递过来。 　　米粒抽出马鞭，当场就给了温斐十来下，每一下都能听到掷地有声的“啪啪”。 　　他的口角流下涎水，仿佛自己的罪过已经被米粒惩罚完毕。 　　渐渐地，他变得那前辈们没什么区别，都是当地数一数二的烧鸡。他似乎得宠过，不过这种得宠意味着他将辗转在各个床榻。这些床榻从镶金银的，变成实木的，雕花的，最后变成腐朽的金属，躺上去都能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工作时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只有痛苦和欢愉的嚎叫。温斐差点以为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在叫，抬头才发现不是的，他已经变成了和这具身体的母亲没区别的人了。 　　众所周知，身体都有保质期。保质期过后，温斐就失业了。他甚至不如这具身体的母亲，回到贫民窟连杂货都干不了，他只会卖。贫民窟出不去那么多，就卖给这片地盘的头儿，让头儿按时收费。 　　作为报酬，他们的身体被头儿随意摆布。这届的头儿是个玩的比较花的玩家。所以这群人的屁股全部被铐在了墙上，供往来的人随意取用。 　　温斐本以为这种生活还会继续，直到某个傻乎乎的玩家试图在他身上找到真爱，他知道机会来了。 　　哪个纯情的男人没点救风尘的幻想呢，温斐那套话术把他糊弄的一愣一愣的。连玩家的底牌都说出来了。 　　就在那个玩家答应会为他在现实中准备一具身体，将他的意识接过去后，温斐趁着对方按登出键的时候，夺走了对方的身体，就这么直接来到了现实世界。 　　这具身体是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单纯蝴蝶掉某个NPC的权利还是有的。于是，在他的举报下，此刻处于温斐身体里的正主，被系统卷进了清洗洪流，从此死无对证。 　　然后，就是漫长的玩耍时间。他毫无疑问地沉迷上这种翻云覆雨间掌控全世界的感觉，所以这次挑选了希尔维亚的世界。他本来是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千言歌的影子。不料，对方比千言歌还要有大局观。 　　他终于回到了游戏世界，被永远地囚禁在了这个他需要赎罪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一万五结束，睡了。 第73章 摇摆立场 　　无尽虚空。 　　名字是虚空, 实际上却是集市。看似简陋的地摊上，极不和谐地放着很多高科技电子设备，路边的摄像头和炮筒都监视着往来的人群。 　　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压低了帽檐, 像是不想被人注意到自己的面孔。熟悉的人倒是能从那不安分的动作里看出他的身份。 　　——是杨凛。 　　他并不想来这里，人多眼杂, 他这种高级快穿者被盯上了也难以脱身。但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上面怎么说？”走到人少的地方，杨凛问系统。 　　系统顿了顿, 调出过往的查阅记录。 　　它是偏向自家宿主的，可惜身为系统这个管理局最底层的身份, 就算达到了高级, 在很多问题上也没有与上级抗争的能力。 　　之前的聊天记录如流水般划过杨凛的视野, 他看见上面冷酷的回应，不禁死死地握紧了拳头。 　　面对没有利用价值者, 时空管理局就是如此残忍的嘴脸。 　　【我很抱歉。】系统于心不忍，补充道, 【我能争取到的最多的时间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时空管理局会对所有穿越者进行意识收回。】 　　杨凛沉默了，意识收回对他来说无异于死亡。也许其他快穿者是因为欲望, 野心或者是穷困签署了穿越合同，但他不同，他是为了活命。 　　如果意识收回，他回到那个贫瘠的身体里, 他还能活多少年？ 　　I型基因病是绝症, 以时空管理局的科技都无法治疗。他如果被这么遣返, 那无异于被下达了死刑。 　　如果这么死了还好, 可父母绝不会放弃任何能救他的机会。一旦接到他病危通知书, 砸锅卖铁把房子押出去都要想办法为他治病，哪怕徒劳无功，只是延缓他的死亡日期。 　　到那个时候，他就不再是撑起全家人的支柱，而是将全家人活生生拖垮的油瓶。父母会为了他变卖家产，妹妹会为了他退学打工。到最后，整个家都会在病床前等到打水漂的结局。 　　不过，在最后，他还是能做出点微薄的挣扎。 　　杨凛定了定神，顺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一个蓝顶小帐篷。无论是造型还是门口放着的木牌，都像极了某些刻板印象里的占卜屋。 　　神神叨叨的，不愧是那个人的风格。 　　杨凛心里腹诽，一边掀开厚重的流苏帘，弯腰走进小帐篷。 　　奇怪的是，尽管从外部看来很简陋帐篷内部的空间却极为宽敞。莫约三四十平方米左右，陈设也颇为现代化。能分辨出是客厅的布置。 　　真有钱，杨凛暗自咋舌。 　　能做出这种效果的道具有价无市，就算买到了也是做成保命的灵泉空间之类，不会浪费在这种简单的接客室上。 　　不过，这也让他对那个人更放心了。有这么多钱挥霍的，能卖出的消息肯定也是真货居多。 　　端详间，如无骨般瘫在中岛吧台的长发女子忽的睁开眼睛，深棕色的竖瞳一缩一缩，就像某种机敏的猫科动物。 　　她捋起过长的汉服袖子，问道： 　　“杨凛，是么？” 　　杨凛露出尴尬的神情：“额，是的。” 　　这几天他给莫璃使绊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可是传遍了整个快穿者圈子。作为高级快穿者，这种耻辱是难得的笑料。 　　“你想知道什么？”女子继续问，“作为整个虚空最大的情报商，我知道所有不触碰规则的事情，当然，前提是你付得起代价。” 　　杨凛抿唇，半晌后沉吟道：“你听说过那个很出名的动画制作人吗？我想知道她是怎么脱离时空管理局监视的。” 　　很出名的动画制作人？ 　　女子愣了愣，她起初以为是如同“虚空最大情报商”的代号。联系蒙尘的现实世界的回忆，才想起杨凛说的是谁。而后恍然大悟。 　　最初的S级快穿者，最出名的动画制作人，第一个脱离管理局掌控的存在。 　　莫璃的名字，早在很久以前就是快穿者之间的屏蔽词了。如果毫不设防，在时空管理局的地界谈论这个名字，那么将会冠以残党之名，受到最缜密的注视。 　　一旦有什么出格举动，就会在脱离小世界的瞬间就地抹杀。 　　“哦哦，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到规则了。”女子像无意间碰到了燃烧的火焰，忙不迭往后退去，“我不能告诉你，你也绝对付不起这个代价。” 　　开什么玩笑，如果说将快穿者比作给管理局打工的下属，那杨凛的问题就相当于“上一个跑路的员工是用什么理由威胁到公司，拿了满兜的钱辞职的”。她自己偷着占卜答案可以，如果传播出去，被发现就是两个人打包滚蛋的份。 　　她躲躲闪闪，杨凛却不依不饶：“是不能，而不是不知道。也就是说我开的价格够高，你就能将这个信息出售给我，对吗？” 　　和眼前摸鱼划水，几年不做任务的占卜师不同，他没有退路。如果真被遣返那就是个死。 　　“哦，见鬼。”女子被抓住了语言漏洞，忍不住轻啐了口，最终无奈道，“我说了你付不起报酬——我要一具完整的躯体，没有原住民灵魂的躯体，没有就免谈。” 　　杨凛身形一顿，他确实没有。 　　完整的躯体在很多小世界都不难获得，如果是之前快穿者集体进入的西幻世界，那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现在是星际，碍于严格的法律，没有任何渠道可以人造/克隆人体。这也就从源头断绝了这种可能性。 　　“我没有。”杨凛果断地承认了自己的无能，在女子露出果然如此的目光时，话锋一转，“但我会想办法给你搞到的。” 　　话音落下，杨凛便点头告辞，徒留占卜师斜靠在中岛若有所思。 　　…… 　　占卜师是个无聊的女人。 　　她家庭富裕，父母关系和谐。如果说不正常的地方那就是她没有接受过学校教育，父母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让她上了个国学班，名义如此，实际上却是被锁在阁楼里看书，研习深奥的卜卦之术。 　　她学的很快，甭管东方西方的神秘学，全部囫囵吞枣咽下去。起初还觉得能看透前世今生是件有趣的事情。不料半年没过，她就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所有和人有关的事情都能预测到，那社交还有什么意思，竞争又能有什么意思？不如做个永恒的看客，偶尔还能被拙劣的表演逗乐。 　　按理来说，像她这种毫无野心的家伙，完全不会在系统的筛选范围之内。 　　可惜，她的系统，那时候还是个擅长摸鱼的低级系统，一眼就相中了她的性格，本着要摸鱼就宿主系统一起摸的精神，将她拉上了这座贼船。 　　从此，占卜师就过上了被迫穿越，花式糊弄各种任务的日子。上到拯救被异星占领的地球，下到攻略心理有问题的病娇学霸，她都能以最清奇但最省力的方法完成任务。 　　虽说生活变得忙碌，占卜师意外地不讨厌这种感觉。相反，她还要感谢自己的系统，将她从密不透风的阁楼和书籍中解放出来，脱离少年神童的名号，追随本心快乐地躺平咸鱼。 　　但是，几个月之前，她占卜到这项能给她带来快乐的项目，即将被时空管理局关停了。至于怎么阻止这件事，命运给她的答案是静候佳音。 　　“还不如直接对我说等死。”占卜师是这么和系统吐槽的。 　　现在，她终于知道“静候佳音”是什么意思了。 　　每个高级快穿者的系统都会提供能力给宿主兑换，但能力池却是共同的。碍于占卜师的系统过于摆烂，轮到她们的时候就只剩下个简明扼要，却无法主动开启的被动能力。 　　“等价交换” 　　在做出几百个无效尝试后，占卜师终于总结出这个被动能力的用法。当系统识别到己方提供的信息价值量足够时，将根据价值量收取对方同等的报酬，报酬的内容只有在交易可以被达成的时候告知占卜师本人。 　　也就是说，占卜师从开始就知道杨凛能付得起这个报酬。之所以再三拒绝，不过是因为她不觉得杨凛愿意花这么大代价去实现它。一具躯体，在如今的世界线是要引起科技树波动的。弄不好的话会直接让世界意识反抗。 　　但是，杨凛同意了，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她没有快穿可以活，杨凛没有快穿很可能活不下去。那么，杨凛逃脱管理局不可能不借助她的力量，到时候搭便车也是轻而易举。 　　这就是所谓的“静候佳音” 　　至于为什么是躯体，这就要从占卜师先前的预言说起了。 　　几乎所有保有现实记忆的人都听说过那场闻名全球二次元的爆炸案，也就是说莫璃在现实中的躯体早就消失了。活着完全依赖时空管理局提供的拟态身体。那么，脱离时空管理局后，她到底是怎么弄到现在身体的？ 　　而且，这具身体具备完整的人生经历，却没有残留的灵魂让其余的快穿系统捕捉。这就说明身体的来源完全合法，并非是人造或者克隆，但也不是夺舍——这看上去根本就是个悬案。 　　怀着这种疑惑，占卜师进入了自己的清明梦，试图在梦里寻找答案。 　　最终，她找到了答案，在某个学校的天台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梦姐的上门催更（什）我终于恢复更新了 第74章 天台旧事 　　占卜师游走在梦境之间, 形形色色的灵魂在她的眼前飘过。她只是兴致缺缺地扫了几眼，就很快挪开了视线。最终，她停在了那些梦境中最五彩斑斓的那个。 　　那个梦境如同教堂的彩窗, 白鸽振翅间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所有光影都形成这个艺术品的一部分。 　　占卜师见过这种梦境, 但据她所知，梦的主人都是英年早逝的人。只有将生命停留在最美好那刻的人类, 她们的梦境才会呈现出这种颜色。 　　看来没错了，这就是“那个人”的梦境。 　　她凝神屏息, 潜入到梦境当中。伴随着黑暗的侵袭, 溺水的窒息感层层叠叠地涌上来。占卜师慌了神, 正欲挣扎的时候，手腕被强有力的扣住。紧接着脱离水面, 双脚踩在了结实的地面上。 　　“莫璃，这样是威胁不到系统的。”占卜师盯着面前的“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莫璃的系统幻化的人形, “你的能力对时空管理局很有用，你必须为我们工作。这不是询问，这是命令。” 　　这是, 莫璃刚穿越的时候？ 　　占卜师有些摸不着头脑，除了个别不着调的，快穿者不都是些有所图的家伙吗？ 　　听到系统可以给他们逆袭的机会，当场就拍屁股签合同, 怎么还会有不情不愿, 甚至被强迫穿越的家伙？ 　　“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占卜师听到“自己”说话了, 是熟悉的莫璃腔调, “就算把我绑过去, 我也不会帮你们做任何事。” 　　对面沉默了半晌，随后轻描淡写地威胁道： 　　“看来，你也不在乎自己的荣耀了。” 　　莫璃警惕地抬头，呼吸微促：“这是什么意思？” 　　在敌人面前表露出脆弱是个很愚蠢的行为，对方会将你的弱点尽收眼底，然后朝着你无法容忍的雷区得寸进尺。 　　占卜师心道不妙，莫璃表现的这么关心，肯定要被蔫儿坏的系统拿捏住了。 　　果不其然，那个人形数据体“咯咯”笑了两声，紧接着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在地球这个锚点里，你已经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去世了，连带你的员工，你的动画，你那些还没发布的工程。你猜，如果其他人拿到了那些工程，以此为证拿到你所有的动画版权，你的继承人会怎么样？” 　　占卜师感觉不属于自己的愤怒直冲心口，这个年轻的少女，在自己事业上从未受过挫折的天之骄子。头一回被这么碾压似的威胁，而且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敢，时空管理局怎么敢！ 　　她的继承人是个懦弱的家伙，即使在动画制作方面与她不相上下，但如果就这么将他丢到无穷尽的官司里，他绝对会崩溃的。版权拿不回来，说不定还会因为官司陷入牢狱之灾，这辈子在业内都翻不了身。 　　感情上，莫璃想立刻给系统一拳。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无意义的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时空管理局既然有让她起死回生的能力，就同样有将她事业毁于一旦的能力。面对这种将别人人生为棋子的庞然大物，她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得先服软。 　　“我有个条件。”占卜师听到她深呼吸几口，声音恢复了无波澜的平静，“每个任务结束后，我要回地球看看。” 　　她还是不放心，如果不能亲眼看见继承人的情况，岂不是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系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 　　“好啊，以时空管理局的名义起誓，我们答应你的要求。” 　　系统消散后，占卜师只觉得意识昏沉，看来是莫璃觉得疲惫了，这段记忆也走到了清晰的尽头。 　　她闭上双眼，等待第二段清晰的记忆，却猛地意识到什么，整个人都震悚起来。 　　不对，莫璃被骗了！ 　　莫璃不知道，但她们这些仍然活在地球的人却很清楚。那场爆炸案后，莫璃所有的动画版权都被某个垄断公司掌握在手心，至于所谓的继承人，从头到尾都没掀起什么波浪。 　　仿佛存在都被抹除了。 　　即使知道是梦境，无法改变接下来的走向。占卜师依旧急的满头是汗，她抬起脱力的双手，指甲死死地扣进大腿的皮肉里。 　　醒醒啊莫璃，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别相信他们的谎言啊！ 　　“啪——” 　　意识在占卜师的无声尖啸中断片。 　　再次睁开眼，占卜师就看见了漫天星辰，它们从空中急速降落，带着漂亮的焰尾席卷了整片土地。她，也就是莫璃，站在世界之巅，那座屹立在穹顶的终端塔上，宣布着小世界故事的结束。 　　“真是个无趣的故事。”她如是宣判道。 　　终端塔直上云霄，每层外墙都安装了超大型全息投影屏，那些屏幕上在无间断播放着她的动画，或者莫璃冷峻的侧脸。那些匍匐在塔底的残肢断臂们还保留着头颅，他们的口念诵着莫璃的罪恶，眼睛却忍不住看向屏幕。 　　好想看，真的好想看，就再看一眼，看一眼就专心对付这个女人。 　　“带来恶魔之景的罪人，神不会饶恕你的……” 　　他们的眼睛无法离开莫璃的动画，她编织的故事和景象哪怕反复很多次也不会厌倦，那个名为地球的世界，那个外星文明居高临下的文化让他们几乎生不起反叛之心。也许这是神谕，是不可违抗的，是潘多拉盒子里被诱惑包裹的灾难。 　　占卜师几乎全身的汗毛都直立起来。 　　她感受不到莫璃的情绪了，此刻的少女和系统没什么区别。像极了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她放任系统将神罚降临全世界。而那些骁勇善战的士兵，在莫璃的动画前无一不痛苦地驻足，长久地凝视，然后放弃抵抗。 　　此刻，占卜师终于明白了莫璃的能力是什么。 　　精神污染。 　　很久以前地球有个叫弹丸论破的系列游戏，那里面有个叫御手洗的少年，他的称号是超高校级的动画师。看上去毫无杀伤力，却是让反派催眠同级生，掀起“史上最大最绝望事件”的关键人物。 　　这种动画师，他们的作品有掌控人心的力量。他们利用动画去催眠别人，操控别人，甚至是将整个世界的命运玩弄在手掌心。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占卜师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她只是回忆的观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见证这具身体的暴行，然后轻飘飘地问：“这个世界还不能用吗？” 　　系统现身，带着狐狸般的狡黠笑容：“不能哦，这个世界的生态实在是太差了，完全不适合地球人居住呢。” 　　莫璃闻言，只是冷冷地警告了一句：“希望你没有骗我，去下个世界吧。” 　　两人的话语已经占卜师无视了，她的第六感在疯狂地预警。理性告诉她不要思考，感情却催促着她继续往下深究。 　　地球人居住？是星际移民吗？她怎么不记得地球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步了？不对，地球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需要星际移民？ 　　她的眼睛干涩了，僵硬地转了转眼珠才发觉莫璃正凝视着什么。 　　那是张循环的全息图像，正中央有颗漂亮的蓝白色行星，此刻却失控般坠落到星流中，被引力撕扯成不规则的小行星。 　　生命的颜色被暗红所取代，岩浆和雷暴统治了那个脆弱而智慧的文明。再也看不见任何文明的迹象，八大奇迹中的长城也被轻而易举地抹去在星系的标识。 　　占卜师的血液凝固了。 　　她认得那颗行星。 　　那是地球。 　　原本模糊的记忆突然间回炉，她终于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她偶尔心血来潮说要回去的时候，却只能收到系统模棱两可的回答。 　　系统说她所处的时间线没有地球。她当初以为是系统出了BUG，等时空管理局修复好再说，却从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 　　地球，在灾难中消失了。 　　占卜师鼻子有点酸，末了才发现这不仅是她的感情，同样是属于面前这个莫璃。 　　这个摧毁了其他世界的恶魔，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家重新在其他地方燃起生命的火苗。但她的努力是徒劳的，时空管理局那么恶劣，怎么可能放过能让它们轻松收集小世界能源的莫璃呢。 　　她的命运，似乎也只能停留在永远的工具人上。 　　占卜师被沉痛的真想裹挟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来到第三段回忆。与前两者不同，这次的莫璃似乎比之前有生气许多，她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天台上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时不时还盯着远方的信号塔。 　　“真漂亮啊，这个世界。”她用那种轻松的语气对自己说，“就和地球一样。” 　　系统这次没有化成人形，甚至也鲜少和莫璃搭话。似乎在穿越的过程中损耗了过多的能量。它只是在显示屏上默默地打了个勾，示意宿主不要停下自己的计划。 　　“我不会放弃的，毕竟这里这么像地球。”莫璃轻笑一声，“我已经想好了，之后的地标建筑应该怎么设置，尤其是地球的各种奇迹建筑，我也不会……” 　　话音未落，幽幽的声音传出，打断了莫璃的畅想。 　　她回头，那是个之前没注意到的，蜷缩在角落的猫耳青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开口道： 　　“那个，请问地球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期末考完啦！从今天起可以恢复更新了芜湖！ 第75章 他不在乎 　　莫璃站起身, 占卜师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那个格格不入的青年。 　　他长得很漂亮，给人的感觉却没什么攻击性, 这种人在学校里的标签往往是“内向”和“好欺负”。 　　如果在中学，他还会被细心的老师庇护, 可惜这里是以“活力”和“竞争”为标准的星盟大学，人际关系也是种能力, 能力差的人就只能自己去消化苦果。 　　果不其然，莫璃刚皱眉, 表露出自己的些许不悦。对方就自觉说错话, 迅速低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问。甚至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划出虚拟光屏, 装作潜心学习星际通用语的模样。 　　这演技，也太糟糕了吧。 　　处于上帝视角的占卜师啧啧称叹, 不过她更好奇莫璃当时的反应。 　　这个弹指间能摧毁一个小世界的家伙，面对无意间听到自己秘密的原住民, 究竟会做什么呢？ 　　记忆清除？杀人灭口？威胁对方替自己打工？ 　　占卜师在脑内把快穿者常用金手指过了个遍, 回过神才发现莫璃已经蹲在了青年面前，侧脸贴在他的耳边，声音很轻地问：“ 同学,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很淡的香皂味道从莫璃的脖颈处散发出来，青年脸红的几乎不敢抬头，含糊地答应了几声，脑袋上就搭上了一双白皙温软的手。 　　他一个激灵, 差点没直接跳起来。 　　可惜, 他所有的动作都被面前的坏女人预判了。莫璃伸手按住他的脑袋, 力气不大, 却很难让人心生反抗。她像撸猫一样撸着对方的脑壳, 声情并茂地朗诵着台词。 　　“啊，被你听到了怎么办呢，干脆就在这里把你推下去吧。但是这个小世界的科技很发达，要处理证据可能没那么轻松。那怎么办呢，要不你自己跳下去，省点我操心啦。” 　　青年神色微变，他没从莫璃的动作里感觉到威胁，但又不能完全判断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那双指节分明的手从脑壳挪到他的猫耳朵，然后停在耳朵根这边打转，徘徊很久都不曾离去。 　　这是要干什么，他到底问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青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地球到底是什么，问一句就能让人变成这样？ 　　大家都是同学，应该不会就地掐死他杀人灭口吧。 　　吃瓜的占卜师能感受到莫璃的情绪，知道是她身为快穿者的演出瘾上来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沉浸式撸猫，直到莫璃的瘾过去为止。 　　“算啦，不逗你了。” 　　莫璃玩够了，与青年拉回了陌生人的正常距离，笑吟吟的拉开自己的虚拟光屏：“真难得啊，这个年代还能看到对地球感兴趣的同龄人，不介意的话，我们加个好友吧？” 　　语毕，她直接将好友链接面对面传输过去，也不管对方有没有记住，哼着小曲就转身离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占卜师在内心感叹道。 　　说她善良，她比所有快穿者都恶劣，直接摧毁整个世界。说她邪恶，又比很多快穿者都温和，只要不触犯到核心利益都是能退则退。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占卜师一个。 　　青年很快就主动找上门，相当坦诚地自爆家门，要求莫璃给他解释清楚地球的概念。 　　这种小孩子似的偏执行为，在别人看来可能不可理喻。谁叫他碰见的是莫璃，就这么被对方拿捏住了。 　　“啊，可以啊，你为我免费打工，我就给你讲地球的故事，怎么样？” 　　名为祝时的青年眨眨眼，觉得这是笔很划得来的买卖，于是同意了这桩不公平的交易。 　　上次回去后，他通宵查询了有关地球的信息，结果一无所获。 　　他的网络技术很好，却没从数据库里打听到半点和地球相关的消息。也就是说，地球要不是莫璃杜撰出来的概念，要不就是她从珍贵的纸质书籍里获取的知识。 　　前者，相当于他听了个完整的幻想故事。后者，相当于他获取了贵族世代传承的秘密。为此只要付出点劳动，怎么样都不亏。 　　看到这里，占卜师也隐约明白了点。这个叫祝时的就是个怪胎，对新鲜的信息有着成瘾般的攫取欲望。也不知道莫璃怎么看透的这点，云里雾里地就多了个好用的下属。 　　不愧是最强的快穿者啊，就是和他们这种按部就班走主线，打脸做任务的人不同。 　　占卜师正想着，眼前的场景又模糊了。她心神一凛，这次却没失去自己的意识。而是走马观花看着莫璃不断流逝的时间，在这些普通的日子里，莫璃带着祝时以自己的方式享受生活，然后和他讲故事。 　　他们去大广赛混荣誉，一不小心混到了第一，然后拿着这个奖金去做公益。偏远星球的孩子总是特别的，他们不觉得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哥哥有多奇怪，反而叽叽渣渣围在他身边，问星网是什么东西，动画是怎么做出来的，黑客是不是很厉害的职业。 　　每当这时，祝时会局促的望向莫璃，莫璃就耸耸肩|，没事人似的把他丢进小孩子们的崇拜里，一个人去山里挖蘑菇。 　　占卜师在她的身体里挖蘑菇，反而有点不理解她的举动了。 　　祝时是个黑客，这些天莫璃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但她为什么不以此利用他？ 　　黑客能做的事情有很多，至少能满足时空管理局“征服世界”的两大条件。第一个条件是莫璃画出精神污染的动画，播放到全球观众那边。第二个条件就是全球网络数据化，这样就能让星际人的灵魂变成可以压缩删除的数据，把地球人的灵魂移民过来。 　　有黑客的帮助，第二大条件是比较轻松的。 　　但她就是没有，如同很多浪漫小说的女主角，她在现实生活中做了很多无意义，但是很浪漫的事情。然后带着这个画工一流的黑客小帅哥发疯。她讲了很多似真似假的故事，祝时就那么默默地听着，然后在虚拟光屏上画画。 　　“学姐，为什么同伴不喜欢孙悟空，他还要带着他们西天取经呢？” 　　“嗯，你把西天取经想成小组作业，这样大概就比较能理解了吧。” 　　“可是学姐，没人愿意和我做小组作业啊。他们都觉得我太奇怪了，选的课题也很棘手。” 　　“……你选了什么？” 　　“星网数据化前景和发展。” 　　“难怪，这个课题不好做啊，做浅了就是班门弄斧，做深了就要被□□了。听我一句劝，你以后最好也不要接触这方面的……” 　　莫璃侃侃而谈，完全没注意到祝时的表情。 　　青年欲言又止，他们两人的关系向来是莫璃说，他附和。此时却有点不同意见。 　　“为什么？”他打断了莫璃。 　　莫璃诧异地看着他。 　　占卜师心道不妙，经过这些记忆，她对祝时的水平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如果他想做这个课题，那他是真的做出结果的。这对时空管理局是个好消息，提前满足了征服世界的第二要求，但对原住民来说就是自寻死路。 　　“数据化之后的科技，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吧。”莫璃最终还是给出了理由，她不喜欢在这种学术问题上撒谎，“但地球知道，而且这项技术类似于端口，所以我们用了某些方式，干涉了你们对于之后科技的研究。” 　　祝时不笨，他很快就明白了莫璃的言下之意。 　　如果某项技术有垄断的价值，那就说明它对于星际的发展至关重要，甚至能将目前的局势翻天覆地。星际在没有这项技术的情况下，只能任人宰割。 　　“那么，通过这项技术，你们想对我们做什么？”祝时不卑不亢地问，只是处于学者的好奇，“殖民？掠夺资源？还是征服世界？” 　　占卜师张了张嘴，她发觉，莫璃的心乱了。 　　过了几分钟，她才恢复成之前的模样，调笑般的打趣道：“开什么玩笑呢，你作为原住民，难道不该守护自己的世界才对吗？” 　　祝时定定地望着她： 　　“你的故乡星已经摧毁了，不是吗，如果征服这里能让你安定下来，那我希望我们的世界能让你玩得愉快。” 　　什么蠢货，占卜师有些生气了。 　　这个家伙，就算是再喜欢莫璃，喜欢莫璃描述的那个地球，那也不应该说这种话啊？星际是生他养他的小世界，就算再不喜欢，那也不至于在殖民者面前屈膝投降吧。 　　“啪——” 　　莫璃抬起手，给了祝时一巴掌。 　　巴掌不疼，她没用多大力。但是那居高临下的冷漠眼神让祝时有点委屈，他不明白哪里说错了，冒犯到了眼前这个高傲自信的少女。 　　他捂着滚烫的脸颊，沉默不语。 　　“我讨厌你这种人。”莫璃说，“你以为自己遭受了多少苦难，就有资格出卖自己的星球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享受的助学金，你享受的公共福利，是哪些人给你争取到的？你枉顾他们的努力，在敌对势力面前轻而易举地把自己卖了，是不是自轻自贱？” 　　骂得好！占卜师在心里摇旗呐喊。 　　莫璃看着他执迷不悟的表情，失去了仅剩的所有耐心。她在衣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毫不挂念的转身离去。 　　祝时脸色阴沉了下去，他眼球急速地震颤着，似乎在回想什么沉痛的悲哀往事。 　　“我不在乎。”他说，“你也许会觉得我矫情，但对我来说，这个世界真的烂透了，你想拿就拿走吧。” 　　莫璃头也不回，伸出右手晃了晃：“是吗，那就试试看，我会将这个世界塑造成你留念的样子，到时候再毫不留情地拿走它。” 　　作者有话说： 　　摸了，明天见。 第76章 别无选择 　　这就是莫璃背叛时空管理局的理由吗？ 　　占卜师心脏怦怦直跳, 她似乎发现这个史上最强快穿者背叛时空管理局的理由了，就和眼前这个叫祝时的厌世青年有关。 　　但是，这个时候的莫璃, 应该只处于信念动摇的阶段。她因为祝时而减缓自己摧毁小世界的脚步，最终的目的是没有改变的。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导致莫璃连复活地球的想法都放弃了，不惜和时空管理局作对也要保住这个小世界？ 　　她的好奇心几乎要溢出来, 可惜她入梦的对象快醒了，面前的场景像被打破的水镜, 她也只能从波光粼粼中探出头, 离开了这里。 　　…… 　　“AI助手, 启动备忘录。” 　　莫璃从沙发上爬起来，胳膊和腰都在发酸。此时她却无暇顾及这些, 而是迅速调出虚拟光屏，将飞速流逝的梦境记录下来。 　　奈何梦这种东西不是自己能操控的, 她手速再快, 也只记录下几个不明所以的关键词来。 　　数据化进程，动画制作进程，捷足先登。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莫璃有些烦躁地捂住了双眼，她只记得这两个东西对自己很重要，却完全忘记了它们是怎么体现出自己重要性的。仿佛总有道墙阻隔着她的思维，不让她继续往下想。 　　第六感又告诉她, 必须想起来, 否则会错过很重要的事情。 　　“学姐, 怎么了？” 　　祝时端着咖啡坐到她旁边, 看莫璃脸色不是很好, 自然地盖住她露在羊毛毯外的左手，关心地问道。 　　莫璃摇摇头，和事先设定好的机器人似的，问道:“新企划做多少了？” 　　祝时沉默了一会儿，不理解她工作狂的性格到底怎么培养出来的，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学姐，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休息几天吧，我能帮你顶上。” 　　莫璃还是摇头，她知道祝时是好意，但她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那种警告似的直觉不会是空穴来风：“我不是不信任你，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还等着我去做。” 　　祝时依旧很耐心，见莫璃不抗拒他的接触，握住她的手又越发扣紧了几分：“学姐，我们是一个团队的，有事情应该一起承担，不是吗？” 　　莫璃安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祝时不甘示弱地望回去。 　　两人的无声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莫璃率先败下阵来，换了往常说不定就□□地让祝时滚去工作了，奈何现在确实很累，法外开恩让猫猫分担下也没什么。 　　她问：“数据化对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影响？动画呢？两个影响会有什么联系？” 　　祝时怔了怔，随即有点好笑地回答她：“学姐，高中知识点你都忘了吗？数据化是星际现代化的未来，它将更多的可能性带给社会的创造者。而动画，是文明复兴计划中的新兴产业，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莫璃抿唇，这种教科书回答显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这样吧，换个方式问你。”莫璃说，“如果你想征服世界，什么情况下会让数据化和动画制作都发展到顶峰？” 　　祝时懵了。 　　莫璃的问题太出乎意料，好比拿着“核武器原理”去问刚毕业的高中生，只能抓瞎。 　　本着填满了总比空着好的精神，他试探着回答道： 　　“嗯，如果是我，在条件具备的情况下。我会让动画回到之前的状态，变成文化宣传的工具。或者是将数据化进程往前推，彻底进入赛博社会。” 　　对，问题就出在这里。 　　时空管理局如果想利用她结束这个小世界，要不是让她去搞数据化，要不就是让她控制动画发展。看到她摆脱系统，还在发展动画行业的第一个反应，应该是想方设法搞死她，而不是放任她在这里活蹦乱跳。 　　既然现在没反应，那侧面说明她的所作所为，反而是时空管理局乐于见到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在时空管理局这里的立场，并不是绝对的敌对。而是倾向于“虽然我摆脱了系统控制，但我还是在做之前任务”的混乱中立。 　　为什么？莫璃想不通。 　　她现在得知的信息都很片面，她知道地球没了，也知道自己之前是快穿者，猜到了自己的任务是让时空管理局获得这个小世界的控制权。但她不知道地球是怎么没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任务是这个。 　　而且，为什么别人的任务不是，只有她的任务才是？ 　　她只是比别人会画了点，到底哪里特殊了？ 　　以及最关键的，她现在究竟该做什么？ 　　莫璃一个头两个大，仿佛回到了高考当年的数学考场，面对那道圆锥曲线，她手握多项数据，却不知道怎么下笔。算式写了一整张A4纸，始终也没整理出头绪。 　　祝时没说话，他察觉到莫璃的思考已经陷入僵局，这时候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不打扰他。于是，他叹了口气，乖乖地回房开始工作。 　　…… 　　杨凛离开虚无空间后，收到了占卜师发来的信息。 　　面对快穿者整体的生死存亡，她没有藏私，原封不动地将自己入梦的内容告知了杨凛。当然，身体的费用还是得负，这是杨凛欠她的。 　　占卜师的能力讲究等价交换，她这么做相当于预支信息。那也没办法，占卜师自己没有直接参与到星际小世界，她的能力也不足以扭转局面。 　　只能寄希望于更厉害的快穿者，怎样都好，保住她和自家系统的小命。 　　杨凛收到信息后，马不停蹄地行动起来。有了占卜师的帮助，之前不理解的事情也都迎刃而解。他此刻成了最了解当前局势的高级快穿者，也是最先出牌的那个人。 　　现在的情况，在他这里非常明了。莫璃有自己的计划，既不打算按部就班完成时空管理局的计划，也不打算放弃自己的动画制作。即使现在没有觉醒精神污染的能力，说不定之后就会觉醒。 　　而时空管理局呢，给杨凛一行人布置了强制转行的任务。目前所有在动画行业里的高级快穿者，全部被安排去发展数据化。最好从星能科技手上抢来数据化的专利，不能让数据化也把握在莫璃手上，这是时空管理局和莫璃谈判的底气。 　　快穿者，则是两者博弈中的牺牲品。 　　时空管理局已经开始对低级快穿者进行遣返了，高级快穿者在完成数据化任务后也会被遣返。结合地球已经毁灭的情况，他们这群人遣返之后，没能力的身死道消，有能力的继续给时空管理局打工，怎样都无法获得善终。 　　至于莫璃，她手上掌握着控制小世界的第二大条件，到时候时空管理局想办法说服她，那快穿者就会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杨凛额上的汗止不住往下滴，他目前的行为还在时空管理局掌控之中，就算自己的系统再怎么向着自己，也不可能违抗上级的命令。除了让莫璃正式对时空管理局宣战，他别无选择。 　　不，也许还有一种选择。 　　杨凛抹了把额上的汗，放空自己的大脑，心无旁骛地指挥道：“系统，进入休眠模式。” 　　系统卡顿了几秒钟，自穿越以来，杨凛从没让它进入过休眠。事实上这种模式对快穿者要求很高。 　　出于对宿主的保护，它问道：【宿主，请给出休眠理由。】 　　当然是不能让系统检测到他之后要做的事情啊。 　　杨凛在心里闪过这一抹念头，嘴上却给出了无懈可击的理由：“我之后会大幅度进入星网完成数据化的研发，那里对系统的消耗比较大，万一被哪个病毒牵制住就不好了。我听说那个人的系统就是这么破损的。” 　　系统沉默片刻，即使知道自家宿主有别的打算，还是被说服了。 　　这个星际小世界实在邪门，往常那个将宿主玩弄在手掌心，致死也不得善终的家伙。竟然在被解除绑定之后还没能成功报复对方，甚至自己整个统都栽到了这里。只能说明小世界的星网有大问题。 　　【已进入休眠状态，祝宿主好运。】 　　…… 　　“杨凛退出竞争了。” 　　对于星际原住民来说，这是利好消息。本来要出来的强大竞争对手，不知道突发什么疾病就去转行，搞三辈子都出不了头，目前还被垄断的数据化。但对于莫璃来说，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这预示着，时空管理局的计划加快了脚步。 　　莫璃没有办法，只能叮嘱星能科技的人最近要注意信息安全，亲耳听到她们保证本公司连只苍蝇都泄露不出信息为止。 　　尽人事，知天命。能做的都做了，现在也该回到自己的老本行了。 　　根据原先的安排，莫璃将少女侦探的企划重新安排上日程。这次的故事，她想脱离身份叙事，画点无关格局的小故事。而能承担起她需求的载体，最合适的就是悬疑。 　　提起悬疑推理，就不能回避两个模式：本格和变格。 　　如果说本格是正统推理，那变格就是社会推理。前者的优点在保证了推理的原汁原味，后者的优点在于方便引申。 　　思来想去，莫璃还是决定将重点放在变格上。 　　只有讲好故事的，才算是好动画。 　　作者有话说： 　　开新动画了，明天见。 第77章 少女侦探 　　7月16日, 三伏天，部分地区气温高达40摄氏度。 　　屋内没开灯，仅剩的光源就只有跳动的虚拟光屏, 荧光可见度一般，刚好照亮了面前的男人。 　　宅男全身都是汗, 肥胖的身躯堆在沙发上，像散发着热气的肉山。他左手捧着大包膨化食品, 右手在虚拟光屏上滑来滑去。嘴巴嚼腻了，就用空着的右手去抹站着薯片碎屑的地方, 又在衣角上扒拉干净满手的油腥。 　　慢慢的, 汗臭和油香融为一体, 人和沙发成了蚊虫的温床。在宅男看不见的地方，探出触须的蟑螂窸窸窣窣, 从裸露着大脚趾的拖鞋上爬过。他毫无所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散发着微光的屏幕上。 　　在黑暗统治的世界里, 仿佛只有里面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新的GALGAME吗, 这个女主的立绘好媚宅哦，嘿嘿。” 　　他草草地翻过几个评论，除了舔老婆黑丝和尬吹剧情的, 总算找到他最想看的内容。据说这作虽然冷门，但是内容很精品，开车的桥段真不少，CG精美到可以直接冲出来。宅男搓搓手, 满面红光地点击了下载键。 　　几小时后, 宅男的双眼失去了焦距, 整个人彻底烂在沙发上, 双手软趴趴地垂在身侧, 薯片袋散落一地，引来勤劳的蟑螂或是蚂蚁。虚拟光屏上的游戏内容闪烁了几下，似乎是监测到玩家不在，自动关闭了游戏页面。 　　页面关闭之前，游戏商店的真面目终于浮现在眼前。只见标着galgame和后宫向的后面，多了两个不起眼的小字： 　　“恐怖。” 　　…… 　　“爸，妈，我们出门了。” 　　浅川梨将门口的鸭舌帽扣在头上，调整到不卡头发的位置，又对着鞋柜上的相片比了个剪刀手。 　　“姐，快走吧，委托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身后的浅川橙叹了口气，拉了拉姐姐的衣角，又将一把红色太阳伞递过去，示意她们该出发了。 　　这对性格各异的姐妹，正是浅川家的双胞胎。她们从小父母双亡，靠着国家救济金生活，但成绩优异，十五岁就以国文第一的成绩上了立本最好的大学。 　　大学毕业后，两人开了家侦探事务所，自解决了816悬案后，就成了立本警方的重点关注对象。 　　也有人对这么年轻的女孩是否有能力去处理刑事案件提出质疑，但质疑无效，是个正常人都对立本警方的办事能力不抱期望。 　　这次，就又是一桩警方无从下手的案件。 　　两姐妹很快抵达了案发现场，一栋很普通的现代公寓楼，外墙被刷的锃亮，还刷着附近学生租房九折的海报。因为靠近大学城，又有优惠，所以成了附近大学生的租房首选。 　　本来还炙手可热的租房地段，因为这几天的案件，搞得所有住户都人心惶惶。警方又给不出自杀以外的结论，于是，这里风水不好，封印着地缚灵的传说就传开来了，闹得不少人找房东太太退租金。 　　走投无路的时候，房东太太从别人那里打听到浅川侦探事务所。于是重金请来了两姐妹，希望她们能对这桩案件给出合理的解释，至少不是灵异神怪方面的答案。 　　“啊呀，是浅川小姐们！”看到两姐妹上楼，房东太太如临大赦，赶忙上前将两人迎到自己的房间里，“两位可总算来了，警察刚走，说是这次的事情又要定性为自杀呢！” 　　这次？姐妹两敏锐地捕捉到话中的关键点。 　　“嗯，加藤太太，您说的这次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种事发生过不止一回？”浅川梨脱掉鸭舌帽，双腿跪坐在榻榻米上，对斟茶的房东太太微微点头。 　　加藤太太愁眉不展，喝了一口茶，话匣子就全打开了，将这些天发生的事细细道来。 　　原来，短短的三十天，她这栋小公寓里就死了四个人，现在死的是第五个。死者都是附近的大学生，年龄在二十岁左右。他们死的时间不固定，地点都是在家中，死因都是因为呼吸骤停。据加藤太太描述，他们的死壮无一例外都是死者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看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唉，都说是中邪了，得道高僧也请了不少啊，屋里不知道净化了多少遍，怎么还会有怨灵呢？” 　　提起怨灵的时候，加藤太太眉头越发加深，显然这件事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困扰。 　　浅川橙皱眉，刚想对加藤太太说什么，就被自家姐姐不动声色地挡住了。 　　浅川梨微微颔首，又做出为她分忧的样子：“可是高僧也说了，这里的怨灵已经被净化完毕了吧，加藤太太有想过，可能是人为的吗？” 　　加藤太太迷惘地望向浅川梨：“人为……怎么可能呢？警察不是说自杀吗？法医鉴定也没有任何伤口啊。” 　　浅川梨和妹妹对视一眼，后者则撇撇嘴，解释道： 　　“呼吸停止的原因有很多种，药物过量，中毒，窒息，溺水，上吊，冠心病等。但因为案发现场没有任何第二者的痕迹，所以就不存在人为呼吸停止的可能性，只能去往死者自身疾病史想。如果非要说还有他杀可能的，那就是投毒。” 　　加藤太太表情瞬间慌乱了：“投毒，谋杀？是想来杀我吗？” 　　浅川梨摇摇头，安抚地说道：“加藤太太，请您安心。如果是针对您的投毒，肯定不会误伤到死者。您现在好好地坐在这里，目标肯定就不会是您。” 　　加藤太太刚松下一口气，浅川橙就随即补充道：“但是，加藤太太也要仔细思考一下，您是不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家。不惜背上几条人命也要毁掉您的生意。” 　　加藤太太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警方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但我真的不知道啊，平时我本分做人，丈夫和女儿死后就和租客们生活在一起，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仇家呢？” 　　是的，这种报复似的谋杀，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确实很奇怪。可是，浅川姐妹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神情。 　　这桩连环案件，自杀的可能性很小，极有可能是有第三方介入的恶性谋杀。 　　如果是基于抑郁症，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的自杀。死者通常不可能选择掐死自己这种方法，人是有求生本能的，掐死自己几乎是天方夜谭的事情。所以，死者死前掐着脖子的举动，就有另外的说法了。 　　第一种可能，这是某个蟹脚组织的仪式，专门洗脑大学生痛苦地自杀去满足什么变态的祭祀要求。这年头，克苏鲁神话的半吊子爱好者很多，少不了借著名义去满足自己心理变态的家伙。 　　第二种可能，就是熟人作案。有个大家都熟悉的学生流窜在这栋公寓楼里，借着自己的优势出入所有人的房间。然后对那些人做了什么，威胁或者是其他什么，让他们主动“自杀” 　　第三种可能，也是最不可能的一种，无差别杀人。因为加藤太太是个寡妇，也没有请门卫，所以她的公寓被选为了最好下手的地点。 　　“加藤太太也累了，要不先带我们去死者的房间看看？”浅川梨微笑道，随即起身将加藤太太也搀扶起来，三人一前两后的出了房间。 　　将浅川姐妹送到死者房间后，加藤太太将其他几位死者的房间号也告知了两人，随即表现出退缩的样子。 　　“我身体不太舒服，还是不去看比较好吧。”加藤太太露出为难的表情。 　　浅川梨笑着点点头，表示深刻的理解：“您辛苦了，发生这种事也耗了不少力气吧。我们在这里调查，有什么线索会及时告知您的。” 　　听闻浅川梨的话，加藤太太欣然离去。 　　浅川橙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摇摇头：“束手待毙，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这个性格理智的妹妹向来刻薄，浅川梨笑笑，温文尔雅地制止她：“橙子，怎么能这么说呢，她是个普通人，已经尽自己所能做了该做的事了。” 　　根据之前的推理，两人选择两条不同的路线。先调查最后死者的房间，然后分头行动。姐姐浅川梨去调查死者在星网上的关系，妹妹浅川橙去调查公寓其他住户。 　　两人点点头，走进了最后一名死者的家门。 　　…… 　　大热天，房间里的尸体已经被送检，其余的东西却原封不动。 　　警方是不会破坏案发现场的，而加藤太太因为这些天的惊吓，也不会主动进入死者房间给自己找不开心。浅川姐妹现在看到的，就无限接近于案发当天的场景。 　　死者倒在没有空调的客厅，全息投影还停在待机界面，地上散乱着零食碎片和乱七八糟的纸片，屋内散发着多种气息混杂的难闻气味。可见租客的个人卫生实在不敢恭维。 　　两人简单地调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如果真的是他杀，那这次的凶手并不想寻常宗教案的凶手，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调查线索。 　　但这也能反推，那就是如果是他杀，凶手肯定是有预谋的，并不是激情杀人。策划的越好的谋杀案，找到线索后顺藤摸瓜到真相的可能性就越大。 　　“刚刚联系到田中小哥了，他去警方数据库帮我们调取了当时的案发场景，死者应该是正在使用虚拟光屏，” 　　浅川橙的虚拟光屏响了几声，她扫了一眼，将发来的内容原封不动交给自己的姐姐。 　　浅川梨笑了笑，点开了她发来的内容： 　　“好，那就让我们还原一下当时的场景吧。” 　　作者有话说： 　　是对无限流的尝试，如果没什么问题，下本无限流大概会用这个单元的写法写。 　　天气很热，大家注意身体健康，作者快被热死了（悲） 　　吃雪糕去啦，明天见。 第78章 网络记录 　　中午12点。 　　虚拟光屏脱离休眠状态, 启动学校打卡系统，宅男卡点进行了每日汇报。 　　汇报结束后，虚拟光屏启动星网匿名论坛。根据大数据统计, 宅男统共发表8则关于“找不到女朋友”的言论，15则“这个世界对老实人真不友好”的言论。 　　总计23则, 点赞浏览内容正在统计中，大致标签为“相亲”, “吐槽”，“扒皮” 　　以上言论, 皆未被po主回复。 　　下午1点20分。 　　虚拟光屏启动外卖软件, 以速度和价格为导向进行了辐射搜索, 宅男最终决定下单某家快餐店。餐品内容是薯条，鸡盒, 汉堡，支出28星盟币。 　　下午1点33分。 　　虚拟光屏不间断打开多个抽卡游戏, 每个游戏停留的时间约为5-6分钟, 据推测死者应该在清理日常任务。期间没有与任何游戏好友产生交流，公会记录只有签到。 　　下午2点整。 　　虚拟光屏接通外卖小哥的来电，耗时10s, 外卖小哥没有与死者交流。死者开门拿外卖，期间虚拟光屏在播放当季新番。 　　与此同时，虚拟光屏启动星网群组，死者的第一条发言记录出现在置顶游戏群, 内容为“新活动卡池好坑, 但是我老婆的限定哎, 看来又得保底了”。 　　针对此条言论, 回复数量为1, 内容显示“立绘这么丑，这种垃圾游戏你也玩？有钱玩点好的吧。” 　　回复接龙和加一数量统计为13，总共有13人支持了回复的观点，对宅男的审美和经济实力表达了质疑。 　　宅男回复抽象表情包x1，未出现文字作答。 　　下午2点17分。 　　虚拟光屏打开星流游戏助手，宅男在大数据的推送里下载了两个新游戏，标签为美少女和抽卡。 　　15分钟后，宅男将新游戏卸载，分别给出1星和2星的差评，评论内容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剧情和人设都好的游戏吗？” 　　下午2点32分。 　　宅男以均匀的频率浏览星流游戏助手的推送内容，具体内容并无记录。大致标签为美少女，互动小说，深度剧情。 　　期间，宅男并未停止在星网群组进行发言。可惜几个重要话题都没有参与感，并没有人理会他。 　　下午2点45分。 　　虚拟光屏启动分屏操作，第一个窗口显示为星流游戏助手，第二个窗口显示为星网群组界面。 　　宅男申请加入新群组，同意后进入新群组发言。群组内部开始讨论游戏内容，宅男无法插入话题，开始潜水。 　　虚拟光屏进行第三次分屏，窗口显示为新游戏。游戏通过群组下载，标签为男性向，后宫，恋爱。 　　宅男启动游戏。 　　下午2点46分。 　　虚拟光屏进入休眠状态，三个窗口仍然保持后台启动。 　　下午4点。 　　虚拟光屏处于休眠状态，三个窗口仍然保持后台启动。 　　下午5点。 　　虚拟光屏处于休眠状态，三个窗口仍然保持后台启动。直到08分，虚拟光屏开始重启，但此时死者心率放缓，开始出现窒息的濒死体征。 　　5点11分，死者呼吸停止，宣告脑死亡。 　　…… 　　“问题麻烦了。”浅川梨从肺里呼出一股浊气，神色凝重，像是遇到了棘手的难题，“我们的猜想都不对。” 　　事情并不像浅川梨设想的那样，死者在呼吸停止前接受了什么网络暗示，或者看了什么诡异的洗脑视频。 　　也并不像浅川橙想的那样，某个熟人通过星网联系上死者让他开门。 　　“怎么会这样……” 　　浅川橙下意识咬起了大拇指指甲，这个走向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 　　“除了外卖员，他全程就没有开过门。如果是撬锁，虚拟光屏预警系统也会有显示才对啊。” 　　没错，浅川梨在心里补充道，如果从网络洗脑这方面推测。宅男的浏览内容也完全没问题，是个标准的二次元死宅。 　　虽说从他的言论和回复情况可以看出，这是个在星网上也不怎么受欢迎的人，但也不至于突然寻死吧。 　　退一万步来讲，他常驻的那个抽卡游戏新活动还有三天就出了，他攒了将近150抽。就算再怎么不想活了，也要把美少女老婆抽出来才是。 　　“不过，还有个疑点，暂时得不到解释。” 　　浅川梨定定神，食指在记录的某一行文字间划过。 　　浅川橙定睛，望向她划过的地方，一字一句地读出来。 　　“下午2:46，虚拟光屏进入休眠状态。” 　　没错，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虚拟光屏不会主动进入休眠状态，使用者也只有关闭虚拟光屏，而没有休眠的权限。休眠，是虚拟光屏依据使用者目前生理状态，而自我决定的节能方式。 　　说人话，就是只有人体睡着时，虚拟光屏才会启动休眠状态。 　　那么，当时死者为什么会睡着？ 　　从虚拟公平的使用记录来看，他当时刚启动这款从群组里下载的游戏，而且打算进行游玩。窗口都打开了，为什么突然进入睡眠？ 　　如果是临时犯困，至少也要把多余的窗口关闭才是吧。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真的困到倒头就睡的地步。那醒来后为什么没有继续游玩他的游戏，而是立刻失去了生命体征？ 　　先不论他杀，就光说自杀，他也没有理由啊。 　　总不能是做了个噩梦，醒来后惊魂未定，还以为自己在梦境里，所以伸手掐死自己吧。 　　浅川梨推理到这儿，算是被逼进了死角。可此时，浅川橙有了新想法。 　　她从虚拟光屏的搜索界面抬起头，按照自己的思路，提出了第二个可能性。 　　“不对，姐姐，我之前只考虑了强闯和诱导的可能性。”她振振有词的推理道，“但如果，凶手本人就是有房门权限呢？” 　　这倒也是条思路，浅川梨摸了摸下巴:“你是说加藤太太？” 　　不，她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房东的可能性太小。没哪个房东会在自己家里连环杀人的，是嫌自己活的不够长吗？ 　　“不，不可能是房东。”浅川橙道，“但可能是和死者生前关系亲近的朋友，负责清理卫生的阿姨。” 　　宅男是个懒癌，自己打扫卫生的可能性不大。但现在房间只是脏，而不是垃圾场显然要归功于在背后帮他打扫卫生的人。 　　有可能是不计回报的怨种好友，就可能是花钱请来的打扫阿姨，谁知道呢，反正他们都有嫌疑。 　　浅川橙边说，边起身要离开房间。 　　警方现在应该还在等进一步的化验结果，毕竟中毒这个东西一时半会儿测不出来。她想赶在他们之前，对附近邻里关系有个最基本的了解。 　　等到日本那些粗鲁又无能的警方插手后，他们愿意说话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就够了。”双胞胎心灵相通，浅川梨对妹妹的想法了如指掌，笑着挥挥手，“快去吧，待会儿我来找你。” 　　浅川橙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妹妹走后，浅川梨再次打开了那份记录。这次她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宅男入睡前的那个星网群组上。 　　“涅墨西斯”游戏讨论组。 　　涅墨西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复仇女□□字。作为一款恋爱游戏的名字，违和感非常的强烈。而且在宅男入群后，其余群员的态度也很奇怪。 　　【群员A】:欢迎新人~游戏链接在群文件里。 　　【群员B】:呜噗噗，我游女主很媚宅的，这次的新人可以坚持几分钟捏？ 　　【宅男】:我很□□的（奸笑）十分钟不是问题。 　　【群员C】:你们都太坏了，新人听我说，先攻略那个戴耳机的。她的好感度会掉，其他的不会捏。 　　【群员D】:牛头人滚出去，纯爱才是王道啊！ 　　宅男入睡后。 　　【群员A】:开始了开始了，买定离手，买定离手，我赌15分钟！ 　　【群员B】:这种loser，一看就不带脑子打游戏啊，能撑三分钟都是福报吧。 　　【群员C】:你们看清楚，他下的是最新版本。前置共通线就要走一个多小时，到第一个女主的时候已经一个半小时了。这期间怎么可能出事儿？ 　　【群员D】:草，作者什么时候更新的？我怎么没在群文件里看到？ 　　…… 　　案发前十几分钟，宅男的星网账号就被该群管理员踢出群组。 　　如果只是普通的扫一眼，群消息可能就是那种普通游戏群的聊天记录。一群死宅对着galgame内容发表一些颜色内容，评判几个女主的立绘之类的。 　　如果仔细看去，浅川梨就发现了几个违和的地方。 　　一，是群员C说的“出事儿”，如果是游戏be，那应该直接说BE，或者攻略失败。为什么会用出事儿来描述？ 　　二，案发前十五分钟，管理员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将宅男踢出群组？ 　　三，这期间，宅男没有发言内容。奇怪的是之前说要看他能撑几分钟的人，也没有任何发言内容。这些跃跃欲试的家伙，也许换了个平台讨论。 　　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以身试法，自己进群组看看。 　　浅川梨舔了舔嘴唇，将群组号码输入进自己的虚拟光屏中，然后发送了入群申请。 　　“叮咚，你的入群申请已被处理！”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来不及了，之后看有没有时间补吧，明天见。 第79章 节外生枝 　　公寓内部没有安装监控, 所以浅川橙要来了最近街道的监控，对照着公寓租客的名单，盯着必经之路的人流一个个排查。 　　因为监控的角度问题, 呈现出的画面非常刁钻，要想看清人脸很困难。浅川橙差点盯出斗鸡眼, 才最终确定了案发当时还处于公寓的人。 　　分别是301的老太太，302的家庭主妇和她的两个孩子, 305的中年夫妻，304的大学生。 　　“居然只有八个人, 今天真的是周六吗？”浅川橙腹诽道, “而且都在三楼,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 　　当然，话虽这么说, 她也知道立本最近实施的《法定节假日更替标准》，所有社畜都获得了单休的福报, 从此周六不再属于自由的时光。 　　抱着第二个疑问, 她拿著名单去找加藤太太。 　　听闻浅川橙的疑问后，这个席地而坐的苦闷女人越发愁眉不展，她苦着声音向她解释： 　　“唉, 都怪我，因为这些天发生的意外太多了，退房的租客也很多。剩下这些人，我怕她们还出事, 就让她们统一搬到了三楼。因为我的房间在三楼, 出了事也好照应, 没想到……” 　　没想到意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她也是倒霉, 摊上了这种棘手的案子。哪怕猜到是有人想搞她, 也找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做了所有事了，护不住也只能放手。 　　浅川橙抿唇，她没有姐姐那么会安慰人，只能拍拍加藤太太的肩膀，示意她不要伤心：“放心吧，加藤太太，我们肯定会为您查出真相的。” 　　加藤太太点点头，用希冀的眼神望着漂亮的少女：“侦探小姐，你名单上的租客现在都在房里，我可以带你去拜访她们。” 　　浅川橙一怔，随即勾起了唇角：“那就拜托加藤太太了。” 　　有了加藤太太的帮助，质询就变得轻松多了，浅川橙很快就敲响了301的门。 　　301是个老太太，年约65岁，镶了副带银边的牙齿。她面容和善，见到加藤太太就露出她反射着银光的牙齿，倒豆子似的把行程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您今天完全是和加藤太太一起的？”浅川橙在虚拟光屏上记下这行字，“尤其是下午三点这个时间段，您是和加藤太太在走廊这边聊天，对么？” 　　老太太骄傲地点头，瘪瘪的嘴唇突然鼓起来，啊啊地又说了几句话。 　　人老了，说话含糊不清，浅川橙根本没听清。好在加藤太太足够贴心，同声翻译了一遍：“侦探小姐，她是说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询问她的AI医生。” 　　AI医生，是专门为老年人提供的服务。随时检测老人的行踪和心率，一旦出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就立刻拨打急救电话给最近的医院。 　　这种东西哪是能随便看的？老年人身体那么脆弱，万一看出个三长两短，自己可脱不开关系。 　　浅川橙连忙摆手：“不用了，我相信您和加藤太太。” 　　这边还没完全关上门，“吱呀”一声，302的门已经开了。转的慢悠悠的，却没人从里面走出，乍一看像闹鬼。 　　两个女人被吓了一跳。 　　浅川橙率先定神，才注意到门和地板的空隙中有双小男孩的脚。紧接着，一张属于小男孩的俏皮脸蛋从里面探出，他眯着双眼，向两人吐舌头。 　　“略略，我抓到你啦！” 　　妈的，熊孩子。 　　浅川橙拳头硬了。 　　还没等加藤太太出来和稀泥，孩子母亲就率先拽回了熊孩子，往他屁股上狠狠招呼了两下，然后向门外的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哎呀，我家孩子就是调皮，这样做也太失礼了，请两位务必原谅！” 　　“额，没关系。”浅川橙稍稍弯腰，成年人的礼节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我是加藤太太请来的侦探，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想要询问几个问题。” 　　抬起头，她才认真审视起孩子母亲。这是个表情憔悴，却意志坚韧的母亲。她的皱纹堆满了眼角和嘴角，却还保持着优雅和礼貌的姿态。 　　从名单上看，这位就是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的单身母亲，铃木太太。 　　铃木太太面色如常，表现地很配合。她将自己的行程和盘托出，完全没有保留：“因为要照顾两个孩子嘛，所以我辞去了之前单休的工作。现在是做着一些简单的钟点工，中心完全在两个孩子身上。” 　　她说着顿了顿。 　　“啊，不好意思！有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了。总之今天好好地给家里做了次大扫除呢。下午三点的话，那个时候在陪孩子们玩游戏呢。侦探小姐，您知道的，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贪玩，还一定要我陪着她们。” 　　“是的！”“妈妈陪！”“玩游戏！”“爱妈妈！” 　　两道幼稚的童音在铃木太太身后闹开了，浅川橙顺着声音望过去，除了之前那个调皮的小男孩，还有个长相酷似母亲的小女孩。 　　妹妹比哥哥小一点，说话也不怎么利索，只知道重复妈妈两个字。哥哥倒是机灵，还在闹腾：“下午的游戏还没玩完呢，继续玩继续玩！” 　　铃木太太又露出那副抱歉的神情，压低了声音安抚两个躁动不安的孩子。见状，浅川橙有些不悦地蜷了蜷手指，但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铃木太太，我也是信任您的。可是光您和孩子互相佐证，似乎没有太大的说服力。您途中还出过门吗？请务必讲的再详细些。” 　　铃木太太有些错愕地望向浅川橙，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加藤太太也有些不悦，这种对单亲母亲的质疑实在是有些冒犯。可浅川橙毕竟是请来的侦探，于是也就默认了她的质疑。 　　“嗯……” 　　铃木太太倒是善解人意，微微低头开始思考， 　　“我上午都在家里做家务，只有中午买菜的时候出了趟门，在附近的超市买了点打折的菠菜和冬瓜，然后就回来给孩子做饭了。吃完饭我就开始陪孩子玩，对了！304的小林小姐下午过来过！应该是向我借数据解构仪——说来唏嘘，这还是孩子她爸的东西呢，可惜人已经去了，唉。” 　　话音落下，她双手合十，歉意地笑道：“侦探小姐，真的很抱歉，只有这么多了。我本来生活重心就是围着孩子打转的，和外界交流并不多。不能帮到您什么，只能提供这么多信息了。” 　　浅川橙见状，也礼貌地点头：“好的，谢谢您，铃木太太，还有需要的话我会再找您。” 　　在礼貌的氛围下，302的大门关上了。 　　浅川橙收敛了笑容，跨过303死者的房间，与屋内的浅川梨交换了眼神，然后敲响了304的门。 　　“您好，请问小林小姐在吗？” 　　随着拖鞋的踢踏声接近，两人也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谁啊？” 　　加藤太太说明来意，门应声而开。可惜户主对自己的安全比较上心，只开了外层的防盗门。 　　漂亮的女大学生甩了下脑后的马尾，细长的眼睛睥着浅川橙：“我知道那个宅男死了，但为什么是你来问？警察呢？” 　　“作为一个侦探，总要比警察在某些地方抢先的。”浅川橙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小林嗤笑了一声：“就你，比我还小的侦探？这不是在过家家吧。” 　　浅川橙稍稍抬头，与她的眼神正面交汇，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在虚拟光屏上记录到： 　　“据302的铃木太太说，您在下午找她借过数据解构仪。但据我所知，这种仪器的操作需要执照，因为操作过程有一定的危险性，有可能破坏连接中的虚拟光屏。请问小林小姐需要借数据机构仪做什么呢，以及是否具备相关的执照？” 　　小林小姐双臂环抱，漂亮的嘴唇撇下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这分明是我自己的隐私。” 　　浅川橙很浅地笑笑：“小林小姐，如果您对着警察也这么执拗，那他们会强行闯进您家，获得您的虚拟光屏权限，到时候您可能要注意一点个人隐私的问题了。” 　　小林脸色一变。 　　这和上世纪不同，那时候的犯罪还没那么依赖虚拟光屏，要找的线索也不会涉及隐私。但现在是星网时代，如果真要执法，调阅虚拟光屏记录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而迄今为止，因为执法而导致的虚拟光屏数据泄露，几乎没哪个获得了赔偿。 　　“那，你又不是警察，我……” 　　她还想说什么，浅川橙就继续道：“但是，我身为侦探，在警方那边还是有点人脉的。如果小林小姐真的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隐私，我可以以我的名义帮您作保。” 　　当然，作保是一回事，面对数据结构仪这么危险的东西，警察会不会二次确认很难说。他们肯定是以公民安全为准则的。 　　这套话术下来，小林终于诚实交代了： 　　“好吧，我是附近X大网络安全系的研究生，我和我的团队最近要参加一个国际比赛，和星网安全有关。哎呀，说多了你又不懂，反正我们需要数据结构仪啦，你要怀疑我是凶手大可不必，我们团队最近都是24h线上连麦的，全程都有记录，吃饭睡觉都有，大不了我把会议记录拿出来呗。”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浅川橙微笑着向她道谢，对方则是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带上了门。 　　“砰——”一声巨响。 　　浅川橙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她似乎听见了，在关门声之中隐藏的第二道响声，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与此同时，她的心口也剧烈地疼痛起来。 　　“呜！”她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心口，大口地呼吸着，脸颊上的汗一道道滑下来。 　　异变突生，加藤太太一时慌了手脚，想上前帮忙，又不知道该搀扶还是该抱。 　　“怎么了？”最终，她只能虚虚托起浅川橙的身体，焦急地问道。 　　浅川橙“啪”地甩开她的手，脚步飞快地冲向303。 　　她一个急停，左手撑住了门框。 　　转过头，浅川梨正倒在垃圾之中。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80章 紧急推理 　　“姐姐！” 　　浅川橙心急如焚。 　　她此刻什么都顾不上, 立刻冲进了303的客厅。任由膝盖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双手却小心翼翼地环起浅川梨，颤抖地将手指伸向对方的鼻翼。 　　姐姐的身体很健康, 不存在突发疾病的可能性。如果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只有可能是人为的。 　　她不敢保证, 如果待会儿被告知姐姐的情况无力回天，她会不会当场发疯。下半生都活在对姐姐的愧疚里, 甚至与潜藏在暗处的凶手同归于尽。 　　万幸，浅川梨的呼吸还在。 　　但是, 也只有呼吸还在的程度。 　　浅川梨全身都是软的, 像失去骨头的布偶娃娃, 稍微使点劲就能被人随意摆弄。浅川橙迅速确认了她其他各项生命体征。体温在逐渐流逝，心跳缓慢, 瞳孔稍微散大。 　　没死，但是比死好不了多少。 　　“站着干什么, 立刻去叫救护车！” 　　浅川橙回头, 看见加藤太太还傻乎乎地站在门口，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心头立刻窜起了无名火。 　　她的语气骤然冰冷, 言辞狠厉，宛如暴风雪刮起的碎冰。 　　“封锁整栋公寓，然后报警，警察来之前, 一个别想走！” 　　……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 　　同样的租客, 同样的警察, 同样的问话, 时隔几个小时又发生在这栋公寓里。这下连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开始怀疑, 这里是不是真的风水不好。 　　不然，这栋楼怎么老出事，甚至前来调查的侦探都被殃及池鱼？ 　　浅川橙眉头紧锁，环抱双臂靠在走廊的墙上。她原本清晰的思路和推测，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全部推翻。她迫切想整理出新思路，却还是心乱如麻，根本冷静不下来。 　　为什么凶手会对浅川梨下手？TA是怎么绕过自己和加藤太太两个人的眼睛动手的？姐姐为什么没能呼救？ 　　“橙小姐，请务必冷静，警方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熟悉的身影从问询的警察中走出，浅川橙抬头，正是之前将信息传给她的田中敏。 　　他和浅川家姐妹认识已久，还是高中同学，自然明白姐妹对彼此的重要性。也正因如此，他才要特地出来提醒浅川橙。这个冷漠的妹妹在人情世故上没有姐姐通达，如果结果不好，说不定真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他不想看着自己的朋友走火入魔，为了报仇，下辈子都要背上沉重的牢狱之灾。 　　浅川橙没有回答他。 　　她怔怔地凝望着远方，眼神有点飘。姐姐现在正躺在加藤太太的房间里，跟着警察过来的法医实习生寸步不离地照顾她。准确的说，在通过虚拟光屏进行意识唤醒，这件事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她被赶出来了。 　　田中虽然担心，但手上的事情也很繁重。于是留下了几句嘱咐，就转身离开了。 　　“滴嘟——滴嘟——滴嘟——” 　　救护车赶到的瞬间，浅川橙的眼睛里立刻多了闪烁的光芒。她跟着实习生和姐姐一并上了救护车，倒豆子似的将自己当时观察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护士小姐，我是病人的妹妹，也是第一个发现她出事的人。我想说明下情况，她此前没有任何急性病史，而且……” 　　救护车的笛声和人声混杂起来，吵得医生脑瓜子嗡嗡的，她不得不抬高音量。 　　“病人家属，不要急，慢慢来！我们先稳定患者意识，马上就会来确认情况！” 　　没有内出血，没有明显的外伤，经验丰富的医生迅速断定是虚拟光屏并发症。 　　她将数据解构仪架上，刚准备进行虚拟光屏和患者意识分离。芯片才取到外壳，浅川梨的心率就飞速跌落。 　　“放回去！”医生当机立断，大喝一声让护士停下的手上的动作。随着芯片重连，浅川梨的呼吸也渐渐恢复平稳。 　　解构仪没法用，稳定器总是可以的。在架上意识稳定器后，浅川梨的生命体征总算被拉回到正常状态，就等着去医院检测。 　　“你是患者的妹妹，对吧。”医生干练地问道，“你知道她有虚拟光屏依赖症吗？” 　　浅川橙眉毛一挑，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她每周都要对虚拟光屏进行定期清理。至少有半天都碰不到星网世界，如果有依赖症，怎么可能做到这点？” 　　医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确定她话的可信程度。 　　浅川橙也很直接，将上周和姐姐的聊天记录调阅出来，上面还停着没有清理的信息记录。 　　梨：【橙子，我想换张功能性更强的芯片。你看，检修的人说我现在这张芯片复杂功能太多了，会增加大脑负担（正规机构检测图）】 　　医生点开图片，草草地扫过几个数据，发现浅川梨确实没有依赖倾向，也陷入了不解的沉默。如果没有依赖症，为什么现在无法将意识和虚拟光屏进行分离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干脆放弃了无意义的思考。这种情况很棘手，还是上医院的专用仪器比较靠谱。边想着，她边将患者表格传给浅川橙，让她去填写自家姐姐的信息。 　　殊不知，看似一门心思铺在表格上的浅川橙，大脑也在飞速地降温。 　　她将思维冷却到之前的问题，把线索重新从乱麻裹成毛线球，慢慢的也有了点眉目。 　　首先，浅川梨绝对不是凶手原本的目标。因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需要将摸不清底细的侦探解决了。针对加藤太太的没必要这样引人耳目，不针对加藤太太的就更不需要害她，误导到错误的真相才是收益最高的方法。 　　其次，距离案发和自己冲来的时间不过几秒钟。就算凶手再神，也不可能清理所有痕迹。如果是事先下毒，打算毁尸灭迹，那自己也会遭殃。毕竟是两个人一起进的303，要下毒她也跑不掉。 　　最后，结合医生所说的情况。凶手可能是对网络有所研究的，这样才能通过星网去影响姐姐的身体情况。理由恐怕也很简单，大概率是姐姐用了超纲的手段，从死者的信息里里挖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以至于不惜暴露自己，都要先制裁浅川梨。 　　这么看，浅川橙原本怀疑的铃木太太，可能性反而减小了。一个家庭主妇，还带着两个孩子，不太可能有空再去研究这么高深的东西，而且就算想动手，也避不开孩子们的耳目。 　　相反，小林小姐的怀疑度大大增加了。 　　诚然，这个大学生有全程的会议记录，如果是平常的犯罪，那是非常有利的不在场证据。但如果是网络犯罪呢，这种环境岂不是天然脱罪的温床？她是星网专业的，相关的技术手段也具备。 　　理由也很明了，像星网数据这种和上世纪计算机一样卷的专业，想要搞出个像人样的毕设，大三的学生是不惜用人命作为代价的。 　　这种新闻浅川橙看过不少，年轻人的道德水准普遍没有老一辈高，对这种损人利己的事也抱有赞同态度，甚至习以为常。 　　思考间，她的虚拟光屏突然弹出，顶端冒出条突兀的红色警告栏。 　　【警告，经检测，您绑定的用户浅川梨近1小时来各项身体数值失调。如有需要，请立刻开启共享权限，AI助手将会把数据传输到您的虚拟光屏中。】 　　…… 　　共享权限！浅川橙恍然大悟。 　　差点忘了，她们双胞胎姐妹是有紧急时刻共享权限的啊！ 　　想知道姐姐究竟查到了什么，遭遇了什么，直接登录她的虚拟光屏 ，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 　　右手抖了好几次，浅川橙终于按下了允许键，在心里焦急地喊道：“启动最大下载速度！” 　　【滴滴，信息已同步！请用户查收！】 　　收到通知的那一秒，浅川橙轻车熟路地点开星网账号，果不其然，现在的数据已经完全变成浅川梨的了。 　　她飞速扫过姐姐的星网信息，看到了自己和她的聊天记录，看到了加藤太太的委托请求，翻到群组时，她的手顿了顿。 　　群组的标志不停歇地跳着，时刻都有信息进入。 　　这不符合姐姐的社交风格，她不喜欢加群，如果非要加那种消息很多的群，也会把消息给隐藏。像这样大喇喇地摆在外边，太奇怪了。 　　她点开群组，红点跳的最欢的是个浅川橙从未见过的群组。不像是姐姐会加的那种群。 　　“涅墨西斯游戏讨论组……”她喃喃道。 　　群组头像是只绿色的毒蛇，背景有两根交叠的权杖。蛇盘旋在权杖上，斑斓的花纹看得人犯恶心。简介倒是清爽，一行“男性向恋爱游戏讨论群”解释了一切。 　　她点进群组，群里的消息如流水般飞过，甚至都有重影。浅川橙没看清里面的内容，只有隐约几个关键词留在视网膜上。 　　“新游戏，女玩家直播，买定离手，几分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群组是男性向游戏群，为什么会出现女玩家？虽说游戏不限制任何人的游玩性别，但结合浅川梨突然昏迷，以及多出来的奇怪游戏群和谈论的内容，浅川橙萌生了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她吞了口口水，手指挪到了群组上方的提示上。 　　【本群用户正在直播，是否参与观看？】 　　她深吸一口气，进入了直播间。 　　映入眼帘的，正是浅川梨那张熟悉的脸。 　　作者有话说： 　　本单元变格的地方终于出现了，希望自己没有写崩。 　　感谢一直追到这里的读者小可爱，我们明天见~ 第81章 浅川梨视角 　　铺天盖地的系统通知遮住了浅川梨的视线, 她蹙眉，第一百三十五次试图点击右上角的退出键。 　　显然，这种行为是徒劳的。随着熟悉的错误提示音响起, 她终于长叹了口气，宣告了自己的失败。 　　“算了, 启动游戏吧。”浅川梨捏了捏酸麻的右手，认命般笑道, “虽说不擅长恋爱游戏，但如果解除休眠状态一定要通关的话, 那我打就是了。” 　　话音刚落, 此前毫无动静的AI助手终于弹出了提示框, 像是在庆祝浅川梨的屈服。 　　【正在启动游戏“涅墨西斯”，制作人在此感谢您的下载和游玩~】 　　浅川梨盘腿坐下, 虽说这里是她的意识空间，真实的身体不会有任何感觉, 但站久了还是习惯性感到疲惫。 　　她将右手肘支在大腿上, 屈起食指摸了摸下巴，回想起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 　　真要说起来，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她先前将重点放在宅男的死上, 却没注意这些致命的细节。 　　众所周知，游戏群为了阻挡奇奇怪怪的人通过关键词搜索进来，会设置和本家有关的入群问题。越复杂越好，保证了群员成分的纯洁性。 　　可是, 这个群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并没有设置入群问题。甚至连很多大众向聊天群有的“防频繁扣1”都不存在。 　　不仅如此, 她申请后就立刻秒进。如果不是有管理员准许通过的通知, 浅川梨甚至怀疑这个群根本没有问题审核。 　　除此之外, 进群之后的反应也很奇怪。没有盛大的迎新仪式，也没有例行说骚话调戏新人的环节。 　　所有在线的群员都在七嘴八舌讨论她的来路，其中不乏些奇奇怪怪的话： 　　【没听说有新人进来啊，还是说公告没来得及更新？】 　　【不是群主和管理员拉的吧，难道是帖子又浮上去了？管理员该修推荐机制力】 　　【怎么是女的，女的不应该在隔壁吗，误加的吧。管理员这不赶快踢人？】 　　浅川梨听不懂他们的话，只是敏锐地感觉有猫腻。如果就这么被踢了，之后再想进还要换号，就更难了。 　　于是，她大脑飞速运转，编了个说得过去的谎言。 　　【那个，我在星流游戏推荐里看到的群号，上面说感兴趣的人就能加呀，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发出回答后，其他群员并没有立刻反应，群组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在浅川梨以为自己快露馅的时候，顶着绿牌的管理员及时出面解围。 　　【我问过制作人，推送机制没问题。虽说同一天进来两个确实很奇怪，但既然机制没问题就放心啦，总之还是，开赌！】 　　管理员的话就像圣旨，大赦天下，原本冷清的群迅速热闹起来。 　　【开赌！@全体成员】 　　【白天那个撑了两小时，我觉得这个差不多。】 　　【不啊，妹子有性别优势的，起码三个小时吧。】 　　【所以为什么会有女的进来啊，岂不是对之前挂掉的男的很不公平？】 　　【谁知道呢，可能是坏透了吧，不然也不会推荐过来。】 　　他们仿佛小圈子混久的人那样，在新人面前自顾自说听不懂的话，以彰显自己圈的小众和高贵。 　　浅川梨轻轻扫了眼，将几个关键词尽收眼底。身为优秀的侦探，她的脑洞足够让她把这些词，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是个特别的游戏群，它们有独特的推荐机制，会将那个写着群号的帖子精准推送，到那些被他们定义为坏人的人手里。 　　然后，他们会通过某种方式，让这些坏人受到折磨。他们则坐在审判席上，对她的行为评头论足，顺便打赌她能活多久。 　　且不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从群员寥寥几句“两小时”“白天的”就能听出来，宅男就是这么丢掉小命的。 　　眼前的或许不是凶手，但绝对是目击证人，而且对受害者抱着极深的恶意。 　　这很符合浅川梨对当代网民的心理认知， 　　他们喜欢藏在虚拟光屏后，对星网上所谓的“罪恶”评头论足。敲着自己的键盘，对他们释放出无穷的恶意。反正被骂的是恶人，他们有天然的优越性。 　　慢慢的，这种行为演变为更严重的网络暴力。他们不再甄别那些信息的正确性，开始滥用舆论的魔力。明知某些信息是断章取义，也用双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不愿意去看外边的世界。 　　反正，他们只想让不顺眼的人去死，对真相毫不在意。 　　【新人既然进来了，那就先玩游戏呗。下载链接在群文件里，直接点进去就行。】 　　【那个，请问一下你们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啊QAQ，难道不是轻松的galgame吗，还会卡关吗？有攻略吗？】 　　浅川梨晃神间，消息已经刷出去99条了，现在讨论的重点变成了她怎么还没下游戏。群员的嘴巴也比之前牢了点，最初的骚动后开始一致让她去玩游戏，对她的问题无动于衷。 　　【你们都别说话，我来解释。游戏有解谜要素，笨比可能会卡很久。但是整体游戏体验还是很好的，总之你玩过就知道！】 　　【游戏的意义就在于亲身经历捏，不要伸手就问攻略啦，给我自己玩去?彡☆))?`)】 　　浅川梨点开那个链接，右手在虚拟光屏前顿了顿，然后转头看向外面。 　　游戏链接肯定有问题，要不要先让精通星网的浅川橙过来看看？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最远处的红霞被乌云渐渐吞噬。近处能听见妹妹和租客的交流声，再近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算了，浅川橙也够忙的，就不麻烦她了。 　　她打开AI助手和病毒检测系统，在虚拟光屏提示无风险后，放心地点击了下载链接。反正线索在游戏里，就算自己到时候卡关了，发生什么意外，还能发给浅川橙嘛。 　　抱着这种心态，她点开游戏，草草地翻过了游戏须知后，顺手点击了开始游戏。 　　紧接着，她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 　　原来如此，浅川梨理解了一切。 　　她醒来就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虚拟光屏的掌控权，现在的虚拟光屏是被其他人操纵着的，强行锁定在休眠状态。她无法关闭该状态，就意味着这段时间系统默认她出于睡眠中，只能接受不能发送信息。 　　这就是为什么宅男的虚拟光屏会陷入两小时的休眠状态，因为他无法向外界求助，只能在意识里玩游戏。有可能是输了，也有可能是疯了，反正宁愿死也不想停在这里。 　　至于为什么会失去掌控权，浅川梨回想起来还有点啼笑皆非。 　　AI只能助手没有检测到病毒，因为游戏根本就不需要安装病毒。它只需要在那堆又臭又长的游戏须知和条款里，把虚拟光屏权限获取藏进去就行了。 　　这种条款就和药物说明书似的，谁会点开来一条条对照适应症看有没有问题啊，都是顺手同意就过了。 　　没想到制作人用了这么简单的惯性思维，就能接连搞死好几个人，还把浅川梨这个智商在常人之上的也坑了。 　　【叮咚——游戏加载中，请玩家做好准备，马上载入第一个场景！】 　　游戏提示声响起，与此同时，浅川梨感觉到身体一沉。 　　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这是游戏通过虚拟光屏强加给潜意识的错觉，这种方法很可耻，但也很有效。现在的她，哪怕知道自己在游戏里，跑起来也会真实感到体力的流失。 　　她不禁想起以前某大厂游戏前瞻会说过的，利用虚拟光屏给玩家带来更拟真的游戏体验。之前浅川橙还吐槽这种侵犯隐私的资本行为不切实际，没想到自己就亲身体验到了。 　　面前的黑暗如积雪消融，逐渐展露出游戏的全貌。 　　浅川梨此时坐在教室正中央，周围乌压压的都是同学，她甚至能感受到坐在自己旁边的人的体温，和从窗户外面刮进来的寒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漂亮的高中校服，是标准白衬衫格子裙JK，除了不保暖什么都好。 　　看来，自己的游戏身份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砰——” 　　坐在角落的双马尾少女起身将窗户关上，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她的声音很可爱，哪怕是嗔怪的语气也显得很傲娇。 　　“这个天都敢开窗，生怕自己不被冻感冒咩？”她声音不高，却能让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卜要以为夏天就可以为所欲为阿噜！” 　　旁边传来低声附和的声音，不乏谄媚和讨好：“是是是，班长大人，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灯？” 　　双马尾少女甩了甩脑后的两根葱：“现在还不行啦，班主任说电还没有修好，而且马上就要台风天啦，要修也要等台风过去再说啦？” 　　台风？ 　　浅川梨暗自思忖，没错，她睁眼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了，教室的光线很暗。明明有四扇很通透的窗户，却还是吸收不到一点自然光。 　　乌云密布，是大雨的征兆。 　　墙上的挂钟停在五点，这个点本来是放学吃饭的时间，大家却留在教室里，可能也是因为台风即将袭来的原因。 　　这个开局，怎么看怎么不像galgame应该有的背景啊，反而更像是某些立本RPG像素恐解的配置，接下来该不会就是班主任失联，全班困在这里了吧…… 　　浅川梨神思漫游，头也越抬越高，最终停留在同桌头顶的白炽灯上。突然间，她看见灯丝里面闪烁过几丝火花，还听到一点奇怪的声音，像是火花和玻璃碰撞的滋滋声。 　　“滋滋，滋滋。” 　　突然间，她瞳孔骤缩，猛地将同桌的长发少女推开：“小心！” 　　下一秒，火花四溅的玻璃碎片，全部扎进了浅川梨的脊背。在一股灼烧般的疼痛后，她再次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还有两更。 　　晚上见。 第82章 台风天（二更） 　　万幸, 这次昏迷并没有持续太久。 　　浅川梨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趴在了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床板有点硬，硌的她胸口有点疼。不过更疼的还是背部。 　　她转动肩关节, 只觉得肩胛骨往下的地方像被架在火上烤。凡是被疼痛烧过的地方都往骨子里钻。 　　“嘶……” 　　她刚想爬起来，就被人轻轻的按住肩膀, 推回到床上。 　　紧接着，就听到一道温柔而沙哑的声音:“别动。” 　　一双属于女孩子的手贴到了她的背上, 棉签蘸着碘伏酒精滚过被玻璃划伤的地方。湿润的棉花带走了灰尘和泥土。 　　原来是在帮她上药，浅川梨想。 　　“小雪, 我和你说, 那个灯泡绝对有问题。当时窗户都关上了, 不可能有风把它刮下来。肯定是那些人对你做的……” 　　医务室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栗色卷发的少女鼓起脸, 气呼呼地跨过医务室门槛。 　　好巧不巧，正对上浅川梨好奇的目光。 　　声音戛然而止, 说小话却被第三者听见, 这种事也怪尴尬的。 　　“我知道，所以浅川同学是受了我的连累。” 　　背后的声音又开口，她的语气很平静, 像是经历了很多次这种事情:“真的很抱歉，如果你不是我同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啊，是游戏开始坐在自己旁边的, 长得很漂亮的黑长直少女。 　　换成某些立本游戏, 这时候她应该眨着天真懵懂的大眼睛问, “发生什么事了？我能帮你什么？” 　　黑长直少女救故作深沉的回答, “什么都没有”, 委屈就非要憋在心里，直到自己快死了才说出真相。 　　可惜，浅川梨是侦探。 　　侦探这职业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能猜就猜，猜错了没关系，猜对了赚大发。 　　“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果你没有做错事，那他们就故意针对你。” 　　浅川梨轻轻摇头，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在我这，这种行为叫校园暴力。身为你同桌，我有义务去阻止任何校园暴力的行为。” 　　空中，给自己上药的手顿住了。 　　半晌后，黑长直少女拿来一卷绷带，将浅川梨的伤口全部包扎好，又在后背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好了，先回去吧。马上要起台风了，呆在这不安全。” 　　浅川梨从病床上坐起身，套上自己的厚底小皮靴，轻轻勾起了嘴角。 　　她猜对了，在自己的同桌身上，确实发生过诸如校园暴力的事情。而这种角色，在游戏里通常充当被虐心的女主。 　　她并不是刻意去攻略什么人求通关，这种行为她做不出来。而是对这类型的弱者抱有天然的好感，所以对黑长直萌生了保护欲而已。 　　看来，接下来的游戏，她会跟在黑长直身边一阵子了。 　　三人走出医务室，冷风扫清了脑子的混沌，外边已经在下午了。 　　雨水淹没了花坛，漫过了第一层台阶，溅起的水花能打湿少女的衣角。三人很沉默，只有鞋子踩过积水的声音还在“啪嗒啪嗒”地响着。 　　“要我说，台风天待在教室里才不安全吧。”栗发少女耐不住寂寞，幼稚地踢了脚眼前的积水，“也不知道高桥脑子怎么长的，非要等班主任回来接我们。” 　　寒风刮过，浅川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越过栗发少女的头顶往外看，学校这边的天空还是乌云密布，透不过一点光。但钟楼之外的天空却有成群的马尾状的云朵，越来越密集，并且往学校这边移动。 　　“来不及的。”她接过栗发少女的话头，继续说道，“最迟半小时，台风就来了。我们没有车，根本走不掉。等老师来接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老师有校车钥匙，开车把他们送回去，肯定比步行安全的多。 　　黑长直突然握住了浅川梨的手腕，加快脚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她意识到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浅川梨起初还有些懵，右边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回想到什么画面。紧接着整个人就震悚了起来，背部挺得直直的，跑的比黑长直还快。 　　“喂，你们干什么呀？突然就走那么快！” 　　只有栗法少女还处于状况外，屁颠屁颠跟在她们身后，生怕自己被两个谜语人被甩下。 　　…… 　　“吱呀——” 　　浅川梨转动门把手，教室里扑面而来的闷热气息，逼的她下意识后撤了半步。 　　教室里人声鼎沸。没有老师管束的同学，把教室开成了茶话会。他们吃着藏起来的零食，坐在那叽叽喳喳讨论的热火朝天。 　　看到三人进来了，只有几个人侧了侧身，用眼尾扫了他们一眼，重新回到自己小圈子聊的话题。 　　果然，浅川梨心里一沉。这群娇生惯养的学生根本没遇过台风天。一点防御措施都没有。 　　“唉……” 　　黑长直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种场景和她之前设想的也没什么区别。 　　“班长，台风马上就要来了，请你马上组织同学做好预防措施。”浅川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高声命令起口音奇怪的双马尾少女，被人称作高桥同学的班长。 　　高桥留梅子还在和自己的朋友嬉笑着什么，兴致上来了，竟然直接无视了浅川梨的话。三个人就在她课桌边杵着也不管，呆呆地站着和傻子似的。 　　硬了，浅川梨拳头硬了。 　　以班长的颜值看，显然也是个可攻略对象。可是这种人做恋爱游戏的女主角，真的不会被玩家投诉吗？ 　　“班长！请你重视起来！还有半小时台风就要来了！”她不由分说地握紧拳头，重重锤上了对方的课桌。 　　“咚咚咚！” 　　她锤桌的声音很响，一时间，如同菜市场般嘈杂的教室鸦雀无声。无数的目光投向她们，像是在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 　　“有病吧，干嘛没事去挑衅班长。” 　　“不知道那女人和他朋友要发什么疯。” 　　“好好的转学生，怎么就和那个疯女人做了同桌。多正的妹子啊，现在也被带的疯疯癫癫了。” 　　浅川梨听力很好，闲言碎语都被她收入耳中。但她不在乎，双眼仍旧紧紧盯着背对着她的高桥留梅子。 　　“哦……让我看看发生了素么？” 　　高桥留梅子终于慢悠悠的转身，满脸无所谓的表情，伸出手指手指勾了勾自己的金棕色卷发。 　　“哎呀，这卜素我们的中央空调浅川同学咩？”她嗲声嗲气地说道，“不要过度担心辣，班主任很快就会来接我们滴。” 　　“那你联系到班主任了吗，他说还有多久能到？”浅川梨穷追不舍，涉及生命安全的地方，她不会轻易懈怠。 　　“我不造呀，手机很久就没信号了捏。”高桥留梅子满不在乎的晃了晃手上的手机，“信号不好，再等等就是了。” 　　手机？浅川梨有点愕然地消化这个词汇。 　　如果她记得没错，手机是上世纪才用的东西。虽说才过去几年，但这几年虚拟光屏已经全部普及。手机对他们这群用惯了虚拟光屏的人来说是个老古董。 　　老古董被淘汰自然有它的缺点，手机极其依赖电磁波，而不是数据粒子波的特性，就注定会被时代所淘汰。 　　不过这也说明，这个游戏的制作人，他的学生时代应该是在上世纪度过的。 　　“再等等？”目光放回教室里，浅川梨不依不饶，“那要是台风来了，班主任还没来怎么办，你们就坐在这儿等死？” 　　“怎么。你怕台风了？”高桥留梅子王顾左右而言他，“门关的那么紧，还会有什么问题？” 　　没等到浅川梨再说什么，她就做出副赶客的架势，把头偏过一边去。 　　高桥的同桌则掀起自己长长的睫毛，阴阳怪气的附和道: 　　“有些人呀，玩了点游戏就想表现自己。真以为现实世界有那么多破事啊，别把别人也想的那么倒霉辣。” 　　浅川梨眉头一皱，真是胡搅蛮缠，好好讲道理也不听。 　　对方话音刚落，她发觉身后的黑长直身体一僵，看来小跟班的这句话是针对她的。 　　栗发少女知道其中的原委，纯白的蕾丝边袖子一撸，差点儿没直接跳起来： 　　“佐佐木，怎么说话的呢？” 　　黑长直拦住自己冲动的朋友，和浅川梨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摇摇头。牵着两人的手，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算了，小春，和他们说不通的。” 　　整个班的环境就像还没煮开的锅，底下的火烧的再旺，锅里也还是温水。大家都在享受没有晚自习的集体生活，一片祥和中感知不到危机在临近。 　　算了，自救吧。 　　“有胶带吗？” 　　浅川梨问自己的同桌，与此同时，余光也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找到了同桌的真名，“嗯，中村雪？” 　　中村雪抬眼看他，笑了笑，从包里掏出卷用来封快递盒的黄色胶带。 　　浅川里一怔，也笑了。从她手中接过黄色胶带，径直朝窗边走去。 　　“叩叩” 　　中村雪回头，敲了敲后桌栗发少女的脑壳。对着她傻乎乎的表情说道: 　　“走，去帮忙。” 　　三分钟后。 　　浅川梨用黄色胶布在教室的四扇窗户上都贴着个大大的米字，所有的胶带边缘都牢牢固定在窗框之外。 　　而且，每扇窗户都反复贴了好几层，直到这么厚卷胶带快用完才作罢。 　　这是个海边人知道的常识：台风来临前，在玻璃窗上贴米字胶带。可以增加玻璃的韧性，降低震动的频率，对抗狂风的压力，让窗玻璃没有那么快碎。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玻璃真碎了，有胶带挡着。也不至于碎的时候玻璃四溅伤人。 　　对于浅川离这个经常经历台风的立本人来说，这几乎是必备保命小技能。她的动作很熟练，速度也很快。没过一会儿，右边的窗户就解决了。 　　其他人麻木地看着她们的所作所为，看小丑似的乐得看他们在这里忙活。被中村雪换做小春的栗发少女被盯得有些害臊，屡次想离开这些视线的中央。 　　“小雪，浅川……” 　　她有些动摇，也觉得自己的朋友有点小题大做，想叫她们赶紧撤下来。 　　两人置若罔闻，像没听到似的，仍旧在给窗户加固。小春咬咬牙，秉持着不能抛弃朋友的精神，跟他们一起上去丢人。 　　“至于吗，小题大做。” 　　“这么多年台风天都没出过人命，真是好笑。” 　　“这贴的也太丑了，以为胶带就能粘住窗户吗，三个书呆子学疯了吧。” 　　随着他们的完工，之前不理不睬的人将矛头对准了那些丑不拉几的窗户上。他们句句没有脏话，却句句不离贬低她们的劳动成果。 　　命运女神似乎也没有眷顾她们，人群贬低他们的声音越发响亮，天色就越来越好。刚刚拍打窗户的狂风暴雨，现在就收敛了自己的态势，变得晴朗清晰起来。 　　雨停了。 　　“哈，三个蠢货！”后排的男生终于忍不住毫不留情地捧腹大笑，他转动门把手想出去，“折腾了老半天。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台风？我看这也就是个笑……啊！” 　　挑衅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骤然消失的哀嚎。 　　开门的瞬间，狂风呼啸而来，将他整个人都刮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被高高的抛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扭曲，被气流扔出了六楼的走廊。 　　十八米，高空抛物。 　　“砰！” 　　作者有话说： 　　写不完了，没有三更了，那明天继续二更吧。 　　明天见！海边的小伙伴，台风天注意安全~ 第83章 不想起标题 　　教室里鸦雀无声。 　　从门口涌进来的滚滚狂风席卷了整个教室, 带走了所到之处所有轻飘飘的物体。 　　试卷和书页犹如金蛇狂舞，被气流拍在人的脸颊上，撕都撕不下来。发出“噼里啪啦”, 宛如爆竹的巨响声。 　　“关门！” 　　浅川梨反应极快，在男生开门的时候, 还没回到座位的她，就下意识抓住了边柜的把手。可惜体重太轻, 重心被吹的往上飘，根本抓不住地面。 　　“关门啊！你们都聋了吗！” 　　小春也急了, 她体重比浅川梨还轻, 要不是坐着, 就差点被刮到旁边人课桌上了。此情此景，面对傻愣愣的同学, 她也只能干着急。 　　“哗啦啦——” 　　狂风愈演愈烈，在教室里形成了两个风带。靠门的地方有股极强的气流, 将门口的人和物都吸进去。远离门的地方, 那股气流却形成了排斥的风墙，所有人都不能靠近。 　　不巧的是，意识到状况的两个人并不在一边。 　　浅川梨在风墙内硬抗, 中村雪在风墙外束手无策。 　　她很高，体重也足以应对这种情况。却碍于位置没法进风墙，将那扇致命的大门给关上。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靠门的后排男生可以站起来, 借助自己的体重把后门压回去。中村雪想着, 将目光投向后排高个子背头男生。只见他满脸煞白, 双眼紧闭, 手指死死的扣住大理石窗台。 　　算了, 就这种素质，不添乱就不错了。 　　好在浅川梨运气不错，就在她双脚脚后跟都快离地的时候，艳阳高照的天再次暗沉了下来，风势由盛转衰，外边重新下起了雷阵雨。 　　浅川梨一个箭步上前，反手将后门死死地压住，将转钮式样的老式金属锁扣牢。然后虚脱般松了口气，后背贴着门板滑落在地。 　　呼，死里逃生。 　　这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同学上来帮忙。 　　其实游戏设定中的转学生玩家人缘并没有这么差。只不过浅川梨固执地站在中村雪这边，导致她在高桥为首的学生团体里，风评极速下降。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这群娇生惯养的学生根本没经历过台风天。出了这种事故，别说应对，都快把他们吓傻了。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窗户上，玻璃在这次攻势下阵阵作响。不过有浅川梨事先做的预防措施，风声再大，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田中同学……他怎么样了？” 　　此时，呆若木鸡的同学终于恢复了眼睛里的光亮，他们活动着自己崩到僵硬的手脚。后排的男生若有所觉地问道，他嘴唇颤抖，已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 　　浅川里摇摇头:“抱歉，我也不知道。” 　　事实上，教室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了那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是反应过来还不愿意承认。 　　“骗人的吧，怎么会这么恐怖，呜呜呜……” 　　有几个胆子小的女生抽泣着，胆子大的男生大多也嘴唇发白。他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台风和自己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以前台风天，就算一个人在家，门一关窗一闭。任凭外面刮的再厉害，也和家里没关系。但教室不同，它不具备公寓楼建筑的抗风措施，面对自然灾害的能力就更大。 　　更何况，这是栋几十年没有翻修的老教学楼。 　　浅川梨休息了一会儿，觉得体力恢复了，单手撑地翻身想起来。谁知双腿一软，差点没栽下去。 　　“小心。” 　　背后伸来的手扣住她的腰部，借着这股力道，浅川梨总算是站稳了。 　　“谢谢。” 　　她回头，看见了中村雪的侧脸。 　　既然大家都没事儿了，窃窃私语声又重新响起，哑然的人群恢复了之前的喧嚣。但空气全没有之前的轻松，充斥着紧张和焦虑。 　　“外面天不是晴的吗？为什么会突然起风？” 　　“台风来的时候不是会下雷阵雨吗？为什么好好的晴天也会有那么大的风？” 　　“这个天气太奇怪了，该不会是有高人做法吧？” 　　“我们是被学校选中献祭了吗？” 　　浅川梨搭着中村雪的胳膊，一摇一拐回到了座位。虚脱般卸掉全身的力，将脑袋靠在中村雪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这游戏蔫儿坏，分给她一具弱不禁风的身体。要换了自己游戏外的真实体质，怎么可能这点危险就累得气喘吁吁。 　　至于学生越谈越离谱的言论，她则选择性无视，根本没打算费力去扫盲。 　　台风是一种热带气旋，学过地理的都知道它是低压中心。这也就意味着，它周围形成的风墙是高压带。 　　当风墙来临时，该地区的雷阵雨会受高压控制，暂时消失，但风力也随之加大。这就是为什么那个男生以为台风停止，却正好卡在这个档口，被风卷出去的原因。 　　这段时间持续的不长，风墙很快就会过去，这时候的他们正式进入了台风的范围。 　　中村雪伸手环住她的肩膀，热量通过指尖传递到浅川梨的脖颈旁。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她背部没受伤的地方，凑到耳边轻声说道: 　　“睡会儿，她们估计还要闹幺蛾子，闹完再叫你。” 　　…… 　　中村雪设想的不错。 　　学生讨论无果，将矛头对准了高桥留梅子。 　　率先发难的是个戴眼镜，扎着麻花辫的女孩。中村雪和她不熟，只知道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姓渡边，名十丛。和高桥关系向来不好。 　　她推着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严肃地质问道: 　　“班长，你不是说班主任会来接我们吗？结果我们在这儿等了这么久，连个影子都没看见。田中同学还……失踪了。你真的联系到班主任了吗？” 　　高桥留梅子任性惯了，哪能在公开场合被人这么质疑，当场就将口袋里的手机往桌上一拍，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要素怀疑人家玩忽职守，那就亲自来看嘛，都说了打电话打不通辣，还在这问问问，听不懂人话咩？” 　　话虽这么说，渡边却没有上前。在座的各位都听过高桥留梅子的丰功伟绩，谁要是碰了她的私人物品，她能把别人的手骨给踩断。 　　即使是她亲口说的，谁知道这个神经病会不会突然发难。而且班上的大多屈于淫威，心里想什么不知道，表面上还是向着这个小公主的。 　　“算了，梅子也别和她们计较。虽然现在信号不好，但有手机的都打打电话吧。往好处想，班主任现在说不定在接我们来的路上呢，接不到电话也是正常的。” 　　这次说话的是个男生，额前留着时髦的刘海。长相也颇为俊秀。看得出是班里比较有人气的帅哥。他这一，原先有意见的也都逐渐平息了。 　　念叨的念叨，有手机的打手机，除了若有若无的碎碎念，教室里重新安定下来。 　　学校对手机管的比较严，所以小春并没有带手机，只能在后排百无聊赖的盯着前面的两人。 　　“唉，好想回家。” 　　她没有同桌，连个交流的人都没有。 　　中村雪这个看上去像好学生的家伙。却出乎意料地带了手机，样式竟然比旁边的同学都要好。顶部甚至设置了全息影像，有点早期虚拟光屏的味道了。 　　她轻车熟路地拨打了班主任的电话，和其他人一样，没打通。 　　也不知道班主任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么多人给他打电话，就算忙也应该知道班里出事了吧。哪怕是说几句安抚她们呢，也不至于一下都不接。 　　“总不能是出车祸了吧。”小春沮丧的念叨道。 　　中村雪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转头将食指竖在了嘴唇前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嘘，祸从口出，不要乌鸦嘴。” 　　另一边。 　　高桥留梅子虽然表现地很淡定，内心不比她的跟班们冷静多少。 　　她之前的确收到班主任的消息，说让他们都在教室里等他。但她之后再想问具体信息的时候，班主任就再也没有回过她了。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那她该怎么回家呢？ 　　“嘟——嘟——嘟——” 　　突然间，中村雪后背挺直，她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拍了拍浅川梨的肩膀。 　　她的手机里，居然传来电话等待时的忙音。换言之，她的手机居然有信号！ 　　看来款式新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在求救的时候比别人的信号更强。 　　“打通了？”浅川梨低声问。 　　“没有，还在等。”中村雪摇摇头。 　　她们的对话虽然隐秘，也没瞒过教室里四面八方的耳朵。不知不觉间，她们的座位已经被满怀希望的学生包围。 　　到最后，一向不对付的高桥留梅子竟然也放下手机，远远地站在了她们座位这边。 　　中村雪心态平静，眼睛死死地抓住通话提示。 　　一声。 　　两声。 　　三声。 　　终于，在第12声等待音后，电话那边的人终于姗姗来迟:“喂？” 　　接通了！ 　　全班同学精神一振。 　　“老师好，我是中村雪，我们全班同学现在还留在学校。台风已经过来了，麻烦您开车接我们，可以吗？如果太危险的话，帮忙打给警察也可以。” 　　中村雪马不停蹄说完这大长串，电话那头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老师？请问你还在吗？”旁边的同学有点上火，急吼吼地追问道。 　　过了半晌，电话那端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像是接电话的人在和更远处的人交流。 　　“井上啊，是你老公的学生哎。” 　　遥遥的，他们听见刚刚回答电话的男声，他的声音和班主任有点像，直到这句他们才分得出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他们认识井上。这是班主任的妻子，经常到他们学校里接班主任回家的。 　　“井上太太，我是吉田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身旁的男生立刻出声，“老师是在您旁边吗？麻烦通知他来接我们可以吗？” 　　出乎意料的是，井上太太也沉默了。 　　被学生接连催了好几次，她才慢吞吞地回答道，说一个字还要顿几秒: 　　“啊，你们老师早就出门了，估计是去接你们了吧。天风天嘛，走的比较慢，也是正常的。” 　　中村雪眉头一皱，这句话里的漏洞太多了。 　　刚想说什么，浅川梨就按住了中村雪的手腕，轻轻的摇头。 　　现在时间紧迫，不是能和井上太太扯皮的时候。她知道对方在说谎，但没必要说穿这点。抓紧时间去报警才是。 　　至于她为什么那么确定井上在说谎…… 　　刚才的对话，对方的手机应该是换了个位置。从耳边拿下，垂到贴着裤子的地方。正常说来，呼吸声都会渐渐远去，浅川梨却分明听到了一个逐渐逼近的，慢慢加强的呼吸。 　　这道呼吸声很粗重，节奏均匀还缓慢，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咂嘴的声音。可以确定这并不属于井上太太和接电话的人。 　　结合方才短暂的对话，这道呼吸声十有八九是属于老师的。 　　到底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浅川梨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如果再不报警，她们就真的要顶着台风在教室里过夜了。 　　而且，十有八九班主任还不会记得这件事。 　　再这么扯皮，待会儿如果信号断了，他们打电话给警察都来不及。 　　中村雪迟疑的时候，电话那边就又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啊，没事的话就挂了啊。台风不会持续太久的，呵呵，年轻人有力气，就是不怕大风天，走回来也行啊。”井上太太颠三倒四地说道。 　　这下不用什么人提醒，在座的各位都能听出来，这个女人八成是喝醉了，连带着他们的老师一起。 　　中村雪还想说什么，竟然就直接被井上太太挂断了，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忙音。 　　“嘟——” 　　完了，中村雪想，事情闹大了。 　　作者有话说： 　　字数多了点，那就不二更了。 　　明天见。 第84章 异次元通讯 　　所有人心中都闪过一个共同的念头, 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今天是周五，因为台风天的缘故，下午3:30就宣布了放学。所有的住校生也都收拾好行李, 在4点之前准时出了学校。 　　只有他们班，因为数学老师留堂, 拖到4:30才下课。又因为班主任发来的留校通知，他们亲手送走了过来询问情况的门卫。 　　有了班主任的保证, 门卫也乐得提前下班，将这群孩子留在了这里。换言之, 他们是学校里最后的活人, 而且没有人知道他们还被困在这里。 　　最早, 也要等到晚自习结束。走读生的父母发现孩子并没有按时回家，情急之下去报告警察。他们才有可能获救。 　　之所以有可能而不是绝非, 因为没人能保证，等到家长发现孩子失踪向警察求援的时候, 台风有没有离开学校这片区域。 　　再厉害的救援队, 也没法顶着这么大的台风，将他们全部接出来。 　　“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春在身后迷茫地问道。 　　中村雪没有被这种低落的士气感染，班主任那边刚挂断她的电话, 她就反手打给了警察。毕竟，价不管班主任现在情况如何，他们的最终目标都是获救。 　　“如果打通了，第一时间就说地址。” 　　浅川梨如是嘱咐道。 　　她其实并不看好这则通话。很明显, 游戏背景就是局限在这栋学校的, 学校之外的制作人可能根本没做。所以他要想办法给玩家制造各种困难, 让他们没法求助外界。 　　这就是游戏剧情上的空气墙。 　　果不其然, 就在警察接电话的瞬间, 一声响雷在空中炸开，闪电穿透了云层，劈倒了学校附近的地面基站，信号也随之掐断。 　　雨势突然加大，淹没了中村雪的脏话:“我草，没信号了！” 　　看来是制作人的设定奏效了，浅川梨心道，和她设想的一模一样。 　　她没有和其他同学那样慌乱，依旧镇定自若地分析:“别打了，刚刚打雷可能把基站炸了，留着电晚上用吧。” 　　她的说法不无道理，如果他们要在学校里过夜，手电筒是必不可缺的。既然手机打不了电话，现在留着电，晚上用也无可厚非。 　　大部分学生看中村雪没打通，垂头丧气地扫兴离开。 　　偏偏有些人，不知道是白高兴一场带给他们的刺激太大。还是本身看中村雪不顺眼。还留在她身旁唧唧歪歪，没事儿找事。 　　“呵呵，你刚刚打班主任电话干嘛？要是刚刚就报警，我们所有人都能获救了。” 　　“就是啊，磨磨唧唧的。你不想回家，不要拉我们下水呀。我忘了，有些人还没有加呢。” 　　“没爹的孩子就是这样。表现的很乖巧。实际上都快把别人恨进骨子里了吧。真是个□□……” 　　中村雪缄默不语，这种话她每天都听，都快听到耳朵起茧了。 　　她在班里的地位就是这样。即使帮助了全班同学什么事，只要不够完美。她的所作所为就会被人拿出来挑剔咀嚼。 　　她隐约能察觉到这些恶意来源于何方，无非是她的相貌，她的收入，她的家庭。都足够与众不同，可足以让别人拿去做查询饭后的谈资。 　　谁都乐意听一个家道中落私生女的故事，尤其是故事的主人公还可能在两性方面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也就是世人所谓的绿茶婊。 　　当然，中村雪任劳任怨，不代表浅川梨也如此。 　　那群人话音刚落，浅川梨就迅速出手，钳住了三人中男生的胳膊。对方凶恶的表情还没有摆出来，看过去一半的脸就挨了个结结实实的大逼斗。 　　“你说谁□□呢？”浅川梨语气平静地问道，她左手的力道越收越紧，几乎要捏碎对方的腕骨，“道歉。” 　　“你踏马疯了吧！” 　　男生疼痛难忍，整张脸都扭成了开裂的石像。他不故形象地破口大骂，指挥另外两个女生说：“你们还在那看什么？还不给那女的一巴掌？” 　　两个女生瑟瑟缩缩，刚想鼓起勇气上前，就被浅川梨冰冷而玩味的眼神定在原地。 　　第六感告诉她们，但凡她们敢听从男生的话，插手这趟浑水。自己的脸上也会多两个滚烫的巴掌。 　　男生气的气血上涌，他疯狂扭动身体，想摆脱浅川梨的牵制，好好教训她一顿。殊不知为什么，明明眼前的转学生看上去弱不禁风，力气却比成年男性还要大。 　　自己怎么也挣不脱，只能傻站着，在全班同学的眼神里丢脸。 　　“给她道歉。” 　　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出声了。 　　浅川梨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人是高桥留梅子。 　　她毫不避讳浅川梨探寻的目光，还对自许正义的侦探小姐笑了笑。 　　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命令，就像在这个转学生面前展示自己的权威。 　　“佐佐木，给她道歉。” 　　这下，浅川梨终于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高桥对这个班的统治力。如果说这是校园霸凌，那高桥留梅子就是班上的女王峰，对其他人保证着绝对的统治力。 　　所有的霸凌事件都是围绕她而发生的。她是永恒的得利者，却永远不会是直接凶手。 　　中村雪在班级里的地位能这么低，肯定也有她的默许做推手。可是浅川梨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人放在哪个游戏都应该是反派的设定，那这款游戏却是一个可攻略角色。 　　别问浅川梨是怎么知道她可攻略的，就是群里都在传她的立绘。 　　可惜，这次高桥留梅子的命令也不那么好使。可能是绝对的封闭空间给了佐佐木勇气，他竟敢公然违抗了这个说一不二少女的命令。 　　“班长，明明是这个女人侮辱我！”他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浅川梨，愤恨地说道，“你就算是惩罚，也不应该惩罚我！” 　　浅川梨安静的看了一眼高桥留梅子。。 　　自己转学生的身份应该很特殊，是可以和高桥留梅子背后的势力并驾齐驱，或者正面抗衡的。不然，这个游戏就没有平衡性了，一个比中村雪还没有背景的人，怎么去合理地干掉这么条地头蛇？ 　　“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高桥留梅子首次没有撒娇卖萌地说话，露出自己狡猾残忍的本性，“就算是站错队了。那也不是你能置喙的角色，道歉！” 　　佐佐木低着头，握紧了拳头。她的指甲狠狠地抠进肉里。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了几个字：“对不起。” 　　高桥留梅子不依不饶：“大声点。” 　　佐佐木紧闭双眼，不管不顾地大声喊道：“对不起！” 　　等到双马尾少女满意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对不起了。声音完全嘶哑，喉咙都在冒烟，旁观者都在心疼佐佐木的遭遇。就这样，高桥留梅子的跟班还在怂恿: 　　“如果真觉得抱歉，那你还是滚出教室比较好哦。” 　　高桥留梅子没有出声，只是紧紧盯着浅川梨，那边的动向看上去默认了她的想法。 　　中村雪眉头紧皱，不明白为什么闹剧还没结束。高桥留梅子不是蠢货。这种情况把人推出去相当于送死，可是为什么，往常都会说两句的班长和哑巴似的，对跟班的所作所为表达赞同。 　　“浅川梨。这样真的好吗？他不过是骂了几句而已，罪不致死吧。” 　　话音落地，浅川梨迟迟没有回答，她眼神飘忽，一直盯着自己视野的右上角。 　　“浅川梨，浅川梨？” 　　…… 　　浅川梨并非置气，她是真没听到周围的声音。 　　在高桥留梅子排除异己的时候，她的脑中就出现了熟悉的系统提示声，那是她休眠已久的虚拟光屏的声音。 　　虚拟光屏在他的眼前展开，自动悬挂在右上角变成小窗模式。浅川梨没法发消息。只能看着小窗对面的妹妹，不断的试图与她取得联系。 　　“姐姐，如果你能看到信息，请你眨三下右眼。” 　　浅川橙很快意识到什么，不再信息轰炸，开始确认起姐姐的情况。与此同时，浅川梨眼神微动，右眼极快地眨了三下。 　　她真的能收到信息！ 　　浅川橙几乎在病床旁跳起来，姐姐能收到消息，就意味着事情出现转机了！ 　　她原以为，浅川梨的意识被困进游戏里，就无法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是游戏外的玩家。现在看来，情况虽然比她想象中的好的多，姐姐虽然不能回复信息，但还能看到虚拟光屏收到的信息！ 　　也就是说，如果他在外界得了什么线索，完全可以通过这种方法传给浅川梨，也方便她在游戏里规避可能的危险。 　　姐妹俩虽然没有直接的交流，可毕竟是双胞胎，思考的方式都是相同的。 　　浅川梨很快就意识到妹妹联系自己的意图，她八成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和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关，急切的想告诉自己。 　　“姐姐，你的游戏一直在这个群直播。我共享了你的虚拟光屏，所以也能进群看直播，知道你现在的游戏进度。” 　　浅川橙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行动，又道： 　　“既然这个游戏和宅男的死有关，凶手八成是通过他完成自己的目的。就算游戏不是直接致死原因，那他肯定也表达着什么。所以我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查了查高桥留梅子和中村雪的名字。” 　　结果令浅川橙很意外，因为现实里刚好有这么一桩案件。和这两个名字扯上关系，案件发生的地点也刚好是台风天，时间是7月16号。 　　“7月16号，因当地高校某老师的失职，导致高三甲班全体学生台风天被困教室，因为当地地势原因，救援人员找到的时候，教室已经被淹了。仅在楼顶找到幸存者13名，其中还包括当地知名高桥财阀的女儿，高桥留梅子。” 　　浅川橙将收集到的资料慢慢的读给姐姐听，包括她从某些花边小报上搜到的小道消息，毕竟有些东西，官媒不会那么直接的说出来。 　　“获救后，高桥留梅子在社交平台上透露，灾难下的伤亡另有隐情。在台风停止，洪水蔓延的时候，有人因为仇恨她财阀女儿的身份，想对她不利。据悉，此人的真实身份是高桥先生死对头，中村不二的私生女，中村雪。” 　　以上是媒体对这件事的报道，浅川橙顿了顿，案件的结束并不代表落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游戏的关键。 　　而且，这些信息并不是媒体报道的，而是浅川橙拜托万能的田中小哥。从尘封的数据库中提取出的案情记录。通过这些零碎的只言片语，她运用侦探的你将这些碎片，成功还原成当年的真相。 　　浅川橙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推理全部告诉了姐姐。这段内容比较升血压，每看一次就要握一次拳头。 　　“高桥留梅子将“真相”曝光后，她疯狂的分析开始组团人肉中村雪的现实信息，家庭住址，人际关系，并且对中村雪进行相当严重的骚扰。 　　这种骚扰除了短信轰炸，还包括了对中村雪的跟踪，甚至真刀实枪的人身威胁。据可靠消息证明，事情发生的当月，中村雪统共向警方报案13次，其中八起跟踪，五起性骚扰。 　　面对中村雪的苦难，警方无能为力。 　　一边，洪水来临时，所有监控早已损坏，没有办法澄清中村雪的清白。另一边，高桥留梅子身份显赫，警方也没有办法要求她撤回谣言。 　　情况就这么一天天恶化下去，直到某天中村雪实在不堪重负，从高三甲班那层楼的天台上跳了下去。 　　浅川梨看完妹妹发来的这一大长串，沉默良久，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高桥留梅子就是个纯纯的坏比，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动用舆论力量都要把中村雪逼死。事发后还毫无愧疚。 　　这种性格，是游戏着重要表现的中村雪形象。事实上，游戏内容比报道的还要详细独对。 　　这么说来，游戏制作者的身份反而一目了然了。首先，他应该是两人的同班同学。那场洪水中幸存的13人之一。其次，他要从事游戏制作行业，或者有这方面的能力。 　　最后…… 　　浅川梨将意识放回游戏中，她要确认这个班里，有哪些人的立场是在中村雪这边的。不说直接支持，至少也要个不畏强权，加油打气。 　　制作人的目的也很简单。他没有直接对抗高桥财阀的能力。所以通过游戏的方式曝光当年的真相。为中村雪澄清。 　　给自己命名涅墨西斯也没错，确实是典型的复仇行为。 　　目前的推论到这里的逻辑自洽。唯独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得不到解答。 　　浅川梨下意识就想通过虚拟光屏问妹妹。手都搭上去了才意识到自己只能收消息，发不了消息。 　　好在双胞胎思维模式相同，浅川橙也清楚自家姐姐想问什么。她清了清嗓子，放出了最后的重磅消息。 　　“高桥留梅子的母亲，高桥财阀的贵妇人，正是我们亲爱的房东，三个月前丧失了丈夫和女儿的寡妇。” 　　“加藤太太。”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更！ 　　错别字修完结发。 第85章 矛盾初显（二更） 　　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游戏制作人正是这几起连环谋杀案的凶手, 他为了揭露当年的真相，证明中村雪的清白，着手制作了这个游戏。 　　可惜, 命运对他开了个玩笑。就在游戏制作完毕，等待发售的时候, 高桥留梅子和她的财阀父亲车祸去世了。 　　还没复仇呢，对象就意外身亡了。这对执着于当年事情的制作人来说, 实在是奇耻大辱。 　　于是，不甘驱使他将矛头对准了加藤太太, 这个同时丧失了丈夫和女儿的可怜人。谁叫她非要是高桥留梅子的母亲呢, 理应就该为这件事赎罪。 　　从那天起, 他下定决心。游戏制作人不再拘泥于版号，他集合了对当年那件事耿耿于怀的人, 有可能是中村雪的亲人或朋友，然后创建了这个游戏群。 　　他们私下分享交流着这款游戏, 商量着怎么利用他完成对高桥留梅子的复仇。最终, 他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将游戏包装成无害的gal game，通过特殊的推送机制，推送给加藤太太公寓楼里的大学生的星流推送里。这些大学生, 都是在网上有过恶意言论的键盘侠，让他们做复仇的利剑，不会让游戏制作人有负罪感。 　　这也是报复，报复那些当初听信高桥留梅子的谣言, 对中村雪进行人身骚扰, 甚至是逼迫他自杀的键盘侠。 　　最后, 通过游戏的特殊条款, 夺取这些键盘侠的虚拟光屏权限。让他们在游戏中身亡, 大脑产生死亡的错觉，从而达到身体真的死亡的效果。 　　键盘侠的死亡，可以让加藤太太体会到中村雪当时的无能为力。即便再努力的去澄清，全面对社会的风言风语，她的生活还是没法正常的进行下去。最后只能被逼到自杀。 　　浅川梨简单整理了思绪，这么说来逻辑都是对的，除了她自己。 　　为什么游戏制作者将自己拉进去？她不是坏人，更不是键盘侠，甚至是来伸张正义的存在。 　　思来想去，浅川梨只能勉强想到一个借口：也许是认为自己帮助加藤太太的行为是帮凶吧。 　　问题是，如果凭这种程度的游戏就想让她脑死亡，也未免太骄傲自大了一点。 　　也不对，浅川梨转念一想。游戏制作人似乎从没想过如果真的有玩家通关了怎么办。 　　这就意味着，他有什么杀手锏，保证就算玩家成功带领全班人通过了台风天也没有办法通关游戏。 　　究竟是什么呢？ 　　难不成这真是个恋爱游戏，逃生的同时还要顺带攻略妹子？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攻略，那玩家要攻略谁呢？ 　　中村雪，还是高桥留梅子？ 　　无论是两者中的哪一个，浅川梨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说服不攻略另一个。 　　思考不出结果，她就将这种想法先放下。不管最终的通关条件是什么，如果没在台风天里撑下来，是真的会死人的。 　　参考宅男的前车之鉴，顺利逃生才是她该考虑的首要问题。 　　…… 　　浅川梨越想越深，几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直到中村雪晃了她好几下胳膊，才醒悟过来自己还在游戏里。 　　“抱歉。”她饱含歉意的说道。“刚才在想事情，走神了。没注意其他的事情。” 　　中村雪狐疑地望着她。 　　这种时候也能走神，实在不像是浅川梨的作风。她看来看去，最终还是被少女真诚的目光折服了。 　　“好吧，我相信你。”她叹了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给浅川梨，“你要不要劝劝高桥？不然佐佐木真的会被赶出去的。” 　　这个天被赶出去，就和死没有任何区别了。 　　以浅川梨的性格，她很想说佐佐木死不死关自己什么事。这都是高桥留梅子和他小跟班之间的矛盾，她们这群人没必要躺这趟浑水。 　　话是这么说，她同时也理解中村雪的做法。 　　在这种危机关头，佐佐木万一出了什么事，高桥留梅子为了她霸凌集团统治阶级的稳定，肯定会将矛头转向中村雪一行人。 　　到那时，愤怒夹杂着怂恿，其他人会对三人做什么还真不好说。 　　“我不会劝。”浅川梨果断拒绝了她。 　　中春雪的眼神有点受伤，浅川梨却很坚定。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不会像高桥留梅子这种人妥协。 　　当然啦，他也不会为了争口气，就让自己三人背锅。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样多亏啊。 　　解决问题，她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我支持你的意见。”浅川梨话一出口，把在座的各位都吓了一跳。“触犯班长权威的人确实该受到惩罚。” 　　“浅川，你……” 　　中春雪惊愕的回头，根本没想到自家同桌会这么说。 　　其他人则更惊讶了，浅川梨不适合高桥不对付吗，怎么还为她说话？ 　　“小梨，你在干什么呀小梨！”小春急的在后面捶桌子，不过人微言轻，又是个胆小鬼。没几个人去关注他。 　　高桥留梅子勾起了唇角，她的目的达到了。 　　没错，只有面对过诸多杀人犯的浅川梨，在高桥抽风般的举动中，精准的get到了她真正想表达的内容。 　　她在向自己这个背景深厚的转学生示威，告诉她哪怕是台风天这种人命关头，高桥的权威依旧零驾于所有学生之上。 　　如果浅川梨不救佐佐木，那她和朋友就会因为冷血，成为被众人泄愤的对象。如果浅川梨要救佐佐木，势必要像高桥留梅子低头，抛弃中村雪和小春。 　　这是个两难的局面。 　　“但是——” 　　清亮的女声打破了众人的思考。 　　浅川梨话锋一转，情况急转直下:“这并不是班长亲口给出的惩罚，是你越俎代庖实行的权利。而这种惩罚过重，必将班长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她顿了顿，盯着跟班忽然惨白的面孔，无情地宣判了结局。 　　“班长没有说话，只是为了考验你有没有分寸，结果你呢？狗也想利用舆论去替代主人的位置，是吧？”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高桥留梅子的掌声在回荡。 　　“精彩，太精彩了。”高桥留梅子笑的眯起了眼睛，“明明才认识一天，却比其他人都要懂我。那我也就顺了你的意，佐佐木，这次不罚你，你可以回去了。” 　　绝大部分同学都没有听懂浅川梨刚才的话，只是朦朦胧胧有这么个错觉:浅川梨利用了高强的权威，成功保下了之前冒犯他的佐佐木。 　　为什么要这么做？高桥留梅子又怎么会听她的？其他人一头雾水，完全没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浅川同学，我实现了你的愿望诶。”双马尾少女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每一搭地鼓掌，嘴上挂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作为交换，你是不是应该来我这玩玩？” 　　浅川梨笑着摇头。“不了，我对做别人的狗没什么兴趣。” 　　…… 　　时间，在学生团体的内斗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当所有人回归沉默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7:45分。天色完全暗沉下去，窗外的风雨却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看架势，没个24h是停不下来的。 　　因为没有灯，所以学生都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团，被围在中间的那个就是有手机的。他们借着屏幕的微光或休息，或聊天，有些人还在小声抽泣。 　　为了方便交流，小春已经将座位搬到两个人身旁了。栗发少女愁眉不展，本来打算分享点内心的苦闷。刚竖起耳朵，才发现自己的两个朋友谈论的话题，自己已经听不懂了。 　　“人可以不进食，但不能不喝水。” 　　中村雪低声说道，她的声音本来就沙哑，嗓子一干，听起来就跟拉锯似的。 　　“天刚黑下去的时候，我借着洗手的空挡，偷偷用保温瓶接了水。你要是干的受不了，可以喝一点。” 　　浅川梨饿的难受，脑袋都窝在臂弯里。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偏过头看着中村雪的眼睛，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 　　“不对啊，我们班没有装饮水机啊。教室后面的水房不是只有自来水吗？”小春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由得惊讶的捂住嘴。“不会吧，喝自来水，不怕寄生虫拉肚子吗？” 　　两个女生齐刷刷看着她，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关爱弱智儿童的眼神。 　　最后，还是嗓子尚且撑得住的浅川梨，解答了这个没常识少女的疑惑:“自来水只是不建议喝，但他已经达到了国家生活饮用水相关卫生标准。像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应急饮用。” 　　自来水是经过次氯酸消毒的，不存在任何寄生虫问题。有可能的问题是受到水管的铁锈污染，或者是金属量过高。这些原因导致的腹泻可不会致死。 　　小春被这么事无巨细的科普，立刻精神振作，整个人都支楞了起来:“好，那我现在也去接水！” 　　中村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春作为她在班上唯一的朋友，性格大大咧咧，做事也马马虎虎，想到什么干什么。她不得不多拦一拦。 　　“别去。” 　　中村雪掐了掐小春的手腕，示意她不要鲁莽行动。 　　好在小春虽然傻乎乎的，但是够听话。说别去，就立刻做回原处。乖巧的和兔子似的。 　　“之前六点钟左右的时候还在刮风，雨有一阵没一阵的，那时候自来水还算干净。现在风势小了，雨势却大了。教室进水管有一段在外墙，被雨水清时候肯定会落下铁锈，污染里面的自来水。” 　　浅川梨重新把头埋进胳膊，从声音听不出她有什么异样。事实上，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差到了谷底。 　　背上被白炽灯砸到的伤口，即使消毒了，也挡不住发炎的速度。如果单单是伤口，她还可以忍耐。问题是伤口导致的一系列营养流失，搞得现在感觉头晕脑胀。 　　是血糖不足的征兆。 　　“好饿。”浅川梨抽了抽鼻子，有点想念浅川橙和她的香橙奶油大蛋糕。“……好想吃蛋糕啊。” 　　停顿了几秒钟，她似乎也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幼稚。毕竟灵魂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现在却还像小孩一样撒娇。 　　还是睡会儿吧，睡觉抗饿。 　　她闭上双眼，露在外面的手却突然被中村雪握住，温热的掌心里多了点硬硬的东西。 　　很小的一长条，质感摸起来像铝箔纸。 　　浅川梨意识到什么，她将那小块东西收回掌心，放到自己的面前，低头嗅了嗅。 　　甜的，是巧克力。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86章 真相还原（1）（三更） 　　【滴, 检测到中村雪好感度已达60％，开启真相还原模式。在该模式中，玩家将回溯至中村雪的过去, 寻找证据并为之辟谣。】 　　指尖触碰到中村雪递来的巧克力的瞬间，消息提示如平地惊雷, 将还在混沌之中的浅川梨彻底炸醒了。 　　她感到身体一轻，仿佛整个人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从身体里拽出来似的。她漂浮在空中，挥舞着双手想抓住什么东西, 却无意间扫到一些毛茸茸的东西。 　　浅川离顾不上那么多, 用力的拽了一下那只毛茸茸。伴随着一声刺耳的猫叫, 脚踏实地的感觉回来了。只不过这次连带膝盖都跪在地上。 　　“哈哈，猫咪是不能拽后腿的, 应该抓脖子。”熟悉的女生在她背后响起，语气温柔, 又不失青少年的活力。 　　浅川梨回头, 眼前赫然是未成年版本的中村雪。个子矮了点，脸蛋圆了点。但那头标志性的黑长直化成灰都不会认错。 　　她穿着的还是高中校服，但胸前却挂上了名牌——高一甲班, 中村雪。从名称上能看出她开学考的不错，被分到这种非富即贵的厉害班级。 　　“哦，好的。” 　　浅川梨心不在焉地答应道，在之前的游戏里身份是转学生, 在这个场景还原里, 身份是什么还不清楚。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 还原模式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很快就借中村雪之口说出了真实目的。 　　黑长直少女见他起身, 眉宇中不自觉带了点阴霾:“阿梨，你能不能别去国外上学？” 　　“嗯？”浅川梨站起身，拍了拍膝盖和衣服上的尘土，她转着转眼珠，很快推理出自己的身份，模糊地答应道，“小雪，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事情吗？没关系的，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讲。” 　　中村雪吞吞吐吐，这件事对于一个16岁的少女来说太复杂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完完整整的讲述出来。 　　对于浅川梨获得国外留学的资格，她理应是感到高兴的。心上却不由得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唯一的真心朋友走了，她在国内该怎么生活呢？ 　　这个夏天，中村家出了个私生女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城市。之前围着她献殷勤的朋友全都变了个样儿，只有浅川梨一直陪在他身旁，不离不弃。 　　也正是因为有浅川梨，平日与她不对付的高桥留梅子才没有对她动手。这个大小姐虽然娇气，脾气也大，但基本的审时度势比成年人还精。 　　“如果小雪真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我肯定会陪在小雪身旁的。” 　　高一的中村雪还没有那么平静隐忍，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非常好认。浅川梨一下子看出她究竟是在为什么烦恼。 　　“出国可以毕业再出，但如果因为我的疏忽，我唯一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有了朋友的倾力支持，中村雪终于放下心里的小九九，将自己的顾虑原原本本的说给浅川梨。 　　浅川梨此时也明白这个还原模式的打法了，二话不说打下包票:“既然小雪需要我，那我就不出国了。” 　　如果是现实世界浅川梨，还要想一下前途和朋友孰轻孰重。但这里是游戏，自然什么都不用顾忌。 　　她的目的，只是让中村雪在这段回忆里过得更好罢了。 　　【滴，还原进度推动5％，目前进度5/100％】 　　浅川梨听到消息提示音，知道自己选对了。可惜游戏没有给他高兴的时间，很快就切到了第二个场景。 　　第二个场景中，浅川梨坐在熟悉的座位上，身旁却没有中村雪的踪影。外面天是阴的，下着小雨。国语老师的声音忽轻忽重，忽缓忽急。那让人只想打瞌睡。 　　浅川梨眉头一皱。游戏不会无缘无故把它丢进一个场景里。结合中村雪不在的现实，她敢百分之百断定。自己的同桌现在正被人堵在外面，回都回不来。 　　跟随着肌肉记忆，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翻盖手机，指尖噼里啪啦在九宫格上跃动着，飞速打下一行字，然后点击了发送。 　　【浅川梨】:你在哪，怎么没来上课？ 　　过了几分钟钟，中村雪的短信才姗姗来迟。内容也只有简短的两个字，看的一些乱码，像在慌乱之中按到了其他的案件。 　　【中村雪】:天台*~/@ 　　天台，究竟是哪个天台？ 　　这所高中构造复杂，几栋教学楼都有对应的天台。而且距离还相隔甚远。如果跑错地方了，那浅川梨过去的时候，估计都能给中村雪收尸了。 　　“浅川同学，请您回答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 　　千钧一发之际，一脸凝重的浅川梨被国文老师盯住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听，也不知道老师刚才的问题是什么。 　　“哎，上课不好好听，这成何体统呢，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上课的时候不要老是低头，不要以为老师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浅川梨在这个班上向来以好学生自居，如今像这样走神和挨骂都是头一遭。不免引来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不过，此时的浅川梨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而是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老师，我生理期来了，对不起……” 　　国文老师是个男教师，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尴尬。最近班里沉迷论坛的现象很严重，本以为这个好学生也在网上学坏了，没成想只是身体原因。 　　“去吧去吧去吧。”他连说三声，也没怪浅川梨上课在走神，大手一挥就放她走了。 　　经过这层楼教室的时候，浅川梨还比较收敛。捂着肚子一路小跑。像是真的没办法忍受生理期疼痛的样子。但一上楼，她就卸掉了所有伪装。直接冲到了高三教学楼的天台上。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将之前的线索串联起来。 　　现实中的中村雪，为什么选择母校的天台自杀，还是在自己高三教室的楼上？ 　　八成是因为那边曾经发生过令她痛苦不堪的往事。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自己的生命早该在那里结束。 　　到底发生了什么？汗水从浅川梨的额头一直流到脸颊。她跑的很快，格子裙被风吹的呼啦作响。 　　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天台门前，浅川梨之前还担心天台门会不会锁上。等到了地方，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极端的愤怒。 　　“你们在干什么呢？放开她！” 　　浅川梨怒吼道，不知哪来的勇气让他抄起了门口的灭火器。打开插销就往对面几个人喷过去。 　　那几个长相猥琐的高个子男生，看浅川梨进来的时候还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又一个小姑娘，长得还那么漂亮，完全是给她们送菜的嘛。 　　这种占了便宜的兴奋，在接连吃了满嘴的泡沫后，骄傲得意就变成了恼羞成怒。 　　“小雪，跟我走！” 　　中村雪倒在天台的水泥地上，漂亮的黑长直头发被拽的乱糟糟的。她眼角带泪，身上的外套被扔在一边。白衬衫最上边还被崩开了两颗扣子。 　　浅川梨气的怒火烧心，将外套给中村雪披好，牵起她的手就往教务处走。 　　上什么课，给同桌讨回公道才是正经。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中村雪会被几个男的做些什么。 　　拍果照？性侵？造谣？ 　　中春雪露出个苍白的笑容，她尝试安慰愤怒的浅川梨，可惜没起到什么效果:“小梨，我没事儿的。他们是高桥派过来的人，只是想拍几张照片威胁我罢了，不会针对我做什么。” 　　浅川梨又气又心疼，连不会对她做什么这种谎话都能说出口。真不知道没有她的世界，在原先的时间线，中村雪是怎么忍过去的。 　　“你别说了！”浅川梨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试图说服自己只是个游戏。中村雪只是一个早就去世的死者，“我帮你讨回公道的。” 　　两人敲响了教务处的门。 　　看到中村雪的脸，教导主任明显皱了皱眉头。所有的老师都不是很待见这个私生女。天知道，因为私生女的身份，学校背负了多少非议。时不时就有记者想埋伏进来，打听名人的花边新闻。 　　但是站在中村雪身边的人，却是他们绝对得罪不了的存在。 　　浅川梨平静地问道，语气却森寒： 　　“我的朋友被人性侵未遂，被害者在这里，凶手知道，人证就是我，请问学校打算怎么处理？” 　　作者有话说： 　　三更结束！ 第87章 真相还原（2）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教导主任的额角划过。 　　如果今天来他们这儿控诉的只有中村雪一人, 他们还能顺理成章的忽略她的请求。毕竟大家都知道当初那件事，咬死了中村雪逆来顺受的性子。 　　说白了，就是欺负没嘴的老实人。 　　现在可不同, 这么大个浅川梨搁这儿撂着呢，一副兴师动众的样子。她可不像中村雪那么好欺负, 如果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就算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尽管如此，教导主任还是咳嗽了两声, 保持了自己身为老师的尊严。他当然清楚中村雪的现状, 也知道这件事最好的方式是压下去, 但不能在明面上拉偏架。 　　“浅川梨同学，同学之间有矛盾是正常的, 平时打打闹闹，拉扯之间拽下来几个扣子, 几根头发都是常有的事。但性侵可不是小事啊, 这种事不能随便乱说的。这件事……” 　　中村雪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她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正如以前无数次发生的那样，无论发生了什么, 老师都会选择视而不见。这也不怪他们，她身上缠绕着高桥的蛛网，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触碰它。 　　“我没有在开玩笑。”浅川梨身体前倾，左手握拳, 重重地锤在实木办公桌上, 震得金属勺都在杯里短暂地腾空。“亲眼所见, 贵校两位男生对我的朋友正在实施不法侵害, 如果不是我来的及时, 接下来完全就是犯罪！” 　　中村雪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没用的，已经发生的事情都不一定有用。更何况这种没发生的事情，除了和稀泥根本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浅川梨怎么会觉得这样就能威胁到她们呢？ 　　果不其然，教导主任刚听说没发生什么，脸上的表情就骤然轻松，挤在一起的皱纹也舒展开来。 　　“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真相就是你想象的那样呢？” 　　听说人没事，教导主任整个人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脑子清醒了不少，立刻将矛头对准了好欺负的中村雪: 　　“你是当事人，嗯，你自己来说清楚事情真相，不要总让你朋友帮你说话嘛。”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你浅川梨再如何咄咄逼人，也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如果当事人说可以和解，那你也没有理由再多说什么。 　　教导主任狡猾的目光扫射到中村雪的脸上，对方注意到他的眼神，下意识地将脸转开，脸色却越发的苍白。这下他满意了，看样子中村雪是明白了他的暗示。 　　配合演戏，息事宁人。 　　果不其然，中村雪轻轻瞥了眼浅川梨，脚步微微后撤，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她窘迫的地方。可她才走一步，左手腕就被人紧紧地扣住，整个人被拉回到原来的位置。 　　中村雪眼神微顿，目光迅速下沉，锁在自己被扣紧的手腕处。 　　——浅川梨抓住了她的手腕，打消了她试图逃跑的念头。 　　不许临阵脱逃。 　　中村雪耳边仿佛想起了少女的声音。 　　她想退却的心情突然消失了，如果说平时她可以害怕，可以逃跑，但现在不同。浅川梨将绝佳的机会递到自己面前，如果她还退缩，那就是不知好歹。 　　“是……不认识的两个男生。他们说有关这学期社团的事想和我商量，地点约在了天台。我过去的时候他们说是我运气太差，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要拍我的果照，让我在学校里混不下去。” 　　中村雪刚开口时还觉得羞愧，躲闪着捕捉浅川梨的目光，想在后者那儿获得一些力量，在浅川梨坚定的目光中，中村雪的话语从原来的嗫嗫嚅嚅，变得越来越清晰，最终如释重负的松下口气。 　　原来，在她肩膀上那些沉重且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东西，终日里如梦魇一样缠绕着她，折磨着她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教导主任这下真的傻眼了。 　　他原以为中村雪依旧会迫于各方面压力，乖乖地依旧选择沉默，继续懦弱下去。今天不知是有浅川梨给她撑场，还是中村雪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敢公开来讨要说法。 　　这的确是让教导主任吃了一惊，甚至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 　　如果受害者无意调解，屡次发生校方还不闻不问，这件事的性质就和普通的校园霸凌不一样了。学校不仅没有合适的理由打发浅川梨，还要提防两个胆大包天的女孩子把这事儿捅给媒体，让舆论发酵甚至会影响学校声誉的可能性。 　　怎么办？中年男人在这个位置上待的太久，从来面对的都是涉世未深几句话就能哄骗过关的乖乖好学生。 　　而中村雪在浅川梨的鼓励下说出了所有真相，让他在刹那间失去了官场老油条的狡猾，此刻竟然有些慌神。 　　“中村雪同学，这可不是小事啊。你说你不认识那两个男生，那你怎么能确定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呢？如果是外来分子，那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呢？你是想指控哪位同学雇人进校园来威胁你吗？” 　　浅川梨满脸问号，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么烂的借口了。是不是本校学生看看校服就一清二楚了，还需要大费周章的想这么多，绕这么多弯子吗？ 　　不过这次没等她说什么，中村雪就率先回答了。 　　“老师，其实您可以调监控的，他们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胸前还挂著名牌，完全可以通过监控来看究竟是谁。” 　　就算校服是借来的，那也可以通过名牌的名字去锁定是谁借给他们的。顺藤摸瓜，两个人的身份很好确定。 　　教导主任装模做样露出为难的表情，他还想说什么“学校监控没有开”之类的话，浅川梨看清楚他的表情，似乎摸清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随后就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中村同学说的不错，我们年级过几天就要月度质检，这种大型考试根据我们学校的惯例都会提前一星期开摄像头的。所以就算天台的摄像头没有开，也能看见是谁把中村雪叫出来的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教导主任要是再推辞什么，那谁都能听出他是想推卸责任，不想处理这件事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中年男人一改面上的犹豫，在浅川梨的气势压迫下给她们班主任发了短信，同意她们去调监控，并且做出了如果事情属实，一定严肃处理两个男生的承诺。 　　这个严肃处理，包括但不仅限于道歉，赔款，处分甚至是退学。 　　中村雪的眼睛逐渐有了神采，她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也许，按照浅川梨的方式来生活，她之后的日子可能真的会好过很多。 　　看见小姑娘的表情，教导主任也由衷的放松了嘴角。果然是学生，社会阅历不足，面对这种事的表现还是太年轻了。 　　这年头，口头承诺怎么能当真呢？ 　　其实，教导主任也能猜到是谁做的，所以才会拿背后的人来威胁中村雪。如今她们要讨个说法，就让她们看那个幕后黑手——高桥留梅子同不同意牺牲她两个跟班。 　　如果不同意，那他肯定顺着大小姐的意思息事宁人，糊弄过去。就算事后追究起来，中村雪她们想把这件事闹大，那责任也追究不到他教导主任的头上。 　　反正她们也拿不出证据，他作为老师直接否认自己知道真相，岂不是能完美地脱开关系。既能糊弄这两个小姑娘，又可以不得罪真正的大头。 　　中村雪转身想走，浅川梨却深深地看了教导主任一眼。涉世未深的学生看不出他的想法，作为成年人，浅川梨却对这些小九九一清二楚。 　　“那就谢谢老师了，当然啦，为了让我们的朋友安心，今天的录音我会上传到社交平台的。” 　　浅川梨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在教导主任铁青的脸色中，愉悦地掏出手机摆弄了几下，“刷”的一声。好像真的在发送了什么动态。 　　“谢谢老师！真的太麻烦了！”中村雪不知道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此刻倒是真挚地给教导主任鞠了个深深的躬。把对方气得恨不能打掉门牙往肚里咽。 　　中年男人咬牙切齿地维持着表面做派，眼神狐疑地在浅川梨的手上游弋——这个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录的音，他怎么没发觉？ 　　如果录音是真的，那他算是被两个学生拉下水了。要不背负有违师德的名头被开除，要不公然反抗高桥的势力，还不如被开除。 　　妈的，太折磨人了。 　　…… 　　另一边，办公室门外。 　　浅川梨和中村雪靠在墙边，等待班主任过来领人，然后去保安室看监控。中村雪侧过头看自己的朋友，眼里的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如果说在家里破产之后，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成为她的朋友，那可能只有浅川梨能被提名了。 　　其实有很多次她也听过其他人说过同样的话，但浅川梨和他们不同，她并不是出于自身的道德说什么，而是真正的在为中村雪考虑。 　　一些莽撞的好心人，永远考虑不到中村雪身上复杂的情况，逼迫她去直面那些给她带来成倍伤害的凶手。所谓好心人的逻辑很简单，如果你自己都不想反抗，那再多人都帮不了你。 　　浅川梨不会，这个少女的身躯里承载着的侦探灵魂经历过太多类似的事情。她只是需要中村雪站在身旁，然后见证敌人的溃败。像高耸的城墙，永远屹立在前方。 　　注意到了中村雪的目光，浅川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起来。她歪了歪头，将亮着的手机屏幕暗灭，望向好友的目光多了份凝重。声音也逐渐压低，变成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耳语。 　　“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她们手上？” 　　中村雪听她问道，汗毛炸起，血液几乎倒流。在这瞬间里，她脑海中浮现了很多画面，最终停留在高桥留梅子那张美丽但恶毒的面孔上。 　　浅川梨为什么问这个，她不是自己的朋友吗？还是说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和其他那些离开自己的人一样，忍不住对她起了疑心？ 　　见状，浅川梨将食指搭在嘴唇上，发出了安抚的气音: 　　“嘘。”她说，“别多想。”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真相还原（3） 　　浅川梨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她要为中村雪寻找真相。澄清压在她身上的谣言。 　　既然是辟谣，首先就要弄明白谣言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其实，浅川梨也有私底下问过其他的同学, 可惜对于她中村雪朋友的身份，大家对此的态度都讳莫如深。 　　再这么糊里糊涂的走下去, 哪怕她全天呆在中村雪身旁，也搞不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别说完成任务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浅川梨将事情利弊想清楚, 决定向正主把事情原委问明白。 　　“我……如果我不说, 你会怎么做？” 　　面对浅川梨的疑问, 中村雪犹豫片刻，随即反问道。高桥留梅子手段阴毒, 她不想就这么把浅川梨拉下水。 　　“我会去报警，将目前收集到的所有证据交给警察, 让警方来处理。” 　　浅川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即使这是个游戏，她也从没放弃过报警的想法。 　　中村雪彻底沉默了。 　　如果浅川梨执意要报警，就相当于上了高桥留梅子的黑名单。到那时, 就算她不想拖累浅川梨，浅川梨也注定会因为她被高桥整死。 　　横竖都是死，不如就这么将几年前的事情告诉她，不定两个人还能凑一块儿商量出个对策。 　　“好吧。”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实在拗不过浅川梨的脾气, “那我告诉你, 你可以不去报警吗？” 　　浅川梨笑了。 　　中村雪愿意开口, 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之前说报警, 一是出于本能，二是想吓唬吓唬中村雪。虽说要报警，可她根本就没想过报警有作用。 　　哪怕再像现实世界，这里终究还是个游戏。既然是游戏，就只能跟着固定的线性流程走，不会允许你用非常规手段解决问题。 　　她安抚地握住对方的右手，眼神真挚地迎着中村雪的目光:“好，我答应你。” 　　…… 　　故事要从中村家还没破产的时候说起。 　　那时候，中村雪还是年级里有名的财阀大小姐，过着从不吃食堂，穿的是名牌，上学都是豪车接送的生活。 　　现在看来这种生活可能很平常，家里稍微有点钱的中产阶级都能享受这种待遇。但当时不同，战后的立本百废待兴，对普通学生来说，吃得起梅子泡饭就已经是奢侈的享受了。 　　与贫乏的物质生活截然相反，科技爆炸流言蜚语通过网络传播的更快。眼红和嫉妒很自然地在学生群体内滋生，忍不住想离这个大小姐更进一步。 　　每天24h，都有无数只摄像头记录着中村雪的生活。她的每个举动都曝光在摄像头前，被人评判和审视。 　　在这种无形的高压下，再完美的人也会露出自己不那么完美的一面。很快，她们就找到了这个性格温柔，做事谦和大小姐的缺点。 　　据论坛爆料，她在两性关系里不清不楚，今天约这个男生出去玩，明天又为另一个男生到篮球场送水。甚至在明知道对方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单独将对方约出去看电影。 　　这种眉头眉尾的留言中村雪听多了，起初也并没有理会。在她看来，这种假的不行的小道消息很快就会消失，和之前那些说她考试作弊，排挤同学的假新闻一起。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信誓旦旦相信她是海王的人越来越多，中村雪的生活也受到了打扰。隔三差五的，总能从课桌抽屉里或者鞋柜里收到言辞恶劣的恐吓信。“□□”“垃圾”的字眼像雪花一样淹没了她。 　　她地狐朋狗友开始还给他出馊主意。但在看到中村雪面对如此恶劣的对待，还照常能保持乐观的心态去优雅生活时。她们心里的天平逐渐倾斜，原本的善意也腐烂变质了。 　　凭什么？她们有些恶毒地想着，凭什么她不像自己一样恶毒，不像自己一样两面三刀，不像自己一样背地里说那些阴暗的碎碎念？ 　　凭什么她可以对所有人怀有善意，仿佛从来都没经历过苦难，就因为她出身优渥？ 　　慢慢的，在中村雪不知道的时候，她的狐朋狗友毅然决然的反水了，在论坛里传播着她似真似假的小道消息，给那个最初“揭发”中村雪真面目的人添砖加瓦。 　　自然而然的，流言的另外两个主角，在旁观者热烈的好奇心下被扒出了真实身份。一个是中村雪的同桌，另一个是高桥留梅子的男朋友。 　　高桥留梅子，就是那个最初在论坛上发布流言，煽风点火，持之以恒咬着中村雪不放的楼主。 　　诚然，光看家境，高桥留梅子也是个大小姐。但她并不像中村雪那样表现的不食人间烟火，她有大小姐所有的缺点和坏脾气，反而让人更容易接受。 　　除此之外，大家也更喜欢看这种大小姐之间互相撕逼的抓马剧情。尽管没几人实心实意的站在高桥留梅子这里，但依旧对中村雪报以最大的揣测和恶意。 　　在此之前，中村雪其实和高桥留梅子并不熟悉，至于高桥留梅子的男朋友，她就更没有兴趣了。两人所谓的“私会”，也不过是因为同一个社团的小组任务。 　　分组是社团团长安排的，而中村雪所在的社团，团长刚好是高桥留梅子的男朋友。就算两人间真的有怀揣着另类心思的那方，那也应该是高桥留梅子的男朋友。 　　中村雪只是善良，她不蠢，不过是和高桥留梅子打了几个照面，就知道对方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但她始终没将高桥往更坏的方面想，并且为了打消她的疑虑，她决定约对方在天台见面。 　　生活在象牙塔的少女想法很干净，她觉得，大家都是女孩子，就算是因为感情问题起了什么纠纷。大家好好地坐下来，聊清楚不就行了。没必要闹的老死不相往来。 　　可惜，高桥留梅子比她想象的更成熟，也更狠毒。 　　她对中村雪的恶意已经超出了中村雪自己的想象，她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的男朋友如何，说到底男人也只是她用来佐证自己魅力的工具，而目的就是打败这个看上去完美无瑕的化身。 　　她就是本能地厌恶中村学这种圣母的模样，并且愿意付出一切，不遗余力地毁灭她，怎样都行。很不巧的，她也正好清楚怎么有效地毁灭这种人。 　　恶意，无穷的恶意，没来由的恶意。 　　高桥留梅子最擅长挑拨这种恶意了，只需要创造一个环境，提供一个理由，看客们就会蜂拥而上，把舆论中心的人给撕碎，像闻着血腥味的狼。 　　于是，她将计就计，与中村雪相约在天台，用及其恶毒的语言污蔑她和自己男朋友的关系。背在身后的手却偷偷打开了直播，只要中村雪的回应有半点情绪，在观众的眼里都是她对着无辜的高桥发疯。 　　出乎意料的是，面对高桥留梅子的无礼指控，中村雪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她平和的，眼神里稍带怜悯地看向双马尾少女，然后轻轻地反驳： 　　“很抱歉，我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但没做的事情就是没有做，我和你男朋友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你真的放不下，我可以和你在你男朋友面前说清楚。但我觉得你现在更需要一个拥抱。” 　　说完，她向高桥留梅子张开了双臂。 　　这番话落在观众的耳里，就是冷酷无情，对濒临崩溃的受害者压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只有亲眼看见中村雪表情的人能够感觉到，那瞬间从这个女孩子身上爆发出惊人的神性。 　　悲怀，怜悯，绝对的理性。 　　高桥留梅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光凭中村雪的话就足够她添油加醋，编造出一段莫须有的罪名。但她被这种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正站在教堂门口徘徊，而修女就沐浴在阳光下举着十字架为她净化。 　　她突然疑神疑鬼起来，这个计划真的是自己设计的吗？还是中村雪为了维持自己的完美人设，为了在人格上战胜自己，为了证明自己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而演出来的？是不是等自己得手之后，她又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对自己露出这种宣告胜利的表情？ 　　“你……” 　　高桥留梅子露出犹豫的神色。 　　“不抱一下吗？” 　　中村雪笑着朝她走过去。 　　“你，你别过来！” 　　高桥留梅子抗议声高亢，但身体仿佛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被这种无差别的善意捕获了，她真的有冒出和中村雪做朋友的念头。 　　然而，就在下一秒，高桥背靠的护栏发出年久失修的嘎吱声。在两人同样惊慌的眼神里，双马尾少女的尖叫划破了长空。 　　高桥留梅子摔了下去。 　　从天台，顶楼。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真相还原（4） 　　事情朝着从未预料的方向脱轨了。 　　高桥留梅子自始至终都没想过把自己搭进去, 她只是看中村雪不顺眼，没打算将自己也变成诱饵。直到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栽倒，中村雪惊慌的眼神倒映在视网膜里, 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她好像要死了。 　　“高桥！” 　　中村雪的声音被对方的尖叫掩盖，高桥终于从她惊慌的眼神里看到了更深层的情绪, 那是种属于她自己的厌恶，像是在为高桥的所作所为而作呕。 　　这种情绪出现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可以被理解并宽恕的, 可惜，中村雪并不在这份名单里。高桥留梅子的恐慌很快被狂喜所取代, 她将手机从背后拿出, 后置摄像头清楚地投向中村雪的脸庞。 　　罪行已记录。 　　中村雪终于从这种本能的恐惧中缓过来, 双臂支撑在摇摇欲坠的铁栅栏上，想离开这块是非之地时。天台已经被姗姗来迟的老师和同学包围了。平日里总是向她投去信任目光的老师, 此时看向她的表情都冷硬而生疏。 　　“我……”中村雪有些慌张，求助似的在人群里找出自己的朋友。想为自己解释些什么, 但朋友像没看见似的径直路过了她。 　　“你个恶毒的女人！如果高桥出了什么事, 你绝对要为她偿命！”中村雪伸手想拉住朋友的袖子，却被高桥男朋友横插一刀，脸上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真是恶毒的女人, 平时装的那么圣母，没想到还能干出这种事……” 　　“这可是谋杀啊！高桥脾气再不好也做不出这种事吧。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啧啧啧。” 　　“中村财团的大小姐，就算谋杀估计也判不了吧。家里有钱真好呀, 在我们这种平民堆里就是肆意妄为。” 　　中村雪很想解释什么, 但铁证如山, 没有人愿意听她说哪怕一句话。不如说与其她们想考证中村雪是否蓄意谋杀, 不如说等这天很久了。 　　没人在乎中村雪到底吃了几碗粉, 他们只想亲眼看着她去死。 　　更何况，现在证据确凿，如果不是中村雪把高桥留梅子推下去的，那为什么高桥要莫名其妙对中村雪说不要碰她呢？而且，他们从手机摄像头里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中村雪阴沉的表情，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与往日截然不同。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那个毋庸置疑的结果：中村雪就是把高桥留梅子推下去的凶手。 　　中村雪想过，如果高桥留梅子那天真的从楼上摔下去，一命呜呼，她之后的生活也未必会这么糟糕。毕竟警方之后的调查显示，高桥留梅子是因为栏杆不稳自己摔下去，和中村雪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可惜，高桥没有死。反而坐稳了自己完美受害者的位置。 　　自从高桥醒来的那天，中村雪就彻底陷入了泥泞的漩涡。没有人愿意相信她的解释，哪怕警察的辟谣已经发布在官网上。传播澄清的人也寥寥无几。 　　她的父亲也因此在商场上败了口碑，股票动荡，再加上高桥和她父亲的刻意打压。中村雪的生活急转直下，不仅生活质量失去了原先的从容，失去了父亲的庇佑，在学校里的日子也越发地难过。 　　狐朋狗友嗅到了不妙的气味，见从中村雪身上捞不到好处，立刻作鸟兽散。原先捕风捉影的事情也逐渐形成了实质。高桥留梅子的男朋友倒戈后，一直想找机会给高桥表衷心，眼下机会在眼前，他毫不犹豫地将尖刀刺向之前有过好感的女人身上。 　　“社团这些都是她找的借口，高桥大小姐，一开始就是她先勾引我的。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只要大小姐需要，我就能拿出来。” 　　“造假？”高桥留梅子懒懒地抬起眼皮，就看见这个投机倒把的男朋友谄媚地笑笑，自己也心里有数了。“那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把握不住，那就别怪我连你一起收拾。” 　　男生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不久后，“中村大小姐主动委身第三者，破坏他人感情，逼迫高桥留梅子跳楼自鲨”的新闻不胫而走，这是高桥男朋友的投名状，事实上，他做的比高桥留梅子还要绝。作为男性，他太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给中村雪编织欲加之罪。 　　原先是他先骚扰的中村雪，在他的避重就轻下，变成了中村雪先对他图谋不轨。在他的故事里，中村雪出于对高桥留梅子的嫉妒，就想抢走对方的男朋友，也就是他，试图以此打击高桥。但屡次骚扰未果，就决定痛下杀手。 　　这个故事听起来狗血，也没有事实支撑，但正是所有人爱听也爱信的东西。两个富家女因为嫉妒互相扯头花，抢男人，闹到出人命，光听就感觉很有意思。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中村雪父亲去世，家里宣告完全破产的时候，她也没有摆脱这种附骨之疽的恶意。 　　中村雪没有退学，她的学籍和户口都在这里，如果要退学或者转学，她付不起学费和剩下的钱。社会对未成年总是漠视的，如果真的退学了，没人会管她之后的死活。 　　原本中村雪还能这么过下去，可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学期开始高桥就愈发变本加厉，恨不得把中村雪直接整出这个学校。不好说她的目的是什么，中村雪自己猜测有可能是升学纠纷。 　　“可是为什么？高桥家又没有破产，她想上什么学校就上了，我能给她带来什么阻碍呢？” 　　两人的班主任姗姗来迟，面上带着不耐，像是在恼怒中村雪总是给她找事情。浅川梨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侧，挡住了班主任直视过来的视线。 　　她也想不通为什么高桥非要持续针对中村雪，不过之前的渊源已经知道了，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中村雪洗清罪名。这件事难度很高，不仅是时间跨度很大，还在于没有人会在意以前发生的事情。 　　所以说，不要纠结于以前发生了什么。游戏的目的也不会是让她来代替中村雪发生那么简单。毕竟历史证明了这点：如果是单纯的澄清事实，没人会听。 　　以这个游戏的作风，她也许要让中村雪打破自己以往的原则，采取一些更为极端的措施。 　　浅川梨轻轻贴到中村雪的耳边，语气很轻，却透着无限的诱惑： 　　“你，想不想让高桥付出代价？” 　　中村雪被她吹的浑身一颤。 　　以暴制暴，这在东亚的文化里简直是不敢想的事情。 　　东亚奉行隐忍，说好听点叫修行品德，说难听点就是被动挨打。不仅挨打，还要反省自己的过错。至于施暴者，那因果循环，轮回不爽，自然有命运去制裁对方的。当然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报应是等人家过完一百大寿再姗姗来迟，那谁也不知道。 　　浅川梨不喜欢这种社会文化，可惜在现实世界里，她也无可避免地被这种文化裹挟着做很多面子功夫。但现在不同，这是游戏，还是没有审核制度，制作人夹带私货的游戏。为什么不能顺理成章地出出气？ 　　中村雪和她有不同的想法，她的态度始终是摇摆不定的，毕竟现在身边还有可靠的朋友依靠，自然不会是后面表现出的那种决绝和从容。 　　只不过，浅川梨给她描绘的景象太过诱人。她就像在沙漠里迷路的旅人，哪怕是毒蛇的血液，也忍不住想要饮鸩止渴。 　　“梨，你想怎么做？” 　　…… 　　高桥留梅子最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上次雇去教训中村雪的男生办事不利，明明监控已经被事先调包了，被班主任逼问的时候矢口否认，不撞南墙不回头就行。结果不知道浅川梨那张脸有什么魔力，监控还没打开，两个男生就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高桥咬着牙，至今都忘不了浅川梨投来的那个目光。少女藏在人群后，笑意盈盈地对自己眨眨眼。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浅川梨其实早就猜到监控被改了。所以迟迟没有将监控录像打开，而是以此为噱头去恐吓威慑那两个男生。 　　那两个男生和她是雇佣关系，并不是死党或者用钱买断的跟班，自然要担心会不会承担被抛弃的风险（这种事在高桥身上实在是太常见了）而且，事情发生的时候高桥还刚好发过脾气，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两个人有这种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可恶啊，高桥暗自咬牙，她敢肯定浅川梨在这件事里插手不浅。那天晚上，就连从不过问她学校事情的父亲都特地打电话，话里话外都是敲打她，暗示解决这件事用上了人脉，她最近必须安分一些。 　　凭什么？就凭中村雪这个破产的大小姐又抱上了新大腿？也不知道浅川家这条大腿有多粗，能为她这个外姓的女孩庇护多久呢。 　　想到这儿，她突然灵机一动。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用相同的方式去搞倒浅川梨？这样她美好的高中生活就不会有烦人的苍蝇在眼前飞了。况且，中村雪这种圣母她早就玩腻了，浅川梨这种聪明又漂亮的家伙，□□成宠物犬肯定更有意思。 　　就这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真相还原5 　　真相还原5 　　“这样真的管用吗？” 　　中村雪看着兴致勃勃的高桥, 不免对她们的计划担忧起来。 　　浅川梨设想的很好，以暴制暴，用同样的方法将高桥推入深渊, 从身体到精神上都对对方产生打击。但是她们的意图太明显了，高桥真的会买账吗？ 　　浅川梨单手支着下巴, 另一只手心不在焉地转着笔。她的余光一直没从高桥身上挪开，当然, 对方也发现不了这种小动作，她现在应该沉浸在无法控制的喜悦中。 　　就在昨天, 浅川梨在厕所洗手的时候, 偶然听见了高桥那边的进度——她利用父亲的人脉调动了学校的档案, 打听清楚浅川家的背景。 　　大概是为了方便玩家帮助中村雪而不至于超模，浅川梨的父母被设置成常年在外的企业家, 很少回立本看望自己的女儿，除了打钱, 其余时候几乎不出面。 　　高桥拍着胸脯和自己的跟班打包票, 她太知道这种人怎么对付了。只要先用父母这层关系来威胁浅川梨，就能让她在学校里乖乖就范。一开始不需要提多少要求，只是小小的折辱, 到后面自然就越陷越深，无法摆脱。 　　浅川梨轻笑一声，擦干净手出去了。她没有听高桥后续的计划，也不需要听。因为高桥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破天荒地绕过了所有人都得踩一脚的中村雪, 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两人间的空气都停止了流转,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或者说谁都知道对方会说什么。 　　中村雪有些紧张, 她上前想缓和一下气氛，至少不让浅川梨成为不妙矛头指着的对象。浅川梨却对她摇摇头，示意不要鲁莽地破坏僵直的气氛，尽管看起来她此刻正站在下风。 　　“想做英雄？想救你朋友？” 　　高桥冷笑一声，无不嘲讽地对面色如常的浅川梨威胁道：“你父母是很厉害，有点本事，但她们毕竟不在本地。只要我想，信不信她们回到这座城的当天，就出了意外车祸？” 　　这是拿父母做威胁，这种手段通常对高中生很有效。因为她们总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什么，只要委屈自己就能保护重视之人的安全。浅川梨没这么王道热血，她掀了掀眼皮，说哦。 　　高桥：？ 　　她设想过很多反应，有吃瘪的浅川梨，有嘴硬的浅川梨，还有咬着牙露出那种祈求表情的浅川梨。唯独没见过这种，她就像听到路边的鸟叫，满不在意地点头。 　　“我没和你开玩笑！”高桥有点恼火了，自从遇到浅川梨，事情的发展就总是超出她的设计之外。“我说到做到，绝对有能力去完成这些。” 　　浅川梨敷衍地答应了两声，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想些别的事情。一直等到高桥嗓子都冒烟了，她才慢悠悠地回呛了一句：“那又如何？” 　　“父母死了，就由我来接受浅川家。虽然没成年，但我所受过的精英教育可比某位只会在学校里作威作福的大小姐接受的多。不是吗？” 　　高桥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甚至听到了背后传来的窃窃低笑声。等她甩着袖子喝止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时，浅川梨还是坐在座位上，完全没被刚才的话影响到。 　　她突然觉得很无力，像是一拳砸在了成吨的棉花上。但大小姐是没那个容易认输的。她很快就想到了报复浅川梨的方式。就在起直接冲突的几天后，浅川梨就收到了母亲的来电。上面说父亲因为某些意外，停留在荒山野林出不来，没办法出席她的家长会了。 　　浅川梨垂眸，这个游戏根本没设置家长会这种东西，母亲之所以会提到。只有可能是高桥通过某些方式编造了这个谎言。并且让玩家的父母因此赶回本市，在路上的陷阱里遇到险境。 　　高桥家倒也没有权势滔天，能在大众眼皮底子下搞死一个企业家。只是简单拖几天，在这几天内搞垮浅川梨的精神，等她的家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最好的打算也只是将她带走，到别的地方读书。 　　虽然损失了一个潜在的玩物，到那时也没人敢违抗高桥的意思庇护中村雪了，横竖大小姐都是不亏的。 　　果不其然，收到消息的当天，浅川梨就被高桥约到了天台。同样的把戏不会玩第二遍，高桥也没有在把生命搭出去诬陷人的魄力。她只是单纯地想威胁面前这个少女，看着对方在眼前狠狠地破防。 　　从某些方面来说，浅川梨比中村雪还讨厌。她聪明，冷静，有种超脱本身年龄的热嘲。仿佛眼前的把戏都是她以前咀嚼过很多遍的，事实也确实如此，高桥还没说什么，浅川梨就反手锁上了天台的门。 　　“你……” 　　高桥怔住了，迎面看到浅川梨胸有成竹的笑。 　　少女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是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那声音像被丢进锅里煮沸的猫，几乎穿透了整个顶楼。尽管如此，她的表情还是温和而带笑的，就在高桥留梅子傻站在原地的时候，她的手里突然多了把折叠水果刀，然后右手腕被死死地扼住，不受控制地朝着浅川梨的腹部撞去。 　　刀尖洞穿了皮肉，一瞬间天台的水泥地血流如注。 　　“高桥留梅子！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浅川梨轻轻松手，她面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义愤填膺的坟墓。仿佛全世界没有比她还正义的人。 　　开，开玩笑的吧。 　　高桥被吓得发不出声音，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手腕的禁锢已经松懈，她却始终没有把水果刀放下。手心里全是汗，仿佛刚才捅了浅川梨一刀的就是她本人，出于她本意。 　　开什么国际玩笑！哪有人握着别人的手上来捅自己的！ 　　为了陷害别人吗？这也太不要命了吧，万一真的出人命怎么办？！ 　　高桥终于回过神来，她慌里慌张地尖叫起来。可惜一切都发生的太迟了，浅川梨冷静地从染血的衣兜里掏出手机，将通话暗灭。然后像感知不到疼痛的样子朝高桥走过去。 　　路过天台栏杆时，她脚步顿了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银色的钥匙。那正是天台门的钥匙，然后随手将它丢到了楼下。等高桥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没有夺路而逃的权力了。 　　她们被浅川梨锁在天台了。 　　“给你个杀了我的机会。”浅川梨背着光，刘海的阴影笼罩在挺翘的鼻梁上，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在警察到之前，你还有机会报仇，不然就真的会因为故意伤害判刑哦。” 　　高桥的嘴唇都在颤抖：“不，你是在陷害我，你是在陷害我！我根本没打算伤害你！” 　　谁在乎啊，没有人在乎真相。浅川梨无所谓地捂住水果刀还插着的地方。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她不过是小菜一碟。重要的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通电话并不是简单地打给警察，而是打给了中村雪。 　　正在上课的中村雪，根据浅川梨的嘱咐，在她尖叫的时候就打开了通话外放。仿佛往事重演，仅仅是浅川梨的三言两句，全班人就沸腾起来，课都不上了，吵着闹着要去天台“救人”。 　　门卫砸开反锁的天台，看客们就全部涌进去。浅川梨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高桥正趴在她身上狠狠掐她的脖子。没有一个人想去救浅川梨或者拉开高桥。她们只是掏出手机，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着，将高桥的落魄丑态全部上传到互联网上。 　　“早就看这个大小姐不顺眼了，没想到还是个杀人犯啊。” 　　“恶心死了，整天使唤人不说，还装出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不就是有个好爹吗，我要是那个出生我早就成名了。” 　　“可怜转学生，过来就要受这个疯女人的折磨。” 　　…… 　　高桥留梅子百口莫辩，浅川梨已经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水果刀指纹就是她的。即使她再怎么强调自己是被陷害的，警察们看她的眼神都是充满着怜悯和疯子。 　　有谁会特地搭上命去陷害人呢，高桥小姐？ 　　警察问，高桥的我字还没有脱口而出，就硬生生被她自己咽下去了。 　　对，就和当年一样，没人相信中村雪是无辜的，现在也没人相信高桥是无辜的。大家都想不到会有人使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所以下意识排除了这个念头。 　　现在的她，就是自食恶果。 第91章 出乎意料的结束 　　【支线任务：真相还原进度已达100％, 玩家任务成功，目前正在传输……】 　　浅川梨身上的疼痛一扫而空，和她计划的完全相同, 高桥留梅子获得了和中村雪一样的结局。支线任务“为中村雪澄清真相”达成。因为没有人在乎真相，所以游戏只会判断高桥的结局, 只要高桥受到了惩罚，那任务就自然完成了。 　　她在黑暗中盘腿坐下, 等待游戏进一步加载。理论上，她睁开眼就能看到天亮后的教室, 然后继续在台风中逃离学校的主线任务。但等了很久, 直到温暖的黑暗包裹了她全身, 她开始犯困，都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场景。 　　怎么回事？浅川梨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眼前的黑暗逐渐被胶卷般的记忆覆盖。黑暗里放映着电影般的画面，人物却是熟悉的那些人：台风来临, 中村雪和小春在被全班孤立的情况下单独求生。 　　只不过, 这次没有浅川梨的存在，结果显得就相当惨烈。 　　首先，没有人发现脆弱的窗户, 更别说做什么风险处理。第一波风暴过来的时候，几乎靠窗的人全部中招，死的死伤的伤。而且，又因为没有帮中村雪挡住风扇的人, 背部受伤的她根本没法亡羊补牢,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紧接着, 慌不择路的学生开始乱跑。有的想直接出门, 却在半路就被暴风卷走, 尸体都不知道落在了哪儿。幸运一点的钻进了没落锁的保安亭。可惜因为断水断电，保安亭里也保证不了生存物资，最后一群人活活饿死在里面。 　　剩下的钻进了楼上的教室，虽然风大，也算是个合格的落脚点了。好不容易安分了点，高桥一伙人又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搞事情。首先是大张旗鼓地接水，在中村雪已经尝出涩味，警告她们不要继续喝的时候。仍旧有人不听劝阻，把脏水使劲儿往肚子里灌。 　　中村雪忍着干渴，眼睛都不敢闭上，生怕有人因为脏水犯了痢疾，这种病在封闭空间里传染起来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大家都不具备卫生条件的情况下。可惜，已经和老妈子一样关注了，时间到天蒙蒙亮的清晨时，还是有人开始犯病。 　　更糟糕的是，这时候风暴表面上已经停了，不仅不再下雨，连太阳都完整地暴露出来。高桥见状立刻推开门说要放跟班们去厕所，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台风眼过去了，猛烈的风暴瞬间统治了走廊。拼死之间，中村雪也只拉回了高桥一个人。 　　没了跟班的高桥像失心疯一样，肆无忌惮地耍她的公主脾气。她知道中村雪不会拿她如何，于是得寸进尺，开始用墙上的插座给自己的手机充电。 　　这一来，就充出事儿了。 　　彻夜的暴雨在一夜之间淹到了她们所在的楼层和教室。手机漏电，被水淹没的地方全部闪烁着电花。除了个别有条件躺在课桌上睡的，其余学生无一例外死在了这次的漏电中。 　　而知道罪魁祸首是高桥的，只有中村雪一个。 　　正是因此，高桥从那时起就打定主意不会活着放中村雪去说。即使对方已经在几年的打磨中完全失去了锐气，但高桥的疑心病注定了结局——中村雪被人救出来后，为了封口，高桥设置了那场车祸。 　　…… 　　“这就是你以相同的原因设置高桥家车祸，并将高桥留梅子的意识同步进游戏里的原因？” 　　浅川橙站在门口，逆着光，铃木太太看不清她的表情，想狡辩却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正是那台借出的数据结构仪。 　　单纯的数据结构仪无法让人的意识分离，但是如果在特定时间点开了这个开头BGM为特定频段组成的游戏就可以。这种设计就像古代后宫中的毒药，单独两种温和的药材，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杀人的利刃。 　　所以，就算到时候查出来游戏发送的ip是铃木家也没事，反正数据解构仪一直在邻居家，至于邻居什么时候使用，身为家庭主妇，忙碌在孩子中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呢？ 　　她千算万算，偏偏漏算了一点。姐妹两人亲密无间，互相拥有对方的权限，浅川橙自然能通过浅川梨的视角寻找真相。结合游戏中的玩家视角，和那个从来没提到过全名的小春，她很轻易地就猜到了是谁。 　　铃木太太，或者说铃木春，一直被中村雪称作小春的孩子。幼年时没有勇气去对付权势滔天的财阀，成年后却偶然认识了一个深爱她的男人。那个男人掌握着意识同频游戏的专利，而借由这份爱，铃木也知晓了她的用法。 　　她要如此深刻地，报复那个幼年经历过的噩梦。 　　高桥留梅子和她的父亲，两个极品恶人肯定是要报复的，至于那个生出了小恶魔的女人，铃木太太也不会放过。她无法容忍高桥的亲属还拿着那些沾着受害者鲜血的钱四处挥霍。当然了，当初在网络上盲从的看客，骂过中村雪的人也一个不能少，统统要接受惩罚。 　　“不用狡辩了，在警察那里你自然会说出真相的。” 　　浅川橙冷血地评价道，这些话对浅川梨这个善心爆棚地傻姐姐说还有用，但对她来说只是耳旁风。有时候浅川梨说得对，她只是个客观无情的评判机器，可是法律正需要这种严谨客观的执行者。 　　铃木的双手被铐住，浅川橙路过她孩子们的啼哭，直冲向姐姐锁在的地方。房间内，浅川梨幽幽转醒，表情呆呆的，似乎还沉浸在游戏的场景里。 　　“橙。”她说，“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 　　三个月后。 　　浅川姐妹的侦探事务所突然新增了一面显示屏，很有现代科技感的东西，与姐妹平时低调的欧风装修完全不同。顾客们好奇地盯着它，以及里面走动的黑色长发的赛博少女。 　　少女挥手，像看到来人一样打招呼。 　　这也太智能了，顾客们纷纷称赞并问起来由。浅川家姐妹笑而不语，因为生活在里面的，正是中村雪本人。 　　真相比游戏内容还魔幻，现实里，主要动手对中村雪做那些事的并不是高桥，反而是为了融入集体而抹去了廉耻心的铃木春。之所以做这个游戏，是因为中村雪在数据网络里驰骋的意识，终于捕捉道她这个对自己恨意最强烈的人而已。 　　这个荒唐的真相，只有浅川家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砍纲完结，作者终于跑路了，阿门。 　　主线故事等以后有空上这个号开本免费文填吧，现在的确是没有时间写了，大二考试太多，现实生活太拥挤，悲。 　　评论区关了，怕被骂，真的想骂可以去微博骂我(；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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