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穿成种田文里的渣A》作者:若桃李   文案:   予安一觉醒来穿书了。   穿成了一本np种田文里跟她同名同姓的渣A。   原文里的渣A仗着一张好看的脸,勾搭村长家的女儿,习惯性爬进村东头的寡妇家里。   尽管如此,渣A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是温柔恭顺,绝不忤逆。   甚至穿书第一天予安被村长打的抱头鼠窜,还得靠妻子出面解决。   予安认定了,女主O柳淮絮外表清冷,内心温柔。   于是,她走在了打脸的路上。   “淮絮,我给你新买了一件衣裳。”   “不必。”   雨露期,柳淮絮难耐的咬着被角,痛苦万分。   “淮絮,我来帮你吧?”   “不必。"   就算是这样,也绝不让予安触碰。   “为什么?”   “你脏。”   这时予安才想明白,冷清是真冷清,但温柔不是。   乐观开朗心大痴汉攻&外冷内热闷骚醋精受。   alpha=乾元   omega=坤泽   beta=中庸   内容标签: 年下 天作之合 种田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予安,柳淮絮。 ┃ 配角:予栗,武秋秋,予初。 ┃ 其它:姬绍康,寡妇,村花,花魁。   一句话简介:成为最惨背锅侠   立意:遇到问题,迎难而上。 第1章   予安熬夜看了一本小说,结果在第二天的校运动会上打起了瞌睡。   要是小说好看也值得了,偏偏看了一半之后才发现,这本小说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而且主角还跟她同名同姓。   起初予安是冲着古代百合ABO种田文里的种田去的,结果看了一半之后才发现,神特喵的种田,这根本就是一本小黄文。   还是一个主角和多个配角的那种。   女二的人设是她喜欢的,可女二的出场率还不如女三女四,终于明白这是一本什么小说之后,予安果断弃文。   弃文时间在凌晨两点,只睡了四个小时的予安就被室友叫了起来。   今天的校运动会,她有好几个比赛项目,100米,跳远,还有4X100米,一上午跑到成绩还都不错,吃过午饭刚刚打算睡一会儿的时候,被同学给叫醒了。   “你昨晚作贼去了啊?一会儿到我们上场了。”   予安睡眼惺忪,不情愿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说完,予安又闭上了眼睛,同学见她又睡坐在她身边推了她两下。   “你怎么还睡?还半个小时就要比赛了,我们现在要过去了…”   见予安没有任何反应,女同学又关心的问道:“予安,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予安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她能听到身边同学在叫她,但是就跟梦魇了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女同学的声音和比赛现场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反而是一些男男女女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嘈杂。   “这不是予家的那个乾元吗?”   “是啊,听说她又赌输了,肯定是被人给收拾了。”   “啧啧,她平时无恶不作,被人收拾了也是活该!”   无恶不作?被人收拾?   谁?她吗?   除了这些人议论的声音之外,予安又听到了一个哭泣的女声,那女声离她很近,还摇晃着她的身体:“予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呜呜…”   予安挣扎着睁开眼睛,一入眼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穿着粉色的齐腰襦裙跪坐在她的身边,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周围还围着不少人,男男女女对着她们两人指指点点。   女孩见她醒了,瞬间破涕为笑声音娇软又烂漫:“予姐姐,你终于醒了…”   可话还没说完,予安就听到人群的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人数差不多有五六个。   人群散开,予安看到了为首的一个男人,操着粗狂的嗓音喊道:“予安在哪???”   予安和那男人四目相对,懵了一瞬,身边的女孩语气焦急的推着她:“予姐姐,你快跑!”   现在这架势,予安也是真的懵。   明明她刚才还在睡觉,怎么一觉醒来就躺在了河边???   眼下的情况不允许她想这么多,翻身起来奔着人群相反的方向就开始跑。   论速度,予安短跑小能手轻易不会有人追的上,尤其她还是先跑的。   可这身衣服实在是让她跑不快。   不只是刚才那群人穿着奇装异服,她自己身上穿的也是奇装异服。   要不是跑起来的时候多了些束缚,她也没意识到身上的衣服变了样子,低下头一看是一身带着刺绣的枣红色圆领袍。   予安在前面跑,后面跟着追,路过人群的时候刚才为首的男人,抓起跪坐在予安旁边哭泣的女子,大声呵斥道:“丢人现眼,还不给我滚回家去?”   接着一甩,女孩被甩在地上哭的比刚才还要伤心。   而予安根本就没工夫顾及这些,她从河边一路跑到了村里,条条胡同看的她眼晕,随便找了一条岔路就继续跑。   一边跑一边想着现在的情况。   想了一会儿…   没想明白,还是先跑为敬。   因为不熟悉道路,予安一直在村子里打圈转,她跑的快但是架不住后面追的人多,还有就是…谁都认识她。   “这不是予安吗?又被人打了吗?”   “好像不是,没看到刚才里长在追她吗?”   予安跑过去听到两人的议论上又退了回去 :“你说谁追我?”   可能是想起予安的威名,议论的一男一女看着她笑了笑都往自己的家里跑,关门速度之快,让予安目瞪口呆。   前面没路了,予安转身想要换条路继续跑,结果正面对上了刚才追她的几个人。   结合刚才那两人的对话,为首的男人应该就是…里长?   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陌生是因为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予安,听过村长,镇长,乡长,就是没听过里长。   熟悉是因为,昨天看的那本小说…多次出现里长。   结合到她醒来就听到的乾元什么的,还有里长…   予安怀疑自己多半是穿书了。   她伸出手挡在自己的身前,语气平缓的说:“这位…里长,我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好不好?”   里长被她的举动弄的一愣,也忘记回答了。   予安见状继续说:“我们之间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这句话明显是把眼前的这位里长给刺激到了,气的他吹胡子瞪眼睛,那狠狠的眼神好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   “予安,你三天两头往我家里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说着里长往前走了两步,他后面的几个人也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看那架势,今天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免不了皮肉之苦了。   除了跑,予安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脚下一登就准备跑,结果四面八方围过来的人一下子给她堵住了。   来的都是村民,虽然没有要打她的意思,但也是嫌弃的很,那么多人往那一站,予安想跑都跑不了。   人群中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你们看予家的这个乾元,穿的人模狗样的,天天不是逛青楼,就是欺负小媳妇,撩拨小寡妇。”   “哦,还有待嫁的那些坤泽小姐们,比如里长家的那位小姐。”   议论声钻进予安的耳朵里,把那一丝不确定也给消去了,她是真的穿成了昨晚那本小黄文的渣A。   予安无言反驳,事虽然不是她做的,可她现在就是那个渣!   就在她快被这些吐沫星子淹死的时候,人群中突然让出一条路来,一个穿着白色襦裙的女子缓缓像她走来。   予安看楞了,一个人没注意就被里长手下的人给按在了地上,她没挣扎,眼睛痴痴的看着走来的女人。   白色襦裙的布料并不好,但女人皮肤白皙透红,一双眼睛更是清澈魅惑,就是神情有些淡漠。   予安被这美色迷了眼,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只觉得女人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   “曹伯父,我家乾君做错了什么?如此大动干戈的。” 第2章   刚刚入秋不久,柳淮絮正在家里忙着种些大白菜,就被邻居武秋秋叫住了。   “淮絮姐姐,予安出事了你知道吗?”   这话柳淮絮三天两头就要听上一遍,所以乍一听武秋秋说的时候还没什么反应,还在往菜地里撒菜籽。   武秋秋站在院门口,见她没反应三两步就走了进去,抓着柳淮絮的手说:“予安正被里长追的满村子乱跑呢。”   “你说什么?”柳淮絮说完话,就注意到武秋秋抓住她的手上。   武秋秋虽然还未分化,但她已为人妇,是有了乾元的坤泽,该有的距离还是要有的,柳淮絮默默的收回手。   因为一时情急所以没注意分寸,柳淮絮武秋秋也觉得自己有些不礼貌,尴尬的把手放到背后又把刚才的话给说了一遍。   柳淮絮听完,眉头皱的厉害。   武秋秋看着她也没再言语,关于予安的事迹她听说的比柳淮絮知道的只多不少,对予安自然是没什么好感,更是觉得白瞎了柳淮絮。   明明是一个乾元君,可除了一张脸就没有拿的出手的地方,家里的大事小情一个都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要柳淮絮被她操心。   …   予安被打是常有的事,但一般都是被打完一身伤回来,在村里就被打这事还真没发生过。   就算人人都知道予安不争气,但在村里被打,抬不起头的还有她柳淮絮的份。   柳淮絮赶紧放下手里的菜籽,又回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跟武秋秋出门了。   两人刚出了自家的胡同,就看到几个人街坊邻居,明显她们也是去看热闹的,眼神放到柳淮絮身上的时候有的鄙夷,有的觉得可惜。   武秋秋被这些人的眼神气的不轻。   “淮絮姐姐,你看他们…”   “不必理会她们。”   说罢,柳淮絮的脚步更是急切,武秋秋只好跟跟在她的身后追着。   来到人群中的时候,柳淮絮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乾君被按在地上,   拨开众人,柳淮絮淡淡开口:“曹伯父,我家乾君做错了什么?如此大动干戈的。”   女子话音落下,曹彪的脸色先是一僵,转而又吹起胡子瞪起眼睛,手指着躺在地上的予安对女子说:“柳娘子,你家乾君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吗?”   被按在地上的予安听到曹彪说起柳娘子的时候回了神。   刚才她为了女人的美色发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嘴里对自己的称呼,如今这样带着姓氏的称呼才让予安反应过来。   柳…   柳淮絮!   她拜读那本小黄文印象里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女二,柳淮絮了。   原文里倒是没怎么写到赌博逛青楼这种,可欺负小媳妇和撩拨小寡妇倒是有的。   而且就连里长家的女儿也没放过,时不时的就去撩拨一下,把正是怀春小女的里长女儿撩的那是非君不嫁,一心只觉得予安好。   所以,这才有了现在这架势。   予安只看了前几章,发现不对味之后只是往后面扫了几眼,只知道按照原文设定,柳淮絮也必定会沦陷…   哎,可惜。   予安脸上的表情有些夸张,柳淮絮本来是看向她的,结果就看到了她摇着头一脸可惜的样子。   再结合平日里予安的行为,柳淮絮好看的眉毛皱了皱,以为她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烂事!   可眼下,她又不得不出面。   视线从予安的身上移开,缓步走向曹彪。   “伯父是看着予安长大的,予安什么德行伯父也是清楚的,无非是喜欢玩闹了一些。”   玩闹一些?   予安又不是几岁的孩童,她做的那些事能算得上是玩闹?   “柳娘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曹彪被气的不轻,看向柳淮絮的表情也有些不善,管不住自己的乾元让她出门胡作非为,柳淮絮可怜也可恨。   可柳淮絮的表情还是淡淡,把曹彪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他气急败坏,指着予安开口道:“我那女儿…”   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老百姓们让出路来,只见一名少女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哭着。   来人正是曹彪的女儿,也是之前在河边哭泣让予安快跑的女孩。   女孩一边跑,一边叫着自己的爹,可眼神始终都是在予安的身上。   被予安气到,被柳淮絮气到曹彪还能发发火,但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发火呢?   “琯儿,到爹这来。”   曹彪伸手一抓,把曹琯给拉到了身边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离她远点,还不够给我丢人吗?”   柳淮絮淡淡的看了一眼哭红眼睛的曹琯,又看了一眼依旧在地上被按着的予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可就算在怎么厌恶,也不能继续僵持下去。   她走到曹彪的面前:“伯父,借一步说话。”   曹彪看了一眼走远柳淮絮,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迟疑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柳娘子…”   “曹伯父,今日之事都是我家乾君的错,但要继续闹下去,曹小姐的名声也不好听。”   柳淮絮微微欠身,道歉的态度有,威胁的态度也有。   曹彪也是被一时气昏了头,早上刚刚醒来就被自家的婆娘说女儿又追着予安跑去了。   前几日的时候予安总是借着想要资助贫困户的名头来家里。   曹彪起初只是觉得她好吃懒做,放着家里的那十几亩薄田不干,想要得些现成的,没想到却是把注意打到了自家女儿的身上。   曹琯今年才十五,刚刚分化,正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可被予安这么一搅合,哪个好人家愿意要呢?   所以柳淮絮的话,正好说道了曹彪的痛楚。   “侄女…不瞒你说,伯父也是被气昏了头。”   要不是被气昏了头,他能追着予安在村里来回跑吗?   予安丢人,他也跟着丢人。   …   予安被按在地上正盯着角落说话的柳淮絮和曹彪,曹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把按住予安那些人推开。   这些人不是曹家的亲属,就是跟里长溜须拍马的,曹琯一过来也都松开了手。   予安被按的时间太久,脖子都要僵住了,活动了活动,然后看着又开始哭泣的少女。   非常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说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但依照原文里对予安的描述…   予安的长相带着女子的柔美,又带着乾元的飒爽,一双桃花眼撩人心魄。   看着眼前的少女,予安觉得多半是真的。   要不然长相不错的曹家小姐,怎么就喜欢予安这么个有妇之妇了?   “予姐姐,我一定会求爹爹放过你的。”曹琯拉着予安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留。   予安不了解情况,但还是想说一句:造孽呀!   她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居然就穿成了这样一个花心滥情的人,事情不是她做的,但她又盯着人家的身份,具体情况不了解,她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生怕哪句说错了就惹了众怒。   刚才柳淮絮过来的时候,她承认自己色迷心窍了,这柳淮絮还真就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看呆了楞是一句话没说。   也幸好是一句话没说,要不然予安也拿不准自己会说些什么。   就像现在,看着曹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默默的把自己的手从曹琯的手里抽出来,露出她自认很诚恳的笑容。   至于为什么是诚恳…   予安想,绝对是那个跟她同名同姓的家伙太轻浮了,才会让少女对她动了心,只要直接诚恳一些…   “予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曾经跟我说的那些话都不作数了吗?”   曹琯看着被她甩开的手,心里痛苦又觉得难堪。   要不是予安三番两次的来找她,她怎么会…   怎么会明知道对方有妻子,还…   还把一颗心放在她的身上。   “予姐姐,你当真要如此心狠?”   予安被这番话给雷了个外焦里嫩,她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吗?   不就是把两人拉着的手分开,又露出笑容嘛,这这这…   曹彪和柳淮絮回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前者气急败坏,后者一脸的淡漠和厌恶。   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又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女儿和予安,曹彪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走了两步到两人面前,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又把予安给扶了起来。   “予安侄女,是伯父误会了,刚才没有弄疼你吧?”   予安顺着曹彪的力气站了起来,听了他的话,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柳淮絮。   所以两人去聊什么了?这里长的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具体聊什么她虽然不知道,但顺着坡往下走准没错。   “伯父客气了。”   予安两手抱拳,身子略弯学着电视剧里的姿势,磕磕绊绊的作了个揖礼。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是看到曹彪诧异的眼神,多半是…错不了太多。   就连柳淮絮都看楞了,予安何时这般懂礼数了?   …   曹彪满意的看了看予安,心想她倒是还知道些礼义廉耻,他递出去的话予安还都给接上了,转而看向自己没出息的女儿训斥到:“琯儿,爹知道你跟予安从小关系亲厚,但如今你已分化,还是要懂得避嫌。”   一句话,就把曹琯的行为说成了年纪小不懂事。   再加上,村民们对予家的情况都了解一二,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曹琯…不干了。   她跟予安的关系明显就是两心相悦,怎么就只是从小关系深厚了?   “爹爹!我跟予姐姐…”   “你给我闭嘴!”   曹彪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予安,目不斜视,好像自己女儿说的话跟她没有关系似的。   遇到自己的事情就知道撇清,平时对自己的女儿却是那般的花言巧语,把她乖顺的女儿都带坏了。   简直…是凉薄至极!   曹彪的内心是真的矛盾极了,想着女儿跟予安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最好的,但予安撇清的这么快又让他心里不舒服起来,自己的女儿宝贵的很,怎么到了予安这里就变的毫不重要?   他的神色变化让柳淮絮一眼就察觉出在想什么。   予安的举动对于这事的解决来说,没有任何的不妥。   可曹琯如此感情用事,显得予安倒是凉薄的很,曹彪的心里接受不了也是能理解的。   “曹伯父,琯儿妹妹年纪还小,跟予安又是从小相识感情深厚些,想不得那么多也是正常。”   柳淮絮站的位置稍微远一些,如今说话却站到了几人的身边,尤其是离予安极近。   二人是妻妻关系,站的近很平常。   可有两人却有些不对劲。   一个是予安,柳淮絮走过来的时候她就闻道一股冷香,站的越近那股冷香的味道越浓,她的眼睛都恨不得粘到柳淮絮的身上,好像此刻只有柳淮絮一人,心跳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而另一个人就是曹琯了。   她眼看着柳淮絮离予安越来越近,手上的帕子都拧皱了,眼神变得些委屈,和不敢相信。   明明…   明明之前予姐姐跟她说,柳淮絮这人冷淡的很,跟个木头似的,一点都不知趣。   可怎的,予姐姐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柳淮絮?   看热闹的人见里长和柳淮絮这么说,就知道这事基本上就了了,人群也渐渐散去只剩下曹彪的几个亲戚还有一些溜须拍马的小人。   曹彪一个眼神递给自己的弟弟曹庆,让他把那几个人都散了。   等人都走了,曹彪的脸又冷了下来,转身对柳淮絮说道:“今日的事就此作罢,若是予安再做出这等事,伯父可不会这么宽宏大量了。”   曹彪的不满柳淮絮心里有数,刚才不过是为了面子才愿意演这么一出戏,如今观众没了,自然是没有好脸色了。   她微微欠身,语气带着歉意;“是,淮絮定当看好自家乾君,绝不让她再惹是生非。”   这话,柳淮絮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多少年,早就烂熟于心。   指望予安改邪归正?   她早就不指望了。   柳淮絮的话只能到这,予安她可以管,但曹琯她是管不了了。   她扯着予安衣袖走的时候,曹琯看她的眼神恨恨的,好像跟她拆散了一对佳偶似的。   两人走了不远就看到了刚才陪柳淮絮过来的武秋秋。   她只是想告诉柳淮絮予安的事,可没想过要去看热闹。   予安这人虽然沾花惹草,嫖赌成性,但对柳淮絮却还是很在意的,只要看到自己跟柳淮絮走的近些,就一定会说出一些刻薄的话。   偏偏这人人脸皮还厚,自己做的那些丑事不说,还非要逮着她跟柳淮絮不放,所以那些刻薄的话她说起来倒是毫不含糊,武秋秋只把柳淮絮当姐姐,平日里最是看不惯予安。   看着两人拉着手走过来,武秋秋第一反应就是往回家走,却被柳淮絮喊住了。   “秋秋,今日的事还要多谢你。”   要不是武秋秋来报信,予安还不知道要丢人成什么样。   “没事的,淮絮姐姐。”武秋秋没回头,只是说了句话就往家里跑去了。   她倒是不怕予安,若是吵上那么一架,难受的还是柳淮絮。   予安根本就没在意武秋秋,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的事。   予安一路想,没注意到柳淮絮牵着她的手早就放开了   两人走到一户院落,柳淮絮根本就没顾及予安,直接进了院门换上衣服,准备继续种菜,可一出来就看到予安傻愣愣的站在院子里,想起过往种种,柳淮絮的脸色从淡漠变的阴沉。   “往后你多去青楼,不要在村子里沾花惹草,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说罢,柳淮絮拿着白菜种子还是继续播种,根本就没看傻眼的予安。 第3章   穿是肯定穿了,可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大多数人都是会恐慌的,予安也不例外。   甚至在刚才被柳淮絮牵着走的时候还掐了一下自己,确定一下是不是做梦。   好的,会疼,不是做梦。   既来之则安之,予安这人向来心大。   好的,就算不心大也没用了,她恐怕是会不去原来的生活了。   想起原来的生活,倒是也没有什么留恋。   除了她市运动会的短跑成绩…   予安自幼父母双亡,养大她的是奶奶,好不容易从一个小山村走到了大城市,奶奶还没来得及跟她享福呢,便撒手人寰了。   予安运动神经发达,念的是体院,大学两年除了必要的社交,最重要的就是她引以为傲的短跑成绩。   而现在想来,那成绩…好像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想完这些,在回神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有些破败的院子里了。   两间土房,两只鸡,还有一个不大的菜园。   柳淮絮正弯着腰种菜,好像刚才那话不是她说的似的。   可予安分明听了个真切,还被那话给惊到了。   原著里柳淮絮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清楚,但按照古代社会的标准,为人妻多半不会如此吧?   于是予安又不死心的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我…去青楼?”   明明听见了,却又要再问一遍,柳淮絮明显被她弄的心烦了,手里的种子放回到筐里,抬起头淡淡的说道:“对,你还可以去赌场。”   接着又弯下腰继续种白菜。   予安不得不接受现实,她穿成了渣,所以人人对她都充满敌意。   哦,可能不是,那个曹家小姐明显对她另眼相待。   可予安自认为是个三观正常的人,不说她跟柳淮絮有没有感情,出轨就是不对的,甚至还出轨那么多人。   一人种菜,一个人深思。   过了半响,柳淮絮冲完白菜了,准备去烧火做饭了,予安还在发呆。   路过予安的时候,柳淮絮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就略过去了。   柳淮絮的力气不大,提着一桶水有些吃力,她颤颤巍巍的进房门的时候把水打翻了。   这水是柳淮絮让武秋秋的哥哥武正帮忙拉回来的,两天只有这么一桶,现下打翻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求武正帮忙,只能认命的拿着捅往外走。   这次路过予安的时候,柳淮絮有了一丝情绪,是厌恨。   予安堂堂一个乾元,却一点都指望不上。   除了败家,就是喝花酒找女人。   坤泽中庸就没有她不敢招惹的。   所以这些年家里的钱,不是给她还赌债,就是她惹到了哪家的娘子,人家的乾元要她赔钱。   柳淮絮起初也是对她抱有希望的,但现下,是什么希望都不抱了。   空的桶拿起来倒是不费力,柳淮絮几步就走到了门口。   院子里只剩下予安一个人和两只鸡。   等柳淮絮都走远了,予安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过去。   拿着桶的柳淮絮走的本就不快,予安跑起来又快三两下就追到了,她一手拿着桶,一手抓着柳淮絮的衣袖:“你要去哪里?”   柳淮絮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拍下去,眼底的厌恶明显,语气也冷冷的:“去挑水。”   对于妻妻二人的相处方式予安不了解,但想着刚才柳淮絮救她于水火,想必两人还是有些感情的,可能柳淮絮只是在生气。   或者她就是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这也不怪予安多想,因为那本N-P种田文里,主角的人物设定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征服一个又一个,各个都对她死心塌地。   就算她没看全,但是文案她是看明白了。   主角绝对是作者的亲女儿,不管做了什么都会被原谅。   所以眼下她觉得自己只要规规矩矩的,柳淮絮就算生气也是会念点旧情。   而且此刻就是自己表现的机会,毕竟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柳淮絮了。   她对现在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熟悉,事事都要依靠柳淮絮,两人的关系缓和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亲女儿魅力爆棚的人设她不管,只想让她自己过的舒服一些。   听了予安的话,柳淮絮有些不敢相信,楞了一下,可拿着桶的手却是没松开。   “给我吧,我力气大的很,比你这样轻松多了。”   刚才柳淮絮拿着桶费力背影予安看在眼里,自以为这样说了之后柳淮絮会把桶拿给她。   不得不说,予安现在不是太了解情况。   小说…是本小黄文,重点都是主角如何攻略各路美人,而且予安没看全,根本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多么…尴尬。   以为改过自新,不像原文主角那样就被被另眼看待,明显是想错了。   柳淮絮的脸上带着防备,把木桶攥的更紧了些:“家里没有钱了,你也别打那两只鸡的主意。”   家里原本有六只鸡的,这些鸡都是从前予老夫人在的时候就养的,从老夫人去世予安就更加的变本加厉。   从前只是为人轻浮遇到坤泽就迈不动步,老夫人去了之后就沾染上了赌博,还没事往青楼跑。   从前予安父母在的时候予家是一等户,良田有几十亩,等他们不在了,良田日益减少,予家也从一等户变成了三等户。   柳淮絮知道前几日予安是借着贫困户的由头往里长家里跑,予家现在还算不上是贫困户,但是予安再这么折腾下去,真就差不多是贫困户了。   良田十几亩到薄田十几亩,予安也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做到了。   剩下的那十几亩薄田,根本不够她挥霍多久的。   前几日予安想要把鸡都卖了,被她拦下了两只,如今这两只下的蛋只够平日吃的,根本就没办法换些钱来用。   “我没想卖鸡,只是想帮你忙…”   柳淮絮双眼瞪着她,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说辞。   “我说的是真的,鸡养着还能下蛋,卖了又不值钱。”   予安对这个社会的金钱行情都不懂,但想来两只鸡在哪里都值不了太多的钱吧?   她是这样想的,但这话到了柳淮絮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她认为是予安觉得这两只鸡不值钱,所以才没想着去卖的。   “你起开,我要去挑水了。”   柳淮絮闪了下身,准备从予安的身侧过去,可一迈步子却没走稳当,踩在了石头上,一个晃身就要往地下摔去,就在柳淮絮认栽的时候,突然感觉腰间一股力量把她拽了起来。   是予安。   两人离的极近,柳淮絮身上那似有若无的冷香,一个劲的往予安的鼻腔里钻。   “是什么味道,你好香啊。”   予安说出这话的时候是情不自禁的,只觉得味道好闻极了,想知道是什么味道遍问了,等她问完之后,脸上就是火辣辣的一阵疼。   两人的身体分开,柳淮絮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咬着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予安。   “登徒子!”   “哎??”   予安捂着脸,发懵了半天,柳淮絮也渐渐的调整了过来,脸上的红晕褪去,厌恶的表情却是藏不住,也不想藏了。   平日里予安不着调也就算了,现在连她的念头都要打。   她们的婚事是予老夫人做主的,就是想着以后能有个人管予安,柳淮絮自小变是被予老夫人养大,又比予安年长几岁,予老夫人放心她管着,她也不想愧对予老夫人的养育之恩。   要是好样的柳淮絮也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可偏偏予安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所以从两人成婚到现在,柳淮絮对予安一点心思都没有。   予安倒是想过,但每次都被自己的冷脸给吓跑了。   哪次也不像现在这么胆大妄为。   面对柳淮絮的反应,予安有些不明所以,反倒觉得还有些委屈:“你打我,你怎么还这么凶?”   见予安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孟浪之后,柳淮絮也回了神。   是啊,这人向来不要脸,就算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但乾元的劣性根也让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她的所有物。   “你想去挑水,那便去挑。”   柳淮絮扔下水桶,转身往家里面走,根本不想跟予安多说一句话。   得到一个水桶的予安,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就是问问味道有什么大不了的?问也不过是觉得好闻罢了。   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好小气。   …   拿着水桶的予安不知道去哪里挑水,也不敢回去问柳淮絮,生怕自己在把人家弄生气了。   漫无目的的走了半天才看到同样拿着水桶的人,她慢慢悠悠的跟在那人的身后一路到了河边。   予安一直不知道现在自己长的是什么模样,到了河边从水面上看了过去,发现这张脸跟她长的差不多,就是多了几分英气。   可…也不至于下流洗衣服的几个男男女女一直看她吧?   予安本身的性取向为女,所以女人看向她的时候她还没有那么奇怪的感觉,可那些男人看向她…就很奇怪。   尤其是那些男人也太娘了,倒不至于涂脂抹粉,但那姿态和语气都是十足的娘,有那么一两个人比身边的女人还要女气。   也是因为看到这一幕,予安才想明白柳淮絮到底是为什么生气。   她来到的地方,是古代ABO世界。   所以她跟柳淮絮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两种性别。   乾元和坤泽。   那么刚才的味道就是,就是柳淮絮的信香?   怪不得柳淮絮会这么的生气。   想通了这些,予安决定一会儿回去跟柳淮絮好好道个歉,毕竟她初来乍到的,还是要跟人打好关系才行。   拎了满满一桶水之后,予安准备打道回府了,就在这时她被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女人的身子微微靠在她的身上,把她拿刚刚打满的一桶水都弄洒了一些,予安皱着眉刚准备跟女人说话,却听到了那腻死人的声音:“予郎~今日你说来找人家的,可人家等了你半天都不见你人影。”   予、予郎???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啊。   她怎么说也是个女的。   就算是乾元也是女乾元吧?   尽管被眼前这女人的声音和称呼弄的头皮发麻,予安还是镇定的说道:“这位大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眼前的女人瞬间就红了眼眶,还挤下来两滴泪水来。   河边人不少,而且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坤泽,两人这么暧昧的姿势早就让人看了去。   原本下游在洗衣服的几个坤泽也都停了手,叽叽喳喳的开始议论。   “那不是崔寡妇吗?予家的乾元居然连寡妇都勾引?”   “害,也说不准,万一是崔寡妇勾引予家的乾元呢?”这个声音是刚才予安觉得异常娘的那个男坤泽发出来的,说完甚至还捂嘴笑了笑,眼神也一眨不眨的盯着予安。   几个人议论的声音进入予安的耳朵里,也让她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眼前的女人就是原文当中…那个村东头的寡妇。   设定是活好又粘人的极品女坤泽! 第4章   就在予安面对崔寡妇手足无措的时候,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记忆钻进了予安的脑子里。   信息量之大,让她大脑空白了一瞬,眼前一花,险些没站稳。   予安还没吸收这些信息,崔寡妇倒是先着急了。   眼看着面前的人突然脸色发白,晃了晃身子把水桶都给弄洒了,她心里慌的厉害。   予安可不是什么有好名声的人,除了沾花惹草好赌成性之外,谁能说的准她会不会讹人呢?   崔寡妇一着急开始扯谎:“我家里还做着饭呢,先不跟你说了,改日再聊。”   说罢,就扭着水蛇腰走了。   予安此刻更是没空搭理她,她忙着梳理着记忆,能回过神的时候眼前早就没了崔寡妇,只剩下一个洒了的水桶和一群看热闹的坤泽们。   心里又是感叹又是庆幸。   要不是方才那些记忆到来让她头晕目眩,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崔寡妇。   那些记忆更多是常识性记忆。   比如源泽村就是予安所在的村子,眼前的这条河就是源泽的母亲河,也叫源泽河。   又比如眼下是大敏朝,她完全没听到过的一个朝代,但又有迹可循,往上数几十年应该是五代十国,大敏朝算是顶替了隋唐的位置。   予安闲事也会看些史书,或者是看电视也了解一些,但是具体知道的并不多。   而且就算知道,眼下也没有太大的用处,毕竟年代属于架空,发展什么的,还未可知。   比如这个社会是主要劳动力是乾元和男中庸,也就是普通男性组成。   普通女性中庸的身份还不如坤泽,宫廷或者有权势的人都喜欢娶坤泽小姐为妻,为妾,只有少数人会娶中庸。   乾元和坤泽因为有着共同的特点--雨露期,所以婚配率是最高的。   还有一些七零八碎的原文介绍,但也把予安没看的那些补全了,比如原主的年龄跟她一样也是20岁,女乾元,爱好坤泽,还是比她大的坤泽,柳淮絮比她大了五岁,寡妇和花魁比她大的更多,只有里长女儿曹琯是年龄小的。   除了这些,予安还日常流连青楼和赌场,是泽源村有名的败家子。   钱财没多少,但凭借着坤泽多,也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唯独柳淮絮,说是征服又不完全。   这毕竟这本小黄文,睡肯定是睡了,但结局的时候跟原主过上没羞没躁的日子里却没有柳淮絮。   她跟着一个前期没怎么出场的解元走了。   记忆都是些片段,予安梳理好记忆,发现居然连那个解元的名字都没有。   这些记忆虽然不全,但聊胜于无,比起她费力的了解这个世界也算好上那么一些吧。   …   予安重新舀了一桶水,按照记忆往回家走去。   可走着走着,予安觉出点不对劲来。   原文她看的不多,但偏偏看了原主跟崔寡妇的这段。   时间线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予安前几日勾搭了崔寡妇,两人相约在今日见面,地点就是刚才的那条河附近,原主奉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可她过来的时候,正被打晕了,眼前的女人是曹琯,根本不是什么崔寡妇。   如果不是她记错了,那就是小说被改写。   那么就说明她有可能摆脱这个渣的身份。   这样的想法让予安的心情好了不少,穿就穿了谁想穿成个渣呢?   尤其是予安自认为是个五好青年,除了高中暗恋过隔壁班的班花之后,一点桃色新闻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做出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虽然跟原主同名同姓,但是洁身自好的予安很是不理解原主。   淮絮的长相实在是太对她的口味了,原主怎么能放着貌美的娇妻不好好对待,非要去撩那些寡妇花魁呢?   要是她的话…清冷挂的小姐姐她不香吗?   当然,予安现在还没那么多的想法,只觉得现在她回也回不去,还是跟柳淮絮改善关系更主要~!   这样的好想法没持续太久,在她跨进家门看到冷着脸的柳淮絮的时候,突然就觉得任重道远,往后的路长着呢。   柳淮絮从予安出门开始就一路在等着她,结果没把予安等回来,倒是先把崔寡妇给等到了。   从河边回家的崔寡妇必定路过她家,那女人没安好心思,看到柳淮絮站在门口遍叉着腰开始嚷嚷:“淮絮妹子,你可要管好自己家的乾君,我一个寡妇被年轻的乾君缠着算什么事啊?”   崔寡妇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又做出忸怩的样子,根本就不顾及柳淮絮黑了的脸,继续说着不要脸的话:“刚才在河边你家乾君拉着我不让我走,被好多人都看到了呢。”   柳淮絮一直没说话,崔寡妇也不在一起,反倒是因为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去心情大好。   扭着腰走了。   柳淮絮一声没吭,倒是把手里的布料都给攥出了褶皱,再用力些怕是要弄破了。   她方才要是说话,崔寡妇估计更是得意了。   本就是为了过来跟她炫耀,柳淮絮才不会上她的当。   不过,她看到刚才崔寡妇特意露出来的一个银手镯。   崔寡妇走后又等了片刻,柳淮絮才把予安等了回来,可她还没进院门,柳淮絮就清晰的看到予安身上的衣服脏了,头发也乱了。   予安被柳淮絮的冷脸弄的有些手足无措,手里拿着的水桶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她进了院门慢慢的向柳淮絮磨蹭,一边蹭一边尴尬的笑着:“我…挑水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   现在的柳淮絮让她想到了高中的班主任老师,有事没事总是冷着一张脸,可心里很热。   柳淮絮她不了解,但是今天的事情让她觉得,恐怕人前人后柳淮絮也有两幅面孔,冰冷的外表下说不定也有一颗很热的心肠。   主要是予安没太多的心里负担,毕竟她不是原主,那些事她没做过,所以就算柳淮絮说了往后去青楼的话,她也觉得没什么。   原主那么渣,说这些话也不算过分。   就是一直冷着,让人难受。   予安挠了挠头,又说了一遍:“我回来了。”   “看到了。”   柳淮絮神色淡淡的,眼神根本就没放在予安的身上,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予安:“…”   现在是什么状况,她该说什么?   予安脑子一片空白,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像柳淮絮这样的人,说出的话她没办法接。   “我…我把水放在哪?”   被她问的多了,柳淮絮有些烦,随手一指:“当那。”   她指的地方是屋里的灶台旁边,予安顺着看过去,才注意到里面的布局。   比起屋里,院子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她本以为院子不算太破败,屋里应该也不会太破败,她想错了。   屋里的灶台明显是用泥巴糊上去的,上面还馋着干草,这样的灶台烧起火来烟熏火燎,而且屋子里也不会太暖和。   再往里,黑曲隆冬的根本看不真切,这太阳还没下山呢,阳光就一点都照不进来。   予安盯着房间看了半天,柳淮絮警惕的问道:“你看什么呢?”   这院子,是柳淮絮去年用老夫人交给她为数不多的钱买来的,眼看着予安上下打量,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予安不是又要卖房子吧?   原本予家的宅子也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可被予安赌输了。   想到这,柳淮絮的眼里有些惆怅,予安不知什么时候能懂事,她往后的岁月里除了跟予安操心,就在也没有舒心的日子可过了。   “你别想打这房子的主意,现在家里什么都拿不出,你最好安分一些。”   予安只是想着是不是可以改造一下房子,所以多看了两眼就被柳淮絮说了,心里有些委屈,想要解释却一眼看到了柳淮絮身上的打扮。   刚才回来的时候,柳淮絮忙忙碌碌,自己又没回神,根本就没注意到柳淮絮的打扮。   解救她的时候,柳淮絮穿的是一身白色襦裙,现下穿的是麻布衣。   “你怎么不穿那件裙子了?”   予安问的没太没脑的,柳淮絮虽搞不懂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回答:“我平日里就是穿这些的。”   平日里柳淮絮要干活,穿襦裙有些糟蹋,所以多半是麻布衣,比较耐穿。   予安虽然不太懂这些衣服的款式,但还是分出好赖的,比如她身上的这件圆领袍,她在村里晃了半天也没见有几个人穿着这么好的料子。   多半是予安为了面子,自己出门光鲜,家里的妻子却穿着麻布衣。   “你会针线活吗?”   柳淮絮听到她的话有点不确定,觉得予安是在辱骂她。   这世间哪有坤泽不会针线活的?   好不好另说,不会可是要让人戳脊梁骨的。   当下脸色更冷。   予安深觉自己又说错话了,尴尬的笑了笑才把心中所想说出来:“我是想说,你会针线活把我身上这衣服改了,改…改成你的尺寸!”   女乾元的身材虽然没有男乾元那么高大威猛,但是据予安观察,应该是和普通男子的身材差不多的。   现在的人身高都偏矮一些,普通男子的身高也就跟她的身高差不多,而柳淮絮明显娇小一些,所以需要改尺寸。   尽管融合了一些社会常识,但予安毕竟是个现代人,思想很难转变的过来,说话的方式在柳淮絮看来就是没头脑,予安身上的衣服,是乾元君们常穿的款式,就连布料也是偏硬一些的,穿在自己身上,多半会让人笑话。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柳淮絮声音淡淡的,她对予安早就不好希望了,只要她不把整个家都赔进去,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罢,柳淮絮就进屋烧火做饭去了,留下予安一个人在院子里…   …   予安现在就是尴尬,又不知道做什么好。   柳淮絮对她的敌意很大,说一句就会被怼回来,就算她有心示好也没法子。   天色渐晚,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予安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儿呆,想进去帮柳淮絮,可谁知她手那么快,这一会儿的功夫,饭做好了,菜也准备的才不多了。   予安嘴刁,柳淮絮念着她在家做饭用的是精米,不是平日里自己吃的糙米,不过菜嘛,就清淡很多了,菜园子里的蔬菜,还有土豆。   柳淮絮吃的少,吃过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除了烧火做饭的地方,土房里有两间房子,一个烧火做饭直通的火炕,柳淮絮进去的就是那间有火炕的,进了门柳淮絮把门关严实,一点缝都没有。   予安又饿又累,吃了不少,等她吃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被柳淮絮拒之门外了。   默默的走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屋子里。   一进去,予安就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方才吃饭的时候是在灶台边上还没觉得冷,现下一进来是真的冷。   看了眼被褥,干净的。   予安叹了口气,只能接受命运。   …   一连几天,予安都老老实实的在家,这让柳淮絮心里有些不安,上次予安这样在家的时候是把宅子给输进去的时候,那时候予老夫人去世还没三个月,予安把良田败的差不多了,柳淮絮还以为她收了心,没想到在家几天就迎来了一群人,硬生生的把她们的宅院给抢了。   柳淮絮没法子,字据上明明白白写着予安两个字。   欠银十两。   柳淮絮没法子,又不忍让人这么把予安打死,把尽量的良田和房产都抵了出去。   只余下现在的十几亩薄田。   剩下那些现银被柳淮絮买了这么间破败的房子。   所以这么舒心的日子,让柳淮絮更是不安。   这日一大早,予安早早起床去河边挑了桶水回来,想着回来能有口热乎的饭菜,没想的柳淮絮什么都没做,站在屋前等着她。   “这是怎么了?”柳淮絮脸色不好,予安的心里也打鼓。   这几天一直被柳淮絮冷着,予安也忙着接受现实,现在现实接受的差不多了,可柳淮絮好像更冷了。   “快进屋,这两天天冷的厉害。”按农历算现在是八月底,天气渐冷,见柳淮絮小身板在门口站着予安有些不忍,扯了扯她的衣袖却楞是没扯动。   “你这是怎么了?一言不发的。”   予安身上的衣服已经也换成了麻布衣,不知道她是在哪里翻到的,柳淮絮深深的看着她,觉得她这次演戏实在是演的太足了。   “说吧,你在外面又惹了什么祸事?是不是这房子也留不住了?” 第5章   原文中,柳淮絮最后也是被原主征服后跟解元走的。   可眼下看柳淮絮的态度,怎么都想不通是怎么能够征服。   柳淮絮对原主的敌意实在是太大了,从来到这个世界算,她跟柳淮絮还没对话过几次,但每次对话的内容基本上她跟这些差不多。   今天说的卖房子,前两次是去青楼和赌场。   哦,还有卖鸡。   予安很不理解,既然是这样的情况,柳淮絮还跟予安在这个破土房里耗什么劲?   毕竟不是原主,予安什么都没做,顶了个渣女和败家子的名号已经很不爽了,这些天来她又很有眼色的帮柳淮絮做了不少事,她种菜的时候她也跟着,她侍弄菜的时候她也跟着。   可怎么几天过去了,柳淮絮说话还是这样?   自觉最近一直在讨好的予安,被柳淮絮一再这么问,也有了些脾气。   “我只不过是觉得天冷,让你快些进屋里,你又凶巴巴的做什么?”   予安的表情有些委屈,柳淮絮看在眼里也有些吃惊。   这英气眉毛从来都是因为要不到钱才会皱起来,如今她讽刺了一句居然就皱的比平时还要紧?   柳淮絮站在屋前没动,想着等一会儿予安是不是就忍不住会变脸?可等了一会儿之后,予安好像更委屈了,那样子好像是她欺负人了似的。   两人谁都不言语,柳淮絮也不愿跟她浪费时间。   秋收的时节到了,她还要早早吃了饭去地里呢,饭菜是昨晚剩下的,柳淮絮简单的热了一下,三两口就吃完了,又揣了一个馒头想着晚些时候饿了吃。   忙着这些的时候柳淮絮全程都没看予安一眼,等她出门的时候予安才有所动作,她随手也揣了一个馒头,跟在柳淮絮的后面。   把院门落锁后,柳淮絮的视线放在予安的身上,没说话,但那意思予安读懂了,柳淮絮是问她跟着干嘛?   “我想跟你去干活。”   “?”柳淮絮皱眉,从上而下的看了她一眼。   予安也顺着她看过去,自己这身衣服没毛病…吧?   自从那天柳淮絮讽刺了的衣服之后,予安就从她那屋子里翻出的麻布衣,跟柳淮絮身上的料子差不多,就是颜色有些不同,她的是深灰色的,柳淮絮是淡青色。   眼神放在柳淮絮身上的时候,予安惊觉,原来差的是这把镰刀!   “你等等我,我拿了镰刀跟你下地。”   说是院门,不过就是一些树枝做成的简易门,锁也是一根链子,予安随手打开,进了院子里翻来翻去,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把上锈的镰刀。   予安望向门外柳淮絮手里的镰刀,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把,不解的问道:“家里就你那把是能用的?”   因为自小在农村成长,予安还是有些常识的,农户家里哪里会只有一把镰刀?   她的懵懂不解,在柳淮絮的眼里就是明知故问。   家里只有她一人干活,自然能用的就只有这一把,上锈了,柳淮絮也不会弄。   所以她冷着脸没说话。   予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也知道她不能回答了,柳淮絮人长得可真是对她的口味,就是太冷了。   比她想象的还要冷。   “我磨一磨,马上就好。”   予安在院子里随手找了一口石头,又洒了些水上去,三两下的就把上锈的镰刀磨亮了,走到门口再次把院门落锁,笑着对柳淮絮说:“我们走吧!”   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柳淮絮没动,予安回头不解问道:“怎么了?”其实她想问的是又怎么了,这位姐姐到底还要做什么?   她凶巴巴的说她惹了什么祸事,自己没跟她计较,现在自己这么表现自己,她怎么还冷着脸?   予安回头,拉着她的手柔声说:“好姐姐,我们干活去吧。”   咻的一下,柳淮絮把手抽了回来,眼神晦暗不明。   予安虽然不解,但也没问,只是说:“快走吧。”   这次柳淮絮动了,跟在她的身后。   刚才予安叫姐姐的时候,柳淮絮有些晃神,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予安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予安天真烂漫,躲在予老夫人的身后软乎乎的叫着她:“姐姐。”   柳淮絮比予安大了五岁,自小就带着她玩,看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分化成乾元,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身高体长,英姿飒爽,再也不会软乎乎的叫她姐姐了。   予安走在前面遇到了一个岔路口,一时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好,回头想问柳淮絮正巧看到了她走神的样子。   柳淮絮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面部表情很放松,没有了平日的冷脸,好看眉毛也不皱着了,出了些冷淡外又多了那么一丝温柔,予安捕捉到了,还以为是刚才说的话让柳淮絮想通了,开始相信她了。   眼神往下,予安看到她晃悠着镰刀,怕她把自己弄伤,赶紧伸手去抓住镰刀…   “你做什么?”紧紧是一个举动,柳淮絮脸上那一丝温柔又不见了,双目怒睁的看着她。   一时间,予安也觉得有些尴尬,解释道:“我看你在走神,怕刀给你划伤了。”   “我没走神。”   冷着脸,柳淮絮越过予安,往左边的岔路口走过去。   予安在后面撇撇嘴,嘟囔了一句:“冰块脸。”然后也跟了上去。   家里十几亩薄田位置较偏,都快出源泽村了,予安来了这里几天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   刚才路过不少田地的时候予安都想问柳淮絮,是不是到地方了?   可柳淮絮一直闷头走路,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予安也没再问,而是跟着一直走。   因为没有手表手机这些东西,予安对时间观念不是很强,但她感觉已经走了挺远了,于是停下了问柳淮絮:“姐姐,我们还要多久能到,这走了快半个小时了吧?”   田地很少会离住的地方很近,但也没这么远吧?   予安倒不是觉得累,只是这么没头没脑的走下去,实在是让人觉得烦闷,所以才问了柳淮絮。   可谁知,柳淮絮听到她的话,连头都没回只是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不要叫我姐姐。”   又走了两步,柳淮絮停了下来回头问她:“何为半个小时?”   “额…”   予安挠头,刚才是一时情急才那样问的。   “是…有两刻钟了吧?”予安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还没。”柳淮絮的回答简短,根本不想跟多说什么,见她没有回答自己刚才问题,也没继续追着问,而是转身继续走。   予安这人其实心大的很,好奇心又重。   她没正面回答柳淮絮的问题,见柳淮絮也没追问就想到了刚才叫姐姐的事,快步走了过去问柳淮絮:“那我为什么不能叫你姐姐?”   柳淮絮大了她五岁,叫姐姐没什么吧?   停下脚步,柳淮絮睨了他一眼,不知道她是装懂还是真不懂。   “我们名义上是妻妻,你不该叫我姐姐。”   除了这个之外,柳淮絮也并不愿意现在的予安叫她姐姐。   刚才回忆起予安儿时的事,小时候的予安有多可爱,现在就有多可恨。   予安倒是没想到是因为这个,见柳淮絮说完就走她也跟了上去,后着脸皮说:“那我该叫你什么?娘子吗?”   “……”柳淮絮没理她。   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   自觉无趣的予安也不闹她,跟着继续走。   没走过久两人就来到一片荒地,之所以是荒地…   那是真的荒。   来的时候路过那一大片金灿灿的田地,予安还在泽源村的位置是好,水稻长得都好。   可现在…这参差不齐,甚至有些长了一半就死掉的稻田,让予安心累。   “这些稻田是怎么了?”   十几亩的薄田,要是按照收成算还不如四五亩的良田,柳淮絮明白她问的意思,但又觉得多余。   薄田之所以称之为薄田,可不就是因为它收成少吗?   前些年予家的田都是良田,予安偶尔见过的那个几次也都是金灿灿的,颗颗饱满,现在看到这么荒凉的地惊讶是正常。   可田地是让她赔进去的,她还有脸问是怎么回事?   “旱。”   柳淮絮的回答简言意骇,予安读懂了可还是有疑问:“我看前面的稻田都挺好的呀?”   已经准备下地干活的柳淮絮觉得她明知故问,不愿意理她。   予安也没在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往附近看了看。   一看,她就明白了。   因为种的都是水稻,所以水很重要,前面的一些地多数都是离源泽河近一些,又有人专门做了小型的堰闸,雨水充足,又加上土地肥沃,所以都长得很好。   而眼前这十几亩薄田,都到了源泽村的边缘了,就算是有水到这里也不够用。   予安微微叹了口气,感受到了生活的不易。   她想着这些的时候柳淮絮一直没闲着,目测已经割了半亩地里。   为什么这么快?   因为一亩地里连半亩地的粮食都产不出,柳淮絮这会儿弄的还不如良田的四分之一。   又叹了口气,予安也开始割稻子,她体力好速度快,没一会儿就追上了柳淮絮。   柳淮絮虽没看她,但也知道她正在干活,抬头想让她别闹了,结果发现予安的姿势比她要专业,甚至刀法精准。   她力气小,遇到好割的还会顺利些,要是遇到不好割的要割上好几下才会断,而予安基本上是镰刀落,稻子也落,而且放的非常整齐。   这下柳淮絮有些傻眼了,她算的上是看着予安长大的,从小娇生惯养,从来就没干过这些活。   现在怎么…   完全不知道自己露出马脚的予安感觉到柳淮絮停了,她也停了下来,还关切的问:“怎么?是累了吗?”   柳淮絮抿嘴不语。   “我力气大,干的比你快,快去歇着吧。”   予安清楚的看到柳淮絮的额头出了薄汗,应该是累着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太阳有些毒。   现在时节是秋天,白天晚上凉,中午这一阵子开始变热,她看不懂这个时间,但开始热了应该是就是快到中午了。   她把手里的馒头拿出来,递给柳淮絮:“饿了吗,吃些馒头吧。”   予安其实不喜欢吃馒头,干巴巴的没味道,可这东西顶饱也是真的,吃下一个大馒头才喝一大口水,绝对会撑得慌。   可柳淮絮不饿,也不累,她只是觉得予安奇怪。   这些年,她一直在对予安抱有希望,又次次失望中度过,去年那些事,让她彻底是对这人失望了。   如今她这么正常,只会让她觉得慌。   因为她摸不清楚予安要做什么。   接过馒头,柳淮絮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怎么会做这些的,还有…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要回去继续干活的予安被她问住,也愣住了。   是啊,她还不知道原主到底会不会干活,她就这么一顿操作。   她随意的坐在地上,把镰刀也放在身边,想着怎么回答好。   可是她不知道,停顿的这么一会儿柳淮絮就开始脑补了,觉得她又想编什么理由骗自己。   柳淮絮垂眸,不得不承认,她对予安还是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她能变好,可现下看来,予安只是换了个方式而已。   “不想说就不说。”柳淮絮冷冷的说道,然后把馒头还给予安。   柳淮絮比予安年长了五岁,跟她同龄的坤泽们,有的孩子都可以帮忙下地干活了,而她呢?   每天还要哄着这么一个大孩子,怕她惹祸,怕她把最后的这些东西都赔进去,每日提心吊胆。   很累,真的很累。   其实予安也只是停顿了一会儿,没多久的时间。   但柳淮絮太敏感。   等她想好了说辞的时候,发现柳淮絮已经准备继续干活,并且脸上更冷了,予安打了个哆嗦,感觉这毒烈的太阳好像都被柳淮絮吓跑了。   “你怎么了?”   “……”柳淮絮又不应声,正准备低头干活。   柳淮絮现在的冷跟刚才有些不同,予安想了想问她:“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低下头的柳淮絮楞了一下,好看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不自然的把脸上的碎发弄的耳后。   快到晌午的阳光足,打在柳淮絮身上的光有些刺眼,予安眯着眼睛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两下,她赶忙捂住心口,有些心虚。   眼睛却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柳淮絮。   可能是感受到了视线,柳淮絮测过脸看她。   被盯着的目光太灼热,比太阳还要刺眼,柳淮絮不得不看向她,这一看倒是看的更为恼怒。   柳淮絮下意识的就捂住后颈,上面的抑制膏被太阳晒的有些化掉,使劲一闻她也闻到了淡淡的冷香。   眼底闪过一丝羞恼,说话的语气比平时有了些温度:“你离我远一些。”   这温度,是愤怒和羞耻的温度。   予安根本就没察觉自己做了什么,见柳淮絮凶自己,还以为是刚才没及时回答惹的,赶紧说道:“我…我刚才看你割了几下就会了,而且我是乾元,力气大。”   这是予安刚才思考的时候想的答案,而且这个逻辑性是通的。   乾元作为主要劳动力,自然在这方面要比坤泽有天赋,柳淮絮也不会怀疑什么。   可她哪里知道,柳淮絮现在的重点已经不在她为什么干活那么利落上了。   而是因着她轻浮的举动,想到了崔寡妇。   “你离我远一点。”柳淮絮又说了一遍,甚至予安用的那把镰刀扔远。   “我不管你是想要做什么,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你祸害的了,眼下的这片粮食虽少,但这是我们过冬需要的,你别打些东西的主意。”还有我的主意,也别打。   自认为最近做的还算不错的予安,也被柳淮絮这凶狠的语气和眼神给气到了。   原主渣又坏,她没办法改变,但现在她想在这生活就必须要改变现状,可柳淮絮怎么不给人机会呢?   想到这些,她语气也变的不好了。   “人人都说回头是岸,怎么我想改变你却一点机会都不给?”   听着予安还在怪她,柳淮絮都要气笑了。   是她不给机会吗?是予安不想也不屑她给过的机会。   柳淮絮不想跟她吵,没在继续接话,而是低头干活。   觉得委屈的予安看她这样更是生气,她从来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不找柳淮絮说清楚她不甘心。   以前的事她不能改,不代表往后不能啊!   她拉着柳淮絮的胳膊不让她干活,又梗着脖子说:“我这几天一直都有认真做事,这些你都看不到吗?”   “认真做事??”   予安点头:“是啊。”   理直气壮的回答,更是让柳淮絮气急,说话的语气又冷上了一分:“认真做事你还有时间去跟崔寡妇勾勾搭搭?我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在村子里做这种事。”   “我没有勾搭!”   “那崔寡妇的银手镯你怎么解释?难道不是你送的?” 第6章   一片荒而杂乱的稻田地里两人身影一东一西,各自忙碌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柳淮絮不说话,是因为没话说。   而予安不说话,是因为心里生着闷气,她在气柳淮絮。   银手镯的事还没等她回答,柳淮絮就又问她是不是那日在河边遇到了崔寡妇。   予安从来不骗人,也没觉得这事需要隐瞒,回答是,结果柳淮絮的脸就阴沉了下来:“那还说银手镯跟你没关系?”   在她看来予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就是心虚。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想通了这些,予安也有些火气,闷头干活不想跟柳淮絮说话。   晚上两人回到家之后谁也都没吭声,两人分别拿了柴火烧火。   柴火烧的旺,把这一身的疲惫都去了不少,予安坐在小马扎前靠着火,看着柳淮絮烧火做饭思绪开始游移。   其实,柳淮絮也没什么大错,就是态度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下午跟她说这些的话时候,柳淮絮明显就是知道她会否认一样,根本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后来一下午的时间她使劲了想了想,还是没有任何关于银镯子的事,可见原主确实没做过。   按照她风评差的那个程度来说,做出这样的事也不稀奇,柳淮絮怀疑也是有道理的。   柳淮絮应该也是挺苦的。   想到来到这的第一天时见到的柳淮絮和现在的柳淮絮简直判若两人。   那天她穿着布料上好的白色襦裙,嘴唇红晕薄而性感,盘着头发,怎么看都是冷艳御姐那类的。   而现在…予安偷偷的扫了一眼忙着做饭的柳淮絮,身上穿着淡绿色的麻布衣,头发随意的束着,还有那么一两撮头发贴在脸上。   予安心里突然就有些内疚。   今天不该跟柳淮絮发脾气的。   可能是感受到目光,柳淮絮撩了下头发回头…   对视的一瞬间,予安脸上一热赶紧转过头去,这一回头有些急,把烧了一半的柴火给踹了出来,火星直接飞到了她的鞋上。   整个人一激灵,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柳淮絮也被她吓了一跳,低头看过去发现她鞋上沾着火星赶紧拿水去浇灭。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柳淮絮的仍然心有余悸,语气有些严厉:“烧柴火的时候注意一点。”   “…哦,对不起。”这事是她不对,予安乖乖的低下头认错,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柳淮絮的眼里好像有那么一丝柔软。   怕是自己看错,她又想看一眼,发现那抹柔软不见了,柳淮絮又变的面无表情。   累了一天,柳淮絮随意弄了些菜,不过给予安的饭仍然是精米,她自己吃的还是糙米。   这几日吃饭的时候予安也注意到了,第一次问柳淮絮为什么吃糙米的时候,柳淮絮闷声不说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后来几次,矛安有心要跟柳淮絮换着吃,柳淮絮也是不肯,甚至还拿眼神呵斥她。   这次。   这次予安没说话,也没问柳淮絮要不要换,而是在吃饭之前把柳淮絮的饭跟自己的交换了一下。   可能是考虑她的饭量大,柳淮絮给她准备的碗要大上那么一些,予安把碗换完赶紧说道:“我今天不饿,想少吃一点。”   柳淮絮冷冷看着她,张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捧着饭碗,小口小口的吃。   谁不知道精米要比糙米好吃的多,柳淮絮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习惯使然,就算予安多么混账,家里最好的东西还是要先给予安的。   精米她不是不馋,只是家里就这些,两人顿顿都吃的话实在是奢侈。   冷不丁吃一次糙米的感觉还不赖,予安两三口就吃完了,然后盯着柳淮絮。   柳淮絮被她盯的不自在,开口道:“吃完了就回你的房间,看我做什么?”   尤其是还坐的那么规矩,柳淮絮扫了她一眼,又开始低头吃饭。   予安被柳淮絮这样对待多少有些习惯了,根本没当回事,而是把自己想了半天的话说出来:“我没送崔寡妇银手镯,你别冤枉我了。”   听到这话柳淮絮诧异的抬头。   心想予安还怕被她冤枉?   关于银手镯的事,柳淮絮说完也没对予安抱什么希望,只是想说出来罢了,说完也知道她不会承认。   只是一个银手镯,比起她从前做的那些事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   柳淮絮已经习惯性的对她失望,不承认遍不承认吧,没想的予安却把这事惦记到现在。   “知道了。”   “你相信我了?”听到她回复,予安心里有些激动。   被认可的感觉谁不喜欢呢?予安也喜欢,可是她再次追问的时候柳淮絮却又不吭声了。   放下碗筷,淡声说道:“我吃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要收拾碗筷,予安该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予安砸吧了下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算了,原主留下的锅,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改变的,慢慢来吧。   …   接下来的几天里,予安依旧跟着柳淮絮去地里干活,柳淮絮也从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习惯,本来以为予安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却一直干到了收完所有的庄稼。   速度是比她一个人的时候快了很多,往年她需要干上十天半个月,这次有予安在,四五天的时间就搞定了。   干活的时候两人依旧是很少说话,但是予安却感受到了柳淮絮不一样的温柔。   第一天干完活回去吃饭的时候,予安没吃饱,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饭量大,馒头又难啃,从第二日起柳淮絮就开始带上几个豆包给她,只是每次都不说话,直接塞给她。   能吃饱,味道还不错,予安也不计较柳淮絮冷着脸了,美滋滋的吃着豆包,干活都更有力气了。   剩下最后一亩地的时候,予安明显感觉到柳淮絮的速度加快了,予安也跟着加快。   等两人回到家,柳淮絮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出去了。   予安拿着柴火刚想问柳淮絮干嘛去,这人已经急匆匆的走出大门外了。   柴火一烧着屋里瞬间多了些暖气,予安百无聊赖的烧着火,想着傍晚这么冷柳淮絮出去干嘛?   …   柳淮絮出门后直奔李屠夫那,她想买点肉,去晚了自然是不能割到好的肉。   虽然她对予安的所作所为很是气恼,但予安累了好几天,她也见不得她吃苦。   大概就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一时之间改不了吧。   “柳娘子,来割肉?”李屠夫是个乾元,看到柳淮絮的是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又是一阵惋惜。   如此标致的一个坤泽,怎么就对不学无术的予安那么死心塌地呢?   予安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好,有不少人为柳淮絮惋惜,坤泽们大多是同情,乾元们则是另一种惋惜了。   “嗯。”柳淮絮面对外人的时候,比对柳淮絮还要冷些,坤泽们还好,乾元她是一分好感都没有。   李屠夫见冷美人不爱说话也不见怪,自顾自的就说起了浑话:“柳娘子是该吃些肉补一补了,看你瘦的不成样子。”   李屠夫的话引起了柳淮絮的不适,她蹙眉不语,眼神越发冷了起来。   自知话多,李屠夫也不再多言,割完肉递给了柳淮絮。   说巧不巧的是柳淮絮还没出门,就看到了曹琯走进来。   没有予安那档子事之前曹琯见到她总会笑盈盈的叫一句柳姐姐,可如今见了她一直冷着一张脸,眼神恨恨的。   柳淮絮想不明白,予安别的能耐没有,怎么就有这种能耐?把人家乖乖巧巧的一个女孩变成这副模样。   错身的时候柳淮絮还是对着曹琯笑了一下,准备转身就走,没想到却被曹琯叫住了。   “柳姐姐…”   柳淮絮回头,跟曹琯递过来的肉对上了。   “柳姐姐,你拿回家给予姐姐吃吧~”   曹琯笑起来活泼可爱,但那眼神却有些得意。   她手里递过来的肉差不多有两斤那么多,而自己手里却只有不到一斤。   曹琯分明是在取笑她,还是拿予安取笑。   想要拒绝,可曹琯根本就不给她机会,硬是把肉放在她的怀里,就连李屠夫都笑着说:“柳娘子,这是曹小姐的一片好意,你就收着吧。”   柳淮絮听着这话,垂下眼眸,曹琯不收,柳淮絮只好把肉放在了李屠夫切肉的案板上。   村子里的人多数都在看她家的笑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比起对崔寡妇的厌烦,柳淮絮更是怜惜曹琯的。   年纪不大,就被予安给把那情爱的种子给勾了起来,处处针对她,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曹妹妹自己拿回家吃吧,我这些够了。”柳淮絮抱紧怀里的肉,点点头打算转身离开。   可曹琯哪肯让她走?   从前还好些,只觉得柳淮絮这人冷淡,现在她自认为跟予安互通了心意,看她更是不顺眼了。   既然心里没有予姐姐,还霸占着妻子的名分干嘛?   “柳姐姐,我这肉是给予姐姐的。”   柳淮絮脚步微顿,闭了闭眼,心想果然是被予安弄的没了心智,这样没头脑的话也说的出口。   时间对乾元的宽容度大的多,如果是有了妾室或者外室,这都还好一些。   可予安如今的名声不好,是因为她流连赌坊青楼,家产败光不说,为人也不检点,寡妇不放过,连里长家的女儿也不放过。   这是惹了众怒。   也惹的柳淮絮怒。   所以有些事她觉得多半都是予安的错,比如曹琯说起这些没头脑的话。   没应她的声,柳淮絮快步往出走,谁料曹琯依然不依不饶。   站在门外拦住了她的去路。   “柳姐姐,妹妹跟你说话你怎的不理人?”   “我让你给予姐姐吃些肉,你怎的就舍不得?”   曹琯长相烂漫可爱,可说出的话是那般的诛心,柳淮絮的手里明明拿着一块肉,曹琯还非要这么说,那意思不就是想让知道,柳淮絮买肉也不给予安吃。   就算予安为人轻浮浪荡,在村里没有好名声,但毕竟是她的乾君。   要是让人知道她连块肉都不给自家乾君吃,那么刻薄的就成她了。   柳淮絮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不说话就会让人觉得她真的是那么刻薄的人,说话…   又觉得曹琯还是个小孩子。   正不知道怎么办时,突然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拿过了她手里的肉。   “娘子,你怎么出门都不跟我说一声?居然还偷偷给我买肉吃。”   予安的出现让柳淮絮很是意外,那搂在她腰间的手就更是让她意外了。 第7章   予安此刻的语气让柳淮絮觉得有些轻佻,动作更是。   可在众人眼里,尤其是曹琯却会觉得是调情。   妻妻之间调情,除了让人觉得有些不知羞之外,没有别的什么问题。   可曹琯不一样,她受不了予安跟柳淮絮说这种话。   表情瞬间变得委屈,伸出手轻轻的拉着予安的衣袖,声音似撒娇:“予姐姐~”   予安没看她,而是把她的手甩开。   “曹小姐,请你自重。”   这样一句话柳淮絮听在耳边,不自觉的挑了挑眉。   心里有那么一丝不确定,予安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不管是不是演戏,这放在她腰间的手都让人受不了,柳淮絮不自然的扭了扭,想暗示予安把手放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可予安跟没反应似的,她只好一点点的摩擦想从予安的身边离开。   她正忙着,根本没注意到曹琯红了眼睛,死盯着她腰间,一直手又拉着予安的衣袖不放,说话也没了遮拦。   “予姐姐,是你说的柳淮絮对你不好,肉吃不到,就连暖炕都睡不到。”   予安也没想到她这么大胆,什么都敢往外说,一时间松开了搂着柳淮絮的手,视线看向人群,那些人正盼着看热闹。   曹琯根本不在意这些,说话更是了顾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委屈的哭喊着:“呜呜…是你说柳淮絮像个木头似的,不会暖人也不会…唔唔…”   听了这些话柳淮絮的表情越来越冷,予安也慌了神,一把捂住曹琯的嘴,生怕曹琯再说些什么污言秽语,把她这几天建设的形象都弄没了。   “你别在这胡言乱语。”予安已经松开了手,表情也阴沉了下来,虽然她不太了解如今这个世道,但人多半是嘴杂的,这些话被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议论她和柳淮絮呢。   柳淮絮也被气的不行,气予安居然跟曹琯说这种话,她看这样予安的眼神变的比平日更冷,还带着些怒意,就连拿着肉的手也开始发抖,她想着累了一天给予安买些肉吃,没想到竟然碰到这么多的事情。   一忍再忍,曹琯现在说出这种话,她实在不想忍让了。   “曹妹妹慎言,妻妻之间的这些事,你知道的太多可不好。”   予安是个乾元不怕这些,柳淮絮虽是坤泽,但她是予安的妻子,说出这种话只会让人笑话一阵,却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可曹琯就不同了,未出嫁的坤泽说出这种羞人的话,戳脊梁骨不说,嫁人都难。   曹琯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僵住了,眼泪不敢再流,憋的眼眶更红了。   想起爹爹在家里警告她的那些事,她心里突然有些胆寒。   往人群中看了几眼,发现有几个人围在一起堆她指指点点的,心里恼火又不敢吭声。   予安趁机赶紧说:“你快回家去吧,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   “予姐姐…”   刚才曹琯被吓到的样子予安看在眼里有些不忍。   对她而言,曹琯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思想还不成熟就被原主那个渣骗走了心,再就是说起话来口无遮拦了一些,也不至于那么大的过错。   被吓成这样,予安只能劝她赶紧回家,往后慎言。   偏偏是因为她想不到那么多,又让曹琯燃起了希望,也让柳淮絮看的她眼神更冷淡了一些。   可能是太明显,予安注意到了,回头看过去,柳淮絮丝毫不闪躲的跟她对视着,心里觉得有得有些可笑,为了那一丝的不确定。   要是予安不演戏了,那还是予安吗?   曹琯哭着回家了,人群也都散了,李屠夫门前也只剩下予安和柳淮絮。   两人的思想和想法安全不同,柳淮絮觉得予安是来演一出戏,而予安却是认为她的改变这么明显,柳淮絮应该不会对她再冷脸了吧?   她笑盈盈的说:“走吧,我们也回家。”   柳淮絮冷着脸看了她一眼,把她手里的肉拿了过来,头也不回的就往家里走去。   予安傻眼了,这好像跟她的预想不太一样???   摸了摸鼻子,也闷头往前走。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跟在后面。   到了那院门口的时候,柳淮絮怔了一下,发现两个烟囱都咕噜噜的往外冒烟,回头看了一眼予安,这个也顺着她看过去,表情还笑嘻嘻的。   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柳淮絮也拿不准予安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这种事情,在往日的那些讨好中,予安可是从来就没做过的。   收了心神,柳淮絮觉得还是不能给她好脸色,于是又冷了下来。   可予安已经看到了她表情松动,心里的想法更是深刻,柳淮絮就是外冷内热,只是对原主的气太大了。   “娘子,我看你出门去了,所以就先把饭做了。”予安的表情有些得意,不得不承认她希望柳淮絮夸奖她,甚至是对她笑脸相向。   可柳淮絮是谁?   是对予安失望透顶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就给好脸?   柳淮絮淡淡的说:“不要叫我娘子。”   “哦,那叫淮絮?”   “不许。”柳淮絮冷脸摇头。   “那叫姐姐?”   “不许。”柳淮絮脸崩的更紧。   这也不让叫,那也不让叫,予安有些懵。   “那我该叫你什么?”   “随你。”   予安挠头,刚想问随你是个什么称呼的时候,一个穿着枣红色麻布衣的女孩冲了过来,一打眼,予安就认出她来了,是那天给柳淮絮通风报信的小丫头。   武秋秋在柳淮絮家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这次来她还是通风报信的。   “淮絮姐姐…刚才…刚才…”武秋秋想着报信这事,完全忽略了站在她身边的予安,这一叫人才注意到她,一时间卡主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予安,想着还要不要继续说。   柳淮絮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没好气的瞪了予安一眼,然后对武秋秋说:“秋秋,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温和,不似跟自己说话时,跟个刀子似的,予安有点委屈。   还有刚才那女孩看她的眼神,怯怯的,好像她会动手一样。   反正,很不舒服。   不过倒是予安没想错,武秋秋确实是怕她动手,她的年纪比予安小上那么几岁,从前予家还算好的时候,武秋秋是常年租予家田地的佃户,自小就是有些往来的。   那个时候柳淮絮经常出面与佃户往来,一来二去自然也就熟悉了起来,予安每次见她都会凶她,甚至还会打她几下。   所以就算是现在,她还是有些怕予安的。   可眼下柳淮絮开口,她胆子也壮了不少,收了心神跟柳淮絮说道:“淮絮姐姐,刚才我看到予二奶奶来了。”   予二奶奶是乾元君,予安奶奶予老夫人的从妹,自从予老夫人去世之后予二奶奶就成了予家的家主。   予安家这一房在泽源村还是有些势力的,予老夫人是他们那辈最出色的乾元,她的亲妹妹又嫁给了当时的里长,一时风光无量。   年老之后,予氏宗族上下还有曹彪都对予老夫人格外尊重。   予老夫人哪里都好,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一的儿子先她一步走了,再就是予安,让年迈的予老夫人操碎了心。   如今予老夫人不在,予安在宗族里一点地位没有不说,反而是个惹人嫌的存在。   柳淮絮听到予老二奶奶来了,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后看了予安一眼,又问武秋秋:“二奶奶说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说…不过…”武秋秋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予安,有些不敢开口。   “不用管她,你说你的。”   柳淮絮安抚性的拍了一下武秋秋的手,武秋秋这才继续说:“我听予二伯说了几句,好像是…予安姐姐在县城惹了祸,有人找到了二奶奶那里。”   予二伯是予二奶奶的儿子,族中排行老二,村子里的小辈都会叫他一声予二伯。   予安眼观鼻鼻观心,把头低到尘埃里,但还是感受到了两股灼热的视线,一股很快就收了起来,另一个股眼神却越发的冷。   “天快黑了,秋秋你先回去吧。”   武秋秋看了两人一眼,应了声,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跑去。   等武秋秋走了,予安才敢抬起头,但又怕柳淮絮说她,眼睛一直转来转去的。   也不怪她,她作为最惨背锅侠已经够惨的了。   刚才两人是说这事的时候,她就在想予安到底做了什么,刚刚要想出点头绪,就被柳淮絮又冷又淡的眼神给吓到了,记忆没接上,生怕柳淮絮现在问她什么。   可柳淮絮却没理她,她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   进了屋子里先是检查了予安刚才的劳动成果,予安做饭的时候用的是精米,柳淮絮看到之后觉得有些浪费。   但又一想今天忙了一天,吃些好的也是应当,于是准备把肉给剁了,可刚刚把肉拿到菜板上的时候,就被予安给抢走了。   刚才的事让予安有些心虚,她凑到柳淮絮的面前讨好的说:“你买的肉,我来做好不好?”随你的事先不想,还是吃饭要紧!   可柳淮絮不依,想把肉拿回来,她可不想白白浪费一块肉。   她不依,予安也不退步。   僵持了一会儿,柳淮絮到底是松手了,表情有些不自在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柳淮絮的表情让予安觉得奇怪,但又不清楚是哪里奇怪,她揉了揉鼻子突然间闻到了一阵冷香,但那香味飘散的快,予安还觉得是不是自己鼻子出了问题,又嗅了两下确定没什么味道,就拿着肉去做菜了。   刚才柳淮絮出门的时候,予安在家里就想好了做什么,她瞎翻东西的时候翻到了咸菜,想做那道小时候经常吃的咸菜炒肉。   现在的条件除了这么简单的吃食也做不了什么别的,予安添了一把柴,让火的烧的更旺一些,接着又去灶台旁边翻找。   她想找些油,最近这几天柳淮絮做菜的时候她很少会看到菜里放油,她又不敢问只能直接翻找。   可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确信了这个家有多穷之后,予安认了,拿起那猪肉开始炒。   幸亏买的是五花肉,翻炒几下就出油了。   菜炒好了之后,予安又做了一道青菜汤才去叫柳淮絮吃饭。   “饭好了,出来吃饭…”   反正两人在一个屋檐下,予安也忘记了敲门这事,一打开门就看到柳淮絮背着身往后颈上涂抹些什么,听到她的声音就仿佛受惊的兔子,浑身颤抖了一下。   “出去。”柳淮絮背着身,把手里的小瓷瓶握紧,冷冷的开口。   予安以为是吓到柳淮絮了,解释道:“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我说出去,你听不懂吗?”柳淮絮自始至终没回头,只是声音更冷了些,握着小瓷瓶的手也更用力。   半响,予安弱弱的回了句:“哦。”   等她出去了,柳淮絮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低头看向小瓷瓶松了一口气。   她的雨露期到了,要是被予安发现… 第8章   刚才跟予安僵持的时候,柳淮絮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后颈有些痒,还有些热,随后她闻到了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冷香,也顾不上跟予安争执,而是直接进了房间去涂抹抑制膏。   她的雨露期已经快要结束了,可不能再这种时候予安发现。   跟曹琯纠缠的时候予安离的她那样近,让她的神经异常的紧绷。   拿出小瓷瓶轻轻打开,柳淮絮把衣服褪去一些,把乌黑的秀发撩开,她的动作有些急,生怕予安什么时候就会闯进来,所以没听到予安喊她吃饭的声音。   从小瓷瓶里扣出一些抑制膏刚刚准备往后颈上涂抹的时候,咯吱一声,门被予安打开了。   柳淮絮浑身颤抖了一下,把手里的小瓷瓶握紧,开口生冷:“出去。”   予安又说了句话,可柳淮絮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根本不在意她说什么,只是非常的恐慌两人在同一个房间。   “我说了出去,你听不懂吗?”   等予安彻底出去之后,柳淮絮才终于中了口气。   要是被予安发现,肯定会不堪设想的。   年初那一幕幕场景在柳淮絮的脑中浮现,她的眼底出现了一丝恐惧,和厌恶。   但很快就收了起来,把小瓷瓶藏好,又去把窗户打开了,柳淮絮才从屋子里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予安坐在小马扎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对上这么清澈的眼神,柳淮絮有些晃神,心里又有些发虚。   该不会是…被予安发现了吧?   随即一想,不会的。   要是予安发现,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眼神盯着她,她见识过予安发狂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但这么清澈的眼神,也不应该出在予安的身上。   一时间,柳淮絮竟然不知道要拿演戏的予安怎么办好。   最开始的两天,她一心咬定予安就是在演戏给她看,一定又是想要从她这里拿走些什么,可今天动摇了一瞬,眼下只能不断警告自己要小心。   千万不要心软中了她的陷阱。   这么想着,心思倒是定下不少,也坐了下来。   一坐下,予安给她递过碗筷,又把两道菜送到她的面前。   说是送,其实也只是推了推,吃饭的桌子本就不大,一个小地桌罢了,两个人吃饭正好。   但予安这番动作,讨好的意图却是十分明显的。   不知道柳淮絮想这么多的予安,还在介绍她的菜品:“我看那边瓶瓶罐罐里有咸菜,就拿来炒肉了。”   予安随手指了一下灶台旁边,柳淮絮跟着看了一眼,默默的点了下头,然后闷不做声的开始吃饭。   她们所在的泽源村隶属临阳县,算是北方,冬天严寒异常难熬,农作物每年只能种一茬,所以每家每户都有腌菜的习惯。   比如柳淮絮种的白菜,就是等到冬天的时候储存起来留着吃的。   所以咸菜炒肉算不上什么稀罕的菜,但予安做起来的味道却有些不同。   好像格外的香。   起初柳淮絮只是觉得这菜的味道跟她做起来有些不同,后来突然想到。   予安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何时学会了做菜?   两人算是自幼一起长大,予安会与不会,柳淮絮心中都是有数的。   一直等着夸赞的予安,看到柳淮絮眉头紧锁,心里有些打鼓,伸出筷子尝了尝。   味道挺好啊,完全没有问题。   就是油少了一些。   “菜,不好吃吗?”   柳淮絮抬头,看着予安那一脸的期待,点点头,随即又问:“你是怎么会做菜的?”   看她认同,予安的嘴角刚刚扯出一点弧度,又因下一句收住了。   对啊,原主就不是能下厨房的料,她怎么给忘记了?   “啪”的一声,予安拍了一下大腿,柳淮絮本来是等她回答的,这下却被她给吓了一跳。   拍完,予安放在筷子,坐正了身子,一脸严肃的对柳淮絮说:“我这几天痛定思痛,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今天的菜就是我第一次尝试,怎么样?还算有天赋吧?”   她说话把柳淮絮唬的一愣一愣的,正在想着予安的这句话是不是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予安又继续说道:“我以前让你操了不少心,你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予安自认为说的足够真诚,可在柳淮絮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她觉得予安的演戏更上一层楼了。   慷慨激昂的说完,予安见柳淮絮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低头吃菜,她有些不淡定了。   “你…是不相信我吗?”这话说完,予安都替自己心虚,要是她是柳淮絮她也不会相信原主的。   可另一方面,她觉得她最近表现不错,最起码不像原主那么混账,不说完全不信,最起码会给个机会吧?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   柳淮絮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碗筷,正色道:“你在县城惹了什么事?让二奶奶亲自来找你。”   “额…这个。”予安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柳淮絮。   她支支吾吾半天,一边回想着乱糟的记忆一边皱眉。   这在柳淮絮看来,予安就是不想跟她说。   索性她也不想知道。   站起身,拿着自己的碗筷给洗干净了,转身就往房间走了。   予安看她回房间,也快速的吃了两口,然后说道:“天还早,我们聊会儿天?”   前几日两人都累得慌,吃饭也都是速战速决,然后就回去休息了,可现在活都干完了,予安的精力又开始充沛了,所以想跟柳淮絮培养培养感情。   可柳淮絮一点都不想跟她聊,只想赶快回房间。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予安吸了吸鼻子又闻到了熟悉的冷香,她无意识的跟柳淮絮搭话:“这几天我总能闻道一股淡淡的冷香,你闻到了吗?”   柳淮絮扶着门的手一顿,身体僵硬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想伸出手摸向后颈,可想到予安盯着她,楞是没敢。   冷冷的说了一句:“没有。”   然后开门直接进了屋子里。   她有些急,又有些慌,关门的时候有些用力,予安被她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小声嘟囔了一句:“没闻到就没闻到,怎么又凶了?”   关上门的柳淮絮没有她的好心态,急急忙忙的拿出小瓷瓶,又涂抹了些抑制膏。   涂抹完柳淮絮攥紧衣襟,坐在炕上有些惆怅。   从前予安不会这么安分的在家里时,她担心予安又惹什么祸事。   可现在每日予安都在家里,她又觉得很是不方便。   忙了几日都是简单的拿凉水擦下身子,柳淮絮身上难受的紧,她想洗澡。   可予安就在隔壁,她又是雨露期,实在是不敢。   …   深夜,柳淮絮听着予安窸窸窣窣洗漱声音之后,终于鼓起了勇气,走下地扒着门缝,看着予安进了屋里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准备再加些柴,烧一些热水冲洗身子。   可一打开锅盖,就看到热气腾腾的一锅水。   心里有些诧异,眼神看向关着门的屋子,又收了回来。   从前,予安可从来不会想这么多的。   柳淮絮心里的异样感明显,但她不愿意多想。   告诉自己,还是别抱希望,这可能只是顺便,或者是予安烧水烧多了。   折腾了几桶水进屋,柳淮絮顺心的洗了个热水澡。   而另一个屋子的予安,从柳淮絮出来就一直注意着动静。   这几天她有心留意,柳淮絮从来都是简单洗漱一下,根本就没好好洗过澡。   这里环境差,跟予安从前比不了,可每天干完活之后浑身腻乎乎不洗澡根本就不舒服,予安不洗根本就睡不着。   她每日都要洗澡,可却从没见过柳淮絮洗澡,偶尔听到细微的声音也不像是洗澡,应该是简单的洗漱。   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品出点味来,估计柳淮絮是不好意思。   她生活的世界可没有什么乾元和坤泽,就算她性取向为女,但也不会觉得女女之间需要避险避嫌成这样,公共澡堂她都去过,何况是隔着一个屋子洗澡这种事?   予安没在意,后来几天每次洗完都会给柳淮絮留些水,第二天早上都会发现柳淮絮根本没用。   这下听到柳淮絮那边传来的声音,予安心安了不少。   她的好意,柳淮絮这也算是领了吧?   别的不领情,洗澡这事也没什么,反正她都是要洗澡,顺手的事,就是柳淮絮太紧绷着了。   还是坤泽都这些害羞???   想到坤泽,予安腾的一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乾元,坤泽,信香?   所以她这几天总能闻到那似有若无的冷香,其实是柳淮絮的信香吧?   予安想起这个世界的设定,乾元跟坤泽都有雨露期…   那…她撞见柳淮絮往后颈涂抹什么,大概就是所谓的抑制膏吧?   怪不得她那么紧张,平日冷冷的哪会想到她被吓到发抖呢,想到信香雨露期什么的,予安不免好奇的摸了摸后颈…   柳淮絮那股冷香闻着像薄荷味,那原主…哦,现在是她了。   她的信香是会是什么呢?   予安努力凭借记忆看看怎么释放信息素,可折腾的她都要出汗了,也没弄出来。   顿时觉得自己无趣,盖上被子睡觉了。   活干完了,又洗了热水澡,予安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比她第一天住在这的时候强太多了,那天火炕烧的热,可被褥却是潮的,睡的她浑身难受极了。   现在睡醒抻了下懒腰后,居然还想赖床一会儿。   可闻到淡淡的酒味,让她疑惑不已。   大清早的怎么会有酒味?   迷迷糊糊的往外走去,一边走却发现这味道越来越淡,好像那味道只有自己的屋子里有似的,等她打开门看到柳淮絮阴沉却又泛红的脸颊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不会是自己的信香吧?   淡淡的桃花酒味。   柳淮絮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看她的眼神跟防贼似的,身体还有些发虚。   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之后,予安着急的想要解释清楚:“那个…我…”   “侄孙媳妇,予安在家吗?”   解释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略显老态却又稳重的声音却插了进来。 第9章   “侄孙媳妇,予安在家吗?”   听到声音,两人齐齐的往门外看去。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绛紫色圆领袍的老妇,面色严肃,站姿笔直,她身边左右两边一男一女,从昨天武秋秋的说法来看,予安猜测这个老妇应该就是予二奶奶。   左边站着的男人予二伯,标准的乾元君长相,魁梧,高大。   另外一边的女人应该也是个乾元,面容稍微柔和一些,可脸色不太好看。   予安想这些的时候,柳淮絮已经挺着不太舒服的身子先一步出门迎上去了,礼貌的叫了声人“二奶奶,二伯,四姑。”予二伯和予四姑对柳淮絮还算客气一些,为首的予二奶奶只是微微点头,没有给柳淮絮什么好脸色,眼神也是略过柳淮絮只盯着予安。   就连予安都感觉出柳淮絮的尴尬。   予安不客气的回视了一眼,然后走到了几人面前,先是行了礼叫了一声“二奶奶。”   又对着旁边两人叫了一声。   然后一把拉过柳淮絮的手腕,拉的时候柳淮絮微微挣扎了一下,又可能是想到还有外人在,也没坚持,任由予安把她拉了过去。   予安像是责怪似的说道:“娘子不舒服还出来做什么?先回去休息。”   想到柳淮絮不舒服的原因是因为她,予安有些自责,只想让人好好回去休息。   柳淮絮面露难色,看了一眼予安又看了看二奶奶她们,轻轻的摇了摇头。   “听话,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予安安抚性的拍了拍柳淮絮的手,拍完发现她身子僵的厉害,以为她更不舒服了,便赶紧催促道:“快进去。”   她没想那么多,也没注意到予二奶奶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自古都是乾元在外谈事,坤泽负责管家生儿育女。   刚才予二奶奶对柳淮絮冷淡也是因为这个,乾元还没出门迎接,柳淮絮一个坤泽却先出来了,让老古董二奶奶无法接受。   可…就算她是这样想,也没有看轻柳淮絮的意思。   只是气恼予安。   但毕竟,予安家的情况不同,二奶奶是从小看着予安长大的长辈,予安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   柳淮絮要是不出面,这个家就没人了。   别说予家,就是整个泽源村的人都知道,予安是个不成事的。   除了吃花酒逛青楼没别的出息。   不过今天倒是一反常态,居然对柳淮絮嘘寒问暖,平日里巴不得什么事情都是柳淮絮替她顶下来,让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予安。   这一看才发现,予安的脸上没有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从圆领袍换成了麻布衣,护着柳淮絮的时候也是有几分真心的样子。   予二奶奶不由得想,予安难不成是学好了?   这个想法只在予二奶奶的脑中闪了一瞬,很快就被她给否认了。   从前予安也有那么几次表现出来极好的样子,但没过几天就原形毕露了,不可信!   柳淮絮的身子确实是不舒服,但想到二奶奶亲自过来,这事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她倒是不觉得予安是在关心她,只是认为予安不想让她知道。   所以,她没走。   松开了予安的手,转身对予二奶奶说:“二奶奶,您亲自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见柳淮絮没领自己的好意,予安楞了一下,也没再说话。   终于说道了正题上,予二奶奶眉毛一拧,眼睛瞪着予安,跟身边的予二伯说:“老二,把你昨天听到的事跟她们说一遍。”   “是,母亲。”   予二伯四十多岁的年纪,说话的声音沉稳有力:“昨日我去县城被赌坊的人叫住,说是安儿欠了银子…”   话一出,予安见柳淮絮眉头紧锁,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原主到底是欠了赌坊多少银子,想来想去一团乱麻…   赌坊去的太多,记忆又太杂,她想不出来是多少,不过多半是少不了。   予二伯为人还算和善,见柳淮絮锁着眉便知道她是着急了,赶紧说道:“侄媳别担心,银子我已经替安儿还了。”   说完却仍然不见柳淮絮锁着的眉放松下来,予二伯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没再多言语。   予二伯不说话了,予安倒是想说话。   可是她没理啊,而且她也说不清楚原主到底是欠了多少,也不清楚除了这些她还有没有做别的。   “二奶奶,二伯,四姑让你们费心了,银子有多少我这就拿给你们。”   从昨日听武秋秋说起予二奶奶过来,柳淮絮就是做足了准备的,今日听说这事倒是一点不意外,只是想着最好银子少一些,冬日里还能让她好过一些。   予二奶奶看予安全程没说话,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看柳淮絮这般姿态,心里恼怒的很,语气也算不上太好:“银子不多,侄孙媳妇不必在意,今日我过来,主要是为了我那姐姐来教训安儿的。”   教训予安?予二奶奶不是第一次来教训予安了,这几年不知道说了予安多少次,也没见她有学好。   柳淮絮没太在意这话,而是想着银子的事,坚持道:“二奶奶,要还的。”   宗族里对她们还算照顾,只是予安太不争气,连带着她也让人看轻,只有二奶奶一家还顾及着情分没有过太多的责罚,多半都是想要让予安学好,好好的跟她过日子。   旁的人,却不这么想了。   比如站在予二奶奶身边的予四姑,是予二奶奶弟弟家的女儿,一直被予二奶奶带在身边。   予二奶奶跟念着跟予老夫人的情分,但予四姑到不顾及这些,所以对予安的态度一直都算是太好,连带着对柳淮絮也是。   “侄媳,这些钱族里替安儿出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们,从今往后予安再有什么事,可别说是予家…”   “闭嘴!”   予四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予二奶奶给打断了,偏头瞪了一眼予四姑,予四姑自知话说多了,也不言语而是轻蔑的看了一眼正在走神的予安。   说到底,予二奶奶还是念着一些情分在的,昨日予二伯把消息带回来的时候,予四姑等人就强烈建议把予安从族中出名。   予家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大宗族,但人数也不算太少,面子还是要的。   更何况予四姑家里的大女儿明年要参加科考,所以她比谁都更在意一些名声。   她的话虽没说完,但柳淮絮也听出来意思了。   这是要给予安除名,从此往后再跟予氏宗族没有任何的关系。   予四姑家的情况她也知道,大女儿予争明年要参加科考,有予安这样的从姐说出去非但不好听,甚至还会给科考带来不好的影响。   柳淮絮理解,但也觉得世态炎凉。   从前予老夫人在的时候,予安再混账也没人说这话,如今…   予安除名的事还没有个定论,予四姑此时说出来,予二奶奶的脸色自然也不太好看。   “侄孙媳…”   “二奶奶,我明白的,予安这些年惹了不少祸事。”柳淮絮的眼眸低垂,谁也没看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个表情,只有站在她身边的予安感觉出来了,她的身体比刚才还要僵一些,手指不自觉地紧握。   她很在意,却又没办法说。   予安起先没说话,实在是因为不太了解予氏宗族的情况,怕贸然出声会让人觉得奇怪,如今却不能不说话了。   因为她感觉到,柳淮絮好像被欺负了。   好看的眼眸的都垂下来了。   这几日柳淮絮虽然对她冷淡,但却从没有过这副表情,明明就是委屈了。   原先她只觉得自己倒霉,来到这个世界成为背锅侠,但现在她觉得柳淮絮更倒霉,甚至还有那么点可怜。 第10章   予安往前站了一步,恭恭敬敬的向予二奶奶,还有予二伯和予四姑行了个礼:“二奶奶,二伯,四姑,从前是我年少不懂事,从今往后不会了,我会跟淮絮好好过日子的。”   这一礼,行的恭敬又认真,让三人都有些吃惊,尤其是二奶奶。   又吃惊又是欣慰的。   予安自小就不安分,除了很小的时候要压岁钱礼节还是全些的,长大后就再没这样过了。   趁着予二奶奶犹疑,予安又说道:“这钱我定当还上,从今往后在不让二奶奶和族中人操心了。”   接着予安又说了几句好话,予二奶奶听的很是动容,连予四姑想再说些什么都被她拦住了。   “安儿欠的银子算在我的头上,不用还了,只要往后安儿跟侄孙媳好好过日子就成。”   予二奶奶是真心为了予安好,可予四姑听到就不高兴了,刚才被拦住没说话就算了,现在又听到予二奶奶替她还,怎么也忍不住了。   “二姑…这怎么可以?”   予二奶奶瞪她一眼说道:“怎么不行?从前…”   从前予老夫人得势的时候,别说二两银子,就是二十两银子也不是没出过,她们都属于受益方,如今予安这样,她出二两银子怎么了?   她没继续说是想让予四姑在小辈面前留点面子,予四姑自然是听出来了,不吭声了。   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予安不清楚,她只是觉得她顶了原主的身份,欠的银子自然算是她的。   那她欠下的银子也就没有理由让别人来替她还。   “二奶奶的好意,安儿心领了,不过…这钱还是要还的。”   予安想了一下说道:“年前…我一定把银子还给二奶奶。”   听她说完予四姑露出不屑的表情,就连予二奶奶和予二伯也不大相信。   予安面露尴尬,求助似的看向了身边的柳淮絮。   方才几人说话的时候柳淮絮一直都没插言,因为从予二奶奶说出二两银子的时候她就开始犯难,家里凑来凑去估计也就能拿出一两银子。   矛安说的那些话,她自是不太相信的,但也不能让人觉出来两人不是一心。   “二奶奶,现下家里只能拿出一两的银子,剩下的一两定当早日还清。”   说完,柳淮絮转身回去把银子拿出来,又交到了予二奶奶的手里。   起先予二奶奶不想收,但柳淮絮坚持。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予安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柳淮絮的身前,躬着身对予二奶奶说道:“二奶奶,这钱是我予安欠下的,自当由我来偿还,淮絮为这个家,为了我操心不少。”   予安顿了顿,看了看柳淮絮又继续说:“侄孙不想让淮絮再多忧心。”   这样揽责的一句话出现在予安的嘴里不太真实,柳淮絮诧异看她,予二奶奶眼神也变得柔和不少,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慈爱。   “安儿既然这么说了,淮絮你把钱收回去,二奶奶也看看安儿到底是不是真心改过。”   予安听到予二奶奶说这话,顺势接道:“二奶奶放心,侄孙这次必定改过自新。”   语气郑重坚定,让予二奶奶看她的眼神一变再变,心里宽慰了不少。   从前予安也乖过,但多半都是些花言巧语,为了骗些钱花,予二奶奶都听得出来,只是对她纵容,可如今这话说出来气势有些不一样。   恐怕除了柳淮絮唯一想予安变好的人就是予二奶奶了,不过柳淮絮是不敢轻易相信予安了,毕竟她吃过大亏。   而予二奶奶就不一样了,对于予安改变她满心欢喜。   又寒暄了几句,予安和柳淮絮把几人送出了门,临走的时候予四姑看予安的眼神还是有些不甘。   没让予安除名,她始终不能安心。   主要是她不信予安能说变好就变好,也更是担心以后会影响到她女儿予争的仕途。   …   等人都走了,柳淮絮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她脚步有些发虚,一步一蹭的往屋里走去。   予安送走了人后,还想着要怎么赚钱,刚想找柳淮絮去商量一下,一回头就看到她扶着门框的样子,三两步走过去想也要扶着柳淮絮却被她一手给打了下去。   “别碰我。”声音隐含着怒意,予安一愣,也忘记了还要去扶着柳淮絮的事,就这么看着她慢吞吞的进了屋子,关门之前还柳淮絮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予安无辜的眨眨眼,想表达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可柳淮絮连看都没看就把门给关上了。   耸耸肩,予安转身坐在门槛上,望着外面的院子。   前几日一直忙着秋收,突然一闲,予安也有点浑身不自在。   甚至还生出了点思念故乡的意思。   虽然她的亲人都已不在人世,但最起码那是她生活了20年的世界,回不去予安也有些惆怅。   毕竟这里的生活有些枯燥。   没有了手机,游戏…各种电器。   不过也有好处,空气好,最最重要的是…没有大姨妈。   特殊时期只有雨露期,用不到姨妈巾,也不会肚子疼,雨露期的时候只需要涂抹一些抑制膏就好…   想起抑制膏,予安突然想起早起那一阵久违,还有柳淮絮泛红的脸颊。   不会是她的信香给柳淮絮刺激到了吧?   所以今天她才会这么反常?   予安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去果然还是一股桃花酒的味道,她把窗户全部打开散散气味,出门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柳淮絮的屋子,心想没了味道,柳淮絮应该能舒服一些了吧?   柳淮絮确实舒服了一些,她昨夜睡觉时就不踏实,总觉得自己身处在桃林之中,想要跑却被紧紧的包裹着,天还没彻底亮的时候她就醒了,闻到那丝丝缕缕的桃花酒味让她从身到心都不舒服。   更觉着恐惧。   因为予安的信香就是桃花酒味的,而且她离自己的距离又那样近,雨露期的她本就敏感,现下感觉鼻腔里都是桃花酒的味道,甚至连身上都沾染了一些。   她战战兢兢的等到天亮,想要要出透气,可刚一出门就又碰到了予安,心里设想了许多,以为予安还会像从前那样发疯,可还好,予二奶奶来了。   在外面的时候还好上一些,可还是昏沉沉的,尤其是予安靠近她的时候。   等人都走了,柳淮絮立马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她不敢问,也不敢说。   生怕予安意识到她在雨露期会对她做出些什么来。   有时她也搞不懂,予安从小虽然骄纵了些,但本性不坏,如今长大之后怎么会变的那么面目可憎。   身体舒服了,柳淮絮也开始犯困,想着这些事的时候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柳淮絮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想是把上面重物放在地上的声音。   她穿好衣服又涂抹了一些抑制膏后,往屋外走去。   还没等她踏出房门,就看到予安满头薄汗正在搬运稻子。   “你醒了?”予安听到动静回头,笑着说了一句,然后随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又继续把稻子摆好。   把屋子的味道放完之后,想着柳淮絮起色不太好,多半是在补觉,她就想着找些事做。   稻子昨天才割好还没收回来,就去隔壁武家借了推车,一趟一趟的往回运。   田地较远,她一趟只能驮四五捆稻子,一上午的时间也才走了两趟。   柳淮絮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予安把一车的稻子卸下去,又打算继续去地里。   推着车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柳淮絮突然喊:“予安。”   予安回头,发出疑惑的声音:“嗯?”   也不怪她疑惑,说起来从见到柳淮絮开始,她还没听过柳淮絮叫她的名字。   柳淮絮对她向来很冷淡,但叫她名字的声音倒是还好。   尤其是叫她名字的时候,冷冷的语气又带着婉转,予安心跳快了半拍,把车子放下转过身去,扬起笑容问她:“怎么了嘛?” 第11章   许是予安的笑容太明媚,柳淮絮竟生生的愣住了,扶着门框的手微微收紧。   她其实是感受到予安这几日的变化了的,但这人太不可信,她始终是在犹豫当中。   理智告诉自己,予安曾经做过那样的事,实在是没有信誉可言。   但感情上,两人自幼相识,没有爱情也总比旁人多了份情分在的,比起其他人来说,柳淮絮还是跟予安更亲近些。   于是她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只是想问你去做什么。”   就这?   予安心里有些疑惑,她要去做什么难道不明显吗?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居然是问这么明显的问题?   可又一想,柳淮絮对她都是惜字如金的,能主动问她做什么也是好事,证明柳淮絮对她有所改观。   予安笑了笑,指着推车说:“我跟武大哥借的推车,准备把稻子给拉回来。”   她说完,柳淮絮又是没再说话,想来也是没那么多话说,予安向她招招手:“那我先走了。”   柳淮絮没回应,而是深深的看她一眼,回屋子里。   予安摇摇头,对柳淮絮的冷淡她也有些习惯了,又因为今天早上那么一遭,她对柳淮絮是彻底生不起气了。   比起她,柳淮絮才是那个更倒霉更委屈的人。   败家产和逛青楼这些事她只是有记忆,并没有真正经历过,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只是受到了别人的白眼和嘲笑。   柳淮絮就不一样了,这个社会等级当中,坤泽就是要低于乾元的,原身做什么事都是要牵连柳淮絮的。   就像予二奶奶,一开始予安还觉得她是来刁难的,但聊了几句发现,予二奶奶并非是轻看柳淮絮,而是这个社会中的陋习,出门在外主事的就该是乾元,而不是坤泽。   原主不当事,只能柳淮絮出面,像予二奶奶这种老古董自然是看不惯的。   想通这些,予安觉得自己也还没那么倒霉,比柳淮絮强得多。   她顶着原身的身份受这些冷眼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柳淮絮又凭什么呢?   什么都没做错,却还要承受那么多的看轻和嘲笑。   要怪只能怪原主又渣又浪。   柳淮絮那么漂亮的媳妇还不知足。   呸,人渣!   …   予安在心里吐槽了一路,心里松快了不少,可到地里的时候心情又开始复杂了。   这十几亩薄田的产量也真的是太差了!   来回折腾了两天予安已经搬完了三分之一,估计晚上贪点黑今天一天都能搬完。   抛去留下的米也不知道能剩下多少钱?   唉~   予安叹了口气,认命的开始捆稻子。   也幸好予安曾经的生活也不算是太富裕,小时候经常跟奶奶一起干活,要是她生在一个富裕人家,来到这个世界不还得饿死?   哪像现在,三两下就捆好一捆稻子…   又装了三四捆之后,予安开始了返程之路,她倒是还想在多装一点的,但是借来的车最多只能装四捆,还是她费了半天的力气才给这四捆绑在车上,要是随意放只能放三捆。   车小,力气大,予安觉得有些浪费。   回去的路上她加快了脚步,想趁着天黑之前把稻子全部都拉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乾元君的体力比普通人好的原因,予安觉得自己的力气变大了,耐力也更足了。   熟悉了路之后推着车跑回去的时候,应该和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差不多。   她到家的时候房门开着,柳淮絮应该是在做饭,正围着灶台前烧火,见她回来了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忙着。   予安注意到她看了自己一眼,笑着跟她打声招呼:“我回来了。”   没理。   予安也不在意,吭哧吭哧的把稻子放了下来,推着车又走了。   等她出门,柳淮絮才把眼神又放在她的身上。   正好是看到予安推着车的背影,她身材极好,就算穿着麻布衣也能显出身高腿长,比例极好。   柳淮絮依稀想起予安刚分化的那年,小孩子还有些天真可爱,蹦蹦跳跳的叫着她淮絮姐姐,还问自己长得这般标致会不会有许多坤泽想要以身相许。   本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在后来的时间里,予安好像一直是在践行这句话。   就连予老夫人都没想过,从小只是不规矩的予安在分化成乾元后能有那么大的变化。   每每看到予安一些好的举动,柳淮絮总是能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为此纠结,既想予安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又怕是她异想天开。   早上心有余悸,方才抱有希望,现在又觉得自己是浪费时间。   柳淮絮又加了一把柴火,继续烧着饭,不想那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东西。   就算是装样子予安也是干了一上午的活,中午自己应当负责饭菜的。   予安再次回来的时候,柳淮絮把饭菜做好了,把昨夜没吃完的咸菜炒肉热了一遍,又炒了一两个鸡蛋。   盛完饭又把两道菜放在桌子上,柳淮絮却有些犹豫了。   到底要不要去喊予安?   去喊了予安会不会又觉得自己心软了?   从前她讨好几日自己便会心软,给她做饭,还会买些好的料子给她做衣服,予安知她心软立马就露出本来的面目。   现在,她依然怕这样。   予安把稻子放在院子里,一抬头就看到柳淮絮站在饭桌前,紧锁着眉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肚子实在饿得慌也没心思猜柳淮絮想什么,而是看着桌子上的菜发光。   “可以吃饭了?我好饿啊!”   柳淮絮还在纠结,却听到了予安爽朗又急切的声音。   一抬头,正对着了予安明媚的笑脸,好像真的很饿似的,笑完就盯着桌子看,柳淮絮也不再纠结,微微点了下头坐在了桌子前。   刚坐下,就听到院子到门口一阵响动,予安从外面拿着小马扎进来了,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炒鸡蛋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予安眉开眼笑的,看着柳淮絮一阵晃神,从前日子好的时候予安向来不喜欢吃鸡蛋的,现下…装的也有点太过了吧?   柳淮絮抿抿嘴,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因为根本不知道因为自己喜欢吃鸡蛋,而原主不喜欢吃鸡蛋的差异让柳淮絮产生了更深的怀疑,予安吃的毫无心理负担,甚至还夸起柳淮絮。   可因为菜刚出锅还有些热,予安放在嘴里来回折腾,夸柳淮絮的时候说话有些不清楚:“唔…嘶…真好吃!”   柳淮絮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   真的只是很简单的一个炒鸡蛋而已,也就是比平时多放了一些葱,就能好吃成这样?   柳淮絮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到嘴里,嚼了嚼。   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可看着予安狼吞虎咽的样子,确实不像装的。   因为饭太干予安兑了一些水,稀里哗啦的一碗饭很快就吃完了,准备再去盛饭的时候发现,柳淮絮碗里的饭还没怎么动。   “你怎么不吃啊?”说话的时候予安有些不自然,觉得自己吃的好像真的有点多,而且还有点快,   可没办法呀,她干了一上午的活实在是太饿了。   她现在深深的感受到了,乾元君的食量,可能体力好也都是因为食量大了。   “你真的觉得鸡蛋好吃?”   柳淮絮没回答她的问题,却又问鸡蛋的事,予安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快被她吃掉一半的鸡蛋说道:“好吃啊,很好吃。”   明明刚才都夸过一遍了,柳淮絮怎么还问,难道还想被夸?   “你从前都不喜欢吃鸡蛋的。”   柳淮絮是想提醒她,演戏演的太过了。   而正在犹豫要不要夸柳淮絮的予安却觉得,完了。   她跟原主的不同之处这么快就被柳淮絮发现了? 第12章   予安身子僵直,更让柳淮絮觉得她演戏演的太忘我了。   把自己不喜欢鸡蛋这事都给忘记了,当下脸便冷了下来。   予安想不到柳淮絮脑子里想的这些东西,反而是一直在思考着自己要怎么对应这样的场景。   她不是没想过。   毕竟她跟原主就是两人不同的人,虽然长相一样又有差不多的记忆,可本质上就是两个人啊,小到生活习惯大到说话办事必然是完全不同了。   予安低头又看了一眼这盘炒鸡蛋,想看看她有什么不同之处。   可看了半天,炒鸡蛋就是炒鸡蛋,一个从前不喜欢吃鸡蛋的人现在变的喜欢吃鸡蛋能有什么理由呢?   她想不出。   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柳淮絮把她的饭盛好了,自己也开始吃了。   她根本就不想听予安的辩解,所以说完也没再期待她回答。   予安倒是郁闷坏了,她想了半天柳淮絮根本就不在意。   吭哧吭哧又把第二碗饭吃完,予安开口说道:“我今天太累了,感觉吃什么都特别香。”说完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予安还把饭碗给柳淮絮看。   “你看,我吃的多干净,两碗呢!”   有点得意,又有点炫耀的神色把柳淮絮看的有些发愣,觉得她有些幼稚,跟小时候似的,吃完东西总是要显摆一下自己吃的多干净。   看到她这样的举动,觉得她说的也并无道理。   可能真的是太饿了,吃什么都是香的。   柳淮絮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予安却觉得实在太敷衍,又盛了半碗饭坐下说:“我还可以再吃点的。”   刚才生怕这些饭菜不够吃,但眼下…   话都说出来了,不把自己塑造出吃货人设也不太行了。   又是半碗饭下肚,这次予安是真的撑了。   站起来的时候肚子都微微凸起,她扶着腰一步一步的往自己屋子里走去,到门口的时候跟柳淮絮说:“我有些困了…去睡会儿觉,晚点你记得喊我。”   困了是假,撑到想要去躺着才是真的。   是困了还是撑了从予安的肚子就能看出来,柳淮絮轻轻嗯了一声,等予安进去之后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予安了,冷不丁的还觉得有些可爱。   不过转念又收了笑,告诉自己不能放松警惕。   …   本来是撑着想躺一会儿,可躺了一会儿之后予安竟然真的睡觉了,而且这一觉还睡的很沉,等她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想着还有稻子没拉回来,予安一个激灵从炕上坐了起来,穿鞋下地就往外面走去。   院子里,柳淮絮正在挑稻子准备磨米,看到予安急匆匆的走出来眼神也放到了她的身上。   虽然想知道予安做什么,但还是没吭声,只是冷冷的看着。   “哎呦,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喊我?”   “我还打算今天把稻子全部拉回来呢。”   予安只是嘟嘟囔囔,也没想着柳淮絮能回答她,说完就自己推着车要出门去了。   路过柳淮絮的时候还跟她打了声招呼:“那我先走了!”   柳淮絮拧着眉有些犹豫要不要让予安先别弄了,天马上就要黑了,可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脚这么麻利,她还没犹豫好,予安就已经走出院门了。   就算予安想要干活,柳淮絮也没想过予安会这么勤奋,所以压根就没把叫她这事往心里去。   可现在她这急匆匆的样子,让柳淮絮又有些拿不准了。   要是装的话前些日子跟她一起去地里已经可以了,现在又自告奋勇的去拉稻子,怎么看不像是演戏。   柳淮絮一时也拿不住,发起呆来,连手里的稻子掉在地上也没察觉。   “淮絮姐姐…!”   听到门外有人叫她,柳淮絮回了神,把稻子捡了起来,一抬头看竟是武秋秋。   柳淮絮迎了过去,温声的喊道:“秋秋,你怎么来了?”   武秋秋先是没搭话,而是往院子里和屋子里看一看,柳淮絮知道她在看什么便说道:“予安没在家。”   被看出意图,武秋秋红着脸吐了吐舌头,拉着柳淮絮的衣袖甜甜的说着:“淮絮姐姐~你明知道我怕予安姐姐的,最近几日她都在家我都不敢来找你了。”   是了,从前予安不在家的时候武秋秋几乎每天都会过来,陪她说话,有时还一起做些绣活。   最近予安在家,武秋秋一次也没来过。   武秋秋的撒娇柳淮絮很受用,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带着些宠溺:“胆小鬼,她有那么可怕吗?”   闻言,武秋秋点头如捣蒜,坚定的说道:“有的!淮絮姐姐你都不知道,她今日来我家借推车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说道推车,柳淮絮这才想起来今日予安去武家的事。   问武秋秋:“她过去是怎么说的?”   “唔…我也没太听清楚,我躲在屋子里了,是大哥跟她说话的,不过…大哥说予安姐姐有些奇怪。”   “奇怪?怎么奇怪?”   “大哥说,予安姐姐来借车就很奇怪。”想到大哥说的话,武秋秋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有些吞吞吐吐的。   这倒是把柳淮絮看糊涂了,武秋秋向来心直口快,很少会有这种时候。   “秋秋,予安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没有没有,我也没太听清楚,但是我大哥也没说什么。”说完,武秋秋多多少少有些心虚,其实是她大哥说了不该说的话。   当时她跟大哥武大,还有母亲正在吃饭,予安只是在门外喊人,武大一听是予安便赶紧跑了出去,武秋秋在屋子里听到了零星的几句借什么的,具体的没听清楚,等她大哥回来就看到她大哥眉头深皱的样子。   她遍问道:“大哥,予安姐姐是来借钱的吗?”   武大摇摇头说:“不是,是来借推车的。”   他说完,武秋秋楞了一下,问道:“借车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哥怎么愁眉苦脸的?”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可…”   “可…?”   武秋秋眼睛转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又觉得他大哥有些异想天开…   “予安能来借车这事就很奇怪。”   武大顿了一下,还是把心里话给说了出去:“她会不会是学好了?淮絮会不会回心转意?”   …   武秋秋的哥哥爱慕柳淮絮多年,柳淮絮也未必不知道,所以说出来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尴尬,武秋秋想到这些岔开了话题:“对了,大哥让我问问予安姐姐这车今日能用完吗?”   “今日……”   柳淮絮刚开口,门口就一阵响动,是予安推着车进门了。   武秋秋看到她身体就绷住了,求助的眼神看向柳淮絮,甚至把牵着柳淮絮的手都给松开了,有些紧张的看着予安。   可忙着推车进门的予安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她把车停在院子里,看到武秋秋来了只以为她是来要车的,还笑着跟武秋秋打招呼:“秋秋,推车我明日才能用完,你回去跟你大哥说一下。”   说完等了一会儿,见武秋秋只是愣愣的看着她,予安想可能是武秋秋对原主意见太大不愿意说话?   她又笑了笑,继续忙着搬运稻子。   眼见为实,武秋秋看看予安又回过头问柳淮絮:“予安姐姐真的学好了?” 第13章   “予安姐姐真的学好了?”   然后又不大不小的说了一句:“变得好奇怪啊。”   听到这话的予安手上一僵,差点把稻子给扔在地上。   不会吧?才跟武秋秋见过两次面而已,就发现她跟原主的区别了?   那柳淮絮…两人相处了好几天了,柳淮絮又该怎么想她呢?   予安搬运的动作故意缓慢了一些,她想听听柳淮絮是什么反应。   “谁知道她呢。”柳淮絮的声音没什么异常,还是冷冷淡淡的,予安这才安了心,继续恢复到原来的搬运速度。   许是予安的动作有些太刻意,柳淮絮看到她眼神软了一分,她自己到没觉得什么,一旁的武秋秋竟然看呆了,扯了扯柳淮絮的衣袖小声的说:“淮絮姐姐…你是不是…”   被她扯住柳淮絮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不对劲。   她知道武秋秋问什么,摇了摇头想表达自己没有这个意思。   武秋秋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扯着柳淮絮走到房门口,距离予安远了一些,但眼神却一直都放在予安的身上。   “淮絮姐姐,予安姐姐最近一直这样?”   柳淮絮想了想,回答:“是,一直这样。”   “她会不会又是…?”   又是什么武秋秋没继续说,但柳淮絮知道。   “不会的了。”柳淮絮语气坚定,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予安抵出去了。   听到回答武秋秋的表情变的难看起来,再次看向予安的时候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柳淮絮也顺着看过去,抿抿嘴没说话。   一直忙着的予安没注意到两人都盯着她看,只是低头卖力的干活,等她干完歇下来的时候武秋秋早就走了,房门口只站着柳淮絮一个人。   “额…她走了?”   “嗯,走了。”   得到答复,予安松了口气,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等一会儿就好。”轻轻应了声,柳淮絮转身去做饭了。   ……   天黑的越来越早,柳淮絮刚把饭做好天就黑的差不多了。   予安饿的厉害,看着柳淮絮忙碌的身影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晚上…能不能还吃炒鸡蛋啊?”说完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予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捂着肚子。   其实也不怪她…   乾元食量本身就大,她又干了一天的力气活,自然是很饿。   把她不好意思的样子看在眼里,柳淮絮淡淡的说:“知道了。”   可心里却越发的疑惑。   要不是武秋秋说她变的奇怪,她还没意识到问题。   只是觉得这是予安换了法子。   可肚子叫了叫就害羞,确实不太像予安的性格。   就是年少时候予安也没有这样过。   想着这些的时候柳淮絮又些走神,予安看她应了声却没有动作,有些着急的提示她:“能不能多炒个鸡蛋?”   “嗯?”柳淮絮回头,看到她一脸期待的表情,才想起来刚才说炒鸡蛋的事。   她还不确定家里到底还有几个鸡蛋,便没应声,而是回房取油灯。   因着没应声,予安还以为柳淮絮不高兴了,赶紧追了过去,还没进去柳淮絮就很警惕的回头:“不许进来。”   差一步就能迈进去的予安,看了看自己的脚,默默的收了回来。   刚刚温柔了没多久,又开始凶她了。   予安忍着委屈,说道:“你别不高兴,我不吃鸡蛋了。”   这个家穷的叮当响,唯一让予安惦记的就是鸡蛋。   还有…只吃过一次的猪肉。   但家里太穷,她又负债,实在是没脸提吃肉的事。   柳淮絮说完就没在理她,而是去拿油灯,一回头就看到她撇着嘴,委屈巴巴的说着话。   差点被她气笑了。   因为一个鸡蛋就觉得她会不高兴,那做更过分的事时候怎么没想呢?   对着予安委屈的脸,柳淮絮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心软了。   因为她干了一些活,自己居然还真的开始心疼她累到,吃些鸡蛋补一补也是应该的。   可是刚才予安差点迈进自己屋子的时候,不好的记忆又回来了。   转过身,柳淮絮把油灯放了回去,再看予安的时候表情比刚才冷了不少。   予安被她这一弄,瞬间紧张起来了。   “那个…我…我真不吃了!”   柳淮絮美则美矣就是脾气太臭,脸又太冷,就算明明知道这都是原主的错,可这么冷的脸对着自己的时候,她还是会心慌。   下意识就想讨好,让她把冷脸收回去。   可结果,好像不是太好。   柳淮絮没再搭理她而是往外走去,予安见她出来,往后退了一步。   她一直冷,予安待不下去,又想到自己那边的柴火还没烧,就去取了柴火回来烧火。   等她烧完了,柳淮絮的饭菜也做好了。   不知道因为刚才惹到柳淮絮的原因,今天柳淮絮竟然把糙米主动给了她。   大碗装的是精米,小碗装的是糙米。   很明显,大碗才是予安该吃的。   而小碗,属于柳淮絮。   可现在她哪里还敢多说话?   一口糙米,一口咸菜吃了起来,至于桌上的另一道白菜,她几乎是没碰。   柳淮絮也不在意她吃不吃,低头自顾自的吃着。   等予安一碗饭都吃完了,柳淮絮的饭还没下去半碗。   累了一天,这小碗的饭根本就不够予安吃的,她现在只盼着柳淮絮不吃了,等把剩下的饭让给她。   可能是她眼神太过灼热,让柳淮絮觉得有些不适,皱着眉抬头刚想出声呵斥,却发现予安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的饭碗。   “嘿嘿…”予安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嘿嘿笑了两声,眼神也往下看去。   她这没出息的样子,柳淮絮有点无语。   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米饭给她拨过去了一半。   见状,予安咧着嘴笑了笑,拿过饭碗开始吃,这次白菜她也吃了几口,不是只吃咸菜了。   还不忘感谢柳淮絮,口吐不清的说着:“淮絮姐姐,谢谢你!”   柳淮絮抬眼看她,冷冷的说:“闭嘴,不许这么叫我。”   “为什么?”予安把饭碗放下来,不解的问道。   叫娘子不行,叫名字不行,叫姐姐不行。   她看武秋秋叫淮絮姐姐,她觉得她这么叫也还挺好的。   可柳淮絮还是不许她叫。   皱着眉一本正经的对柳淮絮说:“我对你总该有个称呼吧?你比我大,叫姐姐也没什么吧?”   柳淮絮慢条细理的吃着饭,语气还是一样的没有波澜:“不许。”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予安有些赌气的拿着碗开始吃饭,这次还是她先吃完的,放下碗筷盯了一会儿柳淮絮,突然起了坏心思。   “媳妇,我刚才去拿柴火的时候看到没有多少了,明日我干完活,再去砍些柴。”   话刚说完,予安就看到柳淮絮吃饭的手顿了一下,表情愤懑:“你…”   予安猜想她又要说不许,没给她机会又说道:“媳妇,明日…”   “滚。” 第14章   昨晚叫媳妇爽了一时之后,予安悲剧了。   柳淮絮压抑着愤怒说了一声滚之后,直接放下碗筷回了房间,一直就没出来过。   甚至连今天早上的饭都没做。   予安昨晚就没吃的特别饱,早上起来更饿了,发现柳淮絮早上不做饭,她有点懊悔。   干嘛非要逞一时之快?   翻找到两个馒头之后,予安啃了几口喝了一大碗水之后就出门了。   田地里的稻子还在等着她,她要在今天全部干完,晚上还要去砍柴。   如果干了这一天的活还没有顿晚饭吃…   予安想郑重的跟柳淮絮去道个歉,昨天她不是故意的呀~   哭丧着脸到了田地,因为饿着肚子连力气都小了不少,比昨天的速度慢了不少。   昨天一上午走了两趟,今天两趟结束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   她第一趟回去的时候还早,柳淮絮没出来她也没觉得什么。   第二趟回去的时候,柳淮絮还是没出来。   就算不想给她吃饭,难道柳淮絮自己就不饿吗?   好吧,可能不饿。   她没那么大的饭量,也没那么大的消耗。   那…就不会闷得慌吗?   予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去叫门,走到柳淮絮的房门前,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轻轻的敲了下门。   没反应。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敲的太轻了?   又用力了一点,还是没反应。   这下予安有些耐不住了。   “你…饿不饿啊?我做点饭我们一起吃吧。”   她没敢问柳淮絮做不做饭,人家都生气了怎么还会给她做饭呢…   按照原主做的那些事,柳淮絮对她这样的态度也没什么问题,但予安心里也不平衡,毕竟她只是个背锅侠,让她为了原主做的事道歉她做起来有些费劲,但要是…   为她昨天出言不逊道歉的话,予安没什么心里负担。   予安没再敲门,而是清了清嗓子说道:“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开这种玩笑,以后你不许我叫你,我就不叫了。”   “什么都不叫了!”   反正这个家只有她们两人,何必要个称呼呢,直接是说就是。   在外的话…她叫娘子柳淮絮倒是没说什么,她知道,一切都是为了面子而已。   她说完,又等了一会儿果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柳淮絮可能是在穿衣服…   额,不会还没起床吧?   予安往外看了一眼,正是日晒三竿,她都忙乎了大半天了。   咯吱一声,柳淮絮推开门,就看到予安弯着腰往外面看的样子。   可能是被她开门的声音下了一跳,予安猛的一抬头,两个人的距离变的极近。   呼吸都打在对方的脸上。   予安快速的眨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柳淮絮心脏收缩的厉害,脸颊都有些热。   她们两个实在是太近了。   而且予安的个子还比柳淮絮高了小半头,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看到柳淮絮那一双好看的眼睛,还能闻到淡淡的薄荷味。   很香,又很冷。   予安紧张,柳淮絮却全身紧绷。   她没想到予安转过头会离她这样的近,一时间愣住了,等回过神时候一把就给予安给推走了,然后手扶着门口,咬唇警惕的看着予安。   被她推开予安也回过神了,向她道歉:“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你会突然开门。”   柳淮絮冷冷飘了她一眼,觉得她明明犯错还狡辩。   可能是这几天的相处,予安对柳淮絮有些了解,一眼就看出来了柳淮絮的意思,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使劲摇头:“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信我!”   信?   予安拿什么让她信?   柳淮絮扯了扯嘴角,嘲讽的笑着,予安一看,自觉说错话了。   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可让柳淮絮相信的?   前几日的时候予安还有些委屈和气愤,和自从昨天看到柳淮絮被欺负的样子,那些委屈都不见了。   她没可能再回到原来的世界了,以后都要顶着原主的身份生活。   那些事就算不是她做的,也是她做的了。   所以,对着柳淮絮的嘲讽,她不委屈了,只是更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说多可能错的更多。   予安低头扣手,没再继续解释。   过了好一会儿,柳淮絮可能是调整好了状态,淡淡开口:“知道了。”   说罢,又把门关上了。   看着关上的门,予安撇撇嘴。   什么就知道了嘛…   予安默默的从柳淮絮门口离开,想了想还是继续啃馒头吧。   早上的时候觉得那馒头实在是难吃只吃了半个,还有一个半馒头,就着凉水把馒头吃掉之后,予安又出门继续拉稻子去了。   再折腾两趟,稻子就能全部都拉回来了。   予安一鼓作气,比上午的速度快了不少,趁着天黑之前全部都拉了回来,踉踉跄跄的走到院门的时候,看着烟囱冒着烟…   心里一喜,脚步都快了不少。   进院子推车随手一放,然后直奔屋子里去。   她跑的快,声音不小把正在舀水的柳淮絮吓了一跳,扭过头看向她皱了皱眉。   “啊…那个…”予安尴尬的挠挠头,没想到会吓到柳淮絮,想要开口解释柳淮絮已经转过去继续忙碌了。   激动的心情急转直下,予安来回踱步,不知道是继续跟柳淮絮说话,还是回到院子里去忙。   柳淮絮被她吵的烦,把米放到锅里冷眼看着她。   这下予安不动了,挺直了背却低着头。   小声的说:“我昨天…”   “稻子都运回来了?”   “运回来了。”   “那去买点肉,钱在那…”柳淮絮指了一下窗沿,予安顺着看过去,点点头乖乖去拿钱,等她转过身想跟柳淮絮说话的时候她又忙去了。   刚才想再跟柳淮絮道个歉,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岔过去了…   “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   柳淮絮停手,没回头背着身说:“快去买肉,一会儿李屠夫收摊了。”   她这么一说予安楞了一下,赶紧说道:“哦哦,那我这就去。”然后抓紧前飞快的跑了出去。   这时柳淮絮回过头看着她奔跑的身影露出一抹笑容。   随后又变得有些苦涩。   如果予安能一直这么安分的话,就好了。   中午予安回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原形毕露想要跟她闹,没想到居然是问自己吃不吃。   而且在她表现冷淡的时候居然什么都没说,而是啃完馒头就走了。   柳淮絮听到动静了,她知道予安又去地里干活了。   不管是演戏也好,还是什么,最起码予安这几天干活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要是没有予安这些活她要干半个月,可有了予安才五六天的时间就都拉回来了。   所以,买些肉给她吃也没什么。   …   饭做好了之后,柳淮絮去把柴房里仅剩的一些柴火给拿了出来,准备给予安的屋子烧些火,顺便再做点热水让她晚上洗个热水澡。   柳淮絮这边刚刚点上柴火,那边予安兴冲冲的回来了。   “我买肉回来了!”予安在门口就举着肉喊,她是真的开心,终于又可以吃肉了!   柳淮絮淡淡的看她一眼予安,予安瞬间就老实了下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步子慢的特别缓慢,走到了柳淮絮面前把肉一送:“我买回来了。”   扫了一眼,刚想说放在灶台吧,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把肉给从予安的手里拿了过来看了看说:“你藏钱了?”   “嗯?没有啊。”予安看了看肉,又看了看柳淮絮摇头又摆手,表示自己没有藏钱,看柳淮絮的样子多半是跟肉有关系,她小声的问道:“肉少了吗?我是不是被宰了?”   柳淮絮拿着肉,听到予安说的心想也有可能,于是问道:“买肉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我说…”   停顿一下,予安挠了挠头,在柳淮絮催促的眼神下说道:“我说…就买这些钱的肉。”   柳淮絮听了予安的话就肯定她是被宰了。   一把拉过予安的手说道:“跟我走。” 第15章   想到予安可能是被宰了,柳淮絮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就拉着予安的手往外面走。   年底猪肉涨价要半吊钱一斤,柳淮絮给予安的是正好的钱,可现在猪肉至少少了二两。   就家里现在这个情况,她能不急吗?   予安刚被她拽着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软软凉凉的触感好舒服,被她拉着出了屋子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好吧,她必须得承认,柳淮絮牵着她的时候她有些心猿意马,但现在的情况还不对。   “柴火还没灭!”不能为了猪肉放弃家园啊。   果然,柳淮絮一听松开了她的手,又折回去把灶台堵住,然后又走出来,对着直勾勾看着她的予安说:“走啊。”   “啊??哦哦。”予安回过神,跟在柳淮絮的后面走着。   心里忍不住的想,幸亏柳淮絮现在满脑子都是肉的事,要不然刚才她那孟浪的眼神一定会被柳淮絮训斥。   两人快走到地方的时候,予安才开始想猪肉的事。   一是被美色迷了眼,她差点都忘记了家里多贫困,这种宰她的行为,不就是在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吗?   本来柳淮絮走在予安的前面,可她越想越气居然超过了柳淮絮。   急匆匆的样子把柳淮絮都看楞了。   停了一瞬,然后又跟上了。   …   两人到李屠夫铺子的时候他正要收摊,他先是看到予安还打算跟她打个招呼,可还没等出声就看到了她身后的柳淮絮。   想到刚才宰予安的事露馅了,心里一慌,可很快又调整了过来,予安败家又浪荡的事全泽源村都知道,偷偷藏私房钱这种事也很正常吧?   予安不知道李屠夫的心理变化,只想着这人宰她称了,走上前气势汹汹的说:“喂,你刚才卖给我的肉,斤两不对!”   “哪不对了?绝对是足斤足两的啊。”李屠夫丝毫不心虚的撒谎,眼神还瞟向予安身后的柳淮絮。   “你…!”李屠夫宰人还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把予安给气到了,她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发现李屠夫的眼神一直看向她身后,嬉皮笑脸的说道:“柳娘子来了呀?”   柳娘子,柳娘子也是你叫的!   予安气呼呼回头,把柳淮絮手里的肉拿过来放在李屠夫的面前说:“你敢不敢再给我称一称!”   她说完,李屠夫不接茬而是一直看着柳淮絮。   等柳淮絮走到身前了,他笑嘻嘻的说道:“柳娘子时常来我这里买肉,应该知道的,绝对的足斤足两。”   两人刚才的互动柳淮絮都看在眼里,她虽不信予安了,但她更不信李屠夫。   每次她过来买肉的时候,李屠夫明里暗里总会说上那么几句轻浮的话,让她很是不舒服。   “李屠夫,肉涨价了吗?”   “涨了些,一斤要半吊钱了。”李屠夫已经想好了对策,说完这句又说道:“予安刚刚拿了四十文,我卖给她的肉少了二两有什么问题吗?”   他决定先发制人,把予安的钱说的少一些,让柳淮絮怀疑予安。   “你胡说八道,我刚刚拿的明明是…半吊钱!”对金钱概念还不是很熟悉的予安想了一下才说出来。   可她这么一卡壳就更让李屠夫有理了。   “柳娘子你看,予安藏私房钱了,非说拿过来的是个半吊钱,剩下的钱说不定给哪个坤泽买礼物了。”   李屠夫嘿嘿一说,又说道:“怪不得予安能送崔寡妇银镯子呢,原来是偷偷藏钱,柳娘子你可要严加管教自家乾君啊。”   说起崔寡妇的事柳淮絮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予安急了。   “你别血口喷人,我刚才拿过来的就是半吊钱,你是再乱说…我把你…”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想把我怎么样?”   快到饭点路上没几个人,但李屠夫突然抬高音量还是把不少人给引了过来。   更见柳淮絮一直没说话,还以为是相信了他的说辞,变的语重心长连称呼都变了:“柳妹子,予安这样你还护着她相信她什么呀?”   柳妹子?   刚才叫柳娘子予安就气的够呛,现在听他叫柳妹子都想动手。   不说予安对称呼有多少研究,但也知道在古代叫一个已婚女人妹子是多么过分的事。   而且还是在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叫,他一个乾元脸皮厚,难道柳淮絮不要脸面吗?   气愤的予安没注意到柳淮絮听到称呼之后越来越冷的脸色,她只知道自己气的要疯。   指着李屠夫说道:“你卖肉缺斤少两就算了,怎么还这么不知羞耻?!”   被全村最不知羞耻的人说教,李屠夫一时没反应过来,磕磕绊绊的说:“什…什么?”   “你卖肉缺斤少两,你不知羞耻!人渣!”予安性子一直很好,气的极致来来回回也就说那么几句,可她说的次数多啊,围着的人也多。   大家都听到了那句缺斤少两,这对李屠夫的生意可一点好处都没有,他急的眼睛发红,想要动手。   可一伸手却被予安给挡了回去,攥着他的手腕扭到了背后。   “哎呦…疼疼疼…”   同是乾元,予安在力量上不吃亏不说,甚至还更胜一筹,听着李屠夫叫唤着两声,她又使了些力气,把李屠夫弄的更是惨叫两声。   予安从小到大没主动挑过事儿,但每次别人要对她动手的时候她都是不手软的。   不惹事,但也不能被欺负。   所以在李屠夫动手的一瞬间,予安就准备好了。   “松开。”   声音从后边传过来的时候,予安不甘心的松了手,看向柳淮絮的眼神有些委屈。   柳淮絮也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回应。   就算予安这次确实受委屈了,但刚才李屠夫的说崔寡妇银手镯的事还没个定论,柳淮絮没办法给她好脸色。   “李屠夫,我来你家买肉也不少,每次都是足斤足两的。”   李屠夫疼的龇牙咧嘴,一边扶着胳膊一边点头:“是是是,柳娘子说的是,所以…”   “所以,你怎么知道,予安买的肉少了二两?”   “这……”李屠夫眨眨眼,竟然不知道要接什么,回想了一下刚才跟予安的对话,好像…确实没说少二两。   这时,围观的人群也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卖肉的不止是李屠夫一个人,但大多数人都是觉得李屠夫一个人带着年幼的孩子可怜,才多来光顾的,现在看来这李屠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一时间对他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有一个人带头说不买他家的肉,接着就出现了更多这样的声音。   李屠夫一脸灰白,想开口辩解,被柳淮絮给岔了过去:“你今日能欺负我家乾君不识肉价,明日还不知道要欺负谁呢。”   “是啊,是啊。”   “柳娘子说的对,这李屠夫……”   人们都跟着附和,予安在后面听着,觉得柳淮絮句句有理,不像她,身体总是先于头脑一步。   予安看柳淮絮的眼神变得亮晶晶的,心底也生出了几分崇拜来。 第16章   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李屠夫脸皮再厚也受不住,扶着肩膀不停的给柳淮絮和予安道歉,还说赔偿半斤肉让两人原谅他,可还没等柳淮絮说话,围观的人又开始沸腾了。   “呸,只赔半斤肉真是太便宜他,赔一斤!”   “对,赔一斤!”   赔偿半斤李屠夫都心疼的要死,现下人们叫嚷着让他赔一斤,他再心疼也没办法,于是哭丧着一张脸说道:“柳娘子,我赔给你一斤肉。”   柳淮絮没应他的声,而是看向人群,叫嚷声最大的那几个人还多数都是坤泽,表情一个个都很愤慨,柳淮絮跟她们不算熟悉,也就只有几个人能叫得出名字来。   她叫了几个人还算熟悉一些的人名字,对她们笑了笑:“谢谢大家的好意了,但李屠夫只差了我们二两的肉,我也不想占这个便宜。”   本来还一脸心疼的李屠夫听到柳淮絮说这话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又紧张的看向人群。   果然,大家都对他投来了鄙夷的眼神。   李屠夫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要是刚才答应赔一斤肉可能还没什么,现在是怎么洗都洗不清楚了。   他背过身垂着头,不敢直视大家的眼神。   “麻烦李屠夫再我帮我割二两的肉。”柳淮絮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不带意思感情,让李屠夫听着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于是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赔你一斤肉吧…。”   柳淮絮摇摇头,语气坚定:“不用,你只差我们二两肉。”   李屠夫听到这话不敢再接什么,只得把肉割了给柳淮絮递过去,然后赶紧收摊走人,一刻都不想多留。   等人群散去,柳淮絮拿着肉走到予安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她一直都在发呆。   而且眼神发直。   把肉放在予安的手里,柳淮絮轻轻的说:“走了。”   说完也没等予安有没有反应,自顾自的走了。   等柳淮絮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予安才反应过来,转过身叫了一声:“哎~等等我呀~”   柳淮絮没回头,脚步也没停顿,予安见状赶紧小跑跟上,快追上柳淮絮的时候又及时停住脚步,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回家的这一路上,柳淮絮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后背的那双眼睛看她实在是太过赤果果了。   有好几次她都想要回头,可对方好像知道似的把眼神收了回去,然后又在她好好走路的时候继续盯着她。   好烦。   柳淮絮皱皱眉,加快了脚步。   可她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予安也跟着加快。   刚才柳淮絮跟李屠夫说话的时候予安听的不是很清楚,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柳淮絮的身上,脸蛋白皙透红,说话掷地有声,就是有些冷淡。   结合平日里柳淮絮的行为,妥妥的高冷禁欲系。   一时间痴迷了进去,予安一直都没回过神,就连跟在柳淮絮的身后都在想,原主真是眼睛瞎。   身材高挑,比例极好,就是穿着一身麻布衣前凸也没完全掩盖的住,这还是没穿内衣,要是穿个聚拢型的内衣,那不是要人命吗?   可惜呀,真是可惜。   要是她的话…一定第一时间拿下柳淮絮,让她每天晚上都给自己暖被窝。   还去招惹那些庸脂俗粉干嘛?   眼看着就就要到门口了,予安还低着头沉浸在惋惜当中,柳淮絮突然转过头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撞到了柳淮絮的身上,鼻子贴在了刚才想象的柔软上…   鼻子有些疼,脸颊有些红,予安一时没想起来抬起头来,就直勾勾的看着柳淮絮的柔软…鼻子还无意识的嗅了嗅,没闻到之前闻到的那股冷冷香香的薄荷味,失落的情绪刚上来,予安就感受到到周身越来越冷…   予安抬头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柳淮絮,往后迈了一大步,生生把自己跟柳淮絮的距离拉到了一米多,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说道:“对…不起…”   柳淮絮冷着脸抬手,刚准备呵斥予安,没想到她道歉太快,态度又太好,手还是放了下来,不再看她一眼,转过身往院子里走去。   等柳淮絮进去了,予安松了一口气,也跟着进去了。   要是没有刚才的插曲,予安指不定要凑到柳淮絮的身边去,可现在她不敢了,把肉放到了灶台闷声的说:“我把肉放在这了。”   “嗯。”   “那…我去砍柴了?”   这次柳淮絮没回应,因为她已经开始忙着做菜了,折腾了这么久天早马上就要黑了。   予安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看到柳淮絮忙起来了她也出去砍柴了。   院子里的车还没来得及还给武大,予安便想着在去拉一趟柴火再给武大送过去,还可以顺便多砍一些送给武大,当做这两日借车的报酬。   砍柴的地方不远,就在家附近的上坡上,予安借着如今的好体力用了不太长的时间就装满了一车,先是卸了一车到家里,又装了一车送去武大家。   两家离的不远,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武大家。   到了武家门口发现一片漆黑,予安还以为是天没黑透武家没点灯,便扯着嗓子喊道:“武大哥在家吗?”   没人回应。   予安又喊了一声:“有人在家吗?”   还是没人回应。   既然没人予安决定明日再来送,便推着车要往回家走去,刚走两步却跟武大几人碰了个照面。   武秋秋还是天真烂漫的样子,看到她有些害怕怯生生的叫了声予安姐姐,武大则耷拉着脸没言语,为首的妇人却眉开眼笑的。   予安知道她,武大和武秋秋的母亲,武荣,对原主还算可以,最起码面子上过得去。   “武伯母,武大哥,秋秋,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   “带着你武大哥去相看坤泽了。”大概是看的不错,武荣的心情明显很好,还指了指脸色不太好看的武大:“我家这个冤种啊,去相看这是这个表情,你说要不要命?”   予安看了一眼武大,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有些疑惑,可武荣兴奋的拉着她继续说:“那家坤泽小姐啊,还觉得我们武大稳重,这是看上了呀!哈哈。”   武大的年纪跟柳淮絮差不多甚至还要大那么一两岁,如今相看成功武荣高兴予安也非常理解,也跟着呵呵笑了一声。   又闲扯了几句,武荣问予安是去砍柴了吗?   予安才指着推车说道:“伯母,前两日我向武大哥借了推车,今日家里没柴了,去砍柴的时候顺便多砍了一车,正打算把车还给武大哥呢。”   听到予安的话,武母愣了愣又有些感慨,想着予安总算是懂事了:“予安不用这么客气,你是伯母从小看着长大的,借个车而已,哪里还需要还什么东西。”   予安也跟着笑:“应该的,我给您送过去吧。”   “不用不用,武大,过来推车。”武荣招呼着身后的武大,武大听了母亲的话,表情没变依旧是耷拉着脸把车从予安的手里拿过去。   两人错身的时候予安明显的感觉到,武大对她的敌意很重,诧异的看了一眼武大,结果武大已经推着车走了。   武荣跟武秋秋留在原地,跟予安寒暄了两句才走。   等予安回家的时候,柳淮絮已经做好了饭。   馋了许久的予安看到红烧肉眼睛都要发直了,把刚才武大看她的眼神早就抛出脑后了。   饭吃了一半,予安才想起来这事:“我发现武大哥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啊,好像看情敌似的。”   她刚说完柳淮絮就放下了碗筷,盯着她一言不发。   予安被她盯着有些发虚:“怎么了?”   “你这么说,是觉得我不守妇道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是我胡言乱语,口无遮拦,你千万不要生气,不能不给我饭吃!” 第17章   予安激烈的反应让柳淮絮一愣,也没再说话,而是继续低头吃饭。   虽然予安的反应有些激烈,她又何尝不是?   武大对她的心思,在她跟予安还没成亲的时候就透露过,当时她装聋作哑,一丁点的回应都没给过武大,本以为时间长了这些事也就放下了。   可这几年,予安越来越不像话,武大的心思又开始活泛了。   虽然没明说,但是柳淮絮看得出来。   现下被予安这么一说,她有些慌,说起话来也没了遮拦。   也幸亏是予安心思根本不在她的身上,要是在,估计早就能发现武大的心思了。   虽然她们两人的关系和寻常妻妻不同,但柳淮絮还是不愿意予安心里留下这样一个种子。   吃过饭后,予安起身去砍柴却被柳淮絮叫住了。   “我跟武大哥什么都没有,你不要乱想。”   予安还以为刚才的事被柳淮絮记着,想要继续教训她呢,没想到柳淮絮一开口她倒是愣了,还美滋滋的想着柳淮絮对原主多半是有感情在,那么她…   可一下一句话却让她彻底难受了。   “我跟你不一样,你可要不在乎名声,可是我在乎。”   听到这话予安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她到底什么时候能给自己洗白一点???   不在乎的是原主,不是她啊!!!!   柳淮絮根本不给她再说什么的机会,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了,予安只能化悲愤为力量,出去砍柴。   等砍柴回来的时候,予安看到锅里的热水,心情舒缓了一些,看了一眼柳淮絮紧闭的房门,心想她果然是外冷内热。   于是快快乐乐的洗了个热水澡,扑腾个欢。   柳淮絮没睡实,被她给吵醒了,呵斥了一声:“你安静一点。”   扑腾的手停了下来,予安在心里嘟囔,刚刚夸完又开始不温柔了,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可爱,白长了那么好看的脸,完美的身材。   想到这,予安的脸突然红了。   因为她想到今晚跟柳淮絮撞的那么一下。   好软,好大哦~~   就是没有了那股好闻的冷香有些可惜,予安把自己浸在水里,又轻轻的拍了拍水,想着柳淮絮的雨露期应该是过去了,要不然怎么会没了香味呢。   好可惜!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会来下一次。   在另一个房间的柳淮絮听到予安的动静小了些才安心的准备入睡,根本就没想到那人居然还惦记着自己的雨露期。   …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放晴予安就醒来了,洗了个热水澡又睡了一觉之后精神抖擞,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外面磨稻子了。   昨晚她已经想好了,应该多做一些让柳淮絮改观,第一步就从磨稻子开始!   这一天里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各忙各的。   平日里这些活都是柳淮絮做的,现在有人做了,柳淮絮自然是找些轻巧的活。   予安磨稻子,柳淮絮把脏衣服拿到河边去洗。   等到板傍晚的时候予安两人凑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予安才知道柳淮絮把她的脏衣服都给洗了。   当下脸就红了。   “你…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呀!”   她扭扭捏捏的样子把柳淮絮看的一愣,这样害羞的予安自分化后真是少见。   而且…还有些莫名其妙。   “平日里你的衣服都是我洗的,有什么必要跟你说一声?”   “额……”   予安挠头,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件事,只是觉得她如今跟柳淮絮的关系让人洗衣服什么的,还真不合适。   压根就没想起来,柳淮絮跟原主生活多年,洗衣服这种小事怎么会在意呢?   想到这,予安甚至都有些嫉妒原主起来。   有这样的媳妇儿,居然还不知足!   她头脑一热,嫉妒占了上风,嘴上也开始口无遮拦:“媳妇儿,你洗你的没必要跟我说一声!”   “你说什么?”   本来还算柔和的声音骤然一冷,予安才意识过来自己叫了什么。   哭丧着个脸说:“我…我说口误你会信吗?”   柳淮絮没接茬,但是满脸都写着不相信三个字。   “我……”予安还想解释,可柳淮絮直接越过她回了房间。   予安皱眉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总觉得自己好像更惨了。   之前叫的时候柳淮絮还是凶她,现在连凶都懒得凶了。   …   第二日予安磨完米,准备问柳淮絮这些米要怎么卖掉的时候,柳淮絮依旧冷着脸根本不想搭理她,没办法予安去了隔壁武家跟武荣凑近乎。   去的时候武大正好不在家,武荣亲热的把予安迎进了门。   一进门予安才发现,原来只是她家那么破,武家的环境比她家好了不少。   当即更想着赶紧赚钱了。   据武荣说,泽源村因为水土好,米商们每年都会来收粮食,不过予安家的薄田每天收成不好,所以价格偏低,如果想要卖高价予安可以去县城的集市上自行售卖。   就是慢,而且还要来回折腾。   村子里的人一般都是卖给米商,一来是有闲暇可以做别的活计,二来米商给的价格也还算公道,虽然没有自行售卖多,但也不少。   了解了这些之后,予安决定还是去集市上试一试,本来她就是想多挣些钱,又不知道去哪里挣,眼下也算有了些门路,还可以去集市上看看有什么别的可以做的。   说做就做,予安问武荣又借了推车,晚上回家的时候就把这事跟柳淮絮说了。   可能是没想到,柳淮絮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许久,才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倒不是别的,她就是有点不相信予安。   大概也明白柳淮絮是什么意思的予安点点头,笑着说:“好啊。”   有人陪着也没什么不好的,要不然一整日下来她也太过无聊了。   两人商定好了这一晚便早早睡了,第二天一早,予安用麻袋把装好的米放到推车上,两人便一起出门了。   县城离泽源村不算太远,大概一个时辰就到了。   一到集市附近,予安就开始兴奋起来。   没想到现在的集市竟然跟她小时候经常跟着奶奶逛的相差无几,柳淮絮明显也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却只以为是予安来到集市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垂了垂眸,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予安放下推车,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睛在一个方向定主,然后回头跟柳淮絮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那边看看。”   比起她的兴奋,柳淮絮倒是冷淡了许多,不过予安也没多在意,毕竟柳淮絮就没有对她太过热情的时候,更何况她确实是有事忙着去做。   这片集市明显是有人管辖的,予安看到有几个人晃来晃应该是管事的,就想过去问问情况。   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后脚柳淮絮就被人给围上了。   有人觉得柳淮絮占了自家的位置,又因为她是坤泽便开始对她大声嚷嚷。   予安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柳淮絮被人围在中间,皱着眉冷淡的神情带着一丝慌乱。   毕竟是一个坤泽,被那么多的乾元围在一起,必然是慌的。   予安快跑了几步,大声呵斥:“喂!你们在做什么?!”   几人听到声音转过头一看,发现只有予安一人,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有个不安分的人居然还当着予安的面挑衅,把手往柳淮絮的身上伸过去。   予安一看顿时红了眼睛,愤怒的情绪把她的脸憋的通红,一个健步就冲到了柳淮絮的身边,手掐住那人的脖子,使劲一甩。   另一只手把柳淮絮给护在了身后。 第18章   看到被一下子甩飞的那人,剩下的几个明显也慌了。   围在一起看着予安,盘算着这么多人出手有没有可能性把予安给打倒,为首的一个男乾元释放出信香正准备动手,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刺痛,浑身无力,双腿也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瘫倒了下去。   其余的几个人比他还要不如,甚至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   做好战斗准备的予安看到几人瘫在地上的样子也愣住了,心底发出一丝疑惑,但很快那些原文的记忆给了她解答。   每个乾元并没有森严的顶级划分,但信香强大的乾元可以做到压制对方。   知道了这些予安松了口气,要不是信香压制她是打算自己动手的,刚刚还是盘算着能不能把对方几个人都打倒呢,这下倒是给她省了不少力气。   确定这几人不能闹事了,予安把手放下柔声的询问柳淮絮:“你没事吧?”   刚才柳淮絮的状态明显是有些被吓到了,前几日见到柳淮絮跟李屠夫唇枪舌战好不威风,如今却被几个人乾元给吓到了。   予安不由得感慨。   真是术业有专攻。   论起头脑她比不过柳淮絮,但在身手上却是可以保护她的。   柳淮絮被予安这么一问才回了神,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好半响才说道:“没事了。”   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予安突然有些懊恼,刚才怎么就把柳淮絮一个人放在这里了,毕竟这个社会上坤泽怎么说都是弱势,那么多乾元看到她一个坤泽肯定要起坏心思。   “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集市上人太多了,除了把柳淮絮放在身边予安还真的不能放心,她皱着眉想了想,明天还是不要让柳淮絮跟着她了。   “没事。”柳淮絮的声音有些发颤,刚才确实是被吓的不行,要不是予安突然回来…   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予安那么护着她,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又没办法因为这些就彻底的对予安改观。   “我刚才问清楚了,要在集市上卖东西是需要租金的,每日十文。”   家里的薄田产量一亩地大概也就是一石多的产量,按照别家的良田差了有将近一半,不过前几日磨米的时候予安观察了一下,虽然产量低但质量却不比别人家的低多少。   如果是米商大量收米的话,一石米大概只有三百文的价格,但予安观察了一下集市米的售卖价格,是五十文一斗,一石米就是五百文。   税收每亩纳两斗,大概就是三石左右的粮食,在抛去两人这一年的吃食,能拿出来售卖的米差不多有十石,那就是五两银子。   予安跟柳淮絮这么一分析,柳淮絮也有些诧异,米商来收到价格普遍偏低,自家的粮食不好比其他人家还要少些。   所以抛去税收和自家吃的,最多也就是剩下三两银子。   而现下竟然多出了二两。   柳淮絮上下打量了一下予安,见她的表情有些亢奋,又有些害羞?   “嘿嘿,你能不能先借我十文?”予安有些紧张的搓搓手,虽然名义上这些田地都是属于予家的,但是顶着原主这败家子的称号,她还是不敢那么理直气壮的要钱。   毕竟这些年柳淮絮不容易。   “可以。”   柳淮絮拿了十文钱给予安,以为她拿到就要去叫租金,可是她接过钱却没动。   她不解的问道:“是钱不够吗?”   予安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就是去叫租金有些远,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想着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经过刚才那么一遭,予安是真怕了,她决定今天一天一定要让柳淮絮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两人交过租金,便找了一快地方把米放下。   刚才的动静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所以见两人过来都没说什么,只是好奇的打量了两眼予安。   予安的身材跟女乾元比起来还属于正常,跟男乾元比的话就差了一些,可就这样一个人却把四五个男乾元都打倒了,能不让人好奇吗?   不过好奇归好奇,谁也没有跟予安打招呼的意思,都忙着自己的。   集市一般都是一上午左右,两人不清楚情况来的晚了些刚才又因为几个乾元耽误了时间,还没卖多久就到了关市的时间。   不过这一日的售卖情况予安倒是非常满意的。   她拿来的三石米卖出去了将近一半,刨去租金还有卖秤砣的钱竟然剩了有七百六十文。   拿着钱回去的路上,予安心里美滋滋的~   两人到家之后,柳淮絮忙着做饭,予安去把明天要卖的米用麻袋装好,今天第一天卖情况不是很了解,明日予安打算起来就去,节省时间。   等她收拾好了,柳淮絮也把饭菜做好了。   上次柳淮絮见予安喜欢咸菜炒肉,就把前几日的肉留下来了一些,留着给她做,果然予安一看到就两眼放光,甚至还多吃了一碗米饭。   速度也比平时快了不少,等她快吃完了柳淮絮还有半碗的饭没吃。   予安扒拉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跟柳淮絮说道:“明日你不用跟我去了,集市上人太多了,不安全。”   别说予安觉得不安全,就是柳淮絮也心有余悸不想跟予安去了。   今日去,也是不放心予安一人。   说白了,还是不信她,但是一日下来她也对予安放心了不少。   柳淮絮点点头,把饭碗放下又说:“等米都卖完了,你把欠下的银子还给二奶奶。”   “然后剩下的银子给你吗?”   听到予安这么说,柳淮絮一怔,她原本确实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予安愿不愿意,所以没开口。   要是往年这些银子必然都是握在她的手里,但今年不同,秋收到拿到集市上磨米,大部分的活计都是予安干的,她不能支配这笔钱,所以就没吭声。   但见予安这么说…   予安看出了柳淮絮的犹豫,而且她也没那么在意这些银子,只要能保证她的吃穿,在谁手上也没那么重要。   于是想了想,对柳淮絮说道:“等全部卖完之后我把银子都给你。”   柳淮絮握紧了饭碗,怔怔的看着予安,见她这么坦诚,自己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说道:“你也可以留一点的。”   闻言予安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你都留着就好。” 第19章   最后,在柳淮絮的坚持下,予安往怀里揣了一百文,毕竟她去集市每日还要租金,也不能一分钱都没有。   吃过饭,柳淮絮又给予安烧了些热水,让她洗澡,予安本以为那水是柳淮絮给自己准备的,没想到是给她用的,刚想推据柳淮絮却先回了房间。   予安站在原地,看了看水桶里的水,又看了看柳淮絮紧闭的房门,算了洗吧,毕竟她不敢去叫柳淮絮出来……   洗完澡,予安倒水的时候发现,原来舀水的桶已经没水了,该补的柳淮絮今天只是简单洗漱了一下。   于是第二天早上,予安醒的比平时早了一些,去河边打了一桶水回来才出门卖米。   她走的时候柳淮絮还没醒,自然也是没有早饭的,热前一晚的饭菜予安又觉得麻烦,于是饿着肚子出门了。   要说乾元君的体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不吃早饭就能推的动车这事予安是想都不敢想的。   予安的速度不慢倒计时的时候还算早,集市里商贩还来那么多,予安找到昨日的那个位置,又给管事的交了两天的租金,安安心心的开始卖米。   原本昨天刚到的时候予安心里也没有个底,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卖,结果却卖的出奇好。   县城里田地少,再加上泽源村的米在整个临阳县都是出了名的,但奈何都是米商再卖,价格高吃不起,价格低的却又都是些陈米。   予安来就打着泽源村的名号,虽然她的米跟其他农户的田比不了,但总是比那么陈米好吃些,卖的价格却比陈米还要便宜些。   要说县城的米商为什么不出来阻止这事?   还是因为能到集市来卖的人少之又少,一是路不好走,二是谁也不愿意在这这么耗着,村里大户多半都是把地租出去,或者是大量卖给米商,来集市卖钱是多一些,但耗时又费力,田地多粮食又好的人家,又不差这些银子。   所以能来集市上卖米的,多半都是跟予安差不多的,家里的田地不多产量一般,又要不上价钱,到集市想着能多买点是一点。   今日予安比多日多带了一石米,她想着赶紧卖完把钱给二奶奶还了。   可售卖的量却跟昨日差不太多,将近两石米,剩下还有两石多予安必须要拉回去,下集的时候予安正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却被几人给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年纪十四五岁的男孩,应该是刚刚分化不久的乾元,衣着华丽大摇大摆的走到予安的面前:“喂,卖米的,你这些便宜一点都卖给我怎么样?”   虽然眼前这人是个小孩,但予安听着这趾高气昂的语气有些不不舒服。   予安把铺盖盖好,回头说道:“不卖了,我要回家去了。”   说完转过身准备推车走,就听到小乾元惊讶的叫着:“咦…你不是予安吗?”   予安回头仔细看了看小乾元,也觉得有些眼熟。   小乾元身边跟着三个小厮,附和着说道:“是呀,少爷,确实是予安,怎么不去赌坊来集市上卖米了?”那人手脚不老实,说着还要去把予安盖好的铺盖打开,被予安一手给制止了。   那小厮被予安按住手,一脸痛苦的看向小乾元:“少爷…”   小乾元眉毛一横,大声叫到:“予安,你给我放手! 小爷的人你也敢教训?”说着手一挥,身后的两个小厮也都一拥而上,把予安给围住了。   予安知道昨日跟那几个人对柳淮絮动手的乾元打的时候,是因为信香压制住了对方,今天也想着动用信香,可这东西却在关键时刻不听话了。   想着昨日的情形,予安努力的释放信香可却怎么都释放不出来。   那几个小厮见状还以为予安是不敢反抗,直接就奔着她打了过去。   要论打架,予安未必打不过这几人,但她现在全身心的都是释放信香,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几个人身上,三两下就被人给打倒在了地上。   她狼狈的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心里有些烦闷,被打了两拳不说,还被一旁的小乾元看了笑话。   猛的站起身来,对着那几个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围观的小乾元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还以为予安是不敢还手的,没想到三个人都被她给打倒了。   予安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哭喊着的三人,然后走向小乾元。   小乾元以为予安要动手打他,立刻做出了防御姿势,颤声问:“你…你要干嘛?我爹…你要是打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予安扯了下嘴角笑了笑:“小孩子出门还是要懂礼貌一些的好。”   说完也没管小乾元是什么反应,推着车回家了。   予安刚才急着走的原因除了小乾元说话的语气让她不舒服之外,还有一点是…要下雨了。   所以回去的路上予安比平时里快了一些,可千算万算还是没算过老天,就在离家里不远的时候,倾盆的大雨彻底的下了起来。   要是自己被浇湿予安倒是不怕,她现在怕的是米被浇湿了。   虽然盖了东西,但毕竟不是防雨的。   于是一路狂奔到了家门口,又把大米卸到了柴房之后予安才算安下心来。   在屋子里做饭的柳淮絮听到动静,也出来了,正巧碰上了予安从柴房出来,她浑身湿透,头发乱糟糟的打在脸上,看都没看柳淮絮就说道:“你出来干嘛?外面那么大的雨!”   想着赶紧把柳淮絮推进去,却又想到自己都湿透了,于是摆摆手示意柳淮絮快点进去。   柳淮絮往后退了一步,进了房门,予安也跟着进来了。   九月底的天气本就冷,予安又被浇湿了,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   柳淮絮见状也有些不忍,拿着刚才准备好的姜汤递了过去。   姜汤温度正好,予安接过直接就给喝光了,喝完抬头笑着说:“谢谢~”   她不抬头的时候柳淮絮还没注意到,这下一眼就看到了她嘴角的伤痕。   脸一下就冷了,又想着自己因为下雨怕她着凉给她准备姜汤这事心情更不好,直接背过身去,一句话都没说。   予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明明刚才还递给她姜汤,怎么又冷了???   心想这女人变脸也太快了吧???   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伤让人误会的予安很郁闷。   回了房间把衣服换好,再次出来的时候也不主动跟柳淮絮搭话了,而是拿个小马扎烤火。   烤火无聊,予安拄着下巴发呆,没动好把自己的伤口碰着了,才想起来打架这事。   而柳淮絮正好是看到她的脸之后才变的冷冰冰的。   想到可能是因为这事,予安刚才的那点郁闷也消散了,扭过头对着柳淮絮的后背戳了一下。   柳淮絮没有任何的反应,予安又戳了一下。   还是没反应。   正准备戳第三次的时候,柳淮絮突然出声了:“你到底要干嘛?”   予安挠挠头,磕磕绊绊的说道:“我没惹事,是今天有人找我麻烦。”   “哦。”   冷冷的回答,表达出的信息是不相信。   现在两人也没有开始那么陌生,予安胆子也大了不少,从后面拖着她的小马扎一点点的蹭到了柳淮絮的面前,捧着脸说:“淮絮姐姐…”   “闭嘴。”   哦,忘记了,她不让自己叫姐姐。   于是换了个称呼:“媳妇儿…”   这次柳淮絮没说话,但是从眼神中予安读出了“滚”字。   又换了个称呼:“淮絮妹妹…”   这次柳淮絮没让她闭嘴,也没从眼神中读到滚字,而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予安。   予安晃了晃头,准备再叫一次的时候,她感觉胳膊有丝丝的疼。   低头看过去,是柳淮絮拧她胳膊了。   “啊啊…!!!” 第20章 入v通知~   自淮絮妹妹后,柳淮絮对予安的那一点温情又不在了。   接连两日予安回到家的时候桌子上都是做好的饭菜,烧热的炕和柳淮絮紧闭的房门。   该做的一样不少做,但不等她一起吃饭了。   这日一早,予安第三次跟柳淮絮道歉。   “我错了,你不要跟我生气好不好?我以后…不那么说话了。”予安低着头,委委屈屈的样子被柳淮絮看在眼里,心中不忍,又觉得无奈。   其实说是有多气也不至于,就是不喜欢予安语气轻佻的样子。   尤其是在她在对予安好了那么一点之后。   越是这样就越让她有种被予安愚弄了的感觉。   到现在柳淮絮也拿不准予安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见柳淮絮一直神色冷冷的予安也不讨没趣了,而是装车准备出发。   正当她要出门的时候,柳淮絮缓步走了过去,手里拿着蓑衣。   “你带着蓑衣,今日恐怕还是要下雨。”   “哦,我…”予安话还没说完,柳淮絮把蓑衣放在了推车上,转身回去了。   感谢的话咽在了肚子里,予安眨眨眼,决定今日带份礼物给柳淮絮。   经过几日的售卖,予安已经混的面熟了,尤其是隔壁卖胭脂水粉的女乾元。   那女乾元叫谢方,比予安小上了几岁,已经娶妻生女了。   跟予安闲聊的时候听说予安还没有孩子,谢方比她都要急。   这一日,谢方还是比她早到,两人打过招呼开始各自售卖,闲暇时聊聊天。   “谢方,你说坤泽都喜欢什么呢?”   谢方闻言,指了指自己的摊位说:“当然是胭脂水粉了呀~”   “予姐,要给嫂子买胭脂吗?”   予安原本是蹲在地上的,这下站起来看了一眼谢方买的胭脂。   她听谢方说这胭脂都是她家娘子做的,成本低利润大,每次说起这事的时候谢方都会夸一夸她家娘子能干又会过。   予安每次过都觉得不服气,也跟谢方夸柳淮絮。   虽然柳淮絮不承认是她的媳妇,也不承认是她的姐姐或者妹妹,但毕竟两人的关系在那放着,是别人看来就是实打实的妻妻。   谢方夸自家娘子的时候她也跟着夸柳淮絮,勤俭持家体贴入微。   虽然这两天柳淮絮没怎么跟她说话,但确实对她还算体贴的…   比起不给饭吃的时候好上太多了。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淮絮才能对她改观,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   “予姐,你发什么呆,不会是在想嫂子吧?”   谢方见她看着胭脂出神便调侃了一下,没想到予安听到脸果然红了红,还有些羞恼。   “你乱说什么呢?”   予安的脸红了又白,意识到自己真的在想柳淮絮只好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谢方也不再多说,而是嘿嘿笑了两声问予安:“那要不要送给嫂子胭脂?”谢方看向予安的推车又说:“你可以拿米来换。”   予安眼神在那些胭脂上扫了扫,觉得胭脂也可以,毕竟女人都是爱美的,所以决定以物换物。   “那这个玫瑰胭脂吧。”   “好嘞~”   予安把胭脂收好,又把谢方要的五斗米给她,给了之后觉得还是有些少,又给了谢方一斗米。   毕竟这胭脂她看谢方卖的不算便宜,而她的米也不是那么的值钱。   下了集市后,予安跟谢方又聊了一会儿,谢方说有机会带着妻女去予安家里串门,也让予安常来县里跟她聚聚。   予安满口答应。   两人分别后,予安没急着回家,而是去了县城的成衣店。   她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再给柳淮絮买身像样的衣服。   ……   予安一早走后,柳淮絮便抱着这几日的脏衣服去了河边,她一去就看到下流的不少坤泽在聊家常,看到她来了便有几个人指着她小声说着什么。   这些年因着予安她没少被人私下议论过,早已见怪不怪了。   低头忙自己的,根本就没想理这些人的意思。   可她不想理,不代表这几个坤泽不想找她麻烦。   那几人说了半天也柳淮絮没有反应,便坐不住了。   尤其是刚才说的最欢的男坤泽,扭着腰就走了过来,还微微翘着的手指指着柳淮絮:“淮絮妹妹呀~这是给你家乾君洗衣服吗?”   这一声淮絮妹妹让柳淮絮表情一僵,先是想到前几日予安叫那声,又是觉得眼前这个男坤泽叫的还不如予安好听。   皱着眉,没搭理他的话茬。   可男坤泽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要我说淮絮妹妹的脾气就是好,家里的乾君为了给别人买银手镯,每天出去卖米,淮絮妹妹却一点也不生气,要是我,我可不行呢。”   说完还花枝招展的笑着,他身边的几个坤泽姐妹也跟着一起笑。   柳淮絮一阵无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越是无所谓,那个男坤泽更是变本加厉,语气都变的刻薄起来了:“淮絮妹妹身段好,长得好,怎么就留不住自家乾元的心呢?宁愿去找那崔寡妇,莫不是…淮絮妹妹在床上…”   男坤泽说到床上二字的时候捂着嘴,不继续说了,但眉眼间的笑意更是明显。   是在说柳淮絮不行。   这时不知谁在后面插了一句:“淮絮妹妹,在床上要放开点乾元们才喜欢的。”说完又捂着嘴笑,动作造作极了。   柳淮絮面上不显,但手里的衣服都快要被她戳出个洞来了,刚要呛回去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喂,你们在胡说什么呢?!”是武秋秋。   她母亲让她过来洗衣服,还没等她走到河边就听到了村子里最喜欢搬弄是非的几个坤泽的小声,仔细一听居然是在说柳淮絮。   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上来就呵斥那个男坤泽:“有心在这编排别人,怎么不说说你被自家乾元打的出不了门的事?”   “你…!”男坤泽气急,掐着腰捏着兰花指,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武秋秋又继续说了:“怎么我说错了?前几日你被打的事,谁不知道?”   武秋秋看了一眼跟他一起议论的那几个坤泽,那几人纷纷低下头,没一个帮腔的。   男坤泽家的乾元酗酒打人是常事,只不过这几人关系好谁也不会议论,但如今被人说出来了,也没办法反驳。   那男坤泽见自己的姐妹没一个替他说话的,更是生气,指着武秋秋说:“你一个未分化的小丫头,说这些乾元坤泽之事不觉得羞耻吗?”   武秋秋双手抱胸,回怼道:“羞耻??你被人打的出不了门都没羞耻,我有什么好羞耻的!”   男坤泽一时无语,脸憋得通红也没脸继续在这了,抱着衣服走了。   他的姐妹们见状也赶紧溜了。   等他们都走了武秋秋赶紧走到柳淮絮的身边问:“淮絮姐姐,没事吧?”   柳淮絮摇摇头:“没事,习惯了。”   这一句习惯了让武秋秋心疼,又心酸。   想到这几日村子里的风言风语,武秋秋心里更是难受,淮絮姐姐那样好,这予安怎么就那么不知好歹呢?   两人一起回家的路上,武秋秋一句多嘴的话都没说,而是跟柳淮絮闲聊起了自己的家事。   “我大哥前几日相看坤泽去了,对方还算满意,估摸着明年开春就能成亲了。”   “那很好。”   柳淮絮平日说话就是淡淡的,武秋秋已经习惯了,但今日总觉得比平时更冷了几分。   她有些担心。   武秋秋年纪小,说话冲,除了对予安有些心理阴影之外,还算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丫头,头脑也简单,看柳淮絮现在这样还以为是风言风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刚想安抚柳淮絮,却看到了在予安家门口的予四姑。   柳淮絮自然也是看到了,快走了几步走到予四姑面前,叫了一声人。   …   傍晚时分,予安推着车回了家。   跟武大借了好几日的推车,一进门把东西放好之后就先去还了车。   而且为了表达这几日借车的事,予安在车上留了五十文。   把推车交给武大的时候予安笑呵呵的,武大却板着个脸,予安有些不明所以,想问怎么了,可对方根本就没有搭话的意思,接过车就转身走了。   予安挠头,有些无语。   不过她也没心思想武大到底怎么了,而是回了家拿着给柳淮絮买的胭脂还有衣裳,兴冲冲的进了屋。   “我回来了…”一进屋予安就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冷香,不过很淡。   而且跟以往不同,灶台边没有柳淮絮的身影不说,连饭菜都没用,火炕也没烧。   “淮絮?”予安小声的叫着柳淮絮,可什么回应都没得到。   大着胆子打开了柳淮絮的房门,没想到成倍的冷香却扑面而来。   予安浑身哆嗦了一下,眼睛死死的盯着窝在角落里面色潮红,衣冠不整的柳淮絮。   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第21章   柳淮絮跟武秋秋往回家的时候正巧在门口碰到了予四姑, 柳淮絮赶紧叫人,可予四姑却一直黑着脸,就算武秋秋在身边都没有给柳淮絮一点面子。   直言道:“我是来通知你的,予安已经被族里除名了。”   柳淮絮面露疑惑, 忙问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现在村里谁不知道予安给崔寡妇买银手镯的事?”   “银手镯?”柳淮絮眉头一拧, 思绪飘远, 她记得自己问过予安关于银手镯的事, 予安说没送过。   并且崔寡妇那人也是个满口胡言乱语的人, 她一时间也拿不准到底是谁在说谎,又加上予安变的勤恳, 她心里也摇摆不定,没有第一时间去追究这事。   没想到竟然闹到了全村都知道了。   柳淮絮表情不好又一言不发, 武秋秋看不过, 想也没想的帮腔:“你有什么证据就证明一定是予姐姐送的?”   武秋秋倒不是信予安,只是看到予四姑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爽才这么说的。   结果她刚说完就被予四姑训斥:“你是哪家小姑娘?予家的事是你能插手的吗?”   予四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对柳淮絮说:“那二两银子也不用还了, 以后予安怎么样也跟予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四姑现在能代表整个予氏宗族吗?”   “你……”予四姑没想到刚才一言不发的柳淮絮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表情一下变的有些阴沉, 她来通知这事, 柳淮絮竟然还质疑她?   柳淮絮说话也是有理有据:“既然是在族中除名那为何不是二奶奶来宣布?”   听到她的话予四姑冷冷一笑:“那崔寡妇炫耀都炫耀到二姑家里去了,把老人家气的卧病不起,怎么,还要她老人家爬过来通知你?”   “淮絮不敢。”柳淮絮冷着脸,手指却狠狠的扣着手掌。   予四姑的话她不信, 二奶奶要是想要把予安除名, 绝对不会让予四姑一人来通知的, 予四姑绝对是夸大其词了。   注意到柳淮絮现在是硬撑着予四姑说话更是随意:“淮絮, 四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但你却管不好自己的乾元,让她给宗族抹黑,连带着你也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这话说的武秋秋都要听不下去了,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柳淮絮给拦了下来。   予四姑毕竟是长辈,武秋秋三番两次呛声着实说不过去。   见状,予四姑更是口无遮拦: “大姑临走的时候嘱咐你,一定要看好安儿,你也是这么做的,可淮絮,予安并不好管,我劝你也放弃吧…毕竟她在大姑走后竟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来……”   说完见柳淮絮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适时的闭了嘴,走了。   她前脚走,柳淮絮后脚就撑不住了。   “淮絮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秋秋,我想一个人待会……”   柳淮絮推开了武秋秋的手,踉踉跄跄的回了家,一进门她就全身瘫软的躺在了炕上,七零八碎的记忆涌进脑海,柳淮絮浑身发冷紧紧抱住了身体,没一会儿又开始热的难受,衣领也被她扒开…   …   薄荷的冷香实在是太过浓郁,予安被刺激的又哆嗦了一下,躺在炕上的柳淮絮明显也听到了动静,把落在肩膀处的衣服拽了拽,双眼迷离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予安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个火苗,正蹭蹭疯涨,烧到了她的皮肤,她的嘴唇…   予安紧了紧手里的衣服,又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嘶哑的说着:“淮絮…你…你是怎么了?”   心里隐约有个答案,柳淮絮多半是到了雨露期,可正常的雨露期要两个月才有一次,现在明显是不对劲。   因着不敢确定,只好问柳淮絮。   门大开着,柳淮絮燥热的身体被风吹着渐渐的清醒了一些,眼神也没有了迷离之色,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冷,死死的盯着予安,艰难的开口:“出去。”   予安被她说的一怔,她本意是想关心柳淮絮的,可眼下柳淮絮又开始防备她了。   为了表达自己的善意,予安把衣服和胭脂拿到身前,急匆匆的说:“淮絮,我给你新买了一件衣裳。”   “不必。”   “我是说给你的买的新衣裳…”   “我说不必了,让你出去没听到吗?”   冷与热的煎熬实在是让柳淮絮觉得难受至极,偏偏予安还再说些有的没的,让柳淮絮烦闷更甚,说话的语气是比平时的冷清又多了一分怒意。   予安再次怔住,想再说点什么,柳淮絮已经忍无可忍,把身旁的枕头砸向予安,可因为身体难受,柳淮絮的力气并不大,扔出的枕头甚至都没砸到予安,只是落在了她的脚边。   刚想把枕头捡起来的予安还没有动作,就听到柳淮絮厉声道:“出去!”   予安最后听话的出去了,还顺便把房门也关上了,不过她依然很是担忧柳淮絮的处境。   就算不太清楚雨露期的煎熬,她也能看出来柳淮絮很难受。   可偏偏柳淮絮不让她进去。   予安在门口急的直打转,突然想到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她的忙,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   武大刚好在检查推车的时候发现了予安送来的五十文钱,正准备给她送回去,就碰到了风风火火往她家跑的予安,两人装了个满怀,武大黑着脸正想问予安这么匆忙干嘛,却被予安一把抓住:“武秋秋呢?她在家吗?”   一句话被憋回去的武大脸色更不好看,想问她找自己妹妹干嘛,予安已经松开她往院子里跑去了。   武大反应过来也跟着往回跑。   到了门口,他还没抓住予安,武秋秋倒是先出门了,看到予安也是一愣,问道:“予姐姐,这是…怎么了?”   “先别问这么多了,快跟我走,淮絮她…”予安跑的太急,呼吸实在是太喘,一句话说了好几段,直到说道柳淮絮的时候武秋秋也急了起来,顾不上平日里多怕予安,抓着她的衣袖问道:“淮絮姐姐在哪?她怎么了?”   身后本来要抓予安的武大也停下了脚步,听着动静。   予安抚着膝盖,呼吸渐渐平缓了一些:“淮絮她在家,她需要你…快跟我走。”说完也没给武秋秋再问话的机会,直接拉着她就往自己家里跑。   武大看着路过的两人,想了想,也追了过去。   予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武秋秋几乎是被她生生拽着跑的,到了门口一把给武秋秋推了进去,予安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说道:“你快…进去,你进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说完予安一下瘫坐在地上。   武秋秋还没分化,乾元和坤泽的信香对她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所以她丝毫没察觉到异常,可予安焦急的神态她看在眼里,也没再多问,而是直接推开了柳淮絮的房门。   门开了,淡淡的薄荷冷香丝丝缕缕的透出来,跑了两趟累及了的予安被大大的刺激着,后颈的腺体隐隐发烫发疼,予安捂着后颈一点点的往后蹭,艰难的跟武秋秋说:“快进去…把门…关上!”   武秋秋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的关上门进去了,予安也一下子卸了劲,身体后仰直接躺在了地上。   后颈开始越来越来疼,浑身也都被汗水浸湿了。   予安看着天空,想着刚才透过门缝看到的柳淮絮,从炕上费力的爬起来要去拿什么东西,可又摔了回去。   那位置跟她刚才回来的那趟不一样,明显柳淮絮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   她的体力比柳淮絮强上不少,都觉得这么难受,那柳淮絮该多难受?   正想着,门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来了。   予安一个激灵直接坐了起来,看清了来人,爆喝一声:“别进来!”   武大顿住了脚步,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予安。   他是乾元君,对坤泽和乾元的气味都很明显,很快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予安的眼神也变的不善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去把她拽出来。   但又一想,予安要是想做什么,为什么还要去找秋秋?   在他犹豫间,予安拖着无力的身躯也一点点的往外面走,无力的看了看武大,然后走到了门口的石头上。   缓了一会儿说道:“你有没有抑制膏?借给我一些。”   就算予安再傻也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了,跟着柳淮絮一起进入了雨露期,糟糕的是她身上根本没有抑制膏,只能求助眼前的武大。   “等着。”   武大说完,转身往家里走去。   予安眯着眼睛等着武大回来,却把武秋秋给先等出来了。   “予姐姐。”   听到声音,予安激灵了一下忙问道:“淮絮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淮絮姐姐好多了,倒是你…”   “哦,我没事,你哥去给我拿抑制膏了…所以淮絮到底?”   “淮絮姐姐没事了,只是太累,睡着了。”   “哦,那就好。”   予安这下彻底的放了心,又闭上眼睛。   她也好累。   雨露期,真的太难熬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武大回来了,把抑制膏递给了予安,涂抹之后予安很快就缓了过来。   她站起来,给武秋秋和武大行了个礼:“今日真是谢谢你们了。”   予安诚恳的态度,让两人都有些不自在,武大不善言辞,没接茬,武秋秋也支支吾吾的:“没事的…予姐姐不用这样…”   “要的,今日的事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想着一进门看到柳淮絮那个模样,予安是真的慌。   雨露期的可怕让予安也不确定自己有没那个定力。   她当时跟柳淮絮还有一定的距离,要是没有了的话,她都不知道能不能忍得住。   柳淮絮那么排斥她,等清醒了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武大见予安这样,表情有些不自热,拉过自己的妹妹说:“那我们先走了。”   “大哥,等一下。”武秋秋挣开了武大,往予安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我跟予姐姐说点事,大哥先回去吧。”   武大有些不情愿,但武秋秋坚持,最后无法武大只好先回去了。   只剩下两人之后,予安问道:“什么事要和我说?”   想到要说的事,武秋秋小脸严肃了不少,语气也是:“予姐姐,我问你,崔寡妇的银手镯真的是你送的吗?”   “银手镯?”予安先是懵了一下,而后又想起之前柳淮絮说过银手镯的事,开口解释道:“我不知道什么银手镯,根本就不是我送的。”   武秋秋看她表情不像说谎,便把这几日村里的传闻跟她说了。   “这几日崔寡妇到处说你送她银手镯的事,今日淮絮姐姐去河边洗衣裳还被史岩那个男坤泽取笑,虽然淮絮姐姐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很生气,所以就帮她把史岩给骂了回去。”   史岩是谁,予安大概猜到了,就是之前她在河边遇到的那个男坤泽,一想到那个娘里娘气的坤泽取笑柳淮絮,她也有些气,撸着袖子语气发狠:“是他把淮絮气成这样的?”   武秋秋没想到她气成这样,好像她现在点头予安就能去找史岩算账。   “不是不是,是因为予四姑。”   “我跟淮絮姐姐回来的时候,予四姑正巧在门口,说是崔寡妇闹到了予二奶奶家里去了,把予二奶奶气到了,所以银子不用还了,你也被族中除名了,还说让淮絮姐姐放弃你……”后面的话,武秋秋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予安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看了。   从听到予四姑来过,予安的眉毛就皱了起来,她只见过予四姑一次,但对她的印象极其不好,有些趾高气昂不说,说话也带着刻薄。   可想而知这次过来她对柳淮絮肯定是说了更难听的话才会让柳淮絮变成这样。   雨露期一般都是固定的两个月一次,但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也会出现紊乱的状态。   就跟内分泌不协调是一个道理。   显然这次是因为予四姑的出现让柳淮絮的雨露期提前,情潮的来势更凶猛。   “秋秋,麻烦你帮个忙。”   这么客气的予安,让武秋秋一愣:“嗯?啊……不麻烦的你说吧。”   “我要去找四姑,你帮我看着淮絮可以吗?”   武秋秋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帮忙看着柳淮絮,她一口答应下来,予安笑着又跟她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予安离去的背影,武秋秋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原本那样坏的予安,竟然有一天要为了淮絮姐姐出头吗?   一开始武秋秋也觉得予安变的奇怪,现在想来只要是变好了,奇怪就奇怪吧。   …………   予四姑家还有予二奶奶家在村东头,予安走过去用了一会儿的时间,这一路上一直在努力回忆着原主跟崔寡妇之间的事。   除了这个那个就是那个这个,根本就没有送银手镯的事。   确定了这个,予安更是坚定了一些。   不是原主送的就好。   到了予四姑门口,予安没把予四姑叫出来,倒是被一个小男孩给捉弄了。   她叫了几声予四姑见没人应声,这时却有个小男孩突然出现在树上,拿着弹弓就把她给打了。   予安抬眼看了看男孩,也就十三四岁,正是讨人嫌的时候,刚想教育两句,这男孩却挤眉弄眼问她:“败家子你来我家干嘛呀?”   败家子?他家?   予安记得予四姑家里有个乾元女儿,予争,对这男孩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想来能这么叫人,也是个没家教的。   “我找予四姑,她在家吗?”   男孩从树上蹦下来,站在予安的面前盯着她:“你找我母亲?可我母亲不在家。”   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但予安还是觉得这男孩的表情有些欠揍。   予安转身就想走,却被这男孩又给叫住了。   “予安姐,你这么有钱,能不能给我买……”   男孩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爽朗女声喊道:“兴儿,别胡闹!”   予争正在家里温书,外面吵闹的声音扰的她心烦便想着出来看看,没想到自己的弟弟正缠着予安耍赖。   弟弟虽然讨人嫌,但对予安这个从姐,予争更是看不上。   一无是处不说,甚至还会影响到她的科考。   但为了面子,她只能训斥弟弟。   予兴被她一训,迅速的老实下来,表情乖顺的喊了一声:“长姐……”   予争一把拉过予兴,给她扯到了身后,然后对予安说:“予安姐,是来找母亲的吗?母亲去二奶奶那里了。”   “好,那我去二奶奶那里。”   予安说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她可不想跟这姐弟两个多交流,她急着呢。   可她急,予争却不急,喊住要走的予安,欲言又止:“予安姐……你的事儿我听说了。”说完停顿一下,表情有些沉重。   “我急着找四姑有事,就不跟妹妹多聊了。”予争这人看着有些道貌岸然,不想跟她多交流,朝她点点头就走了。   剩下的予争和予兴两姐弟,看着予安匆匆忙忙的样子,脸上都浮现出嘲笑的意思,不过予争收的很快,生怕别人看到,予兴就不同了,甚至扯着予争的衣袖说:“长姐你看她,要是没了族中庇佑,还会…”   “小声一些,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予兴的性子活泛,很多时候说话都不过脑子,予争也为他操了不少的心。   分化成中庸平平淡淡过一生对他是最好的。   要是分化成乾元,往上爬难,不爬更难。   坤泽就更不用说了,嫁到别人家去,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年纪不小了,以后管好你自己的嘴。”   说的正兴奋的予兴被予争一凶,脸当即垮了下来,不敢吭声了,连扯着予争袖子的手都滑落了下来。   另一边予安飞快的奔向予二奶奶家去,开门的人是予二伯,看到予安脸色有些不好看,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但语气有些埋怨:“你怎么才来?”   怎么才来?   予二伯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过来?   没等她问出来,予二伯就扯着她往屋子里走,一进门,予四姑惊讶的扫了她一眼然后又赶紧撇过了头。   从在门口见到予二伯开始,予安就觉得有些奇怪,现下见到予四姑这奇怪的感觉更甚了。   尤其是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几个同族的叔伯姑姑们也都在,而予二奶奶正躺在炕上。   本来予安以为予四姑的话是夸大其词,没想到予二奶奶真的卧病不起了。   予安一一打过招呼,站在了予四姑的不远处,一双眼睛盯着她,心里开始犯了愁。   现在还真不好开口了,要是予二奶奶真的是因为崔寡妇变成这样的,不管那银镯子是不是她送的,都跟她脱不了干系了。   见到予安来,予二奶奶拖着笨重的身体就要坐起来,旁边的予二伯还有一个中年妇人赶紧过去扶着。   予安看了一眼中年妇人,猜想多半是二奶奶的嫁出去的坤泽长女,她的大姑。   被搀扶起来的予二奶奶招呼着予安过来。   就算再不成器,予安也占着予家长房长孙的名头,再加上跟予安奶奶的那份情谊,予二奶奶对她格外宽厚,也确实更喜爱一些。   抓着她的手,有些费力的说着:“安儿,你怎么才来看二奶奶?”   几日不见,予二奶奶眼神浑浊,状态竟老了不少,予安看着心里一紧:“二奶奶…我…”   “安儿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予二奶奶拍着她的手,笑的一脸慈爱,不由得想到了前世辛苦带她长大的奶奶,眼角有些湿润,也抓紧了二奶奶的手。   又赶紧问身边的予二伯:“二伯,二奶奶这是?”   予二伯叹了口气,自责的说道:“怪我怪我,母亲一直都有风湿缠身,前几日下大雨,家里的稻子还没收完,母亲着急就跟着一起下地了,谁想第二日就卧床不起了。”   听到不是因为自己,予安心里一松下意识的就看向予四姑,发现她眼神闪躲,根本就不敢看她。   予安也收回了眼神,想着现在还要不要把事儿明说了。   说了,恐怕二奶奶是真的要生气,可不说…柳淮絮的罪难道就要白遭了?   矛安犹豫间,二奶奶倒像是看出来了似的。   倒不是说她能读懂予安的心思,而是予安突然乖乖听话的行为让她欣慰又诧异,再加上予四姑闪躲的眼神处处透着古怪。   要是平时最愿意数落予安的就是予四姑了,现在却当是没看到一样。   心里有了主意,予二奶奶便说道:“安儿如今真是乖顺了很多,我就说前几日你们都是道听途说的。”   她说完,予四姑和身边一个男人的脸色都变了,予四姑更是咬着牙看予安。   心里不知道要骂了多少遍予安才解恨。   予安没看到予四姑的表情,但料想肯定不会太好看。   她笑了笑接过予二奶奶的话茬:“二奶奶,您说的是什么事?不会是外面谣传我送崔寡妇银手镯的事吧?”   予二奶奶没说话,倒是予二伯说道:“可不就是这事,今日一早那崔寡妇便在家门口跟人闲聊,特意大声说你送她银手镯这事。”   说完,予二伯也看了一眼奇怪的予四姑。   予四姑心知现在不开口,一会儿更是没有开口的余地,心里恼恨予安怎么突然来了,也恼恨予二奶奶太偏心予安了。   “二哥,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崔寡妇都把二姑气着了,怎么让你说的跟没什么事似的。”她刚说完,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也跟着帮腔:“是啊二哥,予安平日是什么做派你不清楚吗?前些日子欠下的二两银子还是你帮着还的呢。”   说到这二两银子,予四姑一下也来了劲,她料定予安还不起银子,底气一下子就足了,说话的嗓音都大了不少:“安儿,不是二姑不向着你,上次那二两银子是你说一定要还,还不上的话…”   “还不上的话,予安就要被除名!”刚才站在予四姑身边的男人又把话接了过去,予安这时也瞧着他,认出他是予四姑的亲弟弟予冬,是个中庸,按辈分予安应该叫一句五叔。   两人明显是在跟予安较劲,也是跟予二奶奶较劲。   予二奶奶刚说他们是道听途说,如今却还在数落予安曾经的罪行,这不是说二奶奶偏心吗?   予安站起身,保持着微笑叫了两人:“四姑,五叔你们刚才那么笃定的说我送给了崔寡妇手镯,可有证据?”   “这……”   “这……”   两人一愣,对视一眼,予五叔有些心虚,倒是予四姑很快调整了过来,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这些年做的事哪件不是证据?别说崔寡妇了,就是里长家的女儿都说非你不嫁。”   这句话说的,别说予安不舒服,就是予二奶奶听了都直皱眉,可予四姑说的正起兴,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而是继续说道:“瞧瞧你,予安,多给我们予家长脸啊,十八里乡的坤泽都喜欢你这样的脸,和会说的嘴。”   “予春!你还…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   予二奶奶忍着怒气,倒是予二伯先忍不了了。   自从前两日予二奶奶病倒开始,予四姑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明显是认为予二奶奶这次挺不过去了。   就因为家里有予争在,予四姑的气焰是越来越嚣张了。   族里这一辈最大的就是他了,他家的两个孩子也没有一个分化成乾元的,予安虽是乾元但也最不成器,只有予争分化成了乾元,读书好越来越争气。   予四姑能不得意吗?   只要予二奶奶去世,最有可能成为族长的人就是她了。   予二奶奶对这些也是明镜的,予四姑是她的亲侄女,要是成为族长也算是比上其他人要好一些,可偏偏她不做人事。   “春儿,二姑还活着呢,族里就是你说的算了?”予二奶奶的声音不大,却把予四姑给镇住了,她看了眼脸色阴沉的予二奶奶,终于比上了嘴。   耳根子清净了,予安也不想再继续跟这帮人纠缠下去,听他们说这些宗族纷争,躬身向予二奶奶行了个礼说道:“二奶奶,我今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要把钱怪给您。”说完,予安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拿出二两银子,放在了二奶奶的炕沿上“二奶奶看一看,这是二两银子。”   予二奶奶没动这钱,而是狠狠的瞪了一眼予四姑。   予四姑本来还惊讶予安真的能拿出钱来,她今日能过来已经是让予四姑大开眼界了,居然还能拿钱来???   刚想讽刺予安的钱来路不明,就被予二奶奶给瞪了一下,没敢言语。   “这第二件事…二奶奶,予安自愿被族中除名。”予安低头深深的向予二奶奶鞠了个躬,言语认真,让予二奶奶瞪圆了眼睛,看了看予二伯,又看了看予四姑。   不说予二奶奶被惊到了,就是其他人也一脸惊讶的看着予安。   予安是个什么性子,不止族里人清楚,就是村子里县城里都是有名的,惹了祸不是让柳淮絮擦屁股就是报上予二伯的名号,甚至族里人的小便宜也是要占的,如今却说自愿被除名。   这些人中最快反应过来的反倒是予安的大姑,她抓着予安的手说道:“安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予大姑是坤泽,心思本就柔软,看着予安倔强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予安去世的爹,眼眶有些湿润。   族中兄弟姐妹们关系就好的就要说予安的爹,予二伯和她了,三人年纪相仿,她为长,予安她爹最小,自小都是惯着弟弟长大的。   对予安自然也是爱屋及乌。   就算做了那么些事,予大姑对予安还是很宽容,奈何她是一个坤泽,在族里根本就没有说话的地位。   予安看了一眼予大姑,也有些不忍,可还是说道:“大姑,这话不是胡说,我是认真的。”接着又对于二奶奶和予二伯重复了一边:“二奶奶,二伯,我真的是认真的,给族里惹了那么多的祸事,我也没脸……”   予二奶奶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来了,没等予安把话说完就打断了:“谁说你没脸了?就是谁除名也不能把你除名了。”   从前予安不学好的时候,予四姑和予五叔等人就经常说起要把予安除名的事,予二奶奶从拒绝到默不作声,可前些日子她看到予安也学好了,知道出去卖米,还把银子真的还给她了。   当初默认,也是觉得予安真的没救了,想刺激刺激她,可现在予安真的被刺激好了,她怎么可能让予安除名呢?   “有什么事,二奶奶会给你做主的!”予二奶奶越说越激动,抓着予安的胳膊也越来越用力。   要说刚才看到予大姑眼角湿润予安是有些不忍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内心煎熬。   她本就是想以退为进,没想到戏演到这个地步,予二奶奶和予大姑比她想象的还要入戏。   可没办法,她只能继续演。   硬生生的挤出两滴泪来,抽泣着跟二奶奶说:“二奶奶…安儿…安儿不敢在族中了,今日…”   予二奶奶眼睛一立,忙问道:“怎么了?今日怎么了?”   予二伯跟予大姑也也看向了她,予安擦了擦使劲挤出来的眼里一抽一噎的说道:“今日…予四姑去了家里,威胁淮絮,把她吓的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呜呜…二奶奶,安儿实在是不敢再惹怒四姑了。”   眼泪实在是挤不出来,予安一头扑进予二奶奶的怀里,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憋着笑,心想,你不是骗淮絮吗?我也以同样的方式还你。   不知情的二奶奶被她这一扑,心都要扑化了,她本就宠溺怜惜予安,如今看到喜爱的侄孙儿在自己怀里哭泣,心疼的不行,拍了拍予安的后背又哄了哄她:“安儿先起来,二奶奶给你做主。”   等予安坐正了身子,予二奶奶的眼神一凛,对予四姑呵斥道:“你竟敢去威胁淮絮???”   予四姑心里一慌,舔了舔嘴唇想辩解:“我没威胁她……”   “那你说了什么?能让淮絮躺在床上起不来?”   “我让你去叫安儿过来,是让你去威胁淮絮的?”   “我……”予四姑哭丧着个脸,想着要是把实话说了,二奶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虽然今天这话没说全,但也确实是让柳淮絮难受了。   往日里,二奶奶偏着予安,也偏着柳淮絮,要是让她知道,可不得了。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我说…要是还不上银子的话…要把安儿除名。”予四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那几个字予二奶奶压根就没听清楚。   她眯着眼看予四姑,严肃低沉的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予四姑浑身哆嗦了一下,磕磕绊绊的说道:“我说…要把安儿除名…”   要说予四姑这人虽然凭着好女儿有些嚣张,但说到底还是怕予二奶奶的,这两日是觉得予二奶奶不行了才敢阳奉阴违的,要是平日她绝对不敢。   可没想到,她今日中午回来,予二奶奶精神好了不少,现下更是恢复了平日的神态。   予二奶奶现在的精神,完全是被予安的话给刺激到了,她那么爱惜的侄孙和侄孙媳妇被自己的侄女威胁,她能不精神吗?   侄女是自己带在身边长大的,什么德行她最是了解。   还有予五叔,这两人不像是予家的人,更像是她们的娘。   予二奶奶那双眼可谓是慧眼如炬,被盯着的予四姑自己先露了怯。   “说吧,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事到如今,予四姑只能实话实说:“我告诉淮絮,予安被族中除名了,还有…提起了…”   正当予四姑要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叫声:“予安,予安在里面吗?”   这声音予安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等他又叫了一声,予安才反应过来,来人好像是武大。   “予安在里面吗?”   确认了,是武大,予安也顾不上这些人在场,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   予二伯看了看,也跟了出去。   就连正在认罪的予四姑也停了下来,注意力也跟到外面。   一到门口,予安看到武大正焦急的往里面看,看到她出来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赶紧跑两步走到武大面前问:“武大哥,怎么了??”   “你快回去看看吧,淮絮她……”   武大说起柳淮絮名字的时候,予安心一颤,慌张的问道:“淮絮怎么了???”   可能是有些难以启齿,武大吭哧半天也没说出来,予安急的不行:“快回去,路上说吧!”   刚追出来的予二伯只看到予安一个背影,和隐隐约约跟柳淮絮有什么的话。   他匆匆忙忙的回了屋,看着神色也有些焦急的予二奶奶说道:“好像是淮絮出了什么事…”   予二奶奶大惊失色,慌忙的想要下地,可一动身子立马不舒服了,予二伯赶忙过去搀扶说道:“母亲,您别急,一会儿让大姐去看看。”予大姑也连声应道,赶紧起身去追予安了。   等她一走,予二奶奶才平静下来,眼神也放在了予四姑的身上。   本来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又听予二伯说话的予四姑本就心惊胆战,被予二奶奶一瞪,更是慌乱,连连摇头:“二姑,我不是…有意的…”   予二奶奶厉声喝道:“去给我跪祠堂!”   ……   原来予安走后,武秋秋一直看着柳淮絮,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抑制膏的就失了效,柳淮絮又变成了她刚过来时的样子,甚至那势头更凶猛,武秋秋慌了神,只能去求助武大。   慌乱的跑回家后,把事情跟大哥和母亲说了。   本来武大是想叫大夫的,还是武荣想的周全,武秋秋倒是还好些,武大一个成年乾元出现在人家说出去不好听,便叫武秋秋回去看着柳淮絮,让武大去叫予安,她去找大夫。   商定好之后,几人分别行动。   武大把这些跟予安说了之后,予安一下子就急了,撒丫子就往家里跑,武大在后面怎么追也追不上。   一路跑到院门口,予安连气都没喘一口就往屋子里跑,可到了屋门前的时候却停住了,她的身体仿佛被薄荷冷香包裹住,咬着转身对匆忙跑到门口的武大说:“你别进来!”   武大看着她有些奇怪,从屋门口到院门口根本就没有多少的距离,可予安这几步异常的慢,根本就没有刚才的速度,就算累也不至于吧?   甚至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予安一下子瘫坐了下来,大口的呼吸,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怎,怎么了?”   予安抬眼看她,摇了摇头艰难的扶着门想要站起来,可刚站就又坐了回去。   这时候,予大姑匆匆赶了过来,看到予安这样心里一惊。   比起武大,予大姑是绝对的过来人,就算武大跟予安同样是乾元,也没有予大姑这个坤泽更熟悉了乾元的雨露期了。   予大姑看向武大迟疑的问:“你是,武大?”   看了眼来人,武大行了个礼点头:“嗯。”   “快带着安儿去…”予大姑看了一眼附近的环境,知道离泽源村不远:“快带她去河边,让她泡一泡,然后给她涂抹些抑制膏。”   这会儿她难受的劲儿比之前还要严重,所以予大姑的话她都已经听不清楚了,只是扯着予大姑的衣袖,红着脸说道:“大姑…你去帮帮…淮絮!”   予大姑应声:“好,我这就去。”   被武大架走的予安,还是不放心的回过头看。   想着刚才那浓郁的薄荷冷香还有柳淮絮难耐的声音,仍然是心惊胆战。 第22章   九月底的河边冰冷又刺骨, 予安泡在河里体温降的很快,身体也渐渐的回复了力气。   武大坐在河边一直守着她,经过今天的事,武大也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了。   从前觉得予安配不上柳淮絮, 现在亦然, 但…总是比从前好了些许, 最起码…也变得有担当了些。   反正他也没有可能, 还不如看着柳淮絮能过的好一些。   等予安在河里待的时间够久了, 武大喊了一声:“差不多出来吧。”   予安在河里听到武大的声音,也看了过去。   心想, 这武大,终于对她有了点好态度。   费力的从河里往外跑, 虽然她恢复了些力气, 但又是跑又是发热的身体还是有些虚,武大见她费力就扯了她一把。   等予安彻底爬上来, 躺在地上对他道谢:“谢谢你, 武大哥。”   武大被她的谢有些不好意思, 黝黑的脸泛着红, 尽管予安不一定能看得出来,但武大还是微微低下头,又板起脸低沉的嗯了一声,往前走。   这次他没拉予安,而是催她:“快些走, 回去涂些抑制膏。”   “好…谢谢武大哥。”   予安走的慢, 但也算是跟得上武大, 等两人回了家, 正好碰到了去找大夫回来的武荣。   她越过武大, 直接拽住予安问:“你这是怎么了?浑身都是湿了,路都走不动了?”然后又看向儿子:“ 武大打你了?把你扔河里了?”   闻言,武大的脸更黑,予安则是有些笑意,摆摆手:“没,就是刚跑回来太累,又被淮絮的信香刺激到了…所以…”   本还带着笑意的予安说道柳淮絮,立马收了笑,看向武荣后面的大夫说:“伯母,快先让大夫去看看吧。”   大夫是个中年男中庸,因为乾元坤泽有别的原因,大夫一般都是中庸。   刚才几人说话把武荣把大夫忽略了,现下予安一说她也赶紧催着:“对对对,李大夫你快去看看。”   李大夫捋了一把胡子,不慌不忙的说:“好。”   他这不忙,倒是把其他人都给急个够呛,武大更是直接扯着大夫就往前走。   把予安看着一愣一愣的,她刚才也想拽,却没有武大手快。   没想到平时那么闷的一个人居然还能干出这种事?   李大夫被年轻力壮的武大扯着跑,一手扶着自己的药箱,一手指着武大骂莽夫,等到了门口,武大终于把他松开,李大夫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予安催他:“大夫,急着呢你先进去行不行?”   李大夫甩了甩袖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   这下,没人敢拽着他往里跑了。   他们三个都是乾元,谁敢往里面进去啊?   只能看着他晃晃悠悠的走……   “这李大夫……”予安刚想说,这大夫的性子也真慢,没想到一脱离差点又瘫了下来,恰巧被武大接住。   武荣看到予安这样,问道:“这是……”   武大黑着脸回答自己的母亲:“予安估计还要去趟河边。”   “河边?”武荣眨眨眼,有点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可武大根本就没回应,而是架着予安就要往河边走。   一听是往河边走,予安惊恐挣扎:“武大哥,我没那么难受,涂点抑制膏就可以了!!!”   “武大哥!!!!”   武荣在后面看着两人,一时疑惑,又一时豁然开朗。   她儿子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就这样,予安就去河边泡了一次,然后才被武大给拖回了自己家,让她涂了抑制膏才松开。   矛安浑身滴着水走到自家院门口的时候,李大夫正往出走,她忽略了湿冷的身体,赶紧问道:“李大夫,怎么样了???”   李大夫捋了一把胡子,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武大,予安反应快,把武大的头往下一压说:“我让他给您赔不是。”   被予安按下的时候武大楞了一下,听到她的话把头低了一些,双手抱拳诚恳的说:“抱歉李大夫,刚才是我鲁莽了。”   李大夫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挥挥手:“无妨,你也是一时情急。”又捋了一把胡子继续说:“我刚才给柳娘子诊断过了。”   说道柳淮絮,予安又开始急起来了,忙问道:“大夫,怎么样?”   李大夫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的说:“柳娘子,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但还未被标记……”   此话一出,几人神色各异,柳淮絮跟予安的关系武荣和武大不清楚具体的,但大概也是知道的,柳淮絮很反感予安,所以李大夫说出未被标记的话时候,武大没什么反应,倒是武荣,有些诧异的看向予安。   起初她以为是予安不在身边,又加上柳淮絮的雨露期太过凶猛,想着去叫大夫保障一些,可现下看来…   她算是知道,予安为什么要去河边了。   是因为柳淮絮压根就不让予安靠近。   李大夫继续说:“坤泽到了二十五岁左右如果还没被标记,特别容易出现紊乱的症状,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柳娘子上次雨露期应该在不久前。”   这事只有予安一个人知道,武荣和武大一同看向她,予安楞了一下,点点头说:“是,也就十几天前吧。”   李大夫点点头,继续说:“眼下普通的抑制膏已经抑制不住柳娘子的雨露期了,我一会儿给你拿几个人特殊的抑制膏,再出现这种情况让她务必使用。”说完从药箱里翻出两个小瓷瓶递给予安。   等予安接过去又说道:“不过这特殊的抑制膏最好不要用太久,否则也是会失效的,而且对腺体,和往后生育都有影响。”   然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予安,她的坏名声李大夫也有所耳闻,但今日一见却觉得谣言不可信。   于是郑重的说:“予乾元还是尽快…跟柳娘子行妻妻之礼。”   这话说完……   武荣倒是没什么反应,武大表情有些僵硬,予安……   脸有些红。   这话说的,跟直接上,床有什么区别?   ……   予安把诊金给了李大夫,又送了两步才回到门口,予大姑正好走出来,扯着嗓子跟院门口的三人说:“你们快走远些,我要把窗户和门都打开。”   三人赶紧往后退,散了快半个时辰的味道之后,见到武秋秋走了出来,说了一下柳淮絮的情况。   “淮絮姐姐睡着了,现在是予大姑在照顾她。”折腾这么一天,武秋秋也显得有些疲惫,予安跟几人道了谢,让武秋秋快回家歇一会儿。   予安又在门口坐了一会儿,予大姑出来了,叫予安进去。   “安儿,淮絮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折腾了一天太累了。”   予安一边听着,一边往柳淮絮的房门口看。   虽然什么都看不出,但她已经感受不到那股熟悉的冷香,心终于放在了肚子里,却也赶紧心里空落落的。   才闻了几次那股冷香,竟然有些成瘾的意思,予安也有些想不通,嗯啊的应了予大姑几声,便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柳淮絮的房门那边。   予安那关心的表情做不得假,予大姑也有些欣慰,又有些感慨。   当初要不是予安做出那样强迫的事,她跟柳淮絮多半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些年她虽不在两人身边,但想也知道柳淮絮的性子冷又倔强,根本就不可能,也不想让予安标记她。   但她没想到的是,予安竟然也能…   “知道了,大姑。”   予安回了话,予大姑也停止了思绪,看着变的有些懂事的予安,想着两人以后也有可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也说不定。   “好好照顾淮絮,我先走了。”   予安被人送到了门口,躬身行礼:“今日的事,谢谢大姑了。”   “没事,都是一家人。”予大姑温和的笑了笑,想了想又对予安说道:“安儿,银手镯的事,大姑是信你的。”   “大姑…”   “快进去吧,淮絮等着你呢。”   “好,多谢大姑。”   折腾了这么久,天都见黑了,予安回了院子先去了柴房,抱了好大的一捆柴火,然后换衣服,又把柳淮絮那边火炕烧热,熬了咸菜粥,才把自己那边的火炕烧热。   她不知道柳淮絮什么时候会醒,一直把粥放在锅里热着。   柳淮絮没吃,她也没吃。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她听到柳淮絮屋子里有动静,予安赶紧凑到门边小声的喊:“你醒了吗?”   柳淮絮醒来的时候浑身湿热,费力的从炕上坐起来就听到了予安的声音,她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拽着衣服,往后退了一点。   今日一天的难耐和不安全部涌了上来,这次的雨露期比什么时候都要凶猛,折腾了这一天好像把力气全部都耗尽了似的。   柳淮絮咬着牙撑着身体爬到桌子旁,把灯油点着了。   没回答予安,而是回忆着白天的事,她依稀记得看到了予安打开她的房门,那时的她恐惧又无力,就算不在雨露期她想要挣脱予安都很难,更何况是这样的情况呢?   不过好在,予安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去叫人了。   “你饿了吗?”   予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想法,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被予安这么一说,突然觉得饿的厉害。   予安叹了口气,觉得柳淮絮对她防备心一点都没放下。   可饿了一天不吃东西也不行啊。   “淮絮,你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你不出来的话,我进……”   “我出去。”   柳淮絮这一下午滴水未进,又是发热又是出汗的,一说话嗓子火烧火燎的,跟着又咳嗽了几声,予安听到动静心里一急:“我给你倒点水,你快点出来吧。”   因为不敢上前,予安说完就退了回去,倒完水等柳淮絮。   直到听见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予安这下安心了,柳淮絮没有不理她,而是准备出来了。   不过,准备的时间有点久。   因为柳淮絮实在是没有力气。   柳淮絮扶着门口出来的时候,予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想要去扶她,结果被柳淮絮冷冷的瞪了一眼,予安就又退回去,离她两步远。   这下柳淮絮才扶着门框走出来,可一用力踉跄了一下,看到柳淮絮这样,予安也忍不住了,直接伸手扶着她的胳膊,没等柳淮絮再次瞪她直接说:“你没力气了,我只是扶着你。”   柳淮絮看着她,欲言又止,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折腾了一天的柳淮絮,明显是憔悴了些,脸色也发白,刚才冷冷的瞪着她都没有了平日的气势,甚至喝粥的手都有些无力。   予安心里不忍,翻出今日在集市上卖的胭脂放在桌上。   “今日我在集市上买的,送你。”   柳淮絮无力的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必了。”   不必,又是不必。   就算是予安再好的性子,也被柳淮絮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闹出了些脾气来。   她开口,语气有些严肃的说:“说不必是你的权利,但送你是我的权利,反正我不会收回来的。”说完又把胭脂往柳淮絮那边推了推。   又拿出之前给柳淮絮买的衣裳,也一并放了过去。   这衣裳是件淡青色的襦裙,看起来淡雅,予安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非常适合柳淮絮。   “你多吃一点,折腾一天了。”   柳淮絮喝粥的速度实在太慢,好半天才下去了半碗,予安看不下去,拿着勺子又要给添,柳淮絮见状把碗一收,抗拒的看着她,又看了看放在旁边的衣裳和胭脂,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这次予安没给她机会。   “我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相互帮衬是应该的,再说买衣服的钱是我卖米挣的,也算是我们的共同资产。”   共同二字一出,柳淮絮皱了下眉,予安也没再多说,而是扯到了她的身体问题:“你的脸素白无色,身体也虚着呢,多吃一点总没错吧?”   “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我帮帮你有什么错?何必那么……”   “别说了。”   柳淮絮的脸色本就不好看,现下被予安字字戳心更是难受。   尽管不爱听,但予安说的话在理。   予安见她好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把半勺子粥添到了自己的碗了,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柳淮絮也主动的添了半碗。   见她这样,予安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道:“我煮了两个鸡蛋给忘了。”说完,赶紧从锅里把鸡蛋拿出来,剥完都放在了柳淮絮的碗里。   “你多吃点,补一补。”   柳淮絮看着碗里的鸡蛋有些放楞,予安没注意这些,而是说道:“家里就只有鸡蛋有营养了,但一天也不能多吃,明日我再给你煮两个,再买些肉,多给你补补。”   “不…”   怕柳淮絮还要说不必,予安赶紧岔开她的话:“你别说,别说不必。”   “我们之间不用那么生分,而且……”予安挠挠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而且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柳淮絮轻轻咬了一口鸡蛋,就听到了予安的这句话,她低着头眨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说一点不动摇那是假的,尤其是今天过后,可……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犹豫,予安也没强求她表态,反正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往后看呗。   吃过饭,柳淮絮慢吞吞的往房间里走,却被予安叫住了,她一回头予安笑着说:“你换件干净的衣裳,把这身上这件拿来我给你洗了。”   柳淮絮长大了嘴,震惊的看着她,手也不知觉的收紧了衣服。   “你要是不脱,我就帮你脱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23章   柳淮絮从来没想过, 有一天予安会想要给她洗衣服,也不敢想。   从小娇生惯养的予安给她洗衣服,怎么可能呢?   但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予安虽然笑着, 但眼神是认真的, 好像真的不把衣服给她, 她就能自己过来脱。   柳淮絮拽着衣襟, 刚想说不必了,予安又一次打断。   “我说了,你不许,那就我给你脱。”   从前的予安虽然也无赖,但柳淮絮总觉得跟现在的无赖有些不一样,她咬着泛白的唇, 认命的说道:“我自己脱。”   “好,你进去脱吧,我在这等你。”   要不然呢?   难道要当着她的面脱吗?   柳淮絮有些气恼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进屋关门。   过了一会儿,予安听到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 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没想到柳淮絮吃霸总这套啊, 哈哈哈。   而且,明明都没力气极了还要瞪人的样子, 有种别样风情。   咯吱……   正捂着嘴笑的予安被柳淮絮给堵了个正着,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柳淮絮眨眨双眼,当做没看到似的,把手往前一伸, 衣服挂在予安的胳膊上, 然后又关门回去了。   这一系列小动作把予安弄的心里痒痒的。   柳淮絮绝对是害羞了, 好可爱呀~~   丝毫没觉得自己越来越痴汉的予安,感叹了一下,又把做好的热水和帕子拿了过来。   敲敲门说:“我给你准备了热水,你擦一擦身子再睡吧。”   柳淮絮刚躺下有点迷迷糊糊的就被予安给吵醒了,忍着烦躁又坐起身。   她出了不少汗确实难受,但身体没力气,所以刚才脱衣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睡觉,可予安现在敲门又把她那心思给勾起来了。   纠结了一下,应了声:“你放在门口吧。”   “好。”   予安把木盆放在门口,转身又去把饭桌收拾了,她洗完碗的时候听到门咯吱一声,应该是柳淮絮出来拿木盆,但她没回头看,只是洗自己的。   等她洗完了没多久,柳淮絮又开了门,这次她准备出来,予安见状赶紧迎了上去说:“把衣服给我吧。”   柳淮絮握紧木盆,刚想拒绝,予安却一把给拿了过去,语气还霸道的说:“别拒绝我,我有的是力气。”   霸总上身的予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就没看到,柳淮絮偷偷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收回手进屋了。   柳淮絮丝毫没觉得予安霸道,只觉得她变的更加的无赖,居然又开始跟她说这些孟浪的话。   就算予安帮她洗衣服是件好事…也不该说出这种话。   又一想,柳淮絮眼里透出点迷茫来,更奇怪的人应该是自己吧…刚才居然只是觉得气恼。   简直是…莫名其妙。   ………   如愿的拿到柳淮絮的衣服,予安洗的很认真。   在她看来这不只是一件衣服那么简单,而是柳淮絮对她的初步认可。   衣服上的冷香味有些浓郁,一开始的时候予安还没注意,后来却越来越上头。   鼻尖耸动,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身体也越来越热。   糟了,是柳淮絮的信香。   予安赶紧把抱着木盆跑到院子里,自己又跑回房间把武大给她的那瓶抑制膏给涂抹上,好一会儿身体的反应才渐渐平息。   刚才意识不清楚的时候,她觉得柳淮絮衣服上的那股薄荷冷香,又香又甜,恨不得把衣服放在脸上,她想离那气味,近些……再近些。   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才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多么的…   予安把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又踹着腿,叫着:“啊啊啊啊啊……我不纯洁了!!!”   除了高中的时候暗恋女同学之外,予安根本就没有过什么感情经历。   而且那时候还非常纯洁,只是觉得人家女同学长的好看,想多看几眼罢了,现在柳淮絮的气味却让她沉醉。   都怪这该死的设定!!!   予安猛的坐起来,小声嘟囔着:“对,都是设定的问题,才不是我的问题。”   可在予安出去洗衣服的时候这个想法又动摇了。   因为身体明明没有了反应,却还是觉得柳淮絮的衣服有薄荷冷香…   予安心想,完了,我是真的不纯洁了。   大晚上的,予安出去洗了把脸,感觉自己清醒了许多之后才进入梦乡。   …………   第二日一早,予安早早出门去了趟集市,买了个推车,又买了一个大水缸。   推车只要是想着以后要是再买些什么东西的时候方便,总不能每次都跟武大借,而大水缸,是因为家里没有。   有了这个的话,每日洗澡的水可以用水缸里的,喝的水三两天去打一次就好。   又买了些排骨,准备回去给柳淮絮熬个排骨汤。   柳淮絮看到她买了这些东西,又给她做好吃的份上,就算不夸她,应该也不会再冷脸了吧?   想到这,予安美滋滋的。   一路美到了村口,就被几人给拦了下来。   为首的人竟然是曹彪,这场景予安有些熟悉的感觉…   她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被面前的这几人追着打。   予安脚步一顿,跟这几人对视上,想着自己也没去招惹谁呀,为什么又过来堵着她?   曹彪看到予安,阴沉着脸就走了过去,语气不善的说:“予安,你把我家琯儿藏哪去了?”   予安一脸的疑惑:“我藏曹琯?”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曹彪更是怒气十足,以为她又在演戏。   “予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点说琯儿在哪?!”   一再的被凶,予安也没了好脾气,放下推车走到了曹彪的面前,看了看她身后这些人,又看向曹彪:“里长,我刚从集市回来,没见过曹小姐。”顿了顿又说:“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是里长就血口喷人吧?”   曹彪没想到予安还有这么硬气的一天,之前几次予安勾搭曹琯被他发现的时候,都是一幅畏畏缩缩的样子,如今却敢跟他呛声?   这几日予安的变化他也有所耳闻,但还是不太相信,觉得她还是在装模作样,一时气急指着予安骂道:“你这个小混蛋,之前天天去我家找我女儿,把她的心都给勾走了,现在她离家出走不是找你,是去找谁?”   予安楞了一下,曹琯离家出走了???   原文……   原文里好像还真有这戏码,也确实是跟予安走了,两人的第一次也就发生在这个时候,甚至还是永久标记的那种,事情发生后,曹彪甚至都不认曹琯这个女儿了。   不过,现在这事是不可能发生了。   但因为原主的所作所为,曹彪的第一反应还是来找予安。   其实曹彪也是个可怜人。   作为里长的女儿,曹琯就算不能嫁进高门,也会找个不错的人家,最后却不清不楚的跟了原主这个败家子,这事放在这,也都会生气的吧?   想到这些,予安的气也消了些,态度也好了不少:“曹伯父,我这几日真的没见过曹小姐,一直忙着家里的事。”   予安说的认真,曹彪的想法也有些动摇,他身后的几个人这时凑到他身边小声说:“前几日我去集市的时候,真的看到了予安在卖米,可能……”   说话的这人是曹彪的从弟,前几日去集市买东西的时候确实看到予安了,当时还觉得予安是起了什么别的心思,跟人打听了一下才确认,予安在那都卖了好几天了。   他把这话跟曹彪一说,曹彪算是彻底泄了气,拍着大腿哭喊道:“那琯儿…琯儿…到底是去哪了呀!”   看着曹彪一个老父亲伤心成这样,予安也有些不忍。   但她确实也没见过曹琯,根本就帮不上忙,只能安慰的说道:“曹伯父别担心,可能是曹小姐出去玩了也说不定。”   曹彪正哭着,听到予安这么说,抬头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她,心里更是发苦。   本来还以为曹琯去找予安了,也算是知道曹琯在哪,可现在连予安都没找,更是发愁。   他扯着自己弟弟曹庆的胳膊说道:“你看你出的主意,非要给琯儿相看乾元,这下…这下给她吓跑了吧。”   予安听了几句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曹琯一心想原主,曹庆便给曹彪出了主意,让曹琯相看乾元,这还没看呢,就先把曹琯给吓跑了。   看曹庆一脸苦涩,也知道是好心办了坏事。   “曹伯父,如果我看到曹小姐会告知你的,那我先告辞了。”   曹彪抹了把泪水,也觉得有些丢人,挥了挥手客气的说:“那就多谢了。”   一行人跟予安告辞,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予安看着曹彪的背景总感觉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多出些老态来。   唉。   摊到曹琯那样的女儿也确实是让人操心,又加上曹彪只有曹琯这一个女儿,虽然不是乾元,但日后的希望也都交付在曹琯身上,可曹琯……   如果说原主是个渣渣的话,曹琯绝对就是个恋爱脑。   因为这事耽误了些时间,予安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刚一到家看到晾衣绳上衣服觉得有些不对劲,昨天她帮柳淮絮洗的衣服里好像没有内衣,可晾衣绳上怎么有呢?   予安歪头想这事的时候,柳淮絮正好从门口走出来,刚想问她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就发现她的视线放在晾衣绳上。   耳尖当即就红了。   听到声音的予安转过头,刚想问她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柳淮絮抢先回答,但语气还是冷冷的:“不许问。”说完这话连脸颊都带着红。   “????”予安一脸懵,她还什么都没问啊……   柳淮絮脸红什么? 第24章   因为这两日柳淮絮身子虚, 脸色白的厉害,只要是红一点就非常的明显。   这让予安看着她红了的脸颊陷入沉思。   柳淮絮现在脸红,和昨天的衣服里没有内衣都是因为脸红,如果她现在开口戳破的话…   尽管她不觉得有什么, 但柳淮絮脸皮薄, 肯定会觉得羞恼。   “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做好饭喊你。”   予安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却没有再继续说,让柳淮絮心里一暖,又一想到,就因为雨露期而每天卧床,什么都不做,只靠予安一个人忙里忙外的。   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所以手扶在门框, 柳淮絮迟迟没进屋,予安见状赶紧催她:“你身子还虚呢,赶紧回去,别吹到风了。”   说着就抬手推了她一把,柳淮絮一时没反应被她给推的踉跄了一下, 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予安吓的直接过去揽着她的腰身,不让她摔下去。   四目相对, 予安看着柳淮絮苍白又泛红的脸有些失神,心脏狠狠的跳动了一下。   柳淮絮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跟予安不是没有过这么亲近的时候,只不过在那次之后, 只要予安靠近, 她就觉得异常的难受。   可这次, 没有那样难受的感觉,她不确定是因为自己在雨露期,还是予安…真的变了。   毕竟她腰间的那只手只是轻轻扶着,非常的规矩。   就在她还没想清楚,是身体不排斥予安,还是心里不排斥予安的时候,予安松开了手,语气轻松的说道:“你小心一点啊。”   柳淮絮低头,猛地眨眨眼,敷衍的说:“知道了,我先进屋了。”   说完,只留下一个背影,连关门都没回头。   予安有些疑惑,但也没深想,毕竟她还有事要做。   她先去看了些柴,然后又把柳淮絮那屋的火先架上了。   虽然白天暖和上一些,但快入冬了,火炕一天不烧肯定会凉,一会儿柳淮絮睡觉的话肯定受不住。   然后去菜园摘菜,洗菜,开始炖排骨。   炖上之后,予安有些犯愁。   平日里她跟柳淮絮都是简单的炒菜,现在炖上排骨这么费时间的菜,米饭都没有时间做了。   而且她还发现,家里连个炉灶都没有,到了深冬腊月的该多冷啊?   予安把这个记在心里,等着过几日柳淮絮身子好起来了,她要去找人做个炉灶,只有个大锅真的不方便。   忙活了半天之后,排骨终于顿烂了,予安简单的调了下味道,尝了尝……   忍不住感叹道:“还是肉香啊!”她说完,听到柳淮絮那边传来了些动静,放下勺子,跑到柳淮絮的门口敲了敲问:“你醒了吗?我炖了排骨,等一会儿你起来就吃可以吃了。”   其实从予安回来,柳淮絮就听到动静了,只是一直没出去而已,她身上实在是乏的厉害,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好,没过多久那熟悉的燥热感又涌了上来。   她用了李大夫昨日留下的特殊抑制膏,涂抹上之后燥热感下去了,但是身体却酸软无力。   只能躺在炕上休息。   现在听到予安喊她,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回应予安:“我等下就出来。”   予安在门外听着她声音还是很虚弱,跟昨天差不多,还以为她的雨露期又抑制不住了,使劲的敲了两下门焦急的问道:“你是不是又觉得不舒服了?昨天李大夫留下的抑制膏你用了吗?”   焦急的声音让柳淮絮有些发怔,许是身体不舒服的原因,让她的心里也异常的敏感,予安的态度让她心里又软又酸的。   就是昨天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的予安,也没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可今天中午那么一下,让她心里突然就起了变化,虽然说话还是没有太过热情,但柳淮絮自己知道对她的心思开始软化了。   最起码不能那么冷言冷语了。   没得到回应,予安又敲了几下门问她:“你到底有没有涂那个抑制膏啊?”   回了神,柳淮絮回答她:“涂了,只是有些无力。”   得到回应的予安放松了下来,然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傻。   要是雨露期又抑制不住了,柳淮絮那薄荷冷香味肯定会满屋子都是的,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真是傻了。   予安又回去凑了两把火,饭也差不多了,她又把刚才做好的排骨汤放在锅里热了一下,等柳淮絮出来的时候,正好就出锅吃饭。   睡了一觉,柳淮絮的脸色好了不少,至少不那么素白了,予安见她出来招呼她:“快来,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柳淮絮低头看向饭桌,骨汤瞟香,刺激着味蕾…柳淮絮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而后又紧张的看了眼予安,见她在盛饭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才松了口气。   刚下桌,予安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冬天我们需要一个炉灶,要不然太难熬了。”   柳淮絮抱着碗看她,对她说的话深感认同,从前是因为家里入不敷出,所以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现在的情况…如果予安能一直这样的话,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见柳淮絮没说话一直看自己,予安知道这个决定她应该是同意了,便笑着说:“明日我去买一个,再问问武大哥能不能帮忙按一下。”   柳淮絮纳闷,两人的关系怎么突然变好了,可还没等她问呢,予安先说了:“从前我觉得武大哥总是黑着一张脸凶巴巴的,但昨天她去二奶奶家叫我,又再加上秋秋和武伯母的帮忙,我觉得他也是真热心的人,只是看起来凶了一点。”   对于武家人的性格,柳淮絮早就了解了,听她这么说也跟着点点头。   该说的差不多了之后,予安一直忙着给柳淮絮夹排骨,自己却一块都没吃,柳淮絮见状放下碗,说道:“我吃不下这么多,你也吃一点。”   这次的语气没有那么冷冰冰的,予安心里一喜,直接笑出了声,倒是把柳淮絮给笑的不好意思起来,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端起饭碗吃自己的。   予安顾着笑,根本就没看到柳淮絮不好意思的样子,等她回过神只看到一个红红的耳尖。   她还疑惑的多看了两眼,把柳淮絮看的更怒。   故意冷着语气说:“快点吃饭!”   予安嘻嘻坏笑着,满口答应:“好的呀,淮絮…妹妹。”   叫淮絮的时候,柳淮絮脸上的怒意更甚,叫妹妹的时候却整个人又傻掉了,就跟上次叫她的时候一样,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   予安又想笑,却想起了不太好的经历,上次叫了妹妹之后她被柳淮絮给拧了一把…   于是瞬间就老实了下来,规规矩矩的吃饭。   两人吃过饭之后,予安洗碗,柳淮絮难得的没回屋,而是坐在门边吹着风。   予安收拾完之后,也拿了个小马扎坐在柳淮絮的身后,她不知道柳淮絮在看什么,但她却在看晾衣绳,想着中午柳淮絮脸红又有些害羞的样子,觉得不调戏调戏,实在是有些浪费了她爱红的脸颊和耳尖。   灵机一动叫了一声:“baby~~~”   柳淮絮正在神游,听到后面的动静,疑惑的回头:“什么?”   “baby呀~~”   柳淮絮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还是重复了一遍:“北鼻???”   “是什么意思?”   见柳淮絮懵懂又疑惑的眨着眼睛,予安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baby就是宝贝的意思,也就是珍宝。”   片刻间,柳淮絮脸上的懵懂和疑惑全不见了,而是冰冷寒霜:“你又从哪学的污言秽语?” 第25章   “你又从哪学的污言秽语?”   柳淮絮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冷, 语气也冷,但予安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免疫了,笑了笑露出自己的小白牙:“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玩笑?”柳淮絮面露疑惑, 但表情依旧还是冷着的, 予安只好仔细的跟她解释:“这不是污言秽语,只是说你…异常珍贵。”   “我从前那么混账,你还愿意在我身边,不是异常珍贵是什么?”   想到原主从前做的那些混账事,予安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甚至在心里骂了不知道多少遍,而这在柳淮絮看来却又是另一景象了。   要说之前因为银手镯, 和予四姑提起之前的事让她窝火, 那么现在她觉得自己可以放下一点了。   她比予安大了五岁, 说是从小看到大也不为过,面对自己看大的孩子,她的心能有多硬?   只是失望堆积的太多了, 让她无法再次相信予安罢了。   可她一点点的变化, 还知道关心自己了。   心里那失望也渐渐变小了。   要说完全相信不可能,但时间长了, 总是能看出来的。   就最后一次吧,最后给她一次机会。   想通了, 柳淮絮的心也轻松了下来,晒着太阳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去睡会儿。”   “唔??”   柳淮絮站起来, 予安也跟着站了起来, 欲言又止的…她觉得好突然啊, 本来还以为柳淮絮能跟她继续讨论“北鼻”呢, 没想到,这次似乎是没调戏成功?   根本就不知道予安想什么的柳淮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以后不许那么叫我。”   她不得不承认,这话有点取悦了她,但实在是…太羞耻了。   耳尖微红,故意绷着脸说道:“以后不许胡乱叫我。”   予安一看,心中不由得一喜,这是调戏成功了???   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好的宝贝,知道了宝贝。”   如果说先前是故意绷着脸的话,那么现在柳淮絮的脸色就是控制不住的黑了下来,看着予安的眼神一凛,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她是故意的,而且这人脸皮厚,说了也没用,还不如不理她呢。   于是转身进屋了。   以为会被训斥一两句的予安也愣住了。   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柳淮絮怎么不说话了???   予安在柳淮絮的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想着她能不能出来跟自己互动一下,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予安也下了劲,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在屋里的柳淮絮听到她离开的声音,心里又羞又恼,还有点无奈。   这几日看她做事稳重了些,没想到还是那么幼稚。   ……   当晚入睡前,予安还是来敲响了柳淮絮的门,没再提宝贝的事,而是给她做了热水让她擦擦身子。   柳淮絮在屋里闷闷的应了一声,然后也没有出去的意思。   予安自觉又惹到了她,也不多言,只是说:“那你一会儿记得出来洗,晚了水就凉了。”   她不知道柳淮絮从前是不是每天都洗澡,但她必须每天都洗,虽然现在天气冷了,但她每天都是一身臭汗的,很脏,不洗她根本就睡不着。   现在洗完了,浑身舒爽的躺在炕上,进入梦乡是予安最喜欢的事了。   来到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快一个月了,最初还有些许的不适应,但现在已经开始接受这一切了。   反正在原来的世界她也是孤身一人,现下有了所谓的家,还有与她一墙之隔的柳淮絮,总觉得生活变了充实了些。   就算…柳淮絮只是她顶了身份的原主的名义妻子,可总算是有些羁绊在的。   等以后相处融洽了,跟柳淮絮做个姐妹什么的也是好的。   说到姐妹,予安不由得想起了两人的性别来。   一个乾元和一个坤泽做姐妹。   好像有些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设定???   予安翻了个身,咬着被子,心想管它符合不符合呢?两人现在也没到那一步,还是以后再说吧。   一觉到天亮,予安又是早起出门的一天,她先是去了一趟武大家,问他关于炉灶的事儿,简单一说武大就一口答应了,还说家里也有东西要添置,可以跟她一起去。   本来想要推车的武大,却被予安拦住了,之前她用了武大那么多次推车,这次便用自己的。   经过上次的事,两人的关系变的熟稔起来,去的路上予安想起上次武荣说起武大相看坤泽的是便问他:“上次伯母说你去相看坤泽了,什么时候能定下日子啊?”   这话一出,原本还没什么表情的武大,脸瞬间黑了起来。   予安这人有时心大,有时又很有眼色,见武大脸色不好也没再多问,而是继续赶路。   这样倒是让武大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予安现在学好了,以后跟柳淮絮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再加上两人现在的关系说不上是朋友,但也往好的方面在发展。   心里还放着柳淮絮这事,让他有些羞愧。   尤其是予安大大方方的问他什么时候定日子来看,她肯定是不知道自己对柳淮絮的心思。   “日子还没定下来,不过快了。”   他声音低沉,又有些不好啥意思提起,所以声音有点小,予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边:“你说什么?”   “我说,日子还没定下来呢,我母亲说下次…让媒婆去问问人家的意思。”   这话前几天武荣就跟他说了,只不过当时他没同意让人去问,现在却是想通了。   反正他跟柳淮絮也不可能了,他的那些念想也该掐断了。   “哦哦,那好呀,是哪里的坤泽??男坤泽还是女坤泽啊?”   武大想了想,说道:“隔壁丰源村的,女坤泽,今年22了,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上面有个乾元哥哥,下面还有两个乾元弟弟,她父母为了让她多照顾家里,所以拖到现在还没成婚。”   予安只是想问问男坤泽还是女坤泽,没想到武大一股脑的把这些全都给说了,看来是上心了,刚才不说话多半也是因为害羞了。   嘿嘿一笑,打趣武大:“武大哥看来对人家挺满意嘛,只见了一面就把这些记得那么清楚。”   满意吗?武大到没觉得有多满意,但要是说合适的话,武大倒是觉得挺合适的。   年龄相仿,家境也差不多,自己家里比人家好一点也就是兄弟姐妹少一点,其他没多大区别。   于是生硬的纠予安的错:“不是满意的问题,是家境合适。”   武大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倒是把予安给弄楞了。   原本她觉得武大这人经常黑着脸,估计是脾气不大好,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这人太古板了。   这么古板的人,以后说话要适当打趣,不能说太过分的话。   到了集市,予安还没等着买东西便先看到了谢方,跟着武大一起过去寒暄了几句,予安掏出一百文买了一盒胭脂,谢方还笑着说:“不是前些日子刚刚给嫂子买一个吗?怎么又买?”   予安笑笑,没吭声。   一旁的武大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谢方注意到了,多看了一眼武大,武大赶紧收回眼神。   又聊了几句话后,予安跟着武大去买了炉灶,武大则是买了个洗澡的木桶。   两人来之前便说好了,去时予安推车,回去的时候武大推车。   可没说推车的不让说话呀?   予安看了看闷头推车就是不看他的武大,心里疑惑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   武大那性子不像是会跟人吵架的,但闷葫芦似的也要人命。   “武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其实武大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就因为予安买了个胭脂,他居然又开始觉得予安要做对不起柳淮絮的事了,所以对他开始黑脸。   “我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累了。”   “那换我来吧?”   “不用,休息一会儿吧。”   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武大觉得调整一下比较好。   予安应了声,跟他一起坐在地上,然后翻出刚才买的胭脂拿给武大:“喏,给你的,武大哥。”   “给…给我?”武大看了看胭脂,表情有些扭曲。   予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把胭脂塞进他的手里说道:“你不是要成亲了吗?这个是让你送给未来嫂子的。”   武大前些日子借车虽然她给了银子,但柳淮絮那事帮忙她还没来得及谢,现在又要让武大帮忙弄炉灶,事情这么多她总该表示一下的。   明白自己误会了予安,武大黝黑的脸上有点红,不太好意思接胭脂,又推回了予安的怀里:“不用了。”   “要的,你收着吧,我今日还买了不少肉,晚点我做了红烧肉你拿回去给秋秋和伯母吃。”   武大还想推据,予安却使劲往他怀里一推:“你一个乾元这么磨叽干嘛?快收着,邻里邻居的以后说不定我还用得着你帮忙呢。”   觉得她说的在理,武大也没再推辞了。   回去的路上还是武大推着车,跟予安边走边聊,很快就回了家。   一到家门口,谁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等着。   予安走在前面看到是予二伯和予四姑,疑惑的站住,嘟囔道:“他们怎么过来了?”   …   武大推着车到门口把自己的东西卸了下来,跟予二伯和予四姑打过招呼,又对予安说:“我先回家了,等你空了在过来帮你弄炉灶。”   予安点点头,应道:“好,到时我去喊你。”   说完回过头喊了一声:“二伯。”又深深看了一眼予四姑惊讶的问道:“四姑怎么也来了?”   予四姑本是低着头的,听出予安语气里的嘲讽,猛的抬起头就想呛回去,可还没等说话就被予二伯狠狠的瞪了一眼。   “安儿,我跟你四姑这次来,是因着前几日的事来向你道歉的。”   “唉~二伯有什么可道歉的,四姑一人道歉就可以了。”   说话时候予安的手故意背到身后去,挺着胸从上至下的盯着予四姑看,她本就予四姑高上一些,但之前作为小辈的礼仪还会行个礼,予四姑还真的不知道予安还比她高出一些。   尤其是现在予安那嘲讽又蔑视的神情,让予四姑心里恨恨的,心里想着要不是二姑偏着予安她能这么惨吗?   还要向这个败家子道歉。   “安儿,你四姑有错,二伯没及时阻止也是有错的。”   予安听到这话笑了笑,说道:“二伯跟大姑上次都是在帮忙,怎么能是有错呢?错……”予安顿了顿,指着予四姑:“也是她的错。”   这次她连四姑都没叫一声,让予四姑觉得更没面子。   要是被二姑和二哥训斥,她还算能接受,被小辈这么轻怠她压根就受不住,内心的想法出现在脸上,恨恨的瞪着予安。   予安见状指着予四姑,委屈巴巴的告状:“二伯,我不用四姑道歉了,道歉之后四姑还不知道要怎么找我的麻烦呢。”   这话让予二伯一愣,过回头看向予四姑,正巧碰上了她那恨恨的眼神,气他眉毛一挑,语气也带着嘲讽:“怎么?母亲跟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予四姑一愣,咬着牙摇头。   “安儿放心,你四姑这次是真心给你道歉的,她以后不敢再刁难你了。”   这话让予安听的心里不舒服极了,这事最大的受害人应该是柳淮絮,怎么能是给她道歉呢?   “四姑是真心道歉吗?”   予二伯被她问一愣,还是说道:“当然是。”又扯了扯予四姑,予四姑也低头说了句:“是…”   “既然是的话,那我去叫淮絮。”   说完根本就不看脸都变绿的予四姑,而是扯着脖子喊:“淮絮,四姑来向你道歉了,快出来。” 第26章   柳淮絮正在屋里睡醒, 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外有人说话,还没意识到是谁就被予安的一嗓子给彻底吵醒了。   “淮絮,四姑来向你道歉了, 快出来。”   柳淮絮懵了一瞬,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道予安又叫了一声。   她赶紧穿好衣服走出去, 刚到门口就看了予安对面站着予二伯和予四姑,看到予四姑没了趾高气昂的姿态,头微微垂下,表情也不太好。   心中疑惑,她不舒服的这两日,予安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予四姑变成这样。   “你别出来了, 外面风大。”   柳淮絮前脚刚打算往出迈, 就听到了予安这句话,四目相对,予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看了看旁边脸色发绿的予四姑, 柳淮絮收回了脚, 乖巧的应了声:“乾君说的是。”   两人一唱一和的, 明眼人谁会看不出呢?   可看出来又怎么样?   予二伯淡淡的看了一眼予安和柳淮絮,又把视线放在了予四姑的身上。   按理说, 长辈给小辈道歉这事就实属罕见, 要不是予四姑事儿做的太多了,予二奶奶也不至于非要让她过来这么一趟。   本来以为过来跟予安说明来意,道歉就能了事了, 没想到予安竟然这么来了这么一出, 当面道歉就算了, 竟然还要予四姑在这人来人往的路上道歉?   虽然老观念来说,予二伯理解不了。   但论到实际伤害的话,他其实是能理解的,予安就是想解解气,也是想让予四姑难受一些。   于是没好气的看了眼予四姑,说道:“还不去给淮絮道歉?”   “二哥??”予四姑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   她难道要在这路上高喊对不起???   就算她在怎么不相信,但事实就是摆在那里。   除非是柳淮絮愿意走出这道门,要不然她哪有硬闯人家屋子的道理呢?   知道的她是要道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登门找事。   也幸亏,予安家住的偏,很少有人会路过。   予四姑咬着牙,一步一蹭的走到院门口,刚准备开口,就听到一个脚步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妖媚的声音:“哎呦~~这不是予家四姑吗?是来给人家做主的吗?”   听到声音,予四姑猛地回头,一脸诧异的盯着走过来的人。   竟然是崔寡妇。   别说予四姑诧异,就是柳淮絮予二伯也诧异的不行,唯有予安,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不见慌乱。   虽然不知道崔寡妇是凭什么敢笃定那个银镯子是自己送的,可她不怕被人戳穿,那必然就是跟人有了什么合作,比如予四姑。   所以刚才予安看到矛二伯和予四姑过来,就让武大回家找武秋秋,让她想办法找到崔寡妇,说是予四姑因为银镯子的事来找她麻烦了。   这不,崔寡妇马上就赶了过来。   予安没猜错,崔寡妇的银镯子就是予四姑送的,目的就是要把予安从族里除名,事成之后两人也谈好了酬劳。   所以崔寡妇才敢在予二奶奶的门前说出那样的话。   原本是计划的好好的,但现在情况已经变了,予四姑没想到从柳淮絮身上出了岔子,也没想到予安真的把银子还上,还跟换了个人似的。   眼下慌乱的予四姑想要给崔寡妇递眼神过去,可予安却死死的盯着她。   她没办法,只能看着崔寡妇表演。   “予郎~~人家都想你了,你怎么都不来看人家?”说罢,崔寡妇就要把身子靠在予安的身上,予安微微一躲,崔寡妇扑了个空,刚想继续撒娇予安倒是先开口了:“要撒娇去找四姑,说不定四姑吃你这套。”   崔寡妇三十出头,正是风韵犹存的年龄,而予四姑的年纪也没比她大了多少,在予安看来,可谓是非常般配。   “四姑,四姑丈去的早,你也需要个人啊,我看崔寡妇正合适呢。”   予四姑的丈夫是个男坤泽,生予兴的时候难产便去了,之后予四姑一直是一个人,要说她没心思,予安根本就不信。   不止她不信,予二伯也开始动摇了。   自己这个妹妹是什么德行,她是知道的,年轻的时候不比予安老实多少,只是后来丈夫没了,她需要拉扯两个孩子才改好的。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在不又开始作妖了吗?   予四姑没急着说话,倒是崔寡妇先不干了:“予郎你说什么呢,人家喜欢的是你。”   虽说都是乾元,但崔寡妇还是有追求的,谁会不喜欢年轻貌美的乾元,去喜欢予四姑这种上了年纪的呢?   崔寡妇没心思,可不代表予四姑没那心思,崔寡妇刚刚说完这话,予四姑眼神变了变,拿出长辈的架势:“予安,长辈的玩笑也是你开得的?”   她说完,予安收了笑意,疑惑的问道:“既然没关系,那为何崔寡妇会说是四姑帮她做主呢?”   予四姑被噎了一下,带着埋怨意味看了一眼崔寡妇,而后解释道:“我是你的长辈,这事我来做主不是应当的吗?至于崔寡妇嘛…”   “银手镯是你送给她的,自然也算的是给她做主。”   说完,又给崔寡妇递了个眼神过去,崔寡妇会意又打算往予安身上扑,被予安错身躲了过去:“崔寡妇,请自重一些,我家娘子还看着呢。”予安的眼神看向站在门口的柳淮絮,柳淮絮正好也看着她跟崔寡妇。   那眼神带着些怒意,还有些疑惑。   怒,是崔寡妇那行为让她发怒,疑惑的却是,因为予安的从容不迫。要说之前予安跟她解释的时候她信了一半,那么现在相互对峙更是多信了两分。   然而这份疑惑和怒意被崔寡妇看在眼里就变成了,柳淮絮疑惑银手镯,更是吃醋她跟予安的关系。   因着这个,她离予安又迈进了一步,一脸娇羞的想要埋进的她怀里……   可还没等她凑过去,予安又退了一步,把两人的距离拉的更远,又深深看了一眼她,和她手上的银手镯。   她其实也有些搞不懂,那银手镯明明就不是她送的,崔寡妇怎么能那么肯定的说是她送的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一点都不心虚吗?   “崔寡妇既然说银手镯是我送你的,那请问,是哪一日送的呢?”   予安背过手,神色淡然的看着崔寡妇,倒是把崔寡妇的气势给看虚了,这跟她想象的有些出入,见到她,予安不是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吗?   怎么会放在银手镯上?   崔寡妇愣神的时候,就连予二伯和柳淮絮都看觉出不对劲来。   其实按照崔寡妇的想法确实没错,从前的予安要是遇到这样的事,说不定心思真的都在崔寡妇的身上,那银手镯是谁送的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就连从族里除名也不是那么重要。   相反的,她可能还会因为村子里谣传她送崔寡妇银手镯这事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钱有面子。   奇葩原主就是奇葩原主,予安不敢苟同。   见崔寡妇迟迟不吭声,予安又问了一遍:“怎么,这几日太忙,把这事都忘了吗?”   “是…”崔寡妇眼睛转了一下看向予四姑,收到警告的眼神马上又反口了:“不是…!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毕竟不是真送的,说道具体是什么时候的话,崔寡妇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了,说是就前些日子,予安就问她:“前些日子我忙着跟我家娘子秋收,哪来的时间去送你银手镯。”   “再说了,我放着家里的年轻貌美的坤泽不要,干嘛非要去招惹你这么个寡妇?”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原主还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放眼村里年轻的乾元,除了原主还真没几个缺心眼的,放着娇妻在家,还要出门勾搭寡妇。   崔寡妇被她的话弄的一愣,竟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当初要招惹的她的人是予安,现在好像是她要招惹予安似的,崔寡妇有苦说不出,她单纯的就是想要贪点财罢了,至于跟予安有没有什么关系倒是次要的,就是有…她又不是小姑娘,也没什么亏可吃。   予安冷冷的看眼崔寡妇,又看了看予四姑,觉得这两人吃相真难看。   计谋露洞百出,非要欺负原主这个见色就没脑子的人。   予安趁着予四姑在,把崔寡妇给叫来,也是想断了这些人愚蠢的想法,省的以后再用这么低级的办法找事儿。   她用怜悯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崔寡妇,崔寡妇被她看的有些心惊。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予安的目光放在银手镯的上,开口道:“你这银手镯,是个假的。”   此话一出,崔寡妇眉头猛地一跳,下意识的就回头看向予四姑,予四姑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崔寡妇把银手镯拿下来,放在嘴边咬了咬。   一下口坚硬无比,一点痕迹都没有,确实是假的。   崔寡妇怒急了,扯着脖子喊道:“予春,你竟然敢骗我!”   场面一度失去控制,崔寡妇跟疯了似的往予四姑的身上扑,手上抓着,嘴上骂着:“予春你这个老婆娘,居然敢骗我!!”   予四姑没反应过来,站在她身边的予二伯也没反应过来,等人都快被抓花了,予二伯才伸出手想要去拦着,可一动手,那崔寡妇就跟扎了毛的猫似的,嗷嗷叫唤,吓到予二伯也不敢动手了。   予安也没想到银镯子居然真的是假的,她只是想诈一诈,没想到予四姑还真就做出这么损的事来。   眼看着扭打的场面予安笑了笑,挑眉看向柳淮絮,好似在说:“看吧,银手镯与我无关。” 第27章   崔寡妇也是真的气急了, 前几日予四姑来找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只是跟着演出戏就能得到银手镯, 没想到白高兴了好几天, 银手镯居然还是假的。   今日武秋秋在河边说予四姑去家的时候, 她还以为是需要她配合演出的时候到了呢,按照予四姑的说法,只要当场她撒撒娇,让予安听她的这事就能成。   两人都断定了予安好色浪荡的性子,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现在闹的, 她就是上赶着让人看戏的!越想越气,崔寡妇在予四姑的脸上挠了好几下,骂人的话更是难听,甚至还说起了予四姑的女儿, 予争。   “就你这品性, 你家予争还考什么科举?作弊都会被人给发现了,到时候……”   予四姑本就理亏,被崔寡妇损上几句,挠个几下的也认了,但说道予争, 予四姑就不干了, 立即爬起身来一巴掌就给崔寡妇给扇倒, 接着又拽着她的衣领打了几巴掌,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贪财克夫的骚|婆娘,满嘴喷的都是什么粪?敢说我家争儿的坏话, 我看你是……”   予四姑的丑态几人看在眼里, 又惊又嫌, 最后还是予二伯实在看不过眼了,把予四姑拦了下来。   他看向予四姑的眼神愤怒一失望,予四姑一回头楞了片刻,被予二伯给拽了回来。   “予春,本以为你只是平日耍些小聪明,没想到居然会做这么下作的事!”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明白了。   尤其是柳淮絮,明白的更深刻些。   要是予安还是从前那副样子,什么银手镯是不是她送的,除不除名什么的,根本就不会在意,哪会像现在似的,还为了给自己澄清演这么一出大戏。   予四姑就是想让崔寡妇唬住予安,趁机把她从族里除名。   浪荡好色,又自大是予安从前的生活写照,所以得到了崔寡妇有些事计不计较那就难说了。   说不定还会为了别人都知道她送给崔寡妇银手镯而沾沾自喜。   到时候生气的只会有柳淮絮一个人,哪会有现在这么一出戏。   跟狗咬狗似的。   这时正好有几个人路过,看到予家门口闹哄哄的,纷纷停下来看戏。   予四姑被崔寡妇又抓又挠的,脸上都是伤痕,现下被人瞧见,赶紧把脸给转了过去。   可被打的崔寡妇哪能忍住这气?   看到路边有人看着叫唤着更欢了:“大家都来看看啊,予春污蔑自家侄女,甚至连坤泽都打!”   她这么一说,别说予四姑抬不起头,就连予二伯都跟着脸上无光。   予春一人犯事,连带着族里都跟着没面子,予二伯气的都想对予春动手了,可碍于面子还是隐忍着,想赶快将这事儿给了解了。   “安儿……此事…”   “二伯,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我平白受了这种冤屈不说,四姑还来我家里闹了这么一场,连累了淮絮……呜呜……”   予二伯登时傻眼了,他本来是想说今日闹成这样,下次再过来跟柳淮絮道歉的,可没想到予安把这事又提了起来。   他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份,但侄女确实也是冤枉,他不能置之不理。   回头瞪了眼予四姑,心想这名字还真没起错。   吃准了予安的劣性,和崔寡妇的贪财。   可万万没想到予安竟然变的这么彻底。   让她的计谋显的愚蠢至极。   一旁的崔寡妇生怕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从地上坐起来,拿着银手镯就开始说:“予春找我污蔑她自己的亲侄女,给我一个银手镯,让我说这镯子是予安送的。”   “那银手镯还是个假的!”   前几日崔寡妇在村子里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就算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这几人也听说过,现在一听居然是予春污蔑,一个个也都是开始气愤填膺。   甚至还说崔寡妇,可崔寡妇哪在乎这些?自从家里的乾元去了,崔寡妇就落下了克夫的名声,在她看来,没什么比活着重要,名声什么的她早就不在乎了。   现下能因为这事踩几脚予四姑,才是让她爽快的。   她不怕,予四姑其实也不怕,早年她的名声也不好,但自从予争越来越争气之后,她开始在意这些东西了,见那几人听了崔寡妇的话,眼神开始上下打量她,甚至还指指点点的,予春也坐不住了。   哭喊着就扑倒了予安的面前:“安儿,是四姑一时糊涂,你就原谅四姑吧……”然后又看向站在门口的柳淮絮:“淮絮,这事都是四姑糊涂,咱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啊…”   她说完见两人都没有反应,又求助于予二伯:“二哥二哥,你看在争儿的面子上帮我求求情吧……”   予二伯听到她的话,又气又无语。   早知道会牵扯到予争,何必闹这么一出?   予四姑也是有病乱投医,她的事,明眼人都的出来是怎么回事,就是再帮又能怎么样呢?   门口的柳淮絮眼神冰冷的看着予四姑表演,一句话也不说,而是转身回去了。   要是从前见到予四姑的时候,柳淮絮总会给她几分面子,现在是一点也不想给。   她不给,予安也不给。   带着笑意说道:“二伯,你快带着四姑走吧,别再这丢人了。”   两人谁也没说原谅的话,予四姑也没脸再继续求,只是期望的看着予二伯,希望他能替自己说句话。   予二伯气的半死,怎么可能替她说话?   按照族规,予四姑这样诬赖小辈的做法,除名也不为过,可奈何是自己看大的妹子。   予二伯叹口气,狠狠的抽了予四姑一巴掌,又对予安说:“你放心,你四姑以后不敢再找你们的麻烦。”   随后拽着予四姑的衣领把她给扯走。   他根本就没脸继续待下去,崔寡妇还不停的跟人叽叽喳喳,说的那些话他都觉得躁得慌。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予二伯始终阴沉着个脸,予四姑也不敢吭声,只是低头跟在后面,予二伯是想着把予四姑交到予二奶奶手里,让她处置的,没想到半路竟然遇到了予争。   对于予四姑做的那些事,予争并不知情,看到母亲被二伯这么拽着走,赶紧上前去询问:“二伯,我母亲这是怎么了?”   远看的时候,只以为予四姑是被予二伯拽着走,这一近看,予争楞在了原地。   予四姑的脸上除了被崔寡妇挠破的,还有被予二伯打那一巴掌的痕迹。   “母亲,你的脸这是……”   予二伯心情不好,看到予争也没了好脸,冷着脸说:“去祠堂。”   予争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去了,甚至路上还询问予四姑:“母亲,你不是去给予安姐和嫂子道歉吗?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自知理亏,予四姑楞是一言未发。   去予安家闹这事,昨日予争就说过予四姑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予争只是觉得她有些没分寸,可今日这事过后,予争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到了祠堂,予二伯便一把给予四姑甩在了地上呵斥道:“跪下!”又对予争说:“去叫你二奶奶。”   “是。”   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予争抬腿就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予争扶着予二奶奶来了祠堂,后面还跟着予家的几个长辈,看到予四姑狼狈的跪在地上都是一惊,还是予五叔先反应过来,跑到了予四姑的面前问:“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予五叔是中庸,从小到大事事都是以予四姑这个乾元为首,姐姐受难他是第一个不干的,看向予二伯质问道:“二哥,你打我姐了?”   予二伯神情冷漠,予五叔一时间就慌了神,刚才他是护姐心切才敢质问,现在予四姑不吭声,予二伯又冷冷的看着他,一瞬间又变怂了,默默的退到了回去。   这一切都被二奶奶看在了眼里,对这两个亲侄儿更加的失望。   虽然不知道被叫来是何事,但见予四姑这样,总不能是什么好事。   “母亲。”予二伯把位置让出来,上前扶着予二奶奶落座,然后看了下周围的人,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予争。   这一眼,把予争看的心慌,有种不祥的预感。   “母亲,今日我带着四妹去安儿家道歉,恰巧碰到了崔寡妇……”他语气一顿,看了看坐在地上不敢抬头的予四姑,眼里闪过失望和气愤,对二奶奶说:“前些日子村里谣传安儿送崔寡妇银手镯的事,是四妹的主意,那银手镯也是四妹给崔寡妇的。”   “什么?!”予二奶奶一听这话,双目瞪圆看了看予二伯,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予四姑,问道:“你二哥说的,可是真的?”   这话惊的不止是予二奶奶,就连予争和予冬也都惊了,其余的人也差不多,都看向了予四姑。   这么多的眼神注视,让予四姑浑身不自在,挪了挪跪着的双腿,也顾不上那么多小辈在,一下子哭了起来:“二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啊。”   予四姑痛哭流涕,见予二奶奶一点反应都没有,又跪着爬到她的腿边,打亲情牌。   “二姑,我是你从小看到大的,我是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吗?我是一时糊涂啊,呜呜呜…二姑…!”   事情没发生之前,予四姑信心满满的以为能把予安给除名,以后再也不能耽误她女儿的仕途了,可万万没想到,予安变了个人。   要说上次予安在予二奶奶面前说还钱的时候她还不太相信予安变了,现在是真的相信了。   予四姑抓着予二奶奶的裤脚失声痛哭,予二奶奶并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相反,她很痛心。   怎么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就变成了这样?   予二奶奶眼神变了变,想到从前的予四姑就是个不安分的,只是这事多年老实下来,她也渐渐的忘记了。   成婚之前的予四姑在村子里游手好闲,好吃懒惰,跟予安的差距可能只是没败光家产,不过也是因为她没有家产可败。   婚后倒是老实了不少,不过也还是懒,直到家里的坤泽因为生予兴去世,予四姑才算彻底变了样。   这么些年过去,予二奶奶以为她早就长了心眼,没想到还是这样。   予二奶奶抬抬手,叫予二伯:“老二,你来说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予二伯躬身应道:“是,母亲。”   接着把发生在予安家门口的事道来,他越说,予二奶奶的眉毛就皱的深一分,等他都说完了,予二奶奶看着予四姑的脸,那脸被崔寡妇挠了,又被予二伯扇了。   红肿不堪,予二奶奶瞪着她:“被打成这样,都是便宜你了。” 第28章   崔寡妇见予二伯把予四姑拽走, 心有不甘却没办法追上去。   毕竟是她贪财在先,打了也打了,挠也挠了, 再做点什么也说不太过去了,于是跟路过的人又说了几句予四姑的坏话,也灰溜溜的走了。   戏看完了, 路过的人也散了, 门口就剩下予安跟柳淮絮两人。   予安小跑到了柳淮絮的面前,看着神色平常的柳淮絮问:“你就不说点什么?”   “说什么?”柳淮絮疑惑的看向她,倒是把予安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想开口说,柳淮絮又来了一句:“夸你吗?”   予安点点头, 又摇摇头:“倒也不是说夸, 就是……”   “你该说点什么吧?之前冤枉了我那么久…”说到后面予安的语气弱了不少,甚至表情还有点委屈。   不过,这点委屈被柳淮絮无视了, 淡淡的说道:“我没冤枉你。”   予安不信:“上次我跟你解释, 你根本都不信的。”   “上次我也没完全不信。”   “那你…?”   柳淮絮侧目看向予安:“信了一半。”说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进屋了。   信了一半, 说话也说了一半,予安急吼吼的追过去问柳淮絮:“那你现在信我了吧?”   站在外面看了那么久的戏, 柳淮絮早就冷了, 这一会儿懒的回答她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微微点头, 然后迅速的关上门。   予安站在门外笑了笑, 这还是第一次柳淮絮把她关在门外, 还能让她这么高兴呢。   闹了这么一出时候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间, 予安把火架上烧饭,然后又去把买的五花肉切了大块,做了红烧肉。   虽说她做出的红烧肉没有上次柳淮絮给她做的那么好吃,但也算色香味俱全,尝了一口,予安还算满意,然后拿出大碗盛满,剩下的又装进普通大小的碗,等装完了,过去敲了敲柳淮絮的门:“淮絮,我去一趟武大哥家里,给他们拿碗红烧肉,你要是饿了,就先吃。”   “好,知道了。”   得到回应,予安麻溜的出门了,等走出去了才反应过来,好像这次叫柳淮絮的名字没有被拒绝?   予安这几次也品出来了,有外人在的时候,她怎么叫,柳淮絮都不会恼怒,但两人私下里的时候叫什么都不行。   今日叫了好几声的淮絮,予安有些叫顺口了,刚才也就脱口而出叫了声淮絮,可柳淮絮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既然柳淮絮今天说是信她了,那就是对她有了一定的改观,予安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心情好的不能再好,到了武大家门口的时候还是笑眯眯的,把在院子里弄稻谷的武秋秋吓了一跳。   疑惑的问道:“予姐姐?你这是…”   “嗯??秋秋啊…”自己的蠢样被秋秋看到,予安觉得有些尴尬,挠了挠没回答,而是问她:“你大哥和你母亲呢?”   “在屋里,你有事找她们吗?”武秋秋问她,但是眼神却放在了红烧肉上,眼睛放光,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予安见状,赶紧把红烧肉给武秋秋递过去:“这是我自己做的,之前跟你大哥说过了,拿给你们尝尝。”   武秋秋眨眨眼,没好意思接,而是回头去喊武大:“大哥,予姐姐来了……”   武大在屋子里烧火做饭呢,听到武秋秋喊他,赶紧把灶坑堵上,然后才出去。   “武大哥,我带着红烧肉来了。”   两人现下关系融洽了不少这事,武秋秋还不是很清楚,听到予安这么说,还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她很馋。   武大没理她,而是走上前问予安:“你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吗?”   这事,武秋秋也是知道的,并且还是她去叫的崔寡妇,这么一听就觉得这红烧肉说不定是用来谢她的,想凑过去问,一把被武大按住了脑袋:“大人说话,小孩子别乱听。”   武秋秋噘嘴:“大哥真讨厌,有事用我的时候不说我是小孩,用不到我了就说我是小孩…”   “今日下午那事,不还是靠我吗??”武秋秋仰着头说道,说完视线又被红烧肉吸引了。   予安看到她的动作,心想这不是小孩是什么?   笑着把红烧肉递过去,对武秋秋说:“喏,红烧肉快拿进去吧。”   可就算予安这么说,武秋秋也没敢动,而是抬头看武大。   母亲不在家,有事听大哥的,大哥不说话…秋秋哪里敢动?   武大深知武秋秋的想法,轻咳了一声说:“快拿进去,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好嘞!”   武秋秋拿着肉,从两人面前走过还说:“你们慢慢聊。”   看着小孩举动的武秋秋,两人都很无语,又相视一笑。   收了笑,武大才说:“让你见笑了。”   予安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并说道:“秋秋正是天真活泼的时候,这样多可爱啊。”   武大也回头看了眼武秋秋,脸上多了分笑意。   等武秋秋进了屋关上门,两人才聊起了下午的事儿。   “今日多亏了武大哥和秋秋,银手镯的事儿解释清楚了……”   予安把今日下午发生的事跟武大讲了一遍,听完武大皱着眉说:“你那四姑,还真是…”   剩下的话武大没说完,但是予安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又蠢又损。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道理都不明白,计谋本就不算高明,还敢拿假的银手镯去糊弄崔寡妇。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予安打算告辞了,临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没见到武荣,随口问道:“怎么没见到伯母呢?”   此话一出,武大黝黑的脸红了红,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母亲…母亲…去媒人家里了。”   原来是武大回家之后,就跟武荣聊起了前几日相看坤泽这事,并说自己想清楚了,决定跟人成婚,武荣一听,高兴的不得了,她自己儿子的心思她倒是明白,可柳淮絮成婚有些时日了,该放下的也早该放下了。   从前予安不懂事,武大总是担忧这担忧那的,虽说都是白担心,就是柳淮絮有事也用不到武大什么,但武荣还是没好意思打击自己的儿子,只是时不时的提上几句该成婚的话。   可现在予安也懂事了,人家两口子的日子步入正轨,自己儿子还没着落,她能不急吗?   现在听到这话,武荣二话不说,直接就出门去媒人家了,想着赶紧把这事给敲定了。   武大想到母亲急吼吼的样子,到底是没好意思跟予安说,只是简单说了句:“我母亲性子急……”   “我懂,我懂。”   武大一听这话,皱了皱眉,心想予安懂什么了?   还没等他问予安懂什么,予安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武大哥的年纪不小了,伯母着急也是应该的。”   武大:“………”   比自己年纪还要小上几岁的人说教,怎么那么难受???   予安不知道武大难不难受,只觉得今天比哪天都要舒畅一点。   两人有商定了一下明日一早来按炉灶的事,予安也回家去了。   一进院门,予安就看到柳淮絮盛好了饭正在等着她,她快跑两步进了屋,坐在柳淮絮的对面,没话找话似的:“淮絮是在等我吃饭吗?”   典型的没话找话,柳淮絮睨了她一眼,没吭声。   吃饭期间予安又叫起了柳淮絮的名字,淮絮长淮絮短的,叫了好几次柳淮絮都没反驳她不许叫。   予安乐的开怀,可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可真没出息,不过就是叫了人几句名字而已,美什么?   收了这得意的心思,予安又跟她说起了明日武大回过来按炉灶的事儿,柳淮絮听了淡淡的说道:“这种事情你安排吧,反正我也不懂。”   予安因为两人能够正常的交流乐的不行,看的柳淮絮有点无语,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给了她点好脸又开始不知道哪里是北了,冷声训道:“快点吃饭。”   难得被训予安还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拿着空碗对柳淮絮说:“淮絮,帮我盛饭!”   …………   另一边的武家却是另一番景象了,武秋秋虽然馋这道红烧肉,也接了过来,可拿到屋子里的时候就变了样。   把红烧肉放在桌子上,拿了一个小马扎坐着看。   眼里的光亮没有了,口水也不留了。   武大一进门看到自己妹妹这样,心里也有几分诧异,刚才不是还馋的不行吗?怎么这会儿就不馋了呢。   蹲下身,摸了摸武秋秋的头发问:“怎么了秋秋,肉不好吃吗?”   武秋秋垂着头,没吭声,武大更是觉得有问题了,把武秋秋的身子扳了过来问道:“那你是怎么…”   话没问完,武大就发现武秋秋的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似的。   心疼妹妹的武大,顿时急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不是的…大哥!”   “那是什么,你快说呀!?”平日里武大性子沉稳,是因为没有遇到什么让他着急的事儿,但凡遇到什么事情,武大也是一个急性子。   这一点武秋秋是知道的,于是赶紧说:“没人欺负我,就是…”   就是一半武秋秋的眼神看向桌上的红烧肉,又变的吞吞吐吐的。   最后在武大的逼问下才继续说道:“大哥,我就是想予栗了……”   说道予栗,武大一时也哑了嗓,不吭声了。   武秋秋拽着武大的衣袖问道:“我今天帮了予姐姐,你说予栗知道会不会生气?”   “还有…还有…我觉得淮絮姐姐又开始对予姐姐好了。”   她眼神带着迷茫和疑惑,又问了武大一遍:“予栗知道,会不会生气?”   武大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予栗很懂事的。”   …………   隔日一早,予安跟柳淮絮刚刚吃过饭,武大就过来了,简单的打了两声的招呼,柳淮絮回了屋,予安就开始跟武大忙着按炉灶。   期间柳淮絮出来过两次,给两人倒了热水喝,每次武大都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柳淮絮。   予安也发现了,只不过她是觉得武大这样的性子,看到坤泽害羞也正常,压根就没多想。   武大家的布局跟她家的差不多,都是两铺炕,炉灶的位置也都差不多,他有经验,予安负责给他打下手,忙活了快一个时辰的时候,终于把柳淮絮那边的炉灶给按的差不多了,予安叫武大过来休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天的武大又对她冷了几分,也不太愿意搭话。   但又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么冷,一开始的时候予安还以为是因为有柳淮絮在,所以武大不好意思,才觉得不是,没了柳淮絮他也是这样。   而这样的变化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柳淮絮,前些日子柳淮絮对她的感觉就有点这样,不过是时而冷,时而很冷。   武大是很凶,时而很凶…接着态度好转,现在又变成了上一步,时而很凶。   闲下来了,她刚想问武大是怎么了,就听到门口有人叫她。   “予安姐,你在家吗?”   是个男声,予安不熟悉,但听叫她称呼多半是予家的人。   只有予家的人会连名带姓的叫她姐。   予安出门看了眼来人,记忆就随之涌来,来人是予二伯的儿子予松,比她小两岁,是个中庸。   “予松,你怎么来了?”   予松虽是中庸,但长的像予二伯,身材高大魁梧,憨憨的笑了下说:“我爹和奶奶让我叫你和嫂子去祠堂。”   予安听完楞了一下,又想到多半是予四姑的事,便应了声:“等我晚些时候过去。” 第29章   该传的话都传完了, 予松也不介意她什么时候过去,回了句知道了。   等人走了,倒是武大有些好奇的问她:“为什么不现在过去?”   予安反问她:“去祠堂也是说四姑的事儿, 又不是我的事儿,我为什么要现在过去?”   这一问,武大也明白了过来。   让她过去的消息是予二奶奶让人传的,要是予安过去的太快,说不定会让人觉得予安就是故意等着人叫她的。   可要是晚去一些,表示她对这事一点都不在意思。   事实上,予安就是不在意,柳淮絮的事是铁板钉钉的, 银手镯也是, 有没有她去,予四姑都不会好过了。   不过戏还是要看的。   这一等, 就等到了快中午,等把柳淮絮这边炉灶弄好了, 予安又开始烧火做饭了。   柳淮絮刚才听到予松来喊予安了, 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以为晚一点却没想会晚到中午饭之后,一出门看到做饭的予安便问道:“二奶奶不是让予松来喊我们了吗?还不过去吗?”   予安被她问的一愣, 然后回答:“这不是炉灶做好了嘛,正好试一试。”   予安不着急, 是因为她压根就不在意宗族,收拾予四姑也只是单纯的不想被冤枉,至于予二奶奶怎么看她, 也不是那么的在意。   反正她又没有错, 好了赖了都跟她没多大的关系, 只是去的晚了些。   可柳淮絮就不一样了,生活在这样的社会,对宗族的在意根本就不是她能想象的。   予安看看柳淮絮,又看看埋头苦干的武大:“这不是…武大哥帮忙,总要留口饭吃吧?”   柳淮絮看向武大的眼神一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确实…是我着急了些。”   她的雨露期来的不正常,时间也不太正常,往常都要七八日,现在才没几天就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但因为武大今天来,她抑制膏涂的不少,所以胆子也大了些,对予安说:“我去…买些肉回来做吧。”   “不行!”话刚落下,就被予安拒绝掉了。   还是那种很强势的语气,柳淮絮一愣,一时间忘了言语。   “你身子才刚刚好,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我去买。”又转头对武大说:“武大哥,你看着她别让她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们两人刚才对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武大的尴尬,这时予安这么说,更是让武大尴尬到了极点。   虽说他是过来帮忙干活的,但予安走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乾元,和柳淮絮一个坤泽,怎么也说不清楚啊。   武大慌忙摇头:“不用了,我回家吃饭,等晚上你们回来了我再过来好了。”   “别呀,武大哥…”   本来昨日跟武秋秋聊起予栗的事儿,让武大心里有些不顺畅,见了予安也没有好脸色,可现在予安诚恳的拽着自己的衣袖,让他变的不自在起来。   表情也有些扭曲,甩开予安的手臂生硬的说道:“就这么定了,我晚上来。”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剩下予安和柳淮絮两人面面相觑,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   予安轻咳了一声,说道:“晚上把武大哥还有秋秋伯母都叫来,我们多做几道菜吧?”   现在予安不出去赌博了,家里剩下的银子用于吃饭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偶尔吃点好的也正常,又再加武大帮忙干活,柳淮絮没理由拒绝,点点头:“那从祠堂回来,我们去买些菜和肉。”   “好。”   ………   两人简单洗漱了一番,予安去柜子里翻出了一件黑色布料的圆领袍,比她穿的那个带刺绣的低调了一些,又把上次给柳淮絮买的那件新衣裳拿了出来。   上次柳淮絮死活不收,她就给收了起来,现在嘛,两人关系融洽了不少,想着柳淮絮应该是能接受了,就又翻了出来。   予安一出屋子正巧碰到了刚从屋里出来的柳淮絮,她穿着白色襦裙,脸上像是涂了些东西,更白嫩了一些,眼眸黑亮,不由得让予安看楞了。   其实她有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柳淮絮为什么没被晒黑呢?   前些日子两人秋收,予安被晒黑了一个度,原本她的皮肤也算不得多白,只是正常肤色,现在又黑了一度心里还挺不舒服的,可看到压根就没晒黑的柳淮絮之后,她的心情更不好了。   有点幽怨…   原本被直勾勾盯着的柳淮絮有些恼怒,但看到予安的眼神变化,她也懵了。   ……予安幽怨些什么?   她刚想问,予安却回了神,把手里的衣裳递到她的面前说:“你穿这个,这颜色很衬你。”   柳淮絮看了一眼予安手里的衣裳,淡青色的襦裙,确实衬她,她有好几件衣裳都跟这个颜色差不多。   不过,予安的东西,她还是不想收。   予安见她这样,也猜到了。   “这衣裳是用挣来的钱买的,自然是算我们一起的。”   话是这么说,可柳淮絮还是抗住。   予安不得不拿出杀手锏…   “你换,还是我帮你换???”   柳淮絮闻言一愣,想着她怎么又用这种把戏,刚想训斥她不要胡闹,予安竟然真的往前走了两步,那架势,她不换,予安是真的敢替她换。   深深皱着眉,柳淮絮不情不愿的说道:“我换。”   明知道予安是在唬她,却还是不得不遂了她的意。   毕竟,她现在胆小的很。   柳淮絮换衣服的速度不慢,予安等了没一会儿她就出来了,一推开门,看到予安眼里闪过的惊艳,柳淮絮咬唇有些想回去把衣裳换回来。   刚后退半步,予安已经神色如常,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柳淮絮眨眨眼,挣扎了一瞬还是往前迈出了步子,跟予安一道出门了。   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说话,直到到了祠堂门口,予安停下步子唤她:“淮絮,你离我近一些。”她其实更想让柳淮絮挽着她走,显得两人亲密些,但显然柳淮絮不会愿意,只能退一步,走的近一些。   果然,听到她的话柳淮絮疑惑了一下,还是站在了她的身边,两人离的近了,予安的眼神倒是不知道往哪放了。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柳淮絮的时候,予安就觉得这人就是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再加上这身她挑选的衣裳,简直了…   留恋的看了柳淮絮一眼,予安收回了眼神,迈开步子往祠堂走了过去。   两人刚走上台阶,予松就迎了出来。   予安被予二伯安排去叫予安,报回来消息之后就被安排在了门口,等予安她们什么时候来了,就赶紧让人过去,所以予松一见两人,就直接拉着予安。   “予安姐,嫂子你们终于来了,我爹和奶奶等你们好久了…”   予松直接就拽着予安往前走,还不忘催促柳淮絮:“嫂子,你也快些。”   被予安拽着,予安走路的速度也快了起来,但又怕柳淮絮没跟上,时不时的要回头看上两眼,直到进了祠堂的大门,看到坐在主位的予二奶奶阴沉着脸,予安才没继续回头,而是站在门口,等着柳淮絮到。   柳淮絮不急不慢的走到予安的身边,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里面。   予二奶奶的脸色不好看,其余人也都不太好看,尤其是予争。   而予四姑则跪在地上。   见两人来了,予二奶奶的脸还是阴沉着,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严肃了些:“安儿,侄孙媳,你们过来。”   予安见状,拉过柳淮絮的手,就要往前走,期间柳淮絮微微挣扎了一下,又任由予安牵着了。   等到了予二奶奶的身边,予安赶紧就把手松了下来。   刚才柳淮絮挣扎的时候予安感受到了,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刚拉上也没办法松开,只能到了二奶奶的身边在松开,甚至于安往左迈了一小步,离柳淮絮远一点。   两人的小动作没人注意到,因为全部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予四姑的身上。   这些人都是在等予安和柳淮絮到的,等人齐了,予二奶奶缓缓开口:“人齐了,该谈正事了。”说完,锋利的眼神看向予四姑,予四姑被吓的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就想求救,可看了一圈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向着她的。   包括她的女儿,予争。   予争从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开始,就对自己的母亲失望透顶,平日里母亲是跋扈了些,但也没到这么蠢的地步,眼下,予争除了失望就是厌烦。   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丢脸的母亲?   予四姑也从予争的眼神读懂了些什么,喃喃道:“争儿…母亲都是为了你啊,都是为了你啊…”   对予四姑的话,予争毫无反应。   予二奶奶离两人最近,把一幕看在了眼里,对予争也有了些意见,从前还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母亲落难居然能做到无动于衷。   简直没眼看,予二奶奶就把予安给叫到了身边,语气稍微温和了一些:“安儿,二奶奶叫你来,就是想听你说说事情的始末,省的你四姑狡辩。”   这话予安明白,就是需要当事人对峙,可只叫她也不对劲吧?   怎么也该给崔寡妇算上,毕竟她可是从犯加“受害者”   “二奶奶,之前安儿也都是听说的,具体细节也不得知,要是想知道始末,恐怕……”   予安停顿了一下,眼神看向予四姑又继续说道:“恐怕要把崔寡妇叫过来对峙,毕竟…收了那假手镯的是她啊。”   此话一出,除了柳淮絮,众人的表情都难看了几分,尤其是予争,看着自己的母亲,闭了闭眼。 第30章   予安的话一出口, 脸色最不好看的除了予四姑和予争,就属予二奶奶了。   她把予安叫过来,表面上是了解情况, 实际上就是让来给予安正名的, 怎么也没想到予安会想着把崔寡妇给叫来。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予四姑是做错了事,但宗族就可以定她的罪,要是把崔寡妇叫过来, 予四姑送假手镯陷害予安的事儿就会在村子传的沸沸扬扬。   关上门,外面怎么说都是谣言。   可把崔寡妇带进来,崔寡妇出去再说什么就都变成了事实。   尽管予四姑错了, 但予二奶奶还是想要维护予家的面子, 所以予安一开口,予二奶奶眼皮就是一跳, 看向予安的表情也变了变。   予安是真变了性子。   从前予四姑等人想要把予安除名的时候,予安多数都是不在意的样子, 因为她知道, 真正在意她的只有予二奶奶一家, 其余族人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除名,予二奶奶不会不管她。   不除名, 该管她的人依然还是予二奶奶。   跟族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所以她肆无忌惮, 常常连予二奶奶的话都不往心里去,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几次乖乖听话倒是让予二奶奶也觉得奇怪。   思忖片刻, 予二奶奶对予安说道:“安儿,毕竟这里是予家祠堂, 叫外人不合适。”不合适三个字语气重些, 予二奶奶想要暗示予安, 点到为止。   可予安像是没听明白似的,反驳予二奶奶:“二奶奶,虽是予家祠堂,但毕竟崔寡妇是当事人之一,叫她来才能说得清楚。”   被呛了回来,予二奶奶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分,越过予安看向她身后的柳淮絮,问道:“侄孙媳怎么看?   予二伯闻言,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喊道:“母亲!”   母亲这是想让柳淮絮在意宗族的面子松口,她说不行用,予二奶奶自然就有了理由不喊崔寡妇。   昨天因着让予四姑去道歉这事,予二伯就跟予二奶奶吵了一架,他觉得只是道歉未必能够让予安和柳淮絮原谅予四姑,可予二奶奶却固执己见,予四姑她已经罚过了,也没有给予安除名,作为长辈去给小辈道个歉就差不多了。   予二伯完全不能赞同。两人就这这事说了半天,最后予二伯还是只能听予二奶奶的,带着予四姑去道了歉。   这两件事虽然不太一样,但归根结底都是予二奶奶霸道专权。   予二伯看着柳淮絮,还想说些什么,被予二奶奶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而后连看都不看她,等着柳淮絮回话:“侄孙媳…”   要是以前,柳淮絮未必会驳了予二奶奶这个面子,可前几日遭的那些罪,让她不得不放下这些,予四姑确实去跟她道歉过,但是那又能改变什么吗?   不能。   按照予二奶奶的想法,这事予四姑去跟她道歉也就算过来了,这点她的清楚的,如果昨天没有银手镯那档子的事儿,柳淮絮还真的说不好会不会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这事了,自然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予二奶奶可以不在乎她,但是会在乎予安。   虽然柳淮絮一直听着看着,没发出过一声,但心里还是有数的。   予安想把崔寡妇叫过来,就是想让予四姑的名声全无,也毫不在意宗族的面子。   予二奶奶怕的就是这一点,所以才问自己的。   她的想法在场人都心知肚明,其他人是没什么立场说话,而且说了也不一定有用,可予安不管这些,把柳淮絮拉到身后对上予二奶奶:“二奶奶,这事不叫崔寡妇也说不清楚四姑到底是什么时候送的银手镯,怎么打算栽赃给我的。”   柳淮絮看了眼二奶奶,又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予安。   虽然予安说的够清楚了,但她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往前迈了半步,对着予二奶奶乖顺的说道:“我都听乾君的。”   耳边传来的声音有些软糯,予安下意识的就看了过去,说完话的柳淮絮正好跟予安的眼神对上了,片刻,扭过头去。   ………   话说到这份上,予二奶奶也没办法再说别的,再说就是当众偏帮着予四姑了。   她抬抬手把予松叫到身边来:“松儿,你去叫人。”   予松应了声,可前脚刚走,予四姑就跟疯了一样爬起来,去追予松,予二奶奶见状赶紧让予二伯去把她给拽回来。   被拽回来的予四姑趴在二奶奶的身边哭喊:“二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   “春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予二奶奶自问对的起予四姑,自小带在身边,就算养成了跋扈懒惰的性子也没放弃过她。   某种方面来说,予四姑跟予安很像。   就像她不放弃予四姑,自然也不会放弃予安。   可偏偏予四姑这人不觉得,一心想着自己偏袒予安。   要说偏袒,自家的孩子她都偏袒。   予二奶奶无力的闭了闭眼,对予争说:“看好你母亲。”   予争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恭敬的应道:“是,二奶奶。”   说完也不顾予四姑怎么挣扎,把她一个人拖到了角落里。   予安有心跟柳淮絮说话,可见气氛并不好,就住了嘴,只是默默的离柳淮絮近了一些。   她一过来,柳淮絮有所察觉的看向她,眼神示意让她保持点距离。   这保持距离倒不是厌烦的情绪,只是大家都很严肃,予安突然凑过来,她怕让人看了笑话。   予安读懂了,默默退回半步,但视线却依然放在柳淮絮的身上。   她只是很好奇,柳淮絮是不是有两幅面孔。   刚才说那句我听乾君的时候,那声音又软又乖,根本就不符合她平时清冷的性格。   故而,予安才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   她凑过来,柳淮絮倒是向后退了一步,耳尖泛着红,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别这么看着我。”   予安:“………”   摸摸鼻子,予安也有些尴尬,她只是觉得有趣,没想盯着人家看。   就这么被戳破了,予安脸也有些红,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站在一个离柳淮絮不远不近的地方。   过不了多时,予松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花枝招展的崔寡妇。   昨日一场酣战,并没有给崔寡妇带来太大的影响,依旧风情万种,只是走路扭动的慢了一些。   由于予四姑的姿势实在是抢眼的很,崔寡妇一进门就锁定了她,还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本来就在挣扎的予四姑看到后,挣扎的更是厉害,双眼怒瞪着予争:“你把我松开。”   “母亲,你别闹了。”   面对予二奶奶的时候予四姑气势还能弱一些,但对自己的女儿,予四姑说话还是十分硬气:“我闹什么了?我不都是为了你吗?”   “要不是为了给你挣一个好前程,我会这样吗?”要说最没有资格说予四姑的那个人就是予争了,予争这么一说她,她就把一切的原因也都扯到了予争的身上。   “这些年,母亲一个人把你和兴儿带大,就是等着将来有一天能够给我脸上添光,兴儿我是不指望了,就只有你了。”   她对别人没法解释,但对自己的女儿却是可以的,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予争。   “母亲说是为了我,可怎么就没想过后果呢?”予争回答的声音异常冷漠,予四姑呆愣了一瞬,就蔫吧下去了。   崔寡妇进来先是看了一圈,然后又跟身后的予松说道:“辛苦小郎君去叫我了~~”   她说话的声音娇媚极了,还是个大小伙子的予松被她喊的脸有些发红了,闷闷的应了一声,就站到了自己父亲的身后。   予二伯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小声说道:“没出息!”   予松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崔寡妇走到予二奶奶面前,扯了一抹笑容,娇媚的问道:“予二奶奶叫人家来所为何事啊?”   予二奶奶上了年纪,为人又迂腐,觉得就算崔寡妇曾嫁为人妇,这样说话还是不成体统,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旁边予二伯赶紧接过话茬,生怕自己母亲气上加气:“崔寡妇,今日叫你来是让你把银手镯的事儿说清楚。”   崔寡妇听到予二伯话没回应,而是媚眼一转,看向了予安,作势就要扑过去,却被予安给拦住了。   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予安,扬声说道:“昨天在予郎家门口,予二伯可都是听清楚了的,怎的还要我说一遍?”   再一次被叫予郎,予安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刚想反驳,就感觉到身边阵阵凉意,回过头看向柳淮絮,正巧碰到了她的一双白眼。   就很离谱。   柳淮絮什么时候学会翻白眼了?   “崔寡妇,你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今日叫你来是让你说你跟四姑的事。”这时候不为自己辩解,还要什么时候?   予安说完这话,又挨着柳淮絮近了一些,悄声的说:“你怎么还对我翻上白眼了?”   绷着脸的柳淮絮一脸无语,这个时候不翻白眼,难道要表现的很开心吗?   倒不是她都在意这句予郎,只是崔寡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予安,不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吗?   于是又翻了一个白眼。   崔寡妇看到两人暗戳戳的举动,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开口:“淮絮妹妹看起来平易近人,怎么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起自家乾君了?”   听到这话,就是柳淮絮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刚想开口反驳,予安说话了:“我跟我家娘子怎么相处,与你何干啊?”   崔寡妇单纯就是挑事儿,见予安怒目圆睁,也不敢继续吭声了。   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予四姑,   予四姑是坐在地上的,崔寡妇则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啧啧两声,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这不是予家四姑,予春嘛,怎么被自己的好女儿按在地上了?”   “好女儿”三个字让予争一僵,按住自己母亲的手送了送,予四姑立即挣脱开来,对着崔寡妇就是一顿狂喷:“贪财克夫的寡妇,你……”   “予争!看好你母亲!”   予争站起身,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予二奶奶,直接把予四姑给拉了回来,又堵上了她的嘴,予四姑年纪大了,根本比不上予争这种年轻的乾元,被束着身子捂着嘴,只能狠狠的瞪着予争。   予争倒像是看不到一样,垂下眼眸给予四姑又拽到了角落里。   看到这样一幕,崔寡妇唏嘘道:“予争还真是你的好女儿啊…”   对于予争来说,今日就是受尽侮辱的一天,予二奶奶那里她不敢多说话,自己的母亲也说不得太多,予安和柳淮絮更不用说了,自己的母亲陷害了她们,她还有什么话能说。   唯独崔寡妇,这个跟自己母亲狼狈为奸的人。   所以听到崔寡妇的这话,予争把股劲都发在了她的身上:“你给我闭嘴!”   “你…!”崔寡妇被凶的一愣。   “好啦,说正事!”予二奶奶嫌恶的看了一眼崔寡妇,又开口:“崔寡妇,今日叫你来就是想让你说清楚予春的事。”   崔寡妇瞪了一眼予争才回头应声,不过见这些人对她的态度都不算好,也有了些小脾气,说出来的话及其敷衍:“予春…就是予春拿了一个银手镯让我说是予安送的…”   崔寡妇的心思真猜不透,完全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这时候别扭什么个劲儿?   予安无语,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崔寡妇的面前说道:“四姑送你银手镯这事,必须要说的明明白白的,今日二奶奶可是要在族里决定四姑的罪行,崔寡妇要是说不清楚,这罪怎么定?”   她就不信了,被欺骗了,崔寡妇还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果然,听到予安的话,崔寡妇的脸色变了变。   她虽然除了有一个贪财的心,轻浮的身,没别的东西,但是这话的意思还是听懂了的,所以也忽略了自己那没有意义的小脾气,把予四姑送给她银手镯的所有事情都说了。   声音也不那么造作,正色道:“予春是前些日子找到我的,拿出一个银手镯来,让我说是予安送给我的,我当时没第一时间接受,虽然我这人不聪明,但也知道没有这种白得的好事,然后我就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她吞吞吐吐的,只说是予安欠了银子,如果还不上的话她会想法办法让予安除名,但以予二奶奶…”   崔寡妇停顿了一下,眼神放在了予二奶奶的身上。   这时予四姑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扭着身子想要挣脱予争。   予二奶奶看了看她,又看向崔寡妇:“你继续说。”   崔寡妇笑笑对着予二奶奶说:“予春说,以您偏向予安的性子,定然是不能同意让她除名,所以…想出了银手镯这么个主意,要是让您和予家族人都知道予安欠钱不还,还给我这个寡妇买银手镯的话,肯定会惹众怒,就是您想保也保了了。”   予二奶奶听完崔寡妇的话,脸都要气绿了,闭了闭眼,让崔寡妇一次性说完。   “我当时也诧异,予安…予安的性子全村的人都知道,她怎么可能还的上银子呢?想套出予春的话我便说,不想沾上你们自家的事,予春这才耐不住了,说这样做会更保险一些,主要也是为了予争的仕途,有予安这样的从姐,以后肯定会影响到予争的。”   “她还跟我说过,给予安除名的时候说不定要用的上我跟她演戏,反正…予安这人轻浮浪荡,我哄一哄她,她…她就听我的了”   这些话说完,崔寡妇把目光放在了予四姑的身上,咬着牙说道:“没想到,那银手镯居然还是个假的。”   虽然事情在场的人大概都了解了,但是听崔寡妇说完,还是不太一样。   予争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变得复杂极了,她信母亲会有这样的心思,但这么做实在是太蠢了。   予五叔看了看予四姑,也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还替她辩解:“二姑,这崔寡妇在村里名声也不好,怎么能听她一人之言?”   他话音刚落,崔寡妇的急脾气又上来了,走到他的面前怒声道:“昨日在予安家门口的时候,她自己都无言辩解,向予安和柳淮絮认错,又跟予二伯求助,怎么就是我一人之言了?”   说完话,崔寡妇歪了歪头看向予五叔,轻出一口气,说道:“是啊,予春是你亲姐,你自然要向着她的……”   予五叔的脸色瞬间变的僵硬,指着崔寡妇:“你你你……”竟然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理他,崔寡妇用手指着予四姑和予争的方向,对着予五叔说:“你这个亲弟弟,倒是比她的亲女儿要好些,我来了这半天,都没听到过予争替她母亲说过一句话。”   崔寡妇虽然脑子没那么够用,被予四姑给骗了,但她说话戳心啊。   角落里的予四姑听了这话,心里更凉了,予争的一切举动她都看在眼里,也气,也怒,但被人明说出来就是另一种感受了,刚才只想着跟予争说明自己的动机,压根就没太注意予争的反应。   她一眨不眨的看向面前的予争,可予争连回视都没有,默默的低下了头,按住自己的母亲手却是一点都没松。   在一旁安静许久的予二奶奶沉声说道:“行了,这下事情都清晰了,该说说老四的事儿了。”随后又递给予二伯一个眼神,让他把崔寡妇弄走。   得到指令的予二伯,走到崔寡妇的身边低语两句,崔寡妇听话的跟他走了。   剩下的都是予家的人,说话也方便起来。   “争儿,把你母亲松开。”   予争身子僵直了一下,缓声应道:“是,二奶奶。”   虽然被松开了,但予四姑还是没挪地方,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予争。   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一般,看了又一会儿眼神才放下,随后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予争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不忍,但到底是什么都没说,毕竟母亲已经做出这样的事了,如果自己再帮着母亲,不也会落下一个不懂事的罪名吗?   所以予争觉得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可她不知道的是,因着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这么对待,予二奶奶对她也是失望透顶了的,   予二奶奶瞟了一眼她们母女,又向众人说道:“予春勾结外人,欺骗族中子弟,以是事实,往后族里大小事务予春不得参与,在予春家的族田收回。”   予家的族田算不得太多,但多数都是予四姑家在种。   在予安奶奶之前,予家并不算什么大宗族,说到底都是因为穷,从予安奶奶那一辈,予家算是泽源村发展起来了。   大数的族田都是凑出来,曾经是由予安奶奶统一管理,予二奶奶协助,可自从予安奶奶走了之后,这种情况就变了。   族田以低价租给族人,由于予四姑家有予争,大头的族田都被让给了予春家,现下收回也就意味着,将来予争赶考时候的钱财,不知道要从哪里来了。   毕竟,读书是最费钱的了。   予二奶奶这话一说完,最崩溃的要数予争了。   眼神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呐呐开口:“母亲……”   予安看了一眼两人,又扯了扯柳淮絮的衣袖问道:“你说…四姑还能不能为了予争…”   “离我远点,你刚刚碰了崔寡妇。”   柳淮絮说这话时语气冷冷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予安实在是有些猜不透。   到底是嫌弃她,还是嫌弃崔寡妇? 第31章 (修改)   她有心想要问柳淮絮, 但这时,予四姑开口了:“二姑,这事都是我的错, 跟…争儿无关,还请您…”   予四姑此刻的语气不似平时的嚣张跋扈,而是怯生生的, 眼神中透着恳求。   说到底,予四姑也算是予二奶奶养大的, 不可能不动容。   见予二奶奶表情松动,予四姑爬到予二奶奶的身边,跪下苦苦哀求:“二姑, 我知道错了, 但族田不能收回啊,争儿还要科考啊, 二姑,你为争儿想想啊。”   族里看不惯予四姑的人不少, 听到她这么说,一个长相憨实的女乾元走上前嘲讽道:“四姐, 你要是早点为自己女儿着想还会做这种事?我看断了自己女儿前程的是你自己吧?”   本就理亏的予四姑被这样嘲讽一下就坐不住了, 回头看向女乾元呵道:“予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这时予安的目光也落在了予木的身上, 也想起了她是谁,六姑予木。   予六姑年纪三十岁还没到, 确是比予安大了一辈, 是予安奶奶庶弟家的女儿, 说起来予安跟她的关系算是最亲厚的了。   不过这个世道, 庶子庶女的地位低下, 除非后辈中有佼佼者,或是父母嫡亲对其另眼看待,要不然在家族中的地位会一直低下。   予木,就是这么个情况。   予安奶奶在族里跟予二奶奶,还有予四姑的父亲这些从兄妹交好,对庶弟的态度不冷越不热,她当族长的时候其他人还会看几分薄面,等到二奶奶做族长后不久,予六姑的父亲去世,那几分面子便都没了。   又加上予四姑是个霸道性子,予六姑为人憨实,除非是实在看不过眼,要不然绝不会多嘴。   予二奶奶轻声喝道::“好啦,别吵了。”又看了一眼予木说道:“这事我会做主,予木你先退下吧。”那态度明显是觉得予六姑多嘴了。   予六姑习以为常,应了一声就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予二奶奶因着予六姑庶出的身份态度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算正常,别说是予二奶奶,估计换个谁都会觉得嫡庶有别。   这么一想,予二奶奶对原主之所以纵容多半也是占了个长房长孙的身份。   这观念予安不太认同,但大环境就是如此,予二奶奶对待原主也确实没的挑。   “争儿日后若是高中,那必然是光耀门楣的好事,不过…”予二奶奶停顿了一下,看向予安和柳淮絮,对着她们的方向说说道:“不过,也不能让安儿和淮絮白白受了委屈,予春名下的族田还是要收回的。”   予二奶奶说完又是停顿,好像在等予安回应似的,予安走了一下神,被柳淮絮怼了一下才回神,看了眼予二奶奶,她对这事意见不大。   有问题的是予四姑,族田在她的名下,作为女儿的予争自然是得益的,但若不在她的名下,往后科考路上肯定是有难度,予家为了出个解元这事还要看予争的,予二奶奶肯定不会看着不管。   予二奶奶得到回应,又继续说道:“安儿和淮絮因为予春受了委屈,二奶奶自然会为你们做主,但…争儿毕竟是无辜的。”   虽说,予争今天的态度有些让予二奶奶失望,但说到底这是人家母女之间的问题,对予二奶奶个人或者宗族,影响不大,想着予争日后高中的可能性,予二奶奶必须要支持她。   “族田虽收回了,但日后争儿赶考的费用,族里还是会给出的。”   此话一出口,予安心中道了句果然,予二奶奶护着的都是宗族的利益,不过也没什么,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予四姑听到予二奶奶的话,作揖道谢,予争却只是说了声谢字,连腰都没弯下去,甚至表情还带着点屈辱的意味。   予二奶奶又安抚性的说了几句话,让予争认真看书,不要受影响。   又叮嘱了两句让予四姑安分守己,族中的事务就不咱时别参与了。   往后没几天就是寒衣节了,平日族里的采买都是予四姑出门,有时还能捞出来点油水,现在是彻底没戏了。   予四姑没反应,予争替母亲应声:“二奶奶,我会看管好母亲的。”   对于孝道来说,予争没向着自己的母亲有些说不过去,但到底还是识大体的孩子,予二奶奶满意的点点头,让两人先下去了。   一下子就剩下了四人,予安柳淮絮,予二奶奶还有予二伯。   予二奶奶轻咳一声,对二人说道:“这次委屈了你们,但…”   剩下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予安大概懂得了。   予安怨予四姑,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好,也没想着能牵扯到予争什么,以后…只期盼着予四姑别在出什么幺蛾子了。   “二奶奶,安儿明白的,这次多谢二奶奶做主了。”予安又拽着柳淮絮走到了予二奶奶面前:“二奶奶,事情解决了,我跟淮絮就先回去了。”   两人出了门,柳淮絮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从前你不甚在意这些事的…”   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予安思索了片刻才说道:“你也说了那是从前,可现在不同了。”至于怎么不同,予安没跟她说,这么离奇的事儿说了有几人能信?   还是往后再看,再说吧。   这话让柳淮絮楞了一瞬,予安趁机拉着走;“不是说了今日要请武大哥一家吃饭吗?我们快点去集市买些肉,再晚点都要关市了!”   被拉了一段路后,柳淮絮挣扎开:“你松开我,我自己会走。”   “哦。”   要是平时两人都是步行,或者是推车去集市,但现在时间紧迫了些,两人便到村口坐上了最后一辆去往集市的马车。   马车上能做五六个人,来回一趟每人要五文钱。   虽然有些贵,但来回一趟也确实快了不少。   到了集市,车夫停好马车,说是等到关市后一刻钟,要是晚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去了。   予安虽然来了这么久,对时间的概念还是不太清晰,便问柳淮絮:“那我们还有多久的时间?”   柳淮絮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大半个时辰。”   “那时间够用了!”   说完,就拉着柳淮絮往集市里面跑去。   因为曾经卖了不少日子的米,予安对这里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至少比柳淮絮要熟悉的多。   两个人逛逛停停买了不少的东西,一斤猪五花,半斤排骨,还有一些小零碎的东西。   其实十几亩薄田的收成,完全够两人一年的生活,从前是予安太败家,每次都要把大部分的钱拿去败光,现在少了这份支出,买起东西来,自然也有了底气。   两人走走停停,路过什么好玩的予安还会停下来看一会儿,予安玩心重,柳淮絮向来是知道的。   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干活,估计早都憋坏了,所以她没参与,也没阻止,就再也旁静静的等着。   但集市上人多,柳淮絮本来站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冲出来一群小孩,柳淮絮左闪右闪还是没躲过去,被一个小男孩给撞了一下,险些就要摔倒的时候,予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一手拽着她的手腕,就往自己身边带。   柳淮絮先是一懵,在往上看了一眼予安有些焦急的脸,有迅速的低下头。   这样的姿势,好像是予安把柳淮絮给搂在了怀里,让柳淮絮及其的不自在,要是别的缘由她还会训斥两句,但刚才自己险些摔跤,要不是予安拽着她,她现在估计在地上了。   柳淮絮脸有点热,两人实在是太近了,近到连予安身上那件黑色圆领袍的纹路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里人太多了,你小心一点。”予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柳淮絮低着头,根本没敢往上看,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从予安的怀抱里出来。   “待会儿你跟紧我。”   想到柳淮絮可能不会愿意跟她牵着手,予安又说道:“你拽着我的衣袖。”说着就把手臂递了过去。   倒是柳淮絮还有些犹豫,予安猛的就想到了今日在祠堂,柳淮絮让自己离她远点的时候,委屈的问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今日还让我离你远一点。”   她这么一说,柳淮絮也想到了今日在祠堂的事儿,看着予安委屈的表情,心直口快的说道:“不是的…就…”   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   她是不想解释的,可看到予安委屈的表情,莫名的就开始解释了。   听到不是,予安笑了笑追问:“那是嫌弃崔寡妇喽?”   感受到她刚才是在装委屈,柳淮絮有点气,扭过身子说道:“都嫌弃!”   嫌弃崔寡妇,也嫌弃予安跟人拉拉扯扯,简直…有伤风化!   不过这话柳淮絮没说,觉得跟予安说了也没用。   反正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有伤风化。   要是原主可能真的未必会懂,但予安懂了,听到柳淮絮的都嫌弃,就明白她在嫌弃什么了。   于是也不逗她了,大大方方的又把手臂拿了出来,说道:“你平衡太差了,这里人多,还是牵着我好。”   这么一说,柳淮絮也知道自己的犹豫有点没必要。   确实,比起摔一跤,还是拽着予安的衣袖更好一些。   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在予安的袖口一捏,乖巧的跟在身后。   予安看在眼里,觉得柳淮絮的行为有点可爱,还有点别扭。   两人差了一个身位,走走停停间总是会撞在一起,予安觉得这样费力又不讨好,便一手抓住了柳淮絮的手。   两手相握,予安没有感受到想象当中的嫩滑,而是有些细茧,顿时一愣。   趁着这功夫,柳淮絮把手抽了出来,刚才的纠结犹豫不见,而是冷淡防备的看着她。   予安回神,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柳淮絮的手,尽量柔声的说:“人太多了,这样抓住你安全些。”   说着也不顾柳淮絮反对,到底是把手又重新握上了去,甚至还用了些力气,语气也变得霸道:“听话!”   柳淮絮看着被予安紧紧牵着的手有些恍惚。   两人成亲许久,虽然出门在外都会跟人说是自家乾君,但这样被予安护在身后还是第一次…   很不自在,但又…   “淮絮,吃不吃糖葫芦??”   “淮絮?发什么呆呢。”   柳淮絮回神,问她:“怎么了?”   “前面有卖糖葫芦的,你想不想吃?”   柳淮絮看着木架上的糖葫芦,眼神闪烁了一下,摇摇头:“不想吃。”   眼神中那点小小渴望被予安注意到了,她抓着柳淮絮晃了晃:“我想吃,陪我去买好不好?” 第32章   山楂圆滚滚的, 又裹着晶亮的糖衣,看起来颇有食欲,予安拿在手里作势要咬上一口, 实则却盯着柳淮絮看, 发现她下意识的抿了下嘴唇, 更加确定了, 柳淮絮想吃。   把糖葫芦从嘴边拿开:“太甜了, 你吃吧。”说完也管柳淮絮是什么反应,就把糖葫芦塞进了她的手里, 自己往前面走了过去, 不过走的也不算太远,毕竟今天人实在是多,她怕两人走散了, 就在柳淮絮附近晃悠。   柳淮絮还想去追她,可她这几步走的很快,还没追上就被路过的人给挡住了。   想着刚才差点摔倒的经历,柳淮絮把追她的念头放下了,低头看着手里的糖葫芦,眼神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予安已经离她有些距离了,才把糖葫芦放在嘴里咬上那么一口。   又冰又脆的糖衣正好中和了山楂的酸味,口感酸甜,又很软糯,柳淮絮很喜欢,吃完一个又吃了一个。   等到回神的时候糖葫芦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予安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柳淮絮想了一下, 到底还是没经受住糖葫芦的诱惑, 想着等吃完了再去给予安买一个。   吃完之后,柳淮絮又回头准备去买了一个糖葫芦,转身的功夫却看到了一个首饰摊。   目光锁定在摊位上的一个银簪上,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柳淮絮看着眼前的银簪,眼神透出一抹伤感。   她分化时,予老夫人曾经送给过她银簪,说给她做嫁妆的,只不过后来她跟予安成婚后,被予安变卖掉了。   这个银簪跟予老夫人送给她的那一个相差无几,柳淮絮看了心里有些许难受。   倒不是银簪多么贵重,而是更注重予老夫人对她的养育之恩。   她年幼时,娘亲带着她四处流浪,到了泽源村的时候被予老夫人所救,可当时娘亲已经生患重病,予老夫人花钱找人救治,但到底是没救回来。   从那时起,予老夫人就把她养在了身边,教她为人处世。   这么多年的情分,柳淮絮不能忘,也不敢忘。   这也是她从未想过要彻底放弃予安的原因。   小贩见柳淮絮盯着银簪半天,便热情的招呼着。:“小娘子,要这个吗?”   柳淮絮抬头怔了一下瞬,低下头看向银簪,微微摇了摇头,刚一转身就看到了闲逛回来的予安。   予安老远就见她在首饰摊驻足,走过来便问她:“可是有喜欢的?”   旁边的小贩见予安来了,便又开口道:“小娘子看了银簪多了,乾…”   没等小贩的话说完,柳淮絮冷着脸说道:“不喜欢,走吧。”   予安被她弄的一愣,跟小贩说声抱歉,就跑去追柳淮絮。   “你要是喜欢那个银簪,咱们就买了呗?反正现在家里的钱也够花。”   柳淮絮听到这话停下脚步,看着她抿紧了嘴,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又继续往前走了。   被落在后面的予安有点不明所以,小声嘀咕着:“我也没惹到她呀?这又是怎么了?”   接下来的路,柳淮絮都在前面闷头走,予安在后面拎着大包小裹的跟着。   一边跟一边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了?   她刚才在闲逛,注意力根本就没在柳淮絮的身上,等回过头这人就不高兴了。   柳淮絮又除了看银簪也没干别的。   那么问题就是出现在银簪上,越想予安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其实予安对原主的记忆是有些排斥的,毕竟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弄的她有些分裂。   但这时候不得不想。   这么一想,却想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银簪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不过不是刚才柳淮絮看的那个银簪。   而是一个被原主当掉的银簪。   那个银簪居然是予老夫人送给柳淮絮的嫁妆。   事情缘由是原主欠了赌债,那时候家里的房产和田地大多数都被她赔了进去,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柳淮絮就把银簪给了予安。   想到又是原主的锅,予安也有些心累。   自从她接受了这个身份开始,就一直被人否定,一直被人怀疑,说不累是假的。   但能怎么办呢?如今顶着的身份是人家的,予安只能接受,并尽力补救,好让自己以后的生活好一些。   可想到曾经柳淮絮对原主所做的那些事,就又开始替人打抱不平了。   予安知道了原主把银簪当到了哪里,就在集市附近的当铺,想着一会儿找个什么机会去看看,能不能赎回来。   “予姐?”   正想着,予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居然是谢方,予安跟她招了招手,但没打算过去,柳淮絮还在前面走,她怕两人一会儿走散了,就想去先去叫柳淮絮。   这时柳淮絮也停了下来,她刚才听到有人喊予安了,下意识的就以为是予安之前在县城认识的狐朋狗友。   刚才因为银簪攒着的气,这时候是彻底的想要爆发出来了,回过头眼神冰冷的看着予安。   予安见状跟谢方说了声一会儿过去,就跑到了柳淮絮的身边。   见她表情比刚才还要不好一些,予安主动解释:“刚才叫我的那人是乾元,前些日子卖米时认识的朋友。”   听到这话,柳淮絮紧皱的眉毛也舒展开了,点点头说道:“既然是朋友,那应该去打个招呼的。”   柳淮絮这人也不是不讲理,如果是正经朋友,她肯定是会给予安面子的,于是主动提出去打招呼。   两人一同走到了谢方的面前,还没等予安介绍呢,谢方先笑着说道:“予姐,这是嫂子吧?长得真漂亮~”   这话夸的柳淮絮有些脸红和不自在。   她的长相如何,心里大概是有数的,可很少被人夸,而且还是被一个乾元夸。   比起她,予安倒是自然很多,还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漂亮,你非不信,这下信了吧?”   谢方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哈哈笑了两声,附和道:“信了信了。”   “不过嘛…还是我家娘子更漂亮些。”   予安抬手指了指她,气结:“你……”甩了甩衣袖,梗着脖子说道:“还是我家娘子更漂亮!”   柳淮絮听着两人乾元的对话,从不自在变成了无语。   果然,乾元君都是这样…   “谢方,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突然远处传来骄横的女声,让正在跟予安争论的谢方一哆嗦,瞬间就闭了嘴。   转过头讪讪道:“娘子,你怎么来了?”   予安和柳淮絮的视线也跟着转过头,来人一看就是个坤泽君,长相柔美,身材娇小,就是表情有些…凶狠?   谢方迎上去两步,扶着自己的娘子软着声音说道:“娘子你身子不爽利,怎么还过来了?”谢方说完就被自家娘子捶了一下肩膀,不过她也不恼,而是嘿嘿笑了两声。   “娘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予姐,予安,这位是她的娘子。”   “予姐,嫂子,这是我娘子,罗梦竹。”   几人打过招呼,罗梦竹就开始数落起了谢方:“她每次跟人聊天总是会提起我,刚才让你们见笑了。”   柳淮絮抿嘴摇了摇头,予安听了倒是笑了起来,看了一眼谢方说道说道:“没事的,谢方这人挺有趣的。”   罗梦竹笑笑,没跟予安多聊,而是跟柳淮絮聊了起来。   相对来说,坤泽之间的共同话题自然是更多一些,于是两人越聊越投缘,罗梦竹甚至要请两人到家里吃饭。   “今日婆母过来了,孩子有人带,晚饭给淮絮姐姐做点好吃的~”罗梦竹娇笑着揽着柳淮絮的胳膊。   予安一阵诧异,没想到罗梦竹这么厉害,平日清冷的柳淮絮居然能让她这么亲近?   罗梦竹不知道予安心中所想,见她诧异还以为是自己叫柳淮絮姐姐的缘故,便解释道:“我跟阿方成婚早,今年才二十岁,叫淮絮姐姐也没错吧?”   “额…没错。”   予安挠头,她想的并不是这个,但…也没办法解释。   “那我们各论各的,阿方叫淮絮姐姐为嫂子,那我要叫你为姐夫。”   ……   予安抬眼看谢方,怎么都想不到她娘子居然是…这么活泼的人。   想到上午跟武大说好晚上让他们来家里吃饭,柳淮絮委婉拒绝:“梦竹妹妹,晚上家里还有事,等改日我跟…乾君一道去看你。”   罗梦竹听完低落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调整了过来:“那下次一定要来,我很喜欢淮絮姐姐。”   柳淮絮根本招架不住这一套,点点头答应了她。   “那淮絮姐姐,我们再多聊一会儿好不好,姐夫就让阿方陪着。”   柳淮絮看了一眼予安,缓声说道:“好。”   予安:“………”   谢方:“………”   被安排在摊位前的两个人乾元对视一眼,又一同回头看向坐在小马扎上聊的起兴的坤泽。   沉默半响,谢方开口:“我跟梦竹都没有兄弟姐妹,难道遇到嫂子这样温柔的人,梦竹话多了些,予姐你别在意。”   “无碍的,我看淮絮也很喜欢她。”   是啊,原来柳淮絮不是生来就那么的冷冰冰,予安回头,看着被罗梦竹逗笑的柳淮絮,一时间有些失落。   这段时间做了这么多,要说不失落是假的。   不过,也算是有些进步,最起码柳淮絮对她的态度没有那么冷冰冰了,想到她偷偷吃糖葫芦的样子,予安觉得还挺可爱的。   看的两人聊的起劲,予安想着去找找那银簪,便问谢方:“你知道永丰典当行在哪吗?”   “永丰典当行?”谢方思索了片刻,指着集市后面的一条街说道:“你走到集市的尽头,向右边……”   “好,我过去一趟,你跟淮絮说一声,我一会儿就回来。”   予安前脚刚走,正跟罗梦竹聊天的柳淮絮就看了过去,拧着眉想着予安去干嘛了,就被罗梦竹给调侃了。   “淮絮姐姐不放心姐夫吗?”   柳淮絮一愣,刚想摇头,谢方开口了:“予姐只是出去一趟,嫂子别担心。”   …   予安按照谢方说的,七拐八拐的大概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永丰典当行。   抬头确认了一下牌匾,跨步走了过去。   “老板,我想赎回一个东西。”   老板是个男中庸,四十岁左右,见予安进来并应了过去,听到她说赎回东西,便问道:“当票呢?”   “没有……”予安说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老板见状,眼神一变,慢悠悠的开口:“没有当票,怎么能叫赎回呢?”   等了一会儿见予安不出声,他也不着急,回到了柜台前等着她。 第33章   虽然说话的姿态有些气人, 但予安也没有办法反驳。   谁让……当票被原主给扔了呢。   说到这予安气的牙都痒痒了,当就当了,那当票居然还扔了!   原主这个败家子!   当票的价格, 和她再买回来的价格肯定是有出入的, 而且就算老板要高价她也只能认了。   予安在当铺转了几圈,就在角落里找到了银簪,那银簪只是很普通的一个, 款式也不新,显然也是没人看到的, 上面居然还落了一层灰。   她拿着银簪走到老板的面前晃了晃:“既然没办法赎回,我买总可以吧?”   “可以。”   “当初银簪当了五百文,如今……”   老板一听她这话不干了, 打断道:“我这来当的银簪哪有这五百文的价格?你可真是敢说。”   予安冷哼了一声:“我看是老板你敢说吧?”   当初原主来当的时候, 确实是抱着一两银子的价格,但这位老板硬生生的把价格压到了五百,就是看原主着急。   原主能不急吗?把家里房子卖了赌债都没还清,来当银簪的时候火急火燎的样子, 谁都会宰她!   “当初是你说的, 这银簪款式老,不值钱的。”予安双眼盯着他,乾元君的气势十足,老板坚持了一会儿,气势还是弱了下来, 不过还是没同意五百文的价格, 而是说道:“你连当票都没有, 五百文, 是不可能让你拿走的。”   这银簪款式老, 不值钱他可真的没说错。   就因为这个放了一年都没有人问过,老板也是想卖的,只不过因为没有当票自然是想多要一些。   没有当票这事是实打实的,予安知道理亏,也松口了:“六百文。”   “八百文。”老板也有自己的底线。   “六百文!”予安气势一下又上来了,老板虽然是中庸,感受不到信香,但气势上的压制还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咬牙坚持:“七百文!”   “成交!”   ……   予安从永丰典当行出来的时候,心情轻松了不少,进去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并不占理,毕竟没有当票怎么都说不清楚,心里的低价压到了八百文,没想到现在还比预想中少了些。   再回到谢方那里的时候,柳淮絮还在跟罗梦竹聊天,似乎她走这么一会儿柳淮絮根本就不在意似的。   予安本来上扬的嘴角也落了下来,刚想叫声柳淮絮,谢方却神秘的凑了过来。   “刚才你走的时候,嫂子可着急了。”   “着急?”予安皱眉,对谢方的话深感疑惑,柳淮絮怎么可能因为她着急呢?   没注意她的疑惑,谢方又继续说道:“你前脚刚走,嫂子的眼神就看着你,虽然没问但是我感觉到了,就跟嫂子说你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嫂子就继续聊天去了。”   这下,予安皱着的眉舒展开来,对谢方笑了笑,然后大步走到柳淮絮的面前:“淮絮,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谢方也要收摊了。”   车夫说是在关市前等她们一刻钟,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刚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不少人都开始收摊了,谢方她们估计是见她没回来,所以没收摊。   柳淮絮听她说完点点头,又跟罗梦竹聊了两句,说好改日再过来看她。   几人道别后,予安跟柳淮絮两人匆匆赶到马车前。   车上人都回来了,只差她们,车夫见到她们来还埋怨的说了一声:“你们怎么这么慢啊,再晚些我都要走了。”   予安跟车夫笑了笑,说声抱歉,两人便找个地方坐下。   回去的路上比来的时候要挤的多,予安跟柳淮絮挨的近路上有点颠簸,时不时的就要碰到几下。   予安总是有意识的回避,但架不住颠簸的太狠,总是会碰上。   次数多了,柳淮絮也觉得出有些不对劲来。   她的雨露期还没过,今日出门前涂抹的比平时多了不少,但这么一天时间,也要没效果了。   又加上她跟予安离的特别近,身体那不适感更强,身体里的躁意越来越强烈。   尤其是每一次的颠簸,都会撞在予安的身上,身体除了酸软,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路程过半的时候,柳淮絮觉得自己脸颊都泛着红,更是闻到了一阵阵的桃花酒味。   味道不浓,但对于雨露期的她来说,一切都是放大的。   这时,车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柳淮絮没一点没防备直接就扑到了予安的怀里。   予安也晃的厉害,但看到柳淮絮往她这边倒,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她给接住了。   这一次两人的距离比哪次都要近。   柳淮絮几乎是埋在予安的胸前,予安也没好倒哪去,下巴在她的耳后,离后劲特别近,就算是不想闻也闻到了柳淮絮的信香。   阵阵冷香传来的时候,予安头脑有些发晕。   前几日柳淮絮释放了浓烈的信香,使她被迫到了雨露期,虽然是临时的,但那记忆实在是太深。   强忍着头晕,予安把柳淮絮给推开一些,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一手扶着柳淮絮的肩膀,小声的问她:“你又难受了?”   柳淮絮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倒还清明着,只是觉得有些热,听了予安的话弱弱的回答:“还好。”   回去的路也没有多远了,柳淮絮咬咬牙,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   两人下车的时候,予安拎着大包小裹,柳淮絮手里也拿了不少的东西,往家走的一路都是无话的,到了家予安把东西放好,跟柳淮絮说道:“我去喊武大哥她们,你…休息一会儿吧。”   刚才在马车上难受的厉害,如今下了车倒是好了一些,,就是脸颊有些微红,点点头又摇摇头,反正就是什么都没说的去收拾东西了。   予安见状也没说什么,而是一个人出门了。   等予安走后,柳淮絮终于松了一口气。   天快擦黑了,予安走路的速度快了不少,到了武大家看到炊烟升起,心想,武大怕不是把晚上吃饭这事给忘了吧?   高声喊道:“武大哥,晚上去我家吃饭!”   武大听到动静,从门口露出了一个头出来,黝黑的脸看着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原以为予安这么晚还没回来,多半是在予家事情太多,吃饭的事一定是要耽搁了的,正准备做饭,予安竟然回来了。   “武大哥,菜我都买好了,一会儿你让伯母和秋秋一起过来。”料想到他要说什么,予安先把话给说出来了。   武大动动嘴,还想说什么,予安赶紧接过去:“你别磨磨唧唧的,快点!”   武大没再说别的,而是闷闷的点了点头。   这下予安放心的回家去了。   回去的时候,柳淮絮已经烧上饭了,予安赶紧加入进来。   把猪五花洗了,排骨洗了,然后又把后买的一块里脊肉给洗了。   这块里脊肉之所以是后买的,还是予安见柳淮絮吃了糖葫芦才想到的。   她想试试做个锅包肉。   酸酸甜甜的她挺喜欢,柳淮絮应该也会喜欢,秋秋一个小孩子多半也是会喜欢的。   五花肉交给了柳淮絮做。   排骨和锅包肉她来做。   做锅包肉的时候没有淀粉,只能用面粉代替,虽然效果没那么好,但总比没有强。   前几次做饭的时候,予安把熬出来的猪油留了下来,正好可以用来炸肉片。   予安是用大锅做的,滋啦滋啦的肉一下锅,在炉灶旁做菜的柳淮絮瞬间被吸引了过来。   予安笑了笑,指着锅里的肉说:“这叫锅包肉,酸酸甜甜的你肯定喜欢。”   听到予安的话,柳淮絮表情有些不自然。   看来她吃糖葫芦的时候还是被予安看到了。   随即又想到,原本是要给予安再买一个糖葫芦的,可因为看到银簪……   思索的片刻,予安那边出锅了,把菜放到了柳淮絮的面前:“你先尝尝?”   予安的表情有些忐忑,柳淮絮看向这菜,又看了看她,没尝,而是问道:“你从哪学来的这菜,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额……”予安挠头,想着怎么解释。   柳淮絮就等着她说,半响才见她开口:“就是突然想到的,糖葫芦给我带来的灵感。”   予安不知道这道菜是谁创的,但在这个世界,目前只能说出来是她自己了。   她解释的勉强算合理,毕竟柳淮絮也没听说过这道菜,予安突发奇想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又忙活一阵,武大一家也来了。   来别人家做客,手里自然不能闲着,武荣拿了一筐笨鸡蛋。   予安却死活不收,还说:“伯母,请你们吃饭是感谢你们一家对我的帮助,怎么还拿着东西?”   她不收,武荣却非要送,到最后予安也没法子,从筐里拿出几个鸡蛋:“那我就拿这些,剩下的你都带回去。”   僵持了一会儿,几人才坐下吃饭,予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她的锅包肉,并且把肉放在了离柳淮絮和武秋秋都近的地方。   看到两人把菜都吃了不少,予安心里美滋滋的。   自己做的菜被别人喜欢,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武秋秋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夸赞道:“这真的好好吃啊,都可以拿出去卖了!”   武秋秋只是说说,但予安听完却真的动了心思。   卖,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这东西新奇,应该不愁卖,就是恐怕没什么本钱。   尤其是今天她花完七百文之后,家里的钱更少了。   吃过饭后又闲聊了一会儿,武家人才起身出门,予安和柳淮絮把人送到了门口,进屋的时候予安拿出银簪,放到了柳淮絮的面前。   柳淮絮看到一愣,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问予安:“这……这是?”   “这是我之前给你当掉的银簪,今日去买回来的,就是花的钱比当的时候多……”   予安想跟她解释一下钱花多了的事,可柳淮絮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这上面了,而是拿过银簪,仔细的看着。   心中又惊又喜,还有些酸楚。   留恋的看着属于自己的银簪,柳淮絮心情激动的平复不下来。   想到这银簪的特殊意义,予安没急着再说话,而是留下她一人看着银簪,自己则是去收拾碗筷了。   她快收拾完的时候发现柳淮絮还站在门口的位置,盯着银簪。   就算知道特殊意义,但她这样子也让予安觉得有些好笑,打趣道:“银簪在你手里,不能跑了,你回屋再看吧。”   听到这话,柳淮絮回了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予安,欲言又止。   见状,予安知道自己说话的机会来了:“卖米的银子早就想交给你的,但是…你前些日子身子不舒服,所以没机会给你。”   “这次我花了一些,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过几日要出去赚钱了,会把钱补上。”   予安说完,见柳淮絮不吭声也没再说,而是继续收拾碗筷,顺便要去拿些柴火烧些热水,可一转身差点跟柳淮絮撞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淮絮居然站在了她的身后。   而且…脸色红晕的不正常。   甚至还要些淡淡的冷香。   予安察觉不对,便问她:“我去武家的时候,你抹抑制膏了吗?”   柳淮絮觉得身子有些热,脑子也晕晕乎乎的,予安说话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往前又迈了一步,脑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予安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她想要靠近…   “等一下!”予安伸出手挡在两人中间,又问了一遍:“抑制膏涂抹了吗?”   可能是动作太强硬,柳淮絮回了神,开口的声音有些迟钝,是异于平常的软绵:“我…我不知道…” 第34章   因为自己的声音吃了一惊, 柳淮絮眼神清明了些,捂着自己的后颈,二话不说就往屋里跑, 可她身子软弱无力,一走路险些摔倒, 身后的予安看到下意识的就扶了过去,柳淮絮身子一僵,没回头只是语气已经不是刚才的软绵,硬邦邦的:“别碰我!”   予安的手一顿,也跟着放了下去。   柳淮絮这才磕磕绊绊的回了房间, 一进门就去翻找抑制膏,等找到的时候几乎是瘫到在了炕上,费力的打开小瓷瓶, 用量比刚才加大了不少。   是的,刚才予安去武大家的时候柳淮絮就涂抹过抑制膏了,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没了效力。   抑制膏丝丝凉凉的融化开来,柳淮絮觉得身子舒服了一些,燥热感下去的不少。   而后又开始懊恼起来。   虽然心知是雨露期作祟,但柳淮絮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行为。   怎么可以因为信香而靠近予安呢?。   她们两个人一个是坤泽, 一个是乾元, 身份敏感,更何况…那件事之后,她一直都有心防备着予安,这次居然主动投怀送抱。   羞耻又懊恼的情绪在柳淮絮心里打转,咬着牙眼底生生逼出一些泪水来。   是后怕。   是在雨露期靠近予安的后怕。   也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后怕。   ……   予安在门外听着里面磕磕碰碰的声音, 心里也跟着有些焦急。   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予安知道柳淮絮是个什么性子了, 能这样的靠近自己, 那得多难受才能做到啊?   而且…   肯定会觉得别扭的要死。   予安在门口守了一会儿,听到柳淮絮屋里的声音渐渐小了才安下心来。   可还是忍不住的想,怎么自己这笔银子交出去那么费劲???   一准备上交,柳淮絮的雨露期就来挡路。   晚上准备烧水也是想着两人都洗洗澡的,但这下柳淮絮是够呛能够再出来了,只剩下她自己也不想麻烦,还剩下了一些热水,予安简单洗漱了一下也回了屋子。   这一天不说太疲惫,但也算不上是多舒坦,予安躺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上了困意,合上双眼快睡觉的时候却听到了隔壁屋子有声响。   予安睁开眼睛,又仔细听了一下,确认是柳淮絮那屋传来的动静,予安披了件衣服下炕。   一出屋子那声响更大,应该是柳淮絮撞到了什么东西,时不时还掺和着柳淮絮的哭泣低吟…甚至还有浓郁的薄荷冷香…   予安惊了一下,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抑制膏翻了出来,涂抹了一些。   她可不想再像上次似的,被扔进冰冷的河里去了。   涂抹完又跑到柳淮絮的门口,敲了敲门喊道:“你等一下,我去找秋秋帮忙…”   柳淮絮意识模糊,身体燥热难耐,被子被她踹开,衣裳也凌乱不堪。   听到予安声音的时候心里一紧,又惊又惧,根本就没听清楚她再说什么,接着就是跑动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柳淮絮放下心来,又想着去拿抑制膏…   可她浑身酸软无力,双腿就跟不听使唤似的,就差一点的时候却怎么也碰不到了。   意识混沌,柳淮絮昏了过去。   …   黑夜中,予安的视力也是极好的,一路快跑到了武家。   门锁着,予安叫了两声,才见武大披着衣服出来。   一见人予安急吼吼的喊道:“秋秋呢?快点让秋秋来帮忙,淮絮她又……”   时间不算太晚,武家一家都还没睡,武大听到她说柳淮絮也没等她说完,就开始喊武秋秋出来。   武秋秋在屋里也听到些动静,武大一喊她就快速的走了出来,还没等问怎么了,武大就开口了:“秋秋去看看你淮絮姐。”   “啊?啊。”缓了一下,武秋秋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必须她去的情况就是……   淮絮姐姐又不好了。   两人前脚刚出去武荣听到动静也出来,从后面叫了声予安,予安回头疑惑的问:“怎么了伯母?”   “你跟秋秋回去守着,我跟你武大哥去找李大夫。”   予安来之前就觉得还差点什么,但脑子里都是想叫着武秋秋来,便把李大夫给忘记了,武荣这么一说,予安才想起来,拍了一下大腿喊道:“哎对,我说忘了点什么呢。”   四人分别行动,武大和武荣去找李大夫,予安带着武秋秋一路跑回了家。   予安让武秋秋进去,她在门外等着。   武秋秋见她穿的衣服不多,开口问她:“予姐姐,要不要给你拿件衣服??”   予安摆摆手表示不用,并催促她:“你快进去看看淮絮要紧。”   比起柳淮絮的情况,自己只是衣服薄了一些,还算不得什么。   见状,武秋秋也没坚持,想她一个乾元也不会这么轻易冻坏。   一进门,本应该闻不到信香的武秋秋却闻到了点淡淡的味道,不做他想,只以为柳淮絮是比上要更严重了些。   果然看到柳淮絮的那一瞬,武秋秋懵了一瞬。   上次柳淮絮只是难耐,但是清醒的,这次却晕了过去,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赶紧回头又出去问予安:“予姐姐,淮絮姐姐晕倒了,怎么办呀?”   她问予安,其实予安也不知道。   想了一下说道:“你先把抑制膏给她抹上一些,然后……”   然后什么,予安也没想到,她也想不出来。   “总之,你先给她把抑制膏涂抹上!”   “好。”   武秋秋又匆匆回了屋里,把抑制膏找出来,抹到了柳淮絮的后颈上,   她还未分化,对这些事知之甚少,最多的经验反倒都是从柳淮絮这两次的雨露期知道的。   上次是她扶着柳淮絮自己涂抹的,这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弄的对不对。   而且柳淮絮的身体异常滚烫,无意识发出的声音……更是让武秋秋羞的脸都要红起来了。   涂抹完抑制膏,柳淮絮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了,武秋秋见柳淮絮的脸没那么红,小声的喊道:“淮絮姐姐……”   柳淮絮朦胧的睁开眼,还没看清楚人就听到一句淮絮姐姐,那声音脆生生的有些稚嫩,想不出是谁,柳淮絮遍又闭上了眼睛。   身体本就躁热的厉害,猛地得到缓解,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武秋秋没有经验,抑制膏属实涂抹的有些多了,至少比平时要了两倍,才让柳淮絮觉得异常难熬,但熬过去了,身体也就舒适了不少。   她能看清楚坐在边上的人是谁了。   “秋秋,你怎么来了?”   见她好转不少,武秋秋终于是放下心来,刚才柳淮絮意志不清的样子真是把她吓坏了!   武秋秋一下子哭了出来:“呜…淮絮姐姐,你终于没事了。”   “淮絮姐姐,是予姐姐去找的我们,我母亲和大哥已经去叫大夫了。”   武秋秋说完,柳淮絮了然。   是了,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自然是予安喊的人。   ……   李大夫这次几乎是被架过去的。   上次武荣去找李大夫的时候对情况不是太了解,没想到情况会那么糟糕,现在知道情况了,自然是急了不少。   她急,武大这人也急。   刚了医馆,两人就带着李大夫狂奔。   跟两人乾元相比,李大夫自然是比不了的,开始还能跟上脚步,后来就被两人架起来了。   心知两人是着急,但李大夫脾气还是骂骂咧咧的训了两人几句,最后也无可奈何,只能被两人架着走。   到门口的时候才给李大夫放下来,放下来之后李大夫欲言又止,想武荣和武大点什么,但看到予安着急的脸色,还是住了嘴,直接进了院门。   李大夫一进屋,看到柳淮絮的状态也有些诧异。   按理说,他拿给柳淮絮的特殊抑制膏,效力很大,不至于连一个雨露期都挺不过去,这才过了几天就变的更加凶猛了?   武秋秋给他让了位置,让李大夫安心查看,脉一搭上,李大夫眉头紧锁。   柳淮絮现在的状况有些神志不清,李大夫想要问什么估计也是没有结果的,便问武秋秋:“抑制膏,都是正常使用的吗?”   武秋秋哪里知道这些?   只道:“之前我不知道,但刚才是我给淮絮姐姐涂抹的,大概抹了这些……”   武秋秋用手比划了一下,她不知道这分量是多是说,说完之后忐忑的看着李大夫:“会不会…会不会是…我抹的太多了?”   李大夫闻言摇头:“不会,还算正常,就是……”   就是这特殊抑制膏恐怕也管不了多大的用了。   这话李大夫没跟武秋秋说,也觉得没必要跟个小孩子说。   ……   李大夫出去后把予安叫到了一旁,表情严肃的跟她说:“柳娘子的症状我从前也遇到过那么一两个,都是到了二十五岁还没标记的,年纪越大雨露期越不稳定,状态也会不同,目前来说,我给她用的特殊抑制膏效果已经不大了。”   予安听完消化了一下信息,有的茫然的问道:“那怎么办?”   对于这对妻妻的事迹,李大夫了解但不清楚,心中疑惑两人的关系为何不标记。   可憋了半天,到底是没把心里的那句说出来,只是说:“自然是早点标记为好,要不然柳娘子的雨露期会非常危险……丧命倒是不至于,但也会要了她半条命。”   李大夫走之前又留下了一副特殊抑制膏,还有一副汤药,说是雨露期的时候最好每天都喝。   还特意嘱咐她要尽早标记。   予安很犯愁,尽早标记?这要怎么尽早啊,她柳淮絮之间的关系依旧不尴不尬的,甚至她都有了外出打工的想法…… 第35章   柳淮絮是在深夜醒的。   口渴, 干热,浑身湿哒哒的,难受极了。   她一动,炕边一个影子也跟着她动了。   “口渴吗?”   予安深夜视力好, 看清楚柳淮絮的动作, 便这么问道。   倒是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柳淮絮被她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就攥紧了被褥。   神志是清醒了不少, 但眼下的情况又开始让她紧张起来。   予安只是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李大夫来过了,说你状况不是很稳定,让我等你睡醒。”   其实李大夫说的是明早睡醒, 但柳淮絮睡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予安担心她后半夜就会醒,所以一直没睡都在守着, 等柳淮絮清醒了她再去睡。   水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予安点了油灯,把水放到柳淮絮身边最近的位置。   “喝点水,然后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先回屋了。”   听完予安说的话, 柳淮絮松开了攥紧的被褥。   开口干涩:“谢谢你。”   予安不明白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觉得这句谢,没什么必要。   “没什么好谢的, 你好好休息。”   说完,予安就出了屋子,柳淮絮还想再说什么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听到予安回了自己屋子的之后,柳淮絮这才半坐起来, 喝着予安刚才递过来的水。   ……   予安回去后连懒得脱, 直接就躺在炕上盖上被子睡着了。   昨天折腾了一白天天, 晚上又一直没休息, 予安困的厉害,但又睡的不是特别安稳,睡了两个时辰左右予安就醒了。   天微微亮,屋子里还有些黑,予安迷糊的睁看眼看着棚顶,睡不着了。   想起了李大夫临走时跟她说的话。   柳淮絮的状态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多,本来只以为是雨露期紊乱的毛病,可李大夫说完那句要她半条命之后,予安也为柳淮絮着急起来。   尽早标记…是最好的办法。   可对于她跟柳淮絮来说都挺难的。   一是两人没有那种感情,予安承认柳淮絮长得美是谁看了都会感叹那么一句的程度,但说感情上…   坦白说,还没到那种地步。   柳淮絮就更不用说了,从原主从前的那些糟心事,到原文里柳淮絮死活不从来看。   就算她现在改变了一些柳淮絮对她的看法,她也不认为柳淮絮能接受这些。   难。   可李大夫的话…   知道对方不是危言耸听,如果长期以往下去柳淮絮的身体一定会出问题。   “唉…”   予安长长叹了一口气,起床烧火做饭去了。   等太阳彻底升起的时候,予安已经做好了饭和菜,就差柳淮絮了。   睡得实在太少,这一歇着予安就犯了困,坐在小马扎上拄着下巴睡着了。   柳淮絮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心里那异样的感觉更重。   予安可能是真的变了。   而且变的有些不真实。   柳淮絮心中忐忑,又觉得这样的予安实在是难得。   就算是从前老夫人在时,予安也没有这么贴心过。   她扶在门框站着看予安,没一会儿的功夫予安好像有所察觉似的,醒了。   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柳淮絮,声音含糊不清:“醒啦?快吃饭吧。”   予安没注意到柳淮絮看她的眼神,起身把饭菜都盛好了,见她还没动,催促道:“快来呀。”   柳淮絮这才动了起来。   两人吃过饭,予安换了身衣服,然后拿着水桶要去打水,柳淮絮见状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开口了:“昨晚你没休息好,再去睡会儿吧,一会儿我去打水。”   柳淮絮力气小,车根本就推不动,只能慢吞吞的用最原始的方法打水,所以予安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我去一趟比较快,打完在回来说。”   说完,也没等柳淮絮再开口,拿着水桶,到院子里推上车就走了。   柳淮絮坐了一会儿,把碗筷收拾了,等着予安回来。   没过太久,予安推着车回来了,先是把桶里的水倒入缸里,回头见柳淮絮还在就说:“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一会儿就回去了。”柳淮絮没好意思说,她想等予安回来了再回房间。   “哦,那我先去睡觉了。”   平日里冷淡的那人都是柳淮絮,冷不丁的予安这样,柳淮絮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也不是予安故意想冷淡的。   主要是她想跟柳淮絮说清楚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好,刚才去打水的一路都在想这这事,可到底也没想明白怎么说。   这一想,想到了柳淮絮雨露期彻底过去了予安也没想好,索性就等着下次雨露期的时候再说吧。   之后又过了几日,两人依旧平淡的过着,予安早起做饭,砍柴或者去打水,柳淮絮收拾碗筷,然后休息。   两人话都不多。   主要是予安话不多,因为平时柳淮絮就很少会主动跟她说话,多半都是回答,现在予安也没什么想跟柳淮絮说的。   也就安静了下来。   直到某天早上,柳淮絮起的比予安早了不少,还做好了早饭。   两人吃过饭,柳淮絮说道:“再过两日是寒衣节,该准备些东西了,你今日跟我一起去集市吗?”   寒衣节?   这个予安知道的,不过对现在的风俗还是不了解的,所以没多问,只是嗯了一声。   吃过饭后两人一起去了集市。   快入冬了,两人也该换些衣裳。   予安昨天把剩下的钱交给了柳淮絮,也说买回银簪花费了多少钱,还有这几日的大小支出都跟柳淮絮说了一遍,本以为柳淮絮还是会怀疑,或者在询问一下,可没有。   柳淮絮只是淡淡的了应了声,然后就把钱收好了,甚至还拿出了五百文给予安留着用。   还说,都是二十几岁的乾元君了,手里没点钱也说不过去。   予安惊讶柳淮絮的变化,但倒是也是没多说什么的。   两人逛了逛集市,寒衣节用的东西都买了不少,又去成衣店选衣服。   挑选衣服的时候予安没太注意,都是柳淮絮看着买的。   予安把柳淮絮买好的衣服放在推车上,看着三件棉衣,有些疑惑,明明只有两人,柳淮絮干嘛要买三件?   刚想问柳淮絮为什么买了三件,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叫喊:“予安侄女!”   予安被喊的愣住,还真没想到会是谁这么喊她,回过头一看,居然是曹彪。   他身旁还跟了一个中年女坤泽,看样子应该是曹琯的娘。   予安躬身喊道:“伯父,伯母。”   曹彪伸手扶了一把,问予安:“侄女是来买衣裳的?”   “是,我跟娘子一起来的,她正在里面选。”   “哈哈,好啊好啊,侄女如今确实不同了。”   自从上次遇到予安之后,曹彪就对予安的看法改变了不少,当天下午曹琯回来了,他便问了几句去哪了,可曹琯死活就是不开口,后来他气急败坏,又想到了予安头上,便问自己女儿,是不是跟予安混在一起,可女儿却赶紧摆头说不是。   后来曹琯说,她心情烦躁本来是想着去找予安的,可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山上去,迷了路到了晚上被人给救了。   至于被谁都给救的,曹琯没直说,还是过了几日,有个年轻的女乾元来找曹琯,被曹彪给发现了。   原来女儿是被山脚下一个猎户给救了,这就是这位女乾元。   那日过来,是给曹琯送她新打的野味的。   这下被曹彪逮到了个正着,两人就向曹彪说了对方的心意。   再后来曹彪一直因为自己误会予安,还说出那些话而过意不去,今日见到了,便亲昵的拉着予安的手,把曹琯的事儿说了:“上次是伯父太心急了,所以才误会了你。”   “等年后琯儿成婚,你到时候可要来喝喜酒啊。”   予安一听,也为曹彪和曹琯感到高兴,附和着:“那是一定的,到时我一定去!”   两人在门口又寒暄了几句,曹彪和其夫人打算走的时候,柳淮絮买完东西出来了,看到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疑惑不已。   三人当中还是曹彪先看到了柳淮絮,叫了声:“淮絮侄女买完东西了?”   柳淮絮对着二人打了招呼,还没等说什么,曹彪先开口了:“我跟你伯母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到时你跟予安侄女一起来喝喜酒。”   这…?柳淮絮有些看不懂。   等二人走远,她问予安:“什么喜酒?”   予安笑了笑,解释道:“曹琯要成亲了,曹伯父让我们年后去喝喜酒。”   “成亲?”柳淮絮心中更是疑惑,这曹琯前些日子还对予安…   予安看出她疑惑,便解释道:“曹琯遇到真爱了。” 第36章   柳淮絮听到予安说的话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跟着重复了一遍:“曹琯遇到真爱?”   “是啊,遇到了真爱。”   予安不以为意,语气也轻松随意, 把前些日子遇到曹彪一行人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曹伯父当时以为曹琯来找我了, 说话…有些不好听, 后来我跟他清楚了, 他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所以今日才…”   后面予安说的话, 柳淮絮没怎么听进去。   心里只想着自己的事, 刚才看到曹彪的时候,柳淮絮下意识的就以为予安又惹祸了, 可细看曹彪的态度又不太像,现在又听了予安的话。   心知自己的是误会她了。   说起来也是,予安这段时间的变化非常明显, 但她总是在以曾经的看法看她,告诉自己再给她一次机会,但看到听到一些事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那样想。   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对予安不太公平, 但有些事情发生过了,她也很难改变内心的想法。   “淮絮,那边有买糖葫芦的,要不要吃?”   柳淮絮想的入神,予安问的话她没太听清楚,反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我说, 那边有买糖葫芦的你吃不吃?”这话有些熟悉,上次在集市予安也说了同样的话, 甚至连动作都是差不多的, 看着她, 指着买糖葫芦的地方。   想到上次自己吃东西时被她看到的样子,柳淮絮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恼,闷闷的回应:“不吃。”   “哦。”   “那我去买两个。”   柳淮絮:“……”   没一会儿的功夫,予安拿着两个糖葫芦回来了,及其自然的递给了柳淮絮一个,另一个自己吃了起来。   上次买的那个她都没吃到,都被柳淮絮一个人吃了,今天看到自然是馋的不行,不管柳淮絮吃不吃她都会去买的。   不过…柳淮絮多半会吃的。   予安想的没错,柳淮絮看着糖葫芦抿抿嘴唇,又听到糖葫芦被予安嚼的嘎嘣脆的声音,她忍不住了。   不过她没想予安那样嚼出嘎嘣脆的声音,只是小口小口的吃着。   予安吃完的时候,她才吃了三分之一。   被人盯着,柳淮絮有些不好意思,咀嚼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眼神飘忽…就是不往予安那边看。   其实予安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吃完了,她也不知道干嘛,看着柳淮絮跟个小仓鼠似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玩。   平时清清冷冷的一人,遇到喜欢吃的东西就大变样。   反差萌,之所以称之为萌,就是因为太可爱了。   “你慢慢吃,我去那边逛一逛。”予安指了指集市热闹的方向跟柳淮絮说道,得到了回应予安才走。   等剩下一个人了,柳淮絮也放开了。   虽然没嚼的嘎嘣脆,但也差不太多。   …   予安再次回来的时候,拿了两个糖人回来,站在柳淮絮的面前伸出手:“尝尝…!”   柳淮絮看着予安递过来的糖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又说了一句:“拿着呀~!”柳淮絮这才接过来。   等接过来之后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把糖人递了出去:“我不吃这些东西的。”   予安没接过来,只是说道:“买了两个我也吃不完,你帮我分担一个。”   二十几岁的乾元君,两个糖人有什么吃不完的?   柳淮絮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倒是还是把手拿了回来,把糖人放入了口中,一入口又滑又甜,比刚才糖葫芦的甜味重多了,味蕾得到满足,柳淮絮在不经意间连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予安见状笑了笑,也没拆穿她又一次被自己打脸的行为,然后把另一个糖人也放进了嘴里。   …………   两人回去的路上,予安觉得无聊,因为柳淮絮一声没都吭。   虽然平时话也不多,但今天的状况跟平时不太一样,予安估摸着是因为刚才吃东西的事不好意思。   找话题的时候予安也没说刚才的事儿,而是把话题扯到了买的东西上。   “你为什么买了三件棉衣啊?”   今日赶集的人多,回程的路上人也不少,尘土飞扬的,予安说的话柳淮絮一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予安刚想再说一遍,后面突然奔来一辆马车,速度有些快,路过两人身边的时候也没减速,因此予安吃了一嘴的土,擦了两下嘴,予安转身刚想说点什么,却透过传窗帘看到了里面的半张脸。   那半张脸,有点熟悉。   予安下意识的回忆起原主的记忆,刚点眉目却被柳淮絮给打断了:“我们该走了。”   “啊,哦。”   记忆模糊的半张脸褪去,但予安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但她现在没时间去细想,两人还急着回家呢,就把这事给放在了脑后。   回去路上路过予二奶奶家的时候,两人被予二伯叫住了。   “安儿,母亲决定后日寒衣节扫墓时,由你来组织族人。”   “我?二伯你没说错吧。”予安哪里知道这些事,所以予二伯的话刚说完,她就赶紧接过去:“二伯,我不懂这些的,还是由……”   由谁,予安也没想到,但自己绝对是不行的。   连忙摆摆手:“二伯,我不行的。”   予二伯也知道予安的性子,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对这些上向来都是不上心的,予老夫人活着的时候,族里大小事务都是由她打理,予二奶奶等人也只是辅助。   等予老夫人没了,予安更是连见这些事的时候都少。   可想到如今族里的情况,予二伯也无奈。   叹了口气说道:“从前这些事都是你四姑带着争儿一起的,但上次的事后…你四姑和争儿也不便出面,家里小辈中唯一分化成乾元的也就只有你了。”   予二伯的话说完,予安砸吧了下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接什么。   这时身旁的柳淮絮开口了:“二伯,这些事予安没有经验的,不如你带着予安一些。”   予二伯闻言一愣,想了一瞬才说道:“这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由二伯带着予安吧。”柳淮絮在予二伯继续说话前把话接了过去,予二伯一时无言,点了点头。   这事就算了了,跟予二伯招呼了声,予安就推着车准备往家里走,柳淮絮在后面,还没等跟上予安,就被予二伯叫住,悄声的说“这次…予栗还回来吗?”   听到予栗的名字,柳淮絮眨眨眼,愣了一瞬才回答:“多半是回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予二伯连胜应道,又回头看了一眼等着柳淮絮的予安,眼神晦暗不明,柳淮絮看在眼里,也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再多说什么,予二伯催她:“快走吧,一会儿让安儿等急了。”   ……   两人往回家的走的时候,柳淮絮明显有些心绪不定。   予栗回来的事,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予安说。   去年这时候予安没在家,只是扫墓的时候露了个脸,给奶奶和父亲烧了些纸钱,等结束后柳淮絮想找人都没找到。   可现在,予安就在家里,她也不知道予安会怎么对待这事。   这事最好是提前跟予安说一下,但柳淮絮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这么一纠结,两人到了家门口。   刚一到,不远处就跑过来一个人影,柳淮絮远看着想是武秋秋。   等走近了,柳淮絮看到了武秋秋脸上的笑模样。   在两人面前站定,脆生生的说道:“淮絮姐姐,予栗回来了!”   她说完,柳淮絮眨眨眼,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犹豫是犹豫,但听到予栗回来的消息时,柳淮絮还是开心的。   两人开心的太明显,予安侧目过去看了看,武秋秋这才反应过来的看了一眼予安,柳淮絮也跟着看过去。   还没等谁先说话,远远的予安就看到个人从武家的方向走了过来。   来人身高体长,有些瘦弱,年纪不大,瞧着跟武秋秋差不多的样子。   予安再一次觉得面熟,又看了一眼才想起来,这人就是今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人。   是马车上的那人。   予安这么一想,竟然有一些陌生的记忆噼里啪啦的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眼前的女孩变的更小,被推到在地,眼神复杂,带着几分屈辱,又带着几分憧憬。   接着就是混乱的灵堂,女孩大声的哭喊和女人低泣声交杂在一起,予安一时间理不清楚,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直到人走到了她面前,她还没回过来神。   予栗没什么表情,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柳淮絮,径直的就走到了予安的面前,躬着身语气恭敬:“长姐,我回来了。” 第37章   混乱的记忆一点点的被予安理清楚了。   站在面前的予栗是原主的庶妹。   早年间, 原主的娘亲生原主的难产,生育后落下了病根,本以为调理调理总会好, 可后来身体状态越来越差, 原主她爹予胜开始着急了。   当时的原主还是个孩童, 分化还早着呢, 予胜不敢赌, 赌将来原主一定能够分成乾元。   又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 便动了纳妾的心思, 不过也不算张扬,只是把府里的丫鬟给纳入了房中, 前两年也还算好的,对原主娘亲还算嘘寒问暖,可日子长了予胜也没了耐心,在小妾的房里越来越久。   每次予老夫人谴责的予胜的时候, 他都会以子嗣为由反驳, 弄的予老夫人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不过她对原主娘亲和原主的关照倒是从来没少过,也因为原主娘亲身体不好,便把原主带在身边养着。   原主娘亲去世那年, 小妾有了喜,予胜的关注都在小妾的身上,病重的原主娘亲他都没去看过几次。   直到去世, 原主才在自己娘亲的房中见到了予胜。   那时的原主年纪还小,渴望父爱,所以把那些不满的情绪都撒在了予栗的身上。   予栗满月的时候, 原主又哭又闹把注意力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予老夫人心疼原主不忍责怪, 可予胜不是,年纪还小的原主大声被斥责,甚至是罚跪。   日久天长,原主对予栗的恨意越来越盛。   不过有予胜在,原主不敢太放肆,直到一次外出,予胜和予栗的娘亲都没回来。   没了父亲,原主也伤怀了一阵子,不过小孩子对这些都没有太深的印象。   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她开始变本加厉的欺负予栗。   予安比予栗长了五岁,欺负她轻而易举。   而予栗却总是一幅乖巧又顺从的样子,怯生生的叫着她长姐。   因着嫡庶有别,原主的优越感十足,每次看到予栗怯懦又憧憬的眼神时总是有种奇妙的快感。   予老夫人多次想要阻止,可是原主一闹她便不敢再说什么,毕竟原主小时候的渴望和苦闷她也看在眼里。   心疼长孙又心疼幼孙,予老夫人只能偷偷的关心着予栗。   要说为人,予老夫人没问题,但溺爱孩子是她最大的问题,予胜小时候就溺爱的很,到了孙子辈溺爱更甚。   甚至为了说予胜的好话,多次跟原主提起:“你要是分化为乾元,就明白你父亲几分了。”   幼小的原主还听不懂予老夫人的话,只是觉得,分化为乾元就可以为所欲为。   在她的心里,她的父亲就是这样。   除了欺负予栗,原主平时是很乖的,说话讨人喜欢,长相又可爱,族里的长辈都喜欢的很。   直到…柳淮絮的出现。   某一天,予老夫人带着柳淮絮回了家,原主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漂亮的姐姐,总是围着柳淮絮转,起初她也以为柳淮絮很喜欢她,可后来她发现…   柳淮絮对予栗好像更好。   小时候的原主不知道,柳淮絮只是看到予栗的样子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她只以为是柳淮絮更喜欢予栗。   那时候欺负予栗欺负的更狠,但都是背着人的,在柳淮絮的面前她还是乖巧又可爱。   直到她分化成了乾元君。   有些东西渐渐的变了,从小烙在心里的想法开始生根发芽,看柳淮絮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些莫名的情愫。   柳淮絮多半都是跟在予老夫人身边的,原主不敢放肆。   可老夫人去世之后,那心思就再也藏不住了。   甚至人还没出殡,原主就在灵堂上准备对柳淮絮做些什么。   柳淮絮自然吓的够呛,她一个坤泽,力气小根本就反抗不了,除了大声的哭喊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是予栗的出现算是救了柳淮絮。   因为予栗出现后被她打了,哭喊的声音很大,很快就把予二奶奶等人喊了过来。   众目睽睽,原主做什么谁都看的清楚。   族里人都觉得,柳淮絮就是从小养在予家的童养媳,早晚是要嫁给原主的,是以事情没过太久,两人便成了婚。   成婚之前,原主便找了个理由,把予栗给送走了。   眼不见,心不烦。   她欠着赌债,那人家里正好需要一个陪读,说是陪读,往后若是分化成乾元还好,若是坤泽估计也就是个妾室。   不过原主不在意这些,予栗往后是什么,跟她没关系。   知道了予栗的身份,予安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对柳淮絮也是。   原本只是以为原主败家又乱情,没想到居然还做了这些事,甚至…   原文中后来对柳淮絮的占有,也是因为雨露期紊乱而趁人之危。   这让予安更是没脸了。   予栗还是那副恭敬的脸,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因为予安发愣而不耐烦,而是又叫了一声:“长姐…”   予安面露尴尬,咬着牙应了声:“嗯…听到了。”   然后也没理几人的反应,推着车就往门里走去,把东西都卸了下去,然后又一个一个的搬进屋里,等这些都忙活完了,她看到几人还站在门口,柳淮絮和武秋秋的表情还算好,倒是予栗有些楞。   最后还是柳淮絮叫了予栗和武秋秋进屋。   从进门起,武秋秋一直粘着予栗,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又看看予安。   予安更是无所适从。   怪就怪那奇怪的记忆,怎么就不能一气给她弄全了?   要是她早点知道还有予栗这号人,和…跟柳淮絮那档子事儿,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吧??   尴尬,现在就是哪哪都尴尬。   “你们去坐着吧,我先去砍柴了。”   砍柴的时候予安脑子混沌沌的,力气都发泄在了木头上,屋子里的人听着动静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予栗。   脸色发白,时不时的就往外看过去,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走到予安的面前,抓住她的手臂,喊道:“长姐,这些我来做吧。”   予安头也没回,瓮声说道:“不用…!”   “我来就好。”   予栗心中惶恐不安,回头看了看柳淮絮,柳淮絮也有点懵住了。   感受到两人的变化,予安放下斧子,回头说道:“没事的,予栗你回去坐着吧,这些我来弄。”   就算她这么说,予栗也还是不敢动。   倒是柳淮絮,知道予安最近的变化大,便对予栗说:“你回来吧,帮我一起择菜。”   这顿饭,最后是予栗帮着柳淮絮做好的。   予栗还未分化,柳淮絮看她总是在看小孩子的心态,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予栗比小她了十岁,说是小孩子也没什么错。   晚上吃饭的时候,柳淮絮让武秋秋回去把武大和武荣叫来了,两家人一起吃的饭。   期间,予安异常的沉默。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这么深刻的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有些事她自己都接受不了,也没办法再继续骗着自己走下去,用原主的身份继续好好的生活。   她没办法做到。   予安的沉默一开始还没有几个人注意过,武大和武荣还问着予栗进来的近况。   她是被马车送来的,武荣料想生活的应该还算不错便问了,予栗的回答也证实了她的想法,那户人家对她还算不错。   几人有问有答,予安抱着碗闷头吃饭。   还是柳淮絮第一个注意到她,看她吃饭的动作没有平时快,便问她:“不合胃口吗?”   饭菜有两道是予栗做的,剩下大部分都是柳淮絮做的,这么问也是怕她吃不惯予栗做的饭。   予安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没,挺好的。”   这情绪一直停留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是平时两人一人一间房,但因为予栗回来了,怎么住倒是个问题了。   去年予栗回来的时候予安不在家,予栗和柳淮絮一人一间房,现在的话…   倒是有些难办了。   予栗也愣愣的看着两人,没言语。   最后还是柳淮絮开口了:“予栗还是去那屋睡。”那屋指的是予安的屋子。   而予安却被柳淮絮一把握住了手腕,往她自己的屋子走,边走还边跟予栗说:“你快去睡觉吧,我们也要睡了。”   予安不是第一次来柳淮絮的屋子,但却是第一次一起睡觉。   站在地上,予安呆呆愣愣的,等柳淮絮把被子都铺好了,见她还是没动作,没好气的说句:“不睡觉等什么呢?”   “哦。”   慢吞吞的爬上炕,钻进了被窝里,予安楞是不敢动。   两人一人一床被子,离的不远也不近,予安背着身,身体有些僵硬,柳淮絮感受的很明显。   本来她是做了心里建设的,但没想到予安的反应比她还要大。   看着弓着背的予安,柳淮絮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发紧。   做饭时,予栗和武秋秋一起帮忙,闲聊中提到了予安这些日子的变化,予栗惊讶不已,时不时的就去看予安。   武秋秋没注意到这些,还问予栗:“你会不会不高兴?”   从予栗被送走,除了柳淮絮之外情绪最大的就是武秋秋了,偷摸的自己哭了好多次,而且每次予栗回来,武秋秋都会粘在予栗的身边。   柳淮絮听完武秋秋问,也含笑看着两人,予栗沉默一会儿,转头看向予安。   再次回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长姐越来越好我怎么会不高兴?”   予栗说完,武秋秋愣了一会儿,想到武大跟她说过,予栗很懂事。   她也不得不承认,予栗确实比她要懂事。   “长姐越来越好,嫂子肯定也是开心的吧?”   这话,柳淮絮没回。   但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看着身边鼓起来的那个包,柳淮絮又轻叹口气。   心想,她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   予安能变得懂事,她比谁都开心。 第38章   这一晚予安睡得不好, 甚至可以说是压根就没怎么睡着。   柳淮絮上床的时候予安身体僵直的根本就不敢动弹,接着柳淮絮又着连着两声叹息,叹一下予安的心就哆嗦一下, 本来就没什么睡意这下更是彻底都是睡不着了。   知道柳淮絮的呼吸渐渐平稳,予安才睁开眼睛。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棚顶, 心思却前四百转。   今天的记忆来的勇猛又刺激, 把予安之前忽略掉的一些东西都补全了。   不止是关于予栗的, 还有最后带走柳淮絮的那个解元她都知道是谁了。   说起来, 跟原主也算是熟悉, 再没遇到柳淮絮之前, 原主经常跟他在一起玩耍。   那家人也是予家的佃户,有些读书的天赋,予老夫人便开始资助他。   不过眼下这人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柳淮絮和予栗。   这两人可是原主伤害最深, 又最亲近的人, 如何不让予安多想?   深深叹了口气, 予安觉得自己心好累。   原本以为改掉陋习就可以了, 结果来了个这么诛心的事。   如果换成是她遭受这些……   别说原谅了, 就像柳淮絮这样冷语她可能都做不到。   虽然她这人心大但也不是这个大法。   没有利害关系的人她能善待, 可有, 那她就可能不是这副面孔了。   毕竟, 她还是挺记仇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 更是忧心。   予安转了个身,又叹了口气,这次没敢那么大声,只是微微叹息, 毕竟面对面的人是柳淮絮, 刚才背着还好, 现在再那么大声万一给柳淮絮吵醒就糟糕了。   借着月光,予安能大概的看到柳淮絮的睡脸。   睡得还算…香甜?   前几次两人靠近的时候柳淮絮总是防备的很,等真正在一起睡觉了,柳淮絮反倒还睡得这么踏实。   予安搞不懂。   搞不懂柳淮絮也搞不懂予栗。   被原主卖掉之后,这么还能这么的和颜悦色?   其实来到这里之后,予安很想回去,甚至也想过这是不是一场梦,可一个多月过去了。   除了接受现实没别的办法。   她也一直在试着接受,并且还算成功。   只不过今天的场面,又一次让她有了消失在这里的想法。   回去,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最起码逍遥又快活。   在这里虽然不说时时看人脸色,但她的身份本身就很难。   天渐亮,连鸡都开始叫的时候,予安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管她原主不原主的,反正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是她,等她把这些欠下的债都还清了,就一走了之好了。   什么柳淮絮,什么予栗……她不管了。   想清楚了,趁着天彻底亮之前予安睡了过去。   还没睡实,就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予安又睡过去了。   柳淮絮也没想着叫她,轻手轻脚的下炕,把外衣穿好出去了。   她起的早,予栗起的也早。   “嫂子,起来了?”   予栗的声音带着笑意,柳淮絮也没冷着脸,嘴角微微扬起回答:“嗯,起来了。”   “嫂子既然起来了,那我们来做小馄饨吧?”予栗眨眨眼,看着柳淮絮又补充道:“长姐喜欢的。”   这一看,就把柳淮絮的思绪带到了多年前。   那个时候予老夫人还在世,予安刚刚分化不久。   予老夫人,予安,她还有予栗,勉强算的上是一家四口的几人,最后一次在予家的老宅吃小馄饨。   后来…小馄饨不是没有人做,而是再也凑不上四个人了。   那天,予老夫人提到了予安的亲事。   她已经分化,自然是要相看坤泽的,予老夫人便说起了适龄的坤泽,说着说着予安便莫名的开始发脾气,桌子被她掀翻,馄饨汤也撒的哪哪都是。   予安走了,剩下无奈生气的予老夫人,还有不敢吭声的予栗,和最平淡的…她。   要说平淡也不平淡,只是柳淮絮向来不想把这些情绪显露出来。   予安在她心里也是小孩子,对予安的纵容她不是没有,但予安…太骄纵了。   心疼老夫人,期望予安能懂事些。   更多的是,担忧。   对予安未来的担忧。   “嫂子?”   柳淮絮愣神的时间太长,予栗也察觉出不对劲来,同样也想到了那次不欢而散的场景。   “嫂子要是不愿意做,那我们就做些别的。”   予栗笑了笑,努力的让柳淮絮放松下来。   她不是故意要提的。   只是回到家,见到予安和柳淮絮,就想吃了。   柳淮絮回神,觉得予栗的笑容有些晃眼。   要说予安对她做的事过分,那对予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两件事性质不同罢了。   可予栗怎么就能…   笑的还是这么灿烂?   柳淮絮的长睫毛扑闪扑闪的,眼睛连续眨了好几下,才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做小馄饨吧,你好久才回来一次。”   毫无疑问,柳淮絮是心疼予栗的。   年少的磋磨并没有把她的笑容带走,甚至还没分化的年纪就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吃过多少苦,柳淮絮不知道,但想来也不会多好过。   得到柳淮絮的明确答复,予栗笑容更大了一些,心里开始又怕吵到予安睡觉,予栗的动作很轻,声音也小:“嫂子你真好,又可以吃小馄饨了。”   “那我先去买肉,嫂子在家和面。”   “好。”   予栗兴冲冲的就出门了,路过武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要出门的武秋秋。   “予栗!”武秋秋一下子蹦到了予栗的身边,往她身上扑。   予栗的个子要比武秋秋高上一些,所以每次被扑倒的时候,予栗都会摸摸武秋秋的头。   武秋秋也很喜欢,眯着眼问予栗:“大清早的,你干嘛去?”   “去买点肉,嫂子要给我包小馄饨!”   一听到小馄饨,武秋秋双眼开始冒光…   从小予栗就炫耀柳淮絮的小馄饨,武秋秋只有幸吃过那么一两次。   知道她馋,予栗便开口说:“等做好了,我给你送过去点…”   虽然两家吃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予栗还是担心予安会不喜欢。   所以,没敢轻易邀请武秋秋过去。   武秋秋倒是没有予栗想的那么多,单纯的开心一会儿可以吃到小馄饨。   “那我要陪你去买肉!”   “好好好,我一人正好无聊。”   予栗又摸了摸武秋秋的头发,武秋秋也不介意,还冲着予栗笑了笑。   等两人走后,武大偷偷走了出来,看着自己的妹妹,无奈极了。   两人还都没有分化,妹妹就这么喜欢予栗。   万一两人都分化成乾元或者是坤泽要怎么办好?   不对,予栗现在的身份,就算是跟武秋秋分化的不同,也…很难成啊!   武大皱皱眉又摇摇头,刚想叹息一声,武荣却在他的背后出现,照着他的后背就拍了一下凶道:“让你去集市买些寒衣节用的东西,你在这磨磨蹭蹭干嘛??”   “我……”   “别说话,快去。”武荣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进屋了。   武大无奈,虽然他比秋秋大了不少,不该说母亲偏心的话,但实打实的就是很偏心!   想到刚才他为秋秋忧心,简直就是好多余!   …   予栗和武秋秋就在村里买的肉,前些日子予安和柳淮絮在李屠夫那的事儿两人不知道,还是去那里买的肉。   李屠夫看到予栗,也惊讶了一瞬。   同村住着予栗的事他们多多少少都有耳闻,对这事唏嘘的同时,又忍不住八卦。   李屠夫看到予栗笑呵呵的问:“予栗回来了呀?”   “嗯,回来了,来割点肉。”   李屠夫面色如常的割肉,递给予栗。   等付完了钱,两人走远了,李屠夫露出八卦的神情,跟后面买肉的人八卦予栗回来了,还有予安予栗姐妹俩的那点事。   予栗和武秋秋自然是没听到的,两人一路走到武秋秋家门口分别。   予栗说了一会儿给她把小馄饨送过来,抬脚就要走的时候,武秋秋扭扭捏捏的喊了声:“予栗~!”   “怎么了秋秋?”   “唔…你一会儿能不能多给我送点小馄饨?”把想说的话说完,武秋秋的脸红了红,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予栗笑了笑,又一次摸了摸武秋秋的头发,说道:“那我等会儿给你多送来些。”   “真的吗?”   “真的。”   武秋秋高兴的拽着予栗胳膊晃了晃说:“太好了,我就知道予栗最好啦~~~”   予栗回家的时候柳淮絮的面已经和好了,跟她说了一会儿要给武秋秋送小馄饨的事儿,柳淮絮想问她为什么不叫秋秋和武大武荣一起过来吃,还没等问呢予栗就先说话了。   “长姐还没睡醒,我怕吵到她,她会不高兴的。”说这话的时候予栗收了笑容,有些低落。   柳淮絮也沉默了。   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记得从前予栗就很粘着予安,但予安对她从来都是恶语相向。   最严重的一次是某一年的春节,予栗奉了老夫人的命去喊予安,结果被吵醒的予安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被吓坏的予栗连哭都不敢哭,直说长姐我错了,再也不吵醒你了。   本就有情绪的予安,在被吵醒之后脾气更大。   柳淮絮那时见予栗好久没叫到人,便去看了一眼,予安看到她过去也收了手,想解释自己是因为被吵醒了闹脾气,才骂予栗的。   虽然没见过予安正面欺负予栗,但多多少少柳淮絮是知道的。   予安对予栗的敌意太大,就算是想掩饰也总是掩饰不过来的。   柳淮絮现在都记得,她把予栗护在身后时,予安的脸色有多难看,她不是不心疼予安,但予栗太小了。   不护着的话,予安只能变着法的磋磨她。   “什么不高兴?”   予安刚刚睡醒,听到了予栗跟柳淮絮说话的声音,还没等出去就听到予栗说她会不高兴,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她刚睡醒也迷迷糊糊的,直接就问出口了。   问完,面前这两人都变了脸色。   予栗是有些惶恐,柳淮絮…   冷脸瞪她。   明明什么都没做的予安,懵了一会儿,清醒了。   哦,对。   说好了她不管这些了。   惶恐没什么,冷脸也没什么。   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予安往门外走去,没什么想说的,还是出去走走吧。   结果她刚一脚迈出去,予栗就开口了:“长姐要去哪里?”   语气有些紧张,还有些急切。   予安听得愣了愣,想着要不要回答,予栗又说话了:“嫂子做了长姐喜欢的小馄饨…”   “我…我就出去走走。”   果然,心软是种病。   听到予栗这种语气,予安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回答她了。   说完之后不想等予栗说什么,直接往外走去,结果听到柳淮絮说话了。   “予栗要给秋秋送小馄饨,我说叫秋秋她们过来吃,予栗怕你不高兴。”   难得的,柳淮絮跟她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要是昨天之前恐怕予安还会惊讶于柳淮絮居然愿意解释,但现在不了。   她明白柳淮絮为什么说什么那多话,因为予栗不敢说。   几乎是下意识的,柳淮絮说完这句话予栗就往她身边迈了一步,怯生生的看着予安。   予安看着予栗突然有些心疼。   害,谁让她一种叫心软的病呢?   讲真的,予栗长得跟她确实还算是挺像的,只是更小一些,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不说话的时候有点乖,说话的时候又总是带着笑,简直就是又乖又让人心疼。   “那…那就叫呗,一起吃热闹。”   予栗惊讶予安的痛快,看着她眼睛眨了好几下,又问柳淮絮:“真的一起吃?”   柳淮絮瞟了一眼予安,眼神带着欣慰,予安能和予栗这么友好的相处还真是不容易呢,回答予栗的语气都有些轻快:“嗯,一起吃。”   予安被看的莫名又奇妙的,不过也没多问,而是转头去看小馄饨了。   包的圆圆乎乎的,应该挺好吃的样子,予安多看了两眼,予栗凑到她的身边,语气像求夸奖似的:“长姐,肉是我去买的,嫂子包小馄饨的时候,我也帮忙了的。”   说完,害怕予安不相信似的,看向柳淮絮,柳淮絮也配合:“予栗帮了大忙了~”   予安听那语气跟逗小孩似的,听的她都想逗一逗了,一转头正好碰上了眼巴巴看着她的予栗。   她卡壳了,并且很不解。   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原主对予栗的所作所为简直让人唾弃,怎么予栗就跟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予安虽然不讨厌,但就是不理解!   非常不理解。   予栗怎么可以这样?   她建设了一晚上的想法马上就要崩塌了。 第39章 现代番外。   “柳老师, 这个是你的学生吧?”   柳淮絮听到声音,从卷纸堆里抬起头,扶了扶银边镜框, 目光定在说话这人的手机屏幕上。   全运会100决赛入围者…予安。   看到予安的名字, 柳淮絮美目一转, 有些心虚的别过了头, 声音又小又低的嗯了一声。   说话的是柳淮絮的同事, 大学毕业不久的一个年轻的OMEGA老师, 正在前几天的比赛, 看到时候还尖叫个不停,有几个年纪长的老师侧目看了她好几眼。   年轻老师也注意到了这些, 声音小了不少,等比赛结束之后,又跑到柳淮絮的身边过来。   “柳老师柳老师, 你还有予安的联系方式吗?”   “她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也是像这样短发, 英姿飒爽吗?”   “运动员不都应该是从小就训练吗?怎么还会来我们高中呢?”   年轻老师的问题太多,柳淮絮一时间不知道要回答哪个好,沉思了一瞬决定还是先从上学的时候开始说。   “是从小训练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身体不是太好,所以转过来念了一年。”   “是短发, 英姿飒爽嘛…就跟现在差不太多。”柳淮絮想到予安现在的样子, 停顿了一下。   样子差不多, 但行为可恶劣多了。   或者说她一直那么恶劣,只是以前自己没发现罢了。   上学的时候留着蘑菇头, 有点可爱, 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特别的开朗。   现在嘛, 还是开朗的,就是有点开的过头了。   让柳淮絮有点吃不消。   聊到予安,柳淮絮的话多了一些,年轻老师也注意到了,偷偷的问她:“柳老师也喜欢予安吗?”   毕竟柳淮絮平时在学校里都是少言寡语的形象,猛的话一变多,不得不让人多想。   “就…那样吧。”   柳淮絮长发披肩,因为有些近视,批卷纸的时候总是戴着一副眼睛,这样的装扮给她遮挡了不少。   至少柳淮絮自己觉得遮挡了。   要不然年轻老师一定会发现她白嫩的脸颊变的粉红了。   “咳…柳老师…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年轻老师顾着激动,还真的就没注意到柳淮絮现在的脸色,心里想着万一柳淮絮有予安的联系方式,她可以顺便要个签名!   一想到这,简直少女心爆棚!   年轻老师花痴的太过明显,柳淮絮看到后粉红的脸颊瞬间变了色,眼神渐渐有些发冷。   语气也变的更冷:“没有联系方式。”   说完也不等年轻老师再说什么,而是继续低头批卷纸。   年轻老师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再没眼色,也知道自己讨人嫌了。   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个人看视频犯花痴。   人走了,柳淮絮也从卷纸堆里抬起了头,看着年轻老师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既委屈,又恼怒。   拿出手机,给置顶的人发了跳消息。   --“谁让你比赛时跑的那么快!”   发完消息,那边没有第一时间回,到了午饭的时候,柳淮絮又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回。   微微有些生气,又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   今天回程,估计那人还在飞机上。   细想了下,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有点不对劲。   因为一句签名,就跟同事冷脸。   于是中午的时候,柳淮絮去叫了年轻老师一起吃饭。   本以为柳淮絮生气暂时不会理人的年轻老师楞了楞,然后开心的跟柳淮絮一起去吃饭了。   能跟全校最美的OMEGA老师一起吃饭,她有什么好拒绝的?   吃饭的时候很注意分寸,没跟柳淮絮继续要签名,而是聊起了学校里的趣事,聊着聊着倒是柳淮絮开口了:“我有予安的联系方式,如果你还想要的话,我帮你问问。”   “好呀~谢谢柳老师啦~”   柳淮絮撩了下耳边的碎发,低低应了一声。   柳淮絮长大好看是公认的事实,此刻撩头发的动作更是颇有风情,年轻老师看着她脸有点红,情不自禁的开口:“柳老师长得真漂亮,以后也不知道要便宜给谁了。”   闻言,柳淮絮的脸又红了红,微微一笑,没好意思回答年轻老师…就是你说的予安,便宜给她了。   想到予安,柳淮絮还是有些气。   居然还没回她的消息,打开聊天窗口,柳淮絮又发了一条微信。   --“得了便宜还卖乖,招人!”   这话没头没尾,刚下飞机打开手机的予安看完楞了楞,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予安,要回去找女朋友吗?”   回完消息,予安才回答队友:“当然了,我都想死我老婆了~~”   两人分开后,予安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柳淮絮,而是去了一趟商场,把她心心念念许久的一件睡衣买了。   又订了一大捧的红玫瑰,把家里布置的差不多了,予安出发去接柳淮絮。   因为来回匆忙,予安穿着的是训练服,双手插兜站在门口。   到了放学时间,陆陆续续有学生出来,不少人都盯着予安看。   虽然穿着平平,但予安的长相英气,身材匀称,短发显得更是清爽干练。   光站着就招了不少人的眼。   柳淮絮出门的时候先是没看到予安,只是看到校门口有人围着,学生们吵吵闹闹。   面无表情的路过,柳淮絮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不悦的回头,却看到了予安,对方正俏皮的跟她眨眼睛。   柳淮絮脸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立刻松开了予安的手,小声警告她:“学校门前,注意影响。”   予安果然乖乖的松开了手,应声道:“好的,柳老师。”   柳淮絮一本正经她不是第一天就知道的。   很多年前她就见识过。   面对她的调戏骚扰,总是一本正经的拒绝她。   直到某次她受了伤,跟柳淮絮卖惨。   本来是不报希望的,结果柳淮絮到底是来医院看她了。   两人只有一年的师生情分,那年予安17岁,柳淮絮刚刚大学毕业。   年纪轻老师的威严还没起来,只是有些冷。   起初予安也怕,不过后来发现,柳老师会偷偷的关心人,很暖心。   一来二去,予安动了心。   不过那时候她身体养好了,马上就要回市队,跟柳淮絮留了联系方式,便开始了软磨硬泡。   终于在三年后,成功俘获她的心。   两人现在在一起快五年了,但大多都是聚少离多,所以每次见面予安都变着法的折磨她。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柳淮絮心里有数,所以回去的路上磨蹭了些。   予安知道她怕,所以把话题扯到了微信聊天上,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上午为什么给我发那样的微信?”   不说微信还好,一说柳淮絮脸又开始红,站住看着予安,问道:“那你干嘛要给我那么回?”   “我回的有问题吗?”予安不解。   柳淮絮说她招人,她回了一句就招你,有什么问题?   她长这么大,除了柳淮絮谁都没喜欢过。   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真的只招过你。”   顺便还配上无辜的脸。   柳淮絮气结,她心里又酸又烦了一天,结果这人…   “你怎么不招人了?我同事说你好看,还要你的签名!”   越说越气,柳淮絮脸渐渐的红了。   听明白前因后果的予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的柳老师果然是吃飞醋第一人!   笑够了,予安捧着她的脸,轻轻的亲了一下笑着说:“柳老师又吃醋了?”   柳淮絮听着脸又红了红。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就是忍不住。   尤其是看到予安之后,那气更胜了。   伸出小拳头打了她一下,手又被她攥在了手里。   比起予安的手,柳淮絮要细嫩的多,予安一直都很喜欢,攥在手里开始细细的摩擦,摩擦的柳淮絮脸更红,还有些微喘。   两人现在楼下,上楼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但予安觉得有些长,看着柳淮絮眼神充满了火热。   柳淮絮本就发红的脸,更是烫的吓人。   看着予安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上次浴室…   这人坏的很,丝毫不顾及她的身体,把她按在了冰冷的瓷砖上。   还说什么冰火两重天。   柳淮絮想到了之前,但予安想到的是现在。   嘿嘿笑了一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柳淮絮一声惊呼,捶了一下她的肩头,然后又红着脸埋到她的肩膀处。   直到被狠狠的甩在床上,柳淮絮才反应过来予安有多恶劣。   红玫瑰扑了满床,予安手上拿着一件让人羞耻的睡衣。   还有…t,字,裤。   一瞬间柳淮絮的脸红的要滴血。   把头埋在枕头里,根本不敢看予安。   连哄带骗的,予安算是把衣服给柳淮絮穿上了。   咬着她后颈的腺体,信息素分泌的越来越多,柳淮絮咬着唇闭上了眼睛。   “柳老师,看看你自己,多美。”   睡衣该挡着的地方一点没挡住,有什么好看的?   柳淮絮气呼呼的睁开眼,还没等说话呢,嘴唇被予安咬住。   信息素溢满了整个房间,柳淮絮变的乖顺,配合着alpha的亲吻。   一吻过后柳淮絮气喘吁吁的,湿漉漉的眼睛不满的瞪着予安。   好麻,予安太用力了。   “柳老师~”   “呜…别再喊了…”柳淮絮声音稀碎,身体颤抖的厉害。   予安…   予安好坏!   “我还可以更坏。”   予安拿起床上的玫瑰花放在了最边。   然后揉了一下柳淮絮的脸蛋。   指着玫瑰花说:“坐上来。”   破碎的哭泣声。   颤抖的求饶声。   时不时的就从卧室传出来。   还有予安愉悦的笑声。   还有那句让柳淮絮羞耻到麻的话语。   “要不要跟你同事打电话,告诉她我同意签名了?”   “不要!” 第40章   最后因为武大没在家, 武荣吃过早饭了,只有武秋秋一人过来吃的小馄饨。   柳淮絮包的小馄饨皮薄馅儿大,个头正好, 反正予安是能一口吃一个的, 予栗也能。   武秋秋和柳淮絮自己倒是有点费劲,一个小馄饨要两口才能吃进肚子里。   刚出锅的小馄饨又烫又香,武秋秋吃东西还非要说话, 一开口含糊不清:“小芬顿…好好吃…”   予安幸亏一口小馄饨刚下肚, 要不然就要笑喷了, 这迷之口音啊…!   把小馄饨咽下去了,武秋秋说话才清晰了。   “淮絮姐姐做的小混沌都可以拿出去卖了。”   柳淮絮笑容淡淡的, 说道:“秋秋就会胡说。”   一旁的予安瞬间瞪圆了双眼,怎么办?自己上次做锅包肉的时候武秋秋也是这么说的, 她都相信了的, 还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去创业了的, 现在看来…   武秋秋就是单纯的一个吃货!   这一顿饭下来还算是融洽, 早饭过后武秋秋拉着予栗出去玩了, 柳淮絮送走她们两个人的时候还一脸的笑意。   予安看着几人的互动, 不自在感更是强烈。   刚想找个理由也出去转悠一圈, 就被柳淮絮叫住了。   “明日十月初一寒衣节, 二伯说了让你组织族人祭祀,最好今日去二伯那一趟。”   “现在吗?”   “对, 现在, 我陪你一起去。”   予安听完前一句,还想着这下不用为自己找理由出去了, 可下句话说完…   她没话说了。   两人一起奔着予二奶奶家走去, 巧的是两人在路上碰到了予四姑一家, 也是去予二奶奶家的。   几人碰在一起,打过招呼之后就相对无言。   那日之后,予安和柳淮絮再没见过予四姑,现在一看却是比之前憔悴了不少,人也沉默了许多。   能看得出来,回家肯定是被予争说教了。   予四姑作为长辈,自然是要先进门的,可让人气结的是予争和予兴也先一步进门了。   予安对这方面意识很差,倒是柳淮絮皱着眉头让她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说,予四姑进门之后下一个也应该是她们两人。   予四姑是长辈,但予安的年纪要比两人大,理应该是两人先进。   不过进都进了,柳淮絮也只是有些不高兴,却没说什么。   这一辈里予安为长,他们都该跟予栗一样称呼一声长姐的,不过并没有族归限制,只有在予二奶奶面前才会尊称声长姐,其余时候,多半都是称呼个姐就罢了。   这些事没什么好争的,但柳淮絮对予争和予兴的神态非常不满。   予争还好,长大成人了知道收敛,予兴可一点都没有收敛。   看着她们两人的眼神带着挑衅的意味。   柳淮絮难得有这样明显的情绪,要是之前予安还会有心思逗一逗她,现在嘛…   “我们也进去吧。”谁先进后进,对她来说没差别,但柳淮絮生气也不是毫无道理,予安没办法说什么,只能想办法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面容和善,笑意直达眼底,柳淮絮被予安笑的有些不自在。   也顾不上生气,跟在予安身后进去了。   ……   予四姑这次来,是想来要权的。   她们两人进去的时候,予四姑正在长篇大论,两人跟予二奶奶予二伯打过招呼的时候予四姑停了停,看着予争,那眼神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自己说错话。   两人刚坐稳当,予争便开口了:“二奶奶,寒衣节祭祀,长姐向来都是不参与的。”   这声长姐叫的予安眉头一挑,下意识的看向予二奶奶和予二伯,两人面色如常,倒是她身边坐着的柳淮絮,拧着眉,冷着脸。   从予栗回来,予安都不知道听到过多少遍长姐了,但属实在予争等人嘴里没听过,别说予争没叫过,就是予二伯家的予松也是叫予安姐。   更甚的是,予兴这小子,还叫过她败家子呢。   今日被这么叫,还真是头一遭。   没想到在予二奶奶面前她还有这面子。   予安想这些的时候,予争的长篇大论,快收尾环节了。   说了那么一大堆,予安没太注意听,但大概自己懂了。   就是她们母女有经验,自己没有。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反正这种事麻烦的很,她只需要跟在身后,该做的都做了就行,领导别人这活…她不习惯。   但她不想,不代表柳淮絮不想。   听完几人的话,柳淮絮没先开口,倒是用眼神暗示予安。   接收到信息的予安硬着头皮上了。   “谁不是从没有经验来的?再说前些日子四姑那点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族里谁人不知?这时候若还是你们来组织族人,谁能听不说,重要的是那些人怎么看二奶奶?”   闻言,予争的表情变了变,想要开口说话,这话却被柳淮絮给堵了回去。   不过话,是对着予二奶奶说的。   “二奶奶,这一辈子中乾君最为年长,从前是她不懂事,现在懂事了也想着给族里添份力。”   从封建思想上来说,予安非常能理解柳淮絮的想法。   就算她平时在是怎么看不上自己,或者说是原主,可在这种时候也是非常在意原主的面子和地位。   所为妻妻同体,柳淮絮不是那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置之不理的人。   予安是实打实的长孙,这两句话句句在理,予争的长篇大论算是给推翻了。   可予争还是不依不饶的,眼神暗示予四姑,让她把两人之前对好的话给说出来。   予四姑闭了闭眼,咬着牙开口:“二姑,待明年秋闱争儿…”   一听予四姑又要拿予争考解元说事,予二奶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啦,这事我之前就定好了,明日有老二带着安儿一起,淮絮说的没错,安儿为长,从前不懂事就算了,现在明事理了,长孙该做的都由安儿来做。”   被怼回来,予四姑的脸色发绿,心里不甘又不敢言的。   毕竟予二奶奶说的没错,祭祀之事大多都是由长孙带头。   从前是予安不懂事,家里又没有长辈,所以都是由她带着予争。   但说到底,予争不为长。   想到这她心里咽不下的气又上来了。   予安和予争两人同年,予争输在了生辰上,予安是开春时生的,予争则夏天生的。   两人没差几个月。   年纪还小的时候予四姑也没当回事,因为予老夫人也就是她大姑还在,她不敢多想,后来予老夫人不在了,争儿也分化成了乾元,那些不该懂的心思全都起来了。   这些年她虽然嫌弃予安,但也因为予安的行为而开心。   越是作越是闹,她就会越得益。   可一夕之间全变了。   予安越来越懂事不说,她还惹了众怒,连着予争往后在族里的日子都没有那么好过了。   虽说予氏宗族不大,做这个主没有多大的面子。   但聊胜于无。   往后予争说出去能有几分是几分。   是以,予四姑这些年一直都争着在族里表现自己,顺带着予争。   眼下这事除了让予四姑觉得脸上无光,予争也跟着无光。   所以两人今日才匆匆赶了过来。   想了这么多,予四姑更是着急,万一这个口一开,以后更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于是语气有些急切:“二姑,我这也是为了族里着想,安儿她什么都不懂…”   “行了!”   她这么一急,予二奶奶更是烦,语气严厉了不少。   予四姑是什么性格的,予二奶奶一手把她带她,比谁都要清楚,想到她那些烂事没忍住瞪了她好几眼。   予四姑一看这架势,气势弱了下去,看了看身边的予争,予争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微微对着予四姑点头,示意她该提提予栗了。   予栗回来的事儿,经由李屠夫传播已经半个村子都知道了。   予争听到的时候,就想着用这个说事。   当然,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如今正好就是。   予四姑眼睛转了一下,看了看予安和柳淮絮,又看了看予二奶奶和予二伯才开口:“二姑,我听说予栗回来了……”   予栗的名字一出口,予二奶奶和予二伯的脸色都变了变,一致的看向了予安。   被盯着还没琢磨出怎么回事,也回看着两人。   予四姑看了一下几人的反应,又继续说道:“从前,安儿容不下予栗,现在回来,又赶上寒衣节说不定怎么磋磨她,让人看了笑话,就这样,二姑和二哥也觉得安儿合适?”   予二奶奶听完沉默了一瞬,倒是予二伯眼睛立了起来。   之前谈话的时候他一直没空开口说予安是由他带着的,现在话说道了予栗的身上,他怎么也忍不住了。   予栗的事儿在族里都是默认的了。   嫡庶有别,孰轻孰重大家心里都有数,可予四姑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   这不是惹的予二奶奶不快吗?   他虽说也觉得予栗这孩子苦,但在母亲的威严下,从来不敢提。   现在予四姑提起,他也愤怒不已。   “予春,你三番四次的作妖,还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   予四姑愣住,看了眼予二奶奶,见她闭目养神,根本就不想多提。   可她又没说错,有没什么不能提的?   “二哥,难道我哪句话说错了?”   予二伯被呛了回来,想了想到底是不知道要怎么接好。   虽说他跟母亲一样看重予安,但这事到底是不光彩。   低下头,不言语了。   予安看着这几人闹来闹去的,烦闷的厉害,插言道:“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现在还磋磨予栗了?”   “她现在挺乖的…我觉得…甚好!” 第41章   这样的话出自予安的嘴里, 众人更是愣住。   只有予四姑最先反应了过来,指着予安对予二奶奶说:“二姑,你别听她胡说, 你看她之前干的那些事儿…”   予二奶奶黑着脸,训斥道:“行啦, 闭上你的嘴。”   厌烦情绪非常明显, 予四姑怔了怔,到底是没敢再继续吭声。   予争也不言语了。   事情到这步, 她们再多说就显得更不懂事。   她扯了扯予四姑的衣袖, 不想让她在继续多说:“母亲, 这些本来就是长姐的责任,如今长姐能撑得起来, 我们也乐得清闲。”   好话赖话,都让予争给说了。   要不是之前予四姑惹了祸,现在予争哪有这么硬气?   在家里数落了她好几天,出门也……   予二奶奶看了眼予争,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予安和柳淮絮, 挥了挥手,示意俩人过来。   虽说没手拉着手, 但也是走的很近。   予二奶奶看着两人走来, 心情好了不少, 笑了笑拉着两人的手放到了一起。   两手相触的瞬间柳淮絮手指微动, 下意识的想要抽开,又怕予二奶奶察觉动了一下便不动了。   她不喜欢触碰, 予安也别扭的紧。   手虽然没动, 但表情也不太好。   柳淮絮注意到了, 用余光瞟了她一眼。   予二奶奶心情好根本就不知道两人的小动作, 拍了拍两人相握的手说道:“妻妻同心,如今安儿懂事了,你们两人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予二奶奶也没注意身边有什么人,直言道:“该有个孩子了。”   听到这,予安怎么也忍不住了,直接把手抽了出来,瞪圆了眼睛:“二奶奶你说什么呢!”   说完又有点尴尬的看向柳淮絮,见她脸微红,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好。   予二奶奶该老封建的时候一点都不了。   把人家说的脸都红了。   此时此刻予安倒是不会认为,柳淮絮是因为跟她要孩子才脸红。   而是单纯的脸皮薄。   她们一个尴尬一个脸皮薄,但在予二奶奶看来,就都是害羞了。   老人家笑的眼睛都要没了,笑完又正色的跟予安:“你早点有孩子,我也能早点跟你奶奶有个交代。”   予安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嗯啊的应付着。   等把予二奶奶应付好了,柳淮絮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   去了这么一趟,这事儿也就算是定下来了。   明日予安跟在予二伯的身边,具体做什么不得知,反正跟着就是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一前一后,一句话都没说。   柳淮絮平时话本就少,她不吭声没什么,但予安突然这么安静下来,却会让人觉得不对劲来。   这不对劲也不是现在有的,从予栗昨日回来就开始了。   予安看到予栗的时候楞了许久,吃饭的时候也没怎么说话,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   还有今天说的那句话。   甚好?   予安能觉得予栗甚好,这事本身就不是那么靠谱。   柳淮絮想问予安到底是怎么想的,却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时不时的往后看予安,倒是把予安给看懵了。   被偷偷看了好几眼,予安也耐不住了,直接问她:“怎么了?总是回头看我。”   予安说话倒是没别的意思,可柳淮絮却听岔了,觉得予安是在调侃她。   低下头冷冷的说道:“没什么。”   一时间又冷了下去,予安也觉得有些堵着慌,没搭茬,走路快了几分把柳淮絮给超了过去。   ……   予安走在前面先到的家,一进门就看到予栗和武秋秋正坐着小马扎在聊天,因为心情不好,予安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俩人开口,予栗直接站了起来,磕磕绊绊的说:“长姐…你回来了。”   予栗先开口了,予安也没有不应答的道理,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去看了一眼水缸,见水快没有了,就拿着桶想要去挑水。   平时只有两人,现在多了予栗自然是用的多了,予安想着一会儿多走两趟,多挑点水。   结果她这一动,予栗也跟着动了,把水桶从她的手里拿了过去。   “长姐,我去挑水吧。”   她跟武秋秋回来的时候,予安和柳淮絮已经出门了,两人无事就在屋里聊天,这一聊什么都没做,予安回来就去挑水,予栗有些不自在,当然要抢着去做。   可她这么一动,正好把予安那根紧绷的神经给碰到了。   从知道予栗和柳淮絮的事,予安的情绪一直就不太好,神经紧绷又不自在,甚至还有一肚子的疑问,见予栗这样的状态,予安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烂事毕竟都是原主做的,她虽然是背锅的那人,但也还是看不惯这些行为。   更让她看不惯的还有予栗。   同样受到伤害,像柳淮絮那样的行为她多多少少还算理解一些,但予栗,她完全不理解。   正巧予栗的动作就被她憋着劲给戳破了。   她语气变的有些冲,对着正拿着桶的予栗喊道:“被折腾成这样,你就一点都不怨?”   予栗呆了呆,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干巴巴的叫着:“长姐…”   予安挥挥手,把予栗的手里的水桶拿了过来,又冲她喊道:“别叫了,我去挑水了。”   她也不是冲予栗,只是觉得这股劲不知道要往哪去好。   拿着水桶一出门,恰巧的就碰到了柳淮絮,一时间予安脸面部表情都不会管理了。   看样子,她刚才在屋里说的话柳淮絮都是听到了的,看她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她刚才凶了予栗还没觉得什么,现在被柳淮絮这么一瞪,心顿时有些虚了。   予栗什么都没做错,还要无端承受她的怒火。   这事她不应该这么做。   但跟柳淮絮也没办法解释,予安抿抿嘴,低下头错过身走了。   到了河边吹着冷风,予安才清醒了一些。   然后又把头埋到膝盖处,觉得自己糟糕极了。   在予二奶奶那还说着觉得予栗甚好,回到家后居然又凶人家…   太不应该了。   ……   从予安摔门而去开始,予栗的站在原地就没动过。   刚才两人对话的时候武秋秋一直没吭声。   予安虽然凶了点,但那话也是武秋秋想知道的。   被予安磋磨着长大,又做出这种事,予栗真的就不怨吗?   “予栗…”   被武秋秋扯着袖子,予栗回了声,扯出一抹笑容。   那笑,假的很。   武秋秋想也没想的说道:“别笑了。”   予栗收回笑容,眼神更是落寞了。   柳淮絮在门口还没进去,就算是没看到予栗的表情,她大概也能猜的到。   原因她也知道。   予栗可能未必不怨,但对予安的憧憬大过一切。   要说予安小时候过的不好,予栗更是。   父母早年双亡,身边只有奶奶和长姐。   予老夫人是宠爱孩子,但多少也有个先后,予安为长,又是从小养在予老夫人身边的,自然是更溺爱些。   对予栗的宠爱也都是悄悄的。   所以予栗,才是那个最缺爱的。   从小予安对她的磋磨她不怕,她怕的是予安不理她。   那次的事儿,她除了对予安行为的恐惧,更多的是觉得…予安不要她了。   柳淮絮是怨的,但又纠结于多年的情分。   而予栗…只是很单纯的,又惊又怕。   柳淮絮推开门,看着予栗和武秋秋,想了想还是把刚才予安那话给说了出来。   “刚才跟四姑闹了些不愉快,你长姐心情不好而已。”   果然,予栗听到这句话后双眼带了些光彩。   “你长姐还说,你很乖,她觉得甚好。”   话说完,予栗笑的眼睛都要没了。   柳淮絮无奈叹气,果然是个小孩子。   ……   知道予安夸了自己,予栗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拉着柳淮絮坐在小马扎上问来问去,予安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在二奶奶家发生了什么。   柳淮絮很有耐心的一一作答。   武秋秋也跟在身边听着,到了饭点的时候才走。   她走后,柳淮絮和予栗也开始烧火做饭。   说了一堆予安的问题,柳淮絮也想问问予栗现在生活的怎么样。   一问,予栗的脸色又变的不好了。   耷拉个耳朵,委屈巴巴的说:“就那样吧……”   见不得予栗这样,柳淮絮忙问道:“怎么?有人欺负你吗?”   予栗摇摇头,说道:“没有…公子和夫人都对我挺好的,就是……”   说到这予栗更委屈了,撅撅嘴:“就是……想家。”   予栗当时被卖到那家的价格不高,只是予安容不下她,也不想赎回。   现在,予安的态度软化了不少,柳淮絮想着要不要提提这事?   一时无言,柳淮絮想着自己的事儿,予栗扒拉着火堆。   她心里清楚,想回家这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长姐对她的态度虽然好了些,但……   未必能同意把她赎回来。   两人沉默的时候外面的动静明显,予栗听到动静,知道是予安回来了。   一扫阴霾,站起身出去迎予安。   “长姐…”   予安这一趟属实去的有点久,她在河边坐了一会儿怎么也觉得自己这事不对,怪不好意思的。   便挑完水回到家,轻声的把车放下,然后又转头去买点猪肉。   她记得,昨天武秋秋说到锅包肉的时候,予栗的小眼神渴望的看了她一瞬。   当时没当回事,这么一细想予安就有了主意。   拿锅包肉弥补她凶予栗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她晃了晃手里的肉,语气和善的说:“给你买肉了,晚上做锅包肉。”   酸酸甜甜的锅包肉,应该没有人不喜欢吧。   更何况,予栗那小眼神,崇拜又期待。   肯定比谁都会更喜欢的。 第42章   昨晚的饭菜都是柳淮絮和予栗做的, 所以予安还没觉得…予栗那么能吃。   一盘子的锅包肉,予栗吃了差不多有一半。   这菜好吃归好吃,但予安吃过很多次了, 柳淮絮上次也吃过一次,只有予栗,压根就见识过。   又因为是予安做的菜,所以吃的格外的香。   为了弥补过意不去的情绪,予安又做了一道简单的炒土豆丝。   两道菜加一起, 予栗吃的更多了。   予栗顾着吃, 可柳淮絮没有,她时不时的看向予安,想着刚才的事。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才能提起赎回予栗这事。   赎回予栗用钱, 虽然现在家里的钱还不够, 但比起钱, 更重要的是予安得同意这事。   晚饭后,予栗抢着收拾碗筷,予安和柳淮絮也没跟她争,让她去了。   今日出去打水的时候,予安看天色不太好的样子, 怕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会下雪, 所以把家里的破灯笼翻出来, 想再去砍点柴。   要是下雪了,砍柴可就费劲了, 所以最后是把这几天的量都砍出来。   她前脚出门,后脚柳淮絮就跟她走了过去。   予安没想那么多, 也不知道柳淮絮有事要跟她说, 忙着自己的, 折腾来折腾去的。   柳淮絮就站在她的身后,跟着她。   好一会儿,予安才感觉出来,柳淮絮怕是有话要跟她说,停下手边的活,问她:“你怎么了?”   说话间,雪花飘飘荡荡的落下来,正好落在了予安的鼻尖上。   微凉,没一会儿就化开了。   这一下雪,予安就急了起来,跟柳淮絮说:“有事等会儿再说,我先把柴砍了。”   下雪天还不怎么冷,可下了之后就要冷的多了。   烧的柴火要比现在多出将近一倍来,要是不够用的话,她们的都会冻够呛。   柳淮絮也知道,也不急于一时了,而是折返回屋里,告诉已经收拾完东西的予栗,再多烧些柴火。   现在下雪,到了后半夜肯定会冷。   予栗乖乖听话,烧起了火,又往炉灶里添了些煤炭。   热水烧开了好几次,予安进屋的时候跟她们说:“屋里现在暖和,赶紧洗洗澡,过两天天气冷了洗澡也麻烦。”   她说的轻飘飘的,可柳淮絮脸色倒是不自然了起来。   这屋里就她一个坤泽,予栗虽然还没分化,但也有大概率会分化成乾元,洗澡这事被予安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柳淮絮觉得躁得慌。   予栗本没想多,只是看柳淮絮的脸色,也有点别扭。   “长…长姐…柴火够吗?我再去砍些柴吧!”   予栗说完,也没等予安回应,把灯笼和斧子拿好出去了。   予安愣愣的看着这两人,一个表情尴尬,一个行为尴尬。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要说起来,予安觉得也不怪自己。   她让人洗澡有错吗?   也不是要当着别人的面洗,有…那么尴尬和别扭吗?   而柳淮絮脸色告诉她,好像是有的。   予安支支吾吾的开口:“你…你先洗…我去跟她砍柴!”   忙忙叨叨的走了,剩下柳淮絮独自尴尬。   ……   说是砍柴,其实也没有什么砍的。   之前予安去山上拿回来的那些刚才都已经被她砍的差不多了,还有些之前剩下的,她从柴房拿出来,抱到了院子里。   本来她不确定予栗能不能做好,想要自己来的。   但予栗坚持,并且,还真的砍的不错。   反正是不比她差。   开始砍的时候雪花还小,等过了一会儿,雪花越来越大,最后一片片的落在两人的身上。   予安说要先回去,予栗却坚持要砍完。   主要是怕柳淮絮还没洗完,自己回去尴尬。   虽然还没分化,但有那么一丝不确定性,予栗觉得自己还是注意点好。   没多时,柳淮絮洗完澡了,头发还滴着水就过来喊两人了。   予安见状皱了皱眉。   这大冷天的外面还下雪,柳淮絮头发没干,就敢出来了?   她语气急了些,催促柳淮絮:“头发一会儿结冰了,快进屋里去。”   柳淮絮一愣,摸了一把头发,果然结冰了。   二话不说又退回了屋里。   予栗在一旁看着长姐和嫂子的互动,眨眨眼,心想着…   长姐要是早点这样,可能嫂子也会喜欢长姐的吧?   两人为什么能够成婚,予栗比谁都要清楚,而且…她也知道原主对柳淮絮的心思。   予栗敏感心细,一早就发现了的。   “好啦,我们也进屋吧。”   因为想到从前,予栗听到予安这话的时候卡壳了一下,才应道:“好…”   然后乖乖的跟在予安的后面。   柳淮絮洗过澡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把两人洗澡的水都放好,一个放在了屋外,一个放在了里屋。   “予安就在这洗吧,予栗…回屋里洗。”   这差别待遇…予安砸了吧两下嘴,想着予栗还小,让着点也没毛病。   结果倒是予栗先不乐意了。   “长姐去屋里洗吧,我就在这…”   予安挥挥手,打断她:“不用,就这样,快洗完睡觉。”   予栗张张嘴,到底是没反驳。   不过她抢着到了洗澡水。   ……   这一晚,予安还是要在柳淮絮的屋里睡,进门前予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进去。   她以为自己洗了那么久,柳淮絮早就睡了,没想到居然还坐着等自己。   想到砍柴时柳淮絮跟在自己的身边像是有话要说,予安才明白她为什么等自己。   虽然一会儿要一起睡,但予安也没有那么不客气的就进被窝,而是坐在边上。   问柳淮絮:“是有事要跟我说?”   说心里话,予安现在有点对柳淮絮这样打怵。   这人看起来是个外冷内热的,可说起正经事来是真的不含糊。   予安看她的眼神坦坦荡荡,可这样的一个环境下,柳淮絮还是有些紧张。   扯了两下头发缓解了一下情绪,柳淮絮开口:“我想跟你说予栗的事。”   “予栗?予栗什么事儿?”予安不解的问道,不是因为她不清楚,而是现在太清楚了,不明白柳淮絮再说哪件事。   是说起从前,还是说起以后。   予安的眼神太坦荡了,柳淮絮一时间有点叫不准,予安到底是想通了,还是压根就没往哪方面想。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试。   “我想让予栗回家的事。”   说完,柳淮絮又去看予安,见她还是那样,没有一点惊讶的意思。   稍微放心了些。   又继续说道:“当初是你非要用予栗抵债,对方也说过若是你有能力偿还…可以把予栗赎回来。”   对方人家不差予栗这么个乡野出来的小丫头,只是予安实在是没有了抵债的东西,才把予栗给抵了过去。   当时那户人家说的明明白白,成为陪读,若是乾元以后可以作为家里帮工或者其他,若是坤泽就要成为侍妾。   予安也可以拿钱赎回。   但当时予安是铁了心给予栗送走,压根没想过还钱这事。   现在嘛…   柳淮絮也只能试一试。   虽说她是从小看着予栗长大的,但说到底,予栗在家还是要听予安这个长姐的。   事情的原委,予安都已经清楚了。   其实她也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   予栗十四五岁,还是个小孩子,一直放在别人家里她也真是看不过去。   若是往后分化成乾元还好,要是坤泽,那就难逃小妾的命运。   想到这些,予安有些不忍。   本就是想着把原主欠下的债都还了,予安自然也是想到这个了。   把予栗赎回,她心中也轻松不少。   可眼下她要是直接就说同意这事,又怕柳淮絮多想。   毕竟这两天对予栗的行为,柳淮絮都侧目看了她好几眼了,要是在这么痛快的话…   想完这些,予安开口说道:“我同意赎回,只是眼下家里哪有这么多的银子啊!”   这话,显得自己改变不少,但又实打实的在乎银子。   可柳淮絮现在也没那么在乎这些了,她想要的是予安的一句同意。   关于钱财这事,她没太指望予安。   “银子的事儿,我再想办法,你能先同意了就好。”   柳淮絮接话接的太快,好像就等着她同意似的。   予安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说这事…也只是想让她开个口子,具体怎么做,柳淮絮压根就没指望过她。   不过也是,人的想法和看法,哪能一夕之间改变?   又想到初到这个世界,柳淮絮冷言冷语,让她去赌坊,让她去青楼,想要眼不见心烦。   而现在已经能跟她同睡在一铺炕上了。   这改变,也不算小了。   “那行,我们睡觉吧。”   可能是因为这事予安同意了,柳淮絮心里的那颗石头也落地了,动作都轻快了不少,予安说要睡觉,她居然要先一步去把油灯吹灭了。   可这么一去,却巧了的跟也要去吹灭油灯的予安撞了个满怀。   软若无骨,带着冷香的身体往怀里撞,予安条件反射的就伸出手接住…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猛的松开了手。   上半身悬空,柳淮絮维持不了平衡,就在要摔倒的时候,予安又接住了她。   要说刚才还没反应过来,柳淮絮现在是彻底反应过来了。   两人的距离太近,让柳淮絮身体不自然的抖了一下,抓住予安的手臂就是推,距离又拉开了。   柳淮絮的身体又抖了抖,心慌的厉害,予安看她那样心情也有些烦躁,语气不顺:“这可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两手摊开,那模样十足的气人。   柳淮絮本来就心慌,现在却是变成了羞恼。   跟予安的亲近有着本能的恐惧,可予安…   予安又没说错,刚才确实是自己撞过去的。   低头咬唇,柳淮絮羞恼的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油灯最后还是予安吹灭的。   柳淮絮窝着身子背对着予安。 第43章   予安心情通畅, 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下,失眠的变成了柳淮絮。   予安睡的越香,柳淮絮心里就更是别扭。   明明这是自己的房间…真让人气恼。   更让人气恼的是, 她刚才居然真的是自己扑进了予安的怀里。   她心里防备予安防备的厉害, 如今却主动投怀送抱。   撞上去的那一刻, 她懵的不行。   淡淡的桃花酒香四溢, 惹的她本就不太稳定的腺体刺痛了一下, 好在只是一瞬, 要是再多…柳淮絮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虽然她现在相信了予安说会越来越好的话, 但不代表她心里的那根刺就没了。   相反,更是让她觉得负担。   看似哪里都在变好,柳淮絮心里也宽慰,可这道坎她很难迈过去啊。   不提不想没有肢体接触的时候, 她看到予安现在的样子也很开心, 一旦有了…   柳淮絮想到了今日在二奶奶家的事儿,二奶奶拉着两人的手, 天知道她多想抽出来, 一走了之。   可理性告诉她不可以。   虽然说当时那事之后,予二奶奶问过她的意见,也安抚她的心情。   可这事毕竟是她自己经历的。   况且就算她百般不愿,予二奶奶也未必会信。   她从来都不是予安的童养媳, 但在外人眼里, 甚至予安的眼里, 就是这样的。   予老夫人让她在予家学这学那, 是想让她将来嫁人后过的更好, 但没说过要她一定嫁给予安这话。   而是让她自己选择、   有老夫人在, 她有依仗。   可老夫人没了, 没有了那个给她做主的人…   柳淮絮越想越难受,辗转反侧,怎么也没有睡意。   甚至越想越精神。   睡熟的予安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转过身跟柳淮絮脸对着脸,含糊不清的说着:“唔…快睡觉吧。”说完又转过身去,背对着柳淮絮。   柳淮絮僵直了一瞬,看着予安转过去的背影,才放松下来。   微微叹气,心里忍不住的想,要是没有这事,或许就会好了。   她也不会这么有芥蒂。   想完柳淮絮又觉得自己是在异想天开,这事怎么能算是没发生过呢?除非是她换个人,或是予安换个人。   …   昨夜一场大雪,到天渐亮的时候才停,那时柳淮絮刚刚睡下,等天彻底亮了,予安还没醒,柳淮絮就先醒了。   坐起身,看着予安没心没肺的睡相,无奈叹气。   一出屋,又碰上了早起的予栗。   柳淮絮柔声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予栗揉揉眼睛回答:“早起惯了的。”然后把外面的衣服穿好,准备出门去扫雪。   穿外衣时柳淮絮见到予栗内里的棉袄有些旧了,才想起来前两日去集市买的棉袄还没给予栗。   她买了三套,一人一套,不止予栗,她跟予安的也忘了换上。   “予栗,等一下。”   折返回屋,把给予栗买好的棉袄拿了出来,青灰色的,予栗喜欢。   予栗双手接过,柳淮絮才说道:“这两日忙的忘了,你快去把棉袄换上,看你身上那件都旧了。”   予栗现在穿的这件是去年柳淮絮给她买的,外衣倒是那人家给她准备的,柳淮絮心里明白,予栗重情,外衣崭新可棉袄估摸是一直穿着她买的这件。   虽然柳淮絮每年都买,但也架不住长时间只穿这一件。   北方冬季漫长,一件棉袄穿这么久,肯定是要旧了的。   等下要去扫雪,予栗有些舍不得穿,举了半天跟柳淮絮说:“嫂子,我把棉袄先放回屋里,等一会儿出门穿。”   柳淮絮点点头,予栗又笑了笑,把衣服放回去才拿着扫帚出去。   等予栗雪扫的差不多了,予安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了一会儿呆才从被窝里爬起来。   穿衣服的时候看到炕边的新棉袄歪了下头,面露疑惑,而后又恍然大悟。   哦,对。   去集市的时候柳淮絮买了新的棉袄。   藏蓝色的,她还挺喜欢。   换上了新的棉袄,又穿好外衣,予安从屋里出去,正巧碰到扫完雪进屋的予栗。   “长姐,你睡醒了?”   予安还有点迷瞪,声音柔和的回应:“嗯,醒了,要去扫雪。”   予栗笑的眼睛弯弯:“长姐,我扫过雪了,一会儿该吃饭了。”   “哦。”   两人对话结束,予栗还在一直笑,把予安给笑精神了。   心里琢磨着,原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可爱的妹妹,磋磨个什么劲?   她家人缘分单薄,只有奶奶一人。   原主这一家人也算不少了。   都被她祸害个够呛,让自己穿到这里来受这些冷眼。   几日吃过饭后,就一起出发去了祠堂,族里的人大部分都到了,就剩下予二奶奶还有予二伯没来,予安几人找了个角落站着,可站了没多久,予安就感受到了不少人的注视。   有的是看她,有的是看柳淮絮,还有予栗的。   反正就是被人看了遍。   予安没搭理,柳淮絮和予栗也没什么反应,没一会儿的功夫予二伯搀着予二奶奶来了,这些人的目光才收回去。   予二奶奶站定,说了几句话,就坐到了一边,让予二伯主事。   予二伯把予安叫到了身边。   周围的人多看了两眼,被予二奶奶都瞪了回去。   这种祭祀活动予安是第一次参加,但多多少少跟后世的也都差不太多,予安跟在予二伯的身后,祭拜祖先,上香磕头,然后一众人又到予氏祖坟扫墓。   烧寒衣。   跪在予老夫人面前的时候,予安跪下磕头,心中默念着:“老夫人,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如今占了您孙女的身体……”   好半响,说完了心中所想,予安站起身发现柳淮絮和予栗两人都看着她。   怔了怔,知道两人为什么这样看着她,但她…没什么想要说的。   祭拜完老夫人,又来到了原主父母的墓前。   予安还是那样,跪下默念着,等说完了话,予安算是松了一口气。   心中的杂念也小了不少。   反正现在是她做主,往后怎么做都是她事,也不需要考虑什么。   予栗生母的墓就在原主父母墓的旁边,从前每次祭拜的时候,予安都会训斥予栗,说是小妾的坟墓等进祖坟就算不错了,还想着祭拜?   所以这次,予栗依旧是没敢动,怯怯的看着予安。   此时的予安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所以就当做看不见的样子走开了。   予栗心中诧异,看着予安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站在她身边的柳淮絮,问道:“嫂子,长姐这是…”   “没事的,你放心去给你娘烧寒衣。”   “嗯!”   祭祀过后,一行人到了予二伯家吃饭,饭菜都是予二婶儿准备的,都是素食。   吃饭的时候予安注意到予四姑和予争,安安静静的吃饭,果真就一点作妖的迹象都没有。   做过饭,几人往家里走去。   予栗在后面一直磨磨蹭蹭的,起初予安还没觉得怎么回事,后来才想起来,予栗多半要走了。   走的时候还哭唧唧的,拉着予安的手舍不得。   看了一眼予栗,安抚的说道:“放心去吧,我会想办法把你赎回来了。”   予安这么一说,予栗哭的更凶了,连忙问道:“真的吗?”   “真的,比珍珠还真。”   柳淮絮没想到予安能把话说出来,她还想着自己告诉予栗呢,她这么一说。   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触动了一下。   抿抿嘴,对予栗投来的疑问眼神,给予了肯定。   “是真的。”   ……   送走了予栗,回到家就只剩下予安和柳淮絮两人。   予安不知道要跟柳淮絮说些什么,便先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琢磨了一天,自己应该去干点什么挣钱,刚刚有个初步的计划时,柳淮絮过来敲门了。   “吃饭了。”   “哦。”   吃饭时两人相对无言,碗筷是予安抢着收拾的。   按照平时的习惯,柳淮絮多半都是吃完饭就会回屋里,但这次没有。   予安想着,自己这两天纠结的事儿,也该是跟柳淮絮说说了。   “淮絮,我有事跟你说。”   柳淮絮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像知道予安有话要说似的,抱着膝盖坐在小马扎上,仰头等着她。   “予栗的事儿也有了解决的方案,眼下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想出去找点工做。”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晚点就去县城了,等…”   柳淮絮眼神闪烁,似乎是很难接受予安说的话,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予安沉默了一瞬,本来是想说不知道的,可对上柳淮絮的眼神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眼神里似乎有不舍,还有点期待。   一向冷冰冰的人突然这样,予安很不适应。   这样的不适应,让她的表情都变的有些不正常。   柳淮絮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解释道:“我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就算予安不管怎么作和闹,都是在自己身边的,冷不丁说要走。   她心情也有些复杂,在自己身边怎么样都好,可出去了,她也怕予安受欺负。   但…又期望予安出去闯荡一下。   柳淮絮站起身,突然间就开始变的絮絮叨叨的:“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你记得把衣服都带好,还有你准备去哪里?”   “你容易吃坏肚子,在外面要注意点。”   说了一堆,见予安一直没有个反应,柳淮絮也觉得自己话有点多,闭嘴了。   予安勾唇,实在是不理解柳淮絮此刻的行为:“你每天防我跟防贼似的,怎么这时候又开始叨唠起这些了。”   “我走了,你不应该高兴才是吗?”   “能说出这些话,可真不像你。” 第44章   予安话音刚落, 柳淮絮面容瞬间僵住,眼神有些不可置信。   但又…觉得情理之中。   予安的性格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的。   是她,变的不正常了些。   柳淮絮抿着嘴, 跟予安对视, 半响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予安也不指望她说什么, 挥挥手说:“算了, 你没必要担心我, 照顾好你自己吧。”   予安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过分的, 都是她的心中所想, 说出这些话的柳淮絮确实不太符合她平时的风格。   但要说…这些事柳淮絮有什么错吗?   好像还真没有。   可她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错呢?   也没有。   就是大家都没有错,合在一起才更让人难受。   因为她没办法说出对柳淮絮的不满,也没法指责她什么。   站在柳淮絮的角度,有些事是合理的。   所以, 只有远离些,远离些才能让大家都舒坦一些。   两人相对无言, 静默的站了一会儿, 予安先回了屋子。   予栗没回来之前她就有这些想法了, 年轻打工挣些钱,发展的话她就时不时的给柳淮絮送些钱回来, 反正外出务工的人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这日子, 也不至于被人说三道四。   这些日子予安考虑最多的就是这方面,要是一门心思的走了, 再也不回来。   虽然比原主强,但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所以,远离些, 但又不彻底断了, 是最好的法子。   谁让她顶着人家的身份, 真是没办法为所欲为。   只能是眼不见心不烦。   远离这些糟心事。   安安稳稳的睡上一宿的觉,第二天早上予安连早饭都没吃就出门了。   她外出打工的想法也不是这一天才有的,之前就有过了。   在集市的时候也跟谢方打听过了。   泽源村属北方,冬季严寒打工的地方属实是少,天气冷谢方的胭脂也不好卖,之前予安就出过主意说两人一起合伙干点什么,谢方也是动了心思的。   眼下她没有什么钱,想做什么一个人是不成的。   到了县城,予安先是到集市转了一圈,没看到谢方的人影,跟着旁边的人打听了才知道谢方家住在哪,拐来拐去的总算是找到了谢方的家,抬手敲门,过了一会儿谢方出来开门,见到予安诧异了一下,说道:“予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也不怪谢方诧异,一是予安带着行李,二是予安从没登过她家门,居然自己就能找到。   问了一句还没等予安回答,谢方拍了下大腿,打开门迎她进来,还笑着说:“瞧我,哪有在门口就问人家的,予姐你快进来…”   予安笑笑,也不在意,跟着谢方进了门。   “娘子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谢方喊完,没一会儿罗梦竹就抱着孩子出来了,见到予安也惊讶了一下,笑着打招呼:“予姐来了?嫂子呢?”   她问完,谢方也才想到似的,问予安:“对了,嫂子跟你一起来了吗?”   予安和柳淮絮的关系到底如何,谢方不得知,按照她的思维怎么也想不到两人关系会是那样,于是便问出口了。   这一问,倒是把予安问尴尬了。   谢方和罗梦竹都是好心,两人又不知情,所以这么问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这些事太具体的,予安也不太想说。   只是笑了笑,随便扯了个谎:“她先在家,等好一些了再把她接过来。”   谢方没多想,把予安迎进屋来,又吩咐罗梦竹准备些饭菜,她跟予安好好吃上一顿。   没有柳淮絮来,罗梦竹多少有些失望,但心里也明白,予安和柳淮絮不住在县城,如今过来往后还都是未知,以后好了自然是能接过来的,但在最开始的时候,拖家带口的来完全是给自己日后增加难度。   罗梦竹把女儿交给谢方,嘱咐她:“照看好栾儿。”   谢栾今年两岁,长得更像谢方一点,有一双笑眼,可可爱爱的。   予安还是个挺喜欢孩子的人,看到谢栾便起了逗弄的心思,把谢栾逗的咯咯笑。   有妻有女的生活,予安一直都挺羡慕的。   不过,对于前世的予安这一直是奢望。   现在嘛。   一言难尽。   想到这些,予安的笑容淡了下去,谢方还以为予安是想媳妇了,便宽慰道:“予姐你放心吧,等日子越过越好,你就可以跟嫂子团聚,到时候再生个可爱的孩子,日子就美起来了。”   予安沉默一瞬,然后顺着谢方的话敷衍了两句。   可心里却不这么想。   她跟柳淮絮之前的那些烂糟事儿,谢方毫不知情,有些话没办法说。   有孩子是断然不可能的。   不愿多说,予安就把话题扯到了买卖上,谢方一听也被她给带着走了。   当初卖米的时候,予安就想过要来集市上做些别的,跟谢方聊过自己的想法,谢方也认同。   她卖胭脂水粉这些也就只够谋个生活,温饱行,要是生活再好一些就难上加难了。   在则说,往后她还想跟罗梦竹再生两个孩子。   她跟罗梦竹家里人丁稀薄,这一辈都没有个兄弟姐妹,所以希望谢栾能有,往后的生活也不至于孤苦。   所以为了好的生活,她一定要更加发奋。   两人聊到具体做什么的时候,予安开口:“谢方,我也没什么大的能耐,除了种地和身体素质好了一些,就是会做个菜了,所以我想着我们在集市上出个摊,我负责做,你负责卖,好与不好的只能说往后看了。”   民以食为天,小商小贩虽不起眼,但什么事儿不是从小到大的?谢方心里也有数,就算再怎么不好,大不了她再回去卖胭脂。   所以思考了一阵,拍着大腿喊道:“成,予姐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我刚才路过买了些肉,我们一会儿给你们做,你们尝一尝怎么样。”   “好。”   罗梦竹的饭菜做了一半,予安就加入了进来。   现代社会锅包肉的做饭有两种,老式和新式,但现在没有老式新式这一说,这一切都是崭新的。   予安炸完肉,熬了一个汤汁把肉片翻炒了一下,出锅了。   谢方和罗梦竹两人是第一次见到这菜,表示新奇,尝了尝都赞不绝口。   就是罗梦竹的口味偏甜一些,觉得有点不够甜,谢方倒是觉得可以。   “不着急,以后还会有新的做法,这道菜因为酸甜可口,当做小吃来卖可以,下饭菜也是可以的。”   饭桌上两人把这事合计好了,就聊到了予安住所的问题,谢方和罗梦竹想着予安留在家里住,可予安觉得不妥。   人家妻妻二人带着孩子一起,她住进来算是怎么回事?   于是又一合计,谢方说她干娘家的房子要租,一家人都都搬到了隔壁县城去,就把租房这任务交给她了,说是看好了人就先住进来,等日后回乡的时候,谢方再把租金交给他们。   予安一听,激动的差点想要抱着谢方转一圈,可到底是忍住了。   房子不大,只有一个上屋和一个下屋,一家人住有点挤,但予安一个人住还算的上是宽敞。   说起租金的时候,谢方说不着急,等买卖做好了予安再给就行。   予安知道谢方是替她着想,但一分不出也不是那么回事,这个社会的房子和房租都没有那么贵,两间小屋子一月的租金也才一百五十文,予安不想因着这点钱就占便宜,把钱交给谢方,让她一定收着。   安顿好之后,予安躺在陌生的小屋子里,居然久违的感受到了一种舒坦。   虽然房子是租来的,但往后这片小天地将会独属于她。   ……   不知不觉,予安走了快两个月了,天气也越来越寒冷,没了予安,家里的大小事务又都要靠柳淮絮一个人,秋季的白菜收了,每日打水做饭这些杂活也都是柳淮絮一人的事儿。   予安没安分那一个月之前,柳淮絮也都是自己一个人这么过来的,可那短短的一个月竟然让柳淮絮生出了一点些许坏毛病。   从前予安打水都是推车去,可柳淮絮推不动,只能一桶一桶的打,天气渐冷,河水也开始结冰,每次去打水对柳淮絮来说都很艰难,那河水冰冷刺骨,柳淮絮每次打完水回来,都要缓上好半天。   也从早上打水改成了冬天打水。   当初没注意,现在想来,予安想走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开始的时候柳淮絮还没觉得怎么样,后来发现,予安把水打的满满的,柴房里也堆满了柴火。   身在其中的时候柳淮絮没觉得,但等人走了,柳淮絮开始想…予安那一个月还真的挺不容易,而且,自己时不时就要给人冷脸。   柳淮絮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里,突然生出一种孤独感。   幼时父母不在,有予老夫人她的家就在。   可老夫人没了,她全心全意都在予家这对姐妹身上。   一个人让她挂心,一个让她又气又恨。   如今…却因为没人在身边,而觉得孤单。   若是予安还是从前那个予安就好了,那自己孤单的原因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她。   武秋秋来的时候,正好看在柳淮絮坐在小马扎上,头正埋在膝盖里,她站在门口小声的叫着:“淮絮姐姐…”   柳淮絮猛地抬起头,神情木然了一瞬,然后反应来过来人是谁,开口说道:“是秋秋啊…”   语气里有些淡淡的失落,武秋秋不明白失落感从何而来,只有柳淮絮自己知道,她刚才听岔了,还以为是予安回来了。   武秋秋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了柳淮絮双手通红,估计是因为打水造成的,一个健步走过来,握住柳淮絮的双手,想要给她焐热,可柳淮絮却怔了怔,默默的把手抽了回来。   低声说道:“我手凉,别冻着你。”   柳淮絮为人向来疏离,但心里是暖的,武秋秋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   年少时,武家是予家的佃户,母亲和大哥打理田地为了给娘亲看病,时不时的会有银钱不够的时候,甚至连租金都交不起,那时的柳淮絮还会替她们求情。   武秋秋虽然小,但这些年柳淮絮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她的不容易也看在眼里。   想着武大去集市回来后带回来的消息,武秋秋觉得还是赶紧说出来的好,让她也高兴高兴。   “我大哥去集市后告诉我,予安姐姐在集市里做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不过就是予安姐姐太忙了,两人没说上几句话…”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她好与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着这些话,柳淮絮心里有些开心,又有些委屈:“只要…她能过的好就行了。” 第45章   “来, 您要的半斤锅包肉。”予安穿着麻布衣,系了一个围裙,把锅包肉递给一个中年女坤泽, 还嘱咐了一句:“这个口味不算太甜,要是回去尝了觉得甜度不够, 还可以换这种。”予安伸手指了指谢方给另一个人递过去的锅包肉说道。   经过两月的发展, 锅包肉的口味,从正常到偏甜, 甚至最近还加了番茄口味的,这位坤泽妇人要是便是最开始的口味, 售卖这么久, 予安更是肯定了, 坤泽的吃东西的口味大多要比乾元偏甜一点, 所以予安在调味的时候多放了些糖, 当然原本的口味也保留着。   做买卖,最重要的就是要客人满意。   这位坤泽妇人来买过几次了,每次都会听予安这么说上一遍,知道她是心细, 也愿意来多买几趟。   就是有些麻烦,每次都要跟予安解释一遍。   “我来你家买过好几次了, 口味我都知道了的, 老板下次可要记得住我哦~~”   听完这话, 予安也觉得有些尴尬,不过也不怪她。   自从开始支起这个摊子, 除了前几日只是够本之外, 往后的生意都是越来越好的。   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满打满算只有五百文, 抛去房租和买些用的东西, 就剩下三百多文,拿出了三百文做启动资金,予安出三百文,谢方倒是想多拿一些的,予安没同意。   两人是合伙关系,必须要一致往后才好算账。   谢方坚持,并且说主意都是她出的,自己只是打下手的位置,要是不多出,平分钱财她不心安理得。   后来予安好说歹说的,才把谢方这想法给改变。   主要是,她来到县城做事不容易,要是没有谢方的帮助,一个人只会更难,所以谢方的作用非常大,去定期买肉,讲价还有东西的置办,大多数都是谢方在做,她在这方面就只能给谢方打下手。   所以两人也算是对等的,只是各自的领域不同罢了。   甚至包括她身上的围裙都是罗梦竹给谢方做的时候,给自己带了一个。   这事虽小,但贵在人心。   “予姐…肉要不够了…”   谢方喊了一嗓子,予安赶紧应道:“哎,这就来。”然后又转头看向坤泽妇人笑了笑说:“下次来,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嘿嘿。”   坤泽妇人也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锅包肉:“锅包肉很好吃,祝老板生意兴隆哦~”   “谢谢~!”   予安现在脸上总是带着笑,毕竟生意越来越好谁会不开心呢?   猪肉正常价格是四十文左右,有时涨价会贵一些,但县城卖肉的多,除了年节的时候很少会涨到五十文,不像予安在村里的时候,那价格比县城还要贵。   县城卖肉便宜,又加上谢方去找的相熟的人定期买肉,一开始是她们自己去取,因为量少,后来越来越忙,需求量也变大,所以价格低了,正常情况是三十文一斤,偶尔整体上涨的时候也会涨一些,但都算是合理的情况,并且对方还会给送货上门。   一斤锅包肉卖六十文,半斤三十文,抛去原料和调味品大豆油之类的,从最开始的不赔本,到现在两个月积累出来的客人,差不多每天要卖十多斤将近二十斤,眼看着到年底了,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谢方的干娘过年的时候会回来一趟,到时候谢方可以把租金给人家,予安到那时候就是一口气交一年的房租都不成问题。   想到之前卖米的日子,每日挣得也不少,但那些只是短暂的时间,现在卖锅包肉,长期以往都可以做。   除了天气不好时会少一些之外,其余时间都会挣得不少。   予安心里美滋滋的,把肉裹着鸡蛋和面粉,放在锅里开始炸。   最开始予安做的时候是不放鸡蛋的,可为了味道更好能多挣钱,投入的成本自然也是大了不少。   中午饭点刚过,罗梦竹带着谢栾来送饭,问两人一上午的情况,不算不知道,这简单一算才知道,一上午居然卖了就有十多斤的肉,年节的气氛越来越重,逛集市的人也开始多了,每天挣的钱都比平时要多了些。   罗梦竹也开心,笑眯眯的问予安:“现在生意越来越后,予安姐年后能把嫂子给接来了吧?”   予安筷子一停,面目表情有些僵硬。   罗梦竹以为是自己说错话,让她想起柳淮絮心里不是滋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跟谢方闲聊起来。   予安倒不是因为想柳淮絮了,而是想起前些日子她遇到武大的事儿。   当时赶到中午最忙的时候,她跟武大也没说上几句话,等她闲下来的时候,武大已经走了。   他问予安,快过年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第二个就是…柳淮絮一个人生活挺不容易的,他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太多的忙。   予安始终都是一个人在生活,不是没向往过家人。   尤其是这些日子跟谢方一家的相处中,让她羡慕不已。   有时罗梦竹聊天的时候,会提那么一两句柳淮絮的事儿,甚至也还会调侃她那么两句。   予安每次都一笑而过,但心里也不是没惦记过。   柳淮絮的日子过的也并不好,对她嘛,也就是冷了些,也没其他的。   那日武大来,她其实是想让武大帮她带些银子给柳淮絮的。   没道理她现在过的好,一点都不顾着柳淮絮。   别的感情不说,就以她这个身份,就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可武大没有等到她闲下来,钱也没拿。   如今罗梦竹又提起,予安一时间就想的多了些。   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回还是不回,予安也还没想好,但钱总是要拿回去一些的。   “还有锅包肉吗?”   饭刚吃了两口,回家的事儿也还没想好,摊位前就来了客人。   罗梦竹本是想去帮忙的,可一看现炸好的锅包肉并没有,这事还得靠予安。   予安又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口吐不清的说道:“这就来…等一下!”   来人年纪不大,长着一双跟谢方差不多的笑眼,只是看样子是个坤泽,整个人温温柔柔的,甜甜的笑着:“你再吃几口饭,我不着急的。”   “没事,我吃的差不多了。”予安把饭放到一遍,擦了擦手,就开始炸肉。   那小娘子就站在一旁等着,不慌不忙的。   倒是把予安给急个够呛,现在天气冷,她要是动作慢一点的话,罗梦竹送来的饭该凉了。   吃凉饭的滋味可太难受了。   速度虽然快了不少,但味道还是没差别的,予安这两个月把做锅包肉的步骤记得滚瓜烂熟,怎么做味道都不会差到哪去。   调味的时候,她问小娘子:“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摊位上有三个牌子,分别的酸甜,偏甜和番茄口味,小娘子犹豫了一瞬,伸手指了指偏甜的牌子:“要这个的。”   “好嘞。”   予安把锅包肉包好,笑着递给她。   小娘子接过锅包肉,见予安是个乾元便没好意思把钱直接递给她,放在了桌上转身就要走,予安拿钱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包裹,看样子是隔壁摊位卖的烧鸡。   人还没走远,予安高声喊道:“小娘子,你东西落在这了!”   那小娘子闻声一顿,缓慢的转过头来,脸色有点发红,小跑着过来,拿了自己的东西跟予安软软的道了声谢。   予安笑了笑说道:“下次别忘记了。”   小娘子脸红:“好的~”   等人走了,予安赶紧就去拿那份属于自己的饭菜,还是有些凉了,不过也还好…吃了也不会怎么样。   予安身高体长,长相英气又漂亮,撩人也不自知,罗梦竹看了一眼谢方,谢方立刻就懂了自家媳妇的意思。   予安刚才那笑容,别是坤泽了,就她一个乾元看着都觉得特别的舒心,人家小娘子脸红也正常,可…   “予姐,你平时都是这样吗?”   予安累了半天,虽然刚才吃了点,但是又折腾了一气,还是饿了的厉害,埋头吃的很认真,谢方说话她听到了,但没注意听说什么,一抬头嘴角还挂着饭粒,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平时都这样吗?”   “什么样?”   “就…就对…”   谢方说话支支吾吾的,罗梦竹在一旁听不下去,插言道:“就是对坤泽都是这么柔声细语,堆满笑容?”   话音落,予安怔了怔,有些不解…   刚才她有罗梦竹说的那样吗?   刚才她不只是对顾客的一种善意笑容吗?   眨眨眼,反问道:“对顾客柔声细语不对吗?”   罗梦竹被她问的一愣,捅了捅谢方,让她说话。   “其实梦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予姐你笑起来有点好看,估计这些未婚的坤泽小娘子们,都会有点…”   有点啥,谢方没说清楚,但意思到了。   予安也明白过来了。   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挺清楚的。   不笑的时候有点严肃感,但是一笑这个劲就没了。   反而带着温和的气质。   她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现在一想,确实刚才那个小娘子脸红了。   怕眼前这两人误会,予安站起身来,解释道:“我总不能板着脸卖东西吧?所以我真的不是…”   “哎,那个是不是淮絮姐姐?”   话说到一半,罗梦竹突然指着予安的身后说了这么一句,愣了楞,予安也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没看到正脸,只看到一个侧脸。   多半是柳淮絮。   予安还没反应,罗梦竹便催促道:“予姐,你快去看看啊?”   下一秒予安没先追过去,反而是翻了翻兜里的钱,想着要是碰到了正好顺便把钱交给柳淮絮一些。 第46章   柳淮絮是跟着予大姑一起来的。   予二奶奶听说了予安外出打工的消息之后, 起初还是有些不相信的,但一个月过去了,一点予安不好的消息都没听到, 甚至还在村子里听说过那么几句,予安在县城做起了买卖, 还算是不错的样子。   予安有上进心, 予二奶奶非常的欣慰,但又一想到柳淮絮自己在家, 也有点担心。   她年纪大又是乾元,多去看柳淮絮怎么也不方便,予二伯和予松也不方便, 予二婶儿又毕竟差了一层, 所以予大姑回娘家的时候, 予二奶奶便跟她说了几句, 让她没什么事就去看看柳淮絮。   予大姑不在泽源村住, 在隔壁的丰源村住,因着在村边住离予安家倒是不远。   予大姑听了予二奶奶的话, 便偶尔去那么一两次, 这次是快赶上年节了, 想着叫上柳淮絮一起去办些年货。   予大姑温顺和善, 这些年来柳淮絮对她印象向来不错,又加上前些日子柳淮絮雨露期不稳定,予大姑来那么一两趟让柳淮絮对她更是心存感激。   她不是没有心的一个人,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里清楚。   就像对予老夫人, 她尊敬又爱护。   两人是坐着村边的马车一起去的, 一路上有说有笑, 予大姑没提从前那些糟心的事儿,只是挑着她觉得的好事说:“我听说安儿在县城做的小生意还挺火红呢,大奶奶地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提起予安,柳淮絮淡淡笑了笑,应道:“是…予安确实有出息了。”   上次武秋秋带来的消息,她是真心为了予安开心。   那股淡淡的委屈,后来也消散了不少。   想来也没什么,那委屈只是孤独的委屈,还有予安走了那么久,没回来过一次的委屈。   从前日日需要她挂心时,没少麻烦她。   可如今…   柳淮絮闭了闭眼,想把这些情绪淡去,可予大姑还是注意到了这些。   从前予安不懂事,她没劝过柳淮絮些什么,可如今予安懂事了,有些话予大姑觉得还是该说出来了。   下了马车,她伸出手拉着着柳淮絮的手,动作温和有礼,柳淮絮却还是微微挣了下。   她不适应,非常不适应有人触碰。   雨露期意识不清的时候还好,可一旦意识清醒,她的防备心就会很重。   可眼前的人是予大姑,动作温和,表情和善,柳淮絮渐渐的消了那戒备,放松下来身体任由予大姑的手攥着。   虽说都是女性,但女坤泽的手感要比女乾元细软的多。   女乾元君皮肤虽然也软嫩,但骨骼硬朗一些,总是有些不一样的。   看着柳淮絮适应下来,予大姑才开口:“淮絮,你雨露期快到了吧,有些话…大姑想跟你谈一谈。”   两人边走边说,予大姑说话语气也非常的舒缓,柳淮絮就算知道下面要说的话是什么,但还是没打断予大姑,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我都是坤泽,我清楚的知道坤泽的不公,并不只是这世道,还有身体上的原因,乾元君虽然也有雨露期,但不似坤泽这般难熬,尤其是还未被标记的坤泽,更是难上加难,不似乾元,标记与不标记的一点影响也没有。”   “所以,淮絮,就算是为了自己着想,你也该软化一些。”   “安儿固然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如今她改邪归正,你也该给她些机会。”   道理都懂,可有些事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能过去的。   予大姑的好心柳淮絮也明白。   心里的话没办法跟予大姑说,只能敷衍着:“我知道的,大姑。”   予大姑知她敷衍,拍拍她的手说道:“我知道让你多迈一步不容易,但也要为自己往后着想,你跟安儿毕竟是妻妻关系。”   柳淮絮没再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劝解的话点到为止,多说也无益,予大姑也不再多言语,而是拉着柳淮絮逛起来。   她也是存着些撮合的心思,想着带柳淮絮来见见予安。   可予安在哪,她也不知道,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问别人,只盼着两人有缘分,逛着逛着就能遇到。   两人没买太多的东西,怕存不住。   虽然天气寒冷,但留到过年的时候吃总是不那么新鲜,于是便买了些春联和鞭炮之类的。   予大姑家里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一个是坤泽,一个是中庸,都成婚了,最小的女儿是个乾元,比予安小两岁,去年也成婚生子了,她家孩子多,小一辈的更是,所以一家人过年热闹,买的东西也多。   反观柳淮絮,只买了春联,还有少量的鞭炮,跟予大姑手里的一堆零食相比,真的是差的太远了。   过年的时候,她不知道予安能不能回来,也不知道予栗能不能回来,买的东西真的是没必要太多。   予大姑刚看到她的时候还想着问她怎么就买这些东西,可后来一想原因也没再问她,这话问出来纯粹是心里添堵,谁家过年不喜欢热热闹闹呢?   于是便拉着她接着逛,看到卖糖人的时候,她想着家里小孙子喜欢吃,便打算多买几个拿出去,可一个两个还好,多了就需要时间,等着的功夫,予大姑怕柳淮絮无聊,便对她说:“你去附近逛一逛,这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柳淮絮应声,转身离去之前还多看了一眼糖人。   她想起来上次逛集市的时候,予安给她买过,很甜。   可她现在没有心情吃,反倒是想吃糖葫芦了。   酸酸甜甜又嘎嘣脆的,她一会儿找个人少的地方吃掉,再回来跟予大姑汇合。   可糖葫芦的位置变了,柳淮絮越走越远,终于在集市最热闹的地方找到了糖葫芦。   交了钱,拿过糖葫芦,便四处张望着打算找个安静的角落,可这一看,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予安笑着递给一个坤泽东西,柳淮絮细看了一眼,是锅包肉。   那坤泽接过东西的时候,还红着脸笑了笑。   柳淮絮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就见罗梦竹指着她的方向跟予安说了什么,一时间柳淮絮想也没想的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   因为这样的予安太陌生了,陌生的她不太想面对。   可她的步子哪里有多快呢?走了没多远就被予安给追上了,从后面叫她:“淮絮,你等我一下!”   想着不理睬,但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予安的步子也缓了下来,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笑着说:“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两月不见,予安变的更黑了一些,可能是因为长期在外的原因,反观自己…   干农活的时候晒不黑,这冬日里整日都在家,又白了一些。   柳淮絮怔怔的看着她,脑子里除了这个暂时没别的想法。   可到了予安眼里就不一样了。   她本来还念着柳淮絮,可一见面却又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她收了笑容,把手里的钱递给柳淮絮。   “这是一两银子,除了过年用还有日常的花销,剩下的可以攒着把予栗赎回来,过段时间我还会给你送些钱来。”   说完,见柳淮絮还是冷冷的,也不拿钱。   她的耐心也快用的差不多了,把钱塞进她的怀里,又把心里想说的话告诉她:“之前想回去一趟送银子的,但实在是忙不开,前两日见了武大哥想着让他把钱给你送回去,可当时太忙了…”   “你照顾好自己,我要回去忙了。”   感觉起来,予安话多,柳淮絮冷冰冰的,可实际上在柳淮絮的心里,她倒是觉得这样的予安更冷漠。   这让她很不适应,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钱她都想要还回去。   刚刚伸出手,把钱往予安身边一送,予安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这些日子其实她后悔过,柳淮絮没做错什么,临走的时候还把她给怼了一下,所以如今见了柳淮絮才这么兴冲冲的追上来,可看到柳淮絮的样子。   她又后悔了。   语气也变的硬邦邦的:“这钱你收着,是赎回予栗的。”   “我回去忙了。”   她不应声,予安也觉得无趣,说完就要回去继续忙,可两人一错身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柳淮絮手里拿着的糖葫芦。   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脚步也放慢了些。   她这心软的毛病是治不好了,看到这糖葫芦,她竟然想起了头一次给柳淮絮买糖葫芦时,这人别扭的模样。   倒是跟现在有点像。   于是又多说了一句:“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两人对话的时候,予大姑正巧卖完糖人,往这边走过来,临走近的时候正巧听到了予安的这句话。   本着撮合两人的态度,予大姑没让这话掉在地上。   “安儿,淮絮一个人在家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   予安闻声回头,见是予大姑,便行了个礼,叫了声:“大姑。”   予大姑挥挥手,继续刚才的话:“安儿,大姑说的话你上心些,你如今争气我们全家都为你高兴,但你留淮絮一人在家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予安被训,默默的低下头,可心里对这话倒是不认同的。   就看柳淮絮那个样子,也是根本就不在意她回不回去的,予大姑说的不是没道理,但情况根本就不是那么个情况。   予大姑没注意到柳淮絮什么样,只是看着予安,抓着她的手问:“还有十多天就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这个嘛…”予安挠头,今天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可还没想出来,一时间就卡壳了。   柳淮絮在一旁听着,本是没什么表情的,听到予大姑这么问,瞬间就把目光放到了予安的身上。 第47章   予安迟迟说不出来, 予大姑见状斥责道:“平日忙就算了,过年哪有不回家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啊!   柳淮絮她…   予安的目光扫到了柳淮絮的位置, 眼神一下就定住了。   隔着予大姑两人对视着, 很快, 柳淮絮就把自己的眼神收了回来, 看向别处。   予安眼睛尖, 瞧到了柳淮絮的耳尖泛着红。   予大姑还等着予安说话, 没想到她却越过自己往后看。   知道后面站着的是柳淮絮, 予大姑也跟着看过去,同样发现了柳淮絮的不正常。   这会儿的功夫,耳朵的红晕下去了,但表情却有那么几分不自然。   予大姑见状, 也不再斥责予安, 而是拉了她一把,给她往柳淮絮那边凑, 然后又说道:“你们小两口过年当然是要一起的,安儿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本来还犹豫的予安,这么一下是更说不出话来了。   柳淮絮也不说话。   两人都别扭极了。   见两人这样,予大姑也不提两人凑在一起的事儿了, 而是提起了予二奶奶:“安儿,你二奶奶还在家等着你回去呢,你要是过年不回家拜年, 她老人家可是可不会轻易饶了你的。”   “我…”予安挠挠头,刚开口说了个我字, 又把予大姑给打断了。   “你要是太忙就晚些回来, 但再晚, 年三十都要回家了,知道不?”   柳淮絮还是默不作声,也不敢在抬头看予安,只是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直到予安说了句话,她才松了口气。   从前再怎么样,过年的时候予安都是在家过的,甚至过年予栗回家的时候还能给个好脸色,再往前还有予老夫人的时候更是热闹一些,予安会在予老夫人面前耍宝闹笑话。   予老夫人不在,虽然冷清了些,但人还是全的。   所以刚才听到予安对回家过年这事儿这么排斥,她心里也确实打着鼓。   问出来了,她现在心里也松快不少。   予安出来的太久,那边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而且话也说的差不多,她便说要先回去了,让两人回去的路上小心,临走的时候予大姑又嘱咐了一遍:“过年一定要回来。”   全程,柳淮絮依旧没说什么话,可眼睛却一直盯着予安看。   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住了。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予大姑注意到柳淮絮的手里拿了一个糖葫芦,便问道:“淮絮,这糖葫芦是安儿给你买的吗?”   柳淮絮摇摇头:“不是!”   予大姑撇撇嘴,骂道:“这臭丫头是真不会哄人,连个糖葫芦都不给你买!年轻的时候你大姑父每次都会买些小零嘴哄我开心呢。”   说完这些,予大姑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怪不得这么久了还得不到媳妇的心!   予大姑的语气难得这么冲,柳淮絮转过去看向她,拿着糖葫芦解释道:“我是买完糖葫芦遇到她的。”   想了想之前予安还给她买过两次糖葫芦,还有一次糖人,她又补充道:“之前来集市,予安给我买过两次糖葫芦,还有一次糖人。”   予大姑听了她的话,怔了怔,本来是怕柳淮絮心里不开心,她先替人说出来,没想到…   柳淮絮居然会替予安说话。   可又转念一想,柳淮絮这人恐怕就是这样的一个性格。   人的好与坏,她分的太清楚了。   予安曾经做出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儿,可她却从没彻底的放弃予安。   一方面是因为老夫人的情分,养育之恩大过天。   另一方面就是从小跟予安一起长大的情分。   可她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予安对她的一点好,她记得。   予安对她的不好,她也记得。   这样不能说错,但真的挺累的。   ……   说话的功夫没多久,予安回去的时候正开始忙着,本来谢方都打算自己试一下了,结果看到予安回来赶紧把她给叫了过来。   她要是弄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去,方法她也都记住了,但手生的很,予安来了很快就供应上了。   因为正忙着,罗梦竹也没着急走,而是在旁边帮着忙,有人买她就给递过去,然后收钱。   等忙过了这一阵子,三人才有时间说上几句话。   罗梦竹上来就问:“刚才是淮絮姐姐吗?她怎么没过来呢?”   “她是跟族里大姑一起来的,置办年货,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提起柳淮絮,予安的话并不多,甚至还一边做着零碎的活一边回答罗梦竹。   罗梦竹跟谢方成婚多年,还有了孩子,关于感情这方面还是能看出来些的。   之前见到柳淮絮的时候也没多想过,心中的想法太过根深蒂固了,哪有妻妻在一起是没有感情的?   有的可能淡些,比如予安和柳淮絮,有的可能强烈些,比如她跟谢方。   但终归是妻妻啊,哪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可这次见予安一点都不想提柳淮絮的态度,她就觉得,这两人的感情肯定不像她想的那么好。   但予安不愿意多说,她也不能逼着问什么。   “我先带着孩子回去了,你们早些回来,正好吃晚饭。”   一听罗梦竹要走,谢方缠人的劲上来了,罗梦竹抱着孩子,她就费劲的揽着人家的腰,腻腻歪歪的说:“那就辛苦媳妇了。”   罗梦竹平时脾气还好,一遇到谢方这样,总是会嫌弃她,这不一被揽着腰就开始凶巴巴的:“你放手,这这么多人呢!”   “媳妇又嫌弃我。”   “行啦,别啰嗦了,我回家去了。”   “媳妇…”   “滚!”   谢栾看到母亲被嫌弃还在罗梦竹的怀里咯咯的笑着,谢方跟媳妇亲近不了,就抱着谢栾狠狠亲了一口,又遭到罗梦竹一个白眼,嫌弃道:“粘人精,我走了。”   罗梦竹一走,谢方就委屈巴巴的凑到予安面前诉苦:“予姐你看,我媳妇这么嫌弃我…”   予安无语,翻了大大的白眼,没理谢方。   就这…还好意思叫嫌弃?这明明就是在撒狗粮。   要说嫌弃,她那才叫被人真的嫌弃!   想想刚才柳淮絮看到她说不出两句话的样子…谢方那叫什么嫌弃?罗梦竹有哪句话没理她吗?   没有!   ……   往后的两三天,锅包肉开始供不应求,每天都是离关市还有一段时间她们就没有原料了,只能收摊。   从腊月二十三那天开始,两人每天多订了十斤的肉,这样才差不多卖到关市。   这几日里,予安忙忙碌碌,除了挣了多少钱就压根没关注过别的事儿,还是谢方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趁着午饭过后休息的空挡,谢方问予安:“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个小娘子几乎每天都来?”   予安想了一瞬,然后摇摇头:“小娘子我没注意,不过有几个大娘倒是天天过来…”   谢方:“……”   “确实,那几个大娘也是天天都来的,可我说的是小娘子!”   予安被谢方说的更懵了。   那几个大娘每次过来都会说上那么几句,所以予安印象更深刻,至于谢方说的小娘子嘛,有几个,但她都没有记住。   见予安懵的样子,谢方无奈,只能提醒她:“就是那个你一笑,脸就红了的小娘子!”   “哦…想起来了,怎么了吗?”   “你不觉得她对你脸红不正常吗?”   “可能是人家脸皮薄?”   予安皱着眉,认真思考的样子还真是把谢方给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小娘子你记不住,倒是把大娘们都记住了,简直就是…”   就是什么,谢方卡壳了,一时间竟然没有词语形容她,倒是予安给她补上了:“妇女之友?”   谢方一听,实在太贴切了,拍着大腿说道:“对对对!就是妇女之友,实在是太贴切了!”   予安淡定回复:“哦,正常。”   谢方倒是难以理解了,她本意是想敲打一下予安的,上次柳淮絮来集市这事她也注意到了,还以为是两人分开时间太久,感情变淡了。   她倒是没想过两人压根就没什么感情,毕竟曾经的予安还跟她比谁的媳妇更漂亮。   也就只以为是媳妇不在身边太久,又出现了一个长相不错的小娘子。   可…   压根就没注意到人家小娘子,反而注意到大娘们是怎么回事!   这更糟糕!   谢方蹲下身,把予安也拽了下来神神秘秘的问:“所以予姐,你是喜欢年长的吗,年长到大娘们那个年龄…”   “呸!你胡乱想些什么呢!”   予安怎么也没想到谢方脑洞这么大,以为她喜欢大娘那种的。   她说的妇女之友,是因为她从小到大对阿姨什么的就比较放松,说话多一些,一来二去就混得熟,反而是同龄的人她会拘谨一些。   可她不并恋母啊。   她把这些解释给谢方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对小娘子没有兴趣,大娘们更没有!”   这下谢方大概理解一点了,那就是稍微大一点的比较感兴趣。   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予安见她那样不对,就问她:“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些?”   谢方本来还支支吾吾的,后来还是说了实话。   “上次嫂子来,我看你太冷淡了,就以为你们感情出了问题,现在我不觉得了。”   “予姐,你肯定是爱惨嫂子了!”   谢方肯定的语气,让予安有些懵,反问道:“你从哪…觉得的?”   “害,从你说话呗。”   “你说你不喜欢年纪小的,太年长的也不行,我记得嫂子大你五岁,这不都很符合你的标准吗?而且嫂子也确实漂亮啊。”   予安:“……”   竟然无法反驳她。 第48章 评论+更   予安必须得承认, 第一次见到柳淮絮的时候,就觉得柳淮絮那人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简直就跟…谢方说的没差。   完全就是理想型的那种。   可这些都只是硬性条件, 在往细点说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话她没办法跟谢方说太多,也就顺着她的话, 她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   闲暇时间过得快,谢方没说几句两人就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就剩下最后一份锅包肉的时候, 谢方说的那位小娘子又来了。   本来没注意到的予安, 经过谢方这么一提醒, 也不想往前凑了,她在后面炸肉,让谢方卖给人家。   全程就没说话,等人走了, 予安回头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谢方八卦的眼神。   “予姐, 你刚才没过来, 人家小娘子的眼神都要望眼欲穿了。”   予安知道她在开玩笑,但还是唬她:“去, 别闹, 小心我告诉你媳妇你跟小娘子眉来眼去!”   一听到自家媳妇,谢方一点八卦的心思都没了。   “别别别予姐,我不跟你闹了!”   谢方收了笑容, 一脸正色的说道:“不过嘛, 也不是我闹, 而是刚才那位小娘子真的问你了。”   予安淡淡的看着她, 打断道:“好啦, 该收摊了。”   她不好奇是好事, 谢方也不再多说, 而是跟着予安一起收摊。   可好巧不巧的,两人往回家走的路上却碰到了那位小娘子和她的家人。   予安现在住的地方,跟谢方家就是隔壁,所以两人回去都是走的一路,就在快到谢方家的时候,谢方家另一个隔壁正巧出来人了。   正是那位娘子和她的娘亲。   两人挽着手正要去买什么东西。   这户人家搬来的时间也就比予安早了不到一个月,谢方之前见过几次小娘子的娘亲,也算是认识了,见到人了自然是要打声招呼的:“李婶儿出门啊?”   她没注意到身边的那位小娘子,等打了招呼才看清楚…   予安倒是看到了,本来是想跟着谢方一起跟人打个招呼,没想到却是先看清楚了那位小娘子。   小娘子见是予安,脸红的低下头,往娘亲的身边凑了凑。   李婶儿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也没看出来,谢方跟她打招呼,她还热情的回应:“是,刚吃完饭,出门转转…”   又把视线放到予安的身上。   “阿方,锅包肉的小摊,就是跟你这位乾君做的?真是好吃呢…!”   “李婶儿,这位是予安。”   谢方介绍完,予安也礼貌的回应了李婶儿:“李婶儿喜欢就好,有空我跟阿方跟您送来些。”   “不用不用,你们做生意不容易,哪能让你们送呢?”   “不用送呦,下次我家丫头去买的时候,多给一些就好啦,哈哈…   李婶儿这人看着就是个热情的人,不过倒是没想到还会开玩笑,予安的情绪被她感染到了,也笑着说:“这是一定的,买半斤送一斤都成!”   两人一问一答间,算是没了谢方什么事儿。   不过嘛…她这次也是真信了,予安就是个妇女之友。   平时她见李婶儿只是说上那么几句话,倒是没有见过李婶儿高兴成这样。   “哎呦,瞧我,忘记跟你们介绍了,这是我家大女儿,李瓷。”   李瓷红着脸,有些扭捏的跟两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又退回到李婶儿的身后去,李婶儿见女儿这样,笑哈哈的说道:“瓷儿年纪小,见人总是害羞些。”   可谢方看到躲在身后的李瓷时不时的就看向予安。   那眼神绝不对劲。   不止是她,就是李婶儿看予安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跟看女婿似的。   予安是没这方面的心思的,所以根本就没注意人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以为这李婶儿太过热情。   但第一次见面又不好问些什么,只聊了聊两人生意上的事儿。   聊的差不多了,李婶儿带着李瓷离开,方向跟予安和谢方正好是相反的,所以背过身的时候李婶儿偷偷问女儿:“刚才那个乾元你觉得怎么样?”   李瓷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回答娘亲,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道:“娘亲说的是哪个?”   “害,自然是阿方旁边的那个,阿方都已经成婚了,你这丫头明知故问啊。”李婶儿越是这么说,李瓷的脸就越是红。   最后在李婶儿的软磨硬泡下,终于是说了实话。   “前几日我去买锅包肉的时候,就遇到过她,娘亲…”   从刚才李瓷的反应,李婶儿就看出来了。   “娘亲当然知道你见过她,刚才你看她的眼神都被瞧到了。”   李婶儿这人性子直,就算的对女儿也是一样,平时李瓷已经习惯了娘亲这样,可到底这次跟平时不同。   李瓷一时间更觉得羞了,嗔怪道:“娘亲,你别胡说,我哪有…”   “是是是,你没有,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被这样问,李瓷思考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更胜,声音也扭捏起来:“唔…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   …   另一边的谢方跟予安也回到了家里,吃饭的时候谢方还想着要不要跟予安说说这事儿。   可看她对这事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想了想还是不要说了,人家都没那心思,就算自己是觉得提醒,多半也会惹人烦,所以纠结了一会儿,谢方也不纠结了。   连着几日都忙早出晚归的,谢方也把这事忘在了脑后,两人一直忙到年二十九才算闲下来,因为这天谢方的娘来了,还有就是…快过年了,人家买的都是些大鱼大肉,像锅包肉这种的小零嘴自然是买的少了。   所以两人合计,过了晌午就把摊给收了。   予安已经想好了,还是要回家过年的,等收了摊她就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因为快过年了,集市热闹非凡,但两人的摊位前人却没几个,所以还没过晌午,两人就准备回家吃饭了,也省的让罗梦竹过来送饭。   “锅包肉,还卖吗?我要半斤。”   两人东西收了一半,却来了位客人,予安抬头下意识的就笑着应声:“不好意思…我们收摊了。”   说完话僵了一下,来人竟然是李瓷,而且又因为予安说完话红了脸…   就,让予安有些不知所措。   谢方也听到了动静,把盆放好,也抬头说着话:“你今天来的晚了,我们已经收摊了。”   因为有谢方在,李瓷更为紧张了一些,攥着手不好意思的抬头看,声音有些沮丧的说:“哦,那好吧。”   予安这人吧,心是真软,就见不得人这样,转头跟谢方说:“你把锅收了吗?”   “还没,收了盆。”   “那你把盆拿出来,再卖给她一份。”   李瓷闻言抬头,看着予安忙碌的身影,笑了笑,声音软甜的说道:“谢谢予姐姐…”   上次谢方介绍予安的时候李瓷就记住了予安的名字,这几天在心里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句予姐姐,这么一叫完脸是更红的厉害。   予安倒是没想到她想那么多,甚至还觉得她脸红的样子,有些…尴尬。   敷衍的应了两声就开始忙活着干活,剩下的肉不少,大概有一斤多,予安一股脑的都给炸了,然后按照之前李瓷选的口味做了出来,递给她。   “过年了,你拿回家给家里人吃。”   予安一直带着笑,让李瓷害羞又心动的,说话都开始磕磕绊绊:“不…不行的…多少钱我给你。”说完就要拿钱,予安想要阻止却怎么也没成功,最后予安只要了半斤的钱。   “剩下的,算我送给你的。”   “谢谢…予姐姐。”   拿着锅包肉李瓷往后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予姐姐会在县城过年吗?”要是在的话,她可以找机会见到予安,可予安的回答,让她想法破灭。   “不是,我家不住县城,过年的时候会回家去过。”   “哦,好吧。”   谢方看着李瓷垂头低落的样子,觉得有些话不说不好,要是李瓷一直陷进去也不是那么回事,便似开玩笑一样开口:“予姐过年,当然是要跟嫂子一起过了呀,那么久不见嫂子,肯定想了,是不是予姐?”   李瓷闻言,小脸煞白的看着予安。   予安的视线倒是没放在她的身上,而是转头跟谢方说:“我哪有想她?”   哪有想…她。   所以还是有个她,李瓷听到予安的话,眼眶都红了红,有些难堪,两人的对话她也听不进去了。   她低着头,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有人,一转身就跟人撞到了一起。   被吓了一跳,又觉得是自己不对,惊声的喊道:“啊…对不起!”   柳淮絮扯了扯嘴角,淡淡的一笑,温声说道:“没关系。”   这到是把李瓷弄的更不好意思,把人撞了,自己还瞎叫什么!   她一抬头看到柳淮絮,愣了愣。   心想,这个姐姐好漂亮…   美的冷淡,说话却很温和。   予安跟谢方也听到了李瓷的那声尖叫,一起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巧也看到了柳淮絮温和的跟李瓷说话。   被撞了居然还能这么温和,予安心里有些不爽。   自己不故意的时候,柳淮絮哪次不是凶巴巴的?   现在见到年轻的小妹妹,居然还会温和的笑了?   …就,挺气的。   所以,予安没跟她说话,而是继续收拾东西。   柳淮絮本是来接予安回家的,却没想到没接上予安,就先看到她把人家坤泽小娘子弄的脸红又害羞的模样,一股无名的火一直在心里压着。   见予安看到自己也不说话,那火快压不住了。   跟李瓷说完话,柳淮絮往前走两步,到予安面前,声音比刚才更是温柔:“乾君,我来接你回家过年了。” 第49章   “乾君, 我来接你回家过年了。”   话音刚落,予安拿着锅的手抖了抖,差点把锅给摔下去。   这么温柔的柳淮絮是什么鬼啊?   僵硬的回头, 对上柳淮絮温柔的笑容。   予安的心颤了颤。   本来柳淮絮长得就漂亮,平时冷冷的是一种风格, 但现在…冷不丁这么一温柔下来,予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可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甚至还有点…痒痒。   对, 就是痒痒。   柳淮絮难得的乖巧模样,让予安忍不住想要撸一把,可她心里也清楚,这人可不是能随便撸的。   “咳……”予安轻咳一声, 刚想说点什么, 谢方赶紧把话给接了过去, 冲着予安喊道:“予姐,还能等啥呢?快点收拾啊,然后赶紧跟嫂子回家过年。”   予安:“……”   本就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她,更是没话讲。   她抬头看了眼柳淮絮,发现这个还是笑吟吟的,丝毫不见平时的冷淡,让予安纳闷。   就这几天不见的功夫, 柳淮絮到底发生什么了?   突然笑成这样, 好奇怪啊。   不过嘛, 当着谢方和李瓷的面, 予安就算再怎么奇怪, 也应着声:“等我收完摊, 再回去收拾些东西,我们就回家去。”   柳淮絮还是笑容满脸,软软的答应:“好的,乾君。”   予安身子一僵,到底什么没在继续说话,而是在谢方的“带领”下,收拾的更快了一些。   两人忙忙碌碌的身影柳淮絮看在眼里,一旁李瓷不可置信又难隐委屈的模样也被她看在眼里。   上次她来的时候就见过这位坤泽小娘子了,但当时没有多想,这次嘛…   柳淮絮垂眸,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想的。   自从上次跟予大姑从集市回来后,予大姑的话就总是在她耳边响起。   让她多迈一步是难,但对予安态度好一些,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予大姑说的在理,这个世道对坤泽又太多的不公平,就算她实在忍受不了,跟予安和离,可谁人不知道她跟予安的关系?   除非她能走的很远,远到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   可自问,她没那么硬的心。   予安才有一点好,她放心不下。   予栗如今还没回家,她也放心不下。   再有…予安也确实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也开始宽慰自己,不如让放下那些芥蒂,就算不能跟予安以妻妻关系共处,也应该能够像从前那样。   可这次在看到予安跟人嬉笑,她心里却忍不住的开始难受起来。   从前予安顽皮不懂事时,招惹了那么多的人她只有生气,可她变好才几个月却,自己却变成了这样。   柳淮絮心里也十分的不解,刚才怎么就没忍住,要那样说话……   “这位姐姐…你是予姐姐的娘子吗??”   李瓷知道自己早就该走了的,可心里那股不认输的劲上来了,非要等予安开口说,说完了,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   可是看着柳淮絮长得比自己漂亮,又温柔,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好阴暗。   听谢方说的时候,还想着她一定要见见予安的娘子,是不是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好的多,要是不如自己的话…   还没等她想好不如自己怎么办,却一头撞在了人家的身上。   人家人美心善的,她那点想法更是无地自容。   于是大着胆子跟柳淮絮说话,想着说上那么几句,在把心里想的祝福的话说出来,可她一开口,柳淮絮的脸色变的异常的冷淡。   她不了解,柳淮絮倒不是故意冷着她,只是刚才那劲儿早就过来,李瓷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又正想着事儿,回头看她的眼神就是最自然的,说话的语气也淡淡的:“嗯,是。”   在李瓷心里,柳淮絮温柔姐姐的形象瞬间变了。   以为她两副面孔,在予安面前一副面孔,在自己面前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原本想说的是予姐姐有姐姐这样温柔的娘子,真是有福了。   如今却变了味道:“姐姐有予姐姐这样的乾君该是知足了。”   柳淮絮听到这话,眼神一凛,刚刚看到予安对着李瓷笑时的心情又出来了。   甚至更强烈。   火气蹭蹭往上涨,可脸上却堆满了笑,李瓷看到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支支吾吾的说道:“予姐姐那样温和的人,应该配上温柔的娘子,而不是像姐姐这样…”   柳淮絮眼睛微眯,脸上的冷意更甚:“像我什么?”   “像你…啊…就…”李瓷双手放在胸前,她现在又慌又怕,根本就说不利索话。   柳淮絮见状又跟着问了一句:“不是像我这样,那应该是像你这样吗?”   李瓷听到这话脸红了红,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越这样,柳淮絮越是生气。   抿着发白的嘴唇,往前迈了一步,她一动,李瓷也跟着往后退,最后实在是绷不住,直接就跑了。   予安和谢方收拾完东西的时候,柳淮絮的脸还是冷着的。   明显是从刚才的情绪中没缓过来。   看到予安的时候甚至还有点迁怒…   觉得予安拈花惹草!   一路往回走的时候,柳淮絮只是默默的跟在予安的身后,予安倒是没想多,只以为是刚才人多,所以柳淮絮才温柔起来,如今就剩下这几人了,按照她的性格,冷淡下来倒是也算正常。   不过谢方不知道,也没注意她冷不冷,时不时的还会问柳淮絮点什么,可柳淮絮回答的也都很平淡。   刚开始的时候谢方还没觉得怎么回事,后来就觉得了。   也闭嘴了。   直到见了罗梦竹,柳淮絮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了起来,跟罗梦竹聊起了天。   租房的地方就在隔壁,予安就没让柳淮絮跟着她一起折腾,把她留在谢方家跟罗梦竹聊天,倒是谢方带着谢栾一起过去帮她忙的。   等收拾完回来,罗梦竹跟柳淮絮已经做上饭了。   予安看着一堆东西有点傻眼,她还以为她们两人这是要赶紧就回去呢。   “予姐,跟我嫂子说好了,吃完饭你们再回去。”   柳淮絮也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淡,语气倒是还算热情。   不过,不是对她热情,而是对罗梦竹热情。   她是这样对予安说的:“梦竹留我吃饭,正好我也想她了,叙叙旧。”   ……好的,你们姐妹情深,互相思念好吧?   这几个月跟柳淮絮相处来看,她对谁都不算热情,予栗和武秋秋属于太过相熟,比对她热情也不算稀奇,可罗梦竹…   算这次,柳淮絮才见罗梦竹第二次,怎么就这么喜欢人家?   这是柳淮絮没孩子,估计有孩子啊,都能跟罗梦竹做亲家!   甚至…予安这一想就有点深,目光放在了谢方的身上。   恐怕柳淮絮是个乾元,都能跟谢方抢媳妇。   谢方被予安注视,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便问道:“予姐,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干嘛。”   予安闭闭眼,说道:“没什么,这不是要过年了吗,多看你两眼,怕想你想的很。”她是不敢把刚才想的话说出来,怕谢方打她,不过嘛,这话也没好到哪里去。   谢方啪的一声拍在她的后背,嫌弃道:“予姐,咱们俩都是乾元,你肉麻不肉麻???”   这一下把予安拍的龇牙咧嘴的,狠狠的想着,乾元说这话恶心,她们坤泽说就不恶心吗????   要平等啊行不行!   可谢方掌力惊人,她不敢多说话了。   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是挺安静的,直到…罗梦竹把她的心中说想给说了出来。   “淮絮姐姐,我们定个娃娃亲好不好?等以后你跟予姐有了孩子就跟栾儿成婚。”   两岁的谢栾被娘亲点名,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看了也不懂,又继续吃饭了。   柳淮絮也眨眨眼,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又看了看予安,想着两人这样的关系,孩子什么的…   不太现实。   予安也想到了,直接岔开了话题:“梦竹,你叫她怎么一会儿嫂子,一会儿淮絮姐姐的。”   果然,罗梦竹被她给带跑偏了,梗着脖子说道:“我想叫什么就叫了,有时是跟着阿方叫,但看到本人的时候,我还是想叫淮絮姐姐。”   “哦,你开心就好。”予安龇牙一笑,反正她只是想把话题扯开,不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这叫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饭后,谢方给予安和柳淮絮叫了一辆马车,专门送她们回家的,本来予安想着不用,但被谢方问道她那一堆东西怎么办时才想起来,自己的东西到底有多少。   本来她来的时候是没有太多东西的,但是自从想好要回家过年开始,她有空的时候就会去买些年后,这几天的时间就买了不少,现在拿回去是有些麻烦,所以就听谢方的了。   再说,现在挣钱了,也该享享福了。   上了马车没多久,予安晃晃悠悠的开始有些犯困,加上的东西又多,她跟柳淮絮挨的很近,一晃悠就撞到了柳淮絮的身上。   清清凉凉又软甜的味道一入鼻,予安瞬间就精神了。   尴尬的看着柳淮絮,想要开口解释,但难得的柳淮絮并没有什么反应,还伸手扶着她,让她坐正身子。   予安不可思议,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柳淮絮歪着头,不明白:“什么怎么了?”   “我刚才碰到你了。”   “我知道。”   语气非常平淡,就好像这些都很正常一样。   要是别人还真算是正常,可这是柳淮絮啊,这不正常的好不好????   予安下意识的,把手就放在了柳淮絮的额头上,还把柳淮絮想要挣扎的手给拦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肯定道:“你真的有点发烧啊。” 第50章   自从决定改变想法之后, 柳淮絮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她做的只是偶尔触碰的准备,比如刚才予安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觉得还好。   可予安温热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的时候…   柳淮絮觉得身体僵直,想要把予安的手放下去, 可这人却不让, 甚至还说出来那句发烧的话。   柳淮絮想也没想, 瞬间变了脸色,把予安的手打下去,扭过头不看她了。   予安这次是深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不妥了,不过她也是认真的。   伸出手指怼了一下柳淮絮的胳膊, 小声说道:“你额头真的有些烫。”   柳淮絮听到了, 但是没动。   予安见状也不多言,而是继续眯着睡觉,她现在每天早出晚归的, 找到一点时间就想睡觉。   等她迷迷瞪瞪睡着了, 柳淮絮才动,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真的跟她说的一样, 有点烫。   不过原因却不是因为着凉,而是因为雨露期要到了。   柳淮絮低头, 叹了口气,想到前些日子去李大夫那的事儿, 有点发愁。   前些日子跟予大姑去完集市, 柳淮絮就开始发愁了。   想了一天, 还是去了趟李大夫那, 她想问问还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抑制住她的雨露期, 可结果…除了标记外,没有别的方法,药物只能暂时抑制住,而且并不保准,要是稳定不住的话半条命都回没了。   但她坚持,最后李大夫又给她拿了一瓶特殊的抑制膏。   可从昨晚开始,她的雨露期就有点要到的迹象,今日想着来接予安回家,她涂抹了些,但…   柳淮絮眨眨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要是没有雨露期就好了。   她跟予安…还能再继续相处相处,可如今…   闭了闭眼,柳淮絮也不想那些糟心事了。   …   两人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见黑了,又加上东西多折腾了两趟,进屋的时候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车上那事儿谁也没提,予安把东西放好,然后就去柴房拿柴火烧火,饭倒是不用做了,两人刚刚吃完不久,都不算太饿。   两人都洗过澡之后,予那把买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过年都需要什么东西,予安其实不是很清楚,而且也不知道上次柳淮絮都买了什么,只不过是看什么买的好,她就都买了一些。   春联一副,买了几斤猪肉和排骨,还买了些杏子,反正吃食买的最多。   鞭炮也买了不少。   柳淮絮看着她忙忙碌碌一样一样的拿东西, 这场景她从前不是没想过,但却从来没有实现过,如今实现了却觉得有些不真实。   “好啦,这些东西等明天收拾,今日早早睡觉吧。”   予安虽然精气神十足,但脸色不是太好,想到这几日的忙碌,柳淮絮有点心疼她。   絮絮叨叨的又开始说:“一会儿你洗个热水澡再睡,还有…明日不用起的太早,我来做饭就行,对,还有予栗…她也明早回来。”   予安看着她一边说,又一边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了一旁,心里早就开始软了。   “你也别忙了,简单收拾下就行…”   “不用,我这几日都没什么事儿,不累。”   柳淮絮坚持,予安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她忙。   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却少见的好。   把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柳淮絮又把烧好的水倒进水了,可倒了一点,柳淮絮跟想到什么似的,问她:“你要不要回屋里洗,暖和一些。”   想了想,予安摇头:“不了,就这样洗吧,别麻烦了。”   “好。”   洗完澡临睡前,予安躺在炕上酝酿睡意,本该是很快就睡着的,但总觉得有些亢奋…   甚至还闻到极淡的香味。   不过那味道太淡,亢奋了一会儿,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的时候,予安还是败了。   这一晚睡得比平时都要香甜,甚至醒的也比较早。   她早,柳淮絮比她还要早。   过年的时候柳淮絮总会炸些肉丸子和素丸子当零嘴吃,这习惯是从予老夫人在时就养成的,予安予栗,还有她都喜欢吃。   所以年三十早上,柳淮絮总是会起的比平时早一些,等予安睡醒了,就给她吃点炸好的丸子,然后在一起忙活年夜饭。   今年柳淮絮的心情好,炸的更多了一些。   予安早起就闻到了香味,昨天晚饭在谢方家吃的太早,她现在饥肠辘辘的,看这炸的金黄的丸子咽了一下口水,还没等她说话呢,柳淮絮先开口了。   “吃一点,垫垫肚子。”   “哦,好~”   伸手拿了几个,却忘了刚炸好的丸子烫手,予安被烫的左手倒右手倒了好几下,甚至脚也跟着动,折腾一会儿才把丸子给放了回去。   柳淮絮刚把新炸完的丸子盛出来,就看到予安这样子,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语气也软绵:“注意点嘛~”   她说完倒是没觉得什么,予安却愣住了。   扣了扣耳朵,又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没睡醒,耳朵也不好使了。   这举动惹的柳淮絮也有点不自在,看着予安眨眨眼,然后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炸最后一锅的丸子,还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你快去洗洗脸,收拾一下。”   “哦。”   予安二话不说就跑去洗漱,也根本不想吃那个丸子了。   中午的时候予栗回来了,也带了不少的东西回来,许久未见予栗显得特别的热情,围在予安的面前问东问西,然后又围着柳淮絮转,就跟一个小孩子似的。   当然,也帮了柳淮絮不少的忙。   因为早起那尴尬的事儿,柳淮絮一天都没怎么跟予安说话,倒是予栗回来后让予栗帮的忙比较多。   年夜饭都是她们两个人忙活的,予安负责…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予安终于有了点真实感。   嗯,是真的过年了。   不是一个人过年,并且非常的有年味!   这边鞭炮放完,那边饭菜也好了,予栗听到鞭炮放完了,便出来喊予安:“长姐,开饭了!”   “好嘞,这就来~”   不愧是过年,予安来到这还是第一见到这么多的饭菜,而且还都很有食欲!   而且柳淮絮还准备了酒,三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   因为特殊的日子,倒是少了不少隔阂,予安说集市里的趣事,予栗笑的开心,就连柳淮絮都淡淡的笑着,反正最后予安喝的有些晕乎乎的。   被予栗架着回了房间。   她记得柳淮絮这样说:“予栗,你好久没有见你长姐了,晚上你们一起睡,亲近亲近。”   予栗自然是高兴的,而喝的发晕的予安,只有被支配的命运。   一觉睡醒的时候都已经是早上了,炕上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知道予栗有没有因为跟她一起睡而开心,反正她一无所知,一觉到天亮。   “起了?吃饺子了。”   柳淮絮刚刚把饺子盛出来,予安出来就跟她对了个照面。   听到柳淮絮的话,她想起来昨晚睡得早,半夜不知道吃没吃饺子,就问:“昨晚吃饺子了吗?”   “没吃,等你今早一起。”   说完,柳淮絮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一家人都吃了就行,不在乎时间。”   “哦。”   早上这挂鞭炮是予栗放的,回来正好吃饺子。   吃完了还要去拜年。   予安等人拿了一堆的东西,先是到了予二奶奶家,在予二奶奶家的人不少,予安等人顺道就都拜了年,也省的再去人家里拜年了。   予二奶奶问问她在县城的事儿,说完这些,予二奶奶又提起来了两人生孩子的事儿。   “安儿,你跟淮絮年纪不小了,要抓紧了。”   予安脸皮厚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尴尬,柳淮絮嘛…提起这事儿她脸就红了。   予二奶奶看两人都不言语,就都以为是害羞,拍了拍予安的手说道:“加油,孩子!”   予安:“……”二奶奶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话说完了,予二奶奶也不啰嗦了,点到为止的道理她还是懂得,说多了就招人烦了。   “予栗,你过来。”   予二奶娘每年见予栗的机会也就那么一两次,说话的时候更是少,予栗突然被她喊还有害怕的看了看予安和柳淮絮,才往前走上一步,怯怯的喊道:“二奶奶…”   予栗从小就乖,予二奶奶是知道的,但是对予栗不亲也是真的。   “予栗乖,以后多帮帮你长姐。”   “是,我知道的。”   ………   几人又待了一会儿就告辞了,因为还要去丰源村看看予大姑,返回家里拿着要给予四姑送的礼,几人直奔丰源村。   这么一顿折腾下来,回到家的时候都到了晌午了,又去了一趟武家,三人才回到家里。   因为只有早上吃了点饺子,予安和予栗都饿的不行,只有柳淮絮好一些,毕竟大多数的东西都是予安和予栗拿的,她只是跟着走而已。   见两人饿,柳淮絮就赶紧又做了些饭菜啊,几人简单吃了一口之后,武秋秋来找予栗出去玩。   这样就剩下了予安和柳淮絮,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予安先开口:“我有些困,先去睡会儿。”   “好…”   予安累都是前些日子忙碌的疲乏,躺了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倒是柳淮絮…   她有些不舒服,雨露期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两天的功夫一瓶抑制膏已经用完了,现在涂抹上效力更小,只是硬撑着。   意识倒是清醒,就是身体热的难受。   昨夜让予安跟着予栗说,也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这次雨露期她对予安的信香更加的敏感,但凡闻到一丁点,身体都会更加的难受。 第51章   晚饭的时候柳淮絮身体好了不少, 已经不是很热了,便把饭给做了,予栗还没回来, 她跟予安先吃的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酒味。   而予安却一切正常,倒是被她看的有些发毛。   “你怎么了?”   柳淮絮端着饭碗一直发呆, 予安忍不住问了出来, 本来只是随便问问的, 可问完却发现柳淮絮愣了愣, 回她的声音也非常的小:“没事。”   以为她是不愿意说话, 也不再多言。   两人吃到一半的时候, 予栗回来了, 可能是太久没感受这过年气氛,予栗玩的有点疯,吃饭的时候都狼吞虎咽的, 柳淮絮说了好吃让她慢些,她也没往心里去。   吃完饭, 予栗对柳淮絮说道:“今天我就不霸占长姐了, 让长姐跟嫂子一起睡~~”   予栗没分化, 对这种事儿还不是很清楚,只是想到予二奶奶说的要两人早些要孩子,那她就简单的想着让两人睡在一起。   甚至还把予安给推到了柳淮絮的身边。   两人一靠近, 柳淮絮的身体就又开始紧绷起来…   双手握拳,往后面微微退了一步。   予安也有些不自在, 但却没注意到柳淮絮的举动, 只是很自然的就跟柳淮絮拉开了距离。   两人之前也不是没一起睡过, 她现在没什么心理负担。   尤其是她觉还没补够,在哪睡觉都不是太过的重要,能睡就成。   所以这一晚,予安睡的格外踏实,倒是柳淮絮…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甚至都没怎么睡着,予安早上还没醒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白天的时候还好,一到晚上柳淮絮就开始恐慌。   抑制膏越用越多,可效果却快没了。   终于是挨到了初三那天,予栗要走了,柳淮絮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今晚她就可以跟予安各自睡了,不用抵抗着乾元的信香,她应该可以睡的好一些。   予栗走的时候照旧还是依依不舍的,不过现在有了希望。   把她赎回的银子是十两左右,予安跟她算了算,大概年中的时候就能上门把予栗给赎回来,这下予栗也有了盼头。   临走的时候只有不舍,却没有眼泪汪汪的。   甚至还学着予二奶奶的话,偷偷跟予安说:“长姐,你要加把劲,争取我回来的时候可以当小姨。”   虽然是偷偷说的,但柳淮絮就在旁边站着,予安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柳淮絮,然后凶她:“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   “嘿嘿,长姐害羞了!”   要说予安不自在,那柳淮絮就是更不自在了。   当初的事予栗虽然清楚,但毕竟年纪小对这事的概念不深,只以为是予安惹的自己不开心,顺便还凶了她一顿。   被予安送走时都懵懵懂懂的,除了不舍难过之外,好像还真没其他的想法。   柳淮絮有些心累,从前予栗懂事的很,又小心翼翼,但最近因为予安的转变,她也开始带着些小孩子气,甚至更是依赖予安一些。   “早点走,一会儿天该黑了。”柳淮絮绷着脸说的这话,予栗看了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只是乖巧的应道:“知道了,嫂子。”   临走的时候予安摸了摸予栗的头,嘱咐她:“你在那边乖一点,长姐很快就接你回家。”   “长姐…”予栗撇撇嘴,一直忍着的眼泪差点被予安的动作给弄出来,吸吸鼻子,点点头应道:“长姐,我会很乖的。”   这两次回家,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   虽说予安有千般不好,但予栗从未有过嫌弃的情绪,从前也怨过,怨长姐不跟她亲近,还要给她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但这一点的温情,把她的怨都消了。   如今,她只盼着予安能跟柳淮絮好好过日子,她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个家。   ……   予栗走的第一晚,柳淮絮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起的早早的,准备做春饼。   年初四正好是打春的日子,予安对这个还没概念,早起的时候还懵了一下,怎么突然做春饼了,后来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柳淮絮干活她也没有闲着的道理,也跟着一起忙活起来。   春饼做了两样配菜,炒土豆丝,和柳淮絮自己腌的酸菜丝。   予安吃的津津有味,可柳淮絮的胃口却差了些。   昨晚休息的足,早起的时候精气神也好,但现在,柳淮絮明显觉得身体还是不舒服起来。   她正式进入雨露期大概是年三十的那天,之前只是有点感觉,现在第四天,按照往常是最敏感的时候,可今早起来却很反常,她对外界的一切气味并不敏感,还以为是过去了。   没想到饭吃了一半的时候,她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桃花酒味,可看予安的样子完全是没有感觉的。   甚至还吃的很香。   “我…我吃好了…我先回屋了。”说话间,柳淮絮觉得自己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就听不清楚自己的话,只能是磕磕绊绊的说出来,甚至予安回应的时候,她只能看到予安的嘴唇上下一动,丝毫没有声音。   也顾不上她回答的是什么,柳淮絮扶着桌子,尽力保持平衡的站起来。   予安的视线也随着她动,还在说话,这次她听进去了点。   大概的声音让她知道予安在问她,怎么了?   她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怎么了?   使劲摇摇头,咬着牙说道:“我没事,困了,你一会儿出去走走,我想睡觉。”   说完硬撑着劲儿走回房间,一进去就紧闭房门,然后钻进了被窝里面去。   被留下的予安不解的眨眨眼,昨晚不是睡的挺早吗?怎么困的这么突然?   不过嘛,予安倒是也想出去转转了。   吃过饭之后,她把碗筷收拾了,一个人就出门了。   柳淮絮在屋里听到予安出去的声音,心里一松,可随之又紧了起来。   她刚刚涂抹了抑制膏,可是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予安现在虽然走了,但早晚都会回来的。   可…可要怎么办呢?   她现在浑身酸软不说,还热的滚烫,就连脑子都有些迟钝,昏昏沉沉的。   ……   另一边予安出去之后,倒是也没什么地方转悠,只不过这几天在家时间太久,也想透透气。   无处可去,予安就想着去田地里看看。   快开春了,这些田地估计还是要种的,现在去看看情况也是好的。   转了一圈,得出结论,这田地确实不太适合种水田,这么旱的地种大豆或许会更合适一些。   从田里往回走的一路,予安一直在想着种大豆的可行性,回头她也可以去集市那边看看大豆售卖的情况,要是跟水稻相差无几的话,就可以种大豆。   毕竟水稻种植麻烦,地势和水源缺一不可,大豆就简单多了。   对于土地肥沃雨水充足的田地来说,水稻合适,但就这十几亩薄田,种起大豆就合适了。   主意是有了,但现在她每天在集市上卖锅包肉的生意还好着呢,也没有什么时间回来种,这下又让她犯了难。   这十几亩薄田并不好租,因为没什么收成,放着…那就有些浪费。   要是柳淮絮一人在家种…   这事还得回去问问她,愿不愿意种大豆,要是不愿意她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予安这一趟闲逛的时间有些长,都快到了晚饭的时间了,绕道去买了些羊肉回来,打算晚上做个简易版的涮羊肉解解馋,正好天气冷,羊肉性热,吃了正好暖暖身子。   村子里只有一家卖羊肉的店铺,予安到的时候肉也没剩下多少了,只有一斤不到。   不过好在只有她跟柳淮絮两个人,勉勉强强也算是够吃。   家里有白菜,予安又买了一块豆腐。   不过芝麻酱是没有的。   所以…   涮羊肉变成了羊肉汤。   拿着一堆食材回到家的时候,天刚刚见黑,予安推开门发现屋里有些安静。   柳淮絮多半还在睡觉,她点上油灯,把食材都放在了一边,准备生火做饭,也就是在这时,予安感觉出点不对劲来。   起初,只是以为自己走的太热,可平静了一会儿身体却更热了。   直到闻到了那股熟悉冷香,予安才意识到什么。   懵的往柳淮絮那边的屋里看过去。   冷香浓郁,浓的予安牙齿都打颤…   柳淮絮的雨露期…到了。   上次是在寒衣节前,现在也差不多有两个多月了,该是时候了。   想到这些,予安下意识的就想拔腿跑,去找李大夫。   可李大夫上次跟她说的话,还记忆犹新。   柳淮絮现在的身体,拖不起了。   屋里传来柳淮絮难耐的声音,予安犹豫了一瞬,决定还是想看看柳淮絮的状态再说,可没想到只是轻轻的扒开一个门缝,成倍的薄荷冷香就扑面而来。   就连意识都模糊了一瞬。   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柳淮絮的状态比上次还要糟糕,衣衫尽落不说,还痛苦的咬着被角,嘴里发出那似有若无的娇哼…   往下看去,柳淮絮的双腿无意识的裹紧被褥…   上次…没有这么严重的。   在信香的影响下,柳淮絮双眼泛着及其不正常的红晕,双眼波光粼粼,妩媚又柔情。   “唔…好热…好难受…”被褥裹的更加用力,里衣也被她剥了下来,上半身只剩下肚兜。   布料少的可怜。   明明果露着,却还吵着热。   景象异常的美丽,予安的腿无意识般向前迈过去,一步步的走向了躺在炕上的柳淮絮。   桃花酒味也不自觉的开始溢出,跟柳淮絮的冷香纠缠在一起。   伸出手,予安把手放在了柳淮絮的肩胛骨上,随着一声轻叹,柳淮絮的贪恋的拿过予安的手,在泛红发烫的脸上蹭来蹭去。   柳淮絮现在的状态太迷离了,似乎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贴在脸上的东西凉凉的,甚至还不满的从脸上往下,她只觉得舒服,嘴里无意识发出的声音也更香甜。   这么强烈的坤泽君信香,是予安从没接触过的。   在柳淮絮的影响下,她后颈处也开始发热发烫,思绪更是一片混乱,眼前的景色,让她控制不住的嘴唇微颤,说出的话都变的烫人:“淮絮……我来帮你吧?”   具体怎么帮,予安也是不清楚的,只是凭着不知道从哪来的本能说出这句话。   她一开口,柳淮絮身体就颤抖了一下,意识也变清明了些。   等看清楚来人之后,柳淮絮迅速起身向后退,把自己也裹进被子里,眼神逐渐变冷,语气也不似刚才的娇软,而是冰冷刺骨:“不必。”   就想予安的声音可以让柳淮絮从情谷欠中抽离,柳淮絮的冷眼也让予安清醒了点,但还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   想到过往,想到如今,柳淮絮的眼神委屈,裹着被子更紧了些,不甘的说道:“你脏。”   被欺负的事她过不去,可看到予安现在把人家坤泽小娘子弄的五迷三道,她又觉得委屈。   凭什么她接受的只有烂摊子,变好了的予安却对着别人笑?   予安不知道柳淮絮心中所想,只因为这话如坠冰窟,意识彻底清醒,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予安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淡淡的看着柳淮絮,心里又酸又痛的。   本以为她只是外冷内热,如今才明白过来,冷清是真的冷清,可那温柔不是。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出去,可还没来得及走,一只滚烫的手却拉住了她。   柳淮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把她给拽了回去。   果露细嫩的肩膀就在她的指尖,又烫又热。 第52章   予安下意识的就把手给抽了回去, 可柳淮絮把自己往前一送,双手圈住了她的脖颈,整个人跟挂在她的身上似的。   打在耳边的呼吸也烫的吓人。   “…热……”柳淮絮开口的那一瞬间, 予安浑身一激灵。   除了热之外, 这声音又太软。   带着薄荷冷香扑面而来, 砸的予安蒙头转向的,但又不得不克制自己。   柳淮絮是因为雨露期才这样的, 而自己…还没彻底陷入这可怕的雨露期。   可两人离的太近了, 近到…柳淮絮眼尾泛起的那丝红晕都看的清清楚楚。   柳淮絮本就白, 添上这点红晕比平时多了不少的人情味, 甚至还显得有些魅惑。   予安抿抿嘴, 伸出手想要把她给推开, 可一碰到那肩膀处, 又让她忍不住的收回了手。   趁着这空挡,柳淮絮往她身上扑的更厉害。   她只穿一件肚/兜,布料少, 又离的太过近了,就算予安不想看到些什么, 那软-嫩, 也快怼到了她的脸上了。   如此强大的冲击力, 要是柳淮絮没说那话之前,予安也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可一想到柳淮絮那句话…   她什么心思都没了。   想法一坚定,予安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把柳淮絮给推回了炕上, 根本就顾不上那柔嫩又温热的肩膀给她带来什么,眼神中有一丝的倔强, 就这样冷冷的看着柳淮絮。   她说的那些话, 自己能够理解, 又不能理解。   站在柳淮絮的角度说出这些话,没什么问题。   可说完之后这副作态是什么意思?   就因为雨露期的难耐,就能改变自己的本心吗?   她不理解。   显然,予安是低估了雨露期的力量,把柳淮絮推到后,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柳淮絮又从后面扑在了她的身上,烫人的呼吸打在了她的后颈上,一阵迷离后,予安的意识也开始变的不清醒了。   眼下除了柳淮絮身上传来的冷香竟然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就拽着她脖颈的柳淮絮,她感受的都不是那么清晰了。   下腹传来一阵阵的火热,那火热直冲脑顶,她一个转身就把握住柳淮絮的手腕,看着她嫣红的脸颊,脑海里竟不自觉的出现一些禁-忌又羞-耻的画面。   理智和情谷欠的挣扎就在这一瞬展开。   两人如果真的做了什么,那么柳淮絮清醒后绝对不会原谅自己,而自己…   恐怕也原谅不了自己。   这么做明显就是在趁人之危。   而且还是在被人说脏之后,更是不能原谅了。   予安强迫自己清醒,也想让柳淮絮清醒一些。   可如今的柳淮絮哪里能清醒?   眼前的予安好想变成了甜甜的桃花酒,她只想捧着喝上那么一口。   不,一口可能不够。   要好多口。   柳淮絮砸吧了下嘴,突兀又委屈的说道:“我好渴,想喝桃花酒~”   闻言,予安身子一僵。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柳淮絮。   仿佛要把她看穿,来确定这人到底还是不是柳淮絮,那娇媚的声音真的出自眼前这人?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柳淮絮嘤咛了一声,又小声抱怨道:“小安为什么不给我喝桃花酒,你把酒藏在哪里了?”   眼前的人变的幼稚又无赖,刚刚满是嫣红的脸变的更红,明显是急的,缠着予安一直不停的问:“桃花酒藏哪了?”   “嘤…小安好坏!”   长时间的果露,又让柳淮絮变的发冷,一个劲的往予安身上凑,然后在她的耳边软软的重复道:“小安好坏…给我喝酒嘛。”   这酒…是什么酒,予安明显是知道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扶住眼神渴-求的柳淮絮,哑着嗓子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见柳淮絮歪头,眼神疑惑,予安又问了一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语气严肃又克制,予安也是强忍着信香的诱惑才问出来的。   可面对柳淮絮的懵懂,她有些无力。   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现在却一点都不清醒了。   这样的柳淮絮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也没办法接受。   理智又一次占了上风,眼神也一片清明,信香随之变淡。   柳淮絮也跟着清醒了一些,身体往后退去,裹进被子声音嘶哑道;“我知道的…!你…不可以……”   随后声音又小了下来,带着哭腔小声嘟囔:“可是我好难受…呜…好热…小安…”   “小安…”   “你要是一直这样好…就好了…”   连着被叫了两声小安,予安没什么反应。   可最后一声的时候予安有些晃神。   这句话说的时候柳淮絮声音更小了些,像是气声,可屋里就只有她们两人,被迫到了雨露期的予安五感更加的敏锐些,她说的话自己都听到了。   柳淮絮的心里也苦。   身体也是异常的难受。   予安到底是软了心,暂时把心里那股难受的劲卸了下去,又把她给拽起来,最后一遍问她:“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柳淮絮楞了一下,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猛点头。   她只觉得好难受,想喝桃花酒。   点完头之后,没等予安有什么动作,柳淮絮先一步环住了她的脖颈,嘴唇紧紧的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哭泣道:“我知道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好渴,想喝桃花酒。”   予安想再说点什么的机会完全没有了,因为柳淮絮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就咬上了她的腺体,又疼又麻。   桃花酒味也彻底抑制不住,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直的往外泄。   终于尝到桃花酒味的柳淮絮,脸颊更红了一些,就连皮肤都变的粉嫩透红,肩膀也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嘴里的呜\咽声更大。   像是痛苦,又像是愉悦。   予安也没法动弹,脑子里根本就是在天人交战。   一会儿是这样,一会儿是那样的。   各种让她接受不了的画面穿来穿去的,想要压制都压制不下去。   再这么下去…   再这样下去…   她要忍不住了。   牙齿开始发颤,浑身也战栗不已。   她的手变的更烫,就连柳淮絮的温度都让她的觉得沁凉。   丝丝缕缕的薄荷冷香沁入鼻腔,浑身一阵舒爽,但很快又觉得不够多。   那薄荷冷香要是再多一些就好了。   最好多到……   予安也没办法在控制自己,她想要更多的薄荷冷香。   两人不知何时,都一起到了炕上。   薄荷冷香也越来越多,跟桃花酒的味道中和起来。   又凉,又甜。   予安也没有经验,根本毫无章法。   那两片薄薄的薄荷叶都快让她磋磨碎了。   裹着被子的柳淮絮,也有些醉态。   两人可能谁都没想到。   予安的信香,会这么特殊。   桃花酒,味,也真的这么让人迷醉。   在本就神志不清的状态下,遇到桃花酒,只能是醉上加醉。   予安的后颈泛着疼。   因为太醉,柳淮絮有些用力。   越是这样的痛感,反倒是让那味道更重了些。   柳淮絮鼻翼耸动,几乎是贪婪的品尝着桃花酒。   根本顾不上喝的有多醉了,只想扎进酒瓶里面。   “淮絮…你少喝一点…”   予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抖的手也往柳淮絮的后颈探去,两指捏住柔软的腺体,柳淮絮嘤咛一声,身子更是软了一分。   距离标记…只差一下,但予安有些犹豫。   永久标记代表着,从今往后,柳淮絮这个人都将属于她。   可是,柳淮絮清醒之后怎么会愿意呢?   但眼下到了这一步,要是不标记,柳淮絮恐怕真会要了半条命。   她倒是好一些,大不了再去河里泡一泡。   不行就多泡几会。   可柳淮絮不行啊,她没有再多的机会了。   趁着意识还算清醒,予安掰着她的脸问她:“我…要标记了,你想好了吗?”   柳淮絮意识不清,除了发出让人脸红的声音,什么都回答不了她。   予安刚打算再继续问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没一会儿,声音也传来了。   “淮絮姐姐…你在家吗?”   来人是武秋秋,她吃完晚饭闲着无聊,想来找柳淮絮聊聊天,喊了半天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予姐姐?”   因为还没分化,所以武秋秋是一点信香都闻不到的,予安又把柳淮絮的嘴捂上了,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所以没得到回应的武秋秋,叫了两声人就走了。   这期间,予安禁锢住柳淮絮,是一点都不敢动弹的。   等人走远了,她才松开柳淮絮的嘴。   柳淮絮深吸了一口气,不满又委屈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后颈,难耐的说道:“难受…”   此时的柳淮絮更像个小孩子,还是那种吃不到糖就委屈的小孩子。   对外界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很在意,也理解不了,予安紧张到额头出汗的心情。   刚才武秋秋过来真是把她给吓到了。   要是…   要是进来看到这一幕,她真是没脸,也替柳淮絮没脸。   擦汗的功夫,柳淮絮又啃住了她的后颈,而且这次特别的用力。   予安只觉得一阵刺痛,本来又胀又热的后颈,竟然有些凉意。   是薄荷冷香灌进去的感觉。   也是这一瞬,予安想到了之前李大夫跟她说的话。   除了永久标记外,还有临时标记。   在没有任何标记的情况下,坤泽君咬破乾元君的腺体,把信香渡进去就是临时标记。   反过来,要是乾元君咬破坤泽君的腺体,那叫永久标记。   因为咬破乾元的君腺体的时候,乾元君的信香也会有一部分渡过去给坤泽君,但是因为信香的量太少,所以只能是临时标记作用。   不过,燃眉之急也算是解了。 第53章   予安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薄荷叶之中,无边无际,跑了好远也跑不出去。   又累又乏的予安, 自暴自弃的坐在薄荷叶当中喘着粗气, 一晃神的功夫,薄荷叶慢慢变小她又坐在了地上, 对面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长相模糊不清, 但予安认得她手里拿着那片薄荷叶。   是巨大的薄荷叶变小之后的样子。   女人笑了笑, 然后就追着她跑…   刚才已经耗尽力气, 所以怎么也没跑过那女人, 最后被女人拎着衣领, 狠狠的咬了一口。   予安是被疼醒的, 睁开眼睛就是一片漆黑,懵了一瞬,然赶紧捂着后颈。   “嘶…好痛!”感慨了一句后, 又觉得浑身酸软,也顾不上到底哪里更难受了。   明明她…除了被咬也没做什么力气活, 怎么比去田里走上两趟还要累?   捂着后颈, 侧目看了一眼睡着的始作俑者,予安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不舒服, 柳淮絮倒是睡的一脸的香甜。   丝毫没有刚才那副咬她的狠劲。   予安又躺着缓了一会儿才下地。   她肚子空的厉害,准备把之前要做的羊肉汤给炖了。   本来是想解馋的,现在可以当做是温补了。   烧火做饭的时候, 予安又一次的感叹, 乾元君的体质是真的好, 原本那么累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恢复了大半,虽然还有些疲乏,但做这些事都没有什么问题。   羊肉汤里,予安又加了一些土豆,放在炉灶上慢慢的熬着。   隔壁柳淮絮传来的呼吸声还是那么平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还吃不吃的上这锅热乎的羊肉汤。   “哎~!”   予安把脸埋在膝上,有些苦恼又困顿。   两人的关系没有什么改变,却做出了这样的事儿来。   往后要怎么面对?   予安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头绪来,觉得还是先就这样吧。   反正过几日自己也要回县城里去,时间长了可能就会好上许多。   再者说,这事儿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柳淮絮的问题…比她好像要更大一些。   想通了这些,予安的心里负担也小了不少,毕竟被咬的那人是她,被嫌弃的那个人也是她,等柳淮絮清醒过来,要是发疯的话,自己也不理亏。   唏哩呼噜的喝完了羊肉汤,予安又洗了个澡,清清爽爽的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去睡觉了。   倒不是她没想过要叫柳淮絮起来吃饭,只不过想到柳淮絮的体质本就不如自己,又折腾了那么久肯定是起不来的,索性就等到明天再吃也没差别。   吃饱喝足的予安躺在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睡醒的时候天才微微亮,想着起早了也不知道干嘛,予安就又睡了过去。   丝毫不知道,另一个屋子的柳淮絮已经睡醒了。   没有了燥热感,让柳淮絮的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甚至…夸张的说,半年来柳淮絮都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可醒来,内心却不是怎么安慰。   她的反射弧比予安还要长一些,借着微微亮的天,正好能够清晰的看到房屋顶棚,柳淮絮就这么呆愣的看了半天。   昨日傍晚发生的一幕幕都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对予安说的话字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后来两人羞耻的举动,也记得。   压抑的雨露期让她只想放纵自己,可予安却没做到最后一步。   甚至…还是她咬了予安的腺体。   柳淮絮轻轻咬着唇瓣,脸颊也开始泛着红。   越想越红,咬着唇瓣也更加的用力。   不管是说的话,还是做的事儿,柳淮絮都觉得异常的羞耻。   她怎么可以…那样!   把脸埋在枕头上,柳淮絮觉得自己快要没脸见人了。   明明一次次冷嘲热讽,心里过不去的是自己,可做出那种事的人还是自己。   除了羞耻之外,柳淮絮还觉得有股绝望。   大概坤泽君就是这样吧,雨露期的时候…   根本毫无理智可言。   她清晰的记得,昨日的予安问了她好多遍,确不确定自己在做什么。   那样子,明显就是不愿意的,可自己却硬要…咬破她的腺体。   这样的自己,跟当时的予安,区别…好像也不是很大。   一时间这种复杂的情绪,让柳淮絮觉得难堪极了。   根本就不知道往后要怎么面对予安。   ………   趁着天还没彻底亮,予安还没睡醒,柳淮絮披上衣服,去找了些吃食。   她上端饭是昨天中午吃的,到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了。   翻找了两个馒头,想着随意的垫吧一口,一回头的时候居然看到炉灶上还坐着锅,打开一看居然是一锅羊肉汤。   看到羊肉汤,柳淮絮下意识的就往予安的屋子看了一眼。   家里就两人,肯定是予安帮她留着的。   心里暖了一瞬,但到底还是没吃,只是把馒头放在锅上热了一会儿,柳淮絮就回房间了。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予安,最好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吧。   吃完馒头,柳淮絮还是觉得浑身疲惫。   又加上屋子里还有着予安的桃花酒香,虽然只是临时标记,但柳淮絮对这味道十分的依赖,躺了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柳淮絮没睡多久,予安就彻底的醒了。   两人就这样完美的错过。   予安早起看到羊肉汤还是那么多,就以为柳淮絮压根就没睡醒呢,就有把羊肉汤继续放在炉灶上热着。   而她…一大早遛弯去了。   在空气清新的乡下走上那么一早,连心情都变的好了不少。   予安在外面吃了份早餐,又带了几个包子才往回家走。   一回去,却在门口遇到了武秋秋。   想到昨日武秋秋来叫门时,她正在跟柳淮絮…   予安的脸色有点不自然,轻咳了两声才开口:“秋秋,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武秋秋还以为予安和柳淮絮都没醒,看到予安从外面回来惊讶了一瞬,问道:“ 予姐姐出门了?”   “是啊,出去转转,吃了个早点。”予安对她笑了笑,又拿起手里的包子晃了晃说:“你要不要吃?”   武秋秋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吃过了。”   “那成,这个我留给你淮絮姐姐吃。”说罢,予安就打算往家里面走。   倒不是不想招呼武秋秋进去,只是因为昨日那事太尴尬了。   她需要缓缓。   可刚走两步,武秋秋却开口了:“予姐姐,淮絮姐姐是还没起吗?”   “我出门的时候没醒,现在应该…也还没起。”   听到予安的回答,武秋秋的声音有些闷:“哦,那好吧,我晚些再来。”   昨日没看到柳淮絮,今早又没看到,武秋秋心情低落的明显。   予安见她这样,没忍住问道:“你是有什么事吗?要不然我等淮絮醒了,去找你过来?”   武秋秋摇头:“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想让淮絮姐姐帮我说说话,我想去县城做工,可母亲和大哥都不让我去。”   “所以…所以想找淮絮姐姐跟我母亲和大哥说说情。”   说到这种事,予安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得说:“那我晚点,跟你淮絮姐姐说。”   “那好,谢谢予姐姐。”   “没事儿~”   …   屋子里睡醒的柳淮絮,把两人的对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其实她早就醒了。   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武秋秋。   尽管武秋秋什么都不知道,但昨日的记忆倒是让她自己羞耻万分,压根连屋子都不敢出去。   听到两人说完话,予安进了门,她就又把自己缩在了被窝里。   虽说总不出门也不是那么回事,但柳淮絮还是想躲一躲。   予安进了门就把包子也放在了羊肉汤锅上热着,然后又想了想,到底要不要去叫柳淮絮,总觉得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   但到底还是没去敲开那扇门。   而是回了自己的屋子。   等到了下午,柳淮絮也实在是挺不住了,还是出来了。   她太饿了,身体的情况也不允许她一直窝在屋子里。   一身薄荷冷香和桃花酒的融合的味道,虽然不难闻,但一直泡在酒里的感觉还是很不舒服。   柳淮絮轻手轻脚的泡了个澡,洗完后目光又停留在了炉灶上。   羊肉汤还在,但是估计放了这么久,早就不好喝了。   好像,还多了两个包子。   注意力都放在了包子上柳淮絮,根本就没注意到予安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看到她的动作,予安轻轻的开口:“包子应该还热着,你快些吃了吧,汤就算了。”   柳淮絮听到声音,身体僵直了一瞬,猛地把手给收了回来。   然后转过头,抿着嘴看着予安。   她什么都没说,但予安从她的动作当中已经感受到了什么。   听到她说话,吓一激灵,包子也不吃了,甚至又对她冷着脸。   予安感觉一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了。   她不得不承认,在看到柳淮絮这样的时候,她心里是真的凉了。   虽然临时标记是柳淮絮咬她。   但实际上,她也不能说一点问题都没有,昨晚明明有机会去找李大夫的,但衣衫半解脸颊绯红的柳淮絮,还是让她心动了一瞬。   可也只是一瞬。   代表不了什么的。   “昨日的事儿,你应该都记得吧?标记是临时的,而且你还是完璧之身。”   “过两日,我就要回县城去了,你……”   “你要是能找到合适的人,我们就…和离吧。”   说最后一句话时,予安没看柳淮絮,所以也压根不知道在听到这话时,柳淮絮的脸惨白惨白的。   手捏着衣角,楞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从来就没想过…和离。   更是不知道,谁是那个合适的人。 第54章   因为一直没等到回答, 予安才扭头看向柳淮絮,也正好看到了她惨白的脸。   相顾无言。   柳淮絮不吭声,她也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   毕竟, 想说的话也都已经说清楚了, 心里想的更是清楚。   原文里,最后带走柳淮絮的那个人叫姬绍康, 是今年的解元。   为人,予安不清楚, 但最后能救人于水火, 应该也不能赖到哪里去。   既然柳淮絮对她一直只有厌恶, 那还不如成全她。   也算是…成全了自己。   毕竟跟柳淮絮在一起生活, 予安很有压力。   这压力, 一方面来自原主, 一方面也来自柳淮絮。   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心动,在压力面前真的算不得什么。   想了一会儿,予安还是觉得自己先消失的好,轻声的说道:“我先去…先去砍柴了。”   说完也没等柳淮絮回答, 直接就往外面走去。   倒不是予安愿意砍柴,只是就这么杵在那更是烦心。   她先去了柴房, 见没有多少柴可砍, 便就跑到山上去了。   屋子里怔愣住的柳淮絮, 也在她出去后回了神,身子忍不住的剧烈颤抖了一下, 然后双目无神的蹲下身子。   她在消化予安说的话。   这几句话不说晴天霹雳,但柳淮絮确实是从没想过。   从前些日子予安去集市做买卖开始, 村子里就谣传过这种事儿, 从前的予安只是不安分, 但家还是回的。   她一不怎么回家,风言风语就传开了。   比如,予安这性子的人,飞黄腾达一定会抛弃糟糠之妻。   还说什么予老夫人养大柳淮絮,就是看来住予安,给她处理善后的。   如今混的好了,肯定是会抛弃这个童养媳的。   柳淮絮不善言辞,从来没辩解过。   但她心里清楚,她不是什么予安的童养媳,予老夫人养她也不像那帮人说的那样,予安…也是真的发愤图强,想要好好过日子了。   清者自清,她无需解释。   她不认为予安会那样做。   可眼下,予安做的事,好像真的在一步步的认证他们的话。   越想越偏,柳淮絮摇了摇头,狠咬着牙,眼里的泪水打着转。   告诉自己,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和想的那样。   她跟予安…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变成毫无关系的人。   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予安要跟她和离了。   一时间委屈又难过,泪水到底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柳淮絮胡乱擦了几下,不想予安一会儿回来看到自己这丢人的模样,便起身回了屋子里。   裹紧被褥,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儿。   伤人的话是她说的,可……   她也委屈啊。   只是意识不清的发泄罢了。   柳淮絮越哭越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脑子混沌却又根本就想不出来。   ……   一连两日,柳淮絮都没见到过予安,她没怎么出屋子,予安也没怎么在家。   忙东忙西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几日,予安确实也没闲着,砍柴那日把柴房堆的满满的,第二日又去买了一口大缸回来,装满了两大缸的水,第三日,也就是今日一早,予安又是早早出门,去田地里看了一圈。   又去了趟武家,她先是跟武秋秋说了一声,柳淮絮最近身子不舒适,让她过几日再去找柳淮絮。   然后把想要种豆子这事儿,跟武大说了说,让他帮忙注意一下地里的情况,要是合适的时候可以去集市的时候告诉她。   顺便还把种大豆的技巧都告诉了他。   武家从前是予家的佃户,但后来自己日子过的好后,也买了些薄田,这些田地跟予家的地不远,可以方便照顾一些。   武大听完她说的,也觉得这薄田种大豆会比种水稻强上不少,便接受了她的建议。   说了一堆,到最后的时候,予安才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我家一共有十几亩薄田,淮絮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武大哥帮衬着些,给淮絮留下十亩薄田的收成就好。”   这事儿,予安是算了算的,种大豆如果收成好,指不定十亩的收成,会比十几亩的水稻要好一些。   这样柳淮絮也轻松些,武大也得益。   可武大一听她这话,就觉得不对劲了。   往年予安不在家的时候,他有时不好出面,也会让武秋秋去帮忙,可根本就没想过要报酬这事儿,所以肯定是不能同意。   在则说,予安现在出息了,怎么还用的着他帮忙?   虽说女乾元跟男乾元比身体素质是差了些,但这十几亩的薄田不还是手到擒来?   所以这其中,肯定是有事。   武大怀疑的眼神予安没错过,而且来之前她也想过,武大会有所怀疑,便把之前就想好的话说了一遍:“我往后在县城做买卖,田地里的事儿肯定是不能来回奔波的,还有,我在县城里也没稳定下来,不能轻易带着淮絮过去。”   这说辞,是她这两天现想的。   没说和离之前,她本想着跟柳淮絮的日子就这样过着,偶尔回家时把地给种了,时不时的还能照顾一下柳淮絮的生活,但如今嘛。   情况不同了。   听了予安的话,武大也觉得有些在理,收回怀疑的眼神,对予安说:“你好好做买卖,等日后过的好了,也把淮絮妹子接过去,两人和和美美的。”   武大这话说的真诚,予安心里微微叹气了一下,应承着说道:“我知道的,武大哥。”   从武大家回来后,予安看到了两日都没怎么见到的柳淮絮。   她的身子骨好了不少,在做晚饭。   见到予安进门,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又去忙自己的了。   予安也没开口,而是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明日初七,集市初八就开张了,所以她明日就要走了。   这几天家里家外需要的东西,她都准备足足的,柳淮絮做起什么来都方便了不少。   收拾完行李,予安盘着腿坐在炕上,拄着下巴思考着…   也算不上是思考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满脑子想的都是从来到这个世界的事儿。   从彷徨不安,到现在找到那么一丝的目标。   虽然没有完全融入,但变化是有的。   最起码生活习惯了。   而且还有了自己的小事业,怎么说都比刚到的时候要好了不少。   就是…   初初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牵绊…突然没有了,心里觉得异常的空。   这些天忙来忙去,也好像是填补些什么。   正惆怅着,予安听到了柳淮絮的声音,是叫她吃饭。   声音还是挺冷,但好像又多了一份嘶哑干涩。   显然是状态不太好。   予安应了一声,麻溜的就出去吃饭了。   柳淮絮今天做的是红烧肉,还有炒酸菜丝。   酸菜丝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予安坐在饭桌前看着那碗红烧肉时,眼眶有些涨。   她这人本就是个心硬不起来的人。   对柳淮絮,更是。   看到这碗红烧肉,便想到了柳淮絮第一次给她做红烧肉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一个人生活的太久。   是柳淮絮让她感受到久违的,烟火气。   眨眨眼,予安不想没出息的哭出来,试图开起了玩笑:“淮絮的红烧肉做的实在太好吃,以后不知道谁有福了。”   听到这话,柳淮絮拿着碗的手一僵,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什么,但到底是没说出来。   予安这人有时心大的没头脑,自以为的玩笑说了出来,后知后觉的自己也觉得尴尬。   这玩笑,还不如不开。   但话都说出去了,也没办法收回。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吃完了饭,饭后依旧是予安抢着收拾碗筷,好告诉柳淮絮进屋休息去。   可柳淮絮没动,一直看着予安忙忙碌碌,直到洗完了碗,她才开口:“你要走了吗?”   予安低着头,闷声的说道:“嗯…明日就走。”想了想又补充道:“后日集市就开了,早一天回去正好准备准备。”   柳淮絮见她低着头,不愿意看自己,也不好受。   她已经习惯了,事事为予安着想,如今予安提出和离的想法,她也不知道是同意好,还是不同意的好。   想到同意,就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柳淮絮不提起和离的事儿,只是嘱咐她:“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予安点点头,然后又从兜里拿出些钱来。   “这些钱,还是给你攒着,日常花销也用这个。”   柳淮絮没接这钱,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予安看。   从年前予安给她的钱,还有那么两次看到她出摊的样子看,予安肯定是很累的。   她没办法分担这些,予安也并不需要她分担这些。   所以她只能说,让她顾好自己。   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予安就把钱一股脑的都塞进了她的怀里,然后留下一句:“我先去睡觉了,明日要早起。”   柳淮絮怔怔的看着她进了屋,过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的屋里去。   知道她要早起,但柳淮絮没想到会那么早,这一晚她睡得并不踏实,天蒙蒙亮的时候听到外屋磕磕碰碰的声音,等她彻底清醒的时候,屋子里却安安静静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窝在被窝,柳淮絮轻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她这几天想了不少,两人之间的过往,好的,坏的。   惊讶于自己心里的变化。   和离这事儿,要是在几个月前说的话,可能她还会高兴不已。   可如今,却没那么高兴了,甚至还有些说不清的恐慌在里面。   还有那日她对予安做的事,好像没太多的理由去怪罪予安了。   心里的那根刺,好像也□□了一些。   只不过,长久的防备要让她彻底放下心来,还是很难。   这样复杂的想法绕在一起,柳淮絮一时间也捋不清楚。 第55章   年后的集市热闹依旧, 予安的锅包肉小摊算是集市上生意比较红火的小摊了。   就是因为锅包肉的滋味实在是新鲜,在家又做不出来这味道。   来到锅包肉小摊的中年男乾元,就是尝试过在家做的人之一, 最后也不说上来是为什么,反正就是失败了。   “予老板, 过年好啊,给我来半斤锅包肉。”男乾元看着憨厚老实,予安对他的印象还挺不错的,说起话来也是实实在在的。   予安一正忙着炸肉,知道她叫老板是打趣自己,便也笑着回道:“过年好啊,钱大哥你又打趣我了, 跟你比我哪里算得上是老板?”   钱大哥嘿嘿一笑:“我跟你可比不了, 你真这锅包肉是真技术。”   钱大哥为人热情,每次过来都会跟予安聊上几句,聊天中予安也了解了一些钱大哥的家庭情况, 三十出头的年纪,家就住在临阳县, 家里祖辈有在皇宫做过御厨的, 父辈开酒楼,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做好。   但人家的条件倒是比予安好的多,在集市附近跟媳妇两人开了个成衣铺子, 离予安的摊位不远,三天两头的就想着琢磨这锅包肉。   因为怎么也没研究明白, 所以钱大哥才打趣她说这是真技术。   “就几片肉而已, 哪里算的上是技术?”肉出锅, 予安把肉一一摆好, 然后把调味的活交给谢方。   等谢方接过手了,她才继续忙下一锅,一边裹着面糊一会儿跟钱大哥说话:“大哥,你今天得等上一会儿,刚才那锅都有人要了,下一锅才是你的。”   “好说好说。”   钱大哥等了快要半刻钟,谢方才把锅包肉交给他。   分了两个包装,怕他拿混了,谢方特别嘱咐他:“这份正常的是大哥你的,那份偏甜口的是大嫂的。”   钱大哥接过锅包肉,拍了一下大腿,笑着说:“哎呦,怪不得你们两个小生意不错呢,谢方妹子心细,予安妹子做的好吃!哈哈哈…”   予安和谢方两人对视了一下,也跟着笑了笑。   忙过了中午饭点,照例罗梦竹过来送午饭,予安和谢方坐在小马扎上吃饭,罗梦竹看着摊位。   每次吃饭前予安都会多炸了一些肉,她们吃饭的功夫估计是差不多够卖的,偶尔会有不够卖的时候,予安就要放下饭去炸肉,但今日还好,来的人并不多。   安安稳稳的吃完了饭,又看着罗梦竹跟谢方两人在一起逗着谢栾玩,予安心里只觉得踏实。   踏实感来自两人这里,起初予安也觉得不对劲,可后来想了想。   多半是因为她从前没什么朋友,来到这里之后想要跟柳淮絮打好关系,可还没成功的时候,予栗又出现了,让她那种融入不进去的感觉更深了些。   反倒是在谢方和罗梦竹这,得到了一种认可。   她在这个世界,找到了一种别样的归属感,和存在的意义。   哪里都挺好的,就是…罗梦竹要是少提一些柳淮絮就好了。   她从泽源村回来,已经快有小半个月了,刚回来的那两天罗梦竹就问,柳淮絮为什么没跟回来?   想要跟柳淮絮和离这事儿,予安谁都没说,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她想着,等柳淮絮跟姬邵康那个解元相真正的走在一起之后,再说出这事儿来的。   眼下,不是时候。   于是她就跟罗梦竹说,等生意做的大些,她能在县城买房子的时候,就把柳淮絮接过来。   得到肯定答复了罗梦竹,这才没问柳淮絮的事儿了。   谢方和罗梦竹闹的累了,就歇下来唠唠家常。   没一会儿又来了几波客人,谢方也过来忙活着,等人都招呼的差不多了,罗梦竹那边也要带着谢栾先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罗梦竹问两人晚上想吃些什么。   予安没吭声,倒是谢方有些馋了,跟自家媳妇说道:“晚上想吃红烧肉了。”   罗梦竹本意是想问予安的,没想到谢方倒是说出来了,顿时没了好脸色,嫌弃的说道:“馋死你得了。”然后又转过头问予安,予安明白她为何要问自己。   因为从年前开始挣了钱,予安就每个月都会给罗梦竹两百文作为伙食费,起初罗梦竹也不愿拿,是她强行的让人收了,说是不收她也没脸吃人家做的饭。   罗梦竹没办法,只好接了过去。   可几个月下来,每次问予安,她都说吃什么都行,没有一次让她费过心思,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罗梦竹也开始不舒坦起来。   变着法的想做点好吃的,可每次予安都好像不是那么爱吃。   吃肉和吃素好像对她来说都没差别。   如今就变成了,坚持要予安说出要吃什么。   “那就…红烧肉吧。”   罗梦竹听到这回答有些不满意,又问道:“你喜欢吃吗?”   “喜欢啊,肉怎么会不喜欢呢?”   “行,那我就去买些猪五花回家。”   两人说的都是红烧肉,可反馈的结果却大相径庭,谢方有些委屈的拉着自己媳妇的衣袖,说道:“媳妇,我刚才也说红烧肉了…”   腻腻歪歪的样子,罗梦竹有些烦,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敷衍道:“行了,这不是给你做了吗!”   “噢。”   这两人完全是反了过来,谢方这个乾元是比罗梦竹这个坤泽还要粘人些,把予安看的咯咯直乐。   等罗梦竹走了,谢方看到取笑她的予安,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反倒是质问她:“予姐,你为什么笑?”   “哈哈…笑你太粘人了!”   谢方:“……”   “你绝对是嫉妒,你没有人可以粘!”   气鼓鼓的样子让予安笑的更夸张,捂着肚子说道:“谁像你啊,非要粘着人。”   谢方气结,扭过身子不想跟予安说话了。   等予安笑够了,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过分了,毕竟最开始的时候谢方还没有在她的面前特别粘人,只是有点而已,现在也算得上是对她敞开心扉。   “好啦,别气了,你媳妇晚上给你做红烧肉呢!”   谢方回头,眼泪吧擦的说道:“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做的!”   然后又恶狠狠的补充了一句:“有机会,我也要吃你媳妇做的红烧肉!”   我媳妇…?   想到柳淮絮,予安顿时一僵,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谢方自觉说错话了,人家媳妇都不在身边,说出来这话不是让人难受吗?   “予姐…我没别的意思…你要是想嫂子了…”   话没说完,又来了客人,予安当做没听到她说什么,招呼着她来帮忙。   可炸肉的时候,予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她离开已经有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柳淮絮过的到底怎么样。   ……   半个月的时间里,天气渐暖,家里的柴火还有些剩,柳淮絮也急着去砍些柴,水缸里的水倒是有些变混了,柳淮絮想着去河边挑些水,正好赶上武秋秋来找她,两人就一起去了。   有武秋秋陪着一起,一路上吵吵闹闹的,柳淮絮还挺喜欢的,虽然她话不多,但听武秋秋说话也还算有趣,总比自己一个人强。   前几日武秋秋过来了一趟,说起了要去城里打工的事儿。   这事儿柳淮絮原先就知道了,只不过那时候很是不好意思,没怎么正面回答,今日一见面,武秋秋就又说起了这事儿。   一直到挑完水,两人坐在岸边,武秋秋闷闷不乐的说道:“淮絮姐姐,我母亲和大哥为什么不同意我出去呢?我看村里跟我差不多大的人有好些都出去了的。”   她想去县城打工是为了要离予栗近一些。   但这事儿又不好意思直接跟母亲还有大哥说,只能说是想去打工,没想到还是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半个月的时间里她据理力争,母亲和大哥却开始无视她了。   眼下见到柳淮絮,满腔的怨气都吐了出来:“淮絮姐姐,我就是想离予栗近一些,母亲和大哥为什么要这么阻拦我!”   武秋秋撇着嘴,那样子要是再说几句怕是要哭出来。   柳淮絮也见不得她这样,宽慰道:“你年纪还小,伯母和武大哥是担心你。”   一说到年龄,武秋秋一下子就炸毛了,气呼呼的说道:“过完年我已经十六岁了。”   说完像是找补似的说道:“予栗比我还小一岁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已经很大了。   可下一句话,柳淮絮把她给说蔫了。   “你还没分化啊,秋秋。”   武荣和武大在家里不是没以这个劝过,但武秋秋明显已经听不下去这话了,现下柳淮絮说起这事,她才往心里去了些。   沮丧的说道:“是啊,我还没分化呢。”   没分化出门确实麻烦,这些武秋秋也是懂得的,往后要是分化成乾元还好些,要是在外分化成了坤泽,没人照顾,说不定…   武秋秋捂脸,声音闷闷的说道:“淮絮姐姐,我好想分化成乾元啊!”   柳淮絮听到她的话怔了怔,眼神发直的看着开化的河水。   分化成乾元君…她也想过的,甚至可以说是很渴望。   那个时候想着以后分化成乾元君,可以为予老夫人分担,也可以更好的照顾予安和予栗。   可事与愿违,她还是分化成了坤泽。   起初因为坤泽的身份,她烦闷了许久,后来也是想通了,力所能及就好。   直到后来被予安…   她开始唾弃自己身为坤泽君的身份。   痛苦难熬的雨露期,把她折磨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她的乾君是予安,曾经要伤害过她的那人。   尽管两人成了妻妻,但柳淮絮还是想要远离她,宁可忍着那难捱的雨露期,也绝对不让予安触碰她半分。   但事与愿违这四个字,好像就伴随着她一样。   这些天里,她一直感觉自己好像泡在桃花酒里。   她不明白,是不是她跟予安的信香太过契合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反正跟她说知道的常识不太一样。   只是临时标记的话大概三四天味道就会变淡,七八天也就彻底没了。   可都过了半个月了,她还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桃花酒的味道,虽然变淡了,但她确定桃花酒香还在跟她的薄荷冷香纠缠。   那滋味让她的心里生出不少的涟漪。   同时,又很唾弃这坤泽的身体。   理不清的想法,和享受的身体,让她精神饱受折磨。   所以武秋秋提起乾元二字,思维也开始发散。   竟然从自己想要分化成乾元想到了予安…   甚至武秋秋在旁边叫了好几声她也没听到,直到最后一声武秋秋抬高了音量:“淮絮姐姐,你在想什么?”   对上武秋秋疑惑的眼睛,柳淮絮没来由的心虚了一下,声音也有些虚:“没…没想什么。” 第56章   武秋秋年纪虽小, 但心思敏感,从上次予安来她家跟她大哥说话的时候,武秋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来。   又想到在门口遇到予安的那次,也不对劲。   柳淮絮很少会起的那么晚的。   但她没理由去问这些事, 就算两家的关系在怎么亲厚也问不出来。   可眼下, 柳淮絮心里好像也是装着什么事儿, 她就没忍住说了两句, 说的也不算额外。   “淮絮姐姐, 予姐姐现在在县城做买卖, 你就没想过要去跟她一起吗?”   这两人的具体纠葛她不清楚, 那时她年纪小, 又没亲眼见过, 只是知道柳淮絮不喜欢予安。   从前她也不喜欢,觉得予安脾气不好, 就会欺负人, 村里村外也都说她的坏话,柳淮絮不喜欢这挺正常的。   但现在, 予安越来越像样了,她倒也觉得…予安没那么坏了。   听到武秋秋的这句话时,柳淮絮的身体僵直了一瞬,她想的不是去找予安这事儿, 而是想到了予安提和离。   还想到了那日在集市上看到那位小娘子。   李瓷。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予安跟她和离,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小娘子。   柳淮絮下意识的就咬上嘴唇,神情也有些恍惚。   予安变了性子这事儿, 柳淮絮已经接受了, 所以…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年少莽撞, 对她产生了那种心思,现在嘛…   要真是这样,柳淮絮觉得自己应该是开心的,可不知怎么的,想到予安从今往后跟她在没有了关系,就觉得异常的不舒坦。   就连武秋秋问她的话,她回答的都有些冲:“为什么要跟她一起?”   这语气让她自己都愣了愣,及时住了嘴。   也是因为及时闭嘴,要不然就要当着武秋秋的面说出,予安也不见得愿意跟她在一起这话了。   两人那些事儿武秋秋不清楚,以为柳淮絮还是异常抵触予安,也没再问。   往回走的路上,柳淮絮一直处于一个人别扭的状态。   对于自己的想法觉得异常的难堪。   …   两人回去的路上,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予争。   她正在跟一个男子说话,看样子应该也是个乾元,武秋秋并不认得,但柳淮絮觉得有些面熟。   予争正跟眼前的人说这话,无意间竟然看到了柳淮絮,便抬高嗓音问道:“嫂子是去打水了吗?我来帮你吧…”   说着就要往柳淮絮那边走过去,她身旁的男人也跟了过去。   四人一碰面,武秋秋就挡在了柳淮絮的身前。   毕竟对面的两人都是乾元,她怕柳淮絮吃亏。   “这位是秋秋妹子吧?都长这么大了?”   柳淮絮眯着眼睛看着予争,感觉她的态度明显不对劲,前两次闹的不欢而散,予争和予四姑见到她跟予安的时候总是带着恨恨的情绪,现在这么好说话,肯定有猫腻。   武秋秋也觉得予争不对劲,两人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上次见面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居然问出这么让人无语的话来。   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后,把柳淮絮护的更紧了一些。   她还没分化不怕这些,可柳淮絮不行。   看两人防备的状态,予争也没再提帮忙的事儿,而是转头介绍起身边的男子来:“嫂子,你还记得他吧?姬邵康,从前他父母也是大奶奶家的佃户。”   眼前这人身体高挑,文质彬彬,柳淮絮还真没把他和从前瘦小的姬邵康联系在一起,经过予争这么一说才算是对上号。   对着姬邵康客气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对予争说:“我跟秋秋先回去了,你们谈事情吧。”   对于姬邵康,她只看了那么一眼,而且一句话都没说。   这让姬邵康心有不甘,等人走远了,才对予争说:“柳姑娘真的就这样跟予安一起过?”   予争注意了到了他的称呼,往下说的话也没再叫柳淮絮嫂子。   “淮絮姐人美心善,自然是舍不得我长姐一个人吃苦的。”   予争说这话时表情无奈,显然是给了姬邵康更多的想象空间。   他一时情绪激动:“姑娘家的好年华就这几年,柳姑娘跟予安…这不是白白耽误嘛!”   予争眯了眯眼,顺着他的话可惜道:“我长姐这人是什么德行,相信你也了解一点,淮絮姐可不就是耽误嘛。”   “要是能有个人救淮絮姐于水火,也算是积德了。”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予争扯着嘴角,满意的看着动了心思的姬邵康。   ……   泽源村发生的这一切,予安毫不知情,反倒是天天忙着她的小摊位。   眼下生意越来越红火,她跟谢方两人也越来越忙碌,这几日正想着要不要开个小店铺,再雇上个人来打杂。   所以下了集市的时候,两人多半都是在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忙的脚打后脑勺的。   这天中午,罗梦竹过来送完饭后,也跟着聊起了开店铺的事儿。   “今天早上你们出摊后,李婶儿来了一趟,说是她有个远方表侄儿想来县城谋生活,可以不可以来我们这。”   李婶儿这人她们见过几次,为人热情,介绍的人应当也不会太差。   不过嘛…   就是李瓷这人…   谢方看了一眼罗梦竹,罗梦竹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见予安根本心思就不在这,就对她摇了摇头。   然后问予安:“予姐,你怎么想?”   罗梦竹说话的时候予安一直忙着吃饭,但话她听到了,抬起头回答:“先看看人怎么样吧,要是老实能干就留下。”   反正李婶儿这人还算不错,介绍的人总是比平白无故的人要强上不少。   雇人干活,谢方倒是不担心。   她就怕,李瓷以后趁机总过来就不好了。   于是她拉着自己媳妇走远了两步,刚想问点什么,罗梦竹就先开口了:“看予姐的样子根本就不在意,你瞎在意什么?磨磨唧唧的。”   一句话没说,又让媳妇嫌弃了。   谢方哭丧着个脸,委屈解释:“我不是在意,我就是觉得嫂子不在予姐身边,有个这样的人总是不好的。”   “你能控制的住李瓷吗?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嘛!”   罗梦竹是真的有点气恼,自家乾君为人不错,干活也麻利,就是性格太不像个乾君了!家里事需要事事问她就算了,出个门也看不出个眼色。   根本就是没脑子,只知道干活的一个人。   而且,还特别粘人会撒娇!   这不,罗梦竹稍微凶了一点,谢方就赶紧拽着她的衣袖,哼哼唧唧的说:“媳妇我听你的,别气。”   她一这样,罗梦竹也没了脾气,伸出手费力的要摸她的脑袋,谢方也配合,看媳妇费劲直接蹲了下来。   “予姐还什么都没想,你老是瞎想什么,再说了,我听李婶儿说…李瓷最近相看乾元呢!”   两人腻腻歪歪的时候,根本就忽略了在后面的予安。   翻了个白眼,予安简直就要没眼看了。   两人说的话她也听得不清不楚,只自己提了自己,又提了李婶儿和李瓷。   这些事儿,跟她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予安刚把饭吃完,正巧有人过来买肉,她也没空听小两口两天,而是起身去招呼客人。   没看清楚来人是谁,予安就拿了些肉出来问:“要来点锅包肉吗?”等问完了她才抬起头仔细看,来人居然是曹彪。   “曹伯父?”   “哎呦,还真的是予安侄女?”   两人在泽源村的时候还没这么亲近,现下在县城遇到,竟然有点老乡见老乡的意思。   为了照顾予安的生意,曹彪要了两斤的锅包肉。   予安一听,诧异问道:“会不会太多了,能吃了吗?”   “哎,予安侄女有所不知啊,我那未来女婿饭量大,她自己就能吃上这一斤的肉。”曹彪说话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明显对未来女婿很满意。   予安也被他感染到了,笑着说:“那成,我再多给你一斤肉。”   曹彪推说不用,可予安也有自己的坚持,人家买这么多也是照顾生意,邻里邻居的怎么可能不赠送一些呢?   说话间,锅包肉一斤被予安给包好,递到曹彪的手里:“曹伯父,我这有三种口味,一斤给调了一个味道,你带回家让伯母曹琯妹妹,还有未来妹夫都尝尝,喜欢哪个下次再过来!”   “哎,好嘞。”   曹彪这人平时话也算不上太多,不过是人逢喜事,就跟予安又多说了几句。   “琯儿再过两个月就要成婚,侄女要是有空一定到啊~!”   “好嘞伯父,要是有空我肯定回去。”   曹彪转身刚要走,正好逛完街的曹琯带着自家的乾元走了过来。   曹彪看到两人时满意的都笑出褶皱了。   “琯儿,君儿,爹在这!”   不知道是不是翻了年长一岁的原因,予安总觉得曹琯好像长开了些,也懂事了不少。   见了她客气的叫一声予姐,便躲在了自家乾君的身后。   曹琯的乾君长相有些硬朗,身材也比一般的女乾元高挑健壮些,跟娇小的曹琯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予安见人过的不错,眼里也带着笑,心想总算是没白白努力,最起码曹琯的走向跟她没关系了。   心里开心,予安就又多拿了半斤肉,还问着曹琯二人喜欢什么口味。   得到偏甜的回应,予安才给她调了酱汁。   她低头忙碌的时候没注意到,曹琯一直盯着她看,不是爱慕,但又有些异样。   连离曹琯最近的乾元石君同样也没注意到这眼神。   只有谢方和罗梦竹注意到了。   谢方小声的在罗梦竹耳边嘀咕:“我不是瞎操心吧,予姐真的有些招人!” 第57章   曹彪一行人临走的时候还说着, 再有两三个月曹琯二人成亲的时候,让予安过来吃喜酒。   这话去年曹彪就说过,当时予安是答应了的, 如今也没有理由拒绝, 可摊位刚刚起来也不敢说保准的话, 直说有空肯定去。   “那好,侄女我们就先走了, 有空一定来!”曹彪笑容满面, 心情格外的好, 惹的一旁的曹琯也有些害羞,躲在石君的身后羞怯的看着予安。   予安倒是没怎么注意她, 只是稍微瞟了一眼, 又对曹彪说道:“伯父放心,有空一定去!”   等人走了, 予安陷入了沉思当中。   曹彪是泽源村的里长,税收人口等事宜都是要靠曹彪方便的,要是真不去…   她也不确定曹彪是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如今两人关系缓和下来, 能说上话, 无非就是曹彪那次误会了予安, 他正在往回找补,可这么好几回了也差不多了吧。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予安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大不了人不到礼金到。   等想完这些, 一转头准备干活的时候正巧看到谢方和罗梦竹两人还在小声讨论些什么。   谢方抬起手往自己的身上比划着说道:“我就说我不是瞎操心!”   罗梦竹也不服软,声音抬高:“没看予姐都没什么反应吗?”   予安:“……”   无奈的走到两人面前,拍了拍她们的肩膀, 问道:“所以…你们到底在讨论什么?”   两人回过头, 看到予安的那刻谢方脸上有些不自在, 罗梦竹更是罕见的红了脸。   这两人不同的样子,倒是真把予安给唬到了,以为是有什么事,问道:“所以,到底在说我什么?”   谢方尴尬一笑:“呵呵…也没什么,就是……”   接下来的话,予安越听脸越黑。   倒不是因为两人讨论这些,而是因为曹琯那奇怪的眼神。   她刚才一心都是跟曹彪说话,还真就没注意到曹琯是什么表情,本以为曹琯可以脱离原主这个花心大萝卜,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谢方这一句话又给她弄的抑郁了。   不过,抑郁也就一会儿,陆陆续续上来的客人让她的心情又变好了。   反正她现在的走向跟原文完全不同,根本就不是个种田渣A女主了,她现在是事业A!   “老板,来半斤锅包肉!”   “哎~!好嘞!”   “来一斤,要偏甜口味的。”   罗梦竹走后,她跟谢方忙了整整一个下午,快关市的时候才算是闲下来。   两人收摊往回走的路上,谢方犹豫了一会儿才跟她解释道:“予姐你别生气,我跟梦竹不是想讨论你的私事,就是觉得那个曹琯有些奇怪。”   两人是朋友,聊聊这种事也没什么,倒是谢方的状态有些紧绷,好像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   予安笑着是说:“我没生气,就是也觉得那曹琯奇怪罢了。”   原文的纠葛她没办法跟谢方解释。   毕竟在原文中,谢方这人好像都没有存在过…   也是,全篇的啪啪啪,能有什么新鲜人物?   越这么想,予安越意识到,她虽然穿了进来,但现在的发展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虽然顶着的是原主的身份,但往后的人生都将是她做主的。   心情畅快些后,予安也跟谢方开起了玩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特别招惹人的乾元?”   画风转变之快,让谢方有些措手不及,磕磕绊绊的应道:“哎??予…予姐?”   要说主角光环这东西,予安之前觉得自己压根没有,但现在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有…   N-P渣A的主角光环,大概就是总有小娘子能看上她吧?   这么一想,另一个女主柳淮絮的能力大概就是…招惹人的女主柳淮絮怎么都看不上。   一想到这,予安的脸色又瞬间变了,谢方压根就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谢方,咱买两瓶酒回去喝点?”   谢方:“……”   酒,谢方是不敢同意她买的,因为罗梦竹不让她喝酒。   予安呢,不过也是口嗨一下,她也不喜欢喝酒。   两人简单的吃过晚饭之后,钱大哥居然找来了。   一进门就跟两人说:“我知道你们想找铺子,我隔壁有一家铺子正好有意出兑,你们有没有想法?”   谢方和予安对视一眼,都没接茬。   不差别的,就是钱大哥在的那条街,租金有点贵。   似乎是知道了两人的顾虑,钱大哥说道:“哎,别想太多,那间铺子小,租金也便宜些。”   钱大哥一细说两人才放下心来。   原来那间铺子是做糕点的,只不过集市中卖这些东西的本就不少,摊位便宜东西自然也就便宜,那间铺子开了小半年说不上亏损,但也不挣钱,于是才想着出兑的。   听完钱大哥的话,予安问道:“那租金是多少?”   钱大哥比划了两根手指:“二两银子。”   要说这二两银子,谢方和予安还真的不太敢租了。   她们在集市上每日的租金是十文,一个月算下来也就三百文,现在多出了这么多,确实有些…太多了。   钱大哥见二人面露难色,知道她们是觉得贵了,便开始帮她们算账:“贵也有贵的好处,虽说集市里面便宜,但有个风雨的天气,你们就没办法出摊了,这一天下来,就得少挣个几百文。”   “还有,我把价格跟你们压下来了五百文,最重要的是,我家铺子的那条街,可是这一左一右人最多的街道了。”   “你们做的锅包肉好吃,挣得比现在翻个倍也是容易的,你们还可以稍微的抬上些价格,毕竟集市和店铺价格不一样,也是众所周知的。”   两人对视一眼,也觉得钱大哥说的在理,于是决定明天去看看店铺。   这么一看,倒是觉得更靠谱了一些。   这店铺还真跟钱大哥说的差不多,地理位置佳,而且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一两半银子租起来还算合适。   而且按照两人如今的收入,一个月租金支出去这些也算不得太多。   所以两人一合计就先交了三个月的租金,在简单修缮之后就准备开张了。   不过开张之前两人因为牌匾的事儿有了分歧。   谢方认为,能开起店铺主要功劳自然是予安的,所以想以她的名字来命名,可予安却不这么想,谢方跟她的投资的金额都差不多,她只是多了一层技术,所以让她独占自然是不愿意的,更何况这些日子在县城,谢方和罗梦竹帮了她不少,没了她们,她一个人肯定是不能这么快就做起来的。   两人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被罗梦竹点醒了   “既然是你们合伙做生意,不如以你们的名字命名。”   这个主意两人一直同意,不过合计了一会儿又开始犯难了。   哄完谢栾睡觉的罗梦竹溢出来,就看这两人不纠结了,改成沮丧了。   “刚才的主意你们不是都同意吗,这又是怎么了呢?”   谢方看了一眼自家媳妇,说道:“我跟予姐的名字合起来,实在是不合适。”   罗梦竹眨眨眼,想了一下,予谢?谢予?或者安方?   方安?   好吧,确实怎么样都不想个店铺的名字。   一时间,罗梦竹也犯难了。   予安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性,便问谢方:“你老家是哪里的?”   “丰…丰源村的。”   巧了嘛这不是,予安眯眯眼,把心里想的话跟谢方说了说。   “幸亏你是丰源村的,不是寿源村的。”   谢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耿直的说道:“我娘亲的老家在寿源村。”   被谢方的耿直打败,予安大手一挥:“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丰源村,我是泽源村的,可以用村名的两个字命名。”   罗梦竹在一旁把话都给听了进去,直接开口说道:“叫泽丰?”   终于是有个明白人了,予安激动的拍了下大腿说道:“还可以叫丰泽!”   在一旁默默听懂了的谢方插言:“那还是泽丰好听一些。”   于是就这样,店铺的名字就定好了,叫泽丰锅包肉。   第二日,李婶儿带着自己表侄儿登门了。   这人年岁不大,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个中庸,看起来宽厚老实,予安看了看觉得还算满意,就敲定了他来店铺里帮忙。   铺子里的东西基本都齐全的时候,予安又突发奇想,打算在店铺门口弄一个小型的用餐区,用木头简单支起来的那种就可以。   于是予安这两天穿梭在集市中采购需要用的东西,还有锅碗瓢盆也都打算换新的。   在集市混了几个月的时间,予安跟不少人都算的上是熟悉了,这天刚刚买完新的锅和碗,就听到附近有个人说道:“我看唐五那有人吵架,其中一个小娘子好像是你媳妇!”   我媳妇?予安听到这话愣了愣,心想不应该吧?   可说话的人是在予安之前摊位不远处的一个大爷,确实见过柳淮絮两次,后来还问过柳淮絮是谁,予安跟他闲聊过,应该不至于认错。   于是予安就抱着锅和盆往唐五那边跑。   这唐五呢,就是之前她跟柳淮絮来逛集市时卖糖葫芦的那人。   予安小跑着过去的,就差还有几步到的时候,果真看到了柳淮絮。   她身边站着的人予安也认得,正是李瓷。   此时的柳淮絮一言不发,脸白的厉害,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看到柳淮絮这样,予安还是先冲了过去,把锅和盆先放到了一边,扯着柳淮絮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被温热的手拉的同时,桃花酒味也淡淡袭来,柳淮絮怔了一瞬,然后下意识的撇撇嘴,眼神有些委屈。 第58章   予安走了已经有了月余, 起初柳淮絮心里的想法缠缠绕绕,理不清也觉得心累。   但等时间久了身上那股淡淡的桃花酒味消散的时候,她的心里开始莫名的慌乱。   这股慌说不清道不明。   开始柳淮絮安慰自己, 只是因为雨露期不稳定, 没有乾元君的信香才让她这样的。   于是她把予安留在家里的旧衣服拿了出来,睡觉时就放在自己的身边。   刚开始两天的时候确实好了不少,心里踏实很多。   可又过了几天, 这股踏实劲儿又没了。   她又换了几件的衣服, 可那感觉还是越来越淡。   直到放下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 柳淮絮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把予安的衣服放回原处, 想着就算失眠也不能再继续了。   于是第一晚,柳淮絮失眠了整夜,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想了许多。   第二晚, 第三晚皆是如此。   整夜的失眠让柳淮絮的状态极差, 就连武秋秋见过她两次都担心不已。   可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 柳淮絮心中是有数的。   这几天下来,柳淮絮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她并不是因为信香才这样的,而是因为予安这个人。   失眠的时候, 她想的最多的那个人就是予安。   从年少,到老夫人去世的这几年,最终定格在…去年集市上给她买糖葫芦的那个予安上。   糖葫芦又脆又甜, 被予安咬的嘎嘣脆的场景是柳淮絮想的最多的。   错觉也好,真实感受也罢,柳淮絮决定去见予安。   最好, 她能送给予安一次糖葫芦。   抱着这样的心态, 柳淮絮难得的睡了好觉, 第二天早早起来就奔着集市而去。   出门的时候碰到了武秋秋,吵着要跟她一起去逛逛,可想到今天要做的事儿,柳淮絮内心有些羞耻,便拒绝了武秋秋。   她找予安,只是想证明些什么东西。   带着武秋秋会让她束手束脚的。   被拒绝的武秋秋委屈巴巴的让她带些小零嘴回来,她满口答应,便乘着村边的马车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集市,柳淮絮先是找予安的摊位,可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摊位,人影就更不用说了。   她这个人话不多,让她打听别人问这事,也犹豫了一瞬才做到的。   可打听到的结果不清不楚的,只知道是好几天都没出摊了。   她下意识的就泛起了嘀咕,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可前两次她来的时候见生意都红火得很,应当不会出什么事的。   予安越发稳重了,可她心里还是免不了的想要担心她。   便又想问问别人。   只是这次没问过路的,而是直接找到了卖糖葫芦的小哥。   买完一串糖葫芦,柳淮絮装作随意的问道:“小哥,之前卖锅包肉的那个摊位怎么不在了?”   唐五收好钱,回答柳淮絮:“说是要开个店铺,估计这几天正忙着呢。”   知道予安不在集市上,柳淮絮就开始思考要不要去找罗梦竹。   天气渐暖了,糖葫芦放在手里化的快了不少,柳淮絮也只是思考了一瞬就决定去了,要不然这糖葫芦怎么办?   她是想要买给予安吃的。   柳淮絮拿着糖葫芦一转身,就碰到李瓷。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柳淮絮更淡定些,微微对她笑了一下,就想错过身走过去。   可她不知道李瓷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问她:“你真的是予姐姐的娘子吗?”   柳淮絮没立马回答她,而是冷冷的看着她。   她冷,李瓷也不敢示弱:“你要是予姐姐的娘子,怎么会连她开店铺的事儿都不知道呢?”   李瓷原本也是来买糖葫芦的,看着柳淮絮背影的时候还没认出来人,柳淮絮开口问唐五的时候她才认出来人,听着两人的对话之前心里想的那事儿更坚定了。   柳淮絮有两幅面孔这事儿她坚信不疑,并且还觉得她跟予安的亲密也不是那么真切的。   那天她走后没回家,而是躲在远处看了会儿两人,发现根本就没什么热络劲,还不如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这人明显是对予安一点都不上心的。   这次见到柳淮絮问予安去哪里了,更是坚信不疑。   谁家的娘子会不知道自己乾君做什么呢?   并且还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柳淮絮确实哑口无言了,她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她身为予安的娘子却不知道予安要开店铺这事。   只能冷冷的开口:“这事,与你无关。”   李瓷被她的冷漠气到了,声音抬高了不少:“哪有做娘子会做成这样的?”   家里让她相看乾元这事让她烦的很,娘亲之前还支持她跟予安,现在打听到予安成家根本就不想这事儿了。   可有柳淮絮这样的娘子,她有点替予安鸣不平。   她本意只想挖苦一下柳淮絮,可却实打实的让柳淮絮难受起来了。   作为妻妻关系,她不了解这事儿确实不合格。   可…   予安都要跟她和离了。   而且说不定,予安要跟她和离就跟眼前的李瓷有关系。   柳淮絮虽不善言辞,但说话句句扎人,淡淡的开口:“小娘子大庭广众之下,打探别□□妻的事,不好吧?”   本就是冲动了才会说出这些话,现在被柳淮絮这么一说,李瓷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脸瞬间跟烧红了似的。   人家妻妻的事儿确实跟她关系不大。   她低着头,不好意思再吭声了。   也就是这时候,予安突然出现了,拽着柳淮絮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予安想着的是柳淮絮被谁给欺负了,一转头却看到了李瓷,愣了一瞬,根本就没注意到有点委屈看着她的柳淮絮。   被李瓷那样说,柳淮絮心里本就不舒服,又看到予安愣愣的看着人家,更是气恼得很。   然后一扭头撇着嘴,一言不发。   只是被予安拉着的那个手用力了一些。   手里的温软突然用力,予安也回了神,回头看了眼撇嘴的柳淮絮,又看了看李瓷,说道:“李姑娘,我家娘子温柔敦厚,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你了,让你如此大呼小叫的。”   予安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她知道柳淮絮不是一个人会在大街上跟人超吵架的人,自然是说话要向着她一些。   李瓷本就没什么理,被予安这么一问,更是无话可说,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我…就是…有些误会罢了。”   李瓷眼看着两人的状态,深深的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想太多,对柳淮絮这样还真的是个误会。   被予安护在身后的柳淮絮依赖姿态十足,自己活像个小丑。   “对不起姐姐,是我误会你了。”对着柳淮絮认了个错,李瓷也没脸继续待下去,便跑走了。   集市上人来人往的,也没几个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可卖糖葫芦的唐五是看个真切了的,予安跟唐五寒暄了几句,就拉着柳淮絮走到了角落里。   只剩下两人,予安迅速的松开了柳淮絮的手,抿着嘴问她:“她刚才误会什么了?”   桃花酒味变淡,手也被松开了,柳淮絮竟然有些怅然若失,愣愣的没言语。   以为柳淮絮是不愿意说,予安也没继续问她这事,便问她怎么一个人来逛集市了。   “不是…”   “我是…”柳淮絮攥着糖葫芦的手微微用力,豁出去了一般说道:“我不是来逛集市的,是来找你的。”   这倒是让予安楞了一下,下意识的就问道:“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她显然没注意到柳淮絮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只一脸焦急的等着柳淮絮的回答。   这让柳淮絮心里更加的不适,把手里的糖葫芦举到予安的面前。   予安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就推据了一下:“这你留着自己吃,你先把什么事告诉我。”显然她更在意柳淮絮来找她是有什么事儿,根本就没明白一个糖葫芦的重要性。   柳淮絮微微鼓着脸把糖葫芦又举高了一点,冷漠的开口:“你吃。”   柳淮絮对自己声音冰冷这事,是有概念的。   平时只是冷淡,愤怒或者是紧张的时候就是有些冷漠的。   这有是因为她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外露的太过明显了。   可予安明显是没了解到那么透彻,只觉得眼前的这人奇怪的很,大老远来集市不说是什么事儿,反而拿个糖葫芦让她一直吃,这有什么好吃的?!   她成天都在这集市上,想吃早就去买了吃了,用得着柳淮絮大老远的给她买糖葫芦吗?   予安深感无奈,推了一把柳淮絮说道:“我忙得很,没时间吃糖葫芦。”   如果刚刚只是轻轻的推开,现在这一下就是用力的推开,柳淮絮都被带的踉跄了一下。   推完,予安也有些愧疚,眼看着柳淮絮要摔倒的时候一把扶住了她。   两人的姿势跟拥抱差不多,柳淮絮气恼又羞耻的瞪了瞪她,随即闻到浓郁的桃花酒味,眼里又起了一层水雾。   予安见状,慌的一批,连忙把柳淮絮给松开了,解释道:“我是拍你摔倒才扶你的,你别想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解释的语气又急又快,真是生怕柳淮絮误会些什么。   可柳淮絮今日不同往日,就在她还贪恋桃花酒的信香时,予安说出这句话,让她心里居然有些发凉。   阵阵委屈和难受让她怒瞪着予安。   本以为自己真的惹到了柳淮絮,予安下意识的就开口说道:“我们都要和离了,你放心,我不会…”   “你把糖葫芦吃掉。”柳淮絮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予安却丝毫没注意到,只是无奈叹气,把柳淮絮手里的糖葫芦拿了过来,看都没看就往嘴里放。   嚼的嘎嘣脆,内心却忍不住吐槽。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糖葫芦,柳淮絮有什么好执着的,怎么就非要让她吃不可了。   糖葫芦这东西,又酸又甜予安也没想着全部都吃完,象征性的吃了两个之后就不再吃了。   摊摊手说道:“我吃完了,这下你…”话还没说完,予安就因为看到柳淮絮笑弯的眼睛止住了话头,随后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心里直犯嘀咕,好好的柳淮絮笑什么?   可没等她再问,柳淮絮把她吃掉一半的糖葫芦拿了回来,同时也收了笑容:“你吃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哦。”   “等等…你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吃糖葫芦的?”   予安不光语气惊讶,就是表情也是惊讶的,她十分不理解柳淮絮的所作所为。   而柳淮絮也没想着解释,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糖葫芦,语气淡淡的问她:“你店铺开在哪里?我过几日想来看你。” 第59章   予安:“……”   现在就是…大大的脑袋, 大大的疑惑。   完全搞不懂柳淮絮是在做什么。   非逼着她吃糖葫芦这行为要说奇怪,想来看她,就更奇怪了。   可柳淮絮向来是个话少多做事的人, 见予安疑惑也没想着把心里想的告诉她,只是又问一遍:“开在哪里?”她想先问清楚了,再回答予安的问题。   连续被问了两遍, 予安到底还是回答了她。   “就在那边, 那个正在修缮的铺子。”说完又抬手指给她看。   柳淮絮转过头,好好看了两眼店铺, 努力把地址记下来, 随后又对予安说:“我今日来就是看看你, 知道你开店铺所以想知道。”   “然后呢?”   “然后…我过几日来看你。”   回答简洁明了,是柳淮絮的风格。   倒是把予安弄的不会了。   疑惑的问她:“所以, 你到底为什么来?”   予安连续的询问, 把柳淮絮问的有些不耐烦,她觉得自己表达的已经够明显了,予安到底要听什么?   于是皱着眉说道:“就是来看看你。”   “那糖葫芦?”   “我想给你买。”   “没了?”   “嗯。”   予安听完, 砸吧了下嘴。   柳淮絮好像把她的问题都回答了, 但好像…又没回答是怎么回事?   她疑惑,但柳淮絮此刻却觉得很羞耻。   这些回答就是最真实的, 简直就跟把自己的内心给予安看。   但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她能来看予安, 就挺奇怪的。   年前两人见的两次面, 也算是有理有据, 一次是跟予大姑逛集市, 一次是接予安回家过年。   可这次呢, 手里拿着一个糖葫芦, 就说是想给你买,想来看你。   说没有什么理由,予安真是不太信。   可这对柳淮絮来说,又很真实。   想做的事儿都做好了,柳淮絮决定不再耽误予安干活了。   她倒是可以帮忙,但看予安现在这集架势,多半是不需要她的了。   那就,过几日再来好啦。   “那我先回家去了,你忙起来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柳淮絮说完等了一下,见予安低着头没有个反应,便抿了抿嘴转身就往回走。   可走了两步,又折返了回来。   在消化柳淮絮的这几句的予安,压根不知道柳淮絮是走了又折回来的,只以为她压根就没动,便顺着刚才柳淮絮的话说道:“我在这边挺好的,你也看到了我要开新的店铺,很快就能把予栗赎回来,你不用来回奔波。”   予安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么一个理由。   那就是…柳淮絮来监工的。   柳淮絮说来看她,她可是真的不敢相信是单纯的看她,以柳淮絮厌恶原主的程度,怎么也不能是就想来看看她的,所以予安能给自己的合理解释,只有这个。   她说的时候自然又坦荡,可倒是把柳淮絮给弄的气恼了些。   也不是气予安这个人,只是单纯气恼予安没理解她。   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过来看看她,怎么就不信呢?   两人之间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就算柳淮絮现在有心了,只是单纯的来看看她,予安依旧觉得柳淮絮来看她这事,不可能没有任何的理由。   柳淮絮也不想再多解释这事,而是把之前予安问她跟李瓷是怎么回事解释了:“刚才李瓷问我真的是你的娘子吗?所以才算是…吵架吧。”   柳淮絮也叫不准跟李瓷算不算是吵架,毕竟李瓷说的在理。   而她,说的也在理。   确实没有几个小娘子会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别人家妻妻之间的事。   本性害羞的她,以为这样就表达的够清楚了,因为李瓷的话让她很不舒服,所以两人才算吵起来了。   而予安的思维有些直,又加上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也不算太和谐,不理解也算正常,于是这话里的含义,她依旧是没明白,下意识的就说道:“就为这事,你何必生气呢?反正这事儿又不是她说了算的。”   这话让柳淮絮愣了一下,然后咬了咬嘴唇,心里念叨着何必生气?   她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她怎么知道…看着予安吃糖葫芦的样子,就莫名的会开心呢?   甚至她都在考虑要不要等走远了,把剩下的糖葫芦给吃完?   在心里问了三遍,隐约的有了些答案,但如今柳淮絮却不想细想了,因为予安说的这话,让她生气了。   和离,说不定真的就是因为那个李瓷。   她看着予安的眼神逐渐发冷,吐出来的话更冷:“你跟我和离,是不是因为李瓷?”   “什…什么?”   予安突然有点理解不了柳淮絮的脑回路了。   要是刚刚来到这的时候,柳淮絮说这话她还能理解,这半年多她认真生活的态度难道柳淮絮看不到吗?   越想,予安越觉得气恼,也不愿再跟柳淮絮多说这个话题。   摆摆手,语气随意的说道:“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这敷衍的神态让柳淮絮的脸沉了一分,心里也有点酸酸涨涨的感觉。   予安见她沉了脸,也觉得莫名其妙。   都说好和离了,柳淮絮怎么还管这些?   想到着,语气也硬了一些:“我们又没有什么感情,和离这事对你我都好,因不因为谁有那么重要吗?”   说完这话,予安更搞不懂柳淮絮了。   她本来就比之前瘦了一些,脸色也不是很好,听完这话更是惨白了一些。   甚至还瞪了她一眼?   柳淮絮瞪完,咬了咬唇,委屈又酸涩的感觉一股脑的涌了上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把予安弄的一愣,意识到自己话可能说的有些过了。   就算柳淮絮在怎么嫌弃,也是有着跟原主从小长大的情分在的。   她伸出手,拍了拍柳淮絮的肩膀,刚想开口说道歉的话,却突然看清柳淮絮身上穿着的衣裳,正是是她去年买的那件,一时间竟愣住了。   道歉的话没说出来,倒是柳淮絮又开口要说走。   她因为和离这事烦闷了这么久,本来就有些委屈,结果予安还说出这样的话,更让她觉得委屈了,把予安的手拍掉,又用力的眨眨眼把眼泪给憋了回去,才生硬的说道:“我走了,过几日再来。”   今日来找予安的本意,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心里想的事儿,验证成功本来是高兴的,但听到她说的那些话。   又觉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基本跟逃走就没什么区别,因为她不想再留在那里。   害怕予安再说出什么让她难受的话来。   所以从县城回去的路上,柳淮絮一直想着予安说的那句何必生气和和离对彼此都好这两句话,越想脸色越冷,就连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不少,身边的人都有些受不住的往旁边挪了挪。   等到了家里烧火做饭的功夫,柳淮絮发着呆,想着自己的不寻常。   遇到李瓷之前,予安的桃花不少,有曹琯,崔寡妇,哪一个也没有让自己真的动气,只有李瓷。   因为从前她盼着跟予安撇清关系。   现在因为李瓷,还有予安再次提起和离的事儿会那么生气…都是因为她现在并不想跟予安毫无关系了。   就算之前再怎么不想承认,成日的失眠和寻找桃花酒味是因为予安。   那今天看到予安吃着糖葫芦鼓起嘴巴的样子…心里那欢喜劲也不得不承认了。   正视了自己为何会生气的问题,也正视了…她是真的想予安在这件事上。   晚饭过后,柳淮絮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把从集市带回来的糖葫芦拿了出来。   因为屋里暖和的原因,上面的糖衣已经化掉了不少,犹豫了一瞬,柳淮絮张开嘴咬上了一口。   她是真的有点想知道,自己买的跟予安买的,会不会有什么区别。   反正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是没有这样吃过东西,柳淮絮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吃着吃着竟然,觉得有些醉人。   柳淮絮的脸上也有些微微的泛红,糖葫芦上…怎么还有着桃花酒味?。   虽然无法跟曾经咬上的那一口做,但也比她找了那么多的衣服要浓郁的多。   越是这样想,柳淮絮的脸色越是不自然。   柳淮絮把快化掉的糖葫芦扔到了一边,她不想再吃了。   尽管,坤泽的身体本能的想寻求乾元君的信香,但柳淮絮还是努力的抑制住了。   过了一会儿,桃花酒味淡去,她觉得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好吃了。   还是予安上次给她买的更好吃一点。   柳淮絮无奈的叹口气,心里想着下次一定要让予安买给她吃。   她买的……感觉还是差上一些。 第60章   柳淮絮走后, 予安把自己新买的锅和碗捡了回来,然后奔着着修缮的铺子里走去,里面谢方正忙着, 见她回来慢还问了一句:“你干嘛了,这么久才回来。”   予安想着柳淮絮的异样,顺着她的问题就回答:“刚才淮絮来了。”   “人呢?”   “回去了。”   谢方一听, 惊了一瞬:“你怎么回事, 嫂子来看你,你居然不让她留下来!”   予安顿时语塞,好一会儿才说道:“家里还有事情, 所以先回去了。”   她跟柳淮絮的状态还没跟谢方说过,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打折马虎眼。   果然, 听完这话, 谢方也没再问她,只说:“反正用不了多久, 你就能把嫂子接过来住了。”   予安听了听这话, 没接茬, 而是拿着笔纸去研究新店开业的活动。   她想搞一个买赠的活动。   为了新店铺,最近的花销有些大,会员充值的活动能让两人快速的回下本。   买一百文, 可以赠送十文。   买三百文,赠送五十文。   买五百文, 赠送一百文。   就跟现代的会员活动是一个意思,就是最后这一档, 有些高了, 估计没几个会充值的。   起初谢方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还有点想不明白, 担心会没有人充值,可新店开门的当天,就有老顾客前来充值。   大多数都是充值三百文。   毕竟一百文只送十文,怎么算都是充值三百文的合适。   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策略,毕竟只要是常来吃的,都能算过来这个账。   一百文并不合适,而且也是因为这个价位的不合适,才能把三百文凸显出来。   如果最低档就是三百文的话,估计没有多少会来充值的。   现在多出来了一个人,谢方就把买赠的活揽了过去,有人参加买赠她就记录,没有的话就还是帮予安的忙,至于新来的那个李婶儿表侄儿李进,手脚还算麻利,跟上予安边上打下手也算不错。   忙碌一天晚上算账的时候,谢方告诉予安,一共有两三个买了三百文的,还有一个买了一百文。   参加买赠活动的人,都发了一个小木牌,写着泽丰锅包肉和价值,每次购买半斤的,会在上面划上一道,一斤就两道以此类推,直到用完回收。   记账方式予安也想过,但这个只适合单方面的,要是买的人不认就糟糕了。   这个方法虽然不算完善,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些问题。   现在的条件,予安也只能想到这种地步了。   感慨予安会做生意的同时,谢方又提出了改分成的事儿:“予姐,这主意和烹饪都是你在做,我就是个打下手的,平分实在是太多了,要不…三七分吧?”   像谢方这样性格耿直的人,是真的太少见了。   予安听到她说话乐了一下,开口却是拒绝她的话:“不行,摆摊之前我们就说好的,不能因为扩张了就更改!”   做生意做主要的是和气生财,不管什么时候都是。   从古自今合作伙伴出嫌隙的太多了,予安起初也担心过跟谢方在一起会不会影响了两人的关系,可经过这么久的合作,也是真的发现了,谢方这人太值得深交了,所以她也没有在意谢方说的主意和烹饪都是她在做的话。   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是谢方帮的忙,总不能挣钱了就变了样吧。   于是她拒绝的很干脆,可谢方不甘心,又在她身边絮絮叨叨的,可她也是铁了心的,就是不同意。   到最后实在没法子的谢方退了一步:“四六,我四你六,这总行了吧?”   予安摇头,表示还是不行。   就她这执拗的劲,谢方也无奈的很,只得又想了个法子。   “那不行就把雇人的钱算你个人头上,这样四六分行不?”   谢方都想到这个办法上了,予安也不好再继续坚持。   比例是比刚才小了一些,但多少还是她更多占一些的,除非挣的钱不多,她给雇人的钱扣出去才会少,要不然越挣越多,她还是更多的,但也总是比三七或者四六分合理了不少。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谢方可算是给笑出了声来,揽着予安的肩膀把她带到角落,生怕李进听到她说话。   “予姐,真没想到开了店铺抬高价钱还有这么多人买,之前我还发愁涨价买的人少怎么办。”   这个予安也不是没想过,但却没有那么担心,毕竟她们现在是开了店铺,每斤肉只涨了十文钱也还算合理,而且又有会员活动,也算不上是涨了多少的价钱。   “买赠活动,只要吃得多,就不会比从前差到哪里去,要不是熟客,也没几个人会知道我们这价格涨不涨的。”   谢方听完予安的话,眼睛锃亮,狠狠的拍了一下说道:“予姐说的对,予姐真聪明!”   那眼神带着些崇拜,让予安有些经受不住。   她哪有谢方说的那样啊,不过就是…前世会员充多了的缘故- -。   而且这活动,其实予安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搞的,反正她不损失什么,要是有人充值也能减轻她和谢方的经济压力。   一天的售卖情况,加上充值情况,都快赶上一个月的租金了,两人高兴的打算晚上庆祝一下,让罗梦竹多做两个肉菜。   关门之前,谢方还招呼着李进也一起去吃。   毕竟都忙碌了一天,也不能不带着人家去。   几人先去集市里买了些菜和肉,然后才往谢方家了走。   一进门谢方就嚎了一嗓子:“媳妇,我们回来了!买肉了!”   没想到,罗梦竹压根就没回应她,反而是谢栾迈着小步伐出来迎接她,走路还好,看到母亲手里肉的时候,谢栾小跑了两步,踉踉跄跄的模样把几人都给逗笑了。   可谢栾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一下子就扑倒了谢方的腿边,仰着头软软的问道:“母亲,买肉给栾儿吃了吗?”   对于自家的小吃货,谢方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她一手闲着直接把谢栾给抱在了怀里,逗弄她:“小栾儿怎么这么馋肉肉呢?”   谢栾眼睛一转,笑眯眯的说:“因为栾儿像母亲…”   “哈哈哈…小栾儿说的对!”   谢方一阵语塞,看着身后大声笑着的予安,还有憋着笑的李进,在心里骂了谢栾一句:这倒霉孩子,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   这一顿晚饭因为食材丰盛,吃到一半的时候罗梦竹居然主动提起要不要喝点酒。   谢方平时因为媳妇不让所以根本就不喝,如今媳妇主动提起自然是要喝的。   不过她也就是蹦跶的快,酒量最浅,没喝两杯就迷迷糊糊的抱着罗梦竹撒娇。   李进第一次见到这场景,惊得不行,最后还是予安告诉他…习惯就好。   饭后李进先走的,谢方也被罗梦竹给搀着回了房间,等罗梦竹再出来的时候,予安也打算回去了。   她喝的最多,但也最精神,就连刚才走的李进都有些醉态,罗梦竹还以为她会更醉,结果从房间出来看到要走的予安,竟然跟没事儿人似的。   “予姐,你这么能喝?”   予安眨眨眼,开口道:“还好吧。”   罗梦竹看了一眼空了的酒坛,这叫还好?   谢方喝了最多也就一半,走路都不稳了,予安一坛子下肚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看出罗梦竹的惊讶,予安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好。   她原本的酒量就不差,可能又加上原主也是比较能喝的,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只是有些晕,但意识还算清醒。   可往住的地方回去的时候吹了一路的风,瞬间就不清醒了。   晕晕乎乎的往炕上一那么一倒,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且这一梦,非常的香-艳。   梦里的予安回到了泽源村。   推开家门的一瞬,成倍的薄荷冷香扑面而来,柳淮絮屋子里传出软棉又稀碎的声音。   想到是什么声音后,予安脸颊开始泛红,后颈又烫又热,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因为是梦境,予安的胆子大了不少,平时里的顾虑压根就没有,推开门径直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场景,是从未有过的。   柳淮絮背对着她跪在炕上,长达披散在后背,回眸的一瞬,予安愣了愣。   因为柳淮絮的眼睛噙着泪,眼神委屈又不满足似的。   红色的纱衣刚过腰背,雪-tun挺翘。   不经意的扭--动,更是让予安的血脉喷张。   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张开嘴想说话,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声音。   抬眼看向柳淮絮,见她没开口,但邀请的意味十足。   予安迈着步子走到炕边,就在触碰到柳淮絮后颈的那一刻,听到了鸡叫声…   予安猛地惊醒,坐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粗重的喘了口气。   随后感觉后颈腺体肿胀难耐。   是易感期到了。   易感期竟然梦到柳淮絮这事让予安有些羞耻。   不过倒不是因为梦到柳淮絮羞耻,而是因为意犹未尽而羞耻。   这事过后几天,那股劲才算下去。   等再次见到柳淮絮的的却猛然想起来了。   那天她刚刚忙完准备收摊,就发现店铺门口站着个人。   夕阳下,柳淮絮风姿绰约,嘴里微微带着笑。   开口温软:“我来看你了。”   梦中的柳淮絮魅惑诱-人竟然渐渐跟眼前的人融合,予安神经跳脱了下,突然就想到上次柳淮絮非要给她吃糖葫芦的场景。   她说想见她。   想给她买糖葫芦。   要是两人换个身份,或者柳淮絮对原主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她恐怕要觉得柳淮絮对她存着那种心思了。 第61章   予安被她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甩了甩头把那些有的没的都给甩走,然后走到柳淮絮的面前说道:“这么晚,你怎么还过来了?”   柳淮絮还是那句话:“想来看你了。”   这话让予安的心里荡了一下, 想到要是柳淮絮能够早些时候就这样…   算了,早些时候根本就不可能,就连现在…她都觉得这样的柳淮絮不正常。   语气有些客气的说道:“你先进来坐会儿,天太晚了,今天就别回去了,一会儿…”   予安的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谢方在屋里喊了一声:“是嫂子来了吗?予姐你怎么不让人进来啊!”   予安回头无奈的瞪了一眼谢方, 心道:明明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给柳淮絮拿了个凳子,让她先坐着,又给李进介绍了一下人。   柳淮絮坐在凳子上,想着予安刚才的语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在家里想了好几天,终于鼓起勇气过来了, 予安却这么不咸不淡的。   而且她坐在这里半天了, 予安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还是等把店铺收拾完之后, 予安才想起来她,这次连手都没牵, 只是说了一声:“关门了, 我们走吧。”   …   从店铺出来的时候, 李进说有事情就先走了。   只剩下三人之后, 谢方有眼色的走在前面,跟予安还有柳淮絮保持的着一定的距离, 足够让两人说点悄悄话。   可两人谁也没吭声。   柳淮絮这人话不多, 平时在一起时也都是予安说话的, 可现在她一言不发,柳淮絮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明明来之前她都想清楚了的,要问清楚予安跟她和离的具体原因是什么,还想问问是一定要和离吗?   可现在面对着这人,她竟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两人走路时一前一后,离的不算远,但也有一定的距离,予安一直背着手往前走,虽然没说话,但她一直注意着在她身后的柳淮絮,直到感觉后面的人停了下来,予安才站住脚步,回头看她。   见她停在了卖糖葫芦的地方,予安也跟着走了过去,问她:“想吃糖葫芦吗?”   柳淮絮看着予安眨眨眼,说出她今天来的第二句话:“想吃。”   “唐五,来两串糖葫芦。”   “好嘞!”   予安接过两人糖葫芦,交给柳淮絮一个,又把另一个给收好,再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柳淮絮抿着嘴盯着她怀里的那根糖葫芦。   她笑着解释了一下:“这个是带给小栾儿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一会儿我们去谢方家吃饭,梦竹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很开心。”   予安后面说的话,柳淮絮只是配合的点了点头,没怎么往心里去,只是念着前面那句话,另一个糖葫芦是给小栾儿的,这话竟然让她有些醋意。   眼里还盯着那个糖葫芦,闷闷的说:“真的要给小栾儿吗?”   予安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没什么…”柳淮絮低下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刚才是没控制住才问出来,要是继续说下去,柳淮絮自己都不敢想了。   自己好像因为一个糖葫芦,跟小孩子争风吃醋。   谢方虽然走在前面,但却想着后面的两个人,路过肉铺的时候停了下来,问予安:“予姐,要不要吃红烧肉?”   她记得上次予安吃红烧肉吃的特别香,以为提出吃红烧肉,予安会赞同的,没想到她却愣住了一瞬,然后回头看向柳柳淮絮,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红烧肉配上柳淮絮,予安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已经准备和离了,她不能留恋那烟火气。   故而,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吃。   可她的表态柳淮絮没注意到,她已经走到了卖肉的地方挑肉了。   挑到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柳淮絮把肉递给老板,等予安反应过来的时候,柳淮絮已经把钱都付完了,又笑着对谢方说道:“今天的红烧肉…我来做怎么样?”   谢方是个懂事的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柳淮絮想给予安做,她哪里能说不行?笑呵呵的应道:“那太好了,我们都可以尝尝嫂子的手艺了!”   柳淮絮能来,谢方是真的开心,刚到家门口就喊了一嗓子:“媳妇,嫂子来了!!”   前几日谢方喊买肉的时候,罗梦竹压根就没应声,这次听到柳淮絮来了,连忙就跑了出来。   “淮絮姐姐,你来了!”   罗梦竹一把就拉住柳淮絮,带着她进了屋里。   剩下予安和谢方提着东西往屋里进,快进去的时候谢方忍不住开口了:“予姐,要不是这是你媳妇我嫂子,我恐怕真的要吃醋了。”   每次她回来罗梦竹都会嫌弃她吵吵闹闹,这次却连嫌弃的话都没有,简直就是无视。   予安出她的委屈,笑着安慰她:“别委屈,你还有小栾儿呢!”   果然,谢方再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谢栾迈着小步伐向她走来,依旧是抱住她的大腿,甜甜的问:“母亲,给栾儿买肉了吗?”   虽然重点是买肉,但这被重视的感觉谢方还是很受用的,一把抱起谢栾逗弄她:“亲亲母亲,母亲就给你肉吃。”   谢栾乖巧的在谢方的脸上吧唧了一口,咯咯笑:“母亲,吃肉肉!”   这母慈子孝的场景让予安狠狠的酸的了一把。   有妻有女有事业,谢方果然是人生赢家啊!   想到自己还安慰委屈的谢方,简直就是拎不清!   谢方进了趟厨房,把东西交给罗梦竹,然后又抱着谢栾回来坐着跟予安聊天。   成年人之间总是要聊着带颜色的话题,谢方把谢栾的耳朵堵上,问予安:“予姐,是不是嫂子知道你雨露期到了,所以才来找你的?”   乾元之间对雨露期的敏感予安是知道的,就像谢方上个月雨露期她也有所察觉,但像谢方问的这么直接,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当着小栾儿的面,能说这些吗?你可是她母亲啊。”   “所以我把她耳朵堵住了。”   其实就算堵住了,谢栾也能听清楚,只是不明白她们在说些什么,只能眨着眼睛来回看她们两人。   谢方没什么,倒是予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前几天做了那样的梦,现在又被谢方说这些话。   心里没有点涟漪是不可能的。   要是之前她可能真的体会不了,但过年期间被柳淮絮咬了那么一口之后,这次的雨露期比什么时候都要难捱一些,之前涂抹抑制膏就够用,但现在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满足。   她其实心里也明白,不是抑制剂不管用,是她心里长草了。   而且,今天罪魁祸首还就在她身边。   “我之前雨露期也好好的,你别想的那么不干净,她就是过来看看而已!”这话像是说服自己的,也是用来赌谢方的。   可谢方作为一个有妻有女的过来人,完全是不信她说的话,只以为她是害羞,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着说道:“大家都是乾元,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抑制膏能跟坤泽的信香比吗?   想到之前罗梦竹怀谢栾的时候自己雨露期又多难熬,就开始苦口婆心的教导予安:“趁着嫂子还没怀孕,你可要好好感受,要不然等怀孕了,可要忍好久的!”   坤泽怀孕期间的事儿予安压根就不了解,听到谢方这么说予安疑惑不已,见状,谢方又开始解释:“平日里做那种事,乾元和坤泽的信香都是平衡的,但坤泽君怀孕后信香会越来越少,而且会非常需要乾元的信香。”   “简单来说,就是雨露期乾元得不到坤泽信香,还要不停的释放信香给坤泽。”   “雨露期,还是要靠抑制膏。”   “所以予姐,你珍惜珍惜嫂子还没怀孕的时光,少用些抑制膏,以后有你用的时候。”   探讨孕期的事儿予安还能说上一说,但要是说雨露期…   上次她跟柳淮絮只是临时标记,信香早就消散了,她不用抑制膏用什么?   难道还能压着柳淮絮在临时标记一次???   不说她们要不要和离这事,就算不和离她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但这话没办法跟谢方细说,只能感慨说一句:“还是你比较幸福啊。”   雨露期的时候身边就有媳妇在身边,而她以后…不知道要用多久的抑制膏。   “除了比我少个小栾儿,你差在哪?”谢方一听她这话,语气都有些激动,随后又一想:“予姐,你是不是也想要小孩了?”   予安听她这话,赶紧摆摆手,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的:“我…我不是…”   这样子,明显让谢方误会成了不好意思,指着她说:“想要就想要,你羞什么…”   谢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柳淮絮站在了门口,脸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   默默的收回手,谢方也不好意思了。   跟予安说没什么,但当着柳淮絮的面说这些,还真是让人难为情。   谢方一下子站了起来,跟予安说道:“你跟嫂子聊…我先去看看我媳妇!”   予安不知道她说话说一半是为什么,听她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柳淮絮过来了。   此刻予安坐在原位,头都不敢回。   倒是柳淮絮,见谢方走了,胆子也大了不少,走到予安的身边,想着两人的对话,又想到刚才在集市予安给谢栾买糖葫芦的事儿。   多半是真的喜欢小孩子的。   于是开口问道:“你想要小孩子?”   予安摇摇头。   柳淮絮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跟我和离?”   柳淮絮问的严肃又认真,不由得让予安想起上次柳淮絮误会她跟李瓷的事儿,不想让她一直误会,以为自己跟原主一样这朝三暮四,便解释道:“我们和离,跟李瓷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跟任何人都没有。”   两人和离的原因,其实柳淮絮大概懂一些。   从前,她连说话都懒得跟予安说的时候,予安没说过和离。   可就在她咬了予安一口之后,她居然提出了和离。   重点就是那之前说的一些话,柳淮絮来也是想把这次跟她说清楚的。   “我之前说的那些话的时候…意识不太清醒…   猛地站起身,背着对柳淮絮说道:“那些事都过去了,往后我们就这样相处,你想来看我就来,我也会做好我该做的。”   那些话虽然是因为原主的所作所为,但予安还是觉得当时刺痛她了,不想再提这事,予安深吸口气又说道:“该吃饭了。”   “你别气了,我给你做了红烧肉。”   予安要往出走的身形一顿,想到红烧肉心里又软了一分,趁着功夫柳淮絮也站起身拉着她的手,温软的说道:“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第62章   予安这人, 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说话软,柳淮絮的手更软,予安愣是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只能任由她拉着。   两人走到门口, 就见饭桌上, 谢方抱着谢栾还有罗梦竹正等着她们两个,两人的目光正看着她那被柳淮絮牵着的手, 虽然对外两人是妻妻关系,做出什么都算不得过分,但予安竟莫名心虚了一下,把手从柳淮絮的手里抽了出来。   甚至用力过猛, 柳淮絮都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轻咳了一声, 说道:“该吃饭了。”   要不是柳淮絮看到她脸颊微微泛着红,还真的要以为自己的软话并没有用。   现在看来,应该是当着谢方和罗梦竹的面被她拉着,有些害羞。   柳淮絮扯了扯嘴角, 心情竟然有些愉悦。   可予安看到后, 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这人要么冷冰冰的,要么就软成这样,真让人受不了。   予安的语气略微带着点嫌弃:“你别笑了。”   柳淮絮瞥眉看她:“为什么?”   她冷眼相待的时候予安不喜欢, 她是知道的, 现在怎么笑起来也不喜欢?   柳淮絮越是做出那种不解的表情,予安的心里就更是烦闷。   好像是找到了她的死穴一下。   这可不行!   予安板着脸,背着手说道:“不好看!”然后就大步的往屋里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原本板着脸的予安在看到红烧肉的那刻, 眉眼舒张开来…   至于罗梦竹做的家常小炒, 基本上都被她忽略了。   专心的吃着这盘红烧肉,红彤彤的,肥而不腻,予安胃口大开,一碗饭竟然没够吃。   柳淮絮就坐在予安的身边,见她一碗饭快见底了,就在一旁等着给她盛饭。   两人的动作默契,予安刚刚吃完,手里的碗就被柳淮絮给拿走了,再回来的时候又是一碗满满的米饭。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谢方大惊小怪。   “媳妇,你看嫂子多贤惠,还给予姐才盛饭。”   罗梦竹有些无语的看着谢方,怒斥道:“我每天给你做饭不贤惠吗?”   “我带小栾儿不贤惠吗?”   谢方一时语塞,她只是想撒个娇罢了,怎么就把自己放到了这个地方。   她没说话的时候,谢栾从碗里抬起头,奶声奶气的说了句:“娘亲贤惠!”   把她弄的更是尴尬。   而另一个埋头吃饭的予安,也是因为谢方的一句话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向柳淮絮,结果又对上了那温柔的笑。   刚才柳淮絮帮她盛饭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些,现在想来,柳淮絮温柔又贤惠,就很奇怪好不好。   接下来吃饭的时候,予安的觉得好像没那么香了。   因为她总是能从余光看到,柳淮絮不怎么吃饭,就看着她。   看的她好慌啊!   …   饭后,几个人围在饭桌上聊了会儿天,谢方把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店铺的效益跟柳淮絮聊了聊。   不止是想跟柳淮絮聊,谢方也是真的开心。   说到激动的时候,竟然把罗梦竹揽在了怀里说道:“媳妇,你等着,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换个新的宅院了!”   谢方现在住的房子,比予安租的房子稍微大了那么一些,多了一个厅堂。   是谢方母亲给谢方留下的,她们二人成婚后因为宅院小,谢方的母亲和娘亲就搬回了丰源村老家住。   这套院子留给她们一家三口住。   再换,估计就是该换个一进的院子了。   这事儿不止谢方想,其实予安也想的。   长期稳定的生活,谁也不能一直租房子不是?   不过眼下看来,她还是先把赎回予栗的钱攒够才是行。   听到谢方说换宅院的事儿,柳淮絮不免的想到了曾经予家的宅院,就是被原主给赔进去的房子。   心里觉得有些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那个宅院给赎回来。   低落了也就是一瞬,因为她又想到予安现在如此发奋,说不定用不了多久真的就赎回来了。   两人没有待到太晚,就回到了予安回去的小院子。   一进门,予安就开口说道:“这个院子有点小,所以…有些乱。”   不是有些,是真的太乱了。   而且说是院子,但大小也根本算不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之前出摊的用的一些工具。   当时想着开新店,一切都要崭新的,所以就把旧的放在了这里。   一进屋门,两人就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现在虽然已经开春了,但在屋子里还是能感受到冷意的,予安找了个块干净的地方让柳淮絮坐下,然后自己去柴房拿柴火,准备烧炕。   柳淮絮对屋子的情况不熟悉,只能就看着她忙碌。   等忙碌的差不多了,予安洗漱完,又给她拿了水让她洗漱:“你先洗着,我去把床铺好。”   柳淮絮以为予安是在铺两人一会儿睡觉的用的,没想到等她洗漱完之后就看到予安已经打好了地铺。   她站在门边问:“你要睡在地上?”   “是啊,这屋子小,只有一铺炕。”说完话,予安一下就钻到了被窝里,地上又湿又凉,予安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柳淮絮看到她这样,有些生气,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   就连语气都变的严厉了一些:“你去炕上,地上太凉了。”   躺在地上裹紧被褥的予安听到她的语气,愣了愣,闷闷的说道:“不用了,就这么睡吧。”   然后扭过身子把后背留给了柳淮絮。   柳淮絮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在乎予安的情绪。   予安在家里虽然为长,但从小到大柳淮絮对她的关心就没少过,甚至可以说是很操心。   见她这样,自然也是心里着急,语气不知觉的就严厉了起来,可予安并不接受,比并且还把身子转过去了。   冷淡嘛…就更不适用了。   之前的一段时间是对她的失望太大,所以很多事都当做没看到。   可眼下的情况,明显不同了。   柳淮絮心里清楚,予安变了,她也变了。   想着这些,柳淮絮脸颊渐渐的起了红晕,犹豫了好会儿,伸出手解开了衣裳的第一个扣子,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予安扭着头不看她,但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到什么似的,就感受到身后两片温软。   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回头,她就感觉耳边一阵细软的声音传来:“你要是不去上面睡,那我也在这里陪你。”   说话的气声不止打在耳畔,就连腺体也同样受到了刺激。   予安僵硬的扭过头,正对上了脸颊酡红的柳淮絮。   两人离的极近,柳淮絮眼底的温柔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予安感觉脑袋空了一下,薄荷冷香越来越浓郁,不止刺激了她的腺体,就连视线也变的模糊起来,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只有柳淮絮那一张一合的嘴唇,说的是什么,她压根就就听不清楚。   只觉得身边气味诱-人,触碰的到的地方软绵又舒适。   身体也渐渐发热。   好想咬一口啊。   那粉唇看起来又软又弹,口感…应该特别好。   予安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双手也上移到腰-腹,她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紧绷,且紧咬着嘴唇。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予安伸手下抚上了那嘴唇,轻声的说道:“别咬。”   她声音温和,带着些蛊惑力,柳淮絮竟然真的松开了嘴,放松了下来。   腰-腹上的感觉也不是那么的强烈了。   嘴唇微张着,呼吸变的平缓。   她真的只是想要让予安去炕上睡觉,可没想到予安的信息素会突然溢出的这么凶猛,甚至手…   隔着里衣,柳淮絮都能感受到予安那双手烫人的温度。   缓缓伸出手,想要把手从自己的腰间拿下去,却突然被人按住了手,猛地一拉,柳淮絮整个人都窝进了予安的怀里。   长期缺乏乾元信香的身体,几乎是一瞬间就软了下来。   双手微微用力的抵在予安的肩膀上,这姿势像是抵抗,又同样充满着诱惑。   予安本就混沌的意识更加偏离,她想起了那日没做完的梦…   一个翻身,把对方完全压在了身下,柳淮絮也跟预想中的差不多,双手揽着她的脖颈。   说不清是谁先主动的,唇-齿交缠的一瞬间,两人都颤抖了一下,而后柳淮絮环着予安的脖颈更加用力,予安也沉醉其中。   呼吸交缠在一起,就连信香也开始相互纠缠,好像是干枯了很久终于遇到水一样。   桃花酒香越来越醉人,柳淮絮眼里敷上一层水雾,呼吸难耐。   “唔…”   也就是这样的一声,把两人的理智都唤醒了。   予安低头看向两人的姿势,柳淮絮则红着脸撇过头。   咣当一下,予安翻个身躺了回去,双手捂着脸,根本不敢想刚才到底是做了什么。   “对不…”下意识的,予安就想要道歉,可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被柳淮絮冷冷的打断了。   “上去睡吗?”   柳淮絮压根就不听她说道歉的话,毕竟刚才不是予安一个人的问题。   她要是想拒绝,有机会的。   “嗯,上去睡。”   说话的时候予安是背着身的,等两人上了炕,予安依旧是背着身睡,一句话没说。   柳淮絮叹口气,无奈的说道:“明明我才是坤泽,怎么好像你受委屈了似的?”   予安虽然背着身,但是那话都听进去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回答:“我没委屈,我就是怕你觉得委屈。”   “所以才要跟我道歉吗?”   “嗯…”   柳淮絮没接话。   予安是在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那么一句话:“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觉得委屈了?” 第63章   第二天一早予安睡醒的时候, 险些以为自己睡在别人家里。   屋子里原本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院子里随意摆放的工具也都堆在了墙角。   予安站在房门口揉了揉眼睛,她真怕自己是还没醒, 睡了一宿怎么屋里屋外还大变样了?   揉完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不用想到知道肯定是柳淮絮做的, 然后往里屋走去,看了一眼没有人, 又去柴房看了看,依旧是没有人,于是站在院子里愣了一会儿才喊道:“淮絮?”   她都找了一遍了,哪里还有人啊。   说不清楚心中是失落还是什么的, 予安撇撇嘴,有些怪柳淮絮连走都不跟她一声,然后叹了口气往里屋走去, 天色不算早了, 她该准备准备出门了。   因为店铺就在集市扶附近, 每天又出门的早, 予安早就放弃自己做早餐吃了,每天都是快到店铺的时候对付着来一口, 今天也依然是这么打算的, 只不过穿好衣服路过饭桌的时候被上面的碗筷吸引了目光。   碗上面还扣着一个碗, 很明显是怕东西凉了才这样做的。   予安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到桌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碗蔬菜粥。   还温热着。   予安思考了一下, 如果喝完这碗粥到店铺会不会晚这事儿…   可一想, 又想起来那是自己的店铺, 稍微晚一些也没什么。   不过是一碗粥的时间罢了, 反正她吃饭快!   予安把碗放到一边,然后捧着粥就开始喝了起来,起初还是按照她平时吃饭的速度,可喝着喝着却放慢了速度。   念着柳淮絮一早起来给她熬粥,所以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就都喝掉了。   蔬菜粥的味道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但…这种出门前有人给准备饭菜的感觉,还是让予安心里有种…淡淡的幸福感。   喝完了粥,予安开始收拾桌子,等东西都收拾完了,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一回头,正好看到柳淮絮拿着几个包子回来。   予安惊讶的看着她,有些埋怨的说道:“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出门?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柳淮絮也没想到予安起来的会这么早,甚至连粥都喝完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买的包子,岂不是白买了?   予安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怀里的包子还透着热气,闻味道应该是集市上有名的刘家包子铺卖的,她每次去的时候都要排队,所以很少能够吃到。   想到这,予安又看了看收拾的感觉的院子,皱着眉问柳淮絮:“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其实不用柳淮絮回答,予安也能猜到肯定是天没亮就起了,要不然哪有时间收拾屋里屋外,又是熬粥,又是买包子的。   柳淮絮看了一眼被喝光的粥,淡淡道:“不算太早,包子你还能吃吗?”   那粥…其实是两人份的,她没想到予安竟然全部都喝掉了。   其实昨晚吃饭的时候她就发现予安食量变大了,不过一想到早上食欲应该不会那么大,也就没做太多…   予安听了她的话,又看了看空碗,也觉得有些脸热,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不吃了,你拿着吃…吧,这家包子很好吃的!”   说完还砸吧了下嘴,眼神盯着包子,跟个小馋猫似的。   柳淮絮下意识的就露出了一抹笑容,把予安弄的更是不好意思。   “我买了三个,吃不掉的,你帮我吃一个?”   一方面是柳淮絮笑的有些好看,一方面是…包子真挺好吃,予安几乎是没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坐在饭桌上,各自拿着包子吃。   昨晚的事儿谁都没提起,彼此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柳淮絮。   盯着予安吃东西的样子,竟想起了昨晚那个吻,俏脸泛着红,低下头去咬自己的包子。   想到昨晚非要跟予安挤地铺就觉得哪里都热的慌。   柳淮絮没想到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儿,当时进入予安的被窝里时,想的是让予安上炕去睡觉,可后来感受到桃花酒的信香,她就变的不可控制。   甚至还说出了那么羞人的话。   竟然问睡梦中的予安…   她懊恼了好久才睡了过去,可睡得并不踏实天蒙蒙亮就醒了,实在无事就把院落都给收拾干净了。   想这些的时候柳淮絮的包子才吃了一半,予安却一整个都吃完了。   吃完后予安开口:“你不用那么辛苦的早上帮我收拾的,过几天估计还会变成那副样子。”   “还有…你睡得那么晚,还起来收拾,不累吗?”   昨晚柳淮絮翻来覆去,加上迷迷糊糊问她的那句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知道当时要回什么,就装作是睡着了,后来嘛…就真的睡了过去。   今日本来也不是不想提起的,但是她没想到柳淮絮那么早的就帮她收拾东西,实在是忍不住才说了这话。   听完她的话,柳淮絮也知道昨晚自己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心里开始气恼她不回答,有点赌气的微微瞥着眉,予安见状又以为自己是哪里惹到她了,赶紧找补:“我半夜睡醒…发现你还没睡…”予安越说声音越小。   这真的没办法找补了。   她醒不醒,没睡的柳淮絮能不知道吗?   显然是在扯谎。   所以予安也闭了嘴,不再继续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听到了柳淮絮的这话,她却不想有所回应。   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不太理解罢了。   不理解柳淮絮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   怕说的太多,又让柳淮絮误会她,毕竟之前的经历不太好,予安也是真的怕了。   而柳淮絮坐在对面看着她的表情,也大概明白了她想的事儿,没再提起昨晚的事儿,只是淡淡的说道:“一会儿我坐马车回家了,你在这边照顾好自己,等清明节气的时候,我来接你回家。”   听她说要走,予安心里竟升起了一些不舍,又听到她说要接她回家,心就又平静了下来。   就算心里不想回应这事,予安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答案…   从她跟柳淮絮的状态来看,恐怕不会轻易和离,而且还很有可能就要这么长久的纠缠下去。   只是两人心中的那点感觉还都不是那么的纯粹,所以,有些话依旧是没法那么直接的说出口。   不过三月节被接柳淮絮接回家这事儿,予安心中还是欢喜的。   她低着头,压着笑意回答:“好…”   ……   予安因为早餐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所以被柳淮絮催着直接去了店铺,而她自己一个人去了集市路口等马车。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间马车会来,柳淮絮出门的早,已经在等了有好一会儿,等着时候还遇到了几个同村的坤泽,不过也不算太过相熟,只是碰面了会说上几句话。   柳淮絮对着人笑了笑,并没有交谈的意思,可其中一个年纪三十出头的女坤泽却是个健谈的,看到柳淮絮一个人便凑过去问“柳娘子大早上来集市是找自家乾君的?”   予安在集市上打工的消息泽源村的村民都有所耳闻。   毕竟之前原主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泽源村里人尽皆知,所以败家子会出去打工的事儿,也是一些乾元中庸们津津乐道的事儿,且跟柳淮絮说话的这位张家娘子知道的更多一些。   她家就住在崔寡妇家的附近,对予安曾经徘徊在崔寡妇家门口的事儿还算是亲眼目睹过。   又加上崔寡妇这人嘴也不老实,之前银手镯的事儿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是予安在县城里具体做什么的她不清楚,但听人说的也都没什么好话。   所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张家娘子也就没忍住跟柳淮絮聊上了那么几句。   “予乾元是在集市了做什么大生意的???”   柳淮絮对这人不熟,但同在一个村子住,也多少知道这位张家娘子是个好事儿的。   对人淡淡的一笑,说道:“我家乾君在集市上卖些吃食。”   锅包肉这东西是予安自己研究出来的,柳淮絮怕跟人说了也未必知道是什么,于是就说了句卖些吃食,可没想到张家娘子比她想象的还要消息灵通。   “卖些吃食好啊,我听说集市附近新开了一家店铺,叫什么锅肉…卖的可火爆了,就是一斤肉实在太贵!”   张家娘子尽管没吃过,但凭着想象还是砸吧了下嘴。   可没办法,毕竟村里跟县城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那一斤锅包肉听说买到七十文一斤,在县城里挣钱还容易些,所以吃得起,她们在村里住,多数都是靠着田地过活,一年到头也就是几两银子,田地多的人家倒是能挣个十多两银子,可泽源村就那么大,这样的人家又有几户?   从前予家是大户人家,可到底也是被予安给赔了进去。   不过这话张家娘子不好意思说,只是感慨道:“那肉买个几斤就够我们这寻常百姓吃一年的钱了,还是县城里生活好啊!”   柳淮絮听完她的感慨,庆幸自己没说出予安到底是卖什么吃食的话。   要是说出去了,恐怕人家还以为她是在吹牛。   毕竟那肉…卖的确实贵了些。   寻常人家吃肉怎么敢这么吃?   去年上秋予安跟着她一起秋收那次,也是柳淮絮攒了好一阵子的钱,才舍得给予安做顿红烧肉。   而想到昨晚在谢方家里吃的那有鱼有肉的一顿饭,柳淮絮不禁感慨,予安确实是出息了不少。   甚至临出门前,又给她塞了不少的银子。   柳淮絮只少拿了一些,多的没要,想着予安一个人在外总是要有些银子的。   毕竟现在予安让人觉得踏实的多了。 第64章   “哎, 柳娘子…”   “马车要走了,快上来…”   张家娘子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别人吵的这么一嗓子给打断了。   一大早上的马车先是去集市的另一边接了波人, 才来到的柳淮絮等的这边接人。   车上的人已经坐了一半,谁也没空再多聊什么, 一个个都争着上车。   等坐稳了,柳淮絮跟张家娘子的距离也远了些,张家娘子想说什么也憋了回去。   不过,两人的终点是一样的, 马车路过丰源村和寿源村的时候分别下去了两拨人, 这让张家娘子又离柳淮絮近了些。   继续着刚才没说完的话题:“柳娘子,姬家的小子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姬家的小子, 也就是姬邵康。   他回来这事,柳淮絮是知道的, 点了点头。   姬邵康从前跟张家娘子住的也近, 只不过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儿了。   自从姬邵康被予老夫人供着读了几年书之后,姬家也是发现了姬邵康是个读书的料, 砸锅卖铁的也要供着他读书, 一家子搬到了隔壁县城里去住。   据说是有亲戚在隔壁县城, 有可能会直接选入贡生,便一家都搬了过去。   不过姬邵康确实也是个读书的料子, 真就被选入了贡生,免了院试,今天直接就可以参加秋闱。   而姬邵康年少时喜欢柳淮絮的事儿, 也就只有亲近的人知道。   不过前几日又经过予四姑和予争的宣扬, 村里就开传起了姬邵康是因为惦记着柳淮絮才回泽源村的。   不得不说, 这张家娘子也是真的太好信儿, 什么事儿都想问一问听一听。   甚至直接打探道柳淮絮这里来了。   不过她自以为没问的那么直接,而是拐弯抹角的问:“当时姬家小子也是被予老夫人照顾着的,柳娘子应该很熟悉吧?”   说心里话,柳淮絮对姬邵康这人并不熟悉。   予老夫人确实帮助过姬邵康,但也并不是只帮助过他一人。   原本予四姑家里也算的上是贫寒,予争读书这事也是予老夫人出了钱的,且当时就是跟姬邵康一起读的书。   那时柳淮絮忙着予家的事儿,根本就记不得这号人,在加上姬邵康跟予安予争年纪差不多大,在她的心里也就是个小孩子罢了。   能有几分印象呢?   还真就没有几分。   柳淮絮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算熟悉…”   张家娘子没想到柳淮絮会回答如此耿直,被呛了一下,往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所以剩下的那段路,柳淮絮耳边清净了不少。   …   可有些人就是不禁念叨,柳淮絮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有人在自家的门口晃悠,离的远时她没看清楚人,等走近了一些才认出。   不是别人,正是张家娘子刚才念叨的姬邵康。   柳淮絮有些诧异,这人来她家门口做什么?   姬邵康穿着藏蓝色的圆领袍,衣料看起来就价格不菲,正在她家门口晃来晃去,直到看到柳淮絮才把眼神定住,迈着大步就走了过来。   拱了拱手,喊了声:“柳姑娘…”   她跟予安成婚之事泽源村的人几乎是无人不知,姬邵康虽然多年未归,但以他和予争交好来看,必然是知道的,可见到自己却是这样的称呼,听得柳淮絮不禁皱了皱眉,表情也变的冷了一些。   可姬邵康好似没看见一样,又继续说道:“柳姑娘去了何处?在下等了许久…”   “我与予安已经成婚,姬公子该叫我声柳娘子才对。”   闻言,姬邵康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难堪,不情不情愿的叫了声:“柳娘子…”   “姬公子等在这里,所为何事?”因为称呼改了,柳淮絮心里舒坦了不少,连声音都变的柔和多了,可没想到却让姬邵康激动了一瞬。   刚才柳淮絮冷着脸他不敢多说什么,现在态度缓和,说话也大胆了些:“我许久不回泽源村,这一回来就惦记着往日予老夫人和姐姐相助的情谊,所以想着过来看看。”   当初予老夫人相助是真,可她并没有。   家里予安和予栗还不够她忧心的,又怎么会有时间去相助他人呢。   还有这句姐姐…   “我与姬公子非亲非故,这声姐姐实在是不敢当,要说情谊…那是予老夫人相助的,姬公子要是惦念,如今予老夫人不在了,也应当是先来看望我家乾君的。”   他从济原县回到临阳县泽源村,第一时间去的是同窗好友予争家,也是在她家落脚小住,这都过了几日才来到予安家,柳淮絮这么一句先来,把姬邵康弄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的。   “姐姐…我…”   如此道貌岸然之人,柳淮絮不愿与之多纠缠:“姬公子贡生之身,这句姐姐自是万不敢当。”说完又福了福身,语气颇为冷淡:“家中还有事,姬公子请自便。”   她离家门只有几步之远,越过姬邵康进门锁门的空挡,姬邵康才回过神了,叫了一声:“柳娘子…”   柳淮絮转身的动作一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姬公子还有何事?”   姬邵康这人心思倒也不坏,就是自以为是的很,听予争说了那么两句,不该动的心思真的就动了起来,犹豫了几天才敢来这里找柳淮絮。   看到柳淮絮如今住的如此破旧,心里更是相信予争说的话。   予安说是在外打工,指不定是在做什么,要不然怎么还能让柳淮絮一人独守这破院子?   他从年少时心里就有了柳淮絮,觉得她温柔漂亮,尽管年纪比自己长了一些,但并不妨碍他对柳淮絮的爱慕之心。   不愿称呼她为柳娘子,也不想承认她跟予安的关系。   两人能成婚,无非就是…予安用强的罢了。   柳淮絮也定是念着予老夫人的情谊,才甘愿委身于予安的。   得知从小喜欢的人过着这样的日子,他心里那股不平越来越盛。   一时激动,柳淮絮对他的冷淡都忽略了,甚至称呼又变了回来:“姐姐如今过的不好,邵康愿救姐姐于水火…”   于水火?   柳淮絮听到他的话怔了怔,也算是想明白为何张家娘子问她对姬邵康熟不熟悉了。   原来姬邵康是存了这种心思的。   真是…自以为是。   “多谢姬公子惦念,奴家与乾君恩爱有加,不牢姬公子费心。”   说完也不再看姬邵康,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关好门在回头是,柳淮絮看着姬邵康难看的表情,还有那自以为是的话…嘲讽的笑了笑。   外人都觉得她委身于予安,只能看到予安不学无术,可如今予安浪子回头,让她甘愿陪伴在身边。   这事她自己都没想过,更何况是外人。   罢了,其他人的想法她又管不住,随他们怎么想。   …   姬邵康的到来,对柳淮絮没有任何的影响,往后的日子也依旧平淡的过着,临近清明节气时天气渐暖,柳淮絮把屋里屋外都收拾一遍,尤其是予安那屋子,长久没怎么住人,火炕都有些潮气。   她把屋里收拾的差不多,正准备把旧的炕席扔掉,就听到门外武大大声的喊她:“淮絮妹子!你快出来下…”   武大的声音有些急,柳淮絮想来定是有什么事,手脚麻利的把炕席扔到一边,赶紧到了屋门前,便问道:“武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武大急的脸上都出汗了,看到柳淮絮出来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汗喘着粗气说道:“淮絮妹子,你快去我家一趟,秋秋…秋秋应当是分化了!是…多半是坤泽!”   武家武大和武荣都是乾元,虽然亲近家人之间,乾元和坤泽的信香不受影响,但两个人乾元着实是不知道要怎么照顾才算好的,而且…家里都是乾元,根本就没有坤泽可以用的抑制膏!   那便只能来求助柳淮絮。   柳淮絮一听,先是回屋取了抑制膏,又跟着武大去了武家。   两家距离不远,但武大实在是急的厉害,总觉得柳淮絮的速度太慢,时不时的就回头看她两眼。   被看的柳淮絮也知道武大是心急,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她进门的时候,是武荣在看着武秋秋。   上了年纪的武荣沉稳了不少,但见武秋秋这样还是急的不行,看到柳淮絮进屋,立马就给她让了位置。   还没等柳淮絮坐稳,便问道:“淮絮啊,秋秋怎么样?”   这话问的柳淮絮颇为无奈,她不是大夫,怎么能看出什么来。   不过武荣着急的心情她也能理解。   分化这事,年纪越小就会越容易些,武秋秋今年都十六了才分化,反应肯定是比年纪小的要大一些。   而且信香的味道浓郁的厉害。   “伯母,你把窗户打开,武大你去找李大夫。”   随后柳淮絮拿出抑制膏,把抑制膏涂抹在武秋秋的后颈上。   因为分化,后颈已经被她抓的肿胀不堪,浑身滚烫,后颈又是撕裂般的疼痛,清凉的抑制膏涂抹上去的时候,武秋秋竟然控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柳淮絮温柔的抱着武秋秋的头,轻声的安抚道:“没事的秋秋,一会儿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抑制膏渐渐起了效力,体温降下了不少,武秋秋也觉得舒服了一些,又因为被柳淮絮柔声哄着,渐渐的睡了过去。   武荣一直在旁边守着,看着武秋秋睡了过去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女乾元的性格比起女坤泽都会豪爽一些,太过细致的事儿做起来总是没有女坤泽那么到位,她也安抚过武秋秋,但武秋秋根本就稳定不下来。   还是女坤泽…   啊不对,还是柳淮絮的问题。   武大的娘也是女坤泽,可还是没有柳淮絮那样的温柔。   “淮絮啊,予安有你真的是有福了,以后你们有个一儿半女的,你定是个好娘亲!”   柳淮絮一听到她的话,怔愣了一下,她年纪不小了,对孩子不说有多渴望,但是家里有个孩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被武荣这么一说竟也开始想象要是有个孩子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是会像予安小时候那样调皮,还是会像她一样寡言呢?   刚要往深了想的时候,却见武荣眯着眼睛对着她笑,这一下倒是彻底把她弄的不好意思了,转过身去看一遍的   两人虽然一个是坤泽,一个是乾元,但毕竟武荣也算是长辈,旁人她也不会多嘴,只是柳淮絮和予安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两人这些年这些事儿她都看在眼里。   如今予安越来越争气,两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下来,她是真有种看自家孩子的欣慰感。   也是希望能把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 第65章   去村里请大夫的武大, 是推着车去的,他一身的力气推起车来还是跑的飞快。   前两次的经验让他了解到,那李大夫就是个慢性子的人, 索性让他直接坐在车里得了。   到诊所的时候,李大夫正在给人开药,武大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买药的人出去了, 就直接冲了进去:“李大夫, 我妹妹分化了, 您跟我走一趟!”   李大夫慢吞吞的回复了好,刚把需要带的东西装进药箱里,武大就拉着他往门外去, 一把给他抱到了推车里,解释了一句:“李大夫我是真着急,得罪了!”   这次依然是风风火火的到,李大夫算是要被这个武大给气死了。   前两次是拽着他跑, 这次是直接放到了车里,一路上李大夫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莽夫, 直到到了武家才算是停了嘴, 可依旧没给武大好脸色。   谁家看病不是个急事儿?偏偏他武大每次都这个德行,活脱脱的莽夫!   李大夫白了武大一眼,才迈开步子走进去, 武大则是没跟过去, 在院子里喘口气,也怕李大夫看到他生气。   给武秋秋诊过脉之后, 又看了一下她的发热情况, 抑制膏李大夫自然是带着的, 可这一看应该是用上抑制膏了,温度降下来了不少。   李大夫把武秋秋翻过身去,看了一下后颈的情况,那里被的抓红肿不堪,要是没有这抑制膏及时控制,一味等他过来估计腺体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到时候也就麻烦了。   李大夫检查的差不多了,先是回头问柳淮絮:“抑制膏是柳娘子的吧?”   这时被李大夫问道,柳淮絮便据实回答:“是您之前给我特殊抑制膏,我怕药效太大,所以只用了一点。”   “很好,这特殊抑制膏就是针对…分化时用的,柳淮絮这算是误打误撞用对了,要不然等我过来怕是会腺体受损,往后…会有不孕的可能性。”   武荣一听这话立马急了,抓着李大夫的手问道:“那现在怎么样?我闺女才十六岁…可不能…”   “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你也说了小娘子已经十六岁了,算是分化晚的了,要是再晚上一年恐怕都没有分化的可能性了,所以这分化时比常人要凶猛的多。”说完看向柳淮絮微微一笑:“也幸亏是柳娘子先给这位小娘子涂抹了抑制膏。”   听到武秋秋分化的时候,柳淮絮也是慌了神,想着那抑制膏虽然特殊也不过就是药效大些,便给武秋秋少涂抹了一些,刚才被李大夫问时才有些后怕,现下听他这么说,心也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李大夫又看了一眼武秋秋,发热情况比刚才又降下来了一些,才嘱咐给武荣:“小娘子的发热基本上降下来了,但夜里恐怕会反复,等她一会儿睡醒的时候要嘱咐她把抑制膏涂抹上。”说完,又把两瓶特殊抑制膏递给武荣:“分化时信香凶猛,小娘子会觉得很不舒适,所以抑制膏要多涂抹些,我看着…还需要个两三天才能彻底度过分化期,这两瓶差不多是够用的,要是不够…”   李大夫往院外看了一眼,哼了一声说道:“让那位乾元去我那里取。”   武荣双手接过抑制膏,又把诊金递过去:“多谢李大夫了…”感谢完又说起了武大:“我家那小子莽撞了些,李大夫别介意。”   “无妨,老夫也习惯了。”李大夫捋了一把胡子,哈哈笑着走了出去。   武秋秋的状态稳定下来,柳淮絮也先告辞了,走出武家门口的时候却看到李大夫正站在角落等着她,见她出来,李大夫往前走了两步:“柳娘子。”   柳淮絮微微福身:“李大夫。”   “老夫等柳娘子是想嘱咐两句的。”   “李大夫请说。”   李大夫捋了一把胡子淡淡道:“临时标记虽能解燃眉之急,但不宜过多,柳娘子的身体虚空太久,还是…”   下面的话李大夫没说完,但柳淮絮早就已经脸颊泛起了红晕,柔声应了应,李大夫也便笑着离开了。   柳淮絮往家里走的路上,脸上依旧是红着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上次在县城予安的屋子里的…那个吻。   当时…当时若是予安强硬一些的话…多半她也不会太过拒绝吧。   想到这,柳淮絮脸红的更厉害了一些。   她从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想法。   曾百般抗拒的是她,如今期盼那人归来的也是她。   回到家里,柳淮絮看着还没收拾好的屋子,心情有些急躁。   清明时节还有几天呢…   也不知道予安会不会提前回来。   ……   在县城忙碌的予安也时不时的就开始走神。   忙碌的时候还好些,不忙碌的时候就总是不自觉的就想起柳淮絮。   起初谢方倒是没注意过,是李进说了那么一句。   “我怎么觉得予姐有些不对劲呢?”   “有吗?”谢方看了一眼正炸肉的予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李进却又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有的,就是从嫂子走了之后,予姐经常走神。”   这话是前几天说的,说完谢方也开始注意起了予安,确实是经常走神。   三人分工明确,予安负责炸肉和调味,李进负责包装和打杂,她负责收钱和进货那部分,进货早上就行,一整天的时间她大多是忙着收钱,还有给予安打下手腌肉什么的,人多的时候予安炸肉调味是最忙的,可闲下来的时候予安也是彻底的闲着。   只有她和李进算是忙碌着的,所以平时也没顾着她。   这几天她趁着腌肉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看予安,果真发现她爱走神。   这日腌完了肉,谢方找了个小凳子坐到了予安的身边去,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先是聊了聊生意越做越好这事,之后就开始问她:“予姐,你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予安被她问的一愣,心事?   这也不算是心事吧…   就是柳淮絮走后她突然开始惦记起了假期…   清明时节的假期。   但谢方这么问出来,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两人从摆摊到开店有小半年了,她从来就没有因为回家的事儿跟谢方念叨过,现在更是因为柳淮絮才想着早点回家去,怎么好意思跟谢方说呢?   所以扯出了前些日子钱大哥过来时说的话:“前几日钱大哥过来闲聊,聊起来士农工商等级划分的事儿,像他那种没有田地,只有商铺的人做起事来处处受限制,就是税都交的比旁人要多些。”   谢方家早早就搬到了县城里住,在丰源村是没有地的,现在在寿源村的房子也是她娘亲家里留下的,所以在县衙留底的时候,这店铺留的是予安的名字。   予安家中有地,所以算不得是纯粹的商户,谢方实在是不知道她现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意义是什么…   “那…予姐你打算做什么?”   予安虽然是闲扯但也不是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谢方问起来她想也没想的就回答:“自然是想着…要是官场上有人往后都会方便一些。”   “予姐你又不是纯粹的商户,这些事想来多余,而且做起来哪是那么容易?”   谢方的话跟予安心里想的差不多,所以这事她才一直没跟谢方聊过。   谢方这人踏实肯干,但却不敢想。   要不是当初两人在集市聊的挺好,她动了心思跟着予安一起卖锅包肉,估计现在还在卖胭脂。   这不能说不好,只是想法不太相同罢了。   眼下这事在予安心里也只是有个想法罢了,具体怎么做她还是没有头绪的。   毕竟…官场上的事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没接触过的。   也就是敢想了一些罢了。   两人话不投机,很快就把这个话题给越了过去,聊起了清明时节的事儿,谢方是打算带着罗梦竹和谢栾回家祭祖的,可能还会住上那么一两日。   予安跟她情况也差不多,虽然没有妻女需要带回去,但作为宗族长女,事情肯定也不会少,跟谢方聊之前还犹豫这店铺开不开,聊完之后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关门三日,等忙完了一起回来。   又怕关门耽误生意,予安跟谢方和李进商量这几日关门的时间延后,两人也都痛快的答应了。   谢方是想多赚钱,而李进是因为予安说了闲暇三日工钱照旧,白拿钱本就心里不舒坦,这样正好。   ……   既然定了延后关门,谢方每天又多要了几斤肉,前两日都卖的不剩,这日临关门前却剩下了一些。   予安看了一眼最后还剩下的一盆肉,对谢方说道:“这肉拿回去给小栾和梦竹吃吧,成天的没剩下,她们可有阵子没吃到了。”   不说罗梦竹和小栾没吃到,就是他们几个人天天在店铺也吃不到,谢方想到一会儿就能吃也笑着应声:“成啊,一会儿带回家去。”   予安把肉放到锅里,滋滋作响,她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分:“李进一会儿也拿回去给李婶儿他们尝尝!”   李进来了也有月余了,跟予安二人越来越熟悉,也没客气:“好嘞,谢谢老板。”   肉下锅炸了一会儿,熟透的时候予安把肉捞起来,开始调味时却来了客人。   “把这肉都给我包起来。”   说话的是个女声,声音爽朗十足,一听就是个女乾元。   予安手忙着,头也没抬的说道:“抱歉了,这锅肉不卖了。”   “大胆!”   这声大胆尖锐刺耳,把予安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发现是女乾元身旁那个比男坤泽还要娘的男中庸发出来的声音… 第66章   这声大胆, 不止把予安吓了一跳,就连在一旁准备收摊的谢方和李进两人也被吓了一跳,纷纷往予安那边看过去。   接着予安就看到那男中庸竟有些羞恼的站在了女乾元的身后,估摸着是以为女乾元能帮她, 可没想到开口却是声训斥:“小龄…闭上你的嘴!”   小0???   予安要不是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是什么地方, 怕是真要信了这女乾元说的小0了…   不过嘛, 看这位女乾元身着不凡, 枣红色的圆领窄袖袍,胸前一层衣襟自然下垂,腰间是佩戴的是七环蹀躞带, 跟寻常老百姓比起来完全不同。   比如原主之前的那件刺绣圆领袍, 最贵的地方就在刺绣,料子倒是一般, 而眼前的女乾元从头到尾都显着两个字…贵气!   结合她叫身旁那人时停顿的语气, 予安要是没猜错。   多半她想叫的是…小0子?   “家里下人不懂事, 还请老板不要见怪。”女乾元行了个拱手礼,予安自然反应的也回了一下:“无妨。”   见予安反应平常, 女乾元才放下手盯着锅里的肉问道:“我看肉剩的不少, 为何不卖了?”   “要收摊了,这些肉是准备带回家里去吃的。”   剩下的肉其实不少, 只是想到要分的人更多, 予安实在是没办法卖一些给她,这个时候谢方走了过来,看了看剩下的肉, 又小声的跟予安说:“不然就把李进那份留出来, 剩下的便买了吧。”   反正罗梦竹和小栾儿之前经常吃, 也不差这一口半口的, 有人来买,还不如就卖了。   其实予安犹豫的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李进,毕竟她跟谢方相熟,而且两人为利益共同体,卖与不卖的也没什么,就是李进不同了些,本就是雇佣的人,予安要是把说好给他的那份卖了,显得太过唯利是图了。   不过如今谢方开口,予安倒是也好做主了。   “我只能卖给你一斤的肉,多了就不成了。”予安这话刚说完,一旁的小龄子就不干了,从女乾元的身后站出来,掐着兰花指说道:“我家…六…六…”   “噗嗤…!”小龄子磕磕绊绊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先把谢方给逗笑了。   刚才远处看着这人就够有意思,近了看就更有意思了。   小龄子本来话没清楚就够急的了,被谢方这样取笑之后更是羞恼,跺了跺脚跟女乾元告状:“女郎你快帮帮我!”   她可是不敢再叫别的什么了,只好叫起了女郎这称呼。   予安和谢方都觉得他这称呼怪的很,就连女乾元也这么觉得,捂着嘴笑了一下,不过这女乾元笑容收的很快,马上就一脸正色的对予安说道:“…一斤就一斤吧,麻烦老板给我包起来。”   “小龄…拿钱。”   小龄子的小胳膊终究是扭不过大腿,从兜里拿出了一锭宝银放在桌上。   予安一见这么大的一锭银子,眼皮就是一跳。   这都不问问多少钱,就直接给一锭银子?   “这位乾元,小店一斤肉只要七十文!”   女乾元听到予安的话愣了一下,看了看桌上的银子,说道:“我知道了。”   予安:“???”   然后呢,你知道了,然后呢???   女乾元也没明白予安是什么意思,两人对着瞪了一会儿眼睛,女乾元才说道:“一锭银子,应该够了吧?”   “够了,就是我找不开。”   “哦,那就不用找了。”   虽然看出面前这人气度不凡,但予安也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财大气粗,这一定宝银差不多有五十两…要是在泽源村谁家有这一个宝银,完全就是富人级别了。   算了,不跟有钱人计较。   予安问了问她要什么口味,结果这女乾元又犯了难。   这时小龄子在她身边说道:“姑娘嗜甜…”   可女乾元还是看着锅包肉拧着眉,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就每种口味都要一份吧。”   小龄子一听,在一旁急忙说道:“女郎,姑娘她…”   “我知道,但是我想让她多尝些口味。”   予安听着女乾元的话,又把锅包肉给分成了三份递给了她,最后还把那宝银给退了回去。   “这钱实在是太多了,我手里现银找不开…你拿回去吧。”   本来予安没想着不收钱,但是刚才听到二人的对话,就知道这位女乾元是买给中意之人的,说话之间又带着洒脱之意,予安也难得想要性情一回。   不为别的,就是长久的不性情,怕是往后她也要变成唯利是图的商人了。   予安想赚钱,但却不想赚这样的钱。   女乾元听完予安的话,眉头拧的竟然比刚才选择的时候还深:“不行,东西我买了,钱你必收下!”   予安不想要,女乾元非要给,两人争执了半天的功夫,天都彻底黑了下来。   最后,还是予安妥协了,但又没完全妥协。   “我们小店有买赠活动,乾元既然执意要给,不如跟您参加买赠活动,日后再来买的时候直接用木牌即可。”   “好,只要你收钱就成。”   见她答应,予安赶紧让谢方去拿新的木牌,心里也在盘算着这得赠送多少才行。   这功夫女乾元让小龄子拿着锅包肉,两人转身就打算走。   其实予安说的什么意思她根本就不在意,只知道对方收了钱,那就成!   可两人赶走不远,予安竟然拿着木牌追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雕刻用的小刀。   “乾元,你的木牌还没拿!”   女乾元停下脚步,随手接过木牌就又打算走,可予安却又把她给叫住了。   “乾元姓名该留下,小店方便记录。”   女乾元此刻有些着急,觉得眼前的予安实在是太麻烦,随手拿过小刀在木牌上刻了几下,又拿给予安看她记住。   萧锦昭…   予安心中默念了两声算是记住了,这才跟人行礼道别。   萧锦昭本还急着的心却突然慢了下来,眼前的予安让她觉得竟然有些熟悉,总是为一些无谓的事执着。   这话,她曾经听过不知道有多少遍。   每次听到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发凉,可这次遇到一个跟她有共同点的人心情却有些微妙。   “你叫什么名字?”   予安见萧锦昭刚才着急的模样,没想过还会想着问她名字,愣了一瞬才应道:“我叫予安。”   “予安…名字不错,等日后有机会来临阳,我还会再来买你的锅包肉的。”   萧锦昭笑着说完,身边的小龄子忍不住插言道:“女郎…这也得姑娘吃了之后再说买不买啊。”   “你闭嘴!”   又被训斥,小龄子乖乖的闭嘴了,萧锦昭又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才跟予安解释:“见笑了。”   予安还是那句:“无妨。”   萧锦昭又让小龄子给予安赔了个罪,才带着人走。   等走远了些,小龄子才委委屈屈的说道;“奴才说的没错,要是姑娘不喜欢吃可怎么办?”   萧锦昭怎么能不知道这些,可想来这叫店铺名声那么大,味道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你也说了,姐姐嗜甜,多半会是喜欢的吧。”   小龄子还是觉得不妥,继续说道:“可姑娘嘴刁的很…谁人不知啊?”   原本只是佯装生气的萧锦昭听到小龄子的话是彻底动怒了,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黑着脸说道:“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她?!”   这下小龄子也慌了神,直接跪在了地上:“六王息怒…奴才该死!”   “行了,快起来吧,这里人多…”   “以后再听到你说姐姐的坏话,本王饶不了你!”   ……   另一边的予安刚往回走两步,就碰到了一句关好店铺出来迎她的谢方。   谢方见到予安第一句话就说:“我让李进先走了,你把名字记好了吗?”谁知予安所答非所问:“国姓,是姓萧吗?”   “啊?国姓?”谢方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予安问什么,看她像看傻子似的说道:“自然是姓萧,予姐你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予安迈着大步先走了一步,留下一脸问号的谢方。   大敏国姓是萧,这是连幼齿孩童都知道的事儿,予姐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刚知道一样!   ………   予安也没想到买她锅包肉的人能是个皇亲国戚,不过想了想…就算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随着忙碌的生活也渐渐的忘到了脑后。   清明节气前几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前一天晌午忙完就把店铺给关了,早点收拾东西回家。   可没想到忙着收拾东西的时候,店铺里又进来了个人,予安以为是客人来买肉,刚想说不卖了,却看到来人是予栗。   “长姐,我来找你一起回家。”   眼前站的人是予栗,声音却变了些,周身气质也不一样了,就连个子也长高了。   “你分化了?”   予栗没想到予安这么快就看出来,愣了一瞬,然后低着头呐呐的应道:“是…我分化了…长姐。”   这倒让予安觉得有些奇怪,分化也不是什么坏事吧?予栗这样是做什么…   予安往前走了两步,抓着予栗的手臂捏了捏,果然更瘦了。   她刚才还以为是予栗个子长了所以显得清减些,可又有些不对劲,正常来说分化成乾元都会再次发育,不止是身高,身体也会有所变化。   按照予安自己的理解…就是乾元君分化前后体脂会有变化。   可予栗好像更瘦了!   予安想摸摸予栗的胳膊确认一下,可刚一用力,予栗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予安觉得有些不对,眉头紧锁着问她:“你被人欺负了?” 第67章 收藏破万加更   予栗今年才十五岁, 要是跟予安这样发育成熟的乾元比,自然是会有些差距。   但也不至于…予安一用力,予栗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吧?   予安捏了这一下,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看到这样的场景, 眼下也用不着予栗回答她是不是被欺负了, 这不明摆着吗。   也不顾予栗闪躲, 唰的一下就直接把她的袖子给撸了上去。   入眼一片紫青。   予安接着又撩起了另一个袖子, 手臂上依旧是一片紫青。   别说予栗倒吸一口凉气了, 就是她,现在也想倒吸一口凉气!   予栗的存在虽然总是让予安觉得有些别扭, 但一句一句长姐被这么叫着,予安这人又心软,早就把予栗当做是自己人了,现在看到小妹妹被这么欺负,心里早就气得不行。   “说, 是谁打的?姐给你打回去!”   “长姐…我…没事的!”   予安这人平时温和是没人欺负她,要是有人欺负她,或者是她在意的人被欺负, 立马就变了一副模样。   予栗的性子其实软的很,看到予安这样她心里是有些怕的,但又觉得有些安心…   所以嘴里说着没事,眼眶却红了。   予安一看, 压根就压不住心里的火气,跟谢方那边喊了一句:“阿方,你先跟李进忙着, 我出去一趟!”   说完就拉着予栗要往外面走, 可这下把予栗弄的更疼了, 带着哭腔对予安喊道:“长姐…我疼!”   予栗这一声不小,原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谢方也听到了,赶紧就跑了过来。   她是知道予安有个妹妹的,但从没见过,刚才还想着来招呼一声,可手里活没干完就没过来,这听到予安说出去一趟,又听到予栗叫唤,还以为是予栗犯错被予安教训了,可这一看却傻眼了。   “这这…这是什么弄的啊?”   那痕迹不像是刚弄的,谢方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   予安被这伤痕,还有予栗的那包眼泪弄的更是暴躁,说话语气都变冲了:“我妹妹被人给欺负了!”   予安的声音太大,予栗被她吓的哆嗦了一下,就连谢方也愣住了。   因为平时予安脾气看起来挺好,谢方怎么也没想到她有这么暴躁的时候,她刚想说点什么就看予栗抹了抹眼泪,撇着嘴说道:“长姐…是我功课不好…夫子教训的。”   说完话,予栗又把头给深深的低了下去,根本不敢看予安,生怕她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夫子教训是真…但并不是因为她功课不好。   而是因为她分化成了乾元,公子暴怒,在夫子面前总是惹祸,夫子不好教训公子,只好教训她。   但这些,她却不敢跟予安实话实说,只能说是自己功课没做好。   果然,予安听到她这话脾气下去了不少,但总还是有些不相信。   予栗的性子一看就软,在夫子面前不用功多少有点不可能,于是她走到予栗面前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予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不敢抬头,声音闷闷的:“是真的,长姐。”   虽然予安不太相信,但那手臂上的痕迹确实是藤条抽出来的,夫子们也确实好干这事。   予栗说完见予安的脸色还不是很好,怯怯的走到了她面前扯了扯她的衣袖:“长姐…你别生气。”   尽管分化成了乾元,予栗这性子一时半会儿的还是改不了,说话依旧还是软软糯糯的,予安被她喊的心软又无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就是再怎么有错,那夫子也不该动这么重的手啊!”   这事还真没法找去了,现在这个社会还不如现代,老师体罚学生可以上报,可以找校领导。   她这过去了,找什么??   予栗本就是被原主给卖过去的,死活都可以是人家说了算。   但想来想去,也不能让人白白给打了,这次是打成这样下次还说不定什么样呢。   想到这些予安刚刚下去的火气又上了,拉着予栗的手就又要往出冲:“就这个夫子也敢这么打你,那破地方不能呆了!!”   之前是因为银子不够,但现在挣的银子怎么也差不多了。   可她刚走了两步,就发现予栗在后面跟她较劲,她猛的一回头表情有些凶,吓的予栗一下子又不敢用力了。   予栗刚憋回去的眼泪因为予安又要掉下来,可想到如今自己是个乾元了,不能总是这样哭鼻子,努力的忍了回去,扯了扯嘴角说道:“夫子不在府里,回家祭祖去了。”   “我哪里是要去找夫子,我是要把你赎回来,那夫子敢这么打你,不也是因为那户人家的原因吗?”   “可…老爷带着夫人和公子也回老家了…”   “老家在哪?”   “济原县…”予栗说完垂着头,心中有些懊恼又有些担心。   懊恼长姐要把她赎回,却赶上主家不在家,但心的却是怕予安的银子不够赎回她的,这店铺挣多少钱予栗心里不清楚,但却只觉得赎回她的银子简直就是天价…   予安想了一下从这里济原县的的路程,就是赶马车来回也要四五天,赎回这事还真就不是这一两天就能定下来的事儿,刚才的那股劲顿时就卸了下来,无奈的摸了摸予栗的头说道:“放心,等人回来了长姐就去把你赎回来。”   被予安轻揉着头,予栗的眼泪险些掉了下来,又想到自己已经分化成乾元了,不能再这么软弱,吸了吸鼻子说道:“我知道的…长姐之前就答应过我,可…长姐真有那么多钱吗?”   想到这,予安的表情也不太好,毕竟赎回予栗的钱是要多一些。   当初原主把家财败光之后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因为她早就盯好了予栗,予栗就是她的赌注,欠下了十两的银子,直接就把予栗给带到了人家门前,说是抵债。   十两的银子对于之前的予安来说也不敢想,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敢想了,她交给柳淮絮攒着的现银虽然没有那么多,但要是把店铺每日的进账先借用下,也是够用的。   想到这就跟予栗笑了笑:“怎么没有呢?你都不知道我这小店铺多挣钱,你就等着我给你赎回来吧。”   予安说话的语气轻松,连带着予栗也被感染到了,对长姐那盲目的信赖让她点了点头,笑着说:“嗯,我等长姐。”   ………   谢方在予栗怯怯的走向予安的时候就转身忙去了,予安刚才还没来得及跟谢方介绍一下。   现在把人哄的差不多了,就先是带着她走到了谢方那边。   拉着予栗给谢方介绍:“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妹妹予栗。”然后又跟予栗介绍谢方:“这位是我的好友,谢方,你叫谢方姐就成!”   予栗这是第一次被予安这么介绍,那声妹妹简直就是戳到她心坎里去了,害羞的笑了一下喊道:“谢方姐…”   “哎,予栗妹子!”谢方笑着应了声,但是话锋又一转:“妹子,你现在分化成乾元了,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害羞,可很少又坤泽妹妹会喜欢比她们还害羞的。”   听到谢方调侃予栗,予安第一个听不下去了,揽着予栗的肩膀笑骂道:“去你的吧,你每天腻腻歪歪的梦竹不还是喜欢你???我妹妹害羞点怎么了?”   “再说了…我们予栗还有青梅竹马呢!”   前几句听着还好,最后那么一句把予栗倒是弄的脸红了,不自在的喊道:“长姐!”   见人是真的害羞了,予安和谢方也不逗她了,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回家是正理。   可予栗一见两人要去收摊她也想跟着帮忙,被予安给拦住了:“你胳膊都青紫成那样了,别干了,就在那坐着等着我。”   予栗眼睛转了一下,委屈的说道:“长姐…我能帮忙的。”   “听话,坐那去。”   旁边看着姐妹俩互动的谢方,更是坚定了予安绝对是被逼无奈。   看这姐姐妹妹相亲相爱的样子,她真的是有些羡慕有妹妹的予安了。   ……   予安三人又忙了一阵子才把店铺给收拾完,出了门口跟谢方和李进告别之后,予安又带着予栗逛了一趟集市,买了不少小零嘴和肉菜,两人才往予安租的房子那里走去。   予栗手里拿着一些轻巧的东西,乖巧的跟在予安的后面,在后面看着长姐身影,心里竟觉得有些暖意。   原来长姐也不是彻底不要她了,她被欺负的时候长姐还是会想着保护她。   甚至还会给她买小零嘴。   往回去走的这一路予栗都挺乐呵的,可一进家门…予栗就被那乱七八糟的架势给吓着了。   这…实在是太乱了,除了能走路之外小院子堆得满满的,予安见她呆住也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我每天早出晚归的,压根就没有时间收拾,就凑合吧。”   予安这么说了,予栗也不敢多说什么,跟着她一起进了屋子把行李收拾好。   念着她胳膊受伤还坚持要做,予安就把收拾小零嘴的事儿叫给她了,自己去拿了点衣服。   一共就回去几天,东西也不多,很快两人就出门了。   可等着出去之后,予安才觉得出有什么不对劲来。   “予栗,你就这么回来的?”   予栗懵懂的眨眨眼,不明白予安问的是什么意思,她还要怎么回来???   见予栗没懂,予安无奈的说道:“你没带换洗衣物?”   明白过来予栗有些急切的解释道:“想着回去没几天,就没拿东西。”   这事明显就不对劲了,明明之前几次她都见到过予栗有换洗的衣服,怎么这次就没带呢?   予安的怀疑让予栗紧张了一瞬,眼神闪躲着说道:“长姐…我忘记拿了。”   这个理由虽然说也不太充分,但比刚才那个强了不少,予安也没再多问,转而带着她去了趟钱大哥的成衣铺子,让予栗随便挑些。   起初予栗还不好意思,还是予安跟她说了这店铺的老板她认识,价格便宜不少,随便挑就行,予栗看了一眼相谈甚欢的钱大哥和予安,这才放心下来。   不过她也没选多,只选了一件价格相当的外袍,还有一套里衣。   予安付钱的时候死活都不要,说是第一次见予安妹妹,就当是见面礼了。   两人的关系自从钱大哥给予安她们找了店铺开始突飞猛进,从前只是多送些肉,现在时不时的予安就会给人往店铺里送点肉,钱大哥拿人家的手软,自然也是不想要这钱的了。   就连钱大嫂也不愿意收,让钱大哥赶紧给她们送出去。   予栗那身子骨就不用说了,就连予安大好个人,也没推的过身体健壮的钱大哥,硬是让人家给送出去了…   临走时,钱大哥笑着说道:“你给我送了那么多肉,我哪还意思要你的钱?”   “行了,咱们这交情没说的。”   钱大哥性格豪爽,话说道这份上予安也不好说什么,道了声谢就带着予栗走了。   予栗一直默默的跟在予安的身边,见长姐如今这么多人喜欢,心里也高兴的很,一路上嘴角都带着笑意,直到被予安给带到医馆的时候才收了笑意。   “长姐,我这手臂过几天就好了的。”   予安看了她一眼,压根不信她说的话,直接给人拽到里面,开了些药,两人才直奔路口准备搭马车回去。   …   可能是因为过节,马车上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她们带的东西又比较多,还没等上车就被人给嫌弃了。   车夫倒是没说什么,可车上的一个中庸大姨开口了:“哎呦,你们小姐妹俩东西这么多,车上是放不下了,你们赶下一辆车吧!”   起初予安还以为这人跟车夫有什么关系,可一看车夫都没说话,就见这人叽叽喳喳个没完,语气便也有些生气:“这位大姨,马车也不是您家的,我们花钱坐车怎么就不行了?”   大姨被她呛了一下,又看到其他人对她的东西指指点点的,也觉得有些躁得慌,便没在言语。   车夫还等着走呢,也不想看她们吵架,便走过来把这位大姨的东西都给归置了一下,腾出不少地方让予安和予栗两人上了车。   这马车从泽源县到集市来回一个人是五文钱,单程一趟一人是三文钱,两人一趟也是五文钱,予安想着这么多的东西,下车之后就又多给一人份的钱。   车夫大哥多挣钱也乐呵,直接就说要把予安和予栗给送到家门口去。   予安因为多拿了钱也没推辞,趁着东西还没卸下来,她跟予栗又上车了。   两人到了家门口,刚把东西给卸了一半,就见房屋门开了,柳淮絮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褐色色齐腰襦裙,头发高高盘起,脸颊上还有几缕碎发…   这样的打扮多是柳淮絮干活时的,前几次去县城时多半穿的都是浅色的衣裳,头发盘的也更细致些,予安许久未见这样的柳淮絮,竟然…还觉得出有种别样的滋味。   满满的生活气息。   像是她在外打工,家里的娘子等待她回家的感觉。   一时间,予安把身后的予栗和车上的东西都给忘了,奔着柳淮絮走了两步刚想说话,却见柳淮絮看她眨眨眼,然后又往屋里走回去…   予安:“……”   这是什么意思?躲着她?   应该不能…吧?   “长姐…东西我都拿下来了。”   突然予栗这么一开口,把予安叫的回神了,赶紧过去把东西往家里搬,还嘱咐予栗:“你胳膊受伤了,拿些轻的东西就好。”   予安的体质本来就好,又再加这段时间一直忙碌着,比之前又好了不少,三两下就把东西给搬到了院子里去,东西该放柴房的方柴房,该搬进屋里就搬进屋里去。   等东西都收拾好了,予安才发现没见到柳淮絮。   明明刚才是进屋了的,难道躲进里屋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问问,柳淮絮却从屋里走了出来。   予安细看了一眼,发现好像跟刚才有些差别。   衣服整理过了,细碎的头发被柳淮絮别在了耳后,手还扶在胸口上,就连呼吸微微有些乱…   予安歪头不解的问道:“你这是…”   被予安这样问道,柳淮絮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闪躲:“没什么。”回答完又撩了撩根本就不乱的头发,试图掩盖住内心的那份羞耻。   她刚才听到外面有声响,便想着出去看看,可没想到竟然是予安和予栗回来了,本是想去打招呼却发现予安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和脸上来回…   惊觉起自己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忙碌着,竟然忘了收拾自己,柳淮絮第一反应就直接返回屋里,洗漱了一番又把头发整理了。   可还没打扮完就听到了予安和予栗进门的声音,她的手脚动的更快了一些,这才呼吸不稳了。   想到在人前如此丢脸,柳淮絮的脸色渐渐平静了一下,跟予安错过身子,若无其事的问予栗:“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   被无视的予安的眨眨眼,心中生出一种…柳淮絮好像是害羞了的念头,而后又抿着嘴笑了笑。   自己期待着早日回家,好像也没有白白期待。   …   柳淮絮问予栗怎么跟予安一起回来,只是觉得跟予安继续对视下去会更加的羞耻才转移的话题,可问完之后柳淮絮才想到,予栗确实不该跟予安一起回来的呀。   比起予安,柳淮絮对予栗的生活要了解一些。   予安以为,这次予栗只是想着跟她一起回来,毕竟之前的时候她不清楚予栗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县城了摆摊的事儿,但过年的时候予栗肯定是知道了的,就以为予栗是想着找她一起回家。   可柳淮絮不一样,她平时对予栗也算重视,予栗以往回来都是马车接送的,足以看出主家对予栗的重视,可这次却是跟予安一起回来的。   这事明显就不对劲。   柳淮絮收起了刚才对着予安的羞意,板着脸严肃的问予栗:“到底怎么了?”   予栗被问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嫂子…我分化了。”她说完还没等柳淮絮又反应,在一旁的予安就凑了过去,对柳淮絮说道:“对,予栗分化了,是乾元君。”   得到这样的答复,柳淮絮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予栗没有被马车送回来。   本来还有些担心的她,也算是放下了心来。   予栗能分化成乾元也是好的,没有马车接送也是好的。   最开始柳淮絮看到人家那么重视予栗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发慌,这要是予栗分开成坤泽,必定是要被留在那里的。   现在这样,甚好。   予安给她留下的银子,加上她自己的也有不少,很快就能把予栗给赎回来了。   …   一家人总算是凑在一起吃一顿饭,柳淮絮想着多做点肉菜解解馋,可予安却有了不同的想法,扬眉笑道:“我想吃小馄饨了。”   上次只吃过那么一次,予安早就馋的不行了,她说完怕柳淮絮不答应,又挑眉看了看予栗,予栗也赶紧说道:“嫂子,我也想吃了。”   柳淮絮看到予安说话的神态,根本就没想着拒绝,见她又拉着予栗一起,竟忍不住的白了她一眼。   姐妹俩一起回个家,这关系怎么变化的这么快?   想吃小馄饨都要合着伙一起。   柳淮絮没搭理她们俩,而是去拿了块瘦肉放在菜板上,准备剁肉馅。   跟柳淮絮没了生疏感,予安的有眼色和贫嘴就展现了出来,她走到了柳淮絮的身后,扶着柳淮絮的腰,在她耳边说道:“剁肉馅这么累的活怎么能让娘子操劳呢?”   柳淮絮除了觉得耳边有些痒之外,还觉得耳根子发烫,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小马扎上捂着眼的予栗,恨恨的说道:“那你来!”   然后放下刀,准备去柴房取些面和白菜,可还没等着走出门就想起一件事来。   之前不是说好她去接予安的吗?   她难为情的看了一眼予栗,到底是没把那句你为什么没等我去接的话说出口,而是转身出去了。   就剩下予安和予栗两人了,予栗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刚才虽然没看到两人的动作,但轻松说话的语气她听的清清楚楚的,想着长姐和嫂子的关系变的好不少,她心里也高兴的很,可高兴还没多久,就被予安给训斥了一句:“笑什么笑?还不来帮忙!”   “好的,长姐。”   予安其实也并不是想要予栗过来帮忙,而是有话要对予栗说。   “你胳膊上的伤,别让淮絮知道,免得她担心,晚些时候我再跟她说过两日就把你赎回来的事。”   予栗听完,眨了眨眼睛,心里想着的果然没错,长姐和嫂子的关系比之前好多了,现在长姐都知道关心嫂子了。   而且…也知道关心自己了。   想着这些,予栗嘴角不知觉的上扬,甜甜的笑着,把予安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予栗哪哪都好,就这无脑姐控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啊?   再说了,都分化成乾元了,以后要是找个坤泽媳妇,予栗估计比她媳妇笑的都要甜一些,要是还这么对着她笑,那她媳妇就不会生气吗?   予安成功被自己脑补的场景气到了。   是…恨铁不成钢的气。   说话的音量也不自觉的变大,冲着予栗喊道:“你往后是乾元君了,不能总是笑的这么甜,你是不知道你谢方姐,每次都对自己媳妇撒娇,难道你以后也要变成那样吗?”   “还有没有出息!”   予栗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可转念又一想,对着自己媳妇撒娇…也没什么不好吧? 第68章   柳淮絮在柴房刚拿完东西, 就听到予安大声的对着予栗喊,柴房和屋里有些距离,她听到不是那么清楚, 只听出予安的态度不是很好, 还有那句有没有出息……   还以为是予安又欺负予栗了, 急匆匆的往屋里走了进去,可是一进门就看到予安气呼呼的掐着腰, 予栗一脸懵的看着她。   怎么…不太像是予安欺负予栗,倒像是予栗把予安给欺负了???   予安看到柳淮絮进门,慌乱了的收了自己的架势,转过身去切肉馅。   其实她有点心虚,刚才对着予栗喊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要是柳淮絮误会她欺负人怎么办?还是先乖巧的干活吧。   予安虽然背着身,但也感受到了柳淮絮在她跟予栗身上来回扫视的目光,轻咳了一声说道:“予栗, 你快帮忙把面粉拿进来…”   “哦,好的。”   予栗伸手,打算接过面粉,却被柳淮絮给躲了过去, 问两人:“你们刚才…是吵架了?”   “没有。”   “没有。”   予栗正面看着柳淮絮,予安背着身,毫无交流却回答的非常整齐。   柳淮絮听完更是不解了, 这对姐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默契了?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之后,骤然安静下来…予安剁肉馅都剁不下去了,转过身跟柳淮絮解释道:“刚才我跟予栗说话, 她笑的特别甜, 我就说让她改改, 这以后娶了媳妇笑的比媳妇还要甜,还对着人撒娇,这不跟谢方差不多了吗?多没出息!”   柳淮絮听了予安的长篇大论后,听懂了,但依然不解。   “笑的甜…还有撒娇怎么就没出息了?”问完还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这一下就给予安整不会了。   细想一下…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跟自己的媳妇撒娇,妻妻两人腻腻歪歪的也挺正常的。   予安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好像说的不太对。   默默的转过身去,继续剁肉馅,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劲,又转过身跟已经准备和面的柳淮絮说道:“我刚才说予栗的不是这个问题…”   “是予栗对我笑的太甜了…!”   柳淮絮和面的手停了下来,转身去看在一旁摘菜的予栗,予栗摘菜摘的正认真,突然被柳淮絮看了一下,下意识的就甜甜的一笑。   予安伸手指着予栗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的笑容,你看看多甜啊,笑的软软糯糯的,比一般的坤泽都要软!”   前半句话,柳淮絮听完还没觉得什么,后半句嘛…   这不是在暗指自己?   柳淮絮冷冷的一记眼刀就甩给了予安,正还要说什么的予安,也察觉出了自己说话有问题。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说话好好的,一见到柳淮絮说话就跟不过脑子似的,予安赶紧找补:“淮絮,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我是…我是…我是想说,她一直笑的那么软,对亲近的人还好,对旁人还是要硬气一些,以后有了媳妇更得是了,还有,谢方每次跟罗梦竹撒娇,她虽然说着嫌弃的话,我看也没真的嫌弃。”   予安越解释越乱,本来她说予栗只是她自己受不了予栗对她笑的那么甜,说没出息的话也就是赶到那了。   可现在这几句话,倒是真惹祸了。   难怪柳淮絮觉得自己在说她,毕竟她确实要冷淡一点,可是这样冷淡的人突然说起温软的话,比起本就是软糯性子的人说起来可爱太多了。   刚想把这话说出来,却突然瞟到了予栗,这话就一时间没说出口。   而柳淮絮听了她的解释后,一句话也没接,反而是继续和面去了。   现在三个人手里都忙着,她这话也真是没办法解释的那么清楚,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无情和面的柳淮絮,也继续剁肉馅去了。   等着三人都忙的差不多了,柳淮絮把馄饨馅拌好,拉着予栗一起包馄饨,全程一眼都没看她。   知道这人是不高兴了,予安也没非要凑过去,转身去抱柴火,准备生火。   予安走后,予栗没忍住替予安说话:“嫂子,刚才长姐不是说你的意思…”   柳淮絮包馄饨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才说道:“没事的,她也没说错…我是对她太冷淡了。”   可能是身份不同的原因,柳淮絮有些话跟予栗说起来,倒是没有什么负担,也没什么特有的情绪,语气也很平淡:“从前…我对你长姐失望太多,隔阂太深,总是跨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但是最近…”   柳淮絮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幅度,往门外看了看说道:“最近,你长姐越来越好…我觉得挺踏实的。”   其实不只是踏实,想起予安的时候心里还总是泛起丝丝涟漪,不过这话她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跟予栗说的那么直白的。   “嫂子,我也觉得长姐越来越让人有种踏实的感觉,而且说我的那些话…也很有道理。”   予安刚才的话虽然大部分都是对柳淮絮说的,但说的确实是她的问题,而且也没有说错,她的性子确实软了一些。   予栗低着头眨眨眼,似乎明白了长姐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改变软弱,怕她日后被人欺负。   柳淮絮何尝不懂其中的道理?只是予安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有些气恼,如今见予栗垂头丧气怕她被予安说的心里有负担,立即安抚道:“你年纪还小,以后总会成长的。”   予栗本就觉得予安说的有道理,现在听了柳淮絮的话,只以为对方是鼓励她,脆生生的应道:“嫂子放心,我一定会的。”   她心里其实还藏着一句往后她一定可以保护长姐和嫂子,可眼下这情况说了还太早了些。   “嫂子,我们继续包馄饨吧!”   “好。”   予安一进来就看见两人包着馄饨,谁也没说话,想着刚才的事儿予安也凑过去,而且准备生火烧水。   可能是许久未做这些事儿,生火后灶台就开始往外冒烟,把人熏的够呛…   予栗抹了一把眼泪,走到予安的面前说道:“长姐…要不然我来弄吧?咳咳…”   予安回头,刚想说不用,就看到的柳淮絮也捂着嘴在一旁咳嗽,眼角还泛着泪光…予安低头,对自己生火都生不好这事,实在是感到太挫败了。   也没让予栗生火,而是招呼着两人:“烟太大了,把窗户都打开吧。”   烟气没那么容易散去,三人各自拿着小马扎坐在院子里。   坐了一会儿烟也没散,予栗不想打扰二人世界,有眼力见的说道:“长姐,嫂子,我想去找秋秋了…等晚一些时辰再回来。”   柳淮絮一听予栗要去找秋秋,就想起了前些日子武秋秋分化的事儿,两个刚刚分化的碰在一起…信香不稳定,恐怕是有些不好…可还没等她开口呢,予安就先出声了:“成,你去玩吧,吃饭的时候我去喊你。”   “好嘞。”予栗说着,笑眯眯的往外面跑去。   柳淮絮这话到底是没说出来,因为她细想一下,反正予栗是去武秋秋家,武荣和武大都在家,也不能出什么岔子。   “啧啧,也不知道予栗这样算不算早恋呐…”   予安看着予栗蹦跶的远了才把这话给说出来,倒是把柳淮絮给说的一愣。   早…恋?   疑惑的看了一眼予安,可还没等她问出来是什么意思,予安就开始解释:“害,这是我之前听县城里的人那么说的,说是年纪小的孩子要是…有感情的话…就叫早恋。”   刚才一说完,予安就觉得有些糟糕。   她每天忙忙碌碌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跟这个世界融入的也越来越好,可弊端也出来了,太过融入总是会让她忘记说话的分寸。   之前在店铺的时候就有好几次把谢方和李进说的一愣一愣的,她只能说是家乡话,现在跟柳淮絮说,又只能说是县城里学来的。   如今她这么跟柳淮絮说,柳淮絮也没太细想,只是纠正她:“予栗这年纪,已经不小了。”   予安一阵语塞,也是想起如今身处这世道了,十五六岁也改是议亲的年纪了……予栗的年纪也确实不算太小了。   予安也没再打算接这个话茬,而是想着把刚才那话再解释一下,可一转过头就看到柳淮絮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怎…怎么了?”   其实柳淮絮在想从前的事儿,她记得予安十五岁的时候也总是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叫喜欢。   可她从未正眼瞧过。   更不用说回应了。   但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着予安总是有种莫名的心动,就好像真的跟她想象的那样,予安好像换了一个人,就连对她的吸引力都是从没有过的。   现在没有了予栗,有些话她也敢说了一点,清了清嗓子,又凑近了予安一点问道:“你年纪小的时候,就没觉得过我冷淡嘛?”   “嗯…?”   年纪小的时候,说的应该是原主刚开始喜欢柳淮絮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哪里知道啊…   但想来,应该也是觉得的吧?   于是予安迟疑的说道:“有点…觉得。”   “那现在呢?”   “觉得。”   这次予安回答比刚才麻利多了,因为这绝对是她最最真实的想法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对着一个一直那么冷淡的人。   可得到这样答复的柳淮絮,愣了一下,又挪动着身子离予安远了一点,微微垂下了头。   心里有些委屈,和沮丧。   最近这两次她去找予安的时候,明明就……不冷淡了的。   予安怎么还会这么觉得呢?   而且,今天被予安搂着腰的时候,她一点都没觉得不舒服,甚至还觉得很自然…   这不都是改变吗?   可予安怎么就看不到呢!   予安不懂柳淮絮的情绪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难不成还是因为刚才她在屋里说的那句话而生气?   想想刚才柳淮絮问那两句话的意思,怎么想,好像都是…   其实,她回答的好像也不对,最近柳淮絮没那么冷淡了,还会特意去看她。   予安也往柳淮絮那边凑了过去,刚想解释一句…没觉得她那么冷淡了,可柳淮絮也突然动了,正好就把脸给怼在了予安的嘴角处。   口感又软又弹,予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往后躲了。   柳淮絮看着她的反应又气又羞的,一下子就想到了她之前的那句暗示她的话,堵着气问道:“软不软?”   予安倒是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什么…软?”   被这么一反问,柳淮絮的那股劲也下去,转过身别别扭扭的嘟囔道:“没什么…” 第69章   “噗嗤…”柳淮絮别别扭扭的样子, 看的予安没忍住直接就笑出了声,这下子倒是把柳淮絮笑的有些脸热,从小马扎上快速的起身, 说了句:“烟散的差不多了, 我去包馄饨去了。”就径直奔向了屋里去。   难得能够见到柳淮絮有些害羞的样子,予安笑的更夸张了些,那笑声已经进了屋里的柳淮絮都听的一清二楚的, 气恼的凶道:“快点进来包馄饨, 还想不想吃了?”   “想想想,这就来了!”   予安把院子里的小马扎收好,等她进去的时候柳淮絮已经包上了, 见她进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又转过身去。   想到刚才自己今天真是把这人得罪的狠了, 先是让她误会自己说她不如乾元娇软, 又是笑话她别扭的样子,予安决定为自己找补一下。   走到柳淮絮的身后,刚想扶着她的, 却犹豫了一瞬…毕竟刚才扶着腰有打趣的成分,现在她可是很正经的, 于是伸出手扶在了柳淮絮的肩膀处, 笑盈盈的解释:“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你最近是真的软。”   予安的手离后颈太近了,柳淮絮身体僵直了一瞬, 迅速把她的手给拍了下去,佯装生气的说道:“说什么软不软的?快点包馄饨吧。”   问软不软的是她, 不想说的也是她, 予安明白了柳淮絮是不好意思, 也没再继续说,而是听话的跑去洗手,跟柳淮絮一起包馄饨。   其实她不太会包,记忆里的原主也不会包。   可柳淮絮刚才气急把这事儿也给忘记了,予安试着包了几个小馄饨后,柳淮絮才反应过来这事。   嫌弃的看了两眼予安包的小馄饨,馅放的太多根本就包不住,都是被她硬塞进去的。   “你别包了,去擀面皮吧。”   “哦。”   擀面皮予安倒是会的,愉快的接过擀面杖开始了工作,她跟柳淮絮分工明确,越干越顺手没一会儿的功夫,小馄饨就都包完了。   可这时候予栗还没回来,予安洗了洗手跟柳淮絮说道:“我们一起去一趟吧,正好我给武大哥他们买了些东西。”   “好,那你等我一下。”说完柳淮絮转身去洗手,予安趁着这功夫又把给给武大他们买的吃食,和红布给拿了出来。   武大不久后就要成亲了,肯定是需要做一身像样的衣服的,所以早早的予安就定好了这料子。   当时还想着要不要给柳淮絮和予栗买块,但一想又觉得麻烦,还不如直接买成衣。   两人往武家去的路上,都没再提刚才那事儿,就好像跟没发生过似的,予安拿着重的东西走在前面,柳淮絮拿着吃食走在后面。   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武大家,还没进院门呢,就听到了武荣爽朗的笑声和打趣声:“哎呦,小予栗,伯母是不是该去找你家长姐谈谈你跟秋秋的婚事了?”   予安听到武荣的话,眉头一跳。   这…这也太快了吧?   亏的她之前还觉得人家是早恋,这分明就是父母之命了!   相比她的惊讶,柳淮絮倒是淡定了许多。   一是武秋秋本就对予栗有这意思,予栗也有些,只是还没那么开窍,对武秋秋的关心并不少。   二是,两家人知根知底,走动的也近。   武荣说完这话,武秋秋有些不好意思,予栗倒是有些木讷说道:“这事儿…还得听长姐的意思。”她刚说完,予安和柳淮絮也进了院门,正巧听到了这话,予安便接道:“长姐没有意见!”   予栗看到予安进来,一下子就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喊道:“长姐…”   这事说到底也算的是谈笑意味多些,予安也没想着继续说这事,毕竟她来这一趟是因为武大的婚事来的,摆了摆手对予栗说道:“你这事还得以后再说,今日我过来是因为武大哥的婚事。”予安把红布拿了出来,递到武荣的手里笑着说:“伯母,这是我给武大哥准备的礼物,还有一些吃食也一道给你们拿了过来。”   武荣见她拿那么多的东西,实在是不好意思收:“你来就来,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又指了指武大继续说:“等武大成婚的时候你人来就成了,不用买这些。”   “哎,伯母这话就不对了,武大哥成婚是喜事,我怎么能什么都不拿呢?快收起来!”   “这…这…”武荣拿着红布看了看武大,又看了看柳淮絮。   前者一言不发,后者示意她赶紧拿着。   予安见状又说道:“我们两家往后还要多走动的,说不定还能成亲家,这点东西算什么呀?”   予安说完,柳淮絮也跟着劝说,可武荣还是不愿意收。   最后还是武大拿了主意,让武荣收下。   毕竟予安那句话说的对,两家人以后还要走动,逢年过节的时候互相往来,早晚这些东西能送回去。   见东西被收下了,予安也坐在了小马扎上跟武荣和武大聊了聊天,说起了县城里的生意,又说了下往后要是武大愿意,也可以去店铺里干活这事。   虽然店铺里眼下三人还算是够用,但予安想发展发展跑腿这事。   遇到刮风下雨,或者天寒地冻的时候生意总是会差一些,多半都是因为人懒,要是有人给跑腿的话,也能多挣一些。   武大如今没有正经的事儿做,在村里多半是靠种地,还一些零散的力气活,予安才好跟他说这些的。   毕竟跑腿这事只是个想法,挣不挣钱她也不敢说。   武大听完,确实也犹豫了一下。   “武大哥,不急,这事儿还得慢慢来,我这次回去可以试试看,要是好的话,你再考虑去不去的事儿。”   毕竟她现在在城里做生意,往后多半也是在那边扎根了,如果可以的话,作为相熟的邻里,她自然是想着拉着武大一起赚些钱的。   但问题又来了。   有些人愿意出去闯闯,有些人未必。   ……   又聊了几句,予安和柳淮絮便带着予栗告辞了,临走的时候予安还招呼着武家人去家里吃小馄饨,得知人家已经吃过晚饭后,便约了过两日一起到家里吃饭,武荣和武大痛快的答应了,倒是武秋秋…心思根本不在过两日的那顿饭上,只是看着予栗还有些不舍,这倒是让予安纳闷了,之前看武秋秋就是个吃货,这分化怎么变化这么大?   不得不说,变化确实是大些。   分化成坤泽之后,武秋秋除了出落的更漂亮之外,性格比之从前也内敛了一些,要是从前肯定要吵着跟予栗一起走,可如今却不太好意思了。   倒是予栗,见她那样子心中有些不忍,问她:“秋秋,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吃小馄饨吧?”   武秋秋犹豫了一瞬,摇摇头:“不了,等明日你再来找我吧…”   “那…也好,明日我来找你。”   武秋秋不舍得像予栗招了招手,心里竟觉得有些委屈。   自从分化后,母亲一直告诉她坤泽和乾元的不同,让她往后千万注意,而且出去到县城做工这事儿更是想都不能想了。   更重要的是,被母亲这么盯着,她都不敢过去抱予栗了。   予栗也看出她的委屈,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温柔的说道:“明日我们就见了,不要委屈了好不好?”   予栗这话声音小,只有两人能够听的到,武秋秋也不敢吱声只是委屈的点了点头。   …   三个人回家后,柳淮絮把小馄饨下锅,很快就煮好了,一人一碗小馄饨,碗都是一样大的,可予安吃的就是比两人都快了些,吃完了一碗又想吃第二碗。   第二碗还没吃完玩,就问柳淮絮:“我还能有第三碗吗?”   柳淮絮知道予安食量大,但没想到…出去这么久食量变的更大了。   怪不得之前的蔬菜粥都能吃完。   柳淮絮接过她的碗,又去给她盛,可盛了半碗一看锅里剩的不多了,便没再给她盛。   回头又对她说:“剩的不多了,还有半碗给予栗吧。”   予栗一碗还没吃完,听柳淮絮这样说,就赶紧摆手说:“不用,给长姐吃吧。”   其实予安吃的也快饱了,主要是因为…太好吃了才想多吃一点的,见没多少了自然也不会吵着要吃,还让予栗多吃一些,说她正在长身体。   予栗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不吃的话。   予安见状笑了笑说道:“这就对了嘛,都是一家人想吃就吃。”说完这句又想到今日在武家时武荣说的话,顺势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予栗,你跟秋秋的事儿,你自己来做主,按自己的想发来,我怎么想不重要。”   “长姐…”予栗拿着碗,一脸羞意和不知所措的看着予安,她确实是打算让予安给她做主的,毕竟父母不在这些事,就是要听长姐的。   可予安一这么说,予栗倒是有些懵,还以为予安是不想管她。   见予栗好像误会了予安的话,柳淮絮在一旁解释:“你长姐是说,她尊重你的意愿。”   “对!就是这个意思。”   听明白了的予栗,这才放下心来,抿着嘴笑了笑。   …   等晚饭吃完,柳淮絮给两人烧了热水,先让她们把澡给洗了,她再洗。   予安依旧是在外屋洗,洗完了又把水倒掉,给送到了柳淮絮的房间里,然后又退回去,坐在小马扎上。   她折腾了这一天,早就犯困了,坐在小马扎上直打瞌睡,柳淮絮洗完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困成这样,赶紧就走到了跟前,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的说道:“快进屋睡觉吧。”   “唔…知道了。”   予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被柳淮絮拉着手往屋里走去,一进屋就直接躺在了炕上。   她真的是太困了,也顾不上睡得是哪床被褥,就直接扑了上去。   然后抱着枕头砸吧了下嘴,嘟囔着:“好香……”   柳淮絮看到她的举动,愣了一瞬。   平日里她睡觉的枕头和被褥上都有些她的信香气味,而且很浓郁,如今居然被予安说香…   柳淮絮除了害羞,就是想让予安回到自己的那边去,可她一上炕,推了推予安就被人给拽了过去,后背滚烫滚烫的,还掺杂着薄荷冷香和桃花酒的味道。   她想挪动一下身子,可刚刚一动,就被予安拉的更紧了一些,甚至连手臂都紧紧的环住了她。   予安睡得迷迷糊糊,砸吧了下嘴,柔软的唇在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腺体,柳淮絮浑身一激灵,又酥又麻的感觉让柳淮絮忍不住嘤咛了一声,然后又很快的捂住了嘴…生怕给予安吵醒了。 第70章   这一夜, 柳淮絮睡的特别艰难。   先是被予安紧紧的抱在怀里,嘴唇碰到了腺体,惹得浑身一阵激灵, 过了一会儿把心情平复下来的时候,予安又开始…把腿放在她的身上。   而且睡的特别死, 她推开了好几下都没推开,最后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把人推开,予安又翻了身继续睡的香甜。   柳淮絮无奈叹气, 离开自己的被窝钻到予安的被窝里面去。   这床被褥予安只睡过那么一两次, 而且之前柳淮絮又给洗过了, 并没有予安身上的桃花酒味, 可…刚才自己被她抱的太紧, 到底还是沾染了一些。   闻着桃花酒的香味,柳淮絮觉得醉人的厉害, 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可这一觉也睡的没有多踏实,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又被予安从后面抱住,一条腿压在她的身上。   柳淮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看着自己被予安禁锢住的样子,心中觉得特别无力。   明明前几次睡觉时…予安都安安分分的,怎么现在睡觉那么多的坏毛病!   柳淮絮再一费力的把予安推开, 然后把外衣穿上,下炕去做早饭。   虽然已经开春了, 但早上的温度还是有些冷的,柳淮絮又给自己加了一件衣裳才准备烧火做饭。   两个人都在睡觉, 柳淮絮的动作小了不少, 怕吵醒她们, 可是又一想…估计能吵醒的只有予栗吧,予安睡的那么死,多半是吵不醒的。   生了火屋里的温度上来不少,柳淮絮又一直忙碌,很快就暖和了上来,就把后加的那件衣裳给脱了下来,刚放好,予栗就打开房门眯着眼睛走了出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喊道:“嫂子,你起这么早?”   柳淮絮的动作小,怕吵醒她们,所以放衣服的时候注意力集中,被予栗这么一喊给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小声的说:“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该起了…予栗摇着头说完这话,又发现柳淮絮的脸色不是太好,人也不怎么精神便问道:“嫂子,你没睡好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这么一问,柳淮絮猛地就想到昨晚予安的种种行为,摸了摸脸,发现脸颊微热,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没…睡得还成。”   予栗见她支支吾吾的也不再多问,而是跟着她一起做早饭。   早饭柳淮絮准备简单的熬点粥,又炒了予安喜欢的咸菜炒肉,和蒜苗鸡蛋。   等快好的时候,予安才从屋里迷迷糊糊的走出来,身上只穿着里衣,一出来予安就被冻得一激灵。   原因是,炉灶和灶台都生了火,柳淮絮和予栗忙碌了一会便热了,房门就给打开了,予安这么一出来,一阵冷风就给吹到了。   “嘶…这天怎么还这么冷啊。”予安丝丝哈哈的搓着胳膊,吐槽完天气,又返回屋里把外衣给套上了。   因为完全不知道昨晚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在吃饭的时候予安见柳淮絮面容疲倦便问道:“昨晚睡得不好吗?怎么看你那么疲乏啊。”   予栗提起的时候柳淮絮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可予安这么一提起,柳淮絮就没控制住冷冷的瞪了一眼予安说道:“挺好的。”   这两个反应让予安有些摸不着头脑,想问问予栗柳淮絮到底怎么回事,可予栗一心吃饭,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搞不懂现在的状态,予安也闭嘴了,默默的吃早饭。   清明节除了祭祀,重要的还有扫墓,几个人吃过饭后,把祭祀的东西和工具便上山了。   去的祖坟,避免不了见到予家宗族的人,回来之前予安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可等到了地方,看到予四姑和予争,一个指挥族人,一个背着手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的恶寒了一阵。   悄悄走到柳淮絮身边问她:“之前二奶奶不是说族里的事儿不归予四姑管了吗?”   柳淮絮也跟着看过去了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这不是眼看着秋闱了吗。”   予安听完柳淮絮的话恍然大悟,她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做生意这么久,有时要跟官府打交道也让予安明白了朝中有人好办事的道理,予二奶奶之所以如此,也不过是为了宗族的利益罢了。   予争日后若真的是高中,就算没有个一官半职但名头在那,予家也不会让人给欺负了去。   两人说话的功夫予栗一直都是警惕的盯着予四姑那方向,被予安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长姐?”   “我让你拿锄头,清理下坟头的草。”   “哦。”   予栗呐呐的应了声,接过锄头,低过头就开始的干,这一下用力非常大,别说是草了就土都被予栗刨出来不少,予安见状惊呼了一声,小声的感叹道:“这力道,看来我昨天说的那些话,真是有点想多了。”   本来柔柔弱弱的性子,一用力居然这么大,真是让予安自愧不如。   想着自己年纪比予栗长了那么多,也不能让她落下面子啊!   予安一用力,也开始认真的除草。   予栗憋着劲,予安别着劲,两人三两下的就除的干干净净。   这功夫柳淮絮把水果和点心都放在了坟前,等着她们除完又一起祭拜过后,三人准备跟予二奶奶说一声,便要先回去了。   清明时节跟寒衣节略有不同,相对来说寒食节更重注礼节一些,而清明节则是心意更重,予安回来之前还以为会跟寒食节差不多,可没想到居然只需要各自祭拜扫墓就好。   跟二奶奶说完之后,二奶奶点点头,又跟予安说了一句让她晚上带着柳淮絮和予栗去予二伯家吃饭。   几人应了声,转身就要走,这时却突然蹦出来个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准确的说,是拦住了予栗的去路。   “予栗,见到哥哥怎么不说话呀?”是予兴,嬉皮笑脸的就要伸手摸予栗的胳膊,予栗却一个闪身把他给弄得一个趔趄,予兴瞬间瞪圆了眼睛向予栗吼道:“怎么?听说你分化成乾元了,就敢这么对哥哥的吗?”说完又狠狠的推了一把予栗。   予栗毫无防备,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这一幕,把予安看着火气蹭蹭往上涨,予兴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着实是让人看不下去,还有予栗,抿着嘴不吭声的样子,也让予安看不下去。   刚准备去训斥予兴,又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去拉着予栗的胳膊,板着脸质问道:“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予栗又向后退了一步,瑟缩着脖子小声的喊她:“长姐…我…”   “记得吗?”   “记得的。”   予栗往前迈了一步,吸了吸鼻子,转过去死死的盯着予兴,脑子里也不停的回想予安昨天说过的话…往后有事让她凭借自己的意愿,不能太过软弱。   她如今的力气,予兴根本比不了,但从小到大的习惯,让予兴根本就没把予栗放在眼里,他认为予栗根本就不敢对他动手。   可没想到,予栗就真的对他动了手,还一下把他给推倒在了地上。   予兴愣了楞,又马上站起身扑向予栗。   刚才在出手之前,予栗一直默默的念着予安跟她说过的话,壮着胆子推了予兴肩膀一下,没想到这一下予兴就直接被她给推倒在了地上,愣是被自己的力气给惊讶到了,所以予兴再次扑过来的时候予栗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被她给倒了。   没动手前,予栗也慌的。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被予兴欺负的那一个,如今却能这么轻松的就对付予兴,一下子士气就上来了,被予兴扑倒在地后,一个用力就扭转了局势,把予兴给按在了地上。   予栗没想再动手,她只是不想予兴继续欺负她,可她这么一个动作,倒是被予兴给惹哭了。   嗷的一声,予栗被她吓了一跳,猛的收回了手,予兴趁机赶紧翻身起来,哭着喊着就往予争那边跑:“呜呜…我要去告诉长姐,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   予栗被她吓了一跳,予安则是觉得这小子着实是搞笑了,想来欺负人,欺负不成自己还要回去告状的?   只有柳淮絮一人听清楚的予兴嘴里的话,盯着予兴跑走的背影脸色逐渐发冷。   长姐?   是说予争吗?   予兴还能去找谁,自然是去找予争的。   从前她欺负予栗的时候要看着予安和予老夫人的面子,可予老夫人去世后予安也越来越败家,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个所谓的长姐,在家里对予争的称呼一直都是长姐,谁让予争在他心里就是予家这一辈最优秀的呢?   他跑过去告状,没一会儿的功夫予争还真就带着予兴过来了。   身后有人,予兴也硬气了不少:“长姐,就是她们欺负我!还把我按在了地上!”   予争一听他的称呼眉头一跳,长姐这称呼在家里叫也没什么,现在出门还这么叫…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果然予兴叫完,予安的脸色也变了变,更不用说柳淮絮了,她一直都是冷着脸的。   予争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又回头瞪了一下予兴,予兴也觉得出自己叫的不对,低下头根本就不敢看予争。   再怎么蠢也是自己的弟弟,予争还是要给他收拾烂摊子。   拱了拱手向予安解释道:“兴儿还小,口无遮拦了些,还望长姐长嫂见谅。”   随即眼神又转向了予栗,笑着说道:“予栗妹妹是分化成乾元了?那更应该让着兴儿一些了。”   几人听到她的话都绷不住了,分化成乾元怎么就该让着人了?这哪来的道理?   予争没在意几人的反应,而是笑了笑,指着予兴说道:“兴儿前些日子也分化了,是坤泽。”   予兴分化成坤泽这事,予争确实是挺高兴,予兴要是分化成了乾元估计够她忧心的,但坤泽就不一样了,到时要是哪位大人看上予兴,她也能跟着沾光。   她这么想,可予兴本人却不这么想了。   他想找予争来给他做主,可并不是想着要让予争把这事儿给他说出去,他纯粹是想让予争用士子的身份压予安一头,让她们给自己赔礼道歉的。   可她却把分化这事儿给说了出来。   他从小就看不上予栗,在得知予栗分化成乾元之后,心里那股邪火就更胜了,如今就这么被予争个说出来,他羞愤不已,说话也口无遮拦了些:“长姐,你怎么什么都说…”   啪…的一声,予兴的脸颊瞬间红了,露出了五个巴掌印,予栗看到予兴被打的样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予安的身边靠近了一些。   倒不是她怕了予争,而是确实惊讶极了。   平日里予争伪装的极好,予栗年纪小的时候还真以为予争是个好人,每次予兴欺负她的时候,还会帮着说上那么两句好话,可经过这一巴掌,予栗一细想,那明显就是拱火的话。   予争也是真被予兴给气到了。   不听话就算了,居然还敢质问她?   所以这一巴掌打的不轻,予兴身子都跟着晃悠了一下,却也被这一巴掌给打醒了,懵懵的看着予争一声都不敢吭。   闹成现在这样,予争也没脸再继续说下去,黑着脸把予兴给拽到身后,又对予安等人说道:“今日让长姐看了笑话,等回去了,我一定好好教训兴儿,不会再让他口无遮拦,惹是生非。”   予争也没想着予安回话,说完这句就拽着予兴走了。   全程她都黑着脸,明显是气的不轻,就连身后的予兴被她拽的东倒西歪的也不在乎。 第71章   予安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啧啧…真是一场闹剧。”   本来知道予兴回去找予争的时候,她都已经想好措辞要怎么护着予栗了,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她现在也算是彻底的明白了, 人模狗样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予争的。   又是啧啧两声,予安回头跟柳淮絮和予栗说道:“我们回家去吧?干了这么多活,我都累了。”   “好。”   “好。”   两人一起应了声,往回家走去。   路上予安见两人都一言不发,还以为是刚才的事儿闹的, 心情不好呢,她挤到了两人中间问道:“我们一会儿回家吃什么?我太饿了!”   予安的食量一直大, 柳淮絮是了解的, 只以为她是干活消耗体力太饿, 便问她:“红烧肉行吗?”   “不行,太费时间了, 简单吃一口就行了。”   柳淮絮想了想…歪着头问她:“那你想吃什么?”   予安刚才过来的时候, 柳淮絮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现在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她倒是反应过来了…予安离她好近。   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觉得很自然。   柳淮絮这么一想,又想到了昨晚,刚才只是靠近…好像也算不得什么。   “要不还是吃小馄饨吧,我昨日没吃够。”   因为这这一句话,柳淮絮的思绪瞬间抽离了出来, 看着不可置信的问道:“没吃够?”   昨天予安吃了差不多有三碗的馄饨,居然还没吃够?   相对于柳淮絮的差异, 予栗就淡定很多了, 也跟着附和道:“嫂子, 其实我也没吃够…”   昨天两人吃的差不多, 只有她一人是吃了一碗的,居然都没吃够,柳淮絮沉思了一瞬,想到乾元君那可怕的食量说道:“那今天就多包一些吧。”   等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予安刚才说红烧肉太费时间,那小馄饨就不费吗???   又看向予安那状态,估计是真的馋了,柳淮絮就没把这话说出口。   几人走着走着,予安就渐渐的松开了柳淮絮的手,而是把重心都放在了予栗的身上,跟她聊起了小馄饨:“予栗,你是没吃过玉米馅儿的小馄饨,那叫一个香甜!”   予栗没听过玉米,疑惑的问道:“什么是玉米?”   “就是玉米啊…你…”予安说道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好像还没有玉米。   那她说了这么多,该怎么解释?   她愣神的功夫,柳淮絮和予栗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想了好半响予安才艰难的出声:“我也…在县城里听说的,说是番邦的农作物…又软又甜,想来包馄饨应该挺好吃的。”   要说从前,予安说些什么柳淮絮和予栗都会怀疑可信度,但如今予安经常在外走动,比两人的见识都多了不少,自然也就信了。   见两人不问了,予安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现在在县城里,有什么都能说是在县城里面见识的。   虽然放下心来,但予安回去的路上话也少了不少,只是默默的往前走着,三人当中就属她话最多,她不怎么聊天,柳淮絮和予栗也就更安静了。   …   三人到家开始分工合作,柳淮絮和面,予安剁馅,予栗洗菜摘菜,等馅剁好了予安又去生火烧水,水开了就下馄饨。   今日的小馄饨比昨日多出了一半还多,等都包完了,柳淮絮让予栗去看看武家有人在家吗,要是在就叫她们过来吃。   予栗应了一声,立马就跑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了两个人。   柳淮絮倒是有些不自在了,从昨晚回来开始只要是两人独处的时候,都有一些身体接触,先是自己傍晚的时候亲了她,然后又是睡觉时被予安搂在怀里。   忙碌的一天她还不觉得怎么样,可现在一闲下来,且只有两人的时候那不自在的心就冒出来了。   两人都有些沉默,予安坐在火堆旁,柳淮絮站在门边上。   予安沉默…是因为她想起来了点事儿,早起的时候没想起来,可一闲下来脑子一发散,昨晚的模模糊糊的记忆也想起来了,她记得昨晚困的厉害,抱着枕头就想睡觉了,然后…她应该是睡懵了把柳淮絮给搂在了怀里。   本来是睡得挺熟的,可她听到柳淮絮的那声嘤咛…但又不敢醒来,怕场面更尴尬,这么一装睡…就真的又睡了过去。   予安想了想昨晚的事儿,觉得自己应该还做了些什么自己压根就没想起来的事儿…   她这人睡觉,其实就是不老实的,但前几次跟柳淮絮睡在一起的时候神经都很紧绷,所以没什么大动作,可一旦特别累或者是特别放松的时候,会骑着被子,或者把被子翻了一个面…   真的对柳淮絮做什么了她想不出,但又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要不然柳淮絮怎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想起这些予安觉得,应该正视一下跟柳淮絮的关系了。   平日里心大的要命的予安,头一次犯这样的愁,却怎么也没捋清楚。   退一步…那就是和离。   可进这一步,又不知道怎么进,和离那话是她说出口的,如今不和离了,不是打自己的脸嘛…   “长姐…嫂子…我带着秋秋回来了。”   予栗的回来打破了两人的沉默,柳淮絮出门去迎接武秋秋,予安也回过神站来跟秋秋打了个招呼:“这锅馄饨马上就好了!”   武秋秋馋了一天的小馄饨,吃的也特别的多,予安和予栗更是。   四个人当中只有柳淮絮还是一碗的量,不过她吃饭慢,予安吃了两碗她才差不多要吃完。   自己做的东西被人喜欢,柳淮絮怎么能不高兴呢?她吃完之后就笑眯眯的看着几个人吃饭,先是看的予栗和武秋秋,然后视线不知道怎么的就放在了予安的身上,没挪下来。   予安吃的认真也没在意,直到放下筷子才发现柳淮絮一直看着她。   柳淮絮的长相标致好看,眉眼间带着冷艳,拄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人吃东西,又是当着两个小妹妹的问,予安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那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好像又来了…   她现在急需要捋一捋,不能跟柳淮絮共存在一个空间了。   她看向予栗和武秋秋笑着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去田地里看一看。”说完又转过头对柳淮絮说:“去二奶奶家之前会赶回来的。”   说完也没等几个人吭声,直接就出了门。   她说去田地看看也是真事儿,只不过原本是想明天去看看的,现在思绪乱糟糟的,还不如去透透气。   到了田地予安先是看看土地开化的情况,虽说现在天气暖和了,但土地经过一个冬天也说不太清楚。   看了过后,予安觉得这彻底开化估计还要最少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她正好可以去打探下情况,考虑种什么能让收入更稳定一些。   而且真正种上还要过个月余的。   虽然这块地种水田时干旱,可种旱田就不一样了,如今刚刚开化土地里的水分大,开化之后还会存住不少水分,等过个月余大概会好上一些。   但这些都是她的猜测,具体的还要等她半个月后再回来看看再说。   虽然现在在县城里面挣钱了,这十几亩的田地的收成算不得什么,只要个月余的就能挣出来,但予安还是知道多多益善的道理,毕竟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有钱都是硬道理。   查看完田地,予安到了泽源河边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看着河边的水流发呆。   半年时间,予安的生活逐步步入正轨,就差跟柳淮絮的事儿。   可一时间两人的事儿还没那么容易有个结果。   就像她想的退一步,反过来想和离这事简单,但要说彻底的脱离开也不是件容易事。   可进这一步,也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   一是没彻底明白自己的心,二是她也拿捏准柳淮絮是个什么心思。   她这人做事喜欢认死理,感情就更是了。   要不然也不会曾经的感情只有暗恋这一说,她没见到人家的心意,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如今跟柳淮絮更是敏感了一分,毕竟曾经还有那么点不愉快的经历。   予安是掐着点回去的,回去时予栗去送武秋秋了,柳淮絮正在准备去二奶奶家要送的东西。   她跟着柳淮絮一起把东西收拾好,予栗正好就回来了,几个人一起出了门。   二奶奶今日叫人过来,也不过就是想聚一聚罢了,见了面跟予安尤其的热络。   就连对予栗都多了几分笑脸,倒是予栗还有点拘谨。   二奶奶从小对她跟予安就不同,她心里是清楚的,可如今笑脸相迎反倒是让她不适应了。   不过好在二奶奶的重点都是在予安和柳淮絮身上,又催着两人早日要孩子。   柳淮絮听着二奶奶的话没应声,但脸热的厉害。   予安见状就把话题给接了过来:“二奶奶,我现在在县城正忙着,这事…等日后稳妥些再说,现在淮絮一人我也不放心。”   “好好好,你有主意就成。”予二奶奶对予安向来宽宥,从前的事儿不当事,如今见予安说话利落,想法也踏实,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一顿饭吃的都乐呵呵的,临走的时候予二奶奶又准备给嘱咐了予安几句,跟柳淮絮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予安一一应声,惹的柳淮絮看了她好几眼。   不过,回去后柳淮絮一声也没问过她。   予安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有隔着了点什么,不像昨天那般随意…   回家洗漱过后,予安先上的炕,闭目养神等着柳淮絮进来。   她有些话想说,可柳淮絮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磨磨蹭蹭比平时晚了不少。   柳淮絮进来时,看到予安侧躺的背影,以为她睡着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刚一上炕,予安就翻过身来。   四目相对,柳淮絮下意识的就攥紧了衣襟,接着就看到予安面色一沉,柳淮絮渐渐松开了手,问她:“怎么…了?”   予安见她抓住衣襟时本是不想问了的,可没想到自己脸色一沉她就变了态度。   犹豫了那么一会儿,予安缓缓开口:“昨天…我搂着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予安说完,柳淮絮愣了一瞬,满脑子都是…原来昨晚她…没睡着吗?   想到昨晚自己的状态,柳淮絮脸色瞬间就涨红了,下意识的就把被子拉过了头顶。   予安看她这反应,愣了愣…抿着嘴笑了笑,有点被柳淮絮给可爱到了。   然后俯下身隔着被子把柳淮絮紧紧的抱住了。   把想好的话给说了出来:“我们放下过去…试着好好相处成吗?” 第72章   “我们放下过去…试着好好相处成吗?”   予安的话音一落, 就感受到柳淮絮的身体僵直了一瞬,然后微微挣扎了一下,好像是被她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刚才一心想着问自己的问题, 忽略了柳淮絮的还蒙着被子…   予安伸手想要拽她的被子,可她用力,柳淮絮的也跟着别劲,搞不懂柳淮絮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予安有些无奈的问她:“答不答应的先不说,你这样不闷的慌吗?”   话音落, 安静了一瞬,柳淮絮才慢吞吞的把自己的被子往下拽, 脸被憋的通红, 就连眼睛都水汪汪的。   予安这一看, 心软了一分。   平日里柳淮絮清冷自持,很少有机会能够见到这么软绵的样子, 如今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 真是有点要人命。   伸出手, 把她被子往下扯了扯,想哄着她出来。   可柳淮絮又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抬手又扯了回去。   搞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予安觉得无奈又好笑,猛的一下招呼也没打一声就把她的被子给生生拽了下来,然后欺身上前, 把胳膊肘倚在她的身前,勾着她的下巴说:“别躲, 回答我的问题。”   答案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但予安就想亲口听她说。   两人离的极近, 呼吸都打在对方的脸上, 予安没觉得什么,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在想听柳淮絮回答上,倒是柳淮絮有些别扭。   从进屋就开始她的神经其实就是紧绷着的,以为予安没睡被吓了一跳,说出昨天的问题又让的躁得很。   她没想过予安会那么直接的就问她为什么没推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柳淮絮只好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还没回神呢,予安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紧接着是第三个。   她被勾着下巴,怔怔的看着予安,在思考要先回答哪个问题比较好,可予安却有些急切,尤其是察觉到她看着自己还在出神之后。   捏着她的下巴用力了一些,语气也变的更严肃一些:“你思考完了吗?”   予安的情绪有些波动,信香也在不知不觉间溢了出来,柳淮絮对予安的信香很敏感,只溢出这一点就能让她闻到淡淡的桃花酒味。   上次临时标记过了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柳淮絮的雨露期不久后又要到了,如今被予安这么一勾,直接就软了身子,神经不再那么紧绷,声音也有些软绵,嘟囔着说道:“闷。”   予安听到她的回答愣了一瞬,接着没忍住的笑出了声:“我刚才问你的问题,都过了多久…”   “是你压的我闷。”   柳淮絮低头看了一下两人的姿势,然后又闭了闭眼,予安这时才反应过来,她的胳膊肘不知道什么时候软了下去,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柳淮絮的身上。   “哦…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予安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做起了身子,柳淮絮缓了一个也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刚才算是打个岔,但是予安跟她说的问题她还是的要回答的。   其实柳淮絮不是没想过两人好好相处,而且也付出了行动的。   只是被予安这样问出来的时候有些气恼和羞耻,不太愿意回答,从能去县城找予安就代表着她想要好好相处的,可…予安居然到现在才想着。   那之前在县城的那个吻算什么?   予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她身上有股别扭的劲。   她的性格一直很直接,最开始的时候只想跟柳淮絮好好相处,那么她就先示好,后来和离的事儿也是,如今嘛…也是同样的道理。   柳淮絮当做刚才那事儿没发生,又不吭声的样子,可是把她给弄的有些急眼了,不得到个结果予安是不能罢休的。   于是又问了一遍:“我们往后好好相处成吗?”   柳淮絮还是有些气恼,反问她;“怎么算好好相处?”   “就放下过去那些事儿,往后你当做重新认识我成不成?”   这话,才是予安最想说的那一句,毕竟她顶着原主的身份,那些不好的行为虽然真实存在,但她还是希望柳淮絮能够重新认识她一下。   “我们忘掉彼此的身份,重新相处。”   予安是想让两人忘掉已经成婚的关系,就像谈恋爱一样重新相处,可她忽略了柳淮絮的本质,她的思维也很难跟着予安走。   果然,柳淮絮听完她的话,瞥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固执的说道:“这没办法忘掉,我们对彼此的身份就是妻妻。”   予安;“……”她真是傻了,怎么会想着用自己的方式去改变柳淮絮呢?   叹口气,予安有些无奈的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相处?”   她问完,柳淮絮还真想了一下,但很快就觉得出不对劲来。   “这不是我问你的问题吗?”   是在踢皮球嘛,又把问题给她踢了回来了。   柳淮絮有些赌气,但又觉得两个人心平气和谈一次的机会难得,手指微微弯曲抓紧了被褥,犹豫了一阵才开口:“之前我去找你的时候,就做好了好好相处的准备,倒是你…”   柳淮絮抬眼看她,清澈魅惑的眼睛让予安恍了个神,脑子里竟然出现了第一次见到柳淮絮时的场景,穿着白色襦裙的女人也是用这清澈魅惑的双眼看着她,只不过那时是淡漠和拒人千里之外,如今竟感受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予安有时心大到不解风情的性格,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当柳淮絮把这话说完,她又想了想一开始和最近这段时间的变化,后知后觉的发现。   哦,原来柳淮絮的改变不止是她想的那一点,好像比一点多了不少。   只不过是她太执拗,非要听人家亲口说才肯相信。   既然现在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没什么想要继续坚持问的了,打了个哈欠,躺进了被窝里,又拉着柳淮絮也让她躺下。   等人躺好之后,予安的手也没松开,而是闭上了眼睛对她说:“那既然决定好好相处,我们今天就从拉着手睡觉开始。”   柳淮絮:“……”   拉着手不是不行,但予安的手好像有些太热了,而且力气也大,她想动一下都费劲。   这样的动作维持没一会儿的功夫,予安困急便睡了过去,留下柳淮絮一个干瞪着眼睛,紧绷着身子想要从予安的手里抽出来。   可她这一动,予安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毛,手也更用力了一些,柳淮絮这回是一点都动不了了。   于是这一晚,柳淮絮又是没睡好。   早上起来的时候,柳淮絮的脸色比前一天还要憔悴一些,予栗见了便问她:“嫂子,你又睡好吗?”   予栗问的挺自然的,但想到昨晚因为拉着手就一晚上没睡好这事,柳淮絮有些不好意思,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早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那吃面吧?”   “可以。”   两人把早饭做的差不多时予安醒了,这一觉睡得她十分舒服,整个人神清气爽。   笑着跟柳淮絮和予栗打了招呼,予栗自然的应声,柳淮絮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看着手里擀好的面,一阵语塞。   心里想着就不该管她,也不该给她做饭的。   可一想到予栗还要吃,就告诉自己,予安这是沾了予栗的光。   三人吃过早饭后,予安张罗着出门去买些肉和菜,顺便再买去一个锅,她打算晚上做个火锅吃。   可柳淮絮没睡好并不想跟两人一起去,予安便带着予栗出门了。   连着两夜没睡好,柳淮絮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家里只有她自己,安静极了,所以这一觉柳淮絮睡的特别的沉。   就连予安和予栗回来的动静也没吵醒她。   予安和予栗是过了晌午回来的,还买了些吃食当午饭吃,可一进门时却没看到柳淮絮的人影,予安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便进屋去找她了。   两人如今的关系,让予安进柳淮絮房间这事上也没什么负担了,象征性的敲了下门,就直接进去了。   睡觉时柳淮絮脱了外衣,只着里衣,又因为天气渐暖烧了一些火就炕就热的不行,被子和里衣都被她弄的散乱了些,予安一进门的时候也有些愣住。   可又一想,两人如今都准备好好相处了,这也没什么见不得的。   然后坐在了柳淮絮的身边,想帮她把散开的衣襟给整理一下,可她刚一动手,柳淮絮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予安没来由的心虚了一下,怯怯的收回了手。   她要是不这样,柳淮絮多半还不会想什么,可予安一收手,反倒让柳淮絮觉得予安想要做些什么。   她对予安已经没有了排斥的心理,自然不会是因为排斥予安而生气,只是被这样的行为搞的有些无语。   语气带着点羞愤和冷意问她:“你偷偷摸摸要做什么?”   “额……没做什么。”   柳淮絮一这样的语气,予安下意识的又开始的觉得自己惹到她了,可又想想……   也没什么吧,自己见她衣裳和被子都乱糟糟的,怕她着凉想给她整理一下。   于是她又伸出手,把衣襟给她收好,语气有些冲:“我哪有偷偷摸摸的?就是想给你整理下,怕你着凉,再说了…你的嘴我亲过,手我也拉了,整理下衣服你至于凶吗?”   啪的一声,柳淮絮把她的手拍了下去,脸上接着又是一片绯红,紧咬着唇,羞愤不已。   虽然都是事实,但这么大声的说出来干嘛?予栗还在外面呢,怎么就这么不知羞!   整理完衣裳就赶紧拿走,干嘛要放在她的胸-口上! 第73章   予安是手被拍下来之后才察觉出哪里不对劲来的。   刚才急吼吼的说话和动作, 根本就没注意这些。   现在被柳淮絮给拍了下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垫在手下的地方好像是有点软乎乎的。   这么想着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解释道:“抱歉…我刚才没注意。”   “出去。”   “你别气嘛, 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柳淮絮其实倒不是气,就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眼下只想让予安先出去,她太吵了。   闭了闭眼眼睛柳淮絮有些无力的说道:“我没生气,就是想要穿衣裳了。”   “哦。”   “那我先出去了, 你也快点,我跟予栗等着你吃饭。”   昨晚聊完之后, 予安随心所欲的性格就开始展现出来了。   她本就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出门在外时面对的那些人那些事, 肯定是没办法做到这样的,所以她总希望有个地方是可以让她随心所欲的。   从前在面前欢脱过, 也玩笑过, 可逐渐认清了柳淮絮的冷淡之后, 她也收敛了自己。   如今…   两个人的关系正奔着不一样的方向发展,她那根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她是随心所欲表现出真实的自己,却不知道柳淮絮也确实因为这样的她才感到心喜。   比如硬塞给她的糖葫芦和糖人。   看似随意却是动了心思才给她赎回来的银簪子。   看着她活泼且随性的样子,柳淮絮不知觉的露出了一抹笑容,觉得往后的日子,确实是在一点点变的有奔头。   ……   “我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 但是我跟予栗觉得还可以,所以就买了些卤货!”   柳淮絮出去的时候予栗正烧着火, 而予安着在桌子上摆来摆去, 柳淮絮走近了, 一看居然真就全都是卤货。   卤牛肉, 卤鸭还有还有卤的鸡货…   主食是…   没有。   “除了卤货就没有别的吗?”   予安刚摆弄好就看到柳淮絮惊讶的一张脸,解释道:“还有啊,买了些羊肉和牛肉,还有块豆腐和青菜…还有鸡肉,准备一会儿弄点鸡肉丸。”   “我不是问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予安看了一眼桌子,猛拍了一下大腿反应过来说道:“哦,你是说主食啊?”   说完招呼着予栗:“予栗,快点把主食给你嫂子拿过来。”   柳淮絮顺着予栗的那边看过去,发现她手里有一个袋子,鼓鼓囊囊的。   等予栗彻底打开后,柳淮絮才知道是什么…   居然是馒头。   馒头确实是主食,这个没错。   可是跟这些卤货放在一起吃,不噎吗?   “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让予栗烧火一会儿做个小白菜汆丸子。”   “哦,知道了。”   柳淮絮刚点了点头,予安干巴巴的笑了笑,开口说道:“肉馅等着你去拌呢…”   就挺无语的,予安刚才进屋里说让等着她吃饭,她还以为一出来就能吃上饭呢,结果是等着她做饭…   错过身的时候予安还是笑吟吟的,柳淮絮有些来气,就打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又翻了个白眼给她。   不过不知道是她用力太轻,还是予安太耐疼了,居然一点反应没有,甚至还跟她吐了吐舌头。   她觉得好气又好笑,走过去的时候又从后面轻推了她一下,才过去调味。   刚才闹的时候柳淮絮没注意到予栗,这么走过去才发现她一直低着头,肩膀耸动的厉害,见她过去才抬起头来,忍着笑意说道:“嫂子…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呢。   柳淮絮脸上有些不自然,强忍着羞意跟她点了点头。   好在她这人平日就冷淡些,此刻如此害羞予栗也没察觉的出来,挪过身给她让出位置来。   …   予安买的卤货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准备晚上请武家人过来吃的,她们三人只是拿出一些卤牛肉来就着白菜汤和馒头吃。   不过柳淮絮肉馅拌的好吃,那卤牛肉也没吃太多,予安和予栗两人一人吃了两个馒头,和三大碗的汤。   看着她们两人吃饭的时候,柳淮絮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幸亏是予安现在出去挣钱挣的多了些,要不然家里真不够两个乾元吃的。   不过…自己做的饭菜有人捧场,也是真的挺开心的。   “淮絮你吃啊,等着我们看干嘛?”予安说话的时候嘴里的馒头还没咽下去,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柳淮絮见状瞧了一下她的头训她:“你好好吃饭…!”   说是训,但语气明显跟以前不同。   予安听着柳淮絮的话,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点了点头听她的话,好好吃饭。   等饭都吃好了,才想起刚才的事儿问她:“你看着我们干嘛?”   柳淮絮也吃的差不多了,拄着下巴回答她:“看你们吃饭很香啊。”   “哦。”   “那我昨天吃饭不香吗?”   予安笑的有些揶揄,那里面的意味柳淮絮明显的感受到了,无非就是在说从昨晚过后她的态度有了变化,其实柳淮絮也不得不承认,昨天她也觉得,但予安要是敢问出来,那她…肯定是不敢回答的。   现在嘛,那就都不重要了。   她随意的回答:“还成吧。”然后看都不看予安,反而是给正埋头吃饭的予栗夹了一口卤牛肉。   视线中多了一口牛肉,予栗愣了愣,才抬起头说道:“谢谢嫂子。”然后又埋头吃饭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今天两人有点奇怪。   没事就对着笑一笑,这可是昨天甚至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搞不清楚的予栗,本能的觉得自己下午该出去一趟,不该跟两人呆那么久。   …   “长姐,嫂子,我把碗筷收拾完了…”   吃过饭后,予栗就抢着收拾碗筷,准备收拾完之后跟两人说一声她要出去的事儿,可等她收拾完再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哦,是她没有眼力见了,还想着洗完之后再出去,她就应该吃完饭就走的。   已经走远的予安和柳淮絮根本就没心思想着予栗是怎么想的,两人往泽源河上流的山谷走去。   上流人烟稀少,予安几次打水的时候就发现那里是一个约会圣地。   她想着,刚刚跟柳淮絮迈出这一步,一些形式感还是要有的,尽管柳淮絮好像…不是特别的理解。   走在后面的柳淮絮被予安拉着,一路走的又快又急,甚至有好几次她都没有跟上,天气渐热走了这么久又出了汗,就差几步到予安说的地方的时候,柳淮絮不耐烦的想撂挑子了,她用力扯了一下予安的手,让她回头。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呀?”她声音有些微喘,又热又累脸颊也有些红,予安一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她这样,不由得愣了愣。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柳淮絮,哪有现在这个样子?   阳光正好,美人在侧,予安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攥紧柳淮絮的手,说话的是声音都温柔了些:“你累了?那我们休息一下。”   柳淮絮现在不想休息,她只是想知道予安要带她去哪里,于是松开她的手,声音冷冷的问道:“到底要去哪里?”   要不是柳淮絮的声音和脸色跟那声音不符合,予安还真会被她冻到,可现在这样只觉得她有些可爱,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说:“还有一段路,坚持一下?”   那语气跟哄小孩似的,柳淮絮听了有些不满意。   “我比你大了五岁,你小时候尿裤子都是我……”   听到尿裤子三个字,予安一下子就激灵了一下,虽说这事儿是原主经历的,但是她有记忆…   柳淮絮那么一说,她的画面感就出来了,心里竟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喊,一下子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又捂着她的嘴,看了下四周,又小声的说道:“你别说这些话…”   予安是真的急了,禁锢着柳淮絮的手力气有些大,就连捂着她嘴的手也是,柳淮絮唔唔的挣扎了两下予安才把她给松开。   “你起开。”   歇了一会儿,柳淮絮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再次开口的时候配上这张冷脸,还真有点之前的那意思。   不过予安现在却是一点不怕她了,弯下身子,双手穿过她的腿一下子就给她抱了起来,直接往山上跑去。   柳淮絮被她猛的一抱吓了一跳,捶打了两下她的肩膀,可这力道跟没打差不多,予安丝毫不在意,甚至又跑的快了一些,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这处地理位置高,阳光照射的也更好,山上的花草树木都已经变了样,跟山下刚刚发芽的状态完全不同。   最重要的是这处安静,视线好,从山下看能把泽源村都给看清楚。   予安放下柳淮絮,然后从后面抱着问她:“好看吗?”   看到这样的景色柳淮絮心情愉悦极了,偏过头回答她:“好看。”   “但…你更好看。”   谁不喜欢被夸呢?柳淮絮也是喜欢的,所以予安说完这话之后,柳淮絮的脸上就带着浓浓的笑意,让予安觉得心中一股暖意,盯着柳淮絮一张一合的嘴唇动了分心思。   触碰到那唇时,冰凉又软滑,予安忍不住的吸--吮了下,信香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柳淮絮被她咬的这一口还能忍住,可闻到熟悉的桃花味瞬间就红了眼睛,身体开始泛着软,薄荷冷香也追随着桃花酒而去。   予安趁机长驱直入,手紧紧的锢着柳淮絮纤细的腰肢,像是要把她一口气都吃掉似的。   直到柳淮絮的呼吸越来越急,重重的呜咽了一声,予安才把她给松开。   看着她泛红的眼尾,予安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好甜,好软。   予安的信香还没收回去,正刺激着柳淮絮的神经,她有些站不稳,虚幻了一下又跌回了予安的怀抱里。   “这可是淮絮姐姐自己过来的,我只好接受了。”予安坏笑着勾起她的下巴摩擦着,嘴唇微动。   明白她什么意思之后,柳淮絮有些想要退缩,但腰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圈住,根本就退无可退,只得委屈的说道:“在外面呢…唔…”话没说完,就又被予安给封住了唇。   直到舌-根发麻,身体软的根本站不住予安才放过她,不过却还紧紧的把她拦在怀里。   柳淮絮太累了,也不想动,靠在予安的肩膀上听着她有力的心跳,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可被亲两次她声音软的厉害:“以后不可以这样。” 第74章   “那晚上回家可以吗?”   予安这话问的挺认真的。   因为经过这两次的品尝过后, 她觉得柳淮絮的唇比她印象中的还要好亲一些。   上次只顾着觉得不好意思了,根本就没有好好回味这个吻,可这次她有时间,好好的感受了一下之后, 觉得她好像没亲够。   柳淮絮听了她的话是彻底的缓过来了, 从她怀里挣扎的出来,不悦的说道:“不可以了!”   她不是不想…就是太过羞人了一些。   一对上予安的信香她就开始变的不认识自己, 这样的认知让柳淮絮有些难以接受。   她可以跟予安好好相处, 但突然这样…她的想法是觉得有些快, 但身体好像不这么觉得,所以被亲了两次, 她只觉得又羞又恼。   羞是因为予安的行为, 恼是因为自己的行为。   “好啦, 我们回去吧,一会儿该准备晚饭了。”   柳淮絮尽力保持着冷静, 从予安的怀抱中出来, 并且离她一米远才说出这句话。   要不是她眼尾泛着红, 嘴唇上还带着些晶莹,或许真的跟她想表达出的感觉没区别。   予安眯着眼笑了笑,然后又拉过柳淮絮的手,给她拽到自己的身边来, 把脸就凑过去,问道:“你是不是也该表达一下?”   柳淮絮回头看着她凑过来的脸, 眨眨眼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表达什么?”   “我们昨天都说好要好好相处了,是不是也该亲我一下?”说完予安指了指自己的脸蛋, 补充道:“我知道你脸皮薄, 所以亲脸就行。”   予安的神态自然坦荡, 好似亲她脸蛋只是表达亲昵似的,又往前凑了一分过去。   柳淮絮微微撇过脸,小声拒绝:“我…不太行!”   “怎么就不行,哪里不行???”予安听了她的惊讶极了,不行算个什么说法?她接受不了。   伸手把柳淮絮的肩膀掰过来,两人面对面,予安捅了捅她软嫩的脸说道:“要不我先亲一下,你学我?”   柳淮絮微微摇头,从予安的怀里挣脱开过,然后深吸了口气,在予安不注意的时候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蛋。   口感软软的,想到是自己主动去亲的又觉得有些脸红,转过身别别扭扭的说道:“可以了,我们回家去吧。”   回去的一路上柳淮絮一直没言语,予安也跟着没说话,只不过拉着她的手一直捏来捏去,快到村里的时候柳淮絮有些受不住了:“村里人多,把手松开。”   予安不松,还反问她:“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拉着手?”   柳淮絮紧咬着唇解释:“不是不可以,是村里人太多…”   “哦,淮絮姐姐害羞。”   “别叫我姐姐!”   刚才两人在山上的时候柳淮絮就恍惚间听到了予安叫她姐姐,但当时她的意识并不是那么清晰,也就没来得及说什么,可这次不一样,她不仅意识不迷糊,就连声音都带着股浓浓的冷意。   予安被这冷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松开了她的手,随后表情也变了变。   她觉得柳淮絮这人奇奇怪怪,刚才还温柔似水,怎么又开始冷了起来了?   心中有些气恼,控诉柳淮絮:“不让拉是因为你有顾虑,可姐姐有什么不能叫的?从前不让叫,现在怎么还是不让叫?”   说完,予安也没等着她回答,而是直接背过身去径直往前走去。   被留在后面的柳淮絮怔了怔,看着走远的予安眼神里也带着点受伤。   之前她是真不愿意让予安叫她姐姐,但现在…是不喜欢。   其实姐姐这称呼,予安从小叫的不少,不过那时候她是真的把予安当妹妹看待,叫姐姐是很正常的。   可如今两人关系变了,感情也变了,再叫…就怎么都让她接受不了了。   柳淮絮低着头,委屈的扣着手指,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突然视线中多了一只手,把她的手给握住,声音有点凶:“你是小孩子吗?还扣手。”   是予安。   她走了两步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想着回头去找她,就见到了这样的一幕。   似开玩笑一般,想把刚才的事儿给翻过去,柳淮絮也顺着她的意思走了下去:“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是小孩子。”   “那就别扣手了,我们回家吧。”   “等下…”   她拉着予安的手,跟她解释:“我不想让你叫姐姐…其实是因为…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合适了。”   她这么一说,予安就懂了。   叫女朋友姐姐这事其实也不少,不过因为柳淮絮曾经跟原主就是想要做对真姐妹的原因,让柳淮絮很在意。   懂了这些,予安心里又酸又软。   酸的是柳淮絮曾经把原主当作妹妹。   软的是…柳淮絮这么别扭的表达着自己的立场。   “我明白了,那以后不叫了好不好?”说完又也没等柳淮絮反应,而是直接拉着她的手就往家里走去。   这次拉手,柳淮絮没躲,只是有点怪她又像哄小孩似的。   …   两人到家的时候予栗已经在洗菜了,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予安从她的表情当中感受到了一丝怨念。   后知后觉的也想起来了,好像出门这事没跟予栗说一声,怪不得…   “予栗,我们回来了。”   予栗抬头:“哦。”然后又把头低下去,继续洗菜。   予安看着她有点像小孩子闹别扭,松开柳淮絮的手走到予栗的面前,摸了一把她的头发笑眯眯的说:“予栗真乖。”   被撸了一把,予栗的毛终于是顺了,也对着予安甜甜一笑。   因为心虚,予安面对这笑容没敢吭声,而是跟着她坐在一起洗菜,洗完了菜,又把刚刚买好的锅给拿了出来,招呼予栗去拿几块石头,又去拿了木柴准备生火用。   等一切就绪后,又招呼予栗让她去喊武家人。   予安坐在院子里生火,柳淮絮也好奇的拿了个小马扎坐了过去,问她:“你怎么总有这么多新奇的吃法?”   予安嘿嘿一笑,说了句:“因为我贪吃呗。”   对于吃东西这些,予安从来就没想过掖着瞒着,也没想过要怎么解释。   因为不管是什么食物都是人发明来的,那么她就表现出是个吃货就成了,果然柳淮絮听了她的话只是笑了笑,感叹一句:“你确实是贪吃。”   “嘿嘿,那是,要不然怎么能靠卖肉发家致富,娇妻在怀呢?”   这话明显是前言不搭后语,柳淮絮明白予安是想调侃她,她却不想顺着她的意,只是平平淡淡的哦了一声,予安果然就坐不住了。   “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啊。”   “你应该觉得。”   “我没觉得。”   柳淮絮每一句都理智回答,弄的予安急了,声音抬高了不少:“你应该害羞的!”见了几次柳淮絮害羞的样子,予安有点上瘾,但柳淮絮就不想顺着她,继续冷漠:“哦。”   理智一次后,柳淮絮的注意力就变的不同了些,反应过来予安话里的问题,反问她:“我是靠卖肉得来的?”   “不是…你听我解释…”   予安拽着她要解释,柳淮絮却怎么都不听,甚至都跑回屋里去了,予安也想跟过去可还没到门口,就被柳淮絮的话给劝退了。   “那火好像快灭了。”   予安一急,赶紧往火堆跑去,眼看着那火是真的要灭了,就暂时歇了去追柳淮絮的心思,专心生火。   柳淮絮回到屋里看了看予安忙碌的身影,不自觉的也弯了弯眼睛,然后拿起予安之前买好的豆腐切成了块,又拿着被予栗剁成肉馅的鸡肉,做了不少的鸡肉丸子。   等这些都准备好之后,予栗带着武家的人也过来了。   武秋秋一进门就看到予安架着锅生火,一脸好奇的问予栗:“予安姐姐这是做什么?”   予栗也顺着看过去,笑着回答武秋秋:“长姐说了这叫火锅。”   “火锅???”   武秋秋想了一下,又问道:“是因为拿火架着,所以叫火锅?”   予栗想了想,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一旁生完火的予安听到两个小孩的对话,也跟着笑了笑,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因为具体是为什么这么叫她也不清楚,而武秋秋分析的也挺有道理的。   这么理解…也行吧。   食材都准备好了,人也到齐了,几个人坐在小马扎上涮肉吃。   肉还是挺香的,就是调料简单了些,只有予安斥巨资买的麻酱还有酱油…还有小青椒,不过小青椒并不是很辣,只是有那一丢丢的味道。   要是没来到这世界的予安可能是未必会吃的香,可现在这么久没吃这一口了,有就不错了,她是一点都不想挑了。   其他人更是吃都没这么吃过,只觉得新奇又好吃。   吃了一半,柳淮絮问予安:“煮点酸菜是不是也可以?”   “可以。”回答完柳淮絮,予安又跟强迫症犯了似的,纠正了一下:“应该是涮,不应该是煮。”   “哦,知道了。”柳淮絮应了声,然后就去把她腌好的酸菜切成丝端出来。   几人吃的起兴的时候,武大从怀里掏出了一瓶酒出来。   他这酒是偷偷拿的,武荣并不知道,看他拿出来还笑骂了一声:“你小子,居然还敢在母亲面前藏酒?”   武大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解释道:“我本来没想着买酒的,可后来一想予安过两日就回县城,下次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还是尽兴些好。”   说道过几日要回县城,予安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开心了,看了看旁边抿着嘴的柳淮絮,心里生出了一丝不舍。   要是柳淮絮能跟她一起去县城就好了。   不过提起这个话茬,柳淮絮一直没吭声,予安也没敢问她。   这酒度数不大,武大买来纯粹是助兴的,而且也只算上了他还有武荣和予安的份,柳淮絮自不必说,她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予栗和武秋秋刚刚分化更不适合了。   因着武大和武荣喝了酒,回去的时候柳淮絮让予栗帮忙一起给送回去,而她则是照顾予安,等着予栗回来后再收拾东西。   可予安根本用不着她照顾,很是清醒的把院子给收拾干净了,予栗回来后两人分别洗了澡。   予安躺在炕上的时候,还想着一会儿要怎么问问柳淮絮愿不愿意跟她去县城。   可还没等她问呢,柳淮絮就先开口了:“赎回予栗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县城,然后…”   “然后你会留下吗?”   柳淮絮本来是想说然后她回来,予栗就交给予安了,可这一问她也真走心了,反问予安:“你那里…能住下吗?” 第75章   “把予栗赎回来之后, 你总不能想着让她再回来跟我住吧?”   要是予栗还没分化跟柳淮絮住倒也不是问题,可如今她分化成了乾元,跟坤泽嫂子共处总会有些闲言闲语, 这道理予安倒是懂得的。   所以听完柳淮絮的话, 予安有些苦恼, 思索了半天才说道:“硬…硬住应该可以吧?”予安的语气不是十分不确定, 甚至还回想了一下自己租的那个小院子。   嗯…是有点小,不过两人住还算够用,可加上予栗的话就费点劲了, 她那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点多,就算予栗住在下屋也要跟那些破东烂西的在一起。   真让予栗这么住, 她都有些于心不忍, 就更别说护着予栗的柳淮絮了。   予安一时间也觉得有些难办,手里的钱要是买个大一点的院子,肯定是够用了的, 可眼下更重要的是要把予栗给赎回来,一直在别人家里总是让人不放心。   尤其是看到予栗的一身伤之后, 更让她觉得把予栗赎回来这事迫在眉睫。   予安想了想,觉得不如换个大的院子租,可刚把这事儿给柳淮絮说了,就被拒绝了。   予安不解的问道:“为什么?租个大点的,我们不就都能住下了?”   “你挣些钱不容易,还是手里留下一些的好。”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予安还是觉得不妥, 她如今打算跟柳淮絮好好相处, 两人还离的这么远怎么相处啊?   仿佛是知道予安的鼓励, 柳淮絮淡淡的开口:“距离有多远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内心。”   好大的一碗鸡汤…   予安砸吧了下嘴,面对一脸认真的柳淮絮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临睡前,予安又拉过柳淮絮的手,柳淮絮也任由她拉着。   不过今晚拉着柳淮絮的予安睡的没那么快,总有些惦记刚才的那事儿,可想来想去,这时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最最重要的就是钱不够用。   赎回予栗之后剩下的钱让人心里不安稳。   她虽然没翻来翻去,但是唉声叹气的样子还是让柳淮絮注意到了,借着月光看着她模糊的轮廓,弯了弯眼睛,手也用力的捏了她一下安抚她的情绪:“别想了,等把予栗赎回来再说。”   其实柳淮絮并不是不愿意跟予安去县城,她是真的有些挂着予栗的。   在她眼里予栗还是一个小孩子,让她一个人出去住,柳淮絮是不放心的。   可…予安为这事儿这么烦心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想着万一把予栗赎回来之后会有什么变动也说不定,所以才这样安抚着予安。   她的安抚果然也是有用的,予安听完便想着,要是赎回来之后予栗不愿意跟她们住一起也不是不可能,也就暂时把这事儿放了下来。   然后心思也跟着活泛了一些,本来扣着手拉着的动作也变了,五根手指穿过柳淮絮的手指,紧紧的扣住。   柳淮絮的半边身子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就想从予安的手里抽出来。   她刚刚适应了两人拉着手睡,可还没适应十指相握。   可予安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抽出去,握的更用力了一点,带着笑意的问她:“你怎么总是这么害羞?”   这一问倒是把柳淮絮给问住了,柳淮絮对自己的认知还不是那么的清晰,只觉得随心而为,心里觉得不自在就想要收回手,压根就没考虑害不害羞的问题。   其实予安也是在用自己的思维看待这件事,毕竟在她看来拉着手什么的,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就觉得柳淮絮太过害羞。   感受到予安的轻松,柳淮絮也不是很理解,瞥眉认真思考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是你脸皮太厚了。”   予安:“……”   这句话予安非常的不认同,转过身去寻找她的眼睛,努力的与其对视并说道:“我哪有厚脸皮?我们不是说好要试着相处的吗?这很正常的呀,而且当初你咬我…唔!”   前面的一段话柳淮絮还能认真的听下去,可到了“咬”这个字的时候柳淮絮听不下去了。   上次咬予安后颈腺体时画面一瞬间就浮现在脑海里,脸上一瞬间就躁得慌,直接捂住了予安的嘴。   “你别说了,想怎么拉就怎么拉吧。”说完放下手躺平了身体。   这一系列动作让予安觉得可爱极了,也不再说那些话了,而是紧紧握着柳淮絮进入了梦乡。   这一天许是上山折腾了一趟,柳淮絮也睡的很快,直到天都亮了才睁开眼睛,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她还反应了一会儿,太好看向了窗外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她前脚刚醒予安就好像是知道了似的,打开一个门缝露出一个脑袋,笑嘻嘻的说道:“起了?我跟予栗做了炸酱面,快来吃。”   见她笑,柳淮絮也不知觉露出一抹笑容,温柔的应着声:“好,这就出来。”   炸酱面说是两人一起做的,其实予安只负责煮面条这一工序,因为她早上起来的时候予栗就已经把面条擀好了。   所以柳淮絮吃面的时候,予安和予栗端着饭碗没吃,只是看着柳淮絮。   柳淮絮被两人看的不解,便问道:“不吃面,看我做什么?”   她说完话,予栗有些腼腆的低下头,予安却是嘿嘿一笑说着:“这早饭呢,其实我就是打了个下手,面条是予栗擀的,酱也是予栗炸的,她就想…问你好不好吃?”   虽说平时予栗也会帮柳淮絮的忙,但也就是打打下手,这还算是第一次自己做饭给两人吃,所以予栗也有些紧张。   “嫂子…好吃吗?”   予栗乖巧腼腆的样子让柳淮絮心里软了软,笑着回答:“好吃的,面条很劲道!”   “好吃就好…那你多吃一点。”   “还有长姐,也多吃一点。”   得到柳淮絮的肯定答复予栗总算是放下心来了,往后她能做的事又多了一样。   这次去县城要带的东西可能会多上那么一些,被褥还有衣裳,所以予安就准备包了这一辆马车直接给她们三个人送到县城去。   吃过饭,予安去叫马车,柳淮絮和予栗在家里收拾东西。   东西收拾好了之后予安还没回来,柳淮絮和予栗两人就在门口等着她,想到早饭时的事儿柳淮絮忍不住的跟予栗说了那么几句。   作为从小看着予栗长大的人,柳淮絮很清楚予栗的行为代表着什么。   无非就是马上要被赎回家里的不安。   被送走的时候予栗还小,除了偶尔帮她的忙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再次回到这个家里,以予栗的性格多半是想多做一些什么的。   “予栗,如今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跟你长姐都想把你赶紧接回来,你不用那么在意回来后做什么,如今你分化成乾元了,能帮很多忙的。”   柳淮絮的语气十分温和,是想要安抚予栗心中的不安,也是让她肯定自己,予栗听出来了却觉得有些羞愧。   她本以为自己掩饰的还算挺好的,予安没看出来,柳淮絮也未必能的出来。   可说到底还是予安心大,柳淮絮心细一些。   被戳破了,予栗反倒是有些紧张的扣着手,柳淮絮见状让她把手拿下来教训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许扣手。”   予栗对这样的柳淮絮还是有些畏惧感的,她这么一说,予栗就立马把手给放了下来,头也跟着低下去了:“我知道了,嫂子…”   “予栗分化了,也就是成人了,往后人生的许多事都是要靠你自己面对的。”   说起大道理其实谁都能懂,不过这也是需要时间的,柳淮絮说完见予栗皱着脸思考,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不要急,慢慢来。”   予栗用力的点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嫂子!”   两人谈完话不久,予安便坐着马车回来了,车夫刚把车停好予安就跳了下来,把柳淮絮身边的东西都往上面搬,几人来回两次就把东西搬好了。   …   到县城的时候差不多快晌午了,几人把东西放在予安租的地方,又简单的吃了一口饭就往杜家走去。   杜家也就是予栗被卖到的那户人家,他们住的地方是县城的东边,几人步行走过去大概要两刻钟的时间,杜家大宅附近是杜家的赌坊,原主就是在那里输了银子才把予栗给压过去的。   几人路过的时候甚至还有几个认识的予安的跟她打招呼,让她进去玩一玩,想到原主就是因为赌博才让她背了这么多的锅,予安看到那赌坊气都不打一处来。   背着手根本就不看那几个人,还急吼吼的问予栗:“还有多远啊?”   “就在前面拐角处…”予栗随手一指,予安看了一眼那高门大户,心里想着:这大院子,得挣了多少黑心钱啊?   三人拐了个弯就到了门口,予栗上前跟门房说了一声,要找杜老爷…   门房认得予栗,但予安和柳淮絮他不认得,看了几人两眼才转过身去叫人。   等了能有半刻钟的时间,大门才打开。   几人以为出来的会是杜老爷,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公子。   且这人予安还认得。   是去年秋天在集市上卖米时,带着几个小厮跟她闹事的那人,怪不得当时就能叫出她的名字来。   杜俊看了予安和柳淮絮两眼,就把目光放在了予栗的身上,立着眼睛吼道:“予栗!你怎么才回来?我前几日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早一天回来的吗!”   说着就要抬手去扯予栗的胳膊,却被予安给拦住了。   “这位小公子,我是予栗的长姐,是来赎人的。”   杜俊一听,眼睛里瞬间就冒着火,吵嚷着:“谁同意你来赎人了?予栗她是我的人!” 第76章   杜俊说完这话, 仍旧用力的扯着予栗,可他到底年纪还小没有予安的力气大,争不过他便开始继续吵闹:“我爹说了予栗往后就是我的人, 你别想把她给抢走。”   “多少钱你都赎不回!”说着这话时杜俊双眼怒瞪, 面部表情有些狰狞, 就算拽不过予安也用力的拽着予栗的胳膊…   予栗胳膊上的伤其实好的差不多了, 但也还是经不起他这么用力,闷哼了一声予安也回神,收回了力气,可这一下杜俊算是彻底把予栗给拽了回来,然后往他身后退去恶狠狠的瞪着予安,说话也毫不留情:“当初是你求着我爹把予栗卖进来的,如今说赎回就赎回?你做什么美梦呢!”   当初原主把予栗卖过来的时候杜俊也不大, 但还是有些印象的, 予安那时地和房子都已经还了债了,可又输了十两银子,没得还就只能把予栗给卖过来。   他爹当时是不同意的, 毕竟一个乡下孩子根本就值不上那么多的银子,可予安苦苦哀求还说予栗只是抵押在这, 往后有了银子肯定会赎回来的…   予安当时是个什么德行,杜老爷是知道的, 她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而杜俊在一旁看着乖巧的予栗却怎么看怎么顺眼, 求着他爹把予栗留下来, 自此予栗才成功抵了十两的银子。   予安的话说的好听, 当时杜俊年纪小也是信了几分的, 可后来发现予安一次都没来看过予栗, 倒是予栗时刻惦记着予安。   杜俊是杜老爷的老来子, 从小极尽宠爱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对予栗的一切行为都有着极强的控制欲,不想让予栗回家不想让予栗惦记家里人。   虽然霸道,但对予栗有时也是真的好,她不允许予栗念着予安,可予安真就一次都不来看予栗这事儿也让他及其看不惯。   予栗在杜家的身份虽然是他的伴读,但那时两人都没分化,杜老爷也是当予栗是杜俊的玩伴,请了先生让杜俊长见识,有予栗在也能让杜俊坐的住一些。   可自去年杜俊分化成乾元之后,杜俊的态度就变了许多,杜老爷也更是宠他了,他想做什么都行,于是杜俊就只等着予栗分化成坤泽把她收入房中。   但等了许久的分化,却等出了个乾元。   杜俊对此事发了好几天的脾气,对予栗发,对杜老爷发,甚至就连夫子授课时也敷衍了事,就想着让予栗替他受罚,可就算是这样,他心里的那股气还是出不去。   他对予栗霸道惯了的性子并没有予栗分化成乾元而改变,临走时还嘱咐予栗早些回来。   早些回来做什么,他其实也不知道,但就是想让这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如今予安说要赎回予栗,简直就是触了他的逆鳞。   越想越气,他攥着予栗的手也更用力一些,予栗瞥眉吸了一口凉气,杜俊也跟看不到似的,就那么死死的攥着她,眼神盯着予安和柳淮絮,十分的防备。   予栗被他拽的生疼,表情十分的痛苦,却不敢多言语一声。   予安原本是不想跟小孩子动手的,但见予栗被欺负成这样,心里的怒火也蹭蹭的往上涨,刚要伸手把杜俊给推开,身旁却突然多出了一只手,看起来纤细嫩白手劲却不小,把杜俊推到踉跄了一下,予安顺势拽着予栗的肩膀就给她拽了过来。   杜俊自己被推了一下,又见予栗被拽走直接就暴走了,直直的往予安和予栗那边扑过去,予安眼疾手快拽着予栗就躲开了,杜俊摔了个狗吃屎。   灰头土脸的爬起身,杜俊皱着脸愤怒的喊道:“我要告诉我爹,他不过放过你们的!”   他的目光扫过予安和予栗,扫到柳淮絮的时候更是凶狠:“还有你!你个坤泽居然也个敢跟我动手,你等着…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扑,就转过头跟身边的小厮喊道:“还看什么?!还不快去找我爹,就说我在家门口被人给打了!”   杜俊说这些的时候还用力的挤了挤眼泪,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   予安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好笑,柳淮絮的力气虽然使得大了些,但毕竟坤泽的力气还是无法跟乾元相比,杜俊踉跄也是因为没有防备。   再说摔倒的那一下,更完全都是因为他自己了。   真是嚣张跋扈…又矫情!   她这么一笑引来了杜俊的目光,也顾不上挤眼泪了转过身怒瞪着予安:“你个败家子,你笑什么?!”   予安听了这话跟没听到似的,毫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反正败家子她听的也不少了,懒得跟这小孩计较。   可越是这样,杜俊就越是气恼,指着予安就又要破口大骂的时候,杜老爷在他身后轻咳了一声,杜俊瞬间就变的及其委屈,转过身扑向杜老爷:“爹…儿子受了委屈!”   杜老爷看到杜俊向他跑过来,二话没说就给人搂在了身前,看着杜俊脏兮兮的脸表情变的有些难看,厉声问道:“谁打你了?”   杜俊想都没想,直接回头就指着予安:“是她,是予安打得我!”   予安在门外边看着这父子相爱的场景,有些无语。   怪不得那杜俊是这性格,杜老爷确实是宠着,要不然哪有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还会被这样搂住的?   杜老爷把杜俊松开,又拉着他的手走到几人的面前。   “予栗在我家几年,好吃好喝的供着从未亏待过她,怎么如今赎回的时候还要打我儿一顿?予安,这是哪来的道理?”   杜俊本来还等着父亲为他做主,可听到赎回两字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质问杜老爷:“爹,谁同意要让她赎回予栗了?不可以!她们打我,你怎么还…”   “杜老爷,刚才不是我家乾君动手的,是我见予栗被杜公子拽疼了,才没忍住推了一把…”   柳淮絮站在予安的身后,本是想这些事让予安出面解决的,毕竟她一个坤泽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力度,可现在一看杜俊这事要把事都怪罪在予安的头上,柳淮絮便坐不住了。   杜老爷听完柳淮絮的话,先是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杜俊,又回头看了看柳淮絮,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劲,双手背过身去说道:“我儿分化成了乾元,怎么可能被坤泽打成这样?”   既然能主事的人出来了,予安也站了出来,把还准备开口的柳淮絮给护在了身后,还顺便捏了一下她的手说道:“我来。”   柳淮絮见人太多,就把手给抽了出来,默默的站在了予安的身后。   “杜老爷,今日我来是要把予栗给赎回去的,小公子却怎么也不让,我家娘子也是见不得予栗受苦,才无意推了一把小公子的。”   杜老爷听了她的话,还是有些不信,予安也料想到了,继续说道:“杜老爷,我家娘子是坤泽自然是没那么大力气的,小公子这样是他自己摔的,再说了,我是来赎人的,把人真打了一顿,杜老爷你还能放人吗?”   自己摔和被坤泽打成这样,到底哪个更可信一些,杜老爷也犯了难,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在一旁的小厮,皱着眉问道杜俊:“你到底是怎么弄的?”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杜老爷其实比谁都清楚,平日宠爱无度是真,但也不是杜俊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要不然那么大的赌坊在他手里早就败光了。   所以原则上的事儿,杜老爷还是不那么宠着杜俊的。   但杜俊从小被他宠着,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只觉得杜老爷会永远向着他,梗着脖子说道:“是予安推我的,她说我欺负予栗,就……”   “你闭嘴!来,你说…”杜老爷实在听不下去杜俊的话了,招呼着杜俊身边的小厮问话。   这小厮虽然是杜俊身边的,但此刻杜俊还未长成,哪里有杜老爷的威信在,被这么一问就直接说了实话。   确实是自己摔了狗吃屎的杜俊被拆穿之后,也蔫了。   杜老爷宠归宠,但这么丢人的事他还是受不起的,一把给赖在他身上的杜俊又给推倒在地,脸色难看极了。   “快把…快把他给我带进去!”杜老爷吩咐两个小厮把杜俊拽走,可杜俊却死活不动,小厮也不敢用力拉扯,只能在一旁守着杜俊。   “爹,我不走,谁也不能把予栗给赎走,你答应过我的呀,你说以后会让予栗给我做妾!”   做妾…   柳淮絮听杜俊说完这话,就看到予栗身上哆嗦了一下,表情也有些恐惧,她走过前拉着予栗的手,轻声安抚:“没事的予栗,我们会把你给赎回来的。”   杜俊的话予安听到了,柳淮絮安抚予栗的话她也听到了,在心里又一次骂了一遍造孽的原主,才回头跟予栗说:“予栗,你别怕。”   予栗眨眨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半响才点了点头。   予安看她乖巧的样子心里也觉得难受极了,要不是成长环境使然予栗未必会变成这种性格,小时候被原主欺压,长大一些被送到这杜家也是被欺压的份,她早就不知道反抗是什么了。   甚至对卖了她的原主,还有着毫无意义的期盼。   好在,她顶了原主的身份,这期盼也不是毫无意义了。   “杜老爷,当初把予栗抵过来的时候有个三年之约,若是三年内我拿不出银子,予栗分化成坤泽才会…”   做妾两字予安怎么也说不出口,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才会像小公子说的那样。”   “可现在银子我拿得出,予栗也分化成了乾元,那约定自然是作废了。” 第77章   杜俊听着予安有理有据的话, 一下就慌了神,扑在杜老爷的腿边就开始哭了起来:“爹,不可以!不可以让她把予栗赎回去, 予栗是我的!”   杜老爷听了这话眉头紧皱, 压住火气看了一眼拽着他裤脚哭泣的杜俊,心中只觉得丢脸极了。   他杜家家大业大,怎么就至于为了一个乡下的丫头如此?   如此也就算了,谁叫他宠爱杜俊呢, 可偏偏这予栗还分化成了乾元, 两人乾元在一起算的上是怎么回事?   杜老爷动了动腿,想要把杜俊给甩到一边去, 可杜俊拽的使劲, 他也不敢太用力怕伤到杜俊, 只能蹲下身子无奈的说道:“收起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家里以后什么样的人给你找不到,怎么就偏偏要这个予栗?”   可杜俊这脾气也是倔的很, 抱住他的腿,使劲的摇头:“不!我就要予栗, 爹你不能把她给放走!”   杜俊哭的眼泪一把鼻子一把的,哭的杜老爷心烦意乱, 也顾及不上那么多了,啪的一下就给了杜俊一个耳光,杜俊一下就被打懵了, 直愣愣的看着杜老爷, 双手也脱了力。   好半响, 才委委屈屈的喊着:“爹, 你怎么可以打我啊!我要去告诉奶奶…”杜俊连滚带爬的站起来, 就要往后院走去,被杜老爷呵斥了一声:“你给我站住!还嫌不够给我丢人的吗?”   杜老爷人高马大的,往前走了两步拽着杜俊的衣领使劲一甩,就给甩到了一边去,又吩咐两个小厮按住他。   “爹宠你爱你,不是让你给我杜家丢人的,杜家只有你这么一个乾元,往后这家产都是交给你的,你现在为了一个乾元跟爹这么对着干??”   可能是第一被杜老爷如此对待,杜俊也傻眼了,摇着头哭喊:“爹,我只是想要予栗…我不在乎她是不是乾元。”   执迷不悟,冥顽不灵,杜老爷气的七窍生烟,拽着杜俊的头发大声喝到:“你不在乎?你不在乎怎么会在夫子面前不好好做功课,让予栗替你挨打?你不在乎怎么这次予栗回家不让马车给她送回去。”   “我…我…反正…反正就是不许!不许予栗离开杜家!”   两人在院门里的对话予安和柳淮絮都听得清清楚楚,一起回头看着予栗,予栗被让人看的有些心虚,呐呐的开口:“长姐…嫂子,我……”   “你还说是你不好好做功课才被打的?”   “你被打了?”   两人话一出口,予栗撇嘴摇头,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柳淮絮则是听到予安话,直接把目光转向了过去问她:“你知道予栗受伤的事?”   予安卡壳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小声的说道:“我那是不想让你担心…”   事已至此,柳淮絮再多问也无益了,看向予栗扶着手臂的动作,问道:“是手臂吗?还疼不疼?”   予栗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就予栗这懂事的样子,真是让予安有点犯愁。   “淮絮,你在这看着她,我过去一趟。”   杜老爷已经停了手,看着自己没出息的儿子竟说着那些个胡话,就是不让予栗走,还说纳不了妾就把予栗藏起来样子气的杜老爷呼吸都变的急促了些。   娇养了多年的儿子,竟变成了不明事理的废物,杜老爷痛心疾首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感叹一声:“造孽,简直就是造孽啊!”   予安走近了看到杜老爷的样子,心中也跟着感慨一句,可不就是造孽吗?   这杜家在原主的记忆当中也有,不过更多的是予安在集市上做生意听人家说过的。   说是杜家世代就不是做什么正经生意的,惹到的人不少,早年间杜老爷的长子就是被仇家给杀害了,后来有了这小儿子杜俊杜老爷子宠着爱着,如今才惯成这副样子,就是亲爹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刚才还父慈子孝,再看看现在…   这当爹的都快被儿子气死了,也拿人没有办法。   予安快步走到杜老爷的面前,扯着杜老爷的衣袖小声说:“杜老爷,这事儿,我看还是该谈谈的。”   杜老爷一心想着不成器的儿子,一时间都忘记了予安一家都在这事儿,听到予安叫他才想起来源头在哪,忙不迭就跟着予安走到了一边。   予安在心里一也有了主意,两人面对面时直接就说道:“杜老爷,如今三年约定未到,我拿着钱来赎人,你可没有不让赎的道理。”   往杜老爷那边走的时候予安已经想明白了,虽然予栗被打这事儿她确实是生气,可打人的毕竟是那夫子,虽说怪杜俊,但这事儿也没办法说理去。   杜俊就说做不会功课,她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找到夫子去打一顿,帮予栗出气吧。   所以,气归气,予安还是得先办重要的事再说。   “这几年,予栗吃在你家住在你家,挨过板子也受过苦,这些就都不提了,我拿钱,你放人,咱们皆大欢喜。”   杜老爷从几年前就接触过予安,从来就没想过她会是这么通理的一个人,要说把予栗抵过来他当初也是不同意的,他是做生意的想要的是钱,如今予安把钱还给他,他也没有不要的道理。   就是……   就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让他糟心。   杜老爷看了一眼杜俊,多少还是心疼他一些的。   说到底还是宠爱儿子,杜俊闹成这样他也不是没动过心思让予栗留下来,可杜俊对予栗真是有些太过在意了,杜俊要是成家立业了还好说,身边多了个乾元也就当多了个玩意罢了,可如今年纪小闹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娶妻生子?   杜家是商人根本,杜老爷请夫子叫杜俊读书,也是想让他将来考取个功名,就算解元不成,士子也说起来好听些呀,到时他在打点打点,取个高门的坤泽也不是太难,可如果身边有个予栗算是怎么回事啊?   予栗见杜老爷一直没吭声,多半就是有所顾虑,且还不能是什么说服的了自己的理由。   商人重利,儿女的婚事无形当中也会当成是生意在处理,能让杜老爷难以取舍多半就是为了杜俊感受罢了,他溺爱儿子自然也会顾着杜俊的感受。   予栗要是分化成坤泽,杜老爷只是哄着儿子就好根本不会管跟她有什么约定不约定的,反正杜家高门大户,杜俊往后少不了妻妾成群的,可分化成乾元后,予栗的价值就太低了且风险又都会在杜家,这才让他有所犹豫。   猜了个大概,予安也按照这思维跟他聊:“杜老爷,我知道您心疼小公子,可予栗如今已经分化了乾元,留在身边日后对小公子势必会有所影响。”   予安说完,果然见他神色又变了变,又加重了语气说道:“对小公子日后有影响,也就意味着对杜家有影响,杜老板实在是没道理把予栗留下来。”   “所以…”予安话说了一半,又看向杜老爷的脸色,见他目光跟着自己,予安才又继续说:“所以我说,咱们皆大欢喜。”   杜老爷听完她的话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看向予安突然多了一抹凶光,予安被他贼这眼神吓了一跳,紧接着又听到他说:“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怪你,要不是你把予栗抵给我家有这样的事儿?如今可倒好,这些年让你明白了些事理,过来对我说教了。”   予安一听这话,知道杜老爷这是有所决定了,把姿态也放得低了一些:“予安哪里敢说教您?无非就是作为局外人把利弊点清罢了,杜老板也不是想不通,就是太过宠爱小公子罢了…”   杜老爷阴沉着脸听她说完,心中感慨予安这些年确实是长进了不少,从前连跟他说话都不敢,如今居然能讲出这么多的大道理。   道理都懂,他刚才那么说无非也就是迁怒罢了。   杜俊估计还会闹一阵,可闹过去也就是好的。   杜老爷叹口气说道:“你等着,我去把卖身契拿过来。”   “好。”   予安等了一会儿的功夫,予栗的卖身契就被杜老爷给拿了过来,杜老爷不顾杜俊躺在地上翻身打滚,直接就交给了予安。   “三年前欠银十两,三年后连本带利是十五两,予安你看好了,这白纸黑字上写着呢。”   予安先是仔细的看了一遍,又招呼柳淮絮进来又看了一遍,确认是当年的卖身契后,把银子拿出来:“杜老爷,这是十五两银子,您也看好了。”   其实五两这利息算是高的了,杜老爷子当初是想逼着予安赶紧还银子才吓唬她要加到五两的,可予安根本就不在意,加完杜老爷也意识到可能是白加了的,可没成想还有一天能见到予安毫不犹豫的拿银子这天。   这倒是让他诧异了些。   予安见他的表情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浅浅一笑:“杜老爷,人都是要往前看的,这些年我也明白了不少的事,予栗吃住都在杜家,多了几两银子也是应当的。”   杜老爷也算不上是个十足的坏人,只是做的就是这门生意,如今跟予安没有了利益的纠纷,杜老爷也难得的多了句嘴。   “家里的夫子曾说过,予栗聪颖过人,该是好好培养。”   闻言,予安和柳淮絮刚迈出大门的脚步停了下来,理解了杜老爷的意思,转身道谢才又走出去。   一出杜家大门,予栗就奔着两人迎了上来,脸上有些焦急期待又带着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予安拍了拍她的后背,朗声说道:“予栗,从今往后你就自由了。” 第78章   赎予栗用的这十五两的银子, 可以算是予家的全部家当了。   予安自己东凑西凑凑出了不到十两,剩下的银子都是前些日子她放在柳淮絮手里攒着的银子,这次出门前柳淮絮就已经把钱都交给予安了, 一共不到十六两的银子,剩下的钱还能好好搓一顿。   予安看了一眼身后偷偷抹眼泪的予栗, 高喊了一声:“一会儿我们去庆祝一下吧?找一间好点的饭馆。”   予栗听到她的话止住了眼泪,又吸了吸鼻子说道:“太破费了, 我们自己买些东西回去吃吧。”   “是啊,回去吃就好, 何必…”柳淮絮刚说上这么一句话,予安就把话给岔了过去:“咱们还没在这县城饭馆吃过饭呢,你们不想试试, 我还想呢, 走吧。”   予安一手拉着柳淮絮, 一手拉着予栗, 拽着两人就往闹市里走去, 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饭馆, 就进去了。   “来份红烧肉,再来条鱼, 还有这个汤也来一份……”   予安点完, 又让柳淮絮和予栗点, 可两人纷纷摇头。   “害, 出来吃一顿就吃的好点嘛。”   予安现在这样, 活脱脱的像个暴发户, 什么好的东西都要点上一遍, 不过嘛, 谁让她心里高兴呢?这块大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   把予栗赎回, 她从今往后就再也不用背什么锅了。   “小二,来瓶好酒!”   “哎,得嘞,您稍等。”   小二把酒上来,予安把三人的酒杯都倒满,又端着酒杯开始说话:“今日把予栗赎回来,我心里是真高兴,我们小酌一杯。”   她跟两人撞了杯,然后一饮而尽,又把自己的酒给倒满了,柳淮絮和予栗两人没喝多少,这一瓶酒几乎都让予安给喝光了。   这也是第一次让柳淮絮觉得予安的酒量不小。   虽然这酒精度数并不高,可也几乎和了一瓶,予安喝完只是微微有些脸红,说起话来却还是条理清晰的。   “予栗,刚才那杜老爷说,夫子夸你聪颖,还说该好好培养你,可你怎么从来没说过这话?”   上次予栗说功课不会被打了,予安还真是当真了的,以为予栗在功课上也就是马马虎虎,可今日一看可能完全相反啊,要不然杜老爷也没必要说这话。   “长姐…我…”   予栗低头,有些紧张的抠着手,予安见状直接抬手打在了她的手上,这一下力道不大只是把予栗吓了一跳,抬眼看到予安愤怒不已,指着她说:“你不是小孩子了,没事抠什么手?”   同样的话,予安也曾经对柳淮絮说过,不过那时予安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不像现在是真的凶,柳淮絮怕她给予栗一会儿再凶哭了,打断她的话:“你莫不是喝醉了?现在还是在外面呢。”   闻言,予安收了脾气,小声的跟柳淮絮说:“我这不是生气她之前骗我嘛?”   “那你之前不也帮着她欺瞒我了吗?”   予安:“……”   她怎么忘了这茬了?   予安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我凶她不也是着急嘛,而且没欺瞒你,也是怕你担忧…”   这事儿的源头虽然予栗,但两人也都是默契的不想告诉柳淮絮的,回到家之后谁都没提起这事儿,这么说起来其实都是欺瞒了她,柳淮絮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不想跟她多计较。   倒是予栗看到柳淮絮的那一眼还以为是真的生气了,赶紧解释道:“嫂子,这事儿不关长姐…是我的问题。”   予安见这问题越来越跑偏,赶紧出声:“好啦好啦,这事儿就赖我和予栗瞒着你,该是我们给你赔个不是的。”   “不过,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事儿,而是予栗这么好的底子不能浪费了,该继续念书的。”   继续念书,要么就是在家请个教书先生,要么就是把予栗送到书院去,这两个办法需要的钱财都不少,予栗一听完予安说的话,赶紧摇摇头阻止她:“长姐,我不想继续念书了,我已经分化了可以为你和嫂子分忧了。”   柳淮絮其实也是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予栗最好是念书,可现在赎回予栗已经把家里的钱都用光了,去哪里拿出这念书的费用啊?   所以她坐在一旁一言未发,打算看看予安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予安没搭理她说能分忧的话茬,只是盯着她问:“你想不想念书?”   念书自然是想要念的,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予栗思考了一下开口:“长姐,我可以出去赚钱,能攒到钱了就可以去念书了。”   予栗这性子,真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予安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把予栗和柳淮絮当做是一家人了,明明她能更快的赚到钱,让予栗去读书,可要是等予栗赚到要猴年马月了?   可一想,有独立的想法倒也是好事儿,毕竟往后予栗成家立业了,也还是要靠自己的。   不过,不放心也还是有的,予安拄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主意,对予栗说道:“既然你想赚钱,那不如给我打工吧。”   反正去哪里打工都是打,还不如在她眼皮子底下放心。   她这话说完,对着两人不解的表情又说道:“我之前不是想了个跑腿的主意吗?正好可以让予栗去试试,要是不错我就可以继续扩大规模了。”   这一解释完,柳淮絮和予栗倒是想起了上次予安在武家说过这事,想了一下柳淮絮觉得可行,便对予栗说道:“这倒是个主意,与其你在外打工挣不到几个钱,还不如替你长姐去试试看。”   “对嘛,我就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事儿得到解决,予安也开心的很,笑了一下等着予栗的答复。   “好,那我听长姐和嫂子的。”反正只是想做点什么,予栗觉得能帮到予安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柳淮絮见两人都挺高兴,觉得这主意甚好,算是一举两得了。   ……   一顿饭吃完已经过了晌午,三人没急着回家而是去集市里买了些肉和菜,打算晚上去趟谢方哪里,也要正式的跟谢方聊一下跑腿的事儿。   到了谢方家,予安带着予栗跟谢方谈事情,柳淮絮则去帮忙跟罗梦竹一起做饭。   予安聊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谢方自然是极力赞同,   这半年多她跟予安赚的银子,都快赶上过去一年多两年了,如今她说什么谢方自然是信的。   几人吃过饭闲聊了一会儿,就返回了家中,因为时间已经晚了些,下屋也没收拾的出来,予栗便在生火做饭的屋里随便搭了几个木板睡下了。   因为予栗就在不远处,予安睡觉时也不敢跟柳淮絮瞎闹,只是依旧拉着手入睡。   临睡前还想着,赶紧赚钱要不然以后一直这么睡可真不是个事儿。   她跟柳淮絮都没办法好好沟通感情了。   这一想法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予安更坚定了。   不止是她跟柳淮絮没办法沟通感情,就是予栗长久这么睡也不行。   木板硬的咯人,予栗没睡好浑身酸疼,就连精气神都差了一些。   见了予栗这样柳淮絮心里也有了主意,吃早饭的时候跟予安和予栗说她要先回泽源村去。   这下倒是让两人都慌了神,予安是因为不能继续跟柳淮絮沟通感情,予栗则是因为自己耽误了予安和柳淮絮两人。   “长姐…要不然我晚上在店铺里睡,第二天早上也可以早早的开门了。”   这其实算是一个办法,可柳淮絮听了皱了皱眉:“不行,你一个人住那…”   “嫂子,我已经分化了,总不能一直跟你们住在一起。”   “而且…长姐的生意都在县城,往后只会发展的越来越好,你也不能一直都在泽源村,跟长姐分居两地。”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她既然决定跟予安好好相处,确实不能一直这样两地分居,可为了这事儿就把予栗给扔在店铺,也确实不好。   犹豫了一会儿,柳淮絮还是坚持:“我还是先回泽源村吧,眼下都开春了,田地里…”   对这两人的想法予安都不是很赞同,这时她还是搬出了原本的主意:“我把下屋收拾收拾,总比在店铺住要好上一些。”   “淮絮,田地里的事儿我还有些想法,等过些时如该种地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回去,顺便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收拾。”   临走的时候柳淮絮只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压根就没想着长住,予安心里是清楚的,她也是想等着把予栗的事儿定下来之后在跟柳淮絮好好谈谈的。   可这一大早的柳淮絮要走,连好好谈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把她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过说了也就是说了,予安觉得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像予栗说的,她跟柳淮絮总不能一直两地分居吧?   “人都是往前看的,我们从泽源村搬到县城住也是一大进步,等我再努努力,估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住上大房子了。”   予安的一切规划都是好的,柳淮絮心里也清楚的,但就是觉得眼下还没到稳定的时候,予安带着予栗已经不容易了,要是她也在这,岂不是更拖累予安?   所以她还是固执的坚持:“我还是要先回去…”   予安见她还说,也就跟炸了毛似的:“我还是不是你的乾君了?哪里有小娘子一直跟乾君分开的道理?”   柳淮絮平日冷冷淡淡的,但其实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的态度,几乎是予安刚刚说完柳淮絮的眉头就紧锁着。   她有些委屈。   明明是想着予安在县城做生意本就不容易,可以等在稳定一些的时候她再过来的。   可予安说的话,就好像是她不愿意似的,所以也堵着气说:“我们之前也是如此。”   两人谁也没想到话赶话竟然赶到了这一步,从前如此,那是因为情况不同。   予安如今巴不得柳淮絮离她近一些,最好是能每天关了店铺回来就能看到柳淮絮,见她这么说心里也有股说不清楚的怒意。   两人现在都都带着气,予栗也有些搞不懂是怎么就聊到了这一步的?   怯怯的开口叫了两人一声,两人也意识到刚才的状态不对,可还是拉不下脸,对视了一眼又都撇过脸,等着予栗说话。   “我该是独立一些了,去店铺里住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你们放心。”   等她说完了,两人还是都冷着脸,不过没有再继续说什么的意思,予栗才又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先跟长姐去店铺里了。”   然后赶紧拉着予安就往外面走,可刚走两步予安却停住了,转身看着低着头还在委屈的柳淮絮,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便想过去哄哄她,拉住她的手捏了捏,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先跟予栗去干活,你要是想我了…可以去看我们。”   这算是软话了,可说的却是那么不要脸,柳淮絮拧过头咬着唇说:“谁会想你了?”   “那我会想你,你去看我成不成?”   “不成。”   柳淮絮冷着脸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屋里面去。   知道柳淮絮生气了,但是没想到这么不好哄,予安撇撇嘴有些尴尬的看向予栗,又冲着往里走面走去的柳淮絮喊了一声:“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糖葫芦!”   予安等了一会儿,进了屋的柳淮絮这次连句话都不跟她说了,这让予安有些尴尬,转过头对予栗讪讪的一笑,说道:“害,你嫂子这是不好意思了。”   予栗也笑了笑,哦了一声就被予安拽着往外面走了。 第79章   予安和予栗走后, 柳淮絮还是越想越生气也越想越委屈,把自己的东西都翻找了出来,准备一个人悄悄的回泽源村, 可还没等她收拾完东西,罗梦竹带着谢栾来了,看到她正在收拾东西,罗梦竹惊讶的问道:“淮絮姐,你是要回去?”   罗梦竹问她, 她自然也是没有瞒着的道理,很是干脆的说道:“嗯,要回去了。”   回答完又继续去收拾东西,留下罗梦竹有点不知所措。   早上予安跟予栗来找谢方一起出门的时候, 明明跟她说过柳淮絮一人在家太闷,让她带着小栾儿去找柳淮絮在县城里逛一逛,可怎么柳淮絮竟然要走了呢?   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罗梦竹便开口询问道:“淮絮姐,早上予姐还让我带你去逛一逛的,你怎么说走就要走?”   说完见柳淮絮停下动作,却没有回答她的意思,罗梦竹更是疑惑了:“难道予姐不知道你要走?”   柳淮絮握紧手里的衣服,表情冷峻, 把罗梦竹看的一愣一愣的。   往日里见过的几次面,柳淮絮对她都算得上是和颜悦色, 罗梦竹还真就没见过柳淮絮这副样子, 直觉告诉她予安一定是惹到柳淮絮了, 她先让谢栾一个人去院子里玩, 自己则是走到了柳淮絮的身边来, 小声的说道:“淮絮姐,予姐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被罗梦竹说中了,柳淮絮的脸上闪过一色不自然,否认道:“没有…”   可罗梦竹作为过来人,哪里会看不明白这事?   虽说不知道两人是有什么事儿,可想到予安让她带柳淮絮逛一逛的样子,还有柳淮絮那么几件的衣服就收拾了半天的架势,多半就是闹点小别扭。   可能是没想到柳淮絮平日冷静自持的样子,居然还有这样闹脾气的时候,罗梦竹没忍住笑了两声。   这一笑倒是把柳淮絮笑的一头雾水,转过头去看着她问:“怎么了?”   罗梦竹被她问的时候还没笑完,捂着嘴又笑了两声才说道:“平日里见淮絮姐姐的样子,真的难以想象还会有使小性子的时候。”   几乎是罗梦竹话音刚落,柳淮絮的半张脸就烧红了起来,别过头不敢往罗梦竹那边看,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哪有使小性子…”   多半是没想到柳淮絮的性子这么害羞,罗梦竹逗了两句便也不再逗她了,而是拉着的手就往外面走,边走还边说:“四月天正好,不冷不热的,予姐临走的时候还嘱咐让我带你出去逛逛,还说你喜欢小孩子,让我带着小栾,这不我就带着小栾过来找你了。”   她说话时提了好几句的小栾儿,在院子里完的谢栾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娘亲叫她,迈着小短腿就扑在了罗梦竹的腿边,仰着头眯着笑眼喊着娘亲,罗梦竹摸了摸她的脑袋,又让她去找柳淮絮玩。   谢栾见柳淮絮次数也不少,觉得人家长的漂亮也愿意往她身边凑,依旧是抱着腿仰着小脸,只不过嘴比刚才更甜了一点:“柳姨姨,带小栾儿去玩好不好?”   谢栾天真烂漫的样子一下就触动到了柳淮絮心里的那片柔软,她蹲下身子用着异常温柔的语气哄着谢栾:“小栾儿想去哪里玩?”   谢栾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玩,只好抬头看向娘亲。   罗梦竹接收到女儿的求助,也跟着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对柳淮絮说道:“她呀,去哪里都会玩的很开心的,我们就随意逛逛吧?”   其实柳淮絮几次跟谢栾接触的不多,一开始罗梦竹也叫不准予安临走时跟她说的那句柳淮絮喜欢小孩子到底是真是假,毕竟几次见面柳淮絮很少表达出对谢栾的喜爱,可现在一看,确实是真的。   她还从来没听过柳淮絮这么软绵的说过话呢,就连跟予安也没有过。   就这样,谢栾一手拉着柳淮絮,一手拉着自己的娘亲,从小院子里蹦蹦跶跶的走了出去。   可能是少有的跟小孩子这样相处,柳淮絮开始也有些慌乱,除了整个人变的柔和之外,走路的时候柳淮絮也紧紧的牵着谢栾生怕她摔了,比罗梦竹这个亲娘还要尽职。   几人走到集市上闲逛了一会儿的功夫,柳淮絮就给谢栾买了不少小吃食,罗梦竹推脱着不要,可怎么也没拧过柳淮絮。   谢栾看到糖葫芦的时候眼睛瞪着锃亮,甚至把手从罗梦竹的手里抽了出来,指着糖葫芦叫着:“姨姨,我想吃糖葫芦!”   奶声奶气的谢栾简直把柳淮絮整个心都俘虏了,晃了晃她的小手应道:“姨姨给你买。”   两人径直的往前走去,被谢栾扔在后面的罗梦竹有些凌乱……   凌乱过后,又紧追着两人的步伐来到唐五这,谢栾已经拿到了糖葫芦,正准备往嘴里面塞。   唐五卖糖葫芦的地方离之前予安和谢方摆摊的地方不远,几人也算是熟识了,见罗梦竹来了跟着打了声招呼,然后猛地一拍脑袋说道:“哎呦,我说看这位娘子面熟呢,原来是予安的媳妇!瞧我这记性。”   他说完柳淮絮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从下面拿出来递给过来,不过柳淮絮没接,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   唐五便对柳淮絮解释道:“早上我刚出摊的时候,予安来过一趟,说是晚点你会过来,让我把这个糖葫芦给你,喏。”   听完唐五的话,柳淮絮看了一眼糖葫芦,想起早上临走时予安说过要给她买糖葫芦,才接过来。   又想到予安让罗梦竹带她出来,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还堵着气想要不辞而别。   要不是罗梦竹过来恐怕她真的就要走了,哪里还能体会到这种被人惦记在心上的感觉呢?   柳淮絮抬头跟唐五道了谢,然后转过头跟罗梦竹说道:“我们去店铺里看看吧?”说完还不自然的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生怕罗梦竹因着她为了一个糖葫芦便笑话她,可罗梦竹却一点没有笑她的意思,很自然的应着声:“那走吧,正好去店里吃点锅包肉,我跟小栾儿都馋了许久了。”   “嗯…”   到店铺的时候真赶上中午客人多的时候,罗梦竹和柳淮絮带着小栾在一旁等了半天,予安她们才算闲下来,予安把剩下的肉炸了又特意调好了柳淮絮喜欢的甜口,又带着柳淮絮进了专门休息的小隔间里去。   “这本来是下午累的时候我们休息的,现在准备给予栗住了。”   柳淮絮听到她说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刚才在外面没见到予栗,便问她:“予栗去忙了?”   “啊…对,正赶上你来之前她出去送货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说完予安又把肉给她拿出来:“来吧,吃肉,我这手艺你可好久没吃过了吧?”   柳淮絮默默点头,刚伸手准备接过来,予安却把肉往后一撤,笑着说道:“今天我不该那么凶的跟你说话,惹你生气了,为了赔罪,我来喂你成不成?”   “不成…”柳淮絮红着脸摇头,她有点不适应予安现在这样,还想着伸手去拿,可予安也不让份,她拿她就躲开,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柳淮絮无奈的撇嘴说道:“那就…喂一口。”   “行,来张嘴,啊…”   柳淮絮觉得予安的态度又像哄小孩了,可肉在眼前还是乖巧的张开了嘴。   锅包肉炸的外酥里嫩,裹满的酱汁甜中带着一点点酸,很适合柳淮絮的口味,吃了一口之后没忍住夸了予安:“比之前要更好吃了一些。”   “那你把这些全吃了。”   “那你呢?”   “害,我天天看这些早就没有了食欲,晚些时候我想买些卤货吃。”   “哦。”   柳淮絮吃东西慢,予安也不着急就看着她一点点吃,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柳淮絮嘴上沾到了酱汁,予安拿过帕子很自然的在她嘴上擦了一下,把柳淮絮给吓的一激灵,反正过来后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予安看到不怀好意的笑话她:“怎么?这是不好意思了?”   柳淮絮确实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推开予安,把吃好盘子放到了一边去,可没想到予安就在等着她,坐直身子的时候予安的脸渐渐放大,一只手放在她的腿边,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淮絮妹妹…糖葫芦好吃吗?”   柳淮絮重点都在那句称呼上,脸上更是又红了一分,皱着眉想要开口却被予安捂住了嘴。   然后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之前说过不叫姐姐,那叫妹妹总成吧?”   虽然柳淮絮比她大了五岁,可她不介意,而且也不管柳淮絮介意不介意,凑到她的嘴角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说着:“淮絮妹妹可真可爱呀~”   柳淮絮板着脸,还想拒绝,予安把话给抢了过去:“不可以拒绝,叫淮絮太生疏了,总要有个亲密的称呼。”   她这么一说,柳淮絮还想再说什么,予安却一点机会也不给,在她的嘴角又亲了一下,然后黏黏糊糊的说道:“不让叫妹妹也成,那叫北鼻,北鼻你还记得什么意思吧?”   柳淮絮记得,而且记得很深刻,立马红了脸摇头:“不许。”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予安懒得跟着她谈论了,直接就把她搂在怀里,吻了上去。   呼吸交缠时两人的信香都不知觉的溢了出来,彼此追逐。   这一吻没多久,予安就停了下来,而柳淮絮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迷离,勾着她的脖子想要继续,不过予安已经起了欺负她的心思,后仰了一下问道:“叫妹妹还是北鼻?”   柳淮絮凑到她的嘴边,声音软的不像话:“随你。” 第80章   这一吻, 直到柳淮絮的呼吸变得急促了才把予安给推开,推开之后又用那湿漉漉的眼睛控诉她。   予安见状直接抱住了她,笑嘻嘻的说道:“也不知道刚才是谁, 勾着我的脖子不放…”   “你闭嘴!”   “淮絮妹妹害羞了…”   本来只有一点害羞的柳淮絮, 被她这样一说立马坐不住了,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刚才被她揉乱的衣服还有凌乱的头发, 话都没说一句就直接走出了小隔间。   可能是心虚, 她一出来碰到罗梦竹的眼神时,脸上有没出息的红了红, 停在原地正好跟后面出来的予安撞了个满怀。   刚才亲吻时, 两人的信香都不知觉的溢了出来,现在后颈还有些敏感, 予安这么一撞嘴唇正好就贴在了她的腺体上,柳淮絮浑身激灵了下, 又迅速的离予安远了一些。   脸红的像是要滴血,支支吾吾的跟予安说道:“我…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 予安一把给拽住, 看了看店里的几人小声的说道:“你要不要等脸不红了再出去?”   柳淮絮怔了一瞬, 然后抚上自己的脸,问予安:“很红吗?”   “嗯,真的挺红的。”   她说话时带着笑意柳淮絮反倒是不太信她了,觉得她是在逗自己玩的, 也不听她的直接就往外面走去。   罗梦竹见她那架势是想要回去了,便跟谢方说了两句, 就带着谢栾和柳淮絮一起出了门。   可没走出去多远的路, 柳淮絮却突然停住了, 问罗梦竹:“哪里有卖卤货的?”   “嗯?啊, 在那边。”罗梦竹先是被她问的一愣,随后指给她看。   柳淮絮点点头,一边那边走一边解释:“刚才予安都没怎么吃,我怕她一会儿饿了。”   “哦~知道淮絮姐姐心疼予姐,却没想到会这么心疼。”罗梦竹话里话外的揶揄实在太明显了,柳淮絮想忽略都不行,停下脚步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她确实是有点心疼予安了,尤其是来到县城后,看到予安每日在店铺里忙来忙去的,回到家里又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   可当着罗梦竹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好在罗梦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着柳淮絮脚步往前走。   柳淮絮给予安买了一些卤牛肉送过去,又怕吃不饱买了两个豆沙包才给她送过去。   卤货店跟予安的店铺不远,来回也没用多久的时间,柳淮絮以为她还这时间还没忙起来,可一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店铺门口却挤满了人。   透过人群,柳淮絮看到了予安忙碌的身影,还有她挂在嘴角的笑,愣了愣神,握着豆沙包的手都紧了紧。   ……   柳淮絮走后没多久,店里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来了客人,没一会儿的功夫予栗也回来了,也跟着一起帮着忙碌着。   予安一直忙着炸肉,一锅接着一锅,予安就没没抬起过头,直到听到有些熟悉的尖锐刺耳的声音予安才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正巧就对上了小龄子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有站在她身边依旧穿着不凡的萧锦昭。   “予安,别来无恙啊~”萧锦昭对着予安笑了笑,予安呆了一下也跟着笑了笑:“今日又有空来买肉了?”   “是啊,上次我带回去的肉,我…”萧锦昭说到我的时候停了一下,又往旁边看过去,予安也顺着她往旁边看,这才看到萧锦昭的身边站了一位坤泽小娘子,穿着流火般的长裙,满眼笑意的盯着她锅里还没炸好的锅包肉。   “这肉什么时候能好?”   乍看一眼予安还没觉得,这等到这人说话的时候她才觉得,这人眉眼间跟柳淮絮竟然有些相似之处,还没等她细想,萧锦昭便开口了:“这位是我表姐,上次在你这里买的肉都是她吃了的。”   这话似乎惹的小娘子有些恼怒,对着萧锦昭翻了个白眼,然后娇气的说道:“我才不是你表姐呢!还有…上次的肉你明明也吃了的!”   这位小娘子看起来娇俏可爱,对着萧锦昭撒娇的样子也很娴熟,两人这一互动把予安的注意力也给带走了,对着二人笑了笑,又把锅里的肉捞出来,问道:“小娘子更喜欢哪种口味的?”   “我喜欢偏甜口的。”小娘子俏皮的对着予安笑了笑,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能不能比偏甜口还要再甜一点?”   说话随意洒脱,萧锦昭可能正是偏爱着她的这种性格,所以小娘子说话的时候萧锦昭就一直看着她,予安见状也忍不住下来笑,然后说道:“再甜一点的估计你要等上一会儿。”   “行,只要是好吃就成。”   “这你放心。”   予安趁着这锅肉卖完,又赶紧转身去重新调了一份酱料,然后把锅包肉调好再递给萧锦昭:“三斤肉,您拿好~”   萧锦昭接过肉,似乎是忘记了上次办过买赠活动的事儿,还要让小龄子给她拿银子,予安挥了挥手:“害,上次你已经存了不少银子,不用再拿了。”   “哦,瞧我这记性,给忘了。”   萧锦昭笑了笑,予安也跟着笑了笑。   等人走后,予安这才算闲下来,这时予栗凑到了她的身边来,拿着一包卤货和豆沙包:“长姐,这是嫂子让我交给你的。”   予安惊喜了一下,接过东西,可没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来,问予栗:“那你嫂子呢?她怎么没过来。”   予栗挠挠头,吭哧半天说道:“刚才你忙着,嫂子看我就叫我过去了,让我把这些给你,然后…她就走了。”   “没说什么?”   “没说。”   “不过…我看嫂子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予安其实也搞不懂,但总觉得柳淮絮不亲手递给她就是不对劲。   两人中午还好好的,没有理由柳淮絮给她买了东西已经到了门口了还让予栗交给她。   因为这事,予安一直心不在焉,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哪里惹到了柳淮絮,直到下午没事闲聊的时候谢方跟她说:“今天下午过来的那位乾君身边的小娘子,怎么看着有点像嫂子呢?”   她一说,予安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是萧锦昭和她的表姐。   她当时也觉得有点像,不过当时忙得很根本也没细想…   现在这么一想,倒不是想两人像不像的事儿,而是明白了柳淮絮为什么把东西递给予栗这事儿了。   估计是她当时跟人说话的时候,柳淮絮瞧见了…   于是她问谢方:“她们过来的时候,我有没有对她们笑?”   谢方被她问的一愣,有些奇怪的看向她,反问道:“谁来你没有笑啊?”   最开始两人摆摊的时候予安对坤泽小娘子们一笑,对方就脸红心跳的时候,她还觉得不是个事儿,可现在时间久了,她也有点理解予安说的意思。   做生意嘛,自然是和气生财了,所以她也没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劲了,如今予安一问她反而觉得奇怪。   可予安却愁眉苦脸的。   甚至关门之前予安一直都是这个状态,等关上门了人也撒丫子就不见了。   予安等了小半天的时间,就等着关门呢,这一关门就赶紧往家里走去,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柳淮絮多半是吃醋了。   匆匆忙忙的跑回家去,还没等进屋,予安就先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冷香。   这味道熟悉,但也有一阵子没闻过,予安先是诧异了一瞬,然后就赶紧往屋里走去,房门关好奔着里屋走去。   屋里的场景是那么的熟悉,柳淮絮依旧是衣衫凌乱,脸色酡红,但又不太一样的是,柳淮絮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整个人像是被水里泡过一样,眼神也十分的迷离。   这状态好像比之前的时候要严重的多。   而且冷香的味道也是越来越浓郁,予安闻着这味道不是是浑身哆嗦,就连腺体都又酸又张的,还有股火气直往脑门上涌。   她走到床边,碰了喷柳淮絮的胳膊,灼热的温度直接让她收回了手。   可柳淮絮却躺在床上动了动,身上原本半遮不遮的衣裳随之掉落。   原本该是清清冷冷的人此刻像是带着股火焰,直接就扑向了予安,撕咬着啃噬着她的唇。   似乎只有用力才能发泄出身体的那股躁意。   桃花酒的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溢了出来,柳淮絮嗅到的一瞬间就闷哼了一声,圈住予安的脖颈,把她往下拽,又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吹着热气。   躺在床上的美□□人,腺体也被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着,予安牙齿打颤,也觉得难耐的很,顺着脖颈找到柳淮絮的腺体,然后轻轻的啃咬着。   可柳淮絮似乎并不满足,直接翻过身,趴在予安的背上,狠狠的对着后颈就咬了下去。   这并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但那疼痛感却也是真实的,予安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声算是把柳淮絮给叫醒了,她眼神清明了一瞬,坐起身子把予安给推倒了一边去,声音颤抖的说道:“你离我远一点…”   作为被咬的那个人,予安被这样对待也觉得有点委屈,翻过身刚想质问柳淮絮是要做什么,却看到了她眼里的泪水。   柳淮絮本不想让眼泪的泪掉下来,擦了擦,可越擦越多,直到最后呜咽出声。   她现在意识清明了不少,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在她看到予安对着人那样笑之后,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觉得委屈,把东西直接交给了予栗,然后一人回到家中,可越想越委屈,情绪起伏不定让她的雨露期也提前了。 第81章   她哭的太凶, 予安也被吓了一跳,立马扑倒她的身边去给她擦着眼角的泪水,可柳淮絮还有些气, 狠狠拍下她的手不让她碰。   予安只能使出自己不要脸的本领, 没办法, 实在是这样的哭泣的柳淮絮太让她心疼了。   把人搂在怀里,予安一下又一下的吻着她的泪珠,轻声的解释道:“我知道你是吃醋了,我以后再也不对别人那样笑了好不好?”   柳淮絮不听她说的话, 想要挣扎,可却被予安紧紧的禁锢住了, 还问她:“你雨露期快到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这样挺着多难受。”   其实柳淮絮也没想到会这样, 被她这么一说更委屈了, 带着哭腔控诉她:“都是怪你…”   予安听到她的话一愣, 也算是明白了。   从前只觉得做生意微笑服务没什么,可柳淮絮见不得,甚至气性太大, 情绪起伏不定的让雨露期都提前了。   予安安抚了一会儿,柳淮絮的情绪渐渐平缓了下来, 可没一会儿那股躁意又涌了上来,很快,眼前也蒙上了一层雾,连眼前的人也看不太清楚了。   可她心里清楚, 这是予安, 她的乾君。   这样的想法, 让她忍不住脸红的一下, 抬起手圈住予安的脖颈, 强忍着身体的躁意,红着眼眶攀到予安的耳边:“我有点难受…你能…帮我吗?”   说完这话,成倍的薄荷冷香迸发出来,柳淮絮的的身体又热了一个度,枷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了。   本就清冷的人红着眼说出这样诱人的话,让予安神经一度很紧绷,双手停在半空,愣是没敢往前近那么一步。   可这人还在继续,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触碰到她的后颈,耳边的呼吸也变的灼热。   两人刚刚进行过临时标记,身体里的信香都在叫嚣着,尤其是予安,乾元君本就强势的信香,在这样的时候就更显的凶猛了些。   桃花酒味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的缠住了薄荷冷香,反复纠缠过后薄荷冷香败下阵来…   柳淮絮的身体也随之发软,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就连嫩绿的薄荷叶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了水珠。   “呼…小安…”柳淮絮叫完这一声往前挪动了一下,圈住她的手臂也更加的用力。   两人脸贴着脸,予安能清晰的看到柳淮絮扑闪的睫毛,和睫毛上沾着的泪珠,乖巧又魅惑。   予安没能忍住,张开嘴含住了眼角的泪珠,柳淮絮也跟着颤抖了一下,然后微微仰头把自己的唇递了上去。   这一次比哪一次都要凶猛一些,柳淮絮跟个妖精似的想要把那桃花酒全部都喝进肚子里。   就算进行过临时标记,可柳淮絮的雨露期太凶猛了,缓解也只是一瞬间,现在她的腺体又酸又热,十分期待着桃花酒可以把她的温度降下来,好让她能够解脱。   于是柳淮絮又一次开口,这次却都是破碎的声音:“给我…桃花酒…好不…”   说话时吹出的气都带着薄荷冷香,予安根本就扛不住,没等柳淮絮把话全部说完,予安就直接把人给安在了穿上…   她从后面搂着柳淮絮,鼻尖有一下没有一下的触碰着她的后-颈,把柳淮絮弄的眼角发红,死死的攥着被褥,声音破碎又好听:“…别…别这样弄…”   予安看她这样也失了神,低头轻轻地甜咬着她的腺体。   桃花酒香本就让人沉醉,予安这一举动更是让柳淮絮直接裹紧了身子,细碎的声音从喉咙里冒出来。   予安管不了这些,只是对后颈更加的执着。   比起被柳淮絮咬的那么一口,她更喜欢现在的感觉。   “你真的想好…被我标记了…”   予安说出这话时也觉得身体的桃花酒更多的释放出来,紧紧纠缠着属于柳淮絮的薄荷冷香,双手也对软-啊白啊下了手,毫不留情。   柳淮絮费力的回头,用自己的嘴唇堵上予安说话的唇,想让她安静一点。   又把薄荷叶递给她,让她可以尽情的释放桃花酒香。   这时候再不主动,予安就是个傻子,伸出尖牙直接咬上了柳淮絮的后颈,凶猛又强势的乾元信香一股脑的全部都涌了进去,柳淮絮的眼睛泛酸,脑袋里晕晕沉沉的,跟喝醉了酒一样,手上也无意识的抓着什么…   “淮絮妹妹…”   “唔…不要…这么叫我…”   “你之前说随意的,现在得到了桃花酒就不干了?”   “不…不是!”   “那你快说,喜欢不喜欢我这么叫?不喜欢的话我就不给你喝桃花酒了。”   “不要!”柳淮絮抬头看向上方的予安,泪眼朦胧的控诉她:“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就快…。   呜!   予安看她的样子简直觉得太好欺负了,俯下身咬住她的耳尖,坏笑着说:“那我不叫淮絮妹妹,淮絮妹妹叫怎么样?”   柳淮絮是彻底被她欺负哭了。   平日性格清冷的柳淮絮,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可现在又不得不接受这些,她咬紧了嘴唇,声音带着哭腔:“予安…你混蛋!”   ……   柳淮絮清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汗津津的浑身又酸又软,就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嗓子也哑的厉害。   她费力的撑着胳膊从炕上坐起来,被褥掉落,入眼都是一片梅红,让她的脸也不禁红了红,又想到一下午的厮混,不止是脸红,身体都开始跟被烫过了似的。   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了,未着寸缕的柳淮絮被那一股冷风冻的哆嗦了一下,接着她就看到予安走了进来。   比起她如今的样子,予安倒是穿戴整齐,眉眼间还带着一股得意的笑。   “我给你熬的粥,趁热喝。”   予安把粥放到柳淮絮的身边,然后就这么明晃晃的看着她,把她看不自在极了,柳淮絮裹紧身上的被褥,没接她的话茬,反而声音冷冷的说道:“你出去…!”   要是平时,予安还真的会被她的架势给唬到,可现在嘛。   她知道柳淮絮是强装镇定,她攥紧被褥的手早就出卖她了。   予安没走,反而是做到了炕上,一手拿着粥,一手揽着裹紧被褥的柳淮絮,声音强势不容反驳:“累了一下午,你该吃点东西了。”   说完也不顾柳淮絮愠怒的眼神,就把粥往她的嘴里送。   强迫的被喂了几口之后,柳淮絮眼角又开始泛着红,那模样委屈极了,予安见状立马把粥放到一边去,双手捧着她的脸问她:“喂你吃东西怎么还委屈啊?”   从没想过柳淮絮有一天会这么软的予安觉得有些诧异了一瞬,接着又很自然的开始哄着她。   可哄了一会儿见柳淮絮还是不吭声,予安那邪恶的种子开始冒了出来。   越软,就越想要狠狠的欺负。   予安勾着她的下巴,轻轻的咬了咬她的下唇,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问她:“你是不是又想喝桃花酒了?”   柳淮絮闻言,睁大了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才不是,她就是…想到…   她就是害羞,不想这么快的见到予安。   “我…我不想喝…唔…”   柳淮絮没说完的话都被予安给吞进了嘴里,一下又一下的啄着她的软滑,让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信香也开始四散开来,满屋子都是桃花酒味,已经被彻底标记过的柳淮絮瞬间就软了下来,双手勾住她的脖颈…   刚才那些羞耻的心早就被忘在了脑后。   ……   后半夜,柳淮絮是被饿醒的。   看着炕边的那碗粥,犹豫着要不要喝掉。   这时身后伸出了一只手捞住了她,声音也含糊不清:“你饿了?”   两人离的太近,柳淮絮觉得自己的耳朵好敏感,躲了一下才小声的回答:“嗯…有点饿。”   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予安披上了外衣,下地把油灯点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拿着炕边的粥:“你等会儿啊,我去把粥给你热了,再煮两个鸡蛋。”   说完也没等她回应,而是转身就出去了。   柳淮絮默默的躺回被窝里,听着外屋声响,心里觉得暖烘烘的。   被予安标记时她是知道的,当时只想着自己肯定不会后悔,但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暖。   柳淮絮向来都是一个照顾对方和关怀对方的那个人,可她也更期望有人对她这样,如今这个人就跟她一墙之隔,想到的这些柳淮絮的鼻尖有些泛酸,一滴眼泪顺着眼睛流了下来,她赶紧把眼泪擦了一下,可却流的更凶了。   予安回来的时候正巧就看到柳淮絮摸着眼泪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怎么了,赶紧把粥和鸡蛋放到一边,走到了她的身边,摸着她的脸,焦急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被人抓包,柳淮絮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就撇了过去,可眼泪还是止不住背着身一直在颤抖着。   予安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的哭,可还是从后面抱住了她,温声的哄着:“不哭了,我给你煮了鸡蛋,快起来吃好不好?”   明明比予安大了五岁,可如今却像真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人哄着,柳淮絮羞耻极了,可又因为那温柔的话忍不住眼泪,这让她有些恼怒,翻身过去瞪着予安。   就在予安还要说话的时候,咬住了她的嘴唇。   然后狠狠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对我好?”   眼前的美人只有柔软和无助,再也没有了从前包裹着的冰冷,想到柳淮絮受的那些委屈,予安也心里难受极了,伸出手把她搂在怀里,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心疼的说道:“往后…我都会对你好的。” 第82章   这一晚, 柳淮絮是在予安的怀里睡着的,她哭累了连粥都没喝直接就睡了过去,倒是予安失眠了, 常年的孤家寡人, 让她觉得现在有些不真实。   所以只能搂紧怀里的温软身体,时刻提醒着自己, 柳淮絮已经彻底的属于她了。   两人的信香彼此融入, 身体紧紧的相拥着, 柳淮絮睡着了的手还无意识的搭在她的肩膀上, 有点依赖的意味。   这种感觉让予安觉得新奇又激动。   低下头轻吻了一下柳淮絮的额头,又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不知道第几次感叹道:我媳妇真漂亮!   直到柳淮絮有点不舒服瞥眉,从她的怀里挣扎出来,予安才老实下来,乖乖的抵着她的额头, 也渐渐入睡了。   两人的身体消耗都不小,不过乾元的身体还是要好一些,所以柳淮絮还在睡的时候, 予安已经醒了。   她又重新做了一份早饭, 然后去了一趟谢方家, 在路上予安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乾元和坤泽的第一次标记期会很长,但之后就会慢慢的减少, 不再需要那么大量的信香,眼下她跟柳淮絮这样的情况让她不太好意思的跟谢方明说, 只能说是柳淮絮身体不舒服需要她照顾, 她可能只能每天早上去店里一会儿。   谢方只是惊讶, 昨天见柳淮絮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身体不好了?予安胡扯了一下说是昨晚着凉了。   谢方点点头, 刚要说话,却眼尖的发现予安脖子上的红痕,作为过来人她什么都懂得,明白了予安的意思,同时又多了一分疑惑,乾元和坤泽之间第一次的标记时间会久一些,再后来就不需要那么久了。   可又一想到现实情况,分开许久的乾元和坤泽也会闹个几天也正常,予安不说破她也不能点破了,只是善解人意的说道:“现在店里人手够用,你多陪陪嫂子吧。”   “行,那你去了跟予栗也说一声,告诉她别担心。”   “好嘞。”   予安又跟谢方去了一趟集市,买了一些瘦肉鸡蛋还有些烧饼才回家,可一进门予安就被那一股股的薄荷冷香又给吓到了。   她赶紧把东西放下,然后进了里屋,一眼就看到窝在被窝里柳淮絮,见她回来露出一个十分委屈的眼神,又迅速的撇过头语气冷淡的问:“你做什么去了?”   “我…我去买了些吃的,你饿了吗?”   没说饿之前柳淮絮其实没觉得,可被这么一问就觉得肚子里空的厉害。   点点头说道:“饿了。”   予安知道现在应该转身去给柳淮絮做饭,可闻到满屋子的薄荷冷香,还是有些不放心,走到了柳淮絮的面前:“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柳淮絮摇头:“没有。”   “那这味道是…”   “什么味道?桃花酒吗?”   “不对,是薄荷!”   两人说完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然后也都想起了乾元和坤泽永久标记后,会对对方的信香特别敏感。   予安是有点被吓出阴影了,现在放松下来感受着柳淮絮的信香,只觉得香甜又舒心,柳淮絮也同样是这种感觉。   所以两人吃过早饭后,就又自然而然的黏在了一起。   昨天算是柳淮絮主动的,但今天已经尝到甜头的予安开始揪着她不放了,柳淮絮娇软的腺体,被乾元君强大的信香包裹着,只觉得自己又快要醉了。   声音破碎又嘶哑,低头看向予安时双眼含情,眼尾都泛着红,予安怎么能放过这样的美景?   除了一遍又一遍的释放信香,予安已经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了。   就是想弄碎她。   让她哭泣。   平日里总是一幅冷冷淡淡的人,现在却连身-体都开始泛红,怎么能不让她有成就感呢?   两人就这样度过了两天的时间,直到雨露期快要过去时,柳淮絮才觉得浑身都跟散架了似的,只要予安一过来她就会瑟缩一下,可却又抵抗不住桃花酒的吸引。   这几天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想喝桃花酒。   而予安却总是刁难着,直到她泣不成声时才会给她喝。   ……   予安那浅薄的乾元和坤泽知识告诉她,相互标记的两人会对对方产生依赖感,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第三天的时候予安清醒的了不少,打算出去买些肉给柳淮絮补补身体,这两天没吃好也没睡好,柳淮絮的精神虽然亢奋,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的。   趁着柳淮絮睡着,予安轻手轻脚的下炕,出了门。   成天泡在薄荷冷香的屋子里,冷不丁的出门让予安还有些许的不适应,她只想着快去快回,却没想到在集市里居然撞到出去送货的予栗。   “长姐…?”   予栗前几日听谢方说完柳淮絮身体不适,还想着要回去看看柳淮絮,可却被谢方给阻止了,说是予安会照顾好柳淮絮,让她不用操心。   予安便也听话的没有过去,今日去送完货远远的就看到予安,予栗直接就奔着她跑了过去。   “予栗送完货了?这两日干的怎么样?”   “还不错的,长姐。”予栗乖巧点头,见予安没有提起柳淮絮,便以为是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听说嫂子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予栗现在才十六岁,对这些事并不敏感,自然是不可能像谢方反应那么快,又加上是真心记挂着柳淮絮,所以问的异常真诚。   可这么真诚反倒让予安有些不自在了,她干巴巴的笑了一声说道:“你嫂子现在好多了,过两日你就能见到她了。”   予栗本就觉得予安有事瞒她,现在看到予安的反应更是觉得了,但予安不想说她问了也没用,只能听话的应了声。   “行啦,你去忙吧,我回去给你嫂子做排骨了。”   “好。”   因着跟予栗说话耽误了一会儿,予安回去的脚步快了不少,生怕柳淮絮睡醒了发现没有她会出来找她,可一进门却发现事情比她相信的还要严重。   柳淮絮是想出来找她的,刚要出门的时候却跟予安撞了个正着。   凌乱的头发,发红的眼眶,无一不在透露出她的焦急,予安见了也慌了神,赶紧跑到柳淮絮的身边圈住她:“怎么不穿外衣就出来了?”   从标记那晚开始,予安和柳淮絮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变化不少,予安更体贴一些,柳淮絮也更脆弱一些。   被予安圈在怀里柳淮絮忍不住的流下了一滴眼泪,然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太矫情,狠狠的擦了一下把头给扭到了一边去,闷着声音质问她:“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告诉我!”   “我去给你买排骨了,一会儿做糖醋排骨好不好?”予安晃了晃手里的排骨,语气温柔跟哄小孩差不多,柳淮絮脸红了红挣开予安的身子,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跟她说:“我冷了,想回去。”   逐渐了解到柳淮絮的别扭,予安也见怪不怪,笑了笑说道:“成,那你回里屋炕上等着我。”   柳淮絮听到了她的话,但是没吭声,直接回了里屋,予安见状也放下心来,准备做饭做菜,可把米饭煮上就见柳淮絮披上了外衣,拿着小马扎坐在她的旁边,看向…外面。   予安无声的笑了笑,也没戳破她,继续忙着自己的。   等把排骨炖烂,米饭也熟了的时候柳淮絮才磨磨蹭蹭的往她身边凑,抬眼看她忙碌的身影又低头看向炖烂的排骨。   有点…想吃。   这几天她跟予安几乎没出屋子,吃的东西也都是鸡蛋和烧饼,终于见到一份像样的菜了。   “你等一下,这个还没味道呢。”   “哦。”   柳淮絮闷闷的应了一声,然后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予安见她这样,忍住没笑出声来,但心里早就被她给萌化了。   没标记之前,她只觉得柳淮絮有点反差萌,但彻底标记之后才觉得那点反差根本算不得萌,现在才叫一个萌啊。   真就跟个小宝宝似的,就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予安盯着柳淮絮越盯越喜欢,眼睛几乎都要粘着人身上了,那视线有些火热,让柳淮絮生出了误会,以为予安是在看她敞开的衣领,她扭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把衣领紧了紧。   予安:“……”   被媳妇误会是涩狼她能怎么解释?   虽然她涩的地方跟柳淮絮想的不太一样,但她也确实是涩了。   轻咳了一声,予安收回眼神,继续忙着做菜。   除了糖醋排骨,她还做了一道红烧鱼,打算两人都好好补一补。   可能是被饿到了,柳淮絮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有时还没来得及嚼完一口肉就又塞进去了一口,嘴里鼓鼓的,予安见了又觉得自己被她给萌到了。   从前怎么想也没办法把这个字联系在柳淮絮的身上,可如今予安却觉得非常的合适。   酒足饭饱之后,予安忙着的收拾碗筷,柳淮絮倒是闲了,吃得饱饱的就又躺回去休息了。   雨露期快结束了,屋子里的薄荷冷香淡了不少,可予安看到她睡觉时披散着头发,和领口处留出的那一抹雪白之后,还是生起了某种心思,信香随之释放,慢吞吞的爬上了炕,可刚准备掀开被子时,柳淮絮就睁开了眼睛。   她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了软糯感,好像是那个冷淡的柳淮絮又回来了。   不过却只是一瞬,桃花酒味越来越浓郁的时候柳淮絮的眼神又软了下来,向予安招招手。   声音温软酥麻:“唔…你怎么才进来?” 第83章   变化的有点快, 予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柳淮絮伸出的小拇指勾了勾,连魂都要没了。   翻滚在一起的时间太久, 让两人产生了一定的默契。   柳淮絮眨眨眼,予安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更别说是勾勾手指了。   于是她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屋里瞬间香--艳无比, 予安可耻又邪恶的话语不断的传出来,柳淮絮除了破碎般的哭泣,就是纵容, 再纵容。   被褥早就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   桃花酒紧紧的裹住薄荷叶,酒水滴滴散落,惹的薄荷叶红了一片又一片。   直到夜幕降临,才停下来。   柳淮絮的嗓子哑了, 浑身无力的靠在予安的肩膀上, 微微喘着气控诉她:“你好不要脸。”   予安眯着眼睛听到她说话微微睁开,然后又闭上了。   心里都猜到下句柳淮絮要说什么。   你弄疼我了----   “你都弄疼我了。”   大差不差的, 算是猜对了,予安在心里比着耶, 然后从后面给人圈住, 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头发,语气熟练的道歉:“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柳淮絮缩在她的怀里, 哼唧了两声, 算是原谅她了。   予安失笑,像是嘟囔的说道:“希望你清醒的时候不要想起来。”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哦。”   柳淮絮又被标记了一次, 脑袋里昏昏沉沉像是醉酒, 所以对予安说什么也在意不起来, 她翻了身把头缩在予安的怀里。   想睡觉了。   予安本来想哄着她洗澡的,但见她这睁不开眼睛的样子只能放弃了,改成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   之前几天都是柳淮絮赖在床上,这日早上却是予安赖在床上。   搂着柳淮絮睡觉的习惯养成的非常快,予安快睡醒的时候摸了摸身边,没有人,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环顾一周没看到柳淮絮的人影,迅速的穿鞋下地,往屋外跑去。   只见昨天早上还耍赖的人,已经开始做早饭了。   柳淮絮正在包小馄饨,听到后面有声响,没回头只是问她:“睡醒了?”   “啊…睡醒了。”   予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干巴巴的回了一句,然后走到柳淮絮的身后,刚准备圈住她的腰,就被柳淮絮一手给拍了下来…   予安愕然了一瞬,然后又伸出手,又被柳淮絮给拍了下来。   再一次还没等予安伸出手,柳淮絮就先回过了头。   表情稍微有些冷淡:“做什么?快洗漱吃饭。”   然后又转过身继续包小馄饨。   予安嘴角抽搐,想着要不是现在是在县城,估计她都会觉得自己又一次穿越了。   穿越到了最开始见到柳淮絮的那时候。   这冷冰冰的感觉,也…太像从前了吧?   雨露期过了就这么冷淡?   搞不懂柳淮絮是怎么做到可以这样切换自如的,予安也懒得想了,而是转头就洗漱。   现在这情况,雨露期基本上是已经过了,予安便多倒了些水在桶里,大清早的就洗了个澡,连柳淮絮喊她吃饭她都没出来,只是说了句晚些时候吃。   然后她就听到了柳淮絮吃饭的动静,果真就没等着她。   心里有点赌气,凭什么雨露期的时候乖巧可人,这一过去了就变个样子啊?   予安哼哧哼哧的搓着身体,隔着屋里的门瞪了一眼在吃饭的柳淮絮。   等再出去的时候她也不惹柳淮絮了,而是安静的吃饭。   反正雨露期也过了,她该去店铺里干活了。   吃完饭,予安喊了一嗓子她出门了就直接走了,等柳淮絮回过神,想问她中午还要不要吃小馄饨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柳淮絮也赌气的回了屋子里。   烦躁的踢了踢小马扎。   其实她也清楚从早起开始自己的变化,可实在是…   前些天太羞人,让她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予安。   结果这人却也有了脾气。   …   出门的时候予安是赌气的,可走着走着也想明白了过来,柳淮絮多半是害羞才这样的,心里痛快了不少,就连脚步都变轻了。   谢方见她进门的嘴角还挂着笑,便打趣她:“哎呦予姐,这么神清气爽是为何呀?”   予安本没想过故意瞒她,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那天谢方嘱咐她的话就让她知道,谢方大概是知道了,不过大家都是成家了的人,又加上予安接受程度比这里的人高了不少,也没觉得什么,也跟着她打趣:“你说是为何?”   这两人跟打哑谜似的,倒是把一旁闲着的予栗和李进给说懵了。   两人一个是刚分化的乾元,另一个压根就不是乾元,对这些内里的事还反应不过来,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两人。   予安本也不想多说什么,谢方也是,赶紧招呼着两人去准备开门。   这几日予安不在,趁着还没开始来人,谢方跟她说了说最近的经营情况。   “予姐,你还别说自从加了予栗送货这事,挣得钱确实多了不少…”   自从开店铺开始,她们的虽然高了一些,但也跟之前差不了太多,但最近又加上予栗送货,每日店铺的净收益能达到将近四百文,再抛去予栗和李进的工钱,剩下的就是予安和谢方分的了。   本该是如此,但予安觉得这几天她没出工,不该拿这钱,便推脱着:“这几日我的那份你拿了吧,剩下的可以给予栗和李进分。”   予栗虽然是她妹妹,但这店铺不是她一个人的,所以予栗挣得工钱跟李进是差不多的。   每月六百文,逢年过节时还有奖励。   可她这几天不在,几人的干的活比之前多了不少,要是还算上她就不合适了。   所以予安觉得自己不该拿,可谢方却觉得予安是老板,哪有不拿的道理?   思索了片刻,予安说道:“那我的那份照拿,但奖励要多给一些,你的也是。”   谢方听她这么说,才算满意,笑着应了声。   这天予安来了,客人比前两日又多了不少,其中还有一个许久没来的人。   李瓷。   李瓷比从前看起来内敛了一些,走到店铺门前要了份锅包肉。   予安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当是个熟客,她要完肉就开始低头干活了,可李瓷却犹犹豫豫的想要跟予安说话。   可直到予安把肉给她,这话也没说出口。   到最后还是的李进看到李瓷过来,笑着跟她说了几句话。   两人表哥表妹的说些话,予安也没兴趣听,继续低头干活,但偶尔的也能听到两人说的是什么。   好像是前些日子李瓷去相看乾元了。   李瓷跟李进说完话,没有马上就走而是看着予安忙碌着,直到一波客人散去,才慢吞吞的走到予安的面前。   予安一抬头就看到她站在面前,表情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还要再买些肉吗?”   李瓷闻言用力的摇摇头,嘴张开又闭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我去相看乾元了。”   “哦,我刚才听到你跟李进说这事儿了。”   “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李瓷说完这话,低下头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嘴唇,予安见这样子也皱起了眉头。   毕竟,她不太理解李瓷。   相看乾元这事儿…跟她说干嘛?   李瓷的心思她多少也是知道的,所以对李瓷的态度也不像从前那般自然,就是怕她想的太多,可到底李瓷还是越想越多了。   可人家问了,予安觉得不回答也不太好,正好顺便把她的立场表达出来:“挺好的,人不错就好好相处,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李瓷不知道自己隐隐的期盼到底是为什么,这段时间她一直忍着不过来,以为不见到予安就会慢慢放下,可跟相看的乾元越相处她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总是会对比,然后觉得还是予安更好一些。   明明两人都没说过几句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予安那么好。   “我这边要先忙了。”   予安爽朗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李瓷愣了愣才注意到她身后正站着人要买肉,她跟人说了句抱歉,然后就站到了一边去。   看了一会儿予安忙碌的身影,李瓷本是想走的,可却怎么也没挪开步子,直到身前被人挡住。   “李瓷,有些事该放下,就得放下。”   谢方腌完肉见李瓷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予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出来。   这几日予安一直没空出来,所以没听说李瓷的事儿,她倒是听李进和李婶儿说了一些,大概也猜到李瓷为什么会是这副样子。   “我…”李瓷抬头看了一眼谢方,又低下头攥紧了手指,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眶有些红,声音也有些发颤:“谢方姐,我都知道的,只是…”   李瓷撇过头,有些苦涩的说道:“只是有些不甘心,予安姐那么好,要是我能早点遇到她就好了,不过我现在…也要成婚了。”   谢方见她这样子想上前宽慰她几句,可后面却传来了予安的高喊声:“媳妇…!”   两人齐齐回头,见柳淮絮正拿着食盒慢慢的走过来,还没到店门口就被予安给接住了。   予安见柳淮絮来,眉眼间带着笑意,拉着她的手亲昵的问:“媳妇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饭。”   柳淮絮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不过眼底却有着一丝笑意,是因为予安这热切的状态,可随即又冷淡了下来,嗔怪道:“在外面呢,别瞎叫。”   予安笑的没心没肺,听了柳淮絮的话只以为她是害羞呢,拉着她的手往店铺里走,边走边说:“那等回去再叫。”   柳淮絮跟着她进了店铺,把食盒放下对予安说:“我带了不少,你让他们也都过来尝尝。”   “你做的什么?”   “小馄饨。”   予安一听,馋虫立马就被勾出来了,早上柳淮絮的态度不太好,她都没吃够,现在又可以一饱口福了。   她招呼着予栗和李进过来吃,刚要喊谢方时却发现人不在店里,往外面看了看发现她正跟李瓷站在门口,目光低着店铺里看。   柳淮絮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若无其事的说道:“她刚才都过来看你了,还不叫人来吃小馄饨?”   予安:“……”   予安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对上了柳淮絮催促的眼神,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你听我解释…”   柳淮絮没等她说完,就笑着打断她的话:“那我去叫人好啦。”   笑的太温柔了,予安有点拿不准柳淮絮是怎么了,她前脚走,予安后脚就扒着门缝往外面看,见柳淮絮跟李瓷有说有笑的…   “长姐…嫂子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温柔?”予安被予栗突然的一句话给吓了一跳,猛到回头见她也好奇的看向外面,心想:这题,她也不会。 第84章   两人看着没多久的功夫, 就见柳淮絮带着李瓷进来了,谢方默默的跟在身后。   予安想上去搭话,可柳淮絮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就跟李瓷说话去了。   予安搞不懂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只好求助后面进来的谢方:“刚才淮絮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和李瓷进来吃小馄饨。”   “然后…就进来了?”   “没, 李瓷想走,嫂子就劝她进来。”   听完谢方的解释, 予安挠挠头, 话她听明白了但还是有点搞不懂柳淮絮是怎么想的。   柳淮絮拿的食盒不大, 里面的小馄饨也算不得多, 每个人也就分了几个就差不多了, 不过李瓷那份还算多一些的。   除了柳淮絮自己已经吃过了没分,其他人的碗里都只有四五个, 而李瓷的碗里明显多了两个。   甚至柳淮絮还亲自为她添汤, 柔声细语的说着:“李瓷妹妹第一次尝我的手艺, 多吃一点。”   “咳咳咳…”   予安见柳淮絮这样也有些惊讶,不过这声不是她呛到了, 而是予栗…   予栗明显比她还要震惊, 呛的这一下脸都红了, 予安见状赶紧给她拿水,可在她之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双细嫩的手, 把水给予栗递了过去。   “谢谢嫂子。”予栗接过水有些不好意思, 拿着碗坐到了一边去,想远离这没有硝烟的战场。   她算是看明白了, 嫂子是故意的。   虽然平日里予栗也觉得自家嫂子还算温柔, 但也分对谁, 就这样无缘无故的对李瓷这样,绝对是不简单的,随即又想到刚才李瓷过来找长姐说话…   予栗非常担忧的看了一眼正端着碗的予安,深深的叹口气。   最好长姐已经想明白嫂子是为什么这样了。   其实予安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她现在插不上话,柳淮絮照顾完李瓷,又照顾予栗,现在也轮到她了。   柳淮絮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的手臂,拿着帕子到她的嘴边,语气娇嗔:“这么大的人了,吃东西怎么还不注意?”   哦,原来是刚刚吃小馄饨时汤汁挂在了嘴边。   予安想从柳淮絮手里拿过手帕自己擦,可柳淮絮却没让,坚持帮她擦干净。   要是只有两人在,可能予安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却让她有些羞耻感。   接下来就默默的吃着小馄饨降低存在感,但柳淮絮就一直在她身边,温柔的看着她,她不敢抬头,只低头想赶紧把小馄饨吃完。   一边吃,一边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是李瓷找她说话的,又不是她主动搭话,柳淮絮这醋,也太大劲了吧?   而且她这吃醋方式,让人浑身不自在!   更不自在的是李瓷,她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神黯然,端着碗也不知道是继续吃还是不吃。   过了一会儿等所有人都吃完了,李瓷也放下碗,淡淡的说了一句先走了,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她待不下去了。   为自己那卑劣的心思而感到羞愧。   她走了一会儿就停在了墙角,低着头默默红着眼,想哭又觉得实在是没脸哭。   这时她身前被阴影罩住,猛地一抬头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柳淮絮。   柳淮絮端着刚才的食盒,递给她一个干净的手帕:“擦一擦。”   李瓷没接,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你刚才跟谢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李瓷呼吸一紧,有些慌乱的看向柳淮絮…   虽然之前她见过几次柳淮絮,但从来就没有把对予安的好感表现的这么直接过,现在被柳淮絮这样说着,只觉得羞耻极了。   明明人家已经娶妻,她却还惦记着。   柳淮絮看着她从慌乱到羞耻,也知道李瓷跟之前予安招惹的那些人不同,尤其是在今天听到李瓷说的话之后,更是确信了。   虽然今天李瓷来找予安这事儿让她有些酸,但她还是有理智在的。   然而她越是理智,就越是让李瓷觉得羞愤,脸色发白嘴唇微颤想替自己辩解:“姐姐…我当时说…”   “我理解,毕竟现在的予安是最好的予安。”   柳淮絮打断了她的话,可这话却人李瓷听不明白了。   什么叫…现在的予安是最好的予安?   关于予安的曾经,柳淮絮不想多说,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遇到的是最好的她…”   柳淮絮的话把李瓷说的云里雾里的,但大概也明白了点什么。   她虽然喜欢予安,但知道予安有家室后就想着要放下这喜欢,现在的不甘只是她还没有放下罢了,如今见了两人在一起亲密无间,又听到柳淮絮跟她说这些,不知自觉中竟然也放下了许多。   予安的好,不属于她。   只是被她发现了而已。   初见时,予安笑的那样温柔,勤奋又上进的样子简直满足了她对乾元君的向往,觉得那样的日子过起来肯定很有盼头,所以才对予安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现在听了柳淮絮的话,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她眼神微微发着亮光,嘴角带着一抹笑容问柳淮絮:“姐姐,其实我真的挺羡慕你们的。”   在柳淮絮愕然的表情下,李瓷慢慢的说道:“我从小就想找个可靠的人,然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从前不知道情况的时候觉得予姐就是那个人,可现在你说的话让我明白了。”   “我不能一味要求另一半,而是自己也要进步,就像姐姐说的话…”   “予安姐从前并不像我见到的那样好,那些不好姐姐也是承受了的。”   她说话时渐渐的扬起了嘴角,算是彻底的想通了,想起相看的那个憨厚的女乾元,也没有那么不满意了。   柳淮絮见状也跟着笑了笑,有些道理她还没说,李瓷就懂了。   临走时,李瓷又叫住柳淮絮:“我成婚之日,姐姐跟予安姐会来吗?”   柳淮絮看着她带着点羞意的眼神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会的。”   “好,那到时候我让母亲带着我去发请柬给你们。”   ………   予安在柳淮絮走后,心里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知道柳淮絮是吃醋了的,可却一句解释的话都不听她说,李瓷出去她也就跟着出去了,只留下一句晚上让她带着予栗回家吃饭的话。   予安心里有些慌,怕这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但奈何柳淮絮醋劲太大,上次她也只是对人笑了笑就把她雨露期给气的提前了,这次说不定…   还真就说不定柳淮絮会怎么样。   一下午的时间,除了忙碌时予安都把烦闷挂在脸上,关门之后予栗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忍不住问她:“长姐,你是怕嫂子是跟你发脾气吗?”   “不是…。”   “那你现在这样是…”   被予栗问道,予安无奈承认:“我就是有点担心嘛…”   想了想也觉得现在没什么必要,反正也快到家了,回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两人刚跨进家门,就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予安停下脚步,忍不住脑补,不会是鸿门宴吧?   予栗走在她后面没注意到她停下来,直接就撞到了她的后背。   “长姐,你怎么不进去?”这声不大不小,里面忙碌的柳淮絮正好听到动静,走出来见两人回来了却没进门,瞥眉说道:“饭菜都好了,快进来吃饭。”   这段时间予栗一直没见到予安和柳淮絮,平日里吃的东西也都是在集市上糊弄的,好不容易又尝到了柳淮絮的手艺,吃的比平时多了不少。   柳淮絮在这期间也一直给予栗夹菜。   看的予安有些酸。   把自己的碗默默的挪到柳淮絮身边,示意她给自己夹一块红烧肉,柳淮絮见状温柔的对她一笑,然后给她夹了一块土豆,嘴上还说着:“这土豆炖的时间久,特别入味。”   说完又给她夹了两块,依旧笑盈盈的:“你多吃两块。”   予栗吃肉,她吃土豆…   这真是亲媳妇,她晚上绝对要遭殃了。   虽然予安没觉得今天这事儿自己有什么不对的,但有个醋劲十足的媳妇还是让她心里发慌。   不怕柳淮絮跟她发脾气,就怕她不按招数出牌。   果然,晚上睡觉的时候柳淮絮出牌了。   予栗走后不久,柳淮絮就先去洗漱了,洗干净之后就去炕上等着予安,等予安把碗筷和自己都收拾干净再上床的时候,就见柳淮絮正侧躺在炕边,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曲线。   予安看了一眼,只觉得眼热。   薄荷冷香一点点的渗出,予安只觉得脑袋昏沉,迈着步子走到炕边,可还没等她上去,就见柳淮絮咬着红唇,声音魅惑的说道:“没想到,我的乾君如此有魅力?”   予安身体一僵,心想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你听我解释…我…”   柳淮絮压根就不想听她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予安没有那心思?   她心里是清楚的,所以一点都不想听,反而是坐起身来勾着予安的脖颈,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身体紧贴着她微微摆-动,含住她的耳尖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想要了。”   被姣好的曲线贴住予安身体发颤,信香也被勾住,薄荷冷香紧紧的缠着桃花酒。   尤其是在她听到柳淮絮那句话,更是激动的攥住了她的纤腰,一下就给人按在了炕上。   两人头发交缠,就在予安想要继续做点什么的时候,柳淮絮却狠狠的咬了一下她的嘴唇,语气冰冷不似刚才那般娇软:“我知道你没做什么,但我就是不高兴有坤泽跟你说话,所以今天…”   柳淮絮软嫩的手滑过予安下巴,声音再度软糯下来:“所以今天,惩罚你只能看,不许碰。” 第85章   “所以今天, 惩罚你只能看,不许碰。”   几乎是柳淮絮话音刚落,予安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 自上而下的扫视着,两人曾经亲密无间,就算是隔着布料, 予安也能够想象到那些美好。   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迟疑的问:“你说什…什么?”   予安被捏住的下巴让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怕柳淮絮没清楚, 握着她的手从自己的下巴拿开,然后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让我看…?”   柳淮絮躺在予安的身-下,看着她眼神中透出的光芒迷惑了一瞬,被予安抓住的手轻轻的抽了出来,撇过脸眨了眨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   柳淮絮这样的表现不得不让予安怀疑,到底是惩罚呢,还是奖励?就在她思考的片刻, 柳淮絮突然坐起身子轻轻的推了她的肩膀一下, 其实她力气并不大, 但予安现在完全被眼前的美色迷住了, 顺着她的力气就倒了下去。   倒在了柔软的棉被里, 予安的视线被挡住了一些,透过烛光正好能看见柳淮絮…衣襟敞开处的起伏。   呼吸一紧, 下意识的予安就抓紧了手边的被褥, 羞耻感突然而至。   将真的, 她也是第一次见识…   平常这种事儿她是想都不敢想的,更别说面对的是平日冷淡又保守的柳淮絮了。   就说上次,她埋在她的腿…jian.…都被训斥了,怎么还敢想柳淮絮自己来呢?   不过……这样真的好刺激。   柳淮絮的反差越是大,她心动的就是越是厉害。   紧紧的闭上眼睛,准备等柳淮絮开始动作再睁开,怕她一直盯着柳淮絮不好意思施展,等了一会儿果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在予安以为会听到什么美妙的声音的时候,赶紧身体一沉,是柳淮絮…   扶着她的肩膀压了上来。   这样的姿势柳淮絮明显没办法做点什么的,她闭着眼睛疑惑的皱了皱眉,突然感觉身前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蹭了一下,又猛地睁开眼,正好跟柳淮絮羞红的脸颊对了个正着。   再往下,是挤压出来的沟-壑。   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强烈,予安情不自禁的叫了她的名字:“淮絮…”   说话的时的热气还直往柳淮絮的颈窝吹,本就敏感身体颤抖了一下,脸也又红了一分,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后退去,可予安却两手掐在了她的月夸上,把她往上那么一提。   予安只是不想让柳淮絮逃脱,却没想到被那一团堵住了呼吸。   她张嘴挣扎了两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什么地方,耳边传来柳淮絮娇软的嘤咛,予安的手又紧了紧,又松开顺着她里衣就想往里钻。   啪!   手掌被打了一下,予安睁开眼睛,看到喜欢的那处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柳淮絮坐直了身子,冷眼的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哦对,柳淮絮不让她碰来着。   柳淮絮的脸还烧红着,突然后悔要这么惩罚予安了,她太不老实了。   她冷着脸命令道:“你乖乖躺着!”   予安撇撇嘴,但还是听话的把手收了回去,可柳淮絮却不是太满意,看了一眼她又说道:“把手举到头顶上。”   于是予安又乖乖的把手举高,然后眨眨眼问她:“这样可以吗?”   柳淮絮没理她,而是继续回到刚才的那个姿势,压在予安的身上。   两人离的很近,近到柳淮絮可以清楚的看到予安眼睫毛,又密又长,皮肤虽然没有那么白,但还是细嫩的。   想到予安凭着这长脸招惹的情债,柳淮絮有些气,对着她的下巴就咬了上去,薄荷冷香也随着情绪的起伏猛烈的爆发出来。   予安被咬的有些痛,可被薄荷冷香包裹住之后就渐渐的有了一种酥麻感。   两人的信香融合度非常高,几乎是一方释放信香另一方也会被动的释放,所以很快桃花酒香就以猛烈的势头包裹住了薄荷冷香。   柳淮絮半跪在炕上的腿一软,顺势就栽倒进了予安的怀里,几绺带着薄荷冷香的碎发也落在了予安的脸上,柳淮絮低头看过去的时候,予安正把碎发抓在手里。   “信香…收回去。”   一张脸招惹别人就算了,现在还要拿桃花酒香欺负她,柳淮絮咬了咬唇把薄荷冷香释放到了极致,很快予安松开了柳淮絮的碎发,一双眼迷离的看着她。   柳淮絮稍微有些满意,伸出手在她的下巴上点了点,语气温婉:“你…以后还敢不敢招惹人了?”   被薄荷冷香包裹到极致,予安的身体渐渐发烫,听了柳淮絮的话明知道是什么意思,却没想解释只是按照自己的思维作答:“我只想…招惹你。”   “说谎!”   被信香刺激的人不止是予安,柳淮絮也同样被影响到了。   就算予安收回了一些信香,但两人进行过永久标记,只要周身还有淡淡的桃花酒味柳淮絮就及其容易引起身体的躁意。   她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然后狠狠的咬在予安脸上,语气带着委屈;“你明明就招惹别人了。”   看着如此委屈的柳淮絮,予安又被刺激了一番,猛地攥住她纤细的腰肢,给她搂紧了怀里,惹的柳淮絮一声惊呼美眸怒瞪着她,可在予安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沾染着薄荷冷香的柳淮絮眼神媚意十足,意识不太清楚的予安还念着刚才的事儿,贴紧她的耳朵,呼吸有些不稳的问道:“你不是说,要自己弄---给我看嘛?”   耳边的呼吸又热又烫,柳淮絮浑身一阵酥麻,反应过来予安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脸一下子涨红了,又羞又恼的拿过她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骂道:“混蛋。”   骂完柳淮絮直接钻进了被窝,把被子盖到了脖颈处,她的信香也收了回去。   本来是想着用自己的坤泽信香标记予安的,没想到桃花酒香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柳淮絮不得不提防起了予安。   可予安完全没意识到柳淮絮的做法,而且这一下咬的太用力,予安算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刚才问的什么和柳淮絮反应之后,予安有些淡淡的失望,信香也收了回来,然后慢吞吞的爬进被窝盖好被子,规规矩矩的躺在柳淮絮的身边。   刚躺好柳淮絮又发话了:“去把油灯熄灭。”   “哦。”   予安不情不愿的坐起身,吹灭了油灯然后又迅速的回了被窝,侧着身对着柳淮絮。   屋里黑的厉害,两人谁也看不清楚谁,但又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予安可能是折腾的厉害,呼吸有些急促,柳淮絮听着那声音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脸红了红说了声:“你转过去。”   “哦。”予安又乖乖听话,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柳淮絮。   背过身的予安终于算是放松了一些,可一想到刚才自己竟然以为柳淮絮会自己动作,又尴尬的要命。   实在是太涩了。   她怎么会那么想柳淮絮呢?   予安在黑暗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告诉自己清醒一点,却又在这功夫听到了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有些不确定柳淮絮是在干嘛刚想回头,却听到一声冷冷的声音:“转回去。”   予安听话的转了回去,保持着背对着柳淮絮的姿势,心却在打鼓。   她能感受到柳淮絮离她越来越近,直到贴在她背上的触感…软软绵绵的,还有浓郁的薄荷冷香缠绕着她。   就连后颈的腺体也被柳淮絮的唇含-住,予安被刺激的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信香控制不住的往外溢出,随后她听到柳淮絮的发颤的声音:“收…回去…”   “呜…淮絮,我有点难受。”   黑暗中刺激放大,予安的信香根本就收不回去,她声音微喘,想要转过身去品尝薄荷冷香。   柳淮絮却一口咬在了她脆弱的腺体上,说话的声音微哑:“我说了…你不可以的。”   “可我…难受啊…”   “忍着。”   薄荷冷香的信香从腺体迸发到全身,予安只觉得身体又冷又热,忍不住的蜷缩起来,柳淮絮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膀上,似安抚更似引-you。   她慢慢舒展开来,承受着薄荷冷香的侵蚀。   到最后,不止予安的呼吸乱了,柳淮絮也有一点,不过想着今天是惩罚予安的,她只能忍住自己的想法,等予安平息下来之后就又转过了身去。   还好屋里够黑,予安根本就看不到她红着的脸。   柳淮絮把里衣的扣子扣好,把头埋在枕头了。   有那么一点后悔。   早知道就不这样才惩罚予安了。   柳淮絮咬着唇,在心里暗骂着予安,要不是她招惹人,自己也不会生气,那就不会…   还没骂完,柳淮絮突然觉得腰间一紧,予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身过来了,呼吸打在她的耳畔,声音暧昧:“要不要我帮你?”   骄傲又矜持的柳淮絮绝对不能在最后一刻服输,推开予安了予安的手,逞强的说道:“不要,不许过来。”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要是予安再过来的话…   还没想完,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予安睡着了。   柳淮絮有些气,伸出拳头轻轻的打在了予安的肩膀上,可她这么一打,予安却翻过了身子把她给搂在了怀里,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乖~我只招惹你,搂着你睡好不好?”   予安明显是睡得很踏实,柳淮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缩在她的怀里,闻着好闻的桃花酒味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86章   压根不知道自己昨晚错过了什么的予安在睡醒之后, 满足的抱着怀里的温软,她这一觉睡的身心舒爽。   前几天折腾的有些疲惫,昨天又忙了一天, 所以昨晚柳淮絮对她标记之后虽然身体还亢奋着, 甚至还问柳淮絮要不要帮忙, 可精神早就不集中了,不记得柳淮絮昨天说了什么直接就睡了过去。   身体里还残留着薄荷冷香的信香,体力恢复了, 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也恢复了。   昨晚睡前想做的事一一浮现在脑海里。   又低头看着窝在她怀里的柳淮絮微微嘟着小嘴, 手无意识的抓着她的衣领, 实在是乖巧的想让人欺负欺负。   这么着,予安也确实就这么做了。   她低下头, 轻轻的在柳淮絮的唇上亲了一口,然后砸吧了下嘴, 有些不满足。   然后挪动了下身子揽着她的肩膀, 小心翼翼的撬开了她的唇…   柳淮絮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可还是下意识的回应她,直到呼吸变的不舒畅, 柳淮絮睁开了水汪汪的眼睛, 看到她的时候迷茫了一瞬, 又闭上了眼睛,她以为是她身体不适出现的幻觉。   予安也没好意思继续动作,只是从后面揽着她。   还不清醒的柳淮絮突然觉出点不对劲来, 身后的人温度太热, 太真实, 身边的桃花酒香也浓的呛人, 猛地又睁开了眼睛, 向身后拱了拱予安,她还记得身后这人昨晚呼呼大睡的场景,眼里出现一抹怨念,语气不耐烦的说道:“你刚才亲我干嘛?”   予安只以为是自己吵的她烦,隔着被褥紧紧抱住她,不知觉的撒娇:“一晚上没见,我想你了嘛。”   “胡扯。”柳淮絮伸出去推了推她,见她没皮没脸的还往她身边凑,黑着脸说道:“昨晚不是睡得很香吗?”   予安嘿嘿一笑,自知理亏,可眼前却只想哄着柳淮絮就范,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下软着她说:“昨晚不还是淮絮妹妹太厉害了嘛,我都被你弄的没力气了。”   予安的声音是少见的软,惹的柳淮絮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默默的抽回手红着脸说:“你好不要脸,不许再这样叫我。”   “怎么叫?淮絮妹妹嘛?”   予安抱的太紧,柳淮絮几乎是被她禁锢在被子里,闻着桃花酒香渐渐眯起了眼睛,眼神迷离又软糯:“不许叫。”   说是这么说,予安却清晰的感觉到她叫淮絮妹妹的时候,柳淮絮细密的睫毛微颤,连薄荷冷香都缠绕了上来。   予安没应声,而是把被子从下面掀开了。   清晨的薄荷叶嫩绿娇软,桃花酒香也正浓郁。   柳淮絮咬着唇呜咽了一声,红着脸打她:“你个混蛋!我昨晚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没忘,可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予安传来的声音闷闷的,柳淮絮脸又红了一下,推了推她的肩膀。   可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的柳淮絮推起人来,不疼不痒的不说,甚至还让予安觉得她只是害羞。   含糊不清的又说道:“昨晚我有乖乖听话的呀…”那声音有些欠揍,可柳淮絮根本没有力气揍了。   早起本就让人神经敏感,声音沙哑,此刻的柳淮絮更像是一碰就碎,细碎的声音阵阵传来,薄荷冷香也越发的浓郁,盖着被子的予安被勾出了一身的薄汗。   踹开身上的被子,予安大口的呼吸了两下,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眼尾泛红的柳淮絮。   她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刚睡醒的脸上带着无限的软绵,予安没忍住在她脸上咬了一口,惹的柳淮絮一声惊呼,刚想伸出拳头锤她却被她一手接住,有些欠揍的说道:“昨晚你咬我的脸了,我现在还回来。”   想了想,又补充:“还有…这里。”   说着,也顾不得柳淮絮反抗,一手捏住了她软嫩的腺体,直到那处变的有些肿胀,予安才慢慢的凑过去。   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昨晚不是说惩罚我吗?那今天到你了。”   柳淮絮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问她:“…我为什么需要惩罚?”   被这么问着,予安也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把嘴凑到腺体周围,细细密密的吻落下,声音含糊的回答:“大概是…你现在好欺负吧。”   压根不觉得自己好欺负的柳淮絮拿过她的手,狠狠的在虎口上咬了口。   可几乎也是同时,予安在她腺体上咬了一口。   桃花酒香强势又猛烈的灌了进去,柳淮絮渐渐松开了嘴,眼神迷离之时看清楚了自己的牙印,脑袋里想着:到底是她咬的用力些,还是予安呢?   但很快,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好像被弄的跟散架了一样。   桃花酒的香味成倍扑过来,柳淮絮被刺激的发出哭腔,脸上绯红一片。   酒香漫过薄荷叶。   荡出了波浪…   事后,予安一脸餍足,看了看背过身的柳淮絮,软着声哄她:“我昨晚说了只招惹你的,以后不要醋了好不好?”   柳淮絮委屈的很,呼吸都还没平缓下来,没好气的说:“不好,以后我还要惩罚你。”   “哦。”   “你觉得,到底是惩罚谁呢?”   柳淮絮听到她话,猛地一回头语气冰冷的喊道:“予安!”   可她不知道现在自己这副样子,根本就冷不起来,予安也并不怕她反而把她给锁进怀里,亲了亲额头,又亲了亲眼睛,笑着说:“媳妇,你太可爱了。”   比起好欺负什么的,柳淮絮更受不了予安说这种话,她比予安大了足足五岁,心理上她接受不了予安这样。   实在是…太让人羞耻了。   柳淮絮红着脸紧咬下唇唇,用尽全力推开她:“你快去出工,离我远一点。”然后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翻身回去睡觉。   她现在好累好困,感觉昨晚的觉都白睡了。   知道柳淮絮还在别扭的生气,予安又软着声哄了哄她,可柳淮絮压根不理她。   大清早的惹到了人,予安也不好意思在闹,而是穿好衣服准备下地,可刚下去又忍不住坐到了炕边,烦人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柔声的说道:“那我给你熬点粥,你起来吃好不好?”   柳淮絮困的缩成了一团,还是不想理她,哼哼的两声算是听到了。   予安见状也不招惹她了,而是翻身下地,去烧柴火做早饭,前几天买的肉还剩了一些,予安熬了个蔬菜瘦肉粥,又做了一道拿手的咸菜炒肉。   她简单的吃了两口,又给予栗带了一些,剩下的就都给柳淮絮留着了。   早上到店铺的时候,予安神清气爽的把早饭交给予栗,予栗还疑惑了一下:看昨天嫂子不给长姐吃肉的状况看,长姐不该是这样的状态啊?   予栗喝着粥,看予安在店铺里收拾卫生准备开门的样子忍不住问了问:“长姐…你…昨晚还好吗?”   予安正准备往出拿锅,听到予栗的顿了顿,不是很理解的问:“我看着…状态不好吗?”   “不,挺好的。”   她说完,予安边把锅放好边说:“那你为什么这么问?”   予栗喝了一口粥,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问出来。   虽然予安是她亲姐,但这种事还是不要细问了,刚才她问那么一句都觉得自己是多嘴了。   果然,她搞不懂感情这事。   予安今日来的比平时早了一些,予栗喝完粥也跟着她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开张,可本就来早,又是两人干活,等准备好的时候谢方和李进还没到,街上也没几个人。   两人便坐在小马扎上闲聊,起初是聊了聊予栗学业上的事儿,予安的意思是想让予栗今早的去书院里,争取尽快取得士子名号去参加今年的秋闱。   聊完这些,予栗却突然问予安:“长姐,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嗯…?你不是喜欢秋秋嘛,怎么还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予栗皱了皱眉,又撇了撇嘴,不确定的问予安:“我喜欢秋秋吗?”   “你喜不喜欢这事怎么问我呢?”予安觉得有些好笑,可又见予栗的样子有点认真,也有点不解了,歪着头看她一会儿才说:“你要是不喜欢秋秋,为什么我说有青梅竹马的时候你脸红?为什么回到家就想跟秋秋腻在一起?”   “可…可是,我也想跟长姐和嫂子在一起。”   “那不一样,秋秋跟你非亲非故的,你跟人腻在一起不是喜欢是什么?”说着说着,予安觉得有些不对劲,眼睛一竖问她:“你难不成是不想跟秋秋在一起?”   这话一说,予栗脸瞬间就涨红了,受惊了似的立马站起身说道:“长姐…我…!”   予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到现在还不确定对秋秋是不是喜欢,可要不是喜欢的话…   就跟予安说的似的,她为什么时间久了会想念秋秋,为什么回到家之后想跟秋秋在一块。   见她急了,予安赶紧安抚她坐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她:“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在困惑什么?”   “我觉得…我不太懂感情,对秋秋…”   予栗深深的低下头,闷着声继续说道:“除了长姐和嫂子,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秋秋了,可是我怕…我只是觉得她重要,并不是因为喜欢。”   眼神迷惑了一瞬,有些沮丧的说道:“我好像…搞不懂什么是喜欢。”   这事儿,有些难办。   予安看着予栗发愁的样子,也开始跟着发愁。   以她的眼光来说,予栗今年才十六岁,其实不懂感情可以理解,但这个社会的人就是早熟的呀,就像她之前觉得予栗现在算早恋,而柳淮絮告诉她予栗这年龄成婚的大有人在。   所以,不懂感情好像也不太能够理解。   但又不排除,予栗可能是晚熟这事儿。   或许等她再长大一些,这些事就自然而然的清楚了。   “行啦,你还有的是机会跟秋秋相处,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想太多。”   予安说完这话,予栗抬头怔怔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重重的点了下头,决定交给时间吧。   看着予栗乖巧的样子,予安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真是个小孩子呀~”   觉得自己已经不小了的予栗被予安这么说有些不高兴,可又想到被长姐这么摸头,心里还有一丝羞意,扭捏的撇过头,脸色不自然的反驳:“长姐…我分化了,已经…”   “予姐,外面有人找你。”予栗话还没说完,谢方就开门进来了,还从外面带进来两人。   予安转头看过去,一个是露出尴尬笑容的武大,一个是眼眶发红的武秋秋。 第87章   很明显, 两人刚才的对话应该都让这两人听了去,予安下意识的看向予栗,见她眼神发愣的看着武秋秋, 嘴唇微动似乎有些紧张。   谢方倒是不知道两人刚才说了什么,招呼着武大和武秋秋进来, 又跟予安说了一声,忙着腌肉去了。   予安轻拍了一下予栗的胳膊让她回神, 然后带着她走到两人面前笑着问道:“武大哥,秋秋,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武大憨笑了一声红着脸应道:“我过几日要成婚了,所以…来问问你们有没有空回去。”   刚才听到的话, 武大只字未提, 予安也同样未提,两人都默契的认为这事还需要两个小孩自己解决, 予安领着武大走到一边聊, 又用眼神示意予栗去跟武秋秋说说话。   等两人走远,予栗微微抬起胳膊想要伸手去拉武秋秋,可武秋秋正委屈着看她的手伸过来直接错身躲了过去。   予栗瞬间又不知所措了, 下意识的看向予安想找她帮忙。   予安跟武大正聊着,感受到予栗的视线不得不转头,笑着对予栗说道:“时间还早没什么客人, 你带秋秋出去转转。”说完还对她眨了眨眼睛。   她倒是有心帮忙的, 可这事还真就没办法帮。   予安都这么说了, 又有武大和谢方这个外人看着,武秋秋没扭捏多一会儿率先出了门, 予栗则慢吞吞的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在集市上漫无目的的逛了很久, 武秋秋一直闷头在前面走, 予栗有时搭话她也不回应,只是紧锁着眉自顾自走着。   前几日武大定好要来县城这边武秋秋就吵着想要一起,本来武大是不想带她去的,后来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才同意的,武秋秋为了能见到予栗高兴了好几天。   临走的时候武荣还嘱咐她和武大,让武秋秋见了予栗矜持些,毕竟如今分化成了坤泽需要时时注意,她还不以为意,只觉得如今跟予栗的事那是板上钉钉了,可没成想今日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予栗那句不确定的:“我喜欢秋秋吗?”   再后面的话她也听到了,只觉得心里更难受。   予栗跟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看到路过卖糖人的摊位时停下来问武秋秋:“秋秋,糖人你要不要吃?”   “不要。”   其实武秋秋的脾气挺急的,但对着予栗总是有很多的耐心,但今天这事儿确实是让她忍不住了,她走在前面一步一步的往角落里走,予栗在后面低着头跟着她。   等武秋秋站定了,予栗才慌乱的抬起头来,嘴一张一合的想说点什么,可还是没说出来。   武秋秋眼眶红的更厉害,泪水打着转,咬着嘴唇倔强的说:“予栗,你不用这样,反正我们也并没有婚约。”说完这句武秋秋捏紧了拳头,又深吸了一口气,哽咽的说道:“不喜欢,不用勉强的。”   她说完,予栗还是一声不吭,抬了抬手想解释,可还是没说出来。   武秋秋的耐心彻底没了。   要是予栗赶紧说喜欢她,她可能也就忍不住了脾气。   可现在这样,她没有什么好忍的,泪水不知觉的掉了下来,武秋秋胡乱的擦了两下背过身去,抬起头不想让眼泪再掉下来,忍着哭腔说道:“母亲想我早些成婚,过几日我就要去相看乾元了。”其实武荣压根就没说这话,武秋秋此刻说起只不过是想看看予栗的反应,果然她说完这话予栗被刺激到了,相看乾元好像是重重的在砸在了予栗的心上。   她的那些不确定,好像又确定了一些。   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拉着武秋秋的手,可却被伤心的武秋秋给打了下来,武秋秋看她还不说话,眼泪硬是掉了下来,嘴上却还倔强的说着:“你拉我做什么,反正你又不喜欢我,我还不能去找别的乾元了?”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予栗想到武秋秋说要去找别的乾元,急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磕磕绊绊的说着:“我先前只…先前只是不确定,不过你对我来说还是…”   “不用确定,我不喜欢你了。”   武秋秋没有那个耐心等着予栗说完就打断了她,看着予栗脸上露出一抹受伤,她反倒痛快了一些,然后从予栗身边走了过去。   她走的并不快,予栗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就追了过去,等见她过来了武秋秋的速度才变的快了些。   回到店铺时,武秋秋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一直眼眶还有些红,这红一看就跟憋着眼泪不一样,明显是哭过了。   予安和武大两人正聊着天,看到武秋秋回来就都走到了她的面前去,武大见武秋秋哭过的样子闪过一丝心疼忙问她是怎么了,不过碍着予安在没好意思问是不是予栗欺负她了,但表情却也不好看。   予安见状倒是先开口了:“予栗呢?她怎么没回来,是不是欺负你了,你看我不怎么…”教训她三个字还没提起,予安就见予栗慢吞吞的走了回来,垂着头的样子好似她被欺负了一样,予安走向前一把给予栗拉到了武秋秋的面前让她说清楚怎么回事。   可她吞吞吐吐说不出来,武秋秋也撇过头不看她,还把头靠在武大的身上委屈的说道:“大哥…我想回家了。”她后悔今天来这么一趟了。   予安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想要训斥低下头的予栗,却见她的眼圈也是红的。   这叫什么事儿?出去一趟两人还都哭起来了。   予安跟武大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   谁的妹妹谁都心疼,刚才予栗和武秋秋出门之后,予安跟武大聊完了正事就说起了两人的事,予安知道武大和武秋秋把刚才的话都听进去了,只是武大这人向来寡言有些话也不好意思开口,她便解释了一番,说是予栗现在年纪还小,对感情这事毕竟迟钝罢了。   她以为自己还需要费点口舌,但武大却是理解的很,因为他这人的感觉就较为迟钝,他的新婚妻子也是见了好几次面,婚事都定下来了他才觉得自己喜欢人家,所以予安也不用多说。   只是没想到两人没谈好,反倒都红着眼睛回来了。   予栗不说话,武秋秋又吵着要回家,予安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   小孩子什么的,她果然摆不平。   但予栗不吭声,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秋秋,你别生予栗的气,我让淮絮姐姐来陪你好不好?”   她本意是想今日下午不出工了,带着武大和武秋秋回家一起吃饭的,顺便再具体聊聊跑腿的事儿,可武秋秋现在吵着回家还怎么谈啊!   只好把柳淮絮给搬了出来,果然武秋秋一听,回家的想法松动了一下,予安顺势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啊,我去找你淮絮姐姐,让她带你好好逛一逛。”   予安飞速的往家里跑去,可到了家门口却停了下来,想到早上临走时柳淮絮还对她有些不耐烦,予安有些犹豫要不要叫,可又一想到这情况,决定还是有必要叫醒她的,反正予栗和秋秋的事,她搞不定。   她走到床边,轻声的叫了两声,可柳淮絮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无奈只得喊的声音大了一些,这下柳淮絮有反应了,不过却是不耐烦的把她推开。   嘟嘟囔囔的说:“我好困…”   予安急的不行,根本就没有太多的耐心哄着她醒来,把手伸进了被褥里捣着乱,又使劲的亲了亲她的嘴角。   上下一起被折磨,柳淮絮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到予安的脸还有些迷糊…软着声音问她:“你干嘛?”   “媳妇媳妇,你快起来吧,帮帮我…”   “唔…帮什么?”   睡醒后软糯又沙哑的声音让予安激灵了一下,可想到现在还不是时候,拉过她的肩膀强行让她坐起身来:“秋秋过来了…然后予栗…”   予安把今早发生的事儿跟柳淮絮说了一遍,柳淮絮也清醒了一些,无语的看着予安。   “你别这么看我,这小孩子的事儿就是让人很难办嘛。”   予安这人平时心就大,就她自己感情的事儿都搞不清,眼下除了让柳淮絮出面解决之外她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挠了挠头有些无力的说道:“予栗和秋秋十五六岁的事儿不好办,要是再小点更是烦心。”   予栗和武秋秋都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品性什么的她都了解,一个冲动,一个温吞,武秋秋说话着急了,予栗自然是更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所以她倒是没多担心。   只是予安在边上吵的她有些烦,从来还没见过予安有这样的一面。   予安絮絮叨叨的已经从十五六岁的孩子聊到了四五岁,柳淮絮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听着予安的话,心里猛地生出一个念头来,要是以后两人有了小孩…   她穿好了衣服,看着发愁的予安问道:“要是我们俩以后有了孩子,你也会这么没耐心吗?”   予安被她问的一下呆住了,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要是她跟柳淮絮有个孩子…   下意识的她就想到了一个软软糯糯又像柳淮絮的小姑娘,她应该会有点…耐心吧?   这耐心,还得是长的像柳淮絮一点,要是像她,估计会没什么耐心吧。   她不知道自己在思考这么瞬间已经把柳淮絮给惹到了。   柳淮絮的年纪不小了,还挺想有个孩子在身边的,可自己的乾君却明显是没想过这些问题,又联想到平日予安对谢栾的态度…   嗯,好像没什么态度,除了偶尔见面之外,予安没表现过有任何喜爱。 第88章   予安思考这一下, 等到想回答的时候柳淮絮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炕边等着她了。   表情…非常平静。   仿佛刚才那个问题是予安幻听了一样,柳淮絮一点都没有要等着她回答的样子。   予安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你刚才问我的…”   “走吧。”   柳淮絮的语气平淡如水, 予安听了皱了下眉,这态度明显不对劲啊。   等两人出门之后,柳淮絮还是这样的态度,予安倒是有些受不了了, 把柳淮絮的手扯了过来,郑重的回答她刚才的那个问题:“我们两个要是有小孩了,我应该不会那么没耐心的。”   “哦。”   回应的依旧冷淡,予安拧着眉看她,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柳淮絮问的问题她认真想了的, 也非常认真的回答, 可怎么还是不冷不淡的。   实话实说还算是错了?   予安会反省自己, 可反省之后却没什么用, 那颗心耿直的都有些过分了。   甚至怀疑自己的说的不够全面, 还补充的说了一句:“我之前没想过这问题,但现在想了一下, 觉得要是小孩长得像你,我肯定会更有…”   “好, 我知道了。”柳淮絮听不下去打断了予安的话,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真的觉得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她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事,笑的是自己不愿意多说还要那么认真的解释。   她本来还是有点情绪的,两人如今的日子步上正轨, 有个小孩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予安还敢没想过, 可看到她这么认真,却消气了。   虽然没想过让她心情有些差,可予安对她这么坦率的样子,却让她打心眼里高兴。   不过表现出来却是平淡的,予安急的拽耳挠腮,感觉自己还是什么话好像说出了。   为什么,一遇到柳淮絮她的嘴就好像瓢了似的???   “媳妇…你是不是生气了呀?”   不是生气,是气消了。   柳淮絮淡淡的看着她,报复心很重的不想告诉她,语气冷冷的说道:“没有,不是要处理予栗和秋秋的事吗?还不快走。”说完,柳淮絮甩开了她的手大步的往前面走去。   已经确定柳淮絮就是生气的予安,哭丧着个脸在后面追着她。   可这一路也还是没想明白,柳淮絮到底是因为她说的哪句话而生气。   两人快到店铺门口的时候,予安突然想通了,大概是自己呆愣的态度让柳淮絮生气吧,要是柳淮絮想要孩子,而自己的态度是这样,确实让人挺生气的。   于是予安特别乖巧的拉着柳淮絮的手卖了个好,笑嘻嘻的看着她,反倒把柳淮絮给弄懵了。   街上人来人往的两人就这么拉着手,柳淮絮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抽出来,可予安攥的有些紧她愣是没拉出来,红着脸颊说道:“松开我,这像什么样子。”   柳淮絮的脸皮向来是薄的,可予安的脸皮…向来是厚的。   她仗着自己有力气,又仗着身高差距,轻轻一拉就把柳淮絮拉进了她的怀里,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虽然我以前没想过,但以后我会想的,媳妇想什么我就想什么,我听媳妇的。”   本来就气消了柳淮絮被她那一句句的媳妇哄着心里泛着甜,可很快就又开始羞耻了。   在街上搂搂抱抱什么的,实在是超出了柳淮絮的接受范围,她红着脸掐了一下予安腰间的软肉,轻哼着说道:“听我的,那以后不许在街上这样。”   予安脸上疼的龇牙咧嘴,可嘴上还附和着:“是是是,我听话!”   “那快松开我,不是还急着去店铺吗?”   “哦哦,这就松开!”   实在是过分羞耻,柳淮絮被松开之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予安,大步的往前面走去,予安傻乐着跟在后面。   回到店里的时候快赶上中午饭点了,客人有些多,予栗出去送货了,武大和武秋秋也跟着上手帮忙了。   予安一回去,就赶紧让两人歇着。   武大也让秋秋别跟着忙了,反倒是他自己还帮着包装,还憨笑着说:“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帮忙…”   反正这店铺要是做大了,予安也有意让武大过来帮忙,既然如此熟悉熟悉也可以。   随后就接替了谢方炸肉的活,让她在一旁教一教武大。   忙碌时予安抽空看了几眼柳淮絮和武秋秋那,看样子两人聊的还不错,武秋秋没了刚才哭唧唧的样子,柳淮絮的嘴角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果然,还是要交给柳淮絮。   快忙过饭点的时候,柳淮絮凑到了予安的身边,告诉她一会儿她跟秋秋回去做饭,晚点的时候送过来,等到予安应了声,柳淮絮便拉着武秋秋先回去了。   等两人走后,予安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有事还得找媳妇啊,这么漂亮不说,还非常能干。”   谢方在一旁看予安夸自家媳妇,不由得想到了自家的媳妇,这两日她在寿源村的娘亲身体不适,罗梦竹带着谢栾回去照看了,她只得独守空房。   而武大更是难了,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呢。   ……   另一边的柳淮絮带着武秋秋逛完了集市买了一堆东西往家里走的时候,正巧碰到了送完货回来的予栗。   予栗见到柳淮絮叫了声嫂子,等再回头要叫武秋秋的时候,武秋秋却撅起嘴把头给扭了过去,一下子予栗变的有些无措,看了看武秋秋,又看了看柳淮絮。   明显是想要让柳淮絮帮忙。   自小看大的孩子,柳淮絮怎么能不帮?   “予栗一会儿还用送货吗?”   “应该是…不用了的。   “我跟秋秋要回去做饭,你过来帮忙吧。”   虽然刚才柳淮絮已经把武秋秋劝好了,但现在这么快的就见予栗还要一起做饭,武秋秋还是有些不大乐意的。   柳淮絮见她有些别扭,小声的说了一句:“刚才是谁跟我说,过来就是为了见予栗的?”   武秋秋一听柳淮絮的话顿时一惊,看了一眼予栗见她没听到,才不好意思意思的跟柳淮絮撒着娇:“淮絮姐姐,你乱说…”   “好好好,我不说,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武秋秋扭了扭身子,但到底是没拒绝,予栗便就跟着一起回去了。   做饭时,柳淮絮特意给两人独处的空间,让她们好好的聊一聊,把菜交给予栗除了让她摘干净之外还把跟武秋秋聊天的事儿跟她说了:“我刚才跟秋秋聊了,她虽然心思都在你这,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别拖着,秋秋说了会理解你的。”   予栗从武秋秋说要去相看乾元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如今见柳淮絮说武秋秋的话顿时心里一慌,赶紧解释:“嫂子,都是我糊涂,看不清楚对秋秋的感情,可听到秋秋说找乾元时…”   “予栗,这话你该对秋秋说才是。”柳淮絮笑了笑,想起刚才跟武秋秋聊天的时候,武秋秋吐槽予栗太闷,有话也不说清楚所以才起的心思说想要相看乾元。   说的时候也是想看看予栗到底是个什么反应,结果反应有了,话还是不说。   武秋秋为此闷闷不乐,柳淮絮开导了半天才让她理解予栗一点的。   予栗从小的生活已经让她习惯了压抑自己,因为没有几个人愿意听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久而久之也就把自己锁了起来,武秋秋性子急,予栗性子又慢。   但也不是没有改变,今天这事不就出在了予栗想跟予安聊点什么上嘛。   所以她劝武秋秋耐心一些,当然,也得劝予栗勇敢一点。   “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好好说,秋秋性子急你也是知道的,多少让人家心里有点数,知道吗?”   “我知道的,嫂子。”   “那快去吧。”   柳淮絮在屋里把肉切好,予栗和武秋秋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洗菜,刚开始的还是挺安静的,过了一会儿的功夫柳淮絮就听到了武秋秋的笑声,柳淮絮闻声看过去,予栗也浅浅的笑着。   两人算是和好了。   “予栗,这个给你!”武秋秋从怀里掏出两个包子来。   她知道予栗分化之后胃口变大了,跑了这么一趟下来猜想她肚子肯定是饿了的,刚才在集市上遇到予栗后趁着她跟柳淮絮说话的功夫偷偷买了这包子,就等着这时候给予栗的。   可谁知道,这人慢吞吞的好半天才过来跟她解释。   予栗愣愣的接过包子,虽然刚才已经解释了一遍,可还是又说了起来:“秋秋,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再也不会说那种话…你也不要再说乾…”   “好啦,我们既然和好了,这话你就不许再说了。”   两人刚互相表达了想法,武秋秋也原谅她了,可没想到她还这么啰嗦,表情不耐的凶了予栗一声后,又转头问柳淮絮:“淮絮姐姐,予安姐姐也会像予栗这么啰嗦吗?”   柳淮絮已经切好了肉,刚准备放在锅里,听到她的话停顿了一下,然后想了一下早上予安絮絮叨叨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说:“差不多,予安也很啰嗦。”   “是谁在说我的坏话???”柳淮絮话音刚落,就见予安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包裹。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能听到你说我的坏话吗?”说话间,予安已经走到了柳淮絮的身后,啪的一声,轻拍了一下她的翘-臀。   柳淮絮娇-躯一颤,羞红着脸看向武秋秋和予栗,见她们没注意到想伸手掐予安的腰,却又被予安捏了一下,一声嘤咛含在嘴里,予安趁机捂住她的嘴,不要脸的说着:“别叫,要不然她俩就注意到了。” 第89章   柳淮絮美眸怒瞪着予安, 心想:予安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谁想要叫了!   要不是她……   柳淮絮是真被予安给气到了, 拿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就咬了一口,直到予安吃痛把手从后面拿了下去,柳淮絮才松开手。   红着脸小声吼她:“你没事…回来做什么!”   予安看出她气恼,语气也变的有些讨好,晃了晃手里的包裹说道:“这不是武大哥和秋秋来了嘛,下午不出工了,我们好好搓一顿,你看我买的羊肉。”   果然,柳淮絮的视线被羊肉吸引了一瞬, 予安又趁机拉着她的手,软软的商量着:“武大哥和谢方去买锅了,李进关完店铺就过来,所以我先回来准备生火,你别凶我了…给我留点面子…”   柳淮絮把手抽出来, 丝毫不留情面的戳穿她:“你还要面子的吗?”   瞧瞧她干的那些事儿,哪是要面子的人啊!   越想越气恼,压根就不想看到她这人了,只给她往屋外面推。   予栗和武秋秋压根不知道这两人暗戳戳的干了什么事,只是注意到柳淮絮的脸红了,瞪圆了两双眼睛准备看热闹, 予安就被赶了出来,两人又赶紧把头低下去。   可她们两个的眼神还是被予安看到了, 予安觉得有些尴尬, 摸了摸鼻子强行转移话题:“予栗, 一会儿涮羊肉, 你来帮我生火。”   听从长姐的话已经让予栗形成了习惯,几乎是予安刚说完予栗就站了起来,可打破这一习惯的人正是柳淮絮,见予安指使予栗,柳淮絮从后面也说了一句:“予栗,你跟秋秋洗菜,让她自己来。”   “好的,嫂子。”   柳淮絮说的话,予栗也是听的,只是从前予安说话都是威压,而现在明显状况变了。   予栗自然是选择听柳淮絮的了。   要是平日予安还敢说两句,但刚才那事确实是自己理亏,予安也安静了,自己一个人去了柴房准备生火。   ……   等火生的差不多的时候,武大谢方还有李进正好回来了,把锅洗洗涮涮然后支了上去,一群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着涮羊肉。   其他人在泽源村的时候都吃过了,没表现出很惊讶,只有谢方和李进两人没吃过,吃完几口肉后,谢方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予安,拍了一下大腿说道:“予姐,这么好吃的吃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们或许可以试着开个涮肉的店。”   锅包肉小店铺只能满足日常开销,让生活过的好上一些,可开一个面积大一些的店铺还不行,而且准备的东西也不太完善。   予安心里不是没有注意的,只是谢方提出来却让她吃了一惊,从前她说起一些做大店铺的话谢方都会有所顾虑,甚至说起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时候谢方还觉得她异想天开,可随着予栗的加入,还有生活越做越红火之后,谢方的眼界也大了一些。   予安不慌不忙的蘸了麻酱把肉放在嘴里,等吃完了才回答谢方;“这事还不急,开个这样的店铺需要的资金太大了,眼下还不太行。”   然后伸手指了指涮肉的锅:“单说这口锅就不行。”   谢方看了一眼这么大的锅,也明白了予安的意思,开个店总不能就一口锅,要是多放几口又都这么大,那得需要多大的店铺啊?   想不明白的谢方把眼神又放到了予安的身上,她觉得予安一定能想到办法。   予安也确实想到了。   “这些说起来还有些早,都是我的一些想法,我知道武大哥手巧,不知道能不能用铜,制作出一个锅来,中间的隔出来,可以放木炭,锅里就会渐渐的热起来…”   她说的是铜火锅的样子,但在坐的人都没见识过,只是听她说有点难以想象。   予安见众人都不解的看着她,无奈叹气,让予栗去拿纸笔过来。   说不清楚,她可以画出来啊。   等她画完,武大恍然大悟说着应当是能够做出来,谢方李进还有武秋秋则是夸赞她的想法,只有柳淮絮和予栗两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予安被这眼神盯的心虚了一下,这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眼前的生活越来越好,她也算是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有时候都会忘记自己实际上是个“穿书人”的身份,现在冷不丁的看到最熟悉原主的两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予安心里一慌。   但还是强装着镇定笑着问两人:“怎么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怎么了嘛?”   柳淮絮眼神闪烁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   只是曾经想过予安可能是换了个人的念头在予安侃侃而谈的时候又冒了出来,可如今在听着予安看着予安清澈的眼神,心里的那股奇异感渐渐消退,这么不着边际的臆想真是…   不应该。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聪明。”   啊…只是这样啊。   予安听到柳淮絮的回答之后,心放下来的时候同时,还有些淡淡的失落。   想到柳淮絮永远不知道“她”其实不是“她”,这种失落感还真是…让人难受。   又无可奈何,毕竟她说出来,柳淮絮也未必能信这么玄乎的事儿。   “我也跟嫂子一样惊讶,长姐怎么会这么聪明?”   消失很久的“姐控”予栗再次上线,转移了予安的注意力,看她眼神里冒着点点的亮光,相信了她是真的觉得惊讶才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淡淡的笑了一声,予安有点骄傲的接受了予栗的夸赞:“当然了,你长姐就是聪明。”   其实予安并不了解原主跟她身上最像的一点,大概就是…脸皮厚。   尤其是在被熟悉的人夸赞时,总是会很理所当然的接受。   柳淮絮见她扬起的下巴想起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心思微动,伸出手在她的下巴上挠了挠。   有点痒,予安想闪躲开,可一想到挠她的这人是柳淮絮便又没皮没脸的凑了过去,让她好好挠。   柳淮絮显然有些受用,忽略了身边有人这事,还真就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的挠了挠,见予安闭着眼颇有些享受的样子,猛地就想起了一些让人脸红的事儿,惊的她赶紧收回了手。   然后就注意到了身边人看热闹的眼神。   “…还有些青菜,我去拿。”说完,柳淮絮几乎是逃一般的站起身往里屋走去。   进了屋,外面的声音却一直不断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予姐,嫂子平日里冷冷淡淡的一人,没想到还会这样,你可真是驭妻有道啊。”这声音是谢方,她说完没多久就听到予安有些得意的说道:“那是。”   接着又是予栗惊讶的声音:“我也是这次见到嫂子这样呀…平时嫂子好严肃的。”   予安似乎敲了一下予栗的头,予栗喊了一声委委屈屈的喊:“长姐,别打头啊…”   “你嫂子平时严肃那是对你,对我可温柔着呢。”   听着予安的话,柳淮絮脸颊微红,胸口起伏的厉害,就连手都无意识的抓紧了桌角。   在心里骂了好几句的不要脸。   等调整好出去的时候,予安见她立马就闭了嘴,招呼着人吃肉吃菜。   柳淮絮在一旁低头吃着饭,玩闹的话一句不接,只有说起过几日武大成婚的事时才搭了几句腔。   这事在饭桌上也算是定了下来,三月二十六的婚期离现在也没有几天了,予安打算带着柳淮絮和予栗早些回去帮帮忙,店铺就交给谢方和李进了。   谁料谢方却跟李进也商量好了,说是等武大婚期到的时候就把店铺歇了,也要过去。   几人见面虽然不多,但是投缘,武大这人看着就实诚,并且往后还要在一起干活。   武大也憨憨的笑着,说到时候一定招待好他们。   饭后,一行人送着武大和武秋秋一起去集市那边坐马车,临走时,柳淮絮跟武秋秋说话时心情还不错,可等送完了人,回到家只剩下她跟予安的时候,脸就冷了下来。   大概猜到是自己说话惹的柳淮絮不高兴了,予安也开始没皮没脸的粘着人。   柳淮絮洗碗,她就站在人身后,锢着细腰嘴也安分的在柳淮絮的脖颈徘徊:“我知道我惹到你了,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来来回回的亲吻让柳淮絮的呼吸急促了几分,身子是热的但脸依旧冷着,把碗放到一边,无奈的说道:“你这人什么时候能知羞一点?”   明明薄荷冷香依旧冒出来跟她纠缠了,可说话还是冷冰冰的,予安有些委屈,控诉她:“是你先挠我的。”   见予安还敢顶嘴,柳淮絮更生气了。   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下来,然后关门回房间了。   予安见状赶紧追过去问她:“你干嘛去?”   柳淮絮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吐出两个字:“洗澡,你要一起吗?”   柳淮絮关门进去了,但是却露出了浓郁的薄荷冷香,予安浑身一哆嗦,觉得柳淮絮好像是在暗示着自己什么,犹豫了一会儿那薄荷冷香来的更浓郁了。   这…   根本没法忍。   予安推门进去的时候,柳淮絮正坐在木桶里未着寸缕,见她进来也不慌不忙的把手搭在边缘垫着下巴,媚眼如丝。   少见的样子让予安红了眼睛,直接就冲了进去,刚刚走到木桶的边缘,柳淮絮毫不避讳的站起了身子,风轻云淡的说道:“我已经洗完…”   予安被刺激的腺体胀痛,根本就不想等柳淮絮说完话,直接就走了过去,揽着她的后颈咬在了看了许久的红唇上,信香也跟疯了似的缠着属于柳淮絮的薄荷冷香。   本来只是想逗逗予安的柳淮絮尝到了苦果。   桃花酒味比她想的还要凶猛,口腔里被予安肆意的掠夺,本就泡的发红的软啊-白更是被捏的红肿不堪。   她靠在予安的身上发出一声轻哼,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她离开,可予安却不管不顾。   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薄荷叶被桃花酒磋磨的不成样子。   柳淮絮没办法,只好咬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哭腔骂道:“你好不要脸…”   予安听不进去柳淮絮骂人的话,只当做是柳淮絮在夸奖她很行,牙齿用力的咬破柳淮絮的腺体,桃花酒强势的灌入,柳淮絮瞬间就变了样子,娇软的呜咽一声,也不再反抗了。   攀着她的肩膀,含糊不清的喊道:“小安…”   “不许这样叫。”想起这个才称呼柳淮絮可能是对原主的,予安竟然生出一丝嫉妒,捏着她的下巴强势的说:“不许,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第90章   柳淮絮觉得自己脑袋成了一片浆糊, 似在云端又似在水底。   像个溺水的人嘶喊,哭泣,又在云端起起伏伏。   予安恶狠狠的话在她耳边更像催-情, 她环抱住予安的头, 用软绵的气音在予安的耳边喃喃:“是你的, 我是你的。”   “那不许这么叫。”   “好,不叫了…”   柳淮絮的半条腿还在已经变凉的水里,上下交织的温度让她浑身一激灵,眼睛里渐渐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委屈的撇着嘴嘟囔着:“冷,不要在这了好不好?”   如此乖巧委屈的柳淮絮让予安的某种邪恶心思疯狂在生长, 她轻抚着柳淮絮的后颈问道:“那…都听我的?”   又醉又冷的柳淮絮下意识的就附和:“都听。”   “那好。”   柳淮絮没意识到予安的眼眶泛红, 眼神也变的无比贪婪, 一心感受着温软的被褥, 直到桃花酒又滴在薄荷叶的时候才惊醒过来。   但已经晚了。   她今晚注定要在云端之上。   ……   早起时,浑身酸软的触感让柳淮絮渐渐回忆起来昨晚的疯狂, 她羞红了脸埋进了枕头里,可予安不要脸的话语依旧在她的脑海里回荡,万分后悔她怎么就着了予安的道了。   柳淮絮咬着唇掀开自己的被子,入眼是一片梅红,某处也泛着疼。   从两人标记那日开始,几乎每夜都这样度过,柳淮絮从身体到心里都觉得到了一个顶点,她不能再这么让予安放肆了。   “淮絮,醒了?”   猛地听到予安的声音, 柳淮絮吓的把被子盖好, 然后又转过头去看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予安, 眉眼间带着火气。   可予安跟没看到似的,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什么。   予安自顾自的说着:“怕你早起来饿,我特意给你做的面,等你吃完了我再去店铺里。”   说完这些,予安没得到回应,见她还凶巴巴的,知道自己昨天是太狠了些,也软了声音哄着她:“昨晚是我不好…”   “出去!”   柳淮絮不争气的红了眼睛,脑海里全部都是昨晚予安让她跪在炕边的样子,羞耻又…愤怒。   她现在只想让予安彻底消失。   眼不见为净。   “你今日不用回来了,就在店铺里陪予栗吧。”   “面放这,你出去。”   说完柳淮絮也不准备等她回答,而是转过身去把自己藏在了被褥里。   予安见她真的有些生气,也不敢再惹她,把面条放在炕边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虽然昨晚有些过分了,但却满足了予安那小小的嫉妒心理,一些不可言说的秘密也被她抛在了脑海,只记着柳淮絮那让人脸红心跳的轻语,   现在看她这些小脾气只当是她害羞,只当是她需要自己哄一哄。   心情一好,予安在店铺里都变的有些懒惰了,因为她总念着柳淮絮。   上午的时候还卖力的干活,快到中午的时候就出去了,在集市上面买了些糕点给柳淮絮送回去,尽管柳淮絮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但予安却觉得,她好像没有早上那么冷淡了。   话也没多说,送完东西予安就又回去了。   到了晚上也同样的回去早了一些,在集市里扫罗了一些小零嘴,又买了一些肉和菜,准备晚上做点好吃的。   可柳淮絮竟然连门都不让她进,还说推着她让她晚上去找予栗睡。   “淮絮,我知道我错了,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柳淮絮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予安只好继续说着好话,可说来说去柳淮絮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予安只好无磨着她问怎么样才能不生气,柳淮絮被她弄的心烦,没好气的说道:“你以后再也不可以碰我。”   “再也不可以?”   “对。”   “那你雨露期的时候怎么办?我雨露期的时候怎么办?”   柳淮絮是什么心思,其实予安大概猜到了,无非就是被折腾的狠了不愿意了,可雨露期这事却是实打实的存在,再也不可以是不可能了。   果然,柳淮絮被她这么一问,立马就想到自己雨露期时对予安说的那些话,和行为。   脸涨红了却还硬要面子:“你出去!”   柳淮絮这次是真的被给她惹怒了,怎么说都是油盐不进的,天色见黑了予安也不想跟她僵持,只好顺了她的心意。   不过她没去店铺,只是在屋外打地铺,上次予栗来住那么一次的东西都还在,她简单的收拾收拾就准备睡觉了。   她来回的动静小,时不时还有两声开门的声音,柳淮絮还真以为她走了,等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就迅速的打开门,接着里屋的亮光她看清了窝在一团的予安,提起的心瞬间就稳稳的落了下来。   予安听到声响回头,见是柳淮絮看她便开始卖惨:“媳妇,这里好冷我可不可以进去?”   进去?   听到这两个字柳淮絮脸一下就红了,昨晚予安就是那样坏的哄着她说…   不算太愉快的记忆冲进脑海,柳淮絮脸又冷了下来:“不可以,我看你睡得挺好的。”说完话啪的一下关上了门,予安深出了一口气,仰着头躺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予安也是真的安分了下来,早上跟柳淮絮一起吃早点,午饭的时候也乖乖的等着柳淮絮来送过来,甚至晚上的时候还会给柳淮絮带些小零嘴回去。   不过柳淮絮倒是挺忙的,因为罗梦竹从寿源村回来了,柳淮絮早上吃过饭后就会去找罗梦竹,逗弄逗弄谢栾有时还和罗梦竹做些绣活,反正是没什么时间跟予安交流。   几天予安挺过来了,但越挺越难受,终于在某一天的时候忍不住了。   她买了柳淮絮喜欢的糖葫芦和糖人讨柳淮絮的欢心,还提起回来给柳淮絮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柳淮絮去罗梦竹那里了,等人前脚刚迈进院门,予安就把人给请了进来。   “媳妇,你天天给我做饭辛苦了,今日我特意回来的早给你做的。”   柳淮絮抿抿嘴看了一眼饭菜,然后默不作声的吃了一起来,很明显还是不想跟她交谈。   可予安装作不懂,还竟说些柳淮絮必须得回答的话。   比如…   “武大哥成婚时,你说我们送点什么好呢?”   “还有予栗,她去哪个书院念书比较好呢?”   “还有几个月就能攒够钱买宅子了,你说是一进院还是二进的好?”   予安絮絮叨叨的一直问,柳淮絮闷头吃着饭就是不回答她,等吃完了饭予安也没等到一个答案,饭后柳淮絮直接回屋了,予安看着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小气鬼。”   不敢当面说,予安只能背后说,可柳淮絮好像长了眼睛似的猛地一回头,把予安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继续吃饭。   晚上的时候予安先洗完澡就直接上了床,无视柳淮絮的怒火,赖着脸皮把人给搂进了怀里,起初柳淮絮还挣扎了一会儿,后来闻着予安身边的桃花酒香也不反抗了,只是伸手捶打着她;“你怎么现在这么没脸没皮?”   其实柳淮絮早就不生气了,只是一着憋着一股劲,不好意思低头,如今予安主动过来也就…   也就算了。   “好啦媳妇,我知道错了,以后绝不欺负你了。”   柳淮絮撇撇嘴明显不信,掐了她一下想控诉她:“你知道不知道我那里…”可剩下那半句话太羞人,柳淮絮说了一半就脸就红了。   予安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不过没接茬,她怕给柳淮絮弄的羞恼不理她了,只是在她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软声哄她:“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了。”   这声哄也是真的有用,柳淮絮瞬间就变的柔软了起来,又因为两人挨得太近,温和的桃花酒香让柳淮絮觉得很舒适,眼皮也开始打架,不过她还念着吃饭时予安对她说的话,强忍着困意一一回答。   “武大哥成婚时可以送绵帛“   “予栗去的书院…这个我不太懂,不过江之县的书院好像有些名气。”   “宅院的话,一进的就行,我们家人又不多…”说道最后柳淮絮的声音渐渐变的有些含糊,予安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予安无声的笑了一下,眼神宠溺,在她的额头上落在一吻,然后吹灭了油灯也进入了梦乡。   …   回泽源村的头一天,予安早早的回家然后带着柳淮絮去集市上买了不少的东西,跟武大准备的礼物,又给柳淮絮买了两块上好的布料做里衣的,两人提着大包小裹回家收拾完天彻底黑了,随便对付了一口便进了被窝。   两人之间越来越熟悉,柳淮絮在她的面前也放开了许多,趴在她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天。   最近这几天越是跟谢栾在一起柳淮絮想要一个孩子的念头就更深,此刻更是想问问予安是怎么想的,聊着聊着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的软了下去:“小安…你有没有想过要一个小孩?”   本来只是想问问她小孩的事儿,可这一问柳淮絮就见她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有些记忆也随之而来。   那晚…予安霸道的不让她这么叫。   当时不解,可过后就给忘记了,如今看到予安的反应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不想让我叫你小安?”   看着柳淮絮清澈魅惑的眼里满是疑问,予安紧锁的眉头渐渐展开,那天晚上是自己的嫉妒心作祟不让她叫,可真正坦白开她又没准备好。   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又怕柳淮絮认为自己得了癔症。   闭了闭眼予安想着,反正现在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也调笑道:“因为这么叫像叫小孩子,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万一嘲笑我怎么办?”   柳淮絮没觉出她有什么异样,倒是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   小安这称呼…还真是予安小时候她常叫的,那时予老夫人还在予安也没有变坏,所以那时她经常这么叫予安,可后来两人成婚又经历了这些。   再叫似乎是有些…别扭。   她微微嘟着嘴巴,有些困惑的问予安:“那叫什么合适呢?”   这样的表情在柳淮絮的脸上出现其实很新奇,予安的心思很快就被柳淮絮这可爱的模样给吸引了,捏了捏她精巧的鼻尖,学着她声音软软的说:“叫…予郎怎么样?”   这样的称呼予安曾经听过罗梦竹叫过谢方,也从别处听过,起初她也觉得奇怪,但这世界对她来说本来就是新奇的,叫乾元君什么郎的多的是,甚至还挺有情趣的。   果然,柳淮絮听到她说出这话,脸颊有些红,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   这称呼,太轻浮了。   她叫不出口。   予安其实也没想到让她真的这么叫,就是想看看她不好意思的样子,环抱住她的腰身贴在她的耳边嘻嘻的笑着,柳淮絮见状就知道自己是被她给欺负了,不高兴的撅起嘴巴想要掐她身上的软肉,可没等碰到呢就被予安攥住了手腕,还亲了亲。   怀里的人温软细嫩,惹的予安有些感慨:“要是小孩子长得像你的话,我非常想。”   柳淮絮还以为予安刚才是忽略了她的问题,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回答了起来,只不过…   “为什么孩子像我,你才会非常想?”   “因为你软软糯糯的好欺负,又很可爱。”   柳淮絮被她这话说的有些羞耻,她比予安年长许多,从她嘴里说出这话…怎么听都不正经!   予安见她羞恼的样子只觉得欢喜,更攥紧了她的腰身在她耳边吹着气,不要脸的说道:“等稳定一些,有了宅院再谈孩子的事吧,现在我只想你属于我一个人。” 第91章   突然的情话让柳淮絮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 觉得自己该回应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微微扬起头在予安的嘴角留下一吻, 而后有些羞涩的开口:“不早了, 睡吧。”   被柳淮絮主动亲吻的时候其实并不多,予安愣了楞想要继续,却被柳淮絮嫩白的手指抵住了。   “明日还要早起,不能闹…你答应过我的。”   予安看着她深邃温和的眼眸刚想问她答应过什么,柳淮絮的眼神就变了变, 好像自己要是下句话没说话立马就会被人赶出去,继续睡地铺。   予安可怕了那睡地铺的滋味, 潮湿倒是还好些,毕竟她身体好这算不得什么, 最讨厌的其实隔着一道门, 能清晰的能到柳淮絮翻身的声音却没办法把她给搂进怀里。   败了败了。   予安把手高高举过头顶,有点憋屈的说:“我不会乱做什么的…就是想亲一下。”   “亲过了,睡觉。”   予安有些恹恹的:“知道了, 那睡吧…”举过头顶的双手放下,不过没有继续搂着柳淮絮而是双手环胸对着她睡,柳淮絮一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是有情绪了。   想到这几天予安还算老实, 柳淮絮也不忍太苛刻,吹灭了油灯之后,摸着黑找到予安的嘴唇轻轻的吻了一下, 又趁着她没反应过来的空挡背过了身去。   可没多久, 腰身就被温热的环住, 耳边也传来了羞人的话:“我们什么没做过, 亲我还要吹了灯才敢?”   柳淮絮攥紧她的手腕, 轻咬着下唇凶道:“快点睡觉。”   予安就喜欢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又搂紧了一分乖巧的应着:“好~我们睡觉。”   被搂紧成这样柳淮絮的呼吸都有些费劲,微微挣扎了一下又凶巴巴的说:“太紧了,你松开一些。”   “明明是你太大…”   “你是不是想出去睡?”   这语气明显跟刚才的羞恼的凶不一样,予安知道是自己过分了,分开的五指渐渐松开,又凑到她的颈间讨好的说:“这样行吗?”   柳淮絮不满的轻哼了一声,没理她。   ……………   予安和柳淮絮是在武大婚期之前提早一天回去的,所以这一天店铺还开着,予安早起之后就过去了一趟,看了看店铺的情况又告诉予栗一声,晌午的时候她跟柳淮絮过来接她。   早起时予安特意跟柳淮絮说了一声今日不做早饭了等她回去的时候带回来,所以从店铺出来予安就直奔集市东边那家包子铺去买包子。   这家店铺在柳淮絮没来之前予安经常光顾,因为她早起根本没有时间做早饭,可柳淮絮来了之后每日都早饭都有人准备好,自然就没有了来包子铺的机会。   今日一过来,包子铺的坤泽大娘就热情的招呼着她:“予乾元,这可有日子没见了。”   “是啊是啊,我媳妇儿被我接到县城了,如今的早饭都是她给我做的。”   “哎呦,予乾元和家里坤泽的关系可真好啊,看这笑容都堆满脸了。”   “啊?有吗?”   说起柳淮絮予安的嘴角不知觉的扬起了笑容,她倒是一点没注意,这么被坤泽大娘一说完那笑容就更深了,语气更是自豪了些:“主要是我媳妇儿太好了,每日给我做的早餐别提多丰盛了,不过我也怕她操劳,所以才来大娘着买点包子回去。”   坤泽大娘听了她的话,笑着夸她又顺便贬了一下自家乾元:“予乾元可真是会疼人,不像我家那个,做工回家就知道睡觉!”   大娘说完话,予安就看到后面的人看了一眼大娘,笑容有些无奈和宠溺。   这明显,感情也很好嘛。   予安在坤泽大娘那买了十个包子五荤五素,还有三碗粥,她先是回了一趟店铺给予栗送过去几个。   毕竟谢方在家有人做饭,李进住的离李大娘家近随时蹭饭,只有予栗等着她投喂,送完之后予安才拿着剩下的几个包子和粥回家走,结果刚出店铺不远予安就被一个小摊位给吸引过去了。   摊位明显是刚刚摆的,摆摊位的人也见着面生也没人光顾,予安走了几步过去,弯下腰问:“这个种子怎么卖?”   摆摊位的男乾元年纪不大,皮肤黝黑还留着莲蓬胡子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些凶,不过一听予安的话瞬间露出一抹憨实的笑容,介绍着自己卖的种子;“这是从西域那边带过来的,这一捧五文钱。”   他说话时带着明显的口音,什么地方的予安听不出来。   她的注意力都被摆在地上的种子吸引了,如果没看错这是玉米种子,在大敏朝从来没见识过,想来是太稀罕。   玉米种子被这男乾元分为了几个小堆,乍一看差不多有五六堆,予安指了指问他:“你只有这些吗?”   男乾元被她问的一愣,又很快的反应过来从身后掏出了一大捧:“我这还有…”   哦,其实也没多多少,也就是两三捧的样子。   “这些我都要了。”说完予安从怀里拿出五十文来,交给了男乾元。   她估摸的价格应该是差不多的,给了钱予安蹲下身子把玉米种子装好,起身刚要走就被男乾元给叫住了,她回头问:“怎么了?”   男乾元拿着予安给的银钱,皱着眉说:“你给多了五文。”   “哦,我是看你这一捧都没有个准确的量,每一捧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同…”   “这怎么行?说好这一捧五文就是五文,这些就该卖你四十五文的。”   予安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些固执,便回过头去问他:“那你还有别的种子吗?”   男乾元想了想,又从衣服里面掏出了一捧看不清楚是什么的种子:“这个是西域的甜瓜,清甜爽口很好吃的…”   “成,那这个给我吧。”予安刚要伸手拿,可这男乾元又犹豫了。   予安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这甜瓜必须要在气候炎热的地方栽种才好吃…”   “没事,你只管卖,其余的不用管了。”   予安从男乾元手里拿过种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要是还不走,怀里的包子就要凉了。   回去的路上予安的脚步快了不少,一是想让柳淮絮赶紧吃到包子,第二个嘛是想让柳淮絮也见识见识她拿回来的种子,一进院门见到正在收拾东西都的柳淮絮一把就给她拉进了屋里,先是把包子拿出来给她吃。   这家买的包子皮薄馅儿大,可以说是除了柳淮絮做的小馄饨,予安吃过第二好吃的肉馅了,她一口气吃了两个,柳淮絮却只吃了一个。   她吃东西慢食量也小,而且还有一碗粥,所以柳淮絮一个包子就够吃了,就把剩下的两个包子都往予安的身边推了推:“我吃不下那么多,你都吃了吧。”   柳淮絮现在吃的是素馅儿的,自己吃的都是肉馅儿的,在抛去给予栗的,那么这两个应该就是一荤一素,予安是想让柳淮絮都尝尝的,所以就挑了个素馅的拿过来吃。   吃完了早饭,予安开始纤炫耀自己在集市上淘到的东西。   “你看这个黄色的,这叫玉米种子,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予安哔哩吧啦的给柳淮絮解释了一通,说是长好之后香甜软糯,当主食可零嘴都可以,然后又介绍了一个甜瓜种子。   “这个就麻烦一些了,我们这天气不算太热,估计这甜瓜不一定能长得好。”   甜瓜越说炎热干旱的地方就长得最好,予安来到这还没有过夏日的时候,但凭借着她这半年多的经验来看,夏日多半也不会多么炎热,所以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到时候都一起种上,就算不香甜,清凉一些解暑也可以。”   这两样的东西本就是稀罕品种,柳淮絮不懂就只是听她说的,便也没有什么意见。   柳淮絮站在桌子前看了一眼予安拿回来的种子,点点头轻声的说道:“都听你的就好。”   这乖巧的样子实在是难得见,予安心里痒痒的,于是一手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逗弄她:“那其他事…是不是也可以听我的?”   几乎是予安一开口,柳淮絮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白了她一眼从她的腿上下来,脸颊有些发红的说道:“快收拾东西,一会儿晌午了。”   可予安却一时没拿捏好分寸,站起身还想着跟柳淮絮闹,却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冻住。   “再闹,晚上回去你就睡柴房。”   这下,予安算是彻底的老实了,乖巧的跟在柳淮絮的身后跟她一起把东西都收拾好,两人一起出去去接予栗,然后几人又一起去了集市上坐马车。   这次拿回去东西不算多,所以予安并没有把马车租下来,而是多付了一人份的钱。   几人上了马车刚准备走的时候,就听到后面有人喊等一等。   车夫停在原地等着那人上来,上来的人予安不认识,柳淮絮倒是还有些熟悉,只见那人看到柳淮絮便开口问道:“哎呦,这么巧啊柳娘子,是出来赶集市的吗?”   这人正是张家娘子,之前跟柳淮絮同乘过一辆马车,有些自来熟,还没等柳淮絮应声便一屁股坐到了柳淮絮的对面。   予安不认识这人但被她的热情惊到了,刚想小声的问柳淮絮这人是谁,张家娘子就已经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话来:”姬家那小子可出息的很,前些日子在村里筹钱办了个什么私塾的…”   听她提起姬邵康,柳淮絮不悦的瞥了瞥眉不打算搭茬,可却听到予安问起张家娘子:“姬家小子,是姬邵康吗?”   虽然姬邵康怎样与她无关,但听到予安问起时,她心里却是一紧。 第92章   予安问起的时候倒是没想太多, 只是记忆中有这样的一人,张家娘子又只提了姬家没说名字,她才想起来问上那么一嘴的, 柳淮絮的神色她还没来及注意, 话多的张家娘子便开口了。   “对对,就是姬邵康,你也认得?”   张家娘子没见过予安几面,更多是听说予安怎么样败家和混蛋的,如今予安跟她面对面她愣是不认得, 只当这人也是泽源村的人,压根对不上号是谁。   不过是谁也不重要, 根本不影响她八卦。   “哎呦,这姬家的小子现在可不得了, 据说还是个什么贡生, 可出息了呀。”张家娘子夸起人来笑容满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姬邵康是她的什么人呢,说完她又指了指柳淮絮说道:“这姬家小子啊, 跟柳娘子也是老相识,前段时间我还听说姬家小子去找过你呢,这人啊如今飞黄腾达了, 还念着你家往日的恩情。”   这话是对着柳淮絮说的,可予安的反应倒是要更大一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柳淮絮, 见她神情有些紧张, 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又被张家娘子给打断了:“要说这人啊, 就是得有出息, 也是苦了柳娘子了…自家的…”   张家娘子下句话可能是想提予安,但见柳淮絮的脸色不太好看,所以话就说了一半,予安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有些不自然的应着声:“那姬邵康是挺出息的。”   她这一不自然倒是让柳淮絮心里更加的不安了。   从姬邵康回来她一共见过两次,每次表现出来的意图都非常明显,虽然她明确的拒绝过了,可被张家娘子说是老相识,还是让她的心里更是慌了,要是予安误会…就糟了。   偏偏这张家娘子还是个没眼色的,她跟予安坐的这么近,怎么就一点都没瞧出哪里不对劲?   还别说,张家娘子还是瞧出来了的,只是跟柳淮絮想的不太一样。   张家娘子见予安穿着藏蓝色的圆领袍,气质上比同村的年轻人也都要好一些,以为她也是衣锦还乡,便开口问道:“乾元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柳淮絮和予安尽管是挨着坐的,但两人并没有什么亲密举动,而且从她上车之后就把注意力全部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简直就是车上的闪光点,予安和柳淮絮都没个机会说点什么,自然也是让她看不出来的。   柳淮絮心里怪罪着她乱说话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拉着予安的手对她说道:“这是我家乾元,予安。”   张家娘子看到柳淮絮拉着予安的时候表情有些诧异,等柳淮絮说完话更是尴尬的咽了下口水,可偏偏予安和柳淮絮跟没看到似的,见她尴尬,予安又拉过予栗介绍着:“这位是我妹妹,予栗。”   予栗坐在予安的身边,挺没有存在感的,所以张家娘子根本就没注意到,只以为是个搭车的,压根就没往她们是一路的那边想,如今看见予栗那充满敌意的眼神,瑟缩了一下。   她这人啊,就是话太多没眼色,时常把自己搞到这种地步,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尴尬自我消化了,甚至还夸赞着予安和予栗:“哎呦,予家的乾元看起来真有出息啊…”眼睛叽里咕噜的看到了几人身边的东西,又捧着说:“一看就是个挣大钱的,予家小乾元也是,看着就知道是有学识的。”   予栗的气质偏柔弱一些,身高没有予安高年纪也小,张家娘子这是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几个词来夸奖。   予安倒是好一些,呵呵一笑敷衍了两句,而予栗那敌视的眼神压根就没收回来。   张家娘子自觉没圆回来,也不敢在跟几人说话了,一路上都很安静。   到了泽源村快速的下了马车,想着离几人越远越好。   人走远了,予安才拍了拍予栗的肩膀说:“好啦,人都没影了你还盯着什么?”   可予栗还是有些不忿:“长姐,她说话的意思明显是想贬低你!”   气鼓鼓的样子把予安都要逗笑了,她摸了摸予栗的头发安抚的说道:“算了,嘴长在人家身上想怎么说随她,我们做好自己就成。”   这副好脾气的样子,倒是让予栗有些羞愧,垂下头闷闷的说道:“我知道了,长姐。”   几人把东西拿下来,一路往家里走去。   予栗拿着绵帛走在前面,予安手里按着换洗的衣服,倒是柳淮絮什么东西都没拿,默默的跟在予安的身后想要帮她分担一些,可刚一伸手碰到予安就被她给躲了过去。   回头笑着说:“这点东西我拿的动,不用你。”   这笑容,让柳淮絮觉得有些古怪。   刚才在马车上,她被予安拉着的手的时候捏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个反应,下了车也只顾着跟予栗说话,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么一句,真让人觉得有些难受。   可想到姬邵康,又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只好又伸出手就抓她:“你是怎么了?”   予安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是怎么了,她是在吃醋。   尤其是想到柳淮絮这样一个性格的人,能选择在原文中跟姬邵康远走,一定是那姬邵康有什么过人之处,要不然怎么就能让柳淮絮心甘情愿的跟着走呢?   而且又听到那张家娘子说姬邵康来找过柳淮絮,心里那股气更邪性,连柳淮絮不太愿意搭理。   她这人啊,就这样,越是生气就越是不想说话,因为要是说了就她这火爆的性子肯定会对柳淮絮发脾气。   可偏偏柳淮絮还就想知道她怎么回事。   甚至予栗回头疑惑的看向两人时,柳淮絮对她说道:“你先回家等着,我跟你长姐有话说。”   予栗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予安撇着头,而柳淮絮正要拉她的手。   想到在马车上那个张家娘子说的话,予栗心里清楚了一些,应了声后就先回家去了。   等予栗走远了,柳淮絮才一点点的又蹭到予安的身边,试图拉着她的手,这次她没有一下子拉住,而是先用小拇指勾住予安定食指,见她没再拒绝才用整个手把她握住。   声音软的不像话:“你可是生气了?”   予安本不想理她的,想着自己可能会凶她,但当柳淮絮发出这么软的声音的时候,她那股劲泄下去了不少,但还是不愿意那么快的软话下去,哼哼了两声,扭过头不看她。   不过那手,倒是没有松开。   柳淮絮稍微松了一口气,继续软着声说:“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   她不说,予安的火气还能忍得住,这么一问愣是一点都忍不了了,猛地甩开她的手质问道:“所以呢?为什么要瞒着我?”   柳淮絮被甩的晃了一下,险些没站稳,予安也被自己的的动作惊到了,下意识的想去扶着她,一来二去柳淮絮就跌在了她的怀里,薄荷冷香被抱了个满怀,予安战栗了一下而后又缓缓的松开手,可柳淮絮抓着她的手就没松开,软着声继续哄她:“我不想瞒你的,只是当时他说了一些你不好的话,我实在是不想让你知道…”   是什么样不好的话,予安用脚后跟都能想的到,知道柳淮絮因为这个原因才没说,予安情绪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闹脾气,气哼哼的嘟囔着:“就算有不好的,我也不想从别人嘴里知道,有乾元找过你。”   何况那个乾元,还是最后带走柳淮絮的人。   这怎么能不让她在意?   于是化身醋坛子的予安,没等到柳淮絮回答她的问题,就发出灵魂三问:“你是不是也像刚才那人的似的,觉得姬邵康有出息?”   “是不是对他另眼相看?”   “还有,是不是觉得我哪里都不如他?”   这些个问题,予安问完都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可既然问了也没办法收回,而且她也想看看柳淮絮到底是怎样想她的。   予安说出这么多话,柳淮絮就知道她变软了一些,只是还有点醋。   清了清嗓子,认真的回答她:“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出息,这与我无关。”   “第二个问题,既然都与我无关了,我又怎么会对他另眼相看?”   “最后一个问题…”   “你现在让我觉得很踏实。”   予安听她说完,不自然的眨眨眼,前两个回答还算满意,但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感觉有点敷衍,请你回答的认真一点。”说完,予安脸上隐隐有些发红,是被自己讨夸奖的行为给羞的。   不过柳淮絮倒没怎么样,反而觉得予安有些可爱。   这段时间的相处大部分都是予安在照顾她,难得的她又找回了一丝从前的感觉,予安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她微微踮起脚尖,在予安有些发红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看着予安的脸颊又红了一些,柳淮絮才继续说道:“你如今让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怎么会不如他呢?”   这话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予安听完却跟吃了蜜似的,嘴角的幅度越来越大,柳淮絮见了也跟着她一起笑,可她还垫着脚,这一动身子又是一晃,下意识的就揽住了予安的肩膀,予安也眼疾手快的搂住她的腰,两人的动作有些亲密。   桃花酒和薄荷冷香交缠环绕,两人呼吸都是一紧,予安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的双唇,刚想要品尝是什么味道的,柳淮絮就送了上去,轻咬着予安的下唇,含糊不清的说道:“唔…你别气了…以后我什么事都不瞒着你好不好?” 第93章   其实被亲脸颊的时候予安就不气了, 如今还能被柳淮絮这样亲这样哄,心里早就美起来了,不过很快她就不满足于柳淮絮的轻吻, 揽着她的腰又按住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柳淮絮的眼尾渐渐泛起了好看的红晕时, 予安才把柳淮絮松开。   柳淮絮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两人现在是在外面, 随时可能会有人路过看到, 脸颊也更是羞红了一分,默默的跟予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快点回家吧,予栗还等着呢。”   尽管清了嗓,可说出来的话还是比平时要软那么一分, 予安为此有些不满足, 又拉着她的手腕把她一拽,就有拽回了自己的怀里,低声说:“我还是有点生气, 可能还需要你亲我一下才能好!”   予安说话时眉眼间还带着笑, 柳淮絮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可想到刚才予安生气的样子,心还是软了一分。   可在外面又实在是太让人羞耻了。   刚才是因为予安生气,现在的却不是了。   于是柳淮絮揉了揉她的脸, 哄着她说:“等晚上再亲好不好?”   知道她害羞, 予安接受了她的建议, 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好, 那就晚上, 不过要双倍补偿。”   柳淮絮红着脸犹豫道:“今晚不行,改天好吗?”   “好,那我记下了。”   往回家走的时候柳淮絮主动拿起东西,却又被予安给拦了过来,柳淮絮诧异一下,问道:“你是还在生气吗?”   予安把东西扛在肩上,笑着说:“不生气了啊,可这么点东西还真用不到你,我很行好不好?”说最后一句话时予安还骄傲的扬起下巴,柳淮絮见她这样笑弯了眼睛,配合她说:“嗯…你很行。”   要不是柳淮絮一边笑一边说,予安觉得自己还可能会相信一些,但这样嘛…   就很敷衍。   予安在心里记着这事,一定要让柳淮絮知道她有多行!   ……   两人回家到家时,正巧看到武秋秋往出走,可路过两人的时候却是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跑开了,正准备打招呼的两人愣了愣,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到追出来的予栗。   予安觉得,这两个小孩准是没做什么好事。   尤其是看到予栗搓着手被抓包的样子。   “长姐…我来帮你拿东西。”予栗低着头快速的走到予安的身边,把她肩上的东西给接了过来,然后又迅速的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已经在准备生火了…”   嘴一直没闲着,明显是不想提起刚才的事儿。   她越是不想提就越是古怪的很,肯定是两人暗戳戳的做了些什么,不过小孩子的面子嘛,也还是要留一些的。   予安和柳淮絮进屋后也没问她,而是把东西都拿出来,准备一会儿吃过饭后就去一趟武大那边,把东西都给他送回去。   予安和柳淮絮在屋里忙,在外面生火的予栗却是坐不住了。   她刚才自己回来的时候看到武秋秋在门口等着她,便叫了人进来坐,一开始两人还闲聊了几句,临走时武秋秋突然正色的跟她说:“我母亲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把婚事定下来,你回头问问予安姐和淮絮姐姐…”   说完这话,武秋秋也没等予栗有任何的反应,在她的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就羞红着脸跑开了。   也就是予安和柳淮絮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予栗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过了这一会儿觉得这事还是得问问予安和柳淮絮,便走到了两人屋门前,支支吾吾的说道:“长姐,嫂子…我有话跟你们说。”   两人动作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她,等着她说。   予栗咽了一下口水,把刚才的事儿跟她们说了一遍,不过武秋秋亲她的事儿却没说,说完她有些紧张的等两人开口,却见予安的脸色变了变,柳淮絮的也瞥着眉。   予栗突然有些紧张,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就听到予安开口了。   “你就为了这事儿不好意思?”   柳淮絮也有些不解:“你跟秋秋的事,我们自然同意,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予栗被两人问的一愣,不自然的说道:“我…我就是…”   “好啦,等武大哥成完婚,我做主,去找武家给你提亲。”见不到予栗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予安挥了挥手说道:“行啦,别瞎担心,你还怕我们不同意吗?”   予栗紧张的样子很难不被两人误会,可实际上她紧张的原因是武秋秋亲了她的那一下,可如今却也没办法主动去说,只好闷闷的应了声,转身去做饭了。   ……   晚饭后,几人一起去了武家,予安和柳淮絮跟武大哥伯母聊着天,予栗却是暗戳戳的跑到了武秋秋的身边去,予安有意无意的看了两眼,无声的笑了笑。   然后转过头给武大拿出他昨日买的种子。   “武大哥,你看这个种子,叫玉米是西域传过来的,口感香甜软糯,我家的那片地种起来正好。”   予安如今的生意还没有做大,武大又刚刚成婚,贸然的让人跟她一起去县城予安也怕武大的新婚妻子不愿意,便想着让他把家里的地给种了,等上了秋估计她的生意也会有些起色。   予安是想的挺好的,可武大看到这陌生的种子却是不太信的着。   “你家的薄田有十几亩,难道都种这个吗?”   “都种。”   武大见她语气坚定,也不好太直接说不信,只好委婉的说道:“那要是收成不好,岂不是白白折腾。”   予安能理解武大现在的想法,这种子对她来说确实陌生了一些,但予安却知道那薄田的收成已经够少了,旱地就要有旱地的种法。   “就是因为那十几亩的薄田的收成不好,我才要种这个。”   可这玉米,武大属实是没见过,也不知道该拿到哪里去卖…   他的疑虑太多,予安也只能多解释了一下她的想法:“这几日就种下,大概六七月份的时候就会成熟,倒是可以煮好了拿到集市上去卖,武大哥要是真的这么疑惑,可以帮着我少种一些,当时要是卖的好了再种估摸着九月就有可以成熟一批。”   “我是想,这薄田要是种好了,我就在县城边上买些地,到时候可以武大哥一家都可以过去,到时去店铺或者管着这些田地都随你,”   武大不信,是不信这种子倒也不是不信予安,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心里的想法也开始松动了。   “那成,后日一早我们地里看看,要是可以就种上。”   刚才还犹犹豫豫,如今便的却是太快,予安有点跟不上他,忙问道:“武大哥,这成婚第二日就要跟我下地?是不是太急了…”   “不急,像你说的六七月就要拿出去卖,现在不赶紧种还等什么?”   急吼吼的性子说来就来,既然武大新婚燕尔都这么急,予安还有什么好推脱的?   便笑着应了声:“那成,后日一早我们下地。”   予安和武大在一旁聊着这事,柳淮絮在一旁也跟武荣聊起了几句予栗和武秋秋的婚事。   前几日予安已经打听了江之县的书院,予栗将来多半是要去那边的,两人若是现在急着成婚,武秋秋估摸着也没办法跟予栗在一起,倒不如两人先把婚事给定下来,等日后予栗若有了功名再成婚。   柳淮絮的话算是跟武荣想到一块去了。   她如今只是想让两人把婚事定下来,什么时候成婚到也不那么急。   两家大人说了算,予栗和武秋秋自然也是没意见的了。   ……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隔壁武家就开始闹哄哄的了,予安起的算是晚了一些,刚起来时柳淮絮和予栗就做好了早饭穿上了自己的新衣裳等着她。   她出来时,柳淮絮把衣服给她递了过去,看她慌慌忙忙的样子便笑着说:“还没那么急,雇的轿子才刚刚到武家。”   予安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那也不行啊,说好了要早一点过去的,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呢?”   听出她语气中的埋怨,柳淮絮把粥端到她面前没好气的说:“还不是觉得你每日操劳,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多睡也不差今…”下话没说完,予安就见柳淮絮的表情有些不对,想想算了,不逞着口舌之快了,反正时间也够用。   “怪我,我媳妇心疼我,我还不懂事。”予安说完,又捧着柳淮絮的脑袋,在她的脑门上亲了一口,惹的柳淮絮一阵脸红。   “予栗还在呢…”   “没忍住嘛。”予安嘻嘻笑着,柳淮絮见了她那样子,也是无奈叹气。   而予栗…早早的就背过身去了,简直…不忍直视。   柳淮絮和予栗已经吃过饭了,就差予安没吃,简单的喝了两口粥时候几人就匆匆忙忙的出门了。   说起来,予安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去之前她就在想武大骑着马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可等到了武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想象中的高头大马变成了…驴。   高大的那个反而是武大。   浩浩荡荡的人群也变的零零散散的。   到村口的时候谢方一家还有李进也加入了进来,才让这迎亲队伍壮大了一些。   去了隔壁丰源村接过新娘,接回来时已经过了晌午,等拜堂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予安早上只喝了一点粥早就饿了,柳淮絮早又准备,拜堂人多的时候把揣进兜里的点心塞进了予安的手上。   予安看着新人被送入洞房,又吃着柳淮絮给她的点心,突然心思一动,想到原主跟柳淮絮压根就没有拜堂过,只有婚书文牒。   便悄悄从身后揽着柳淮絮在她耳边说道:“等买了宅院,我们也拜堂成亲好不好?” 第94章   柳淮絮几乎是被予安半抱在怀里, 周围的声音虽然吵闹,但耳边的话却是很清晰,柳淮絮听到的那一瞬间就转过了头, 对上了予安的笑眼。   嘴唇张了又合, 愣是没想好要说什么话。   倒是予安等着有些不耐烦了, 装作委屈的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愿意…   现在的柳淮絮怎么会不愿意呢?   当时跟予安的婚事定下来时,她确实是不情愿的,甚至连成亲这样的事都有意忽略,只是草草的递了婚书文牒, 算是成过婚了。   因为柳淮絮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心甘情愿的跟予安成婚,时间一久她也便忘记了,曾经自己也向往过成婚之日穿着大红嫁衣的场景, 可因为嫁给的人是予安, 这念想早就断了。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 予安现在提起此事,柳淮絮心里一紧,倒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予安见她迟迟不吭声, 就只是看着自己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了。   “你不会…真的不愿意吧?”   两人如今的情况, 予安再说出这话就真是…   人群渐渐散去,柳淮絮也把予安的手从自己腰上拿走,嫌弃的说道:“你真是个傻子!”   说完就转身走远, 予安楞了一下才追过去, 板着她的肩膀认真的说:“我才不是傻子,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愿意的, 只是怕你嫌麻烦。”   予安认真没一会儿眉眼间就浮起了笑意, 那样子就跟吃准了她似的, 柳淮絮看着也起了坏心思, 憋着笑说:“嗯,是有点嫌麻烦。”   说完这话,果然那笑意没了,一脸的苦大仇深。   予安刚想继续说点什么,武荣就过来招呼她们一起入席。   这下两人也没办法继续说悄悄话了。   宴席过后,予安和柳淮絮把谢方和李进给送到了村口,回来的路上予安还念着拜堂成亲的事没说完,便晃着着柳淮絮的手问她:“你真觉得麻烦啊?那我们办个简单一点的好不好?”   柳淮絮正望着她,没错过她眼里的小心翼翼和期待,心下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刚才逗你的…”柳淮絮的话只说了一半,予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语气上扬:“真的?太好了!”   柳淮絮觉得予安高兴的太早了,撇着眉说道:“那也要有了宅院之后…”一想到在别人的家里拜堂成亲,柳淮絮心里有些不情愿。   予安自然也是这样想的,腾地一下给她抱了起来,突然腾空让柳淮絮惊呼一声,这么大的人了还被这样抱着,柳淮絮瞬间羞红了脸,拍着她的肩膀骂道:“你混蛋,快放我下来!”   予安高兴的很,根本就不在意柳淮絮怎么说她,不过还是乖乖的把她放了下来,亲了一下她的嘴角,笑着说:“我混蛋混蛋,混蛋很快就会买下宅院跟你拜堂成亲!”   予安叫嚷的声音有些大,柳淮絮无语的说道:“不要脸!”   “不要了,脸皮有没用,又不能当饭吃!”予安笑着说完又把柳淮絮给横抱了起来,一路跑回家。   怀里的人羞红了脸,不过却没有再出声。   ……   第二日一早,新婚燕尔却不留恋温柔香的武大早早的就来到了予安家门口,予安正睡眼惺忪的从屋里出来洗漱,就看到了武大门口的身影,赶紧招呼着人进来。   明明是人家新婚,可予安却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倒像是做了什么坏事。   不过她也没法言说,昨晚求,欢不成,差点被柳淮絮给弄到外面去睡,两人折腾了半宿才睡下,所以此刻才这么无精打采的。   不过柳淮絮倒是精神不错,见武大来了便询问道:“武大哥吃过早饭了吗?要是没吃就一起吃一些。”   武大听到赶紧摆摆手说道:“我已经吃过了。”   让人等了一会儿的予安已经有点不好意思了,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就赶紧喝了两口粥,又站起身擦了擦嘴:“我先跟武大哥去地里了,晌午的时候你让予栗去买些肉,做点好吃的。”   想到可能这一去就是干一上午的活,柳淮絮应着声的同时又给予安拿了个馒头和水袋,让她饿了的时候垫吧两口,予安笑着接过,拿着种子跟武大下了地。   上次回来的时候予安来过地里,当时地里还没完全开化,现在春暖花地里算是彻底的开化了,而且情况跟予安想象的差不多,之前存着水地里还是毕竟潮湿的,可春季风大现在已经算是干旱的状态了。   她蹲在地上招呼着武大过来:“武大哥你看,就这田地日里种水田必然是缺水的,但玉米种子却是非常合适的。”   玉米种子武大不懂,但种水田他有经验,觉得予安说的话有理,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予家的这片田地里,从前他和秋秋都过来帮着柳淮絮扛过稻子,心里有数。   就是他自己的田地也比予安家这薄田要好的多。   如果那种子真的像予安说的那样省力,还真不如就多种一些。   得到了武大的认同,予安又忙完道:“武大哥,你知道哪里有卖耕地的工具?”   耕地的工具谁家都有,但武大知道,予安问的绝不是平常所见的那种,便问道:“这地,到底该怎么种?”   这稀罕的种子,他不懂,但予安说的头头是道如今只能是听他的。   予安明白自己是白问了,便把自己知道的跟武大说上一说:“这种旱地和水稻的却别就在于水,水稻是把田地里灌满水,在插秧,可旱地却是要把开辟出垄沟…就跟种大豆差不多。”   予安不知道武大到底清楚到什么程度,所以前面说了一堆废话,到后来才想起来,种大豆的时候也是需要把地开辟出来的,果然武大听完就明白了过来,点点头说道:“村东头有一陈家是开豆腐坊的,每年都是种大豆,所以可以去他那里雇牛和工具。”   本来还以为要再拿出一些本钱的予安,听了武大的话眼睛一亮:“可以,那我们现在就去问问看?”   在村里雇牛车的价格总是会便宜不少,陈家的男乾元听了像雇牛车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毕竟村里种水稻的一般都不会开垄,所以他家的牛几乎没有人会来雇,这下有人来雇车他也乐的高兴,价钱也算不得是多高。   不包草料,一天才十文钱。   因为不清楚要多少天才种完,予安给了人五十文,剩下的银钱她交给武大,不够用的话再给陈家乾元。   两人因为不熟悉,一上午时间都是摸索着过来的,耕出来的地还不到一亩地的时候两人肚子都饿了,在田地边上休憩,这时予栗离老远的喊着两人:“长姐,武大哥…回家吃饭了。”   听到叫喊声,两人从地上坐了起来,赶着牛往家走。   予栗是跟着两人一起去的,一路上见两人有些疲惫就把赶牛的活给揽了下来,可予栗哪里做过这种活,没一会儿的功夫牛就偏离的道路,怎么赶也赶不回来,予安和武大见状都笑了笑,予栗则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家里的活她都会干,但这些她还真帮不上忙,予安见她不好意思也笑着就把自己给卖了出去:“上午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想着试试,可我赶着牛的时候比你这还不听话,到头来还得是靠着武大哥。”   武大黝黑的脸浮出一丝笑意,实际上这牛就是他自己赶回来的,予安想伸手被他给拒绝了,知道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予栗的脸面过得去,他便也附和着说:“可不是,你长姐还不如你呢。”   予栗听了这话,脸色好看了一些,不过却也向着予安说话:“长姐肯定是比我要强的。”   予安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所以予栗说这话的时候她也就是笑了笑没接茬。   几人把牛赶到了武家喂了些草料,又把它赶到阴凉处让它歇着才回了家。   这一进家门口,予安就看到柳淮絮正跟个身材娇小的坤泽在院子中央,有说有笑的。   这一看予安就猜想到是武大的新媳妇,转头看了一眼武大,见他黝黑的脸色浮现除了一层红,要不是仔细看还真的看不清楚。   予安走上前打了声招呼:“这位就是嫂子吧?”   予栗刚才出去时武大媳妇还没来,所以也上前去打了个招呼,这以后武大是她的大舅哥,两人的关系也应该更亲近一些,便笑的有些甜。   不过却是把武大的媳妇弄的更是不自然了些,昨天成亲时蒙着盖头谁都没看清楚,虽然听武大提起过几人,但眼下跟谁也都是第一次见面,除了同样是坤泽的柳淮絮让她觉得自在一些之外,面对两个乾元时,难免紧张。   不过她一抬头就看到自家的乾元在身边,胆子也大了一些,跟予安和予栗打了招呼。   可能是因为长相憨实的原因,武大的媳妇笑起来居然还跟武大有些像,很有夫妻相。   午饭是两家一起吃的,吃饭的时候武大媳妇一直忙着跟武大夹菜,看起来就很贤妻良母的样子,饭桌上突然多了个人,除了去提亲时就看好儿媳妇的性子的武荣,和刚才聊了一会儿天的柳淮絮之外,其他人都颇为感叹的看着武大媳妇,就连作为小姑子的武秋秋都不例外。   不过看也没看两眼,予安更多的是看着武大碗里堆满的菜,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碗里,心里刚想感慨就被柳淮絮掐了一下大腿。   人太多,她又不敢叫出声只好皱着个脸回头看柳淮絮,却见柳淮絮跟没事人一样,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还笑盈盈的问她:“看我做什么?” 第95章   柳淮絮这样的笑让予安有种危机感, 赶紧低下头拿着自己的饭碗扒拉了两口饭菜,小声的说道:“没…没什么,饭菜好吃。”   柳淮絮也低声的哦了一声, 没再理予安。   饭后, 予安和武大休息了一会儿就要准备下地继续干活,两人刚走到门口予栗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予栗有些腼腆的的说道:“长姐…我也想跟你们去干活。”   因为什么农活还都不会干,所以予栗有些不好意思,生怕两人嫌弃她, 于是又补充道:“长姐,我长大成人了, 也该为你分担一些了,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予安给揽住了肩膀, 本来予安是想揽着予栗的脖子的, 没想到这么一动作才发现有些难, 予安看着才几个月就逼近自己的身高的予栗笑了笑说道:“长的可真快,在用不了多久就能比我还高了,还真是长大了不少。”   予栗被她揽着肩膀, 也跟着笑:“嗯~长大了, 可以帮长姐了。”   “成, 那就一起吧~”   予栗虽然没干过这些活, 但却是挺聪明的, 一下午的功夫竟然都可以赶着牛耕地了,晚上回家吃饭时予安还跟着柳淮絮夸了夸予栗, 把予栗直夸的不好意思。   “哪有长姐说的这么夸张…”   “是真的淮絮, 那牛我都赶不动, 可予栗没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就琢磨出窍门了。”   干了一下午的活, 予安是明显把中午那档子事儿给忘记了,但柳淮絮还记得,接过予安的话时不冷不热的:“哦,是吗?”甚至有点冷嘲热讽的意味:“予栗向来是比你要聪明些的。”   前一句予安还没觉出来怎么回事,可后一句她琢磨出来了。   柳淮絮是又泡在醋里了。   且这醋还泡的莫名其妙的。   不过予栗在她也没好意思搭腔,听了听就当过去了,准备晚上回屋里的时候再哄人。   柳淮絮此刻也不想搭理她。   所以两人分别跟予栗聊着天,聊了一会儿予栗也反应过来两人好像是闹别扭了,及时的把话题止住。   放下碗筷郑重的说道:“长姐,嫂子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两人也跟着放下了碗筷,听着她说。   “长姐,县城里的店铺还需要你,所以我想这几日我留在村里跟武大哥把地种完吧,反正…反正店铺里也忙的过来,我过几日再回去也没事的。”   其实予栗很多事都是清楚的,虽然予安让她在店里帮着送货,但一天也就送那么一两趟,李进或者是谢方抽个空都能把货给送过去。   所以,予栗想让自己的力气都用在需要她的地方。   “还有长姐,我们是一家人,你用不着给我工钱的,而且我去书院的钱…”   如今她事事都需要靠着予安,怎么还好意思要这工钱呢,虽然予安是她长姐没错,可她也不能一辈子都这么依靠着予安生活。   予栗话里话外的意思,予安听懂了,但却有点不愿意,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让你去店铺里帮忙确实是用得到你,至于工钱嘛…这以后都是你在书院里的开销,就算我们是一家人你干活拿工钱也是应该的。”   “所以你不用想太多,这些都是你劳动所得。”   予安说话多少有些严肃,予栗听了也不敢再吭声,气氛凝固了一瞬,柳淮絮适时的开口:“既然留在这里跟武大哥种地能让你舒服一些,那就留下吧,我跟你长姐明日一早就回县城。”   予安听了这话,赶紧回过头皱着眉说道:“淮絮,予栗还小呢…”   “不小了,要不是予栗要去书院读书,该和秋秋成婚了。”   “这……”予安一时语塞,明显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按照柳淮絮的说法,成了家的人确实是不小了。   予安好半天没说话,心里想着她白天说予栗的那句长大,其实内心根本就不是那样想的,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真该变一变了。   虽然某些意义上来说,年龄是一个人成熟的标杆,但也不是绝对的,出身贫苦的人多半都是成熟的早一些,养尊处优的人几十岁了都可能还是一个没断奶的孩子。   所以予栗十六岁,确实是该懂的事都懂了。   “予栗确是不小了,有些主意就该自己拿。”   说完这句,予安更是觉得羞愧,之前她还劝说予栗让她凡事自己做主,可如今予栗想做主时,自己却第一个不赞同了。   知错就改,算的上是予安的一大优点,于是她郑重的跟予栗说:“这事是我不对,该尊重你的想法。”   这样的予安太少见了,予栗基本上是听她说完这话就直接站了起来,摆着手说道:“不是的长姐…”   “害,错就错了,有什么不是的?快坐下吃饭。”   就算这么说了,予栗还是不太敢坐下,直到柳淮絮也开口她才坐下,可人坐下了却没敢在拿碗筷。   柳淮絮见状,无奈的说道:“没事的予栗,你长姐说这些是想为你好,但也确实没想你的意愿,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嫂子…”   予栗还是有些拘谨,予安见了给她夹了一口菜,笑着说:“听你嫂子的,反正我也都听她的。”   安抚予栗的同时,又拍了一下柳淮絮的马屁,柳淮絮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予安又笑嘻嘻的给她夹了菜:“娘子,你多吃一点。”   见两人嬉嬉闹闹的样子,予栗也放松了下来,跟着一起笑起来。   ……   晚饭决定的事很快就开始实行了,柳淮絮回了屋子就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明天回县城去,予安洗完澡进屋就看到了她忙碌的身影,直接把她拉进怀里,信香淡淡的溢出,嘴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别忙了,明日一早再弄,你现在先把双倍补偿…”   柳淮絮明显没有被她的信香扰乱心智,她定了定神把予安推开,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要去洗澡。”   “哎,别这么急啊…”予安从后面拽着她的胳膊想把她给拽回来,可柳淮絮像是有防备似的,跟她错开了,再回头的时候脸也是彻底的冷了下来,重复道:“我要去洗澡。”   予安知道柳淮絮有情绪,却没想到这情绪这么大,见她冷脸也收了笑脸,快步走到她面前把人给揽在怀里,软声哄着:“媳妇你别气了,我当时是想着你要是给我夹菜就好…你不夹就算了,还掐我。”   “活该。”柳淮絮撇过头不看她,但声音软了一点,毕竟她也清楚,是自己莫名其妙了。   予安趁机卖惨,甚至拿着她的手在自己被掐的大腿上揉了揉,委屈巴巴的说道:“真的好疼,你看都肿了。”   可能真的是吃软不吃硬,柳淮絮听到她的话把脸转了过来,手也真的去碰了碰她被掐的地方,刚准备揉一下,就被予安给拽到了炕上。   她压根就没有肿,要是柳淮絮发现了可能又要被凶。   所以予安迅速的把她的手拿到了上边,抵在胸口上,撅着嘴撒娇:“淮絮姐姐…你看看,因为你,我心跳的多块。”   手感软绵绵的,柳淮絮不争气的就红了脸,看向她的眼睛里也带着羞意,予安刚想亲上她的红唇,却又被推开了。   柳淮絮站起身,不自然的撩了撩头发:“既然那么快,你该休息了,我去洗澡。”   予安在后面看着柳淮絮跟逃似的步伐,无奈又欣喜。   平日里柳淮絮总是这么害羞,可在某些时候却被她折腾的不像样子,这样的反差…也算是有利有弊。   柳淮絮走后,予安本来是想在被窝里等着她的,可干了一天的活身体实在是太疲惫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柳淮絮回来的时候见她睡到了自己的枕头上,无奈的推了推她,可怎么也推不动,甚至还被予安给搂在了怀里。   身体被禁锢住柳淮絮难耐的动了一下,予安搂的更紧了些,柳淮絮只好无奈放弃,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小混蛋。”   …………   这几日予安不在店铺里确实忙不过来,她这一回去的也算是让谢方和李进轻松了不少,可回去没几天予栗都还没回来,她跟柳淮絮就又回了一趟泽源村。   原因是,前两日曹彪去了县城说是曹琯成亲的时候想要她们去捧场,曹彪是泽源村的里长,予安和柳淮絮自然是不好拒绝的,所以就备着礼回去了。   曹琯的乾元无父无母,所以迎亲流程也是在泽源村进行的,曹彪在村子里的另一处宅子给曹琯和她的乾元做新房,一来一回用不了太多的时间,予安和柳淮絮回村里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轿子往回返的时间,她们跟着大部队一起往曹家的新房走去。   曹琯的乾元是骑着马的,跟之前予安想象的场景倒是差不多了。   比之武大骑的驴,让予安感慨了下:“这里长家成婚是跟平常百姓有所不同。”   她说这话的时候柳淮絮表情微妙,拉着她的手险些要松开,幸亏予安及时发现把手紧了紧,低头问她:“你是不是又醋了?”   柳淮絮绷着脸,不承认:“我没有。”   她觉得自己算不得醋,就想到当初曹琯非要追着予安跑,现在这人又在感叹这些,心里不太舒坦。   予安却觉得她就是醋了,赶紧跟她解释一通,只是单纯的感慨曹琯的婚礼比武大都可隆重多了。   听完解释,柳淮絮还是扭着头,刚才是不舒服,现在是觉得自己有点小气,她大概是真的醋了。   而她这点小心思都被予安看在了眼里,拿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笑嘻嘻的说着:“我知道你是在意我才醋的,我高兴的很。” 第96章   柳淮絮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忪, 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红晕很快爬上脸颊,娇嗔道:“不要脸,乱说什么。”   “好好好, 是我乱说,我媳妇怎么会乱吃味呢。”   人来人往的, 予安还边说着边捧着柳淮絮的脸,几乎是下一秒就能亲到柳淮絮的嘴唇,可就在半闭着眼往前凑的时候, 柳淮絮突然往后一退,予安身子前倾绊在了一块石头上, 差点摔个狗吃屎。   予安站好身子刚想问她干嘛要退, 却见她一脸的担忧,到底这话也没问出来, 而是委屈巴巴的凑到人面前, 哼唧了两声跟撒娇似的。   腻歪的很, 柳淮絮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把胳膊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嫌弃的说:“这么多人, 你这算什么样子嘛!”   一时间忘记身边还有这么多的人予安听到这话, 一秒就站直了身子, 把柳淮絮的手一拉, 正经的说道:“我们走吧。”   拜堂成亲的礼数都差不了太多,予安前几日刚刚见识过一遍了,所以这次再经历兴致也不算太高, 而且身边还有几个惹人烦的人。   曹彪的身份毕竟是里长, 且与予氏宗族关系也亲厚, 所以同桌坐着的都是予家的人, 予老二奶奶在主位,依次是予二伯予二婶,予四姑,予争,予松,予兴。   予安不愿意跟这些人挤,跟柳淮絮坐到了边缘处,跟临桌的武大挨着聊天。   武大是带着他媳妇一起过来的,武荣和武秋秋没来,两人凑在一起,予安就被武大抓着聊起了上次在县城里予安让他做的铜火锅的事。   武大说他已经做完了,予安震惊他的效率,忙问道:“这么快?玉米不是还要种个几日吗?”   “玉米昨日种完的,今早起来我抽空把铜火锅给做完了。”   武大说完,予安又感慨了一句:“你手可真巧。”   武大嘿嘿一笑,说道:“等晚些时候我去你家把铜火锅送过去。”   “成!”   予安和柳淮絮本来是想着带上予栗晚上就赶回县城的,听了武大的话便决定今日不回去了,予安回头跟柳淮絮说了一声,柳淮絮也没意见。   武大给予安带来的消息让她开心不已,面上露出的笑容越来越大,正好被坐在她斜对面的予争给瞧了去,可她却没像平时那般出言讽刺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予安才知道她这笑是什么意思。   姬邵康备着礼姗姗来迟,予争把他叫到了这一桌,还给她挪动了个位置,让她坐在予兴的身边。   予争士子的身份向来被曹彪看重,如今又与交好的姬邵康在村里办了私塾,曹彪对两人更是敬重了些,见姬邵康来了也过来说了几句话。   这些予安倒是能够理解,只是姬邵康隔着予兴和她,那眼神却还是时不时的就往柳淮絮这边看。   虽然柳淮絮一直低着头,还在桌下拉着她的手,但姬邵康的行为还是让她十分的恼火。   这也太不把她当个人了吧?   “长姐,这位是姬邵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予争一开口,予安就知道她肯定是没有好心思,连应声都怠慢了不少,只微微点点头,予争却跟见不到她的冷淡似的又继续说道:“邵康兄从前可没少受大奶奶和长嫂的恩惠,如今大奶奶不在该是敬一杯酒给长嫂。”   她这话一出口桌上的人除了予二奶奶之外,脸色都变了变,予四姑和予兴有些幸灾乐祸,予松惊讶了一瞬,予二伯则着是担忧的她,又转头看了向予二奶奶。   可予二奶奶却仿佛的没听到一般,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予安。   予争说的这话实在是太忽视予安了,平常人家都说乾元主外,就算是姬邵康该谢柳淮絮也应当是一起敬两人这杯酒,怎么也不能淡淡只敬柳淮絮一人。   予二奶奶没开口就是想看看予安到底是如何应对。   姬邵康这边举起一杯酒敬过来,眼神带着藏不住的情谊温和的出声:“年少时多亏了予大奶奶和柳娘子的照顾,不然邵康哪会有如今,予大奶奶虽不在了但邵康依然感念,今日借着曹家喜事,便敬柳娘子一杯……”   “姬兄且慢……”   姬邵康的话还没说话,就听到予安开口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姬邵康对视了一眼,而后把柳淮絮身边的酒杯拿了起来,又一手揽着柳淮絮的肩膀。   刚才予争的话说的有理有据,柳淮絮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拒绝,好在予安开口了,柳淮絮身体一放松,回头对予安笑了笑,予安也勾了勾唇。   姬邵康却因为两人对视微笑的样子僵了僵,但又很快的调整了过来,刚想开口质问予安为何如此不懂礼数,却又因为予安的举动皱起了眉。   原来予安说完这话后就再没看他,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柳淮絮的身上,颇有责怪意味的说:“娘子你身体不适,不能饮酒的。”   柳淮絮哪里有什么身体不适?看到予安眼底的笑容便知道这是予安故意说的,便也应了声:“是我忘记了…”   这一声温柔到极致,再配上柳淮絮乖顺又亲昵的动作,姬邵康看的脸色大变。   其实这一招算不得多高明,但予安想来想去,知道予争和姬邵康不过就是觉得她跟柳淮絮对感情不好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姬兄,我家娘子身子不适,这杯酒…由我来替,你不介意吧?”予安说完一饮而尽,还倒着杯子让姬邵康看了一眼,姬邵康面色不显,但心里早也翻江倒海。   说介意那不懂礼数的人就是他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予安喝过这杯酒,坐下的时候脸色依然不是那么好看,甚至还有些隐隐责怪予争。   予争也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化这么大,她只是听说予安如今在县城的小买卖做的不错,柳淮絮也过去帮忙了,她还以为只是柳淮絮还像从前似的,只是一心想帮着予安罢了,可看到两人举止亲密自然,定然不是她从前想的那样了。   她心里也有些懊悔,虽说她想让予安过的不舒坦些才故意怂恿姬邵康的,但若是两人关系如此,她的主意想来也意义不大。   弄不好,还会让人看出她不怀好意,以后还是别做这些无用功的好。   予争想完这些,才注意到一股视线一声注视着她,等她抬眼看去正好对上了予二奶奶凌厉的眼神,她心里有些发虚,但面色依旧平常对着二奶奶笑了笑。   借着谁都没说太多的话,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沉闷了下来,直到曹彪带着石君过来才打破的。   “君儿来,来见过予家二奶奶……”曹琯成婚曹彪显然很高兴,喝的脸颊都红了,操着豪迈的嗓子跟石君介绍着…   石君平日就在村里,予二奶奶虽不常出门,但予家的人也见过不少,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又喝了几杯酒曹彪才带着石君离开。   敬过酒宴席也差不多要散了,予二伯搀着予二奶奶起身,临走时予二奶奶却转过了头看向予安,询问道:“安儿明日走还是今日走?”   予安恭敬的回应道:“明日走。”   “那明日晌午时,来你二伯家一趟。”   予安明日还想着试试铜火锅,如今被予二奶奶这么一安排,实在是有些打乱了她的计划,可予二奶奶的态度不容置否,予安便也应了声,想这不行就晚些回去。   予二奶奶一走,予家的人也都陆续跟着走了,在最后的面的人是姬邵康,出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柳淮絮。   那眼神让予安不舒服极了,不过也只是一瞬,予安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姬邵康就收了眼神走了。   回去时予安和柳淮絮跟武大同路,等两人先到家之后,就剩下了予安和柳淮絮,又远了一些予安突然说道:“你看那姬邵康看你的眼神,就算你如此好看也不能这么看吧?”   予安说话时醋意明显,柳淮絮知她有些情绪,但那句好看还是让她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哪有好看啊…”而后还没来得及安抚她,予安就把话给抢了过去。   “我说你好看你就是好看,不过好看也只能给我看。”   听了这话仿佛被质疑好看的人是予安似的,瞪圆了眼睛强调,柳淮絮觉得有些无语又好笑,甚至心里还有淡淡的甜意,踮起脚尖在脸上亲了一下,羞涩的说道:“只给你看。”   说完柳淮絮的脸跟烧红了似的,暗自恼怒,予安现在把她带的也有些厚脸皮了。   …………   两人到家的时候予栗正在生火做饭,武秋秋正坐在边上陪着她。   予栗知道两人回来了,但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心虚的了一下,眼神瞥向身边的武秋秋。   武秋秋的样子比予栗还要夸张一些,可能可能是分化成坤泽的原因,武秋秋变的比之前脸小了不少,见予安和柳淮絮回来了就害羞是说要回家去。   予栗不舍的看了一眼武秋秋,又心虚的看了一眼予安。   看着两人的反应,予安便笑着说:“秋秋,你大哥一会儿过来,你在这吃过晚饭在跟他一起回去吧。”   武秋秋忸怩的说了声好,予安没再应声,反而是让予栗带秋秋先先休息一会儿,她跟柳淮絮来把饭菜做了。   等晚饭过后没多久,武大过来了,还带着他做好的铜火锅。   “武大哥,你这手脚也太麻利了吧?这做的…简直太好了。”予安看着武大做的铜火锅忍不住赞叹,这简直就跟她见识的过的没太大的区别。   武大憨憨的笑道,指了指身边的予栗说:“予栗聪明的很,很多细节都是她帮着忙的。”   没想到自己会被夸的予栗也腼腆的笑了笑。   “成啊,予栗可真是好样的。”   予安夸完予栗又开始拿着锅,爱不释手。   “等明日试试,可以了的话,接下来还要麻烦武大哥多做一些。”   武大笑着应了声。   予安也跟着笑,可笑着笑着却犯了难,一想到最近手里的钱财还不够,这开店铺的事儿说不定还要往后退,予安就觉得自己的话说早了。   晚上睡觉时,予安翻来覆去的一直盘算着手里的这些钱,怎么算也都很紧巴,如果租了铺子可能修缮的钱都没有,可眼下最难办的铜火锅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她却因为钱财误了事。   平日里予安睡的很快,如今翻来覆去的柳淮絮也被她影响到了,翻过身摸了摸她的脸问:“你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第97章   柳淮絮问的认真, 可予安却不想让她为这些烦心,想了想便说:“没什么…睡觉吧。”   她自以为是好意,可柳淮絮听完却冷了脸, 手慢慢滑了下来翻过身,背对着她。   前一刻还有些温馨的时刻,陡然就变了,予安也知道是自己说的话让柳淮絮不高兴了,磨磨蹭蹭的挨到她身后, 想要揽着她的腰, 却被柳淮絮一手给打了下来, 语气冷淡:“不是说要睡觉吗?”   “你生气了?”   柳淮絮背着她抿了抿嘴, 否认道:“没有, 不是你说了要睡觉吗?”   这话里明显带着情绪,予安也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说话确实有些不对, 便强硬的揽着她,贴在她的耳边说道:“我不是不想跟你说,只是怕说了你也跟着忧心罢了。”   柳淮絮在听到这话时,要推开的手一顿,有心无力的说道:“你怎知说出来就是忧心,为何不能是帮你分担呢?”   “我……”予安想要辩解,可又觉得自己辩无可辩,柳淮絮问起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想着不告诉柳淮絮, 可如今被这么问了之后才发觉自己的想法确实不对。   顿了顿,她才又说道:“其实…是差点银子, 我有些烦心。”   听了她说, 柳淮絮眨眨眼, 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   今日武大拿出铜火锅时予安明显是开心的, 让武大多做一些时也笑着,可笑着笑着却沉闷了下来,也没再提开店铺的事儿,那时她就觉得可能是跟钱有关系。   柳淮絮把她的手拍下去然后坐起身,在炕边翻找了一会儿,然后再回过头拿给她看。   予安一看,发现是一些碎银子,大概有五六两的样子。   惊讶道:“这…哪来的这些银子?”   这银子柳淮絮是一直都攥在手里的,从前生怕予安再把房子和地赔进去,所以一直不敢让她知道,赎回予栗时她本想拿出来的,但当时予安手里有钱她就想着留下来也有些底气,万一予安以后需要,比如现在她在拿出来。   她把情况跟予安说明了之后,有些不自然的撩了撩头发,虽然她没有特意藏的意思,只是想以备不时之需,可还是担心予安怪她瞒着,没想到予安却一点没往哪方面想,抱着柳淮絮就亲了一口,笑着说:“媳妇你真是太让我惊喜了。”   予安为钱发愁,柳淮絮这时就能把钱给拿出来,着实让人惊喜。   不过惊喜过后,予安却有些不愿意要这钱了。   “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这钱你留着,以后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用得到。”   谁知柳淮絮听完却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眉,把钱给塞进了予安的怀里,非要她拿着。   两人如今心意相通,不拿这钱柳淮絮只觉得予安是有些矫情。   推来推去,予安也觉得出柳淮絮的不高兴来,可她本意真是想让柳淮絮继续把这钱握在手里,以防不时之需。   但柳淮絮坚持,她的想法也变了变。   “这钱我先拿三两,剩下的你留着做日常花销的,等日后店铺里挣了钱我就都交给你。”   予安如今手里的银钱差不多也就是六七两,还是最近刚赚的,她一心想要再开店铺,所以一直稳定不下来,左手赚右手出的,只能等到以后稳定些来再把这钱都交给柳淮絮。   不过这事一直都是她心里想的,如今却跟柳淮絮说了出来。   这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放在哪里都行,柳淮絮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应着声,说等以后再交给她。   ……   两人第二日一早吃过饭后,就去了予二奶奶那里一趟,虽说昨天予二奶奶说的是晌午,可予安还着晌午的时候在家里试试那铜火锅,所以便来的早了。   进屋的时候予二奶奶正在跟予二伯喝茶,见予安来了便笑着招手让予安过来。   今日予二奶奶这笑容对比昨天板着脸,可真是天差地别,予安走过的时候心里疑惑不已,想不通予二奶奶这是有什么话要说。   等人过去了,予二奶奶让予二伯让了位置,又让予安坐下拉着她的手,一副慈祥的样子问东问西。   在县城的生意如何,跟柳淮絮感情如何,予栗在身边有没有帮到忙什么的,还有每次都没问的子嗣问题也没落下。   前几个问题予安一一作答,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予安看了一眼身边的柳淮絮,如何才回答予二奶奶:“如今生意刚有起色,我想过一阵子在县城买了宅院之后要想子嗣的问题。”   这事是两人早就商量好了的,予安回答之后柳淮絮也附和道:“二奶奶,如今乾君一心想着立业,侄孙媳也是赞同的。”   予二奶奶看着两人接连回答,默契十足也笑了笑,招呼柳淮絮也到她身边来,语重心长的说道:“要是我那老姐姐还在世,看到你们如今这样,想必也是欣慰的。”   提及予老夫人,予二奶奶脸色有些沉重,柳淮絮也好看不到哪去,唯有予安,她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只是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予二奶奶也不想多提伤心事,今日早予安过来也是有话要说的,便岔开了话题:“安儿,昨天予争和那姬邵康之事,二奶奶并未开口,你可有怨二奶奶?”   昨日虽说予二奶奶并未开口,但在予安心里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但今日予二奶奶这么一说,予安却觉得予二奶奶话里有话。   于是谨慎的回答:“此事是予争和那姬邵康挑起,与二奶奶有何关系?侄孙怎么也怨不得二奶□□上。”   这回答就是旁边的予二伯在一旁听了都觉得没什么错,可在看到予二奶奶表情有些落寞的时候,予二伯有些忍不住想要开口替予二奶奶说句话,却被予二奶奶给拦了回去。   予安看到两人的举动,心里有些疑惑,还没等问出口,予二奶奶就把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叹了口气:“唉…安儿到底是懂事了。”   予二奶奶年过六旬,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叹气时的样子着实是让人不落忍。   不过予安那话说的也并不过分,愣是没想出来予二奶奶是为何叹气。   倒是柳淮絮想到了一些什么,抿着嘴表情颇有些严肃。   “年前的时候请大夫来过一趟,说是时日无多了。”   予二奶奶的话没头没尾的,予安和柳淮絮听了都是一惊,赶紧回头看向予二伯,予二伯紧绷着脸,但还是点点头,声音沉重:“去年上秋母亲在炕上卧了一阵子,后来好转就以为没事了,可冬月时突然又躺在了炕上,母亲不想让你们知道,守在炕前的就只有我和你大姑,后来母亲…开始竟说胡话,我就让你大姑在丰源村叫了大夫过来。”   “大夫说…说…你二奶奶的病已入骨髓,怕是…怕是难熬过下一个冬日了。”说完最后一段话,予二伯声音有些哽咽,伸手抹了一把脸,头也不回就从屋里出去了。   予二伯走后,屋里静的吓人,予二奶奶见她们神色都不太对劲,便安慰起她们来:“我年纪大了,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不用为此忧心。”   虽说没太多感情,但予安对这事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尤其是见予二奶奶反过来安慰她们,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张了张嘴就有闭上了。   旁边的柳淮絮也一直皱着眉,她更接受不了予二奶奶突然病的这么重的事实。   “今日叫你们过来,不只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事,而是有些话和东西要交代给你们。”   两人听了予二奶奶严肃的语气,也都收起了难过的表情,双眼看着予二奶奶,听着她开口。   “昨日的事,我不开口就是想看看安儿会如何应对,安儿是我的侄孙,争儿同样也是,可说不偏帮哪一个,我自己都是不信的。”   “我身为家主,有时也不能全然按照自己想想法来行事,你四姑一家多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争儿往后还有可能考取功名,族人向来对她都是高看两眼,若是我那么明目张胆的护着你,反倒是会让你更受委屈。”   予二奶奶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甚至还有些悔恨的意味:“从前我是想着,你不懂事些也没什么,最起码家主之位我还坐着,有我在的一日,我也就能护得了你,可如今我这身子…”予二奶奶顿了顿,略过她自己的病,又开口说:“安儿现在比我想的还要有出息,所以现在这些想法也变了,既然无法一直护着你,倒不如…”   予二奶奶表情一凛,问道:“安儿可愿意坐这家主之位?若愿意,我和你二伯必定全力助你。”   予安怎么也没想到,予二奶奶话音一转竟然转到来这里来。   她从没想过要坐什么家主的位置,如今生意越做越好自然是更不想的。   予二奶奶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不想,也没有多少失望之意,甚至都在她的料想当中。   “你有出息,能走出这泽源村和予氏宗族自然是好的,可安儿往后在外凡事都要小心,二奶奶年纪大了帮不了你什么。”予二奶奶说完这话有些落寞,是为自己垂垂老矣无能为力的落寞,予安看着有些许动容,拉过予二奶奶的手刚想开口,却见予二奶奶挥挥手,喊了一声:“老二,你进来吧。”   予安和柳淮絮一起向外面看去,见予二伯端着个锦盒走了进来,放到几人面前,予二奶奶示意予二伯打开。   予二伯把锦盒对着予安和柳淮絮二人缓缓打开,然后便退了回去。   锦盒里面放着的是一堆银钱房契和一个金锁。   “这里一共有五十两,二十两是你祖母给你留下的,铺子是你祖母在世前几年在县城买的,这几年的租子钱一直是我帮你收着,差不多也有二十两,不过从去年开始那铺子便一直空着,你若是想做什么正好可以拿去用,”   予安的眼神在锦盒上扫了一眼,目光定在那多出来的十两上:“二奶奶这十两是…”   “剩下的那十两,是我给你的。”   予二奶奶把东西从锦盒里拿出来交到予安手里:“想到往后你在县城生活,二奶奶不放心,便多备些银两让你傍身。”   予老夫人留下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予安实在没有理由还要收予二奶奶这十两,推据着说道:“二奶奶这十两您还是留着吧…”   予二奶奶却很坚持: “我年轻时受你祖母恩惠,如今你祖母这一脉只剩下你和予栗了,二奶奶岂能坐视不理?这十两银子不多,但多少能够帮到你们。”   尽管予二奶奶如此说,予安还是十分抗拒这十两银子,予二奶奶深深的叹了口气,开口道:“你若十分不愿意,那这十两银子便当做是给予栗吧。”   说起予栗,予二奶奶有些自责,垂头道:“从前我对予栗庶女的身份有些轻视,可如今看来确实是我错了,甚至错的离谱。”   予安还小的时候,予二奶奶向来是看不上予栗的,甚至想过能够对予安助力的多半会是予松,予争等人。就好比她对于予老夫人一般,可如今想来却是大错特错。   更重要的是人心。   想到往后能帮衬着予安的人唯有予栗,予二奶奶还是十分的不放心,便又想到一个人来,想到能多一个人帮助予安,予二奶奶的表情好看了一些,笑着说道:“安儿,你大姑二伯年纪大了,家里的人也未必对你有益,你往后可以跟你六姑多走动走动,且你们年纪差距不大,想来也能聊得来一些。”   予家六姑,算起来跟予安的是关系更加亲厚了一层,毕竟是予老夫人亲庶弟的孩子,予安记得这人,不过却没太印象,如今予二奶奶提起,予安便想起上次予四姑那时的事儿,予六姑此人确实性子挺好,便点点头应了声。   聊完此时,予二奶奶便把目光放在了柳淮絮的身上,方才她与予安说话时柳淮絮一言未发,只是淡淡的看着,予二奶奶知她话少,但都是听进去了的。   予二奶奶也算是看她长大的,对她也多了怜爱之心,招手示意她靠近些,然后问她:“有件事,二奶奶藏在心里多年,如今想要问问你的意思。”   说完话予二奶奶从锦盒里拿出金锁,交到了柳淮絮的手上。   刚才看到这金锁时,柳淮絮便觉得有些熟悉,如今听了予二奶奶的话心里更是有些了然,她低下头眉头紧锁的看着,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予二奶奶见状,心疼的说道:“孩子,你从小在予家生活,不管是你祖母还是我都把你当成了予家的孩子,可说到底…”你毕竟不是这话,予二奶奶没说出口,而是看向柳淮絮手里的金锁,叹口气说道:“如今你长大成人了,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该你自己拿主意。”   柳淮絮仿佛知道予二奶奶下句话要说什么似的,有些紧张的握着手里的金锁,抬眸看了予安一眼,予安也猜到了一些,站到了她身边去,从后面微微揽着她。   原文中对柳淮絮描写几乎是没有的,只把柳淮絮如何来到予家的事交代清楚了,现在予二奶奶要说的事予安也一无所知,可看这事绝对是另有隐情的。   两人如今心意相通,柳淮絮的事自然就是她的事,予安揽着她宽慰道:“没事的,无论怎样我都跟你一起面对。”   听了予安的话,柳淮絮放松了些,紧握着的手也渐渐松开。   “二奶奶,您说吧。”   予二奶奶眼神飘远想起曾经的往事,淡淡的开口:“当初你娘亲带着你来予家时,这金锁就在你的身上,是你娘亲去世前亲手把金锁摘下来的。”   听完予二奶奶的话,柳淮絮算是知道为什么觉得这金锁熟悉了,同时眉头也皱的更深。   予二奶奶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这金锁被你娘亲摘下来后就交给了你祖母手上,当时我也在场,你娘亲说…”   予二奶奶顿了顿换了个半躺的姿势,坐的时间太长她有些疲惫,而且接下来的话也并不少。   等换完了姿势,予二奶奶才说道:“你娘亲说,让你祖母保管这金锁,说是等你成人后由你自己做决定,你祖母生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跟你说这事,后来她人去了,又把这东西交给了我。”   “我把这几样东西一直放在一起,安儿的事不知如何说,你的事更是不知道如何说,直到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意识到是时候了。”   “这事是二奶奶耽误了太久,如今只想问你,淮絮你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这金锁可帮着你去寻亲。”   从予二奶奶说让她自己做决定开始,柳淮絮的脑子就一直嗡嗡作响,一时间竟不知做什么反应好,只觉得这金锁有些烫手,下意识的就扔回了锦盒里去。   予二奶奶见状没再言语,予安也担心的看着她,见她睫毛微颤眼神中带着些委屈,心里不落忍,把自己的东西也放回锦盒然后锁好拿在手里,回头对予二奶奶说:“二奶奶,我们先回去了,等过些时日再回来看你。”   予二奶奶见柳淮絮的样子就知道她难以接受,并且十分抗拒,也不再多说,只是让予安好生照顾柳淮絮。   柳淮絮在看到那金锁时就有些不对劲,但当予安揽着她往出走时才发现,她手脚冰凉,手指用力的按在她的胳膊上,全身都很紧绷,甚至连嘴唇都差点咬破了。   且这短短的路程走的也十分缓慢,予安担忧的看向她,开口说道:“淮絮…没事的,有我陪着你呢。”   柳淮絮听到她的声音,僵硬的转过头,眼眶有些发红,但还是没说话,予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柳淮絮却突然停了脚步,转过头看向予二奶奶。   表情有些挣扎,还是开口了:“二奶奶,我想知道。”   从前,柳淮絮没想过自己的身世会有什么隐情,她零星的记忆力只有娘亲带着她逃难,而后遇到了予老夫人,所以她便一直以为自己除了娘亲再无别的亲人。   要不然,娘亲一个坤泽为何会带着她四处逃亡?   如今想来,若是还有别的亲人她也更是难受,为何家人会让娘亲一个泽坤和稚子经受如此的苦难?   若她一直都不知道就算了,可如今知道自己可能还有别的亲人,更是为娘亲鸣不平,是以驱使她想要知道的更多。 第98章   予二奶奶吩咐予二伯添了一壶茶, 等人出去后予二奶奶才斟酌开口。   “这金锁后面刻着你的生辰八字,还有一个小小的柳字。”   锦盒开着, 金锁摆放在里面,予安侧目看了柳淮絮一眼,发现她的视线一直盯着锦盒里的金锁,嘴唇微动却没有一点要拿的意思。   予安见状,把金锁从锦盒里面拿了出来,打开柳淮絮手掌放了上去。   柳淮絮没抗拒,甚至还有些配合。   不过, 她没有看那金锁一眼,只是用力的握紧了。   予二奶奶深深的看了一眼柳淮絮,知她情绪都藏在心里, 微微叹气:“当初你娘亲来到予家时只说是姓柳, 家里闹了灾才一路逃亡到了临阳县,家里人都没了,你祖母当时找我商量过此事, 总觉得你娘亲身份不似一般的农妇,倒像是官家小姐, 不过那时我年轻,你娘亲说了什么我也就信了什么, 还劝你祖母不要多想。”   “那时我没见过你带着的金锁,你祖母也未与我说起, 要是早点见到可能也未必会这么觉得。”说起往事,予二奶奶话多了一些, 说完又笑了笑:“瞧我, 年纪大了开始啰嗦了。”   予安也跟着浅笑了一下, 又转头看向柳淮絮, 见她依旧把眉头皱的很深,浑身紧绷。   收了笑容,予安把手放在她的手腕上,柳淮絮反应像是慢了半拍似的抬头,发红的眼睛盯着予安。   予安的本意是想让她放松一些,可被这样看着,喉咙好像被扼住似的,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有些事就是这样,不论怎样都无法感同身受,除了陪伴,予安别无他法。   接下来的话,她只是握着柳淮絮的手腕,听着二奶奶说。   “在予家,你娘亲处处谨小慎微,身体虽不太好,却成日的抱着你,直过了一阵子…大概是…”予二奶奶说话有些缓慢而且一边思考一边说的,主要是这事时间过去的太久,她又上了年纪太具体的东西她也记不清楚。   “大概是你们来到予家一个月后,我记得那时正是新帝登基之时,你娘亲开始往外走,甚至还会把你交给你祖母,她做一些零散的活计,后来你在你祖母的身边越来越久,那时安儿刚出生,你便跟着一起闹,见安儿与娘亲亲昵,你便吵着要娘亲,可那时不知怎的,你娘亲却不常见你,到后来她的病症是越来越重,连地都下不去了,你祖母便经常带你去看她,可她却…还是不想见你。”   最后这几个字予二奶奶说的异常缓慢,说完还看了一眼柳淮絮,见她神色无常才继续说道:“不过弥留之际,你娘亲却是要求想见你,那日正好我也在。”   “你娘亲来自江之县,也确实是官家小姐,家里也确实是还有亲人,可是…”   柳淮絮听着娘亲的过往一直很平静,直到说起家里有亲人时,突然语气有些急切的问道:“可是什么?”   予安和予二奶奶一同看向她,好一会儿柳淮絮才平静下来,可声音却带着一丝干涩:“二奶奶,您继续说吧。”   “你娘亲姓薛,父亲曾是江之县县令,你娘亲说出这些时,你祖母很是平常,反倒是我觉得有些震惊,不过…你娘亲却是不太想提及此事,只是说等你长大后,有了自己的主意可以回江之县寻亲。”   听到这时,予安不得不插了句话:“那…淮絮的母亲或者是父亲的消息呢?”   予二奶奶听了她的话一怔,随后摇了摇头:“淮絮的娘亲对这事更是不愿多说,只是说了淮絮确实姓柳,当时是她把这金锁亲自从淮絮的脖子上摘下来的,说是淮絮长大后自行做决定,若是想寻便拿着金锁去江之县的柳宅寻亲,若是不想,那就连她姓甚名谁都不要说出来。”   江之县的…柳宅?   予安听完便皱了皱眉,本以为予二奶奶说的话能过明确的说出柳淮絮的身世,可听完依旧云里雾里的。   其中比较明确的信息大概就是,柳淮絮的娘亲并不太愿意她认回亲人。   与予安相反的是,柳淮絮听完这些话,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   她把金锁放在锦盒里,轻轻的关上,然后站起身对予二奶奶福了个身:“二奶奶,此事我已知晓,便先回去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甚至连予安都没看一眼。   予安看看走远的柳淮絮,又看了一眼予二奶奶,还没来得及说话,予二奶奶便先开口了:“快去追吧,我乏了。”   予安应了声,撒丫子往外面跑去,结果一路到家门口也没见到柳淮絮的身影,等她缓下来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柳淮絮正低着头往前走呢。   她一把拉过柳淮絮的胳膊,气喘吁吁的问道:“你刚才去哪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柳淮絮没什么表情,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到你跑出去,想喊你已经来不及了。”   柳淮絮现在的样子,像是没事又像有事,予安一时间也拿不住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轻轻的揽过她,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轻抚着她的头发。   柳淮絮冰冷的身体在予安的怀里渐渐暖了一些,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   听完予二奶奶的话,柳淮絮的心情有些复杂。   所谓的亲人其实她并没有什么感觉,但骤然知道却让她有些恐慌和埋怨。   向往也有,但极淡。   淡到不如予安给她的一个拥抱。   予安的拥抱又暖又让人安心,那复杂的情绪也渐渐淡了下去,她睁开眼睛看着予安的脖颈,突然放松了心情,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有些委屈又撒娇的说:“你现在抱着我的感觉真好。”又在心里补了一句,有你真好。   柳淮絮这复杂的情绪,予安能理解,但又无法做到彻底理解,就只是笨拙的猜想,柳淮絮现在很脆弱,很需要她。   于是这个拥抱变的更紧密了一些,锢着柳淮絮的细腰的双手更用力了一些,抚着她头发的手也更轻柔。   “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的,只要你想要拥抱,我就都会给你。”说完话,予安轻轻的亲了她的耳畔一下,柳淮絮没忍住瑟缩了一下,耳尖也渐渐发红。   “嗯…我知道的。”开口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予安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颈间有些湿润,可柳淮絮还是一直埋在那里。   大概不想让她看到哭的样子,予安也就装作不知道,只是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两人在门口拥抱了许久,久到柳淮絮的双腿有些发麻,才缓缓的松开予安,她的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一对视她就立即开始不好意思了起来,背过身轻轻的擦拭着。   予安看着她的背影心思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柳淮絮这人很少哭,只有被她欺负狠了的时候会掉那滴眼泪,其余时候予安还真没见过。   冷不丁看到柳淮絮这样,予安的心里泛起了丝丝的疼,往前迈了一步从后面抱住她,把头放在她的肩上软声哄着:“淮絮妹妹变小哭包了?”   予安其实不太适应这样的气氛,想用自己觉得合适的方式化解一下柳淮絮的难过,可她忽略了柳淮絮的情绪,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柳淮絮的眼泪彻底决堤,转过身投入到了她的怀里,小声的呜咽着,又断断续续的说着:“其实…我并不期盼有什么别的亲人,过去有老夫人,现在有你,有予栗,我觉得就够了,可现在想到我可能还有别的亲人,就觉得…就觉得…”   予安捧起她的脸擦拭着眼泪,然后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觉得委屈是不是?”   柳淮絮泪眼朦胧的看向她,点点头:“是…”   予安懂得她的委屈,让柳淮絮把胸腔里积攒的情绪更多的爆发了出来,哭喊着:“我觉得委屈,我也替我娘亲委屈…予安…我不想找到他们,既然他们连我和娘亲都不要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们?”   这才是柳淮絮的心里话,在她听到予二奶奶讲述之前,她想找到她想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抛下自己和娘亲,可听完了之后才知道,甚至连娘亲可能都是不愿的。   那她为什么还要去寻?   她已经有予安了啊,她不想再要别的什么人。   予安温柔的动作,让她觉得自己变的娇气,可她又觉得眼前这人能纵容她,于是握着她的手问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当然,我会。”   柳淮絮吸了吸鼻子,又郑重的问道:“真的?”   她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有些憨,还有些可爱,予安没忍住笑出了声,又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当然是真的,我最喜欢你了呀,这么好看又可爱的媳妇,能陪着你,是我的福气。”   柳淮絮被她哄的有些开心,眼泪也止住了,只不过鼻头却红红的,又有些傲娇的轻哼了一声,不满她的调戏。   予安见状直呼可爱,把柳淮絮又搂住了,轻轻擦着她眼泪说道:“你快点整理一下,晚上武大哥他们会来,要是看到你这样,你可就要丢人了。”   柳淮絮本来乖顺的窝在她的怀里,听了这话却皱了眉,抗议道:“你乱说什么话呢。”   “是是是,我乱说,我媳妇哪里会丢人?”   柳淮絮又哼哼的两声,把状态调整好了,才拉着她的手淡淡的说:“有你真好。”   “当然,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陪着你。” 第99章   只面对予安的时候柳淮絮还好一些, 当两人一跨进院门看到正在烧炭的予栗,柳淮絮便开始不自然了起来,就连予栗跟她说话都没好意思回答, 直接错过身进了屋里。   予栗见状, 疑惑不已便问予安:“嫂子这是怎么了?”   予安知道柳淮絮是害羞了, 也不愿多说只是说柳淮絮累了, 想歇着, 果然予栗听完就没有再问。   “我进去看看你嫂子, 你忙着吧。”   “哦。”   予安一进屋里,就见柳淮絮坐在炕边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她快走了两步坐到柳淮絮的身边揽着她的腰, 柳淮絮也习惯性的靠着她。   予安低头,发现柳淮絮的眼尾还是有些红, 精神也有些差。   揉了一下她的细腰,说道:“你要不要睡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柳淮絮摇摇头, 她不想睡,又把头靠在予安的肩膀上, 身子也蹭过去了一点。   难得见到柳淮絮如此粘人的样子,予安笑了笑,双手穿过她的腿给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侧坐着。   这样的姿势, 柳淮絮不可避免的离她更近了一些,双手下意识的就揽住了她的脖颈。   因为离的近,两人的信香不知觉的就冒了出来, 相互纠缠。   不过这味道很淡, 只会让人觉得舒适, 予安眯起了眼睛, 亲了一口柳淮絮的脸蛋,又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宠溺的说道:“我抱着哄你睡好不好?”   这样的姿势再加上这样的话,让柳淮絮的脸都变的热了起来,她有些不满的扭了扭想从予安的腿上下来,可桃花酒香瞬间浓郁了,不过却是温和的,让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混沌起来。   想说的话也全部都咽了回去,依赖的靠着予安的颈窝渐渐睡去。   予安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见柳淮絮睡得熟了才轻轻的把她放在炕上,给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   予安出去时,予栗已经把炭烧起来了,见予安出来回头笑着问她:“嫂子好些了吗?”   “睡觉了,晚些时候我喊她起来吃饭。”   予栗点点头刚想问予安她的炭火生的可不可以时,就听到门外有人喊予安,两人一起回过头看过去,发现是予二伯家的予松。   两人赶紧迎上前去,予栗叫了声人就乖乖的站在予安的身后,予松向她点点头,然后把手里拿着的锦盒递给予安:“予安姐,这是祖母让我给你送过来的,说是你走的急忘了拿。”   予松手里的锦盒,正是那个装着金锁银钱和地契的锦盒,刚才柳淮絮走的急,予安出去追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起来这茬,予安接过锦盒跟予松道了声谢,又笑着说:“晚上留这吃饭吧…”   “不了不了,予安姐我这就回去了。”   予安又劝了两声,予松扔是拒绝,便也不在强求。   等人走了,予安抱着锦盒往回走时,见予栗有些好奇的看了过来,可等她看过去的时候予栗又收回了眼神。   予安笑着摇头,笑予栗果然是小孩心性。   锦盒里的东西跟予栗也算是有点关系,予安决定一会儿跟予栗详细聊聊。   予安把里面东西拿出来,又把锦盒放好出门就招手让予栗到院子中间的桌边坐着。   等做好了,予安开口说道:“今日二奶奶叫我和淮絮过去,是因为祖母留下了东西给我们。”   尽管这时代的人思想,多半都是以嫡孙为先,可予安却觉得予老夫人留下的东西,应该是她跟予栗平分比较好,所以她先拿出了十两银子,然后解释道:“这十两银子,是给你去书院的钱。”   予栗表情很是惊讶,予安冷不丁拿出这么钱财倒没什么,可是给她??   她摆着手,一脸的抗拒:“长姐,这钱太多了,我要不得。”   予安也不管她抗不抗拒,把钱往她怀里塞进去,塞完才说:“这钱,是二奶奶给你的。”   “给我的?”予栗满脸的疑惑,要说是祖母给她留下的,她还能信上两分,可说是二奶奶,她却怎么也不信了,于是银子给予安推回去:“长姐别唬我了,二奶奶给我钱做什么?”   予二奶奶平日里对予栗的态度,予安也知道,不怪她不信。   于是她拉着予栗好好的聊了一聊,把予老夫人留下的钱财和店铺都跟予栗讲了一遍,临了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你我都是予家的孩子,这东西我们自然是平分的,所以这十两你留着去书院的时候用,店铺也归你所有,那四十两我做生意用得上。”   她说完这些,予栗更是惊恐的站起身来,喊道:“不可,长姐你是予家嫡孙,我怎么…怎么可以…”   予安其实挺见不得予栗的这种想法的,但又没有办法,只好安抚她说道:“如今你年纪小,往后要是跟秋秋成了家都是需要钱的。”   以后用钱的地方不少,予栗心里也有数,但也不能如此。   “反正,店铺我不能要!”   “那四十两给你,如何?”   说来说去,予安是一定要让她在这两样选择,可予栗压根不敢选。   那地铺放在予安手里有大用处,而她却对这些一窍不通,给她四十两这也不行,实在是太多了。   想来想去,予安把视线放在了桌子上的银子上。   “我就要这十两银子,剩下的都归长姐。”   予栗突然就来了倔脾气,此刻也顾不上怕予安生气了,抱着十两银子就往屋里走去,不想跟予安再聊下去。   看着她跟逃跑似的,予安无奈的笑了笑,也追着她进了屋。   予栗抿着嘴,一脸的倔强,拒绝与予安交流。   见状,予安也不强迫她,也退了一步:“那这些我都拿着,等将来你跟秋秋成婚,宅院归我管成不?”   语气中带着商量的语气,予栗有所动容,但又不愿予安多花钱,于是小声的说道:“宅院,可以等我往后有钱了再买。”   别人家的兄弟姐妹争来斗去,她跟予栗却让来让去的,这些钱要是把予争之流知道了,还不知道用着什么办法来抢呢。   予安看到予栗不愿意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坐在她的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颇有些严肃的说道:“我既为长姐,长姐如母,你成婚这事我得管,而且你也该听我的,我说让你拿什么你就拿什么。”   知道予栗吃这招,予安也是故意说的,果然她说完予栗倔强的脸垮了下来,愣是一句话没敢说。   “行了,赶紧把东西收好,跟我出去买菜和肉。”   ……   傍晚时分,武大带着媳妇和武秋秋也过来,正巧予安和予栗也刚买好东西回来,正准备摘菜。   武秋秋一看到予栗两眼亮了一下,然后跑到两人身边:“予姐姐,我跟予栗一起摘菜吧?”   “啊?好。”   予安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见人家准小两口想腻歪她就赶紧给让地方,过去跟武大两人说了几句话,见武大手里还拿着东西,皱着眉说道:“武大哥来家里吃饭,怎么还带东西啊?“”   武大憨憨的笑了一眼,眼神看向自家媳妇说道:“这是你嫂子让带的,她不好意思。”   “咱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着这些,嫂子你以后可别想着拿东西这事了。”   武大媳妇有些不知怎么回答,便求助自家乾元,武大笑着说:“你就听予安的吧。”   东西都快准备好的时候,予安去叫了柳淮絮。   刚睡醒时柳淮絮还有些迷糊,听到外面的声响问予安:“是武大哥她们来了?”   “是。”   听到予安应声,柳淮絮有些埋怨的说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不碍事,我就是想让你多睡会儿。”   柳淮絮轻哼了一声,不再理她,而是把衣服整理好。   等她出去时,铜火锅已经烧上了炭火,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一桌人围着很是热闹。   柳淮絮下意识的就露出一抹笑容,又抬眼看向予安,予安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回望着她,表情有些小骄傲,然后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被你家乾君的才华折服?”   予安说的是铜火锅的创意,而柳淮絮露出笑容是因为这热闹的气氛。   不过听到予安这样说,柳淮絮倒也觉得了。   伸手拂过她的脸颊,轻声的说:“对,我家乾君最厉害了。”   “嘻嘻,那跟你家乾君一起去用餐?”   柳淮絮被她笑容晃了眼,也跟着她笑,又轻轻的拉着她的手,重重的点头:“嗯…一起用餐。”   两人一起拉着手走到桌前,正巧被武秋秋看到了,调侃两人:“啧啧,老夫老妻了还要这样腻歪。”   予安脸皮向来厚,被武秋秋看到也不觉得有什么,还抬起手晃了晃,反怼回去:“你也可以拉着我妹妹的手啊。”   厚脸皮不是一脉相承的,予栗被予安说的脸色一热,直直的盯着铜火锅不敢吭声。   而柳淮絮也没好哪去,把手从予安的手里抽了出来,轻咳了一声,提醒她注意一些。   予安不在意这些,又紧握着她的手坐下,把刚刚予栗下进去的菜和肉都夹进了她的碗里,软着声说:“媳妇,你多吃一点。”   予栗的东西都是给武秋秋下的,见予安借花献佛当场就不干了,闹着予安赔给她。   予安不赔,还让予栗继续给她和柳淮絮下肉吃,把武秋秋更是气的不行。   这热闹的气氛也感染到了柳淮絮,她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这样有家人陪伴的感觉,真好呢。 第100章   柳淮絮这人平时内敛矜持, 很少有这种笑出声的情况,所以除了武大媳妇都带着些惊讶的眼神看着她,这一看倒是把柳淮絮看到满脸羞红, 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几人缓了一会儿, 还是予安先反应过来的,揽过害羞的柳淮絮,对几人说道:“快吃东西,看我媳妇干嘛?我媳妇好看也是给我看的!”   知道予安是在开玩笑,但柳淮絮还是被她霸道的语气弄的更是羞愤,缩在她的怀里用力的捶了她一下,予安顺势叫了一声, 柳淮絮也以为真给她捶疼了, 又赶紧去看。   武秋秋在一旁无情吐槽:“予姐皮糙肉厚的,哪里有那么娇弱了?”   予安无视了她的吐槽, 转头跟柳淮絮撒娇:“我就是好疼, 媳妇你快点帮我看看。”   看她耍赖的模样, 柳淮絮也愿意管着她,还真帮她揉了揉,予安这才得意起来。   铜火锅热气腾腾,熏的人眼睛有些发酸, 柳淮絮低头吃着肉,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其余人都忙着吃肉聊天,予安却注意到了身边的人,凑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柳淮絮抬眼, 眼睛亮晶晶的, 看的予安心漏了一拍, 整个人也柔和下来问她:“到底怎么了?”   柳淮絮摇摇头。   “没什么,就是觉得开心。”   ………   试过了铜火锅,予安觉得这质量完全可以开店铺用了,于是第二天一早就带着铜火锅回了县城,准备新店铺的事,等稳定之后再让武大过去。   起初回去的时候予安还有些担心柳淮絮,但见她好像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她忙碌的时候柳淮絮会给她送饭,还跟着她一起去了予老夫人留下的店铺。   去店铺之前,予安把之前跟予栗聊天的事儿跟柳淮絮说了一遍,本来想要点赞同感的,结果她说了一半之后,柳淮絮居然是赞同予栗的。   这封建的思想,果然在柳淮絮的身上也是根深蒂固的。   但却有一点好,她做什么,柳淮絮都是赞同的。   只要不是很过分。   于是这话也就算是过去了。   到了店铺的位置时,予安发现,予老夫人留下的店铺正好就在锅包肉店铺的那条街,只不过一个东头一个西头。   这店铺是个小二楼,不过楼上位置小只够住人的,摆桌子也摆不了几桌,不过这倒是也正好了。   她从泽源村回来前告诉过武大,让他带着他媳妇一起过来,所以到时可以让他们一起住在小二楼,这样也省着租房了,平日里两口子帮着涮肉店的忙,要是忙得过来武大可以回泽源村看看玉米,或者是日后在县城附近买地都是很方便的。   予安倒是没想过要让武大一直在这一个店铺帮忙,武大这人虽然长的憨实些,但为人还是挺通透的,干活又利索,想法也多,最重要的是,接受新鲜事物快。   予安的想法可不是只开这两个小铺子,到时候用武大的地方还多着呢。   就这样,予安给予栗包了一辆马车让她回泽源村,只会武大一声让他带着东西过来。   可临走时,予安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想着带着柳淮絮回去一趟,顺便去一趟予六姑家。   那日在予二奶奶家说的话,她也是听进去了的,回头又跟柳淮絮商量了一下。   想着身边能用的上的人确实不算多,要是日后发展的更好,她总是要有信的过的人。   所以,她准备去予六姑看看,等时机成熟再跟予六姑说说自己的想法。   她冷不丁的造访,倒是让予六姑措手不及了一些,连带着家里的男坤泽和孩子也都更是紧绷。   予安从前的名声她们都知道,现在在县城里做生意也都听说了,但许久没接触,确实还是不够了解的。   “六姑,六姑父,我这次来就是看看你们和弟弟的。”   予六姑家有个男孩,如今七八岁的年纪,见了予安也不怕生,吵着的要跟她玩,予六姑的坤泽赶紧就把孩子给拽到一边去,带着歉意的说道:“孩子不懂事…”   予安摆摆手想说没事,予六姑却先开口了:“你先带着孩子出去玩吧。”   两人出去后,予六姑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予安道了个歉:“安儿,让你见笑了,不知道你这次来…?”   予安对予六姑这人印象不错,不想跟她拐弯抹角,可要是直接说出来怕人觉得她另有所图,便避重就轻的说道:“我与六姑的关系,自当是比其他姑伯深厚些,从前是我不懂事不知道来看看六姑,希望现在找补还来得及。”   予六姑闻言愣了一瞬,表情有些苦涩:“安儿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哪里还需要找补?就是六姑没什么能耐,也帮不上你什么。”   予安听完这句话,竟然不知道要怎么接好,身旁的柳淮絮见她这样,便替她说:“六姑,既然都是一家,那自然是需要相扶持的。”   这时,予安才回过神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是啊,六姑。”   可就算是这样,予六姑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三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还是予六姑又开口:“一会儿留下吃饭吧?别嫌弃。”   话说到这地步两人自然没法子推辞,便在予六姑吃了午饭,饭桌上除了小孩子活泼些其余几人都是沉闷的。   临走时,予六姑让予安把带来的东西拿回去,说是她在县城也不容易,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气。   予安不依,直接拉着柳淮絮就走了。   予六姑家的情况,予安是有所了解的,六姑父身体不太好,在家里只能做些零碎的活计,平日里都是靠着予六姑一人撑起这个家,平日宗族里的钱财和好处也闹不到她家里去。   从予六姑家出来予安一直想着予六姑说话的时的那个表情,走路都比平时慢了不少,柳淮絮看出她情绪不对,凑到她身边去拉过她的手,像是安抚。   予安扯了扯嘴角,想对柳淮絮笑笑,可却怎么也没笑出来。   道理她都懂得,也都清楚并不是予六姑的错,可在宗族也好,这个世道也罢,对某些人就是不公平的。   予六姑一家踏实本分,可却因为长期的忽视,过的甚至都不如败家成瘾的原主。   予安想到这些,善心便开始泛滥,被柳淮絮安抚之后倒是好了不少。   便直奔武家,可还没等踏进门就听到了武秋秋的哭喊声,还有武荣训斥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就往屋里面走去。   一进门看到武秋秋抹着眼泪,武荣在一旁起的直发抖,武大两口子正手足无措的看着武秋秋和武荣。   听到声响几人又齐齐转过头看向予安和柳淮絮,一时间表情各异。   武荣阴沉着个脸,武秋秋撇着嘴不敢哭出声来,武大两口子则是一脸的无奈,刚想开口跟两人说好,武荣却突然出声了:“秋秋,你给我回屋去!”   武秋秋委屈的又哭出两滴眼泪,扭过头就进屋去了。   等人走了,武大才开口:“秋秋想跟去县城里,母亲不让她去。”   武大说完话,武荣了瞪他一眼,才对予安和柳淮絮二人说道:“我不是不让秋秋去,只是如今她跟予栗还没成亲,一个坤泽追着一个乾元跑,这像什么话!”   这一听,予安和柳淮絮也算是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了,予安淡笑了一下想开口说话,却被柳淮絮抢先了:“伯母的顾虑我知道,不过予栗不久之后就要去书院了,秋秋此刻去县城,多半都是会跟武大哥在一起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武荣一想到自家的女儿是追着予栗去的,就怎么也不痛快。   同意两人的婚事是一回事,可如今还没成亲,自家的女儿竟然毫不知羞的就要去找人家。   这时,武秋秋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对着自己的母亲喊道:“淮絮姐姐说的对,予栗马上就要去江之县了,我如今就算曲了县城又能跟她在一起多久?我不过是…”   武荣被武秋秋吓了一跳,等回过身来也怒吼道:“不过是什么?你那些小心思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才不是,我就是想出去做点事!”   武秋秋虽然分化成了坤泽,但从小养成的性子还是有些野,而且武荣从前就期盼着自己的女儿也能分化成乾元,往后的生活容易些,对她也稍有放纵,可自从武秋秋分化成了坤泽,一些迟来的规矩就让她没有办法接受了。   母亲打着为她好的名号,不让她做这不让她做那的,她早就受不了了,如今知道大哥都要去县城,家里只有自己和母亲,武秋秋更是不愿意。   越想越气恼,哭的也越来越凶。   武大在一旁看着也心疼的不行,拉过武秋秋就站到了自己的身边,把她推到自家媳妇的身边,冲着武荣说道:“母亲,我跟周芳会看着妹妹的,你放心。”   武荣也不是全然不愿意武秋秋出去,只是觉得自家女儿这样上赶着实在太没出息了,见武大这么说了她要是在继续说,像是不信儿媳妇似的。   武荣不说话了,予安倒是趁机开口了:“伯母你放心吧,新店铺有个小二楼,本来我是想武大哥和嫂子过去住的,但要是秋秋也一起来的话,不如把我们现在租的小院子给他们住,房间也正好够用。”   武荣不想让武秋秋去,倒也不是在哪住的问题,她只是不放心而已,现在听予安想的这么周全,便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行?他们去了你们的院子住,你们可怎么办?”   “我们啊…”予安拉过柳淮絮的手,笑着对武荣说:“我们住在店铺二楼就行了。”   武荣一听赶紧拒绝:“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柳淮絮也赶紧开口:“就这么定了吧,我们住店铺也方便照顾生意。”   这话一出口,武荣也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可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皱眉想了半天才说:“武大走了之后,予安你家的田地我会帮你侍弄好的。”   予安其实也想着田地的事儿要怎么办好,武大偶尔回来倒是行,但是万一有什么情况也不清楚,这下武荣接手倒是皆大欢喜了。   “那就麻烦武伯母了。”   “这都是小事,武大两口子还有秋秋你才是麻烦你了。”武荣心知肚明,武大他们跟着予安去了县城往后的日子,肯定比在泽源村好上百倍,是他们家占便宜了。   这事定了下来,予安和柳淮絮先回了自己家,等着他们收拾好了再一起出发。   两人往家走的时候予安问柳淮絮:“我说店铺里住,你不怪我自作主张?”   柳淮絮停下来,笑盈盈的看着她:“这有什么怪的?只要跟你在一起,住哪里都成。” 第101章   回县城后, 两家人先是把店铺里的小二楼给收拾了出来,现在春暖花开住在小二楼里也算不得冷,所以便也没想着弄个炉灶什么的, 只需要简单的收拾一下就成了。   人多,收拾的也够快,傍晚的时候几人回到租的地方把衣服被褥都收拾好, 武大帮着予安和柳淮絮把行李什么的搬到了小二楼里去。   武秋秋和周芳留下来收拾小屋子,武秋秋以后就要在那边住了。   等行李都放好, 予安被武大叫出门外去,说是要给她租子钱。   小院子的租金并不贵, 一百五十文, 武大还是拿的起的。   可予安也没想过要收, 毕竟武大平日对她帮助不少, 要是再拿这钱怎么也说不过去, 可武大也不想白占便宜。   两人商量了半天,谁也不让步, 最后还是武大想了个主意。   “周芳的那份工钱你就不要给了,算是租子钱。”   “这怎么成?嫂子的工钱可比租金多不少呢。”   “那你就收租子钱。”   武大的态度很强硬, 仿佛她要是不同意, 武大马上就能搬出去的样子, 予安沉思了一下, 说道:“本来我是想这你跟嫂子每月的工钱是八百文,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扣下一百文?”   予安这样也算是让了一步, 武大见状改变了态度, 同意了。   “成, 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 武大哥慢走。”   予安见人走远了,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身上楼。   她上楼时见她弯着腰铺着被褥,纤细的腰肢从后面看过去,让人心里痒痒的,想到两人许久未曾亲近,予安就控制不住的从后面扑了过去,柳淮絮惊呼一声刚想转身,就被予安给压在了柔软了被褥上。   一低头就见予安咬着她的衣襟,想推开她却发现手脚也被束缚住了,颇为头疼的说:“你别闹,我在铺被褥。”   予安抬头,撒着娇说道:“都好几天了,我想你了嘛。”   之前几天柳淮絮的状态不是太好,予安不敢动手动脚,可这几天忙碌下来,柳淮絮的状态越来越好,她也忍不住起了歪心思。   “今日不行,明天还要修缮店铺…”   面对柳淮絮一脸正经的模样,予安那股激动劲也下去了,不过依旧埋在她的颈间,嘟嘟囔囔的问她:“那你不想我吗?”   这个“想”明显就不是那么单纯,柳淮絮清冷的脸颊瞬间就被烫红了,小幅度的摇摇头说:“不想。”   “哦。”   予安在她颈间垂了下头,然后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   柳淮絮也终于可以活动自如了,她把被予安弄乱的衣襟整理了一下,见她还是垂着头,便跪坐到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哄着:“你听话,等店铺的事儿弄好的行不行?”   “行吧…”   语气还是不情不愿,但却不垂着头了。   而是把柳淮絮抱在了怀里,把刚才在门口的事儿说了一遍,临了才把实话告诉柳淮絮:“本来呢,武大哥和嫂子的工钱就是打算给七百文的,但是当时那种情况我提高了一百文,让他心里过得去,我也过的去了。”   “嗯,这事做的好。”   “那我要奖励!”   “什么奖励?”   予安没再回答,而是抿了抿嘴唇,就在柳淮絮以为她又要做什么的时候,予安开口:“要你亲亲我。”   这么简单的要求,柳淮絮没有拒绝的理由,笑着应了声,然后捧着她的脸重重的亲了一下。   ……   第二天一早予安和柳淮絮还没醒,店铺的门就被人敲响了,是谢方,她带着修缮队的人过来了。   予安被喊叫声吵醒,坐了起来,又回头看了一眼同样被吵醒的柳淮絮,帮她掖好被角让她继续睡。   怎么修缮,予安之前就想好了,让谢方联系的人,几人见面,予安就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修缮队领头的是个女乾元,听着予安的想法,然后又跟后面的几个人商量商量,最后定下一个日期:“七日后,可以验收。”   予安点点头,七日,跟她猜想的时间差不多,然后又拉着领队的跟她谈起了价钱。   价钱不算太高,修缮队领头跟谢方关系还算熟悉,人工加店铺的所需的材料,要了二两银子,予安也没跟她讲,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修缮队研究了一会儿便开始动工了,予安则拉着谢方到一边。   她有些话要跟谢方说。   锅包肉那边的店铺谢方逐渐上手,就连李进都可以帮着腌肉了,予安想着两边来回忙就打算再找个人来,以后的主要收入就让谢方拿的多一些。   她想的挺好,但谈起来的时候谢方却又不同意了。   “予姐,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过涮肉那么大的铺子一开,生意好了进账肯定是多,可如果不好你打算怎么办?”   说话有理有据,其实予安也这么想过,可一旦她投入到那边的店铺,这里她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要是还分着那么多,她心里过意不去。   “那这样吧予姐,前三个月你还分这些,要是往后那边生意好了,再按照你说的三七分,如果这边不成,你就回来。”   谢方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便说要回去那边了。   她这人不是不知道感恩,虽说她帮过予安,予安也曾帮过她不少,要不是予安的话估计她现在还买着胭脂维持生计,哪里有现在这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好日子呢。   予安见谢方说的认真,也不再坚持。   ……   这事定下来了,予安就彻底的投入到了修缮新店铺里去,忙忙碌碌的生活持续了有小半个月店铺终于算是折腾起来了。   不过临近开店,予安却开始为店铺的名字犯起了愁。   之前的锅包肉店铺,是跟谢方合开的,店铺的名字自然是两人的,如今这店铺才算是彻底的属于她一个人,这名字需的好好想想。   这天,予安带着柳淮絮来锅包肉店铺这边帮忙,看着武秋秋跟在予栗后面忙进忙出。   武秋秋来县城时也说是来涮肉店帮忙的,可到了之后几乎都黏在锅包肉店铺这边,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想跟予栗多在一起,因为不久后予栗就要去江之县了。   大概是涮肉店开业之后,这边的店铺招来新人就差不多了。   所以谁都没阻止武秋秋。   反而是看着她每日跟着予栗身后心情愉悦的样子,说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好。   予安看着武秋秋和予栗相视一笑的样子,突然就有了主意,拉着柳淮絮的手问她:“淮絮,你心悦我吗?”   柳淮絮不擅长表白心意,被予安这样有些不好意思,刚想骂她不正经,就被予安亲了一口,然后听她笑着说:“我知你心悦我,我也心悦你。”   柳淮絮愣了一下,看了看周围,见她们既然都在忙没注意到这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你胡说什么呢?”   “嘿嘿,我想到名字了!”   柳淮絮歪头,有些跟不上予安的节奏。   予安被她懵懂的样子又笑了笑,说道:“我想到店铺的名字了,就叫…”   “安悦淮炭火锅。”   ……   正式开业的前一天晚上,为了庆祝予安叫着谢方一家还有李进一起过来吃了顿饭,几个乾元喝了一些酒,一个个都挺高兴的,尤其是予安。   虽然不知道前路是什么样的,但也总算是迈出了这一步。   小半年攒的钱,开了个锅包肉小铺,赎回了予栗,如今又新开了个涮肉店,予安属实是心里痛快极了。   这一痛快,予安的酒喝的多了一些,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头窝在柳淮絮的怀里撒娇:“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好累的,嗝儿…你之前欠的双倍补偿没给我,前几日又欠了我一次,唔…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嘛?”   柳淮絮听完她都话都被气笑了,最近予安的劳累她都看在眼里,因为她平日里也会去跟着一起打扫,中午时还会给送饭,本以为这么累予安会少些心思的,没想到竟还惦记着。   予安眼里的红血丝她看在眼里,心疼的说:“等你过几日休息好的成吗?”   “不成不成,就要现在…”带着些醉意的予安比平日蛮横不少,说着就要扒开柳淮絮的衣领,柳淮絮抓着她的手,看她醉意惺忪的样子,无奈的哄着她:“你喝了酒,今天不可以。”   予安有些不解,皱着眉问她:“喝酒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你不舒服,所以不可以。”   “可以了,我就会舒服了。”   予安有着自己的歪理,柳淮絮见跟她解释不通,便想着放弃,随她吧。   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柳淮絮抚着她的头,低声的说了一句:“那你轻一些…”   醉了酒的予安力气比平时还要大些,刚才扒开她衣领的时候就磨的她脖颈有些疼,所以想到接下来…柳淮絮只能劝她轻一些。   许是这样的柳淮絮太过惹人怜爱,予安的视线被眼睫毛给吸引了过去,嘟嘟囔囔的说:“睫毛好长,你好漂亮。”然后又低下头轻轻的亲了一下柳淮絮的眼睛,信香不知觉的外溢,不过很柔和,没有让柳淮絮身体觉得不适,只是心口有些发紧。   细看之下,其实予安长的也很漂亮,平日里看着英气,如今醉了酒迷糊的样子,可爱的紧。   柳淮絮无意识的扶着她的下巴,予安觉得痒躲了一下,不高兴的撅起嘴巴用力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真的好漂亮,好爱你!”   “什么?”   这话说的太含糊,柳淮絮没听清楚,刚问她却发现她已经埋在自己的颈窝睡着了。 第102章   “听说了吗?集市的东头开了一家炭火锅!”   “炭火锅?什么是炭火锅?”   “从没听说过啊…”   集市里跟予安相熟的小商小贩们, 人手一份安悦淮炭火锅开业的揭帖,所以听到有人说起炭火锅的事儿, 总会给人解释的一番。   唐五在这些人里算是最尽职的了,主要原因还是跟予安更熟悉些,见几个人在自己摊位前讨论这事,唐五便打开了话匣子:“这炭火锅啊,是原来泽丰锅包肉的掌柜的开的,当初锅包肉刚出来的时候你们不也觉得稀奇的很嘛,怎么样好吃不?”   几人面面相觑, 都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那锅包肉确实是好吃。   唐五想到了这些人是这反应, 便顺势说道:“予掌柜的奇思妙想, 这炭火锅的滋味呀,比锅包肉还要好。”   “你吃过?”   “当然吃过, 炭火锅里大多是羊肉,还有牛肉,啧啧…香的很。”   唐五本来是想帮忙宣传, 可说着说着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是想到前几日, 予安说是什么试营业,让他们先尝一尝, 这一尝啊, 倒是给他馋了好几天。   不能再想了,便赶紧止住了话头, 指着东头就说:“快去尝尝, 今天开业还有优惠呢!”   几人都见了唐五这咽口水的模样, 什么样的宣传也不如宣传这人一边咽口水一边说, 几人顿时就想去试试看了,便连招呼都没打就往东头走去。   站在店铺门口,几人一起抬头看了下牌匾“安悦淮炭火锅”又看了看地上的鞭炮,确定是这家店就直接进去了。   店铺里的人不算多,但对于一个刚开的店铺来说,也不算少了。   几人看着店铺里的修缮风格,不时发出感慨:“这树木可是真的?”   另一人摇摇头:“不清楚,可不是真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店铺里有十几桌,不过与其说是桌子,不如说的老树根,小一点的老树根放着四个带靠背的小马扎,大一点的则六到八个不等,几人刚准备就近坐下,迎面就走来一个坤泽,衣身为玄色,衣领袖口处紫色的齐腰襦裙,衣裳中间还刺着一个大大的悦字。   来人正是周芳,她微笑着把人迎到座位上:“客官想吃些什么?”   ……   予安从厨房出来,穿着跟周芳款式类似的衣服,不过她的这件是圆领袍,中间也有个大大的悦字,是店铺的统一服饰。   出来后她直奔着她快走到正在算账的柳淮絮,从身后抱住她,笑嘻嘻的问:“掌柜的,算账呢?”   柳淮絮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一眼店里的人,小声警告她:“店铺里都是人,你老实点!”   予安本也没想做什么,就是在厨房太久了,想出来偷会儿懒,见柳淮絮害羞就把手放了下来。   严肃又认真的杵着下巴问她:“今日挣了多少了?”   她刚才见柳淮絮算了挺久的,估摸着是挣了不少银子,果然见柳淮絮微微一笑,拿着账本走了过来。   “这才半日,净利润就差不多有四百文…”   “真的?”   予安也没想到这么多,拿过账本看了看,笑着说:“半日就有三百六十文!这都快赶上锅包肉店铺一天的利润了。”   也不枉她在厨房跟武大忙活了半天。   予安因为这三百六十五思绪也越飘越远,算了算,估摸着用不了两个月的时间,她就能买个宅院了。   这实在太让人高兴了,予安放下账本,把柳淮絮抱了起来,转了好几个圈。   一时间,店铺里人有不少都看向了这边,柳淮絮脸小,捶着她的肩膀让她把自己放下来。   予安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想继续转圈,这时候周芳过来了,予安见状也把柳淮絮放了下来,脸上少见的有些红。   周芳笑了一声,说道:“刚才那桌要两份羊肉,一份鸡肉丸,还有一盆青菜。”   “好嘞,我这就去准备!”   予安应完就回了厨房,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菜准备好,放在门口让周芳拿过去。   开业第一天,客人算不得多,她们四个还算忙的过来,柳淮絮收钱,予安在后厨,炭火这些归武大管,周芳在前面点菜,要是忙不过来的时候谁闲着就谁搭把手。   武秋秋算是个活动人口,不过等予栗去了江之县多半是要来这边的。   毕竟锅包肉店小了不少,这几日也招到了人,用不着她。   下午忙过饭点,予安做了两个小炒,予栗和武秋秋也送过来一些锅包肉,几人坐在角落里吃了顿饭。   吃饭的时候予安提起了予栗去江之县的事。   “我之前托钱大哥打听过了,说是江之县春季招生快结束了。”   从这里赶到江之县大概需要两日的路程,不算太远,但还是早些出发的好。   予安没等予栗应声,便替她做了主意:“明日吧,明日你差不多就该动身了。”   予栗没想着会这么急,她还答应了武秋秋明日要跟她在临阳湖边逛,一时间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予安,又看了看有些委屈的武秋秋,开口对予安说:“长姐,我想后日走成吗?”   “为什么?”   不怪予安想不通,她见这几日武秋秋和予栗一直黏在一起,还以为两人早早就做好了分别的准备,如今见两人奇奇怪怪的样子,看来是还没准备好。   予安想了想。   书信是今日到的,一早钱大哥便来了店铺里跟予安说这事,说是五日后就结束,算上书信传达一天,也就还有个四天,晚出发一天倒也耽误不了多少事。   “那后日一早出发吧,明日你带秋秋出去逛逛。”   这话简直像是说进秋秋心坎里了似的,简直就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坐在她一旁的武大见武秋秋笑得这副样子,嫌弃的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哼!你管我!明日予栗要带我去临阳湖逛!”说完话,武秋秋还吐了吐舌头,气武大。   武大见状,伸出手佯装要打人,予栗眼疾手快的把武秋秋给揽了过来,一脸的防备。   武大愣了一下,刚把手放下就听到武秋秋笑着说:“予栗你别怕,我大哥惯会吓唬我!”   其实予栗也不是不知道武大的性子,多半就是唬人的,可还是下意识就想把武秋秋揽过来,听了武秋秋的话,但是开始不好意思起来,把武秋秋松开,低下头吃饭也不吭声了。   予栗那小心思,予安和柳淮絮也读不懂,还以为她是真恼了,结果武秋秋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话,予栗的眼睛就瞬间亮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有点忸怩的跟予安说:“长姐,今日下午我可不可以休上半天。”   “嗯?”予安从饭碗里抬起头,听到予栗话后直接说道:“你去不去该和你谢方姐说,不过她也知道你要走了,前几日不也说了让你别去了吗?”   这些话,谢方当时说的时候予栗想着多干一些是一些便没答应,可刚才武秋秋说下午就想跟她去临阳湖边,她便动了心思。   又想到马上就要跟武秋秋分开,就想这两日都跟她腻在一起。   “成,那我一会儿跟谢方姐说一声。”   饭后,予栗跟武秋秋回了锅包肉店铺那边,跟谢方说了一声,便带着武秋秋去了临阳湖边。   眼看着快要入夏,临阳湖里的荷花开的正是好看的时候,还可以游湖,武秋秋拉着予栗非要玩上一趟。   临阳县属北方,一年四季分明,所以也就只有春夏十分的景色宜人,从前一直在泽源村没机会来到县城,武秋秋见过最好看的景色就是泽源河边那开满野花的山包了,如今有机会游临阳湖,早就高兴的不得了。   予栗被她拉着,还在后面叮嘱她慢一些,可武秋秋现在哪里管得了这些?   武秋秋喜欢荷花,因为她有几次闻到予栗的信香就是荷花味的,淡淡的清香,她很喜欢。   两人上了船,武秋秋便更不老实了,把手放到河水里,碰了碰荷花瓣,然后又把手放到予栗的面前笑着说:“闻闻看,你的味道!”   予栗闻言一惊,把武秋秋的手推开,想想还是不妥就有把手拿到自己衣服里面蹭了蹭。   板着脸说:“你是个坤泽,怎么可以这么随意的说出乾元的信香?”   “可是我喜欢啊,多好闻。”   说着把手放到了鼻子下面,可被予栗蹭过的手味道变淡了许多,武秋秋有点不高兴的哼了两声,予栗在一旁看着有些无奈,刚想过去哄哄她,武秋秋就一把抱住了她。   予栗身子僵硬,赶紧往身边看了看,好在这船不算小,身边三三两两都是游湖的人,没人注意她们这边。   刚松了一口气,予栗就感觉唇上一软,武秋秋放大的脸就在她的面前,含糊不清的问她:“你知道我的信香是什么味道吗?”   予栗知道。   武秋秋从来不会在她面前隐瞒什么,比如现在,她一直用着那股清甜的橘子味缠绕着自己,予栗微微有些情动,揽住武秋秋的腰肢,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盯着她水润的红唇。   眼神炙热,身子微微颤抖,武秋秋在予栗的注视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有些害羞的等待着被亲吻,可等了许久却没见予栗有丝毫的动作,反而是揽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用力,两人贴的极近,荷花味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你把信香收回去,这里人太多了,不安全。”   头顶上传来予栗克制又严肃的声音,武秋秋瞬间睁开眼睛,脸红红的说她:“你怎么这么古板?!” 第103章   傍晚时分, 游湖的船停靠在临阳湖畔的时候,武秋秋率先下了船,丝毫不理睬后面追着她的予栗, 提着裙摆迅速的往前走着。   “秋秋, 你等等我呀!”   从湖边上去有一座桥,上面有小商贩卖东西, 人来人往的予栗追了一会儿发现竟然追丢了。   慌乱的四周看了看, 又拽着一个商贩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嫩黄色襦裙的坤泽,年纪不大…”   商贩还以为予栗是要买东西, 结果听她找人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没看到没看到。”   予栗闻言,又再附近找了找,却怎么都没看到人影, 最后站在桥边丧气的垂下头, 心中懊恼不已。   要不是她惹的武秋秋不高兴, 也不至于…两人走散了。   此刻予栗的样子都被躲在树边的武秋秋看在了眼里, 起初看予栗着急她心里还觉得有些爽快, 毕竟她刚才都要被予栗给气死了。   本来是亲亲密密的游湖,却被这个榆木脑袋给破坏了。   可看到她急切的找自己,又有些心软。   武秋秋犹豫了一会儿, 从树下走出来, 站在了予栗身后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看你还敢不敢惹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回过头的予栗给抱住了。   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利用身高优势把武秋秋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 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抚着, 嘴上还念念有词:“都是我不好, 我不该惹你生气的, 可是你生气了也不该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呀!”   原本有些心软的武秋秋听完予栗絮絮叨叨, 瞬间淡下去了不少,甚至又想起了在船上的事儿。   一把推开予栗,冷笑着:“哼,这么多人呢,你抱着我不好吧?!”   “我……”予栗一时有些语塞,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话确实是她刚才说的,可如今被用同样的话说回来,才知道有多难受。   她皱了皱眉,想要解释,可武秋秋却不想听。   “回去吧,我不想逛了。”   “哦。”   武秋秋转过身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着予栗:还真是榆木脑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没多久就到了集市附近,武秋秋早就肚子饿了,本来想着两人游完湖要去附近的面馆吃面的,可予栗这样,武秋秋一点都不想跟她吃了。   回过头带着气说:“我饿了,要回家吃饭去了。”   说是回家吃饭,其实家里人都在店里忙着,回去也是她自己做,予栗见状赶紧就追着她问:“你回去一人吃,能不能带我一人?”   “不要,我自己回去吃。”说完武秋秋又气呼呼的往前走去。   两人没走多远,正好碰到了出来买菜的罗梦竹,她一手拉着小栾儿,一手挑着菜,见武秋秋便招呼了一声。   平日里予栗和武秋秋多在锅包店里帮忙,见罗梦竹的时候不少,可又因为武秋秋和罗梦竹都是坤泽的缘故,比予栗要熟一些,故而几人见了面,最拘谨的就是予栗了。   客客气气的跟罗梦竹打了招呼后,眼神就一直盯着武秋秋看。   看她跟罗梦竹相谈甚欢,眼神中露出一抹落寞。   她不善言辞,跟武秋秋在一块的时候多半都是武秋秋说话,她跟着附和几句,没生气时还不显得她嘴多笨,现在这样的情况,她竟然连哄都不会哄了。   想到上次两人闹别扭还得靠着予安和柳淮絮出面帮着她,予栗更是心生挫败,想着这次一定要自己把事儿给解决了。   跟罗梦竹分开后,武秋秋就一路往家里面走,也不理予栗,等进了门甚至要把予栗给关在门外。   “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武秋秋对予栗冷言冷语的时候不多,所以才更让予栗不适应,她犹豫了半天,见武秋秋还是冷着脸却没把门真的关上,也清楚武秋秋不过是生气,所以便也装着胆子往上前走了一步。   予栗几乎是闭着眼睛给武秋秋推了进去,然后随手关上门。   这一系列粗鲁的动作让她脸涨的有些红,可一想到如今家里只有她们二人,便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她略带强硬的拉过武秋秋的手,让她看向自己。   表情很是严肃的解释道:“你别生气了,我不想在外面那样…是因为,我只想自己看到你那副样子。”   “什么样子?”   “闭着眼…害羞的样子。”   本来是在说武秋秋害羞,可说完之后予栗倒是脸红的更厉害了一些,武秋秋见状便起了逗她的心思。   刚才的事说生气她倒也不是很生气,见了予栗这样反倒是觉得有趣了。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笑着对予栗说:“那你现在亲我,我就相信你说的话了。”   “好,我亲你。”   比起她的笑,予栗倒是很正经的样子,想着刚才在船上的姿势,然后伸出手揽住武秋秋的腰把她往自己身边带,然后又低下头,闭着眼贴上了刚才就想亲的红唇。   武秋秋平日里火气大脾气冲,可嘴唇却是软软的,甚至还有股让人留恋的香味,予栗一时间被迷了心神,在她的唇角处来回的磨蹭,直到软,舌挤进来,予栗把眼睛睁开了,对上了武秋秋带着笑意的眼睛。   本该是被揽着的武秋秋突然占据了主动位置,她把予栗抵在了墙角,看着她满脸通红羞怯的配合着的模样心情大好。   结束后,予栗的脸还红着,而武秋秋却笑弯了眼睛。   “好啦,我相信你了,不过我们明天再出去吧!”   予栗红着脸,眼毛轻颤轻声的应着:“好,那我明日一早来接你。”   ……   炭火锅店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之后,予安从厨房冒出头,眼巴巴的等着柳淮絮告诉她这一天的利润是多少。   柳淮絮知道她出来了,可是账还没算好,低头笑了笑扒拉了两下算盘,然后在账本上记下来今日的利润,回过头看着巴望着的予安,笑着说:“今日净利润是七百四十文!”   这话一说,予安一下就笑开了花,激动的又要去抱柳淮絮,可柳淮絮想是知道一般,在她伸手之前就躲开了。   “武大哥他们还在呢,你注意点。”   “哦哦,可是我高兴啊!”   虽然晌午时就大概猜到了这一天的利润,可听到的时候予安还是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龇牙笑着,然后拉过柳淮絮的手,悄悄的说:“等关了门,你给我做顿红烧肉行不?我馋了。”   柳淮絮自是不会拒绝她,不过还是嫌弃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怎么那么馋?”   “就是馋你做的红烧肉!嘻嘻~”   予安丝毫不在意被戳了一下,甚至拿过她的手在嘴边亲了一口,顺利看到柳淮絮脸颊微红之后,赶紧跑路。   “厨房乱糟糟的,我去收拾了!”   开工的头一天最忙的就要属周芳了,予安和武大是乾元体力上比坤泽要好上不少,柳淮絮做的是记账和收账的活,自然是要比周芳轻松一些,所以把店铺收拾好了之后予安便叫武大和周芳赶紧回去休息了。   她因为嘴馋想吃红烧肉,便让柳淮絮陪她一起去集市里买些肉。   天渐黑,予安怕卖肉的摊位收了,便有些急冲冲的,拐弯的时候正好和人撞在了一起,予安惊呼了一声,还没等她开口道歉,柳淮絮便先开口了:“瞧你,毛毛躁躁的。”   她说完,予安撇撇嘴,转头想跟人道歉,柳淮絮又抢先一步替她道了歉。   被撞的这人也是个女乾元,个子跟予安差不多高,说话声音很温和:“也怪我,没看清路。”   天黑又是拐角处两人刚才谁都没看清,撞人这事都有些问题。   予安对这看不太清楚的人感官不错,也笑着说:“既然都无碍,那我们先告辞了。”   两人互相躬了躬身,予安便拉着柳淮絮走了。   刚走几步时还挺稳的,等越走越远之后予安的脚步又变的急了。   柳淮絮在她身后颇为无奈的嗔道:“方才是那人通情达理,你这急吼吼的样子要是撞到不讲理的人怎么办?”   闻言,予安慢下脚步,委屈巴巴的转过头说道:“我不是怕肉铺关门嘛~”   “那也要慢一些。”   “哦。”   接着下来的路,予安任由柳淮絮拉着,脚步也慢了下来。   慢下来确实稳当了不少,可到了肉铺的时候,果然收摊了。   吃不到红烧肉,予安垂着头,闷闷的说道:“你看,我就说来晚了会关门。”   随着两人相处越来越融洽,予安有时会跟柳淮絮撒娇,而且这趋势还越来越凶。   偏偏柳淮絮还吃这一套,见她委屈便想哄着她。   捏了捏她的耳朵,软着声说:“明日吃好不好?明日早起我就过来买肉。”   柳淮絮软声软语让予安心情好了不少,可想到没吃到的红烧肉还是微微撅起嘴巴,柳淮絮见状又捧着她的脸偷偷亲了一下,予安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吃不成红烧肉予安便也不想着再折腾柳淮絮,就打算去买些卤味吃,柳淮絮欣然同意。   两人便往街西头走去,卤肉店离锅包肉店铺不远,不过予安想着锅包肉店铺向来关门毕竟早,便也没打算去看看,可刚买完卤味不久两人便注意到锅包肉的店铺还开着,不过只有李进一人在。   店铺门口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李瓷,另一个人却看着有些面熟…   予安正想着这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就被身边的柳淮絮掐了一下,一转头正好对上柳淮絮的冷淡的脸。   柳淮絮因为李瓷被气到雨露期的场景让予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04章   看到予安的样子, 柳淮絮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可语气却突然温柔了起来:“你要是想看,我们走近一点看好不好?”   予安缩了缩脖子, 嘴角扯着笑容磕磕绊绊的开口:“淮絮…你听我说…”   可还没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就听到了李进的声音。   “予姐,嫂子…!”   予安听见了却当做没听见, 因为眼下还是跟柳淮絮解释清楚比较重要,不过柳淮絮却是不想听她解释, 看了一眼李进那边,对予安说:“李进在叫我们,过去看看?”   这话像是再问予安, 可柳淮絮的动作却一句先一步拉着予安的手往那边去。   予安突然有些害怕这样的柳淮絮,下意识的缩了下手, 可柳淮絮却突然回头, 眼里意味不明, 像是说, 不去就是她心虚。   予安没想好心虚的,就是怕柳淮絮再被气到, 可现在这样子好像不去更会把人给气到,于是便转过来拉着她的手, 大大方方的往锅包肉店铺那边走过去。   两人先是跟李进招呼了一声, 问他怎么还没关门。   李进笑笑指了指李瓷两人说道:“我表妹她们回来的晚, 我是在等她们。”说完又跟着两人介绍:“这位是我未来的妹夫,庄元。”   闻言,予安和柳淮絮转头看向李瓷, 对她点了点头, 又想跟她身边的庄元说话时, 予安却瞪圆了眼睛,看了一眼柳淮絮又对着庄元说道:“我说怎么看你面熟呢,原来是刚才在路上撞到的那人。”   予安的这句话,本意是想告诉柳淮絮,刚才她看着的是庄元,并不是李瓷,柳淮絮也对着庄元点点头。   对面的李瓷也没想到刚才几人居然碰到过,转过头问道:“阿元,你刚才在路上碰到的人就是予姐和嫂子吗?”   李瓷跟着母亲去了一趟外祖家,早起便让李进晚上等她一会儿,可晚上娘亲不放心她出门,她一早便跟庄元定好了过来接她,两人一见面庄元就跟她说起了跟人相撞的事儿。   只是没想到,刚才庄元跟她说在路上碰到一特别甜蜜的妻妻竟然就是予安和柳淮絮。   想起庄元跟她说的,以后她们也会如此甜蜜,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看向庄元的眼睛都亮了一分。   李瓷的这一眼并没有掖着藏着,在场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予安看到后先是撇撇嘴,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柳淮絮,柳淮絮知她什么意思,便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捏了捏她的手指,白了她一眼。   她又不是故意醋的,就是以为予安在看的那人是李瓷,谁承想闹出这么大个乌龙不说,居然还看到了李瓷跟未婚妻这么腻歪的一幕。   简直……   简直就是在说她刚才无理取闹一样。   为着刚才自己的想法有些脸红,予安见了遍小声的笑话她;“又是吃飞醋了吧?”   柳淮絮咬唇,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予安见她这模样笑了笑戳了一下她嫩滑的脸,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就听到李进咳嗽了两声。   李进站在店铺里面,看着外头的几人,脸都快绿了。   他是造了什么孽呦,大半夜的要看人家妻妻和未婚妻妻恩爱。   予安和柳淮絮戳着脸瞎闹,李瓷和庄元也把头凑到一起嘟嘟囔囔的。   根本就不把他当人!   李瓷和庄元也听到了李进的咳嗽声,立马松开了对方的手,李瓷和庄元还不必予安和柳淮絮已经成婚,当下脸红的厉害,小声的解释道:“我是在跟阿元介绍予姐和嫂子…”   李瓷解释完,庄元先是对李进躬了躬身,又对着予安和柳淮絮笑着开口:“方才瓷儿与我说起这锅包肉的店铺是予乾元开的,能让她如此流连忘返,相比味道自然是美味至极。”   予安真觉得说的夸张了些,摆摆手谦虚的说道:“这锅包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过就是小吃罢了,庄乾元谬赞了。”   庄元这人说话客气有礼,予安跟她相谈甚欢,便起了几分结交的心思,说是让她有空带着李瓷去炭火锅那边尝尝。   两人聊天下来,互相印象都还不错,庄元自是应声,还说等二人成婚之日让予安和柳淮絮一起捧场。   说起成婚,李瓷的脸色带着几分羞意,扯了扯庄元的袖子。   庄元见她害羞,便拉过她的手笑了笑,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人先走了。   往回去走的路上,予安跟柳淮絮夸赞着庄元:“这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大方有礼,李瓷也真是眼光不错。”   柳淮絮听着予安的话,皱着了皱眉,心道这人还真是心大,完全不记得李瓷当日不太情愿的事。   不过予安不在意,她也没必要说,也顺着她说道:“李瓷眼光确实不错,这人一看就是对人就不能差。”   “唔…我觉得也是,那等她们二人成婚时,我们备份厚礼吧。”   “那是自然。”   予安说起这话是大方自然,倒是又让柳淮絮因着刚才吃飞醋的事儿,有些不好意思,被予安拉着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手里一空,予安皱着眉不解的问她:“怎么了?”   柳淮絮有些难以启齿。   现在这样子别扭的很,不过予安也习惯了,变软着声哄她说到底是怎么了。   柳淮絮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的说:“我心眼这般小,乱吃醋,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当然不会!”   几乎是柳淮絮话音刚落,予安如此斩钉截铁,倒是柳淮絮错愕了一瞬。   予安宠溺的笑笑,又重新牵上她的手,看着她说:“我之前就说过了,你这样是在乎我的表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呢?”   柳淮絮不确定的问:“你真的这样想?”   “真的,你相信我。”   柳淮絮被她晶亮的眼神闪了一下,下意识的抿抿唇,点头。   此刻的予安好像有股魔力,让柳淮絮忍不住相信她。   过后两人没在提起此事,而是赶紧回了小二楼,吃着想喷喷的卤味。   原本这东西,柳淮絮是不太喜欢的,但这几次见予安吃的香,她也被勾起了食欲,渐渐的喜欢上了。   尤其是卤牛肉,越嚼越香。   ………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洗漱完躺在了被窝里,温香软玉在怀,又看着的这不大不小的小二楼,予安有些感慨:“真想快点买宅院,那样我们就可以住在大房子里拜堂洞房了。”   拜堂就拜堂,说什么洞房,柳淮絮怀疑予安刚才的心思还没掐灭,便伸手掐了她一下。   予安吃痛的叫了一声,便转过头去反击,不过她舍不得掐,只好挠她的痒痒。   柳淮絮开始还忍得住,后来脸颊憋的通红,却也在忍不住了。   “好啦,不要闹了…”   予安收了收,对她嘻嘻的笑着,然后又揽过她,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样真好。”   柳淮絮揽着她的腰,把脸埋进她的胸口,也跟着说:“是啊,真好。”   所谓暖饱思…   两人本是好好的搂在一起,可柳淮絮却突然感觉里衣被撩起,接着腰间一热。   她的体温向来是被予安要凉一些的,所以每次被予安抚住的时候,柳淮絮总觉得她手掌烫人。   柳淮絮呼吸一紧,微微咬唇把她的手从腰间推走。   可她推走一次,予安就又回来一次。   来来回回几次,柳淮絮觉得前面有些凉,一低头竟发现衣襟不知何时敞开了,素白色的肚兜暴露在予安面前。   两人相见多次,对彼此都熟悉的很,可如此的场景还是让柳淮絮脸颊一红,双手按住衣襟,不让予安继续使坏。   不过这方面的事,予安的想法可坏多了,柳淮絮向来是跟不上她的思绪。   她捂住前面,予安切伸手从脖颈处探进去,把她的颈带给解开了。   惊呼一声,柳淮絮红着脸嗔怪道:“今日一天不累吗?怎的还想做这些…”   “不累,我很精神!”   说完,予安一把环住她,手顺着背脊抚上她的后颈,桃花酒的香味也轻柔的溢出,柳淮絮不堪其扰,薄荷冷香也被她引了出来,可双手还是推据的姿势。   等予安终于放过了她的唇,柳淮絮已经有些轻喘,摇着头嘴唇微张:“不可…唔…”   不想听她说不可以的话,予安用嘴堵住了她的话。   信香更加凶猛的释放出来,与薄荷冷香纠缠在一起,柳淮絮呼吸越来越急,眼尾处也泛着点点的红,予安轻吻住那处的红,有些委屈的控诉她:“你干嘛总是拒绝我?昨晚也是,今天还是!”   桃花酒香渐渐侵蚀了柳淮絮的理智,她眼神迷离抚上予安的脸,刚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昨晚是她自己睡着了不是自己拒绝,可就在话说出口之前,柳淮絮恢复了一些理智,咬着唇有些羞恼的盯着予安。   要是真的说出口,实在是太孟浪了。   予安说不定要怎么样的磋磨她。   于是柳淮絮一直紧闭着嘴,不发出一丝的声响。   任凭桃花酒香一点点的侵占着薄荷冷香,直到紧紧包裹住的时候,柳淮絮受不住了。   带着哭腔的警告予安:“你不许那么凶的对我了!”   软软糯糯又带着委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予安放弃美味抬头看她,见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瞬间就心软了。   “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眼前的人媚眼如丝,若隐若现的锁骨又带着别样的诱惑。   予安实在是惦念着很。   信香凶猛的迸发出来,将柳淮絮的薄荷冷香彻底压制住。   细碎的声音再也忍不住。   临近崩溃的时候,柳淮絮除了抱紧予安来一起分担,别无他法。 第105章   因着睡觉时的予安实在是太不老实, 锢着柳淮絮的腰身让她透不过气来,所以便早早地醒来了。   见她睡着时的憨态,柳淮絮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小混蛋!”   昨夜说是一次, 不过却还是花样百出的一次,柳淮絮还是先累的睡了过去。   柳淮絮又捏了捏她的鼻子, 看到予安透过不气的样子才满意的收回了手,准备去做早饭。   想着昨日予安没吃到红烧肉,今日便想做小馄饨来补偿她,正好予栗明日就起程了,也让她一饱口福。   小馄饨下锅的时候, 予安正好醒来,腻腻歪歪的陪在她的身边, 柳淮絮嫌弃她帮不上忙就知道惹人嫌,予安却跟听不到似的,继续粘着。   “昨晚不累吗?怎么还起这么早给我做小馄饨?”   听她提起昨晚, 柳淮絮脸颊瞬间被染红,羞恼的说道:“你想的美,这是给予栗做的。”   “哦, 所以我是沾了予栗的福气了?”   “自然。”   “那予栗走了之后, 我岂不是都吃不到小馄饨了?”   予安声音有些委屈, 柳淮絮听了一点都没有心软的意思:“以后你都吃不到了!”   “不可以!”予安大喊了一声, 然后使坏的咬上了柳淮絮的耳尖, 逼问她:“你以后还给不给我做了?”   柳淮絮闷哼了一声,手指捏在桌角, 转过头一脸的恼怒, 可予安却跟看不见似的, 嘴唇似有若无的又滑过她的后颈, 桃花酒香淡淡的溢了出来。   昨夜刚刚标记过的腺体脆弱敏感,根本就受不住,柳淮絮几乎是瘫软的靠在予安的怀里,声音娇媚无比:“你不要闹了,馄饨还在锅里呢…”   予安不依,更是得寸进尺的说:“那你求求我,我就放过你。”   柳淮絮轻咬着下唇,泪眼朦胧的说着:“别这样…!”   桃花酒香丝丝渗入薄荷叶中。   小馄饨煮的软烂也根本就没人在意。   柳淮絮扶着桌角的手指渐渐泛白,咬着牙死命的忍住细碎的声响。   不求她,就要被惩罚。   ……   因为两人折腾的这一番,这一锅小馄饨算是彻底没得吃了,不过好在,柳淮絮包的够多,趁着她上楼洗漱的功夫,予安把小馄饨都煮好了。   两人吃完之后,又一起去那边的店铺给予栗她们送过去,然后又回到这边的店铺准备开张。   知道予栗今日还要跟武秋秋出去玩,临走前予安告诉她别回来的太晚,今日两边的店铺都早些关门,晚上一起吃饭为予栗送行。   开业第二天,炭火锅的净利润跟昨日持平,可到了下午的时候却没什么客人了。   想到今日要回去吃饭,予安便决定早点关门,然后四人一起去集市买些食材。   买完食材之后,又一起往谢方家里搬,临近傍晚的时候谢方和李进先回来的,没多久带着两个面具拎着一堆东西的予栗和武秋秋也回来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在予栗的怀里,因为武秋秋要抱着猫。   她们两个今天去了临阳县的老街,那里的人比集市上要少,不过卖的东西倒是千奇百怪的什么都有,武秋秋见了什么都喜欢,予栗便惯着她什么都买。   见到雪白的猫也吵着要,予栗起初担心她不会养,便想劝她算了,不过武秋秋撒着娇,说是等她走了之后可以让猫陪着她,想到自己马上就不在武秋秋的身边,予栗便心软了。   见到小猫最高兴的要数谢栾了,吵着要去看,最不高兴的就要属武大了,黑着脸教训武秋秋:“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能照顾的好它?”   武秋秋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撇过头不理武大。   予栗见状赶紧解释:“武大哥,这是我要送给秋秋的,等我走好小猫正好可以陪着她。”   武大倒也不是不同意武秋秋养猫,只是在他心里武秋秋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照顾的好呢,可予栗言语间认真的态度,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摆摆手随她们去了。   今日是为予栗送行,所以吃的东西都是按照予栗喜欢的口味做的。   早上柳淮絮做了小馄饨,这会儿又做的红烧肉。   这才虽然是予安昨日就想吃的,但予栗也非常喜欢。   还有予安的拿手菜锅包肉,罗梦竹做了烤饼,武大和周芳也有所准备,是周芳的拿手炖菜。   为了助兴,谢方又特意准备的果酒,在被罗梦竹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笑嘻嘻的说道:“这是果酒,喝不醉的。”   饭桌上热热闹闹的,予栗喝了几杯果酒之后话也变的多谢,一一谢过众人之后,又把目光放在了予安和柳淮絮的身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对两人说:“多谢长姐和嫂子为我…送行。”   本来还带着笑脸的予栗说起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却突然变了脸,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丢人,就一下子扑倒了予安的怀里。   呜咽着说道:“呜…谢谢长姐…”   分化后的予栗渐渐成熟起来,予安还以为她不会这样哭鼻子了呢,见她这样笑了笑,不过没像之前似的觉得她没出息,而是罕见的哄着她:“别哭了予栗。”   被这样哄着,予栗却还是没收的住眼泪,予安也再也忍不住吐槽她:“别这么没出息了,用不了多久你都该成亲了。”   闻言予栗的身子僵直了一瞬,快速的从予安的怀里出来,擦干了眼泪,绷着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几人见状皆笑出声来,惹的予栗脸上也红了一分,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尤其是对上武大那黝黑的脸,更是羞耻。   “今日我说秋秋照顾不好小猫时,予栗还替她说话,我想着予栗分化后日渐成熟,险些被她给唬住了。”   方才的事予安也瞧见了,现如今听到武大取笑予栗,便也护着她:“予栗往后是秋秋的乾元自然是要护着秋秋的,可我是予栗长姐,她在我面前什么样都成。”   武大闻言笑的更大声些,说道:“你们姐妹还真是像呢。”   柳淮絮在一旁看着予安和予栗,心里也想着,两人确实是像的…   都一样的护短。   ………   因着明日一早送予栗,谁都没喝的太多,天黑了下来也就散了。   予栗的行李的还没收拾好,予安和柳淮絮便又跟她去了一趟店铺里收拾,武秋秋听到后也要去,便都跟着一起去了。   零零散散的东西整理好了之后,予安就让她在外面跟武秋秋说说话,她跟柳淮絮在小屋里继续帮她收拾东西。   这一收拾,却把两人都给收拾的感伤了些。   刚才吃饭时人多热闹,两人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如今安静下来,便为了予栗明日出远门而开始忧心。   柳淮絮内敛些,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绷着脸,而予安却在柳淮絮的耳边絮絮叨叨了,但心予栗这担心予栗那,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予安突然灵光一闪,问柳淮絮:“不如我们一路送予栗到江之县吧?”   说完还没等柳淮絮说什么,自己就给否了。   “不行啊,这炭火锅才刚开业,我们两个人根本就走不开嘛。”   说完就坐在了小马扎上开始苦恼。   柳淮絮无奈,走到她的身边取笑她:“平日里见你总是嫌弃予栗这予栗那的,怎么她出门时这么絮叨?”   “我哪有絮叨?”予安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声,而后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一些。   不过,刚才柳淮絮也一直绷着脸,明显也是担心予栗的,她便反击回去:“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脸的不高兴,难道你不是担心予栗吗?”   被她戳中心思,柳淮絮脸上也有一抹不自然,不过有大大方方的承认:“是,我就是担心予栗,也没什么问题吧?”   她从小看着予栗长大,这能有什么问题?   予安撇撇嘴,不想跟她计较了。   予栗和武秋秋说完话回来时,就见两人气氛有些不对劲,来回看了两眼后问道:“长姐,嫂子,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   两人异口同声,予栗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哦。”   “不早了,我跟你嫂子该回去了,秋秋…”   被点到名字,秋秋立马抓住予栗的胳膊:“一会儿予栗送我回去。”   两人如今还没成婚,只是口头上的婚约,予安担心两人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便想开口说送秋秋回去,倒是柳淮絮颇为了解两人的心思,拉着予安摇了摇头,然后又对予栗说:“那秋秋就交给你了。”   予栗看了一眼身边紧抓着她的武秋秋,应了声:“我一会儿就送她回去。”   “成,那我们走了。”予安扬扬手,拉着柳淮絮就先回去了。   果然,两人没走多一会儿,予栗便起身要送武秋秋回去,武秋秋先是不依,最后在予栗强硬的态度下,不情不愿的跟在她的身后回去了。   两人从锅包肉店铺出来,一直走到了路口处,予安才拽着柳淮絮从旁边走出来。   轻出了一口气:“还好,予栗还是挺乖的。”   柳淮絮站在她身边,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你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予安的注意力还在予栗和武秋秋的身上,听到她的话自然的接道:“什么样子?”   “像个老母亲的样子…”   予安愣了一下,转过头问:“你说…什么样子?”   这副发懵的样子把柳淮絮逗笑了,抿着嘴说道:“没什么。”   “不对,我刚才听到你说我像个老母亲?”   “哦,听到了还问什么?” 第106章   予栗清早走, 送她的人已经围在了集市路口停的马车边。   这马车是予安提前就租好的,车夫也算是老熟人了,搬行李的时候也搭了把手。   等行李都搬好了,予栗也该走了。   “出门在外自己多加小心, 记得常寄书信。”   昨晚被柳淮絮吐槽她想一个老母亲之后, 予安从震惊不解, 到释然。   像就像吧, 谁让她确实有些忧心予栗呢。   “我知道的, 长姐。”予栗乖巧的应了一声, 予安也不再多说了。   予栗这是出远门, 想跟她说话的人不少。   武大谢方等人七七八八的说了一会儿后,就剩下柳淮絮和武秋秋还没出声。   最后说话的功夫肯定是要留给武秋秋的,柳淮絮向前走了一步,只是轻轻的摸了摸予栗的头发, 浅笑着说:“照顾好自己。”   予栗点了点头,柳淮絮也不再多言,退回到予安的身边,让武秋秋过去跟予栗好好说说话。   刚走到予安的身边,柳淮絮的手就被牵住, 予安朝她笑了笑说道:“昨日还说我像个老母亲,难道你就不是?昨晚一夜都没睡好…”   柳淮絮闻言, 垂了垂眸,没应声。   因为予安说的没错,昨夜她是翻来覆去的没睡好,她还以为予安早早便睡了, 原来她都知道。   两人对予栗的那份操心, 都差不多。   ……   送走了予栗, 几人的生活还是一切照旧,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武秋秋了。   予栗走了,武秋秋自然是回到了炭火锅这边,每日跟着武大和周芳一起同进同出,干活也认真,就是笑容少了不少。   一晃月余,这天予安收到了予栗寄来的两封书信。   一封是给予安和柳淮絮的,另一封是给武秋秋的。   武秋秋的那封信被她收了起来,说是等回家再去看。   予安却是直接把书信打开跟柳淮絮两人一起看,等看完了又笑眯眯的看向盯着她的武秋秋,把信里的内容告诉了她。   “予栗说一路安好,已经到了江之书院,还说要争取书院中贡生的名额。”   一听是予栗可能会选入贡生,几人都有些高兴,最为欢脱的还是武秋秋,逮着柳淮絮便问:“那予栗岂不是和那个姬邵康一样了,今年便可参加秋闱?”   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答复,没想到柳淮絮却是摇了摇头,武秋秋不解,刚想问她,柳淮絮却答道:“江之县属京畿,与济源县不同,属京畿的贡生可直接入国子监。”   柳淮絮答完,几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眼神带着些诧异。   诧异柳淮絮怎么会知道。   不过旁人只是看着她,予安却是问了出来:“淮絮,你怎么那么清楚?”   柳淮絮抿抿嘴,被这么多人盯着让她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应道:“少时曾听予老夫人和父亲说过…”   这父亲,自然就是予安的父亲了。   知道了情况后,予安和武秋秋都点点头,又继续讲着书信的内容。   剩下的皆是些琐事,予栗顾念着予安和柳淮絮是否安好,还询问了生意如何。   说起生意,予栗也亏得是最近才来书信,要是前些日子来予安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信好。   予栗走后不久的那段日子,对于予安几人来说还真是难过,险些以为几个月后买宅院这事就要落空了,那几日客人日渐减少,利润竟一日不如一日,开业当天一天净利润七八百文,那段时间要两三日才有这么多。   予安还为了这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柳淮絮看着她干着急却也帮不上忙。   直到后来,予安抽着空去外面逛了逛,又询问几个来店里吃饭的客人才知道,原来是觉得价格贵了,且对炭火锅的接受度还没有那么高。   总觉得这稀罕吃食太贵,不愿意来尝试。   知道只是这些原因,予安倒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口味或者食材的问题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但要是价格贵,那倒是还好办了一些。   于是当天晚上,予安就开始研究起了促销活动,还大胆的跟临阳县的养殖大户咬着牙上了一大批的羊肉,牛肉。   既然觉得贵,那就从食材上来找补,上的牛羊肉多,肉价自然就降下来了一些,予安又印了不少的“传单”满集市的发。   促销活动跟之前锅包肉的做的差不多,甚至还跟锅包肉店铺联合出了加价购,但凡是买了锅包肉的都可以得到炭火锅的优惠券。   半斤五文钱,一斤是十文钱,以此类推。   运作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在前几日客人暴增,利润达到了近千文。   予安乐不可支,关门之后算了两遍账才算安下心来,柳淮絮为此,担忧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   前些日子予安大批量的囤肉,她虽然没说,但还是有些担心的,可没过几日牛羊肉却真就都买了出去。   平日里忙一些,大家倒是都挺高兴的,可这一会儿乌央乌央的又来了两桌子人,倒是让武秋秋有点不开心。   因为予栗给她的那封信她还没来得及看,贪心的想听完予安和柳淮絮说完她们的那封信,再去找个角落把予栗给她的那封信看完,没成想,武大这就招呼着让她过去帮忙。   她撇撇嘴,把信收好,又委屈的看了一眼柳淮絮,柳淮絮见她这样开口安抚她:“那你赶紧去看,我先过去招呼一下。”   武秋秋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可这笑容还没收起来,武大便高声喊她:“秋秋,帮这桌客官点菜!”   柳淮絮帮她去不是不行,可估摸着忙完了这会儿肯定会被武大凶一顿,她还是乖乖听话,少挨骂吧。   果然,还没等武秋秋走过去,拿着菜单的武大便过来了,把点好的菜递给柳淮絮,然后弹了一下武秋秋的脑门,凶她:“慢吞吞的,还愣着干嘛?”   武秋秋等了他一眼,但到底是没敢吭声,灰溜溜的就前面跑去了。   “淮絮,这是刚才那位客官点的,辣锅。”   柳淮絮拿过菜单,疑惑的问了句:“辣锅?”   “对,辣锅。”   这辣锅,还是前些日子予安想出来的主意,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是头一次有人点。   后厨里予安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便撩开帘子问道:“有人点辣锅了?”   武大见她出来就又跟她说了一遍,还指着那桌客人给她看。   予安和柳淮絮一起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过去,见那桌坐着两人一男一女,看那样子应该都是乾元,一人穿着上有些讲究,另一人也算是得体,总之就是比寻常的人家看起来有些许不同。   “武大哥,你去告诉那两人一下,辣锅可能要慢一些。”   “成,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这辣锅,是予安前些日子想到的,只是考虑到这临阳县的人未必能够接受,一是对他们来说这更稀罕了一分,二来嘛,她觉得临阳县的人没有太喜欢吃辣的,所以准备的也还没那么充足,但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后厨里,予安放上葱姜蒜干辣椒爆香,接着又放入其他香料。   不过这辣椒的味道比她想象冲的多,捂着嘴便开始咳嗽起来,柳淮絮在前堂闻到呛鼻的味道便撩开帘子问予安:“你这…咳咳…怎么了?”   予安一手捂着嘴,一手拿过水就往锅里添,抽空跟柳淮絮说:“你先出去…!”   添入水之后呛人的味道淡去不少,可予安被呛的时间有些久,就是躲到后面的窗户边上,咳嗽还是有些止不住。   柳淮絮先是出去了一趟,然后又端着水回来了,把水帮她手里一塞。   予安看都没看就喝了下去。   好了一点才对柳淮絮说道:“不是…让你出去嘛?这里太呛了。”   柳淮絮没回她这句话,而是帮她拍着背问:“好些了吗?”   辣椒的气味顺着窗户飘散出去不少,予安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但眼睛被辣的通红,泪水模糊了一片,她点头说好多了的时候柳淮絮还是不信,拿过帕子给她擦眼角的泪水,一脸的心疼。   予安没成想,因为被呛到还能让柳淮絮心疼她,便拉着她的手亲了一口,无耻的说:“要是媳妇能一直这么心疼我,再被呛一次都值得。”   闻言,柳淮絮抽出了被她握着的手,脸也冷了下来,看来她真的是多虑了,予安现在哪像是有事的样子?   予安自知理亏,小声的解释:“我没想到那辣椒这么呛,是我大意了…你别气好不好?”   柳淮絮确实有些生气,自己关心她,她居然还想着玩闹,不过看她眼睛红红的样子心也软了下来,表情没那么冷了,但也不太愿意与她多说。   “外面还忙着,我先出去了,这里…”柳淮絮看着锅旁乱七八糟的东西,皱皱眉说:“这里你自己摆弄好。”   “行,我知道了。”   柳淮絮前脚出去没一会儿,就又折了回来。   “又来了两桌,武大哥他们忙不过来,我来帮你…”   “成,那一会去我取炭火锅,你帮我把辣锅底倒进去。”   两人合力做好后,予安才拿着炭火锅去了前堂。   “客官久等了…”   予安把炭火锅放在桌上,再一抬头时却发现坐着的女乾元眼熟的很,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人是谁,便想着开口:“你是…庄乾元?”   两人一个月前有过一面之缘,又是黑天瞎火的,所以予安有些不确定,等庄元笑着站起身时,予安才是确定了。   庄元躬了躬身:“予乾元许久未见了,最近听闻这炭火锅名气大得很,我家老爷想吃,我便跟着来了。” 第107章   一句我家老爷, 便把予安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看了看这人确实衣着不凡,便拱手问了声好。   那位老爷点点头, 一心却都盯在了炭火锅上, 夹起羊肉便往里涮。   予安见有旁人在也不好跟庄元多说, 只说了句有空让她带着李瓷过来,便要回去, 可刚踏出几步, 那位老爷吃完了一口羊肉便叫住了她。   “老爷, 有何吩咐?”予安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称呼人,说完她自己都别别扭扭的,可又没有办法。   不过那人却是通透, 看出了予安的不自在,便笑着说:“在下姓许名自焕,你别随着她瞎叫, 叫我许大哥就成。”   予安还没等着有所反应,庄元却是先板着脸了,对许自焕说道:“你如今身份不同, 我叫你一声老爷也没有错吧?”   “可还是叫大哥让我觉得亲近。”   予安夹在两人中间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她店铺里还忙着,实在是没空听两人闲聊, 可被叫住却直接走却也不好。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是反应过来她还站在一一旁, 皆是对表达歉意, 而后许自焕才开口问她:“这辣锅和牛羊肉一起吃你是如何想到的?味道真是太好了。”   许自焕平日里就是个好吃这人, 才到临阳县不久便听闻有这么一家炭火锅便叫着庄元过来尝一尝, 吃了这辣锅之后更是觉得来的这一趟, 太值了。   “我来自蜀地,这差不多的辣锅倒是吃过,不过这里面的东西有些差别,临阳天寒,吃些牛羊肉却别有一番滋味。”   “想来要是冬季吃上,肯定更是美味至极。”   几番言语当中,予安心里便觉出这许自焕多半是个吃货了。   而且来自蜀地,这样的锅肯定是见识过了,却又能如此夸赞她的炭火锅,说的予安心里也有些开心。   躬着身回答:“您也说了,这临阳天寒,所以才想起吃这牛羊肉,至于辣锅…”予安瞟了一眼锅底,笑眯眯的说道:“不过是我嘴馋口重,才想出来的吃法。”   这吃法,予安也知道在大敏朝应当是没见过的,不止是临阳没有,就是这位许老爷说的蜀地也是没有的。   研究上吃食之后,她才发觉这大敏朝跟她的认知有不少偏差,是以她也正好钻了这空子。   许自焕又吃了几口鸡肉丸和青菜,依旧是赞不绝口。   “阿元,你快尝尝,要不然一会儿可都让我给吃完了。”   他们两人来的没点太多,两盘肉,一盘鸡肉丸,和一份青菜,庄元赶紧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本来她没有那么重口腹之欲,但她心知如果许自焕说的好吃,那味道自然是差不了的。   予安见两人吃的尽兴便也不再打扰,而是去后厨又给二人加了两盘子肉。   结账时,予安本是打算请他们的,可许自焕异常坚持,还说要不是不收钱下次可不好意思再过来了,予安忙道:“既然相识了那便都是朋友,来吃几顿又吃不穷我。”   庄元这时对着予安笑笑,指着许自焕说道:“这可说不准了,我这位大哥啊,可是胃口极大的。”   许自焕被庄元说的颇为没脸,抖抖衣袖哼了一声:“你可别在外瞎编排我!”   庄元赶紧拱拱手:“哪敢啊,阿元句句属实!”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予安愣是一句也接不上,等两人说完了话才反应过来把予安晾在了一边。   许自焕和庄元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庄元又从兜里拿出钱来,要把钱给予安,予安依旧是不愿意要。   要是陌生人也就算了,庄元是李进的表妹夫,她哪里好意思要钱啊?   许自焕也看出了予安的坚持,把庄元拉了过来,笑眯眯的对着予安说道:“今日你不愿意收钱,我也不愿意欠下这人情,不如…就当做是我们今日是来视察一番,如今这视察过了,予乾元可愿意接一单大的生意?”   “什么大生意?”予安问完,许自焕却不解答,而是看向身边的庄元。   予安也顺着看过去,见庄元也神秘莫测的一笑,说道:“予乾元,你晚上几时关门?”   “戌时。”   庄元和许自焕走后,予安仍旧不解,转头看向刚才一直站在身边的柳淮絮,见她也面露疑惑,可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说这庄元和那许老爷到底是何意?”   柳淮絮皱着眉摇摇头:“不知。”   两人也没有时间去琢磨这两人是何意,反正庄元晚上过来时也就能知晓,店里客人有多,两人也没有时间去琢磨这事,便先是招呼客人了。   傍晚过后,客人渐少予安磨磨蹭蹭的走到柳淮絮的身边来,问她:“何时给予栗回信?”   下午闲时,武秋秋已经偷偷看过信,并且找个地方回信了,说是等她们回好信后在一起送走,此刻没多少人予安便过来问柳淮絮了。   柳淮絮想了一下,说道:“那便现在吧。”   “成。”   予安把笔墨纸砚准备好,让柳淮絮执笔。   家中琐事和对予栗的问候予安告诉她按照她的想法写就行,到最后店铺时予安却开口了:“你告诉她,店铺蒸蒸日上,我们已经准备看宅院了。”   柳淮絮下笔的手一顿,转过头问她:“我们何时准备看宅院了?”   予安对她眨眨眼,开口道:“现在!”   这并非她突发奇想,只是前几日店铺里的生意不太好,所以她便没有提,现在确实是蒸蒸日上她也有底气提起了。   柳淮絮放下笔,暂时没把这句写上去,而是冷脸严肃道:“这么大的事,你都不与我商量?”   “不是不是…”   予安一听柳淮絮的语气就知她又气恼了,忙解释道:“我也是刚刚决定的,这不就想着跟你商量嘛。”   刚才还说让她写在信里,这会儿又说是想要商量,柳淮絮没好气的说道:“就属你嘴快!”   予安嘿嘿一笑,从她的手里把笔拿下来,认真的说道:“我是真的觉得该去看宅院了,你想啊,这是我们第一座宅院,而且还要在那里成亲,一定要多走走多看看,看到你我都非常满意才行。”   看宅院确实需要些时间,如今开始看,估摸着等到定好也需要月余的,也不算太早,柳淮絮也不跟她计较了,而是拿起笔继续回信。   等信写完了,最后一波客人可走了,予安跑去跟武大几个收拾,柳淮絮也开始算账。   就剩下两人时,予安几乎是黏在了柳淮絮的身上,扣着她的腰讨好的说:“媳妇,我晚上还想吃小馄饨成吗?”   距离上次吃小馄饨…已有月余。   柳淮絮想起那次,脸不由得红了红,嗔了予安一眼扭过头说:“懒得给你做。”   “可我想吃,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予安磨人的功力越来越强,柳淮絮招架不住只好答应她。   如今的予安比最开始的时候好上许多,在她包小馄饨时能帮上不少的忙,所以做的也比从前快了不少。   这边馄饨刚下锅,予安就听见了敲门的声响,想到可能是庄元过来了,便喊柳淮絮过来看着柴火,她过去开门。   知道庄元会来,包小馄饨的时候予安和特意嘱咐柳淮絮多包一些,结果这一开门,看到庄元身边还站着李瓷,有些庆幸柳淮絮没听她的,没有只多了一些。   而是生生多出一倍还多。   “快进来…正好这…”   两人一起进门,没等予安把话说完,李瓷便瞧见后厨的柳淮絮,叫道:“淮絮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喷香扑鼻的!”   予安莞尔一笑:“是淮絮拿手的小馄饨,正好刚下锅,你们二人你会儿多吃点。”   庄元本意是想着跟予安谈事情,没想到李瓷竟然也这么贪吃,有些无奈的对她笑了笑便谢过予安。   予安挥挥手:“客气了,你俩随便坐,我去后厨看看。”   一进后厨,柳淮絮恰巧帮好最后一颗馄饨,正准备去看看柴火,予安便拦住她自己去看了。   火苗正旺,小馄饨在热水里翻滚,看样子是熟了。   予安先是盛了两碗,告诉柳淮絮的:“李瓷也来了,我先把这两碗给她们送去。”   “好。”应完,柳淮絮又把新包好的馄饨放进锅里,然后又拿出一个空碗把调料放好。   予安一出去就见两人嬉闹着,轻咳了一声拿着两碗馄饨走过去,庄元想过来接,让予安劝住,说道:“你们先趁热吃,这锅刚下进去,等一会儿就好了。”   两人笑着应声,不过等予安转头回去时,却是谁都没动筷子。   等予安端着两碗馄饨和柳淮絮走出来时,见两人并未动筷皱着眉说道:“这馄饨就是刚熟时最好吃了,你们两个真是…”   柳淮絮看了眼予安手里的馄饨开口道:“把这两碗给她们吧。”   两人等来等去没想到等到个这样的结果,纷纷推脱,可却还是犟不过予安。   小馄饨里放了芝麻油,还有葱花,飘香四溢,光着闻着李瓷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便自己吃了起来。   可因为吃的太快,被馄饨烫到舌头,一时间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庄元看到颇为无奈的说道:“你急什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又没有人跟你抢。”   李瓷委屈的撇撇嘴:“太香了,我一时着急…”   柳淮絮见状淡淡的开口:“不必急,往后你若是想吃,还有机会的。”   说是有机会,可李瓷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好意思让柳淮絮为她做,只是闷声的应了声。   馄饨吃完后,不说李瓷多满足了,就连庄元都有些意犹未尽,她甚至觉得这馄饨比上那炭火锅要更胜一筹,原因是她不太喜欢吃肉,炭火锅里只有那鸡肉丸还算的她心意。   这一会儿细细品尝了馄饨后,庄元猛然发现味道有些相似之处,便开口问予安:“予乾元,这炭火锅里的鸡肉丸,和小馄饨有些相似,难道是…”   “正是,鸡肉丸也是我媳妇做的,味道自然是差不多。”语气带着炫耀的意味,她媳妇就是棒!   说的柳淮絮都有些不好意思。   庄元没注意这些,只是兴奋自己猜对了,猛地拍下大腿高声道:“我就说嘛,那鸡肉丸子合我口味,小馄饨也合我口味,原来都是柳娘子做的。”   庄元一时激动,拉着予安的手欣喜的说道:“予乾元,不瞒你说,今日跟我一起来的许老爷是临阳县刚刚到任的知县,过几日打算宴请宾客,本来今日是误打误撞才到你这炭火锅店的,可尝了之后有意占你这炭火锅店招待,不过如今…我想,或许可以加到这小馄饨。” 第108章   庄元的一番话, 倒是让予安有些惊讶,没想到那许老爷竟然是知县,可惊讶也只是一瞬, 很快予安就被大生意三个字吸引了。   要说知县招待宾客, 也算是给炭火锅店打广告啊, 既能挣钱又能宣传,何乐而不为。   予安想到银票向她招手, 手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现在看抓着她手的庄元也更是顺眼。   “往后别叫予乾元了,听着生分,我今年二十有一了, 庄乾元呢?”   庄元愣了下,反应过来予安的话之后也跟着笑了笑:“既然生分怎的还叫我庄乾元?我比予姐小上一岁,往后叫我阿元就好。”   “成,阿元!”   予安此刻的心情确实是非常不错, 笑眯眯的跟庄元说完话,便伸出手拉着柳淮絮的手晃了晃,可却见她没什么反应,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她正看着李瓷,疑惑的跟着看过去便见李瓷的表情有些难看。   明明刚才吃小馄饨时李瓷还有说有笑的, 怎么现在却变成这样了?   予安刚想开口问李瓷是哪里不舒服, 却被柳淮絮瞧见, 捏了捏她的手, 向她摇了摇头。   方才庄元连说两句合我口味时, 让李瓷的脸色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予安和柳淮絮坐在两人面前, 不过予安更多是听着庄元说话, 而柳淮絮则是注意到了李瓷,见她一直闷闷不乐,便也有心想要说什么,可却一直不知怎么开口,直到予安拉住她的手时,她才回过了神。   庄元也依着两人的目光看向身边去,见李瓷脸色不好,便小声问她:“怎么了?”   李瓷咬唇,委屈的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刚才有些吃急了。”   庄元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拉过她轻抚着她的背:“都说了让你不要急,看吧。”   庄元虽是在斥责,但语气颇为宠溺,李瓷被她温软的扶着后背,有些受用,连带着刚才的醋意也消散了下去,露出一抹笑容来。   又想到两人的举动被对面的予安和柳淮絮瞧了去,脸上有些红晕,松开庄元的手,让她继续跟予安聊正事。   庄元无奈的笑笑才转过身去:“宴请大约要半月以后,到时济源县令会过来,我和许县令读书时曾经受过济源县令的恩惠,所以这次便邀人前来。”   “成,到时我好好准备。”予安应完声却是有些好奇起庄元来,见她和许县令熟络的样子能看出交情匪浅,但做走马上任人情往来这事竟还有庄元出面,想来不能只是交情深这么简单。   可还没予安问起,庄元想是想起什么似的,扬着嘴角说道:“如今我在县衙做师爷,宴请时的问题我还会再来与你详谈的。”   哦,原来是师爷。   予安笑笑点头。   等两人走后,予安想起刚才柳淮絮走声时候的事儿,问她怎么了?没想到柳淮絮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又笑了笑对她说:“原来…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吃味。”   “什么…意思?”这话没头没尾的,予安愣是没听明白,又问了她一遍,柳淮絮才才说起刚才的事。   予安听完,先是笑了两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劲,那庄元夸柳淮絮的话…让她也有些吃味!   柳淮絮不明所以,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予安砸吧了两下嘴,有些不爽的说道:“我也吃味了!”   “唔…为何?”   “你说是为何?别的乾元发现了你的好,我能不醋吗?”   听了予安的解释,柳淮絮咯咯笑了两声,然后在她的嘴边轻吻了一下,说道:“我好不好的,只想你知道。”   被浅浅的吻了一下,予安觉得不够,又按住柳淮絮狠狠的吻了起来,直到柳淮絮双腿发软瘫在她的怀里,予安才放过她,笑嘻嘻的说:“你的好,确实只有我知道!”   柳淮絮红着脸推开她:“你走开…我要去洗澡了。”   ………   柳淮絮洗澡时,予安把碗筷收拾赶紧,然后上了小二楼,坐在椅子上研究起了新菜式。   火锅里面加馄饨…也不是不行,反正柳淮絮拌的馄饨馅好吃着呢,而且这算是多加了一道主食。   不过菜的样式还是太少了,要是能有点毛肚什么的就更好了。   可没一会儿又犯了难啊,以她在集市这么久的时间来看,好像还真就没瞧见过卖这些东西的,不过去问问看也不是不行。   柳淮絮洗完后身上似有若无的露出一抹薄荷冷香来,走到予安背后的时候予安像是知道一样,转过身把人给抱在腿上,撩起有些湿润的长发,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刚才你看的认真,怎么知道我来了?”她上楼时看到予安的背影,知道她没察觉也不想打扰,才轻轻的走到她身后的,可这刚到就被人给搂在了怀里,所以此刻有些纳闷。   予安见了却扬起了笑容,不过这笑容多少有些不怀好意,果然,她听到予安说:“是你的味道出卖了你,说…是不是故意的?”   柳淮絮看到这样的笑有些慌乱,浑身紧绷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好啦不逗你了,瞧把你吓的这个样子。”   予安其实心里清楚,自上次在厨房那时之后柳淮絮一直都有些怕她,不太愿意跟她做那种事,她也没有到那种非要怎样的地步,有时就是简单的搂着她也觉得很满足。   搂了一会儿,予安把柳淮絮给放了下来:“行了,我先去洗澡,你困了就先睡。”   “哦,好。”   被放下后,柳淮絮有种淡淡的失落感,不过好在予安下楼了,没看到。   等她洗漱回来时,柳淮絮已经躺在了被窝里,予安以为她睡着了,便把脚步放轻,刚准备撩起被子时柳淮絮却转过身看向她。   眼底一片清明,压根就没睡着。   “怎么,累了一天不困吗?”   柳淮絮咬唇,没吭声。   予安见状又开始不怀好意,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眼问她:“是不是想我呀?”   仿佛被戳中了心事,柳淮絮脸颊微红,闷声说:“才没有…快睡吧。”说完迅速的转过了身去。   床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柳淮絮虽然转过身了却一直在听着,动静一会儿没了,灯也被吹灭了,予安的呼吸也绵长起来。   柳淮絮顿时有些羞恼,叹了口气。   这时身后却传来了动静,柳淮絮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却被人一手给捞进了怀里,耳边传来予安的声音:“还说我不想我?”   柳淮絮的耳朵有些敏感,此刻予安的嘴唇又紧紧贴着,说出话时柳淮絮甚至能感受到一阵酥麻,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儿,心理抗拒又期待,可嘴却硬的厉害:“没有想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没上来睡,我有些不习惯。”   “那还不是想我!”   予安把柳淮絮又搂紧一些,下巴蹭着她的头发,声音有些迷糊的说道:“这样抱着睡好不好?我也想你的。”   此刻柳淮絮才清楚,原来予安心里的想,和自己心里的想好像有点不一样。   不过,只抱着睡…也挺好的。   ………   翌日一早,予安在开店之前,跟武大等人说了一下半月后县令要在这里宴请宾客的事儿,又说了她准备的新菜式。   临阳县令四个字对于予安来说可能没有太大的感觉,但在武大眼里却是不一样,他们几人知道昨日那两人当中有一个是县令后又震惊又是兴奋的。   能够招待县令既让人自豪,又让人兴奋。   武大几人身上的干劲连续几点都很足,招待客人时周芳和武秋秋也都带着笑模样。   不为别的,可能是就是有了那么一种认可吧。   予安这几日来回在集市晃悠,终于让她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毛肚这东西在现在这社会一点都不值钱,屠夫收拾完牛肉基本上就都给这些内脏的东西扔掉,要么就是极其便宜的卖掉。   不过也因为太便宜,来回搬运到集市里也不划算,所以予安从未见过。   她找到养殖大户把毛肚都要了,那养殖大户姓关,是个女乾元,因为予安长期在她这里定肉,便想着这些东西就免费送给她。   可予安却有些不愿意,一次两次还好些,要是每次都这样,她也不好意思。   于是两人商量了价格,两个牛胃五文钱。   因为忙碌这事店里的人手有些不够,予安便让柳淮絮在门口贴个告示,招两个人来。   最好是两个乾元,再不济两个中庸也成。   予安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觉得乾元干起活来有力气,柳淮絮明白她的意思,店铺里五个人三个都是坤泽,予安外出的这几天便觉出不便来了,有时武大忙起来,有些重活还要等他忙完再过来。   确实需要两个乾元。   没到半月的时候,予安把新菜式弄好让众人尝了尝,都说是味道不错。   又招来了一个会算账的女乾元,和身材魁梧的男中庸,帮武大的人有了,帮着柳淮絮的人也有了。   柳淮絮虽然过去那么些年一直忙着予老夫人管着宅院中的大小事务,区区一个店铺倒是累不到她,可予安还是想着让她轻松一些,毕竟新加了一份小馄饨,柳淮絮有的忙。   就这样挨到了半月后,新来的两人逐渐熟悉起来,予安等人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宴请前两日庄元来的勤,把许县令需要的东西都准备的妥当,还把定金也带来了。   庄元把银子拿出来的时候,予安惊讶了一瞬:“定金就有二两?”   “那是,予姐可得准备好了,明日估摸着除了补上那三两银子之外,许县令还有别的奖赏。” 第109章   店里一共八桌, 算下来的话每桌子的净利润大概有五十文,不过这平时一天下来晌午和晚上都能坐满,盈利一两左右, 许知县这定下的是一天, 也不至于翻个倍啊,而且还有被的奖赏?   奖赏不奖赏的予安倒不是那么在意,她看重的是这次可以宣传的机会。   许县令刚刚到任, 又是宴请临县的贵人,自然是要宣扬一番的,倒是肯定会有不少的百姓来凑热闹。   所以比起奖赏,予安觉得这曝光的机会更难得。   “这为了许县令自然就是为了临阳县,我岂敢收那么钱?”   “这二两银子一天的盈利可太够用了,不能算是定金了, 就这些吧。”   庄元见她推脱连忙说:“这可不成, 这次是老爷宴请贵客, 占了你的地方一整日, 这钱定然是要给的,奖赏嘛…也是因为宴请的满意给你的, 你有什么不敢收的?”   庄元说的有理,可予安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占了一整日是不假,可一整日她也就能挣到手里的这些钱罢了,再说她又不只是有钱可图。   还有名声啊。   想到这些, 予安甚至觉得只收这一两银子就够用了, 伸手就要拽着庄元, 把那一两银子往她怀里塞。   庄元背着手躲着, 也是死活不收。   两人你推我搡的被客人瞧了好几眼, 最后予安给庄元叫到了小二楼,把钱往桌子上一放。   “阿元,你若当我是朋友这银子就收下!”   庄元跟予安相交只是初印象不错,想着她在这临阳县除了李瓷一家人外只有许自焕算的上是朋友,多了予安一个倒也不算坏事,可看到予安如此,心中却更觉得予安这脾性确实值得深交。   若是今日予安想要跟官府交好把银钱全部归还,她怕是要对人失望了。   可偏偏予安只收了自己应得的一部分。   这样一来,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予安并非趋炎附势之辈,且有自己的坚持。   庄元把银子往予安身边推了推,微微笑道:“这银钱是予姐该拿的。”   怎么就该拿了?   这算起来有五两银子,她怎么就该拿了?   虽然她是想赚钱,但也不能赚这种钱啊?!   于是予安黑着脸把钱又给推了回去。   可她越是这样,庄元的笑容确实更大,指着桌上的一两银子说道:“我说予姐该拿是因着这是许县令上任后的第一次宴请,自然重视,况且这宾客更是贵重。”   “自然是要予姐好好操劳一番,所以这银钱予姐该拿。”   “若是…我这样说了予姐还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我看到店门口有个赠买活动,予姐不如把剩下的银钱当做是许县令参与赠买吧。”   这…倒也不是不行。   予安想了想,便点了头,笑呵呵的把银子给收了起来。   两人没在二楼呆上多久,柳淮絮便上楼来寻予安了,下边忙不过来需要她下楼去。   庄元不想耽误了人生意,便提出了告辞。   临走时,予安却给庄元装了两袋生馄饨:“这个给你拿回去跟李瓷一起吃吧,记得葱花和芝麻油先放才是那个味。”   庄元看了眼小馄饨也没推辞,笑着说:“好嘞,谢谢予姐,你快回去忙吧。”   ……   两日后,安悦淮炭火锅店挂上了歇业一天的告示,但店里却忙成了一团。   “武大哥,炭火备足了吗?”   “赵大哥…菜品呢?菜品备齐了吗?”   “还有…沈从…今日你帮着嫂子和秋秋她们忙活。”   赵吉是那男中庸,从前在江之县的酒楼做过帮厨,予安知道后就把他给安排在了后厨给她打下手,至于沈从就是那会算账的女乾元,平日里都是的在算账,可今日被许县令包了下来也没有了算账的活,予安就让她跟着周芳秋秋做跑堂。   几人忙到快晌午,可算是把该准备的都准备足了。   正式开门准备迎接许县令等人。   可左等右等,倒是先把庄元给等了来,说是许县令等人正在临阳湖畔,说是晚些时候才过来,并且告诉予安来的人要比想象中的多。   新鲜的食材总共就备了那么多,来的人多了确实有些不够,等庄元走后,予安便带着武大再去关乾元那里去些肉。   平日里关乾元都会推着车给他们过来,可今日这事匆忙,予安怕叫车来不及,便叫着武大一同过去,可两人刚踏出门来,予安却想到了什么,转过头跟柳淮絮说道:“淮絮,你带着秋秋去趟集市,买些青菜菌菇,还有鸡肉…”   柳淮絮点点头,带着武秋秋便一同出门了。   此事太过匆忙,予安只能把店铺交给周芳等人,说是庄元带着人来了,他们就先拿着现有的东西招待,他们几人很快就回来,她告诉周芳让她说自己是去准备一份礼物给各位大人,至于其他几人,实话实说便是。   可前脚她们刚出去,庄元就又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见予安等几个熟悉的人不在,便喊了声周芳:“嫂子,予姐他们人呢?”   周芳出来这一两个月胆子也大了许多,跟庄元说话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胆怯,而是大大方方的说道:“你方才过来说来的人多,予安妹子让淮絮妹子和我家乾君多去准备些食材。”   “那予姐呢?”   “她说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各位大人。”   庄元跟周芳自然是不熟,不知道予安不在她能不能安排好这些,刚想开口周芳却先说好了。   “庄师爷放心,这店里予安妹子都安排好了。”   此刻只能如此了。   “那成,约摸一刻钟之后许县令等人就到,你们先备菜吧,”   “好。”   等庄元走后,周芳等人就开始忙活了起来,赵吉上炭火,沈从在后厨把食材递给周芳。   因着是宴请,所以八桌改成了四桌,其中两桌还是两人坐的,其余的改成了六人桌的,几人干活手脚都麻利,很快就把六个桌都给上好了菜品。   最后是赵吉拿着予安研究出来的四个鸳鸯锅,摆在了中间。   这鸳鸯锅还是予安上次庄元来之后想起来让武大弄的,一个四个算不得太多,可店里有时也忙,予安让武大做的时候还担心不行,结果赵吉说他也可以帮忙,这才两日的功夫弄出来的。   昨晚已经挨个试过,质量很好。   辣锅底和骨汤锅分别被几人下入锅中,庄元就带着人来了。   为首的是穿着浅绿色官袍的许自焕,他身边还有两人,中间的女乾元颇为年轻,穿着的是深绿色官袍,另一个却跟上了年纪的男乾元跟自焕穿的相同,都是浅绿色的官袍。   沈从原来也是个读书人,不过家中变故也就没有继续读下去,不过她对朝堂的事还算有些了解,尽管浅显了些,但也能看出来中间那位深绿色官袍的人应当是最大的官职。   周芳和赵吉虽然没看出什么,但也能感觉到许知县和另一位大人都隐隐以中间那人为尊。   “草民…见过几位大人。”   周芳等人行完礼,庄元向前两步,躬着身说道:“周大人,方大人,安悦淮的老板为了几位大人的到来,又去备了份礼物,耽误了些时辰…”   毕竟只是一个店铺老板,几位大人也无甚在意,许自焕又迎着二人进门,先进去的是周大人,便是那女乾元,她身后还有一个男坤泽带着孩子,三人先一步踏进了店里。   许自焕这次的邀请是以个人的名义,一开始先找的便是与他有故交的方大人,对江之县的周大人只是礼貌性的递了帖子,本是没想这人能够来的,结果却也带着家眷而来。   不过比起方大人,却是人少了一些。   为了与官场上的人相交,方大人还特意带了未来女婿,还有济源县的几位士子一同前来。   沈从这人颇有眼力,见是三位大人便偷偷的把座位挪了挪,把两人座改成了四人座,几位大人一桌,家眷一桌。   众人落座时,庄元还特意多看了沈从一眼。   ……   “周大人,方大人,快来尝尝,这可是我们临阳县出了名的美食啊…”许自焕招呼着两位大人,快把炭火锅夸上了天。   方大人与许自焕相熟,知道他的秉性,便笑着打趣:“周大人可是不知啊,我这师弟嘴刁的很,若是他说好吃的东西,定然错不了。”   周大人笑了笑,也说道:“从前便听闻自焕兄的志向是尝便天下美味,而且这炭火锅,我也听过一二。”   许自焕爽朗的笑了两声,接道:“难不成我临阳的美食,已经传到了京畿?”   周大人尝了一口羊肉后放筷子,才回应许自焕:“这确是美食,不过往后也不准会出了这临阳。”   若是真的能出了这临阳,许自焕脸上也是有光,自然是高兴的。   几人吃的正兴起时,予安和武大也到了店铺附近,予安手里拿着锅包肉,这也算是为她晚归而找到理由才特意拿来的,旁人还差些,要是她这做老板还如此,那就是失礼了。   故而让武大先从后门把肉拿进去,她从进门而入。   刚一塔进门,庄元就往她面前走去,想把情况跟予安说上两句,可没成想予安却一时愣在了原地,看着六人桌那里出现的熟悉面孔。   是姬邵康和予争。   此时两人也一样看到了她,连忙放下手里的筷子。   庄元见予安愣住,还以为是她怯了场,想赶紧提醒她一下,可还没等走过去,就听到后面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予安,此地是周大人方大人,还有许大人宴请之地,岂是你等凡夫俗子可来的?”   予安听了她的话,深深的皱了下眉,还什么话都没说,倒是庄元脸撂了下来,回过头疑惑又愤怒的看向说话的予争。 第110章   予争与姬邵康交好的一大部分原因, 是因为姬邵康得了济源县县令的青睐有意让她做女婿。   与方大人交好,以后可以靠着姬邵康,若是日后方大人知道姬邵康心存异心, 未必不会想着把女儿许配给她,是以这次宴请她便觉得是机会来了。   方大人向来愿意与士子们相交,姬邵康见她意动也没往深了想, 便也邀请了她来。   可到了之后,予争却与方大人连句话都说不上。   虽说这火锅是好吃, 可她的目的又不单单只是吃饭,正想着怎么露脸的时候,予安和武大便匆匆来了。   手里还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予争一看觉得是自己的机会来了,所以才出口对予安说出了那话。   可等她说完, 便觉得予安身边之人的脸色有些不对。   刚才她注意到几位大人说话时,这人站在许大人的身边。   被这样的眼色看着,予争没来由的心里一慌, 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几位大人宴请,予安却突然而至, 她开口说上这么一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呀,可怎么会…   就在予争愣神之际, 许大人站起身来走到了予安的面前, 扬着笑容说道:“今日宴请之事, 没想到让予老板忙的此刻, 还真是让本官过意不去。”   许自焕吃了人家的, 自然是知道吃人嘴短这个道理的, 再则说以她跟庄元的关系来看, 这人定是也不会错。   如此尴尬的场面,他自然要给足了予安面子。   果然,在一旁的方大人听了许自焕的话便皱起了眉头,冷眼的看了看予争和姬邵康。   此刻的予争听到了许自焕的话脑袋里只觉得嗡嗡作响,她这人虽然有时急躁了些,可脑袋还是能反应的过来的,知道自己这是说错了话。   “各位大人…是在下有眼无珠…”予争说话时头低的很深,因为她怕抬起头来脸上阴沉的脸色被人瞧了去。   姬邵康此刻也如坐针毡,这些他也没有想到,更没想到的是予争会因着一时的口舌之快,让两人都落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他艰难的站起身来,替予争说话:“予争也是因着怕打扰了几位大人的雅兴才如此说话。”   姬邵康拱了拱身,心里却依旧惶恐。   这事倒是可以一句两句掩盖过去,可方大人对他的印象,却是挽救不回来了。   予争此人,往后还是少联系的好。   ……   方大人虽然气,但毕竟人是他带来的,瞪了两人一眼后又变了脸对予予安说道:“这位便是安悦淮的老板吗?真是年轻有为啊,手下士子不懂事,还以为予老板是…”   方大人的话后半句话没说,但在场的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而又因着这话,视线都集中到了予争的身上,予争此时坐立难安,头都不敢抬起。   予安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才跟几位大人拱了拱手:“草民予安见过几位大人。”   “方才也是我的错,只想着给几位大人尝尝这锅包肉,却没算好时间。”   本就是宴请,吃食自然是重要的,许自焕又是个贪吃的人,想到予安能带来的东西,必定也是美味至极,就抢过了话头:“予老板是想着让两位大人多尝尝临阳美食,何错之有?”   方大人也顺势说道:“是啊,予老板一心为了让我等尝到美食,何错之有?倒是今日我带来的人让予老板落了面子。”方大人眼睛一立对着予争训斥道:“还不快给予老板赔罪?”   予安见状赶紧接过话,面上笑容宽厚:“方大人言重了,予争是我从妹,我哪里会怪罪她?”   她话这么一出口,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放到了予争的身上。   除了周大人,她自始至终都扬着笑脸,对刚才发现事好像都不是很在意,只是看向予安的眼神有些打量。   此话甚是包容,可说出来后却更让觉得两人之间差距悬殊。   予安扬了扬笑脸,当着几位大人的面走到了予争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笑着说:“争儿会来怎么不提前与长姐说起?”   予争被她按住的肩膀微僵,转过头看向她时不知觉的瞪起了眼睛。   要是知道今日这宴请会是在予安的店铺,打死她都不会来。   官场上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两人之间的暗涌自然也都看得清楚,方大人的脸色极为难看,看向姬邵康的眼神都带着些不满。   平日里他觉得姬邵康此人温驯有礼,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姬邵康想替予争说上几句话,可此刻却没有了他说话的机会。   按住予争的予安眼里带着笑意,让人觉得她只是询问,并没有多责怪的意思,可予争却能感受到予安此刻用了多大的力气。   要是不道歉,这事可能还要没完。   果然,予争还是抵不住众人看过来的压力,和予安的力道,咬着牙开口:“今日都是予争之错,还望长姐切莫怪罪!”   话虽说了,但予争却觉得格外屈辱。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千方百计想搭上的线竟然让予安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搭上了,宴请上几位大人对她的态度让予争嫉妒的发狂,从前她连看都不看不上的人,竟然在与几位大人谈笑风生,而她则怎么挤都挤不进去。   予争难受,予安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   她拍了拍予争肩膀,笑容堆满脸:“争儿将来可大有出息,长姐怎敢怪罪你?”   “你…”予争察觉出她话里有话,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予安却丝毫不在意,笑眯眯的说道:“快坐下,我带来的锅包肉一会儿便要凉了。”   予争被她的笑容堵得上不去下不来,这要是往常她定不会饶了予安,可今日的场面她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得恹恹的坐下。   予争一脸的土色,虽是她惹的祸,但心里却异常的恼火。   予安也没顾及她怎么样,而是让沈从帮着把锅包肉分一分。   “街道那头泽丰锅包肉也是草民的店铺,想着今日几位大人前来,予安特意去取了些锅包肉让各位大人品尝一下。”   此事过去,众人也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予安的身上,予争见此心里更是不忿,抿着嘴握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予安。   在桌的几人都是济源县的士子,对姬邵康能得方大人青睐本就带着不满,此刻见姬邵康带来的人如此上不得台面,出言也有不逊。   “姬兄往后看人可要把眼睛擦亮了,这许大人宴请可不是什么凡夫俗子都能来的。”一个士子开了口,剩下的几人也都纷纷跟着附和。   “可不是,姬兄可别因着方大人有意让你做乘龙快婿,便什么人都敢带。”说话这人语气带着轻蔑,完全是看不上予争的样子。   在予安没来之前,予争还与几人相谈甚欢,可如今却变了一副光景。   予争此刻心里的怒火更胜,她觉得一切都是怪予安的,一个败家浪-荡之人,怎么就摇身一变,与许大人交好了?   还有姬邵康,更是一句话都不敢替她多说!   ……   比起士子这桌的情况,许大人等人倒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予安回的锅包肉上面。   知道予安来晚是因为这锅包肉的缘故,几人都有些好奇是何等美味,拿上桌后许自焕就招呼着人开吃。   这锅包肉的名声他之前也听说过,不过听说是甜食他便也没了兴致,今日正好遇到也尝了尝。   锅包肉的口味不相同,许自焕吃到的那块正好不是很甜,他吃过之后露出一抹笑容,对着浅尝一口的周大人和方大人说道:“我本不喜甜食,可这锅包肉金黄四溢,外酥里嫩,甜度适中,当真是可口!”   周大人和方大人品尝过也是连连点头,不停的夸赞予安,予安则是把柳淮絮的小馄饨给推了出来。   “这小馄饨味道鲜美,原汤的下锅里都很好吃,各位大人尝尝…”   这小馄饨许大人之前就听庄元说起过,如今予安提起,便笑着说道:“自从阿元与我提起后,我便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来吃,今日正好了,我要先尝尝原汤的。”   原汤的料需要柳淮絮现调,等了一会儿后柳淮絮才从后厨出来,跟武秋秋一起端着小馄饨。   她跟武秋秋回来的晚,只是听到了予争给予安道歉的声音,之前发生何事还不太清楚,不过能让予争在予安面前低头,她心里也爽快不少。   往日在泽源村和宗族里,予争事事都压予安一头,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柳淮絮出来时跟众人打过招呼,又把小馄饨放在桌上。   几位大人尝过后,依然是赞不绝口,予安揽着柳淮絮笑着谢过,便不再打扰几位大人用餐。   两人到了后厨,予安拉着柳淮絮坐在小马扎上,先是捧着柳淮絮的脸亲了亲,才笑着说起刚才的事:“你都不知道,今日这予争多犯蠢,若是她不开口我今日还想着装作不认识她,没成想,她非要来惹我。”   “不过嘛,几位大人都在,要是我逞口舌之快岂不是显得我小肚鸡肠?所以宽宏大量才显得我与她高判立下,这方大人虽是没说什么,不过嘛,予争那点想要攀附的心思是要歇一歇了。”   原文中,予安便没有在秋闱中获得名次,最后下场如何没有个具体描写,不过以予争这性子来说,往后的日子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予安从前也不跟她计较太多,都是把她当做跳梁小丑一般,不过既然予争那么不长眼,三番四次的来闹,她也没有理由继续惯着她。   还有那姬邵康…   今日之事估摸着姬邵康也会让方大人有所不满,能跟予争处的来,这姬邵康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比起予争,她对姬邵康到底还是能更在意两分,尤其是刚才柳淮絮出去时,姬邵康看她的眼神,予安心里更是不快,连带着都有些迁怒柳淮絮:“你长得如此好看做什么,总是让那姬邵康惦记着!”   柳淮絮还想着之前予安说起予争的话,觉得她说的在理,予争此人要是跟她多计较,岂不是降低了自己?刚想夸赞予安这么行事甚好,没想到话锋一转,就扯到了她的头上。   撇撇嘴,觉得予安有些无理取闹,她长得如何跟姬邵康有何关系?   “我又没让他看我,而且…”   柳淮絮撒开予安的手说道:“而且我也不喜欢被人盯着看。”   姬邵康的眼神太多热烈,热烈的柳淮絮浑身难受,想到这柳淮絮有些委屈。   不过她委屈,予安倒是乐了,圈住柳淮絮的腰身,贴着她耳边说道:“你如此好看,我真想把你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第111章   两人发丝交缠, 柳淮絮没来由的脸一热,推了推她,可予安是铁了心想调戏她,怎么可能让她那么轻易的推开, 使坏的咬上她的耳唇, 低吟道:“我家娘子害羞起来如此…”   柳淮絮终是受不了她说的话, 手上又用些力气, 咬着唇说道:“你起开…外面都是人!”   “那等晚上好不好?”   柳淮絮的雨露期快到了,被予安如此对待心里早就软化了,又被她这么哄着, 便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如此,予安才心满意足的放过她,不过放开她之前还是撬开了她的红唇, 软-舌包裹着她, 让她发出好听的声音才肯放过她。   “好啦,我们忙起来吧,我刚才去取锅包肉时想了个新主意, 你跟我一起。”   去取锅包肉时,予安突然灵机一动, 想起了干炸里脊的吃法,这会儿便想着试一试, 要是成了就多了一个菜品。   不过还需要柳淮絮的帮忙才是。   “淮絮,你调味的好吃, 这里脊肉你调一下, 我去弄些面糊。”   两人手脚都不慢,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炸好了, 这第一口予安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 让柳淮絮来尝。   不过刚炸完的肉太烫,予安吹了好一会儿,才往柳淮絮的嘴边送。   柳淮絮看着她细心的样子有些愣神,直到嘴边传来烫意才张开嘴,看着炸至金黄色的里脊肉咬了一口,味道还没怎么尝出来时,予安笑着对她说:“是不是觉得你家乾君太好看,才盯着我出神的?”   听了予安的话,柳淮絮这一口没吃好咬到了舌头,眼眶瞬间就红了,予安见状也不跟她开玩笑了,而是捧着她的脸说:“张嘴,让我看看。”   嘴里还有东西,她怎么还意思开口?柳淮絮把肉咽了下去,又拿过水喝了一口,才敢让她看。   “都出血了。”   予安有些心疼,又有些自责,都怪她。   口无遮拦,人家吃东西的时候吵什么吵,搂着柳淮絮便要哄,可柳淮絮明知咬舌头是自己的问题,不肯让她哄。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予安一抱着她,她也便只得顺从的窝在她的怀里。   听着她说:“好啦,你家乾君一点也不好看,还会害的你咬舌头,她是最丑的!”   柳淮絮窝在她的胸前,感受着强有力的心跳,知道予安是真的有些气自己,便也软着声的安抚她:“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好,还有…你不丑,你从小就很好看,分化之后身高挺拔,更英气了一些。”   “那你可喜欢?”   柳淮絮紧贴着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承认:“嗯,喜欢。”   予安搂着她,也笑了笑:“嗯,我也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予姐…武大哥让我来问…”   沈从本就是被武大支来问予安说的里脊肉好没好,结果一进后厨就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她反应极快,闭了嘴又转了个圈要出去,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予安给叫了回来。   再回头时,柳淮絮已经不在予安的怀里,而且躲到了一边,低着头有些脸红。   予安也不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问她:“武大哥让你问我什么?”   “啊…那个…武大哥让我问你里脊肉好没好。”   “好了,我一会儿就拿出去。”   “嗯,知道了予姐。”   沈从应了声转身就出去了,被留下的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予安还被柳淮絮给瞪了,语气也少见的冰冷了起来:“还不快把肉拿出去!”   说完,柳淮絮转过身不再看她。   温情时刻被打破,予安也没脸继续黏上去,只好把装好的干炸里脊端了出去。   干炸里脊出现在桌子上的时候,许自焕砸吧了下嘴,惊喜的看着予安,问她:“予老板,你还有多少吃食没拿出来?”   他说话间,周大人和方大人都动起了筷子,见状他也等不及予安再回答,也夹了一口放到嘴里。   这干炸的口感毕竟酥脆,比起锅包肉更让他喜欢。   “甚好甚好,这味道香酥可口…”许自焕毫不吝啬与赞美予安,周大人和方大人也觉得不错,尤其是周大人,她笑眯眯的看着予安问道:“不知予老板,有没有兴趣在江之县开一家这炭火锅店?相比生意也不会差。”   哪里是不会差?明明只会更好。   江之县的情况予安也不是没有了解过,属京畿的县城经济贸易自是不知要比这临阳好上多少,不过同样的,租金物价也高出许多来,予安如今有心却无力。   开口想要敷衍过去,这许自焕却先帮她开了口:“周大人,这安悦淮可是我们临阳的招牌,你可不能抢了去。”   予安听着许自焕说话只是在一旁笑,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安悦淮成了临阳的招牌了?   她刚想完,许自焕便又开口了:“周大人若是想抢也不是不成,明日我命予安去官府做个公证,作为安悦淮的产权人…去江之开个分店也不是不可。”   他这话出,予安倒是眼前一亮,她本来就有意把安悦淮做成个品牌,如今许自焕开口对她可谓是正中下怀。   “那明日予安自当早到衙门。”予安躬了躬身,又笑着说道:“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去江之开分店了。”   予安似急切,又似玩笑几位大人见她说话得体,又有分寸,皆是露出些笑容来。   不过相较于此处的和谐,予争所在的那桌气氛却不太好,几人都不太说话,大多数都是听着几位大人聊天,见情况其乐融融,予争面如土色,咬着牙在心里骂了不知道予安多少遍。   能够轻易的跟几位大人扯上关系,实在是让她嫉妒的发狂。   她身边的姬邵康注意到他的情绪,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   心里有些懊悔和庆幸,虽说今日予争让他在方大人面前落了面子,不过也算是看清楚了予争此人。   小肚鸡肠,嫉妒心重且自视甚高愚不可及。   这一想,便觉得之前三番两次对柳淮絮的心思,都是被她鼓动的。   自从上次在曹彪家时,他便觉出点不对劲来,柳淮絮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不好过,对予争说的话便有些动摇。   他是心悦柳淮絮,也不想让对方受苦,但没想过要把人强抢过去。   若不是之前就听闻予安放荡成性,他也不能动了这心思,可今日这么一看,人家两人好的很,他实在是有些多余了。   姬邵康此刻也在心里定了主意,往后这予争还是远离的好,省的招惹一身的是非。   ……   宴席过半,予安陪着几位大人喝了几杯酒后便不再叨扰,便想去后厨找柳淮絮,可一进去却发现只是武秋秋和周芳在,听二人说柳淮絮有些不适,去二楼休息了。   她一上去,就见柳淮絮正躺着,便也脱了鞋上去搂着她。   “秋秋说你身体不适,怎么了?”   “可能是得了风寒。”   予安走后柳淮絮在后厨坐了一会儿觉得浑身发冷,便上楼来了。   予安一听便有些着急。   “我去给你开服药吧。”说完便要下地,被柳淮絮一把给扯了回来,她脸颊有些泛红,一着急声音也变的嘶哑:“下面还有客人,晚些时候再去。”   “不成,我从后面走一会儿就回来!”   “别去…你陪陪我。”   予安收起了要下地的姿势,看着柳淮絮难受的样子有些心软,就有躺了回去,把柳淮絮给搂在了怀里。   “我陪着,那你睡会儿。”   柳淮絮意识有些混沌,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在予安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沉沉睡去。   予安搂着她有一阵子,惊觉楼下差不多要结束了,才慢慢的把胳膊抽出来,给柳淮絮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下楼。   到楼下时,果然几位大人已经起身,予安快走两步赶紧迎了上去,跟几位大人的客套了几句,才送着人出去。   予争和姬邵康两人走到最后,予安送完了几位大人回过头时正巧跟两人对视。   姬邵康表情平平,倒是予争表情有些阴沉。   不愿与二人多说,予安便错身要进去,却被予争给拽住了手腕,乾元信香也在一时间暴涨。   平日里予安信香用的最多的时候就是跟柳淮絮在一起,差点都忘了乾元信香可以互相压制这事,如今被予争这样一激,桃花酒香也爆发出来,瞬间把予争的信想压制住。   看着她本来阴沉的脸此刻却便的恐惧,层层冷汗也从额头上冒出来。   予安冷哼一声,把她的手从直接的手腕掰下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予争,平日里我不愿与你多计较,没想到你却是给脸不要脸的人。”   “怎么?嫉妒我啊?我虽然无意在官场,可这高官对我可比对你强上不少。”   “还有…同为乾元你的信香怎么如此的弱啊?”予安对她讥讽的笑,气的予争牙都要咬碎了,恶狠狠的说道:“予安,你别得意,若是我高中之日你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予安听完她说完,故作一副惊恐的样子:“哎呦,我好怕啊,予乾元可真是…”   “毫不知羞。”   “此刻你连力气都使不出,怎么还能吹这么大的牛?”   予争被她刺激的眼睛有些发红,信香又爆发出来一点,却又是被予安给压了下来,单膝跪在了地上。   “予争,真不知道你在自视甚高些什么?难不成还想着在方大人许大人面前讨到好处?就你…”   “你那点小心思,是个人都看的明明白白,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往后你若是名落孙山了,作为长姐我也是可以帮你的。”   帮予争?这事简直就是个笑话,予安如此说只不过是想看到予争羞辱的表情罢了。   果然她说完,予争怒不可遏,但却是没有一丝力气,却还咬着牙说道:“你才是别得意,你不过是个败家子,几位大人都是被你蒙骗过去了,就连柳淮絮也是!”   要直说几位大人,予安可能还以为会怎么样,如今听到她说柳淮絮,予安怒极反笑,蹲下身子,用力的捏紧予争的下巴,拍了拍她的脸:“你别说的我还能不跟你计较,可你敢说淮絮啊…就别怪我了。”   自己信香的强大予安是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感受到,站起身,彻底的暴涨起来。   桃花酒的信香浓郁至极,还带着几分暴戾的气息,予争浑身被汗水浸透,痛苦不已,连爬起来都费劲,后颈更是如针扎一般疼痛,像是被人扼住一般。   她蜷缩的瘫在地上,双眼翻白,一股腥臊味从下身传来。 第112章   围在门口的几人纷纷躲远, 予安更是捂着口鼻嫌弃的说道:“予争,你脏不脏啊?”说话间完全没意识到,眼前这人都是被她的信香刺激成这样的。   予争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羞怒的不敢言语, 眼睛里竟然有些许的泪花, 可予安的信香还没收回, 依旧碾压着她发烫的腺体。   予争痛苦不堪, 心里的傲意荡然无存,在这样下去,她腺体肯定会坏掉, 她不想成为废人。   只好爬向予安苦苦哀求:“长姐…我错了,不要…”   予安见她这样, 嫌弃往后退了一步,信香也渐渐收回,没眼看的说道:“要是还没长大,就回家找你母亲伺候你去, 别在我这碍眼,赶紧给我滚。”   予争此刻对予安有种来自内心的恐惧,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是…我这就滚…”   之后费力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外面走。   等人走后, 予安赶紧让沈从把门口给收拾出来,一股子味道,影响她招呼客人。   予争可真是麻烦, 影响她去给柳淮絮买药。   姬邵康一直在身边看着予争如何被予安的信香碾压, 虽说他也有些影响, 但到底是针对予争的, 此刻他只是有些不适,等予争走后,他便踉跄的走到予安的面前,深深躬了下身。   予安被他拦住去路时才想起来刚才还有这人在场,先是诧异又是疑惑的问他:“姬乾元有何事?”   “从前是我识人不清,做出一些对予乾元和柳娘子不好的事情,还望予乾元能够谅解。”   经此事,姬邵康算是彻底的想通了,也不愿在与予争为伍。   尤其是今日见了两人的相处,还有几位大人对予安的态度,姬邵康把姿态放的也很低。   予安和他想象的,还有予争所说完全不同,继续惹的人不快,未必有好果子吃。   姬邵康是什么心思予安不想知道,只是扬扬手说道:“那些事都过去了,姬乾元日后管好自己的事儿就成。”然后又告诉沈从她去趟医馆,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予安之前听钱大哥说过几句,临阳街附近有个颇有名气的医馆,就是大夫有些怪,但医术却也极高,予安便是直接去了这,可一进门浓浓的草药味给呛到了。   前堂无人,予安只好捏住鼻子往里面走去,打开帘子,入眼是满头白发的女乾元,岁数应当不小,正一边熬着药,一边翻着书。   因着乾元坤泽有别,大夫多半都是中庸,是以看到大夫是个女乾元予安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想到自己不过是开两幅药,也未做他想,走到女乾元身边,低声的询问:“你可是这里的大夫?我想要开两副药。”   女乾元置若罔闻,只专心的翻着医书,时不时看了看正熬着的药。   予安耐不住又问了一便,女乾元才抬眼看她,把手放到嘴边让她安静一些,又轻声唤道:“阿韵。”   她唤完,身后的小隔间里有些许动静,予安抬头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坤泽走了出来,见她微微福身,又嗔怪似的看向女乾元:“齐四湖,有人来你便招待一下,惯会使唤我。”   说着抱怨的话,但这位叫阿韵的女坤泽还是走到了予安的面前,带着她来到前堂。   “这位乾元,别见怪,我家齐大夫脾气有些不似常人,想开什么药与我说就是。”   “我家娘子感了风寒。”   “是什么样的症状?”   予安想了一下,便把柳淮絮今日突然不适的情况说明了,等听完阿韵让她稍等一下。   便又回到了里屋,予安听到些许动静,好似那叫阿韵的女坤泽,在与齐大夫说些什么,但声音极小,予安并没有听清楚,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便看到齐四湖和阿韵一起出来。   齐四湖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予安说:“我那药还没好,乾元等上一会儿,我跟你过去诊治。”   予安只以为柳淮絮多半是风寒,可听到齐四湖要跟她一起回去,便有些心急的问道:“我家娘子难道不是普通的风寒?”   齐四湖看了她一眼,耐心殆尽,转过身便往后走,留下阿韵来给她解释。   “这位乾元莫急,只是刚才听了你的说法,感觉不太像是风寒,乾元多等一刻便好。”   两人皆是如此说,予安的也知道自己干着急也没用,便坐在医馆等着齐四湖,可没把齐四湖先等出来,倒是把刚才分别不久的周大人等来了。   周大人只身前来,家眷并未跟随,进了这医馆的样子也有些熟稔,正欲开口跟阿韵说话时,却看到了角落里坐着的予安。   予安也见到了周大人,便站起来躬了躬身:“见过周大人。”   周大人扶着她的手臂笑着说:“此刻没有外人,予老板不必多礼。”   没有…外人?   果然,周大人与她说完话便又转过头笑着问阿韵:“妹媳,四湖呢?”   予安一听她的话皱了下眉,有些疑惑。   若是周大人叫这位女坤泽妹媳的话,那岂不是那位女乾元是周大人的妹妹?   可她刚才看到那女乾元的样子,怎么着也有近四十岁了,比起周大人好似大了不少啊。   想着有不可为人知晓的事,予安便收起了疑惑,暗暗没有出声。   “四湖正在熬药,长姐稍等一会儿。”阿韵神情冷淡,福了福身,不过却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甚至都没去叫齐四湖。   周大人也没有催促,仿佛习惯了似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又向予安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下。   “江之书院山长与我交好,日前见过令妹。”   提起予栗,予安惊讶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开口,周大人便继续说道:“予栗虽然年纪不大,但才气逼人,我与她相谈甚欢,日后予栗少不了有一番作为。”   予安听完周大人所言,立马站起来躬着身,心中骄傲可话语却谦逊的很:“舍妹年纪尚轻,怎得周大人如此谬赞。”   “哎,我都说了不必如此,我亦出身江之书院,予栗便也算是我师妹,予乾元也不必跟我如此见外。”   “再则说,今日我能来这临阳县,也是听闻予栗说起她长姐的手艺,便想来尝尝。”   周大人说话时眉眼带笑,笑的予安倒是心中有些不安,果然周大人又说道:“予老板所做美食,我可真是想在江之尝到,不知道今日在宴席上说的话,予老板可动了几分心思?”   今日这周大人说要让她去江之县开店铺,当时被许自焕打了茬,却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还想着,予安面露尴尬,抬起手刚想开口解释为何不江之县开店,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周玉湖,你这夺人所好的毛病还是没改吗?”   齐四湖撩起帘子笑着看了一眼周玉湖,便又看了一眼阿韵,阿韵会意转身把她的药箱拿了过来。   “予乾元,我们走吧。”   齐四湖与阿韵走到面边的时候再没给周玉湖一个人眼神,只是招呼着予安一同走。   予安见此景,便起身跟周玉湖告别:“周大人,我家娘子还在家等着,我便先告辞了。”   “好说,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可在江之县见面。”说完话,周玉湖也起身走到了齐四湖的身边,伸手想要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襟,并笑着说:“四湖还是这么不修边幅,这叫我与父亲怎么放心?”   可还没等她手碰到衣襟,齐四湖便躲开了,言语冷漠:“不牢周大人费心,阿韵,我们走。”   ……   走出医馆后,予安明显感觉前面两人气氛不太对劲,阿韵被齐四湖紧握的手有些吃痛,但却一直强忍着,齐四湖更是绷着脸一言不发。   予安虽然有些好奇,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柳淮絮的病症,看着闷头走的两人只好开口:“二位…知道我家店铺在哪吗?”   果然她一开口,两人站定一起回头,齐四湖脸色变了变,开口道:“不知,予乾元带路吧。”   予安:“……”   不知道还这么理直气壮?   予安在心里叹口气,无奈的带着路。   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到了店铺,予安又带着两人上了二楼。   柳淮絮此刻的状态比她走时还要难受几分,盖着被子还不停的冒着冷汗,人也有些神志不清,予安快走两步抱住柳淮絮,赶紧唤二人过来。   齐四湖依旧是不慌不忙,倒是阿韵先把她的药箱打开,又在柳淮絮的手腕上放好方巾,催促着齐四湖快来。   而齐四湖却只是看着柳淮絮,看了有一会儿坐到炕边把手搭上。   她闭着眼,一言不发,时而皱眉,时而叹息。   诊完脉,齐四湖依旧皱着眉,慢悠悠的把方巾拿走,让阿韵把药箱给她拿过来,拿出几枚银针给柳淮絮插/上。   又跟阿韵耳语了两句,才站起身坐到了桌边,让予安过来。   予安心急如焚,没等人过来便问道:“我家娘子到底怎么样?”   “方才我诊过脉,发现她内里空虚许久,身体极寒,却又因着乾元信香浇灌猛烈,适得其反。”   “什么意思?”   齐四湖抬头看了看她,又慢悠悠的给她解释:“房事太多,挨到了此刻已是身体承受不住了,我方才给她施了针,让她体内的乾元信香外溢一些,恐怕还有服上几服药才能有所好转。”   听到有所好转,予安心终于放了下来,轻出了一口气。   可没放下多久,就又听到齐四湖有些可惜的说道:“这身子医治起来容易,但日后想要子嗣怕是艰难。” 第113章   齐四湖的声音不大不小, 予安听完下意识的就看向柳淮絮,见她正皱着眉熟睡,齐四湖的话应当是没听到,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皱起了眉。   柳淮絮虽然提的不多, 但字里行间都带着对孩子的期待,若是往后都不能有子嗣, 柳淮絮该多难过?   而且,柳淮絮平日里也不似那般的弱不禁风, 她们也没有太多次,怎么就受不住了?   “齐大夫可有办法医治?”   “柳娘子的亏虚是从小便有的,平日里不妨事, 可怀有子嗣却是极耗心血之事, 不说她现在难有,就算是有了恐怕也难保。”   齐四姑微微一笑,仰着脸说道:“不过嘛…今日遇见我,算是你们妻妻二人有福气了。”   予安闻言眼前一亮,期待的看着齐四湖, 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只能着她接下来的话。   可这齐四湖倒像是有些买起了关子,看予安着急却不敢多问的样子笑了笑, 可没笑一会儿就被阿韵给瞪了一眼:“人家都急成什么样了,你还不快说?”   这齐四湖看起来放-荡不羁,其实还是有些怕媳妇的, 见阿韵语气不善, 便开口对予安说道:“我有办法治这病症, 不过嘛…你们妻妻二人往后在房事上千万要克制, 除非雨露期时不得已同房, 要是还随心所欲我可就帮不了你们了。”   “且这事急不得,你家娘子的身体还需要调理。”   只要能让柳淮絮的身体好,她哪里敢急?   只要能治好柳淮絮齐四湖现在说什么她都得应,所以几乎是齐四湖说一句予安就点一下头。   瞧着她乖巧的样子,齐四湖竟觉得有趣极了,朗声的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又被阿韵给制止:“你小声些,吵到病人了。”   齐四湖撇撇嘴,弱气的回应:“我是大夫,难道我还不知道会不会吵到病人吗?”   阿韵没再接话,不过表情依旧是不太好看,瞪了她一眼也不管她,去把药箱给收拾好。   予安见状,赶紧拿出银子要付诊金,可齐四湖却挥挥手:“不用,我看予乾元着实有趣,这诊金就等往后用什么名贵药材时再付吧。”   予安一听这话眉心一跳,若是要用名贵药材的话,岂不是说明这病症很重?   她心里一急,便问道:“我家娘子这病症…真的没事吗?”   “有我在,你放心。”   “那名贵药材…”   “哦,没听出来?这只是我不想要你诊金的借口,日后我看你不顺眼了,我的药材自然就贵了。”   予安一时语塞,险些翻了个白眼,齐四湖看她这样笑眯眯的,拉着阿韵就往楼下走去,还招呼她一起去医馆取药,予安下楼时让武秋秋去照看一下柳淮絮,她便跟着齐四湖走了。   ……   到了医馆,刚取完药准备走的予安却被齐四湖给突然叫住了,予安回头,以为齐四湖是有什么事要嘱托给她,可没成想齐四湖一开口却说起别的事。   “方才你也看到了,我与周玉湖是嫡亲的姐妹,只是你看我这样子。”齐玉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容颜,苦笑着说:“从小便是招人嫌弃的命,周玉湖年少时对我极好,但父亲却不容我,让我随了母亲的姓。”   予安错愕不已,想着这齐四湖还真是怪,两人第一次见面说这些做什么?   可更怪的还在后面,她拉过阿韵的胳膊又对予安说道:“阿韵是我发妻,从小便对我不离不弃,那周玉湖曾对阿韵起过觊觎之心。”   “不过,她为官,却是极好的。”   这话更是让予安奇怪。   她现在更在乎的是她家娘子的病症,齐四湖与她说这些做什么,不过现在打岔问好像也不太好,所以便没吭声,只听着齐四湖说。   齐四湖自顾自的把话都说完了,见予安紧锁的眉头才跟她解释:“我与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若是你真有意去江之县,周玉湖能帮到你不少。”   “好啦,回去给你家娘子熬药吧,我要关门了。”   予安听她说了一通一句话没说,就被人给撵了出来。   出了医馆后,予安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人神神叨叨的,她怎么还挺信任对方呢?   予安回过头,看着紧闭的门,又看了看手里的药材,心底里还是生出一种感觉,这齐四湖可信。   …   她折腾了这么久,回到店铺的时候天都见黑了。   她让沈从和赵吉把店铺收拾完之后就先回去,所以店铺里只剩下武大周芳,还有楼上照顾柳淮絮的武秋秋。   一上楼,武秋秋就站起来问她:“予安姐你回来了?”   予安折腾这一天有些疲惫,身体累,心更累,默默的点点头问她:“淮絮一直没醒吗?”   “你走后没一会儿醒来了,可又睡下了。”   予安点头,走到柳淮絮的身边,摸了摸她脸,见她露出不少薄汗,又看到炕边的木盆和帕子。   武秋秋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解释道:“淮絮姐姐刚睡下时身子有些热,我便给她擦了擦脸,后来便好多了。”   予安转过头看向她,动了动嘴说道:“劳烦你照顾她了,秋秋。”   武秋秋闻言赶紧摆手,忙说道:“不劳烦的,淮絮姐姐不舒服,我心里也不落忍。”   “那还是要…”   “好啦,予安姐,嫂子给你做了饭菜,在桌上,给淮絮姐姐熬得粥在楼下厨房温着呢,怕凉。”   “成,我知道了秋秋,你赶紧回家休息去吧。”   武秋秋没应声,倒是走到予安身边把药拿了起来,对予安说:“我下楼去把药熬了再走,你看着淮絮姐姐吧,还有记得把饭吃了。”武秋秋也没等她回话,就先下了楼。   武秋秋走后,予安也没心思吃饭,她只想等着柳淮絮醒来。   可没等柳淮絮醒来,武秋秋便又上来了一次,告诉她要已经熬好了,放在锅里温着呢,等柳淮絮醒了喂她。   予安应了声,武秋秋便先回去了。   这下彻彻底底剩下了两人,予安心里又放大了许多。   虽说听齐四湖所说,柳淮絮的身体调养的好没有任何的问题,可现在看着她脸色发白的躺在这,予安还是心疼极了。   拿过柳淮絮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好几口,嘴上嘟嘟囔囔的盼着她快点醒来。   许是感受到予安的聒噪,柳淮絮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拉着她的手不停亲着的予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又抬起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发。   声音嘶哑干涩:“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我没事…”   听到这声音,予安猛地抬起头,笑着说道:“淮絮你醒了?渴不渴饿不饿?身体还觉得热吗?”   予安一连几问,确实把柳淮絮问的不知道要先回答哪句,想了想还是觉的更渴,便开口道:“我想喝点水。”   “好,你等一下。”   予安很快到了一杯水来,又把柳淮絮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把水放到她的嘴边。   柳淮絮失笑:“我还没有那么虚弱。”   可予安不管这些,就算柳淮絮无碍,她也想让柳淮絮更舒服一些,她能做到的就是不想让柳淮絮伸手。   温柔的哄着她:“乖,你听话…让我喂你。”   这下,柳淮絮也不吭声了,任由予安摆布。   喝完了水,予安又下楼去取粥,等回来的时候发现柳淮絮背着身,予安以为她又犯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媳妇,先把粥喝了…”   可转过身的柳淮絮眼眶却发着红,明显是哭了的样子。   予安赶紧把粥放在一边,揽着她的身子,心疼的问道:“怎么哭了?”   被人暖暖的抱着,柳淮絮心里更是委屈,拽着予安的手臂说道:“你跟大夫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予安听到她的话,心里慌乱了一下,看着她挂着泪的眼眸,不确定的问:“你那时…没睡着吗?”   柳淮絮难过的撇撇嘴,要是她彻底睡着就好了,那时她被施了针睡意正浓,可不知怎么的却忽然醒了一瞬。   “我听到大夫说,我很难会有子嗣,就算是有也难保…”最后两字甚至带着哭腔,予安听着感觉呼吸一窒,紧紧的搂住她:“你别担心,大夫只是说难有,又不是不可能有,再说了…那大夫神的很,只是给你施了几针,我看你便好了不少。”   柳淮絮确实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可还是不也不相信予安说的话,毕竟子嗣并非小事,也不是那么好医治的。   “你没骗我?”   “当然没有,大夫只是说你身子虚,需要补一补,等身体补好了便可以要孩子了。”   “真的吗?”   “真的,而且要几个都成。”   想到几个都成的时候,柳淮絮有些开心,毕竟她喜欢孩子,多一些的话家里也热闹,可她也记得予安之前不太想要孩子,便有些不确定的问:“真的几个都成?”   其实予安对孩子还是有些恐惧感的,可见柳淮絮一说有几个就开心成这样,却也觉得没什么了。   不过就是小孩子嘛,而且她跟柳淮絮的孩子应该也会挺可爱的。   便应道:“真的,只要你好好吃药,好好养身子。”   “药在哪?”   柳淮絮这时说话中气有些足,予安愣一下才说道:“…你等下,我去拿药。”   然后松开柳淮絮的腰身,把药拿了过来,她是还想着用刚才的方式来喂柳淮絮,可她刚转过身药就被柳淮絮给拿了过去,一口气喝光了。   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予安皱着一张脸问她“不苦吗?”   柳淮絮抿着嘴,白了她一眼,心说能不苦吗?可为了调理身子,她有什么办法? 第114章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 柳淮絮过上了甜蜜又负担的生活。   店铺里大小的事务予安都很少让她插-手,算账的活有沈从,平时搭把手又有武秋秋和赵吉, 要不济予安自己也能后厨前台来回跑,柳淮絮除了早上起来拌好馄饨馅之外, 其余时间都是窝在二楼,就算是想下楼走动走动, 也会被予安唠叨的想要上楼。   清心寡欲的生活过久了,予安也渐渐习惯了, 每晚都给柳淮絮端上一盅补品, 开始柳淮絮还自愿喝,可每日一盅很快她就觉得难受了,但予安还是软磨硬泡,说着喝了就能很快的把身体补好, 柳淮絮才忍着难受喝下。   把身体补好确实要紧, 可每次柳淮絮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都觉得有些微微鼓起来时,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从前她身材匀称,腰腹纤细,如今丰盈的连衣服都有些紧了。   可予安却非说这样好,把柳淮絮弄的直没有脾气。   又过了几日,柳淮絮窝在予安的怀里紧锁着眉, 看着予安有一下没有下的戳着自己的小腹, 软软的肉甚至都弹了起来。   实在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柳淮絮把被子往上拽不想让她戳了。   予安却按住她的手, 不让她拽, 还笑嘻嘻的说:“…让我摸摸嘛, 别这么小气。”   这话,她已经听了好几日了,心也软了好几日。   今日实在是受不得了,柳淮絮硬是把被子给拽了上去,然后从予安的怀里出来,背着身没好气的说:“睡觉吧。”   予安最近几日可能也是憋的难受,很少抱着她睡觉了,两人只会在睡前腻歪那么一会儿,然后予安又拉着她的手一起入睡。   所以柳淮絮不怕予安此刻会扑上来,只是把手留在了被子外面,任由予安拉着。   这副鸵鸟样子予安看的有些心痒,可也知道还不是时候,便拉过她的手,说着刚才的话题:“你是我媳妇,所以下次不要那么小气了。”   柳淮絮把被子盖到脖颈处,堵住了些口鼻,说出的话闷闷的:“不想给你摸。”   其实柳淮絮心里也有些小心思,她担心摸的时间久了予安便不喜欢了。   予安也好似感觉出柳淮絮的心思一般,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说道:“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所以…不要担心。”   要是平时腻腻歪歪的话柳淮絮说不定会心神荡漾,可如今却觉得予安是在敷衍她,想甩开她的手,没甩开,又坐起身子瞪冷着脸说:“谁会但心这些,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摸!”   予安太久没见她这样,愣了一瞬,下意识的松开了柳淮絮的手。   柳淮絮的脾气来的太突然,且不自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冷了脸,只知道予安松开了她的手。   眼睛气的有些发红,又生怕在予安的面前哭出来,转头吹灭了灯就躺下了。   予安也维持着半躺的姿势,过了一会儿才觉得柳淮絮是怎么回事。   时间过的乱七八糟的,她差点把柳淮絮雨露期给忘了。   这明显是…柳淮絮雨露期来临前的预兆,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刻。   又加上现在每日为了养着身子,整日闷在屋子里情绪更是不定。   微微鼓起的小腹就是个导火索。   予安叹了口气,然后钻进柳淮絮的被窝里,搂上了她现在不算纤细的腰肢,柳淮絮身子一僵,挣扎了一下,但到底还是挣扎不过予安,被她给锢在了怀里。   予安贴着她的脖颈蹭了蹭,刚想开口却发现这里有些温热,一时间又心疼又气愤。   心疼柳淮絮哭,也气自己惹的她哭。   轻轻吻了吻她的下巴,尝到微咸的泪水,予安叹气刚想开口,却听到柳淮絮带着哭腔的声音控诉她:“那么嫌弃我,干嘛还要亲。”   予安不想被她误会,急切的说道:“我哪有嫌弃你?我这不是心疼你嘛。”   “你胡说,你刚才叹了两口气。”   柳淮絮摇着头抽泣着,带着浓浓的委屈说道:“你嫌弃我胖了,还嫌弃我的眼泪…”   予安捧着她脸,又亲了亲她脸上的泪水问她:“我这是嫌弃吗?这是吗?”   柳淮絮被她亲的说不出话来,只摇着头。   一时想到予安嫌弃自己,一时又想到自己这样丢人,哭的更凶了。   予安被她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可也知道是柳淮絮情绪不稳才会这样,只要被她标记柳淮絮就能好上不少,可如今柳淮絮现在的身体状况……   要是能挨到明天就好了,她还可以去问问齐四湖,这样的情况可以不可以标记。   但现在深更半夜的她要怎么办才好?   就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她没注意到柳淮絮突然收了眼泪,手摸到了自己的后颈处。   有些明白自己这样的情绪是为何了,柳淮絮两手圈住予安的脖颈,一只手在腺体上捏了一下,好闻的桃花酒便开始四溢。   柳淮絮几乎是贪婪的凑近予安,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被亲时,予安愣了一下,然后就想把圈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拽下来,可柳淮絮跟她拧着劲,不让她动。   予安只好哄着:“淮絮…这样不行的,你受不住。”   柳淮絮是收了眼泪,但刚才哭的太久,连带着眼尾都泛着红,予安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可开口还是抗拒的话:“这样不行…!”   两人磨蹭间,柳淮絮的衣襟开了不少,露出好看的光景,予安默默的撇过头。   可这一下,又是被柳淮絮给惹的红了眼睛,此刻再没了清冷,娇滴滴的说道:“你果然…嫌弃我了。”   “我没有…!”予安回头,看着她的眼睛有一丝的不忍。   可想到这样会伤到她,又只好狠下心来,用力的把柳淮絮的手臂扯下来,翻了身躺在了一边。   折腾一气,两人呼吸都有些微喘,柳淮絮不满足就这样睡去,便翻过身趴在予安的背上,手指有意无意的撩着腺体,薄荷冷香也渐渐浓郁。   予安被她弄的心更痒了,恨不得直接翻过身去把人给压倒,可却只能拼命的克制。   直到感觉腺体传来软滑,她身子僵了僵,好像知道柳淮絮要干嘛了。   不算久远的记忆袭来,予安放心的闭了闭眼睛。   反正…不伤到柳淮絮,这也是个办法。   随着后颈一阵刺痛,薄荷冷香也灌入其中。   予安身子哆嗦了一下:“唔…”憋着劲,一点的桃花酒香都不敢释放。   刚才溢出来是她没防备,现在万不可再溢出来了。   柳淮絮啃咬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不满,哼了两声撒着娇说:“我想喝桃花酒…”   予安咬着牙拒绝:“不行,别闹了。”   柳淮絮撇撇嘴,也知道予安在担心什么并没有继续强求,而是附在她的背上,继续疯狂的释放薄荷冷香。   既然尝不到桃花酒,那就包裹住它吧。   这样的临时标记虽然效果没有特别好,但也算是让柳淮絮身心舒畅了一些,晚上再睡觉时柳淮絮也不闹脾气了,乖乖的拉着予安的手,很快便睡了过去。   ……   第二日一早,柳淮絮难得的状态好了许多,醒的比予安早了些,还主动的说起晚上要喝的补品来,还说想要吃集市上买的糖人和糕点。   这要是往常予安必定要逗逗她,吃了这么多的补品和甜食难道不怕胖吗?可昨晚的事儿让她心有余悸,只是把这些一一记下,说去完齐四湖哪里之后在给她带回来。   柳淮絮乖巧的应了声,又在予安的脸上亲了予安一口,才让她起床。   为了不耽误店铺的生意,予安都是起早去一趟齐四湖那里,隐晦的问了问临时标记的事。   可谁知,齐四湖像是看透了她一般,似笑非笑看着她脖颈的痕迹说道:“都是过来人,我懂得。”   两人说话时阿韵并不在前堂,可她这么一说完,阿韵便从里屋走了出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又回去了。   等人走了,齐四湖面露尴尬,轻咳了声才说道:“临时标记嘛…这确实是个办法,不过柳娘子身子太虚,还是悠着点的好。”   “而且柳娘子如今也温养了半月有余,该是活动活动了,再多走动一些也可。”   予安一隔几日便会来医馆一趟或是齐四湖过去,是以对齐四湖的性子也了解了些,对齐四湖和自家娘子的相处之道也看的多了,此刻见她故作严肃,抿着嘴笑道:“是,多谢齐大夫。”   齐四湖见她笑,破为恼怒,但也没法子说什么。   却在心里怪着阿韵,从来就不在这人面前给自己面子。   予安见她这样便也扯了几句别的话,便把这事儿给揭了过去。   说着说着,两人聊到了店铺里的事儿,予安说哪日让她带着阿韵去尝尝炭火锅,齐四湖应着声,又想起予安和柳淮絮一直住在店铺里,便问她:“往后你和柳娘子打算一直住在店铺中吗?”   予安摇摇头:“不是,我本来是打算买个宅院的,可如今淮絮身体不适,店铺里又忙,实在是挪不开空。”   齐四湖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又想到什么,对予安说:“我家后面那条街有个一进的宅子,不知道你嫌不嫌小?”   予安之前跟柳淮絮就曾商量过,买个一进的宅院就成,可又觉得日后两人要是孩子多,一进是不是有些挤?   是以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齐四湖:“这事…我恐怕得回去跟我媳妇商量一下。”   予安说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却见齐四湖调了调眉,像里屋看了一眼,才凑到了予安的身前,悄悄的说一句:“想不到…予乾元也怕媳妇?” 第115章   “想不到…予乾元也怕媳妇?”   齐四湖这话一出口, 予安的脸色就变的不自然了起来,想默认,可又觉得不对。   便为自己辩解:“我那不叫怕, 是宠爱。”   齐四湖嘿嘿一笑,却是赞同了她说的话,甚至还特意声音大了一些:“对对对,咱们这叫宠着媳妇,怎么叫怕呢?”   她就是想让里屋的阿韵听到, 果然说完没一会儿, 阿韵就端着药从后面出来,咣当一声放在了齐四湖的面前:“喝药。”   齐四湖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脸上挂着笑容拿起了药,一口喝了下去。   等她喝完,阿韵从手里拿出一块糖果,塞进了她的嘴里。   予安原是以为她不怕苦,没成想还有这么一手。   阿韵表情淡淡,收回碗又转身跟予安说道:“予乾元,齐四湖她说话没分寸, 你别介意。”   “哪里会介意?齐大夫说话爽快,正是好相处之人。”   齐四湖这人确实随性了些,不过嘛。   随意洒脱有什么说什么, 倒是让予安有了种亲切感。   阿韵见她好似真不在意, 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聊天。   不过有阿韵在,齐四湖倒是拘谨了不少, 只是嘱咐了柳淮絮的身子, 告诉她好好休养, 又给拿了些补品。   之前的药齐四湖不收钱,予安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很,这次还给补品,予安更是不敢收。   临走时留下几两碎银子,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先出了医馆。   ……   她回去时,柳淮絮正在拌馄饨馅,还特意的给她煮了两碗。   “你许久没吃过小馄饨了,我猜你定是馋了。”   自从店铺里加了小馄饨这道吃食之后,予安再没有让柳淮絮给她做过了,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她少做一些。   她的食量不小,每次都得吃个两碗,要是饿的厉害还得吃上三碗,便不想让柳淮絮操劳。   是以听到柳淮絮的话,予安连看都没看一眼小馄饨就走到了柳淮絮的身前,一脸责备的说道:“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干嘛还要费时费力给我做小馄饨。”   柳淮絮却重复刚才的话:“我猜你定是馋了。”   然后眨眨眼跟予安对视着,最终还是予安先败下阵来。   长腿一迈坐在小马扎上,捧起小馄饨就开吃,边吃还边说:“下次别给我做了,麻烦。”   说是麻烦,但这两碗最后都进了予安的肚子里,柳淮絮知道予安是不想让她多做,但她也想让予安吃到喜欢的食物。   撩了撩碎发,柳淮絮小声说道:“偶尔做一下没什么的,我以后会注意。”   两人都是为了彼此想,谁也说不过谁,谁也没再多说一句。   吃完了饭,予安把柳淮絮抱在怀里,跟她说起齐四湖家后院的那处宅子。   “我是想问问你,一进的院子会不会小了些?”   “这事之前就说过,怎么,你想买大一些的?”   柳淮絮说完就环着她的脖颈等着回答,可予安却好像有些纠结。   原先她想买一进的宅院,主要是考虑到没那么多的钱财,二来也是觉得人没有那多,一进够用了。   可如今,钱不用愁了,她跟柳淮絮往后还打算多要几个孩子,一进是有些小了。   要是没有予老夫人留下的铺子和银钱,她们现在哪里还要纠结于多大的房子?   可既然有了,她就想让柳淮絮享受更好的,再说,她也有私心,毕竟这才算是两人的家。   于是她把头埋在柳淮絮的脖颈处,闷声说:“我想让你住的更好一些,毕竟往后可要住上一辈子的。”   柳淮絮思考了片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说过,跟你在一起住哪里都好,房子够用就可以了,我不想你太劳累。”   虽说两人现在手里钱买二进也买的起,可往后用的地方也多,她怕买完宅院之后予安会更累。   柳淮絮说的话句句在理,予安想了一会儿,便也同意了。   “成,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去看看。”   “好~”   又过了片刻,店里人越来越多,予安也没法继续跟柳淮絮继续腻歪,而是开始忙碌了起来。   要是柳淮絮身体好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起忙碌的,可如今她只能坐在小马扎上看着予安忙来忙去,遇到顺手的时候递给点什么,还要被她训斥。   “你要是不能好好坐着,那就上楼躺着去。”   予安装的很凶,柳淮絮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可没一会儿还是帮着予安拿东西。   这次没等予安训斥,她自己先解释了。   “我只是伸个手而已,不累的,再说了我来这里陪你,怎么可能只看着你忙?”   予安知道柳淮絮是闲不住了,要是整日让她躺着估摸着比柳淮絮还要闲不住,便只是小声嘱咐了一句:“那你悠着点。”   “知道~”   乖巧的柳淮絮莫名的有些甜,予安没忍住,放下手里的铲子,弯着腰在她嘴角亲了一口,可亲完又觉得不够似的,想要再来一口,却被柳淮絮堵住了嘴,提醒她:“你认真干活,一会儿锅糊了。”   予安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头一次觉得柳淮絮在她身边有些碍事。   根本就没办法安心的干活了。   柳淮絮却不觉得,看着予安憋屈的样子还有些乐在其中。   外面人声沸腾,厨房里有柳淮絮陪着的予安,心里倒是生出几分月岁静好。   忙碌中偶尔转过头时,这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笑。   ……   临近雨露期,虽说昨晚临时标记了,但柳淮絮啊还是觉得身子乏的很,坐的时间久了,便开始犯困,不过她硬是撑到了予安忙过晌午。   予安看她这样心里也有些落忍,便哄着她上楼去,可柳淮絮却有些腻歪,予安无法只得抱着她上楼。   结果这一出去,正好跟武秋秋碰了个对面,柳淮絮顿时脸跟烧红了似的,予安见此也觉得好笑,打趣道:“刚才腻歪的不想走路的人,难道不是你?”   柳淮絮低头咬唇,在武秋秋看不到的地方掐了下她,然后气鼓鼓的挣扎着想要下来。   这样子在旁人看来就跟打情骂俏似的,武秋秋也遭不住了,捂着眼睛往后撤,嘴上还说着:“我什么都没看到…”   柳淮絮见武秋秋这样更是气恼的跺了下脚,嗔怪的瞪了予安一眼。   予安是真觉得自己委屈了,刚才她让柳淮絮上楼睡觉,是她自己说走不动,又圈着她的脖颈撒娇的,这怎么还成她的错了?   反正,都这样了,那还是抱着吧。   予安两手穿过柳淮絮的双腿,也顾不得她红着脸不让了,把人送上楼便哄着她睡下。   柳淮絮这一觉本是睡得十分香甜的,可傍晚十分却被打雷声给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心情有些不顺。   坐起身子想要缓一缓,这时予安却上楼了。   不好的心却在看到自己乾君的那一刻彻底绷不住了,撇撇嘴,有些委屈。   予安看她这样赶紧走上前去,把她揽在怀里温声问她:“这是怎么了?”   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的柳淮絮在她怀里拱了拱,委屈控诉:“雷声把我吵醒了…”   予安往外看了一眼,雷声大震,雨声也不小,赶紧哄了哄怀里娇软的人。   被亲了亲又被抱了抱,尤其是嗅到好闻的桃花酒香,柳淮絮的状态好了不少,后知后觉的羞耻起来。   “你松开吧…我好多了。”   柳淮絮其实懊恼过,为什么快到雨露期时她就变的不像自己,总是喜欢黏着予安,还很脆弱,所以一旦清醒了就想要逃离。   予安对这事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不多说什么,柳淮絮让她抱着她就抱着,让她松开她就乖乖听话。   然后走到衣柜去翻找衣服,一边找还一边说:“下雨了外面凉,你一会儿下楼的时候多穿一件衣服。”   柳淮絮还有点羞,声音不大的回应:“好,我知道了。”   予安找好衣服看她抱膝坐着,叹了口气,又去帮她把衣服穿好。   可刚把衣服披在柳淮絮的背上,就被她按住,予安歪头看她。   见柳淮絮红着脸低着头,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我自己来吧。”   予安察觉到她有些害羞,但却不是十分理解。   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至于披一件衣服就害羞吧?   刚才要人抱的也是她。   想是这么想,予安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思,松开手,让她自己把衣服穿好。   衣服被予安随意的的披在背上,虽然多了一层温暖,可柳淮絮心里又开始不痛快了。   压制住心里的情绪,柳淮絮把衣服穿好,然后声音有些冷淡的说道:“下楼吧。”   话一出口,柳淮絮都有些惊讶自己的过于冷淡了,可予安好似没感觉似的,真就准备要下楼了。   柳淮絮张了张嘴想要喊住予安,可就在这时楼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武秋秋敲门进来。   她衣服上明显被雨水打湿了,可却根本顾不上,扬了扬手兴奋对两人喊:“予栗来信了!!”   柳淮絮在后面看的明显,予安在听到武秋秋说话之后,状态明显也有了变化,好像是笑着,然后问武秋秋:“真的?”   武秋秋点点头,把属于予安和柳淮絮那封信交到了予安的手里,然后说了声就下楼去拆自己的信了。   把这些都看到眼里的柳淮絮,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红了眼眶。   心里酸酸胀胀的。   予安拿着信回头时正好情看到柳淮絮这样,三两步就走到了她的身边,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习惯性的哄着:“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又哭了?”   就?又?   柳淮絮撇嘴看向予安,想着她肯定是不耐烦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说她?   用力的推开抱住自己的人,柳淮絮下地就要出去,却转了一圈被予安给拉住,回过神时已经坐在了她的腿上。   害怕摔下去所以下意识的一手揽住了予安的脖颈,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   柳淮絮红着眼,一脸的委屈。   予安皱着眉,摸上她的脸有些迟疑的问:“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吗?”   思来想去,予安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可柳淮絮的状态实在是太委屈了,让她不得不怀疑。   予安自己没察觉,她问的时候也是带着一点委屈的,这一下正好让柳淮絮有些过意不去。   心里明白自己都是在无理取闹,予安明明什么都没做。   可她就是看到予安离开自己的背影…有些醋。   不管自己却要下楼去,不管自己却要看予栗的信,还有…对武秋秋笑。   平日里根本不会醋的情况,今日却醋的厉害。 第116章   柳淮絮双手环住她的脖颈, 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肩膀上,吸了戏鼻子, 声音娇软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   “就是看到你要往外面走,还跟秋秋笑着说话时,我就很不开心。”   “拿到予栗的信时,我也很不开心。”   说着说着,柳淮絮的眼眶更红了,眼泪不经意间留了下来。   予安感受到肩上的湿润, 下意识的就把柳淮絮抱得更紧,亲了亲她耳朵, 安抚着她的情绪:“所以…还是我惹你不高兴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大概猜到是因为雨露期的缘故, 才让柳淮絮这样, 予安心里那些小委屈就自动消化了。   毕竟她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 反倒是柳淮絮身体不适,又再加雨露期, 心里烦闷, 自己的那一点小情绪在柳淮絮的面前,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可柳淮絮却因为予安这样的行为, 更是自责,把她的半个肩膀都给哭湿了。   在哭泣中,柳淮絮彻彻底底的进入了雨露期,可她现在身子弱的很, 几乎是摊到在了予安的怀里, 磨磨蹭蹭的。   除去昨晚, 两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亲近了, 而且昨天予安还是被标记的那个,压根就忍不住被人这么撩拨。   可想到柳淮絮的身体还是虚的厉害,也不敢轻举妄动。   想了一会儿,予安闷闷的说道:“你实在难受的话,再标记我一次吧?”   柳淮絮从予安的怀里坐直,头抵着予安的头,委屈的撇嘴:“我想…你标记我。”   予安听完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摇了摇头。   “不行,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   “可是齐大夫也说了,雨露期的时候可以适当…”   予安还是摇头。   这可以算的上是第一次,在还清醒的状态下求-欢,却被自己的乾君如此拒绝,柳淮絮面上挂不住,也不再问她,而是慢慢的释放自己的信香。   浅浅淡淡的薄荷冷香,围绕着予安的周围。   两人的信香太过契合,予安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绕到了柳淮絮的后颈,等她回过神时,柳淮絮已经发出了一声嘤咛,她看了一眼自己那正不安分的手,又迅速的拿了下来,抱住柳淮絮的腰肢,咬着牙说道:“不行…”   随后带着哭腔的软声传入她的耳中。   “求求你…”   “一点点桃花酒就好。”   予安的精神和是身体都经受不住这样的磋磨,颤抖的手再一次按住柳淮絮的后颈,呼吸微微有些乱:“那我…咬你一口?”   “嗯…”   这一声嗯几乎都是鼻音,听起来软糯的想要让人狠狠的欺负,予安张开嘴…一口啃咬在了柳淮絮娇嫩的腺体上,随着一声闷哼声,桃花酒彻底的把薄荷冷香包裹住。   柳淮絮的身体变的更软,只能由予安拦住她,才堪堪维持住坐姿,然后又被予安翻了个身,后颈对着她继续释放信香。   没敢有太大的动作,予安见柳淮絮的状态好了些便收回了信香,然后把头靠在柳淮絮的肩膀上调整着呼吸。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在喊你。”   身体到底某一种平衡之后,柳淮絮的体力也渐渐恢复,可声音还软的厉害:“不要,你抱一会儿我。”   “好。”   媳妇开口,予安哪有不从的道理?   于是两人的就维持的这样的姿势好一会儿,直到柳淮絮有些坐不住了,轻声说道:“予栗不是来信了吗?看信吧。”   “成。”予安应着声,把刚才放在旁边的信拿出来打开。   又让柳淮絮坐在炕上,揽着她的肩膀上一起看。   予栗在信上说,山长前几天找过她,说是要在年中考试上取得好的成绩便可以力荐她成为贡生,她还说等成绩下来后有半月的休沐,打算回临阳来,还问起予安和柳淮絮有没有空闲来江之县玩几日,再跟她一起回去。   看过信,柳淮絮有些沉默。   不为别的,就是心中多次提起的江之县。   虽然那些事已经被她藏在心里,甚至不想再提起,予栗去江之县的时候只觉得那是去读书,便也没有想太多,如今却被问到要不要去江之县,柳淮絮的心里一下子就开始犯了合计。   拒绝的话,她有些不忍心。   可不拒绝,自己又着实不愿意去。   予安也看出她有些愁,大概也想到她心中所想,凑到她身前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予栗也说了是有没有空闲,我们店铺里那么忙,你最近身子又不太好,这两个件事叠在一起,没理由一定要去江之县的,别担心。”   这些事柳淮絮心里也清楚,也知道只不过是她有些敏感,靠着予安的肩膀,无力的说道:“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你还知道啊?那就别想,什么都有我呢!”   说是这么说了,可回信的时候柳淮絮却有些犹豫。   许久没见予栗了,她心里也惦记着,更何况予栗很少对两人提出什么要求,这次想让她们去江之县,她也不太好意思拒绝。   犹豫片刻,柳淮絮还是放下笔。   “晚些时候再回,我们先下楼吧。”   予安只在一旁看着,见她停笔开口也不多言,而是拉着她的手下楼。   ……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许久,一下楼两人便闻到雨后的清新的味道,店铺里的人也不多,只有两三桌的样子。   武大和周芳凑在一起说话,武秋秋那样子像是在给予栗回信。   倒是沈从先看到了两人,打了声招呼。   没一会儿那两三桌也吃完了,过来结账。   予安见这样,便想着店里没什么人又下雨还是早点关门的好,刚准备转身跟沈从说一声,却看到门口出进来两个人。   是齐四湖和阿韵,两人携手而来。   予安也拉着柳淮絮往前迎了上去,还没等开口,齐四湖便掏出银钱往予安手里一塞:“喏,予乾元你银子落在我那里了。”   “不是…这是给你的诊金。”   齐四湖摆摆手,有些不耐的说道:“我都说了看你顺眼,不想要你的诊金。”   予安皱眉,想着这几次的药材钱还有过来问诊的费用,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不成,这不是一回事!”   “哪有什么一回事不一回事的?我来你这吃火锅你好意思要钱不?”   “自然是不…”   “那不就是了,我也不好意思,所以快点给我准备食材,我太饿了。”齐四湖根本就不给予安说完话的机会,便拉着阿韵坐下,阿韵脸皮没她那么厚,硬是不坐,却又把她使劲的拉下来。   “媳妇,你就坐下吧,我不要她的诊金她欠着我人情呢,放心吃啊。”   对于自家乾元的脾气阿韵是再了解不过的,可还是觉得无语!   但又拗不过齐四湖,只得别别扭扭的坐着。   虽说齐四湖这样随意的很,可予安却看着还挺顺眼的,且觉得齐四湖说话有理。   “齐大夫,街那头的锅包肉也是我开的,你要是愿意吃,以后去那边吃,我一会儿帮你办个买赠的木牌。”   “木牌?”齐四湖眯了眯眼,有点听不懂予安说的意思。   “对,我这两边的铺子都有买赠活动,既然你不愿意收钱,那我就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还你。”   齐四湖听完这话,合计了一下,觉得可行。   “可以,而且也是巧了,前几日我无事去买过一次,阿韵还挺喜欢吃的。”   阿韵也明白了这木牌的用处,知道算不上是她们占便宜,也跟着点了点了头。   然后予安就又去后厨忙活了一阵子,把肉菜丸子什么的都摆了上来,又架上了炭火。   东西放好还没来得及吃,齐四湖便向予安招招手:“予安妹子,你来陪我喝一些?”   阿韵听闻,扭头看向她,踹了她一脚说道:“你也不知道人家忙不忙,就找人跟你喝酒!”   “哎呦,我看这不都是果酒嘛,喝一些没什么的。”   知道她没个正经,阿韵颇为无奈,刚想跟予安说不用管她,予安也跟笑着走了过来。   听齐四湖叫她妹子,她也没那么客气的叫齐大夫,也叫起了姐。   “四湖姐,今日下雨确实是不忙,不过这酒还是少喝的好。”   “行行行,那就不喝了被,咱们一起吃饭吧?热闹。”   一句热闹,让阿韵彻底没了言语。   齐四湖的成长环境她比谁都清楚,也明白为何性子怪的齐四湖想要跟予安亲近。   无非就是接触下来发现,脾性投缘,再加上开着店铺时常都是热热闹闹的,她心生向往,甚至连宅子的事儿都帮人惦记着。   索性她也拉下脸来,跟予安说:“予乾元,若是无事便一起吃吧?”   阿韵这人少言,对齐四湖平日里也有些凶,但予安却知道她心疼又惯着齐四湖,这么开口倒是让她不好拒绝了。   柳淮絮也在一旁看着,然后拉过予安的手,轻声的说道:“那便一起吧,反正店里也没别人。”   齐四湖嘻嘻笑着,又看了看其他人,又跟予安说:“那叫大家都一起吃吧?”   阿韵听她开口无奈极了,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宠溺的看了她一眼。   就这样,两人的火锅变成了九人的。   武大带着沈从和赵吉忙前忙后,可算是把炭火给架上了,几人正准备吃时,周芳却突然有些不舒服。   正巧齐四湖就在,她拿出随身的帕子放在周芳的手腕上,把着脉,又觉得这里人有些多,便悄声的跟周芳耳语了两句,问完了,她就一脸笑意的看着武大。   “恭喜了武乾元,你家娘子有喜了。” 第117章   “恭喜了武乾元, 你家娘子有喜了。”   齐四湖的话音刚落,几人神色各异。   武大和周芳自然是高兴的,武秋秋则是有些新奇。   至于予安和柳淮絮…   予安有些为武大两人高兴, 可在注意到柳淮絮那难过又委屈的表情, 愣是大气没敢出。   等到柳淮絮调整好了也跟着恭喜武大的时候, 予安才敢开口道喜。   柳淮絮虽然最近身子不大好,但谁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又沉浸在喜悦当中,自然也是没注意到柳淮絮的情绪,倒是阿韵, 她听完齐四湖的话,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柳淮絮。   见她这样便皱着眉走到了她的身边, 把她拉到了一旁去:“不要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知道对方是在安慰她, 柳淮絮也扯了扯嘴角, 笑着点头。   那笑容看着就牵强,阿韵见到也叹了口气, 又对柳淮絮说道:“其实,几年前我也跟你现在差不多。”   阿韵比她年长几岁,她曾经也好奇过她跟齐四湖怎么还没有孩子, 但到底是人家的私密事她也不便问出口, 但此刻阿韵自己提起,柳淮絮也没隐藏着自己的疑惑。   阿韵知道柳淮絮疑惑的看她,可她却把目光放到了正在嘱咐武大和周芳的齐四湖身上, 然后又垂着眸淡淡的开口:“你也看到了四湖的这副模样, 白发老颜, 出生时四湖比这副样子还要老, 最近几年才维持到了现在这副样子,所以…”   “她不允许我生下她的孩子,她怕生下来也同样是怪胎。”阿韵说这话时,嘴唇却挂着淡淡的笑,柳淮絮却觉得这笑有些落寞。   阿韵眼神一直看着正笑着的齐四湖,看了许久才回过头对柳淮絮说:“被亲生的父亲说是怪胎,邪祟…”随后摇摇头又继续说:“四湖的父亲不管她,不过也好在齐夫人与我母亲是旧识,便答应着医治四湖,所以我从小便于她相识。”   “后来四湖把母亲医术都学了去,而我却只学了皮毛…”   “但我也知道,若是我生下孩子未必会是跟她一样,所以我很急切,可四湖也为此忧心。”   阿韵越说越是伤感,却也觉得如今这气氛不对,对柳淮絮带有歉意的笑了笑:“抱歉,说的太远了。”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必急,你跟予乾元若是想要孩子,只要放平心态就好。”   柳淮絮明白阿韵的意思,是想安慰她,没想到却把自己的伤心事给惹了出来。   不过柳淮絮这人少言,对于阿韵如此的情绪外露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是拧着眉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感受到柳淮絮的动作,阿韵抬头笑笑:“本是我要宽慰你的,怎的反过来了?”   其实不跟齐四湖斗嘴的阿韵脾气挺好的,此刻她眼角带着笑意,语气平缓:“你不必宽慰我,我早就想通了,只要能跟四湖好好生活,不想让她担惊受怕,有没有孩子又何妨?”   “倒是你,千万不要着急。”   柳淮絮点点头,应着声:“我知道的。”   ………   予安跟武大和周芳说了两句话后,便想要找柳淮絮,这一找便看到两人躲在角落聊天,想了想还是也没过去打扰,就坐在位置上等着柳淮絮回来。   刚才柳淮絮听说周芳有喜时,情绪明显不太好,予安有些担心,坐在椅子上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等人回来了她才松了口气,拉住柳淮絮的手小声问她:“刚才是怎么了?”   柳淮絮摇摇头:“没怎么,晚些时候再说。”   “哦。”   之后几人便听着齐四湖高谈阔论,从周芳怎么样养身子,一直说道了她前些年游离四方时遇到的奇人异事,几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有予安偶尔放个风,偷瞄了几眼阿韵,见她在齐四湖身边坐着,颇为头疼。   这瞟完一眼,便感觉大腿有些疼:“嘶…淮絮你…”   “不许你看别的坤泽!”   “我只是好奇,你们刚刚聊什么了。”予安语气有些委屈,可柳淮絮却跟没看到似的,又捏了她一下,冷冷的说道:“我刚才不是都跟你说了晚些时候再说吗?”   连着被捏两下,还是同一个地方,予安的脸色极为痛苦,但还是解释:“哎呦,我就是性子急嘛…”   柳淮絮这次冷眼等了她一下,话都没愿意多说。   知道自己惹到人家了,予安也不好意思再吭声。   等人都散了,两人关好门上了二楼之后,柳淮絮还是不太愿意搭理予安。   予安便磨磨蹭蹭的坐在柳淮絮的身边,跟没骨头似的靠着她,撒娇道:“好媳妇,你别跟我生气了,我其实也是…有些在意她跟你聊什么嘛。”   柳淮絮冷眼看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额…就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予安问这话时一脸的认真,倒是让柳淮絮冷着脸绷不住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问她:“我怎么不知道,你变的如此霸道?”   见柳淮絮笑了,予安变的更是赖皮了一些,一个翻身把她给压在了炕上,伸出上手挠她的痒痒,一边挠着还一边说:“我是你的乾元,对你的一切当然都有知情权,这不算霸道!”   柳淮絮被她闹的笑个不停,偏偏推又推不动她,没一会儿便笑的有些咳嗽了,予安见状也不敢再闹,便搂着她进了被窝了。   缓好的柳淮絮脸颊还有些红,捶着她的肩膀有些不满的说道:“你以后不许如此霸道,也不许…”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请娘子原谅。”闹时最疯的是予安,认错最快的也是,她把手高高抬起,弄的柳淮絮一下便没了脾气,躺在她的怀里把刚才阿韵跟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予安听完,便想起了之前遇到周玉湖在齐四湖的事,她满心想着的都是柳淮絮的事儿,后来也没想起来,今日听柳淮絮这一说便把周玉湖和齐四湖是嫡亲姐妹这事跟柳淮絮说了一遍。   柳淮絮听完也不禁瞪圆了双眼,诧异不已。   两人皆是沉默,心中更是唏嘘。   而往家走的齐四湖和阿韵,一路上也有些沉默,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齐四湖突然拉住阿韵的手。   “阿韵…要不我们…”   今天柳淮絮跟阿韵的知道周芳有孕时的反应,齐四湖都看见了。   柳淮絮有人心疼她管不着,可阿韵却是让她自责不已。   此刻拉住阿韵的手,齐四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愉悦轻松。   “要不我们也生个孩子?”   “不要,有你我就够烦的了,不想再添个小齐四湖,闹都要把我闹死了。”阿韵说罢便甩开她的手,打开房门先一步进去了。   等到背着人了,阿韵才委屈的撇撇嘴,心里骂着齐四湖装模作样。   ……………   因着周芳有孕,予安便不让她在做一些劳累的活计,这下予安几人倒是更忙了一些,好在柳淮絮的身体好了不少,予安也不时时刻刻的看着她了,要不然予安也不知道要怎么个愁法。   一直忙到七月初,武荣跟予六姑一起来一趟县城,还带着予安之前让武大种的玉米,便拿到集市里贩卖了一些,可效果却是不太理想。   因为实在是没人认得这个东西,予安想来想去,便决定先免费试吃一段时间。   但凡是来炭火锅这边的客人,或者是在锅包肉那边买够一斤的客人都送一穗玉米,让人尝尝鲜。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予安压根就没闲着的时候。   这日,许自焕带着庄元来了店铺要说那公证之事,可却没见到予安人影,问了柳淮絮说是出去忙了,两人便先吃了起来。   吃了一半时,予安从匆匆忙忙的进屋。   “予姐,这一个月你在忙些什么?许大人之前说的事儿,你莫不是忘得一干二净吧?”   予安这时刚进屋里,她去了那边的店铺又去了集市看了看武荣和予六姑的情况,刚坐下喝口水便听到了庄元的声音,往身后一看竟然是许自焕和庄元两人。   予安擦了擦手,便赶紧走到二人面前:“许大人,阿元,今日可是有空来我这店里。”   许自焕朗声一笑,说道:“来你这,一是要找你,二是我馋这口了。”   找我?   予安猛然想起上次宴请时,许自焕说起的公证一事,当日她还以为许自焕说的改日只是说笑,便也没太放在心上,如今人过来了,予安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许自焕见她想起,便开口说道:“前些日子官府里正忙,所以才过来要与你聊聊那公证之事。”   许自焕让予安坐下,几人慢慢聊着。   公证之事倒是简单了些,许大人今日过来还有另一层意思。   他笑眯眯的说道:“安悦淮这招牌,可不能就此埋没在我临阳,既是我临阳的招牌,本官自然是会助你的,予老板可做好了这店铺越做越大的准备了?”   予安听完了许自焕的话,愣了一会儿才问道:“许大人是意思是…”   许自焕吃了一口肉,又放下筷子,跟予安细聊起来:“之前的周大人你可还记得?”   “记得。”   “周大人乃江之县县令,虽说都是县令可江之县属京畿,官职自是比我这临阳县令大了不少,能力自然也是比我强上许多,周大人临走之前便说过,想让你把这铺子开到江之县,前两日又来了书信,说是在江之定然会鼎力相助与你。”   “周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把店铺开到江之县?”   许自焕笑笑,说道:“正是!” 第118章   说起江之县, 予安下意识的就有些排斥,此刻眉头紧锁,许大人以为她是为银钱发愁, 毕竟江之县的物价临阳可比不得, 便又把周玉湖和他自己的意思给她说了个明白。   “周大人既然说助你,必定不会是口头上的,周大人说了若是你这边答应, 她便着手开始在江之县找寻合适的店铺, 官府也会有适当的扶持。”   意思就是,周玉湖会出钱。   予安明白了许自焕的话, 可她顾虑排斥的却是因为柳淮絮。   上次予栗只是提起去江之县游玩,柳淮絮的情绪变化就很好, 若是往后去了江之县开店铺, 那柳淮絮的反应岂不是…   “予安在此谢过许大人和周大人的美意,可…若是去了江之那边,临阳这里…此事事关重大, 还需从长计议。”   “予老板不必多虑, 只是在江之县开店铺,且店铺人员都由你说了算, 平日里只需在临阳即可。”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若是去江之县开店铺,予安定然是要去上那里几趟,要不然她也是不放心的。   可这样一来, 柳淮絮必定也是要跟着她的。   但去江之县开店铺之事,也确实是挣钱的买卖。   庄元看出予安的犹豫, 便想打个岔先把这事岔开, 可还没等开口, 便见到柳淮絮缓缓走来。   对着二人福了福身,才对予安说道:“许大人一片好心,乾君可不能辜负了。”   她神情淡淡,可予安却是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皱着眉问道:“可你……”   柳淮絮笑着摇了摇头,予安便没再言语。   许大人见此情况便想到予安刚才的犹豫,是因为惧内,便朗声笑了起来,唤了柳淮絮一声:“妹媳,果然还是你厉害。”   柳淮絮见他误会便也不多解释,只淡淡笑了笑。   这事由柳淮絮拍板,也算是定了下来,临走时许自焕嘱咐予安别忘了明日去官府之事,予安应着声,给二人送到了门口。   等人走远了,便回头问柳淮絮:“淮絮,你可真想好了?”   柳淮絮低着头,神色不明,好会儿才扬起笑脸说道:“想好了,那些事对我来说没有你重要,我知道你是想去的,我又怎么可以因为自己耽误你?”   “可是…”   “别可是了,除非你不想去,要不然这事就这么定了。”   可能是予安吞吞吐吐的样子惹恼了她,或者是想到要去江之县柳淮絮心神不宁,说话的语气冲了不少,可说完便又后悔起来。   予安有那么多的顾虑也是因着她,她又怎么可以在这时候对予安如此呢?   可话已出口,柳淮絮此刻也拉不下脸来哄她。   予安脸色也不太好看。   一下午的时间里两人各忙各的,谁也没有理谁,其他几人也察觉出两人气氛不对,也都安静了不少。   打算去江之县开店这事予安还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因为她心底里还是不愿柳淮絮因为她做一些自己不愿的事。   予安是想着多赚些钱,可要是为了多赚钱就不考虑柳淮絮的感受,那予安还是不愿去做的。   柳淮絮说话那么冲她心里也有些不说滋味,可又一想到当初予二奶奶说起身世时情绪崩溃的柳淮絮,还有予栗提出去江之县游玩时柳淮絮的恐慌,也明白柳淮絮是为了她,可那情绪还是在的。   她也不一定是非要去江之县不可,在临阳县好好发展日后的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予安想清楚了,便想着等晚上的时候跟柳淮絮好好说说,不去那江之县了。   可等到晚上刚进被窝时,柳淮絮二话不说就从后面环住了她。   “怎么了?”予安问完想回头,柳淮絮没让。   还把脸埋在她的背上,闷着声说:“今日是我不好,不该冲你。”   这么一道歉,予安的心里软的不行,转过身把人给抱在怀里,叹了口气:“哎,其实我也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所以我想了想,还是不去了吧,在这里我们也过的挺好的不是吗?”   两人皆是为了对方想,柳淮絮也不是不明白,可今日听着几人的对话,还有予安犹豫的模样,柳淮絮也想明白了。   有些事,还是该面对的。   她揉了揉予安的脸,柔着声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有你,有予栗,就够了。”   “那些人,他们不在意我,自然我也不想在意他们。”   予安见她这样,心里不落忍,开口想说些什么:“淮絮…”   柳淮絮把手放在她的嘴边,一脸正色:“你先听我说完。”   予安握住她的手,应着声:“好,你说。”   “虽然我不想在意,可你看到了,有些时候不是我想就可以的,但今天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不在意既然做不到,但我也没有必要一直回避。”   “我的人生不可能一直避开这些,而你…也不能因为我避开。”   “所以,我们就去江之县吧。”   柳淮絮说的极其认真,予安听的时候一直紧锁着眉,等她说完才叹口气:“我只是心疼你…”   “我知道的,不过…有你陪着我嘛。”柳淮絮说完话还晃了晃她的手,此刻的依赖姿态明显,予安紧紧把她揽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细声说:“好,有我陪着你。”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柳淮絮突然坐起了身子。   “我差点忘记了,今日阿韵姐来过,说是之前齐大夫跟你说的那个宅院,房主有些着急了,若是买不成就要先放着,所以问我明天有空去看看嘛。”   予安也坐起了身子,开口道:“去,我本来想着等明天公证之后再去看,现在的话…还是先把宅院的事儿定下来,往后要是开店估计要更忙了。”   “成,那赶紧睡下吧。”   “好。”   说完话,予安一把给柳淮絮搂在怀里,柳淮絮挣扎了一下,没好气的说:“太紧了,你每次睡相都特别难看。”   “我不管,就要搂着。”   挣扎不开,柳淮絮只能无奈叹气。   ………   二人一大早把店铺里的事都打点好了之后,便一起去了齐四湖哪里,由阿韵带着一起去看了那一进的宅院。   房主一家是要搬去济源县,可房子挂了快一个月愣是没卖出去,要么是价格不合适,要么就是遇到的卖家没眼缘,索性便要先放着了,这是听着阿韵说起,房主才多留了两天等着。   到了地方,阿韵给几人介绍了一番,便先回了店铺。   房主家里的男坤泽看起来有些矜贵挑剔,刚见两人时还打量了一番,脸色不太好看。   予安和柳淮絮逛了一圈后,那男坤泽却对柳淮絮的印象好了起来,拉着她便要自己介绍,把予安晒在了一旁。   男乾元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向予安表达歉意:“不好意思,我家坤泽有些…”   予安也不太计较这些,挥挥手说道:“无碍的。”   予安和那男乾元等了一会儿之后,便见着柳淮絮二人回来。   予安上前一步拉着柳淮絮,问道:“看的怎么样?”   柳淮絮点点头,说着:“还挺好的,房屋都挺新。”   这时男坤泽也插了句话:“这宅院买了也就半年,都是刚修缮的,要不是我家婆婆偏要我们回济源去,往后都不回来了,我还真舍不得卖。”   予安虽然没进去,就只看这予安院子便看的出来是刚刚修缮不久,院子里还特意辟出来一块地方种了不少的花,一看就是生活精致的人。   双方都很满意,接下来就是谈价钱的事儿了。   这宅子说不上是贵,但也说不上是便宜,要二十五两。   两人手里银钱够,这宅子也合心意便也就没再议价,直接同意了。   接着就是去县衙过户。   庄元早早的就在县衙里等着予安过来公证,结果却等来了四个人。   “予安姐,这是?”   予安笑了笑,给庄元介绍起身边的两人来:“我是来办过户的,今早买了个宅院,这两位是之前的房主。”   庄元惊讶于予安的速度,之前她只偶尔听说过两句予安有意买宅院,没成想说买就给买了。   又寒暄几句,庄元让几人等候一会儿,她找来主簿办理此事,等这事办完,之前的房主二人便架着马车离开了。   予安和柳淮絮留下来做公证,等公证完之后又被许自焕给请了过去,聊了聊去江之和济源开店的事宜,许自焕的意思是让她两手抓,毕竟江之县有周大人的扶持,速度自然是要快上不少。   而济源县,县衙虽然不能给予太多扶持,但好再物价房价跟临阳县差不多,开起店铺也算不得难。   予安听完也觉得有理,反正江之和济源距离更近一些,要是去一趟还真不如两个店铺一起开起来。   此事说罢,予安和柳淮絮两人便出了县衙,出门后,关于开店之事两人谁也没提,反而一门心思都在新买的宅院上。   “淮絮,有了新家,我们是不是该添置些新的家具?”   “这是自然。”   “那要不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换新的?”   “那倒不必,我刚才瞧着有不少东西还可以用,不过床褥是一定要换的。”   予安本是想着都换的,可柳淮絮这么说完,她觉得也有理,便不想自己做主了,而是揽着她的笑嘻嘻的说:“成,这些都听媳妇的~我们再去看看新家好不好?”   刚刚还说要去看些新的家具,这会儿又要去看新家,甚至一边走一边晃着柳淮絮的手,心情极好的说道:“媳妇,我们有新家了!!”   看予安高兴的像个小孩子似的,柳淮絮有些无奈,不过还是笑着应着声:“嗯,有新家了。” 第119章   刚刚看宅子的时候都是柳淮絮在看, 予安只在院子里和那乾元说话来着,这么一会儿进去了发现正房比她想象的还要大,正厅之外有两间卧房, 还连着东西两边的耳房。   予安从没见识过这么大的房子,一时间还有些新奇,东瞅瞅西看看的, 把柳淮絮都给逗乐了。   她还许久没见过予安这副样子了呢。   “淮絮,这一进的房子就这么大啊?”   “是啊,所以我之前说这一进的房子正好够用。”柳淮絮带着笑意跟她说着, 说完了还又了着她的手走到院子里, 指着那片种着花的地方说:“等上秋了这块地方可以种些小菜,只种花草的话有些浪费。”   予安点点头,她对此没有意见,因为她知道柳淮絮侍弄这些是一把好手, 便把她揽在怀里笑嘻嘻的说:“好的好的,不过这些你指导我来做, 你可不能沾手, 我要给你养的白白嫩嫩的~”   对于日渐油嘴滑舌的予安, 柳淮絮有些招架不住, 红着脸推了推她嗔道:“净会说些好听的。”   “哪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好不好,我就是想让你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到时候我再找两个丫鬟天天伺候你, 什么事都不让你做,你只管照顾好我就成。”   前半句话柳淮絮听的还觉得予安是为她想, 后半句话却是变了味。   柳淮絮瞧出她的小心思, 便拧了拧她的耳朵, 笑着问她:“既然让我养尊处优, 为什么还要照顾你?”   “那自然是…你在床上照顾我天经地义啊~!”予安说完立马远离了气恼的柳淮絮,生怕自己的耳朵或者是其他的地方又被拧了。   柳淮絮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看着予安的笑脸气不打一处来,实在是…太气人了!   气到声音发冷,眼神更冷:“你给我过来。”   “我不…”予安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现在过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见她这样,柳淮絮也不气了,反倒是笑了笑:“你要是不过来,以后我们就分房睡。”   现在房子变大了,柳淮絮确实可以跟她分房睡了。   予安权衡利弊,觉得被拧一下也没什么,于是慢吞吞的走近了柳淮絮的身边,结果她刚走过去,柳淮絮倒是不理她走了。   予安一下就慌了神,赶紧追着她喊道:“哎,淮絮你等等我呀!我让你拧耳朵还不行吗?”   柳淮絮没回头,只冷冷的说了一句:“不稀罕。”然后就自己去看房子去了。   予安则是没脸没皮的跟在她的身后,看到那里需要更换的时候插一句嘴,然后还被柳淮絮给瞪回来。   她说的越多,就越粘着柳淮絮,到最后也没了脾气,跟她一起说起要置换的东西来。   两人从新家出来已经过了晌午,想着买东西也是个费时的事儿便也没急于这一时,便在路上随意吃了一口东西,回到了店铺里去。   武大他们几个人都知道予安和柳淮絮今早去看宅院了,见人回来了还想问问看的怎么样,结果予安便笑着跟几人说:“买完了,这几天店铺里可能要需要大家劳累一些啦~”   速度这么快,这是几人没想到的,皆是长大了嘴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武大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这买了宅院也算是县城安了家,他打心眼里为了予安和柳淮絮开心,便把店铺里的事都揽了下来。   “你们两人放心去修缮新房子,这边有我们几个人,准不能出错了。”   这几日有空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教武大做底料了,别看武大长得五大三粗的,做起活来比她可细多了,当下武大这么说,予安自然再放心不过了,便揽着柳淮絮便说道:“对你们我自然是放心的。”   说了几句话后,店里就来了客人,众人各忙各的,直到晚上关店前,沈从和赵吉先走了只剩下武大一家的时候,坐在一桌式吃了一段饭。   去江之县和济源县开店的事予安还没来得及跟武大说,吃这顿饭也正好是这个意思。   “武大哥,那日估摸着你应该也能听到许大人说的话了,我跟淮絮商量好了,下个月要在江之和济源两个县分别开店,江之县那边周大人会打点一些,会省下不少的事,济源县几乎就是由我们自己说了算的,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意去济源做掌柜的吗?”   武大听完她说的有些犹豫,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芳。   周芳如今有身孕在身,自当一切都是要以她为主的。   予安也是想到了这些,要是武大想去她便打算早点把这事张罗起来,别到了周芳月份大了再出发,那可就劳累许多。   当然,若是武大不想去,也是可以的。   但她的私心还是想把店铺交给放心的人手里。   不过武大这么一犹豫,她便想着该换个人选了。   果然,武大犹豫了片刻开口了。   “你嫂子如今有了身子,去做掌柜还是算了……”   这回答在予安的预期之内,那便只能选个人去济源了,本是打算让武大参谋一下,可还没等再次开口,武大却先说话了:“不过,她现在月份还不算大,我可以先过去两个月,顺便带着沈从和赵吉一起,到时候看看他们两人谁适合做掌柜的。”   武大的想法跟予安不谋而合,不过她是想着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看看这两人谁能行,武大的这一决定却更是稳妥一些。   “成,那就听武大哥的,不过这段时间你可得忙一些了。”   “不忙,我没什么大出息,也没办法替你过去分忧,这些事还算不得什么。”   这事说完,又聊起了新买的宅院的事,武秋秋蹦着高想要过去看看,还说有事她也可以帮忙,还没等予安和柳淮絮两人说话,武大便想说起她了:“你要是过去了成天就知道玩,能帮什么忙?”   武秋秋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抓住周芳的胳膊,气呼呼的喊道:“嫂子,你看我大哥啊,他竟然这么嫌弃我。”   武秋秋虽然已经分化,但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平日在店铺里干活的时候有武大镇着她,她不敢偷懒耍滑,可这脾性作为大哥武大也是最了解的,若是去帮予安和柳淮絮忙,还不定多偷懒呢。   这事其实谁都清楚,不过被武大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也确实都有些替武秋秋脸红。   尤其是周芳,她拍了拍秋秋的胳膊,对着武大说道:“如今秋秋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像说孩子似的说她。”   武大和武秋秋两人年龄差距有些大,武大看她一直都是这样,很多时候还真就没太在意这些,如今被人这么说,也觉得有些不应该,黑着脸不吭声了。   柳淮絮适时开口:“秋秋若是想去,可以在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找你,如何?”   “好!还是嫂子和淮絮姐姐对我最好了,大哥…哼!”武秋秋挽着周芳的胳膊,扭过头哼了一声武大,几人都被她这样子给逗笑了。   虽说分化了,年龄也长了,可确实跟小孩子似的。   ……   第二日起,予安和柳淮絮就一心忙在了修缮宅院上,连着几日都在集市上晃。   柳淮絮说了要还新的被褥,予安带着她去了一趟钱大哥的铺子里。   钱大哥开的虽说是成衣铺子,但做被褥这事找钱大哥也能帮不少的忙,钱大哥找了相熟的布庄和裁缝铺,先选了布料又去了隔壁的裁缝铺子。   柳淮絮看布料的时候颇为认真,不止是两人住的正房准备了两床被褥,还有厢房也准备了两床。   今早她们已经定好了,东西厢房一个做厨房,一个做客房,自然也是需要一些被褥的。   商谈做成什么样式的时候,予安说不懂这些,便让柳淮絮留在裁缝铺跟人详细说,她拉着钱大哥到了店外面。   “钱大哥,你陪我去一趟绸缎庄,我要选些料子。”   她悄悄问着,生怕屋里的柳淮絮听到,钱大哥瞧她这模样便打趣她:“瞧你这样子,是要给妹媳准备惊喜?”   予安是想着如今房子定下来了,该筹备跟柳淮絮的婚礼,不过看柳淮絮一心都想着修缮宅院上,根本就没想起来这事,便想着自己偷偷的准备,被钱大哥问了她便也就直说了。   钱大哥听完惊讶了一下,拍了拍予安的肩膀笑道:“没成想予安妹子心如此细!”   钱大哥便带着她去了附近的绸缎庄,进了店铺予安便跟掌柜的聊起了要做两套缎面喜服,款式方面予安也是听从了掌柜的意见,按照大敏朝的风格来做。   等说完这些,予安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几眼钱大哥,趁着他没注意到这边,便跟掌柜的商量还要做一件蚕丝里衣,款式有些新颖,她说完这些时候,掌柜的也有些诧异,予安便追着问道:“这样的款式能做吗?”   掌柜的犹疑了一瞬,说道:“乾元所说,老妇还未听说过…不过可以一试。”   “成,那我再详细跟掌柜的说说。”   予安跟掌柜的嘀咕了半天,等说完了钱大哥也走了过来问她:“谈好了吗?”   “谈好了,走吧。”   钱大哥丝毫没察觉出什么,两人就又返回了裁缝铺,此时柳淮絮也定好了要的款式,见予安回来便起身问她:“你方才去哪里了?我想问款式喜欢不喜欢都没找到你人。”   “媳妇选的款式我自然都是喜欢的,这些事你定就好。”说话间予安已经走到了柳淮絮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柳淮絮也被她说的有些羞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钱大哥在一旁冷眼看着,不得不承认予安这糊弄媳妇的能力是真好,他得学着点。 第120章   连续奔波几天后, 便到了乞巧节的前一天晚上。   这天做好的被褥被两人取了回来,正忙着收拾,武秋秋却突然过来了,心情有些不佳。   因为太忙碌予安和柳淮絮谁都没想起乞巧节的事, 武秋秋心情不佳谁也没往这方面想, 而武秋秋又因着不好意思,便没跟两人直说, 闷着头说收拾院子。   予安在里屋忙完, 看到拿着扫帚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 垂着头。   她走过去, 问道:“怎么了秋秋?你大哥又骂你了?”   这话还真让予安给说着了,武秋秋点点了头,又补充了一句:“明日就是乞巧节了, 我想予栗了,今日在店铺里就一直这副样子, 我大哥看不惯便给我骂了, 所以…我才跑到这里找你们的。”   之前柳淮絮说过那么一句有需要时便找武秋秋帮忙,也算是让武秋秋逮到了, 之前两次确实是柳淮絮有用她的地方, 后来便在店里不忙, 或是武大教训她的时候就跑这边来。   但今天,武秋秋有些委屈。   偏偏这委屈武大还不理解。   武秋秋抬眼看了眼予安, 想着,予安也未必能够理解。   毕竟她跟大哥一样, 都有人陪在身边, 而她…   想到这, 武秋秋的头垂的更深了些。   武秋秋这怨念的样子, 予安还真有些看不下去,叹了口气,装作无意的说道:“你若是想予栗了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怎么帮?”武秋秋一下瞪圆了眼睛,从石椅上站起身来。   予安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你也知道我们要在江之县开店了,下个月我跟你淮絮姐姐便要过去,带上你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   “真的,不过你大哥得同意才行。”   说到武大,武秋秋的又耷拉了个脑袋,有些不高兴。   予安见她这样刚想说,不行她替着说说情,武秋秋却又突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笑:“予安姐,你是老板,我大哥不是得听你的吗?你就说去江之这事特别需要我!”   予安:“……”   突然就觉得武秋秋的重点特别对。   她确实…能说了算吧?   本来她是想明日乞巧节,柳淮絮未必是想的起来了,她想让武秋秋也一起瞒着明日给柳淮絮的一个惊喜的,到时候只要她答应了,她也就答应武秋秋劝说武大。   可这样一来,她本想着跟武秋秋商量的事儿可能就要换种方式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过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忙?”   想到要去江之县见予栗,武秋秋的心情大好,笑着应着:“什么忙?予安姐你说就是了。”   “嗯…明日乞巧节,你淮絮姐姐恐怕还不知道,我想给她准备个惊喜,你别跟她说,成不?”   成是成,不过武秋秋倒是有些不解:“明日乞巧节,临阳百姓们都会在临阳湖放灯,到时候谁人不知?怎么能瞒得住淮絮姐?”   予安也知道肯定瞒不住柳淮絮,不过她却是想着明日下午不经意间带着柳淮絮去买份礼物,等晚上的时候再去放灯。   她把想法跟武秋秋说了之后,武秋秋先一脸惊喜的看着她说:“没想到予安姐竟然有这份心。”   随后,又开始垂头丧气起来。   “我连见都见不到予栗,予安姐跟淮絮姐竟然如此甜蜜。”   光想着自己跟柳淮絮的那点事,忘记这是在武秋秋的身上插刀,予安脸色也跟着她变了变,又跟安慰的说道:“也快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予栗了。”   果然,予安说完这句话,武秋秋一扫阴霾,笑的眼睛都弯了:“嗯~!我马上就能见到予栗了!”   看到她笑,予安松了口气,生怕刺激武秋秋太狠,她把自己这事跟柳淮絮说了,可还没放松多久,她就听到柳淮絮有些冷的声音:“予安,你过来一下。”   柳淮絮整理完被褥便想着找予安,结果一出门就看到武秋秋正对她笑的开心。   她倒不是因着予安和武秋秋说话怎么样,只是想到自己忙碌半天看到她正跟人说着笑,就好气,语气登时就冷了下来。   予安听到声响,回过头看向柳淮絮,又跟武秋秋说了嘱咐了一句千万要保密,便奔着柳淮絮跑了过去。   然后一把给她拉进了里屋,环着她的腰软声哄着她。   听到那发冷的语气,予安就知道坏事了,只是不知道柳淮絮是怪她让她自己在屋里,还是怪她跟武秋秋说话,毕竟柳淮絮醋意大的很,吃谁的醋她现在都不意外。   哄了半天,可算是知道柳淮絮为何生气,予安总算是放下了心来,心里想着柳淮絮果然没那么离谱,谁都才醋都吃。   不过她这样子,却让柳淮絮读懂了。   原来予安还想着她吃醋。   结果刚刚哄好的媳妇,就又冷了下来。   柳淮絮推开她,便往外面走去,喊了一声武秋秋,让她陪着自己去卖些东西。   两人走出院门前,柳淮絮还看到予安对着武秋秋挤眉弄眼,想着两人肯定是有什么秘密。   可在买东西的时候她旁敲侧击,武秋秋却是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还说起了她想予栗的事,还说予安答应她下个月带她一起去江之县。   一说起予栗和江之县,柳淮絮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过去,跟着武秋秋聊了起来。   两人逛了一会儿,便看到予安鬼鬼祟祟的跟了过来,一开始柳淮絮还没理她,可等买完东西之后,便回头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予安听到柳淮絮看到,乐呵的跑了过去,刚一过去就看到柳淮絮指着锅碗瓢盆:“拿好,跟在我们后面。”   予安看了一眼,刚叹口气就被柳淮絮给瞪了一下。   缩了缩脖子,蹲下身把东西拿好,跟在两人的身后。   把东西送回新宅院,三人回了店铺,予安遵守约定把带她去江之县的事儿跟武大说了说,予安刚说起的时候武秋秋还有点心里打鼓。   武大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知道武秋秋惦记着予栗,便爽快的答应了。   答应完,武秋秋就蹦到了武大的身上,夸着她的好大哥。   ………   晚上睡觉前,予安跪坐在被褥上,垂着头把今日下午答应武秋秋这事跟柳淮絮解释了一遍,当然没说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只是说答应武秋秋帮忙。   柳淮絮下午都已经听武秋秋说了一遍,也知道当时两人再说什么,而且她也没有真的气,只是当时有些情绪罢了。   见予安此刻的样子,也有些被气笑了。   “说就说,你装什么可怜?我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嘛。”   知道柳淮絮不介意这事,予安便也开心起来,把头蹭到她的肩膀上,讨好的说:“我媳妇是最通情达理的人了,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把药喝了好不好?”   她一说完,柳淮絮便皱起了一张脸,可想到以后要孩子的事,还是把手伸出来,委屈的说着:“你递给我。”   “好嘞。”   吃完药,柳淮絮又被喂一口糕点,便被予安搂着睡觉了。   第二日一早柳淮絮本是想要再去趟集市逛逛的,可予安怕她看出乞巧节这事,便非拉着她在店里忙活,直到忙过了晌午的饭点才带着她出门。   在集市上一路逛到首饰店,便拉着人进去,说是要买点首饰。   可柳淮絮嫌予安花的钱太多,到了首饰店的时候怎么也不挑,予安见状有些急:“给你买东西怎么会嫌钱多?只要你喜欢买什么都可以。”   看着这些首饰柳淮絮不是不喜欢,只是刚刚买完宅子置办了不少物件还是留些钱好,结果她把这话说了之后予安的脸色从急变成了黑。   “我想买宅子是为了让我们好好的生活,如今给你买首饰也是一样的道理。”   听了她的话,柳淮絮不太赞同,皱着眉说:“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说都说不通,予安也不想跟她继续掰扯了,掰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首饰铺子:“我说一样就一样,你快点看看。”   反正给柳淮絮打扮起来,最直接的就是给自己带来美好的感官,这当然是好好生活的一方面了。   柳淮絮不懂她的这些小心思,但也不想在首饰铺子面前跟她争来争去,只好拿了一款简单的珥,放在耳边给她看。   “这个不行,款式太简单了。”   “换这个吧。”   予安手上拿着个发钗在晃了一下,柳淮絮连看都没看清楚呢予安就给她带在了头发上,戴完还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掌柜的说:“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掌柜的见予安这么痛快,也乐呵的应着:“二两银子,那我给您包起来?”   “不用包了,就这么戴着了。”说完予安赶紧就把钱给掌柜的递过去,然后拉着柳淮絮的手出了门。   出去走了两步,柳淮絮才甩开她的手,虽然予安买东西给她,她也欣喜,只是想到家里没什么银钱了,就觉得太破费。   于是皱着眉说:“我不想要。”   “为什么?”予安对她笑了笑,又伸手抚着她的眉:“不要皱眉,真的很好看的。”予安的手掌很热扶在她的眉间有些热,柳淮絮反应了一下又要说话,予安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你乖一点。”   柳淮絮被她堵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脸颊瞬间就红透了,予安心里清楚柳淮絮是怎么想的,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走过去,把柳淮絮的发钗拿了下来,含着笑说道:“这发钗呢,是寄情的信物,寓意你我不分离,今日又是乞巧节,所以我想要买给你。”   柳淮絮没想到予安还藏着这种心思,下意识的就看着她手里的发钗,寄情…   她是知道的,双股为钗,看似分离,实则相连。 第121章   说完了自以为的情话, 予安认为柳淮絮会有些羞意,可没成想柳淮絮拿着发钗却走神了。   予安在一旁看了她有一会儿,柳淮絮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她, 然后白嫩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捏着发钗动了动嘴, 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只是另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拽着她往前面走去。   其实柳淮絮是知道今日是乞巧节的, 也想到了昨日她总觉得不对劲是为什么了,想来是予安跟武秋秋说了关于今天的一些事。   但就算想到这些,也没想到予安竟然会送给她发钗。   还说着羞人的情话,你我不分离…   走了一会儿柳淮絮心中的羞意散去大半, 低头看了一眼发钗, 又回头看着乖巧跟在她身后的予安, 笑盈盈的说道:“你还愿意为我戴上吗?”   予安看着她的眼睛, 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发钗,接过来笑着回应:“当然!”   戴好了发钗,柳淮絮双手拉着予安,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微微翘起脚尖在她的脸上贴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的转过身往前走去。   予安被她如此含羞的表达方式弄的一愣,随后又追在她身后拉着她的手, 笑着问她:“干嘛只贴脸,不敢亲我吗?”   柳淮絮脸红的厉害,在大庭广众之下贴脸都耗费了她不少的勇气, 亲脸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怒瞪了她一眼, 没好气的说道:“我可没有你那么厚脸皮。”   虽说是瞪人, 可柳淮絮那喜悦之情太盛了, 瞪人都变的极有情调,本是清澈的双眼带着丝丝的娇媚,看的予安心里热乎乎的,攥紧了她的手,贴近她的耳朵说出了连自己都觉得极为孟浪的话:“要不是在外面,我真想把你吃干抹净。”   几乎是予安的话音刚落,就看到柳淮絮的耳尖红了红,然后狠狠的踩了予安一脚,嗔怪道:“厚颜无耻!”   把人惹的炸毛了,予安反而更是开心,笑着说道:“反正也是你说我厚脸皮的,我怕什么?”   “你……”   柳淮絮被她气的无语至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便不在理她。   予安也知道自己闹的有些凶,便好声好气的哄着她:“我这不是饿了太久嘛,所以才变的这样。”   予安倒算是诚实,说起来柳淮絮也不是不想,只是这都是闺房里的事儿,在外面就这么说起来当真是羞人的厉害,所以她才会如此羞恼的,不过想到两人确实太久没有亲密,也理解了些,只是还不能轻易饶了她。   红着脸说道:“不管怎么样,往后都不许在外面说这些。”   予安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样子应道:“好,我知道错了。”   这事本也不算是错,柳淮絮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又拉过她的手,岔开话题:“我们去临阳湖放灯吧。”   “好~”   …………   两人都是第一次过乞巧节,处处都觉得新奇,买花灯也看了许久,好几次都把摊主看的恼了,两人却还是觉得不满意,可看了几个摊位又觉得好似都差不多,就有跑回了第一个摊位买了花灯。   摊位旁有纸笔,供有情人写上寄语,买完了花灯予安便让柳淮絮来先写,等柳淮絮写完了她才接过来。   柳淮絮写的时候没特意避着她,所以她看到了几个字,愿予安一生平安顺遂。   可她写的时候觉得自己写的字太难看,反而是避开了柳淮絮。   柳淮絮没问她,直到走到临阳湖畔,把花灯放在水里。   两人坐在湖边看着花灯越漂越远,柳淮絮才问起她:“你刚刚写了什么?”   予安想了想,没回答她而是问她:“你写了什么?”   柳淮絮见她没回答反而问自己有些不满,微微撇嘴说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哪有?我只看到了你写的愿我平安顺遂。”   “那就是都看到了。”   柳淮絮很是平静的说完这话,予安微微有些诧异,很快垂下头,闷着声说道:“那我有些贪心了。”   “贪心?”柳淮絮歪了歪头,又问她:“你都写了什么?”   “唔……” 予安捂着脸少见的有些难为情说着:“我写了…希望你这一生能事事如愿,还希望…我们能无忧的共度一生。”说完予安猛的抬起头,嘟着嘴问柳淮絮:“我是不是很贪心?”   本以为柳淮絮会安慰她一下,结果柳淮絮耿直的点了点头。   予安更委屈了,又捂起了脸来。   可没一会儿感受到柳淮絮摸着她的头发,声音软软的说:“共度一生你不该写在花灯上…该问我的。”   予安抬起头,眨眨眼问她:“问你?”   “嗯啊,问我,因为要陪你过一辈子的人是我呀。”   柳淮絮说这话时带着笑,好看的眸子也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予安瞧的清楚,眼底里是独属于柳淮絮的温柔。   心底里压抑不住的喜悦涌了上来,予安问话时也变的柔软起来:“那你愿意吗?”   趁着夜色,柳淮絮装着胆子,闭上眼吻着她的嘴角。   可予安没闭,她眼看着柳淮絮红着脸吻上她,近距离看着柳淮絮轻颤的睫毛,不管是看了多久的这张脸和这个人,予安都觉得对她极具诱惑力。   初见是清冷,后来是温顺,如今是又娇又软。   这样的柳淮絮让予安想把她藏起来,最好只有自己能够看到,只能让自己为她心动。   予安下意识的攥紧了她的腰肢,闭上眼睛略微粗暴的掠夺她的呼吸,直到听到那轻微的喘息声,予安才把柳淮絮放开。   一吻过后,柳淮絮的脸更红了,一方面是羞耻,一方面是予安吻的太凶。   要是往常柳淮絮多半会嗔怪她两句,可此刻柳淮絮却只是红着脸不看她,毕竟刚刚亲吻是她主动的。   两人身体分开了,但指尖却缠绕的更紧了,柳淮絮低着头细声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就在予安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爱意要涌出来时,柳淮絮突然羞答答的说了这么一句,予安直接咧着嘴笑开了,晃着她的手没皮没脸的说:“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因着这话柳淮絮的脸更红了,想甩开予安的手,可甩了几次予安都没有让她甩开,还凑过来说:“我也最爱你!”   听着心里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语,柳淮絮愣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要甩的手也不甩了,轻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   这一晚予安睡得极好,尽管什么都没做只是老老实实的搂在一起,心里也是异常的满足,毕竟不善言辞的柳淮絮也算是头一回这么明显的表达爱意,她怎么能不开心。   而柳淮絮看着她临睡觉前的傻样,也宽容了一次,没有嫌弃予安睡相差,乖顺的被她锢了一晚上。   第二日是两人定好搬家的日子,予安却起的更早了一些,身边的温软没有了,柳淮絮迷糊的睁开眼,看到正穿衣打扮的予安。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声音还带着尾音,软软的。   要是平时予安都恨不得把穿好的衣服脱下去,钻进被窝里继续睡。   可今天不行,予安穿好鞋子回头,看着困的睁不开眼的柳淮絮说道:“我早点去路口找马车。”   说完又在柳淮絮的脸上亲了一口,哄着她:“你再睡会,回来给你带肉包子。”   “唔…好。”柳淮絮点点头,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盖住半张脸又要睡去。   如此乖巧的模样予安看的心里更痒痒了,不过想到“大事”还是忍住了,伸手把她的被子往下扯:“别闷坏了。”   柳淮絮点头,让她把被子拉下去,才又闭上眼睛睡去。   予安亲了亲她,才轻手轻脚的下楼,一出门就直奔绸缎庄。   之前定好的喜服和里衣就是在今日做好,予安想着趁着搬家之前把东西都藏起来,所以才早早的出门。   到了绸缎庄,掌柜的先把两件喜服拿给予安,予安翻来覆去看了看,做工精细,款式也没错。   然后又拿起了那件里衣。   这次她看的更细,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予安付了钱从绸缎庄出来。   快速的飞奔到新宅子,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把衣服都藏好,然后又迅速的去集市路口,跟车夫说好晌午前到安悦淮接她。   最后,又买了肉包子回去。   她回去时柳淮絮正好睡醒了,正在洗漱。   予安想到之前拿到的里衣,心里美的很,趁着柳淮絮不注意的时候从后面抱住她。   她只顾着高兴,却没成想柳淮絮被她吓了一跳,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就捏了她一下她的手臂。   嗔道:“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予安心里高兴,被捏了一下也不当回事,反而更紧紧的搂着她:“我高兴,我们要搬新家里去了!!!”   不敢说实话,予安只能把话题扯到新家上,然后吧唧一口亲在柳淮絮的脸上。   又趁着柳淮絮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肉包子拿出来:“你先吃,我收拾东西。”   其实两人要收拾的东西也不算多,新的家具被褥都已经放在新宅子里了,只有衣服什么都还没有拿,予安手脚麻利,趁着柳淮絮的吃饭的功夫就收拾了大半。   不过却收拾的一团乱,柳淮絮刚吃完就见她把自己整理好的衣服被她弄乱了。   她整理时,自己和予安的衣服是分开的,可却被予安都一起给打包起来了。   闭了闭眼,安慰自己予安已经用心了,但到底还是失败了,最后嫌弃的说:“你别弄了,快来吃包子。”   予安心大的厉害,丝毫没察觉自己被嫌弃,还回头说:“没事,我来干就行,你歇着吧。”   柳淮絮无语,还是说了实话:“你再这么继续弄下去,搬到新房子那里,我会更累。” 第122章   予安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整理的…   嗯,挺整齐的,就是两人的衣物都没分开。   挠挠头:“媳妇, 还是你来吧, 我去忙些别的。”   两人的东西属实不算多,柳淮絮虽然没有予安手脚快,但也不算慢, 而且心也比较细,予安下楼把店门打开的时候,柳淮絮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等她在回去时, 柳淮絮已经在等她了。   予安心道不好,她没估算好时间,让车夫晌午时分来,可如今却也就刚过了一个时辰。   “你等等我, 我去找车夫过来。”   予安说完也不等柳淮絮说话便直接往楼下跑, 一路跑到路口时,跟人撞了个正着。   “哎呦, 这谁呀,跑的这么快!”   “抱歉……”   予安话说一半就听着这声音耳熟, 一抬头发现竟然是齐四湖。   “四湖姐?大早上的, 你是要去哪啊?”   “予安妹子?”齐四湖看到是予安也惊讶了一瞬, 随后捂着胸口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呀,你跑的跟个兔子似的, 要做什么去?”   “我今日搬家, 要去路口叫辆马车。”   “哦对, 那宅子你买了, 但那边都收拾好了吗?”   齐四湖前两日忙着研制新药材一直没出屋, 阿韵也没跟她说太多,她一点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遇到予安了,估计下次见到都得是在她家后院了。   “成,正好我也是要去找你的,那就帮你搬家去吧。”   “不用不用,这边没什么东西的,我叫个马车就直接拉走了。”   齐四湖想了想,也觉得予安这轻松的样子不像是有太多的东西,便开口道:“那行,我跟阿韵先去新宅子那边等着你们吧,帮着收拾收拾。”   齐四湖是真心想要帮忙,予安又想到那边没什么可收拾的,便也没驳她的意:“成,那我先去路口了。”   齐四湖点点头,又挥挥手打趣道:“你这脚力我真该把我那藏着的轻功秘籍送给你,走路别不看路了啊!”   予安知她说笑,便也跟她笑了笑,然后又一溜烟跑了。   到了路口的时候车夫正好刚拉完活回来,还没歇口气,就被予安给拽走了。   予安和柳淮絮到新宅子的时候正是快到晌午,齐四湖正等在门口,人到了她往前走了两步迎过去:“你们可算是来了,阿韵回家做饭去了,等把东西卸下去正好可以回去吃饭。”   齐四湖是今早碰到予安之后决定把药铺关了,有跟阿韵去买了些新鲜食材。   她想搬完家之后两人肯定会饿,便叫阿韵先回去做饭了。   两人听完她说的话,柳淮絮先开了口:“搬家之事我与予安两人就够,齐大夫和阿韵姐姐实在是费心…”   齐四湖就受不了有人肯定她这么客气,尤其还是她觉得已经相熟的予安和她媳妇,赶紧挥着手说道:“予安妹子叫我一声姐,那妹子搬家我自然是要帮的,妹媳,你不必这么客气。”   说完,还挤眉弄眼的看向予安,让她告诉自己媳妇别客气,予安会意,拉过柳淮絮的手说道:“淮絮,四湖姐和阿韵嫂子也是一番美意,往后我们两家住的这么近,不愁没机会招待她们。”   柳淮絮还是觉得不妥,皱着眉:“可是……”   “别可是了,快快快,车夫站着等半天了。”   齐四湖这人性子颇急,见两人还要聊起来赶紧抓着予安的手把她从马车上拽下来,又伸手要帮着拿行李。   她这一行为,弄的柳淮絮更是不好意思,也赶忙下车要搬东西。   结果又被齐四湖给拦住了:“妹媳,身子刚渐好,还是别劳累了,这重活累活就交给我们乾元来做吧,你去找你嫂子聊聊天。”   然后又对予安说:“你看你媳妇干嘛?还不快点搬东西!”   这一下子把两人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两人也无形当中确实在听她的指挥。   两个乾元干活,自然是要比予安跟柳淮絮这个坤泽一起要快一些,等柳淮絮反应过来的时候,予安已经在齐四湖的带领下,把东西都搬了下来。   柳淮絮想了想,还是往前去搭把手。   不过还是被拦住了。   不过不是齐四湖,却是予安。   “淮絮,你过去帮嫂子忙吧,方才四湖姐说买了五花肉,可嫂子不太会做,你过去帮帮忙吧,这些东西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说实话,柳淮絮不太放心。   但看着两个乾元那忙活劲,她还是闭嘴上前院去帮阿韵的忙了。   等到了晌午,柳淮絮和阿韵刚做完饭,予安和齐四湖两人就过来了,脸上弄的都有些脏,尤其是齐四湖,两人刚才弄炉灶的时候把会蹭脸上了。   阿韵看到后丝毫不留情面的嘲笑着她,笑着都快直不起腰了:“哈哈哈,齐四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偷煤了呢!”   这话刚落下,齐四湖的脸色就变的不太好看,露胳膊挽袖子的奔着阿韵走过来。   要说起来,齐四湖为人确实热情,但柳淮絮对她一点都不熟悉,还以为是乾元的自尊心作祟,被自家坤泽落了面子心里过意不去呢,结果她刚想伸手阻拦,就听到阿韵笑的更大声了。   原来,齐四湖冲过来只为了挠阿韵的痒痒…   柳淮絮一阵语塞,默默的离两人远点走到了予安的身边,跟她咬耳朵:“吓我一跳,刚才我还以为齐大夫要动粗…”   虽说予安没想到齐四湖是过去挠痒痒的,但也没想到是会动粗,她笑了笑拍了拍柳淮絮的肩膀:“媳妇,你真是想太多了,四湖姐啊…她是个妻管严。”   柳淮絮一听,皱了皱眉问她:“妻管严?何为妻管严?”   “唔…就是非常怕媳妇的意思,妻子管教严格。”   “哦。”柳淮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眼睛一亮,问予安:“那乾君是吗?妻管严?”   予安给自己挖了个坑,看着柳淮絮好看的眼睛只得点点头:“是啊,我当然是,我最听妻子的管教了!”   齐四湖虽然在挠阿韵的痒痒,但两人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能挠完了就虎着脸回头凶道:“别以为你们两个刚刚悄悄说的话我没听到,敢诋毁我?”   知道齐四湖是装的,可予安还是见不到她这么跟柳淮絮说话,往前迈一步挡在柳淮絮的面前,护着她说:“那话是我说的,可我有说错吗?你不听嫂子的吗?”   齐四湖被呛了一下,瞄了一眼看戏的阿韵,没敢吭声,而是拉着阿韵一起坐在小马扎上,指着桌子上菜说:“吃饭吃饭!一会儿菜凉了。”   予安和柳淮絮偷偷笑了一下,然后赶紧跟着落座。   席间柳淮絮做的红烧肉最受欢迎,齐四湖和阿韵都停不下筷子,弄的予安只好去吃阿韵做的辣炒牛肉和丸子汤。   柳淮絮见人吃的香也开心,而看到予安有些低落的样子高兴一下减了大半。   扯着那妻妻两忙着嘴里的肉时,快准狠的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到予安的碗里,还叮嘱她:“快吃!”   予安嘿嘿一笑,赶紧扒拉了一口饭菜。   ……   吃过午饭,予安和没让齐四湖和阿韵跟她过去帮忙,而是跟柳淮絮两人一起忙活着。   知道自己干活不细致,予安刚才没动也没让齐四湖弄,只是把东西搬了进来,又弄了弄炉灶。   所以这会儿柳淮絮还算满意,夸赞予安懂事,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予安不服气,撇撇嘴说道:“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你的乾君,你不能这样。”   她这么一说,柳淮絮倒是不乐意了,眯着眼睛问她:“怎么?我的乾君难道不是妻管严吗?”   予安缩了缩脖子,不太情愿的说了句:“是…”   “那就听我的,把这一堆衣裳搬进西边的屋子去。”   “是…”   柳淮絮在后面看着予安耷拉个脑袋搬东西的样子,没忍不住笑了笑。   自家的乾君欺负起来是好玩~   两人一个指挥一个搬,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东西整理好了,又把屋子清扫了一遍之后,柳淮絮帮着予安擦汗,还软声的捧着她:“我的乾君好厉害,屋子里收拾的那么干净。”   被磋磨了一个时辰,本来已经有些疲惫的予安听到柳淮絮夸赞她,瞬间就来了精神,挺直了腰板笑着应声:“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乾元?怎么可以让自己媳妇受累呢。”   虽说开始被指挥的有些不情愿,但后来柳淮絮要帮忙时予安也没让她干,毕竟她身子还养着呢,不能累着。   柳淮絮其实同样也是心疼她的,时不时的就让她歇一会儿,可予安想着赶紧干完,便一股脑都全部都干净了。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予安美滋滋说:“晚上我们就可以入住了。”   然后又揽上柳淮絮的要,想讨一口亲亲,结果却被柳淮絮捂住了嘴。   柳淮絮看着眨眼睛的予安,笑着说:“嗯,晚上可以入住了,所以现在是不是该把大家找来一起吃饭?”   “唔唔…”予安把柳淮絮的手拿开,有些委屈的说道:“我干了半天的活,可不可以先亲一下?”   “不可以,等晚上的吧,你该去叫人了。”   “淮絮…”   “昨晚可是你自己说的乔迁之喜,要请人吃饭的。”   予安听完撇撇嘴,委屈的说道:“好吧,没错,这话是我说的,可现在就不能抽个空亲一下吗?”   “不能。”   柳淮絮拒绝的干脆,予安顿时气恼了,捧着她的脸就狠狠的亲了一口,亲完还说着“你不能,我能。” 第123章   搬来新家已有半月, 本来可以时时相见的两人却没怎么见面,这半月予安忙的厉害,炭火锅店里二楼修缮成了贵宾间。   予安又为着去江之县的事忙着, 偶尔周大人的书信就会到县衙,予安三天两头的往那边跑, 时不时的还要去锅包肉那边的铺子看看,她打算在江之县租个小铺子, 让李进过去卖锅包肉,这边铺子的大头也都谈好了给谢方。   除了这些, 武荣和予六姑的玉米也需要她出主意, 上次的策略还算成功,玉米算是彻底的打入到了集市里,生意还算不错, 予安便想着在县城附近买些地, 让武荣和予六姑过来管。   反正她每日都很充实,可柳淮絮却跟独守空房似的, 因为只有她半梦半醒见予安才会从被窝里抱住她,可等她醒了人又不见了。   每天就是忙忙忙的,忙的柳淮絮情绪很不稳定, 她也不打算理予安了。   这日终于把店铺相关事宜安排好的予安出现在炭火锅店里的时候,柳淮絮正忙着教新来的人算账, 只抬眼看看予安,便又低下头去。   因为说好了沈从要跟武大会去济源县,她们又会带着武秋秋走,便提前招来了两个人中庸过来帮忙, 都是年纪不小的女中庸, 一个姓曾, 一个姓郭。   予安没看出来她是故意不想理自己,还以为她是在忙,等账算完了,她就趴在桌面上哀嚎:“唉~淮絮啊,我好累。”   本是想好不理人的柳淮絮在看到予安眼底的乌青之后,心还是软了软。   其实她也猜到予安的想法,想尽早忙完这些陪着她,可…她也不需要予安如此啊,只要每天抽出来一些时间就好了,何必弄的每日都见不到人。   她不理解予安的想法,予安也没理解她的,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见柳淮絮看自己了,便凑到跟前去,腻腻歪歪的说着:“我把去江之县的事儿都忙完了,这几天我们可以窝在家里歇着了。”   了解了予安的想法,但并不想从她的意的柳淮絮,抿了抿嘴冷冷的说道:“店铺里新来的账房还需要我教,没办法陪你了,你自己在家歇着吧。”   “这怎么可以?”予安又是一阵哀嚎,跟没骨头似的挂在柳淮絮的身上,哼哼唧唧:“不行,我要媳妇陪。”   柳淮絮深深的无语,翻了一个大白眼给她,心道:你媳妇需要你陪的时候,你不是也不能陪吗?   推开身上的人,柳淮絮冷静道:“好啦,该关店回家了。”   “哦,那回家吧。”   走时予安牵着她的手,柳淮絮想挣扎开的,但是看她拿委屈的样子,到底是没忍心。   予安是真累了,回到家洗完澡都没等来柳淮絮便先睡了过去。   等第二早起来的时候,被窝里只有她一人。   揉了揉眼睛,予安迷迷糊糊的喊着:“淮絮…”   等了一会儿,没人吭声。   予安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应声。   叹了口气,呈大字躺在炕上,缓了好一会儿予安也翻身下地,穿好衣服去店铺里了。   她这一觉起的是真的有些晚,到店铺里的时候客人已经有了不少。   如今规模已经形成,予安越来越像个甩手掌柜了。   她喊了喊沈从,让她过来,然后又一起走到了柳淮絮的面前。   柳淮絮此刻正认真的教着新账房,低着头碎发落下也没注意到,更别提面前站着的两个人了。   直到脸颊的碎发被人撩起,柳淮絮才抬头看了予安一眼,可开口还是冷冷的:“予老板来了?”   被自己媳妇如此对待,予安脸上躁得慌,赶紧拉着柳淮絮的手哄着她:“媳妇,我知道错了,你看我这不是把沈从带过来了嘛。”   “你带沈从来干嘛?”   “算账!教曾姐算账!”   “哦。”柳淮絮还是不想理她。   予安见状只好硬拉着她出来,又把沈从给塞了进去,还没等柳淮絮再说什么,便嘱咐沈从:“务必快点让曾姐上手,你们老板娘我先带走了。”   说完,也不管柳淮絮愿不愿意就拉着人往外走,临走时还告诉武大这几日她就不来店里了,一切他做主就行。   武大也觉得店里人手够用,予安作为老板,想歇着便歇呗,然后冲她挥挥手。   就这样,柳淮絮被予安连哄带拽的给带回了家了。   一进家门,予安就急急忙忙的开始脱衣服,吓的柳淮絮退后了两步,攥着衣襟一脸防备的看着她:“予安,青天白日的,你要干嘛?”   予安也不应声,脱完自己的就要脱柳淮絮的,柳淮絮拧不过她,被她脱的只剩下里衣,还没等着再说什么,就被予安打横抱了起来。   “媳妇,你陪我睡觉吧,这几日我天天见不到你,我想的厉害。”   “你是不是…混蛋啊!大白天的睡什么觉!”柳淮絮边说话边捶着她,脸颊慢慢的爬上了红晕。   等两人躺在炕上的时候,予安才看到她红着的脸颊,然后咧着嘴笑道:“媳妇你想什么呢?先不说你在养身体,就像你说的青天白日,我能做什么?”   “我就是想让你陪我睡会儿,我太累了。”   说完,予安也不管她什么想,一腿骑在她的跨间,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   红着脸又气又恼的柳淮絮,一把给她推开,完全理解不了予安的做法。   “你大早上的把我从店铺里拽出来,就是为了陪你睡觉?”   予安打了个哈欠,又一手捞着她过来,泪眼模糊的说道:“嗯,是啊…有你在我睡得香。”   这一句睡得香,让柳淮絮彻底没了脾气。   予安的劳累是显而易见的,柳淮絮哼唧了两声,在予安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陪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柳淮絮就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平缓。   果然,睡着了。   柳淮絮本是不困的,可在予安怀里也确实让她安心,便迷迷糊糊的也跟着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予安还在睡。   柳淮絮使坏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骂她:“小混蛋。”   小混蛋不舒服的哼唧了两声,又贴近了一些,在她的耳边呓语:“唔…淮絮…好香。”   柳淮絮耳边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又听到这话,脸红了红。   没一会儿,予安也醒了过来,看到柳淮絮红着脸的疑惑的问:“淮絮,你脸怎么这么红?”   柳淮絮转过头,咬着牙恨恨的想:要不是被你调戏了,我怎么会脸红?   不过,她没好意思说,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予安不明所以,但还惦记着梦里的事儿,便从后面抱着她,有些讨好的问:“淮絮,晚上能吃红烧肉吗?我做梦梦到了,真的好香。”   柳淮絮背着身的时候,牙都要咬睡了。   自己因为她说话脸红,可闹半天竟然是因为红烧肉。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可我就是想吃…”   予安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委屈了,柳淮絮觉得自己有些拒绝不了。   就这样,两人黏黏腻腻的在家里窝了好几天,睡到自然醒,有时是柳淮絮做饭,有时是予安做饭。   直到出发去江之县的前一天两人才又去了店铺了,告诉了武秋秋出发时间,又去了趟马市。   既然往后在江之县和济源都开店了,那么以后肯定会常走动,一直租车也不划算,予安就跟柳淮絮商量买辆马车,出行方便些。   柳淮絮自然是答应的。   买完马车,予安又学了一个下午,也算是学会了,便架着马车一起回了家。   出发去江之县的那日早上,谢方一家特意来了炭火锅店铺给她们送行,予安看到这些人却想起了送予栗的那日,不过予栗是求学,归期未定,而她则是用不了半月就能回来了。   便觉得这些人和自己都有些矫情。   人多送她很感动,但又觉得麻烦。   挥挥手告诉众人:“都回去各忙各的,半月时间我就回来了。”   可几人还是没动,看着马车渐渐走远。   去江之县的路程一般是三四日,但予安作为新手足足赶了有五天的马车才到了江之县。   这一路上坐的她腰酸背疼的,到了江之县就赶紧投了间客栈,修整了一番,又找了个人让他去江之书院找予栗递话,让她有空来江之客栈来。   然后带着柳淮絮才出了门,把武秋秋留在了客栈。   予安是打算先去一趟江之县衙见周大人。   可走出去的这一路,却发现柳淮絮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予安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江之县衙,心情也闷了起来。   柳淮絮说是愿意陪着她,可到了江之县还是难免的想起那些事来。   她拉着柳淮絮的手,又戳了戳她的脸说道:“我有点后悔了。”   柳淮絮被她戳完回了神,听她到她这话,下意识的问她:“后悔什么?”   “还能是什么?后悔来江之县开店呗。”   柳淮絮想开口说没关系的,可看着江之县衙,予二奶奶曾说过的话在脑海里一一响起,她抿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白,予安一见她这样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后走,边走还边说:“明日我亲自来县衙跟周大人解释,这江之的店铺我不开了。”   予安很少任意妄为,可见到柳淮絮这副样子倒是想任性一次,也顾不上往后周大人或者是许大人对她怎么看了,此刻只想带着柳淮絮回临阳。   柳淮絮没想过予安会如此,便打算使劲的挣脱开,语气也冷了下来教训她:“跟人谈好的事情怎么可以说反悔就反悔,我都没后悔,你后悔什么?给我站住!”   予安有些不情不愿的站在原地,耷拉个脑袋。   柳淮絮走到她身前,让她把脑袋抬起来,然后才软着声说:“我只是需要…调解下自己的情绪,你别想太多可以吗?”   她都清楚,予安是为她着想,可她也该替予安着想。   予安如今在外面处事日渐成熟,柳淮絮险些都要忘记了予安还有这么任意妄为的一面,心里有些气,又觉得有些暖。   说到底,予安如此行事都是因为她,而她自己…也有问题。   她捏了捏予安的耳朵,继续说道:“我之前说过,我也要面对这些的,可事到如今,我来到抛弃自己的家人曾经所住之地,还是会被扰乱情绪,那作为我的乾君,你不是该在这个时候帮助我嘛,怎么还要拉着我往回走?”   予安有些理解柳淮絮的意思了,顿时也觉得有些羞愧,撇撇嘴说道:“我不也是心疼你吗?” 第124章   “嗯, 我知道,可我也心疼你。”   予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临阳县走出来,所以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打退堂鼓都太不懂事了。   “你心疼我, 那就要一直陪着我嘛,至少有你在,我的心情会愉悦不少。”   柳淮絮如此直白的时候不多, 要是被予安现在耷拉个脑袋的样子烦心,她也不会说这么多。   察觉出自己做的不太对,予安挠挠头,然后拉着她的手,语气坚定的说道:“是啊,我说过的会一直陪着你,我当然说话算话。”   经过这事,柳淮絮的情绪倒是比予安恢复的都快, 轻轻嗯了一声, 攥紧予安的手说:“那我们进去吧。”   两人走到县衙, 跟衙役通报了一声,说是临阳县予安求见周大人, 便在门门等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 周玉湖便亲自出来迎着两人进去。   柳淮絮乖巧的跟在予安的身后, 听着两人聊着开店的细则,店铺的选址是在江之县城的闹市附近, 修缮店铺和前半年的租金都是由江之县付, 往后挣的钱分一成给江之县衙就好, 具体经营都是由予安说了算, 至于店铺掌柜周玉湖倒是有个人选推荐给她, 店铺账房由予安来定。   反正拿大头的是周玉湖, 而且只要一成利润,予安自是没什么话说。   初步算是谈的妥了,接下来就是具体到店铺上面,周玉湖说店铺正在修缮,让予安修整几日便带着予安去店铺看看,予安一一应声。   到了店铺里面她才能更多的发表意见,现在便也没有多说话,而且周玉湖已经想的非常周到,来江之县开店铺本就是又县衙扶持,周玉湖自然是有一定的话语权,且也还算是挺尊重她的意愿。   予安见天色渐晚,便起身向周玉湖告辞:“周大人,那草民便想告退了。”   周玉湖且连忙拦住她,让她和柳淮絮留下来吃饭:“这刚到江之县,怎么也该着我今夏地主之谊吧?”   予安推辞的两句,可还是没拗得过齐四湖。   上了饭桌,周玉便不拽着予安聊店铺的事儿,而是聊起了家常。   “私下没人,予安也不必叫我周大人,我比你虚长几岁你唤我一声姐姐就成。”   相熟起来姐妹相称倒也不是不可,可如今周大人与她也并未算熟悉,又有官职在身,予安实在是不敢叫出口,只好推辞:“周大人乃一方父母官,草民…”   可没等她把话说完,周玉湖便开口说道:“唉,这话可就不对了,你可与四湖姐妹相称,与我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口,予安眉心一跳,就连柳淮絮都微微侧目。   两人心里想到的都差不多,那就是…这周玉湖对齐四湖的生活怎么如此了解,莫不是…偷偷监视?   两人的神色周玉湖看在眼里,轻笑了一声说道:“四湖我是了解的,当初你们只见过一面时,我就觉得四湖对你和旁人不同,早晚你们都会关系熟稔起来。”   “果然,我后来去临阳之时,真就瞧见了你跟四湖嬉笑打闹的样子,你还叫她四湖姐。”   周玉湖说着说着,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起来,坐在她身旁的梁裕把手伸到下面拉着自家乾君的手,他知道周玉湖没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临阳看看齐四湖,有时他也会带着孩子跟着一起去,只不过更多的时候周玉湖都是在齐四湖店门口或者家门口远远瞧着,从不靠近。   上次去之时,正巧碰到予安和齐四湖在街上说话,两人以姐妹相称,还有齐四湖露出的笑脸,都让周玉湖欣慰又难过。   齐四湖对人很冷,最起码对周玉湖是很冷的,当初粱裕和周玉湖成亲之时,亲自送上请帖都被齐四湖给赶了出来,婚礼更是连面都没露。   梁裕担心她,却也只能陪着她偶尔去看齐四湖,他也想过劝劝的,可齐四湖对他也冷淡极了。   饭桌上的气氛变的有些尴尬,周玉湖拍了拍梁裕的手,让他放心,然后又转过头来跟予安说话:“别愣着了,快吃菜,予安快招呼你媳妇多吃一些。”   周雨湖没再提起以予安姐妹相称的事儿,继续聊天时也不再谈齐四湖,好像刚才那事就跟没发生似的。   予安和柳淮絮虽然不知道她跟齐四湖之间的事,但很明显能感受到周玉湖还是关心齐四湖的,可有些事她们两人局外人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只好也当做刚才事没发生过。   晚饭过后,周玉湖想叫辆马车给两人,予安又是一阵推脱:“我和娘子刚到江之,还想着去逛一逛,便不牢周大人费心了。”   周玉湖见此也没再坚持。   两人离开县衙之后,并没有逛一逛,而是直接返回了客栈,武秋秋还在等着她们二人,而且她托人去找予栗了,估摸着要是能来也该来了。   一路走到客栈,还没等着上楼,便在楼下看到了正在吃饭的予栗和武秋秋,两人并排坐在一起,饭菜基本上都没有怎么动,而是在嬉嬉闹闹着。   柳淮絮在县衙的时候话很少,也没什么表情,此刻见到予栗和武秋秋才露出一抹笑容来,拉着予安的手就往两人身边走去。   予栗见到来人便直接站起身,脆生生的喊道:“长姐,嫂子!”   柳淮絮应了声,又赶紧松开了予安的手直奔到她的面前,然后拉住她的胳膊说道:“长高了,长胖了。”   “而且…还黑了不少。”   予安这时也跟着看过去,发现予栗确实是高了胖了还黑了,整个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不过她刚想完,予栗就又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嘿嘿,江之县要比临阳热一些,自然就晒黑了些。”   说黑倒也不是特别黑,只是予栗从前有些不健康的白色,如今却一点都没有了。   反而是觉得身体好了不少。   柳淮絮也是真的忧心予栗,予安坐在一旁净听着她问予栗如何如何了。   跟刚才在周玉湖哪里的状况正好是反了过来,那时都是她与周玉湖说话,柳淮絮只乖巧的坐在一旁,如今变成她了。   哦,不。   还有个武秋秋。   柳淮絮问了一些她的生活琐事之后也察觉出了予安和武秋秋太过安静,便也没有再问,而是转过头看向予安。   予安感受她的目光也跟着看过去,柳淮絮脸颊有些红还有些恼意,是为了刚才自己的行事有些不好意思,还有就是怪予安不拦着她。   倒不是她觉得问予栗有什么不妥,只是平日里她虽然也对予栗很是关心,可从不会像今日这般问来问去的,所以就怪在了予安的身上。   要不是两人相处时间久了,让她的内心没有从前那般封闭,就也不会把从前想说却不好意思说的话都说出来。   予安没猜到被柳淮絮责怪了,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从桌下拉过她的手想要安抚一下,可刚碰到却被柳淮絮给拧了一下,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感受到柳淮絮在她手上轻揉着。   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可如今对予安的依赖太盛,有事就想往予安身上怪罪,柳淮絮也是拧完这一下才觉得自己这样不好的,便赶紧往回找补。   予安在桌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没关系,而后又重新握住。   “予栗,之前你听要争取书院的贡生后,一直没有过书信,可是考下来了?”   柳淮絮和武秋秋两人,刚才一个问她生活怎么样,另一个多是诉说衷肠,只有予安问到关于学业方面的事,予栗立刻坐正了身子。   书院的年中考试是在六月,名额早就已经定下来了,至于予栗一直没有书信是因为前些日子又参加了国子监的考试,昨日才刚刚定下来,本是打算写书信告知几人自己会回去一趟临阳的,可还没等她写书信,就听到了她们来江之县的事儿,便想着当面说起这事的好。   想到还没说出口的事,予栗有些理亏,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道:“长姐…我已经,已经是贡生了,还有…用不了多久就要去京城了。”   这话一出口,几人神色各异。   武秋秋当即便露出不舍的表情,柳淮絮也有一些,但更多的是为予栗高兴。   只是予安,她拍了大腿一下,高声道:“能去京城是好事啊,你嫂子之前说过,江之县的贡生日后都是要去国子监的,予栗你是不是也要去国子监?”   予栗看了几人两眼,摇摇头又点点头,把几人弄的一头雾水,眼神皆是看向予栗。   “考取贡生之后,要…要参加国子监的考试才能进入。”   予安听完没觉得别的,只是感叹道:“原来还需要考试啊,那什么时候考?”   予栗把头低的更深,声音也更小:“已经考完了。”   虽说因着予栗没有提前说,予安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可能去京城国子监,就是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那点不是滋味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她这么觉得,武秋秋却不是这么想了。   京城比起江之县来说不算山高路远,但跟临阳比起来却需要七八日的路程,她跟予栗一个在临阳一个在江之她已经觉得够远的了,要是去了京城,那岂不是更远?   想到这,武秋秋眼圈染上一圈雾气,又气又难过。   柳淮絮的脸色也算不上是多好看,可跟武秋秋的心思却也没有办法比,轻轻叹了口气,问予栗:“那你什么时候动身去京城?”   予栗抬起头,看了看柳淮絮,又看了看要哭的武秋秋,伸下去握住了她的手:“我想先回临阳跟秋秋的把婚事办了,再去京城。” 第125章   跟武秋秋成婚一事, 予栗在参加国子监考试之前就已经想过了。   当时她听身边的学长说起,从前有进了国子监又如朝当官的一位学长被圣上赐婚,便无法再与家乡的未婚妻子成婚,后那未婚妻子闹去京城, 可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的事之后, 心里便有了主意。   虽说想的有些远, 但予栗还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便在心里悄悄有了主意。   想着回到临阳之后便要提出娶武秋秋。   关于两人的婚约两家已经有了口头上的约定, 只得日后予栗学成归来便是要成婚,可却没想到提提前了这久。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人纷纷侧目看向她, 予安和柳淮絮眼里是惊讶, 而是武秋秋则是惊喜的看着她。   盯着几人的目光, 予栗缓缓开口:“这事我本来是想着回到临阳县再说的,可早说晚说都是一样的,我只想娶秋秋,也想让秋秋安心。”   除了惊讶之外,予安和柳淮絮倒是没有别的想法,甚至觉得予栗如此行事倒也不错。   既然予栗想法以定, 予安便想着该赶紧给她买婚房, 可这想法刚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予栗便又开口了。   “之前长姐给我十两银子我一直没怎么用呢, 取得贡生和入国子监的名额后,山长又发放了助学金,如今我手里差不多有二十两了, 和秋秋成婚的钱, 我自己便可以掏。”   予安听完她说当即就要反对, 可还没出口又让柳淮絮给抢先说了。   “不可,给你买房之事,你长姐曾说过由她来管,那钱财你自己留好,往后去了京城花钱的地方更多。”   柳淮絮把予安想说的给说了,可予栗却还是有些不情愿,予安又趁热说道:“长姐如母,从前我便跟你说好了的,这房子当然是由我来管,你放心,这段日子炭火锅可是赚了不少钱,长姐拿得出。”   “我如今有钱了,长姐开店还需要钱,万不可…”予栗还是拒绝,予安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的倔劲儿上来了。   便退了一步:“那买婚房的事由我和你嫂子来,其他的东西你自己办,这样总行了吧?”   予栗还想说点什么,予安着是挥挥手:“行啦,这事就这么定了,快吃饭吧。”   几人说完的功夫小二已经把饭菜都端了上来,予安也不再理她,只管给柳淮絮碗里夹菜:“多吃一些。”   柳淮絮点点头,也让予安多吃点。   两人之间亲密举动自然流畅,反倒是把予栗和武秋秋看的有些不自在。   予栗也加了一块鸡肉放在武秋秋的碗里,生硬的说:“你…你也多吃点。”   武秋秋红着脸看了一看对面的予安和柳淮絮,见她们自顾自的吃着,便也夹起肉吃了起来。   ……   饭后,予栗说要回一趟书院,她的休假本是要再过几天才开始,所以她还是要先回书院,等正式告假时再回来。   予安跟予栗说好,到时要去接她。   剩下的几天时间里,几个大部分都是在客栈度过,只有偶尔的予安会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开锅包肉的小店,不过租金都有些高,看了几天也没看好哪一个,磨磨蹭蹭的就到了予栗正是休假的那日。   那日予栗知道予安等人在门口等着她,下了课便匆匆往门口赶去,可正是下课的时间路上的人有些多,挤来挤去终于赶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几人围着予安的马车。   予栗认得那为首的人,脚步又加快了一些,走到门口便一把拉住那个男乾元,皱着眉问道:“薛翰学长,你在做什么?”   被叫薛翰的男乾元被她扯着先是甩了甩手,然后又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山长心爱的弟子予栗吗?”   予栗喊他的那声不大,但薛翰说话的声音倒是大的很,生怕有人听不到似的,在一旁的予安和柳淮絮还有武秋秋听到薛翰的话都是眉头一皱。   予栗的脸色登时也变的难看起来,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说道:“学长这话就不对了,书院的每个人都是山长的弟子。”   薛翰听到予栗的话扣了扣耳朵,表情极为不屑。   予栗为人正经,还真就拿薛翰这种人耍无赖的人没办法。   可她没办法,予安却有。   要不是予栗刚才突然出现,她这功夫可能都改让这薛翰给她认错了。   刚才等予栗的功夫三人便在一旁闲聊晚些时候回去要吃些什么,这时候正赶上学生下课,予安本是没多想的,结果突然一群人嬉笑打闹的走了过来,一个没注意柳淮絮被人给撞了一下,险些要摔倒时,予安眼疾手快的过去把柳淮絮扶好,正想去教训教训这群人,警告他们走路注意一些,这时为首的男乾元便瞧着柳淮絮愣神了,偏要问柳淮絮的名字。   一个乾元当着她的面问柳淮絮的名字?   其中含义可想而知,予安带着些怒意的把柳淮絮给拦在身后,可这薛翰像是不明事理般,见这样还要问,柳淮絮不应声还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   本来予安见这薛翰年纪也不算大,想着教训两句就算了,没成想居然还跟予栗呛上了。   见此予安也有些气,把予栗也给拉到身边,转过头对着薛翰说道:“小乾元看起来一表人才,怎么如此不讲理呢?”   “你……”薛翰一听予安的话也有些不服,刚想开口说话边感受到一股强势的乾元信香压迫而来,下一句话硬是没说出来哦。   刚才她撞到人的时候,只以为这乾元脚步轻盈,没成想信香也如此强大。   而且好似只有他才有这种感觉,身边的几人都颇为轻松。   予安其实也没想到,主要是这里的人太多了,她没想着释放信香,可如今一看这信香压制只有薛翰能感受到,便更加凶猛的释放了一点,然后一步步的走向薛翰。   “撞了人不道歉,还不知廉耻问坤泽的名字,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她的乾君吗?”予安手指了一下柳淮絮,而后又转身予栗:“还有,这位是我妹妹,跟你好好说话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   “哦,是羡慕吗?羡慕我妹妹学习好,压你一头?你可真是…啧啧!”   “你可真是对不起这江之书院的教导啊!”   说话间,予安的信香又强势了一番,薛翰只觉得浑身冒着虚汗,磕磕绊绊的看着面前的予安,想用信香回击她,却只觉得更难受。   薛翰眼底有些充血,却还硬咬着牙说道:“啊…你要做什么?这可是在江之书院,我是江之书院的学生!”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给我娘子和妹妹妹媳…还有我一一道歉!”一一两字予安咬的很重,眼神也便的犀利起来,薛翰被她瞧的没来由哆嗦了一下。   他瞧着予安很标准的女乾元身材,甚至还没有他高大,可那气势却足的很。   若是没有旁人在,可能他会听予安的,但如今这么多人看着,要是一一道歉她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往予安的身边靠过去小声的说道:“乾元…可不可以…等人少的时候再道歉啊?”   予安没吭声,只是回了他一个眼神,告诉他不可能。   薛翰一看,彻底是没戏了,哭丧着一张脸看向柳淮絮:“这位姐姐…你可以不可以帮帮我?我不问你名字了。”   没来由的,柳淮絮看到他那副样子心里一软,拉着予安的手说道:“你先把信香收回去。”   薛翰看到柳淮絮动作的时候还以为他不用道歉了,没成想居然是让予安收回信香…   不过,身体能轻松一些自然也是好的。   薛翰轻出了一口气,对着几人躬了躬身:“今日是我不对,冲撞了各位。”   予安说是让他一一道歉,但也就只是说说而已,见他诚意挺足便也不跟他计较了。   不过临走前还是多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予栗有些意见,但我觉得你这人不坏,予栗呢,就是性子木讷了一些。”   “听懂了吗?”   薛翰刚才有些被予安吓住了,现在说话的时候听的十分认真,等她都说完了狠狠的点了点头:“我听懂了,可是…真的不能告诉我那位姐姐叫什么吗?”   “不能,想都别想。”   ……   回到客栈之后,予安又给予栗开了一房间,然后又去予栗说的江之县有名的酒楼吃了一顿饭。   江之县的口味比临阳县要甜上不少,予安和予栗吃的不是很好,武秋秋也只比她们强上一些,倒是柳淮絮觉得味道不错,吃的最多。   本来予安还想吐槽的,可看柳淮絮吃的那么香便住了嘴,一直给柳淮絮碗里夹菜。   饭后几人回到客栈,予安给予栗交代了一下,这几日她可能要一直要为新店铺忙碌,若是柳淮絮不愿意跟她去,便叫予栗带着柳淮絮一起逛一逛,予栗自然是满口答应。   交代完两人各自回房间。   临睡前,予安把她跟予栗交代的事跟柳淮絮说了。   因为她心里想着柳淮絮可能不太愿意跟着她一起出门,所以就把她留在予栗身边,可柳淮絮一听却不乐意了。   “你是不是不愿意带着我?”   予安本想着的是在这江之县逛怕柳淮絮瞎想,但又不能直说,只好把事情引到了她需要修养身体上:“怎么可能?我当然是愿意带着你,只是怕你太劳累。”   “不累,我想跟着你。”   看着柳淮絮一眨不眨的眼睛,予安觉得自己无法拒绝,只好干巴巴的说:“那…好吧。” 第126章   第二日一早, 周玉湖派人通知予安和柳淮絮去县衙。   两人吃过早饭,便往着江之县衙走去,周玉湖这几日的公务都堆在了下午处理,上午的时间都留给了予安。   她带着身边的师爷, 跟着予安和柳淮絮到了新店铺走去。   从县衙到闹市这一路, 予安和柳淮絮见到了不同临阳县的繁华, 心里都忍不住感叹着,店铺开在这里必定是要比在临阳县挣钱的。   尤其是看到新店铺之后,心情更是好的不行。   新店铺有两层楼,而两层的面积都是一样大的,大概是临阳店铺的两倍之大。   而且周玉湖也是颇为有心之人, 她见过临阳县的店铺便把里面的布局都记了下来,现下已修缮过半, 几乎跟临阳的店铺还真是差不多。   予安见到颇为熟悉的店铺心情也有些愉悦,对周玉湖福了福身:“周大人真是有心了。”   周玉湖摆摆手:“哪里哪里,我这也是为了百姓。”   两人又上二楼看了看,等看完之后予安便发现周玉湖有些欲言又止, 便问道:“周大人可是有什么要交代给草民的?”   “交代谈不上, 但确实有事要说。”   周玉湖家里兄弟姐妹五人,前两个夭折, 所以她便是长姐,除了齐四湖之外家里还有个中庸幼弟,今年被她接到了江之县,整日无所事事的, 便想着能不能到店里帮帮忙。   只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毕竟她那幼弟被家里惯得不成样子。   予安听完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能在这江之县看店主要都是靠着周玉湖, 要在店铺里塞个人她有什么不同意的?   周玉湖见她同意了便让师爷把人给带过来。   见了面予安觉得这人也不似周玉湖所说,被家里惯得不成样子,只是年纪不大还有些稚气。   “这是我弟弟,周庆湖,还没到二十岁,这位是予老板。”   周庆湖憨笑着说道:“我知道,予老板与四姐交好,我听长姐说了的…”   予安听他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笑呵呵的打了招呼。   后来闲聊中,予安听出了周四湖的用意,想让周庆湖在后厨帮忙。   予安在这江之县也没有个相熟之人,开了点谁学都是学,教给周庆湖也无不妥,并应了声。   往后的几天里,予安没怎么带着柳淮絮过来,一是怕她累着,而是这修缮的店铺乌烟瘴气的,怕柳淮絮受不住。   她便每日都带着周庆湖在后厨里忙着,几天过去周庆湖也学的有模有样的,甚至还提出些符合江之口味想法。   比如酸甜味的锅底。   这个想法予安之前一直没想到,主要是她对酸甜口的东西差一些,唯一喜欢的可能就是锅包肉了,所以当周庆湖说起的时候,她立马也反应了过来。   “酸甜锅可以用番茄炒。”   “予姐…这个主意好啊!”周庆湖笑容憨憨,看予安的眼神里放着光芒。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周庆湖是越来越佩服予安起来了。   他这人从小就好吃,对美食根本就没有抵抗力,自从长姐从临阳县回来说起炭火锅他便一直惦记着,直到后来定好在江之县开店,他便一直磨着周玉湖让他过去帮忙。   他不似长姐和四姐那边有大能耐,就是好吃。   跟予安接触之后,知道她能研究出好吃的炭火锅和锅包肉,周庆湖瞬间就她当成人生的标杆。   ………   予安把周庆湖带的不错,可到了开业之前几天,她自己却犯了愁。   之前跟周玉湖谈事的时候就说过,账房一职由她来选,可这么久的时间她却一直没想好人选。   虽然说这店铺是她的,时不时的她可能也会过来巡店,但若是店铺里都是周玉湖的人也不是那么回事,可自己手底下实在是没有信的过的人能来这江之县。   柳淮絮肯定是不行了,沈从又主管着临阳县,新来的曾姐…   武大前些日子往县衙寄了一封书信,说是许大人已经拜托方大人在济源找好了铺子,武大已经带着赵吉和曾姐过去了。   所以,眼下是真没人了。   予安愁了许久,这几日柳淮絮等人都看在眼里,晚上聚在一起吃饭时,柳淮絮问出了声:“予安,你这几日是怎么了?”   “哎,就是…”   予安这些日子一直忙,回到客栈便倒头睡觉,跟柳淮絮也没有什么聊天的机会,是以这事一直没说,如今被问才开口:“这账房的人选我还没个头绪。”   予安把话说完几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武秋秋突然开口:“予安姐,你看我成吗?”   “你?”   予安不是没想过武秋秋,只是觉得武大未必愿意让武秋秋离他这么远,所以便没再细想。   “予安姐,我觉得我可以的,小时候看着柳淮絮姐姐做账倒是也教过我,如今多练练…”   予安一直看着她没吭声,就连柳淮絮也是,武秋秋说话的气势越来越小,最后委屈的看了一眼予栗:“予安姐…淮絮姐…我想离予栗近一些。”   说道这予安也动容了一些,眼神在武秋秋和予栗身上扫了两眼,然后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本来还担心你大哥会不愿意让你来,可如今你要跟予栗成亲了,离她近一些也是应该的。”   这事儿就暂时说定了,第二日,予安和柳淮絮还有予栗武秋秋去了趟县衙跟周玉湖说起了此事,并告诉她等两人回了临阳成完亲再过来,现在就先让周庆湖顶着。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予安也算是明白了周庆湖的才能,很聪明,不过只为了喜欢的事而努力。   予安对自家弟弟的赞美让周玉湖心情大好,硬要留下几人一起吃晚饭,吃过饭后还派人给她们送了回去。   ………   正式开业那天,予安带着周庆湖在后厨忙着,柳淮絮也带着予栗和武秋秋在前面招待客人,雇佣的新人对这些都没那么熟悉,武秋秋便得意的跟予栗显摆:“你看,我在店铺里是不是非常重要?”   予栗也笑着应声:“那是自然的,秋秋最厉害。”   予安路过两人时看到那你侬我侬的样子也些受不了,凑到了柳淮絮面前跟她吐槽了一番,结果被柳淮絮白了一眼:“你腻起来的时候,十个秋秋都比不了。”   “……”   她错了,就不该跟柳淮絮聊这种话题。   开业第一天,店铺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但江之县的物价在这,一日的盈利足足有将近二两,予安看到柳淮絮算完的账不禁咂舌,果然临阳县还是比不得。   没什么人都能翻个倍。   可又一想这租金,佣金,还有材料的钱,也确实是比临阳高出一倍也就不吭声了。   要是没有周玉湖的话,估摸着她还得个两三年才能在这江之县开店吧。   在新店铺忙碌了几日之后,予安等人便想着去了江之县衙跟周玉湖辞行,准备返回临阳。   周玉湖给几人带了不少江之县的特产要让带着,把人送到了县衙门口才回去。   就剩下几人准备上马车时,予安突然觉得疲惫的身子轻松了不少,揽过柳淮絮的肩膀刚准备跟她说话,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没一会儿的功夫声音越来越近,直直停在了江之县衙。   予安轻踏两步带着柳淮絮躲到一边。   抬眼见为首的长相魁梧的男乾元,快速的跳下马,他身后的人也潇洒的落地。   男乾元予安不认得,但身后那女乾元她倒是认得。   县门口的衙役赶紧通报的周玉湖,周玉湖刚刚进门没一会儿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赶紧迎了上去,先是对那女乾元行礼:“微臣见过六王爷…”又像那男乾元行礼:“见过柳将军…”   柳将军板着一张脸挥挥手,又看了看围在周边的人群,对着周玉湖说道:“此时我与王爷过来是有要事相商,进县衙说。”   “好好好…六王爷请,柳将军请…”   等人进去了,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予安也回了神准备上马车,可却见柳淮絮直愣愣的看着县衙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淮絮,你怎么了?”   柳淮絮此刻眼神有些游移,听到予安的声音才转过头去,望着她说道:“我觉得…刚才那人有些熟悉,可我好像从没见过他。”   “刚才那人?”   “那个…柳将军?”   柳淮絮皱着眉深深的点了点头。   两人同姓,柳淮絮又觉得她熟悉,予安大胆的想了想会不会…   反正按照狗血定律,富家千金流落在外可能性可是很大的。   但她看柳淮絮皱着眉的样子,一时也拿不住柳淮絮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就算是了,又能怎么样?柳淮絮想去相认吗?   她想的这些柳淮絮已经把心里的那份异样消化了,而且她可没有予安那么多的想法。   只是同姓罢了,她怎么可能就那么巧,跟这种高门大户的人扯上关系。   反倒是因为刚才这事她发现了予安有些不寻常之处。   “你刚才那把我拽过去时怎么脚步那么快,还有那日在书院门口也是…”   “嗯?是嘛…”予安挠挠头,本想着这事要瞒着柳淮絮的,等她练好之后在告诉她,没成想这一两次的意外却让柳淮絮提前知道了。   “咳咳…是之前四湖姐说有个轻功的秘籍,我便舔着脸要了来,四湖姐还夸我练的快,用不着多久就能成了。”   这里人太多,予安不好施展自己的腿法,只悄悄凑到柳淮絮的耳边说道:“等回去了,我带着你飞檐走壁好不好?”   予安只是想吹吹牛,她现在离飞檐走壁还差的远了,可没成想柳淮絮听完竟然真的点了点头:“好~”   “咦,你这么相信我?”   柳淮絮又点点头,这次还没等予安问为什么相信,柳淮絮先开口说道:“你忘了?你少时老夫人便找人教过你功夫,那人还说你天资聪颖,不过后来你自己懒惰,不愿跟着学了。”   “所以,你现在说要带我飞檐走壁,我自是信的。”   予安听完心里一惊,心道还有这事?   自从跟柳淮絮定下来之后,予安便不愿意在想那原主之事,如今被她这么一说还真就想起了这事。   原主五六岁时老夫人不知从哪找来的师傅,天天让她练功,年纪小争强好胜原主还愿意学,再大一些原主的花花心思越来越多,也没了学功夫的心思。   予安想完有些惆怅,若是原主好好学功夫她现在岂能只会个轻功?   不过再一想也算是聊胜于无吧,最起码还是有底子在的,要不然她学这轻功也不会事半功倍。 第127章   回到临阳后, 予安跟予栗商量之后,便托钱大哥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宅子,最好是跟她之前租住的大小差不多的那种。   予安倒是想给予栗买个跟她和柳淮絮现在住的差不多的院子, 可予栗却没让。   后来一想到予栗不久后要去京城,武秋秋也要去江之县, 便觉得小一些就小一些。   又过了几日房子的事情有眉目之时, 武大回来了。   武大刚想跟予安说起济源县的事儿, 便被予安急吼吼拽上了二楼, 两人坐在小包厢里予安才开口:“济源县的这事先不急,我先跟你说另外一件事…”   “予栗考入了国子监,不久后便要去京城了。”   武大愣了一下, 随即笑容对满脸:“这是好事啊!予栗可真是有出息。”   “嗯,还成,不过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予栗想要求娶秋秋,你同意不?”   “现在?”   “对,现在。”   “这两人的婚事早就定了, 我有什么不同意的?”   予安见他答应的爽快自然是明白了, 他压根没想到是要马上成亲的那种, 便开口给她解释:“我已经看好房子了,只要稍微修缮一下,月底就能成婚了。”   这下倒是把武大给惊到了,声音激动的有些尖锐:“月底?”   “是,月底,两人想在予栗去京城前成婚, 而且秋秋还打算婚后去江之县那边的店铺……”予安挠挠头, 看着武大越来越震惊的脸底气也有些不足了。   缓了有一会儿, 武大渐渐平静了一下,沉默半响说道:“那就这么办,秋秋也大了,往后该是自己走往后的路了。”   予安见他表情有些沉重,也被他影响着有些不好受了。   武大和秋秋的年龄差距大,说是妹妹武大对武秋秋更像是长辈,甚至有时候予安觉得武荣都比不得武大,现下的心情跟嫁女儿没什么区别。   心里不舒坦也是正常的。   她刚想开口安抚两句,武大却摆摆手表情又带着些喜悦:“秋秋成婚是好事,我得去跟母亲说一声,让她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到时候秋秋要在泽源村出嫁。”   武大说完这话,便笑呵呵的往外楼下走去,看样子是准备集去市找武荣了,予安赶紧两步追下楼,看着武大的背影喊道:“武大哥。”   武大回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你先别让武伯母回村里,晚上到家里吃顿饭在仔细聊聊这事。”   武大刚才还真没想这事,予安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笑着应声:“好。”   楼下的柳淮絮正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便把予栗给喊了过来,等二人下楼便开口说道:“武大哥,去找伯母还是带着予栗一起去吧,让她亲自跟伯母说和秋秋的婚事。”   武大显然也是忘记了这事,净顾着跟予安说话了,听到柳淮絮的话点了点头,便带着予栗一起出去了。   等两人走了,予安磨磨蹭蹭的赖到柳淮絮的身边,借着柜子遮挡从后面搂着人的腰。   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挺忙,予安已经许久未跟她这么亲近了,所以被人从后面贴过来的时候,柳淮絮身体僵直了一瞬,而后又彻底的靠在她的身上,软着声问她:“怎么了?”   予安把下巴垫在柳淮絮的肩膀上,有点撒娇的说道:“我想你了。”   这话莫名其妙,柳淮絮点了她的额头一下,有点无奈的说道:“我们不是每天都见面吗?”   予安看她这不解情趣的样子撇撇嘴,手臂更是用力的圈紧她,在她耳边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见我也想你,你说…我们是不是,太久没亲近的缘故?”   予安最后的几个字说的很慢,呼吸打在耳畔让柳淮絮酥麻了半边的身子,可还是转过头对予安说:“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们已经够亲近了。”   “还不够!”   “你身子养的也差不多了……”予安便说着话,手也不规矩的上移。   虽然隔着柜子,柳淮絮知道没有人能看到,可身前传来触感还是让她羞红了脸。   咬着唇推开予安,不让她作乱。   作为始作俑者,予安一点都没有自觉,反而被推开后还有些不高兴:“我亲近你一下都不行吗?”   柳淮絮看了看周遭的客人,摇了摇头说道:“你别闹了,店里好多人呢。”   予安也知道场合不对,舔了舔嘴唇问道:“那晚上,你让我摸摸成吗?”   “混蛋!”柳淮絮的脸憋的通红,没说不成也没说成,而是转过头去继续算账,予安看了一会儿也不打扰她,而是钻进了后厨。   晚上要跟武家人一起吃饭,予安便想着把料多准备出来一些,她们早些回去,让沈从晚上关铺子。   买菜的时候柳淮絮还因着下午的事跟予安闹脾气,一直没怎么理人,予安也觉得理亏认命的在后面拿着东西,等两人快走到家门的时候,予安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哄着柳淮絮:“你别生气啦,我都是因为喜欢你才那么痴迷的…”   闻言,柳淮絮的脸又红了,嗔怪道:“你小点声好不好啊!”   她身子日益见好,心里有些没有的她也是想过的,可哪次也不如予安这么撩拨之后更想,但除了想,还有更多的是羞意,尤其是予安口无遮拦的时候。   越想越气,气的想要捶打予安来解气,可手刚抬起来就被予安给挡住了,然后笑眯眯的把给搂紧了怀里。   “好媳妇,你别气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被人搂着,可柳淮絮还是有些小脾气,仰着脸问道:“什么话?”   这话,予安下午的时候就想跟柳淮絮说了,只是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抱上人之后竟然起了别的心思,所以也就没说上,可现在怎么着都该说了。   “我之前说,买了宅子我们就成亲,你还记得不?”   柳淮絮当然记得,只是予安不提,她也不好意思提起,如今这么一说脸颊有些绯红的点了点头,声音极小:“嗯,记得。”   “我本来是想从江之县回来就办的,可巧在了予栗在和秋秋成亲,那我该抓紧时间了,要在她们前面。”   予安是这样想的,但她不确定柳淮絮会不会愿意婚宴跟人一起举办,所以才想着问一问,没成想她说完柳淮絮更是不好意思些,别扭的说道:“这些事,你来定就好。”   虽是别扭,但说出的话却是异常的乖顺,予安用力把人拥入怀里,坏笑着说道:“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洞房的时候给你看好不好?”   然后,你再穿给我好看。   予安在心里补了一句,而被她抱在怀里的柳淮絮却丝毫不懂其中的用意,关注点都放在了洞房二字上。   眼神变得异常柔软,乖巧的贴在予安的怀里,轻轻的说了一句:“好~”   ………   得知予栗考入了国子监又要跟自己的女儿成亲,武荣乐的合不拢嘴,晚饭的时候一直夸赞着予栗有出息,还表明婚事听她们小两口的,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予安也顺势说了想跟柳淮絮补办婚宴,还准备在安悦淮办。   在安悦淮办予安也是临时想到的。   主要还是因着这个名字的原因,安悦淮,予安总觉得在这个地方办有别样的深意。   她说完又把柳淮絮搂在怀里,充满爱意看着她:“我跟淮絮……也该有个婚宴的。”   原主与柳淮絮如何,予安不甚在意。   可自从她跟柳淮絮互相倾心之后,予安便想要个婚宴,似乎是想用这婚宴来证明柳淮絮只属于她。   予安揽着人,笑着说道:“我找人算了算,二十六是个好日子,我想跟淮絮在这天成亲,你们呢?”虽然是这么问,可予安也不是那么在意予栗和武秋秋的回答,而是低下头看着柳淮絮晶亮的眼睛。   唔…人太多了,要不然真想亲上她的眼睛。   柳淮絮也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意思,嗔了她一声:“你坐好,把手拿开。”   “哦。”   予栗和武秋秋的日子还没选好,予安就已经选好了,武秋秋有些急了:“予栗,既然都在安悦淮,那我们就一起办吧?”   予安笑了笑,觉得可行。   “反正我喜服早就准备好了的,只差你们了,要是时间能赶上那就一起办?”   予安准备要和柳淮絮成亲这事谁都没跟谁说过,如今一听她连喜服都准备好了,众人皆是吃惊,武秋秋又急了起来,拍着予栗的胳膊喊道:“我们的喜服还没准备呢,予栗,你说怎么办吧!”   未婚妻子这么着急,予栗也有些无奈,只得安抚她的情绪:“别急,我们明日就去看喜服。”   八月二十六距今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武秋秋虽是被安抚也急的不行,第二日上午,予安带着予栗和武秋去看了钱大哥帮着找的宅院,一个正房一个厨房,还有个可住人的厢房。   要比予安之前租住的大一些,予栗见了还挺满意。   卖家跟钱大哥还算熟悉,要的价格也不算高,十两银子。   予安交了钱,又带着予栗去过了户,一边开始修缮一边又开始准备婚宴。   予安倒是比她简单的多了,只需要把房子装饰一下就好,藏起来的喜服她也一件拿出来给柳淮絮试过了,大小正合适。   看着身穿红色的喜服衬的皮肤白皙的柳淮絮,予安眼里有些热,甚至想把这衣服扒下来,可一想到自己准备的“惊喜”觉得自己还是得按耐住,大餐还在后面呢! 第128章   八月二十六, 宜嫁娶。   予安还没睡几个时辰,就被喜婆吵嚷的声音吵醒了。   洗漱,换衣, 一个时辰后骑在马上的予安回头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又看了看身边跟穿着大红喜袍,骑着高头大马的予栗, 掩饰不住嘴角的喜悦挥了挥手说道:“出发吧。”   虽说这婚宴算是补办的,可予安和柳淮絮认真的态度,丝毫不亚于予栗和武秋秋。   甚至武秋秋要回泽源村出嫁的时候, 柳淮絮也跟着武秋秋一起回了泽源村, 仅有一次的婚礼她不想错失任何一个环节。   尽管没有真正的亲人在泽源村,她也想在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出嫁。   知道柳淮絮的心思后,予安自然也是支持的, 不过,总不能让柳淮絮一人回去吧。   便找了与柳淮絮交好的罗梦竹,去谢家的时候李瓷正好也在, 听闻两人要办婚宴,也说着要跟着罗梦竹一起当娘家人, 还有谢方和谢栾,一起回了泽源村。   ………   一行人从县城出发到了泽源村, 用了大半个时辰,快到的时候予安和予栗分路而行,由各自的喜婆带着上门接亲。   予安利落的翻身下马,看着站在门口的谢方和谢栾迈着步子就要往前走,可这时谢栾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仰着头问予安:“你是谁呀?做什么来了。”她声音脆生生的, 说完还捂着嘴偷笑。   予安低头看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把给她抱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问:“小栾儿,这话是谁教给你的呀?”   “娘亲教的,娘亲说予姨姨过来了,让小栾这么问。”   “哦,那小栾知道姨姨是干嘛来的吗?”   予安便是想逗逗谢栾的,结果谢栾听到之后又开始捂着嘴笑,笑完点点头说道:“知道!是来娶柳姨姨的!”   “那你还问我呀?”予安挠了一下谢栾的痒痒,把谢栾痒的咯咯直笑,手指着屋里的方向说:“都是娘亲和母亲教的……”   听了半天的谢方听到自家孩子开始甩锅,也站不住了,喊道:“小栾儿过来,让你姨姨进去接新娘子~”   新娘子三个字重重的打在予安的心头,她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也松开了谢栾,让她去找谢方,然后一步一步往屋里走去。   她现在,要去接她的新娘子了。   站到门口时,她看到自己的新娘子在罗梦竹和李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予安见了新娘子快步走了两步,想要去抓她的手,却被今天的娘家人罗梦竹和李瓷给喊住了。   罗梦竹看着予安有些急色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予乾元,这可还没拜堂呢,不要那么急。”   虽然两人该做的都做过了,但想到这是她和柳淮絮的婚宴,予安还是听话的往后去了一步,守着规矩。   喜婆这时上前,拿出自己看家的本领,先是夸赞了一番予安,又问了些许问题,予安一一答过之后,由喜婆带着柳淮絮跨过火盆。   又由予安背着柳淮絮上轿。   从柳淮絮开始回泽源村准备,予安已经和她两天没见到面,如今自己的新娘子就在背上,予安恨不得多背一会儿,走路极慢,刚想开口跟柳淮絮说话,就听到背上的人咬着她的耳朵小声问道:“我很重吗?你走的怎么如此慢?”   予安托着她的两手用力了一下,柳淮受到惊讶攥着她的脖颈也更紧了一些,嗔怪道:“做什么…”   “我的新娘子怎么会重?我只是想背着你多走一会儿,一晚上没见想的紧。”   这一路予安在怎么想慢,也慢不到哪里去,毕竟从房门到院门不过十几米远的距离,等到把柳淮絮放进轿子里的时候,予安想也没想的在红盖头露出的细嫩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趁着柳淮絮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退了出去。   她翻身上门后,喜婆喊了一嗓子之后,大部队就慢慢的往出走去。   在村口的时候与予栗带着接亲队伍汇和,一前一后的往县城而去。   到了安悦淮时已到吉时,予安牵着柳淮絮,予栗牵着武秋秋的一起踏进门。   柳淮絮那边没有亲人,而予安和予栗也没有父母在,予二奶奶便作为予家人坐在高堂的位置,另一边的武荣是武秋秋的母亲,但也算是看着柳淮絮长大的,便也当做她的娘家人。   齐四湖自荐做主婚人,看着两对新人入门站好,高声喊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妻妻对拜。”   就在喊完妻妻对拜之后,齐四湖瞟了一眼正暗戳戳的掀开柳淮絮盖头的予安,轻咳了一声:“送入洞房!!”   她简直没眼看,予栗和武秋秋如今两人老老实实的对拜着,她这予安妹子却是净出幺蛾子。   刚才喊的那一声明显是冲着予安喊的,听到后,予安还幽怨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带着身边的新娘子往外面走去。   婚宴办在安悦淮,但新娘子还是要回新房的,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出,予安和予栗依旧骑着马,给柳淮絮和武秋秋各自送回新房,然后返回去接待宾客。   起初提起在安悦淮办婚宴时,众人皆是赞同,可很快便提出疑问,安悦淮又没有新房,新娘子该去哪里?   予安立刻接道:“那就给送回来呀!”   几个听到面面相觑,还是柳淮絮开口问道:“这合规矩吗?”   规矩?   予安回过头来看她,抓着她的手说:“我们的婚宴,自然是我们定规矩了。”   别人会说什么,予安倒是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想在安悦淮办婚宴。   柳淮絮似乎是明白了予安的用意,也会握住她的手,转过头看向众人说道:“予安是我的乾君,我自然是听她的,予栗和秋秋,你们若是觉得不妥,可以按照规矩办。”   其实予栗倒是也不在意这些,她转头看向武秋秋,见武秋秋扬着笑容学着柳淮絮的话:“予栗也要是我的乾元了,我也听她的。”   “那就…听长姐的。”   …………   来的客人基本上都是予安和予栗相熟之人,但两人还是分开敬的酒,毕竟除了相熟之人还有许自焕庄元还有四湖这些予栗不熟的人。   也有不知道从哪听到消息,知道予栗要成婚,就蹦高要过来的薛翰,还有他带着的几个书院的同窗。   所以只有到了予家的那桌的时候两人才一起过去。   那桌予二奶奶为首,后面是予二伯予四姑,予大姑予六姑还有她的弟弟妹妹们,予安笑着过去打了声招呼:“二奶奶,四伯,大姑,四姑,六姑…”   予争予兴,还有予松等弟妹,见到予安也一一行礼问好,   予安打完招呼,予栗自然也是要叫人的,不过她比予安麻烦了不少,因为她年纪小,予安的弟弟妹妹其实都是她的哥哥姐姐。   予安等着予栗叫完后,又对着长辈们敬酒,弟弟妹妹们则是反回来敬她酒。   这敬酒时予栗更是麻烦,还要喝的更多,因为在桌的都是长辈和兄姐,她需要一一敬过去。   等人的这功夫予安跟予大姑和予六姑聊了几句,便看到坐在予四姑身边予兴嘀嘀咕咕跟予争说道:“姐,别人成婚都是在自己的宅子,怎么予安和予栗却要在这地方,是不是不合规矩?”   他说完等着予争回应,予安也在等着,可予争确实脸色有些难看,且一言不发,予兴见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叫了一声:“姐?”   予争还是没应声,甚至在桌下捅了予兴一下,予兴被她弄的有些疼,转过身想去找予四姑告状,被予争给拉了过来,这一动做,正好看到了一脸笑意的予安。   想到那日的事,予争脸上有些尴尬,低着头不敢看她,可予兴却觉得奇怪的很,自从那日回去后予争也不再跟予兴说起予安的事,连姬邵康也再不来家里了。   甚至现在见了予安也不敢看人,他觉得奇怪极了,又理解不了。   所以他又拽着予争问道:“姐,我刚才问你的话…”   予争脸色阴沉,看着一旁不明事理的予兴说道:“闭嘴!人家的婚宴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长辈都没开口,你个小辈说什么?”   予争尽管是训斥予兴,但声音并不大,店铺里又热闹基本上除了盯着她的予安还有予四姑没人听到。   可予兴还是觉得很没有面子,想跟予四姑告状,却看到予四姑的脸色也不好看,张口教训她:“予安是你长姐,你不可随意说话,听到没?”   予兴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母亲,姐说我你怎么也说我啊…”   “往后称呼改了,你姐?那你是二姐!”   予争之前在这遭遇的事回去就跟予四姑说了,不过她被吓的丢人的事儿没说,只说了句予安她们现在得罪不起了,那是得巴结的人了。   予四姑这人向来对这种事敏感,予争只说了这么一句她心里就明白了。   可予兴…   之前她跟予争都骗自己说是还小,可如今看着穿着喜袍温和有礼的予栗,明明比她儿子还要小上几个月…   算了,还是别骗自己了,她的儿子比她还傻。   予安看了这么一出戏后,予栗也敬完了酒,乖巧的站在她身边。   予安又带着她跟予二奶奶等人说了去招待其他宾客便转身走了,等走远些予安把刚才的事儿跟予栗说了一遍。   予四姑一家过往是什么嘴脸,予栗清楚的很,如今听说如此也惊了一下。   上次在店铺里的事儿予栗还不知道,予安也是看完她这表情才想起来,又把那事跟她说了,等她说完予栗下意识的就回头看了一眼那桌上端坐的予争。 第129章   待两人走远后, 予栗才憋着笑开口:“长姐,还是你厉害。”   觉得自己也很厉害的予安一点都没害臊, 接过话:“那是自然,你长姐还说什么呀。”   可能是不习惯予安这样,予栗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予安,然后撇撇嘴。   予栗出去这么久的时间里,成熟了不少,也更内敛了一些。   内敛到不似从前那般, 什么话就直接说,可那表情…她还不如说点什么呢。   不过妹子大了她又不能左右什么,只是瞥了她两眼,又拽着人继续去招待客人。   夜幕降临, 宾客归。   予安喝的只有些醉意,予栗却的有些喝脚都打晃,一行人一起往回家走去,分岔路口,薛翰和书院的人把予栗送回家, 而谢方齐四湖和庄元还有李进带着予安往家走。   这三人中有两人成了婚,闹洞房闹起来的时候有点凶。   予安跟柳淮絮喝完合卺酒之后, 齐四湖拿来一张纸,让两人隔着纸亲嘴儿。   那纸在齐四湖的手里拿着, 予安一听她说的就知道准没好事。   她脸皮厚倒是没觉得怎么,就是但心柳淮絮不好意思, 果然柳淮絮听完俏脸红了红, 抬眼看着予安闪出一抹委屈的神色。   “哎呦, 妹子, 妹媳你们可别不好意思呦…新人都是有这么一遭的!”   谢方也跟着坏笑着说:“就是予姐, 嫂子害羞你主动一点呗。”   不止她们三人,还有罗梦竹阿韵也在,听了自己乾元那没皮没脸的话,纷纷白了两眼,然后扯着人让她们别闹,谁承想齐四湖却嬉笑着说道:“我们都是成了亲的人,又不似她们两人,怕什么?又不会再闹你们。”   齐四湖这人向来口无遮拦,阿韵听到她的话直皱眉头,拉着过她的手瞪了她一眼说:“你少说几句行不行?”   “哦,好好好,我不说了。”说不过自家媳妇的齐四湖举手投降。   谢方等人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也有些清楚了齐四湖的脾气,听她这么说也没当回事。   倒是李进本来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在听到她说的话时,也歇了下去。   他不止没成婚,还没有个人在身边,屋里的人都是一对一对的,他还是看热闹好了。   说了不说了,但齐四湖的手没停,她递给谢方一个眼神,让她拽着予安往柳淮絮的身边凑,然后她拿过纸,叫嚷:“闹洞房闹洞房,自然是要闹起来才有意思,快快予安,有点乾元的气魄!”   予安喝了不少的酒,根本就架不住齐四湖这么激她,顺势就搂上了柳淮絮的纤腰的腰肢,看着她略带红晕的脸颊笑着说:“既然他们要闹,就随他们吧,好不?”   说是问,可还没等柳淮絮开口,齐四湖和谢方便又叫嚷起来了。   叫的柳淮絮脸更红。   但看着予安歪着头等她回应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什么都做过了。   也没那么羞。   这样想着,柳淮絮也放松了下来,把脸凑到那张纸。   单纯如柳淮絮,此刻她是真的相信齐四湖是要两人隔着薄纸亲吻,可当嘴唇快碰到的时候,齐四湖一松手,叫了一声:“哎呦,没拿住。”   就这样,柔软的嘴唇相触,柳淮絮惊的睁大了眼睛,可予安却是一幅了然的姿态,甚至还伸出软舌在柳淮絮的嘴唇上舔了一下。   柳淮絮的脸更红了。   喜服衬的人娇嫩白皙,嫣红的脸颊更是给柳淮絮添了几分妩媚,喝了酒的予安只觉得气血上头,想也不想揽过柳淮絮。   然后开始赶人…   看热闹的人倒是很听话,予安开口便准备往外走,就是齐四湖和谢方还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哎呦,我妹子这是按捺不住了。”   谢方配合着她的话也说道:“我本以为予姐还是有定力的,可还是没耐住今晚的嫂子呀。”   两人一唱一和,话音落下就被自家的媳妇的踹了一脚。   直接给踹出了房门,接着罗梦竹和阿韵又贴心的把门给关好,带着自家没出息的乾元往外走去。   人走了,也消停了。   柳淮絮的脸颊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可不管什么样的柳淮絮,在予安的心里,都最美的。   她双手穿过柳淮絮的双腿,打着横给人抱了起来,又在柳淮絮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你先等我,我有惊喜给你!”   被她轻轻放在炕上的柳淮絮有些不解:“什么惊喜?”   “你先等着!”   予安笑了笑,然后往耳房走去,翻东西的声音传来,没一会儿的功夫,柳淮絮便看到予安背后拿着什么东西,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站到床边,予安的手还是没放下,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表情,摸了摸鼻子说道:“除了喜服之外,我还准备了这个……”   予安把放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柳淮絮却有些看不懂了。   绯色的薄纱衣,像是带着刺绣,又有很多的扣子。   见她歪头疑惑,予安清咳了两声才开口:“这个,我花了好些银子做的,你穿给我看行不行?”   要是一件普通的衣裳,穿了也没什么,但柳淮絮看着予安的表情,虽然这件衣裳没看懂,但不影响她知道予安定是藏了什么别的心思。   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柳淮絮还是问道:“这是什么衣裳?”   “额…”予安迟疑了一下,低头又看了一眼衣裳,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件…旗袍样式的情.趣.内.衣.解释给柳淮絮。   只能赖皮了,她一下子坐在炕上,贴着柳淮絮撒娇:“就是我给你做的衣裳嘛,你穿穿看好不好?”   刚才离的有些远柳淮絮没看清楚,可如今这样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她不争气的红了脸,撇过头小声抱怨:“你这是什么…衣裳嘛。”   那绯色纱衣若是穿在身上,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柳淮絮摇着头,不愿意穿。   可予安准备了许久,哪里能是柳淮絮不愿就放弃的?   她一下子给柳淮絮扑倒在被窝里,挠着她的痒痒,又吹着她的耳朵信香也凶猛的溢了出来,勾着柳淮絮的薄荷冷香控制不住的迎着她。   柳淮絮不止脸颊是红的,就连眼尾都泛着诱人的红晕,声音更是软的不成样子:“予安,别闹…”   “那你穿给我看好不好?反正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的,这件肯定更美!”   予安手一直没停,嘴边的话也没停过。   又是哄着,又是闹的。   柳淮絮没法子,最后还是答应了她。   可直到予安要把自己的肚兜都脱掉时,柳淮絮一下子慌了,按住她的手,委屈的摇摇头:“不要再…”   “你刚才答应了的,乖一点好不好?”   予安又安抚似的亲了亲她的耳尖,浓郁的信想让柳淮絮眼神迷离,配合着予安脱下身上最后一层布料。   旗袍是齐肩的款式,下摆只能遮住大腿根,只看了一眼柳淮絮便要拉过被子挡住,可却被予安一把拉住,然后欺身上来。   先是啃咬了一番她的嘴唇,然后强势的撬开她的唇缝,带着桃花酒香的吻让她意乱情迷,一吻过后眼神变的湿漉漉的,又带着一丝胆怯。   今日的予安不似往常,柳淮絮总觉得心里不安极了。   还有身上这件…   跟什么都没穿似的衣裳。   不过予安却是跟看不见她的眼神似的,或许看到了,但更重要的是柳淮絮穿着旗袍的风光太好。   旗袍紧致,凸显身材,柳淮絮平日里穿着襦裙几乎看不出的腰身在此刻显得,纤细又性感,还有鼓鼓囊囊的软.白。   也好像要爆出来似的。   予安的眼神变得异常火热,那火热只入柳淮絮的心里,后颈也变的又热又烫。   之前为了养身体两人都吃了很久的素,一朝解封,都有些情难自禁。   或许是因为这个,也可能是因为柳淮絮适应了这件衣裳,她伸出软白的双臂环住予安的脖颈,把自己往她的怀里送。   予安不知何时也把里衣扔到了一旁,肌肤直接接触这件她亲自设计的红纱衣时,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手绕到柳淮絮后颈,听到那好听的嘤咛,她把人搂的更紧。   旗袍短,又清凉。   可予安的皮肤很烫,尤其是那双长腿。   触碰到薄荷味时,冷热交替。   柳淮絮发出了更好听的声音,予安脑袋翁的一下炸了,把人翻过去,在腺体上啃咬着,桃花酒香又醇又浓强势的灌入。   精神上的满足让柳淮絮忍不住的扭.了下腰,薄荷叶也更热了一分。   桃花酒洒在薄荷叶上,过量的酒水从叶子上滴滴散落。   予安好酒,根本就舍不得这美酒浪费,托起薄荷叶,一点点的喝了个干净。   眼神迷离的舔了舔嘴角,说道:“真好喝。”   柳淮絮弓着腰回头,看着贪酒之人嘴角残留的痕迹,嗔怪的骂道:“小混蛋。”   予安抓着她的脚踝,气呼呼的说道:“你又骂我,看我怎么混蛋给你看!”   柳淮絮仰着头,不服气的抓着她低下去的头发,想要训斥她,可开了口却是软绵绵的:“你再混蛋,我就不让你…”   “就怎么样?你看你现在声音软的,心也跟着软了吧?”   予安酒喝的太多,带着些醉意,把人给揽在怀里,等人呼吸平缓下来她又亲了亲嘴角,笑呵呵的说:“我混蛋是因为我爱你。”   柳淮絮身子犯软,但听到她的话还是哑着嗓子说:“你乱说什么呢。”   “我没乱说,你太漂亮了,让我忍不住想要混蛋给你看。”说完,予安又含住她的耳唇,本就敏感的柳淮絮根本就受不住,抓着她的肩膀带着哭腔喊着:“呜…你别,别说了。” 第130章   许久未开荤, 柳淮絮越是哭泣越是求饶,予安就越是起劲,直折腾着到了天都快亮。   被桃花酒灌醉的柳淮絮眼神迷离, 身子也软绵绵的。   乖巧的缩在在予安的怀里, 任由她摸着自己的肩膀。   “这件旗袍回头该好好洗洗。”   柳淮絮累极了,迷迷糊糊的差点要睡着, 结果听到这陌生的话语, 挣扎的睁开眼, 不解的问道:“旗袍?”   额间散碎的细发,微微发红的眼眶, 无一不透露着欢爱的痕迹, 予安低头看柳淮絮的时候没忍住溢出了些信香, 但又很快收了回去。   两人的信香刚刚一直交缠在一起,柳淮絮已经熟悉了这样的程度的信香, 可现在突然浓烈了一瞬,她心底竟开始慌乱起来,手赶紧往予安的后颈处伸过去。   波光粼粼的眼神委屈的看着她:“不许了…”   知道这人被自己缠怕了, 予安也有些自责, 摸了摸她的脸颊软着声哄她:“不弄了不弄了,我只是刚才看你的样子有些激动罢了。”   “见她这样说,柳淮絮低低的应了一声, 又垂下眼眸问:“你刚刚说的旗袍…是我身上这件…吗?”   比起柳淮絮低头脸红的样子, 予安倒是大方了许多, 摸了摸旗袍的料子,笑着说:“嗯, 是, 好不好看?”   好看?   柳淮絮生怕自己是听错了, 予安怎么可以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问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那点布料什么都遮不住,除了被她…摆弄时方便,柳淮絮真不明白到底哪里好看了。   不过看着予安眼底的火热,晕晕乎乎的柳淮絮还是点点头,小声的说道:“好看。”   “那下次再穿给我看,好不好?”   许久未被标记过,柳淮絮很是留恋身上的桃花酒味,甚至意识也也沉沦,是以予安的话她压根就没怎么听清,只是下意识的在她怀里点头,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清明了一瞬,知道予安问什么,微微摇了摇头。   予安还想问她,却在要开口时发现柳淮絮手正无意识的紧紧揽着她的手臂,已经睡着了。   看了一会儿柳淮絮恬静的睡颜,予安没忍住的亲了一口,然后便满足的抱紧了柳淮絮。   一整晚的酣战予安也是疲乏的,搂着怀里的温软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   念着予安新婚,武大等人揽过了炭火锅的活,让她在家里好好陪陪柳淮絮,所以予安不用去店铺里。   可却又了另一个重任。   予栗和武秋秋会过来敬茶,所以大早上的予安还没睡醒就被柳淮絮给叫了起来。   明明昨晚更累的是柳淮絮,却比她醒的还要早,予安想也没想的就把人给捞在怀里。   自己不想起,也不想让她起。   柳淮絮身上的那件旗袍已经被脱了下去,换上了平日里穿的肚兜,这么被予安一拽,软-白更是直怼着予安的脸。   想到两人如此不雅的姿势,柳淮絮脸红了红,伸手推开闷着的那人。   “快起来了,予栗和秋秋要过来敬茶的。”   “唔…呼…”   憋了好久的气予安呼吸有些不顺畅,调整之后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眼便是白白嫩嫩的高-峰,再往上是柳淮絮泛红的脸颊,而自己的手还搂在她细软的腰肢上。   昨晚用力过猛,柳淮絮的脸上似乎还残留着痕迹,予安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嘴唇,缓缓开口:“媳妇,大早上就这么劲爆…吗?”   刚睡醒的予安还有些迷糊,眼神一眨不眨的看起来有些纯良。   纯良到柳淮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予安是什么意思,也跟着眨了眨眼,直到眼前这人视线在她身上游移,她才反应过来予安是什么意思。   慌乱的坐起身子,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红着脸说:“我…我是在叫你起来。”   柳淮絮解释着,可予安却越想越歪,刚才那窒息般的感觉她很清楚是为什么,眼神从柳淮絮的脸往下移,不确定的问:“用这种…方式吗?”   “是你把我抱过去的。”   “哦,这样啊。”   解释清楚了,予安倒是有些失落。   柳淮絮没理她,而是继续催她: “你快起来吧,一会儿予栗和秋秋要过来了。”   说完,柳淮絮也不想再理她,而是准备起身去穿衣服,可刚一动却被人从背后给抱住了。   八月的暑气还重着,昨晚又闹了一晚,予安身上什么都没穿,贴在身上光光滑滑的,柳淮絮愣了一下,手却下意识的扶在了予安的手腕上。   想回过头问她做什么,可腺体却传来了湿热的感受。   还有昨晚在她身上的四溢的桃花酒香也飘了出来,柳淮絮咬了咬唇,生怕予安闹出什么来,软着声说道:“你听话,起来好不好?”   她没立刻得到回应,反而是感受到腺体酥酥麻麻的,是予安…   闷头品尝薄荷冷香的予安,不想那么快的放开柳淮絮,用力的圈住哄着说:“再等一下好不好?薄荷叶又想我了。”   说完又继续啃咬着薄荷冷香的源头。   柳淮絮浑身激灵一下,想抗拒,可桃花酒醉人的厉害,细碎的声音也被予安唇齿淹没。   迷糊间,柳淮絮想到是,一直这么纵容下去,会不会被来过敬茶的予栗和武秋秋碰到?   可随着桃花酒香更浓郁,柳淮絮没工夫想这些了。   只想着,一会儿又要换一件新的肚兜了。   ……   柳淮絮再次从被窝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汗水浸透了般,刚刚才洗过的澡也是白洗了。   她拿好自己的换洗衣物,慢吞吞的往耳房走去,却又被身后精力十足的予安给拽着了,柳淮絮是真的怕了予安,生怕这人又给拽回去。   可予安却不这么想,从后面抱着,一脸笑意的说道:“一起洗?”   “不要。”柳淮絮想也没想的就拒绝,她怕予安不安好心。   推了推她身子,慌忙的往耳房跑去。   等人走远了,予安撇撇嘴,眼里还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素的太久了,予安觉得一晚上和早上根本就不够,所以也是真的期待两人一起洗澡的时候再怎么样的,可没想到柳淮絮这么无情。   收回眼神,予安弯着腰两人昨晚脱的满地都是的衣物捡起来,捡着捡着予安看到椅子上叠的规矩的旗袍,无声的笑了笑了,又看向柳淮絮所在的放心,忍住小声的吐槽着:“嘴上说着不愿意,却把衣服叠的这么整齐,真是…”   “真是口是心非呐。”   柳淮絮洗完出来的时候予安已经把地上的衣物都收好了,只剩下那件旗袍还放在手里,柳淮絮一看到,本就因着洗完澡而发红的脸颊,更是红了一分,然后低着头坐到梳妆台前。   她没马上动作,而是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温软的开口:“你快去洗澡,一会儿…”   被柳淮絮催了一早的予安已经知道了待会儿要做什么,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去洗澡。”   予安说完又把旗袍放在了柜子的底层,放好之后才去洗澡。   等她再出来时,柳淮絮已经梳妆打扮好了,还穿着前些日子她给柳淮絮买的淡紫色襦裙,轻轻薄薄的款式显的柳淮絮身姿很是纤细。   予安路过时,没忍住抓住人在脸上亲了一口,惹的柳淮絮又是一阵恼怒之后,才去自己的那件跟柳淮絮情侣款的淡紫色圆领袍穿上。   这衣裳柳淮絮只以为是予安给她做了一件,没想到还有予安自己也有一件同样颜色,见她穿好便诧异的看着她。   予安坏笑了一声把人揽在怀里:“这叫情侣装,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就没告诉你。”   柳淮絮确实不好意思了,她想让予安去换掉,予安却一点机会没给她,板正她的身子催促道:“予栗她们快来了,快走吧。”   两人站在院门等予栗来的时候,柳淮絮心情复杂极了。   虽然予安说的那情侣装她不懂,但大概意思还是猜出来了的。   所以,她担忧被人看到而羞耻,又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予安倒是不知道柳淮絮心里想了这么多,她心里只有高兴,甚至予栗和武秋秋进门的时候,还特意摆弄了一下衣服,想让两人注意到。   予栗是个榆木脑袋,根本没注意到,倒是武秋秋一眼就瞧见了,还吵闹着予安和柳淮絮的衣裳漂亮,她也想要跟予栗来一件。   予栗抬眼看了看予安和柳淮絮衣裳,没瞧出什么特别的,反倒是被予安脸上得意的笑,还有柳淮絮羞涩的表情给吸引了。   她不是十分理解,但却还是附和着武秋秋:“你既然喜欢,那我们晚些时候也去做两身。”   听到予栗这么说,武秋秋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攥着予栗的胳膊脆生生的说了声:“好呀~”   几人在门口了又聊了几句便进了屋,一进去便开始敬茶,予安和柳淮絮便坐在上座,予栗和武秋秋站在两人面前端着茶杯。   这样的场景让予安很不适应,直到两人要跪下时这不自在到了极点。   她站起身把两人扶了起来,皱着眉说:“我是你们的长姐,怎么说也是平辈,哪里需要下跪?站着,站着就好。”   武秋秋听完予安的话,便看向予栗,予栗沉着脸一言不发,觉得这样有些不合规矩。   柳淮絮虽然谨遵着老规矩,但到底还是听予安的,见予栗僵持着便缓缓开口:“予栗,听你长姐的吧。”   可柳淮絮这么说完,予栗也还是没动。   予安只好又说了一句:“我是你长姐,你是不是该听我的?”   予栗这才缓缓抬头,愣愣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予栗真让予安有些气结,还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敬过茶,几人闲聊了几句,予栗和武秋秋就先回去了。   把人送到门口之后,予安摇了摇头,柳淮絮见状便疑惑的问她:“怎么了?”   “还能怎么?我就是觉得予栗怎么越来越古板和木讷?”   还没江之县之前,予栗便有些,但最近予安发现这样的特质越来越明显了。   不是说不好,只是予安跟这两个词不太沾边,有点理解不了。   不过柳淮絮倒是还挺理解,安抚着说道:“往后予栗要官场这条路,这样的性格未必不好。”   “唉,我也知道,就是有的时候好气呀!”   柳淮絮现在反倒是不太理解予安了,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你那么气做什么?反正予栗也是听你的话。”   予安想了想,倒也是,不过她却想起了些别的,拉过柳淮絮的手,悄悄的问:“媳妇你说…予栗这性子做起那事来,会不会也很古板?”   “什么事?”   “就那事。”   柳淮絮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予安说的什么意思,拧着她的耳朵没好气的说道:“哪有…哪有谁别人这事的,不害臊!” 第131章   “哎呦……哎呦媳妇你轻点!”   “就是因为我是她长姐才关心她的嘛。”   “这怎么就是不害臊了?”   予安疼的直跺脚, 柳淮絮的手也没松一下,反而是因为她的话更是用力了一些。   “你看看你说的话,哪一句害臊了?”   柳淮絮是真的有些被气到了, 平日里予安跟她不要脸就算了,如今还开始开起妹妹和妹媳的玩笑了。   “你今晚去厢房睡!”   越想越气的柳淮絮松开了手,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回了正房。   留下予安一个悔恨又懊恼。   深深的感到自己是真错了。   她媳妇的古板一点都不亚于予栗, 她压根不该跟她说这些的。   揉了揉耳朵, 予安赶紧往正房跑去, 一边拍着门一边道歉:“媳妇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绝不再说了, 你不能让我独守空房啊!!!”   “媳妇媳妇…”   “媳妇啊…”   叫了半天发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予安泄了气, 蹲在门口, 双手捂着脸。   屋里的柳淮絮听到没了动静,也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 可也就只是两步,便又退了回来。   她是真的有些气了, 虽然这话…予安跟她说没什么,可她怕万一哪日予安跟别人也说这些有的没有。   索性她便来治治予安这毛病。   所以柳淮絮便又回到了榻上坐着, 予安没动静她也没吭声。   昨夜睡的晚,今日又起的早柳淮絮躺着躺着便有了些困意, 就在快睡着时, 猛然间又听到了予安用力拍门的声音。   随后是叫嚷声。   “柳淮絮!你快点给我开门啊!!!!”   柳淮絮听到予安的喊叫声,登时面色一冷。   犯了错,居然还敢叫她的大名。   刚想起身出去再教训一下予安,便又听到叫嚷的声音:“柳淮絮…宝贝!”   “我以后再也不说这些话了,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啊, 柳宝宝。”   宝贝, 宝宝…?柳淮絮听到这话霎时间便红了脸,咬着唇下地往门口走去。   一开门,见予安蹲在地上捧着脸,正对着她笑。   那样子,仿佛是吃定了她一样,柳淮絮被气的不行又要把门关上,予安却迅速的站起身给她拦住:“宝宝,你别气了,我那不是跟你说的悄悄话吗,不会跟旁人说的。”   柳淮絮刚生气时予安还没想明白,可后来想了想。   她对柳淮絮说过的浑话够多的了,可哪一次柳淮絮也没有真生气,所以她大概猜到柳淮絮为何如此气了,是因为觉得她口无遮拦,怕她在哪里都是这副样子。   可说出这样的事羞耻吗?   如果面对的人是柳淮絮的话,予安觉得并不羞耻,可要对别人说,予安还是觉得会羞耻的。   她这样想着,又强势揽着冷着脸柳淮絮,不顾她的挣扎,伏在她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你是我最亲近最爱的人,所以我才在你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   在她的话语中,柳淮絮微微挣扎的身体安静了下来,听着她的话,感受着耳边的灼热,本是冷着的脸渐渐染上薄红。   这话的意思她明白了。   可明白后,脑子里便只想着最亲近,最爱这几个字。   予安不是第一次像她表达这样的意思,可哪一次也没有此刻让柳淮絮意动,她伸出手抓住予安的肩膀,头也枕在她不算单薄的肩膀上,柔着声说:“你不要脸还有理了吗?”   话不是什么好话,但声音软的让予安心痒痒的。   她的手顺着柳淮絮的背一点一点的往上爬,找寻到薄荷冷香浓郁的位置,轻触了一下,惹的怀里的人呜咽了一声,眼里不知何时也染上了水雾。   正懵懂又魅惑的看着她。   “宝宝,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可爱?”   柳淮絮听到她的称呼脸又红了一分,咬着唇嗔道:“不许这样叫。”   予安的头抵着她的头,委屈的问道:“不好听吗?”   传来的呼吸太热了,柳淮絮忍不住睫毛跟着颤了颤,唇咬的更用力了一分:“不好听。”   予安见她咬出牙印,心疼的哄着她:“那我不叫了,你也别咬嘴唇了好不好?”手指放在柳淮絮嘴唇上,强势的说道:“这嘴唇属于我,只有我能咬,你听话。”   柳淮絮听话的松开了,水润的眼睛看着予安,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毫不知这样神情,让予安觉得后颈开始发麻发烫,揽着她的臂弯也更紧了一些。   想做些什么。   想…   想的太多了,予安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禽兽。   怎么就只是一个表情就让她忍不住把信香溢出来。   办婚宴之前,齐四湖曾暗示过她,柳淮絮的身子虽然好多许多,但依旧经不住过多的乾元信香。   昨夜和今早,大概已经到了极限,予安若是在乱来,养了这么久的身子怕是要功亏一篑。   予安在心里叹口气,然后低下头下巴杵在柳淮絮的肩膀上,瓮声说道:“你先回屋休息一会儿,我去买些包子,想吃了。”   “我陪你去…”   “不用,你在家里好好歇着,我再给你买些糕点回来。”   予安说完,便横抱着人给送进了屋里去,然后又转身出了门。   柳淮絮见她慌乱的背影,和屋里浓郁的桃花酒香,大概知道予安是怎么一回事了。   随后又忍不住想到,若是她的身体好些,予安也不必这样…吧?   可刚想完,柳淮絮便把脸埋在了被子里,直露出泛红的耳尖。   ………   往后两人窝在家里的几天时间里,予安都很是安分,早起会去给柳淮絮买早餐,或者是做早餐,也有柳淮絮兴致好的时候给她小馄饨,但一直记挂着柳淮絮身体的予安却不愿意她操劳,只想让她多休息。   却被柳淮絮给絮叨的烦了,说是一直躺着身子都酸软无力,想出去逛逛。   予安如今对她不说百依百顺,但还是惯着的,柳淮絮说想出去逛,正好让予安起了兴致,想着两人刚补办了婚宴,也可以去度个蜜月。   准备出门的前一天,予安去了趟齐四湖哪里,说起跟柳淮絮要出去游玩的事,当然主要是想问问见多识广的齐四湖哪里好玩一些。   说起游玩,齐四湖兴致很高,跟予安说了不少地方,不过予安都不是很感兴趣,直到说起过了江之县附近的庆海县,予安才有了兴趣。   她喜欢海,想着柳淮絮也没有去过,便定了主意要去一趟。   聊了一会儿,予安匆匆告辞,去了一趟炭火锅的店铺,想告诉武大一声她打算跟柳淮絮出远门的事,要多休息个几天。   可一进门却瞧见了予栗还有…薛翰等江之书院的学生。   前几次见面时两人还不怎么对付,也不知道这薛翰是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跟予栗交好起来。   而予栗也果然像是柳淮絮说的那样,面对一些士子游刃有余,完全没了平时那份胆怯,古板又木讷倒显得她有些威信在。   薛翰在看到予安进门前,眼睛亮了一瞬,站起身就要去打招呼,可还没等走两步,予安却先走了过来。   予安的想法也很单纯,既然几人能坐在一起吃饭,之前的事自然也就是过去了的。   可薛翰还是又郑重的给予安道了歉。   予安跟他寒暄了几句说是不在意,而后便要去找武大,可却见薛翰欲言又止。   予安停下脚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薛翰想问的话是关于柳淮絮的,上次在婚宴上他听到了柳淮絮的名字,便一直惦记着这事,想找予安确认一下,又怕说出来之后予安暴怒,再次用信香压制他。   那他还不如去问问予栗,所以面对予安的问题,他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哦。”   许是感受到面前的人的还有那么一丝恐惧,予安笑了笑:“上次的事你已经道歉了,不用太多在意。”   “你既与予栗交好,那也是算我的朋友,去跟他们玩吧。”   笑容能改变对一个人的印象,薛翰见她笑容随和也松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把想问的给问了出来:“予乾元的坤泽,是姓柳吗?”   予安闻言脸色一变,随后镇定的点了点头:“是姓柳,有什么事吗?”   上次参加婚宴时薛翰就听到了柳淮絮的名字,又联想到那相似的脸庞,就是他不多想都不行,逗留了几日也是想亲口问问予安的,如今见她脸色大变,也知道自己的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   但离他猜测的越近,反倒是他先紧张了起来,说话磕磕绊绊的:“我…那个…就觉得柳姐姐,有些面熟。”   柳字薛翰咬的很重,这让予安也正视了心里想法。   他姓薛,第一次见到柳淮絮时便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之后又一直问柳淮絮的名字。   店铺里人太多,予安想说的话也问不出口,便拽着呆愣的薛翰往外走去。   予栗见予安面色凝重的拽着薛翰往外走,还以为是予安还在生上次薛翰的气。   予栗跟薛翰从前接触并不多,但却是知道这个性格顽劣为人却不坏,最近时间的相交也证实了此事,便站起身来想替薛翰说两句话,可还没等他开口,予安先说话了。   “我找他有些事。”   予栗面露疑惑,有事?   可还没等她在说话,予安就拽着人出去了。   走到了巷口,予安才松开了薛翰,绷着一张脸问道:“你跟…江之县从前的薛县令有什么关系?”   猜到予安会问他,薛翰的对予安的那点恐惧也没了,看着她的眼神回答:“那是我的外祖父。” 第132章   外祖父…   听到这三个字予安瞳孔一缩, 颤抖的抬起手来,想问些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   薛翰看她样子知道她是想问自己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倒是主动说了起来:“我知道的并不多, 只知道我有个姨母, 还有…她嫁的人姓柳。”   “不过, 家里人很少会提起此事,我也是听到母亲说过几句,可每次说起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而且也从不让我和大姐多问。”   “至于外祖父…他十多年前便过世了。”   几句话, 几乎是把予安想问的, 能问的都说了出来。   她也从薛翰的话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柳淮絮有姨母, 有表亲,外祖父已经不在人世了, 而她父亲薛翰一无所知, 并不代表…薛翰的母亲不清楚。   理清楚了, 予安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不过也开始疑惑起来, 为什么薛翰只见过柳淮絮一面, 就觉出不对劲来。   这么想, 便也直接问出了口。   薛翰也是几乎没有迟疑的回答道:“姨母跟我母亲是双生子, 所以我最开始是觉得柳…姐姐,长得像我母亲,还以为…”   越说, 薛翰就越不好意思。   初次见面时, 他甚至都觉得是不是母亲在外面养了外室, 要不然柳淮絮怎么会跟她母亲长的那么像。   直到后来听到柳淮絮的名字,他才想起那不太深厚的记忆。   他曾经见过母亲派人出去找过姨母,可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再多的话母亲也并不愿意多说,所以久而久之薛翰也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   要不是见到柳淮絮,他恐怕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了。   所以才一时没想起来,关于那位姨母的事。   予安听出他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一想到是双生子,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跟薛翰说的几句话,予安解了不少情况,可薛翰并没有。   其实他没见过自己的这位姨母,要说多深的感情自然是没有的。   只不过,他想起了母亲每次派人去寻找时那期盼的脸,和听到没有任何消息的失落。   母亲是很在意姨母的,但他也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母亲与姨母失去联系,小时候他曾问过大姐,可大姐也不知道。   如今,薛翰觉得说不定眼前这人能知道。   “予乾元…你知道我姨母为什么离开江之县吗?”   “还有…我的…姨夫在哪?”   予安知道吗?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予安要是知道就好了,她肯定要去问问那人为什么要抛弃柳淮絮母女。   予安抿了抿唇,微微摇头。   “我不知道,淮絮也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姨母,还有…”   “所以…”   予安转过头看向他,语气有些无力:“所以我也不知道,淮絮知道她还有姨母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薛翰听清楚了予安话里的意思。   他对自己的姨母和表姐知之甚少,她的表姐好像更甚,甚至连接受这份亲情都是个未知数。   薛翰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觉得若是母亲知道姨母和表姐的消息会很开心,所以才说了这么多的。   可一想到,母亲未必会被接受,心里一下就慌了。   抓着予安的胳膊有些激动的说道:“母亲她,母亲她一直在找姨母的!”   他用的力气有些大,予安微微皱了下眉,薛翰才意识到自己不敢这样,缓慢的松开了手,可眼眶却红了。   予安看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可又想到上次在泽源村柳淮絮抱着她哭的场景,怎么想柳淮絮都未必能接受这一切。   尽管像薛翰说的那样,她母亲一直在找柳淮絮的娘亲,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对柳淮絮说,我是你姨母,这…也不是那么好接受的。   沉默了一会儿,予安问薛翰:“你母亲知道这事吗?”   薛翰摇摇头:“不…她还不知道,我本来是打算回家之后跟母亲说这事的。”   “那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薛翰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没等予安开口便先说出来了。   “是让我先不要告诉母亲吗?”   “是,先别说,我不想你母亲突然找过来。”   薛翰有些犹豫,想到母亲找姨母那么久,他如今却不能告诉她姨母在哪,甚至…予安还没有说出,她的姨母到底在哪。   想到这,薛翰的眼神一凛,是啊。   予安还没告诉她,她姨母在哪呢。   “我可以先不告诉我母亲,那你告诉我,我姨母在哪?”   薛翰此刻的表情是真的渴望知道柳淮絮的娘亲在哪,予安也不忍在瞒着他。   “过世了,在淮絮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   薛翰的脸上露出错愕,不可置信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母亲的,等…等表姐,到时愿意见母亲再说。”   知道了柳淮絮娘亲去世的消息,薛翰也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去告诉母亲了。   他想象的出母亲要是知道姨母去世该多难受。   予安看着他表情凝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走出巷口,薛翰脸上的表情才恢复了正常,踏进店铺之后跟予安说了句话,便回到了桌上继续去吃饭。   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是啊,能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呢?就算是亲姨母,那也是并不算多熟悉的人,他的不可置信,恐怕只是为了他的母亲。   不像予安,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柳淮絮说起此事了。   她有些无精打采的走到武大的身边,跟他说了一声要跟柳淮絮出去游玩的事,晚些天才能回临阳来。   武大见她状态不太对,沉着脸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他刚才瞧见予安抓着薛翰出去了,回来后便是这副样子,以为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没…没什么事,就是天太热了。”   予安抿抿嘴,不想提起刚才的事儿,说完话又让武大递给她一碗水,又随手拿起账本扇了扇:“这都快入秋了,天怎么还是这么热啊。”   她话音刚落,沈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着她手里的账本,笑着说:“予姐,店里炭火足,自然是太热了。”   “也是,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   予安往回走的时候,路过糖水铺子便坐了下来,她喝了一碗冰凉的糖水。   予安这人心里存不住事,一碗糖水下肚就刚才的烦恼便消了大半,只想着见招拆招吧。   试探性的跟柳淮絮说一说,看看情况。   于是又给柳淮絮买了一碗糖水,晃晃悠悠的往家里走去。   到家时柳淮絮刚刚睡醒,身上出了一层的薄汗,予安见了也不嫌弃直接亲了一口,然后晃了晃手里的糖水,笑着说:“给你带的,赶紧下来喝。”   柳淮絮被她亲时还有些迷糊,但是听到有糖水喝瞬间就精神了不少,下了地来到桌前,小口小口的喝着糖水。   “凉快不?”   喝了一口甜滋滋的糖水,柳淮絮笑了笑:“凉快~”   见她笑,予安也笑,等笑够了才说起去游玩的事。   “我问四湖姐了,她说庆海县不错,有渔村,还有海,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好,听你的。”   柳淮絮穿着单薄的里衣,笑起来时有些柔软,予安看了心情极好,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歪着头说:“我的坤泽,怎么会那么可爱呢?”   柳淮絮比予安大了有五岁,实在是受不了她现在这样的眼神。   跟逗孩子似的。   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又把喝完的糖水推过去,声音软绵的说:“你把这收拾了,我去洗漱。”   “好的~”   ……   游玩之事定好了,予安和柳淮絮下午便开始收拾行李。   如今正要入秋,天气还炎热着,可秋季的天气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降温,柳淮絮翻找了几件厚衣裳准备带着,予安明显是没想到,见柳淮絮装好衣裳便开口说道:“天气多热啊,带那么厚的干嘛?”   “一场秋雨一场凉,没听说过吗?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不近,一来一回估摸得有半月吧?”   庆海县的位置予安已经跟柳淮絮说过了,可以说她所去过最远的地方了,因此柳淮絮觉得该多准备些。   予安对此却是不太在意,不过柳淮絮要带就带吧。   她把柳淮絮准备好的行李拿起来,往马车上送去,一来一回了好几天趟才把东西全部放好,予安又爬上马车归置了一下才从上面下来。   可脚刚落地,她便听到了轰隆一声,抬眼看去,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   予安咽了下口水,算是信了柳淮絮说的话,是该多带些衣服的。   想完这些,雨滴就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马车在西厢房门前,予安之前想着天热便在外面吃饭,所以修缮时就把东西厢房的前沿往前延伸了不少,正好是能挡住马车的大小。   如今,也正好给她挡了雨。   屋里的柳淮絮也听到了打雷的声音,下意识的就想到给拿着伞去找予安,一出门果然就见到予安躲在马车边上,肩膀和脸颊都沾了不少的雨水。   见了柳淮絮,予安有些委屈的撇嘴,喊道:“淮絮,你先进屋去,这雨随着风走,打着伞也没用的。”   就好比她,明明躲起来的地方能把身体都挡住,可是半边身子还是湿了。   雷声阵阵,予安只见到站在门口的柳淮絮张嘴说话,却听不清楚,高喊一声:“你说什么?”   她刚喊完,柳淮絮便打着伞跑了过来,把自己往她身上一送,一下进了她的怀里:“我说,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我想陪着你,就算淋着雨也想陪你。” 第133章   “我想陪着你。”   予安听到这话, 心里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怒意。   柳淮絮的身子什么样她再清楚不过了,怎么能让柳淮絮跟她在一起淋雨呢?   环着柳淮絮的身子,见她湿了大半的衣裳, 予安的脸登时就冷了下去,怒斥道:“胡闹,外面又凉又湿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许是没想到会被予安训斥, 柳淮絮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便升起了一层水雾, 有些委屈的抓着予安的衣摆:“你淋雨,我也担心。”   终究是对她没脾气,予安还想说的话全被她软软的声音给堵住了, 不上不下的。   过了好一会儿,予安才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无奈的开口:“你担心我,那我不是更担心你嘛, 刚养好的身子可不能受凉了。”   柳淮絮知道予安在意她的身子,可柳淮絮却有些嫌弃自己。   明明从前在地里干活时都没这么矜贵, 如今才过了多久的好日子,便出了这么些的毛病。   她附在予安的怀里, 抱怨的说道:“你不能再娇惯我了,人家都说娇小姐什么的, 都是被娇养出来的,我不想过那种日子。”   予安听着柳淮絮的话, 只觉得无语:“你从哪听的歪理邪说?身子好不好跟这有什么关系?你这是从前苦日子过多了才不好的, 如今我能给你好一些的生活了, 干嘛不娇惯着你?”   柳淮絮还是觉得不对,想反驳予安,可却被人亲了一下嘴唇。   “你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亲你了,怎么?不愿意我亲?”   柳淮絮哪里会不愿意?微微摇摇头,小声的说道:“没有不愿意,就是…有些,吓到我了。”   “哦?那你以后可要好好习惯,因为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亲你。”   柳淮絮的身上还穿着薄薄的里衣,跟予安紧贴着时还能感受到这人身上火热的温度,耳边的情话又让她有些意动。   抬眼看了看予安的脸,把自己看的脸颊泛起红,然后又轻轻的踮起脚尖,在予安的嘴角落下一吻,撒着娇说道:“我也想亲你。”   这样的柳淮絮根本让予安毫无办法,娇气又粘人。   喜欢的紧。   她把人腾的抱了起来,说了声:“抱住我。”然后飞快的跑回屋里,把人带到炕上压了上去。   柳淮絮惊呼声淹没在予安的亲吻中。   外面淅沥沥的雨声,也挡不住两人唇齿交缠的喘.息声,柳淮絮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软,双手不自觉的环住予安的脖颈…   渐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柳淮絮红着眼眶捶打这身上的人。   予安听话的放过了她唇,又不安分的爬到柳淮絮的耳边,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唇。   听着柳淮絮小声的呜咽声,心情极好。   “唔…够了,还要收拾…东西呢。”   “好。”   几乎是柳淮絮刚说完,予安便应了声,然后坐起了身子。   可这样一来,不满的那个人反倒是变成柳淮絮,微卷的睫毛有些湿润,眼神还带着些委屈。   予安见了,又低下头挑起她的下巴,无辜的问她:“不是你不让亲的吗?又委屈什么?”   柳淮絮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看到予安毫不留恋的坐起身时便委屈了起来。   “好啦,不委屈了,我再亲亲你好不好?”   柳淮絮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她,有些乖。   予安嘴上挂着笑,俯下身在她的嘴边亲了亲,又在脸颊,额头,鼻尖都亲了亲。   直到柳淮絮被亲的脸红的滴血,才轻轻的推了推予安,软乎乎的说道:“可…可以了,不要亲了。”   “嗯~好,那不亲了。”说是不亲,予安却在起身前又亲了亲她的下巴,缱绻缠绵。   柳淮絮看她的眼神霎时间温柔了起来,摩擦着她的脸,也亲了她一下。   明明说好了不亲了,可两人腻腻乎乎的又亲了好一阵,予安才把人搂在怀里问她:“饿了没?”   “饿了。”   “那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外面的雨还下着,予安也不愿意出门,便简单做了点炸酱面吃。   吃过饭后,两人又相拥而眠,睡到了傍晚。   醒来时天也已经见晴,两人去临阳湖转了转又买了不少糕点和干粮才回家去。   两人在县城里买了肉和菜,又叫了予栗和武秋秋过来一起吃。   红烧肉配小馄饨,属实有些不搭。   但予安执意要在出门前,吃柳淮絮最拿手的食物,柳淮絮只好听她的。   好在,桌上的人都喜欢吃,一个个都吃的很香。   ……   予安和柳淮絮出发时阳光正好,两人穿着之前做的那套浅紫色的情侣装,一路嬉笑打闹,走走停停两人赶了四五天的路才到了庆海县的地界。   临阳县偏北,越往庆海县走天气越来越暖,太阳也越来越毒。   予安便不让柳淮絮跟着她在外面被风吹日晒,让她去马车里面坐着,柳淮絮不依可又嘴硬,明明是想陪着予安,却说:“外面的风景好,你不许赶我进去。”   予安知道她藏的小心思,说了几次后她不愿意进去便不让她进了,倒是把斗笠给她戴上,省的她被风吹了。   柳淮絮的性子本是不娇气的,可跟予安在一起久了,却越来越娇,也越来越软,挽着她的耳边嘴角噙着笑问她:“予安,你累不累啊?”   予安摇了摇头,说道:“不累,有你陪着我,哪有什么累的?”   “哦,那我就一直陪着你。”   “好~”   两人又赶了一会儿的路,便到了庆海县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让小二烧了两盆热水,又要了几个小菜才上楼。   简单的吃了几口,两人吃过饭菜便早早的睡下。   这几日都是在赶路,还没好好的休息过,如今到了目的地这一觉便睡的日晒三竿。   柳淮絮在予安怀里醒来时有些迷糊,还以为是在临阳家里,眼睛都没彻底睁开就推了推予安的肩膀喊她:“睡太晚了,该去店里了…”   予安被她的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看着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床帘…   低头看了一眼又睡着了的柳淮絮,眼神宠溺的笑了笑,在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惹的柳淮絮有些不满的推开她,然后又攥着她的衣领,往她的怀里钻。   相处时间久了,又已经标记成婚,更是因为两人心意相通,柳淮絮对她越来越依赖,再没有了初见时的冷清,反而开始腻歪又迷糊。   还很依赖她。   予安低头看柳淮絮的动作,还有那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心里软成一片。   没忍住又亲了亲她,直到被人亲的直皱眉,像是要醒来时予安才收住,轻轻的下床,换上衣服又去找到店小二要了些粥和包子,让他半个时辰后送过来。   两人这是刚到庆海的地界,去看海的话要往里面赶一下午的路,予安便想着把行李在归整一下,等一会儿柳淮絮睡醒后在一起吃饭。   等她收拾完,在桌边坐了一会儿柳淮絮便醒来了。   睡得太多,柳淮絮更迷糊了,坐在床上呆呆的看了一会儿予安,才软软的开口:“你怎么没早点喊我?”   予安站着起走到床边,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看你睡得香,没忍心,不过嘛…”   “你倒是忍心,迷迷糊糊的就催我起来去店铺。”   柳淮絮刚醒脸还有些红,眼底还有些水汽,听着予安的话,不解的歪了歪头。   过了那么一会儿,倒是想起来了,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睡得…迷糊了,忘记我们不在临阳了。”   予安看着柳淮絮的样子,心痒痒的,没忍住亲了她一脸的口水:“媳妇,你咋那么好玩呢~”   柳淮絮嫌弃的擦了一下脸,气恼的推了她一下:“脏死了,我要去洗漱!”   “好好好,你洗漱完我们吃饭。”   ……   两人吃过饭已是午后,予安把行李都带回马车,又给马儿喂了些粮草才重新赶路。   赶了不到一个时辰,两人终于见到了海。   予安从前去过海边玩,不过从前见过的和如今的不大相同,显然此处的海边是没开发过来的,海边有几处人家,海上还有不少的船只。   予安赶着马车,回过头问身边的人:“淮絮你看快看,这就是海~美不美。”   蓝天碧海,看的人心情舒畅,柳淮絮第一次见,自然是觉得美极了,所以予安问她的时候,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美~~”   “我昨晚问过店小二,他说再往前走一段路有个渔村,哪里有客栈我们落脚以后就可以去海边玩了。”   “好。”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人到了渔村,这地方有不少的外乡人,就连客栈都不少,不过几乎都是满着的找了好几家才住下。   定好了客栈,柳淮絮明显开始心急起来,虽然没说但收拾东西的手却快了不少。   “怎么?着急了?”   “嗯,是有一些。”   予安愣了楞,她没想到柳淮絮会这么坦率,反应了一下才说:“那就快一点。”   “好~!”   把东西都留在客栈,两人换了身轻薄的衣裳便出了门,客栈离海边不远,约摸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予安见海边有不少小摊位便想吃点东西再去玩,哪知柳淮絮心急的很,拽着她就往沙滩跑去。   柳淮絮脚步轻快,是少有的活泼,予安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只任由她拉着,脑子里突然想起薛翰前几日说的话。   薛翰的母亲一直在找柳淮絮,若是…   若是在柳淮絮小时候便被找到,是不是也会长成这样活泼的性子? 第134章   “予安, 我的鞋脏了…”   “可我觉得,还挺好玩的。”   柳淮絮踩在沙滩上, 鞋子已经沾满了沙子,有些委屈的像跟予安撒娇,可却见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   她往回走了两步,又拉上予安的另一只手,收了笑容问她:“你是怎么了?不高兴嘛?”   “没…没有,怎么会不高兴呢?”予安回了神,又在她的脸上摸了一下, 扯了扯嘴角:“我只是见你这么高兴的样子有些惊讶, 怎么就那么高兴啊?”   柳淮絮听了她说的话, 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 刚刚见到海边时便开始高兴, 直到踩在这片沙滩上时那股兴奋近就更甚了。   害羞的低下头,看着两人拉着的手, 看了一会儿倒是有些明白了, 而后紧紧的抱着予安, 轻声的说道:“大概是, 这里只有我们,所以…让我很放松。”   予安是她可以依赖的人, 她任何的样子在予安面前展露都是愿意的, 尽管有的时候会害羞, 不过放松心情, 倒是没什么害羞的。   当然,更主要的是周围压根就没有人认得她们。   要是在临阳, 柳淮絮是万万不敢这样的。   见柳淮絮又害羞起来, 予安摸了摸她的头发, 说道:“我们出来游玩,自然就是为了放松心情的,自然要玩的尽兴的~走吧,去玩喽。”   予安松开柳淮絮,拉着她奔向海边跑去,海水淹没小腿,予安又使坏的把海水淋在柳淮絮的身上,柳淮絮躲闪不开襦裙湿了大半,不过嘴上却挂着明媚的笑容。   予安一时间看的有些痴迷。   柳淮絮本就生的好看,冷冷淡淡的时候美,可予安觉得笑容明媚的柳淮絮,更美。   刚想往前走过去抓着她的手,还没等碰到人,冰凉的海水便扑倒了予安的脸上。   予安甩头把海水弄掉,就听到了柳淮絮咯咯的笑声,见她笑的迷了眼睛,予安瞬间就没了脾气。   又任由着柳淮絮泼了她几下,予安才走过去把人从身后抱住,依恋的蹭了蹭柳淮絮脖颈,扬着笑说道:“真好呢,这样跟你在一起,真好呢。”   连说两句真好,柳淮絮明显能感受到予安的心情到底有多好,便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被我泼水好吗?”   予安一愣,没想到柳淮絮竟然打趣她,但也笑着附和:“好啊,你对我做什么都好。”   说完话,予安便又偷偷捧起海水往柳淮絮的脚边泼去。   柳淮絮惊呼一声,便委屈的蹲下来身子。   予安一看知道就自己惹祸了,刚想过去安慰她,结果每走两步就被柳淮絮又弄湿了头发,海水还顺着发丝留在嘴里,咸的予安皱起了一张脸,听到身边柳淮絮传来的笑声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想要抓住她:“好啊,你居然敢戏弄我。”   周遭的景色宜人,眼前的人又是被柳淮絮放在心尖上可以依赖之人,她很少有过的玩心才此刻越来越盛,被予安追着的时候眼角都带着浓浓的笑意。   两人玩闹了许久,到最后情绪高涨又的柳淮絮还是累的瘫软在予安的怀里,两人的身上的都被海水打湿了,贴在一起时黏黏糊糊的,不过谁都不太在意这事。   予安揽着柳淮絮的腰,柳淮絮贴在她的怀里撒娇:“我好累又好饿~”   “那去吃些东西好不好?”   柳淮絮就等着予安说这句话呢,等她说话笑眯眯的看着她,指了指海边的小摊位说:“我刚才听人说摊位上的鱼都好鲜,我想尝尝~”   “好,走吧~”   小摊位虽然是在海边,但距离还是有些远的,两人走了有半刻钟才到,这里的小摊位跟林阳县见到的略有不同,这边的摊位更可以说是一种小店铺,不过因为靠着海并不那么安稳,所以每个摊位都是临时搭建的小摊位,有大有小,有的特别火爆,有的却无人问津。   予安折中一下,找了个有些人但却不多的摊位坐下了。   她又看了看身边的人吃的,也有模有样的点了些差不多的。   除了鱼汤,还要了三张鱼饼,一份水煮蟹。   予安对鱼并不是十分喜欢,但也不讨厌,只是有些挑剔。   吃了两口鱼饼,却觉得十分的美味,最起码比她在临阳县吃过的烧饼要好吃的多。   她把鱼饼递了一口给一直在喝鱼汤的柳淮絮。   “快尝尝,还挺好吃的。”   柳淮絮见她直接拿着喂过来,脸色微红,又看了眼身边的人见没人看到,便张开嘴。   细嚼慢咽后,微微笑了笑说道:“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嗯。”   柳淮絮点点头,又红着脸为了予安一口鱼汤,听到她说好喝之后又笑了笑。   予安吃饭的速度快,两张鱼饼下肚基本上就饱了,然后开始剥蟹,蟹肉并不算肥一共也没有几块,大部分都是给柳淮絮吃了,她也就只尝了鲜。   这些东西其实她都吃过,算不得多稀奇,而柳淮絮却真是第一次吃,吃的很香,时不时的发现予安盯着她看,还会对她笑一笑。   今天一天,可以说是予安认识柳淮絮以来,见她笑过最多的一次了。   予安把最后一口蟹肉放到柳淮絮碗里,有些揶揄的问她:“跟我一起游玩,就这么高兴吗?”   今天的柳淮絮不止笑容多,而且也耿直的不像她。   听到予安问话她抿了抿嘴,说道:“高兴的,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日了。”   本来只是打趣的予安,听到柳淮絮的话倒是怔住了。   予安或许能理解柳淮絮了。   多年以来柳淮絮一直都是紧绷着一根神经,为了予家,为了予老夫人,为了予安为了予栗,还有她那不明的身世,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把一切都放了下来。   她本来想趁着出来游玩的时机跟柳淮絮聊聊薛翰之事,现在看来,还是放一放吧。   然后便龇牙对着柳淮絮傻笑道:“今日,也是我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日了。”   ……   两人吃过饭后,便回了客栈准备换身衣服继续逛,可一回去柳淮絮便露出些疲态,显然是刚才玩的太疯了,予安便没在张罗出去,而是叫了两盆热水,又哄着柳淮絮吃了一粒齐四湖特质的药丸。   柳淮絮身子基本上已经恢复了,但还是需要吃些补药,齐四湖知道她们出去玩,所以特意赶制出来,在出发前一晚给予安送过来的。   柳淮絮听话的吃了药丸,就瘫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予安趁着她睡着占了一些便宜,然后也跟着沉沉的睡了过去。   玩了一天,不止柳淮絮累,予安也累。   一夜无梦。   第二日两人早早起床,去了一趟庆海县城,吃了不少当地的小吃,第三日又去了庆海县的寺庙祭拜。   剩下几日两人都是随性而玩。   予安闲了几天开始犯懒,早上睡不醒赖在柳淮絮的怀里撒娇要多睡会儿,柳淮絮也心疼她从前每日都早起,便纵着她。   可每次说是不想起的那人,都会在她怀里闹来闹去,惹的她脸红心跳,淡淡的薄荷冷香都差点溢出来。   可予安醒来却是懵懵懂懂的问她:“嗯?你很热吗?”   刚来庆海县的那两天天气还热的很,第三日下午下了一场雨后凉快了不少,两人腻腻歪歪的在床上躺着,双腿搅在一起也不觉得热,所以予安不太理解柳淮絮问会脸红成这样。   可一连二日,予安也明白过来了。   是她蹭的。   脸颊夹在两片里,闷的她有些喘不上气,越是喘不上呼吸就更重一些,脸还蹭来蹭去。   可不就让柳淮絮遭了罪。   虽然觉得是自己惹了祸,可最后一天留在庆海县的早晨,予安还是耍赖不想起。   柳淮絮心里无奈极了,生怕她养成习惯,回家后也都会这样,便揪着她的耳朵逼着她醒来。   刚睡醒的予安盯着乱糟糟的头发发呆,发完呆又有些委屈。   等彻底清醒了之后,便看到已经洗漱完,正在梳妆的柳淮絮,蹭的一下,予安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   嘴巴放在她耳边上,黏黏糊糊的问道:“今日我们要去哪里玩?”   柳淮絮正画着眉毛,温热的呼吸让她半身酥麻手一抖,没画好。   她看着镜子有些恼怒,身后的予安却一下子笑了出来,笑的她更是气愤不已,转过身就对着她的胳膊拧了一下,气呼呼的说着:“让你闹,都画成什么样了。”   予安又疼又想笑,一张脸憋的通红,揉了揉胳膊才讨好的说着:“那重新帮你画?”   柳淮絮轻哼了一声,算是同意。   不过本意,倒是想折腾予安一番,等她画的不好再一起算账的,结果没想到,予安画的还真是挺好的。   见她画的好,柳淮絮那莫名的醋意也来了。   “是不是给你的情姐姐情妹妹画过,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熟练?”   予安怎么也没想到,她那仅有的化妆技术在此刻却让柳淮絮吃起了醋,张了张嘴解释道:“我是看你画的多了才会的,而且我哪里熟练了?还没有你的画的一半好呢~”   自两人来的庆海县,柳淮絮的心情一直很好,被予安三言两语哄的马上就好了。   “快点去穿衣服,我刚才听到店小二他们说,今日是庆海节,晚上在海边有热闹可以看,你收拾收拾我们就出发~”   这庆海节予安之前也听齐四湖说起过,不过具体在什么时间齐四湖也不记得了,她便没跟柳淮絮提起,生怕她知道后有了期望却赶不上。   这下好了,正好遇上了。 第135章   庆海节在庆海县可算是大节日, 这一日的人们大多会聚集在海边,大人小孩老人都会在捧上一捧海水,从头顶淋下来, 寓意着来年身体康健。   庆海县靠海, 有这样的习俗也不足为奇。   不过予安和柳淮絮明显是不知情的, 齐四湖之前的给的攻略并没有提起此事,两人便只着一件薄薄的衣裳下楼,店小二看到二人便说了一句:“予乾元柳娘子,你们该多带衣裳的。”   予安不明所以便问他:“这是为何?”   店小二见两人这样便知是压根不清楚庆海节的习俗, 便对二人说了一遍, 临了来了一句:“不过, 你们要是不嫌麻烦也可回来换一身衣服,这离里海边近, 一来一回总不了多久。”   两人对视一眼,倒是觉得这主意也不错,便跟店小二打了声招呼出门了。   想着一会儿回来得换衣裳,予安和柳淮絮玩的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节日时,海边比平日热闹的多,两人学着其他人的样子, 都捧了一捧海水从头淋到脚, 把自己弄湿了之后两人又默契的开始淋对方。   不过予安顾及柳淮絮的身体没淋几下,柳淮絮却是玩开了。   动起来脸红扑扑的,被海水淋湿的头发打在额间,笑眼带着不同以往的光芒, 予安也乐的让她淋。   等她淋够了, 予安又给她搂在了怀里, 大声的喊着:“柳淮絮, 我好爱你~”   就算是一趟玩乐把柳淮絮迟来的童心给勾了出来,可她的害羞本质却没变,下意识的就往身边的人看去,见其他人都玩的开心没人顾及她们,就只是悄悄的红了脸,然后小声的回答她:“我也爱你,但你别大声喊。”   “哦,知道了。”予安乖乖的听了她的话,然后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柳淮絮更羞了一分,予安见着好玩就又在另一边亲了一下。   柳淮絮没推她,也没说话,只有些娇怯的看着她。   这让予安想欺负她的心更胜,勾起她的下巴便吻了下去,撬开她的齿缝,津液交缠。   直到柳淮絮发出一声呜咽声,予安才把她松开。   看着她因为呼吸不顺而涨红的小脸,更是色心大起,抱起她转了个圈,把脸埋在她的颈间问道:“你最近身体还算舒适吗?”   她这一问,柳淮絮就知道她藏了什么心思,红着耳尖轻轻的捶打了她一下。   予安也顾不上背上的疼,抱起她就往岸边跑。   刚才两人大喊的时候没人注意,可这会儿动作这么,还要挤过人群,不少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们的身上,柳淮絮及其的不自在,赶紧哄着予安给她放下来。   “不放,我们该回客栈换衣服去了。”   柳淮絮咬着唇低低的骂了一声混蛋,便也知道自己管不了她了。   到了客栈,说好的换衣服变成了扒衣服。   在被浓郁的桃花酒香包裹住的时候,柳淮絮一直呜咽着骂她混蛋。   又泪水涟涟的看着她。   把予安心里的邪恶全给勾了出来,不吃干抹净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但柳淮絮就是不依她。   她想去哪柳淮絮都挡着,还委委屈屈的说着:“刚才我听人说了,晚上有篝火晚会,很热闹。”   又扯着她的衣领撒娇:“我想去看,好不好?”   气血上涌的予安因为她几句软绵绵的话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收回信香,然后抱着她回到床上,给她找衣服。   “晚上冷,得多穿点衣服。”   柳淮絮坐在床上抱着双膝,笑盈盈的回答:“好,我知道的。”   ……   篝火晚会确实如柳淮絮所说,很热闹,老老少少都围在一起。   不过柳淮絮却不敢进去参与,围在一旁看着。   予安逗弄了她好几次她也不去,再后来也不劝她了,而是拥着她一起感受这份热闹。   这里的人喜欢吃鱼,晚会气氛最好的时候,不知是谁拿出一条几米长的鱼放在火上烤。   旁边的小商小贩买的东西也跟平日里不同,多是些绣着鱼图案的衣裳,还有鱼形的首饰和小玩意。   予安带着柳淮絮在小摊位买了一个鱼形的木簪子,还卖了不少绣着鱼图案的荷包,准备带回去做礼物。   等她们再回去时,烤的鱼也熟了,两人分到一块。   然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   鱼肉鲜美,柳淮絮吃的直眯眼,予安看着心情也极好,剩下的一些都给她了。   等把鱼吃完了,人群沸腾的声音更大,这里的人信仰着庆海,一个个都跟鱼似的扎进了海水里,只有小部分的人没下去,不过也都围在边上。   她们两人没凑着热闹,一来是怕冷,二来是水性都不太好。   予安只是会游泳,但在海里她不行,柳淮絮就更别提了,压根就不会。   两人便窝在草丛附近,柳淮絮坐在予安腿上,两人一起看着人群。   没一会儿予安便没了看热闹的兴致,反倒是逗弄起了怀里的人。   外面人多,予安深知信香的影响力,愣是一点都没溢出来,可滚烫的嘴唇却在柳淮絮的耳后胡言乱语。   柳淮絮被她撩的情动,眼尾泛红的看着她,又攥住她在衣襟边上的手,声音沙哑的说:“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予安下午起的那股邪意,来的更凶猛,压根就听不进去柳淮絮的话,只是哄着她:“信香别溢出来,这会儿不标记你。”   下午已经浅浅的标记过一次了,柳淮絮身子敏感的不行。   听了予安的话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拒绝,嘴却被她用手堵住。   薄荷叶被人握在掌心。   周遭的声音热闹非凡,有人在水里扑腾,有小商贩在吆喝。   只有她们两人,在漆黑的角落里,坐着令人羞耻又异常刺激的事。   柳淮絮细碎的声音含糊不清,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强烈的羞耻感让她完全遭受不住。   娇软又魅惑的声音在耳边消失之后,予安眼底的火热更甚,把外衫脱掉披在瘫软在她怀里的柳淮絮的身上,然后抱起人就往客栈跑。   天色虽然晚了,但客栈里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人,一踏进去柳淮絮烧红的人便深深的埋进予安的颈窝里,双手紧紧的揽着她的脖颈。   予安快速的上楼进屋,把门关上之后,那一直不住的信香便浓烈又强势的释放出来。   客栈里都用了特质的香料,不用担心信香外溢出去,柳淮絮哆嗦了一下,也浅浅散发出薄荷冷香回应着予安。   两股信香在空气中交缠,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   予安没点灯油,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进房间,柳淮絮亦不用担心羞红的人被人瞧了去。   便开口骂道:“你怎么那么混蛋啊…!”   刚刚经历过的一切让柳淮絮的身体和精神都异常的疲惫,声音软的不像样子,虽说是在骂人,但更像是撒娇。   而且挠的予安心里更痒。   三两下予安把自己和柳淮絮都扒的干干净净,滚烫,又细软的碰撞让两个人都叹息了一声。   柳淮絮更是不好意思的往里挪了挪,想离予安远一点。   咬着唇继续骂她:“混蛋,你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你不知道这有多羞人吗?”   当时气血上头,予安也没多想,如今一想确实有些羞人。   更多的是,她是有些后怕,万一柳淮絮被人看了去可就遭了。   所以点点头,非常认同她的话:“我的错,往后也再也不这么莽撞了。”   “那现在,你乖一点好不好?”   予安没等人回话,只是信香更浓郁了些,找到柳淮絮的后颈,尖牙刺穿腺体,让柳淮絮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   予取予求。   ………   临走前一夜酣战,两人精神都有些疲惫,到日晒三竿之时予安才迷迷糊糊的睡醒,低头看着在她怀里睡得正熟的柳淮絮,满眼爱意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才轻手轻脚的下床。   穿好衣服出门叫小二晚些时候拿热水上来,再回屋时柳淮絮已经醒来。   昨晚闹得凶,两人连衣裳都没穿便睡了,此刻的柳淮絮正是裹着被子露出圆润的肩膀,予安看了她一眼…   脖颈,肩头处都被她留下了红痕。   柳淮絮顺着她的眼神过去,看到了肩头上的,又想到脖颈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蛋红了又白,最后眼神冰冷又带着怒意的瞪着她。   予安也有些不自然,干巴巴的解释:“对不起,我…昨晚有些激动…”   红痕要几日才能消,肩头倒是没什么,可是脖颈上让她怎么见人嘛?   所以就算予安道了歉,柳淮絮也没原谅她,反而是更幽怨了。   因为这样,予安倒是殷勤了起来,小二把水送过来之后,她便哄着柳淮絮洗漱,把她伺候的好好的。   见她这样子,柳淮絮脸色好看了一些,但还是不太想理人。   出门的时候柳淮絮特意找了一件领子高一些的衣裳,堪堪遮住了脖颈上的红痕。   出门后,两人奔着江之县的方向驶去,柳淮絮一直在车厢里没出来,予安独自一人赶马车,期间哄了柳淮絮半天,这人才好一些。   快到江之县的时候,予安突然就想起了薛翰来。   想到这一路一直没机会说起此事,便有些忧心忡忡。   下车时柳淮絮瞧见她这样,就觉得她不对劲。   刚才在车上还哄着她,她现在都见好了,怎么反倒是予安不高兴了。   可细看之下又觉得不一定是不高兴。   予安这人向来心大也藏不住事,柳淮絮把她早就看透了。   扶着她下车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柳淮絮双手环胸,表情淡淡的问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第136章   从两人互通心意之后, 予安在柳淮絮的面前几乎是放开了自我,可此刻面对冷着脸的柳淮絮。   倒是让她回到回到了初见柳淮絮时的样子,有些无措。   柳淮絮就只是看着她, 没有任何的催促的意思。   心里一番天人交战之后, 予安还是决定说出来,柳淮絮都问到这个地步了,她再不说, 她才真是瞒着了。   “我…我也不是有事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说完话,予安闭了闭眼, 听到对面的柳淮絮疑惑的问她:“是什么事,还能不知道要跟我怎么说?”   在柳淮絮看来两人心意相通毫无秘密可言,平日里予安和她确实也是这样做的,互相依赖又坦诚,她完全想不出予安能有什么不知怎么开口的事。   面对她的疑惑,予安叹了口气, 抬头望望天,又望向柳淮絮。   两人如今停在路边, 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予安让她上车, 两人找到住的地方再细说。   江之县因为来过一次还算熟悉,很快便到了上次投宿的客栈, 进了房间之后,柳淮絮不急不忙的坐在桌边, 给予安倒满了茶水, 等着她说。   予安坐下, 喝了一口水,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说的话,跟你有关。”   本是不急不忙的柳淮絮此刻听到这话,睫毛轻颤了一下。   予安没开口前,柳淮絮没怎么往她身上想,可开口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什么。   是她的身世,恐怕只有这件事才能让予安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吧。   柳淮絮又给自己到了一杯水,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你说吧。”   她手指轻轻的在桌上点着,予安看了一眼也知道她的心情未必有她表现的那么平淡,皱着眉拉住她的手,轻轻的喊道:“淮絮…”   柳淮絮的手微微挣扎了一下,身体僵直,随后又放松了下来,任由予安拉着她,微微笑道:“我没事的,你说吧。”   此刻她的心情怎么可能平淡?   尽管心中有怨,但她还是渴望知道一些跟自己身世有关的事。   予安盯了她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你还记得薛翰吗?”   第一次遇到薛翰时她便隐约有些猜到了,所以听予安说起这名字时,只是淡淡的应着:“记得。”   予安见她淡然,也继续说道:“当时薛翰的行为让我颇为恼怒,是以没有多想,直到我们临行前我去店铺那次,她跟予栗等同窗好友吃饭,见我便问起了你。”   “他问我,你是不是姓柳。”   之前跟薛翰说的那些事,予安一件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的跟柳淮絮说了一遍。   她说一句,柳淮絮的表情就冷上一分,等她都说完了,柳淮絮的脸上不止是冷,还有些凝重。   她撇了撇嘴凑到了人面前,软着声说:“我真不是要瞒着你的,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你说,前两日我们在庆海县我见你玩的高兴,也不想说起这事扰了你的兴致…”   “今日到了江之县我便想起了这事,想着跟你说,还没等开口你便问我了。”   “我真不是…”   柳淮絮就算听了这些话也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觉得予安有些聒噪。   转过头敷衍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不是存心瞒我。”   “嗯,那你怎么想的呢?”予安蹲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看着柳淮絮发冷的脸有些心颤。   冷着脸的柳淮絮,真是…有些可怕。   平日里柳淮絮红个脸她倒是有的是办法哄,冷着脸是真有点没办法,只能更紧的握住柳淮絮的手。   刚才的敷衍,是因为柳淮絮一直在消化予安说的话,她知道予安就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过了有好一会儿,柳淮絮也会握住她。   面容不再冷峻,柔和了不少。   把予安扶起来让她坐在对面,一字一句的说着:“我想好了,就…当不知道吧。”   柳淮絮反复想了想,觉得知道这段关系,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从予安的话里她听出,是薛翰的母亲执着于找她的娘亲,并不是她。   娘亲已去世多年,曾经带着她四处流量居无定所之时,她不知道娘亲愿不愿意认回自己的姐妹和父亲,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她又不是娘亲,无法揣测她的想法。   而且仅是可在她看来,从前薛家是县令,如今是江之县首富,找到娘亲有那么不容易吗?   她不知道。   若是娘亲还在,她定是要问问娘亲的。   愿意相认也好,不愿也罢,柳淮絮都会听娘亲的。   可如今只有她一人,便觉得没有必要了,她对薛家的人也并不无半分好感,相认更是尴尬。   予安静静的听着她说,也明白柳淮絮的想法。   再没说之前,她大概也猜到柳淮絮会是这样做。   她重重的点头,说道:“嗯,想告诉你只是觉得你有知情权,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我只负责支持你的决定。”   本是没什么表情的柳淮絮听了予安的话,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一抹笑容来:“嗯,我知道的~”   两人到客栈时已是下午,说完话正好到了饭点,柳淮絮心情不佳予安便叫人送了些吃食过来,吃过饭两人便早早的睡下了。   这几日柳淮絮的情绪一直很高涨,突然的沉默让予安也有些不适应,晚上睡觉时紧紧的揽着怀里的人,亲亲脸蛋又亲亲眉毛,柳淮絮这么跟没脾气似的,任由她亲。   被亲了一会儿还主动缩进她的怀里,蹭蹭她的脸颊,情绪好了不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   “我们明日去了店铺后,就回家吗?”   “嗯,都可以,你要是想逛逛也行。”   “我也都可以。”   “那就再说喽,反正我听你的。”   “嗯,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予安的怀抱让柳淮絮越来越有安全感,此刻乖巧的缩在她的怀里,脸贴着她的脖颈,说这话竟然开始昏昏欲睡,脑袋里乱哄哄的想法一点都没有了。   只觉得这人身上那淡淡的桃花酒让她贪恋。   予安见她的眼睛半睁不睁的,勾了勾唇,轻轻的说了一句:“睡吧。”   ……   第二日,柳淮絮依旧起的要比予安早些,等予安醒来时柳淮絮已经在梳妆打扮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见她醒了,柳淮絮也回头看她,喊道:“你快起来,时辰不早了。”   予安应了声,便赶紧穿衣起来,然后跟柳淮絮一起下楼吃了早餐,就奔着江之县的店铺走去。   店铺这一会儿刚开也没多久,予安和柳淮絮进去时,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忙碌。   予安和柳淮絮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距离她们从临阳县离开也不过十天左右,武秋秋竟然快就来了江之县,而且看她那熟练的架势,估摸着也来有几天了。   两人站在门口,店里眼下还没有客人,予安便高喊了一声:“秋秋,你怎么这么快就来江之县了?”   武秋秋正忙着算账,听到有声响被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予安和柳淮絮时赶紧跑了过去,抓着柳淮絮的手臂兴奋的说道:“淮絮姐姐,庆海好不好玩?”   一旁的予安脸彻底黑了下来。   明明是她先开口跟武秋秋说的话,不回答就算了,现在又腻腻歪歪的抱着她的媳妇!   这要不是她的妹媳,予安觉得她能动手打人。   柳淮絮虽然被武秋秋拽着,但更多的注意力都是在予安的身上,瞧着她有些不高兴,也没有马上回答武秋秋的问题,而是说道:“你予安姐刚才和你说话了。”   “啊…哦,我给忘了。”武秋秋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答予安刚才的问题:“予栗用不了几日就要去京城了,她便带着我先过来,陪我熟悉熟悉。”   武秋秋回答的还颇为认真,予安心里平衡了一下,刚想问武秋秋现在住哪,又看到她又缠着柳淮絮问庆海县好不好玩。   予安无力的叹息一声,心想算了,还是不打扰她们的好。   对柳淮絮微微笑了一下,便开始逛起了这铺子。   这店铺里的二楼要比临阳县铺子里多不少,主要还是江之县的达官贵人多,需求更大。   予安跟李掌柜的聊了两句话,就问起了二楼的情况来。   说起二楼的情况,李掌柜的是眉开眼笑的:“二楼平日客人不多,但若是客人定一个包间便能抵得上一楼一日的收益。”   “最近,江之县首富总是过来,今日啊,还带着她的小儿子一起过来的。”掌柜的心情是真的好,他与周玉湖是旧相识,从前在老家的酒楼做掌柜的,是个四十余岁的男中庸,虽然在老家生活也算过得去,但总是要更好的,为着周玉湖的话他举家都搬到了江之县,如今这生意越来越好,想到能快到在这里扎根,李掌柜的心情自然是好。   予安听了他说的,心情也是极好。   她这次过来,就是来看看铺子的经营情况,知道挣得多她自然也高兴。   这时候武秋秋跟柳淮絮聊完了也走了过来,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开始算了起来。   算完给予安看账本,嘴上说着“去了零头,这一个月的盈利有五十七两,抛去店铺给县衙的一成和铺子里的琐碎开销以及月钱,剩余有三十四两。”   予安听完,心想是真多啊。   要知道在临阳县的铺子,最多的月收益也就是二十两。   因着收益渐涨,予安把店里人的工钱也都给涨了,锅包肉铺子的收益分成也彻底改了,又加上婚宴游玩花的钱,予安现在是真没有多少现银了。   如今见了这么多银子,眼里放着光,拿到银子赶紧交给柳淮絮:“媳妇,快把银子收好了。” 第137章   柳淮絮点点头, 极其自然的把银子揣进了口袋里,然后才反应过来予安当着人面说的这话。   要知道,在这个社会里乾元君才是那个最有话语权的人, 如今予安说出的话毫不避讳,倒弄的柳淮絮有些不好意思, 红了红脸嗔怪的看了一眼予安。   武秋秋把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笑眯眯的, 然后又凑到柳淮絮身边有些骄傲的跟她说:“淮絮姐姐, 予栗也把钱都交给我了。”   “还是主动交给我的。”   柳淮絮听她的话, 了然的点了点头。   予栗性子有些闷, 看那样子就是会把钱财都交给武秋秋的性格。   可武秋秋看她平淡极了, 却是有些不满意, 又拉着她的胳膊说起了自家大哥的秘事:“我大哥都不会把钱给我嫂子的。”   柳淮絮听完这话,才明白过来武秋秋是什么意思,心里觉得好笑,这秋秋成完婚了还是小孩子心性, 捏了捏她的脸柳淮絮才趁她意的夸奖:“秋秋真厉害~”   “嗯嗯,不过淮絮姐姐更厉害!”   两个坤泽互夸了一句后, 就开始谈论起了如何驾驭自家的乾元,聊的火热把站在一旁的予安都晾在了一边, 予安融入不进去, 便准备硬聊。   “秋秋,你跟予栗都成婚了,该改口叫你淮絮姐姐嫂子了。”   武秋秋正说着予栗每日早起会给她买早餐,还有书院下课后都会来找她, 听予安过来说话便淡淡的看了一眼, 敷衍的说着:“哦, 知道了,那我跟嫂子聊会儿天,长姐去看看店铺成吗?”   柳淮絮和武秋秋还在泽源村的时候便几乎每日都腻在一起,后来予安学好了成天霸占着柳淮絮,武秋秋也分化有了予栗,虽然聊得少了,但也算是每日都在店铺里见面,偶尔总会说几句话,可现在因为予安和柳淮絮去了庆海县,武秋秋有好几天没见到柳淮絮,便有些话想说。   更何况,将来她要在这江之县,离的更远,见一面也更难,自然是想跟柳淮絮多聊聊。   柳淮絮也理解武秋秋的想法,便也催着予安别扰她们。   予安耷拉个脑袋,决定眼不见为净,去后厨找周庆湖了。   之前在一起的几天时间里,两人聊天还挺愉快的,周庆湖也挺惦记予安,不过店铺里实在是忙的很,刚才听到人说话也没空出去,这一会儿予安进来,既帮了他的忙又能跟他聊天。   “予安姐,你不知道啊,在这江之县买的最好的锅底就是那番茄锅底和辣锅了。”   “怎么?清水锅吃的少?”   “嗯,少,因为江之县流动大,外来的人很多都吃辣锅,本地人又喜欢酸甜的。”   口味这东西每个地方都不同,哪个口味卖的好,哪个口味卖的不好,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便开口说道:“只要生意好就成,哪个口味买的好都成。”   忙了一会儿,周庆湖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便扯着予安的袖子问:“我听秋秋妹子说,嫂子会做一个特别好吃的小馄饨,在临阳店铺那边买的很火爆,我们这边要不要也试试买着?”   周庆湖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店铺里多一些美食,才问起了这句话,可她一问完,就予安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他愣了楞,然后指着自己说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啊…没有。”   “是因为那小馄饨,除了我媳妇谁做出来都不太对味。”   那小馄饨就柳淮絮调出来的味道最好,在临阳县的店铺里,只有柳淮絮在的时候才会售卖小馄饨,像现在两人出了临阳,小馄饨便是不售卖的状况。   之前柳淮絮身子太虚的时候,予安和武秋秋都试过做小馄饨,她做的根本不是那味道,武秋秋做的倒是有些相似,可还是差点,结果没卖两天就撤了下来。   只有柳淮絮身体好些来,才会去做。   她把这话跟周庆湖说完,周庆湖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予安也有些惆怅,毕竟这也算的上是增加收益的项目,还没开始便夭折了可不行。   可没一会儿她眼神一亮,喊着周庆湖一声,便见他回头也一脸兴奋的要说什么。   予安便让他先说。   “临阳那边的客人是因为吃过嫂子做的,才觉得秋秋妹子的差一些,可江之县的客人没有啊,他们压根就没尝过嫂子做的!”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予安脸色有些兴奋,没想到周庆湖跟她想一块去了,接着又说了一句:“你等等我,去叫淮絮和秋秋过来…”   结果一转身便跟人撞了个正着,这次不是他急,是对方急。   李掌柜火急火燎看了眼周庆湖,又看看予安才开口说道:“予老板,二楼的客人来了,这会儿秋秋妹子又跟老板娘出去了,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   予安一听,二话不说便开始操弄起来。   李掌柜把二楼的菜单拿了过来,她跟周庆湖一起忙碌着。   平日里,要么是秋秋帮忙,要么就是李掌柜子搭把手,可这会儿秋秋出去了楼下的客人也多,李掌柜一人忙不过来,予安便自己拿着菜品上了二楼。   这里的铺子要比临阳大不少,就包间也更多,李掌柜的跟她说了这是江之县首富定的包间,最大的那间就是,予安端着菜品腾出一只手来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女声:“进来。”   闻言,予安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屋里坐了四五个人,为首的应当就是刚才说话的女乾元,予安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心里想着这人有些面熟,等把菜品放好,看到坐在一旁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薛翰,予安知道为何刚才那人看着面熟了。   为首的女乾元,应当是薛翰的母亲…   予安心里猛的一跳,又看了一眼拿女乾元,女乾元也把眼神放在了予安的身上,两人对视一眼,感受到女乾元身上淡淡的不悦,予安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介绍起了自己。   “各位好,我是安悦淮的老板,予安。”   薛靖听说予安是老板,眼神变了变。   她之前便听说过,这家店铺的老板与如今的江之县令交好,刚才予安进来时她倒是一点都想到予安会是老板,还因为被人看了两眼而不悦,如今知道了身份她自然不会再表现不悦。   站起身来,客气的笑了笑:“原来竟是予老板,我听翰儿说起过你,还有你的妹妹,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予安福了福身:“薛老板谬赞了,予安只是开了间小铺子养家糊口罢了。”   “予老板谦虚了。”薛靖说完,便举起酒杯还让薛翰给予安倒酒。   两人喝过一杯酒后,予安便退了出去,临走时还给薛翰递了个眼神。   予安走后没多久,薛翰也跟着追了过去。   “我…我表姐也在这吗?”   这声表姐是越叫越顺口,这让予安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回答了他:“在这。”   “那你跟她说了吗?”   闻言,予安眉毛皱的更深,想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说了。”   薛翰往前迈了一步,急切的问道“那…我表姐她…”   “我们现在生活的挺好的,淮絮也不太想…”   予安话没说完,但意思到了,见薛翰表情不太好看,予安也没再多说,便先下楼了。   在这能跟薛翰母子遇到予安也是没想过的,她下了楼跟李掌柜说了一声后便匆匆走了出去,想找到柳淮絮。   结果一出门,就正巧碰到了回来的柳淮絮和武秋秋两人,见了人予安二话不说就要拉着柳淮絮往没人的地方走去。   可这一拉,柳淮絮却是没动,予安回过头看她,见她抬着头往上看。   予安顺着她往上看,见店铺二楼的窗户正开着,薛靖正站在那里。   柳淮絮抿着嘴,表情越发凝重,就在薛靖要转过头看向她们这里的时候,予安硬是把柳淮絮给拉走了。   予安没带着她进店铺,而是带着她走到了无人的巷口。   就算刚才予安急匆匆的是怎么回答,但见到窗户边上的人柳淮絮心里也清楚了。   刚才见到有些熟悉的脸孔,柳淮絮更多的是惊讶。   想不到这么凑巧就能碰到。   予安把她带到这里,也是体贴的不想让她碰到不愿意见到的人。   但柳淮絮心里认真的想了一下。   不愿意见吗?   好像并不是。   其实在那日,听到予安说自己的娘亲和薛翰的母亲是双生子的时候,她有动过想要见面的念头。   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娘亲长什么样子。   幼时流浪的记忆太少了,娘亲的样子在她的心里早就变的模糊了,只有大概的轮廓。   可她记得,娘亲说过自己跟她长得很像。   所以刚才窗户边的人她只看到侧脸就看呆住了。   好像,真的挺像的。   也难怪薛翰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来。   这也是予安为何如此惶恐又急躁的原因,柳淮絮知道,只要那人见到她就一定会有所怀疑,自然也就能认出她来。   见她对自己的话如此上心,柳淮絮心情极佳,拉过她的手抚慰她急躁的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见了失散多年的亲戚呢。”说完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又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予安:“虽然觉得相认没有必要,但我其实很好奇,娘亲是长什么样子的,所以你也不必这样。”   予安听她语气平缓,也放松了下来,转过头问她:“你想见见她吗?”   柳淮絮瞥眉有点犹豫,眨眨眼又问她:“你刚才看清楚了吗?”   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予安点点头:“看清楚了,跟你很像。” 第138章   柳淮絮想不出很像是有多像。   予安见她犹豫更甚, 便开口问她:“要见见吗?”   要是面对面见柳淮絮不愿的话,倒是可以趁着一会儿人走了的时候她们在后厨见一眼。   可她说完柳淮絮却摇了摇头。   “不了吧,刚才看到了她的侧脸, 你又说跟我很像,我大概就知道了。”   “好, 那就不见了。”   “倒也…不必那么避讳。”   “嗯…?”   柳淮絮说完话脸色变的有些不自然,予安瞧她那样子就猜到, 柳淮絮…大概也是有点想跟人碰到面的?   可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柳淮絮脸上的不自然消退, 拉着她的手说:“我们下午不是还要去趟县衙吗?该过去跟秋秋说一声吧。”   予安总觉得柳淮絮有些口是心非的嫌弃,不过也没拆穿她,只是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店铺里走去。   刚一踏进去,武秋秋就走了过来,予安突然拉着柳淮絮就走她还以为有什么事儿, 这会儿正担心的问她:“是有什么事吗?”   予安眨了眨眼谎说了一句:“哦, 我是刚刚想起要去县衙一趟,才把淮絮叫走的。”   予安这谎话一点都不高明,武秋秋显然不太信, 猜想两人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说也就没多问。   更多的注意力是在两人这就要走上。   她心里有些舍不得,拽着柳淮絮问:“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   “明日才走呢, 今日不过是要去趟县衙。”   知道两人去县衙是有事, 武秋秋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告诉两人明日下午予栗回过来,等她们到时候吃过饭再走。   两人应了声, 便往出走去, 她们刚踏出门口时, 楼上的薛翰等人正走下来, 薛翰见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愣了片刻。   薛靖瞧他这样子, 面容不悦:“愣着做什么?”   “没…没什么。”   薛靖又看了他一眼,大手一挥跟着身边的人边走边聊,薛翰跟在身后想开口说话,又因为母亲的威严开口,直到瞧见武秋秋才灵机而动想到了借口。   “母亲,那位是我同窗的妻子,刚到江之县,我该过去跟她说几句话的。”   薛靖正跟人说着话,听薛翰打岔皱了皱眉头,可听到后半句话时眉头展开,微微颔首。   薛翰见状松了口气,便往武秋秋那边走过去。   之前在临阳时薛翰参加过她和予栗的婚宴,又吃了几顿饭,武秋秋自然也认得他,甚至还惊讶与他竟然是江之首富薛家的人,这会儿瞧他过来,刚想打趣一声便见薛翰神色有些焦急。   “妹媳,借一步说话。”   薛翰比予栗长了一岁,与武秋秋同岁,但从予栗那边论便该叫声妹媳。   武秋秋应着声跟他走远了一点,便听他说道:“刚才我见到了予安姐她们了,人呢?现在去哪里了?”   “她们去…”   薛翰看了一眼已经站到门口的薛靖已经跟几位商户说完话了,便着急的打断她的话:“不管她们是去哪了,回来时你告诉她们一声,北边要打仗了。”   “什…什么?!”   打仗两个字武秋秋听清楚了,但仍然是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多年来大敏少有战事,百姓安居乐业,就连武荣那一辈都没经历过战事,打仗之事着实是离武秋秋太远,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   薛翰见她这副表情也抿了抿嘴,表情凝重。   因为她刚才听到母亲和几位商户在聊天时也是震惊不已,要不是怕被母亲训斥,估摸着他也跟武秋秋现在这表情没什么分别。   这事是在刚才遇到予安之后听说的,本想着下楼时找个机会告诉予安的,毕竟柳淮絮是她的表姐,她自然是多一分忧心,结果却没想她先一步走了,便只能跟武秋秋说这事了。   武秋秋定了定了神又问了他一遍:“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不过我没时间跟你细说了,你千万要告诉予安姐她们一声,我就…先走了。”   说完薛翰便扭了头往门口走去,他再不去母亲身边,估摸着母亲便要亲自过来找他了。   薛靖是个好母亲,只是对他极为严厉。   他大姐薛韵是中庸,往后是要找赘婿的,薛家的家业都交由他大姐来打理。   而他,是薛靖培养多年要走仕途这条路的。   薛韵是真正的掌上明珠,从小被母亲抱在怀里长大,聪明又乖巧。   而他,用薛靖的话说就是顽劣不堪,薛靖更是恨不得日日把他栓在裤腰带上,稍有不满便是一顿训斥。   是以,薛翰对自己的母亲也是又爱又怕。   他出去时,母亲已经跟人谈完话了,正在门口等着他。   “说完了?”   薛翰低头,小声的回答:“说完了。”   “那走吧,去县衙。”   “是。”   ………   予安和柳淮絮去县衙找周玉湖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上次临走时周玉湖说过若是她要来巡店,便去县衙找她叙旧。   这次过来周玉湖定然会知晓,予安若是不去一趟怕是会落人口舌。   说到底,她就是个小商人,周玉湖作为县令都与她有结交之意,她哪里好意思不过去呢?   两人回了趟客栈,把在临阳准备好的贺礼,还有在庆海县买的一堆小玩意都带了上去,便往江之县衙赶去。   因着上回来过几次,门口的衙役也算是认识她们了,等她们走到门口还没开口,衙役便说去通报一声,让予安和柳淮絮稍等片刻。   衙役前脚刚走,予安和柳淮絮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闻声看去,瞧见一身穿湖蓝色的圆领窄袖袍,胸前一层衣襟自然下垂,腰间佩戴着七环蹀躞带的…萧锦昭。   予安自然认得萧锦昭的,让柳淮絮虽是不认得,但她也记得上次在县衙门口见过此人,周玉湖叫她六王爷。   萧锦昭利落下马,快步往予安面前走,予安也拉着柳淮絮也往前走了两步,可还没等她开口,萧锦昭倒是先笑着说话了。   “予乾元,江之县一别已有数月,不知近来可好啊?”   予安前几次见到萧锦昭时人多眼杂,就算知道她是皇家的人也不好说什么,此刻就在县衙门口,又没什么人,予安便对她躬了躬身。   柳淮絮听出两人认识,诧异的看了一眼予安也跟着福了福身。   “予安见过六王,之前不知六王身份,还望王爷恕罪。”说完又跟萧锦昭介绍起柳淮絮:“这位我家娘子…”   对予安猜出她身份的时萧锦昭也并不惊讶,毕竟当时在临阳县她没瞒着姓名,前些日子又在这县衙碰到过。   要是予安还反应不过来,倒是有些愚钝了。   她扬扬手说道:“此处无人,予乾元和夫人不必多礼。”   对予安说完,萧锦昭又对柳淮絮点了点头,刚才没看清楚时不觉得,这一看过去竟然觉得柳淮絮眉眼间有些熟悉,怔住了一瞬,又很快的调整了过来,问起了上次见到予安时便疑惑的问题来。   “予乾元可还是会些拳脚功夫?我上次看予乾元的脚下功夫不错。”   她这么一说,予安也想起上次在这县衙门口,柳淮絮差点被马车冲撞之事。   “幼时学过一些,不过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是腿脚还灵活些。”   予安没说实话,这是齐四湖交代给她的,齐四湖把秘籍教给她时曾经说过要让她保守秘密,说这轻功秘籍乃是她从一位江湖人士手里赢来的,但赢的不太…光彩。   萧锦昭听完点了点头吗,没说什么,只是聊起了前些日子周玉湖带她去的炭火锅店。   “周大人带本王去时还不知道那是谁开的店铺,后来听周大人说是老板姓予才知道竟然就是予乾元的店铺,今日见了予乾元便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在江之县开家锅包肉店?本王更喜欢锅包肉一些。”   见萧锦昭说起锅包肉时,予安的看的出来她是真喜欢。   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原本是想着开炭火锅店时也找个小铺子做锅包肉的,但租金都太贵了,想等着过段时间再开。”   江之县的物价确实是比临阳县贵了不少,萧锦昭经常在附近县城走动,对这些还是清楚的,但临阳偏北,到底是不比江之县的。   萧锦昭本是笑着的脸沉了下去,刚想对予安说要是有机会就把产业都挪到江之县来,可还没等她开口,周玉湖便匆匆的走了出来。   见了萧锦昭,周玉湖躬身行礼:“六王…”   萧锦昭微微点头,算是听到了。   周玉湖这才转过身来对着予安二人说话:“予安妹子怎么突然会来?刚刚我听衙役来报还以为是听错了呢。”   “我跟娘子去了庆海县,回来时便想着来江之县看看周大人。”   予安来看周玉湖是好事一桩,不过周玉湖却没想过这么巧。   她躬身对着萧锦昭笑了笑,又拉过予安和柳淮絮到一旁。   “予安妹子,你今日来的可真是不凑巧了,六王与我有要事相商。”周玉湖又顿了顿,悄声说了一句:“我今日往临阳寄了封书信,你回去后看了书信务必跟四湖说一说。”   予安怔了一瞬,看周玉湖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把贺礼交给周玉湖,对着她跟萧锦昭躬了躬身,拉着柳淮絮转身要走时却看到迎面驶来几辆马车。   那马车予安觉得熟悉,柳淮絮也觉得。   正是刚才停到安悦淮门口的几辆。   马车外坐着的人正是薛翰。   等马车上的人下来之后,柳淮絮身子微僵,下意识的就攥紧了予安的衣袖,可眼神却不受控制的抬眼望了过去,心道:果然是很像。 第139章   薛靖下了马车, 第一眼看着的人自然是萧锦昭,与予安和柳淮絮擦肩而过时只觉得身边的薛翰身体僵直,略带薄怒的转过脸看了他一眼, 二话没说便又奔着萧锦昭而去。   等人走过去了,予安对着身后的柳淮絮说道:“看不到你了。”   柳淮絮躲在她身后,微微点头:“嗯。”   看清楚自己和薛靖有多相似之后, 柳淮絮还是把头低了下来,躲在了予安的身后。   就算有些好奇,但也还是忍住没看第二眼。   “予安,我们回去吧。”   “好。”   等两人走后, 薛翰回过头看了一眼, 眉头紧锁。   刚才在马车上时他便瞧见了两人, 不过有母亲在他便不好意思开口。   错身时他见到柳淮絮躲在了予安的身后, 想必就是不愿与母亲相认, 他微微抿嘴, 对着两人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就乖乖的跟在薛靖身边。   如此的情况若是被母亲瞧见了,能做出什么,他真说不准。   也正因为如此,他更怕母亲知道柳淮絮不愿意相认后更是忧心。   “翰儿, 快见过六王和周大人。”   被薛靖喊了一声, 薛翰猛然回神对着萧锦昭和周玉湖躬了躬身:“学生见过六王, 见过周大人。”   薛翰乃江之书院的学生, 算是上是周玉湖的同窗,平日里也见过, 对她倒是没什么好奇之意, 不过对萧锦昭却是有的。   薛翰外祖父曾经是江之县令, 薛靖后又成了这江之县的首富,结交之人大多都是权贵之人,薛翰曾听母亲和他人谈起过裕皇帝的六女。   皇六女萧锦昭乃中宫侍女所出,幼时母妃便病故,是最不受宠的皇女。   其余皇子皇女在裕皇帝身边嬉闹时,这位皇女多是在背兵法。   皇子皇女在分化成乾元君后多半都会参与朝堂之事,裕皇帝却从不让萧锦昭参与半分,更是在十五岁分化后便赶往封地北境戎州,封了王却连个封号都没有,而萧锦昭作为边塞王爷,也恪守自己的本分,远离京城毫无怨言。   这次北朝挑衅之地也正好是在戎州的最边境戎州城,薛翰知道这次定能见到这位六王,可如今见了萧锦昭身穿湖蓝色圆领袍,眉眼间皆是笑意,却又觉得跟听到的有些不符了。   传闻中六王因为从小不受宠,没有母妃庇护便长成了阴沉狠辣的性子。   薛翰如今见了,只觉得这事不可信。   就是不知道,那萧锦昭痴恋安武候之女这事是真是假了。   传闻说的邪乎,说是萧锦昭平日了多是在戎城边境,可去年冬日里安武候之女来了江之县,被萧锦昭请到了临阳去游玩。   阴沉狠辣不一定为真,那同安武候之女游玩也未必是真。   ………   周玉湖和薛靖在跟江之县的商贾说话,只有萧锦昭和薛翰是闲着的。   薛翰那好奇又不敢看她的眼神,萧锦昭自然都是瞧见了,对着薛翰勾唇笑了笑,薛翰却没刚才那么胆小,诧异又不解的回看过去,而后才觉得自己失礼了,对着萧锦昭微微躬身。   萧锦昭不在意这些,她自然也清楚薛翰为何会盯着她看。   两人同为乾元,薛翰好奇多半就是关于她的风流…韵事了。   萧锦昭生长环境苦闷,却养成了苦中作乐的性子,她见薛翰这样也不觉得冒犯,甚至还觉得这人有趣。   盯着人看了半天,还傻愣愣的。   不多时,周大人与薛靖几人聊完了,转头恭敬的对萧锦昭说道:“六王,商贾们都到齐了,请移步衙内。”   刚才听了那么两句,萧锦昭有些不耐烦,不想听了,她挥挥手说道:“不了,粮草之事还是周大人与各位定吧,本王先回戎城,明日柳将军到了让他带着粮草。”   周玉湖与萧锦昭接触也有些时日,这位六王的性子她也摸清楚了不少。   少年塞王,桀骜不羁,性子欢脱又不按照常理出牌,是以听到她这么说也只是躬身应着。   待萧锦昭策马离去,几人才进入县衙。   薛翰走在最后,他听不进去母亲和几位长辈的话,便有些吊儿郎当,薛靖与人说这话瞧见他这副样子有些气恼,快步的走到了他身边。   “此次我带你来,不是让你玩乐的,周大人能从寒门子弟到江之县令,能让你学到的东西太多了,如今有机会有人相交怎么却是这副样子,亏得还同是江之书院的学生。”   薛靖成日鞭策他,有时他也会有不忿之意,此刻说道寒门子弟他便有了忤逆的意思,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又不是寒门…”   他外祖曾是江之县令,江之书院的山长都曾是他外祖的同窗,如今母亲又是江之县首富他怎么能算寒门?   薛靖看出他心中所想,阴沉着脸说道:“你外祖去世多年,朝堂上能记住他的人有几个?来找母亲交好的也都是些酒囊饭袋,哪有能跟周大人比的?”   “收了你的那些想法,母亲如今不过是个商人。”   薛靖的一席话让薛翰愣了愣,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低着头不吭声了。   ……   予安和柳淮絮离开县衙后,先是回了一趟客栈,把明日要准备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又歇息了片刻才又去了一趟安悦淮。   到的时候正是饭点,人声沸腾,本是要去帮忙的两人却看到了予栗的身影。   她正帮着周庆湖递菜,忙忙碌碌的压根没看道她们两个,倒是武秋秋算完了账看见了两人,赶紧的就跑了过去想把薛翰跟她说的话告诉两人,结果还没等开口呢,予安倒是先问起了:“予栗怎么回来了?”   这一打岔,武秋秋也只好回答她:“予栗说明日师长有事没办法上课,今日便回来了。”   “哦。”予安点点头,刚想说晚些时候可以一起吃饭,却又把武秋秋拽出了门口。   远离人群,噪音小了不少,武秋秋压低了声音跟二人说道:“我有事要跟你们说,是今日薛翰告诉我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想到的都是关于柳淮絮身世的事。   予安诧异不已,柳淮絮却是一脸的抗拒。   不过这些武秋秋都没瞧见,而是继续说道:“这事我还没跟予栗说呢,只想着得先告诉你。”   她越是这么说,两人心中就更确定了是关于柳淮絮身世。   这下予安的脸色都变的不好了起来,心想着薛翰怎么能嘴那么快?但也没打岔,等着武秋秋说。   “薛翰今日跟我说,北边要打仗了!”   武秋秋的声音压低了,但语气还是有些波动,表情更是带着些惧意。   两人一听不是关于身世便松了口气,可很快有反应过来武秋秋说了什么。   联想到今日在县衙门口的阵仗,予安觉得这事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显然柳淮絮也是这么想的,她拉了拉予安的手臂,抿着嘴问她:“真的要…打仗了吗?”   柳淮絮的脸色很不好看。   听到打仗两字,脑海里竟然浮现起了尸横遍野的场景,好像亲身经历过似的,浑身哆嗦了一下。   予安正准备跟武秋秋说话,却感觉到手臂很疼,不似柳淮絮平时里的力气,转头一看却见柳淮絮脸上竟然毫无血色。   “怎么了?淮絮,你怎么了?”   武秋秋的视线也看了过来,跟予安一样喊着柳淮絮的名字。   被两人夹在中间,柳淮絮渐渐回了神,懵懂的看向两人,问道:“怎么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颤,听到予安直皱眉,揽着她的肩膀问道:“不舒服吗?”   柳淮絮摇摇头,但脸色依旧苍白。   予安不放心,打算带着柳淮絮回去休息,跟武秋秋说有事明日再说。   武秋秋点点头,看着两人走远。   ……   回到客栈,柳淮絮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予安点了饭菜上楼柳淮絮愣是一口没动,坐在床上眼神发直。   予安不明白柳淮絮突然是怎么了,也没心情吃饭,爬上车想跟柳淮絮说说话,可她刚一坐下,柳淮絮就像受惊一样,躲开了她。   予安不解:“淮絮,到底怎么了?”   柳淮絮抬眼开头,无助的咬了咬唇,低声说道:“我…我不知道。”   自从武秋秋说了打仗两字开始,柳淮絮的脑中就一直浮现着那些骇人的场景。   除了尸痕遍野之外,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   哭泣,叫喊,还有…血腥。   柳淮絮觉得诧异,又觉得恐怖。   “予安…”   “我害怕…”   柳淮絮的头一直垂着,予安见不到她的表情,但能听出来,说出这两句话的柳淮絮带着哭腔。   予安伸出手想要去抱住柳淮絮,但又想到刚才柳淮絮躲开的拿一下,只好慢慢的蹭到她的身边,先是碰了喷她的肩膀,又碰了碰她的手臂。   这次柳淮絮没躲开。   予安胆子大了一些,把人慢慢的搂紧了怀里。   亲吻着她的发丝。   大概猜到柳淮絮是因为打仗而害怕,释放出淡淡的信香安抚着她的情绪,嘴上还不停的说着:“不怕,北境打仗离临阳远着呢,不怕的,不怕的。”   柳淮絮不确定自己怕的是什么,但予安的安抚很有效。   她把自己缩进予安的怀里,闻着她的信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有一会儿,直到予安确定柳淮絮睡着了之后才慢慢的抽身,把柳淮絮放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想要下去把油灯吹灭。   可刚一起身,就被柳淮絮拽住的手臂。   她回头看去时,柳淮絮紧皱着眉,刚刚恢复的脸色又苍白了起来,不停地呓语:“娘亲不怕,娘亲…不怕…娘…亲。” 第140章   柳淮絮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骇人的场景在她的梦里更加的真实,衣衫褴褛的人扑向年轻妇人时,她身边的小孩尖叫出声, 柳淮絮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而后重重的喘着粗气。   “呼…呼…”   灯光微亮, 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掌心, 柳淮絮含着泪水抬头, 正对上了关切的予安。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柳淮絮有点反应不过来,木然的看着她。   予安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温柔的说着:“做噩梦的话…说出来就好了, 不用怕的。”   温热的触感让柳淮絮回了神,听到予安的话,然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是做噩梦了,可我不记得了。”   “忘记了好, 不高兴的事儿我们都忘掉。”   “嗯…”   柳淮絮低低应着声, 抓住予安的手更用力些, 又问她:“你一直没睡吗?”   予安点头:“嗯,没睡,我看你睡得不踏实,一会儿肯定会醒过来。”   柳淮絮在睡梦里喊的那几句娘亲, 予安想了想还是没跟她说。   直觉柳淮絮的噩梦应该是跟她娘亲有关, 要是她提起柳淮絮又想起噩梦又该害怕了。   “才刚过丑时,再睡会儿吧。”   予安的温柔的说着, 但没有上床的意思,柳淮絮给她挪了些地方, 又拉过她的手轻声的说:“一起睡。”   予安犹豫了一会儿, 又看着柳淮絮灼灼的眼神, 重重的点头:“好,一起睡。”   站起身把外衣脱掉,予安钻了被窝里。   刚一进去,柳淮絮温热的身子就贴了过来,把自己的头放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也拉着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闻着淡淡的桃花酒味,柳淮絮心情平静了不少,软着声说道:“睡吧。”   ……   柳淮絮昨晚睡得多了起的也早,睁开眼睛就看到予安的脸,两人都是紧贴着对方。   予安睡着时微微嘟嘴,柳淮絮看到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在她的唇上点了一下。   软软弹弹的,没忍住又戳了一下。   可能是这下力气用的有些大,予安皱了皱眉把柳淮絮圈的更紧了一些,手还在她的背上胡乱的拍了两下,砸吧了下嘴又睡熟过去。   被禁锢的太紧,柳淮絮的呼吸都乱了一拍,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敢乱动,生怕吵醒了予安。   过了好一会儿,柳淮絮实在坚持不住,扭动了一下,予安被她的动静吵醒,缓缓睁开了眼睛,二话没说先是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又把她的身上松开。   含糊不清的问道:“怎么醒的这么早?”   柳淮絮清清嗓子说道:“不早了。”予安这次彻底的睁开眼睛向窗外看去。   天光大亮,确实是不早了,只是她昨日睡得太晚还没睡够,便觉得是柳淮絮醒的太早。   伸了个懒腰,予安坐起来醒神,柳淮絮已经下床穿好衣服了。   予安见她穿衣服便问:“你这要干嘛去?”   她还记得昨日柳淮絮呓语时的低泣,心里怪不舒服的,现在见柳淮絮大早上就要出门,只觉得奇怪。   昨日的梦境柳淮絮忘得差不多了,甚至还觉得自己的种种行为有点丢人,再不想跟予安提起此事,并且她心里有了几分主意,想让予安多睡会儿的,却没想她一动予安便醒了。   “我想去店铺里给你做份小馄饨。”   “现在?”   柳淮絮虽然说着话但手却没听,把衣服穿好之后回了句:“嗯,现在。”   予安有些搞不懂柳淮絮。   小馄饨怎么就非要今天做?   而且还是大清早的。   可还没等她拦下柳淮絮,就见她已经打扮好要出门了,临走时还让她多睡会儿。   关门的声响让予安彻底的精神了,翻身下床,手脚麻利的把衣服穿好也追着柳淮絮而去。   柳淮絮并不着急,所以没几步予安就把她给追上了。   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们一起去吧,晌午再回来取行李和马车。”   予安既然已经追了回来,柳淮絮自然也没有撵她回去的道理。   两人到店铺时才刚刚开业,李掌柜的和武秋秋正说着什么,予栗和周庆湖正在收拾桌椅,见她们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   “长姐,嫂子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嫂子身子修养好了吗?”   昨日她们过来时予栗正忙着便没有说话的机会,后来柳淮絮身体不适两人便先回去了,还是武秋秋回头跟予栗说了这事,所以这会儿见到人了才问了起来。   对于昨日的事柳淮絮不想提,只淡淡的说了句:“昨日有些疲惫,今日已经大好。”   从早上起来柳淮絮只字未提昨日的事,予安就想到了柳淮絮说不想提起,此刻推脱到身子不舒服上她也没说什么,还对予栗点了点头说道:“昨日休息的好,这不你嫂子过来要做小馄饨给我吃。”   柳淮絮的小馄饨,要说起最馋的两人就是予安和予栗了,果然听到予安这么一说,予栗两眼放光。   上次吃都已经过了快半月了,将来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吃到,所以今日能有这口福予栗自然是高兴的。   而一旁的周庆湖也微微露出些笑容来。   从武秋秋和予栗过来之后,他听到不少次这两人说柳淮絮的小馄饨有多好吃,想吃,却又觉得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不少,便又收起了笑容,殊不知却都被予安看了去。   “庆湖,你吃早饭了吗?没吃话一会儿也吃点小馄饨。”   听到这话周庆湖脸上的笑容更盛,使劲的摇了摇头:“我还没吃呢。”   “好,那一会儿多吃点~”   ……   柳淮絮包馄饨时有武秋秋帮忙,用的时间不长,小半时辰就好了,而且包的也不算少,李掌柜和店铺里干活的人都有份。   满满一大盆的小馄饨是被周庆湖从后厨拿出来的,边走还边吆喝着:“快快快,都拿着碗,这可是老板娘亲自包的,闻着都香啊!”   这小馄饨确实不少,但人更多,分完之后予安和柳淮絮只剩下一碗的馄饨。   予栗和武秋秋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比她们多了四五个。   看着不多的小馄饨,予安撇了下嘴,小声的跟柳淮絮嘟囔:“我是真没想到会这么抢手。”   柳淮絮见其他人都吃的正香的样子,也笑着点头:“我也没想到。”而后又看向碗里,说道:“我不太饿,你都吃了吧。”   予安摇了摇头:“不行,要吃就一起吃。”   然后又把第一个小馄饨喂给了柳淮絮。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的要比旁人慢一些,等到大家都吃完了碗里还有两人小馄饨,柳淮絮擦了下嘴角对予安说道:“这两个你都吃了吧,晚些时候我吃秋秋做的小馄饨。”   “秋秋?”   “嗯,刚才在后厨的时候,秋秋跟我说今日跟李掌柜还有周乾元商量了店铺里要开始卖小馄饨,让我帮帮忙。”   这事昨日周庆湖便跟她说过,却没想到今日便要开始卖,还要柳淮絮跟着帮忙。   予安倒不是不愿意柳淮絮帮,就是有点想粘着人,便笑嘻嘻的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帮忙行吗?”   想到予安包小馄饨的技术,柳淮絮摇了摇头。   “你还是跟予栗在前面忙吧,后厨用不到你。”   “……”予安皱着脸,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赶紧吃了小馄饨就去找予栗了。   这会儿客人还没有多少,两人忙活一阵后便坐在一旁聊起了打仗一事。   这事儿予栗昨日听武秋秋说起了,说是北境要起战事,她也也跟武秋秋说起了在书院听说的事,可昨天没时间跟予安说话,今日见了便先开口说道:“打仗的事儿我听秋秋昨日说了,怪不得要取消此次秋闱。”   “取消秋闱?”予安有些诧异的问道。   予栗点点头:“之前我只是听说,而且还觉得有些纳闷,好好的为何要取消秋闱,昨日听说打仗才知道是因为这个。   取不取消秋闱对于要去国子监的予栗并没有什么影响,她听闻了此事也没当回事,倒是更在意打仗的事儿。   临阳离戎城虽远,但到底都是在一州,若是破了戎城打到遂源就真的离临阳不远了。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了战争如此近的予安其实也担忧着,可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明天和意外谁知道哪个回来临呢?   “我下午便跟你嫂子会临阳了,不管怎么说哪里都是我们的家。”   “而且北朝也不一定能打的过来,放心吧。”   予栗低下头,有些丧气。   她能来江之县靠的是予安,能跟武秋秋成婚也是,就连在江之县落脚也是周玉湖看在予安的面子上帮她,要说她能帮起予安什么,除了她入了国子监后好好读书,争取个一官半职让予安往后的道理走的更通畅些之外,她想不到别的。   “长姐,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争取尽快取得官职。”   入了国子监官职是定然会有的,不过官职也分大小,予栗只能尽可能的往上爬。   可予安也担心她,官场的路并不好走,她怕予栗走捷径会毁了自己。   便嘱咐她:“不急,路要一步一步走,才踏实。”   予栗对予安的崇拜情节依旧在,听到她这话,眼睛立马放出光亮,重重的点头:“你放心吧长姐,我会踏实的走,你也要顾好自己和嫂子。”   “好,你放心入学,我和你嫂子都会好好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客人便开始陆陆续续的上来。   虽说是要打仗,但对于离京城很近的江之县却是没太大影响的,客人来的依旧是不少。   忙过晌午时,予安想着要去把行李从客栈拿回来,可柳淮絮正在后厨忙的火热,便没招呼她而是打算自己回去一趟,可前脚刚踏出门口,就见到薛靖带着薛翰缓缓的走过来。 第141章   昨日因着在县衙商议粮草之事太晚, 薛靖带着薛翰回家时只有妻子江祁梅等着她,女儿薛韵吃完饭便早早回了闺房。   跟母亲和娘亲单独相处时薛翰总觉得别扭,简单吃了两口饭菜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刻只剩下妻妻二人, 江祁梅见薛靖脸色疲惫, 便附在她身上,软若无骨的双手给她捏肩解乏。   薛靖回头,望向发妻, 深深地叹了口气。   两人相处二十年, 薛靖就是皱一下眉头江祁梅都知道她在想什么,知道她心情不好便也没说什么, 只是站起身捧着她的脑袋轻轻的揉着。   薛靖被她揉的昏昏欲睡, 眯着眼睛拍了拍她的手, 轻声的说道:“你说我还能找到吗?”   江祁梅手微微一僵, 而后又如常, 浅浅的笑道:“能的, 定能找到。”   薛靖知道江祁梅多半是安慰她, 但心情也好了不少, 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腿上,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露出不同白日那般的严肃,清澈又带着魅惑的双眼痴痴地看着江祁梅,带着依赖说道:“祁梅, 多亏有你。”   薛靖的父亲当年为江之县县令, 但因着争权夺位之事被牵连,贬为庶民, 妹夫在战乱时抛弃妹妹于不顾, 母亲一病不起不久后离开人世。   薛家落败太快, 年少的她跟着父亲去到了庆海县,也是在那里,薛靖认识了自己的坤泽妻子江祁梅。   江祁梅家境优渥,是庆海县有名的漕运商户之女,可却偏偏看中了薛靖。   薛靖那时虽然穷苦,但一身的本事还是有的,带着江家漕运一步步走到庆海县首位,后来又来到江之县自立门户,成为这江之县的首富,绸缎,钱庄,酒楼产业遍布大敏,可薛靖很少离开江之县,除了找寻自己的妹妹薛晴。   自家乾元的心事,江祁梅比谁都清楚,她揉了揉她的脸,笑着告诉她最近得到的消息。   “我派人打探到,曾有人在临阳县见过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个孩童,年岁正好跟晴儿失踪那年对得上。”   薛靖闻言精神一振,搂着江祁梅的腰间的手用了些力,兴奋的问道:“真的?”   “真的,不过…”江祁梅看着自家乾元高兴的脸庞,心里想说的话打了好几个圈,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不过当时,有人瞧见的是那年轻女人在乞讨,衣衫不整,还有几个乾元…侵害了她,再后来那人便在没见过那年轻女人了。”   江祁梅也不确定人到底是不是薛晴,若是薛晴…   她的乾元怎么受的了呢?   果然,在她说完话后,薛靖的脸色苍白了一分,握着她的手在颤抖。   找寻薛晴这么多年,类似的消息薛靖不是没听过,但每次听完都觉得异常的难受,虽然事后找寻时都清楚那些人不是薛晴,可薛靖还是做过这样的准备。   做过,她的胞妹吃过这样苦的准备。   所以这次,她也很快的就缓了过来。   “过几日,我去趟临阳县。”   “好,我陪着你。”   年轻时江祁梅为了照顾薛韵和薛翰很少跟着薛靖,但待两人长大成人后,薛靖每次外出找寻薛晴时,江祁梅都是跟着的。   谈完了正事,江祁梅突然来了兴致,对她说道:“沐浴之前,我给你画眉吧?”   薛靖微怔,却也纵容着她,应了一声便任由江祁梅拉着回房。   她的五官不似寻常女乾元那般英气,偏柔美一些,可江祁梅却喜欢紧了她这张脸,时常涂涂抹抹。   可往常画完薛靖都会敷衍江祁梅几句,今日却愣愣的坐在了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又侧过脸看着更仔细了些。   看了一会儿,突然激动的抓起江祁梅的手。   江祁梅吃痛,嗔怪道:“做什么这么大力,弄疼我了。”   “祁梅,我今日见到一个人。”   “她的侧脸与我极其相似,你说会不会…”   薛靖的眼神里冒着光,抓住江祁梅的手渐渐放下,喃喃道:“会不会是…晴儿的女儿?”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像?”   薛靖激动不已,说着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去,江祁梅拉住她问道:“大晚上的,做什么去?”   “我去找翰儿,她认得今日在县衙门口见到那人!”   “太晚了,要是去也得明日才能去,孩子都睡了。”   薛靖要开门的手垂了下来,认同了江祁梅的话。   “也是,明日的,明日再说。”   第二日一早,薛靖没能如愿的问薛翰就被庄元叫到了江之县衙,说是粮草之事还有些要与她详谈。   薛靖虽然急,但也没忘了正事,带着薛翰匆匆就去了县衙。   等到晌午时两人才算忙完,出了县衙薛翰跟在薛靖的身后,可却觉得母亲走的路不是回家的路,便问道:“母亲,我们要去哪里?”   薛靖头也没回说道:“去安悦淮。”   薛翰脸上露出一抹惊愕的表情,薛靖见了脸色凝重,问他:“那安悦淮的老板,可是来自临阳县?”   薛翰不敢不应,点了点头。   薛靖便没在理他,直奔着安悦淮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薛靖就瞧见了予安,予安自然也是瞧见了她。   越过薛靖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薛翰,予安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对着过薛靖躬了躬身:“薛老板…”   薛靖应了声,开口便问道:“听说予乾元是从临阳县而来?”   “是,是从临阳县而来。”   “那可见过,跟我长得一样的人?”   心现在不能说是预感,予安几乎是猜到薛靖是来干嘛的了。   予安抿了抿嘴,实话实说:“没见过。”   她确实是没见过跟薛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连原主都记不得柳淮絮的娘亲长什么样子,更何况是她?   薛靖见她不像说谎,心里也有些没谱了。   不过既然都到了,也想着还是去这店铺里再看看。   毕竟昨日见到予安和柳淮絮时,两人举止十分亲密,定然关系不一般。   她又听闻过这安悦淮的老板有个长相标致的妻子。   想来就是昨日那人。   所以去这店铺瞧瞧总没有错。   “予乾元可是要去忙?我和翰儿还没吃午饭,正想着去安悦淮吃一口。”   眼下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跟予安聊了,予安皱了下眉觉得自己此刻不该回客栈,该回店铺了。   便又躬了躬身:“薛老板光临小店,予安自当亲自招呼,薛老板,请吧…”   予安说起话来温和有礼,薛靖本就对她不错的印象更是好了一分,笑盈盈的说道:“予老板待人宽和,难怪这安悦淮短短一两个月就能在这江之县有一席之地。”   薛靖是个生意人,想说些好话是张开就来。   不过近些年地位越来越高,年纪也越来越大,很少对人说这样的话,薛翰在后面听着也觉得母亲今日所为有些不同寻常。   不过不等他思索什么,薛靖已经随着予安到了店铺里。   今日前来,薛靖是有目的在的,没去二楼,在一楼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   李掌柜认得薛靖打算过来招呼,予安也松了口气,对着薛靖说道:“薛老板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予安是想着赶紧到后厨去,先去告诉一声柳淮絮薛靖来了的,可还没等着薛靖应着,后厨一阵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摔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武秋去匆匆走出来,直奔着予安。   “予安姐,淮絮姐姐…她被我不小心烫到了。”情急时刻武秋秋也忘记了昨日予安告诉她的称呼,还是按照她从前的叫法来,予安一听柳淮絮烫伤也没空跟她计较这些,对着薛靖和薛翰两人说了句,就直奔后厨而去,武秋秋跟在她的身后也过去了。   可两人还没到门口,柳淮絮便撩起帘子走了出来。   刚才在后厨武秋秋盛馄饨时没拿稳,汤水撒在了她的胳膊上,她本是不当回事的,可武秋秋见她的胳膊红了一片,赶紧慌慌张张的去找予安。   “无碍的,只是红了点。”   予安见她到时一眼就到了她的手臂,然后又听她把红一片说成了红一点,立马皱着眉走上前,指着她的胳膊没好气的说着:“这都红成什么样了,叫一点吗?”   藕白的手臂从手腕一直红到了胳膊肘,虽然没起水泡但也看着吓人,予安哪里敢怠慢啊,拉着她另一只胳膊要去找医馆,可柳淮絮执拗,不愿意跟她去,还劝着她说:“没事,我刚才已经用凉水冲洗了,一会儿就消下去了。”   武秋秋在一旁看着急红的眼眶,又内疚又着急的说着:“淮絮姐姐,你还是让予安姐带你去医馆看看。”   柳淮絮觉得自己没事,也倔的很:“不用的。”   “这伤的不轻,应当快些涂药…”争执间,一道明显有些焦急的声音传来,几人皆是一愣,转过头去看那说话的人。   武秋秋以为是予栗烧完碳回来了,可那声音听着不对,一抬眼看去见这人陌生…又熟悉。   予安和柳淮絮则是更慌乱了一分。   刚才予安听到柳淮絮烫到,什么也没想就往后厨去,完全忘了前面还有薛靖和薛翰在。   而柳淮絮,慌乱一瞬之后脸色苍白了起来,下意识的就往予安的身边挪了一步。   比起几人各异的表情,薛靖倒是震惊了许多。   她刚才见予安被人叫走时,也着急的想跟过去,可刚起身就见柳淮絮出来了。   定睛看了看,果然是昨日见到的那人。   那相似的眉眼让她心里涌出激动之色,又看到了那红肿的手臂,赶紧叫着薛翰去叫大夫。   她努力的露出柔和的笑容,对几人说道:“放心,我让翰儿去医馆了,大夫一会儿就能过来。” 第142章   予安想去通知柳淮絮薛靖来了, 倒不是想让柳淮絮躲着她,只是想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可消息还没传达,却直接就跟这人对上了。   方才柳淮絮见到她时慌乱又苍白的脸予安看的清清楚楚, 甚至慌乱到用那烫伤的右臂用力的拉着她的手腕。   予安倒是不疼, 但她怕柳淮絮疼。   她微微把柳淮絮放下,贴着她的耳边说道:“淮絮别怕,有我在呢。”   “先把烫伤治好。”   闻着予安身上淡淡的桃花酒味,柳淮絮定了定神, 小声的嗯了一声。   薛靖刚才说的话, 对于陌生人来说有些过。   尽管几人都心知肚明, 可予安还是觉得别别扭扭的。   一个从未谋面的亲戚,突然这样的热情, 要是她估摸是受不了的, 更别说只对亲近的人才会展露柔和一面的柳淮絮了。   她虽然应着予安说的话, 可那表情一直就没柔和下来, 冷淡的样子跟予安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柳淮絮不愿意开口,那就只好予安开口了。   她微微躬身,客气有礼的对薛靖说道:“不劳烦薛老板了, 我一会儿会带着我家娘子去医馆的。”   薛靖不是没听出予安的意思, 可她更在意的是柳淮絮的烫伤。   焦急的神情仍是不变,看着柳淮絮回着予安的话:“不麻烦不麻烦的, 翰儿那小子跑的快, 一会儿就会过来, 要是再晚些恐怕会更严重些。”   这样的薛靖与予安前两次见到的人差别很大。   那样子是真的为柳淮絮着急, 予安想到这心里有些软, 低下头看了眼柳淮絮, 想开口问她的意思, 可还没等问,柳淮絮冷淡的开口了。   对薛靖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还是不劳烦了。”又转过头对予安说:“带我去医馆吧。”   予安微怔,看了一眼脸色难看下来的薛靖,点了点头应道:“好,我们去医馆。”   两人跟薛靖错过身时,予安瞧见她有些欲言又止,可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刚擦事发突然,两人的关系谁都没有挑破,虽说薛靖过分的热情,但柳淮絮推据的也有理。   薛靖无话可说。   两人走到门外时,巧了碰到予栗进门,看到柳淮絮也急忙的问是怎么回事。   “烫到了,我要带着你嫂子去医馆,你带路。”   江之县的医馆予安并不知道,虽说能打听到,但实在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让予栗带着去。   予栗走在前面,予安和柳淮絮跟着她。   走的离店铺远了,柳淮絮冷着的脸也缓了下来。   予安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变化,语气也变的轻松了些:“好一点了?”   “嗯。”   脸没那么冷了,但情绪也是很好。   予安试着调节柳淮絮的情绪:“之前不是问我像不像吗?今天自己见到了,你觉得像吗?”   听到这话,柳淮絮拉着的手更紧了一分,眼睛一转咬着唇说:“像。”   她本来以为予安会劝她,或者会哄她,可没想到竟然是问这个。   刚才看到薛靖的时候柳淮絮整个人都是懵的,虽说远离了之后好了一些,可还是被予安问完这话后彻底的缓了过来。   她动动嘴,想跟予安说声谢谢,可没等说话予安就转过头来,笑着对她说:“不用太在意的,说到底薛翰的母亲只是你的姨母,你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愿意接受就跟她保持距离。”   “不过嘛,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你要怎么做,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柳淮絮的心思予安大概能够理解,从来没有过亲人的她突然多了一个姨母,既排斥又想要亲近,予安只能试着告诉她,薛靖的存在并没有那么重。   薛靖毕竟不是柳淮絮母亲或者娘亲,她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生活。   予安的意思,柳淮絮听懂了。   姨母的身份,说不亲近也算亲近,可要真说亲近到哪里去,也不见得。   毕竟她娘亲已经不在了,薛靖对她,她对薛靖之间最亲密的联系已经断了。   “予安。”   “嗯?”   “谢谢你。”柳淮絮露出了一抹笑容,眼神真挚。   是她把这一切看的太重了,予安的话才是彻底让她想通了。   顺其自然吧。   ……   到了医馆,大夫先是给柳淮絮涂抹了些药,手臂的红肿便消下去了一点,又给开了几服药跟予安嘱咐了一遍怎么涂抹后,几人就从医馆离开。   回去的路上予安明显能感觉到柳淮絮的轻松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予安看着心里舒坦了不少。   可没舒坦太久,回到店铺看到薛靖的柳淮絮又紧绷了起来。   予安拍了拍她的背,悄声的说道:“有我呢。”   柳淮絮点点头,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拉着予安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店铺里面走。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店铺里的人少了不少,薛靖和薛翰坐在之前的位置上,见柳淮絮回来薛靖立马站了起来,薛翰也跟着站了起来。   跟着予安和柳淮絮回来的予栗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见到薛翰还想去打声招呼,可看到薛靖时去停住了脚步,又回过头看向予安:“长姐…?”   柳淮絮和薛靖像分只要是看到的人,就会觉得出不对劲来。   予栗奇怪也正常,不过此刻却是没时间跟她解释,对着予栗摇了摇头。   予栗也没再多问,而是去找武秋秋一起忙活去了。   几人僵在原地,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柳淮絮先开了口,她看了一眼薛靖,表情柔和了不少,薛靖往前走了一步,却见柳淮絮拉着予安,对着她说:“先去二楼吧。”   薛靖怔了一下,然后招呼着薛翰跟上了予安和柳淮絮。   到了二楼,柳淮絮随意找了一间包间把门打开,然后站在门口等着薛靖。   等着的空挡她突然对予安说了一句:“予安,要是相认了,我的生活会有变化吗?”   予安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不会,你是我媳妇,能给你生活带来变化的人当然只有我。”   柳淮絮听到她这么说微怔了一下,红着脸锤了她的肩膀一下,予安则是裂开嘴笑了笑,想要亲她一口,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提醒她这场合不对,脸上露出一些不满。   柳淮絮见她这样,不自觉的笑了笑。   薛靖和薛翰到二楼的时候正好就是看到了这样的一幕,薛靖顿住身子,薛翰没注意直接撞到了薛靖的背上。   撞完,薛翰低下了头等着母亲的训斥,可训斥没等到却听到母亲有些慌乱的脚步声,他一抬头,母亲自己走到了予安和柳淮絮的身边去。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予安先开的口:“薛老板,先进去坐吧。”   薛靖看了一眼柳淮絮,又看了一眼予安,应了声:“好。”   ……   包间里,予安和柳淮絮紧挨着坐着,而坐在对面的薛靖跟薛翰中间还空着个椅子。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薛靖缓缓的开口,指着薛翰说道:“我刚才问过翰儿了,他说已经把事情告诉你们了。”   刚才…也就是予安和带着柳淮絮去医馆的空挡,薛翰回来没见到两人,便知道是予安带着柳淮絮去了医馆,打发走了大夫之后,薛靖把他叫了过去,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便把在江之书院见到柳淮絮的事儿跟薛靖说了,后来在临阳又见到跟予安确认的事也说了。   不过关于柳淮絮娘亲去世,还有柳淮絮并不太愿意相认的事瞒了下来。   本以为薛靖会教训他,没想到薛靖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直到柳淮絮回来后,才有所反应。   此刻几人坐着,他看着薛靖此刻兴奋的脸色,真是很难想象,要是她母亲知道姨母去世的消息,会是什么样。   他刚这么想完,就听到薛靖笑着问起:“你们这些年,过的好吗?”   其实薛靖有很多的话要问,可到了嘴边就只剩下这么一句。   可如今见到了人,也只想知道她的妹妹和外甥女,生活的到底好不好,其余的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眼底的关切是真心的,柳淮絮见了也有些动容。   看薛靖的样子,薛翰还没跟她说自己娘亲也不再人世,若是知道了,恐怕会笑不出来。   柳淮絮不想瞒着,但也没想主动说起,只淡淡的说道:“还好。”   薛靖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予安问道:“予老板是你的乾元?”   “是。”柳淮絮这次的回答有力了些,还微微笑着看向予安。   “好,好,好。”薛靖连说了三声好,看向予安和柳淮絮的眼神也异常的柔和。   她对予安并不熟悉,可想到昨日在县衙的场景,还有今日柳淮絮烫伤之后予安的举动,也看的出来两人关系很好。   又看向予安点点头,接着就是许久的沉默。   沉默过后,薛靖有些紧张的张了张嘴:“你…娘亲呢?是在江之,还是临阳?这么多年,她有跟你提过我吗?”   寒暄了好几句,终于到了正题。   柳淮絮看到薛靖那期翼的眼神,也有些难过起来。   若是娘亲还活着,能够见到亲姐姐应当会很高兴吧?   柳淮絮垂着眸,没看薛靖,艰难的开口:“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   她最后几个字很轻,轻到坐在对面的薛翰都有些没听清楚,直到瞧见自己母亲那期翼的眼神怔住,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慢慢的像是接受了,就连眼眶都变红了。   薛翰从没见过薛靖这副模样。   在他心里,薛靖是威严的,强势的,这样的表情真的太不适合自己的母亲了。 第143章   柳淮絮刚说出这话时薛靖下意识的就想到, 不可能。   她的妹妹怎么会…   可这种事情,柳淮絮又怎么会说谎呢?   薛靖抬了抬眼,看着跟予安拉着手的柳淮絮, 张张嘴想问什么,却看到身边眼神关切的薛翰,抬抬手说道:“翰儿, 你先出去。”   “母亲,我…”   “出去!”   常年在薛翰面前保持母亲威仪的薛靖,有些不愿让他见到自己的这一面, 只得语气严肃的赶他出去,薛翰见母亲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下意识的就应了声, 可站起身要走时又有些犹豫。   怯怯的开口:“母亲, 我在这陪着你吧?”他实在见不得母亲刚才的那个样子, 就是跟他最生气的时候也没有过。   可她哪里知道,薛靖就是不想让她见到自己这样的一面,她转头看向薛翰微微眯着眼问他:“还要我再说一遍才肯出去吗?”   薛翰不敢, 缩了缩脖子开门出去了。   这下包间里只剩下三个人了,薛靖松了口气,又看向对面拉着手的两人。   她有些话是想单独跟柳淮絮说的, 所以眼神在予安的身上轻瞟了两眼。   予安看出来她的意思了,有些犹豫, 可柳淮絮攥紧了她的手, 开口对薛靖说道:“予安是我的乾元,我的任何事, 都不必避讳她, 薛老板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开口。”   这一句话不咸不淡, 不远不近,可那句薛老板却让薛靖皱了皱眉。   不过又一想,两人从血缘上的近亲,可说起相处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柳淮絮连话都还不会说呢。   如今这么叫,也算不得是什么错。   薛靖舒展了眉头,也不再看予安,而是把视线放到了柳淮絮那张跟她相似的面孔上。   刚刚打断的悲伤情绪又一次蔓延起来。   她垂着眸,不敢再看了。   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娘亲…是怎么去世的?”   对于娘亲,柳淮絮自然是有感情的,可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她那时又小,说起时已经没了那么难过和悲伤,但此刻看着薛靖偻着背时,突然也有些难过起来。   要是娘亲在…   看到亲姐姐应该会很开心吧?   反正不会像她一样,没见到薛靖时心里还有些打鼓,当面对面坐在一起时,反而没了那么多的顾虑。   眼前的人,只是她娘亲的姐姐。   姨母两个字,柳淮絮叫不出口,甚至她面对一个跟她长相相似的人时,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那种感觉让她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不真实起来,看着薛靖脑子里想的都是娘亲瘦弱的身躯紧紧的把她护在身下。   想起过往,柳淮絮的脸色苍白了一分,攥着予安的手也更加的用力,攥的紧了予安也有所察觉,以为她是紧张没想到却见她脸色苍白,紧拧着眉毛。   更像是陷入到了梦魇时的样子。   予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小声的说:“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说话时,予安没看薛靖,但是明显感觉到对面的人坐直了身子,有些关切的看过来。   柳淮絮正盯着薛靖,自然是都看在眼里,又像予安小幅度的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然后转过身看向薛靖,看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娘亲,是生病去世的…”她说完看到薛靖捏紧了拳头,抿抿嘴又看向予安说道:“小时候娘亲带着我四处流浪,后来到了临阳县被予老夫人,也就是予安的祖母收留,没过多久娘亲病重便撒手人寰。”   “至于更多的,我倒是不清楚了,毕竟那个时候的我太小了。”   柳淮絮调整了情绪,说出这些的时候还算平淡,可薛靖听完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了。   四处流浪这几个字,就好像扎在她的心里一样。   她想起昨日江祁眉派人打探到的消息,又结合柳淮絮所说的话,多半就是真的了。   想到薛晴曾遭受那么多的苦楚,薛靖眼眶又红了,刚才因为薛翰在而强忍的泪终究是掉了下来。   薛靖哭的时候,予安心里也开始不是滋味。   要说她原本没什么亲人时还感觉不出来,可如今有了予栗这个妹妹,想到她要是与自己失散多年,等找到有关系的人时经历跟薛靖一样的事…   她撇撇嘴,想着肯定是比薛靖差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是当事人了。   薛靖哭了有一会儿,终于平复了下来。   她的长相本就比一般的女乾元柔美几分,此时红着眼圈的样子更是跟柳淮絮印象中的娘亲重合了几分,本是没太大感觉只冷眼看着薛靖痛哭的柳淮絮此刻有了几分动容。   甚至更能理解了些,姨母这个身份带给她微末亲情。   柳淮絮深吸了一口气,生硬的开口:“…娘亲也去世多年,您…”本是想着安慰一下薛靖的情绪,可她说道娘亲和去世几个字时,薛靖表情又开始悲切了起来。   这次的薛靖哭的比刚才还要凶,一边哭还一边跟柳淮絮忏悔:“怪我,都怪我,当年晴儿要回来省亲,可那时我惹了祸父亲正在为我善后,便没让晴儿回来,后来家中出事,父亲被贬,听说晴儿失踪的事情母亲又一病不起…若是晴儿回了家就算是一起去了庆海县也不至于…”   薛靖陷入痛苦的回忆当中,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柳淮絮看在眼里也有些不忍。   她能感受的到,薛靖对娘亲的疼惜和愧疚。   当初的事到底是如何,柳淮絮也是好奇的,还有她那日做的梦。   说是梦,更想是记不得过往重演一遍。   她是好奇的,想问问薛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又打心眼里排斥。   她谨记着娘亲的话,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而自己因着娘亲的态度让她不愿知道。   生怕事实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   薛靖抹了抹眼泪,这次是彻底哭的差不多了,看了看柳淮絮脸,有些欲言又止。   做了一番心里斗争之后,轻唤了一声:“絮儿…”   这一称呼,柳淮絮睫毛微颤,手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看向薛靖张了张嘴,愣是没发出一个声响来。   她的记忆中,不管是予老夫人,还是予二奶奶,或者是武荣等长辈叫她的名字都是淮絮,就连予安也是一直这样叫她的,所以这声音应该对她很陌生才对。   可现在听着薛靖叫出来,却觉得异常的熟悉。   薛靖也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便解释道:“你乳名叫絮儿,如今是不是改名字姨母也不知道,所以…”   “她叫柳淮絮,您叫她淮絮就成。”   柳淮絮一直没什么反应,予安便接过了话茬。   薛靖的这声絮儿叫的柳淮絮很是不自在,还不如直接告诉她柳淮絮的名字,下次别再那样叫了。   她说完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多嘴,看了一眼柳淮絮,见她微微弯了一下眼睛,予安才放了心。   而薛靖听到予安的话之后,低声说了两遍柳淮絮的名字,而后又开始懊恼,也坦白跟柳淮絮说起这么多年找人的事儿。   “怪不得我这些年一直找不到你娘亲和你,我以为她还在人事四处打听的都是她的名字,以为找到她自然就能找到你,你那时我又只知道乳名,便也没有多想,要是直接找你,那说不定早就找到你了,临阳县离江之县又不远…唉!”   薛靖懊悔的直叹气,柳淮絮见了抿嘴也一声不吭的。   薛靖一心想找到薛晴,又不曾想过妹妹会不在人世,依着找到妹妹便能找到外甥女的想法,也没有任何的错处可言。   薛靖表情沉重,但也知道这些事既然发生了也没办法补救,缓了缓又开口:“从前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淮絮若是想知道,姨母一定把那些都告诉你。”   自从薛靖的父亲去世后,有些事她只跟江祁眉说过,就连薛韵和薛翰都不知情,薛靖也觉得那些事没有说的必要。   而面对柳淮絮却不一样了,柳淮絮有权知道这一切,是以薛靖便问起她的想法来。   柳淮絮倒是有一瞬的动摇,可到底是摇了摇头。   “娘亲生前有留下话给我,不过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   “她没提起过你,没提起过薛家,甚至我还有个父亲或者是母亲她也没提起过,她不愿意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想那肯定不是我想要的,所以娘亲才不愿意让我知道。”   “所以,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我的身世的,至于薛老板…听了您说的话我大概知道了一些,娘亲和我的遭遇也错不在你,你无需自责。”   柳淮絮的这一席话让薛靖有些无措,片刻后又拧着眉沉声道:“那时的事虽然不是全然怪我,但也确实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在,如今晴儿不在人世,你又不想知道关于…那边的关系,那作为你的姨母,我定然会护着你的。”   薛靖说完话又往四周看了看,点点头说道:“这铺子是你们妻妻二人的,在江之县也颇有名气,若是还想再扩大些就包在姨母的身上,还有住处,你们可以搬到江之县来,宅院也不用操心,在这江之县往后姨母也好照应你们。”   她话音落下,还没等柳淮絮有所反应,予安先开口了。   “这店铺是我们妻妻二人努力开起来的,如今日子过的也算滋润,便不牢…您费心了。”   薛靖的想法予安大概猜到了些。   这么多年她觉得亏欠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如今正是想补偿的,可予安却觉得这样十分不妥,这店铺她注入的感情不少,虽然说是想一点一点壮大,可也不是这样空手得来的。   而一旁的柳淮絮虽然一直没开口但也赞同予安的想法。   犹豫了一瞬,柳淮絮有些不自然的叫道:“姨母…”   本来听到予安拒绝的话脸色有些忧伤的薛靖,听到柳淮絮这声姨母眼睛一亮,神情有些激动,张了张嘴还没等开口,柳淮絮先说话了:“姨母,我知你是娘亲的同胞姐妹,自然也该叫一声姨母的,不过…”   生怕柳淮絮也说出拒绝的话,薛靖有些着急的说道:“淮絮…这么多年你日子过的清苦,姨母只是想帮帮你,若是你不想在江之县,那我这两日便让你姨娘把临阳铺子的地契都交给你……”   薛靖越说越是激动,而柳淮絮的面容倒是平静的,等她说完才缓缓开口:“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们的家在临阳,就像予安所说,日子过的还算滋润,往后若是来江之县可以小聚,但…姨母也有自己的生活,对我…不必太过挂怀。” 第144章   柳淮絮的话, 薛靖听明白了。   她有些无力的垂了垂手,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找了薛晴那么多年,薛靖不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反而是时时刻刻做着这样的准备, 但又觉得不甘。   如今听到柳淮絮说起薛晴临终时都未曾提及过她, 心里是难过的, 亲生妹妹如此避着她和薛家她知道是何种原因。   不过这原因也是在后来, 那血雨腥风的战争中知道的, 薛晴怕是早就知道了夺权的事儿才想着带着孩子回娘家,想躲避祸端,可却是因为没回成。   这也是她为何如此愧疚的原因,若是当初薛晴回了家, 最起码还能有她和父亲的庇护, 母亲也不至于因着薛晴失踪忧虑成疾。   因着这些事,薛靖想找到薛晴的念头更强烈, 也更执着。   可……过去了二十年了,要说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不是没有,她痛哭是为薛晴而难过,但此刻却也为了能找到柳淮絮而庆幸。   她找了多年的妹妹和外甥女终于有了消息,她也…终于见到了柳淮絮。   尽管妹妹不在了,但因为种种原因, 她更想把一切都补偿给柳淮絮。   不过柳淮絮可能不会太需要,毕竟说到底, 两人也只是因着薛晴有了这微末的联系,柳淮絮无法接受, 薛靖是可以理解的。   假如今日她找到的是薛晴, 恐怕会不管不顾把自己的觉得好的一切都给她, 但对方是柳淮絮。   她和柳淮絮无法做到像薛晴这样的亲密无间,只能像柳淮絮所说的那样,偶尔来江之县的时候小聚一下。   这样的落差感让薛靖心里极其的难受,但又觉得寻寻觅觅多年也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就算不是尽善尽美的,但总是让她空挡的心有了一丝慰藉。   妹妹不在了,她自然要把妹妹的女儿照顾好,更何况流连多年柳淮絮恐怕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又恢复到了之前那个威仪的薛老板,神情不在激动或,笑容也变的温和有礼:“淮絮,你的意思姨母明白了,但你也要记住,往后若是有什么事尽可以来找姨母。”   “还有予安,和淮絮好好过日子,不可以欺负她。”   予安哪里敢欺负柳淮絮?   不过听薛靖的话也只是应了应声,没有多说什么。   薛靖态度恢复了正常,又简单的问了问柳淮絮这些年的过往,就想起了还没正式把薛翰介绍给柳淮絮,便喊了人进来。   薛翰知道母亲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太多,便走到了楼梯口站着,听到薛靖喊他知道是谈的差不多了,便迈步走了过去。   尽管他没听到聊天的内容,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无非就是像柳淮絮忏悔,再问问柳淮絮这些年的往事,而她自己这些年辛苦找寻的事肯定是能省略就省略。   薛翰确实猜的差不多,不过却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哭的这么厉害,他走近的时候都能看到薛靖的眼圈是红着的,错愕了一分就乖乖的站在了薛靖的身后。   薛靖把他给拉到身前,笑着对柳淮絮介绍道:“虽然你跟翰儿之前见过面,但也不算正式认识,翰儿是我的小儿子比你小的有些多,他还有个姐姐叫薛韵,如今有二十岁了。”   “翰儿,快叫表姐和表姐妻。”   薛翰还以为认亲这事没成功,所以薛靖才看起来这么难过,如今听他这么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喊了声表姐和表姐妻。   柳淮絮听到薛翰的称呼表情变了变,比刚才跟薛靖对话时柔和了不少,尤其是听到薛翰喊予安表姐妻的时候更是温柔到了极致,嘴角甚至带着笑容。   对薛翰的称呼予安本来是没什么反应的,毕竟之前薛翰就在她的面前叫过柳淮絮几次表姐,这次再叫她也没觉得怎么样,既然叫了表姐,叫她表姐妻也正常,不过柳淮絮的笑容却是让她微愣了一下。   薛靖看到柳淮絮这样笑也是恍惚了一下。   若不是知道对面的人是柳淮絮,她恐怕觉得自己见到二十年多年前的薛晴了。   虽然说她们两人是双生子,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但身上的气质却是不同的,小的时候她就比薛晴更活泼,也更闹,甚至胆子都比薛晴大不少,父亲母亲那时候几乎是认定了她一定会分化成乾元,而薛晴会分化成坤泽,对她也比较娇惯。   这样的经历让年少的薛靖养成了骄纵任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不过她跟薛晴的感情倒是挺好,她总是闹薛晴,但薛晴的性格文静冷淡,只有偶尔会露出跟柳淮絮现在这样的表情。   那时候她总觉得薛晴好像更像她的姐姐,而她是那个妹妹。   不过这些,都是在薛晴嫁人之后变了,薛晴出嫁时才十六岁,父亲让薛晴早早出嫁也只是为了她铺路。   她年少时不觉得怎么样,甚至还埋怨过为什么薛晴嫁了人两人就不如从前了,也开始跟薛晴怄气。   这气怄了很久,是薛晴有了身孕之后,薛靖才慢慢的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身为姐姐的自觉。   不过她的本质却没变,她够聪明,但也爱惹祸,父亲对她头疼的要命,除了对薛晴有了些变化之外,她还是那个骄纵任性的薛靖。   直到薛晴失踪,她像是一夜间长大了。   甚至对待一双儿女也是受了薛晴的影响。   薛翰的长相更随江祁梅,但性格却是随了她的,若是不严加管教,她怕薛翰长成她从前的样子。   而对薛韵,却不一样了。   薛韵长得像她,也就是像薛晴的,看着那张跟妹妹相似的脸和性格,薛靖的心总是软的,甚至有时还会有些错乱,想把从前薛晴没得到的,全部让跟她相似的薛韵得到。   可如今看到柳淮絮这一笑,薛靖的心更是软了,比起有些像自己姨母的薛韵,那柳淮絮就是完完全全像她的母亲了。   不说话时表情有些冷淡,对待事情冷静又克制,但笑起来的时候…却让人恨不得把全世界给她。   薛靖看着柳淮絮,眼圈又红了些。   刚刚安抚好自己的心情,现在又开始想薛晴了。   她这模样,都被三人给瞧了去,薛翰紧紧抿着唇,有些担心又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而柳淮絮神色平淡,清澈的眼神却染上一丝不明的情绪。   薛靖一直盯着她的眼神好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毫无疑问,这个人一定是自己的娘亲。   要说之前柳淮絮心里有些动容,现在却是起了怜悯之心。   找寻一个人二十年,薛靖经历过的痛苦和难过,一定不会太少。   就连予安,心里都起了变化,之前听薛翰说起时,她没太在意薛翰说的辛苦找寻多年的薛靖,甚至觉得薛靖会是那种固执己见的乾元,又加上她江之县首富的身份,一定会是高人一等。   她之前不太相信这样的人会迫切的想要跟柳淮絮相认,但今日见了却是彻底信了。   予安敢肯定,刚才悲切哭泣的薛靖让柳淮絮软了一些,现在这样的薛靖更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连带着柳淮絮攥着予安的手都渐渐松开,变成轻握着。   虽然几人都没说完,但气氛却悄然变了。   就算是当着薛翰的面,薛靖也毫不避讳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吐一口浊气,语气柔和的问柳淮絮和予安要不要跟她回家去吃饭,也正好回去认认人。   她说话时表情愉悦了不少,好像刚才那人哭泣的人不是她一眼,手还时不时的按在桌上,薛翰脸上的担心不在,但还有震惊,对母亲固有的印象在今日是一再的崩塌,他没眼睛看薛靖便转过头看向予安和柳淮絮,见两人有些犹豫,越发觉得自己母亲有些过分热情了。   他扯了一下薛靖的衣袖,小声的说道:“母亲,您也不知道表姐和表姐妻还有没有其他的事,就这么贸然相邀…”   薛靖回头看向薛翰时表情有些被打断的不耐,可听了薛翰的话才觉得自己是有些冒失了。   “淮絮,予安,姨母有些急切了,你们一会儿若是有要事,那便等有空时再说。”   予安和柳淮絮犹豫是因为原本定好晚些时候要起程回临阳,之前也没想过会在今日薛靖会找过来,如今被邀约所以两人有些犹豫。   其实予安倒是还好,主要是柳淮絮。   攥着她的手又紧了些。   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予安对不爱说话又冷着脸的柳淮絮有了些了解。   根据情况来看柳淮絮瞥眉,或者攥紧她的手代表着什么。   就像现在…   柳淮絮是真的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   而不是跟予安犹豫若是去了吃饭今日恐怕不能回临阳。   所以予安替柳淮絮做了次主。   但凡能让柳淮絮犹豫的事儿,心里多本是愿意的,只是内敛或者害羞的性格让她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姨母,我们没什么事,等晚些时候可以去府里。”   “好,好,好!”   薛翰见予安开口答应,立马有些喜悦的说道,然后又赶紧吩咐薛翰先回家去。   薛靖高兴,薛翰也跟着心情很好,两人谁也没注意到柳淮絮正跟予安说话。   “我们晚些时候不是要回家吗?你怎么就答应下来了?”柳淮絮的语气有些小埋怨,怪予安不跟她商量一下就答应了。   予安知道这时候她有些别扭,便拆穿她:“我知道你也有意要去,若是完全不想,一开始你就会拒绝了。”   “我……”被说中了内心,柳淮絮脸颊有些泛红,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不言语了。 第145章   两人说完话, 薛靖还在嘱咐着薛翰,告诉他让回去告诉娘亲家里要来贵客,让她备好丰盛的晚餐,再把家里都收拾干净, 薛翰见突然对他话多的母亲有些慌乱, 生怕母亲说的话他有没记清楚的。   等嘱咐完了, 薛靖临了又说了一遍:“先别跟你娘亲说, 等我亲口回去告诉她~”   薛翰说话时嘴角一直是扬着的,心情极好,薛翰一一点头,心情却有些微妙。   在薛翰的认知当中, 薛靖不是没有温柔的时候, 但那温柔多半都是给娘亲或是大姐。   他知道这次母亲对他和颜悦色,也是沾了柳淮絮和予安的光, 微微撇了下嘴,有些委屈…   结果就马上被薛翰给训斥了。   “你如今都分化成人了, 露出这副表情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家告诉你娘亲去!”   薛翰一瞬间正襟危坐, 磕磕绊绊的应了声:“知…知道了母亲。”然后又跟予安和柳淮絮打了声招呼便起身离开了。   等薛翰走了,薛靖又恢复了和蔼,眼神带着期翼的问道:“家里离这不算远, 等一会儿我们一起走回去吧?”说完, 薛靖似乎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柳淮絮, 等着她应声。   深觉自己此刻是工具人的予安也看向了柳淮絮。   被两人看着, 柳淮絮稍稍有些不自然的抿了抿嘴, 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薛靖激动的喊了声好, 然后便站起身准备下楼去, 予安和柳淮絮也跟着站起身, 跟在薛靖的身后。   下楼时,予安悄悄的跟柳淮絮说了一句:“我瞧她对你还挺看重的,多了个姨母也是个好事。”   柳淮絮的身边虽然有她,有予栗和武家人,但说道也不是血脉亲缘,有些感情自然还是不同的。   如今见薛靖如此对待柳淮絮,予安也是真心为她高兴的。   而柳淮絮心情也不错,听她说完话又抬眼看了看明显心情不错的薛靖,心里也有些赞同予安的想法。   ……   几人下楼时,店里的客人少了些,予栗跟武秋秋正凑在一起聊着天,薛靖看到两人时又转过头跟予安说道:“你妹妹我听翰儿提起过,马上就要进国子监了,真是年少有为啊,看起来就是个懂事的,不像薛翰竟让我操心。”   “姨母谬赞了,薛翰也是聪颖过人前途无量。”   说起薛翰,薛靖就头疼,予安的话没让她顺心,反倒是更犯愁了。   她摇摇头说道:“翰儿倒是有些聪颖,可顽皮的也让人颇为头疼。”   这话,予安不知道要怎么接好了,只是笑了笑没言语。   薛靖也没再多说,反而声音小了些对予安和柳淮絮说道:“今日是我与淮絮相认的好日子,你妹妹妹媳也是一家人,不如叫上一起吧。”   薛靖在听柳淮絮说起被予老夫人收留的事时,还曾以为她跟予安便是因着青梅竹马才成婚,可刚刚看了两人的互动,明显能看的出来,柳淮絮对予安很是信任依赖,两人感情很好,尤其是她让薛翰叫予安的表姐妻的时候,柳淮絮的情绪波动有些大,所以她说话时更多的看向予安。   果然,她问完之后,予安只是看了一眼柳淮絮便应了下来。   柳淮絮表情有些顺从,看着予安的眼神异常的柔和。   薛靖更是坚定了,要是想跟柳淮絮拉近关系,予安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要更看重予安一些才是。   “予栗,秋秋,店铺这会儿也没什么客人,你一会儿跟着我和你嫂子去一趟薛家。”   予栗和武秋秋不知道几人在楼上谈了些什么,可是看着跟柳淮絮相似的薛靖,大概还是猜测到了一些的,所以也没询问予安为何要去薛家,反而是先应了声。   两人过去跟李掌柜的说要出去的时候,予安几人在门口等着,没等多一会儿便瞧见路口过来两辆马车,是薛翰带着过来的。   他下马车的时候,予安注意到薛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还狠狠的瞪了薛翰一眼。   薛翰有些不明所以,可还是开口解释道:“我怕母亲和表姐表姐妻受累,便自作主张带来了两辆马车。”   马车都停在了门口,薛靖自然也不多能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柳淮絮的时候有些沮丧。   予安看了觉得有些好笑,趁着薛靖过去跟薛翰说话的时候悄悄跟柳淮絮说:“我发觉,这薛翰的性格还真是随了姨母啊。”   之前见过薛翰几次,予安并没有觉得薛翰是这么听话的性格,今日在薛靖身边的薛翰简直可以用乖巧来形容。   薛靖呢,从薛翰形容起来也不是这样的性格,可今日看了却觉得两人莫名的神似。   不过薛翰是在薛靖面前如此,薛靖则是看向柳淮絮时如此。   柳淮絮其实也觉出来了,没反对予安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   去薛家时,薛靖母子乘一辆马车,予安柳淮絮还有予栗武秋秋乘另一辆马车,路上予安把薛靖是柳淮絮姨母的事跟两人说了。   两人多多少少猜出来了一些,也没太惊讶。   尤其是予栗,在临阳县予安把薛翰叫出去说话那次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只不过后来也没太当回事,现在又听说才明白两人当时是为何出去。   知道了真相,予栗也是真心的为柳淮絮高兴。   可以说予栗从小就是柳淮絮带大的,年纪又比她长那么多,对柳淮絮的感情却是一点都不比予安少,甚至那依赖的感觉就连对武秋秋也是没有的。   甚至对薛翰都有了些醋意。   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嫂子,你可不能对薛翰太好。”   予栗如今性子越发的闷了也越发成熟,柳淮絮险些都要忘记了予栗从前跟在她身后的样子,听到她说这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取笑道:“予栗如今已经成婚,怎的还越发的像个小孩子?”   不止是予栗如此,就连武秋秋也有些不大高兴,揽着予栗的胳膊对着柳淮絮撒着娇说:“淮絮姐姐你只能对我和予栗好,不能因为我们成婚了就差别对待!”   听了武秋秋的话,柳淮絮的笑容更深了些,还没等再说话,坐在身边的予安倒是先开口了:“确实不能差别对待,你们两人啊,成了婚也跟小孩似的。”说完对着两人做了个鬼脸,然后搂着柳淮絮的腰在她嘴角上亲了一口,得意洋洋的说道:“要说好啊,淮絮还得是该对我最好,你们两个争什么争?”   予安当着两人的面又是搂腰又是亲嘴的,柳淮絮的脸颊瞬间红了,微微推开予安却没推开,反倒是又被予安搂的更紧了些,还勾着她的下巴。   语气强势的问道:“你躲什么?我哪里说错了?”   柳淮絮无言以对,予安确实没说错,可当着妹妹妹媳的面,也太羞人了。   推不开,柳淮絮只好捏了一下她大腿。   “嘶…可真疼啊,媳妇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哈哈哈,予安姐,你可太惨了!”见到予安嘚瑟只好没好果子吃,武秋秋都要笑疯了,坐在她的身边的予栗也扯了扯嘴角跟着一起笑。   “又叫错了?都跟你说几遍要叫长姐的!”予安被笑的十分恼怒,黑着脸就冲武秋秋吼道。   武秋秋被凶了,一下子搂紧予栗的胳膊撒娇:“呜呜…乾君…长姐好吓人。”   明明知道武秋秋是装样子,可予栗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还帮着她出头,一本正经的跟予安说:“长姐,秋秋一时间改不过来,你不该如此凶她的。”   额…   予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面对一本正经的予栗总是说不过,甚至还觉得自己确实理亏了。   她挠了挠头,服软的说道:“是我不好,确实该给秋秋些时间。”   说完又附在柳淮絮的耳边哼哼唧唧的撒娇,说着予栗的坏话:“你瞧予栗那个小古板,越来越有官僚派头了,连长姐都敢说教了。”   柳淮絮明显不吃她这套,戳了戳她的额头,笑着说道:“我看你呀,是活该~”   “呜…媳妇。”   “闭嘴,好好说话!”   “到底是闭嘴?还是好好说话?”   腻腻歪歪的予安柳淮絮简直没眼看,从前还顾着点人,现在予栗和武秋秋就坐在对面也是一点都不在乎了,头疼的说道:“闭嘴!”   ……   两辆马车并驾齐而行,薛靖和薛翰自然也是听到予安和柳淮絮几人吵吵闹闹的声响,薛靖看过去好几眼,最后脸色阴沉的瞪向薛翰。   薛翰知道自己好心办了错事也不敢言语,只是低着头。   薛靖看了还是气结,没好气的说道:“平日里让你有些眼色怎么都没有,今日怎么这般懂事了?还知道驾马车过来。”   薛翰头低的更深,抬头瞟向薛靖,小声的说道:“母亲…我知道错了。”   见他这样,薛靖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到了薛宅门口,薛翰率先下车,又赶快拿了小马扎来候着薛靖,薛靖撩起帘子看到薛翰的举动,语气扔是不太好:“去拿给你表姐,我下的去。”   “是,母亲。”   薛翰耷拉个脑袋应了声,有些委屈,可还是听着薛靖的话小跑到柳淮絮乘坐的那辆马车上。   不过这些委屈薛翰也是能接受的,毕竟在家里他就是地位最低的那个人,就连管家老刘都能时不时的替母亲教育他两句,更不要说娘亲和大姐了。   如今柳淮絮来家里做客,母亲让他以柳淮絮为先,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   但是他理解并不代表柳淮絮等人理解了。   按照往常的出行习惯,先下车的那个人都是予安,她先下车然后在让柳淮絮扶着她下来,薛翰赶过去的时候正好予安下了车,正向柳淮絮伸手。   “表姐,表姐妻,母亲让我过来…”   薛翰说话时柳淮絮的手也已经搭在了予安的手上,予安也揽上了她的腰。薛翰见状生怕自己说完话就柳淮絮已经下车了,那样他就没办法完成母亲交给他的任务了。   予安既然已经下了车,总不能再让人上去一次,便只好说道:“表姐妻,我拿了小马扎过来让表姐踩着下来吧。”   薛翰说完有些着急的把小马扎放在了马车边上,生怕他动作晚了一些柳淮絮就先下车了。   两人被他都是弄的一愣,予安没急着把柳淮絮抱下来,而是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把手拿了下来,扶着柳淮絮走下来。   后来的予栗和武秋秋也是这样走下来的。   薛靖一直在马车旁等着几人,等人过来了她对着柳淮絮笑了笑,接着又瞥眉问老刘:“韵儿呢?知道今日又贵客到怎的却不到门口候着?”   往日薛府来贵客时,薛靖都会把薛韵带在身边,薛靖此时提起薛韵到也正常不过。   可就是那表情…   总让薛翰觉得,母亲因为她大姐还没回来来而生气了。   原本平日里母亲就对大姐更好,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柳淮絮的身上,对待大姐也跟刚才对他没什么区别,反倒是让他心里平衡了,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不知道大姐回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于是他把老刘要回的话给抢了过来,颇为善解人意的说道:“母亲,大姐应当是去了店铺还没回来,我们要不要等等她?”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薛靖是全然了解的,这话看起来是在为薛韵说话,可实际上却是在拱火呢。   薛靖本是着急的神色立马就平静了下来,转头对老刘说:“去找韵儿,让她在开饭时回来。”   薛靖的话一出口,薛翰立马变的委屈起来了,薛翰是男乾元,又到了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时候,个子比他母亲要高,长得也壮实,露出这样的表情属实违和。   就是老刘从小看着薛翰长大也觉得不太能接受,更是好奇今日来的是什么贵客,居然能让薛翰又跟小时候似的开始争宠了。   薛翰争宠似乎是和这贵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老刘低着头眼睛瞟了一眼后面的马车,怎么也没看出薛靖带回来的这几个人有什么大的老头,却能感觉的薛靖是极为重视的。   老刘在薛家待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薛靖还需要左右逢源,这几年已经很少见到谁能让她如此的重视了。   不明所以,但老刘的态度却是更恭敬了些,躬了躬身对薛靖说道:“小的这就去叫小姐回来。”   薛靖背着手点了点名头,老刘又躬着身应下,带了两个小厮便往薛家店铺的方向走去。   等人走远了,薛靖脸上又挂起了笑容,转过身对柳淮絮说道:“淮絮让你见笑了,韵儿晚些时候便回来。”   柳淮絮微微笑了下,见薛翰有些怄气的表情,也十分不理解薛靖此刻的行为。   “姨母,只是回来小聚,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表妹若是有事便让她忙吧。”   “不成,这可不成,今日是你第一次来家里吃饭,怎的人还能不全呢?”   薛靖眉头又皱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容置喙。   柳淮絮也没再吭声了,反正她是客人,到了这里还是得听主人家的。   几人站在门口没一会儿,江祁梅便匆匆走了出来。   见到江祁梅薛靖赶紧迎了上去,一把拉过江祁没就往柳淮絮这边走。   “祁梅,这是淮絮…晴儿的女儿,这位是淮絮的乾君予安…还有这位…”   “淮絮,这位是你的姨娘。”   相互介绍时薛靖喜悦难以言表,她把人都介绍了一便,江祁梅一一见过后,把眼神又转向了薛靖。   满眼带着笑意,然后戳了下薛靖的肩膀让她收敛一些。   被江祁梅提醒之后,薛靖也觉得此刻的场景不对劲,敛了笑意,高高的个子乖巧的站在江祁梅的身边,小声的跟她说着:“我特意让翰儿没告诉你,可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激动?”   江祁梅淡淡道:“我猜到了。”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安静一会儿,然后走到了柳淮絮的身边,拉着她的手。   江祁梅举手投足都带着闺秀气质,眉眼见尽是温柔,柳淮絮被她拉着手,竟然没有丝毫的抗拒。   江祁梅给人的感觉太好,让柳淮絮也不自觉的对她浅浅的笑着,小声的喊道:“姨娘。”   江祁梅应了声,歪头看了看她赞美道:“淮絮生的可真是好看。”   “那是,淮絮自然是好看!”这时一直接不上话的薛靖突然来了那么一嘴。   柳淮絮咬了下唇没应声,江祁梅则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扭头又把柳淮絮的手握在掌心,笑着说:“淮絮,快进府里歇歇,饭菜已经备好了。”   江祁梅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情,但眼神里的喜悦柳淮絮看的清清楚楚。   柳淮絮虽对人不太愿意表现出情绪,但面对如此温柔的人柳淮絮不自觉的露出乖顺的表情,任由江祁梅拉着。   临近薛府之前,柳淮絮才反应过来似的,回头看了一眼予安,见她站在自己的身后,才安下心来跟着江祁梅往府里走去。   两个先进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了府里。   薛靖是江之县首富,府邸自然恢弘大气,过了两个院子一行人才到主屋。   柳淮絮一直被江祁梅拉着,虽然时不时的看向予安,但两人的距离还是有些远的,不止柳淮絮挂着予安,予安其实也是不太放心的,不过她一个乾元进了如今的府邸自然还是要遵守些规矩。   薛靖和江祁梅坐在主位,柳淮絮坐在江祁梅的身边,薛靖那边坐着的是薛翰,予安犹豫了一会儿,带着予栗和武秋秋坐在了柳淮絮的身边。   坐着虽然近了些,但予安也并未多说话,只是江祁梅与柳淮絮聊天时偶尔问她两句话,她便应和两声。   至于薛靖,她完全安静了下来,眼神一直看着徘徊在江祁梅和柳淮絮的身上,时不时露出些欣慰的表情。   几个人没聊太多,薛靖见天色渐晚,便吩咐人上菜,让众人落座。   可此时薛韵还未回来。   柳淮絮听了她的话便开口阻止:“姨母,表妹还未回来…”   柳淮絮的话还没说完,薛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早上出门时知道薛韵去巡查铺子了,可当时她出门急,又不确定柳淮絮到底是不是她的外甥女,只是简单的说了句要去寻人的事儿,也没跟薛韵提起让她早些回来,所以此刻薛韵还没回来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生怕柳淮絮觉得,薛家怠慢了她。   沉思一会儿,薛靖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不等她了,怕是铺子有什么急事,我们先吃。”   此话一出口,脸色最差的就要属薛翰了,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心想果然自己的地位还是最低的…母亲还是在为大姐说话。   他的眼神不加掩饰,在场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予安和柳淮絮等人自是没什么话说,薛靖却是有些没眼看。   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像自己了,不经历些事情永远都不知道懂事。   而江祁梅的神色着是有些无奈。   自家两个孩子争宠是从小到大就有的,薛靖宠爱薛韵,她自然就更偏爱薛翰一些,所以若是有她在场,薛翰的胆子都会比以往大一些,也更任性一些。   可薛翰是男孩子,又分化成了乾元,她纵是再惯着,薛翰也到了该知事的年纪,如今却磨磨蹭蹭的站到了她的身边,用眼神控诉他的母亲。   不过这次,江祁梅没有为薛翰说话,而且拍了拍他的手,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你表姐妻的妹妹是你同窗,还比你小上一岁,你如今这般就不知羞吗?”   薛翰俨然是忘了这件事,听到娘亲说是顿时红了脸,眼神闪躲,他张了张嘴刚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余光中却看到薛韵走了进来。   薛韵去巡店时穿着都很简单,此时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襦裙,跟柳淮絮今日的穿着有些相似,薛翰看过去时猛然觉得她大姐跟她表姐长得还真有些像。   看的入神忘记了为自己辩解,然后就看到薛韵迈着步子走向了柳淮絮。   人站稳了,对着柳淮絮笑了笑,朗声说道:“表姐,我叫薛韵,你叫我韵儿就好,今日回来的迟了,是因为铺子里有些杂事,还望表姐莫要见怪。”   薛翰有些惊讶薛韵的态度,平日里总是欺负他的大姐,怎么在柳淮絮的面前有些乖巧?   还没等他出声,薛韵又说了一句:“翰儿平日就顽劣任性,表姐又不是外人,所以翰儿才会如此的。”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我跟表姐长的还真是有些相似呢~”   “但表姐好像更漂亮一些~”   “这位是表姐妻吗?还真是英气潇洒……”   听着薛韵的话,柳淮絮和予安几人都有些不适应,但也只是觉得这人过分热情,说话语气真诚温和,让人心情愉悦,也跟她聊了起来。   一旁的薛翰简直懵了,这说话温和有礼的人真的是她大姐?   平日里对她说起话里威严压迫的那人又是谁?   还有母亲和娘亲为何笑的如此和蔼?   几人坐下吃饭时,薛翰跟予安坐在一起,薛翰心情有些烦闷,但见予安脸色也没有了平日的风采有些好奇的问道:“表姐妻,你这是怎么了?”   予安抬眼,看了下跟薛韵聊的一脸开心的柳淮絮,有些无力的说道:“你大姐,真不是一般人啊。”   薛翰随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听着两人初次见面就已经聊到要一起去逛闹市,和买胭脂水粉时深感认同,并且觉得若是当初大姐认出表姐来,恐怕母亲与表姐相认都会简单的多。 第146章   依照予安看, 柳淮絮的性子是极其慢热的。   只有跟罗梦竹相处时还算是比较快的相熟起来,跟周芳都是到了店铺许久才有些亲近,可跟薛韵聊了也不过是片刻, 予安竟然觉得出柳淮絮似乎很喜欢薛韵。   跟罗梦竹相处的快些, 可能是兴趣相投, 但跟薛韵聊起来显然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两人聊天时,薛韵的话明显比较多, 大部分是她在说柳淮絮听着,薛韵从小在江之县长大, 见闻环境都跟柳淮絮大不相同, 聊天的内容对于柳淮絮来说也有些应该都是没接触过的,柳淮絮听到先是微微惊讶,而后那脸上写着跃跃欲试。   柳淮絮何时对处识之人有过这种耐心了?   脸上的表情竟然还有些许的宠溺意味?   原本还担心柳淮絮突然有了亲人会不习惯,融入不进去,而现在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予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多余了。   甚至这多余的想法让她有些沮丧。   明明见到薛翰和薛靖时,予安能感受到柳淮絮是需要自己的,现在见到薛韵却完全变了样子, 一顿饭下来柳淮絮一共就看了予安两三眼,话也只说了一句。   那一句话予安也觉得特别敷衍。   柳淮絮问她有没有吃饱,她还没等回答呢,柳淮絮就已经投入到跟薛韵的聊天当中去了。   她想不通,第一次见面怎么会这么多可以说的话?   直到饭后, 几人坐下喝茶, 柳淮絮还被薛韵缠着。   予安觉得自己有些吃醋。   就算知道了薛韵是个中庸, 予安也醋的紧。   毕竟平日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人突然就对只见过一次的面的人热络起来, 让她十分的不理解。   “安儿, 你和淮絮准备何时回临阳?”   “安儿,安儿?”   予安一直看着跟薛韵畅聊的柳淮絮,被薛靖叫了几声之后才回了神,把眼神从柳淮絮的身上移开,恭敬的回答:“姨母,我和淮絮本是打算这两日便回临阳的。”   她没说今日本是打算回临阳,怕是薛靖误会她们想快些离开,便说了是这两字,哪知道她刚说完话,薛韵便开口了:“表姐夫,表姐刚才答应我明日要跟我去逛集市,可否晚两日走?”   薛韵说话时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手还环着柳淮絮的手臂,而柳淮絮非但丝毫没有排斥之意,甚至还有些宠溺的看着薛韵。   予安看的气结,闷闷的嗯了一声,在心里无尽的吐槽着。   说话就说话,聊天就聊天,必要还换着手臂吗?   还有柳淮絮,平日里对待别人都算不得热气,这薛韵怎么就那么入她的眼啊?!   予安应完声便把脸转了过来,她旁边坐着的人是薛翰,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两人的脸色都怨气横生。   不过他们怨,却有人乐的很。   薛靖对薛韵本就是宠溺的,也是了解的,薛韵平时的话虽然算不上少,但绝对没有今日见到柳淮絮这般多,见她是真心和柳淮絮投缘,柳淮絮也是如此,心中十分感慨。   尤其是见到两人相似的模样,更是让她想起过去与薛晴相处的日子。   乐的嘴角都要合不拢了。   而江祁梅对待薛靖一向也是纵着的性格,见自家乾君如此,心中也是十分的喜悦,连带着对儿子的怨气都跟看不见似的,满眼都是笑着看柳淮絮和薛韵两人的薛靖。   怨气二人组见知道得不到关注,也开始聊起天来。   还有在一旁坐着百无聊赖的予栗和武秋秋。   虽然二人惊讶于柳淮絮的状态,但更多的是能够理解一些,柳淮絮的性格只是冷淡的,但并不是没有感情。   对于相投之人也是极为和善的,比如她们小时候受到过柳淮絮的诸多照顾,所以对比予安更是能理解。   见予安一脸的烦闷,武秋秋没开她的玩笑,予栗都忍不住逗弄她一下了。   “长姐果然十分在意嫂子,原本我以为长姐该是随性大气之人。”   相处时间久了,予安也知道予栗的性子虽然闷了些,但蔫坏。   这话虽然委婉,但在予安听起来还不如向武秋秋平日的直白来的好。   她就是小心眼了不行吗?   予安看了眼一本正经憋笑的予栗还有毫不掩饰自己笑容的武秋秋,更是气结了,翻了个白眼,拉着薛翰开始说予栗的坏话。   “你瞧我这妹妹,此刻只知道取笑我。”   听到予安说自己的妹妹,薛翰也不憋着自己的气了,跟予安也开始吐槽自己亲姐:“你看我大姐,平日里跟我说话时哪有这么巧言令色?!”   “只会凶巴巴的命令我这命令我那,烦死个人了!”   予安:“……”巧言令色是这么用的吗?   果然薛翰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柳淮絮那边的谈话声停了下来,薛韵语气冰冷的问道:“薛翰,刚才的话敢再说一次吗?”   这冷冰冰的样子,还真是跟柳淮絮有些相似。   予安下意识的把嘴巴闭上,抬眼一看薛翰更是夸张,直接捂住自己的嘴巴疯狂摇头。   甚至连薛靖和江祁梅也都看向她。   薛靖是不满薛翰这么说自己是宝贝女儿,江祁梅则是有些无奈。   江祁梅虽说是更惯着薛翰一些,可她也不是那不讲理之人,薛翰要是平白无故被薛韵欺负了去,她会顾着他,或者是小打小闹上也会惯着些,可一旦薛翰真有什么不对的,江祁梅从来都是冷眼又无奈的看着自家的儿子被乾君和大女儿教训。   是以这次,薛翰也没把目光看向江祁梅,只顾着摇头,然后颇为讨好的说道:“大姐,你和表姐聊天吧,我安静…”   接下来的时间里,薛翰果然不在吭声了,静静的喝着茶,听着几人说话。   薛靖也把目光从柳淮絮和薛韵身上移走,跟予安和予栗聊起了北境的战事。   “前些日子,周县令找到我和江之的几个商户,说起北境战事,我们几家商量后拿出了不少的粮草,我看这一仗啊,多半会很耗时。”   “而临阳离北境虽然远,但也只隔了一个遂源县,你和淮絮在临阳那边我着实是不放心,今日说的让你们搬到江之县的事儿,你们还是该好好考虑一番。”   耗不耗时予安是不清楚的,不过听薛靖拿出的粮草后,却觉得这仗也并非是个易事。   要说完全不打到临阳予安也不敢叫准,甚至就是打到这江之县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们的家就是在临阳,而且这仗也不一定何时能打起来,现在就离开实在是太早了。   予安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此时战事未起,一切都是未知,若是日后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和淮絮在来江之也不晚。”   是人都有思乡情结,薛靖倒是也理解。   就像当初她去了庆海县,却还是想着回到江之有一番作为,予安如今这般想法实属正常。   “那好,等回了临阳县你我书信多往来一些,若是有不好的情况,我亲自去临阳县接回你和淮絮。”   “多谢姨母。”   “无妨,都是一家人。”   ………   既然定了晚两日回临阳县,那便要在江之县住上两日,薛靖的意思是让予安等人都住在薛家,这两日让薛韵和薛翰带着几人多玩玩,予安没直接答应,倒是想问问柳淮絮的意见,却见柳淮絮一言不发,眼神有些犹豫的看着她。   柳淮絮这样的状态予安几乎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一般来说柳淮絮不拒绝,那就意味着此事可行。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柳淮絮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倒是予栗和武秋秋想着回到她们租住的房子去,明日店铺里还需要武秋秋,予栗过了晌午也要回书院。   薛靖也没强留,她的目的的也只是想让柳淮絮和予安多留一些时间,便招呼老刘派辆马车送二人回去,还说好明日晌午接人来府里吃饭。   予栗和武秋秋应了声,便坐上马车离去了。   之后,薛靖一家四口又领着予安和柳淮絮去了安排好的房间,见两人对房间还算满意,薛靖笑盈盈的说道:“淮絮,安儿,这房间往后就留给你们住,以后若是来了江之县就到家里来。”   两人却之不恭。   “那你们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说完话,薛靖便带着几人出门,薛韵走在最后,看向柳淮絮时还有些不舍,甜甜的说了一句:“表姐,明日早上我去买闹市的煎饼,你醒来便可以吃了。”   柳淮絮也笑着点了点头:“好,那你回去早点休息。”   这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看的予安牙都要酸掉了,等人彻底走了之后,她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柳淮絮。   那眼神又委屈又幽怨。   跟个怨妇差不多。   柳淮絮也知道刚才跟薛韵聊天时冷落了予安,见她这样便凑到她身边去,捧着她的脸要哄她,可谁知那手刚碰上予安的脸就被她躲开了。   予安撇嘴,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乾君,怎么如此小心眼了?”   平日里吃醋的多半都是柳淮絮,见予安这副样子柳淮絮觉得有些有趣,软着身子往她身上靠了靠,语气妩媚动人:“乾君如此小心眼,可不是让人白白夸奖了?”   予安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神瞟向她,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我这么小心眼,谁人有眼无珠还夸赞我?”   “是…韵儿…”   不提这人还好,一提薛韵,予安的脸色有开始出现了怨气,可还没等说话,柳淮絮却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语气温软:“韵儿夸赞你英气潇洒,体贴入微,真是难得的好乾君。”   予安被柳淮絮说的瞬间没了脾气,眉眼间都带着喜色,迟疑的问她:“是…是吗?原来你们是在聊我?” 第147章   柳淮絮见她变了样子, 更觉得她可爱的紧,想到刚才自己对她的冷落,又亲了亲她的眉间, 刚亲完柳淮絮便被予安抱起, 放在了她的腿上。   柳淮絮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紧贴着她的身前, 双手环着她的脖颈,嗔怪道:“你怎么总是那么突然…”   “谁让你刚刚不理我。”   柳淮絮理亏,也没说什么, 只是搂的她更紧了些:“我只是跟人聊起我的乾君便停不下来了, 所以才…”   听到是这个愿意柳淮絮才跟薛韵聊得多了, 予安觉得自己该大度一些。   可有些经不起仔细推敲,要说是聊她,为什么最后薛韵临走时要带早饭怎么不带上她?   她有些狐疑的看着柳淮絮, 问道:“真的是在说我?”   “怎么?你不信?”   “不太信,若是有人一直夸我, 恐怕你早就醋了。”   深知柳淮絮醋精的予安, 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薛韵绝不是如柳淮絮说的那样夸赞她, 肯定是柳淮絮为了哄她才这样说的。   虽然她觉得很受用,但不真实的话她不能盲目相信。   觉得自己戳穿了柳淮絮的话, 予安此刻有些得意,揽着她的腰用了些力气,语气得意的说道:“你刚才诓骗我, 是不是该付出代价?”   “代价”指的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可眼下的环境实在是不合适, 柳淮絮红着脸摇了摇头:“我没有诓骗你, 她刚刚真的是有夸赞你。”   “只不过, 就只夸赞了我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后来便是闲聊了。”   确实算不得诓骗,只能说是断章取义。   予安眯了眯眼,盯着柳淮絮的眼神一变再变,最后终于想到了惩罚她的主意。   咬着她的耳唇,狠狠的说道:“等回了临阳,那件旗袍再给我穿一次!”   两人离的极近,淡淡的桃花酒味在柳淮絮的身边围绕着,柳淮絮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眼神有些哀求的看着她,想撒娇不穿,却没等她开口就被予安咬住了嘴唇,随即就尝到了霸道又强势的桃花酒香,   她的身子一下就软了下来,乖顺的被她亲吻着,沉溺其中。   予安趁着这个空挡含糊不清的问她:“穿不穿?”   “唔唔…”被含-住嘴唇,柳淮絮说话的声音更是暧昧,眼尾都羞的泛红,最后只好委屈的点点头,予安见她如此乖顺,非但没把她松开,反而更是顺着她的衣摆滑了进去,柳淮絮身子一僵,脸色染上淡淡的红晕,抓住着她的手,又挣脱开她强势的吻,喘息着说道:“在这里…不可以…”   予安还真没想做些什么更过分的事,只是想再亲亲她而已,那只手也只是稀里糊涂就伸了进去。   但柳淮絮并这么认为,咬了咬唇抬头在予安的嘴角亲了一下,软着声哄她:“刚才都已经答应你了,等回去的好不好?”   被柳淮絮软软的哄着,予安点了点头,可事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难不成是柳淮絮想了?   可还等她问起,柳淮絮便催促她去洗澡,两人累了一天了,一前一后的洗澡予安觉得麻烦,便拉着柳淮絮一起去。   “一起洗吧,给人家省点水,好不好?”   柳淮絮的脸还红着,没说好不好,只是小声的警告她:“那你不许做什么奇怪的事。”   予安一听这话,刚才被打岔的事儿又想了起来,嘟嘟囔囔的说着:“我才没想做什么奇怪的事,倒是你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奇奇怪怪的。”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大,柳淮絮听得不是太清楚便问了她一句。   想到提起这事柳淮絮脸红的样子,予安没敢再说一遍,只是摇了摇头:“没,没说什么,快点洗澡吧。”   柳淮絮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话。   洗完澡后两日躺在床上,柳淮絮却怎么有些睡不着了,今日一天总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虽然薛靖的事儿她之前就知道,但如今正式相认之后总是让人心里有些的异样。   她附在予安的肩膀上,小声的问她:“予安,为什么我觉得有些不真实呢?”   她今日的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没有想象当中的排斥,但也没有薛靖一家人表现出来的热情,仿佛这事早就在她的预想之中。   甚至之前的排斥也都有些不像是真的。   柳淮絮把这些话跟予安说了之后,予安也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可能你之前的排斥,并不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一种自我防御罢了,面对未知的恐慌,当你面对的时候发现,这些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听了予安的话,柳淮絮小幅度点了点头,有些认同予安的话。   或许,真的就是像予安说的那样吧,因为未知所以排斥。   随即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另一个至亲。   如此排斥也会是这样吗?   “予安,你说我的父亲或者是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人?”   在予安面前,柳淮絮觉得自己完全不必伪装,此刻想到这个问题便问了出来。   只不过她问的语气很轻,自己也带着一些不确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要了解。   予安也听出来了,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姨母知道你父亲或者是母亲的情况,若是有朝一日你想知道了,完全可以问她,不必忧心。”   柳淮絮点点头,软软的应了一声:“好。”   如此舒心的回答让柳淮絮对予安更依赖的一分,靠着她的肩膀,揽着她的腰闭了闭眼说道:“这些事以后再说,我困了…”   “好,那睡觉吧。”柳淮絮说完,又往她的怀里蹭了一下,予安也紧紧的扣着她的腰。   ……   前一晚睡得早,两人早早的便起来了,柳淮絮梳妆打扮,予安正在收拾床褥,薛韵带着薛翰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一幕,薛翰快走了两步,越过前面的薛韵站在予安的面前:“姐妻,这些不用你做的,晚些时候会有丫鬟过来收拾。”   予安收拾的手丝毫没停,只抬头说道:“不用,这都是随手的事儿。”   薛翰还想再说什么,可予安已经利落的把床褥给收拾好了,还对他笑了笑。   薛翰见此,只好说道:“那下次可千万别随手了,我家丫鬟多的是,这些事情就交给她们。”   薛翰和薛韵从小可以说是养尊处优,这些事儿对他们而言就是丫鬟的活计,予安却不这么认为,但她也明白跟薛翰说未必能说得通,也懒得讲了,只应付的说了一句:“下次再说。”   薛翰听她这么说也以为自己说的话她听进去了,没再继续说这事,而是拉着她走到了柳淮絮和薛韵那。   薛翰跟予安说这事的时候,薛韵拿着买好的煎饼走到了柳淮絮的身边,两人拉着手做到了桌边。   “这家的煎饼在我们江之县可是一绝,今早我和大姐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的,你们快尝尝~!”   煎饼买的不少,四个人吃绝对是够了的,予安和柳淮絮两人也没跟他们客气。   吃过早饭,柳淮絮和予安又被这姐弟两人安排了。   薛韵拉着柳淮絮走在前面,边走还边说着:“今日铺子里的事儿我都交给母亲了,一整日都可以陪着表姐逛~”   薛韵说完,薛翰继续补充道:“不过娘亲说了舅舅从庆海运来的海鲜到了,让我们晌午早些回来吃饭。”   又问予安和柳淮絮:“表姐和姐妻喜欢吃嘛?”   予安想到上次去庆海县的经历,点点头:“还挺喜欢的。”   “那表姐呢?”   “她也喜欢的。”   “那就好,晌午这顿一定让你们吃到饱!”   昨日柳淮絮还算比较健谈,可今日大多说的话都是予安在回答,薛韵觉得奇怪,凑到柳淮絮的身边问她:“表姐,你是没休息好吗?话这样少。”   柳淮絮摇摇头,说道:“没有,睡得挺好的。”   “那是怎么了?”   柳淮絮抿抿嘴,一时间没言语,毕竟她不能说…是因为昨日予安见她跟薛韵聊的太多生她的气了,所以今日才不敢说太多的。   柳淮絮想着要怎么把这话在想要怎么回答她的时候,予安突然走了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对薛翰说道:“你表姐早起时就是有些寡言,你多跟她说说话就好了,是不是淮絮?”   予安眼里含笑,看的柳淮絮心里一暖,明白她是知道自己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才走过来替她圆话的,也知道了她说的生气不是真的生气,便对她弯了弯眼睛。   那乖巧的样子让予安心漏了一拍,忍不住的想要给柳淮絮顺顺毛。   这么想,手也真就搭在了她的头发上,语气带着宠溺的说道:“昨日不是说很喜欢表妹吗?今日可不许不理人啊。”   予安这语气和动作,俨然是把柳淮絮当孩子宠,薛韵在一旁看的都有些酸了。   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这样的乾元啊…   这时薛翰注意到她,凑过来有些讨嫌的说道:“大姐,你是不是也想找到这样的乾元?”   说完这句,薛翰又遗憾的摇摇头,说道:“像你这样有两幅面孔的人,肯定是找不到那么好的乾元了,你啊,能找到弟弟这样的都不错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薛韵到了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薛翰激灵了一下,明显是有些恐惧,颤颤巍巍的指着予安和柳淮絮说道:“大姐…表姐她们可看着呢,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诉娘亲。”   说着告状的话,但身子却还是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明显是硬装着。   薛韵眯了眯眼,控制住了出手的冲动,语气却更冲了些:“我呸,找你我都不如终生孤老!只会告状和找娘亲的乾元,哪有人会喜欢你?”   当薛韵气吼吼的说完这句话,正好对上了两双诧异的眼睛,一时间觉得脸上烧的慌,心里骂着薛翰更凶了。   薛翰简直就是她的克星,没有薛翰时她勉强还能算是个大家闺秀,可一遇到这惹人厌的家伙,她学的那些礼仪就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薛韵是真的很喜欢柳淮絮,见到柳淮絮诧异的眼神她都快哭了。   自己昨日到今早建立的美好形象都因为薛翰给毁了。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薛翰,示意她离自己远一点,然后又看向柳淮絮有些委屈的说道:“表姐,平日里弟弟就是这样欺负我的…”   要不是看到刚才薛翰被薛韵吼的吓了一跳,柳淮絮和予安真的要信了。   不过又一想,也不能怪她太凶,薛翰也还是有问题的,惹了人,不凶他还留着他干嘛? 第148章   这么一想, 两人脸色都恢复了下来。   柳淮絮拉着薛韵的手还是走在前面,予安在后面也只盯着柳淮絮的背影,薛翰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着。   几人去了江之县的闹市, 吃了一些江之县的特色小吃,然后又去了成衣铺子。   到了铺子, 基本上就没有予安和薛翰什么事儿了, 薛韵带着柳淮絮逛来逛去的。   时不时的问两人怎么样。   予安还能说上两句,薛翰却只是敷衍着。   这些衣裳他是真的看出来美丑,搞不懂为什么她们挑来挑去,明明都是皮肤白皙身材匀称之人, 感觉每件衣裳穿在柳淮絮或者是薛韵的身上都好看的。   两人选的差不多时, 薛韵指了指衣裳对掌柜的说道:“这几件衣裳要了,淡绿色和月白色的两件包在一起,剩下两件的包在一起。”   薛韵指的淡绿色和月白色两件襦裙是柳淮絮选的,她自己选的两件和柳淮絮样式差不多, 只是颜色有些不同, 一件是绯色的另一件是藕色。   等衣服都包好后, 薛韵准备把银钱给掌柜的, 谁知掌柜的挥了挥手,指了指站在身后的予安说道:“这位乾元已经付过钱了。”   薛韵一愣,回过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姐妻怎么这样?说好了是我带表姐出来逛, 自当是由我付钱了。”   薛韵倒也不是真的不高兴, 只是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   这时候神游的薛翰也听到了薛韵的话,跟自家大姐站在统一战线:“就是啊,你跟表姐是被我大姐叫出来的, 自当是我大姐付钱。”   薛家最不差的就是钱了, 是以两姐弟都有些接受不了予安这不让自己花钱的做法。   予安也没想到这两人反应会这么大, 她只是不想处处都花薛家的钱,弄的这认亲就跟认钱似的,她不愿意。   刚才两人试衣服时,薛韵给柳淮絮拿了不少的衣裳让她看,可除了包起来的两件柳淮絮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爱,甚至还有些为难,直到她瞧见予安走到柜台前,跟她晃了晃手里的钱袋,才安下心来看衣裳。   薛家姐弟的想法没错,但她们两人也是真的不自在。   予安往前走了一步,把掌柜的包好的衣裳拿在手里,又一手拉过一直沉默不语的柳淮絮,转身看向两人说道:“我跟淮絮知道你们的心思,不过是两件衣裳罢了,都是一家人谁付钱都一样。”   一家人这三个字让两人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接好。   薛韵和薛翰若是非要付钱,就好像予安说的这话没道理似的。   出了成衣铺子,几人又闲逛了一会儿便到了中午饭点,大包小裹的又往薛府赶。   其中东西拿的最多的要属薛翰了,又是盒子又是包裹的拿了有五六个,予安比她轻点拿了三个,而柳淮絮和薛韵二人手中一个拿了一个点心盒子。   作为拿的最多,最有怨气的薛翰一路上时不时的瞪上薛韵两眼。   因着衣裳的钱没花上,薛韵便在别的地方铆足了劲,在另一间成衣铺子给予安和薛翰都挑了两件圆领袍,又去买了几双新鞋子,还去了闹市附近最火的点心铺子买了七八盒点心,说是给予栗武秋秋两人带了一盒,剩下的让予安和柳淮絮带回临阳给店铺里的人分。   买这些薛翰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的,但东西多了他想着找到薛家铺子里的小厮一起带回去,薛韵却怎么都不肯,说是他也没出钱,该出力。   他是不想出钱吗?   予安抢不过,薛韵他也抢不过。   只能出苦力。   眼看着就要到薛府门口了,他大姐一心只跟着柳淮絮畅聊,根本就没有个眼神给他,还不如予安,半路的时候还说帮他分担了些,可薛翰也跟薛韵赌气,若是让予安帮忙他都能想到薛韵是怎么数落他的!   他好苦,他要去跟娘亲告状。   到了门口时,江祁梅正好等着他们,薛翰加快步伐想要去找自己的娘亲,可还没等他开口呢,江祁梅先说话了。   “翰儿真是懂事了,居然抢着拿这么多的东西。”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薛翰就没脾气了,本想跟娘亲告状的心思也歇了下去,脸上的委屈换成了得意:“可不是?刚才大姐说要帮忙我都没用她!”   说完更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力量,拎着东西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府里。   等他走后,江祁梅抿着嘴忍笑,其余人也都是跟她差不多。   而薛韵更是忍住笑声,十分不理解的对江祁梅说道:“娘亲,你跟母亲都是聪明绝顶之人,我也没比你们差太多,怎么弟弟就…如此天真呢?”   薛韵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江祁梅嗔了她一句:“行啦你,别总是欺负你弟弟。”   “是是是,那是你的宝贝儿子嘛。”薛韵说完撇撇嘴,又小声的跟予安和柳淮絮两人说道:“你瞧我娘亲,多偏向弟弟。”   这话江祁梅没怎么听清楚,但也知道薛韵肯定是在说她的什么坏话,无奈又宠溺的轻戳了一下薛韵的额头,笑着说:“多大的人了,还让你表姐和姐妻看笑话。”   自家两人孩子斗来斗去,大半都是薛韵赢,也正如她所说,薛翰的头脑从小就不如薛韵,薛靖又宠着薛韵,她才只好事事都更偏向薛翰一些,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刻戳了薛韵的额头,薛韵下意识的也会像她要撒娇。   “娘亲~表姐她们才不会呢~”   薛韵本来是跟柳淮絮挨得近些的,可此刻扑倒了江祁梅的怀里,中间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予安也自然而然的走到了柳淮絮的身边,因着拿着东西予安用肩膀轻轻的碰了她一下,咬着柳淮絮的耳朵说道:“其实…小孩子多了些,也挺有趣的吧?”   “不过,最好别像予栗那样的性子,太闷了。”   两人离的太近,柳淮絮转过头想要说话的时候正好瞧见她有些嫌弃的表情,忍不住的笑了笑顺着她说:“那若真是像予栗一样的性子,你就不喜欢了吗?”   “唔…也不会吧,但关键是要长得像你。”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长得像你的孩子会得到我的偏爱。”   “不管哪种性格?”   “当然!”   ……   晌午的这顿饭算的上是送行饭,因着下午予安和柳淮絮便要会临阳去了,所以薛靖早上临走时便跟江祁梅说了一定要等她回来一起吃饭。   去巡查店铺之后,薛靖拐到安悦淮去了一趟,把予栗和武秋秋接过来,还顺便把予安留在那里的马车让小厮给带到薛府。   所以回到府里的时候稍晚了些。   江祁梅听了人的通报,这边赶紧就让饭菜上桌,等薛靖等人进来的时候,正好开饭。   昨日一起吃过饭后,予安和柳淮絮自然了一些,但予栗和武秋秋还是有些拘谨。   准确的说是予栗有些拘谨,武秋秋在她旁边也不敢太过放松,席间薛靖开口说话的时候予栗一直端着酒杯,直到把视线对上她之后,予栗更是拘谨的了坐正了身子,恭敬的喊道:“薛老板…”   予栗的状态薛靖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对予栗的印象甚好,她一直希望薛翰就是这样的性子,可惜事与愿违,薛翰跟予栗的性子完全是天差地别。   予栗的性子她一直很欣赏,但如今都成了一家人,反倒是不希望予栗如此了,她笑了笑说道:“在坐的都是家里人,予栗不必如此拘谨,就当做是在自己家就好。”   薛靖的笑容颇为和善,可予栗还是放松不下来,转身求助似的看向予安,予安会意替她开口说道:“姨母,我妹妹的性子就是这样,不过她有些事她心里都是明白的。”   予栗眼睛转了转,又看向薛靖对她点了点头:“薛姨母。”   薛靖爽朗一笑,眼神看着予栗更是慈爱了一些,坐在一旁的薛翰看了心里又开始反酸了。   自家亲姐他抵不过,表姐他抵不过,就连予栗他都抵不过了。   “翰儿的性子太让我操心了,日后在国子监予栗可要帮着薛姨母多看着他点,要是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尽管教训。”   薛翰在旁边听着,头低的更深了。   “母亲很在意你的。”薛翰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身边的薛韵,见她吃着菜说话时眼神都没看向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闭上了嘴,眼神看向坐在一旁跟予栗说话的薛靖。   这时薛韵又说道:“别任性了,难道你以为薛家以后只靠我一个人吗?”   对于薛家的情况薛韵明显比薛翰要了解的多,也更能理解母亲和娘亲的想法,对于薛翰她也是抱有期望的,就算平日里淘气她都能够接受,但在这样的事情上,薛韵不希望薛翰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   听了薛韵的话,薛翰把眼神收回,拿起筷子给薛韵夹了一块蟹肉,语气轻松的说道:“姐,吃蟹肉。”   “好~”   坐在一旁把姐弟两人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的柳淮絮,神情有些低落,一直给她夹菜的予安注意到了小声的问她:“怎么了?”   柳淮絮抿抿嘴,把嘴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我觉得…我好像有些贪心了。”   “什么…意思?”予安刚才也听到了薛韵和薛翰说话,但更多的注意力都在给柳淮絮夹菜上面,没太听清楚他们两人说什么,此刻柳淮絮的话让她有些摸不到头脑。   柳淮絮也不愿意在多说,看了堆成小山的蟹肉,轻声道:“没什么。”   予安皱了皱眉,也没再多问。   ……   饭后,薛靖一家人把予安等人送到门口。   “淮絮,安儿,你们回去路上要多加小心,到了临阳记得写封书信过来。”   两人应了声,予安又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鞭子,扶着柳淮絮上了车,跟薛家众人告别后便架着马车离开。   把予栗和武秋秋送到安悦淮后,两人便一路向北奔着临阳而去。   晚上到了落脚的客栈,两人洗漱之后予安便想起来晌午吃饭时的事儿,她搂着柳淮絮问道:“晌午你说的贪心是指什么?”   柳淮絮窝在她怀里,想着晌午的事情,咬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看着薛韵和薛翰在一起打闹,有些羡慕…”说完,柳淮絮拽进予安的领口,把脸给埋了进去。   看她的动作予安觉得有些好笑,揪了一下她的头发笑着说:“你怎么那么可爱呀?”   柳淮絮很是不解,以为予安是在取笑她,在她的怀里轻哼了一声。   予安又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要脸的说道:“你有最好的乾君,羡慕别人做什么?” 第149章   柳淮絮被予安不要脸的话有些气笑了, 本来低沉的情绪一扫而空,抬起头来很是不解的问她:“你怎么能总是如此的厚颜呢?”   予安也不在意柳淮絮这么说她,反而是笑容更甚, 继续说着厚颜无耻的话:“因为我发现,我每次说这样的话时你都笑会甜甜的笑。”   “胡说,哪有。”柳淮絮红着脸, 微恼。   “哦,那就没有呗…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不说了,我困了。”   柳淮絮觉得跟予安继续闹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这人还会不要脸的说些让人接受不了的话, 便转过身去抱着予安的胳膊入睡。   予安也顺势躺下去, 从后面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吻一下:“睡吧宝贝~”   柳淮絮哼唧了一下, 算是回应她了。   因着还要赶路, 两人起的比平时要早了一些, 可刚穿好衣服外面居然下起了雨,赶不了路算是白起了个大早, 予安便又把衣服脱了,还想把柳淮絮的衣服也脱了, 陪她睡个回笼觉。   昨晚是柳淮絮先睡的, 睡得很足现下是一点都不困,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她。   予安耍无赖, 撒着娇说:“媳妇, 你陪我睡嘛, 下着雨我们又不能赶路。”   柳淮絮没看她, 往行李的方向走过去, 拆开之后说道:“下雨了天会凉, 我把厚一点的衣服找出来。”   “走之前再找嘛,急什么!”说完凑到柳淮絮的身边,蹲下把人抱在怀里。   如此粘人的予安让柳淮絮有些无奈,拍了拍她的手臂软着声说:“那等我把衣服找出来的好不好?都已经打开……”   “不好!没有你我睡不着,快点陪我。”   说完,予安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姿势把柳淮絮给抱了起来。   因为两人一前一后蹲着,予安此刻的姿势让柳淮絮脸颊绯红,语气严厉的训斥道:“快放我下来!”   “放下来,你就陪我?”   这样的姿势持续的越久柳淮絮的脸就越红,最后只好无奈的答应了下来,予安就这样抱着把柳淮絮放到了床上,然后盖好被子搂着她睡觉。   柳淮絮脸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现在看这予安一脸乖顺的搂着她,她心里气却是还是不顺的。   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气恼的说道:“你以后…不可以…”   那种姿势羞的柳淮絮脸话的说不清楚,最后又敲了她两下。   予安也知道自己刚才那样不好,但也是一时情急,她牵住柳淮絮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态度极好的道歉:“我刚才也是着急嘛,想赶快让你陪我睡觉。”   说起话来,还是腻腻乎乎的,不过柳淮絮倒是的也受用了,脾气也软了下来:“那以后不许了。”   “好,再不这样了,那可以陪我了嘛?”   “可以。”   予安嘻嘻笑了两声,又把人给搂紧了,没一会儿就真的进入了梦乡。   倒是柳淮絮怎么都睡不着,闲来无事就在她的脸上捏了捏,暗骂道:“小混蛋!”   ……   予安醒来是已经快到了晌午,柳淮絮正在她怀里睡的香,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把柳淮絮还找了一半的衣裳给找了出来。   下了雨果然是冷了不少,予安出去叫小二晚些时候送来一份汤还有两个小炒,等柳淮絮醒来之后吃。   这等大概等了又半个时辰,柳淮絮迷迷糊糊的醒来,见予安坐在桌前,桌子上还有汤和菜都冒着热气。   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不叫醒我?”   予安本是发着呆,听到动静回道应道:“不急,想让你多睡会儿。”   “睡够了。”   其实柳淮絮不是睡够了,而是看到的冒着热气的饭菜,有些饿了。   起初予安也没察觉到是因为这个,等到发现柳淮絮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一些的时候才知道。   “慢些吃,你吃的太快了会不舒服。”   柳淮絮吃饭的速度向来是慢的,不过偶尔店铺里太忙的时候也会抓紧时间吃饭,每次这样之后柳淮絮都会有些不舒服,所以若是太忙了,予安都会让柳淮絮先吃,等柳淮絮吃完了她再吃,所以也不用怎么急。   她说话时,柳淮絮正把菜往嘴里送,鼓着嘴巴没时间回答她,等咽下去了才有些脸红的说道:“我有些饿了。”   上顿饭是昨晚吃的,今早上两人赖床没吃上早饭,安也有些饿了但还是叮嘱她:“那也慢一点。”   柳淮絮此刻乖巧极了,点点头速度慢下来了不少。   吃过饭后,两人把厚衣服换上,结账走人。   下过雨后确实冷了不少,两人架着马车走到路上,柳淮絮有些邀功似的说道:“我就说天气会冷,这样穿是不是正好?”   可能柳淮絮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跟予安在一起的时候情绪越来越多,就连撒娇都做的得心应手。   予安一手驾着车,一手揽过柳淮絮的腰,看着她的眼里满是宠爱,揶揄道:“是是是,听媳妇的话果然是对的。”   柳淮絮也跟着笑,笑了一会儿后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抓住她的手臂嗔道:“你取笑我~”   “哪有,我这是听媳妇的话。”   明明就是取笑的话,但看着予安认真的神色柳淮絮却只是更红了脸,挣开她的禁锢,逃似的进了车厢里。   ……   回到临阳的当天正是中秋节,县城集市上节日气氛浓重,予安两人买了几盒月饼,先是去了一趟锅包肉店铺那边。   差不多有半月未见,谢方和李进看到两人都热情的很,小栾儿也是在店里跟着忙活,见到柳淮絮时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就扑向她:“柳姨姨~~”   完全忽视了一旁的予安,予安看的酸但又不能跟小孩子计较,只是逗弄了她两句便去跟谢方和李进聊天。   “梦竹呢?怎么不见她?”   予安问完就见李进暧昧的笑了笑,瞥了一眼谢方,谢方捶了他一下,朗声笑道:“予姐,梦竹有身子了,我怕小栾儿总是闹着她,就偶尔把她带到店里来。”   “啊?哦,是吗,那恭喜了呀~!”   予安笑容堆满了脸,可却在说完话时无意间看到了柳淮絮有些失落的脸,心里一紧,没再跟谢方聊这事,而是问起了店铺里的情况。   临走的时候,让谢方明晚去炭火锅店里吃饭。   她们出去游玩之前只跟予栗和武秋秋吃了顿便饭,现在回来了她想着大家聚一下。   从锅包肉店铺离开,予安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趟齐四湖那里,可想到今日过节就没过去打扰,带着柳淮絮去炭火锅店里转了一圈,把带回来的东西给大家分了分。   齐四湖的那份被她留了出来,准备明日上午的时候亲自登门。   到了炭火锅那边的时候,店里客人不少,武大和沈从最忙,郭姐正在收钱,就连大了肚子的周芳也在忙着,予安和柳淮絮到了之后,先是把带回来的点心和月饼放在柜台前,然后予安去了后厨,柳淮絮把周芳换了下来,等客人少了些的时候才跟武大他们说上话。   “这点心是从江之县带回来的,月饼是刚才在集市买的,今日中秋,早些关门大家都回家过节去吧。”   予安和柳淮絮不在,店铺里只有他们三个主力,虽然周芳偶尔会来帮忙做些轻松的活计,可几人脸上还是肉眼可见的疲惫,予安的这话让他们的心情都放松了下来。   “成,关店吧,明日晚些开店。”   说完这些予安便带着柳淮絮回去了,奔波了好几日她们也累极了。   到了家,予安烧了点水两人分别洗过澡之后便躺在了床上,明明累极了,可回到了家里予安那点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抱着柳淮絮亲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睡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予安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床上和屋里。   发现柳淮絮并不在。   予安批了一件衣服便出去找人,柳淮絮正在厨房里忙活,予安见了她小跑过去从后面抱住她,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腻腻歪歪的抱怨:“你什么时候起的?怎么都不叫我。”   柳淮絮醒的比她早了不少时间,怕予安醒来会饿便来熬了些咸菜粥。   “你赶车比我累,想让你多睡会儿。”   “来喝粥吧。”   “好~”   予安笑眯了眼睛,任由柳淮絮拉着坐在桌前,又看着她弯下腰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粥。   喝粥的时候两人都很安静,因为却是太饿了。   等喝完了粥,柳淮絮抢先收拾碗筷,让予安坐着等她。   予安也听话的没动,杵着下巴歪头看她忙来忙去。   柳淮絮穿着一身里衣,柔软的头发披散开来,忙碌的样子温柔又贤惠。   可能是回了家,尽管没怎么说话,但两人心里都觉得安稳。   柳淮絮忙完了,让予安先进去歇着,她想再洗一次澡,予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她只是喝了粥柳淮絮则是在厨房忙里许久。   予安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稀里哗啦的水声,下午时降下去的心思又升了起来,不过她也有些顾虑柳淮絮。   折腾几天,睡了没一会儿遍又给她熬粥,再折腾人好像是有些过分。   索性,予安便不想那些事了,只等着柳淮絮回来一起睡觉。   可等着等着自己先犯了困,迷迷糊糊的快睡着时感受到怀里多了一团温软。   淡淡的薄荷冷香,还有不太平整的触感让予安突然睁开了眼睛。   双手下意识的捏紧,清澈不在只剩魅惑的眼睛离她更近了一些,予安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怎么突然…”   柳淮絮抽出被她捏紧的胳膊,把头发撩到耳后,红着脸说:“不是你让我…穿旗袍的嘛?” 第150章   反差美, 大概就是禁欲美人,突然变得撩人又性感。   偏偏美人还不自知。   穿着让人血脉喷张的衣裳,脸上却尽是无辜。   此刻的柳淮絮便是这样,轻咬着下唇一字一句的说道:“难道你不喜欢嘛?”说完还眨了下眼睛。   予安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感觉柳淮絮是在明知故问, 她的无辜都是装的。   因为她已经清楚的在柳淮絮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渴求。   她哪里会不喜欢呢?   她喜欢的要命。   在被子里的手胡乱的动, 摩擦着不平整的布料。   从腿至上, 一步步的抚上让柳淮絮颤抖的地方。   尤其是软-绵处, 颤抖的最厉害。   予安混沌着散发出带有强烈攻击力的信香, 不知觉的轻舔着上唇。   柳淮絮闭着眼睛把自己往她怀里送, 感受着予安不规则的呼吸,以为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身前一空,被褥被轻轻的撩起。   睁开眼睛时看到方才还压在她身上的人,在桌前翻找着什么,她刚开口想问予安在做什么, 就见到予安转过身,坏笑着一点点的靠近她。   屋里的油灯只有桌前一盏,照到炕边的时候有些昏暗,柳淮絮看不清楚予安手里拿了什么东西,而予安也没有给她问的机会, 三两步便到了炕边,一个翻身就把柳淮絮的手腕按住。   予安的动作不小,被褥都被她踹到了脚下,此刻柳淮絮那身又透又显得身材极好的旗袍彻底暴露出空气中。   在予安的注视下, 柳淮絮的身体越来越热, 薄荷冷香更加的浓郁,   现在不止脸上,就连脖颈和肩头也都染上绯红。   眼睛也变的水汪汪的。   予安看了更觉得心痒,她把背着的手拿到前面,另一只手依旧禁锢着柳淮絮的手腕,力道很轻,但柳淮絮却觉得自己挣脱不开。   眼神看向予安的另一只手,那手里拿着的是她襦裙上的绢带。   她睫毛轻颤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予安,但又好似看懂了,有些不确定的问她:“要做什么?”   予安歪着头,俏皮的笑了笑:“你猜呢?”   柳淮絮咬唇,不想猜。   她只想让予安松开她的手腕,轻轻挣了一下,予安又用了些力气,把她的高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也是如此。   绢带绕过她的手腕,一圈又一圈。   柳淮絮的眼圈红了些,一眨不眨的看向予安,微张着唇想要说话,可予安已经把她的手腕绑好,带着桃花酒香的薄唇咬上了她的唇瓣。   让她没办法再开口。   她已经错过了挣扎的机会。   桃花酒香灌入其中,柳淮絮的思绪有些混沌,只能感受到予安的手有些发烫。   被她轻触的地方不自觉的扭了一下,又好像是把自己送给她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柳淮絮心里的羞耻感达到顶点,眼尾泛着红,低头看向黑色的发丝,有些委屈的控诉道:“你这样是做什么?”   予安正忙着,头也不抬,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啊。”   身体传来疼痛酥麻让柳淮絮摇了摇头,眼里含着泪水呜咽着,完整的话已经说不出来。   后颈又热又麻,可予安却一点都没有关照的意思,柳淮絮想要抱她,两只手却被绑的太近。   泪水顺着脸颊划过,她轻哄着予安:“标记…好不好?”   予安这次没有逼着她做出让人羞耻的事情,只是绑着她的手看着她,让她心里那些不满足开始疯长。   今日听闻罗梦竹又有了身子时她有些失落,又在店铺里看到周芳大着肚子,心里的羡慕根本压抑不住。   前几天旗袍的事儿是予安说的惩罚,柳淮絮觉得或早或晚予安都会让她穿上去,还不如她自己来,掌握主动权的同时,她也迫切的想要自己和予安的小孩,所以才…冲动的穿起了这身让人羞耻的衣裳。   可怎么…好像又输了。   越是这么想柳淮絮的眼泪留的越凶,眼神也变的委屈又气恼,予安见了她这样便软下心来,亲了亲她的眼睛哄着:“乖~全部都给你。”   予安想折腾人的心思,在柳淮絮乖巧的点头之后歇了下来。   本就是为了快乐,让柳淮絮这么委屈怎么行?   予安对着柳淮絮的后颈露出尖牙,桃花酒香一点点的渡过柳淮絮,两股信香融合之时予安愉悦的眯起了眼睛,可柳淮絮却是不满的挣扎着,带着哭腔呜咽道:“桃花酒…再多一点。”   ……   第二日一早,予安趁着柳淮絮还睡着的时候去了一趟店铺里,武大跟她说了一下最近店铺的经营情况。   “临阳店铺这半月的收益有七八两,每日也很稳定。”武大说完临阳店铺的情况,又把济源店铺的账本方到予安的面前。   “这是这一个月济源店铺的收益,净收益是十三两。”   临阳和济源两个店铺离的最近,武大虽然不愿意去,但予安还是不太放心赵吉一人在那边,便让武大半月去一次待两天,他们这次回来正好赶上武大回来没几天,又正好是店铺经营一个月,所以是带着账本回来的。   两个县情况差不多,收益也差不多,刚开店收益有十几两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予安多拿了二两递给给武大,算是给他在两县奔波的费用。   “不成,上个月你已经给我涨了月钱,怎么还能再给我呢?”   店铺越做越大,武大也得到了相应的报酬,可予安再这么给,武大属实是接受不了的,他推脱着不要。   予安便劝说道:“你现在用钱的地方多,而且来回在路上奔波也合该多给涨你些月钱。”   她们离开临阳之前他就听武大说了那么一嘴,想把现在租住的房子给买下来,这几个月攒下来的钱还是差了一些,予安倒是想直接给武大填补上,但是又怕武大觉得丢了面子,便想这样给他,所以这钱是一定要让武大收的。   武大抹不开,便把钱给收了下来,收完又跟她聊起了卖玉米的事儿。   “卖玉米的生意也不错,买了不少,但还是有大多数玉米老了没法吃,我听你说的让我母亲和六姑给磨成了面,放在了店铺后院。”   “还有,之前说买地的事儿,还买吗?”   “买,尽快买!”   说起买地的事予安突然变的有些急切,武大有些纳闷,明明上个月说起此事的时候予安还说要等来年开春再买的,还没等他问为什么要现在买,予安便把之前在江之县听到北境要打仗的事儿跟武大说了一遍。   等听完了,武大一脸的凝重,疑虑也更大了。   “此时要起战事,那买地也是白费啊,北境离临阳虽然远了些,但附近的县城也都会波及,按照你之前所说想要把玉米买到县,这一打仗还怎么买?”   “现在买地我们不种玉米了,先种些土豆萝卜白菜这些易活的,而且地也不能买太多了,十几亩地就够。”   “若是起了战事,这些可以让我们在那些乡绅手里赚一些,也能资助平民百姓。”   “成,我这就去办!”武大琢磨了一下予安的话,很快就反应过来予安打的是什么主意,性子火急火燎的他转身就要出去办这事,可没走两步便让予安给叫了回来。   “你明日再去办这事吧,今日我有事要外出一下,咳…淮絮她身子有些不适,今日就不来店里了。”   武大没多想,应了声便回到店铺里去忙碌了。   予安也上了二楼拿着点心和月饼去了齐四湖哪里。   虽说中秋已过,但齐四湖看着予安拿着盒子的进来的时候还是开心不已。   哪天来并不重要,她知道予安出门的事儿,能在这两日赶回来已经是不错的了,礼物什么的也都只是心意罢了。   收了礼物,齐四湖又让阿韵把她调制的药丸给拿了出来。   笑呵呵的说道:“赶上过节,姐姐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几颗药丸是我最新研制出来滋养身体的药丸,你拿回去和妹媳一起吃,之前妹媳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再吃上这个可就比常人的身体要强健的多了。”   予安也没跟她客气,说了声谢谢便收下了药丸。   然后又跟她说起了周玉湖让她转告的事。   “周大人有意让你和嫂子去江之县,而且上次回来我没跟你说,周庆湖现在在我店铺里干活…”   予安并非有意瞒着她,只是上次回来后便忙着操办婚宴,而后又去了庆海县游玩,着实是没想起来,她虽然跟齐四湖解释了一通,可齐四湖好像并不是十分在意。   挥挥手说道:“江之县我是不会的,周庆湖怎么样更是我与我无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虽说予安对周玉湖和周庆湖的印象都不错,但到底还是跟齐四湖差了一截,此刻她也不能想着帮谁说话,只是说道:“我只是传一下话,怎么做还是四湖姐你自己定。”   予安本就没想多管,只是觉得周玉湖嘱托她的事儿,她该办。   至于齐四湖愿不愿意接受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不过周玉湖也确实是关心她。   就好比,薛靖要她和柳淮絮去江之县,她也是不愿的,但又不能说是薛靖不是好心。   这事换做的是周玉湖也是一样的道理。   可齐四湖说完不去,就跟没听过这事似的,一脸的无所谓。   还暗戳戳的指着刚才给予安的小药丸说道:“这药啊,你回去帮我试试。”   予安没明白她什么意思,问道:“试什么?”   “试试这药丸对生孩子有没有帮助。” 第151章   齐四湖的话说完, 予安突然就觉得这药丸有些烫手了,往齐四湖身边推了推, 忙问道:“你想要试就自己试,怎么还要让我帮你试?”   “小点声!”齐四湖把手指在嘴边,然后又往里屋看了一眼,悄声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   “阿韵现在都不愿意让我碰,我怎么试?”   “那又为什么是想用药,难道是你不行?”   齐四湖一听这话,双眼怒瞪着她, 咬着牙说道:“我不行?我怎么可能不行?”   “那你要干嘛要研制这种药丸, 还要给我先试试?你是在说我不行?”   予安被她说的有些无语, 难不成她齐四湖行, 自己就不行吗?   齐四湖一见她误会了, 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 这药确实是滋养身体的, 就算有效力也只是让双方信香融合的更完美。”   “就这?”   “就这。”   予安听完齐四湖的解释, 对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突然就觉得她有些…闲得慌。   不过一想,这人行事向来是没有逻辑可言。   齐四湖被她看着难得的红了脸, 弱弱的解释道:“我就是有些心急嘛…”   她心急, 但予安却没那么急,现在见齐四湖这样子,反倒觉得这药丸成了烫手山芋,赶忙还给了她。   “你自己收着吧,我还年轻用不上这东西。”   尽管予安也开始盼望着能跟柳淮絮有个孩子, 但这东西还是不拿回去的好, 万一被柳淮絮看到觉得自己是在催她怎么办?   她媳妇十分渴望孩子。   要是觉得她是在催生肯定会对这事更加的焦急,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孩子嘛,都是缘分的事儿,急也急不来。   “哎呀,这药丸确实对身体大有好处,你别想那么多。”   “是我想多吗?明明是你话说的多了。”   齐四湖别她噎了一句也有些不知道要接什么好,确实是她欠考虑了些,她跟阿韵的年纪如今已经快到三十了,可予安和柳淮絮还年轻,的确用不上。   她垂着头,支支吾吾的开口:“对不起嘛,这事儿是我欠考虑了,不过你信我,对身体真的有好处,你拿着吧!”   这时候阿韵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见齐四湖一脸的窘迫,能让她家四湖露出这样的表情阿韵着实好奇:“这是怎么了?”   看到阿韵齐四湖脸色瞬间慌了,把药丸赶紧塞进予安的怀里,笑着对阿韵说:“没…没什么,就是予安妹子质疑我的医术,我给她拿的药丸她还不信我。”说完还佯装生气的瞪了予安一眼。   予安被瞪的莫名其妙,刚想说话,齐四湖又打岔道:“阿韵啊,我饿了,饭菜什么时候能做好?”   阿韵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以她对齐四湖的了解,明显就不是那么回事,有人质疑齐四湖的医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从来也没见她露出过这副表情,不过嘛,最近齐四湖比从前还怪,她也懒得多问了,反倒是跟予安聊了几句出去游玩的怎么样,要不要留下吃饭。   家里柳淮絮还等着她,予安也没留下,跟阿韵寒暄了几句就在齐四湖恳求的眼神下,把药丸给拿走了,临走时还告诉她们晚上去店里吃饭。   出了医馆,予安去了包子铺,买了几个柳淮絮喜欢吃的馅儿,然后便匆匆往回家赶去。   昨夜折腾的有些狠了,予安猜想柳淮絮肯定会起的比平时晚,但也没想到会在齐四湖那耽误了些时间,所以回家的时候着急了些。   她一踏进门口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柳淮絮刚醒,正在穿衣服,见予安回来便问她:“这么早,做什么去了?”   昨晚是她引诱在先,所以尽管被折腾的狠了柳淮絮也不好意思像平时那般发脾气,不过见她早早的就起了还是有些恼。   恼她不陪着自己一起睡,此刻见予安回来了,连衣服都没扣好就急匆匆的问她。   予安没先回答,而是把手里的包子晃了晃:“来吃包子。”   柳淮絮看了一眼,然后微微撇着嘴问她:“就是为了出去给我买包子?”   “嗯…去了趟店铺,又去了一趟四湖姐那。”   “那怎么不等我一起去呢?”   也不知道为何,予安觉得柳淮絮如今是真的变娇气了。   还有点管着人,从前可是很少会这么问她去哪里了的,那表情那神态好像还有些生气。   予安把包子放在桌子上,便绕到了柳淮絮的身后,扶着她的肩膀哄着说:“我想让你多睡会儿嘛,本以为我能早些回来的,没想到被四湖姐拽着聊的久了。”   “哦。”柳淮絮本就不是很气,只是有点想粘着予安,现在听到她说想让自己多睡儿,心里也舒坦了,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包子也开始吃了起来。   皮薄馅大的包子柳淮絮确实馋了有段时间了,想到予安这么了解自己心里也愉悦了不少,向予安招手让她坐过来,然后递给一个包子。   “出门早,还没吃东西吧?”   予安拿过包子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道:“没吃呢,这不想着回来跟你一起吃嘛。”说完又有些夸张似的说了一句:“我媳妇递给我的包子真是好吃。”   这包子怎么能她递一下就好吃了?柳淮絮嗔了她一眼说道:“油嘴滑舌~”   予安嘿嘿笑了一声,也不反驳她。   吃过饭后,两人歇了一会儿柳淮絮便说要把脏衣裳洗一洗,予安不让她动说自己来洗,可柳淮絮哪里放心?   “还是我来吧,你洗的衣裳都洗不干净。”   予安不服,嚷道:“我怎么就洗不赶紧了,我之前不是还帮你洗过肚兜?”   柳淮絮万万没想到予安会突然说起这个,谁让两人如今亲密无间,可青天白日的说起这些还是让她脸臊得慌,瞪了予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把袍子脱下来给我,脏兮兮的。”   予安见她羞的厉害,也不跟她闹了,乖乖应了声。   只脱外袍予安也没回里屋去脱,大大方方的就在柳淮絮面前脱了起来。   虽说这事没什么,但保不齐谁人突然来了见到,总是有些不好,柳淮絮刚想让她进里屋去脱,就见她身下掉下来一个东西。   柳淮絮蹲下身把东西拿起来,问予安:“这是什么?”   予安脱完衣服一看,愣了一瞬,好半天才说道:“四湖姐给我的补药,说是滋养身体的。”   一听是予安要吃的,柳淮絮的心一紧,以为予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立马放下了衣服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又忙问道:“你身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看柳淮絮急成这样,予安心里一暖,却也再想自己该不该瞒着柳淮絮。   她这人面对信任之人根本就藏不住事,更何况这事本身就跟柳淮絮有些关系,更是纠结了一分。   柳淮絮见她这样更是认定予安肯定是哪里不舒服了,而且一定是要瞒着自己。   她拿着药丸,语气强硬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没…”   “不许说谎。”   予安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真是藏不住秘密,叹了口气说道:“这药丸真的只是补药,不过也会让信香融合的更好。”   信香…融合的…更好?   柳淮絮不太理解,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脸色爆红,捶了予安一下就把药丸放到桌子上,然后气呼呼拿着衣服去了院子。   予安被捶的不明所以,没想明白柳淮絮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她默默的跟在柳淮絮的身后想要说些什么,可柳淮絮一直红着脸,也不提刚才的事儿,就好像没发生过似的。   “媳妇…你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柳淮絮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吭声,继续洗。   她不说话,予安也不敢说话,有眼力见的去井边打水,柳淮絮洗完一件她跟着晾一件。   两人洗到过晌午的时候,沈从过来了一趟,来喊予安和柳淮絮去安悦淮吃饭。   柳淮絮跟她赌气差点让她忘记了今日要在店里吃饭这事儿,她跟沈从说了句的洗完就去,沈从应了声便回了店铺里。   很快,衣裳洗完了柳淮絮先回屋里换了件衣裳,予安则在外面把剩下的衣裳给晾好。   等她换好了,柳淮絮正好从屋里走出来,穿的是那件在江之县买的月白色襦裙。   这襦裙当时就是予安先看中,柳淮絮才决定买下来的。   这会儿穿了见予安眼中的惊讶之色,柳淮絮微微扬了扬唇,不过很快又压了下来,冷冰冰的路过予安,也不理她。   予安一直没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若是柳淮絮以为她催生,干嘛红着脸然后又冷着脸?   按照她的想象当中,要么柳淮絮是直接气急败坏,要么就是觉得她催生而委屈。   反正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闷闷的,不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予安的急性子让她有些粗鲁的攥住了柳淮絮的手腕,把她给拽到了自己的身边来,语气急切的解释:“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不高兴的,跟我说说成吗?”   她问完,柳淮絮还是抿着嘴不吭声,只是脸又红了一些。   予安看的更是迷惑了,但还是问道:“是因为药丸吗?”   她不提药丸时柳淮絮脸红了些,等她说完柳淮絮的直接咬住了唇,神色犹豫。   过一会儿柳淮絮小声问她:“你平日里欺负我已经够多了,怎么还要吃那种补药?”   “你以为这药丸是增强…?”   “不然呢?”   予安脸上的表情有些裂开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到柳淮絮是想到了这种事情上去。   所以“补药”就是让她能持续更久…或者一夜N次郎吗? 第152章   “不是吗?”   柳淮絮脸上露出一些迷茫, 若不是这种补药,还能是什么补药?   予安平日里身体一向健康,突然吃起补药来, 除了这个她还真想不出别的来。   可予安脸上有些羞愤的表情好像又在告诉她, 不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了!这个药我们两个人都可以吃, 真的是滋养身体的, 对双方都有好处。”说出这话时予安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齐四湖告诉她的话一股脑的都说出来,可话到了嘴边就只是说出了这些。   予安这种样子是真的不多见,柳淮絮也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误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嘴,软着声说:“是我…想岔了。”   “确实是你想岔了!”   “因为这个,你洗衣裳的时候一直都没理我!”   予安的声音实在是太委屈了,让柳淮絮顿时说不出话来,只好上前抱了抱她,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算是哄她。   得了便宜的予安火气也降了下来, 然后又不满足的点了下自己的嘴唇,示意柳淮絮亲过来。   柳淮絮踮起脚尖, 在她嘴上轻吻了一下就缩了回来,没想到却被予安揽着腰来了一记深吻。   又狠又凶, 柳淮絮被她吻的舌根发麻, 气喘吁吁的。   “只是一个吻我就可以让你软下来,你觉得我需要那种药吗?”   刚才确实是自己理亏,柳淮絮此刻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心里暗骂着予安浑话说的是越来越顺嘴了。   什么叫让她软下来?   简直孟浪至极!   柳淮絮窝在她怀里轻咬了一下她的锁骨, 以此抒发自己的不满。   可不疼不痒的予安完全不在意, 把她从怀里捞起来,又拉着她的手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走吧,快去吃饭吧~别让人等急了。”   柳淮絮没吭声,只默默的跟着她走。   ……   两人路过集市时予安瞧见多了个买牛肉的摊位,便拉着柳淮絮过去看了看。   这牛肉看着比平日里见到的有些不同,肉质更鲜嫩一些,价格也不贵所以围着的人不少。   予安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摊主竟然是从戎城来的。   心下了然,怪不得得这牛肉如此鲜嫩。   临阳县的养殖户大多也都养牛,但可能是气候地势的原因,戎城的牛肉向来是比临阳县要好一些的,在集市上也有那么一两家是卖戎城的牛肉,但价格昂贵很少人会光顾,可这些批牛肉是摊主自家养的牛,自己运到临阳来中间省了成本。   虽然会比当地普通牛肉高些,但远远抵不上那两家卖戎城牛肉的店铺,是以这会儿不少人都围在了这里。   予安拉着柳淮絮凑到前面也买了几斤的牛肉,价格虽然高些但肉质确实不同。   柳淮絮觉得可能是予安嘴馋也没多想,可回到店铺之后予安紧忙找到武大,说要让他做几个铁丝网,放在炭火上烤牛肉吃。   武大听了予安的话应了声,便去忙了,予安又对身边的柳淮絮说道:“对了,这肉还没什么味道啊,你快去腌制一下,你调的口味肯定好吃。”   柳淮絮瞥了她一眼,心想她在吃上总是脑子够快,人家摊主说了一嘴北境的烤牛肉她就想起了这么个主意。   进了厨房,予安把肉切好,又递给柳淮絮。   柳淮絮接过,想问她调成哪种口味的,还没等发问,予安就说道:“你觉得怎么好吃就怎么调味,但是别太重了,一会儿可以蘸火锅的调料吃。”   柳淮絮点点头,然后就开始调味。   足足二斤的牛肉,柳淮絮一起搅拌不开便分开了好几个装,刚把这些调好予安又拿出了一块店里用的羊肉,告诉柳淮絮这个也调一下。   柳淮絮手有些酸,有些不情愿的接过羊肉,予安这才意识到柳淮絮平日里哪有一次性调这么久的时候?   平日里的馄饨馅为了新鲜,只是折腾柳淮絮调味的次数多了些,量却没这么大。   “你把调料放里面,我来搅拌,如果味道不好你再往里面添。”   予安语气轻柔,还有些哄着她的意思在,柳淮絮脸腾地一下红了。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娇气了,从前在泽源村种那十几亩地的时候也没这么过,现在怎么只是搅拌些肉就把她给委屈成这样了?   她不好意思,便没把肉给予安,嘴上还说着:“我自己弄就成,你去外面招呼客人吧。”   这两日中秋,许多人家里都来了客人,来店铺吃饭的人并不算是十分多,而且今日她又让武大在门口挂了牌子,说是营业至申时,所以这时候也跟就没什么客人。   根本就用不上予安去帮忙。   还是眼前这娇弱的小娘子需要她帮忙。   予安直接把肉给抢了过来,然后让柳淮絮放调料。   柳淮絮拧不过她,还是听了她的话,把调料依次放好,然后看着予安有力的手臂搅拌着。   她心里暖的很,知道予安是不想让她受累,可又觉得自己好像被她惯的越来越娇气。   她又看了予安一会儿,见她把肉搅拌完了,便把自己的顾虑跟她说了。   等她说完予安憋着笑说道:“你才发现吗?”   “你已经越来越娇气了,还粘人。”   柳淮絮自然是已经察觉到了才跟予安这样说的,可没想到予安居然还说她粘人?   她有吗?   柳淮絮脸上露出一丝迷茫,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的有些粘人了。   脸当下就有些挂不住,红了又白,最后竟然冷下脸来质问她:“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予安自然是不这么觉得,但却被柳淮絮突然的问话惊了一下。   柳淮絮见了立马就开始多想,冷着的脸突然变的委屈,气恼的说道:“你真觉得我烦了?”   “瞎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觉得你烦,只是想打趣你一下而已。”予安立马放在手里的活,把柳淮絮给揽住,想继续哄却被柳淮絮给轻踩了一脚。   她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揽着柳淮絮的手还是没松开,仍然哄着她说:“哪里会觉得烦啊?被喜欢的人粘着这事儿不应该觉得高兴嘛?”   柳淮絮被她的话给取悦到了,脸色的委屈不在,倒是有些窘迫。   意识到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她伸手也揽着予安,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闷闷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突然…”   不想看到柳淮絮这个样子,予安打断了她的话:“好啦,知道你是在意我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说了。”   “快把肉调好,一会儿吃饭。”   予安笑容温和,柳淮絮脸更好了一分,窝在她的怀里点点头,还没等再动作,就被予安拍着屁股催促道:“快一点,这会儿还要粘人吗?”   柳淮絮被拍的又羞又气,捶着她的肩膀嗔道:“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有人进来看到我们抱着也不好吧?”   柳淮絮没话可说,悻悻地松开予安。   之后两人也不再玩闹,很快的就把肉给准备好了。   到了申时,武大把店铺关了,又把做好的铁丝网给予安看了看,做工非常不错,予安满意的点点头,几个人便动手把肉和菜都往前面搬。   ……   吃饭时,齐四湖和阿韵来的最早,阿韵跟柳淮絮聊天,齐四湖则偷偷摸摸的问予安那药丸吃了没。   予安见她那八卦的眼神,真真是觉得她有点什么毛病。   不说这药丸有用还是没用,她昨晚刚给自己,怎么过了一晚上就来问了?   予安有些无语,好半响才说道:“你既然那么想知道,怎么就不能自己试试?”   “唉…”   齐四湖一下子就沮丧起来,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跟柳淮絮聊天的阿韵,把心里的苦楚一股脑的都跟予安说了。   从之前齐四湖不想要孩子,到后来两人除了雨露期外很少做那种事,齐四湖都跟予安说了一遍,能说完予安更不理解了。   “你自己不想要孩子,你现在委屈什么劲儿?”   “是是是,都怪我,这不是后来知道了周芳有孕,见阿韵心里好像有些羡慕,我…想法也改变了一些,后来接触了小栾儿,梦竹又有了身孕,我便开始着急了。”   予安这下更是无语,没好气的说她:“这都是你自己活该,要不是你自己作,现在你的孩子比小栾儿都要大了。”   齐四湖一听有些急切的说道:“我那不是害怕嘛!”   “现在就不怕了?”   予安问的齐四湖一愣,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予安便趁着这功夫把那药丸还给了齐四湖:“这药丸还是你自己拿回去试试吧,你都不知道淮絮瞧见闹出多大的误会来!”   “什么误会?”   “还能是什么?淮絮以为我是在吃那种药…!”   齐四湖没听明白,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哪种药,一时间差点笑出声来,不过看到予安阴沉的脸还是把笑容给憋了回去。   随后又小声嘟囔着:“好东西给你都白费了。”   予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么好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两人说了什么柳淮絮和阿韵没听到,不过予安走向两人的时候阿韵倒是眼尖的发现齐四湖往怀里揣着什么东西,包装看着眼熟,猜到这是昨日齐四湖交给予安的,可却奇怪怎么今日又还了回来?   她走到齐四湖的身后,轻轻拍了她一下问道:“藏什么呢?”   齐四湖一惊,立马回过头解释:“没…没藏什么…”   阿韵眼神微眯,知道她肯定是有事瞒着,语气也不好好,命令道:“拿出来。”   齐四湖眼神闪躲,把药丸给往怀里塞了塞,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人太多了,回去…我跟你解释成吗?” 第153章   听了齐四湖的话阿韵的手还是没收回来, 只是语气缓和了些:“可以回去说,但先把药给我。”   阿韵跟着她行医多年,虽然配制药方不行, 对药材却是很熟悉的, 她怕齐四湖回去就给她掉包,这样一来便没法知道这药是做什么的了。   所以此刻, 齐四湖必须得把药交给她。   齐四湖也知道药交给阿韵, 只要她一闻便能猜到一二,所以才不想给的, 可阿韵如此严厉的样子还是让她有些打怵, 不给阿韵肯定也是会生气的, 但要是给了,可能阿韵还会看在她主动上交的份上宽容对她。   所以僵持了一会儿, 齐四湖还是把药给了阿韵,然后又凑到她跟前说道:“你回去再看吧, 这里人太多了。”   齐四湖三番两次的说起人多, 让阿韵起了一丝疑惑,直接就把药包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这一闻脸色瞬间大变, 厉色的看向齐四湖。   “你把这药给予安了?”   齐四湖低着头, 又抬眼看她,挣扎了一瞬点了点头, 然后赶紧拉着她:“这就是补药而已,对身体有好处的…”   齐四湖说的没错, 确实是补药, 可刚才阿韵闻的时候明显发现有几味药分量有些多了, 说是补药, 不如说是药补更准确。   虽说这药对身体有好处,但信香融合的效果也不少。   “你这话糊弄予安她都不信,你还能糊弄的了我?”   “我没糊弄她,这药确实是滋养身体的。”   齐四湖虽然有些理亏,但阿韵如此说她却也是让她有些不高兴,她把药研制出了更多的真是为了滋养身体,虽然那几味药量重了,但更多都是辅助的作用,阿韵这么说她糊弄人她怎么能高兴?   她情绪来的快,气恼的说着:“那几味药是重了些,但滋养的药材能压制住,所以信香融合的效果也不算太大。”   阿韵本有些脾气的,却没想到齐四湖跟还要跟她掰扯,脸上瞬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问她:“这么说,还是我冤枉你了?”   察觉出阿韵表情不对,齐四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垂着头小声的说道:“不是…我就是想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就是这样做的。”   “我……”   阿韵见谢方罗梦竹她们来了,也不愿在跟齐四湖继续说下去,挥了挥手说道:“这事等回家再说去吧。”   ……   人来齐之后,予安让武大把铁丝网放好,又给大家介绍了一遍这新的吃法。   “这吃法是我新想到的,大家都试试怎么样,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在店铺里试着推广一下,若是吃的人多,往后可以再开个碳烤肉的铺子。”予安说的时候信心十足。   谢方李进还有武大几人明显激动了。   毕竟予安几次的主意都没让他们失望过,这次只能说是更期待。   等予安说完话了,三人便一个人夹了一大块的肉放在铁丝网上烤着,等待的功夫几人都问起予安是怎么想起这个主意的。   这样的问话虽然是好奇,但更像是例行公事。   “也没怎么想,就是今日看到有卖新鲜的戎城牛肉我就买了几斤,本是想着涮牛肉吃,可买肉时听到摊主说起北境的烤牛肉,我就想到我们店里有现成的炭火,正好可以靠着吃。”   “不过人家是整只牛烤,我们这些肉片只能用着工具烤了!”   予安说起自己的想法美滋滋的,可说完了发现除了柳淮絮认真听着她说之外,其余的人都开始尝起了烤好的牛肉…   “你们能不能听我说完……”   “予姐!这肉真是太鲜嫩了,味道也极好…”   “是啊予姐,蘸着火锅蘸料真的太好吃了!”   谢方和李进一边吃着肉,一边夸赞着,予安脸上被夸的有些飘飘然,被无视和打断的情绪倒是一点都没有了,笑着说道:“那就多吃一点!”   然后也伸出筷子夹了一口肉放到了柳淮絮的碗里。   柳淮絮一直静静的听她说话,一口肉都没有吃呢,予安想听她夸自己了。   所以几乎是盯着柳淮絮把那块肉给吃完。   柳淮絮小小的咬了一口牛肉,等吃完了才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看,脸上有些赧然:“盯着我做什么?”   予安嘿嘿一笑问道:“想问你好不好吃?”   猜到予安是什么意思,柳淮絮嗔怪道:“这肉是我腌的,自然是好吃的。”   予安微微一愣,明白自己问错人了。   确实,这主意虽然是予安想的,但调味的人是柳淮絮,要是没有她也没有这么好吃的牛肉。   这样一来,反倒是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抬头看到齐四湖憋着笑看她,更是让她觉得不自在,轻咳了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这肉好吃,说到底还是我媳妇腌制的功劳。”   除了齐四湖和阿韵之外,其他几人刚才顾着吃没听到予安和柳淮絮说什么,现下听到这话也只是点点头,又把柳淮絮给夸了一遍。   而全程都注视着的齐四湖是彻底的绷不住了。   想要去讨夸,结果被人给怼了的予安实在是太好笑了。   可没笑几声,就被阿韵在下面给拧了一下,瞬间疼的脸都扭曲了。   阿韵的动作虽然不大,但坐在对面的予安却是看清楚了,见她刚才取笑自己,这会儿又遭了罪,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可她的反应又让自己大跌眼镜。   虽说平时齐四湖也有些惧怕阿韵,可也不至于这样小媳妇样子啊,只见她把伸下去揉了揉腿,然后又讨好的对阿韵笑了笑。   明显是不对劲的。   予安又想到刚才她跟柳淮絮说话时,无意间瞧见齐四湖和阿韵的脸色都不太好,再联想到这会儿,不会是那个药的事被阿韵知道了吧?   想想大概也就是这个可能了,据齐四湖所说阿韵这会儿避她的厉害,要是被她知道弄出这样的药来,一定是会生气的。   虽说齐四湖是有些活该了,但现在畏畏缩缩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可怜,予安收了笑,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吃起柳淮絮给她夹到碗里的肉。   对面的齐四湖接收到予安的眼神后,默默的叹口气,翻了翻给阿韵烤的肉,然后谄媚的笑了笑:“媳妇,这肉是我亲自给你烤的,你快尝尝~”   阿韵的碗没动,也没什么表情,不过很明显不是在拒绝,而是在默认。   齐四湖跟她在一起的世界太久了,基本上一个表情就知道阿韵在想什么,就像现在,阿韵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当众让她面子不好看,有事都是回去…罚她。”   ……   这顿饭后,予安没时间再关心齐四湖的境遇,她一心都在忙着扩张店铺和买地的事儿上。   武大那天去联系了几家大户,但人家的地要么就是太贵,要么就是地势太不好影响收成,武大犯了难不知道要怎么选,只好让予安拿主意。   予安亲自去看了看田地,果然跟武大说的差不多,甚至更差。   那价钱低的田地,甚至都不如她在泽源村的田地,不过却是相反的,泽源村的地是干旱,县城附近的地是地势太低,只要下几场雨肯定会洼陷。   按照予安想要种的东西来说,这地还真是不如泽源村。   而且在看地的时候予安还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杜俊。   听了武大介绍才知道,这片地是杜家的。   因着地势太低,出租的价格也很低,这会儿碰到武大来买地也过来凑凑热闹。   将近半年不见,杜俊比之前要成熟了不少,五官更硬朗了些,看起来风度翩翩比之前比倒是有了几分富家公子的模样,见到予安他眼睛里也闪过一丝诧异,又迅速整理好表情微微笑道:“予乾元,许久不见。”   予安微微拱手:“杜公子。”   “原来是予乾元要买地啊,这地大概有十亩,正常价格是不到七两,若是予乾元真有意买,看在我们之前相识的份上,还可以再低一些。”   正如予安说些,杜俊这半年确实成熟了不少,赎回予栗那日他被父亲罚跪,而后又被告知了兄长的死因,他恍恍惚惚了好几日,后来也放下了对予栗那扭曲的占有欲,觉得自己该是为父亲分忧。   他家虽然做的生意不算是太正经,可也自有一套理论,进了赌坊的门没人强迫,但也不至于让人一定要散尽家财,可开赌坊还是需要些威慑力,杜俊这些年见过最多的就是赌坊的生意,经历予栗的事后杜老爷也改变了不少想法。   杜老爷子想守住这根独苗,觉得自己教导的方式有问题,家族的生意也存在问题,开始慢慢把侧重点换在了镖局田产这,杜俊这小半年的时间里便一直处理田产这边的事儿,这才遇到了予安。   这块田地虽然差了些,但价格也是真的低。   就是在泽源村,十亩地七两银子也下不来,杜俊虽说见到她便想起了不太想回忆的往事,但也没有被这事影响到,说出的话还是公正的。   予安也清楚这地的价值,也察觉出杜俊确实变化极大,若是从前那个浑小子,知道是她买地,要么不卖要么肯定是要抬价的。   不过这些予安倒是也不太在意,因为她本就没打算买这块地。   “杜公子,我今日过来是看看地势如何,可这地势太低,我用不上。”   自家的地杜俊还是清楚的,确实是地势低,要不然也不能是这价格,眼看着生意做不成了,杜俊心里也不再多说,而是吞吞吐吐的问起了予栗。   不过他一问起,予安的表情就开始不自然了起来,杜俊知道她误会了,连忙摆手,憋红了脸说道:“我如今已经有未婚妻了,也知道予栗成亲之事,问起她…不过是想关心一下。” 第154章   听了这话, 予安的脸色更加的不自然了,因为她竟然误以为杜俊对予栗还有想法,原来只是关心一下。   予安长嘘了一口气说道:“予栗现在入了国子监, 跟秋秋的感情也很好。”   “啊…是吗, 那挺好的。”尽管已经彻底放下了予栗,但听到她的消息杜俊心里还是有些怅然,说话的语气也不太自然。   而后两人在没有提过予栗,只说着田地的事。   杜俊现在一心也都是放在自己产业上面,虽说这块收成不好的田地他想卖了,但也不能强买强卖, 知道予安无意此地, 就跟她说起了县城周边的地,大概有二十亩地是杜俊爷爷在世时留下的地,不过距离远了一些, 是在去泽源村的路上。   那块地比县城的地要稍微便宜些,予安听了颇有些心动。   这块地还算是比较符合她的预期, 武大昨日看的那几家地都比较散, 大多都是县城里有四五亩, 县城周边有四五亩, 来回折腾实在是费时, 倒不如说直接就在一处。   “这些田地是要多少?”   知道予安是诚心卖地, 杜俊说话也没有多少谎,伸出手比划了个三:“予安姐买的话,三十两。”   三十两…予安在心里合计了一下,确实算不得是太贵, 而且可以说是有些便宜了, 杜俊也算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   不过杜家打量卖地, 却也让予安有些不解,便问起杜俊缘由。   “我家名下的田地大概有两百亩,这些田地大多都是由佃户们打理,不过其中有一半的地都不在县城附近,因为都是…”   杜俊停顿了一下,看了予安一眼没什么表情才又继续说道:“这些地大多都是抵债的,零零散散的也不好往外出租,父亲便想着只留下县城里的地,剩下的变成现银。”   杜俊看予安的那一眼,予安猜到了是为何,不过那些也不是她做的,心里没什么负担,倒是听了杜俊的话起了把在泽源村的地赎回来的心思。   既然想要变现,那这田地自然也是要卖的,还不如她买了,还有予家原本的老宅,也可以一并买回。   她把这事跟杜俊一说,杜俊露出一丝犹豫,果然听到他说:“这块地本就是予家的,如今想要买回去也实属正常,我也能说的算,不过那处老宅父亲并没有交给我,我得回去问问他…”   予安听了也没啰嗦:“成,那我们今日先去看那二十亩地,你回头跟你父亲说说,若是可以,你明日可以到安悦淮来寻我。”   “好。”   杜俊应着声,又带着她跟武大上马车去了县城的周边。   这块地虽说是在去泽源村的路上,可却是挨着县城不算太远,予安粗略的算了一下,坐马车大概要两刻钟的时间,来回还算方便。   到了田地予安走了好几圈,发现这片地有十几亩还算是湿润程度差不多的土地,种蔬菜什么的还算是可以,想要干旱些只需要饮水的时候注意一些,剩下的七八亩地就属于较为干旱的了,离水源较远,不过也符合予安的心理预期,七八亩可以种玉米。   不过这些都是她心里的想法,还没等她吭声,杜俊见她思衬半天便以为她是觉得那七八亩地太干旱。   他本是想着卖谁都是卖,而且最近杜老爷也说起过予安不似从前了,不止临阳县令跟她交好,甚至江之县令都对她青睐有加,更是提醒他若是见到予安一定要恭敬,不可似从前那般不懂事。   杜老爷这半年这样的话不少,开始他乖巧听从后来觉得有些唠叨,嘴上路耐烦,但心里还是听从的,比如杜老爷说予安这话的时候就是这样。   此刻杜俊想的就是要不要再让一些,也算是对予安的一种示好。   虽说刚才谈话还算是自然,不过当初予栗那事儿毕竟弄的有些不愉快,如今示好也是想表达自己想要冰释前嫌。   杜家积累了几代,怎么说也差不了这些银子。   “予安姐…”既然要示好,杜俊的称呼也自然而然的改变了,予安微愣了一下,但也很快恢复正常,应了声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这片地确实干旱了一些,若是予安姐愿意一并购入的话,我可以再降低三两银子。”再多的银子,杜俊也不敢多说,只能在自己做得了主的范围内开口。   予安听他让了三两银子,又改变了称呼,大概也知道了他的用意,笑了笑说道:“那就说定了,不过等你今日问了杜老爷我家之前的地和宅子能不能买给我之后,再去办过户吧。”   “成,那明日我去店铺寻你。”说着,杜俊拱了拱手,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杜俊长得不差,之前像个熊孩子还看不出来,如今懂事了身上的气质也便了不少,今日见到时像个富家公子,如今却有些杜老爷的影子,像个商人。   ……   两人说定之后,杜俊便送予安和武大回了安悦淮,拜别之后予安便快步进了店铺,想把好消息告诉柳淮絮。   不过因为她和武大不在店铺,柳淮絮也跟着一起忙了起来,沈从在后厨做底料,柳淮絮算账,没时间搭理她。   予安见人多也不再往柳淮絮身边凑,而是把沈从给换过来,让她去前面帮忙。   现在店铺里的主力有三个人,武大沈从和曾姐。   周芳最忙的时候会过来帮忙点菜,但重点的活没人敢让她做,主要就是那三人忙活着,她跟柳淮絮回到店铺这几人轻松了不少,武大和予安在后厨,柳淮絮和沈从算账收钱,太忙的时候沈从就来回传菜,倒是曾姐是最忙的了,传菜洗碗都少不了她。   予安觉得是不是该再招个人了。   等忙活了一下午跟柳淮絮和武大提起的时候,武大竟然反对了。   “最近的支出太大了,眼下我们几个人还忙的过来,而且周芳没事也会过来,所以用不着。”   这话说的予安就有些不同意了,她摇了摇头说道:“嫂子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店铺里忙的时候人多,万一到时磕了碰了怎么办?”   予安的话在理,武大瞬间沉默了下来,不吭声了。   见状予安说道:“这事儿就这样定了,往后嫂子还是在家养着身子,沈从你把招人的牌子挂在门口。”   沈从点点头:“好,予姐。”   聊完了这事,予安又跟柳淮絮说起了买地的事儿,告诉她要买的地是杜俊家的,一听是杜家柳淮絮眉头皱起,其实也不怪她,毕竟上次杜俊实在让人印象深刻,完全就是个不讲理的小孩子。   可皱起的眉在予安说起杜俊的变化时也渐渐舒展,心里觉得惊讶还有些不信,不过看予安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她相信予安,自然也是相信予安的眼光。   聊完了这片地的事儿予安就没往下说了,她想法改变了些,予家的地和老宅,她想等着彻底谈好买下来之后,再跟柳淮絮一个惊喜。   然后又在傍晚忙起来之前找到武大,也嘱咐了他一声先别告诉柳淮絮。   武大不知道她要给柳淮絮惊喜,不过既然予安这么说,他也就这么听着的。   等到第二日杜俊来的时候,予安带着杜俊上了楼。   目前碳烤肉还没正式在店铺了贩卖,予安以多试验的心态,用碳烤肉招待一下杜俊。   杜俊吃后果然一脸惊喜。   “我长这么大吃过的美食不少,还从这样吃过牛肉呢,真好吃!”   予安其实能猜到杜俊吃过后会肯定,但亲耳听到心情还是相信中要好,便笑着对杜俊说道:“这是店里的新品,可能要试验几次才会正是在店里贩卖,你可是有口福了。”   杜俊听了心情也是极好,又多吃了两口肉才跟予安说起正事。   “我昨日跟父亲谈过了,父亲本是也有意要卖那处老宅,听我说了是予安姐要买,父亲说就以最初抵债的价格买给你,田地也是。”   当初因为欠的是赌债,所以抵债的价格并不算太高。   赎回予栗的时候予安曾经而已动过心思要把这田地和老宅赎回来,可奈何那时事业刚刚起步手里的钱财斗不过做什么的,再后来一直忙便也没想起来,此刻却是正好了,手里的钱够多,杜家给的价格也不算高。   很明显杜家是想卖个好,予安如今也算是生意人了,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予安的银两今早已经带好了,等谈妥了,便随着杜俊回家去了地契和房契,两人又一道去了县衙。   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傍晚,武大和曾姐正在收拾桌子,她走过去拍了拍武大,两人到了后院,予安把地的事儿告诉了他,还说了句明日要跟柳淮絮去趟泽源村,店里的事儿就先交给他。   武大应着声,两人再往出走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去后厨的柳淮絮,柳淮絮有些狐疑的看向两人,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昨日予安跟她说完买地的事儿之后,就悄悄的找武大说话,这会儿又把人给叫到了后院,看那样子就是有事瞒着她。   她想开口问,但碍着武大在还是没开口,倒是武大看出来了先回了前堂,剩下了两个人后柳淮絮刚想问,予安便快步走到了她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说完也没等柳淮絮有所反应,便从怀里把地契和房契掏了出来:“除了本就定好要买的田地之外,我还把原本的田地和老宅买了回来。”   予安说完,就见柳淮絮的眼神从疑惑变成了惊讶。   而后眼眶又有些发红。 第155章   属于予家的东西柳淮絮的感情确实很深, 反应过来予安说什么的时候柳淮絮的眼眶没出息的红了。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惊喜了。   从予安手里拿过地契和房契,柳淮絮仔细看了看,确认是予家的田地和老宅, 不住的点着头。   然后又埋怨予安瞒的她那么紧。   予安也没想到柳淮絮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昨日只是跟杜俊说起此事, 今日才彻底定下来,我想着的稳妥了再跟你说,省的你空欢喜一场。”   “所以这会儿就赶紧拿给你看了。”   “那你刚才干嘛还把武大哥叫到后院说话?”   “哦,那不是刚才见店里有人,就给他叫到了后院。”   柳淮絮拿着地契和房契,心情极好也不像刚才似的想盘问予安为什么跟人说悄悄话,也就是问一问,予安解释了她也不再提起此事,倒是说起了想要回老宅去看看的想法。   “我就知道你想去, 我刚才也是在叮嘱武大, 明日我们要回泽源村,店铺里交给他。”   “好啊你,什么事都最后一个告诉我。”   “因为想给你惊喜嘛~”   确实惊喜,柳淮絮笑的眼睛都要眯成缝了, 把地契和房契都放在了怀里才问道:“这些…交给我保管可以吗?”   “当然可以, 这就是要交给你的。”予安也笑着说。   ……   两人第二日起早便回了泽源村, 予家老宅的位置予安大概知道一些,但却没真正往心里去过,所以一路都是跟着柳淮絮走的。   到了老宅门口,柳淮絮站定了看着大门, 心里百感交集。   昔日予家老宅不说门庭若市, 但也算的上是泽源村第一户了, 柳淮絮曾在这里长大,感情自然是不一般,而予安却是真的没有太过感触。   乖乖的跟在柳淮絮的身后。   好一会儿,柳淮絮伸手要推开满是灰尘的大门,予安见了便往前走了一步,替她推开。   老宅自从抵债给杜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进来过人,所以里面还跟多年前一样,推开门是个小院子,过了院子便是正房,予老夫人曾经住在这里,柳淮絮住在右侧的耳房。   予家老宅跟一进的房子大小差不多,但又不是传统一进的院子,没有东西厢房,只在正房后面有几间屋子,是予安和予栗住的地方。   予安跟着柳淮絮都逛了一趟,柳淮絮的心情从复杂变的极为轻快,走到院子的时候还指着里秋千跟予安说道:“这秋千是二奶奶你做的,那时候予栗想玩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想让你借给她玩一会儿,你还跟我不高兴呢。”   柳淮絮说完话笑盈盈的转过头去看予安,本以为予安也会跟她一样想到往事便觉得有趣,可没想到却看到了予安面无表情,反应了一下才笑着说道:“是么?我都忘记了…”   柳淮絮撇撇嘴,虽然不满意予安的反应,但想到那时予安不大,忘记也是挺正常的,便没有再多说。   直到走到门口的时候,柳淮絮突然蹲下身子,在墙角处摸了摸,然后又抬头对予安说:“还记得这个荷包吗?”   荷…包?   予安看了一眼,是桃粉色的,轻轻皱了下眉刚想摇头,就听柳淮絮说道:“这荷包是我给予栗绣的,那时候你快要分化了,缠着我想要给你绣个荷包,我便应了你,也顺道给予栗绣了一个,你的是翠绿色,予栗的是桃粉色。”   “我交给你的时候你高兴极了,可知道我给予栗也绣了一个的时候,就把荷包抢了下来要撕碎,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荷包藏在了这里,还威胁予栗和我不可以取。”   “记得吗?”   予安哪里会记得这些?   这么日常的记忆,她可是没有的。   她抿了抿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这时柳淮絮突然开口说道:“这也忘记了吗?当初你可是很喜欢那个荷包的…”   说话的语气似乎还有些遗憾的意思,予安有些不自在,可还在柳淮絮没有继续是说这事,而是站起身来,把那个粉红色的荷包收好,见予安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后来两人又在老宅看了看,便去了予二奶奶那里。   自从两人成婚后一直没有回过泽源村,这次予二奶奶见到两人也格外的热情,就连不太利索的身子都感觉舒适了不少,拉着两人唠着家常,先是按照惯例问问两人子嗣的问题,见两人有些不愿聊她也就没有再多说,反而是聊起了予四姑一家。   “前两日出了告示,说是今年秋闱取消了,你四姑急的不行,倒是予争还算稳重,不急不躁,似乎对科考淡了下来。”   予二奶奶提起此事自然是有话要问,是以二人都没接话,只等予二奶奶问起。   予二奶奶见状便直接问了:“上次你们办婚宴时我便觉得予争有些不对劲,可是之前有我不知道的时候惹过你?”   “是,之前许大人宴请周大人方大人和各位士子的时候,予争便在其中,闹的有些许不愉快。”   予二奶奶闻言,了然的说道:“看样子予争是没占到便宜,反而还被你给收拾了。”   予安点点头,应着声:“确实是这样。”   “你教训教训她也是应该的,如今予争老实多了。”   予二奶奶问完想问的,才想起问两人为何突然回来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柳淮絮,拿出地契和房契放到予二奶奶的面前,予二奶奶眼神有些不好,但也是看出了这是房契和地契,便迟疑的问二人:“这是…?”   柳淮絮接过话:“这是老宅和田地的契书。”   “真的?”   “真的!”   予二奶奶得到肯定又把房契和地契拿到眼前仔细的看着,模模糊糊的看清楚了一些,语气难掩激动:“这…这真是老宅的房契!”   这老宅是予家几代的宅院,予二奶奶幼时也是在这处院子长大的,当初予安把她拿出去抵债时也是痛心疾首,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宅院回到予家的手里。   予二奶奶心情大好,赶紧招呼着予二伯,说是要去老宅看看。   予安和柳淮絮顾念予二奶奶的身体想劝着她等天暖和再去看看,可怎么也拧不过予二奶奶,高声喊着予二伯,到底是去了一趟老宅。   这一趟过去,心情最为激动的当属予二奶奶,其次是柳淮絮,予安和予二伯是最平淡的。   他们两个人一个对这没什么记忆,另一个压根在老宅住过,只有年少时有事找予老夫人登过门。   予二奶奶来多半是回忆幼时,还有跟予老夫人的记忆,柳淮絮跟她还算是有话说。   几人辗转几圈,予二奶奶更为感慨,甚至还流出几滴眼泪来,柳淮絮也颇为伤感。   予安见两人如此,便想出个主意来,把予家的老宅让出来,用来开族中会议和聚会活动用。   现在的祠堂又破又小,要是开族中会议半数的人都要站在小院子里,若是搬到这里来,倒是物尽其用了。   毕竟她跟柳淮絮如今在临阳住,予栗去了京城多半也不会在回到这里,还不如献给族里。   予安这话说完,予二奶奶面色犹豫,柳淮絮却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   她们不在泽源村,这处宅子平日里也是空着,还不如给族里使用,一来是这里时不时有人过来整理比空着好,二来祠堂也确实是太小了,毕竟族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架不住二人的劝说,犹豫的予二奶奶也只好点头答应,随后又召集族人开了会议,宣布了予家老宅已经赎回,而且要给族里使用。   予氏宗族的人现下都知道了予安有几分能耐,并且能把老宅让出来,对她都有了几分恭敬。   但让予安更为惊讶的是予四姑一家,予四姑和予争倒是好一些,上次婚宴她就瞧见了两人的变化,倒是予兴,竟然也闷着头不吭声。   不过不吭声倒是好的,予安也不愿意跟这些人计较。   族中会议之后,照例都是族长留饭,这也是最后一次在祠堂的院子里留饭,予安和柳淮絮跟予二奶奶一家坐在主桌,予四姑等嫡系坐在左下桌,予六姑等庶子庶女坐在右下桌。   予安今日来除了看宅院,就是想着跟予六姑说起田地的事儿,等饭吃的差不多时,大多数的人都散了,只剩下予四姑一家还有予六姑,予安便跟柳淮絮说了一声,招呼予六姑出去。   到了门口,予安把买地的事跟予六姑说了,而且还拿出了五两银子,让她一家在田地附近盖上几间房子,一家都搬到哪里去。   在田地里盖房子住的人并不少,多半都是为了看着田地的苗子,或者是家里里田地太远的,所以予六姑也不是不同意去,只是予安给的钱财实在是太多了,她推据着说:“用不着这么多的,盖房子不需要请人,我之前做过这些,一个人就成的,再不济找相熟的人也能便宜些,”   “拿着吧六姑,这钱财不只是让你们一家搬到那里去,我晚些时候去跟武伯母说这事,你们一道搬过去,这样武大哥回去看武伯母也近一些。”   “盖房子的事由你全权负责,剩下的钱给六姑父治病,这都是算是工钱。”   予安知道她一家困难,但又不想帮助的太过明显,只能寻了这么一个由头。   予六姑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拒绝,只好把钱财收了起来,不过说是盖房子的时候倒是有些欲言又止。   她家里三口人,盖两三间的房子够用了,倒是武荣…   予六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只让予安问问武荣,她想盖几间房子。   予安觉得她奇怪,但也没多问,应了声,两人便进了屋里。   再回去时,予安正好瞧见予四姑在跟予二奶奶说些什么,脸上竟然还出现了一丝扭捏,予二奶奶眉头皱的深,有些不悦。   柳淮絮被几个夹在中间,见了予安便跟予二奶奶知会一声,便拉着予安出去说话。   她先是问了问跟予六姑说的怎么样,予安尽数回答,等说完了,柳淮絮点点头又往屋里看了一眼,又跟予安说道:“你猜刚才四姑和予二奶奶说了什么?”   予安摇摇头:“猜不到,不过我刚进去时看到四姑好像有些害羞?”   “嗯…多少是有一点,所以才让你猜的。”   柳淮絮嘴角的笑意有些揶揄,予安没想明白是这么一回事,也猜不到予四姑的事,继续摇头说道:“猜不出来。”   “还记得…崔寡妇嘛?”   “她跟四姑走在一起了。” 第156章   关于原主那些香艳的历史, 予安就算是想否认,现实也没办法让她否认。   虽然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原主还没来得及跟崔寡妇做什么, 但也不清不楚的,所以当柳淮絮用揶揄的笑容说出这话时,予安心里打了个突,猛地咳嗽了一声:“咳咳…咳…”   柳淮絮见她这样也敛了笑容,又戳了戳她的肩膀酸溜溜的问道:“怎么?舍不得了?”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她又不是我什么人。”   “我这一颗心都栓在你的身上,再说这事也是你提起的, 你吃什么味呀。”   予安说的话在理, 可柳淮絮此刻还真就别扭着了,又戳了戳她的胳膊,娇气的说道:“我怎么就不能吃味了?”   “能能能, 你是我媳妇,可以吃, 随便吃。”予安一手揽着她,把她的头给埋在自己的怀里, 柳淮絮很受用也乖巧的贴着她的肩膀,刚想跟她说表达歉意不该吃味, 予安就说了一句:“但你也不能瞎吃味,我啊就只对你动过心。”   柳淮絮听着予安不太明显的心跳, 还有说的这话,没出息的红了脸,乖软的嗯了一声。   因为就在祠堂院子里,两人也不好怎么腻歪, 抱了一下予安就松开了她, 然后回了屋里告诉予二奶奶一声, 她们有事,晚些还要回临阳去。   予二奶奶应了声,嘱咐了两人几句便放人走了。   出了祠堂,两人直奔武荣家,在路上的时候予安突然想起予六姑吞吞吐吐的话,便问柳淮絮:“你说…武伯母会不会也有情况啊?”   柳淮絮皱眉有些不解,问她:“什么情况?”   “就是跟四姑一样的情况,刚才我跟六姑在说起武伯母的时候,她有些吞吞吐吐的……”   予安把予六姑说的话跟柳淮絮复述了一遍,听完柳淮絮也觉得予安的想法没错。   “可能是跟四姑的情况差不多。”   予安也点点头,说道:“武伯母的年纪也不是很大,找个伴也挺好的。”   两人在路上只是简单说了两句,没成想到了武荣家的时候,还真就见到了武荣和一个中年女坤泽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   见到予安和柳淮絮,武荣明显慌乱,那中年女坤泽也有些扭捏,没说两句话便进了屋去。   这时予安也开口把之前跟予六姑说的话跟武伯母说了一声,武荣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说是明日跟武荣在具体聊。   聊完了正事,武荣也突然有些抹不开面子,吞吐的跟两人说起了刚才的事儿来。   “我跟钱兰相处有一个月了,之前一直没跟武大还有你们说,也是不确定能不能走到一起去,但现在觉得挺好的…”   武荣一把年纪竟然说着说着红了脸。   予安和柳淮絮也笑了笑,忙说道等有空的时候带着人去临阳时,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   武荣忙说好,然后没待多一会儿予安和柳淮絮便返回了临阳县。   路过予二奶奶家门口的时候,两人正好碰到予四姑带着崔寡妇站在门口,要去见予二奶奶。   两人见了她们,还有些不好意思,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不过却是跟两人打了声招呼,予安和柳淮絮也停了马车,跟予四姑说了两句。   这时候予二奶奶听到门口予安声音也出来了,见到予四姑脸色有些不好看,更是瞧都没瞧崔寡妇一眼,拄着拐杖走向了予安和柳淮絮。   知道她们是要回去了,予二奶奶又是唠叨了一顿,予安见予二奶奶一脸慈爱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也嘱咐她几句。   “你保重身体,不要过多劳累,过段…过段时间我跟淮絮再回来看你。”   “好好好…你跟淮絮好好的,二奶奶等你们回来。”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从泽源村离开,这一路上柳淮絮竟然有些沉默,予安架着马车看了她好几眼,寻着话题想跟她说会儿话:“北境要打仗的事,我跟二伯说了一嘴。”   柳淮絮看她一眼,应了声。   两人之前还好好的,这会儿柳淮絮的沉默让予安有些不解,不过她也没询问,只照常架着车。   快到的县城附近的时候,柳淮絮却突然开口说道:“我今日才突然意识到,你这一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这话题有些突兀,但又算不得多么突兀,今日上午在老宅的时候两人的气氛就有些微妙,当时柳淮絮没有多问,但是却把予安什么都记不得这事儿放在了心里。   尤其是刚才在临走时跟予二奶奶对话的予安,那温情的样子,柳淮絮有些恍惚。   去了老宅一趟,柳淮絮不免想到了过去的回忆。   今日忙忙碌碌的,她也没时间去细想这些,刚才予安对予二奶奶的嘱托便开了这个头,回去的一路上柳淮絮都想着从前的予安,以及这一年予安的变化。   要说不敢置信,柳淮絮曾经就是有过的。   可往常日子一天天的过,柳淮絮还并未特意去想,如今这一想还真的是觉得变化太大了。   从去年秋天开始,予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从不相信,到渐渐动心,可总觉得好像被她忽略了什么。   在老宅时她问去过去的事情,予安眼神闪躲,反应也很冷淡,显然是不想提起,她觉得予安可能是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这样问起她。   可予安却被她问的心慌。   她停了马车,回头看向柳淮絮,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你想说什么?”   越是这样,柳淮絮就越觉得予安有事瞒着自己。   她盯着予安的眼睛,轻轻吐出一句:“你有事瞒着我。”   待她问完,予安的睫毛轻颤了一些,本是与她对视的眼睛开始回避起来,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柳淮絮见她愿说,心情也有些低落,闷闷的说道:“先赶路吧。”   予安干哑的应了一声:“好。”   接下来的路上,一个人的沉默变成了两个人的,柳淮絮回了车厢里,予安一个人驾着马车。   脑子里不断的回想柳淮絮问话时的语气,和神态。   包括她断定自己的一定有事瞒着她时的肯定。   予安脑子嗡嗡响,她不是不清楚柳淮絮这样的原因,其实从进入老宅开始她就有所预感。   只是她的事太过离奇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不确定自己说出来之后柳淮絮会不会信。   若是信了,那在柳淮絮的心里,她到底还算不算是予安?   今日一趟老宅,更是让予安觉得,过去的原主对柳淮絮的重要性,那些幼时的记忆柳淮絮记得很清楚,说起往事时柳淮絮是轻松的,也是怀念的。   她不确定,若是告诉了柳淮絮,那她们两人的这段过往,会不会被柳淮絮抹杀掉,然后拽着她问之前的予安到底哪里去了?   ……   回到临阳后,予安忙着田地的事儿,柳淮絮则多半是在店铺里忙碌着碳烤肉的事。   那天的事谁也没再提起,生活看似如常,可两人的话却是变少了。   予安心里清楚,柳淮絮想知道自己瞒着她的事,在等着她开口。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便借着的田地和炭火锅的事整日在外面忙碌。   一心投入进去,效益也非常高,碳烤肉在店里卖的越来越好,田地那边也有序的发展着。   盖房子的事予安全权交给了予六姑,她找了几个相熟的人一起忙碌着,武荣和钱兰带了过来,跟着她一起忙碌田地里的事情,予安起初只以为钱兰能搭一把就搭一把手,没想到她竟然是种菜的高手。   予安把扣大棚的想法跟两人说了,钱兰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是之前在寿源村的时候也用过类似的方法,不过她是在家里的菜园子用的,面积小。   不过这也算是省了予安的不少事,扣大棚的事便更是安心的交给钱兰。   等这些都定下之后已经是过了近半个月,这半月的时间她跟柳淮絮尽管每天都睡在一起,但话却更少了,回了家予安累的不行,柳淮絮也不轻松,基本上都是躺在炕上就睡了过去。   两人也不再相拥而眠,而是各睡各的。   这一晚,予安睡得比柳淮絮早了一些,柳淮絮翻过身枕着胳膊,借着月光打量着予安。   睡着时的予安看起来比平时温顺不少,柳淮絮伸出手在她的眉毛间轻抚了一下,叹了口气,目光委屈又难过。   两人交心也有半年多了,还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过。   柳淮絮暗暗的想到,这算是吵架或者闹脾气了吗?   她说不准,若说是,两人也只是话便的少了,也没真正的吵起来。   这段时间柳淮絮心里的委屈成倍的翻长,比起当日觉得予安瞒着她的事情的时候凶猛的很多,可也暗暗接受了不少,若是当日予安就说了瞒着她的事情,可能她会追问,为何要瞒?   可现在若是予安说起,柳淮絮恐怕只会安然的接受。   而同时,她也越发的觉得,现在的予安似乎更从前太不一样了。   最开始是防备,再后来是陷入了和予安相爱的美好当中。   这两件事都让柳淮絮无法清晰理智的判断,可近日两人的话越来越少,柳淮絮更是有时间理清楚这些事情。   也更让她看出了予安的变化。   她有时也会想,是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人变的如此不同。   她如今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未知的事情太让人不安了。   对从前的予安只有情分在,而如今的予安才是让她把整颗心都放在身上的那个人。   这种不安让她患得患失,若是这件事有什么样的变动,又让予安变成了从前的样子…   她又该怎么办? 第157章   予安早上迷迷糊糊醒来时, 手下意识的往被窝里乱摸,试图摸到平日里就在身边的温香软玉,可摸寻了半天,被窝里除了她自己再无一人。   这样的认知让予安惊慌的睁开了眼睛。   起身往身边看去, 确定柳淮絮不在, 她又把自己狠狠的摔进被里,头发乱成一团, 眼眶和脸颊也有些发红。   昨日下了一场小雨, 予安在田地里没躲的过去, 被雨淋了。   不过她的体质一直很好,只是一场小雨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如今却遭了罪。   在炕上翻转了半天, 予安费力的下了炕。   屋里,院子里都很安静, 予安迈着步子, 一步步的往外走去,连柳淮絮的人影都没看到, 心里更是慌乱。   虽然脑袋发沉,但予安还清晰的记得自己昨晚做的梦…   梦里的柳淮絮知道了她的秘密,质问她把真正的予安弄到哪里去了,那冰冷刺骨的眼神,比初见时她见到的都要冷冽, 予安的解释很苍白。   柳淮絮走了, 头也不回的走了, 然后她就像现在一样, 在这个她们两个共同的家里, 怎么找也找不到柳淮絮, 反而一直在院子里转着圈,出不去。   身体的不适让予安眼前发黑,浑身无力,走到门口时她把全部的重量都倚靠在了门框上,轻吐了一口浊气:“呼…”   尽管意识有些涣散,但予安缓了一会儿还是挣扎的站直了身子,声音干涩嘶哑的喊着:“淮絮…”   秋日渐凉,可予安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滚烫,汗水不时从额头滑落,脚步踉跄。   没走几步,视线中出现两个模糊的身影,就在她快要脱力倒下的时候,她看到其中一个人影慌乱的向她跑来。   落地前的一秒,予安感觉自己跌进一片薄荷冷香当中,她抬起发沉的眼眸看向抱着自己的柳淮絮,嘴唇动了动,小声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便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比柳淮絮脚步慢了些的齐四湖这时冲到了两人面前,看了一眼予安,又对神色焦急的柳淮絮安抚道:“她身子太虚,所以暂时昏迷了,别担心。”   “把她交给我。”   “可…可她身子好烫。”柳淮絮的鼻尖有些红,此刻已经是强忍着泪水。   从早起时见予安面色潮红身子滚烫时柳淮絮便开始着急,一路小跑到了齐四湖的医馆,又带着人回到家里,紧绷的神经还没来得及松懈,便看到予安晕了过去,她能不担心吗?   齐四湖知道她急,担心,可此刻一直被柳淮絮抱在怀里也不是办法,她扯过予安的手臂,劝着柳淮絮:“你一直抱着她只会耽误她的病情,放心,交给我她一会儿就没事了。”   柳淮絮也知道自己抱着予安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冷静下来之后渐渐松开了手,帮着齐四湖把予安给背进了屋里。   “你先站在门外等着我,放心。”   齐四湖的医术柳淮絮自然是信的,方才只是关系则乱,如今听她说了几次的放心,默默的点头,看着齐四湖又返了回去,把门关紧了。   她想起刚才自己的行为,完全就是耽误齐四湖医治予安,心里愈发的不好意思。   而进了门的齐四湖完全没心思想刚才的事儿,此刻她静下心来给予安诊脉,而后又给予安施了针,拿出白酒来涂抹予安露出的皮肤,一顿忙碌下来齐四湖的身上出了一层细汗。   予安的病只是风寒,但症状却凶猛异常,齐四湖见她稳定一些了,便开了个药方出了门递给柳淮絮。   “妹媳,你去趟医馆,把药方交给阿韵。”   她身上也带着了一些医疗风寒的药,但刚才诊脉时却发现予安胸口郁结,还需要其他几味药材,只好让柳淮絮去趟医馆。   柳淮絮应了声,拿着药方就要出去,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退了回来,问齐四湖:“我能…看她一眼吗?”   齐四湖见她眼底那焦急的神色,点了点头,让出位置让她进屋。   柳淮絮却没进去,只是在门口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便出门去了医馆,她临出门时齐四湖喊住她,提醒了一句:“你来回慢一些,别累到了,回头予安还需要你照顾呢。”   “好。”   ……   出了门,柳淮絮的脚步明显还是加快了些,虽然没有刚才去好齐四湖时那般快,但也不慢。   等到了医馆,她把药方给了阿韵,然后便在一旁坐着等阿韵抓药。   可阿韵却没有先抓药,而是倒了一杯水给柳淮絮。   “你之前身子虚,才刚刚养好,可不能这样急切劳累。”   这话跟刚才齐四湖说的话差不多,柳淮絮有些理亏的点点头,慢条细理的喝着阿韵递过来的温水。   “一会儿我把店铺关了,跟你一道回去,你别着急。”   这一路回去有阿韵看着,柳淮絮的只能跟在她的身后慢慢的走着,阿韵不急是因为心里有数,知道柳淮絮是关心则乱,在路上安慰她许久,终于把她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到了家里,阿韵先跟齐四湖说了句话,便叫着柳淮絮一起去厨房熬药。   反正予安也没醒,柳淮絮守在门口只会更加的心烦,还不如有她陪着说说话。   这药熬好需要个把时辰,阿韵常做这事早就习以为常,但柳淮絮却因着关心予安一直没静下心来。   阿韵虽然和柳淮絮接触时间不长,但也看的出来柳淮絮的性子清冷了些,以为她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也会如此,却不曾想予安只是风寒发热柳淮絮便如此方寸大乱。   想起早上柳淮絮发丝凌乱的跑到医馆时的样子,还有现在时不时便往屋里的看一眼的样子,阿韵叹了口气,安稳道:“淮絮,没事的,予安只是有些发热,四湖给她施了针,再吃上这副药很快就会好的。”   柳淮絮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撩撩头发,小声的说:“我知道的…就是…”   阿韵接着她的话说道:“就是担心…是吧?”   柳淮絮默默的点头,眼里的担忧毫不掩饰。   阿韵看后,拄着下巴颇为感慨的说道:“陷入感情里,大概都是这样吧,就像我对四湖…”她说完停顿了一下,抬眼看柳淮絮,见她眼里的担忧散了不少,眼睛看着她,像是等着她继续说。   阿韵笑了笑,问她:“你知道我为何有时对四湖那么凶吗?”   柳淮絮摇头。   “因为啊,她可不听话着呢,她从小身体就不好,人呢,也没有现在这么话多,像个闷葫芦似的,难受了也不说,不开心了也不说,生了病就更不说了,烧的人都神志不清了,那时候我也像你现在这样急。”   “后来她学了医术,身边围着的人多了点,可我还是很急,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我现在对她凶,也完全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她太难管了,可就算再难管,我发现我也是乐不此彼。”   柳淮絮听了她的话,深感认同。   阿韵长相温柔,为人处世更是,可偏偏对待齐四湖,像是能随时就能点着似的。   可能就是对待的喜欢的人特殊吧。   ……   予安梦到自己走在一片沙漠当中,喉咙干涩难受,汗水更是打湿了衣裳,身体燥热又疼痛,让她的每一步子都迈的及其艰难。   走了很久很久,终于看到了一片绿洲,她步履蹒跚的走向那里,刚想捧起一口水喝,绿洲却消失不见,她只得痛苦的哀嚎着。   “水…水…”   连续嘟囔了两句,予安感觉嘴唇有些湿润,猛的睁开了眼睛。   烧的太热,让予安的眼神有些迷离,看了好会儿才聚焦。   齐四湖的脸放大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予安在梦里寻求许久的水,她猛的坐起身,从齐四湖的手里夺过杯子,水像倒似的进了喉咙,干涩感褪去,予安才有心情看向齐四湖。   可开口的依然还是想要喝水。   齐四湖知道她醒来会很渴,早早的就备下了温水等着她,听到她的话又地过去了一杯。   予安连喝了三杯,才有了些精气神,半躺在被窝里,声音虚弱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风寒,发热。”   予安听完,垂下了头,总觉得好像不似这般简单。   她又不是没有生过病,但从来没有过这么重的时候,再加上如今的身体素质也很好,普通的风寒根本就不至于让她这么严重。   果然,她刚想完,齐四湖便开口说道:“以你的身体,风寒不至于发热,发热也不至于这么严重,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胸口郁结。”   说完这话,齐四湖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她看到予安的手指捏紧了被褥,才肯定是说道:“你有心事。”   予安直到被她看穿也没反驳,而是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了些,半闭着眼问她:“四湖姐,你有什么事瞒过嫂子吗?”   齐四湖被她问的一愣,想起了前些日子瞒着阿韵给予安药丸的事。   那天回去之后阿韵便狠狠的惩罚了她,先是把她赶出屋子,让她在医馆睡了两宿,而后又是几晚的信香诱惑,每次她都以为自己离那茉莉花香近一些时,总是反回来被阿韵给标记。   如此反复几天,齐四湖是真的蔫了,也真是知道错了。   所以此刻被予安问起的时候,脸色不自然极了。   她轻咳了一声,语重心长的跟予安说道:“瞒过,可是每次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所以我劝你有事情赶紧说出来,别自己抗出了毛病,又惹的人家不高兴。” 第158章   齐四湖的话, 太带有真情实感了,予安听到后半睁的眼睛彻底闭上了。   风寒,发热, 胸口郁结, 可不就是她自己憋出毛病了吗?   予安又猛然想起昏睡前看到的那张焦急的脸, 是柳淮絮接住了她, 看到她这样,恐怕吓坏了吧?   她又睁开了眼睛, 有些急切的问齐四湖:“淮絮呢?”说着也不等齐四湖回话,就打算翻身下地,被齐四湖赶紧给拦了下来:“哎哎,别乱动, 身子还有针呢!这风风火火的样子真是…”说完还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才说道:“放心吧, 你媳妇没事,就是担心你的紧。”   可予安听完还是很急,抓着她的肩膀问道:“那她在哪?”   齐四湖安抚住她, 把她的手拿掉,又给她按回了炕上才说道:“在厨房给你熬药呢。”说完又撇撇嘴补充一句:“和我媳妇一起。”   予安这下算是安静了下来, 又在齐四湖的帮助下盖好被子。   “药估摸要熬好了,我去看看。”   予安刚才起的太猛, 身体又不舒服了一些,抬了抬眼皮,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   齐四湖走到她身边,又喂她喝了一口温水, 然后把针拔了下来才出去。   刚踏出门口, 本在厨房跟阿韵聊着天的柳淮絮听着的动静, 便站起身往她身边走去。   “予安醒了吗?”   “醒了,我就是过来喊的,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把药送过去。”   “好。”柳淮絮应了声便往急忙的往屋里去,等人进去了,齐四湖才往阿韵身边走过去,自然的从她手里那过扇子,又贴着她坐下。   她神情有些恹恹的,阿韵瞧了便问她:“怎么,予安的病症还有什么问题吗?”   齐四湖看她一眼,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摇了摇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胸口郁结需要调理一下。”   这情况阿韵看药方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更是不解的问道:“那你又是怎么了?”   齐四湖看了她一眼,委屈的说道:“刚才跟予安聊天时,突然想起了前几天你对我做的事。”   “乾元的脸都要丢尽了。”   阿韵听了她的话,眯了眯眼问道:“你跟她说了?”   齐四湖大惊,立马站起了身,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跟她说呢?”   “那你有什么可丢脸的。”说完阿韵又站起身,贴着齐四湖的耳朵,吐气如兰:“我标记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些记忆钻入脑海,齐四湖的脸不争气的红了红,轻轻的推开阿韵,磕磕绊绊的说道:“药…药好了,我去给予安送药。”   齐四湖慌乱的把药倒好,起身就往屋里送过去。   药已经熬好了阿韵在这也不知道干嘛,三两步也跟到了她的身边,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语气恶劣的说道:“把药拿稳了~”   齐四湖被她拍的一晃,药果真差点洒出去,控制好角度之后,有些气恼的撇撇嘴,可又不敢发作,只闷闷的应了声,然后憋屈的走进了屋里去。   ………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里屋,还没等开口,就见予安闭着眼假寐,柳淮絮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   很安静,好像在她们进来之前也没有交流似的。   齐四湖看了一眼予安,在心里叹口气,然后把药碗放在桌子上,又小声的跟柳淮絮说:“妹媳,予安该吃药了。”   柳淮絮回头轻声应道:“好,我这就叫她。”   她的声音弱弱的,眼眶也有些红,齐四湖看到更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予安,然后便拉着阿韵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柳淮絮轻轻喊了一声:“予安,吃药了。”   予安这才迷糊的睁开了眼睛,抬手要接过柳淮絮碗里的药,柳淮絮却没给她,看也不看她的说道:“我喂你。”   柳淮絮说的语气很淡,但又带着些不容置喙,予安抬起的手也放了下来,微微的张开嘴巴,陪着柳淮絮的动作。   这药齐四湖下的重,又是阿韵亲自熬制的,苦味浓郁予安第一口差点呕了出来,柳淮絮赶紧把要放在一边,又拿起帕子给她擦嘴。   柳淮絮的动作认真又轻柔,予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看的久了眼睛竟然有种酸涩的感觉。   等喂完了药,予安一身不吭的转过身,又拉高了被子把整个人都藏了起来。   眼里的酸涩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留了出来。   在这一刻,予安觉得自己特别胆小。   从未有过的胆小。   没拥有太多的时候人都是无畏的,而拥有的越来就越怕失去。   有些事说不出口是害怕失去。   不敢面对,也是害怕失去。   可予安心里隐隐有个答案,既然柳淮絮已经察觉出她不对劲来,可能不是今日,明日,也有可能会再次某一天问她,到时她依旧会面对这一切。   而她,也不是一个能背负着这些,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人。   过去一年的时间里,一开始是觉得没必要,后来是不知道要怎么样开口,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如今终于到了柳淮絮察觉出来的时刻。   尽管察觉的跟她想表达的不一定是同样的事情,但柳淮絮想要一个解释。   而予安,也同样想表达。   只是太胆怯了,又害怕失去所拥有的。   予安哭的有些喘不上气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人隔着被子抱住了自己。   不用想,这人只会是柳淮絮。   予安转了个身,然后伸出手把被子往下拽了一点,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正对上了柳淮絮担忧的眼睛,一瞬间予安更想哭了,她吸了吸鼻子,不想让自己在柳淮絮面前那样胆小,可还是没忍住,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想伸出手替自己擦一下眼泪,可还没等把手伸出去,柳淮絮清凉的手指附在了她的脸上,轻轻的把她的眼泪擦掉,然后又抱紧了她一分,点了点她的鼻子,语气轻松的说道:“怎么病了一场,就变的爱哭了?”   又轻轻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安抚着她说:“阿韵姐刚才跟我说了,你胸口郁结才让这次风寒来的这么重。”   予安哽咽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柳淮絮见了轻笑了一声又说道:“什么都别想,好好养病,等你好了再说,或者就不说了。”   柳淮絮心里清楚,是那天她的问题,让予安有了压力。   既然如此,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生活还是一如往常就好。   予安没再哭了,吸了吸鼻子把柳淮絮揽在怀里,声音嘶哑又带着哭腔说道:“我想告诉你的,你再等等我。”   “好。”   柳淮絮柔声应着,然后又说道:“先喝点粥好不好?”   予安红着眼,点了点头。   喝粥的时候柳淮絮还是坚持要喂她,予安没拧过只好乖乖的听话。   予安病的这几天柳淮絮没去店铺,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每日按时的喂药喂饭,予安身体日益见好的时候,柳淮絮差点体力不支,睡得比平时多了些,   这天,予安早上醒来觉得身体清爽,烧了点热水洗了个澡,然后又简单的做了一顿饭,菜品是她第一次给柳淮絮做的菜,咸菜炒肉。   她想好了,今日就把一切都告诉柳淮絮。   至于会怎么样,就…顺其自然吧。   予安把腌好咸菜从罐子里拿出来,多洗了几遍洗干净之后又切成丝,再把肉切好,等锅底热了便开始烧油下锅,油与肉一下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予安愣神了一下,想起来第一次给柳淮絮做这道菜时的样子。   那时候哪里想的到那么多了,只是随心而为。   可现在却不同了些,心里总想着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了。   等菜烧完了,予安反应过来,自己又犯了多愁善感的毛病。   她把饭菜端上桌时柳淮絮正好刚醒,予安挂着笑容说道:“醒了?快去洗洗脸然后吃饭啦~”她说话时收拾摆弄的碗筷一直没停,说完话也把弄的差不多了,然后又起身帮柳淮絮打了热水。   柳淮絮刚睡醒还有些犯迷糊,可见予安折腾来折腾去,倒是清醒了几分,往前走两步拦住她拿热水盆的手,软软的说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做这些是干什么呀?”   予安盯着她,有些疑惑的问道:“我…生辰?”   柳淮絮被她盯的有些无奈,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说道:“对呀,你的生辰,礼物我前些日子就给你准备好了…”   礼物……   说起来予安还从没收到过礼物,奶奶那一辈人对这些不看重,只会给她煮两颗鸡蛋就算是过了,而予安几乎也没什么太过相熟的朋友会给她过,奶奶过世之后连那个会给她煮两颗鸡蛋的人都没了,自然也没有过的意义。   予安清楚知道自己身份证上的是十一月,农历十月,太久不过让她都忽略掉了,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是生日是在十一月,所以柳淮絮说出生辰时,予安挺懵的。   现在冷静的想了一下日子,原来她跟原主真的是同一天的生辰。   柳淮絮见她一直没吭声,便以为她还是不愿意过生辰,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过,往年的生日你都不回来,但今年不太一样。”   “所以,我只给你准备了礼物。”   “你想看看吗?”   予安知道原主不愿意过生辰,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出生才害的娘亲染病,郁郁而终,所以从懂事起就不愿意过生辰。   而予安自己,则是因为除了奶奶,再也没有人会想着给她过。   此刻她的思绪有些混乱,脑海里深藏着那份念想彻底跑了出来。   柳淮絮说过生辰,到底是给原主,还是给她呢?   这事若是之前发生,予安可能会想着安抚自己,可前几日的事和如今的犹豫,让她忍不住把憋了几天的话问了出来:“若是…我的秘密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关系…你还想知道吗?”   若是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还愿意知道吗?   柳淮絮不太确定。   看着予安的嘴一张一合,柳淮絮突然生出了想要逃避的念头。   原本她是想知道的,尽管未知到让她恐慌她也想知道,可现在予安因为这事几天不安稳,甚至还生出了病。   她恐怕…不太想知道了。   总觉得这原因会超出自己的想象,柳淮絮摇了摇头,她要逃了,可还没等她开口,沈从突然从门口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东西。   “予姐,嫂子…周大人来信了,还有…我听外面的人说,北境打仗了!” 第159章   两人闻言皆是一震, 刚才的话题先放到了一边,予安接过沈从手来的信快速的看了一眼,等她看完柳淮絮有些急切的问道:“周大人, 写了什么?”   “周大人信上说, 六王派柳将军急调粮草, 怕是北境要打仗了,让我们通知四湖姐,一起去江之县。”   这信是前两日才寄出来的,怕是周玉湖也没想到战事会起的这么快。   予安把信收好,又转过身来问沈从:“你是从哪听说打仗的?”   “街上有不少遂源逃难过来的, 说是北境打仗了, 还有些是戎城过来的, 但是不多,估摸着是没逃出来。”   仗若是打起来了,多半也是在戎城的地界, 戎城的人确实难逃, 不像遂源,两个县城离的近有些风吹草动的遂源的大部分人都跑的过来。   不过这仗打的真是太快了。   予安的收好信,嘱咐柳淮絮先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便跟着沈从出去了。   一路到店铺,确实如沈从说的有不少难民都聚集在集市附近,她看了几眼那些人,比她想象的要好的多。   毕竟战事刚起, 这些人逃也并不是一无所有的逃过来, 只是人太多了暂时找不到住的地方, 一个个的都在集市附近搭着棚子住, 但还在还有银钱,足以让他们吃饱穿暖。   可也不得不让她深想,若是这仗越打越久,恐怕就不是这副场景了吧?   打仗她没经历过,但能想象到的民不聊生肯定是少不了的。   予安到了店铺,看了一眼店铺的人情况,人流没什么变化,只是大家都在讨论打仗这件事。   她找到武大,让武大去一趟田地那边,问问蔬菜的情况,然后又去了齐四湖那里。   齐四湖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她跟阿韵平日里就泡在这医馆也不愿意出门,见到予安来了齐四湖还调侃道:“你身体刚好,就来登门道谢呀!”   予安抿着嘴,没心情跟她开玩笑,把信给拍在了桌子上,让她自己看。   齐四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拿着手里的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看完脸色凝重,生硬的说了一句:“我不去江之县。”然后又把信放回了原处。   予安知道齐四湖不愿意,也没想着劝她,还是那个道理,周玉湖让她帮忙传话,她传到了就成,去不去那是齐四湖的事儿。   不过这时阿韵突然从后面出来了,予安见了她,便问齐四湖:“你不愿意去,那嫂子呢?”   阿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到两人面前刚想开口问,齐四湖便把信递给了她,表情不似刚才那般排斥,淡淡的说道:“北境打仗了,周玉湖让我们去江之县。”   她边说阿韵边看信,没一会儿的也看完了,抬眼问齐四湖:“那你去吗?”   齐四湖的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还是回答道:“我不去。”   阿韵点点头,刚想表明自己的立场,齐四湖先开口说道:“但我觉得你该去,在那里安全一些。”   然后又语气颇酸的补充道:“周玉湖肯定会看顾好你的。”   这句话明显给阿韵气到了,狠狠的把信拍在桌子上,瞪着齐四湖说道:“需要你管我去哪里吗?”   阿韵一凶,齐四湖撇撇嘴不敢吭声了。   她倒是想替阿韵做主,可阿韵明显不愿意。   无奈她只好听媳妇的。   阿韵又瞪了她一眼才缓缓说道:“你若是愿意去江之,我便陪你去江之,你若不愿,那我也不回去。”   “妻妻一心,我总是要跟你在一处的。”   这下齐四湖彻底没话接了,予安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齐四湖刚才被阿韵压制,这会儿看到予安笑则是彻底把火气给发泄到她的身上了。   “少取笑我,若是妹媳说你我看你敢不敢吭声?”   她说这话是龇着牙装作很凶的样子,阿韵在一旁看的无奈极了,扶着额头转身回了小屋。   只剩下两人予安也没绷着,脸垮了下来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还不知道她愿不愿说我了。”   “你说是什么屁话?”   “难不成上次你说瞒着的事儿,还没告诉妹媳吗?”   予安眼神回避,小声的说道:“还没,刚才想说来着,沈从就过来送信,把这事给打断了。”   “打断了?”齐四湖有些不解,真想说是能打断了的?   她掐着腰,一脸无语的看着予安,见她眼神还是回避便又说道:“你想说什么时候都能说,从你生病起都几天了?”   “成,就算前几天你病没好,所以没说。”   “但现在时日多着呢,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要是不说,我去替你说!”   齐四湖风风火火的劲儿上来了,真就起身要去找柳淮絮,予安被她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拽住她,给她拽了回来。   她松开手,齐四湖还是要往外走,予安又抱住她的肩膀,说道:“你又不知道什么事儿,你替我说什么呀?”   齐四湖回头,跟着脖子呛道:“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就告诉妹媳你有事瞒着,让她自己过来问你。”说完还要挣开予安的禁锢,可予安力气大她挣了两下都没挣开,便气恼的用手肘怼了她一下:“我把你病治好了,就是让你这么欺负我的?小心我告诉我媳妇!”   这时阿韵又回来了,见两人拉扯的动作嫌弃的说道:“齐四湖你一把年纪还学会告状了?”说完阿韵又回了里屋,齐四湖这下也老实了,不再告状的事儿,而是正经的跟予安聊了会儿天。   予安在医馆待到了晌午,被阿韵留了饭才回去。   在集市上又给柳淮絮买了一份汤面才往回家里走去。   早上的话说道一半,予安那点勇气又耗尽了,想着把汤面递给柳淮絮便说要去店铺里看看,这事等她回来再说,可一进门却看到柳淮絮真吃着早上她做的咸菜炒肉。   柳淮絮见她回来放下筷子刚要起身,就见予安手里拿着的汤面。   只有一份。   表情瞬间就冷淡了下来,盯着予安手里的汤面问道:“你吃过了?”   予安实话实说:“在四湖姐那里吃过了。”   柳淮絮看着她的表情依旧冷漠,可眼神里却有了一丝委屈,默不作声的接过她的汤面,跟咸菜炒肉一起吃,也没再理她。   见状,予安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回屋里换了件衣服,临走时跟柳淮絮说了声去店铺里。   柳淮絮微微点头,算是听到了,然后又继续吃饭没再看她。   予安叹了口气,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只嘱咐她:“你好好歇歇,我走了。”   这次柳淮絮没有任何的反应,忙着吃饭,等人走了柳淮絮才放下筷子,抬眼看着走出大门的予安,满是委屈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拿手轻轻擦了一下,又低下头像是赌气似的开始大口的吃起了汤面。   ………   予安虽然去了店里,但心思却压根就没这上面。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晌午临走时看到的柳淮絮。   那会儿她想回去换双鞋子的,但一转身便看到了抹眼泪的柳淮絮,没再敢继续往前走,而是又转身出去了。   柳淮絮哭泣的样子越清晰,予安就越觉得自己混蛋,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还没见过柳淮絮委屈成这个样子。   明明说好要陪在她的身边,喜欢她对她好,结果却搞成这样。   予安心里烦躁的很,做事也毛毛躁躁,沈从怕她在后厨给自己伤到了,就让她去前面帮忙,可这一帮可倒好,连摔了好几个盘子。   郭姐碍于她是老板,强忍着一句话没敢说,但每次予安拿起盘子的时候她都提心吊胆的。   最后还是武大看不下去了,让予安去歇会儿。   予安知道自己不对劲,也没坚持,到了后厨拿个小马扎陪着沈从,可陪着陪着她又忍不住想上手。   她这一阵子不在的时候多,沈从也渐渐上手了,尤其是碳烤肉的活计,在调味上沈从加以改良,如今店里吃火锅和烤肉的人都会持平了。   沈从忙的很,却还是给予安拦下来了,予安心情郁闷也不想跟沈从争,又做回了小马扎上。   沈从把牛肉腌好,闲下来了一些也拿着小马扎坐到了予安的身边,见她闷闷不乐便问道:“予姐,你是不是跟嫂子闹别扭了?”   早上沈从去送信的时候就察觉出两人有些不对劲了,前些日子是予安生病所以两人没来店里,可要说平时,两人都是同进同出,其乐融融,予安现在这副样子很难让她觉得两人没什么事。   予安看了她一眼,又撇撇了嘴角,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沈从这话要是前几天问,予安可能还要否认,但是这会儿否认不了了,她都把柳淮絮弄哭了,不算闹别扭还能算什么?   沈从的感情经历不多,但还是与坤泽相看过的,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过来人,还是有必要开导一下予安的。   “予姐,自己的坤泽,当然是要多哄哄的,你这样闷不做声的来店里,也不带着嫂子,她肯定会更不高兴。”   予安抬眼看她,心说是我不想哄吗?   我是不知道要怎么哄,连怎么坦白都还没想清楚呢。   知道沈从不了解整件事情,予安也没多跟她解释,只附和着说了一句。   可她越是附和,沈从的话就越是多,满口都是大道理,听的予安晕晕乎乎的,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问沈从:“你好像有很多经验,难不成…跟很多坤泽好过?”   沈从一听这话,脸颊红了红,赶紧摆手解释:“没有没有…我只相看过两个坤泽…”   “那你大道理那么多?”予安瞪圆了眼睛,一脸无语的看着沈从,沈从也被她看的更不好意思,有些扭捏的说道:“就是因为我不会哄,那两个坤泽才不愿意跟我继续在一起的…”   “所以你这算是痛定思痛?”   沈从一愣,红着脸颊又点了点头。   予安听沈从叨唠了有大半个时辰,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算了,我先去前面看看。”无奈说完,予安站起身就往外面走,沈从还有些委屈的看向予安,想开口解释自己的道理:“予姐…”   这时武大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书信,交给予安:“薛老板来信了。”   沈从这时乖巧的闭了嘴,予安接过信看了一眼又看向武大:“薛老板的信?”   武大点头:“是。”   这信予安没打开,而是跟二人说了一声便先回家去了。   薛老板这信虽然也有她的份,但第一个看信之人当然还得是柳淮絮,她一路快走往家里面去,快到门口时便开始喊人:“淮絮,姨母来信了!”   她叫了几声也没人应答,等走到厨房的时候才看到柳淮絮的人影。   正做着饭,可好像跟没听到她说话一样,予安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柳淮絮才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回过头,眼神里的惊恐还在,予安见了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抱歉,没想到吓到你了。”   “是姨母来了信,所以我才这么急的…”   柳淮絮听了她的解释后,收回了惊恐的眼神,嘴唇微动接过她的信就往屋里走去。   一声没吭。   予安站定了一会了,也跟着进了屋。   两人对立而坐,柳淮絮看信,予安看柳淮絮红肿的眼睛。   刚才在厨房的时候她就瞧见了,可还没等说点什么,柳淮絮便一言不发的进了屋里。   想到自己害的柳淮絮哭成这样,予安心疼,又骂了自己几句混蛋。   柳淮絮看完了信再看向予安时,便瞧见她紧皱着眉毛,用拳头时不时敲打自己的腿。   想到予安这样的可能性,柳淮絮不知觉的摸上了眼眶,而后又放下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予安说道:“姨母来信说是想让我们去江之县。”   “你怎么想?”   予安停了手,眼神微怔的看向她,过了会儿闷声的说道:“我听你的。”   柳淮絮差点被气笑了。   予安如今装作一副乖顺的样子是做什么?   她想让她好好解释的时候憋出了一身病,不想让她的说的时候,她却想说了。   说到一半,如今却又缩了回去。   还自己一个人吃饭,也不管她。   柳淮絮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气,最后小声的说了一句:“你听我的做什么?”   “什…么?”   予安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柳淮絮也看着她,语气淡漠:“你不必听我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柳淮絮哭红的眼睛让她心疼,可当柳淮絮说出这句她显得无关紧要的话时,予安还是心里别扭的难受哦。   确实啊,柳淮絮这人本就冷漠,是她焐了好久才焐热乎的。   这些都跟原主有什么关系呢?   明明冷淡的柳淮絮是她焐热的,该哭该笑,该闹该撒娇都应该是对着她一个人的。   她怎么能凭借着自己的想象,就把柳淮絮推远了呢?   时至今日,予安才清楚的意识到,自从老宅回来后,她因为自己的胆怯,一直在把柳淮絮推远,让她面对自己的沉默,面对自己的彷徨。   还有自己的退缩。   柳淮絮曾经那样难以接近的一个人,彻底的打开心扉对她,却被她如此对待。   “淮絮…我…”予安张了张嘴,却觉得生硬干涩,心里的那份愧疚让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而柳淮絮还是低着头,没看她。   说话的语气淡漠至极:“我不知道你瞒着我的是什么,但也不必说了。”   “而且去江之县的事我看你也未必会愿意,既然这样那我便自己去。” 第160章   “淮絮…”予安惊的一下站了起来, 拉着她的手。   而柳淮絮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说道:“放手,一会儿我还要去给姨母回信。”   予安自然是没放手, 而且还更用力一份:“淮絮, 你要一个人去吗?”   “不带着我?”   这一句又把柳淮絮给气笑了,她用力甩开予安的手,可予安却固执不松开,手腕被捏的发红。   柳淮絮瞥眉冷声道:“疼。”   予安这才渐渐的松了些力道, 但手依旧是没松开。   柳淮絮也不愿跟她计较, 想拉着便拉着, 只是语气更加的冷:“躲躲藏藏的人一直是你, 如今反倒是倒打一耙吗?”   “我…我不是…”   “连饭都不愿意跟我吃了, 还说不是躲藏?”   “既然如此,那我便离开临阳, 你也不必这样为难了。”   予安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样的一步,拽住柳淮絮的手可以用力,可若是柳淮絮执意要走,那她又该如何?   “淮絮,我不躲了,我都告诉你好不好?你别这样。”   面对予安的哀求, 柳淮絮心里有那么一丝的松动,可想到今日的事儿,她的心便又硬了起来, 狠狠的甩开她的手说道:“不必了, 我不想知道了。”   柳淮絮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性格, 那颗心被予安打开的不算太容易,可一旦打开便是万劫不复,心眼小的只能容得下予安一人。   但多日的冷待,让她的心也渐渐开始冷了。   今日这件事,彻底的让柳淮絮那颗只容得下予安的心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予安走后,柳淮絮回到房间抱着自己狠狠的痛哭了一场。   她想,如果往后予安像是现在这样对待她,她接受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割舍掉,割舍掉对予安的感情,还有过往的甜蜜。   柳淮絮自己的都觉得,她很矛盾,又很凉薄。   而且她再一次,用那层厚厚的盔甲又把自己包裹起来了。   ……   予安看着柳淮絮松开自己的手,回了屋里,只淡淡的留下一句:“锅里有你喜欢的红烧肉。”   她没说陪自己一起吃,也没有说其他。   语气很淡,淡的予安觉得自己好像抓不住她。   内心那份自责煎熬让予安夜不能寐。   她没在屋里睡,柳淮絮不让。   当时柳淮絮拦在门口时的样子让她心生胆怯,说出的话也不敢让她多踏进一步。   柳淮絮说:“你若是要进来,那我便出去。”   声音冷淡,曾经那清澈魅惑的眼睛也变的一片冰冷。   予安知道,柳淮絮生自己的气了,而且气的不轻。   她不敢在这档口还往前去,只好默默的退了回来,在前厅铺了几床被褥躺下。   可就算铺了好几层的被褥,这秋日的严寒还在从地下一层层的蔓延到予安身体里,裹紧被子也抵挡不住。   迷迷糊糊要睡着时,予安感觉自己的身上一重,微微睁眼时只看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床被子。   不用想,肯定是柳淮絮。   但她却连人影都没瞧见。   予安裹紧被褥,翻了个身,睡不着了。   这一晚上到天亮,予安有好几次想冲进去,抱着柳淮絮哄一哄,可她不敢。   一直到天亮时,柳淮絮的门开了。   她身穿了一件少见的绯色襦裙,口脂涂抹的也有些重,见了予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反倒是予安,利落的起了身,走向柳淮絮。   扬起自认为灿烂的笑容跟柳淮絮说着话,可柳淮絮只冷冷瞥了她一眼,然后去了厨房做早饭。   被人冷待的感觉着实不好,可谁让予安自找的呢?   她也跟去了厨房,发挥出自己以往厚脸皮的能力,凑到柳淮絮身边去,腻腻歪歪的说道:“昨夜你来给我盖被子了,可是怕我冻着?”   柳淮絮舀水的动作微僵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常,心里那点意动也被自己压了下去。   昨夜…她确实是担心予安被冻着,可看着她如今不要脸的样子还是说出了违心的话:“不是,我是怕你病了还要伺候你。”   “麻烦。”   柳淮絮说出的话,再配上一张脸冷淡的脸,足以让人信服,予安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头也垂了下去。   在两人互动心意之前,柳淮絮就不再用这么冷淡的表情和语气对她了。   如今这副样子,让她心里更是接受不了。   就好像糖吃多了,一点苦都觉得难以下咽。   但想到一切都是自己作出来的,予安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昨日同样的话:“我都跟你讲好不好,你别这样了。”   就连哀求的神色都跟昨日差不多。   要是往常,柳淮絮恐怕早就心软了。   可如今看着只觉得厌烦。   她有耐心的时候予安做什么去了?   疏远她,躲藏她。   她凭什么要时时刻刻的等着予安呢?   柳淮絮没吭声,也没看她,做好了稀粥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没让予安一起,就好像她不存在似的。   吃完了饭,柳淮絮便收拾碗筷,一个人去了店铺。   ……   到了店铺两人的状态也是如此,予安不要脸似的往前凑,柳淮絮拼了命的往回躲。   明眼人的看的出来两人不对劲了。   下午的时候柳淮絮让武大帮忙给薛靖寄了一封信,予安看在眼里心更凉了。   想着怎么样才能把柳淮絮留在她的身边,或者是她跟着柳淮絮一起走。   北境的战事打的也越来越火热,临阳的难民每日增加都不少,就连店铺附近的街道附近空出来的都被这些人占了去。   店铺里的生意也一日不如一日,但予安和柳淮絮却还是每日都去店铺里。   柳淮絮忙着郭姐忙碌,或是看看账本,予安则每日在店铺里守着柳淮絮,然后吩咐武大和沈从做事。   田地里的事情也都交给了武大,武大时不时的去看看再回来跟予安讲。   钱兰扣大棚的技术比予安相信的要好多的,不过半月种植的蔬菜有一小部分已经可以吃了,火锅店里运来了不少,也省了一部分的成本。   一些不算太好的菜叶,予安也吩咐郭姐做一些蔬菜汤给难民们。   不过她还也没那么实在,以安悦淮的名号做这些事她这门槛都能让踏破,蔬菜汤她让沈从送到衙门那,交给许大人和庄元。   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帮助的也少,能做的只有这些。   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她会嘟嘟囔囔的围在柳淮絮的身边跟她说,柳淮絮表情依旧冷淡,偶尔还会对着她翻几个白眼。   在这种时候,予安心情都会好上一些,最起码柳淮絮对她还是有情绪的,不至于让她那么手足无措。   可事情做的多了,柳淮絮的白眼也没了,有时她说起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她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还是在柳淮絮的面前凑来凑去。   有时柳淮絮被她惹到烦了,便会不耐烦的说上一句:“不必跟我浪费口舌,有这功夫你不如去帮助更多的灾民。”   每每这种时候,予安总觉得很受伤。   要是往常柳淮絮总是会夸赞她几句的吧?   哪里会像是现在这样。   可说到底还是柳淮絮掩饰的太好。   对于予安帮助灾民的事上,柳淮絮确实是想夸她的,但每日都被她这样吵,柳淮絮的心情却更差了,对待灾民都如此热情,为何当初偏偏对自己那么冷淡。   因着这个,柳淮絮更不愿对她好脸。   两人便继续这样不冷不淡的相处着,予安有话没处说,说多了柳淮絮还烦,便也不那么粘着她,这样一来柳淮絮更气,两人几乎一天都不怎么说话。   店铺里的人越来越少,临阳县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听了风声都去到了其他的县城,剩下的人也不能每日都下馆子,炭火锅的主要经营也正好跟予安当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好一些的蔬菜卖给遂源和戎城过来的乡绅,价格倒是也就属于正常,不过予安的家底要比旁人厚上一些。   往日在集市上买蔬菜的大多是由自家种植,到了秋季便是从江之县或者济源县运过来的。   如今济源县运菜的路线不好走,大部分都是从江之县来,卖的价格也比平时贵了不少,予安守着二十多亩的蔬菜田地,这时候正好就派上了用场。   因着有她这一批蔬菜临阳县的蔬菜价格没涨太多,但很快也供不应求了。   予安虽然想着的是在这档口卖蔬菜,可却没想到这战事来的这么快,蔬菜是分批种的,如今只有四分之一的成熟了,平日里断了个几天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临阳县灾民成堆的时候,着实的不够用的。   予安这几日没再往衙门送菜,店铺里更是闲了下来。   店里的人予安也都打发着让他们歇几日,郭姐家里有老小,自然是高兴的,而沈从和武大则是有些不情愿。   予安便让武大去了田地那边帮武荣和予六姑的忙,沈从就住在店铺后院,时不时的会去看看附近集市的情况,还有田地里的蔬菜,来回给予安递个话。   予安和柳淮絮彻底闲赋在家,大眼瞪小眼。   有时予安也会沉不住气跟柳淮絮说几句话,柳淮絮嫌她烦便不回,心情好了就说几句。   不过,关于她的事,只要是打开话题,柳淮絮就不理她,让她闭嘴。   这一日大早,予安做好饭刚打算去叫柳淮絮,便听到门被敲响。   最近战事紧,几乎家家都闭门不出,除了前几日谢方一家过来一趟,也就是沈从来了。   予安开了门,果然见来人是沈从,可还没等她开口,便看到她身后还有一驾马车。   紧接着,她又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薛靖和薛瑶。 第161章   见到二人, 予安呆愣了一下,然后又很快反应过来,躬了躬身喊道:“姨母。”又对着薛瑶微微拱手, 薛瑶也笑着喊了声:“姐妻。”   两人这次为何而来,予安心中有数, 连忙把人给请到屋里,又吩咐沈从去帮她取些菜肉,晚上招待薛靖二人的, 她说完没听到沈从应声, 便又说了一遍。   可还是没得到回应, 这才抬起头看向沈从, 发现她正看着薛瑶。   穿着杏黄色的襦裙的薛瑶实在是娇俏可爱, 沈从盯着她没回过神来,刚才薛瑶跟予安说话时,她不好意思看, 这会儿只有个背影,倒是胆子大了,想多看几眼, 是以压根就没听到予安说什么。   “沈从?”予安又喊了她一声, 声音也抬高了一些,沈从这才回神。   可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支支吾吾的问道:“怎…怎么了予姐?”   “还问我怎么了?我都说了两遍了,让你取些肉和菜。”   “哦哦,好,我这就去。”应了声, 正往门口走时, 沈从还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薛瑶, 视予安为空气一样。   沈从这样着实少见,予安见状有些无语,不过也没说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薛瑶长得又不差。   沈从走后,予安走到正在院子里薛靖和薛瑶身边,小声说了一句:“淮絮近来身子疲乏,睡得有些迟了,我去喊她。”说完她要动作,就见薛靖抬起手阻拦了她:“淮絮疲乏,那就让她多睡一会儿。”   薛靖是真心疼柳淮絮,也知道她和予安感情好,只以为是妻妻之间的疲乏,便招呼薛瑶在院中坐着等柳淮絮醒来。   予安见状也没再去喊她,而是回了厨房继续去做早饭。   柳淮絮近来是真的有点嗜睡,每次都是予安做完了早饭后才能醒过来。   不过两人无事,起晚些便起晚了些,也无伤大雅。   可今日薛靖和薛瑶来了,尽管二人是柳淮絮的至亲,可予安还是觉得于理不合,便在早饭做好之后,去喊了柳淮絮。   这次薛靖也没再阻拦了她。   予安轻轻的打开房门,又进了柳淮絮的屋子里。   刚转过身想走到炕边喊人,却瞧见柳淮絮正眼神有些迷糊的看着她。   这样子,一看就是刚醒。   软软乎乎的。   予安心思微动,大着胆子往前走去,刚坐到炕边,柳淮絮就先握住了她的手,声音软绵的说道:“我做噩梦了。”   柳淮絮直勾勾的看着予安,还没等予安问起是怎么回事,柳淮絮撇撇嘴委屈的说道:“我在梦里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说着说着,柳淮絮的眼眶渐渐了红了,还没等予安反应就一下子扑倒了她的怀里。   满怀的薄荷冷香,予安怔忪了一瞬,然后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肢。   有一阵子没有这样的亲密接触,予安的信香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跟薄荷冷香在空气中纠缠。   柳淮絮环着她的脖颈也更紧了些,离腺体的位置更近,嘴里露出呜咽的哭声。   不过没有多久,柳淮絮便撑着她的肩膀坐直了身子,眼眶更红,可眼睛里却没有那份软绵,冰寒依旧刺骨。   而后轻轻推开了予安,用被子包裹住自己。   予安有些怅然的紧了紧手,又俯下身从后面抱住了柳淮絮。   柳淮絮先是没动,然后又挣扎了两下,予安的用的力气更大了一些,声音却是难得的软:“淮絮,我错了,我不该畏畏缩缩,不该…”   “你弄疼我了。”   柳淮絮隐忍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予安瞬间闭了嘴,抱着她的手也松了松,柳淮絮趁机坐了起来,把予安推开,眼神也不再冰冷,带着浓浓的委屈控诉道:“你早想什么去了?非要让我难受这么久才行嘛…”   “我…我混蛋,对不起,我…”   予安一见到柳淮絮闷不吭声的掉眼泪,整颗心都像碎了似的,毫无章法的给她擦着眼泪,又捧着她的脸亲吻了好几下。   可那眼泪却越擦越多,予安也觉得眼眶有些酸涩,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一边掉一边帮柳淮絮擦着眼泪。   直到柳淮絮的眼泪不在掉下来,予安却停不下来了,跪坐在炕边把头埋在柳淮絮的肚子上抱着她哭。   柳淮絮看她这样,心软的不成样子,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边哄着她,但予安根本听不进去,只是呜咽的说着:“我不是不想说,只是怕说了之后失去你…没想到…”   予安哭的实在是难以自持,比起哭泣更像是发泄,抱着柳淮絮的腰肢哭嚎着:“我…其实很害怕的,我怕你…唔”   予安含糊不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咣当一声,两人身体均是一震,予安痛哭的情绪瞬间被没了,红着眼眶看着柳淮絮,抽了抽鼻子说道:“我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   “姨母和薛瑶来了。”   柳淮絮刚才睡得太懵,完全没听到外面有任何的动静,只看到予安进屋,这会儿两人痛哭了一阵才知道外面有人,柳淮絮的脸色瞬间就不自然了,放在予安肩膀上的手也松开了,轻声的说道:“你先起来,我洗漱一下。”   予安听话的点头,让柳淮絮起身,然后想了一会儿又跟了出去。   不止柳淮絮需要洗漱,她哭成这样也需要整理一下。   等到两人再出门时,予安问了柳淮絮好几遍自己的眼睛红不红,柳淮絮没应声,只是涂脂粉的时候给她也涂了一些。   收拾妥帖后,两人才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薛瑶见到两人出来便放下手里的水盆,冲到了柳淮絮的面前,脆生生的喊着:“表姐,我好想你呀~”说完就往柳淮絮的身上扑。   刚才在屋里的时候,两人信香纠缠了一阵,此刻柳淮絮的身上还有她的桃花酒香,此刻的薛瑶要抱着柳淮絮,予安想也没想的就把柳淮絮往后拽了一下,让她跌在自己的怀里。   薛瑶见状气恼的跺了跺脚,回头喊着薛靖:“母亲,姐妻好过分,不让我抱表姐~~”   若是平时,薛瑶这样一撒娇,薛靖肯定是会向着她的,但这会儿薛靖却是只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便吩咐起身边的沈从来:“沈乾元,你把那些菜再拿过来些,我一起洗了吧。”   薛瑶见薛靖这样,更是气恼,小跑到了薛靖身边想要撒娇,可薛靖却还是顾着盆里菜,还提醒她:“你可小心了,别像刚刚似的,把盆又摔在地上。”   这样的撒娇声实在是腻歪的很,沈从看着薛瑶脸红了红,然后逃命似的跑到了予安面前,跟她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儿。   “刚刚我回来时薛老板和薛小姐说要亲自做菜,所以我才把肉和菜交给她们的。”   予安和沈从说到底是雇佣关系,虽然如今店铺关了,但是工钱予安还是照付的,所以方才吩咐沈从去拿菜和肉,沈从自然是觉得该是自己回来做菜的,这会儿被予安瞧见,生怕予安以为她偷懒。   不过予安也了解她,知道她不会,更何况看薛靖的样子明显是乐在其中。   她摆摆手,又让沈从过去帮忙,然后又转过身要拉着柳淮絮过去。   但柳淮絮没让,刚才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她才不能那么快的原谅予安。   饭菜做好了之后,予安把沈从留下一起吃饭,不过的沈从全程都害羞的很,吃过饭后便说有事就先离开了。   沈从走后,就只剩下几人,薛靖说话也放开了许多,端着的架子放了下来。   “淮絮,这战事起的太过急,虽然你书信告诉我,想留在临阳县,可我还是觉得不安全,想把你们都带回到江之县去。”   薛靖是真的担心二人,说完这话又劝了两句,薛瑶也跟着一起劝。   不过这些话,予安都没听清楚,她只听到薛靖的那句…   留在临阳县。   柳淮絮压根就没想过要抛下她一人,去江之县。   她心里有股冲劲儿,恨不得把柳淮絮给抱起来转一圈,但奈何有薛靖和薛瑶在,她只是把手放在桌下,轻轻的握上柳淮絮的手。   柳淮絮这次没躲着她,也回握着她的手。   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着拒绝薛靖的话:“姨母,我跟予安的家在临阳,所以我不并不想离开。”   薛靖劝说无果,也不气馁,说是在住上两天,让柳淮絮想想清楚。   这事儿便先说到了这里,晚些的时候予安把厢房的两间屋给收拾了出来,让薛靖和薛瑶住在这里,又烧了些热水给给她们洗澡用,才回到了跟柳淮絮的屋里。   屋里的门开着,柳淮絮刚洗完澡,正坐在梳妆台梳头发,予安洗完之后便走到了她的身后,接过她手里的梳子。   柳淮絮一直很安静,微微靠在她的怀里,等着她开口。   白天的话没说完,此刻两人都很有默契,一个等待,一个措辞。   头发梳完,予安也开了口:“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但都是真的。”   柳淮絮转过身来,没有说话,眼神却在等着她继续说。   予安蹲下身,拉着她的手又嘱咐了一句:“我说的话你不要害怕。”   然后低下头等着柳淮絮的手指缓缓说道:“我…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并不是跟你一起长大的予安,所以…在老宅的时候,那些记忆我是没有的。”   “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是去年秋天,也就是你觉得我不怀好意接近你的那时候…”   “我知道这事儿很荒诞,所以我不敢跟你说,怕你…”   “怕你离开我,怕你质问我,另一个予安去哪里了,而且…越是知道你们一起长大的感情,越是害怕。”   予安说完这几句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柳淮絮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瞬间慌了神,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又紧紧的攥着柳淮絮的手,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却像是被扼住喉咙一般,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能想到的,把实情告诉柳淮絮她肯定会无比震惊,所以多说也毫无益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柳淮絮的眼神还是放到了予安的脸上,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破绽,可显然,是没有的。   她有些不太想死心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对什么都好像很清楚?”   “还有,如果你不是予安,你又是什么人?”   予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又松了下来,看着柳淮絮的眼睛开口解释道:“我…我就叫予安,只是睡了一觉我就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里…在我的世界是一本书,所以我来到这里才会对很多是都熟悉。”   柳淮絮有些木然的回握住予安的手,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低声的说着:“怪不得呢…怪不得…”   “怪不得一个人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原来…是这样啊。”   尽管刚才予安已经告诉她不要害怕,要相信她,可在她说出第一句的时候,柳淮絮还是下意识的觉得荒谬。   但予安说的越多,她却越来越相信了。   面对她的问题,予安的回答虽然让人难以想象,但又确实有理有据。   那些事情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予安这一年多的变化,不只是在对待她的事情上,还有对予栗的,对予家其他人的,包括之前的那些莺莺燕燕。   都是全然不同的。   要说不信,好像没有什么理由了。   但这件事还是给了她一定的冲击,柳淮絮头脑有些发涨,扶着额头缓缓站起身,疲惫的说道:“我有些累了,想睡觉。”   予安伸手想要扶她,却被柳淮絮给挡了一下,挡完之后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生硬,果然回头看到了予安一脸手上的表情,柳淮絮动了动嘴解释了句:“这件事太荒诞了,我需要好好理清楚。”   予安听了难受的劲儿淡了一些,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被褥,躺好了之后没有平时的相拥,亦没有那么冷淡,只是各躺各的,柳淮絮在里面,呼吸微微有些急,予安侧目看过去,想问问她怎么样,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柳淮絮便小声的说道:“把油灯熄灭吧。”   要开口的话变成了好字,说完予安又起身把油灯吹灭,在回到被窝里的时候,柳淮絮已经翻过了身去。   予安叹了口气,也背对着柳淮絮。   予安一夜没睡,柳淮絮却是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柳淮絮最近嗜睡,就算是心里想着这事儿也还是抵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但这一晚上的梦让她睡的并不踏实。   梦里都是曾经的那个予安,包括那个让她心惊胆战的夜晚。   时隔许久,她又一次梦到了这件让她恐惧的事,梦里只有她和予安,没有予栗,不管她怎么样的哭喊也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直到她精疲力尽。   终于,她见到了那个能够让她安心的人,最终把她救了出来。   但救出来之后,她却再也见不到那人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   睡醒之后,柳淮絮感觉自己被浓郁的桃花酒味包裹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才清醒了些,伸出手摸了摸身旁已经发凉的地方,怔愣片刻又惊恐的爬了起来,赤着脚走出屋子。   看到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终于是安定了下来。   松开扶着门框的手,转身回了屋子里去。   这时候予安正好是转身拿肉,碰巧看到了柳淮絮的背影,视线下移盯在了柳淮絮赤着的脚上。   昨晚她一夜没睡,知道柳淮絮睡得并不好,好像是做了噩梦,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   许久未感受过温软又带着丝丝冷香的柳淮絮,予安一边安抚着她,一边释放着信香让她放松。   直到天开始放亮,予安才蹑手蹑脚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在门口坐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始做早饭。   薛靖和薛瑶起的也没有那么早,估摸着也不急着吃饭,予安便进了屋里去找柳淮絮。   一进门,柳淮絮正好在弯着腰清理自己脚上的污渍,听到身后传来声响,柳淮絮回头瞧见予安盯着自己的脚,下意识的缩了缩,脸上一红。   “你先出…”   “地上多凉啊,你怎么能不穿鞋呢?”   柳淮絮的话没说完就被予安打断了,然后又腾的一下被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搂着予安的脖颈,看着她严肃的脸,生出些不好意思来,把脸埋在了她的脖颈。   任由她把自己放在炕边,又去打了些热水给她洗脚。   予安又变得有些絮絮叨叨的:“你身子骨差,不能这样折腾的,知不知道?”   “嗯…知道。”   “知道你还不穿鞋?大清早的有什么事能让你那么急?”   予安是真的在为她操心,这样的认知让柳淮絮的心里又生出了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不过那感觉很快压制了下去,她看着面前蹲下身为她洗脚的人,心里又暖又愧疚。   她现在可以清晰的看清楚,眼前的这人与梦里那个面目丑恶的人完全不同,就算是光怪陆离又怎么样?   眼前的人是实打实的就行,千万不要像梦里那样,突然消失。   柳淮絮弯着腰,捧着予安的脸问道:“你突然来到这里,会突然消失吗?”   予安仰着头,看着柳淮絮发红的眼眶,重重点了点头,想说她不会消失,可柳淮絮却肉眼可见的委屈了起来,她立马又疯狂的摇头,连忙说道:“不会,不会的,我刚才是想点头答应你不会消失…”   柳淮絮还是不太相信的问道:“真的吗?”   “真的,比珍珠还真!”予安说着话又猛着点了好几下头,然后又站起身想要抱柳淮絮,但是看到自己的手时又放了下来,只是用下巴轻轻的蹭着柳淮絮的额头,缱绻缠绵。   两人这样的姿势维持了有一会儿,予安的手干了,水盆里的水也凉了。   予安蹲下身,把柳淮絮的脚擦干,然后放回被褥里软声的说:“我去给你换些热水,等我一会儿。”   柳淮絮连忙拒绝:“不用了…已经干净…”   “听我的,等着。”   予安难得强势了一回,柳淮絮张了张嘴把没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   又折腾了一回,予安才满意了,把柳淮絮的脚再次擦干净,然后又拿过鞋袜给她,自己去倒水。   柳淮絮看着她忙来忙去的样子,心动的厉害,开口喊道:“予安…”   “我有话想跟你说。”   予安听到声响,刚要回头柳淮絮又补了一句:“别回头,就这样听着。”   “昨晚你说的那些我都相信,我也都接受了,但有一点我想解释清楚。”   “我不会去问你另一个予安去哪里了,就算我跟她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但既然给我温暖的那个人并不是她,那我跟她也就只有那些情分在,而且那些情分也都是被她消磨没了。”   “从前我犹豫,彷徨,以为你是那个予安,接受你的时候总是告诉自己忘记过去,但知道你不是她,我反而真正放松了。”   “如今我真正喜欢的,爱的,是你。”   “我离不开的那个人,也是你。”   连这多日的担惊受怕,终于在这一日解脱,予安轻出了一口浊气,抬手抹了把眼泪说道:“我知道了…”然后又装作气势很足的样子唬到:“快点穿好衣服,出来吃饭。”   ……   薛靖和薛瑶来临阳一是为了带予安和柳淮絮二人走,二来是带了些粮食和银钱送到临阳府衙,所以这几日一直忙着这一些事。   等事忙完了,才算是正经的跟予安和柳淮絮吃上一顿饭能聊聊天。   饭桌上,予安和柳淮絮两人互相夹着菜,来来回回的,旁若无人的腻歪着。   薛靖到底是长辈,脸上有些严肃,而薛瑶则是一直笑着,羡艳的表情掩饰都掩饰不住。   还拽住薛靖的胳膊晃问她:“母亲,我什么时候能找到这样的乾君啊?”   薛靖绷着脸差点没忍住,敲了一下薛瑶的额头气恼的说道:“你还知不知羞啊?”   “母亲~~”薛瑶撒着娇,还想说着些什么,这时候门被砰砰敲响,声音又急又快,几人听到都往门口看去,予安站起身往赶快去开门。   来人是沈从,她敲门力气太大,予安这一开门她直接就扑倒在了予安的身上,站直了身子连气都没喘匀就说道:“予姐…打…打仗了…北朝打过来了!”   柳淮絮几人听到她的话也都立马站了起来。   予安赶紧把门关好,扶着沈从走进来,让她喝口水把事情说清楚。   “予姐,嫂子,薛老板,薛小姐,今日一早我本是想着再去田地那边那些新鲜的蔬菜,可没想到我刚到那边,武大哥就跟我说,他听遂源那边逃来的人说戎城被破了!” 第162章 (修改)   “此刻估摸着已经打到遂源了, 所以他让我赶紧过来告诉你们,快跟薛老板一起走吧,这边就交给他了!”   薛瑶听到已经打到了遂源, 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强装着镇定,走到了柳淮絮的身边,劝说着:“表姐,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去了江之县, 我们一家人还有照应, 我们…”   “我听乾君的。”   没等薛瑶的话说完,柳淮絮眼神盯着予安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   薛瑶愣了一下, 转头看向薛靖,薛靖对她摇了摇头, 才又开口问予安:“安儿, 瑶儿说的对,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有照应。”   予安对去江之县这事儿并不排斥, 是柳淮絮在信上说了不愿意过去,如今这事儿便不是由她定了的,她走到柳淮絮的身边问她:“淮絮,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 但此刻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我们还是跟着姨母她们一起回江之县去吧。”   柳淮絮虽然在信上写到不去江之县,是真没打算去。   虽说薛靖是她的亲姨母,但毕竟两人相认不久,柳淮絮不愿麻烦她。   而且临阳县是她跟予安的家, 两人在这里办了婚宴, 她有些舍不得离开。   予安见她犹豫不定, 便知道她还是不愿。   之前临阳和戎城还有遂源隔着,但如今若是真的打到了遂源县,可是真的离临阳县太近了,如今她顾不上柳淮絮的意愿了,   便拉着她的手跟薛靖和薛瑶两人说道:“姨母,我和淮絮跟你们走。”   江之县属京畿,北朝很难能打到那里去,薛靖想带着她们走也是为了顾及安全,听到予安的决定薛靖深感欣慰,但又不顾及柳淮絮的情绪,她点点头,对柳淮絮说道:“我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家,但仗打起来有多凶险你们也是能想象的到的,去江之县只是暂时,等战事平息了,你们依旧可以回到临阳来。”   薛靖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予安看向柳淮絮,柳淮絮也终是妥协。   ……   既然定了下来,予安便让沈从趁着这功夫予安让沈从去给武大传个话,再拿些东西回来跟她们一起走,家里有薛靖带过来的粮食,让武大需要的时候过来取,或者直接过来住都成。   沈从应了声,便一股烟似的跑了出去。   这次毕竟是逃难而不是游玩,予安和柳淮絮只拿了些简单的衣物,收拾妥当之后,沈从也回来了,又把薛靖的马车,还有予安的马车都牵了过来。   沈从家不在临阳,在这里也是无牵无挂的,去了江之县也有些照应,所以予安才让她跟着一起过去的。   沈从拿着鞭子坐在马车上,跟在薛靖的后面,予安和柳淮絮坐在车厢里说着话。   柳淮絮的心思予安都清楚,去了江之县是怕麻烦薛靖,可两人如今也有产业在江之县,去了也不可能就住在薛靖的家里。   “你放心吧,到了江之县我们在姨母家住上两天,我便出去找房子,不会太麻烦她的。”   两人如今的心意不用多说对方就都清楚,尤其是有些话说的通透了之后更是,柳淮絮听了话便乖顺的靠在予安的肩膀上,然后从兜里翻出来一个荷包。   翠绿色的,跟予安在老宅看到的那个荷包一样。   柳淮絮把荷包放在手心,看着予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之前…还不知道的时候,以为你要过生辰便打算把这个补给你的,可现在…”   柳淮絮吞吞吐吐的样子,予安见了觉得有些好笑,一把揽过她说道:“现在还要不要送给我?”   这一下揽的有些用力,柳淮絮脸颊撞在了她的肩膀上,惊呼了一声又软软的说道:“那你…想要吗?”   “我媳妇的手艺,我哪有不要的道理,不过嘛…”   “我有些吃醋。”   柳淮絮听她说吃醋立马急了起来,坐正了身子扯着她的手说道:“我之前都跟你说清楚了的,那些事情…”   予安瞧她那不禁逗的样子笑了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些事说到底也是我的错,怪不得你。”   “吃醋的事呢…只要你亲亲我,说你只喜欢我,我就不醋了。”   柳淮絮腾地一下红了脸,往外看了一眼沈从,轻轻捶了她一下嗔道:“你怎的还是那么不知羞啊?”   “当然了,这事儿还能变啊?”予安说着脸上还有些小得意,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柳淮絮亲过来。   柳淮絮拿她没办法,微微顷身嘴唇快速的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可谁知予安还是不满,揽着她的腰在她的唇上啃了一口,手扯着她的腰带又是哄又是威胁的说道:“你还没说只喜欢我。”   柳淮絮脸红的不行,撇过脸小声的说道:“只喜欢你…”   “嗯~宝贝好乖~”说完予安还是不要脸的打算亲过来,可还没等到柳淮絮的嘴唇,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她一下子抱紧了柳淮絮,又高声的问沈从:“外面是怎么回事?”   两辆马车有一些距离,沈从赶着马车只顾着看前面,听到予安的话才往四处看过去,这一看眼睛瞬间就瞪圆了,发出惊恐的声音:“予…予姐,是北朝的士兵!”   ……   而另一辆马车的薛靖也听到了动静,停了马车也往身后看去,薛瑶见听了车正奇怪着,也从车厢出来往后看去,这一下差点吓的她魂不附体。   抓着薛靖的衣袖,声音也便的尖锐起来:“母亲!你快看,那是不是北朝的士兵…?”   薛靖自然也是看到了,那些北朝士兵正从侧面追赶着予安的马车,手上拿着弯刀一个个凶神恶煞。   薛靖的马车有两匹马拉着,且都是脚力极好的马,速度要比予安她们快上一些,所以距离不算近,而此刻北朝的士兵正好从西北方向过来,正对着予安的马车。   “瑶儿,坐稳了!”薛靖说完便推了薛瑶一把,还没等薛瑶坐稳薛靖便调转车头,朝着予安和柳淮絮的那边赶去。   马车快速转弯,薛瑶晃了一下撞到了头,疼的刚想叫出声,可在看着薛靖煞白的脸色时,还是忍住了叫声,伸出手扯着薛靖的衣袖。   她知道母亲对战争的恐惧都是来源于柳淮絮的娘亲,也就是她的姨母。   当年若若不是姨母被抛弃在战场,也不至于如此。   所以就算两人驾着马车能够跑出去,母亲也绝对做,她不会抛弃柳淮絮的。   薛瑶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此刻只能紧紧的拽着薛靖,让她少替自己操心。   ……   士兵袭来的方向是从西北方向,正是马车的侧面,沈从只能狠狠的挥动的鞭子,让马跑的更快一些,快点回临阳,可眼看着追着的士兵越来越多,方向也越来越向北,把回临阳的方向的路都给堵上了,沈从又迅速转动马车方向,对着里面的予安和柳淮絮喊道:“予姐,嫂子,我们回不去了…只能往南走。”   予安闻言从车厢露出头来,大喊道:“那就往南走。”然后又钻了回去,也顾不上沈从就在外面,一股脑的把桃花酒像释放出来,安抚着柳淮絮的情绪:“别怕,我在呢,我在呢,不用怕淮絮。”   柳淮絮把头埋在她的怀里,拽着她的衣袖连头都不敢抬,低声的呜咽着,随着马蹄声越来越大,柳淮絮连身体都开始颤抖。   予安感受着怀里的人脆弱,心疼的要命。   她后悔了,她不该听柳淮絮的,就该跟着薛靖和薛瑶走的,要是奔着江之县去哪里还有这样的事?   因为沈从方向转的急,跟那些士兵拉开了一些距离,可拖着车厢的马匹到底是没办法跟战马比。   沈从时不时的回头,看着忽远忽近的距离心里急的不行。   她也再不回头,只盯着前方。   原本空旷的道路上,突然间她瞧见薛靖的马车向着她们驶来,沈从赶紧对着里面的予安说道:“予姐,薛老板她们正往我们这边过来。”   车厢里的予安紧紧的揽着柳淮絮,突然的灵光一闪,抱起柳淮絮就出了车厢,一边看着后面的情况,一边跟沈从喊道:“沈从,再快一点,跟姨母的他们的马车近一些!”   沈从没反应过来予安要做什么,只是听着她的话,挥着鞭子用了十足的力道,一道道血痕打在马匹的背上,速度果然提上来了不少。   予安回头看去,见马车和士兵的距离拉开了有百十来米,她瞧不出那些北朝士兵的表情,但从马匹的速度来看,显然是把她们当做了困兽一样。   之前予安便听说过北朝人虽然骁勇善战,但又易暴怒暴且一根筋,有时更像是未开化一样。   如今予安也只能抱着这群人是真的一根筋的念头了。   柳淮絮还在她的怀里哭泣不止,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比上次再江之县听到打仗时还要严重。   且不说这马车的脚力完全没办法跟薛靖的比,就算比得上,带着柳淮絮逃跑也还是太难了。   所以就在两辆马车快要相遇的时候,予安突然高喊了一声:“姨母,接住她!!!””   柳淮絮只觉着身体从那股浓郁的桃花酒里被扔了出来,脑子的混沌让她没时间多想,就被薛靖和薛瑶一起接了过来。   予安看她安全的落在马车上,又一把拉起沈从,对着她踹了一脚喊道:“快过去!”   沈从本是不想过去的,她想让予安和柳淮絮跟着薛靖她们走,自己驾着马车离开的,所以在半空中晃悠的时候又回头看向予安,见到她眼神里的决绝之意,便知道她跟自己想的一样。   “予姐…”   “快走!照顾好你嫂子!”   等人都上了马车,薛靖看了她一眼想让她也过来,结果被予安的马车顶撞了一下,马顺着方向转了一圈,予安挥着鞭子打在那两匹马上。   等马车越走越远的之后,予安停了下来,坐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后面的北朝士兵,若是她也架着马车跟薛靖一起跑,那北朝的士兵一定会追击,还不如她自己来当靶子。   那些士兵的人数不算太多,予安的马车横在中间,就在她觉得差不多了,一鞭子要挥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马车传来柳淮絮尖锐的叫喊声:“予安!!”   马车上的柳淮絮清醒了,被薛瑶生拉硬拽的才没跳下去。   予安红着眼睛看着柳淮絮,然后把马车转动方向,侧对着北朝的士兵,站在马车上挑衅的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抽了一鞭子,向西北方向的田地而去。   为首的北朝士兵突然怒吼了一声,便向着予安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163章   从临阳县到泽源村的路予安没少走, 但从田地的方向走过去倒是头一遭。   大部分秋收之后,田地里的稻田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予安架着马车田地里走的倒也不算慢, 但后面的北朝士兵追的也很紧。   予安一边架着马车一边回头看去。   果然跟她想的不错。   她那类似挑衅的方式果然惹怒了北朝士兵,身后等着士兵数量跟刚才差不多,予安松了一口气。   没去追柳淮絮就好。   她又使劲挥了一下鞭子, 朝着的泽源村的方向而去。   沈从来时说是北朝的人到了遂源, 可这会儿竟然在临阳的地界就遇到了,如今予安想着拼一把,祈祷泽源村还没有被占领,她还能逃过一劫。   毕竟, 再回临阳的路已经又不通了。   北朝士兵这会儿的速度跟刚才追的时候比明显急了一些,予安也比沈从赶的要快了一些。   临近泽源村的时候,予安远远瞧见村口的北朝士兵,暗道不好,又急中生智换了方向,往着泽源河上游的山坡而去。   也幸亏她来的方向是泽源村,要不然压根不熟悉的地方予安根本就不知道要往哪里去逃。   她一路逃, 后面的士兵一路追, 一直追到了山坡上。   予安知道这山坡下面的水流位置, 她架着马车的速度的慢了下来,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 纵身一跃。   跟在她后面追着的士兵也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为首的彪形大汉下马,往下看了一眼, 骂骂咧咧的回到了马上。   他们本就是占领泽源村后随意外出的, 追着马车纯粹是玩乐, 想着能遇上几个坤泽,或者是得到些食物也是好的,没想到竟然被予安给戏耍了。   此刻大汉想着,若不是被予安挑衅非要来追她,指不定去追另一辆马车还能得到些什么,所以愤怒不已。   扬扬手,一行人往泽源村里而去。   ……   “咳…咳…”   予安是从河水最急的地方游出来的,到了岸边的时候呛了不少的水。   连咳了几声,予安翻过身呈大字躺在岸边的石头上,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太阳,河水冰冷,此刻被太阳晒着予安觉得暖和了一些,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这一放松浑身的疲惫感也袭来。   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险些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草丛传来声响,予安警惕的坐了起来,往四处看了看,只见草丛又动了几下,予安默默的拿起身边的一块石头,死死的盯着草丛。   又是哗啦一声,予安拿起石头就要砸过去,可就在快砸到人的时候,予安才看清楚来人。   “予争…?”叫完人,石头从脱力的手上滑了下去,予安也瘫坐在了地上。   予争的脸色也很不好,后颈的衣衫上还渗着血,衣摆和袖口也都染着大片的血迹,踉跄从草丛走出来。   刚才躲在草丛的时候,予争只是远远的看着,只看出躺着的人不是北朝的人,但又不敢接近,直到予安的石头快砸向她的时候才看清楚是予安。   站到予安面前,予争哑着声音喊了一声:“长…长姐…”然后眼泪便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此刻的予争别说是从前欺负予安时的意气风发了,就连之前被予安信香压制的时候也不如。   经历了北朝士兵厮杀之后,予争再见到予安是真的觉得亲昵,一步一步的蹭到了予安的身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后颈的刺痛让她瘫倒在地上。   尽管予安的身体也虚弱无力,但毕竟没有受任何的伤,见予争这样,予安挣扎的站起身,扶着她的肩膀。   予争身上的血不少,但予安瞧了发现她身上并没有受伤,便问道:“你这血迹…?”   不问还好,这一问,予争眼睛里的泪水留的更凶,咬着牙说道:“是…是予兴的…”说着又抓住予安的胳膊哭喊道:“长姐…予兴被…”   剩下的话予争没说完,但予安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予兴是坤泽,要是被那些士兵抓住,必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予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予争自顾自的流着泪,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我母亲昨日和崔寡妇去了她的娘家寿源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予争说着又抹了一把泪水,抬眼看向予安。   予安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寿源村比泽源村更往北一些,估摸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哭了一会儿,予争又想起了予兴,拉着予安哭着说:“都怪我,母亲出门前让我看好予兴的,昨日被他一直粘着,今早我便想自己出去逛会儿,可也就是这会儿…”   予争想起回到家里时看到的场景,年纪尚小的予兴被那些士兵们折磨的不成人形,喘着最后一口气等着她回去。   “那群狗杂碎,狗杂碎啊!”予争用尽全力砸向地面,拳头砸的出了血,可嘴里还一直嘟囔着“狗杂碎。”最后实在是无力的倒在了予安的怀里。   “予争…予争…?”叫了两声,予争一点反应都没有,予安只好把她拖起来,往她知道的一个山洞走去。   她身上也没多少的力气,只好走一回儿歇会儿,平日不算太远的山洞也走了许久,从天亮走到了天渐黑,还差不远的时候予安实在是没力气了,便停在路上歇了一会儿。   这时候予争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浑身激灵了一下,然后看清楚身边的予安才松了口气。   两人早就不在刚才的地方了,予争知道是予安带着自己过来的。   想到从前她对予安做过的那些事,予争又没出息的哭了出来,哑着嗓子喊了声予安,予安回头,便见予争一脸愧疚。   “长姐…从前是我对不起你。”   予争说完又把头埋的很深,实在是觉得没脸。   “行了,那些事都过去了,你别…你后颈怎么了?”予安本来是想安抚予争的情绪,但她低着头露出的后颈上一直留着血迹,便惊讶的问起。   予争下意识的抚上后颈,在腺体周围碰了一下,然后龇牙咧嘴的说道:“应该是…废了吧。”   乾元的腺体被废,这是压根让人的接受不了的事情,予争说完便垂着头,但予安能想象的到那是什么表情。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流血?”   予争嗤笑了一声,低声说道:“那些狗杂碎以破坏乾元腺体为乐,十几个乾元对着我进行信香压制,所以…废了。”   战争的残酷,这只是冰山一角。   予安听了予争的话久久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予争:“能走吗?”   予争疲惫的点点头,跟着予安的脚步一起往山洞走去。   这山洞狭小,能挤得下她们两个也就差不多了,予安把予争扶到大的那块石头上躺着,然后又出去了一趟找了不少的树枝。   她的火折子已经没办法用了,试了好几下也没打着,这时候予争费力的爬起来,把自己的火折子递了过去,还有半块馒头。   予安把树枝点着,回头看了看啃着另外半块馒头的予争,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这一笑到是把予争给笑愣了,她瞪圆眼睛看向予安,差点以为是她受刺激太大人傻了。   “长姐…你笑…什么?”   予安咬了一口发硬的馒头,嚼了两下说道:“我笑是因为,没想到这么落魄的时候陪着我的人居然是你呗。”   听完这话予争也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然后也咬起了馒头。   予安吃完又烤了一会儿火身体舒服了不少,又起身扯下树叶舀了一些水回来。   也幸亏如今不是冬天,烤着火两人都能暖和一些,喝了一些水,予安便在火堆旁眯着了。   ……   江之县,薛宅。   薛靖面带愁容的站在床边,看着为柳淮絮诊治的齐大夫放下手,便赶紧问道:“齐大夫,怎么样了?”   自从跟予安分开后,柳淮絮哭闹了一阵便一直在昏睡着,回到了江之县薛靖便让薛翰请了齐大夫过来。   齐大夫收了东西,淡淡的跟薛靖说道:“这位小娘子身子骨本就不好,路上颠婆受惊再加上有身孕,才昏睡了这么久的。”   薛靖一听这话,瞬间立起了眼睛,比划着柳淮絮又看向齐大夫问道:“您说…她有身孕了?”   齐大夫点点头,又看向往屋里看去。   薛靖身旁站着的是江祁梅,一次是薛瑶薛翰和沈从。   齐大夫与薛家也算是旧相识,家里的人他都认得,便把目光放到了沈从的身上问起薛靖:“那位是小娘子的乾君?”   沈从听到大夫说起自己,立马摇了摇头,薛靖也顺着看过去然后对齐大夫说:“她不是。”   “那小娘子的乾君身在何处?”   薛靖叹口气说道:“这是我的外甥女,家住临阳,那边起了战事与乾君走散了。”   “那还是尽快找到的好,这位娘子身子亏虚,孕期需要乾元信香滋补。”   薛靖闻言愣了一瞬,而后点点头:“说的是,我得赶紧找到人。”   齐大夫又给开了药,说是用了药不到半个时辰便能醒过来,薛靖应着声,又让薛翰把齐大夫送回去。   柳淮絮喝下药之后,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瞬间柳淮絮的没反应过来是在哪里,迷糊了一瞬才清醒过来,猛的坐起身,对着薛靖喊道:“予安呢?!”   喊完便光着脚下了床,嘴上还叫嚷着:“予安…我要回去找予安…”   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的薛瑶酸涩不已,走到她身边想把她扶到床上,可柳淮絮却挣扎着不让。   薛瑶只好说道:“表姐,你现在就是不顾着自己的身体,也得想想孩子啊。”   柳淮絮的身体顿住,转头看向薛瑶,有些迷茫的问道:“孩子?” 第164章   柳淮絮跌坐回了床上, 拉着薛瑶的手又问了一遍:“…孩子?”   薛瑶点点头,又看向自己的母亲。   薛靖快步走了过去,查看了一下柳淮絮的情况才松了口气说道:“刚才我请大夫过来看过了, 他说你身子骨本就弱, 路上受了惊吓, 再加上有身孕才昏睡了这么久的。”   “所以,你别再像刚才那样折腾了,予安那边…”   “你放心有姨母在, 一定帮你把予安找到。”   柳淮絮说完薛靖的话坐立了许久, 眼神呆滞, 就连眼泪划过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手才慢慢的抚上小腹,苦笑道:“期盼已久的孩子到来了, 可予安却不在我身边。”   可能是因为知道有了孩子, 柳淮絮的精神状态比刚才好了一些,可比起发疯的想要去找予安,这样流泪难过的柳淮絮更是让人心疼。   薛瑶抱紧柳淮絮,也跟着哭了起来。   薛瑶这一哭倒是让柳淮絮把眼泪给止住了, 她轻轻的替薛瑶擦干泪水,轻柔的说了句:“我没事的, 瑶儿别哭。”   可她越是这样说薛瑶的泪水就更是抑制不住, 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哭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柳淮絮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看着她,眼神轻柔嘴里挂着笑容。   薛瑶止住了泪水, 抿着嘴不好意思吭声了。   明明受到更多惊吓的是柳淮絮, 反倒是她哭成这副样子。   见薛瑶不哭了, 柳淮絮松了口气, 扭过身子对薛靖说道:“姨母,我已无大碍了,天色不早了,你跟姨娘还要瑶儿翰儿去休息吧。”   说完,柳淮絮看了一眼沈从,又对薛靖说道:“沈从的住处,还麻烦姨母安排一下。”   柳淮絮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天,只以为是刚刚到薛家,想着沈从既然跟着她来,她自然是要替她做主。   但第一天便被薛靖安排了住处沈从往前蹭了一小步开口说道:“嫂子,薛老板已经给我安排了住处,这几日想等着你醒,我便没有去店铺,如今你醒来我便不再叨扰薛老板了。”   说完沈从脸上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道:“嫂子,那日的事都怪我,要不是我…予姐也不能…”   柳淮絮虽然状态好了一些,但听人提起予安还是有些受不了,脸色又白了些,沈从一看,立马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赶紧跟柳淮絮道歉。   “与你无关,那是予安自己的决定。”柳淮絮摇了摇头,当日那样的情况就算没有沈从,依照予安的性子也是会把她交给薛靖之后自己驾马而去。   柳淮絮这样说完,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薛靖皱着眉走到柳淮絮的床边:“淮絮,你已经昏睡了好几日了,如今更重要的是安心养好身体,予安那边的事就交给姨母。”   柳淮絮此刻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好,薛靖如此说她便也点了点头。   薛靖见状眉头也舒展开来,又指了指薛瑶说道:“我和你姨娘还有翰儿先回去,让瑶儿陪着你…”   以薛靖紧张柳淮絮的程度她倒是想亲自陪着的,可就算是姨母,她毕竟也是个乾元,到底也是不合适的,便想着让薛瑶来陪着,   可没想到,她话刚说完,江祁梅往前走了一步,拉着她说道:“瑶儿娇柔任性,我怕她扰了淮絮休息,还是我来陪着她吧。”   薛瑶被娘亲说的有些不高兴,她哪里任性了?不过是因为柳淮絮哭了两次,刚准备说就要陪着柳淮絮,可谁料柳淮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用了,姨娘姨母你们都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最后在柳淮絮的坚持下,一屋子的人都走了。   柳淮絮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她心底里还是不愿太过麻烦薛靖一家。   脆弱与疲惫若是没有予安,她不想展露给任何人看,所以她告诉薛靖她没事。   但顺着脸颊滑过的泪珠,无不显示着她的脆弱和彷徨。   心里暗暗骂着予安混蛋,过了一会儿又把手放在小腹上,收起哭声低声说道:“你母亲不是真的混蛋,她知道有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随后眼神又飘忽起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   予安过的自然不算好,除了第一日予争拿出的馒头之外后来的几日里就没再进过食。   山上的野菜野果予安都不认得,不敢乱吃,便只能以水度日。   予安倒不是不想离开,只是她第二日曾出去看过次,发现泽源村村口都被北朝的士兵堵着,凭借齐四湖交给她那书籍里越来的三脚猫功夫,根本就出不去,更别说还有个予争了。   而且,临阳县城有没有被占据她也完全不知道,就算跑出了泽源村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好。   予争的后颈虽是不再流血了,但因为饥饿浑身无力,几乎都是躺在石头上。   所以予安为了保存体力除了去找水喝压根就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是时不时的念着柳淮絮,把她送给自己的那个荷包时不时的拿着手里。   这一日予安又虚了一些,赖在山洞里连水都没去找。   闭着眼休息时,予安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连日的饥饿让予安反应迟钝,直到听到尖锐的叫声时才一脸警惕的看向洞外。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予安叫醒了予争,让她躲在石头后面,她一个人守在洞口,就在准备拿着手里的木棍招呼过去,却见从树林里钻出来两人。   其中一个面色苍白,身上的软甲渗着血但衣服还算完好,两一个神色倒是好些,可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挂烂了,明显是在这树林里走了太久。   予安看清楚两人的长相,便把手里的木棍收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扶着那个身穿软甲的人,又向另一个人问道:“六王这是怎么了?”   来的两人正是六王和小龄子,此刻小龄子也认出了予安,一见到她便紧抓着予安的衣袖,恳求道:“救救我们王爷…”   小龄子也是有病乱投医,予安哪里救的了萧锦昭呢?   她又不是齐四湖,有着高超的医术。   没办法予安只能把人先带到山洞里,又把火堆给支起来,让萧锦昭先烤烤火。   暖和起来之后,小龄子踉跄着走到予安的身边坐下,拿出一些干粮和野果递给她。   瞧予安的样子,小龄子就知道她饿了有几天了,递给她之后又让她把东西也分给予争一些。   然后又断断续续的跟予安聊起天来。   “六王身受重伤,劳烦予乾元照看,约摸个过几日柳将军便会寻来,到时请将六王交给他…”   予安听着这嘱托眉头皱的很深,怎么听这话都不对劲,她抬头刚想问是什么意思,便瞧见小龄子满头冷汗,脸色白的吓人。   予安一惊,立马坐起身来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中了箭。”   “本是想着带着六王赶到临阳去的,现下…恐怕是…不行了。”小龄子这一说话予安才注意到他左胸上,血迹在破烂的衣服上,刚才予安以为是在这树林里穿梭被刮伤的,现下这么一看才看见藏在里面的箭头。   小龄子虚弱的摇了摇头,示意予安不碍事。   又断断续续的说着话:“我已是强弩之末,一直吊着一口气想把王爷带到临阳,也幸亏在此刻遇到了你。”小龄子说完又把视线放在萧锦昭的身上说起了在戎城这事。   “开战之后我军势如破竹,不久后京城传来消息,太女与安武侯之女定下婚约,柳将军作为安武侯长子即刻返京,皇命不可违,柳将军便回了京城。”   “戎城只剩下王爷,所以一直倒是很谨慎,不过没过几日,北军却突然奋起,企图一举攻入戎城。”   “北军本是不足为惧,王爷自然是要迎战,可却没等到出战之时便毒发了。”   “毒?”予安听着小龄子的话眉头紧皱,听到毒发时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小龄子点了点头,神色痛苦的说道:“对,中毒,王爷在北境战场奋勇杀敌,却没想到最后因为中毒而丢了戎城。”   “不过…”   “丢城前一日,王爷收到了柳将军的书信,说是已经从京城出发。”   “柳将军和王爷自幼相识,两人又默契十足,王爷昏迷前说过要让我带她去临阳,想必是与柳将军汇合。”   “如今既然已经到了临阳的地界,那我就有办法了。”   之前小龄子带着萧锦昭逃亡时也摸不清楚方向,幸亏是遇到了予安才知道此地是临阳的地界,他费力翻过身,从六王的衣襟里拿出两样东西。   “这火药弹,是柳将军交给王爷的,在危急时刻可互相传递位置。”   “另一个是王爷的令牌,如今我行动不便,若是柳将军过来,还需予乾元拿着这东西与柳将军相认。”   这火药弹打还是不打予安犹豫了许久。   若是柳将军还未到临阳白打了不说,更是会吸引北朝士兵的注意力。   予安把顾虑跟小龄子说了之后,小龄子也沉默了下来,他岂能不知道有这种风险,可再拖下去萧锦昭怕是等不起。   后来两人商议,再等上两日。   两日后的傍晚,予安刚溜到山顶,还没来得及放火药弹,便听到泽源村传来了炮火声,远远看去,炮火连天,北朝士兵血肉横飞,一片片的往地上倒去,等战火平息下来后,予安打响了火药弹。   约莫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予安便瞧见了骑着战马的敏朝士兵奔她而来。   且为首的青年将军更是让她恍惚了一瞬。   待到那年轻将军下马,高大勇武的身材才让予安惊觉自己怕是太过思念柳淮絮了,差点以为来人是她。   但定睛一看,又觉得可能不怪自己看错。   这年轻将军确实跟柳淮絮长的太像了。   离远看着轮廓像,近看了简直一模一样。   予安跟柳将军曾在江之县衙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为了避着薛靖硬是连头都没敢抬,这人也没瞧的清楚,这会儿一看简直是惊的她嘴都合不上了。   她一手拿着六王的令牌,一手拿着放完的火药弹,与柳将军对视。   过了一会儿对方先开口,语气有些焦急,问道:“六王在何处?”   予安回了神,压下心里的惊讶,带着柳将军往山洞走去。   这一两日萧锦昭时不时会清醒一瞬,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昏迷状态,这会儿回去恰好醒来,见到柳将军情绪也颇为激动。   柳将军亦是,单膝跪地扶着她虚弱的身子说道:“殿下恕罪,是微臣来迟了。”   萧锦昭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握住他的手说道:“无妨,淮诚你来了就好,本王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第165章   柳淮诚乍一看的时候轮廓像柳淮絮, 细看发现眉眼更像,与萧锦昭说话时,那股英朗的气质就显露出来, 瞬间就让予安觉得不那么像了。   但是那相似的名字, 却让予安心头一震。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要说她不觉得两人有关系才奇怪了。   柳淮诚没注意到予安看着他,他一心都放在了萧锦昭的身上, 听到萧锦昭说出的话, 脸立马黑了起来:“殿下休要胡言乱语, 等日后好了, 微臣还等着跟你一起策马谈笑呢。”   萧锦昭毒并不会立即致命,但经过几日的折磨已经让她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听到柳淮诚这样说没有应声, 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予安对柳淮诚说道:“今日你过能够相见, 该是要感谢予乾元,要不是遇到了她,我和小龄子恐怕等不到你来寻我们。”   柳淮诚听到萧锦昭的话, 这才转过头看向予安。   予安被他看着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是以只对视一眼点点头,便又把头低了下去。   而柳淮诚却走向了她, 对着她拱了拱手:“多谢予乾元相救之恩, 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淮诚的地方,淮诚定当竭尽全力。”   予安没想到柳淮诚如此郑重, 也跟着拱了拱手:“柳将军言重了, 我与六王也算相识, 怎会见死不救。”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柳淮诚又转过身去握住萧锦昭的手,想要把她扶起来。   可见到柳淮诚,萧锦昭的情绪波动太大,只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便体力不支了,握着柳淮诚的手也松了松,很快又陷入了昏迷。   柳淮诚见状焦急万分,蹲下身背着萧锦昭,才转头命令士兵把小龄子和予争也带上,一行人便出了山洞。   柳淮诚刚到京城便听说了戎城被破,连太女和妹妹的订婚宴都没心思参加,便要请命到北境去,可安武侯却执意要他再订婚宴上露面才放他走,所以便耽搁了这几日。   若是他能早早出发恐怕遂源都不会失守,萧锦昭更不会中毒这么深。   回去时他亲自驮着萧锦昭,遇到颠簸路段都会慢上一些,平坦路上又把耽误的时间追回来,紧赶慢赶的一行人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临阳。   临阳的军营是临时搭起来的,一到了地方柳淮诚便急召军医。   予安规矩的站在营帐门口,军医撩起帘子走进来时,正好跟她打了个照面,这军医竟然是齐四湖。   “予安妹子?”齐四湖见了予安也惊讶不已。   她以为予安跟柳淮絮都去了江之县,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她放下药箱,伸手抱住了予安:“你怎么会在这?妹媳呢?”   “她去江之县了…”可算是见到较为熟悉的人了,予安心中也颇为感慨,可此刻不是两人说话的时候,予安伸手往柳淮诚还有萧锦昭那边一指,让齐四湖先去医治,两人有空再说。   齐四湖往那边瞧了一眼,看着黑着脸的柳淮诚,对予安点了点头便拿起药箱走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齐四湖的眉头就深深的走皱了起来,而后又把手搭在萧锦昭的脉上。   过去了大概半刻钟,齐四湖松开了手,脸色发沉。   柳淮诚一见她这样,立马焦急起来,忙问道:“六王怎么样?”   这也是予安第一次见到齐四湖看病时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六王中的是西域的毒药,跟软骨散有些相似之处,刚刚中毒的几日只会觉得浑身无力头脑发沉,这时正是药力渐渐入骨髓的症状,而几日之后便会从骨髓渗入到肺腑,六王如今便也是到了这最后一步,若是再晚个两天,怕是我也救不了了。”   齐四湖话音落下,柳淮诚往前垮了一步问道:“那就是有救?”   “有救。”齐四湖点点头,又看向萧锦昭有些可惜的说道:“不过治疗这毒,六王会很遭罪不说,恐怕从今往后身子骨都会比旁人弱上不少。”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齐四湖转头看向柳淮诚,一字一句的说道:“日后六王再不可练武,更不能上战场,只得细细的养着才能与常人无异。”   听完齐四湖的话,柳淮诚沉默许久,昔日与萧锦昭一起练武的情景在脑中闪过,最后咬着说道:“不能练武,不能上战场,那我便替她,只要她能活着就好。”   齐四湖点点头应道:“好,那我现在去准备东西。”   说完齐四湖还没等起身,萧锦昭便清醒了过来。   刚才她昏迷的不深,齐四湖的话她都听了个大概,此刻清醒过来便对着柳淮诚招了招手。   齐四湖让了让位置,柳淮诚也焦急走上前来拉过萧锦昭的手还没等开口,就听到她低声的说着:“淮诚,我怕疼,不想治了。”   柳淮诚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愤怒不已的说道:“疼也得给我治,你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萧锦昭苍白的脸色露出一抹落寞,自嘲一笑:“我如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心爱之人要嫁与要我命之人,我还能有什么意思?”萧锦昭这话是笑着说的,可笑着笑着眼角却流出一滴泪来,柳淮诚也沉默不语。   予安和齐四湖在一旁有些尴尬,柳淮诚瞥了两人一眼,眼神示意两人先离开,等人走了他又想要开口劝说萧锦昭,可萧锦昭依旧是摆手,虚弱的说道:“不治了,不治了。”   ……   予安和齐四湖一起出来后,齐四湖没耐得住,跟她嘟囔了两句:“要我说啊,这就叫富贵病。”   “什么富贵病?”   齐四湖努努嘴,那意思是说六王。   等两人走的远了些,齐四湖才说道:“贫苦百姓为了一口吃的能争的头破血流,可天潢贵胄却一心只想情爱。”   予安听明白了,而且也深感认同,但又觉得齐四湖这话说的有些太过无情,便问道:“难不成你不想情爱?”   “倒也不是,不过情爱始终是锦上添花,首先得活着才能有情爱吧?”   予安点点头,觉得齐四湖的想法跟她不谋而合。   毫无疑问她深爱柳淮絮,齐四湖也是深爱阿韵的。   而两人的命运有些相似,甚至齐四湖比她还要更惨一些。   她们先是拼命的想要活好,而后才是爱情,若是命都没了,那爱情还有什么用?   两人想法差不多,予安便想,这大概她跟齐四湖交好的原因吧。   可这念头还没再脑海里徘徊多久,齐四湖啧啧嘴,又说道:“要我是她,一定要好好活着,把要我命的人收拾了,再把喜欢的人抢来,管她愿不愿意,我高兴了就成。”   予安:“……”好吧,这一点就不太相同了。   予安并不喜欢强取豪夺,她喜欢两情相悦。   ……   两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柳淮诚才沉着脸出来,劝说萧锦昭废了不少的劲儿,总算是把她给说通了。   但话说的太多萧锦昭又睡了过去,他只好先出来,找到齐四湖跟她去准备东西,齐四湖却说了需得明日才能行。   萧锦昭的毒有些复杂,她需要回一趟医馆,准备东西不说,阿韵也得过来跟她搭把手。   柳淮诚虽是急,但不懂医术,知道自己急也没有用,只能听齐四湖的,便点了点头又叫了士兵连夜带齐四湖回去。   此时已经回了临阳,予安也想回家去了,她还想着去找柳淮絮呢,可刚跟柳淮诚辞别说要去江之县,就被柳淮诚给叫住了。   “予乾元最好还是等上几日再出临阳,我从京城赶来时,临阳虽未失守,但北朝的士兵一直在攻打临阳,虽说被我打退了去,但北朝的士兵一直徘徊在附近,若是此刻说出,怕是异常凶险。”   予安听完脸也沉了下来,思索半天还是听了柳淮诚的话。   毕竟柳淮絮在江之县还是安全的,可她若是出去怕是凶多吉少。   ……   而予安不知道的是,柳淮絮在江之县虽然人是安全的,但精神上的折磨一点没少。   这半月薛靖一直派人寻找予安,可派去的人只在临阳周围徘徊,压根就进不去,时不时还会遭到北朝士兵的偷袭,而有几个传回的消息说临阳县已变成战场,大都是乱民和士兵,不好寻人。   如此,柳淮絮不想再等了。   不过找薛靖必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倒不是薛靖不在意柳淮絮,偏偏就是太在意了,不可能让她亲自去找,宁可让她派去的人天天在临阳县外面守着,也不愿让她去。   所以,柳淮絮每日都过的十分压抑,白天要强装着坚强,不让薛靖和薛瑶等人看出来她异样,到了晚上却是经常偷偷抹眼泪。   自与予安分开的这些日子里,柳淮絮几乎每日都是闭门不出,有时薛瑶和薛翰会过来陪陪她,薛靖也会让她出去走走,可柳淮絮却一次也没出去过,直到薛靖告诉她,予栗回来了想要见她,柳淮絮才收拾好踏出了房门。   两人见面的地点在安悦淮,薛靖想要请予栗过来,但被柳淮絮想出门逛逛为理由拒绝了。   京城路远,消息传递的本就慢些,而国子监消息又闭塞,怕影响监生学业,所以打到了临阳,予安又被困在那里还是柳淮絮和沈从到了临阳后,武秋秋寄了书信她才知道的,而后便匆忙告假赶回江之。   予栗和武秋秋在安悦淮二楼等着柳淮絮,听到急切上楼声时两人便起身迎了过去,可还没等开口,就瞧见发丝凌乱的柳淮絮急吼吼的说道:“我要回临阳,去寻予安,予栗可愿意帮我?” 第166章   柳淮絮怀有身孕之事, 予栗到了江之县之后便听武秋秋说了,所以听到柳淮絮要亲自去寻予安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她往前走两步扶着柳淮絮坐下,又让武秋秋给倒了一杯温水, 等柳淮絮接过喝下之后,予栗才开口说道:“嫂子, 我听秋秋说你已经有了身孕, 而且情况也不是太好,此时回临阳路上颠簸不说, 还有那北朝的士兵守在临阳周边,若是出什么差池……”   予栗说出这样的话,柳淮絮毫不惊讶, 甚至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她摇了摇头抿着苍白的嘴唇说道:“情况不好是因为我身体缺少乾元的信香,虽说路上颠簸了些,可我要是能早日见到予安, 这胎就能安稳的下来。”   “所以, 这并不是我不能去的理由。”   柳淮絮言语之间的肯定, 是让予栗没想到的, 原本她只以为柳淮絮是太过着急才说要去临阳,可现在看来是真铁了心去。   她这次回来,其实就是为了回临阳找予安的, 而且这次见面也是为了让柳淮絮放心,唯独没有想过要带着柳淮絮一起去。   她撇过头, 不看柳淮絮拒绝道:“嫂子,这次我真的帮不了你。”   说完又转过头来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明日我便起程回临阳, 一定把长姐带回来。”   予栗在国子监被司业看重, 所以这次回来得意给她派了几个人保护她,回临阳她便是打算带着这些人一起去的。   柳淮絮本以为自己说出的理由足够说服予栗了,却没想到予栗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就拒绝了。   虽然她的要求可能有些无理,但对于一个从前很听她的话予栗,柳淮絮只以为这样的情况会多费些口舌。   她盯着予栗,淡淡一笑:“这一年多,予栗还真是长大了不少。”   予栗听到这话身体微僵,看着柳淮絮淡漠的笑容,心里有些难受。   对于她来说,只是不想让柳淮絮遭受这么大风险。   而对于柳淮絮来说,予栗则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除了予安之外,最让她相信的人。   予栗回来的消息给她带来多大的惊喜,此刻就给她了多大的打击。   柳淮絮清楚的知道,予栗是对的。   可她就是想要任性的去找予安,找不到这个人,她心里难安。   既然予栗说不通,她也不想再多做纠缠,起身要走。   不过刚才跑动的有些快,让柳淮絮有些无力,扶着椅子费力的站起身来,却打了个晃,武秋秋正好离她不远,伸手把她扶住。   等柳淮絮站稳,却轻轻的把武秋秋的手推开,淡漠的说道:“多谢。”   而后便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走去。   “淮絮姐姐…”   柳淮絮往出走时,清楚的听到了武秋秋叫她时的委屈,不过仍是没回头。   因为此刻她的心中也很委屈。   自从与予安分开,知道有了身孕之后,柳淮絮明显察觉出自己的异样,脾气急又冲,压根就没有耐心。   在薛家时,她用安静来掩盖这些,可当着予栗和武秋秋的面好像有些隐藏不了。   她徒步走回薛家,眼神空洞,面容苍白,跟薛翰在门口碰面时把他吓了一跳。   “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柳淮絮回神,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没事。”   随后便回了屋里,把自己锁了起来。   薛翰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她进了屋便去找了薛靖。   主要是柳淮絮的状态太不对劲了,不跟薛靖说他心里头不安。   等薛靖听完之后,沉默许久。   这几日里柳淮絮虽是没表现出来,但薛靖多少知道一些。   柳淮絮的性子跟薛晴很像,有什么事不愿意说,但仔细看那双眼睛,其实什么都看得出来。   之前她不愿戳破是觉得柳淮絮状态还好,可这会儿听薛翰一说,立马就开始愁起来。   到了傍晚吃饭时,薛靖先去给柳淮絮送的饭菜。   可平日一敲就开的门,今日却怎么也不开了,薛靖慌了神,把饭菜交给薛翰,一边敲门一边喊道:“淮絮,你开门,我是姨母啊…”   “淮絮…淮絮…”   屋里,柳淮絮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微微低着头眼神发直,对薛靖的叫喊声,还有敲门声全然不在意。   直到那声音没了,柳淮絮才抬头看去,像是松了一口气,进了被窝侧着身把自己又抱了起来。   她以为薛靖放弃了叫她,然而并不是。   是门房的人过来说是予栗过来了。   薛靖这才跟薛翰一起去了门口。   “薛老板,此时过来多有打扰…”予栗对着薛靖躬了躬身,薛靖也跟着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今日淮絮与你见面可是发生了什么?这回来后便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里。”   予栗听到这话心里一紧,还没等说什么,身旁的武秋秋便先开口了:“薛老板,可否让我们见一见嫂子?”   “好。”   薛靖带着予栗和武秋秋到了柳淮絮房门口,便带着薛翰退了回去。   予栗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喊道:“嫂子,你开开门,我是予栗。”   “我和秋秋一起过来的…今日的事是我们不好。”   今日柳淮絮走后,予栗和武秋秋便察觉出柳淮絮不对劲来了。   她们两人可以说是柳淮絮看着长大的,对柳淮絮的情绪很了解,今日的情况实在是太不像她了。   思来想去两人便过来走了这一趟。   情绪更为激动的是武秋秋,叫着叫着居然还哭了起来:“淮絮姐姐,你若是想去,我就陪你一起去,我们不用予栗陪着了…”   予栗一听武秋秋这话,微微一愣,拽过她便说道:“你胡闹什么呢?”   “我胡闹?我怎么就胡闹了,淮絮姐姐很不对劲你别说你看不出来!”说完,武秋秋还狠狠的推了了她一下,攒着的委屈,在予栗的身上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   然后又继续拍着柳淮絮的门:“淮絮姐姐,我也不要理予栗了,你把门打开,我要跟你一起呆着!”   被推远的予栗也有些不是滋味。   甚至还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不顾虑柳淮絮的清晰了,还有些专横。   她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嫂子,我错了,我愿意陪你一起去临阳。”   予栗的话音刚落下,门就被柳淮絮打开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先开口的是武秋秋,她有些委屈的控诉道:“淮絮姐姐,明明是我先说了陪你的,为什么予栗说陪你就开门了。”   武秋秋说完还回头瞪了予栗一眼,凶道::“谁用你了,没有你我和淮絮姐姐也可以的!”   予栗被武秋秋呛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撇了撇眉也有些委屈的看向柳淮絮,但又想到自己说出的话,又低下了头去。   柳淮絮见到两人这样,可算是露出了些笑容。   其实刚才在屋里听着两人叫她的时候,她就有些动容,觉得自己今日实在是太过分了,可当时的情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回来后,她难过又无助,哭了许久,此刻见武秋秋眼眶也是红的,便更加的不好意思。   走上前拉上武秋秋的手,轻声的说道:“今日是我不好,惹你哭了。”   武秋秋看着柳淮絮那比自己还要红的眼眶,急着说道:“才不是你不好,都赖予栗!都是她不好!”   予栗也顺势说道:“对,都是我不好,嫂子你别生气啦。”   两人被自己当做小孩的人过来道歉,柳淮絮羞的脸都有些红了,也拉过予栗。   “都别说了,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   予栗听了这话也抿着嘴笑了笑,柳淮絮一手拉一个,心情久违的舒畅了一些,动容的说道:“予安不在,我身边只有你们两人是最亲最依赖的了。”   这样的感觉予栗和武秋秋都懂,两人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柳淮絮的手。   柳淮絮又拉着两人进了屋里坐会儿,她去找了薛靖。   把要回临阳找予安的事跟薛靖说了。   在柳淮絮的预想当中薛靖是一定不会同意,可她说完薛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我会安排人,还有,我也一起陪着你。”   薛靖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不放心还不如她亲自陪着。   柳淮絮抿着嘴想拒绝,但看到薛靖担忧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   齐四湖开始给萧锦昭拔毒之后,予安便准备离开军营,不过她没回家,而是去了菜田那边。   回了家也是只有她一个人,徒增烦恼,倒不如去菜田那边。   武大一家还予六姑都在,还热闹些。   北朝士兵过来这一趟,菜田多少有些损失,不过多数都是好的,予安又趁着天气还没那么冷,又扣了大棚多种了一些。   按照现在的情况卖也卖不了,予安便想着把才一半送去县衙给老百姓,另一半送去军营。   在这期间,柳淮诚又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战争,把守在临阳的北朝士兵大部分都赶出了临阳县,逼至遂源县的周围,柳淮诚一边等着朝廷的增援,一边调整军队,争取在进入冬季之前把北朝的士兵给赶回去。   这样的消息让予安心情十分的好,她已经在准备要动身赶往江之县了。   而就在这时,柳淮诚却带着几个人找到了她。   那些人是被士兵绑着过来的,予安见了有些纳闷,从田地里出来便问柳淮诚是怎么回事。   柳淮诚让士兵把人放了,然后背着手对予安说道:“这些人是我在临阳附近抓到的,一个个鬼鬼祟祟,说是要找你,我便给人带过来了。”   这些人予安并不认得,可他们却认得予安,被松绑之后便向予安扑了过来。   “予乾元,我们是薛家的人,跟着薛老板还有柳小姐一起来寻你的,可…可到了临阳附近便被逃亡的北朝士兵冲散了。” 第167章   柳淮絮等人从江之县出发之时, 正好赶上了柳淮诚发动那几次小规模的战争,到临阳县周边的时候,正是北朝士兵被打的溃不成军之时。   一行人共乘两辆马车, 薛靖单独一辆,柳淮絮还有予栗武秋秋一辆。   他们遇到的北朝士兵数量不多,队伍被打散后他们一直潜藏在济源和临阳的交界处, 试着打劫过往的车辆, 可因为战争又能有几人去临阳?   于是饿了几天的北朝士兵们,遇到他们的马车便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   起初薛靖不想惹的这些人动手, 消耗护卫们的体力, 便拿出些粮食来平息就好, 可却让人觉得好欺负了去, 见薛靖穿的不凡便以她为要挟, 让人把钱财粮食叫出来。   这些身外之物自然没有人重要,便把所有东西都交了过去,哪知这些让人贪得无厌, 拿了钱财和粮食, 还想要人。   情急之时, 薛靖让人去护着柳淮絮所在的马车,结果却惹怒了北朝的士兵, 把她砍伤了, 丢在了一旁。   薛家的护卫首要任务自然是要保证薛靖的生命, 见薛靖受伤大部分的人就都去到了她的身边,留在柳淮絮那边的护卫没几个,且还都被北朝的士兵围在了一起。   有个北朝的士兵把车夫砍伤丢下了车去, 予栗只好出了马车, 可她没有一点功夫, 对着不要命的北朝士兵自然是毫无抵抗之力,危机时刻予栗只好驾着马车离去,想借着马车的速度把那士兵退踹下去,结果两人却纠缠在了一起,围着的马车的几个北朝士兵抢了薛家护卫的马也追了过去。   而这些情况都没有被把薛靖围在中间的薛家护卫瞧见,这会儿薛靖已经到了自己人的手中,他们的武力又不算差,一个个对着北朝士兵也是杀红了眼。   等到北朝的士兵死的死,逃的逃,为首的薛家护卫,也就是今日来找予安的薛丰才发现柳淮絮所在的马车已经不在原地了。   薛丰只远远的见着远处有个马车的影子,当即派人去追。   可他派去的人怎么能跟马车比得上?没追太久便无功而返,他把那几个人留在原地,想着万一予栗能架着马车回来呢。   而后他便带着薛靖去了最近的济源县救治。   等薛靖醒来发现柳淮絮不在的时候,大发雷霆,薛丰任打任骂,随后便又带着几个人回了临阳县找柳淮絮。   可找了几日却一直没见到人影,怕薛靖发怒也不敢轻易回去,没办法时他便装着胆子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予安,好歹也算是将功补过。   而且予安本就是临阳的人,若是由她领着去找柳淮絮,机会也更大一些。   这样想着,他就是奔着临阳县来了,可还没等找到人,就被柳淮诚手下的士兵给抓了过来。   予安安静的听完薛丰的话,身体有些微微发抖,看着薛翰的眼神有些愤怒,可随即又变得自责。   她知道自己是在迁怒,这些薛家的护卫本就是薛靖的人,首要护着薛靖理所当然,如今还能想着要去寻柳淮絮也还是看在薛靖的面子上,她有什么可对人愤怒的。   更多的还得是怪她自己,怪她没有能耐。   若是她有好身手,可能早早的就跑出临阳去江之县找柳淮絮了。   “你刚才说,予栗架着马车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薛丰想了一下,说道:“是…西北方向。”   “你确定?”   薛丰点点头:“确定。”   予安听到后神色放松了一些,还好,还好是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正是泽源村的方向,予栗若是逃到了那里去,很有可能会甩开北朝的士兵。   可又想到这么几天柳淮絮不一定遭了多少的罪,予安便又急了起来,她让薛丰在这里等着,自己去换了一身劲装回来。   然后又跟柳淮诚借几匹马。   予安的马术,柳淮诚是见识过的,只能说是敢骑马,还是这一两日才敢的。   自从士兵来回往返运菜之后,予安闲来无事便想着学习骑马,柳淮诚还指教过她几次,就这水平柳淮诚是真担心她跑这么远的路不成。   两人的关系没多熟悉,但柳淮诚很看重予安救过萧锦昭的事,此时予安说要借马,他摇了摇头拒绝。   予安见他拒绝便想说些什么,可柳淮诚又开了口:“你的马术不行,还是由我带着你去吧。”   “你?这战事还未彻底平息,作为将军却…”   “无碍,本就是等着朝廷的增援,找了又不会耽误几日,况且六王身子骨好了不少,有事情她能做主的。”   柳淮诚是铁了心的要去,她把予安当做六王的救命恩人,可不想让她出了什么差池。   予安见他这样说,也不再拒绝。   毕竟柳淮诚武艺高强,有他在身边很有安全感。   还有一个…就是柳淮诚和柳淮絮说不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去跟着她救人,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   反正这事就先暂时这样定了下来。   柳淮诚说要回一趟军营,交代些事情,晚些时候带着马匹和士兵过来,再一起出发。   ……   柳淮絮等人一路被追到了泽源村的山上,到了山上那帮北朝士兵很快便迷了路,予栗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拿了下来之后,便弃车而去,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这一藏就是藏了好几日,马车上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念着柳淮絮有身孕,予栗这日只掰了一小块馒头垫吧了一口,便收了回去。   武秋秋瞧见,立马扔下手里的一整个馒头,把予栗那多半个馒头拿了起来,又掰了一些给她。   “这馒头我们一人一半,我的那份给淮絮姐姐留着。”   可予栗却固执的不肯,武秋秋没办法硬是塞进了予栗的嘴里,还凶巴巴的说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乾元,若是你体力不行,谁护着我和淮絮姐姐?快吃!”   予栗眨了眨眼,觉得武秋秋说的有理,便接过了馒头。   而一旁的柳淮絮看到二人的举动,却是把自己的那块也递了过去,神情恹恹的说道:“我没胃口,吃不下,你们吃吧。”   连日的颠簸,柳淮絮消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白,两人都很是担心,此刻听到她说吃不下,更是连手里的馒头都放了下来,一起围在了柳淮絮的身边。   “淮絮姐姐,你要不要喝点水?”武秋秋焦急的问着,又推了一把予栗说道:“你快去弄些水来!”   “好,好,我这就去,嫂子你等我一会儿。”   柳淮絮微微抬手喊了一声:“予栗…别去了…”   “不行,让她去,不吃东西怎么还能不喝点水?”武秋秋把她的手拽来下来,放在被褥里面,又轻轻的在被褥外面揽着柳淮絮。   这被褥是马车上的,一共三床,还有些棉衣,这被子本来是予栗和武秋秋两人共用一床,剩下的都给了柳淮絮,可柳淮絮实在是太冷,生怕她冻着,所以三床被子都给了柳淮絮。   予栗是乾元身体好一些,穿着棉衣也能熬过去,柳淮絮却还是不行,所以到了晚上的时候武秋秋还会跟她睡在一起给她取暖。   但很明显,柳淮絮还是冷的。   这时候的树枝不禁烧,予栗又不敢拿回来太多。   那些追着她们的士兵一直在周围徘徊,只是还没发现这山洞的所在地罢了,若是被发现,她们可完全没有抵抗之力,所以便只能予栗一人出去,尽量把让目标小一些。   所以那些树枝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敢点着。   可今日实在是太冷了,武秋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树枝给点着了,想着柳淮絮能暖和一些是一些,大不了傍晚的时候再让予栗去找一些。   树枝点着,柳淮絮觉得身子还是很冷,脸色也白的厉害,武秋秋一见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也越来越后悔答应柳淮絮回临阳的事儿。   还不如让柳淮絮生她的气呢,也好比现在要强。   武秋秋抹了一把眼泪,蹲在了火堆旁,把自己烤的暖暖呼呼的又进了柳淮絮的被窝里,紧紧的抱着浑身冰冷的柳淮絮。   许是武秋秋的温度有些高,柳淮絮的身体也暖和了一些,没会儿便眯着了。   这时候予栗也轻手轻脚的回来了,见武秋秋升起了火,便把舀水的叶子举在上面烤一会儿,等热了再给柳淮絮喝。   武秋秋知道她回来了,却也没回头跟她说话,怕吵醒柳淮絮。   一时间山洞里安静极了,可越安静一些声音就越是明显,脚步声又慢到近,予栗拿着叶子的手抖了一下,再一回头的时候正好瞧见了一柄弯刀。   面前北朝的士兵正狞笑的看着他,身后的几人也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予栗被人控制,只能释放信香抵抗,可面前的几人也是乾元,一时间乾元信香混杂浓郁,予栗承受不住的跪到在地,武秋秋也颤抖的身体转过头看去…   ……   与此同时予安几人也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泽源村,到了地方,见村里的情况一切正常,并未发现有北朝的士兵和逃难来的人,予安心中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扯了扯柳淮诚的袖子,颤着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寻我和六王的那个山洞?”   柳淮诚点点头:“记得。”   “我怀疑她们藏在那了。”   柳淮絮几人都土生土长的泽源村人,别说是她这个半路的人都能找到那个藏身的山洞,予栗也是能找到的。   可那里虽然隐蔽,但温度实在是太低了。   予安倒是不太希望她们会藏在那里,毕竟她藏在山洞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半月天气越来越冷,若是藏在那里面的话,没有御寒的东西压根就挺不过几天。   但心里又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好像去了那里就能找到柳淮絮似的。   予安绷着脸,又抓紧了柳淮诚:“我们去那里找一找。”   “好。”柳淮诚点点头,把予安拉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着山上而去。   离的越近,予安预感便越是强烈,催促了柳淮诚好几次快点,柳淮诚见她神色焦急,便应着声夹紧马肚,跟后面的士兵拉开了一些距离。   山洞附近道路崎岖,柳淮诚和予安本该下马步行,柳淮诚知她着急便想着硬骑进去,可予安却率先下马,脚步轻盈的往山洞而去。   柳淮诚也跟着下了马。   快到山洞之时,予安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乾元信香,还有凄厉的惨叫声,心中一震,脚步更快了一些,同时也开始释放着信香。   柳淮诚在她后面也感受到了几股乾元信香,但更让他不舒服的倒是予安身上的信香。   浓郁的桃花酒香让他脚步都踉跄了两下,完全没想到予安的信香会如此强大。   而山洞里的北朝士兵更是夸张一些,有几个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那凄厉的惨叫声也停了下来,予安此刻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予栗被乾元信香压制,虚弱的躺在地上,手上还拽着一个北朝士兵的腿,而武秋秋和柳淮絮身边围着的士兵没有受到予安信香的压制,正拉扯着死死护住柳淮絮的武秋秋。   予安浑身的血液翻滚,信香又是暴涨了一些,高喊了一声:“淮絮…!”   然后又迈着步子,直奔山洞之中而去。   她路过的时候,腺体被折磨的难受的予栗睁眼看了看她,无力的喊了一声:“长姐…”   予栗身边的乾元大多跪倒在了地上,再加上后面还有柳淮诚,予安便只看她一眼就又奔着柳淮絮和武秋秋走了过去。   她一路走,信香一路压制,那几个北朝的士兵也跟惊了魂似的,回头看向她,恶臭的信香抵制着予安的攻击。   可他们明显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予安。   予安此刻愤怒不已,爆发出的信香直接压着几人喘不过气来,虚弱无力,予安爆喝一声又对着几人猛踹了好几脚,然后便再不管他们,看了一眼身边发抖的武秋秋,收了信香,又抱住了柳淮絮。   而柳淮絮此刻眼神空洞无神,手僵硬的攥紧被褥,予安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看像予安。   “予安啊…你回来了。”柳淮絮的声音干哑又无力,予安听着眼眶一下就红了,低着她的额头低声哭泣道:“淮絮…对不起…淮絮…”   柳淮絮的身子太弱了,叫了予安这一声之后,便昏睡了过去,   予安便连人带被的把柳淮絮抱了起来,而她这一回头正好瞧见了惊愕又茫然的柳淮诚。   不过此刻她也顾不上这人的情绪了,只说了一句:“麻烦你帮我把我妹妹和妹媳带回去。” 第168章   柳淮诚收回眼神时, 予安已经带着柳淮絮走远了。   她走到予栗的身边,把她扶起来,又看了看一旁浑身发抖的武秋秋, 很明显是刚才的乾元信香让她受到了压迫。   乾元坤泽有别男女也有别,柳淮诚只好从怀里掏出抑制膏,轻声的对武秋秋说道:“这个,你自己涂抹一下。”说完便把抑制膏扔到了武秋秋的身边。   她虽然觉得身体不舒服,但神志还是清晰的,点点头费力的涂抹了一些,等缓过来只好,便看到柳淮诚背起予栗,回头问她:“能走吗?”   武秋秋点点头,踉踉跄跄的跟在了柳淮诚的身后。   往山洞外走的时候,后面的士兵正在赶了过来,柳淮诚又叫人去村里找马车过来。   等待的时候予安一直抱着柳淮絮就没撒过手, 柳淮诚看了两人好几眼,眼神晦暗不明。   马车很快就来了, 一行人便往临阳返。   路上柳淮诚没骑马, 而是跟予安一起架着马车,抿着嘴时不时看向她。   柳淮絮已经安全的在马车上, 予安也放松下来了不少, 这会儿才注意到柳淮诚的神色。   两人四目相对,柳淮诚轻咳了一声, 问道:“你的坤泽…叫淮絮?”   予安看他一眼,点点头:“对, 姓柳, 叫柳淮絮。”   予安说完这话再看柳淮诚的表情时, 有些难以形容。   柳淮诚好似没有那么惊讶,甚至还有一丝了然。   她看着柳淮诚,勾唇笑了笑说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很惊讶。”   “那时候被困在山洞里,整日记挂着淮絮,看到你的时候我恍惚间还以为是淮絮来找我了。”   柳淮诚对这事隐约有些印象,不过当时他一心都在萧锦昭的身上,自然不在意予安的惊讶是为何。   原来予安…早就看出来了。   不过也确实,柳淮絮跟他长得太像了,像到他都敢笃定柳淮絮一定是他的妹妹。   姓名,长相,还有自己父亲的德行,都让柳淮诚很快的接受了事实。   只是,有一点让他不理解,家里的弟弟妹妹跟他也颇为相似,可谁也没有像到这种地步啊。   而且还有一种自然的亲近力,这是对其他弟弟妹妹所没有的。   柳淮诚此刻迫切的想要知道柳淮絮的事,但此时明显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没再接予安的话茬,而是加快了回程的速度。   ………   柳淮絮和武秋秋毕竟是坤泽,去临阳军营不太合适,柳淮诚便派人骑马先去把齐四湖和阿韵叫到予安的家中,等他们到的时候,两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三人中伤势最轻的是武秋秋,阿韵给她开了些安神的药,便去一旁照看予栗。   而柳淮絮则由齐四湖亲自治疗。   屋子里予安和柳淮诚两人都守在边上,看着齐四湖给柳淮絮诊脉。   时间用的不久,不过齐四湖的脸色很难看。   “妹媳有了身孕,加上这么久的颠簸,饥饿受冻,惊吓导致胎气不稳。”齐四湖说完这些,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予安说道:“还有,体内极度缺乏乾元信香。”   “这胎保起来,可能会有些困难。”   齐四湖说了一堆,可予安只听到了前半句,脑袋嗡嗡作响,好会儿才找回了神志,不可置信的问道:“身孕??”   齐四湖点头:“对,身孕,已经快两个月了。”   予安看着床上虚弱不已的柳淮絮,只觉得心里难受的紧,踉跄了两步往后倒去,正好被柳淮诚给接住,与他眼神对视的时候予安发现他眼中竟有一丝痛苦。   柳淮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深的情绪,只是听齐四湖说出柳淮絮的病症时,心里一揪一揪的。   “你们先出去。”齐四湖淡淡的说完,予安却是不依,往前走了两步想要陪着柳淮絮。   齐四湖把她拦下,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担心,可你在这,只会耽误事儿。”   “先出去。”   齐四湖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予安又看了眼柳淮絮红着眼眶出去了。   现在的她无事可做,心里煎熬,便一个人跑去了厨房,准备做些清淡的食物,等柳淮絮醒了给她吃。   可这家里许久没人回来,粮食也都没了,予安有些无措的转来转去,什么都没找到让她彻底崩溃了下来,蹲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脑海里闪过的是平日里娇艳如花的柳淮絮,还有如今苍白瘦弱的柳淮絮。   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逞能,柳淮絮又怎么会受这么大的苦。   越想越是自责,哭声也越来越大,予安怕吵到人便捂着嘴巴,只发出那压抑的呜咽声。   可柳淮诚是跟着她出来的,把她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走过去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肩膀:“需要什么东西?我叫人送过来。”   予安身子一顿,被人抓包的羞耻感油然而生,她没回头,只带着哭腔说道:“要米就行…”   “好,那你等一等。”柳淮诚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说道:“提起精神来,淮絮她…还需要你照顾呢。”   予安转过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柳淮诚,重重的点了点头。   柳淮诚扯起一抹笑容,也点了点头,便交代士兵去了。   等人走远,予安也站起了身,擦干了泪水又进了屋里去。   她是去看予栗和武秋秋的情况的,刚才只顾着柳淮絮,她们两人怎么样了予安还不清楚。   一走进厢房时,扑面而来的药味把予安呛的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阿韵听到声响回过头,说道:“她伤了腺体,又是乾元,所以我撒了一些阻隔的药粉。”   予安了然的点点头,阿韵就又回过头给昏睡过去予栗涂药。   予栗后颈的伤跟予争的差不多,不过却没有予争那么严重。   前几日回来时,也是阿韵给予争治疗的,她路过营帐的时候听到予争撕心裂肺的叫声时,都觉得后颈发疼,后来听齐四湖说,予争的腺体算是保住了,不过不能在释放信香,只有标记坤泽的能力。   予安当时想,这对予争来说也还算是好事,毕竟也不算完全丧失功能。   不过此刻受伤的人换成予栗了,予安却开始担心予栗会不会也像予争似的。   “予栗治疗之后,还能释放信香吗?”   听到她的话阿韵手听了一下,转头回答她:“可以,她伤的没那么重。”   “哦,那秋秋呢?她怎么样?”   “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被乾元信香刺激的有些不适,我抹了药,睡着了。”   “哦,好,那我不打扰你了,先出去了。”阿韵看予安的状况不是太好,这会儿她也涂完了药,便让予安等她一下想说两句宽慰的话,可两人还没等出门,齐四湖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阿韵,快跟我去屋里…”齐四湖进来时看到了予安,但此刻有些着急便连句话都没说,就要拉着阿韵走,予安一看她着急的样子,心也开始慌了起来。   忙问道:“四湖姐,淮絮她怎么了?”   齐四湖本就急,被喊住时有些烦躁的回过头,可看到予安慌乱的表情时,表情却软了下来:“没事,就是有些不方便,所以需要阿韵帮我。”   可软也就软了那么一瞬,接着又凶道:“你要是没事做,就看着点予栗她们,然后再就去做些吃食,她们饿了好几天,醒来肯定都是要东西的。”   知道柳淮絮没什么事,予安心也放了下来,应着声:“我知道,柳将军去找食材了,等他回来我就做。”   提起柳淮诚,齐四湖的眼神有些怪异,不过却没空说什么,只拉着阿韵便走了。   ……   趁着柳淮诚没回来的功夫,予安给予栗和武秋秋的屋子烧了一些柴火让她们能暖和一些,等柳淮诚回来了,予安便又去了厨房。   她说了只要米,但柳淮诚带回来的东西却不少,肉和蔬菜都带了。   予安先是生火,然后淘米用小火慢慢熬着粥。   柳淮絮他们胃里空的厉害时吃太硬的东西不行,所以粥和用砂锅慢炖的排骨合适些,但其他的人,尤其是跟着她折腾了一天还没吃饭的柳淮诚,喝粥估摸是不够用的,所以她又做了米饭,简单的炒了两道菜。   她弄这些的时候,柳淮诚也没闲着,给她打下手。   这顿饭做好已经快到了傍晚,予安没有什么胃口,就只给柳淮诚盛了饭。   柳淮诚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刚想摆摆手说吃不下,这时候齐四湖却突然从里屋跑了出来,拉着予安就往屋里走。   予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齐四湖拽着她,她也便也跟着进去了,等到了屋门口的时候,齐四湖把她的手松开,又推了她一把说道:“你快进去,然后让阿韵出来。”   “怎…怎么了?”   “你…你别问了,反正是妹媳需要你!”   一听柳淮絮需要她,予安二话不说就屋里跑去,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薄荷冷香,予安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时阿韵也从屋里出来了,而且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虽说坤泽之间的信香不会像乾元那样排斥,但柳淮絮的信香太浓了,还是让阿韵有些不舒服。   她见到予安脸有些微红,咬着牙说道:“你应该知道要做什么,不过淮絮的身子太弱了,你快一点,只要让她的身体里有些乾元信香就够了。”   “一些就够,多了她受不住。”阿韵又嘱咐了一遍,才走出了门去。   予安听完便推开了门,是更加浓郁薄荷冷香扑面而来,躺在床上的柳淮絮脸色嫣红,眼神迷离又脆弱的望着她。 第169章   予安被她眼神看着忘记了走路, 心也开始顿顿的疼。   因为柳淮絮粉嫩的脸颊显得她裸露出的皮肤,更加的素白无力, 瘦弱的手指握紧了被褥, 发丝微乱。   予安深吸了一口气,三两下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的把她搂在了怀里, 信香也一点点的释放着。   浑身瘦弱的柳淮絮让予安忍不住红了眼眶,扶着她的后背,温声的说着:“淮絮…我在呢…我在呢…”   “呜…予安…我…”柳淮絮眼神茫然, 置身于桃花酒香当中让她舒心又难耐,说出的话断断续续, 根本就让人听不清楚。   她攀着予安的肩膀,扒开她后颈的衣料,见到桃花酒源头时, 湿漉漉的眼眸亮了一分。   近在咫尺, 可她没力气了,撇撇嘴委屈又难过, 可怜兮兮的说道:“予安…我想要桃花酒…”   此刻的柳淮絮没有半分的理智,只是本能的需要予安的信香, 予安心疼的抚着她的脸颊, 轻啄着她的唇, 可这样的浅尝对柳淮絮来讲,根本就不够用。   她攥住予安的肩膀, 跨坐在她的腿上,动了两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然后张嘴含住了予安的唇, 予安不敢主动, 也不敢抗拒,只是配合着柳淮絮,嘴唇微张,让桃花酒和薄荷冷香融合在一起。   吻到动情处,柳淮絮微微眯着眼睛,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满足又愉悦呜咽声。   如此反复折腾下来,柳淮絮的理智恢复了一些,但也累极了。   松开予安衣领,窝在她的怀里闭着眼调整呼吸。   予安更是一下都不敢动,只轻轻环着她的纤细的腰肢,把头埋在柳淮絮的颈窝,感受着她清凉甜美的薄荷冷香。   许久未这样温存,两人都有些贪恋。   可这温存没多久,柳淮絮便轻轻的推开了她,予安望过去,看到她的眼睛里弥漫着水汽,轻咬着唇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软绵绵的拳头砸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哭腔控诉道:“骗子,你这个骗子!不是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予安张张嘴,可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柳淮絮眼睛哭的通红,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予安的肩膀上,胸口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直到没了多少力气,柳淮絮才收回手,予安这时把她搂在怀里,从她的头发抚上她的背脊,一下一下给她顺着气,内疚的跟她道歉:“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柳淮絮在她的怀里撇了撇嘴,依旧小声呜咽着,没有任何原谅她的意思。   可浸在桃花酒里,让柳淮絮的身体又发出了渴求的信号,眼神迷离,脸上也布满了潮红。   接吻得到的信香,还不足以彻底安抚到柳淮絮,她的身体开始叫嚣着,手也不安分的探入予安的后颈,动作太急又太快,正好在腺体上狠狠的划了一下,予安忍着痛闷哼了一声,眼眶也有些发红。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锢着柳淮絮的手腕,软声的哄着她:“你先躺下好不好?”   柳淮絮的眼神委屈又懵懂,只以为是予安拒绝了她,轻轻摇着头:“我不要…”   “那你坐好可以吗?我自己来…”   这句柳淮絮听懂了,乖巧的把手放了下来,然后看着予安转过身,把衣服褪到了肩膀处,腺体也几乎是碰到了她的嘴边。   柳淮絮这个样子若是让她标记根本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她被柳淮絮标记。   柳淮絮扶着她的肩膀,脸贴在她的背上,滚烫的泪水顺着后背划过,予安没忍住也掉下了一滴泪来,心里愧疚又心疼。   抚着柳淮絮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一拽:“淮絮,给你桃花酒。”   一股股的热浪几乎让柳淮絮没有理智,只凭着本能的靠近,轻轻张开嘴露出尖牙,用力的刺在予安腺体上。   疼痛又酥麻的感觉让予安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而柳淮絮却更是咬的用力,还时不时的舔--弄了两下,直到浑身的力气被消耗,坐不住的时候柳淮絮才松开了嘴,嘴里无意识发出愉悦的哼声,而后身体就往后倒去。   予安眼疾手快的拖住她的腰,又迅速的转过身来,轻轻的把她放了下来,然后盖好被子,轻轻的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才整理好衣服出去。   ……   齐四湖阿韵和柳淮诚都在门口等着,见予安出来,阿韵先拿着阻断的药粉进了屋里,四处撒了之后,才叫齐四湖进屋。   进去之前,齐四湖拍了拍予安的肩膀,说道:“你先等着,晚些时候我再跟你说。”   这会儿她也没时间跟予安解释那么多,说完这句便进了屋里。   晚上的时候,予栗和武秋秋醒了,予安把粥给她们送了过去。   清醒时到予安,予栗愧疚又委屈的喊着:“长姐…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嫂子。”   武秋秋看予栗自责的样子也不免想替她说话:“都是怪我,是我先同意淮絮姐姐来找你的。”   予安看着两人的样子,心中不太好受,摇了摇头说道:“不怪你们,都是我的错。”   “我是淮絮的乾君,在这时候不能陪在她的身边,还要你们跟着她一起来找我,自然都是我的错了。”   “长姐…”   “行啦,你们赶紧把粥喝了,然后好好休息。”说完话,予安就出去了,没给予栗说话的机会。   ……   出去后,予安便找了个小马扎一直守在门口,柳淮诚本是想跟在一起守着,可这时候士兵却过来传话,说是六王请他回营,有要事相商。   “柳将军,这一日真是麻烦你了,既然军营有事,还是速速回去吧。”   柳淮诚沉默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又往屋里看了一眼,对予安说道:“等我忙完了营里的事,便回来看她。”   “好。”予安点点头,把人送到了门口,躬着身说道:“柳将军慢走…”   送完了柳淮诚,予安又回到小马扎上坐着。   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齐四湖和阿韵从屋里走了出来,予安一听到声响便站起身迎了过去。   折腾了一天一宿,几人眼里都有些疲惫,齐四湖先是看看阿韵,又转过头看向予安说道:“我先送阿韵回家休息,一会儿再过来跟你细说。”   “好。”予安应了声,等人走了又坐回了小马扎上。   两家就住前后院,一来一回连一刻钟的功夫都用不上,不过清晨寒冷,齐四湖回家添了见衣服,所以回来的晚了一些,一踏进门瞧见予安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便问她:“不冷吗?这会儿怎么不进去穿件衣服。”   予安听到声响迅速的起身,愣愣的摇摇头:“不冷。”   “我冷,又冷又饿,你做点东西吃,我家阿韵也饿着呢。”   予安点头,便往厨房走去,齐四湖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昨日柳淮诚送来的东西还剩了不少,予安简单收拾收拾就开始做。   齐四湖就坐着椅子上,跟予安说:“你忙你的,我说我的。”   “好。”予安也没回头,继续忙着。   齐四湖转过头看向院中,语气严肃的说道:“妹媳的身子你是知道的,先天便比常人弱了一些,之前调理的不错,所以有了身孕。”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身孕,让她的身体更差了一些。”   “若是保养得当,到不是问题,只不过她受了惊吓,心情郁结,后来又是在山洞挨冻受饿了几日。”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导致她的信香乱成一团,比其他孕妇要更缺乏乾元信香…”   她说完这话,转过头看向予安,见她切菜的手停了下来,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尤其是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显是在掉眼泪。   齐四湖微微叹口气,又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不过嘛有我在,这都不是问题。”   “有我的神针妙药,这不一晚上的功夫,妹媳她就好了不少。”   “本来我以为她的身体这么弱,可能会过个几天才会有所需求,要真是那样,孩子还真就未必保得住。”   “我这几日都会给她施针,她身体的状况便会越来越好,这样孩子便能保得住了,不过孕期还是要常吃些温补的药。”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接下来就是靠你了。”   这时予安抹了一把泪水,转过头问她:“靠我什么?”   “自然是靠你的信香了呀。”   “受惊,郁结,体弱的问题,我都可以解决,不过缺少乾元信香,不得靠你嘛?”   “那我该怎么做?”   “就像昨晚那样,临时标记啊,但不能过多,适当即可,所以你可千万要控制住自己呦。”   予安开始听齐四湖说话时还挺紧张的,结果这人越说越是没谱,居然还开始调侃自己了。   刚才因为担惊受怕而流下的眼泪,简直让她有些羞恼。   齐四湖看出来予安不好意思了,便取笑道:“一会儿等阿韵回来后,我一定要跟她说你被我吓哭的事儿。”   “齐四湖你…!”   齐四湖见她恼怒,便扬了扬笑调侃道“怎么?不服气?”   “不是…”   “就是想说,多亏有你了。”   予安开始是恼怒的,可她喊完反应过来这人还有心说笑,那就说明柳淮絮真的是没有大碍了,心情也好了起来,再开口也只想说道谢的话。   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想抱齐四湖。   她的手刚刚洗过菜,又湿又脏的,齐四湖皱着眉,如临大敌:“你别过来,脏死了。”   予安压根就听不进去她说什么,用力的抱住她,忍着的泪水也一涌而出:“四湖姐,呜呜…谢谢你。” 第170章   予安的力气, 比齐四湖想象当中还要大一些,她用尽了全力也是没把人推开了一些。   这时候正好开门声响起,两人又齐齐的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的是柳淮诚, 他拿着不少的东西, 面容僵硬的站在门口。   齐四湖趁着这功夫赶紧把予安推远,还嫌弃的拍了拍衣裳, 瞪着她说:“脏死了!”   予安也回了神, 摸了摸鼻子, 往门口走去:“柳将军,军营那边不是有事吗,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没什么大事, 跟六王商议好我就过来了,知道你们出门不方便特意带些肉过来。”   他说完又笑了笑举起手里的野鸡:“这是昨日我命手下的护卫去打的, 说是将养身体的好东西。”   柳淮诚把话说完,予安还没什么反应, 齐四湖倒是先走了过去,笑眯眯的说道:“柳将军可真是费心了,这可确实是大补, 补气血!”说完,很自然的把野鸡从柳淮诚的手里接了过来,还冲着予安晃了晃;“晚上炖鸡?”   予安刚想点点头, 却瞧见柳淮诚神情有些落寞,她向前又了一步, 拽了一下齐四湖, 看向柳淮诚说道:“柳将军, 四湖姐就是这样的性格, 你别见怪。”   柳淮诚勾唇浅笑了一声:“没什么, 我齐大夫也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她的性子。”   “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关系很好,她是替你接过去的。”   “你也不用跟我见外。”   说完,他敛了笑,又把鱼和肉放到予安的手里,予安接过来刚想道谢,柳淮诚又把话岔开了。   “营里还有事,明日我再过来。”柳淮诚说完便往门口走去。   予安便赶紧把东西递给了齐四湖,快走两步追着柳淮诚到门口,开口说道:“柳将军,多谢您了。”   柳淮诚顿住脚步,冷着脸回过头说道:“我说了,不用跟我见外,回去吧。”   予安瞧见他冷着的脸,也没再道谢的话,只是躬了躬身:“柳将军慢走。”   柳淮诚脸色好看了一些,点点头,便带着近卫离开了。   予安看着他走远也关上门,往院子里走,可刚走了两步,便看到齐四湖跟野鸡大眼瞪小眼。   “四湖姐,你做什么呢?”予安问的时候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过齐四湖当没看见,笑着跟她说:“逗鸡啊。”   “你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齐四湖撇撇嘴,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不是一直就这样吗?”   “我……”予安张张嘴想说点什么,还是没说出来,说了也没用。   这鸡汤要炖几个时辰,予安把齐四湖推到一边,抓住鸡翅膀就往厨房走过去。   “予安,你还会杀鸡?”   “没杀过,但见过。”   齐四湖撇了撇嘴,刚想问她到底行不行,便见到予安已经开始放血了…   行吧,还真是会。   鸡汤炖上的时候,米饭做好了,齐四湖杀鸡没帮上忙,但是洗菜切肉她帮了不少,看到鸡已经炖上,她就把位置让了出来。   这会儿谁都没醒,就只有两人在,予安还想着叫予栗和武秋秋,再等阿韵一起吃呢,结果才刚上桌,齐四湖就先吃上了。   “四湖姐,你不等嫂子吗?”   “等她做什么?她睡觉呢,我一会儿给她送回去。”   现在这个时辰不早不晚的,齐四湖本来是想她吃完饭之后再回去睡觉,顺便把饭菜给阿韵送回去,等她吃完再过来照看柳淮絮,予安之前还没想到这回事,等齐四湖回答完才了然的点点头:“麻烦你们了,四湖姐。”   “你突然客气什么,刚才非要抱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麻烦呢?”   予安别噎了一下,没吭声。   齐四湖倒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予安:“你刚才跟柳将军,怎么也那么客气?”   予安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怔,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客气?”   “哦,那就是我想多了?”   “什么?”   齐四湖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撇撇嘴说道:“妹媳跟那柳将军长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傻子才看不出来有关系呢。”   予安沉默着,没接她的话茬,心里却认同了齐四湖的话。   确实,柳淮絮和柳淮诚那么像,谁会看不出来。   两人的话题就说到这,也没继续聊,齐四湖吃完饭就给阿韵装了一些饭菜带回去了。   予安叫了予栗和武秋秋一起吃饭,等吃完了饭,予栗看着鸡汤,武秋秋去了屋里看着柳淮絮。   予安则是去了厢房睡觉。   不过也没睡几个时辰,予栗便过来叫醒她了。   “怎么了?”   “薛丰回来了。”   予安一听,迷迷糊糊的眼睛立马睁圆了,利落的翻身下地,往屋外走去。   薛丰回来了,那就意味着薛靖来了。   昨日接回柳淮絮她们之后,薛丰就回了济源县去通知薛靖,不过予安却没想到薛靖来的这么快。   她听薛丰说过,薛靖伤的不轻。   她出去时,薛靖穿着大氅,正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   “姨母…”   薛靖听到声响,缓慢的回过头,苍白虚弱的脸上挂着笑容,想要站起身,予安却先一步走了过去,扶住了她的身子。   “姨母,你的伤还没好,怎么来的这么急?”   薛靖的刀伤在腹部,但没伤到要害,只是需要养着就行,不过听到柳淮絮的消息她那哪里还有心思养着?   大半夜的便往临阳赶,就是想快点见到柳淮絮。   她拍了拍予安的手,笑着说:“怎么能不急?我担心淮絮,担心你。”   予安听了她的话眼眶有些红,哑着嗓子说道:“姨母,让你费心了。”   因为柳淮絮还没睡醒,予安便把薛靖请到了厢房休息,然后又进了主屋,把耳房简单收拾了一下,放了两床被褥给予栗和武秋秋住。   等收拾完,阿韵过来喊她,说是柳淮絮醒了。   予安进了屋里,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柳淮絮的身边,神情有些激动的握着她的手,想跟她说句话,可柳淮絮把头一扭,手也抽了出来。   予安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柳淮絮生她的气了。   这会儿屋里就两个人,予安也没什么放不开的,忍着的眼泪噼里啪的往下掉,又赖赖唧唧的去拉柳淮絮的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淮絮,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柳淮絮听到眨了眨眼睛,可头还是没转过去。   她是气的,又气又委屈。   在江之县担心予安的安危,在山洞里浑身冰冷,生怕再也见不到予安。   这些的情绪下,就算知道了予安就在身边,柳淮絮也不想理她。   昨晚她意识不清醒,抱着予安的种种行为都是随着的本能,可这会儿醒了她记起来之后,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再做那样的事儿。   她想让予安好好的长长记性。   可这人好烦,凑到了她耳边,哭着问自己是不是永远都不理她了。   柳淮絮眼角滑过一滴泪水,然后转过头,看向放声大哭的予安,抬起手捶了一下她的头,没好气的说着:“你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不是很能吗?这会儿哭什么?”   予安眼睛一片迷糊,但还是看清楚了柳淮絮眼睛的泪珠,她轻轻擦拭了一下,捧着她的手说道:“呜呜…我就是混蛋,我没脑子,我干嘛要一个人走啊,我好想你…”   “淮絮,我好想你…嗝…”予安哭着哭着打了个嗝,可在柳淮絮的面前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又继续哭道:“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就是不能不理我…”   “那你就可以不理我吗?”   予安听到这话,止住了哭声,摇了摇头:“我没有…”   “我累了。”   予安想说的话被柳淮絮的这一句累了,给堵了回去,她默默的擦了擦眼泪,小声的说着:“那你睡吧,我在一旁守着你。”   柳淮絮抬眼看了看她,然后闭上了眼睛。   陪…   陪就陪吧,反正桃花酒香在身边她也会安心一些。   而且她也不是真的想赶予安走,只是想让她安静一点。   现在身上疲惫劲儿还没散,柳淮絮闭上眼睛又开始晕晕乎乎的了,不过却总觉得不踏实…   接着,她把被子里的手拿出来,找到了予安的手轻轻拉住。   就这么一拉,予安立马坐直了身子,柳淮絮趁着这功夫说道:“你不要说话,把手借给我。”   “哦。”   柳淮絮睁开眼睛,瞪着她:“别说话。”   予安把嘴闭严,点了点头。   柳淮絮转了个身对着予安,小声的说道:“不许乱说话,听我的,我就考虑原谅你。”   予安听了眨眨眼睛,乖巧的点头。   柳淮絮拉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闻着桃花酒香很快就睡了过去。   ……   柳淮絮这一觉睡没睡多一会儿,半个时辰不到就饿醒了。   看到予安,委屈的勾了勾她的手指:“我饿了。”   予安皱了下眉,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柳淮絮见她这样,眉眼间带着些笑意,微微仰着下巴有些高傲的说道:“你可以回答我。”   瞧见柳淮絮的可爱模样,予安也笑了笑捏捏她的手指说道:“我炖了鸡汤,现在拿过来给你喝?”   柳淮絮见她笑话自己,还有那捏手指的小动作脸红了红,哼唧了一声把手抽了出来。   扭头不看她了。   予安毫不在意,又举起她的手亲了一口,然后没等柳淮絮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烟似的跑到外面去了。   柳淮絮现在弱气的很,懒得起身,躺在炕上看着她欢脱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暗骂了一声:“小混蛋。” 第171章   予安出去后就看到坐在院子里跟武秋秋聊天的阿韵, 她走上前去,喊了声嫂子,阿韵转过头见她出来便问:“淮絮怎么样了?”   想到柳淮絮傲娇的小模样, 予安眉眼间带着笑意:“已经好多了, 还要多谢嫂子和四湖姐了。”   阿韵听闻点了点头,柔声的说道:“客气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予安瞧见阿韵眼底的疲惫,便说道:“淮絮现在已经好了不少, 嫂子回去休息吧, 昨日熬了一夜,今日也没睡多少。”   阿韵确实是有些疲乏,如今柳淮絮情况好多了她也放心了不少,应了声,又说道:“晚些时候我跟四湖再一起过来。”   予安点点头:“好,那我先送嫂子回去。”   “不用了,前后院近的很。”阿韵摆摆手, 说罢就要走人, 予安却是不放心, 转头看向武秋秋说道:“秋秋,你先进去陪一会儿淮絮, 我送完嫂子便回来。”   说完追上阿韵, 把人给送到了家门口才折回来。   一回来她就直奔厨房把鸡汤盛了出来,然后进了屋。   柳淮絮跟武秋秋说话时还带着笑意, 可瞧见予安进来脸立马就冷了下去, 把武秋秋看的一愣, 转过头一看原来是予安进来了。   瞧柳淮絮这模样, 估摸着还得要哄一阵子。   武秋秋自觉的让出了位置, 站到一旁让予安过来喂柳淮絮鸡汤,可柳淮絮却满脸的不高兴。   刚才柳淮絮已经跟她委屈撒娇了,想不明白怎么出去一趟就变了副样子,不过予安还是端着汤准备喂她,可刚到嘴边柳淮絮便委委屈屈的撇着嘴,眼神控诉的看着她。   “媳妇儿,怎么了这是?”   柳淮絮不说话,只委屈的盯着她看。   与她对视了一会儿,予安明白过来,可能是武秋秋在柳淮絮不好意思,便放下碗,转过头问一旁的武秋秋:“予栗呢?我刚才盛鸡汤的时候没看到她。”   武秋秋也察觉出点不对劲来,她好像有些多余,听到予安问她便赶紧回答:“她去跟薛姨母说话了,长姐找她有事?”   “嗯…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她去把晚饭做了,我得在这陪…”   “成,我去跟她说一声。”武秋秋打断了她的话,说完又一溜烟似的跑了。   予安回头看她出了门,心中感慨,秋秋真是懂事理,可结果一回头,就瞧见柳淮絮泪眼汪汪的样子,予安心里一急,抚上她的连问道:“媳妇儿,怎么了这是?”   柳淮絮没吭声,眼泪顺着就流了下来。   予安瞧见,心都开始疼了起来,轻轻的把身子靠过去,微微揽着她的肩膀想哄她,可这时肩膀却一阵刺痛,低头看过去,柳淮絮正张着嘴咬她。   予安没动,任由她咬,等咬够了柳淮絮松了口,抬头看向她,委屈的问道:“你盯着看秋秋做什么?”   “我…我哪里盯着看她了?”予安眨眨眼,疑惑不已。   “你刚才看了。”柳淮絮还委屈。   予安也有点委屈,不过还是一把给她揽在怀里,轻声哄着:“我就是看她走了而已,没有盯着。”   “那你说给我盛汤,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去送嫂子了,秋秋没跟你说吗?”   予安越来越困惑,可在看到柳淮絮气呼呼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抚弄了一下柳淮絮的头发,笑着说道:“宝贝不可以吃醋哦,四湖姐和嫂子熬了一夜,这会儿四湖姐不在,我当然该送送嫂子的。”   “还有秋秋,那小丫头挂着你的很,你都忘了?”   柳淮絮没忘,在山洞时武秋秋把棉被都给了她,还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   昨夜她迷迷糊糊也知道,阿韵和齐四湖一直在忙来忙去,她状况不好的时候都是阿韵哄着她。   可怎么办,许久不见的予安,她就是很在意。   很在意她送别人,很在意她看别人。   想着想着柳淮絮的眼泪流的更凶了,然后又不好意思的把自己埋在予安的脖颈处 ,呜咽着出声:“呜…我没忘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心里就是酸酸涩涩的。”   说话时,柳淮絮的眼泪一直都没停过,予安心里也不是滋味。   只好捧着她的脸,轻轻的擦掉眼泪,捧着她的脸说道:“别哭了好不好,我只喜欢你,只爱你,只看着你,不要委屈了。”   柳淮絮哽咽了一眼,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低声的说道:“我知道…可是…”   “不要可是,不许哭。”   “再说了,你一直哭,肚子里的宝宝会笑话你的。”   闻言,柳淮絮身体僵了一下,手下意识的往肚子上抹去,脸颊微微泛红,哼唧了一声说道:“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很奇怪吗?昨日四湖姐就告诉我了。”   柳淮絮懵了一了,然后点点头小声嘟囔道:“对呀,昨日是四湖姐…”   予安看她的样子,有些发愁,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我之前听人说过一孕傻三年我还不信,这回是真信了,又傻又醋又爱哭。”   柳淮絮拍下她的手,噘着嘴有些不高兴:“你胡说…”   “好好好,我胡说,那你要不要喝汤?”   “要。”   有予安哄着,柳淮絮又变成了乖巧的模样,乖乖的张着嘴让予安喂,不过她胃口不是很好,只喝了小半碗,就皱着鼻子说:“不想喝了。”   “那晚点再喝?”   “不要,晚点也不想喝了。”   柳淮絮这一脸的抗拒,让予安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汤炖的很难喝,可她自己尝了一口之后觉得,挺好喝的。   便还想再让柳淮絮喝点,柳淮絮拒绝:“不要,有一股怪味。”   “有吗?我觉得没有啊…”   “就是有的,我不喜欢。”   “这个是补气血的,你多喝一点有好处的。”   “你好烦人,我说了不想喝就是不想喝了。”   柳淮絮的语气突然变的很冲,且不耐烦,予安怔了一下,把碗拿到了一边,又软着声说道说:“你不喜欢,那就不喝了。”   “那想吃什么,晚上我给你做。”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柳淮絮也有些懊恼,尤其是她发完脾气予安还这么好声好气的哄她。   撇撇嘴,把予安拉到了身前,然后又环着她的脖颈靠过去。   有点内疚的说道:“我不是想凶你的。”   柳淮絮说话时离脖颈太近,温热的呼吸打过来予安往回缩了一下,然后又调整了姿势,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又蹭了蹭她的头发,声音微哑着说道:“我不觉得你凶我,倒觉得你很可爱。”   柳淮絮眼神闪了闪,有些不好意思,没接话茬,只紧紧的依偎在她的怀里。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一会儿,予安突然说道:“媳妇儿,你现在腰太细了,该吃胖点。”   她的手一直放在腰上,说这话的时候还无意识的摩擦了两下,柳淮絮不自在的躲了躲,又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细一点,你不喜欢吗?”   “一点可以,但你现在太瘦了,没有肉。”   “哦。”柳淮絮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又拍拍她的肩膀,软软的说道:“你…转过去。”   予安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转。”   “好。”   予安也不再问,而是乖乖的转了过去,正想着柳淮絮到底是要做什么的时候,突然一只软软的手抚上了她的背脊,瞬间她身子僵硬了一瞬。   她好想知道柳淮絮要做什么了…   此刻她后面的柳淮絮双颊泛红,一点一点的从她的背脊往上,抚到了后颈处,又缓缓的把衣领扒开,嘴唇微颤声音好似转了好几个弯:“不要转过来…”   淡淡的薄荷冷香传来,予安还没来得及应声,便感受到后颈一片湿润,软滑,背脊上更是被软绵绵的两团抵住。   她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原来…不该瘦的地方一点没瘦啊…”   随后又是一阵刺痛,酥酥麻麻的强烈感觉变从后颈上传来,她握紧了拳头,发出了一声闷哼:“唔…”   桃花酒香被刺激的更加浓郁,柳淮絮没一会儿便晕晕乎乎的瘫在了她的背上,软软的撒着娇:“予安,我好累哦…”   “那要不要睡一会儿?”   柳淮絮轻点着头:“要。”   “要你陪我。”   “好。”   予安转过身,半抱着她躺下,盖好被褥,然后一只手也伸了进去,跟她十指相握。   ……   柳淮絮这一觉睡得沉了一些,予安一直坐着陪她,直到傍晚时分,齐四湖和阿韵过来施针,予安才让出位置,去厨房准备做完饭。   可刚等她踏出房门时,却瞧见了院子里柳淮诚和薛靖面面相觑。   被薛丰搀扶着的薛靖的神情古怪,还有一丝激动。   而站在她对面的柳淮诚则只是一脸的茫然。   予安赶紧走到两人中间,叫了一声姨母,又转过头看向柳淮诚。   柳淮诚也看向了她。   予安抿了抿嘴,往前走了一步,向薛靖介绍道:“姨母,这位是定远将军柳淮诚,也多亏了柳将军淮絮才能得救。”   她说完,薛靖不但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倒是往前迈了一步,神色更为激动,颤颤巍巍的喊道:“你是…寻儿?”   寻儿…?   薛靖为何激动,予安猜的出来,可这声寻儿,倒是让她糊涂了。   她转过头看向柳淮诚,见柳淮诚瞳孔收缩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向薛靖,张了张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   薛靖听到柳淮诚问的话,眼眶瞬间发红,又转过头跟薛丰嘀嘀咕咕的说着:“没死,我就说寻儿没死…” 第172章   这样的场景让予安觉得有些熟悉, 几乎跟薛靖第一次见到柳淮絮的时候没什么差别,除了薛靖说的这句话。   这句话一落下,柳淮诚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没有惊讶, 没有疑惑,只是微微皱眉, 而后又恢复了正常。   倒是薛靖,察觉到自己说的话, 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 焦急的看向予安:“淮絮醒了吗?她见过…”说着看了一眼柳淮诚, 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问的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清楚。   予安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柳淮诚却把话给接了过来:“她还没见过我。”   本来柳淮诚是打算跟柳淮絮聊聊的,但如今见到薛靖却是让她改变了主意。   毕竟,她叫出了自己的乳名。   这名字自他记事起叫的人便越来越少,直到八九岁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叫过,父亲也只会不带温情的喊他淮诚。   愤怒时更是直呼大名。   且,愤怒的时候更多。   所以听到那声寻儿时, 只觉得恍惚。   而那句,寻儿没死,更是让他猜到,薛靖恐怕会知道他所有想知道的一切。   柳淮诚向着薛靖躬了躬身, 开口问道:“我本来是想见见淮絮的, 想着她会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可如今见了您, 我改变主意了。”   “您既然是淮絮的姨母, 又知道我的乳名, 那我娘亲…是谁?”   听到柳淮诚的话, 薛靖下意识的便想点头,可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刚才心里全是见到柳淮诚的喜悦,俨然忘记了,当初跟柳淮絮相认时,柳淮絮对柳家的排斥之意。   作为两人的一幕,她自然是希望两人能够相认,可她的那颗心,还是更偏向柳淮絮一些。   因此也有些犹豫,若是柳淮絮不愿意与柳淮诚相认,她到底要不要把事情告诉柳淮诚。   她思索这片刻,柳淮诚显然有些焦急。   因为他刚刚明明看到薛靖想要回答他,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他往前踏了一步,刚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屋里却传来了声响,几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予安更是拔腿就往屋里冲了过去。   快要进门的时候正好跟齐四湖撞了个正着,两人头磕着头,可予安却没空理会疼不疼直接抓着齐四湖的袖口问道:“是淮絮怎么了吗?”   齐四湖揉着头疼的直咧嘴,没好气的骂道:“你那头是石头做的吗?!”   “还问我怎么了,我倒是想问问你,给她吃什么了?”   齐四湖的第一句话予安自动忽略了,第二句话却是想了一下,然后回答她:“就是…鸡汤啊。”   齐四湖听完皱了下眉,然后指着不远处的柳淮诚问道:“就是他送来的那个野鸡?”   “对呀,你不是跟我说大补吗?所以我就给淮絮喝了小半碗。”   “就只小半碗?”   予安点点头:“对,就小半碗。”   “按理说…不应该呀。”齐四湖很是不解,挠了挠头却恰好碰到被予安撞到的地方,轻嘶了一声,然后把手放了下来,两回走了两步,猛然的拍了下手,转头瞪圆了眼睛看向予安,又俯到她的耳边小声的问:“喝完鸡汤,你们是不是又…那个了?”   予安想了一下那个是什么,然后红着脸点点头。   “这下可坏了!”齐四湖大叫一声,激动时又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疼痛瞬间加剧,可还没等再次叫出声,薛靖便在薛丰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忙完道:“齐大夫,淮絮怎么样?”   齐四湖忍着痛回答薛靖:“补狠了,这会儿…”可这话还没说完,阿韵焦急的声音便从屋里传了过来:“四湖,快点进来…!”   齐四湖也没空在解释,转过头小跑回了屋里。   予安看了一眼薛靖也匆匆的跟了过去,结果刚一进门齐四湖又对着她喊道:“予安,快那桶热水和帕子进来。”   厨房里的锅里正烧着热水,予安应了声,便转转身往厨房跑去。   齐四湖叫喊声不小,站在门口的柳淮诚听到后便直接去了厨房,先一步拿到了桶,又折回来递到予安的手里:“快拿进去。”   予安接过桶的时候还以为是予栗出来了,直到听到说话声才反应过来是柳淮诚,她看了一眼,没来得及说话便又进了屋里。   薛靖见状也急了起来,顾不上薛丰扶不扶得住她便也往屋里走去,走了三两步便打了个晃,柳淮诚赶紧迈前一步从后面接住了她。   屋里的门开着,几人这会儿也正好看到了屋里的场景。   柳淮絮半躺在予安的怀里,发丝凌乱,脸色白的吓人,而那嘴唇却异常的红,嘴角还有些血迹。   薛靖不过几日没见到柳淮絮,看到她的这副样子,心疼的难以附加:“淮絮…淮絮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啊?”   薛靖看着都如此难受,在屋里的予安更是方寸大乱,揽着柳淮絮纤细的腰肢,不停的用帕子给她擦拭着血迹,絮絮叨叨的安慰着柳淮絮:“淮絮…淮絮…没事昂,我陪着你呢陪着你呢。”   她说完柳淮诚迷迷糊糊的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想说没事,可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齐四湖这会儿正拿着银针,见予安有些发抖,倒是出言安慰了她:“你别怕,有我在呢。”   说完又让阿韵控制住柳淮絮乱动的身子,她一针一针的施下去,没一会儿的功夫柳淮絮平缓了不少,无力开口:“予安,别担心…”   可予安哪里能不担心啊?   她抱着柳淮絮最是知道了,她浑身滚烫,扭动的身子其实没什么力气,只是太难受,不由自由的想要动。   而且,她嘴里还有血。   柳淮絮不知道她怎么想,只是无力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半睁着眼睛看向了屋外。   屋外被薛丰搀扶的薛靖眼眶发红,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让柳淮絮极为眼熟的人。   柳淮絮的眼睛睁大了一些,眉毛微微上挑,刚想开口问予安,可却一阵困意袭来,合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结果她突然一睡觉倒是把予安吓了一跳,忙完齐四湖:“四湖姐,淮絮这是…”   “没事儿,我刚才施针在神门,这会儿睡过去了。”   齐四湖又给柳淮絮诊了诊脉,然后回到桌子上重新开了一副药方,才有空跟予安解释。   “嗯…妹媳身子先天虚弱,这你是知道的,这次呢,就是补的太狠了,你前脚给她喝了鸡汤,后脚又…”齐四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觉得接下来的话太过私密,便让阿韵去把薛靖等人请了出去。   屋里现在就四个人,还有一个柳淮絮是昏迷的,齐四湖也不装了,走到予安面前狠狠的敲了一下她的脑壳:“你怎么这么混账呢?!”   “我是跟你说了,妹媳现在缺乏乾元信香,但也没让你不分时间就来吧?”   “那鸡汤大补我都跟你说过来,怎么就不能等一会儿再标记?”   予安被打的疼又不敢吭声,直到齐四湖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才弱弱的反驳道:“不是我标记…”   “那是谁?那还能是谁?”齐四湖被她气到了,又去敲了她一下,等敲完了才恍然大悟的说道:“不是你…那就是妹媳…?”   她说完眨了眨眼就,又扭头看了一眼阿韵,然后被阿韵瞪了回来。   “咳咳…”她不自然的咳嗽两声,然后又背着手继续刚才的话:“反正就是补的过劲儿了,乾元信香某种程度上对于坤泽来说也算是补药,这两个相加,妹媳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浑身燥热,挥散不去,身体便成了这副样子。”   道理予安都懂了,可听起来也不至于吐血啊?然后便问齐四湖是怎么回事。   齐四湖听完先是一愣,然后便反应了过来。   刚才予安进屋的时候,瞧见柳淮絮的样子确实像是吐血,不过嘛…事实却不是这样,齐四湖不慌不忙的坐在椅子上,瞧着予安着急的样子,笑道:“都说了有我在你放心,我怎么能让妹媳有危险呢,刚才嘛…”   “就是火气太旺,嘴里出血,不是吐血。”   听完了齐四湖的解释,予安这才长须了一口气,提起来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不过…又觉得有些羞愤。   齐四湖要是早点说她至于这么担惊受怕吗?   刚才吓的她差点哭出来!   齐四湖瞧她哀怨的样子,嫌弃道:“行啦,别这眼神的看着我,妹媳估计要睡一阵,你去给她熬点粥,我回去给她抓药,让阿韵看着吧。”   说罢,齐四湖起身拔了针,又把柳淮絮放回了被窝里,两人才出去。   门外的几人也焦急的等着,见人出来薛靖便赶紧问道:“齐大夫,淮絮怎么样?”   齐四湖笑了笑:“没事儿了…”然后又把柳淮絮的情况跟薛靖几人说了一遍,就招呼着予安去厨房,她则是回了医馆。   予安到了厨房先是缓了一会儿,毕竟折腾这一会儿让她受了不少的惊吓,缓过来之后便又开始烧火淘米。   她淘米的时候,薛丰突然进了厨房,帮她看着柴火。   又抬头憨笑着说道:“予栗妹子和妹媳妇这会儿敷了药正睡着,家主心疼你一人,便让我过来了。”   说完又低头忙活,予安张了张嘴,把那句不用咽回了肚子里,又看向坐在院子里的薛靖和柳淮诚,看了一会儿便又继续淘米。   院子里的两人沉默许久,脸色都不算好看,柳淮诚想问的不少,但满脑子都是柳淮絮刚刚虚弱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没了想问的欲望。   而薛靖此刻也想着柳淮絮,但又突然有了把实情告诉柳淮诚的想法。   她从商,予安如今也从商,可再怎么有势力,也都没有柳淮诚这定远将军的身份好用,若是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说不定柳淮诚便能护得住。   刚才的一幕,是真让她怕了。   她思索了片刻怎么开口,所以脸便一直沉着,柳淮诚见状关切的问道:“您是不舒服吗?”   薛靖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我确实该告诉你。”   柳淮诚一听,立马站直了身子,那样子生怕漏听了什么。   而薛靖却是问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跟你长得像吗?”   其实看到薛靖的第一眼他就觉得了。   所以他更加的想确认,他跟柳淮絮不止同父,也应该是同母。   听薛靖问起便止不住的点头,刚想开口薛靖却抬了抬手,自顾自的说着:“我与你娘亲是双生,所以我们才会如此相像。”   猛地薛靖又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淮絮生下便体弱些,也因为是双生。”   “她是你的姐姐。” 第173章   “姐姐…?”柳淮诚微微有些惊异, 在家中他便是长子,是以见到柳淮絮时便只觉得以为柳淮絮会是他的妹妹,怎么也没想到, 会是他的姐姐。   薛靖点了点头,见柳淮诚眼里的讶色不减,嘴唇微动:“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父亲是如何告诉你, 但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与你听。”   “有什么想问的,等你听完再问。”   薛靖想要讲述的故事有些长, 站着费神便坐到了凳子上, 如何又抬手示意柳淮诚也坐下来。   她这次受伤休息不当, 又从济源赶到临阳身体一直便不舒坦,又经过刚刚柳淮絮的事,脸色有些苍白,柳淮诚见状便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 给薛靖披在身上。   薛靖见他此举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慈爱的眼神, 那眼神让柳淮诚觉得有些别扭, 轻咳了一声:“您说吧…”   知他不好意思, 薛靖收回了眼神,不住的点着头而后又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当中,她伸出两只手微微分开,然后说道:“当初你们娘亲生下淮絮的时候她才这么小,你倒是跟个正常孩子差不多。”   柳淮诚听了这话,下意识的便往柳淮絮的屋里看过去。   薛靖也跟着他的眼神而去, 不过她没看向柳淮絮的屋里, 而是陷入过往的回忆当中, 她放下手, 缓缓的说道:“女孩的体质生来便会比男孩弱一些,那时候你娘亲大多的心力都放在了淮絮的身上,直到淮絮一两岁能走路说话了,她才放下心来,把淮絮同你相同对待。”   “那时候你父亲…还不像现在这般位高权重,只是北境刺史的佐官,戍守在遂源,来回到江之县一趟很是费劲,那时候我尚不知事,无事时总愿意过去看望你们和你的娘亲,不过后来…”   “我与你父亲总是有不愉快,渐渐的去的也就少了。”   “那时你的外祖,也就是我的父亲总是说,你娘亲与父亲,少年夫妻,伉俪情深,让我不要搅合进去,我也生气,到了你和淮絮四五岁的时候一年也就能见到你们一次。”   “再后来的事,你应该也听闻过,不过我不知道柳蘅是怎么跟你说的。”   柳淮诚收回眼神,问道:“您是说,当今圣上…?”   “是,就是当今圣上,从前的戎王,从北境战至京城登上皇位的…轶事。”   柳淮诚听到轶事二字,脸色瞬间变了,拧着眉沉声道:“如此之事,被称之为轶事有些不妥吧?”   不过薛靖倒是毫不在意,甚至还嗤笑了一声,而后笑声越来越大,把柳淮诚生生笑道不知道说什么好。   远处的予安也注意到两人的动静,往院子里看过去了一眼,觉得薛靖的状态有些不对。   她大概猜得到薛靖在和柳淮诚聊什么,所以也没想着去打扰,但见状隐隐有些担忧,不过此刻她过去显然是不懂事的,便跟薛丰说道:“薛叔,天气凉,一会儿给姨母送壶茶水过去,让她进屋里说话。”   薛丰知道她是挂心薛靖,点了点头,便起身去沏了壶茶水,给薛靖送了过去。   “家主,予乾元心疼你,特意让我送过来的,还说让你进屋里说话。”   薛丰端着茶杯,说完话便要起身去扶薛靖,薛靖却摆摆手:“无碍,我还不冷,就是想在这守着淮絮。”   薛靖的话薛丰还是不敢污泥,便放下茶水又回了厨房,把薛靖的话跟予安说了一遍。   予安又往外看了一眼,见两人又说着话,还时不时的往屋里看去,拧眉想了一会儿,有些明白薛靖为何这时候想跟柳淮诚坦白了。   方才柳淮诚问起那些事时,薛靖还有些犹豫,这会儿却又非要在院子里聊,恐怕就是刚才柳淮絮的样子把薛靖吓到了,此刻跟柳淮诚说起这些,也是想让柳淮诚对柳淮絮多一丝的看重吧。   不得不说,予安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过薛靖想的比她要更深一些。   不只是想让柳淮诚看重,也是因为柳淮絮的存在更让柳淮诚相信她说的话,也是对他的试探。   薛靖喝了一口茶水,又继续刚才的话说道:“轶事,不见于正史记载的事迹,多是老百姓茶余饭后闲谈之事,但其真实性却未必没有。”   “比如,当年戎王以边塞王爷的身份,广结权贵,拉拢朝臣,甚至是区区戍守在遂源的佐官都不放过。”   “柳蘅有才,就算我看不上他,但也不得不承认,所以…戎王看上他有什么奇怪?”   她没说一句话,柳淮诚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可说到柳蘅的时候表情却变了。   因为他父亲之才,与父亲的人品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前边几句他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只最后一句他信了。   薛靖见如此反应,便知道试探这步算是走对了。   柳蘅为人刚愎自用,对薛晴更是口腹蜜剑,弄的薛晴为他神魂颠倒。   柳淮诚在他的身边长大,不得不让她提防。   但看柳淮诚如此,薛靖心里倒也有些不是滋味,语气嘲讽的说道:“柳蘅对戎王十分重要,戎王对柳蘅来说更甚,不过对你娘亲倒也有几分真心,就算是骗,也是真心的。”   “可是寻儿,你长这么大又过的什么日子呢?”   柳淮诚还没有跟薛靖说过自小的事,但薛靖一句话便道出了他的苦楚。   他抿着嘴一言不发,眼神中带着丝丝恨意,想到薛靖刚刚见她时说的话,便问道:“你为何见我,便说我没死的话?难不成…?”   “别急,茶还没喝完,我的话也没说完呢。”薛靖说罢给自己添了茶,又一道给柳淮诚也添了些。   又浅浅抿了一口说道:“延武帝勇武,先帝仁爱,延武先帝驾崩后,先帝还未继位后便处处记挂兄弟,可他的兄弟却没有一个是善茬,一个个的都觊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其中戎王最甚,势力又最深,为了拉拢你父亲,不惜把亲妹妹…也就是你如今名义上的母亲,当年的清玉公主嫁给你的父亲。”   “柳蘅为了权势,先是骗我和你外祖,你死于意外,后来又是把你娘亲和淮絮丢在了戎城。”   “她们两人颠沛流离,几年后到了这临阳县的泽源村,遇到了予安的祖母予老夫人才捡了一条命。”   薛靖说完这些话有一会儿,柳淮诚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与他从小所知根本是背道而驰。   他从小养在清玉公主膝下,他也知道这人不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   是柳蘅亲口说的,说他母亲是个穷乡僻壤的野丫头,他未发迹之前便处处看不上他,最后在生下他之后便弃之而去。   薛靖知道他需要消化一会儿,且她也不急于一时。   “这些事我说完了,信与不信在你,我身体不适便先进屋里了。”   说完,把柳淮诚的大氅放到桌子上便真就进了屋里。   而柳淮诚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予安给柳淮絮做的粥都做完了,他才走。   ……   之后的几天里,柳淮诚没再出现,柳淮絮的伤势见好,予安每日照顾她,也没像薛靖打听过两人聊了什么,倒是薛靖简单的跟她聊了几句,告诉她柳淮诚是柳淮絮的双生弟弟,多的便也没再说。   予安知道了也不太意外,想着等柳淮絮身体好些的时候,便把这事告诉她,结果没等她说柳淮絮却先问她了。   这日正好武大送过来几条新鲜的鱼,问过齐四湖之后她特意给柳淮絮做了鲜鱼粥吃。   她进屋的时候柳淮絮半坐着发呆,见她进来浅浅笑了一下,往里面挪了一下。   予安坐了过去,端着粥吹了吹:“专门给你做的粥,尝尝看。”   鲜鱼粥软糯可口,微微有一点咸,让柳淮絮胃口更好了些,喝光了一碗之后舔了舔嘴唇,眼睛亮晶晶的说道:“还想喝~”   “好,这就去给你盛。”   柳淮絮吃的多,予安心情也极好,临走的时候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眯眯都是说:“乖乖等我~”   “嗯~”   最后这粥柳淮絮足足喝了三碗才够,身体见好脸上也变的有些红润,予安看着她便心生喜悦,放下碗又凑到她的身边,亲了亲她的脸蛋,揉着她的手说:“淮絮终于要好起来了~”   柳淮絮也浅浅的笑了笑,握着予安的手重重点了点头。   因为身体不舒服,柳淮絮这几日睡的多,今日却是精神十足,拉着予安聊天,聊着聊着便聊到了予安那日被她吓到的事儿。   “你都不知道,当时我看着你嘴角的血,我吓的魂都命了,还在那时人多壮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说道人多,柳淮絮便想起那日见到的熟悉面孔,盯着予安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柳淮絮这么一问,予安就猜到柳淮絮说的是什么了。   因为之前遇到事情的时候,她总是想尽自己的所有来保护柳淮絮,所以经历了这次分开的事情,予安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所以她哪里还敢瞒着柳淮絮?   她坐直身子,认真的说道:“我没想瞒着你,就是前些日子你身体还没恢复好,便想着等你好了再告诉你。”   可柳淮絮却有些不信她,之前遇到的事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微微眯着眼睛语气满是不信:“既然没有瞒着我,那上次我看到的那人是谁?为何家里多了个人我都不知道。”   予安听到这话有些紧张,想了想还是先道歉:“淮絮,对不起…”   “我每次…都想着自己来解决一些事情,或者是…我认为合适的做法,但好像每次都会搞砸。”   “可这次…”   “这次你还想瞒着我?”   柳淮絮说出这话时有些淡淡的情绪,像是生气,也像是埋怨。   予安摇头,有些急切的解释:“不是…我没想瞒着你,这次只是想等等再说,而且,我真的长记性了!”   “那你现在就告诉我,不要吞吞吐吐。”   对予安这样的性格柳淮絮有些无奈。   好像每次她都是这样,遇到事情的时候吞吞吐吐,顾虑太多,总是怕她接受不了,可予安又不是她,怎么就知道她接受不了呢?   虽然说,予安每次都是以为她着想来行事,但有些时候,还是让柳淮絮觉得很挫败,就好似她什么事情都承受不了一样。   “予安,你知道吗?在你没来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所有好的坏的事情,我承受的并不少。”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有…我没想你的那么脆弱。”   “而且,你总是这样的话,时间久了会让我觉得自己可能是个拖累。”   在她没来到这里之前,因为原主,因为其他人,柳淮絮经历那些事情都让她心疼,那样好的柳淮絮,干嘛要经受那些委屈呢?   她替柳淮絮不平,所以两人真正在一起之后,予安事事都想宠着柳淮絮,不想竟然忽略了柳淮絮的真正意愿,予安撇撇嘴,又伸出手把柳淮絮给搂在怀里,没出息的哭了出来:“对不起淮絮,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想。”   “我只是想着什么事情我多担待一些,这样你便能轻松一些,可没想到我如莽行事不仅让你受了苦,还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以后什么事都会跟你说的,不管大事小事,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你好不好?”   柳淮絮没想到她会哭,也知道这次她是真的长记性,也是真的吓坏了,抚着她的后背轻软的说着:“我只是不想让你瞒着我,谁要听你什么都说了?难不成你吃了几碗饭都要告诉我吗?”   “予安,你这样会很讨厌。” 第174章   “你怎么可以讨厌我?”   予安坐直了身子,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看着柳淮絮,眼神像个小怨妇似的,柳淮絮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这下予安更委屈了, 要不是柳淮絮身子还没大好, 她都恨不得在她怀里撒娇打滚。   所以一股子的委屈的劲儿全部都用到了嘴上, 双手捧着她的脸, 狠狠的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隔着牙齿相撞, 柳淮絮有些吃痛的捂住嘴, 撇着眉惊讶的看着她。   可予安却有些得意, 她知道自己的力道,根本就没用多少,所以挑挑眉还吓唬柳淮絮:“你不可以嫌弃我, 要是嫌弃我下次直接咬你嘴唇。”   这样活泼又带着些小脾气的予安让柳淮絮愣了愣,心底里生出些甜蜜来。   予安没跟她坦白身份之前,柳淮絮偶尔也会发现她这样的一面,但大多数的时候总像是隔成一层似的, 可能有时是予安的特意为之, 但也有她下意识的就想像成是之前的那个予安, 如今这么生动鲜活的予安, 才是真正让她心动的。   就连耍赖的样子都让她觉得可爱。   柳淮絮也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捏起她白嫩的脸蛋软着声音道:“你舍得咬我…嘛?”   予安也学着她,捏着她脸,脸还气鼓鼓的问道:“那你就舍得讨厌我嘛?”   被她扳回了一成, 柳淮絮却不服输, 放下了手, 半倚着靠在枕头上, 笑盈盈的问她:“既然不想被我讨厌,那就说说,你打算等些时候再告诉我的事。”   此话一出,予安因为刚才把柳淮絮反问住的得意之色荡然无存,眨了眨眼睛往前蹭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软软的说着:“好嘛,那我就告诉你呗。”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柳淮絮轻轻应道:“好。”   予安歪着头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江之县衙遇到的柳将军吗?”   柳淮絮想了一下,点点头:“记得。”   “这次把你从山洞带出来,是这位柳将军帮的忙。”   “巧的是,当初我也藏在那个山洞里,还遇到了六王,当时也是因为柳将军才得以脱险。”   予安想起那日见到柳淮诚的场景,笑了笑:“那几天我念着你见到他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以为是你来找我了。”   柳淮絮这是清醒之后第一次听到予安说起当日分开之后的事,有些心疼的问道:“你那几日…也吃了很多苦吧。”   谁知予安摇摇头:“还好,当时我逃脱之后便遇到了予争,有她作伴倒是好了一些,后来又遇到了六王没几日便被柳淮诚救了出去,比起你受的苦根本算不得什么。”   予安是真的这么觉得,最起码当时天气没那么冷,她没有那么难熬,周边又没有北朝的士兵在让她提心吊胆。   但逃亡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容易,柳淮絮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握住她的手,嗔道:“知道想我,以后就别做这种傻事了。”   予安点点头,轻声道:“不会了,我以后时时刻刻都粘着你。”   “嗯,好。”柳淮絮扬了扬笑,予安微愣了一下,她以为柳淮絮又会说嫌她烦的话呢,不过没说倒是也挺让人开心的,她也跟着笑了笑。   然后又开始说起柳淮诚的事。   “我那日见了他便觉得跟你实在太过像了,就连名字都差不多。”   “他叫什么?”   “柳淮诚。”   柳淮絮听完点点头,眼里没有一丝的惊讶,她那日恍惚中看到柳淮诚的时候便有了预感,刚刚听予安说起江之县的一面之缘,那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时仅仅是一个背影便会让她觉得熟悉,如今不过是想听予安说说这柳淮诚的事罢了。   “柳淮诚初见你时也震惊不已,回来的路上便问了我几句,我跟他说我见他时也觉得惊讶万分,旁的倒是没说过了。”   “到了家里之后,柳淮诚又帮了不少的忙,还期盼着你能早些醒来,有话要问你。”   “结果第二日,就跟姨母遇到了,当时姨母说着奇怪的话,什么寻儿没死,我猜测应该是有什么隐情。”   “又从你与娘亲年少时颠簸的日子来看,这柳淮诚从小过的日子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姨母,与跟他聊过了吗?”   “聊过了,不过也没跟我说的太深,只说了你们是双生子,他是你的弟弟,再多的估摸着是要等你醒了再与你细说吧。”   柳淮絮听完了微微惊讶:“双生子?”   想到自己的娘亲跟薛靖是双生,自己和柳淮诚也是,柳淮絮突然看向肚子…   予安也跟着她看过去,然后便听到她问:“你说我肚子里会不会也是双生呢?”   予安听完柳淮絮的沉默了一瞬,又皱着眉说道:“最后不要是双生。”   喜欢孩子的柳淮絮对此有些不解:“为何?若是双生岂不是一下子就有了两个孩子?”说话时眼睛都有些发亮。   予安怎么也没想到她说了那么多柳淮絮没什么反应,这会儿倒是有些神采飞扬的。   不过嘛,她确实不希望是双生。   “你如今甚至弱的厉害,若是双生子你得受多少苦?我可不愿意。”说完,予安还微微瞪了一下柳淮絮的肚子,仿佛若真是双生,她还很嫌弃。   柳淮絮见此痴痴的笑着,然后拉过她的手问道:“陪我躺一会儿?”   “嗯…?”   予安疑惑的看向她,这话题换的也太快了吧?   不过想到这几日一直守着柳淮絮,只在这软榻上睡觉的日子,还是把身上的外衣脱下,进了柳淮絮的被窝里,然后把她搂的紧紧的。   手上玩着她的头发问道:“淮絮,你真对柳淮诚是你弟弟这事,没什么感觉吗?”   柳淮絮微微闭着眼,轻哼道:“你想要我有什么感觉?”   “好奇,或者是排斥?毕竟你之前挺不愿意知道关于柳家的事。”   “没有好奇是因为,我心中有了猜测,排斥的话…”柳淮絮想了一下,看着予安的眼睛说道:“可能是因为经历了这次的事情,让我对这些看淡了不少。”   “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比你在我身边更重要的了。”   “而且我对这些也没有过什么期翼,既然遇上了,那么我知道了之间的缘由,这个人到底跟我是什么关系,就可以啦。”   “那姨母说,想把缘由告诉你,你也愿意听了。”   “嗯…可以。”   柳淮絮被包裹在桃花酒香里,回答的声音软糯了些,予安低头看去,发现她眼睛微微合上,似乎快要睡着了。   想到当时知道自己身世时的柳淮絮,柳淮絮现在这样是真的释然了。   知道与否都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想到这,予安前几日担忧的心也放松了下来,抱着柳淮絮也进入了梦乡。   ……   两人许久未睡在一起,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天黑。   晚饭是予栗和武秋秋做的,薛丰打的下手,等做好了之后,予栗又过来喊的予安。   予安迷迷糊糊的醒来,满是薄荷冷香的味道,不过想起齐四湖说的,前两次的临时标记柳淮絮已经不太缺乏乾元信香了,最好还是晚些日子在标记,便硬生生的忍住了,轻手轻脚的从炕上爬起来,应了予栗一声,便出了房门。   吃饭的时候,薛靖问道柳淮絮恢复的如何。   予安一边拿着碗筷一边说道:“淮絮恢复的不错,现在睡着呢,还没醒。”   薛靖点了点头,刚想开口问她方不方便去看看柳淮絮,予安却先开口了:“姨母,柳将军的事我跟淮絮说了,待会儿淮絮吃完饭,我去你屋里喊你。”   薛靖闭了嘴,眼角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在予安喂完柳淮絮吃饭后,便又去叫了薛靖过来。   其实有些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具体细节柳淮絮不得而知,所以当听到柳蘅是如何抛弃妻女,又告诉薛靖和其父亲柳淮诚的死讯时,柳淮絮反应比柳淮诚淡定多了。   毕竟当年的苦日子是她跟娘亲一起经历的,对柳家,也就是对她所谓的父亲柳蘅的恶劣行为,柳淮絮的有猜测的,如今知道柳淮诚的事也毫不意外。   倒是一旁的予安,听着薛靖讲起柳蘅所为,忍不住的骂了好几句渣男。   柳淮絮看她暴跳如雷的样子也只微微笑了笑,倒是也认同。   而柳淮絮表现的越是不在乎,薛靖便越是忧心柳淮诚。   自从柳淮诚走后,便再也没来过,可她这几日更多的担心是柳淮絮知道此事的反应,如今见她这么平淡,便不免担心起柳淮诚来了。   “你弟弟他自小过的日子也该是不好的,不过毕竟是从小长在柳蘅的身边,恐怕一些事实还是难以接受吧。”   “那日我跟他说完就见他神色不对,这几日也没有过来…”   弟弟两字对柳淮絮实在是太过陌生,她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薛靖说的是柳淮诚,又听到柳淮絮如此说,反倒让她生出了些奇异的感觉。   她冷冷的说道:“柳蘅此人,能抛弃我和娘亲,能欺骗您和外祖父,对他亦是不会有多好,生活在他的身边就算再有感情,这么多年来,也是能看清这人有多不堪的。”   “等明白了,他自然也就接受了。”   她说这话时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仿佛就是认定了一般,说完柳淮絮自己都微微诧异了一下,又低声说道:“我也不知为何,可就是这样觉得。”   大约是双生子之间的某些联系吧,薛靖懂这种感觉,了然的点了点头,倒是予安…   突然就很介意自己多出了一个小舅子… 第175章   看向突然气鼓鼓的予安, 柳淮絮浅浅笑了一下,趁着薛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勾住了予安的手指, 予安也转过头看她, 气鼓的脸瞬间恢复了原样,反手把柳淮絮软嫩的手扣在了掌心下,很明显, 她被柳淮絮的动作取悦到了,眼尾都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两人暗戳戳的举动还是吸引了薛靖的注意, 她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又扭过了头,当做没看到…   予安侧对着薛靖自然是没看到她的动作, 而柳淮絮确实看见了,把自己的手迅速的抽了回来, 还嗔怪的瞪了予安一眼, 予安这才反应过来, 赶紧坐正了身子, 喊了一声姨母。   薛靖这才回过头,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刚想说她先回去,这时候予栗却突然敲了敲门,几人看过去,便听到予栗说:“长姐,柳将军来了,说是有事找你。”   听到是柳淮诚来了,予安看了柳淮絮和薛靖一眼便要起身, 可还没等站起来, 柳淮絮就对予栗说道:“予栗, 你让柳将军进来吧。”   她话音落下, 予安和薛靖便都看向了她,柳淮絮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予安和薛靖哪里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前是柳淮絮不知情,且身体还没有大好,所以才避讳着她,如今柳淮絮都主动说起了,自然也是没什么的了。   见两人没吭声,柳淮絮便又跟予栗说了一声:“叫他进来吧,予栗。”   予栗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予栗便带着柳淮诚进来了。   关于柳淮絮和柳淮诚的关系,予安还没有跟予栗明说过,但她大概也猜到了一些,此刻见几人要谈话便退了出去。   可她刚退出去没几步,便听到柳淮絮说道:“予栗,快到饭点了,一会儿你跟秋秋准备点饭菜,柳将军要在家里吃饭。”   予栗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看柳淮絮又看了看予安,然后点点头:“好。”   刚才聊完之后,予安和薛靖也知道了柳淮絮的态度,此刻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柳淮诚,愣了有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只是有事过来说,军营还有事情,我一会儿便要回去了。”   两个亲近的外甥都站在面前,而且一会儿还要坐在一桌上吃饭,薛靖的喜悦难以言表,但听到柳淮诚的话时,薛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然后又站起身走到柳淮诚的身边,把他往柳淮絮那边推:“你姐姐要留你吃饭,军营里的事再急也不差这一顿饭啊。”   柳淮诚被她推的踉跄了两步,却在离柳淮絮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薛靖,嘴唇微微动了两下,又转过来看向柳淮絮。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但足以看清楚彼此相似的脸庞。   柳淮诚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无措来。   而这副样子也让予安大跌眼镜,她比几人都要早一些接触柳淮诚,见过他在山洞里杀伐果断,也见过他在军营里练兵时的英姿焕发。   如今再见他被血脉压制的样子,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柳淮絮倒是没觉得,她第一眼见到柳淮诚的时候除了熟悉之外,竟然还有些亲近之意。   她浅浅的笑了笑,问道:“姨母已经告诉了我事情的缘由,也与你说了,你怎么想?”   温和又亲近的声音传来,柳淮诚心底的那一丝紧张瞬间消失殆尽,握着刀柄的手渐渐松开,又往前迈了一步,走近了瞧着柳淮絮也更仔细了一些。   熟悉的面孔也让他生出了亲近之意。   一声姐姐含在嘴里,柳淮诚看着柳淮絮倏然红了眼眶。   前几日薛靖说的出犹在耳畔,尽管他幼时在柳蘅和清玉公主身边过的算不得好,可柳淮絮的遭遇更是令人唏嘘。   他当日仓皇离去,并非是不信薛靖所言。   反而是因为相信,才觉得难以接受。   回去的夜里,他只觉得心里慌的厉害,更是在睡梦中惊醒了好几次,而那梦境…   多是一些他不记得但又觉得熟悉的事情。   梦里的男孩和女孩会在娘亲的怀里撒娇,男孩会因为娘亲抱起了女孩而感到委屈。   而女孩也会趁机把男孩气哭。   连着梦了两日,那些久远却不真切的记忆才彻底回笼,就算只是片段,柳淮诚也记起了姐姐和娘亲的样子。   姐姐娇憨可爱,娘亲温柔似水。   可这一刻记忆中的女孩渐渐与面前的女人融合的时候,幼时的娇憨已经看不出来,眉眼间尽是冷然之色,柳淮诚心又开始慌了起来,二十几岁的乾元君,这一刻竟然像孩子似的哭了出来。   “姐姐…”放在嘴里反复了几遍的姐姐,终于带着哭腔的喊了出来。   予安瞧他那样子心里都有一丝动容,更别说薛靖了,红着眼睛都要跟柳淮诚一起哭出来。   只有柳淮絮,脸上一直保持着笑意,只是眼神迷茫了几分。   柳淮诚叫的这声姐姐,带着几分眷恋,而柳淮絮除了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之外,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孩童时期的事情是柳淮絮不愿深想的,那时只有无尽的饥饿严寒,羞辱和恐惧。   真正能让柳淮絮怀念的记忆,大概是在去了予家之后才有。   所以对于柳淮诚此刻的感情,柳淮絮无法做到共情,但她却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她向柳淮诚伸出手,抚上了他的盔甲。   其实有些感情是未必需要同样的回应,柳淮絮只这样的一个手势,便让柳淮诚止住了哭声,眼神复杂的看向了她。   轻轻吐出一句:“姐姐这些年受苦了。”   只这么一句,在一旁的薛靖便有些受不了了,两个外甥站在自己的面前,让她有些想念自己的妹妹了,她微微低了头,转身出去了。   薛靖这么一走,予安也开始想,要不要给姐弟两人些空间,互诉衷肠?   可她这想法刚有,还没来得及要实施的时候,柳淮絮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对柳淮诚说道:“我如今有予安在身边,从前的那些苦楚早就不当回事了。”   柳淮诚神色中带着喜悦,予安瞧见也不禁笑了笑,而柳淮诚则是在听到这话之后放到了予安的身上。   看她的眼神还带着赞许,而后也扬了扬笑容说道:“姐妻之前记挂着你时我陪在身边,确实是能够让姐姐幸福之人。”   予安被这两人一人一句夸的有些飘飘然,感慨两人不愧是姐弟,夸人都是往人心坎里夸。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看着柳淮诚突然就顺眼了。   心想着,其实有个小舅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   到最后,柳淮絮和柳淮诚也没有单独聊天的机会,柳淮絮一直抓着予安的手,跟柳淮诚聊起这些年的境遇时,总是带着予安。   柳淮诚也是真的体会到了两人的深厚感情,一时都说不上来是羡慕这份感情还是嫉妒了。   聊到没太久,予栗便过来的说饭菜已经备好,柳淮诚先出了门,予安则是被柳淮絮留了下来。   她身子已经大好,不过是被予安伺候的惯了又加上有了身子犯懒便不愿意出门。   可今日是与柳淮诚第一次吃饭,柳淮絮怎么能缺席呢?   便让予安留下了帮她找件新衣裳。   予安一边找着,一边啰啰嗦嗦:“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呦,见到人面不改色的,这会儿竟然还主动出去吃饭啦。”   柳淮诚听出了她的酸意也不恼,只浅浅的笑着当做是听不到。   而予安却越说越起劲,拿出找到的新衣裳放到柳淮絮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想要跟人家出去吃这顿饭,你就求求我。”   柳淮絮不解,歪着头问:“求什么?”   予安嘻嘻笑了一声,说道:“求我给你脱衣服啊!”   “你…”   柳淮絮听到这话瞬间从涨红了脸,下意识的就往门口看了一眼,见到房门紧闭才松了口气。   然后气恼的伸出手,在予安的腰间拧了一下。   予安嗷呜一声,一张脸皱到了一起,刚准备去动手揉一揉,结果一弯下腰就把自己的耳朵送到了柳淮絮的手里。   柳淮絮只轻轻一拧,就看到予安龇牙咧嘴,想到她刚才得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还敢不敢让我求你了?”   “不敢了不敢了,我错了,媳妇我错了…嗷…!”   予安的这一嗓子喊得满院子都听到了,予栗和武秋秋端菜的手抖了一下,薛靖惊的差点忘记给柳淮诚递碗筷。   直到这一声喊完,几人才又开始各忙各的。   ……   晚饭时,柳淮絮正式把柳淮诚介绍给了予栗和武秋秋认识,两人之前便有些猜测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点点头跟柳淮诚寒暄了几句便埋头吃饭了。   今日的主场是柳淮絮和柳淮诚,还有薛靖的,予安也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吃着饭,不过吃着吃着,突然她就觉得饭菜不香了。   因为她突然听到了武秋秋跟予栗说着悄悄话。   “予栗,你看长姐的耳朵是不是被嫂子拧的,好红。”   “自然是了,刚才那一声我们不是都听到了吗?”   武秋秋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八卦的意思,而予栗…   一本正经的点头,认同着武秋秋的话,让予安觉得脸都躁得慌。   特别像大人非要在小孩子的面前闹,还被小孩子说幼稚…   她抬眼看了看正跟薛靖和柳淮诚说着话的柳淮絮,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不过就是想跟媳妇儿闹一闹,怎么就这么惨了。   穿着绯色襦裙的柳淮絮看似聊的起兴,可却瞥见了予安委屈的神色,手伸到桌子上面拍了拍她的腿,安抚着她的情绪。   予安感受到了,一把抓住了柳淮絮的手,十指相握,嘴角也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第176章   晚饭后, 予栗和武秋秋回房休息,薛靖则拉着柳淮诚到前厅喝茶,予安怕柳淮絮觉得累便想问她要不要回去休息, 结果柳淮絮还没吭声, 柳淮诚却说有事要说。   两人也跟着坐到了桌边,听着柳淮诚说话。   “我今日来, 其实是想让你们离开江之县的。”   此言一出, 予安和柳淮絮先皱了下眉头,薛靖也颇为诧异, 问道:“北朝的人已经退走了, 难不成又要打回来?”   柳淮诚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北朝的人之前一直在遂源县蛰伏, 前些日子一直不敢轻举妄动,而这回…”   “因为朝廷的增援不能及时到达,他们已经屡次试探临阳县最北的寿源村了。”   听到朝廷的增援还没到达, 予安疑惑的问道:“在救淮絮之前你不是就说过在等朝廷的增援, 怎么此刻竟然还没到达?”   “还未,而且…怕是不能到了。”说起增援之事, 柳淮诚脸沉的吓人, 眼里也露出一丝凶光来, 看了几人一眼, 收回眼神,自嘲的笑了笑:“增援也未必不能到, 只是我与六王皆为弃子,怕是不一定能等到增援来的那日了。”   朝堂内乱之事对予安和柳淮絮两人来说, 实在是太远, 但柳淮诚毫不避讳的言语倒是也让她们听懂了一些, 不过却是更好奇这弃子一说。   薛靖对此事倒是比两人多了解一些,直接问道:“柳蘅如今站在太女那边…?”   柳淮诚点头称是,接着又跟予安两人解释道:“皇太女是元皇后长女,在皇上还是戎王时曾说过若分化成乾元便请奏为世女,后来皇上登基,几年后分化成乾元,便被皇上封为太女。”   “可就算是身为太女,也是还是有所忌惮的。”   “皇上登基后的次年,六王萧锦昭降生,因为专注于国事,六王是那两年内皇上唯一的子嗣,又占了登基后的第一女,贵女的称号,所以原皇后对六王很是忌惮。”   “而六王的生母…”   “说起来也算与我有些渊源,她曾是柳府的侍女,照顾过我一段时间,后来被柳蘅和清玉公主献给了皇上。”   “因为出身低微,六王的生母一直以侍女的身份待在皇上身边,都说母凭子贵,可六王的降生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益处,反倒是被元皇后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我与六王就是在那会儿相识的,我作为柳家不受宠的儿子,给同样不受宠的皇女做了一年的伴读,六王生母待我极好,再后来…六王生母被元皇后害死,六王也过上了牢笼般的生活。”   “直到分化那年,才被派来的戎城戍守,而我…能成为将军离六王如此近,都是因为清玉公主心疼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武安候世子,柳淮义。”   “柳家为将门,势必要有传承,我作为长子被清玉公主推了出来,但如今我也不受她掣肘,作为太女一派,自然是不能留我的性命了。”   “这次六王所中之毒,便也是太女所为。”   “甚至我和六王怀疑,太女勾结北朝之人,为着六王能死在疆场,而出卖朝廷机密。”   听闻这样的皇宫辛秘和朝廷纷争,予安和柳淮絮都有些咋舌,只有薛靖还算淡定,但也因为六王生母之事神情有些低落。   柳淮诚又看了看三人一眼,沉着声说道:“所以你们必须离开临阳县,可以跟着姨母去江之县,或者去更远的地方,泾河郡。”   “因为这次,或许不只是与北朝人的战争了。”   柳淮诚其实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但又怕说出来会让人担忧,刚刚相认他便要远赴沙场。   “泾河那里是四王萧锦涣的封地,你们去了那里他会护住你们的。”   “四王曾经的处境和六王爷有相似之处,其区别在于他的生母曾受尽皇上宠爱,是在六王之前最受元皇后所忌惮之人,生育五皇女时难产而亡,四王处境便一落千丈。”   “不过后来,四王分化成了坤泽,倒是少了许多的针对,所以在泾河涂州过的也还算是顺遂,此次你们若是过去,我便书信与他,让他安排好。”   听了柳淮诚的一席话之后,最快做出反应的是薛靖。   “如今的情况,还是要尽快离开临阳。”薛靖自然是希望柳淮絮和予安能够去江之县,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可另一个方面,涂州四王爷所能给的庇护又是她所给不了的,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就听淮诚的吧,去涂州,那里有四王爷,更万全一些。”   临阳县确实不是安全之地,如今柳淮絮更是怀有身孕,哪里有不走的道理,再则说,这次柳淮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便更是没了拒绝的了理由。   予安拉上柳淮絮的手,眼神对视了一瞬,便明白了柳淮絮的心中所想。   只要两人在一起,哪里都好。   “那我们便去涂州,不过在去之前我要去找四湖姐过来给淮絮看一看,更稳妥些再走。”   “好,那我便先回军营,把书信寄到涂州,你们明日出发,我到时会在安排些士兵来护送你们离去。”说罢,柳淮诚的便急匆匆的走出了门去,予安也没闲着,跟柳淮絮和薛靖说了一声便也起身离开,去找齐四湖了。   就剩下薛靖和柳淮絮时,薛靖突然笑了笑:“淮絮,你和予安日后有淮诚护着,姨母可算是放心了。”   柳淮絮听予安说起过,薛靖那日本是没打算跟柳淮诚说明实情,但因为她突然身体不适后,薛靖才突然改变了主意…   当时柳淮絮便有些猜想,如今听她说出这话也是确认了她的深意。   自相认后,薛靖待她一直不错,是她心中总觉得怕麻烦到薛靖,而越是这样想,其实越是麻烦到她。   想到自己执意要回临阳寻予安,连累着薛靖也受了伤,心里便开始过意不去。   找予安的事她自己受了怎么样的委屈都是应该的,可薛靖不是。   许是因为有了身孕,让她心思细腻敏感了些,想到这些事眼眶竟然红了,薛靖一看便有些着急坐到了她的身边:“淮絮,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柳淮絮摇了摇头,握紧了手对薛靖说道:“姨母,是我一意孤行,连累着你受了伤。”   薛靖听到这话微微一怔,而后笑道:“傻孩子,这怎么能说是你连累的呢?是姨母没有能力,护不住你自己也受了伤。”   “不是的。”   “若是我当初不执意回临阳,也就没有这些事了。”柳淮絮见薛靖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揽,便有些着急的说道,薛靖见此反问她:“难不成你能不回来找予安吗?”   柳淮絮被问的沉默了一瞬,然后摇着头说:“不能,我是一定要跟予安在一起的。”   “这不就结了,你一定要跟予安在一起,那便势必要回临阳,所以姨母自然会陪着你。”   “予安对你重要,你对姨母来说也很重要。”说完这句,薛靖又虎着脸说道:“以后不要再说这些傻话,我是你姨母,与你娘亲同胞所生,你娘亲不在了,我便会待你和淮诚如我亲子。”   经历了这些事,又与薛靖聊了这么多,柳淮絮终于是从心底里接受了薛靖这个姨母。   不再是从前那般疏离的认为,薛靖只是娘亲的姐姐,她的姨母。   而是彻底把她划到了自己至亲之人之列。   ……   到了齐四湖那里,予安把柳淮诚说出的情况大致跟齐四湖讲了一下。   又说她们如今要去往涂州,想让齐四湖去看一下柳淮絮的身体,可话刚说完,齐四湖便拍了一下大腿:“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一起去?”予安微微诧异,之前周玉湖来信,几次想让齐四湖离开临阳她都不走,怎么这会儿说离开就离开了。   齐四湖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之前不想走是因为不愿意去江之县,而且也觉得没那么危险便没想着去哪,如今你说去涂州,这不正好嘛。”   “虽然我无所谓,但我在意阿韵啊,自然是想着安全一些。”   “成,那你跟嫂子说一声,我先回家等你去。”   “不用,阿韵听我的,先过去看看妹媳。”   “好。”   予安应了声,便跟齐四湖一起往家里走,刚到门口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要出门的予栗和武秋秋。   予栗带着武秋秋跟齐四湖打了声招呼,便对予安说道:“长姐,刚才嫂子已经把要离开的事与我们说了,这会儿准备问问大哥和母亲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予安点点头,想到武大执拗的不愿走,便说道:“那你好好劝劝他们。”   “好,那我们先走了。”   “路上注意。”   说完话,予安和齐四湖进了屋,结果这一进去竟然看到柳淮絮正弯着腰收拾衣服,予安激灵了一下赶紧把她拽起来,语气焦急的说道:“哎呦我的媳妇啊,这事就留着给我弄,你动什么手啊。”   柳淮絮收拾东西本没觉得什么,反倒是被予安拽的踉跄了一下,没站稳身子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   她扶住予安的肩膀,无奈的笑道:“我没事,倒是你吓了我一跳。”   “我不是着急嘛,怕你累着。”   “我哪有那么脆弱啊?”柳淮絮娇嗔了一句,然后转向又要继续收拾衣服去。   这时一直站在身后的齐四湖突然开口:“妹媳,予安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就是粗鲁了些嘛。”   柳淮絮刚才完全没看到齐四湖,这会儿听她类似挑笑的语气瞬间僵直了身子,想到扑予安怀里像似撒娇的语气,脸瞬间就涨红了。 第177章   齐四湖也没想到柳淮絮的脸皮这样薄, 平日里见她总是一幅清冷淡定的样子,所以才敢调笑两句,没成想把人弄的脸红成这样, 当下便有些尴尬,尤其是予安又瞪了她一眼。   予安瞪完她又走到了柳淮絮的面前, 小声说道:“有什么好羞的, 反正我们两人就是恩爱嘛, 秀给她看又怎么了?”   不是秀给谁看的问题,而是在别人面前就是很羞耻。   所以予安的话柳淮絮不是很认同, 瞥着眉掐了一下她的手, 也小声的说道:“这样事情,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名正言顺, 又不丢人。”予安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 又在柳淮絮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柳淮絮当即瞪圆了眼睛, 下意识就往身后看去。   齐四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去了屋外, 把银针铺在桌面上,正低头摆弄着,根本就没往他们这里。   予安也顺势揽上她的腰肢, 凑到她耳边说着“你看, 妻妻两人情到深处亲一口, 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柳淮絮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又觉得予安说的有道理, 咬着唇气恼的说着:“就是你…不要脸!”   予安对她的气恼不以为意, 还用自己的鬼话哄她:“如果你每天都让我亲的话, 那我每天都愿意不要脸。”   “你闭嘴…!”   要说刚才是羞恼, 那这会儿柳淮絮是真的有些生气,狠狠踩了予安的脚一下,然后把没收拾好的衣服放了回去,一声不吭的走到屋外,坐在了齐四湖的对面。   “四湖姐,诊脉吧。”柳淮絮气恼过后也彻底反应过来了,只要她保持冷静,那就没有什么。   齐四湖确实没觉得什么,知道予安去哄柳淮絮便从屋里出来了。   之前柳淮絮的身子还没这么好,都是躺着的诊脉,这会儿行动自如还是该避点嫌的。   她缓缓应了声,把手搭在了柳淮絮的手腕上。   诊过脉后,齐四湖把铺好的银针收了回来,对两人说:“妹媳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再施针了,不过嘛…”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予安便身子前倾焦急的问:“不过什么?”   “不过胎像还没有那么稳,我一会儿回去得做些药丸,在路上吃的。”   说起孩子没那么稳,柳淮絮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一些,予安见状也不敢表现出来太急,开口安慰道:“没事的,四湖姐跟我们同去涂州,有她在肯定没问题的。”   柳淮絮还不知道齐四湖和阿韵也要去涂州之事,此刻听到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微微笑着对齐四湖说:“那这次还是要麻烦四湖姐了。”   “小事,还是那句话,有我在你们放心。”齐四湖笑着说道。   齐四湖的这句话是真的有力量,本来还有些焦躁的两人瞬间就平静了下来,跟齐四湖简单聊了一会儿之后,齐四湖便急着回去了。   这会儿天都黑透了,阿韵在家里收拾行李,齐四湖回去之后要帮着一起,还要制作些药丸,时间太赶了。   “成,那我送你回去,正好看看能不能接到予栗和秋秋回来,淮絮你在家里等着我。”   柳淮絮点点头:“好。”   之后两人便出了门,直到把齐四湖送到了家门口,予安也没遇到予栗她们回来,想来是留在武大那边住下了。   予安又跟齐四湖说了声明日晌午带着阿韵来家里吃饭,临行前她准备做一顿好的。   想到予安的手艺,齐四湖笑了笑说道:“成,那我进屋了,你也回去吧。”   予安应了应声,便小跑着回了家。   ……   予安回到家的时候没先回屋里,而是去柴房拿了些柴火,准备在烧一些让屋里更暖和点。   她动作本是很轻的,结果柳淮絮还是听到了,出来后见她在烧火便问道:“炕上很暖了,你怎的还烧呢?”   予安往里添了一把柴火,回答她:“一会儿要收拾东西,睡觉会晚些,要是凉了怎么办?”   “不会的,已经很暖了,再说…”柳淮絮说道这脸微微泛红,轻咬着嘴唇小声嘀咕:“再说你身上很暖的。”   柴火噼里啪啦响予安没听清楚柳淮絮小声嘀咕的这句,抬起头疑惑的问她:“再说什么?”   “没什么…”柳淮絮摇摇头,不好意思再说了,说了声收拾行李便转身回屋了,予安把这句听得清楚,放下柴火走到她面前说:“你别弄了,一会儿烧完炕,我来收拾。”   “你收拾只会更乱,还是别帮倒忙了。”柳淮絮说着,还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予安见状把她拉到身边来,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那你指挥我还不成吗?”   反正今日予安是不愿意让柳淮絮收拾的,此刻揽着她的腰的力气都有些大,仿佛柳淮絮不答应就不松开她似的,犹豫了半响了柳淮絮说道:“行。”   然后紧跟着又说了一句:“那我在这里陪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屋里。”   大概猜到柳淮絮是为什么要留下来,予安笑眯眯的应了声,然后又去烧炕。   柳淮絮坐在小马扎上,杵着下巴看着她忙忙碌碌。   可看了没一会儿,她便闻到了桃花酒香,很淡很淡,但柳淮絮对此颇为敏感,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晶亮,予安瞧见撇着嘴笑了笑。   觉得有了宝宝柳淮絮实在是太可爱了。   馋她的信香还不好意思直说。   烧完了火,予安走到柳淮絮的面前,穿过她的双膝一下子给她抱了起来。   满怀的桃花酒香,柳淮絮睫毛轻颤了一下,然后把脸埋进了予安的颈窝,双手环住脖颈,让她把自己抱紧屋里。   予安出去的时候柳淮絮已经洗漱过了,把外衣脱掉之后,予安就给她塞进了被窝里,命令她:“你乖乖在被窝里,指挥我的时候也不要出来。”   想到离桃花酒远了,柳淮絮有些委屈,不过还是轻轻应了声。   抱紧被子看着予安收拾,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这里怎么放,哪里怎么放的。   等收拾完了,予安走到她面前弯着腰求夸奖:“我是不是很厉害?”   柳淮絮笑着点头:“嗯,是,整理的很好。”   予安被夸的眉开眼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让柳淮絮亲她。   这会儿只有两人,柳淮絮也没那么害羞,便微微仰头准备在她脸上亲一口,可这会儿予安却突然转过了脸,含住了柳淮絮的嘴唇,柳淮絮懵了一下,眼神微微睁大,予安便顺着这功夫长驱直入。   蕴含着桃花酒香的吻让柳淮絮身体泛软,薄荷冷香也在不知不觉中释放出来,两人越吻越凶,直到最后柳淮絮几乎是靠着予安的怀里,脸颊越来越红…细软娇媚的声音也忍不住了。   予安听到后,浑身激灵了一瞬,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放在衣摆处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退了出来。   可还是跟不过瘾似的,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轻啄了几下。   直到柳淮絮嘴唇红润的有些肿起来了,予安才彻底的放过她。   “我去洗漱一下,你乖乖躺好,等我回来。”   被折腾了这一会儿的柳淮絮呼吸还有些不稳,缩在被窝里,波光粼粼的眼神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不甘心的点点头,软着声说道:“那你要快一点…我等你回来。”   予安见她这模样,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脚步慌乱的出了屋子。   本来只是想逗逗柳淮絮的,结果把自己弄的热血沸腾的,所以本是想简单洗漱的予安,最后洗了个澡。   等她再回去的时候,原本说要等她回来的柳淮絮,已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爬到被窝里,刚刚盖好被子,温软的身体便贴了过来,含糊不清的控诉:“你好慢…”   予安以为自己把她吵醒,便想要回答,结果柳淮絮又动了动,把微凉的脚贴在了予安的腿上,舒服的哼唧了一声便又睡了过去。   身为暖宝宝的予安,早已经习惯了柳淮絮这样,轻轻夹住她的脚又搂紧她一些,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   有了身孕的柳淮絮一直嗜睡,第二日一早又是予安先醒的,但是怕她起了之后被窝会不暖和,予安便一直等着柳淮絮醒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柳淮絮才迷迷糊糊的睡醒,她被予安搂在怀里,又暖又舒服,轻轻蹭了蹭才哑着嗓子说道:“好渴。”   “好,等我去给你拿水。”   柳淮絮乖巧点头,然后看着她去桌子上面拿了水,又坐回到炕边,从后面揽着喂她。   柳淮絮虽是渴了,但喝也并不多,两小口就差不多了。   喝完,推开予安的手摇摇头:“够了。”   “好。”予安把杯子放了回去,在回头看柳淮絮的时候发现她居然又缩回了被窝里,眼睛半睁不睁的,那样子是想还睡会儿。   予安本是想问她早上想什么,看这样子也没再问她,而是轻手轻脚的打算出去,结果刚刚推开门,予安就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头看去,就见柳淮絮坐起了身子。   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眼尾处微微泛红,双手捏着一块被角,看着委屈又可怜。   予安哪还有心思出去,三两步便走了回去,把柳淮絮搂在了怀里,特意软着嗓子问她:“委屈什么呀,我只是去给你做早饭而已。”   柳淮絮不吭声,然后把头埋进了她的胸口。   没一会儿予安就感觉到衣襟上有些湿润,同时也听到了柳淮絮那带着颤抖的控诉声:“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柳淮絮这会儿仰着头,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予安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第178章   许是之前那件事情给柳淮絮的影响, 这段时间她总是格外的粘人,而且还比之前爱哭了许多。   予安倒是愿意哄着,也愿意被她粘着, 可长此以往她更担心的是柳淮絮心里的阴影始终抹除不掉。   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柳淮絮眼角的泪珠,然后又轻轻吻了一眼泛红的眼尾,予安一手环着她的腰身, 一手扶着她的背, 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把她给搂紧怀里。   这样的姿势, 是柳淮絮最近很喜欢的, 只要是被这样搂着情绪便会平缓下来。   但这会儿的可能是哭的凶了,眼泪迟迟收不回去, 予安便浅浅的释放了一些信香, 足以让柳淮絮觉得舒适, 又不会太过猛烈。   闻到喜欢的桃花酒香,柳淮絮蹭着跨-坐在她的腿上, 双手搭在她的肩膀, 又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 这样的姿势让柳淮絮浑身都舒爽开来。   眼泪止住了,更是情不自禁的咬在了予安的锁骨上,被环住的腰身也软了下来。   予安也长须了一口气, 忽略掉锁骨上是酥麻感, 任由她摆布。   随着柳淮絮越来越愉悦的心情, 薄荷冷香也在不知觉中释放了出来。   两人这样的姿势都离彼此的腺体很近,予安闻着浓郁的冷香,身体哆嗦了一下, 环住柳淮絮的手更用力了也一些, 可这一下也正好把柳淮絮的嘴唇送到了腺体周围。   酥麻感再次来临, 但这次却怎么也忽略不掉了。   而始作俑者,似乎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凭借本能咬上了予安腺体。   此刻她只想要更多的乾元信香,来弥补身体的虚空。   ……   待一切平静下来之后,柳淮絮却一直不敢再抬头,环着予安更紧了些。   予安有些无奈,拍了拍她的屁股,调笑道:“刚刚哭的像个小花猫似的,这会儿知道羞了?”   柳淮絮不满的哼了一声,想扭着腰推开她的拍打,结果予安锢住她的腰身,又轻轻拍了两下,还唬道:“不许乱动。”   一瞬间柳淮絮脸红的滴血,倒是不敢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才委屈的说着:“我想下去。”   予安后颈还疼着,这会儿罪魁祸首却要下去,她哪里会那么容易的放过?   她可是要好好教训教训的。   “就这样坐着,我有话跟你说。”   柳淮絮想动却又不敢动,只微微点了点头,还凑到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软软的说着:“刚刚的事,是我不好。”   柔软的嘴唇贴在脸上,予安很是受用,而且听柳淮絮的话也知道她清楚自己要说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刚才是见你睡着了,便没告诉你。”   柳淮絮委屈的撇撇嘴,轻声道:“我知道,可就是…就是睁开眼睛没看到你,我有些怕。”   她心里也清楚,现在是在家里,予安就在身边,可她就是害怕。   除了想粘着她,就是想粘着她。   她蹭了蹭予安的脸,问道:“你会不会嫌我烦…”   “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烦你。”予安紧锁着眉,语气严肃的说着。   柳淮絮听着微微摇头:“我不信,我都不喜欢自己这样…”   粘人,爱哭,无理取闹,着实不招人喜欢。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予安伸出手,勾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很喜欢你粘人,撒娇,无理取闹,你越这样不就是越在乎我吗?”   柳淮絮看着她认真眼神,眨了眨眼睛,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确定,咬着唇问她:“那你干嘛打我?”   “因为…”予安顿了一下,然后又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坏笑着说:“因为这也是我喜欢你的表现。”   柳淮絮刚刚恢复的脸色,又变的涨红了,甚至害羞的闭上了眼睛。   为了建立柳淮絮的信任,予安只好说出污言秽语:“你都不知道我馋你馋了多久,只能拍你两下解馋了。”   “别…别说了!”   “你快去做早饭吧,我…我想再睡会儿。”柳淮絮的声音磕磕绊绊的,像是羞的不行,又像是有些害怕。   予安趁热打铁说道:“之前那种蠢事我不会再做了,你都不知道我多喜欢你粘着我,我也想时时刻刻粘着你的,只是…唉…”   “现在有宝宝在,我不可以对你做坏事。”   柳淮絮此刻根本在予安的怀里坐不住了,推据着她想要下去,眼睛依旧是闭着的。   仿佛看不见,予安就不是对她说的一样。   予安看她这样偷偷笑了一下,又抵着她的额头,强迫她睁开眼睛,然后装作有些难过的问道:“那你现在相不相信我了?”   眼看着予安的眼里还带着笑意,可柳淮絮还是怕了,小声的说道:“我信…你快去做饭吧…”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撒着娇说:“她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予安也往下看去,轻轻的摸了一把她的肚子,笑着问:“那她想吃什么了?”   柳淮絮歪着头想了一下,也顺着说道:“她想吃馅饼了。”   “行,我这就去做,你乖乖再躺一会儿吧。”   “好,那你放我下来。”   一直被锢在予安的怀里,柳淮絮都有些坐累了,被放下来就自己进了被窝里,把被子盖好招呼予安快点去做。   予安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出去了。   之前柳淮诚送来的东西不少,正好有白面,予安先把面和好,然后又去拿了两个白菜和猪肉,剁碎之后拌肉馅。   面食她不常做,只能是味道差不多点,忙了半个时辰之后,一锅馅饼烙好了,予安装了两份,先是给薛靖和薛丰送去了一份,然后的又进了屋里跟柳淮絮一起吃。   吃过了早饭,予安和薛丰又去收拾了下马车,等再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回来的予栗和武秋秋,她们是架着车回来的,车上还有武大周芳和武荣。   周芳已经快到了月份,甚至越发的笨重,武大搀扶着她下车,予安便赶紧迎了过去,问道“嫂子还大着肚子,怎么也过来了?”   武大憨笑了声:“予栗和秋秋说你们要出远门,想着下次见面不一定什么时候,所以便过来给你送行。”   听武大的话,予安就知道昨日予栗和秋秋劝说武大没成功。   予安又看了一眼周芳的肚子,想了想,不成功倒也没什么,这一路的颠簸周芳也不一定受得住。   ……   一行人进院子里,予安便去喊了柳淮絮出来,在院子里叙了会旧,周芳和武秋秋便跟柳淮絮进了屋里聊天。   而予安几人则在厨房里忙活着。   这午饭本就是践行的,食材准备的不少,武大一家过来也够吃,可尽管如此,予安也还是多加了两道菜。   反正她们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放着的粮食也是浪费,便把肉全部都做了。   除了做了锅包肉之外,还做了干炸里脊,和水煮肉片还有甜口的鱼香肉丝。   不过因为作料不是太齐全味道上还是差了一些。   但也贵在新奇上。   一道道菜品,他们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等予安做好的时候,予栗指着鱼香肉丝和水煮肉片说道:“长姐,这菜闻着好香。”   被予栗夸奖,予安毫不谦虚,甚至扬了扬下巴说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予栗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她:“长姐真厉害!”   而在一旁洗菜的武大,看着两姐妹挠了挠头。   人多做菜快,刚到晌午的时候,予安便全部都做好了,这时候齐四湖正好到带着阿韵来了。   两人还背了些行李,不过并不多,予安见了疑惑的问道:“只有两个包裹?”   齐四湖摆摆手:“不是,还有我的药炉和瓶瓶罐罐的,不过太沉了,等一会儿你驾着马车到我家门口再拿。”   “额…行。”予安点了点头,便进屋里去喊柳淮絮吃饭,又让予栗去喊薛靖和薛丰。   一桌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吃了予安做的菜都赞不绝口,只有柳淮絮在她的旁边有些兴致缺缺。   柳淮絮嗜甜,所以予安给她夹了不少的鱼香肉丝,可这会儿柳淮絮却觉得不可口。   “那你想吃哪一道?我给你夹。”   柳淮絮看了看,指着满是辣椒的水煮肉说道:“想吃这个。”   “好,那我给你…”   “不要了…”柳淮絮扯扯她的袖子,小声说道:“我自己夹吧,好多人看着呢。”   原来又是不好意思了,予安笑了笑,但还是把菜给她夹到了碗里。   柳淮絮有些气恼,予安赶紧说道:“就这一次,下次你想吃自己夹。”   说是这么说,可看着自己那被堆成小山的碗,柳淮絮觉得没有下次了,这些她就能吃饱了。   不过柳淮絮低估了自己的食量,水煮肉味辣倒是让她食欲大开,趁着予安聊天没注意到她的时候,自己偷偷夹了俩次,后来被予安看见又去给她夹。   到最后大家都看出柳淮絮喜欢这道菜,便把这道菜放到了柳淮絮的面前去。   柳淮絮脸红了红,但到底还是没抵住美食的诱惑…   ……   饭吃过一半,几人聊的正起兴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予安立马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一开门见来人是柳淮诚的近卫柳河,除了他之外,身后还有十余名士兵,和两辆马车。   柳河见了予安躬了躬身说道:“予乾元,将军现下有要事,便命我前来通知你,此刻便出发去涂州。”   “此刻便走?”   柳河站在门外,也瞧见了屋里正吃饭的众人,点了点头说道:“此刻便走,今夜子时便要夜袭北朝军,傍晚便会封锁临阳县。” 第179章   予安和柳河在门口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 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楚,是以她一回院子里,柳淮絮便迎了过来, 问她:“是要现在就出发吗?”   予安点了点头:“对,此刻就要出发。”   柳淮絮本来以为今日还能再见柳淮诚一面的,没等来人不说,还听到了要打仗的消息,突然便有些忧心柳淮诚。   可出发之时也是刻不容缓,柳淮絮没再多说什么, 而是跟着予安走回了院子里。   桌上的几人哪里还有吃饭的兴致,当即便回屋收拾东西。   武大和周芳站在门口, 送别几人。   等渐渐看不到两人的身影时,予安突然叹了口气,跟柳淮絮说道:“嫂子生产在即,不方便跟我们走, 可留在临阳也着实让人担心。”   柳淮絮的担心其实一点也不必予安少,听到她这样说也紧锁着眉头,还没等说话, 便觉得马车停了下来,又听到一阵马蹄声, 予安心里一紧,让柳淮絮待在车厢里,便露出头去问柳河怎么了。   只却没等开口, 便见柳河手放在嘴上, 示意她噤声, 然后又拔出跨间的长刀, 细细辨认着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 予安连呼吸都放轻了。   过了又一会儿,柳河又把刀放了回去,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身后骑马而来的人正是柳淮诚,到了马车旁,他拉紧了缰绳,利落下马。   柳河也翻身下马,带着众将士对着柳淮诚行礼。   柳淮诚挥挥手,便朝着予安两人的马车走去。   “姐姐,姐妻,想必柳河一定是与你们说了晚上夜袭之事,所以我便只能趁着这会儿闲暇来送送你们。”   说是闲暇,其实也是柳淮诚不放心想过来看看,便把事情推给了六王。   他走上前扶着柳淮絮:“此次路途遥远,姐姐定要注意身子。”   柳淮絮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刚刚还担忧的人就在眼前,而且未来也多是凶险,柳淮絮此刻也放开了不少,拉过柳淮诚的手说道:“你才更要护好自己。”   柳淮絮的担忧让柳淮诚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放心,等战役一过,我必定亲自到涂州去接你们。”   “好,那姐姐等着你。”   柳淮诚又是点头,然后又看了看一旁的予安,对着两人说道:“我在涂州有处宅子,离王府不远,见过四王后,柳河会带你们过去的。”   “你们若是有什么事,也尽管找四王爷,他会帮忙的。”   予安应了声,也说了一句跟柳淮絮差不多的话:“我跟你姐姐会在涂州等你。”   “好。”   说了几句话后,柳淮诚便又去到了薛靖的车厢。   等再次出来,便是要回军营去了。   临走前,柳淮絮想到武大和周芳便嘱咐柳淮诚照看一二,柳淮诚笑着点头,说道:“与姐姐交好便是我交好,我定会安排妥当的,姐姐放心。”   “时辰不早了,快上马车吧,我看着你们离去。”   等人都上了马车,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柳淮诚才骑上马车返回军营。   之前萧锦昭的毒也被齐四湖拔干净,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也已经如常,只是如今只能做个军师了。   再也不能跟柳淮诚一般上阵杀敌,萧锦昭也郁闷了好一阵子,直到这次。   她知道了太女的意图,原来不是想要她的命,而是要让柳淮诚和戎城将士都给她陪葬,萧锦昭才跟变了个人似的。   玩弄权术从前她是不屑,但如今却不得已。   柳淮絮回去时,萧锦昭正在看兵书,见他回来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   经历此事的萧锦昭比之从前寡言了不少,柳淮诚虽是担忧可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生在皇家,凡事顺遂本就是痴人说梦,从前的萧锦昭听她生母的话,总是避着躲着,可最终还是抵不过有心人的算计。   “六王…”柳淮诚喊了一声萧锦昭,萧锦昭这才又抬眼看他,可听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继续翻着兵书。   两人沉默了许久,萧锦昭却突然开口:“淮诚,你去过北朝吗?”   柳淮诚怔了怔,摇摇头:“自然是没有,你也知道,我在戎城时多半是护在你身侧,再待你正式接管戎城军后,我便去了南郡边塞。”   “是啊,他们怕你在我身边如虎添翼,便让你去了南郡,可如今却为了至你我与死地,竟让你父亲上奏,由姜孝…哦不对,现在是叫柳淮孝。   “让他,来暂代你将军之职。”说到这萧锦昭放下兵书,讥笑道:“想我这姑母还真是大方,为了铲除你这武安候长子,宁可把私生子认回来。”   “不过也是,除了柳淮义她还在乎谁?就连淮嫣都…”提起柳淮嫣,萧锦昭敛了笑,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   而她对面的柳淮诚,从提起那句你父亲开始,便一直没好看过。   他与柳淮絮相认之事还没与萧锦昭说起过,这会儿得空便说了起来。   萧锦昭也曾见过柳淮絮,所以听到柳淮诚说的柳淮絮是她姐姐的时候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听到柳蘅曾抛弃妻女时愤怒不已。   “原先我还以为我这好姑丈,只是风流浪荡,有一两个私生子女,没成想还能做这种事情来?”   萧锦昭狠狠拍了下桌子,问柳淮诚:“是为了什么?娶我姑母,享受这滔天的皇恩?”   柳淮诚闭了闭眼,反问她:“除此之外,还能为了什么?”   萧锦昭了然的点头,随即又大笑出声:“哈哈哈…是啊,你我还真是可笑至极呀。”   柳淮诚在一旁看着她笑,见她笑着笑着又突然走到了桌案上,翻出一张地图来。   “看到了吗,这是北朝国都。”   “既然你我都没看到过这北朝风光,不如破釜沉舟走上一遭?”   起初两人只商定今夜偷袭北朝军,打散北朝军退至到戎城以外,可打到这北朝国都的想法柳淮诚不是没想过。   只是太过大胆,加上最近萧锦昭的情绪又不稳,他本是想等北朝军退至戎城以外再提起,如今听萧锦昭说起心里便热了起来,   毕竟就他们的境地来说,这次的让步,根本不足以让那些人停止,还不如迎难而上。   萧锦昭见其意动,便继续说道:“萧锦越的人我们已经找不到了,没有证据就算你我此战告捷,那也不过是尽了本分,若是能够一举攻到北朝国都,那必然是有所不同的。”   “到时就算萧锦越再搬出什么手段,父皇也不会轻言相信,反之,我依旧在父皇那里无足轻重。”   “我这父皇啊,看似情深义重,实则凉薄至极,元皇后的母家,齐氏一族有从龙之功,所以元皇后在时太女之位稳固,可如今,齐氏兵权旁落,太女开始忌惮我北境的兵权。”   “更是迫不及待的要得到安武候的支持。”   “之前我中毒,戎城军心虽被打散,但兵力不减,倒不如你我背水一战,打破敏朝与北朝百年来的境况。”   萧锦昭指着北朝国都,看向柳淮诚说道:“淮诚,可愿陪我一战?”   柳淮诚勾勾唇,反问萧锦昭:“我可有过不愿陪你之时?”   ……   另一边的予安柳淮絮等人一路向南,日夜兼程了几日终是赶到了江之县。   江之县离涂州也不过几日的路程,便也没那么急了,又加上担心柳淮絮身体会吃不消,就在江之县休息一日。   予安正好去了一趟安悦淮的店铺,把这两个月的盈利给取了出来,与临阳县的破败不同,江之县还是一副繁荣景象,安悦淮的盈利也并未收到影响。   甚至还比之前两月还要多了一些,毕竟去了涂州一切从头开始,如今银子多了也让予安安心不少。   拿到银子后,予安便立马回了薛家,想要交给柳淮絮。   可还没等予安把钱拿出来,柳淮絮便先说了薛靖和江祁梅今日过来给她送银票。   予安一听便皱着眉问她:“你收了?”   柳淮絮摇头:“自然是没有。”   听到柳淮絮说没收,予安笑了笑,坐在床上揽着她,有些嘚瑟的说道:“你家乾君能挣钱的,而且还要把钱都交给你。”   “如今我有了身孕,做什么都费劲,银子你自己拿着吧。”   “那可不行,家里的钱财就是要交给媳妇的。”   柳淮絮以为她是想哄自己开心,便狐疑的看着她:“谁说要都交给媳妇的?”   “我就想交,怎么样,不行吗?”予安被她拒绝反而还有些不开心,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我啊,毛手毛脚的,还是你管着吧,我需要时问你要。”   柳淮絮一想也是,给予安留了十两银子,剩下都收了起来。   予安见她收了心情极好,拉着她躺在床上,摸着她的肚子说:“往后我还得再多挣些钱,我们还得养孩子呢。”说完予安又跪坐在她身侧,把头贴在了她的肚子上,嘟嘟囔囔的说起:“初初啊,你可要轻点折腾,要不然你娘亲会很难受的。”   予安这声音说的不大,柳淮絮只听清楚了轻点折腾,于是伸手捏住她的耳朵问她:“你在嘟囔什么呢?”   嘟囔的时候太投入,这样被柳淮絮捏住耳朵,予安立马站直了身子,难得的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什么。”   “你说不说?”柳淮絮微微眯着眼睛,把手又伸到了她的耳朵上,威胁道。   上次捏耳朵的阴影太大,予安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说说说,你别捏…”   “哎呀就是…我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初初。”   柳淮絮一愣,问道:“初初…?”   予安重重点头:“嗯,初初,这是我们初次当母亲,所以我给她起名叫予初。” 第180章   “叫予初吗?予初…”柳淮絮念叨了两句, 觉得这名字朗朗上口,虽然予安的理由随意了些, 但寓意也是好的。   初字, 有开端,初始之意,既寓意着她跟予安换成另外一种身份的开始, 也寓意着这个孩子人生的开始。   怎么想都还是不错的。   念叨名字的时候柳淮絮一直皱着眉, 直到此刻才露出了几分笑容看向予安,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予安松了口气似的,凑到她的身边来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起的名字不错?”然后又低下头冲着肚子说:“这对我们来说都是新的开始, 初初,喜欢母亲给你取的名字吗?”   予安的说法虽是通俗了一些, 但道理却跟柳淮絮想的一样。   她看着予安傻傻的动作眼神柔和,然后摸了摸予安的头发笑着说道:“你这会儿跟她说,她能听懂什么?”   予安听了她的话回过头去, 也笑着说:“这会儿啊是你不懂, 我这叫胎教。”   “胎教?”   “对,就是宝宝还在肚子里的时候,要常跟她说话,要摸摸她,还要唱歌给她…还要多跟长得漂亮的人接触, 这样孩子才会漂亮, 哎呀,反正这些啊就都交给我,你放心吧。”予安拍着胸脯保证道, 可柳淮絮却觉得有些不妥, 微微瞥眉。   予安见她如此, 颇受打击,反问道:“你是觉得…我哪里不行?不够好看?”   予安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翻身下床,找了个铜镜看了看,觉得…挺好看的呀…   然后拿下镜子,又回到了床边说道:“我觉得我长得还可以的,眉眼深邃不说,皮肤颜色也很健康,不过嘛…”   予安又往柳淮絮面前凑了凑,细细的盯着柳淮絮的脸看过去。   柳淮絮的皮肤很白很嫩,眉眼虽然没有她的深邃,但是有股清冷之意,嘴唇薄厚适中,鼻子高挺。   嗯……是比她好看。   她的嘴唇有些偏厚重,鼻子没有柳淮絮的挺,就眉眼深邃胜了一筹,可柳淮絮的眼睛波光潋滟的,哪像她啊,看起来会有点凶巴巴的…   想着想着,予安突然就沮丧起来了,低声说道:“还是你长得更好看,你担忧的是对的,长得像我这样有点凶的坤泽,估计很少会有人喜欢吧。”   从予安问那句自己不够好看,到下床拿镜子看来看去,再到如今这番话…柳淮絮简直哭笑不得,她的乾君为什么总是想法这么跳脱?   她捧着予安的脸,细细抚弄了一下她的眉眼,含着笑问道:“凶吗?我怎么不觉得,反倒是觉得你有点憨憨的?”   予安歪头疑惑:“有吗?”   “有,特别像小时候二伯家养的那条大黄狗。”   听柳淮絮把自己比做狗,予安有点不高兴的嘟了嘟嘴,又环着她的腰气恼的说道:“我要是那条大黄狗,那你就是我的小猫咪,平时很高冷,一撩就炸毛,闻到我的信香就会软成一团。”   这一句话,让柳淮絮的情绪千回百转,开始是气恼予安把她比做猫,听到软成一团的时候脸瞬间就红了。   有些不愿意承认,但一想到…另自己都羞耻的一面便没了言语,含羞的瞪了她一眼,又掐了一下她的脸蛋嚷道:“你不许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我胡说你会脸红嘛?”   “反正你就是不许再说了!”   “好好好,猫猫很高冷,怎么会软成一团呢?”予安说完自己都没忍住,又笑出声来:“哈哈哈哈…软成一嗷…!”   “好疼好疼,我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   片刻后,予安坐在床上一角,揉着自己被掐的耳朵,拼命憋住眼角的泪水,还时不时看一眼闭目养神柳淮絮,见她不吭声,自己也不敢说话。   直到薛翰过来啊喊她们吃晚饭,柳淮絮才睁开眼睛,不过眼神依旧还满是情绪。   予安这会儿知错了,下了床站在边上,把左臂微微抬高:“媳妇大人,把手搭上,我扶着你走。”   柳淮絮睨了一眼问道:“我是走不动了吗?”   予安赶紧摇头,讨好的笑道:“不是不是,就是我想你轻松一些。”   “哼,这还差不多。”柳淮絮微微扬起下巴,把手搭在了予安的手臂上,脚步缓慢的往外走去。   不过她也只是想配合予安玩一会儿罢了,等出了门她就把手放了下来,与予安十指相握一起去到前厅。   感受到指尖的细软,予安笑的只眯眼,想着她媳妇果然好哄。   ……   连着赶了几天的路,薛靖心疼柳淮絮便让厨房备了不少的菜色,不过多是以荤菜为主,辣的不辣的都有,怀孕辛苦薛靖想让柳淮絮多补一补。   可柳淮絮胃口却依旧是不太好,只喜欢吃一道爽口小菜。   薛靖见了直皱眉,以为是做的菜不和她胃口,便想叫后厨的人过来,柳淮絮见状赶紧拦下她:“姨母,这道酸辣开胃,还很脆爽,我吃着很和口味。”   “可也不能总吃素的,你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   “想你姨娘当初怀翰儿的时候,可是最喜欢吃荤腥一些的菜,翰儿和她都很是健康,反倒是有瑶儿的时候跟你现在一般,她不长肉不说,瑶儿生下来时也比平常孩子要小一些。”   薛靖真是满满的担忧,把这次陈年旧事都给翻了出来,江祁梅嗔怪了她一眼,又转头跟柳淮絮说道:“别听你姨母的,按照你自己的口味来,毕竟怀的孩子不同,口味也不同些。   薛靖不认同她的话:“那该补也得有啊,总是吃的这样少,淮絮的身子肯定会差。”   薛靖是一片好心,柳淮絮清楚再清楚不过,便夹了一筷子排骨,可刚放进嘴边便皱紧了眉头,想强忍着吃下去,她身边的予安便把那块排骨抢了过来。   薛靖见状也赶紧站了起来,急急说道:“不喜欢吃就不要勉强,还是吃你喜欢的。”薛靖说着又把辣炒牛肉放到柳淮絮的面前去。   江祁梅见状头疼不已,这薛靖说懂吧,一知半解的,可就是想把什么好的都给柳淮絮,见她不吃让她吃,吃不下又心疼如今不让吃。   她扯了扯薛靖的袖子把她拽了下来,无语的说道:“你消停会儿吧,淮絮喜欢怎么吃就让她怎么吃,别添乱了。”   薛靖自知理亏,也不敢再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因着上次在家里时予安做的那道水煮牛肉颇合胃口,柳淮絮这次看到满是辣椒的牛肉也没那么抗拒,夹了一口放到嘴里,细细嚼了嚼觉得味道还不错,便又夹了第二口。   一看这样,刚才还理亏的薛靖瞬间气势又起来了,对身边的江祁梅说道:“你看吧,我哪里有添乱,淮絮喜欢这道菜的。”   江祁梅看着她,一脸的哭笑不得。   她怎么觉得自家乾元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   薛瑶和薛翰见自己母亲这样也忍俊不禁,薛翰见薛瑶也笑便忍不住打击她:“大姐,将来你说不定也会遭受母亲这般的啰嗦。”   薛瑶今日身子不爽利,便不愿与他多说,只瞪了他一眼便埋头吃饭了。   ……   吃过晚饭后,予安和柳淮絮在屋里歇了一会儿,便去花园里散步闲聊,可走着走着却后院薛瑶住的地方传来一阵喧闹声,没一会儿的功夫,薛翰便跑了过来。   急吼吼的说道:“姐妻,齐大夫住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予安被他弄的一头雾水,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   薛翰急的直出汗,一副要哭的样子:“我大姐,她…她分化了。”   予安和柳淮絮两人都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薛瑶分化???”   薛瑶如今已经快十九岁了,按道理说分化成乾元或者是坤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若是分化必定是要凶险万分的。   也怪不得薛翰如此着急。   予安定了定神,看了眼一看柳淮絮对薛翰说道:“四湖姐住在江之客栈,你去的时候最后带几人,你现在这慌乱的样子,一个人去别出什么岔子了。”   薛翰不住的点着头:“好,好,我知道。”然后便一溜烟的跑了。   等人走的没影了。   柳淮絮才问予安:“薛翰急成这样,你怎么不帮着他一起去找四湖姐?”   予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若是从前我还真就可能跟他一起过去找了,但如今,我真是怕了,你要是不在我跟前,我心里头慌。”   柳淮絮无奈笑道:“你呀,就是担心过头了,这府里护卫森严,哪里会有什么事情?”   “不行,那我也慌。”予安摇了摇头,是真怕了,拉着柳淮絮的手都攥的紧了些,柳淮絮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回了屋里,可一进去,柳淮絮便说:“我还是不太放心薛瑶,但我出门多有不便,你替我去瞧瞧看行吗?”   予安一怔,看了她一眼,没等开口便听柳淮絮又说道:“你放心,我乖乖在屋里等你,不会乱跑的。”   刚才往回来走的时候,予安心思便有些不定,她本就是个热心肠的人,薛靖一家对她和柳淮絮更是用心,此刻什么都不做,她心里难安,而柳淮絮不放心是真,看出她的情绪也是真。   “那我去门口等着薛翰和四湖姐,你在这好好躺着,别…。”   “好啦,你快过去吧,我都知道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明明柳淮絮刚刚都答应过她了,她却还要说,这让柳淮絮有些不耐,嘟着嘴哼道: “你好啰嗦呀…” 第181章   薛翰来回都赶得马车, 是以予安在门口没等多一会儿,便等到了两人。   分化之事刻不容缓, 齐四湖和阿韵见到予安只点了点头便进了院门, 予安跟在后面也一起过去了。   因为分化之时信香不稳定,所以予安和薛翰都没太往里面走,只是守在薛瑶的小院子外面, 而薛靖守在屋子门口, 见齐四湖来了,便赶紧让人开门。   屋里面有江祁梅陪着,听到声响便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 先开了这门。   齐四湖闻着空气中浓郁的坤泽信香眉头一皱,赶紧捂住自己的后颈, 往后退了两步,让阿韵赶紧洒上阻隔信香的药粉,守在门外。   然后又拉着薛靖一起跑到了小院子外面。   到了外面薛靖便急着问:“齐大夫, 我女儿这是…”   此刻没了味道, 齐四湖的手也放了下来,对薛靖解释道:“常人分化都是十一二岁至十五六岁,最佳分化年龄则是十三岁到十五岁,若是太小,或者太大, 分化的凶险都会更大一些。”   “薛瑶如今已经快有十九, 信香紊乱的情况可想而知,而且极有可能出现雨露期信香暴动,或者是腺体不健全的情况。”   “我和阿韵出门之前都涂抹了特质的抑制膏, 若是常人怕是只会觉得我们是中庸, 也感知不到他人的信香, 所以现在来看…薛瑶应该是信香暴动。”   信香暴动这几个字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听,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意思,但总归不能是什么好的事情。   薛靖更是脸色煞白,往后踉跄了两步,薛翰一见便赶紧扶住薛靖。   站稳后,薛靖颤着音问齐四湖:“这…这是什么意思?”   “信香暴动,是什么意思?”   薛靖连着问了两遍,予安和薛翰也都把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等着她解释。   “信香暴动这种事不常有,只会出现在薛瑶这样,超过分化年龄许多的人身上。”   “这症状,说重也重,但若说轻也是轻的。”   “就是雨露期无法用抑制膏,无论是多么特殊的都没办法,只能用乾元信香压制。”   “所以说轻的话,就是立马找一个乾元对薛瑶进行永久标记,这样一来,薛瑶的情况便可以解决。”   几人听完都沉默了下来。   这样的事情对于坤泽来说,确实难以接受。   可若是不接受,那便……   薛靖是最先回过神的那人,她扶着薛翰的手臂,重重的喘了口气说道:“去喊你娘亲过来,然后把府里所有的未婚乾元都给我叫到院子里去,快去!”   薛翰明白了薛靖的意思,但想到府里的人,哪有一个配得上她大姐?   一时间竟迟疑了下来,薛靖见状怒不可遏,踹了他一脚喊道:“快给我去!!”   薛翰被她踹了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听了她的叫喊声又赶紧起身,冲着院子里喊着江祁梅。   不多时,江祁梅便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齐四湖又给她解释了一遍薛瑶的症状,江祁梅听完,倒是比薛靖淡定了许多。   看了一眼薛翰,吩咐他:“你先带着你母亲回房间休息去,她身体还没大好,你看着她。”   然后又看向予安,扯了抹苍白的笑容问道:“淮絮在房中可好?”   见予安点了点头,江祁梅才又说道:“薛翰不知事,遇事慌乱,你可否…帮姨娘把沈从喊过来?”   沈从?   听到这名字的几人,除了齐四湖都有些惊讶,不过此刻却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予安应了应声,便往外跑去。   可路过跟柳淮絮住的小院子时却瞧见柳淮絮正站在门口张望着,予安快走了两步到她面前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柳淮絮此刻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说道:“我也不放心,所以想出来看看…”又紧跟着问:“薛瑶怎么样了?”   “情况有些危险,我现在在要去找沈从。”   找沈从?柳淮絮在心里疑惑了一下,便又赶紧说道:“那我也跟你同去。”   “你…行,那一起去吧,放你一人在这我也不放心,还不如在我眼皮子底下。”   柳淮絮身子不能跑动,予安便也只好跟着她的步伐,直到上了马车,才让车夫赶的快了一些。   可这一快,车上有点颠簸的厉害,予安怕柳淮絮受不住,便一把给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柳淮絮下意识的就环着她的脖颈,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小声说:“这点颠簸,没事的。”   “不行,你好好坐着,我可不想冒险。”予安说着,环着柳淮絮的腰身微微收紧,身体放松让她坐的更舒服些。   到了安悦淮正是要关门的时候,武秋秋正算着账,见予安进来便问道:“长姐,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予安没空解释,只喊道:“沈从呢?快叫她出来!”   沈从这会儿正在后厨,听到予安的叫喊声便走了出来,刚想问什么事,便被予安拉着跑了出去。   等上了马车,予安才给她解释这一趟是去做什么。   这一路正好也有功夫,说完薛瑶的情况,予安便问她:“你跟薛瑶,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予安没问江祁梅,柳淮絮听予安说起的时候,也疑惑不已,此刻两人都等着沈从回答。   沈从本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时已然如此了,也没什么放不开的了,便说起了她跟薛瑶的事来。   “予姐你知道的,在临阳县第一眼看到她,我便喜欢上她了,后来…来了这江之县,一开始挂心你和嫂子也没太大的心思,直到嫂子和薛老板去找你,薛瑶担心不已,便偶尔会来店里坐坐,一来二去,我跟她…便越走越近。”   “不过,我们还没…说好在一起。”说到此处,沈从眼神有些黯淡:“我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所以并未挑明,但她心里藏不住事,前几日暗示了我几句,我装作没听懂,她便好几日没来找过我了”   “可谁知…谁知她竟然会这样…”沈从说道此处激动了竟然抹了两把眼泪。   予安见状只好宽慰她:“放心,有四湖姐在呢,而且只要你去了,薛瑶便也没什么事了,别担心。”   沈从抽抽噎噎的点了点头。   到了薛府门口,薛丰正等着呢,几人下车便直接带着沈从去了后院。   予安则扶着柳淮絮慢慢的走在后面。   予安本是想让柳淮絮回房休息,可柳淮絮放心不下也想过去看看,等到了薛瑶小院子的门口,薛靖一见她们过来便匆匆迎了过去。   “姨母,姨娘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薛靖面带愁色还没等开口,她身边的薛翰便抢着答了。   “我要带母亲回去,母亲不依,非说在这等着才安心。”   薛靖此刻也不计较薛翰抢话,闭着眼点了点头,然后又对柳淮絮说道:“你怀着身子,该是好好休息,怎的也过来了?”   “我也是不放心。”   “这里人多着呢,你快回去休息,予安…你快带淮絮回去!”   其实这两人的性格多少还是有些相似,薛翰说不动薛靖,她也说不动柳淮絮。   予安看了一眼微微摇头的柳淮絮,说道:“姨母,等一会儿四湖姐出来我们再回去。”   薛靖见状也没再说话,只点了点头。   齐四湖此刻并没有进屋里,而是在小院子门口与沈从说着话。   “薛瑶此刻正是不稳定的时候,你要做好准备,不说这一夜没个消停,怕是明日后日也要如此,到时我会给你们准备些补药,好了便叫你,随时出来取。”   “好,谢谢你了四湖姐。”   “行啦,别耽误时间快进去。”   “好。”   与沈从说完话,齐四湖便跟阿韵还有江祁梅一道走了出来。   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直到沈从进门的那刻江祁梅才是彻底放下了心来,一走出院门便走到了薛靖面前。   “放心吧,瑶儿她…没事了。”   薛靖点了点头,又走到齐四湖的面前道了声谢:“齐大夫,多亏了你了,要不然…”   齐四湖摆摆手,她最受不得这个了,赶忙又说道:“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和阿韵守着就成,若是有什么情况我会去叫你们的。”   这其中最是该休息的人就是柳淮絮和薛靖了,齐四湖的话也差不多是对着两人说的。   予安要照顾柳淮絮,而江祁梅折腾一宿,薛靖也十分心疼,便把薛翰叫了过来。   “齐大夫,翰儿留在这里,有什么情况尽管使唤他就是。”   “是啊,齐大夫,我留在这。” 薛翰也点点头,他大姐如今这样他也是不放心,回去也未必睡得着。   “行,那便这样,都快回去吧。”   ……   柳淮絮这人看着冷,但实际上心热的很,予安抱着她的这一宿明显能感觉到她睡得不是很踏实,醒的也比平时早一些,起来了便问予安:“薛瑶怎么样了?”   予安知道她醒来便会急着问,所以早早的就去问齐四湖,然后把情况又说给她听;“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但还要度过两日的雨露期才行。”   柳淮絮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两日后再出发。”   “好。”   柳淮絮总算是放下心来,睡眠也跟着好了不少,待到第三日傍晚时,齐四湖和阿韵才离开薛府,回客栈休息。   至于薛瑶和沈从之间的事,晚饭时薛靖透露出已经为薛瑶和沈从筹备婚礼之事。   “明日婚宴,你们便多留一日吧。”   饭桌上,除了江祁梅之外的三人皆是震惊。   薛翰更是第一个站出来,质问薛靖:“明日便办?大姐的婚事怎能如此草率?” 第182章   相比薛瑶的婚宴如此匆忙, 反倒是薛瑶突然分化,又已经被乾元标记的事实,更让薛翰难以接受。   薛靖亦是如此,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又能如何?   “你大姐如今已经被标记, 难不成你是要让她带着未婚标记的名声在这江之县生活,还是要她一直不出门?”   “母亲…母亲我不是这意思, 我只是觉得婚姻大事, 该…好好操办才是。”薛翰被薛靖瞪了一眼, 气势一下便弱了下来, 说完话还求助似的看向江祁梅。   不过这次江祁梅并未替他说话, 而是赞同薛靖。   “你大姐, 为薛家长女, 你顽劣不堪, 薛家的产业早就是准备交到你大姐手中。”   “从前她未分化,我和你母亲便是准备替她招婿,如今分化了也不耽误, 且今日我已经问过沈乾元,她愿意入赘薛家。”   薛瑶与沈从之事,薛翰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说过, 若不是此次薛瑶情况危机,他怎么都把这两人想不到一块去,而刚刚听说没几日便知晓两人成婚。   所以这才让他口无遮拦了一些。   可母亲和娘亲的话句句在理, 他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只还是觉得这事太过突然罢了, 便耷拉个脑袋坐下来, 低着声说道:“母亲, 娘亲,大姐婚礼之后我便回国子监了。”   “你早就该回国子监了!”提起国子监薛靖的气更大,薛翰自从入了国子监之后,有事无事便告假回家,薛靖知他不是的好学之才,后来又因为战事把心思更多的放在柳淮絮的身上,催促过几次让薛翰回去,但薛翰总是以家中有事为由,薛靖说不动他,便也不说了   如今说要回去,薛靖自然是巴不得。   可被这么说了一句后薛翰的情绪更差,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薛靖也懒得看他,有些无力的站起身,说道:“好啦,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和你娘亲还有事要忙。”便由江祁梅扶着走了。   桌上只剩下予安和柳淮絮,薛翰才头转了过来,一脸的气愤看着两人。   倒不是冲着予安和柳淮絮,而是只有两人时才敢把这情绪外露出来。   气愤了一会儿,薛翰的红着眼眶对两人吼道:“我倒不是不愿意大姐和沈从成婚,道理我也不是不懂,就是就是…”   薛翰在家里年纪最小,薛家虽是对他严厉,但到底也算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性子不差,但多少有些不成熟。   此刻知道薛瑶成亲,倒像是小孩闹脾气似的。   “就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小声嘟囔了句,眼泪差点掉了出来,当着两人的面薛翰不好意思,快速的抹了一把泪水,站起身说:“表姐,姐妻,我先回房间了。”   薛翰前脚走,柳淮絮和予安也没继续待下去,也准备回房间。   两人路过院子的时候正好看见薛丰正在布置,见着两人薛丰行了礼说道:“我刚才看到小公子气呼呼的往大小姐那里走去…我这走不开…我怕…”   “薛叔放心,我和淮絮过去看看。”   “好,劳烦你们了。”   “应该的。”两人应了声便往薛瑶的小院子里走去,可还没等走近呢,便瞧见薛翰鬼鬼祟祟的站在小院子的门口往里面看。   两人也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薛翰听到动静,红着眼睛回过头,又往院子里看了一眼,便要离开。   “哎,…”予安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就听院子里传来薛瑶的声音:“是翰儿吗?”   薛翰立马站住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走,而这会儿功夫薛瑶已经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沈从,沈从见到予安和柳淮絮拱了拱手:“予姐,嫂子…”然后对着薛翰躬着身喊道:“薛公子。”   沈从跟予安柳淮絮相熟,自也不必躬身行礼,而薛翰却是不同。   不算相熟不说,如今还要娶人家的姐姐,沈从有些心虚,自然是要恭敬一些。   薛翰一直背着身,薛瑶和沈从开口他都没回头,两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他却正好侧对着柳淮絮,是以他脸色那委屈的表情柳淮絮看的一清二楚。   她伸手拍了拍薛翰的手臂,薛翰一脸难过的看向她,泪水在眼眶里打着圈。   从前柳淮絮不懂姐弟情深,与柳淮诚相认渐渐懂了一些,如今看着薛翰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有些不是滋味。   她知道薛翰不是柳淮诚,柳淮诚也不是薛翰,两人性格天差地别,表达方式也不同。   柳淮诚一路护着她跟予安,薛翰见不得姐姐这样匆忙嫁人。   看着这样的薛翰,竟让她想起了柳淮诚,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   薛瑶不知道薛翰是什么表情,但却奇怪他为何不回头,便往前走了两步,拍了拍薛翰的肩膀:“翰儿,过来看我怎么不进院门,喊你也不回头。”   薛翰收回了看柳淮絮的眼神,转而看向地面,清了清嗓子说道:“没…我是怕打扰了你和沈乾元。”   薛瑶和沈从今日被薛靖轮番问话,对婚事两人自然是愿意的,知道定下来之后两人也觉得有些急,但又觉得欣喜。   婚宴事宜,薛家和江祁梅从前日开始准备,广发请柬,喜服更是早就准备好的,她们两人也是因为要试喜服所以并未去前厅吃饭,这会儿刚刚试完,沈从的喜服还需要改一下,晚些送到沈从住的地方。   而且依照礼数沈从今日不能留在薛家,可薛瑶想到还未把沈从正是介绍给薛翰认识,便跟沈从商量着出门之前去见见薛翰,这会儿还没说完话,便就先看到了薛翰。   “说什么打扰?我正想把沈从介绍给你认识,往后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薛瑶微微用力拽了一下薛翰的胳膊,愣是一点都没拽动他,平时薛瑶的力气也没有薛翰大,但薛翰多半都会让着他,所以此刻薛瑶也察觉出他情绪不对,难得柔声的对他说道:“怎么,难不成姐姐要嫁人了,你便不想见姐姐了?”   “才不是呢!我…”薛翰红着眼眶转过头来,话说一半便见到了薛瑶怔住了,一时间也没继续说下去。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薛瑶抬手弹了他脑门一下,凶道:“快十七岁了,真没出息,姐姐明日还要你背着才能上轿,你这样能背的了吗?!”   “怎么不能?!”薛翰跟薛瑶呛惯了,她这么一说便下意识的反驳了过去,等说完才瞧见薛瑶笑眯眯的看着他,脸色瞬间涨红了,而后嘟嘟囔囔的说着:“都要嫁人了,你就不能稳重点。”   “嫁人怎么?嫁人也是你姐,该管你还得管你!”   解铃还须系铃人,薛瑶这一番话,让薛翰沉闷的情绪好了不少,甚至还不服气的瞪了一眼薛瑶,然后对沈从说道:“明日你便要跟我姐成婚了,该提前管教管教她了!”   沈从见两姐弟的样子,抿嘴笑道:“该管教的那个是我才对,我哪里敢管瑶儿…”   薛瑶一听,掐着腰对薛翰说道:“看到没,你别想着找帮手了,你和沈从都是被我管教的份!”   要说平时薛翰早就该呛回去了,但这会儿并没有,而是神色轻松的看了一眼沈从,对薛瑶说:“懒得跟你计较,我先回去了,明日还要早起…背你!”   ……   薛靖在江之县的名号,周玉湖是必定会来的,齐四湖不愿意见她,所以早早的过来了一趟,跟予安两人约定好明日出发的时辰,便在婚宴开始之前先回去了。   果然婚宴时,周玉湖就找到了予安。   作为县令,江之县大大小小发生的事情也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她一早就知道齐四湖来了,还以为今日能见到她,便问起予安:“四湖呢?她没过来吗?”   “四湖姐和嫂子有事,两人早早来过一趟便回去了。”   周玉湖心中了然,清楚齐四湖是不想见她,又问道:“你们在江之县待到何时?可否…”   “明日,明日我们便走了。”   之后,周玉湖也未在提起过此事,只跟予安闲聊了两句店铺的事,便被几位商户缠住,予安得了空,便也带着柳淮絮回去休息了。   薛瑶沈从忙着洞房花烛夜,予安和柳淮絮连夜把行李给收拾妥当,第二日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后,与薛家人辞别,便赶往了涂州。   此去路途算不上远,快些两日便到。   顾虑柳淮絮的身子,一行人更是慢些,在第三日的晌午时分才赶到了涂州。   柳河带着她们先去了柳淮诚在涂州的宅子,又派人去给王府递了帖子。   可这一等却是一直等到傍晚都没见回音。   晚饭后,齐四湖响了两人的房门,问予安和柳淮絮有没有兴致逛逛着涂州城。   予安担忧柳淮絮的身子,怕柳淮絮劳累,齐四湖一听便说道:“有我在呢,怕什么?”说完她还往屋里看了一眼,见柳淮絮坐在床上,离的很远,便小声说道:“要不然,就我们两个去逛?不带媳妇了。”   予安一听这话,当即摇摇头:“不行,淮絮不能离开我。”   “到底是你媳妇不能离开你,还是你离不开你媳妇?”   “都是,我们都离不开对方。”   齐四湖本来只是想揶揄一下予安,没想到她这么认真,一时间也较起劲来:“我跟我媳妇也是,你等着,我这就去喊我媳妇,再来叫你,咱们一起逛!”   齐四湖说完就麻溜的走了,连一句话的机会都没给予安,无奈叹了口气,予安屋里把这事跟柳淮絮说了。   柳淮絮点点头,便开始换衣裳,一边换一边说:“涂州天暖,今年估摸着是用不到这些新的棉袄了,这会儿正好去给你买几件新的袍子。”   这些新棉袄是一入秋便缝制了的,都是买的上好的棉花,想留着今年冬天穿,所以这一路上也都带着来的,只是没想到涂州太暖,穿厚一些的袍子就够用了。   “只给我买?那你呢。”   柳淮絮看向自己的肚子,嗔道:“过几个月肚子便大了,现在买也穿不了多久,等过些时日的。”   “那少买两件,我想跟你穿一样的。”   “粘人。”   “就粘人。”予安这会儿跟不会好好说话似的,下巴放在柳淮絮的肩膀上腻腻歪歪的说:“我这不是离不开媳妇嘛~~”   “你呀,愈发像小孩子了。”柳淮絮轻轻揉了揉她的耳朵,宠溺的笑道。   予安也跟着笑,还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美滋滋的说道:“你也像,而且人家都说,过的幸福才会越来越像小孩子~”   “人家是谁?”   “人家是我~” 第183章   柳淮絮直呼受不了, 又捧着予安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许这样了,太…”   “太什么?腻歪吗?”   柳淮絮笑着点头,予安撇撇嘴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 还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然后把头放在柳淮絮的膝盖上,可怜兮兮的问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面对她这样子, 柳淮絮无奈极了,心知若不是她如今身子不方便,予安肯定要来过她身上闹一闹的。   她伸手稳住摇头晃脑的予安,又揪了揪她的鼻子:“你都要做母亲了, 还耍赖丢不丢人啊。”   “她还没出生, 又看不到我, 我不怕。”   “你之前不是说胎教吗?就这样……”   “我不管!就想跟淮絮姐姐撒娇~~”   柳淮絮受不了她叫姐姐, 撇过头轻声说:“不许这样叫。”   知她害羞,予安逗弄的心思更胜,翻身下床弯着腰在她耳边说道:“那下次的话,白天叫姐姐…”   “?”柳淮絮回头,不解的看向她。   予安轻笑了一声, 咬住她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说道:“晚上姐姐叫!”   这话柳淮絮本是没理解,可想到予安咬住自己的,耳朵…   脸腾地一下红了,张了张嘴想要骂她混蛋,可还没等开口, 便响起了敲门声。   予安笑呵呵的站起身:“我先去开门。”   开了门, 来的正是齐四湖和阿韵, 齐四湖见她脸上堆满笑容, 微微诧异,然后余光中看到了红着脸的柳淮絮…   以过来人的身份,彻底想歪了,她拽着予安的胳膊一下给拽出屋,然后又背着阿韵小声的说道:“你急什么呀,妹媳的身子哪里受得住…?”   “再说了,我不是说了这会儿来找你嘛。”   予安被她拽出来就有些懵,听完她的话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有那么禽兽嘛,我不过就是…”   “我就是逗逗她!”   “真的?”   “当然了!”   “哦,那就好,要不然啊,我还得给妹媳诊脉…”   “行啦,还走不走啦?”   “走走走,我去找我媳妇。”   两人说完话时,柳淮絮也从屋里出来了,见两人从屋侧走过来疑惑的看了一眼,便被予安抓住了手,什么都没来得及问便直接走出了院门。   ……   涂州乃泾河郡首县,白日刚到时几人便又觉得繁荣程度与江之县不相上下,这会儿到了晚上,便觉得比江之县更甚一些。   街边上除了白日见到的茶楼,酒馆,之外的,门口的小商小贩也更多了一些。   白日里多是卖些生活琐碎之物,这会儿花灯,面具等小玩意应有尽有,行人也是不断。   涂州糕点更是出名,每走一步路便能看到糕点小摊。   予安看了好几眼,不过仍是没去买。   要是从前的柳淮絮,肯定是会喜欢的,不过如今这人口味变的太多,从嗜甜,变成了嗜辣,她可不敢轻易买。   倒是齐四湖,给阿韵买了不少,还分给她们尝了一些。   予安没拒绝,不会吃了一口之后,便觉得实在是甜的离谱了些。   齐四湖也觉得甜,只有阿韵吃的津津有味,看得久了,柳淮絮也想试试,便把予安没吃完的那个放在了嘴里。   这糕点跟平时的糕点略微有些不同,除了更甜之外,还有股淡淡的奶香味。   可能是许久未吃甜食,或者是口味又有了变化,柳淮絮觉得这糕点异常的美味,吃完了这半个,又去把予安手里的拿了过来。   但放到嘴里,又觉得好像不是一个味,强咽下去之后,对予安撇了撇嘴。   “怎么?不好吃吗?刚刚不是还挺喜欢嘛…”   “不是这个…”   街上吵闹,柳淮絮也不怕被齐四湖两人听到,娇声娇气的跟予安说着话,还指着阿韵手里正拿着的白色的糕点:“是那一个…”   “你喜欢,那我就多给你买一点呗?”   柳淮絮抿着嘴,为自己的贪吃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予安便拉着她往刚才的摊位走过去,指着白色的糕点说道:“老板,这个给我多来一点。”   “奶香糕吗?得嘞!”   这商贩摆着的有十多块,便都给予安包了起来,付过钱予安接过糕点,然后放到了柳淮絮的怀里,笑着说:“吃吧,都是你的。”   柳淮絮晚饭吃不惯便没吃多少,这会儿拿着奶香糕,两口一个,一行人逛了一路柳淮絮便吃的差不多了。   予安转头看她的时候有些傻眼,虽说这些都是给柳淮絮买的,但一下子吃这么猛,她实在是怕柳淮絮吃撑了,也怕把牙给吃坏了。   “淮絮,你吃的太多了,小心睡觉时难受。”予安说着,就把糕点给拿了回来,柳淮絮立马委屈了起来,眼睛里都蓄满了泪水。   予安一下也慌了神,揽着她的胳膊软声哄着:“不是不给你吃,我是担心你嘛…”   柳淮絮不理,只委屈的看着她。   “你乖点…我明日再给你买成不成?”   予安本以为柳淮絮还会委屈,没想到一说明日买,柳淮絮的眼睛亮了一分,泪水也消失不见,甚至有些兴奋的问她:“明日买多少?”   “就…就跟今日差不多,行嘛?”   柳淮絮一听,摇了摇头,跟予安讨价还价:“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我都吃了不少,明日一天该是比今日买的多!”   “歪……”予安想说歪理邪说,可刚说了一个字,柳淮絮就立即委屈上了,吓的她愣是没敢往下说,生怕柳淮絮又开始眼含泪水委屈巴巴。   “行,听你的!”   “好,那你把这个收起来吧,等明早我再吃。”柳淮絮语气娇俏,哪里还有一点刚才委屈的神色,可就算清楚柳淮絮是演戏,予安也不敢说些什么,把东西揣好之后,又顺着街道往下逛。   几人对涂州不熟,齐四湖和阿韵两人在前,予安柳淮絮两人在后,听到路边人的吆喝声便一起往前走着,人越走越多挤挤挨挨的,予安怕有人碰到柳淮絮,便一直护着她,甚至都想回去了。   可她往前看去却看不到齐四湖和阿韵。   只好继续跟着人群往前走。   走着走着,感觉身边之人叫嚷声更大,予安顺着声音望去,镀金的匾额上写着望月楼三个字,楼顶上灯光摇曳,人影绰绰。   其中的一名男子最为显眼,身着杏黄色纱制的圆领袍,手持一柄折扇挡在脸上,随着人群的叫喊声折扇渐渐缓缓向下,露出一张俊俏白皙的脸庞。   予安见到此人,便猛的想起了萧锦昭身边的小龄子。   而眼前的这男子,明显要比小龄子精致不少,也更加矫揉造作!   看着周围人声沸腾,予安心头一紧,环紧柳淮絮的腰身贴在她耳边说道:“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快找到四湖姐,赶紧回去吧。”   身边的人大多都是乾元,柳淮絮也觉出有些不对劲来,点了点头,便在予安的带领下继续往前走着,走了没一会儿便瞧见跟两人同样姿势的齐四湖和阿韵。   两人四湖也在找她们,转过头对视一眼,予安赶紧招了招手,让她们过来。   齐四湖直接把阿韵抱在怀里,疾步奔着两人过去。   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予安环住柳淮絮站在不动,被后面激动的乾元撞了好几下,连带着她怀里的柳淮絮都感觉她踉跄几步,有些担忧问道:“你没事吧?”   予安摇摇头:“没事,你家乾君身体好着呢。”   柳淮絮撇撇嘴,没接话茬。   等齐四湖和阿韵过来,四人挤了半天才走出这条街,顺着原来的路往回走。   想象当中的悠闲逛街没多久,大半时间都是人挤人,回去后予安担忧柳淮絮太累,便赶紧找人烧了洗澡水。   这处宅子是二进院子,柳淮诚虽不在这里,但管家丫鬟都备的齐全,两个丫鬟住在内院平时照顾她们几人的起居,管家和厨娘还有小厮住在前院。   予安找的便是其中一个丫鬟帮的忙。   连烧了两桶热水,予安先让柳淮絮先洗,然后自己洗的。   等她洗完出来,平日里都会等着她的柳淮絮竟然乖乖的上了床,予安觉得有些不对劲,四处看了看发现桌上的奶香糕…没了。   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轻手轻脚的爬上床,突然把被子掀开。   柳淮絮正装睡,她把被子掀开也没睁眼睛,只是来回转动的眼珠出卖了她。   予安跪坐在床上,憋着笑说道:“唉,没想到柳淮絮这么大个人了还偷吃,明日的奶香糕是不能给她买了。”   柳淮絮不确定予安说的是不是真的,可一想到明日吃不到奶香糕便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她:“不可以,我想吃奶香糕。”   “那你今日干嘛偷吃?”   柳淮絮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只露出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太香了,我没忍住。”说完,眼尾脸颊都泛着红,看的予安直心痒,便也不忍心在逗她,进了被窝把人搂在怀里,笑着问:“吃完漱口了没?”   “漱了。”柳淮絮乖乖点头,然后拽着她的衣襟问道:“那明天还能吃奶香糕吗?”   “能,但是我说吃多少就吃多少才行。”   柳淮絮眼神游移,思索了片刻后翻身趴在了予安的身上,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嘴唇:“明日…吃十块好不好?”   “十块?太多了吧。”予安皱眉拒绝。   柳淮絮思索片刻,又低下头亲了一口,还tian了一下她的嘴唇,问道:“那我亲你十下来换,好不好?” 第184章   喜欢的人在你身上煽风点火, 亲吻…十下。   谁能说出拒绝的话?   反正予安是拒绝不了。   而且最后一下的时候,她甚至打开了柳淮絮的齿缝,吸吮交缠, 直到把柳淮絮弄的气喘吁吁才放过她。   同时也答应了她的请求。   予安抱着柳淮絮睡觉的时候,想着反正也只说了明日, 连着吃两日应该是没什么事。   而且她也不信, 柳淮絮能馋到每日献吻!   ……   第二日一早予安早早起床,去了昨夜那里买奶香糕,可一到地方却发现出摊位的都是早点铺子, 糕点压根就没有。   予安没办法,只好折了回去。   刚进去正巧遇到林管家在给两个丫鬟和小厮训话,见了予安林管家停了下来, 躬着身的喊道:“予乾元…”身后的丫鬟和小厮也跟着她躬身行礼。   予安也跟着回礼, 然后又把刚才出去的没见到糕点铺子的事情,问了林管家。   林管家听完笑了笑, 说道:“予乾元有所不知,涂州的糕点铺子多是过了晌午才出来卖,卖到夜半三更才收摊, 所以早上都是不出的。”   “原来如此,那我便晚些时候再去买,林伯母先忙吧。”   “是, 早饭已经备下,予乾元可去前厅用饭。”   “好, 我知道了,晚些时候去。”   予安应了声, 但却没去前厅, 而是往后院走去。   回了屋子柳淮絮正好是刚醒, 看到她眼睛亮了一分,翻身下床便朝着她走去。   可等到没几步远的时候,突然看到予安两手空空,眼神一下便暗了下去。   她以为予安这么早出门是给她买糕点去了…   “这的糕点铺子要下午才开张,到时候我再去给你买行不行?”   柳淮絮虽然有些失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闷闷的点了点头:“那只能这样了。”   答应是答应了,但因为一直惦记着奶香糕,柳淮絮早饭根本就没吃多少,就连晌午也是,依旧不想吃,而且回了房便念着奶香糕,可怜兮兮的让予安去帮她买。   本就是答应好柳淮絮的,予安自然是得去,结果刚出门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柳河。   柳河见她要出门便问道:“予乾元…这会儿可是有事?”   “昨夜我们几人出去逛了逛,淮絮挺喜欢奶香糕的,我打算再去给她买一些回来。”   “奶香糕?”柳河疑惑的问道,然后又解释:“将军虽然前些年都会来这涂州住上一两个月,但却很少去集市上逛,所以…”   予安收起诧异的表情,然后便把奶香糕解释了一遍。   柳河听完招来府里的小厮,吩咐他去把外面摊位上卖的奶香糕都买下来。   予安一听赶紧阻止:“柳护卫,这可不行,淮絮吃不了那么多…”   “那便…留着明日吃?”柳河吃不完有什么不行的。   予安挠了挠头,说道:“淮絮的身子不能吃这么多,一回吃个十块八块就行。”   说起柳淮絮的身子,柳河了然的点点头,又转头对小厮说:“听到予乾元的话了吗?买十块就好。”   “是,小的这就去。”   小厮走后,柳河从兜里翻出一张帖子,递给了予安。   “这是…”予安接过,疑惑的问道。   “这是回帖,宁王府今夜设宴。”   “宁王?是四王爷?”   “正是,宁王去年被封为亲王,赐封号为宁,但…我们将军与宁王相熟便一直按照原来的方式称呼。”说起相熟二字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予安的错觉,总感觉柳河有些不自然,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之后柳河又说了一些去王府该注意哪些。   话到最后,予安总感觉柳河有些严肃,尤其是那句:“若是觉得哪里奇怪,也定要忍住。”   奇怪?   王府里能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柳河如此说,予安也只得应了声,之后柳河去办些其他的事,予安便在门口等着小厮回来。   许是人家来回路程熟悉,并没有让予安等多久,拿过奶香糕跟小厮道了谢,予安便回到了屋里去。   此刻等着予安的柳淮絮,躺在床上差点要睡觉了,可听到声响便立马精神了起来,盯着予安手里的包裹,笑容灿烂。   “来,都是你的,快吃吧。”   “嗯~”柳淮絮甜甜的应了声,坐到了桌前。   趁着她吃奶香糕的功夫,予安把柳河说的话给柳淮絮的重复了一遍,最后还问她:“你说…柳河提起宁王为何脸色会不自然?”   柳淮絮忙着吃,嘴里塞的满满的,可爱又无辜的瞥眉,有些不明白予安的话。   “你全吃完了?而且还没听我说话?”予安看了一眼包裹,里面一块都没剩下,都进了柳淮絮的肚子里。   糕点咽下去之后,柳淮絮喝了几口水,有些心虚的说道:“我饿了嘛…”   “我倒不是不让你吃,就是…你现在吃东西怎么那么快啊,小心吃完不舒服。”   早上没吃多少,这会儿吃了奶香糕刚好饱了,柳淮絮没觉得不舒服,但想到自己确实有些急,便红着脸不吭声。   “那你要不要活动一下?”   柳淮絮犯懒,并不愿意,所以摇了摇头。   予安也不强求,把桌子收拾好之后说道:“我去通知四湖姐她们要去宁王府的事儿。”   “那我跟你一起!”柳淮絮扶着桌子站起来,往予安的身边凑了凑。   “你不是不愿动嘛,怎么,听说我要出去便粘上来了?”予安揶揄的说着。   柳淮絮被戳破心思,恼怒的说着:“谁粘你了,是我也想去了。”   说完为了表现不是粘人,还自己先走出去了。   予安拿她没办法,也只好跟着过去了。   ……   两人到了齐四湖哪里把事情说了之后,一直待到了快傍晚时才回去换衣裳,予安先换完的,然后就在一旁等着柳淮絮,等柳淮絮换完了,扶着她的肩膀坐在了她的腿上。   抹了口脂的红唇,在予安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娇娇软软的说道:“晚上要去王府,今日的十次,我便这会儿给你吧,成吗?”   “什么?”予安眼睛睁大了些,完全不敢相信柳淮絮说的,竟然为了奶香糕能做到这地步?   “怎么了嘛,我们昨日都说好了的,十个亲吻换十个奶香糕。”   “刚才脸颊上的算是送给你的,接下来就是…”柳淮絮眨了眨眼睛,又把自己往予安的怀里送了送,微微嘟起嘴巴…   予安想也没想的躲了过去,柳淮絮的红唇正好印在了她的脸上,这一下让柳淮絮有些气恼:“难道你不愿意让我亲吗?”   “不是不愿,我是觉得你吃太多不好…”予安话音落下,柳淮絮更气,好想要亲她,这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予安立马把她放下去,然后跑过去开门。   来的人是柳河,是过来喊两人出发的。   “好,我们这就出门了。”予安跟柳河说完,转身在回屋里的时候,就见柳淮絮瞪着她一脸的不高兴。   予安凑过去,软声哄着她:“好啦,等过两日我再给你买好不好?”   柳淮絮摇头:“不好,昨日你都答应我了的,亲吻就有奶香糕。”   “可是我们这会儿要出门啊,等明日的好不好?”   柳淮絮撇她一眼,不确定的问:“真的?”   “当然,明日一定给你买。”   柳淮絮这下高兴了,站起身,揽着予安的胳膊说:“那走吧,该出门了。”   “好~”   等踏出门时,柳淮絮又坏笑着说道:“亲吻是你自己不要的,明日我可不会补给你了。”   予安一听,便觉得自己亏了,但也不甘示弱:“行啊,反正没有亲吻,明日买多少都是我自己说了算。”   “唔…那就买三个吧。”   “不可以~!三个太少了。”柳淮絮松开了她的手,在她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又说道:“今日的十个我都没吃够呢。”   “媳妇,你有孕还不到三个月,若是一直吃,你知道会胖多少吗?”   予安说完,柳淮絮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肚子,最近一直养身体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肚子也还是平的,吃一些应该没关系…   然后她环着予安的胳膊,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又嘟着嘴说道:“那最后一次好不好嘛?…”   予安立马答应:“行,那明日给你买十个。”   ……   去王府时,四人分程两辆马车,柳河骑着马在前面开路。   路程其实并算不得远,到宁王府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下了马车,柳河的把帖子递给了管家,予安等人在一旁等着,本以为会很快能够进去,结果几人在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管家出来。   而且马路上多了不少的马车,男男女女有不少人,大多数是乾元,只有少部分是坤泽,且坤泽多是男性居多。   予安等人见这场景都觉得有些奇怪,倒是柳河,面无表情的站在马车旁。   予安看他淡定的样子,便想起了在府里柳河对她说的话,见到什么都不要觉得奇怪。   到了戌时,王府的管家把几人请了进去,一路往里走,一直带到了一个二层的楼阁,远看着…特别像昨日见到的望月楼。   进了里面,刚才那些男男女女都坐在两侧的桌子上,饮酒作乐,一个坤泽身边更是围着好几个乾元,予安和齐四湖见此,都把身边的媳妇拉近些,总觉得那些乾元看过来的眼神让人难受。   管家把几人请到左侧的位置,柳河站在予安和柳淮絮两人的身边,过了没多久,走进来一位内侍高喊一声:“宁王到…”   内侍往站到一旁,身着绯色纱制圆领袍的宁王走了出来。   予安见到宁王愣了愣,这时齐四湖扯着她的衣袖问她:“这宁王…是不是昨日望月楼那个坤泽?” 第185章   予安刚想点头, 正好这时,在场的所有坤泽和乾元都站起身,予安等人也只好跟着站起身, 躬身行礼。   宁王坐到主位,挥了挥长袖:“各位免礼,今日设宴只为玩乐,不必拘谨。”   宁王话音落下, 众人果然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予安和柳淮絮等人则如坐针毡, 着实不适应这样的气氛。   而且, 柳河也很明显不适应…   他握紧了剑柄,往前走去,单膝跪在宁王的桌前:“末将柳河, 拜见宁王殿下。”   宁王此刻正喝着一位乾元倒的酒,听到柳河的声音,眯了眯眼睛不确定的喊道:“柳河…?”   然后视线又越过柳河, 放在了予安和柳淮絮的身上。   啪嗒一声,宁王手里的酒杯掉落, 慌乱的站起身,走到了两人的面前,指着柳淮絮不可置信:“你是何人?怎么和淮诚长的如此相似?”   柳河还跪在宁王身侧, 听到宁王的疑问回答道:“这位是将军的姐姐,柳淮絮,之前将军曾想写过书信给王爷…”   不知道是不是予安的错觉, 当柳河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看到宁王表情变的无必惊恐, 而后又尖声叫道:“王福, 你给本王过来!”   王福, 便是之前带着予安等人进来的管家,听到宁王的声音哆哆嗦嗦的跑了过来。   宁王看到他气的直发抖:“淮诚之前给我写过信,你怎么没告诉我?”   王福跪倒在地上,颤抖的说:“王…王爷…是您说的,柳将军若是来信,不必告诉您…”   “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王福更是惊恐了些,头几乎贴在地上小声的说道:“昨日王爷说过递拜帖的人…今日全部宴请,正巧柳护卫昨日递了拜帖。”   “蠢货!”   “全部给本王停下来!”   宁王大手一挥,下面嬉笑玩乐的乾元和坤泽都安静了下来,宁王又带着几分心虚的看向柳淮絮,声音造作腻人:“姐姐…这…这都是误会。”   宁王说完这句话后,又伸腿踹了踹王福,小声的说:“把人都给我撵走!”   王福点头,慢慢的退到下面,把人都给请了出去。   不到片刻屋里的人都被撵了出去,只余下予安等人,宁王还有王福。   柳淮絮被那一声姐姐叫的脸色极其的不自然,看向予安好几眼,予安抿了抿唇,握住柳淮絮的手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这时,宁王突然又训斥起了王福:“淮诚的信在哪?快给本王拿过来!”   “是是是,奴才这便告退…”   王福一走,宁王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抬眼望向柳河,又看了看柳淮絮,沉默的坐回了主位。   王福一来一回很快,把信交给宁王后便自觉的退了下去。   宁王展开书信,拧着眉看完。   绯色纱袍被他用力的攥紧,清了清嗓子对柳河说道:“本王已看过信,今日之事都是误会,淮诚的姐姐便是本王的姐姐,你回去带话给淮诚,本王定会好好照顾的。”   柳河躬了身说道:“宁王放心,末将必将此话转告给将军。”   “嗯…”宁王点点头,脸上又几分欲言又止,看了看信,又看了看了柳河,问道:“淮诚他…没有什么话要你转告与我吗?”   柳河微楞,又躬下身:“回宁王,将军并未…”   “好啦好啦,本王不想听了。”柳河的话还没说完,宁王就急匆匆的打断了他,那样子微微有些气恼。   过了一会儿,又把王福给叫了过来。   “备好晚膳,今日本王要招待贵客。”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吩咐完,宁王又走到柳淮絮的身侧,带着些许不安的问道:“姐姐可否留在王府用膳?”   宁王身份贵重,柳淮絮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微微福身还没开口,宁王便托住了她的手臂。   虽然两人都是坤泽,但男女坤泽之间到底还是要有些距离,所以宁王只微微托了一下便松开了手,脸色带着些赦意:“我与淮诚交情深厚,姐姐无须多礼。”   柳淮絮眼神闪烁了一下,求助的看向柳河。   柳河闭了闭眼,走到宁王身前说道:“王爷,柳娘子还不知您与将军之事,所以…”   宁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情绪又突然激动起来,转过头问柳河:“柳淮诚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来,我…”   予安站在一旁瞧见宁王的眼眶红了,当即便觉得此刻的场景…有些尴尬。   她们几个人杵在这里简直就是多余。   而且方才那宁王对柳淮絮的热情,更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她悄悄的凑到柳淮絮的耳边,小声嘟囔着:“这淮诚,到底瞒着我们什么了…”   比起尴尬,柳淮絮更甚,此刻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着予安摇了摇头。   ……   晚饭时,宁王换了一身杏色的圆领袍,腰间佩戴着九环的蹀躞带,举手投足尽显贵气,与方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本王来的晚了,让各位久等了。”宁王微微拱手,面带着些许笑意。   宁王落座,众人也跟着落座,柳河坐在离宁王最近的位置,为宁王斟满酒后,把几人从头到尾介绍了一遍,宁王面容严肃不时点头,等介绍完了,举起酒杯敬向众人。   他一饮而尽,又开口对柳淮絮说道:“本王年纪比淮诚小两岁,便叫你一声姐姐,姐姐有孕之事淮诚在信中与我提过,今日这酒杯里我已吩咐人换了温水,姐姐只管放心。”   柳淮絮一听此话,立即举起杯子想要站起身,可还没等她站起来,宁王伸出手来说道:“我虽是亲王,但如今只论与淮诚的交情,叫声姐姐应当的,所以姐姐不必多礼,今日只是一顿便饭,大家随心所欲即可。”   不知是不是柳河之前那句话提醒了宁王,此刻的他变的温和有礼,虽然对柳淮絮依旧有所不同,但却让人舒服得多了。   之后宁王又介绍了不少涂州的风土人情,还询问两人在涂州可还习惯。   饭后,宁王命王福派了几名府兵跟着二人回去。   他知道了柳河即将返回北境之事,便放心不下,尽管柳河说了带来的士兵有一半会留在涂州,可宁王仍旧是执意要派府兵过去。   柳河只好听命。   宁王把几人送到门口,上马车前宁王嘱咐予安两人:“若是有何需要可直接到王府找我,我若是不在便找王福留下口信。”   予安揽着柳淮絮,拱手福身,一齐应道:“多谢王爷。”   齐四湖两人也跟着行礼。   宁王看着几人上了马车,等走远了才返回府里。   ……   第二日柳河返回北境,予安等人又出了涂州送别他,临走时柳河犹豫半天,把两人带到角落。   予安和柳淮絮知他有话要说,便站在一旁等他开口。   “昨日见过宁王,相信你们也看出宁王与将军交情匪浅,不过具体如何就只有将军本人才说得清楚。”   “宁王虽然性子欢脱,但却是可靠之人,若是有事必定去宁王府找宁王帮忙。”   柳河说完,见予安和柳淮絮应了声,又说了几句寒暄的话之后,柳河带着士兵策马离去。   ……   一行人返回时路过热闹的集市,柳淮絮撩开布幔,看着糕点铺子上的奶香糕,眼神微微发亮,攥紧予安的手晃了晃。   软着声问她:“乾君~买奶香糕好不好?”   昨夜回去的晚,柳淮絮半夜又惊醒了一次,予安便没再睡觉,守了她半宿,这会儿马车晃来晃去她意识混沌几乎快要睡着,可在听到奶香糕三个字时,却彻底醒了过来。   “不是说了,昨日是最后一次吗?”   柳淮絮眼神闪躲了一瞬,而后又微微挺起肚子说道:“昨日是我吃的最后一次,今日是初初想吃。”   “初初想吃奶香糕?”予安看着她平坦的肚子,无语又好笑的问道。   可柳淮絮却异常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初初想吃奶香糕了。”   “哦。”   “那你让初初亲自跟我说。”说完还点了一下柳淮絮的肚子,轻轻的笑道。   可柳淮絮情绪却说变就变,予安这一不答应立马就变了脸,紧皱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你混蛋…!!”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之后,不论予安再说什么也都不理她了。   马车缓缓而行,到了宅院门口,予安先下马车,然后伸出手要扶柳淮絮,柳淮絮轻哼一声躲开她的手,自己往下走去,就不是不让予安碰到她。   可这样予安又不放心,只好双手举在柳淮絮的两侧,隔着一些距离护着她。   柳淮絮装做看不到的样子继续往下走,可却在予安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撇了下嘴。   突然的,就有些理亏。   其实她心里都清楚予安是为她着想,可是香香软软还带着奶香味的糕点,实在是太好吃了,柳淮絮控制不住自己想吃的念头,偏偏又因为有孕骄纵的很,不愿意低头。   微微咬唇,向后瞥了她一眼,有些气恼的一个人进了院子。   予安喊了她两声,她也没理。   齐四湖和阿韵在两人后面下车,走到门口时见只有予安一人,齐四湖便问道:“淮絮呢?”   予安垂着头,低声的说道:“淮絮想吃奶香糕,我不答应,她就跟我生气了。”   孕妇常吃甜食不好,齐四湖也不好说什么,便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表示爱莫能助,便拉着阿韵也进去了。   予安烦躁的跺了跺脚,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突然跑进进了院子里跟小厮说了句话,又兴冲冲的跑了出来,一路往闹市的方向而去。 第186章   闹市的小商小贩不少, 贩卖的糕点也是应有尽有,予安随意找到一家卖奶香糕的摊位, 把所有的奶香糕都买了, 而后又跟人打听起做这奶香糕的方法。   奶香糕是用米粉做的,特有的奶香味是添加了山羊奶,在涂州以北的村里家家户户都养山羊, 羊奶就是那里送过来的。   “那在县里没有卖山羊奶的嘛?”   小商贩点了点头, 说道:“有是有的,就是价格贵了不少。”   “好, 我知道了, 多谢你了。”   小摊位上卖的糕点种类不少,但奶香糕要多一些,予安全部都要了,哪里还需要予安谢他。   小商贩笑了笑:“该是我谢你才对, 今日买了我这么多的奶香糕,可以早点收摊了。”   既然这样说了, 予安也没跟他客气,又询问了不少烤制奶香糕的方法。   问的差不多了,予安又去买了两斤的羊奶, 和一些需要用到的模具。   羊奶温补的效果很好, 若是制作糕点剩下了,也可以直接饮用, 就是不知道柳淮絮能不能喝的惯。   但又一想,带有羊奶味道的奶香糕柳淮絮都这么喜欢, 没道理不喜欢喝羊奶。   予安折腾这一趟用了有几个时辰, 再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刚过了晚饭的时间, 路过门房的时候予安分了一些奶香糕给小厮, 没见到林管家,她便把给林管家的那份转交给了小厮。   然后又去了后院。   这些奶香糕她只打算留下一小部分给柳淮絮的,剩下都给府里的人吃,给两个丫鬟分完,又去了一趟厨房。   奶香糕的做法她知道了,但却因为从来没做过糕点,所以打算请教一下厨娘杨婶儿。   可还没等她踏进门,便听到了林管家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宅子虽说已经空了一年有余,但柳将军把我们养在这里可不是吃干饭的,柳娘子是柳将军的长姐,如今柳将军不在,柳娘子和予乾元就是主人家,你怎么还敢怠慢?”   林管家刚正不阿的性子予安已经猜到了,但此刻听到如此训斥别人还是微微惊讶了些,想着柳淮絮因为挑食,又贪嘴,只愿意吃奶香糕,所以这两日吃饭都没怎么吃,竟然连累着杨婶儿被训,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站在门口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回去。   可还没等她动作,便又就听到了厨娘的声音:“涂州临阳,一南一北,做的吃食人家柳娘子或许是吃不惯,怎的就是我怠慢了?!”   “再说了,前两日柳娘子的都吃的还可以,只有今晚没动筷子,许是心情不好也不一定啊!”   厨娘的声音有些大,而且一点都算不上客气。   不过说的也确实有理,柳淮絮确实心情不好,因为她没给买奶香糕。   她想着还是进去解释一下比较好,就迈开步子进了厨房。   厨房里,林管家背对着予安,而杨婶儿站在她的对面,这两人说话太投入都没注意到予安已经进来了,这会儿杨婶儿还在跟林管家叫嚷:“你吃我做的饭都二十几年了,我的厨艺难道你不清楚吗?今日明明就是因为予乾元不在,柳娘子才吃不下饭的。”   林管家被杨婶儿说的话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小声的说着:“我的好媳妇儿呦,你别小点声吧,这…这主人家的事儿哪是我们好谈论的?”   予安站在两人身后有些微微尴尬。   这两人竟然是妻妻关系。   还有…点替两人尴尬,若是她们一回头看到被谈论的当事人就在后面,会怎么样?   予安倒不是在意这些,但她也清楚,若真的是大户人家肯定是很忌讳这些事的。   想了想,予安便往后退了一步,想等一会儿再进来。   结果这时两人却突然看到了予安,杨婶儿这会儿刚把林管家的手拽下来,便瞧见了予安,尖声叫道:“啊,予乾元…”   林管家也回过头去,面色同样有些惶恐。   予安尴尬的挠了挠头,干巴巴的说道:“额…我过来是想问问杨婶儿会不会做奶香糕的。”   予安没提刚刚的事,但林管家脸色却更是难看,就连杨婶儿都不敢说话了。   林管家走到予安的面前,沉声说道:“我家里坤泽不懂事,予乾元,刚才…”   杨婶儿这会儿也没了刚才和林管家叫嚷的气势,两手攥在一起,走到了林管家的身边,担忧的看了一眼她,脸色难看的说道:“予乾元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她…是我口无遮拦。”   “无事,杨婶儿说的对,今日是我惹着淮絮生气了,所以这会儿想找杨婶儿帮忙一起做奶香糕。”   “还有,淮絮是有了身孕吃东西挑嘴,并不是杨婶儿厨艺不精,我吃着挺好的。”   她说完两人的脸色非但没好,反而更是不好意思。   尤其是林管家,她这会儿攥住杨婶儿的手,躬着身说道:“予乾元宽宏大量,但我们也确实有错,不该谈论您和柳娘子…”   “好啦,林管家,我之前说过的,每次见面不需要总是行礼,而且今日确实是我惹淮絮生气了,还害的她没吃下多少东西。”   予安不愿在这事上多做纠缠,而是又到了厨房门口,把买的米粉还有模具羊奶拿了进来。   “这些是我打听到的做奶香糕的材料,可是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杨婶儿可愿意帮助我?”   杨婶儿性子简单,说话又直,这会儿见予安真的是要她帮忙,一时间也没有了恐惧之意,松开林管家的手,把地上的东西拿起来,笑呵呵的对予安说:“这涂州城的百姓啊,多半都是会做些糕点的,只不过平日里做起来费事,家里人也不下多少,便都是在外面买。”   “我年轻时也曾卖过,这些糕点什么的,也都是会的。”   说着说着,杨婶儿突然又懊恼起来,拍了一下大腿对着两人说道:“你说说我,之前怎么没想起来给柳娘子做些糕点呢?原来她喜欢吃这些…早点做就好了…”   杨婶儿放松下来便有些絮叨,说话时林管家瞪了她好几眼,可却跟没看到似的。   予安看着这一幕抿嘴笑了笑,说起来啊,她还真觉得跟杨婶儿这样性格的人相处起来比较愉快。   林管家,实在是太古板了。   ……   予安知道柳淮絮晚饭没吃下,便先让杨婶儿等她一会儿,她先回屋里把奶香糕给柳淮絮送过去,让她垫垫肚子。   可一进门,却发现柳淮絮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更是把自己都缩进了被子里。   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的予安有些哭笑不得。   她走过去,想让柳淮絮出来,可柳淮絮死活不肯,最后没办法予安就坐在她的身边吓唬她:“你这样可是对孩子不好的,要是闷坏了怎么办?”   一听关于孩子,柳淮絮想都没想都就把头露了出来,可却扭过身子不看予安。   予安跪坐在她的身后,拿着奶香糕在她的面前晃了晃,香香甜甜的味道瞬间就被柳淮絮捕捉到了,立马转过身去,眼睛发亮。   可看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有些丢人,自己明明在生气,却因为贪吃表现出这样的一面。   予安见她这样可爱极了,弯下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哄着她说:“奶香糕我给你买了哦,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柳淮絮睁开眼睛,瞥了一眼予安手里的奶香糕,赌气的说道:“我哪有生气?”   “是是是,你没生气,你就是不愿意跟我说话。”予安隔着被子抱住她,软声哄道。   这样倒是把柳淮絮弄的不好意思了些,今日本就是她无理取闹,最后还不理人,她伸出手揽住予安的脖颈,眨了眨眼睛说道:“今日是我不对,骗你初初想吃…”   “好啦,我都知道,你就是个小馋猫!”予安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把奶香糕到她的面前说道:“我听说你晚上没吃东西,来,先垫垫肚子。”   柳淮絮没接,小声嘟囔着:“我没吃东西,还不是因为你晚饭时不在…”说完,眼神又变了变,质问道:“你下午做什么去了?”   “我啊,去给你准备惊喜了。”   “你先把这吃了,然后我还要去忙呢。”   柳淮絮不解的问道:“忙什么?”   予安神秘一笑:“是秘密,等忙完了才能告诉你。”   “行吧,那我先吃奶香糕。”   反正都会告诉她,柳淮絮也不急于这一时,打开袋子便把奶香糕往嘴里送,可没送几个,袋子便空了。   她皱着眉问:“没有了吗?”   “没了,不是说了让你垫垫肚子嘛。”   柳淮絮撇嘴,不高兴。   予安点了一下她的嘴唇,又在上面亲了一口,才笑着说道:“好啦,别不高兴,晚些时候你知道秘密,就会开心了。”   这会儿吃了几个奶香糕肚子里不饿,柳淮絮也懒得跟她计较了,反倒是被她亲的这一口有些酥麻。   从临阳到涂州一路,两人已经许久未亲近过了,冷不丁的尝到桃花酒香,柳淮絮脸色有些酡红,拉着予安上了床,然后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点了点她的嘴唇,下巴,清澈魅惑的眼神带着些许勾人的意味,予安没出息的淹了一下口水,双手环住她的腰身。   “予安,你想不想我?”柳淮絮轻咬红唇,脸色红的更是厉害。   这样的主动让她有些羞涩,但刚才的酥麻感太过强烈,予安又没有别的动作,只能…   由她勾着予安主动… 第187章   薄荷冷香随着主人凹凸有致的曲线, 侵蚀着予安的神经,就连呼吸都不止重了一分。   柳淮絮看着予安的反应,得意又羞怯的笑了笑, 抬起软嫩的手掌顺着予安的衣襟探去, 一触碰便感觉一阵火热,予安呼吸更乱, 一声低喘传入柳淮絮的耳朵里。   明明发出让人羞耻声音的是予安, 可柳淮絮却下意识的咬紧了唇瓣,放在她锁骨处的手一动都不敢动。   也就是这空挡,柳淮絮赶紧腰间被人轻轻环住, 身子后仰, 躺在了柔软的棉被当中。   柳淮絮的手还没从予安那里拿出来,反而因为这一动作, 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脖颈,倒在床上时更是把她身子压的更低,更加紧贴着自己。   许久未曾有过如此的亲密举动,柳淮絮微微有些紧绷,但又因为摩擦力,控制不住的嘤咛出声。   “唔…”   两人之前的亲密举动皆是因为柳淮絮的身体对乾元信香有需求,所以予安一直都是予求予取的状态。   但今日,很纯粹。   她有些想要…柳淮絮了。   尤其是这人的手还有意无意的触碰到她, 敏感的腺体。   桃花酒香也似乎在她的手掌下越来越兴奋。   予安低下头, 近距离的看着柳淮絮因为羞怯而闪躲的眼神, 还有下意识要紧的红唇,只觉得桃花酒在她的体内的横冲直闯。   急需薄荷冷香的融合。   她抚上柳淮絮的脸颊, 柔着声, 想哄骗似的说着:“薄荷冷香再浓郁一些好不好?”   柳淮絮用力的眨了两下眼睛, 把头撇到了一边,薄荷冷香在主人有意识的放纵下越来越浓郁…   予安浑身舒爽又愉悦,低下头咬在柳淮絮的耳尖,手也顺着脖颈一点点的后移。   这会儿她完全忘记了一会儿还要去后厨的事,也想不起要给柳淮絮惊喜的事,只觉得眼前人泛红的眼尾,异常好看。   嘴唇从耳尖慢慢上移,不轻不重的力道咬在了眼尾处。   柳淮絮睫毛颤抖了一下,眼尾更红,连嘴里都忍不住呜咽出声。   因为她侧着身,予安动作起来异常的方便,右手从她的脖颈绕过去,左手伸入衣襟-里。   不停变换着位置。   吻够了眼尾,予安又顺着脖颈向下,在微微发烫的腺体上磨蹭。   柳淮絮受不住,手无意识的抓紧被褥,羞人的声音从喉咙处四散。   薄荷冷香更是越发主动的纠缠着予安。   予安在她耳后轻轻笑道:“淮絮姐姐…又软又甜。”   “还很主动呢…”   “别说…唔…”   话未说完,柳淮絮便觉得后颈处猛地被桃花酒灌满。   眼神变的迷离又乖软,手无意识的顺到予安的手臂,嘴里呜咽着:“桃花酒…太多了。”   予安太久没标记过柳淮絮了,这一下倒像是把几个月的力气全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随着尖牙刺入,柳淮絮的声音几近破碎。   标记过后,柳淮絮瘫倒在她的怀里,微微闭着眼睛平复着呼吸。   桃花酒满,柳淮絮得到了久违有过的舒爽,可舒爽过后竟有有些不满,她缩在予安的怀里,脸颊绯红,用额头蹭着她的下巴。   予安下低头,看着柳淮絮水光潋滟的眼神,似乎懂了她的意思。   “还想?”   柳淮絮微微抿着唇,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   予安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浑身都散发着薄荷冷香的气味,发丝微乱,衣衫不整。   任谁看了都清楚发生了什么暧昧的事情,且异常激烈。   可实际上,两人并没进行到最后一步。   柳淮絮有孕未足三月,加上她自己身子又弱,予安压根不敢太过放肆。   差不多时便哄着柳淮絮睡觉了,然后她才有空出来。   四周没人,予安扑扇着身上的气味,过了约摸一刻钟才往后厨走去。   杨婶儿和林管家一直在厨房里忙着磨米粉。   她过去时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领,开口说道:“林管家杨婶儿,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杨婶儿听到声音从椅子上起身,忙说道:“予乾元这话可是折煞我们了,不久不久,等的不久。”   林管家笑了笑也跟着说道:“这米粉刚刚磨完,予乾元回来的正是时候。”   予安对着两人笑了笑,便撸着袖子去洗了洗手,然后跟着杨婶儿站在案板上。   案板上的材料齐全,羊奶,熬好的糖浆,还有芝麻和花生。   予安之前买的几次奶香糕都只有芝麻,并没有花生,这会儿见了便指着花生问道:“杨婶儿,这花生也是加里面的?”   “是啊,正好家里还有花生,我便给捣碎了。”   说起糕点,杨婶儿话比多了不少,指着花生说道:“予乾元,花生比芝麻要贵了不少,所以小商贩们一般都是不加的,因为成本会变高。”   “不过我们这是做给自己吃的,当然要好吃才行!”   予安点头称是,然后又伸出手把糖浆拿到了一边去。   杨婶儿见她把糖浆拿走,有些不解的问道:“予乾元这是…不放糖浆?”   “嗯,淮絮有孕,吃太多甜食不好。”   涂州人嗜甜的程度为敏朝之首,杨婶儿不是太理解为何有孕不能吃甜食,虽然她没生过孩子,但从前卖糕点的时候确实见过不少孕妇来买,从未有人因为有孕而避讳。   但此刻予安说了,她也不敢反驳,默默点了点头。   又开始教予安调配面糊。   “这米粉里啊,水和羊奶要一样多,这样奶味要浓郁一些。”予安一边搅拌着米粉,杨婶儿在一旁说着,先是倒了羊奶,然后又要倒水,可还没等倒进去,予安突然问道:“我若是只放羊奶呢?”   杨婶儿微微愣住,缓缓说道:“也可以,就是…”杨婶儿话说道一半突然闭了嘴,想了想予安的情况,觉得这话没有说的必要。   可予安却怕杨婶儿不好意思说,追问道:“杨婶儿,别是我弄错了,害的你不好意思说。”   杨婶儿的性子本就直,从前在后厨也没机会跟主人家说话,今日予安找她做糕点,林管家叮嘱了她不少,所以这会儿才不敢说话。   不过,予安比林管家说的要好说话的多,杨婶儿胆子也大了不少,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忙着生火的林管家,才跟予安说道:“我本来是想说我们寻常人家哪里会放这么多的羊奶,卖起来不赚钱的。”   “我怕这话说了,惹的予乾元不快…”   予安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跟杨婶儿解释道:“我跟淮絮自小也是长在寻常人家,而且说起来我跟杨婶儿之前还算是同行,我在临阳也是出小摊位的,道理我都懂的。”而后笑了笑问道:“那,只放羊奶是可以的?”   杨婶儿见她笑容和善,也咧着嘴笑道:“可以的!”   很快,面糊调好,予安又往里面加入了芝麻和花生,学着杨婶儿的样子一个个放在模具里。   这时候火的温度也刚刚好,只需要烤小半个时辰左右就可以了。   火候一直是林管家把控着,予安在一旁瞧的仔细,她想着在这有两人帮忙,可若是回了临阳这些东西都是要她自己来做的,便想着一定都要学会。   ……   柳淮絮睡觉时伴着桃花酒香,所以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醒来时已经日晒三竿。   阳光刺眼,柳淮絮拿手遮住,缓了好一会儿,猛然觉得有些不对。   旁边的位置空空的,予安不在。   她微微有些慌乱,快速的坐起身,弯腰穿鞋想要出去找予安,可刚走两步就瞧见了在榻上睡着的予安,和桌上的奶香糕。   她回头从床上拿了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到予安面前给她盖好,然后又盯着人看了一会儿。   予安这会儿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还翻了个身把被子骑在了身下。   她的睡姿一直不好,柳淮絮见状无奈的笑了笑,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便起身坐到了桌边。   桌上的奶香糕比平日她吃的要更白一些,而且奶味更重,想来就是予安准备的秘密惊喜了。   柳淮絮拿着一块奶香糕,慢慢的放入口中,一入口跟她相信的差不多,浓郁的奶香味溢满口腔,花生加芝麻后味也很足。   柳淮絮一口气吃了四个,吃的样子也无比认真,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吃第五个的时候,腰间突然被一双手环住,她僵了一瞬,然后想到是予安醒了,便回头看向她。   予安昨晚回来的晚,怕上床睡把柳淮絮吵醒,便连衣服都没脱就睡在了榻上,这会儿睡醒了,衣服乱的不成样子。   柳淮絮伸出手指了指她的衣襟,微微有些嫌弃的说道:“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去做贼了。”   予安听了翻了翻白眼,放在她腰间的右手离开,穿过她的双腿,抱起她坐在椅子上。   柳淮絮双手下意识的环着她的脖颈。   两人离的很近,昨晚那些带颜色的画面钻入柳淮絮的脑海里,没来由的红了脸。   而予安还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指着桌上的奶香糕说:“是啊,我做贼去了,昨晚偷的奶香糕,好不好吃?”   她问完,柳淮絮久久没有反应,予安觉得奇怪便抬头看她。   只见她眼神好像盯着自己的嘴唇,刚想问她怎么了,湿软嫩滑嘴唇就贴了过来。   温和又细腻的撬开她的齿缝,笨拙的邀她共舞。   一吻过后,柳淮絮脸红扑扑的,呼吸微微有些不稳,又扭过头胡乱的拿着桌子上的奶香糕,放在嘴里。   她如今身子不行她自己是清楚的,可一看到予安就控制不住的想要亲她。   也想要被她亲,甚至是更过分的事情… 第188章   奶香味入口, 让柳淮絮有些意乱的思绪缓下来了不少,不过想到自己刚才有些孟浪的姿势,还是有些羞耻。   于是吃完之后饱腹感明显, 还是又伸出手拿了一个。   “你刚才吃了好多,这么好吃嘛?”   予安被她亲的一口弄的不上不下, 也是缓了好一会儿, 现在看到她又吃才开口问道。   而柳淮絮为了转移注意力根本没看到,这会儿倒是像被抓包了一样,僵硬的回过头, 口是心非的说道:“就…很一般。”   “是吗?那你已经吃了五块了。”   其实从柳淮絮给她盖完被子她就醒了, 自然是清楚她吃了多少, 而且还表情还挺享受的, 所以现在柳淮絮说谎的样子, 只让她觉得好笑。   不过若是此刻笑,柳淮絮肯定会恼,所以予安抿着嘴愣是没笑出声。   可微微眯着的眼睛, 和不自然的表情早就出卖了她,柳淮絮看着她脸上一热, 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扭捏的从她身上坐起来, 然后去软榻上把被子放到床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情绪平缓, 才回过头对予安说道:“不洗漱吗?”   “洗。”   “但洗之前,我还想问你,我做的奶香糕真的很一般吗?”   “一般到你一口气吃了四个,亲完我还要马上吃。”   除了洗字之外, 她每说一句话, 柳淮絮的脸色就更差一分, 直到她全部说完,柳淮絮拿着枕头砸过去,羞愤的说道:“你滚…!”   “我不想看到你了。”   予安接住枕头,轻笑着,转身自己拿了一块奶香糕放到嘴里,边吃边点头:“嗯…真好吃,你要是不喜欢,我就都吃了。”   柳淮絮闻言立马有些慌,从床上站起身来,皱着眉问道:“这么多你都能吃了?”   “吃不了。”予安快速的应道,然后又说道:“不过府里这么多人,每个人分两口就差不多了。”   “不可以!”   “这些你都是给我做的,不可以给别人!!”   “可是你说了味道很一般啊。”   “你混蛋…!”   予安就是在故意气她,柳淮絮委屈的眼眶都有些红,撇过头不再看她。   这下予安也慌了,赶紧走到床边要抱着她,柳淮絮生气,不愿意让她碰,她一过来就立马站起来往外面走去,予安也追着过去,两只胳膊用力的给她圈住。   看着她红红的眼睛,讨好的说道:“都是我不好,不该气你,这些奶香糕可是我熬夜给你做的,哪里舍得给别人?”   “怎么舍不得,你刚刚都说了每人分两块。”   “我胡说的,只给你一个人吃。”   柳淮絮听到她这话,气恼的回头一口咬在她的脸上,恨恨地说道:“你现在才是胡说呢,什么给我一个人吃,明明刚才你自己还吃了一块。”   “那怎么办?我赔给你?”   “怎么赔?下次给我多加一块吗?”   予安摇摇头,松开一直环着她的手,改为捏着她的下巴,然后另一只手用力把她往自己身前一推,轻含住了她的嘴唇,学着刚才柳淮絮吻她的样子,津液交缠。   但区别却还是很明显的,柳淮絮的吻要更温和,一吻过后只会觉得呼吸有些急促,而予安的吻霸道强势,柳淮絮觉得自己好像要被予安嵌入身体里,浑身软的不成样子,环着予安脖颈的双手也只是微微的用力,她的重量都是由予安支撑着。   吻至上而下,柳淮絮微微仰着头,感受着颈间处细细麻麻的炙热。   热意堆积,柳淮絮眼神迷离,口中无意识的看着予安的名字。   恍惚中感受到那片炙热消失,主动权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中,她有些无力的攥紧予安的衣领,大口的喘着气,而后听到予安一声轻笑。   意识渐渐回笼,低下头瞧着予安的嘴一张一合,说着:“感受到了吗?奶香味。”   柳淮絮反应有些迟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对…是桃花酒味的。”然后又用力的环住予安的脖颈,乖顺的把脸埋到了离桃花酒最近的地方。   哼唧着:“最喜欢…桃花酒香了。”   尽管有了身孕,但柳淮絮的体重倒是没怎么涨,就算是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予安的身上,予安也没觉得多费力,反倒是无奈的笑了笑,往她腰臀上拍了拍:“又中了桃花酒的毒了?这么迷糊。”   柳淮絮没把她的话全部听进去,只听到桃花酒三个字,在她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予安知道她现在粘人,便也没松开她,反正柳淮絮身子软软香香的抱着也舒服,她也不亏。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约摸有半刻钟,柳淮絮渐渐清醒了过来。   不过却把头埋的更深了。   想到刚刚予安连临时标记都没有,她就沉溺在桃花酒里,实在是丢人。   她磨磨蹭蹭了许久,竟然又有了困意,趴在予安的身上居然睡了过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予安察觉出有些不对劲,轻声喊道:“淮絮,起来去吃早饭了。”   “淮絮,淮絮?”   无人应答,只有平缓的呼吸。   予安只好轻轻的把她抱起,放在了床上,让她好好睡,而她自己实在是太饿,现在只想吃东西,便把身上这套沾满柳淮絮味道的衣服换了,简单洗漱之后去了前厅。   她到的时候,齐四湖和阿韵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见她来了阿韵先回去了,齐四湖留下来陪她说话。   齐四湖行医,日常便是要辨别药材,所以对气味很是敏感,予安尽管换了身衣服,也清洗过了。   不过那极淡的坤泽信香还是被齐四湖捕捉到了。   予安喝着粥,突然就感觉到来自齐四湖的注视,喝粥的动作停下,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干嘛一直看着我。”   齐四湖双手环胸,眼神犀利,出口更是带着训斥意味:“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妹媳的身子,不可同房?”   予安点头:“是啊,你说过。”   “那你还…!”   “打住,没有的事,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法子。”   “真的?”   “当然了,这事我骗你做什么?而且那是我媳妇,我能不顾虑她的身体吗?”   因为有孕的坤泽,对那方面的需求都会比平时更大一些,她是担心予安经不住诱惑。   这会儿听她这么说,才彻底放心下来。   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说道:“算起来日子,妹媳妇已经有三个月了,快过年的时候应该就可以了。”   予安其实心里合计着这事,不过有点不太好意思问齐四湖,现在听她这样说心里都开始冒泡泡了,面色还一副正经的样子,把喝完的粥放到一边,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了。”   两人相处时间也不短了,是不是假正经齐四湖一眼就看出来了,也没拆穿她,用力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走了。   留下予安一个人傻呵呵的笑着。   ……   在涂州的日子过的平静又惬意,时间也是一晃而过。   小年之前,齐四湖租了个铺子,又做起了医馆的营生。   她这人闲不住,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只给柳淮絮诊脉,针灸,熬药,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坦了,所以在感觉柳淮絮这一胎已经稳住的时候,就开始琢磨着找铺子。   找好之后人都变的喜庆了不少,年货一车一车的往府里堆。   予安也置办了不少年货,但跟齐四湖还真没法比,她是买一些有用的,而齐四湖就不一样了,有的不用的,只要她喜欢,都买,而且阿韵也不阻止她。   小年夜这天,府里的人都聚在一起吃饭。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大家也都熟悉了起来,林管家见到予安和柳淮絮也没那么拘谨,杨婶儿更是因为经常帮着予安做糕点,混的更熟了些。   晚饭之后,予安拉着柳淮絮往屋里走,两人这会儿急着看信,一进屋便关了门,予安把信放在了桌。   信是予栗寄来的,她的春节休沐从小年这天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所以会带着武秋秋跟予安她们两人一起过年。   “等予栗来了,我带着她去卖年货,去年没多少钱都没好好买,今年可以多买一些了。”   虽然在这里有相熟的齐四湖和阿韵,但说到底还是不一样,今年过年有予栗和武秋秋在,让她们两人都开心了不少。   柳淮絮听着她说,也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需要买的东西,便洗漱睡觉了。   柳淮絮如今的身子已经快有四个月了,肚子微微有些凸起,予安没晚睡觉的时候都会贴在上面听一听,具体能不能听出来柳淮絮不知道,但见予安乐此不疲,她也纵着她。   不过今日倒是有些不同,好好贴在上面的人有些不老实。   贴近的位置也有些不对。   睡觉时柳淮絮穿的布料不多,但也算不上凉快,而且还有被子,怎么也不能出现凉飕飕的情况,   她费力的抬头,看着被子上鼓起的大包,轻轻捶了捶。   可予安毫无反应,直到酥麻的感觉传来,柳淮絮脸色微微发红,薄荷冷香也跟着溢了出来。   满屋的薄荷冷香好像在证明主人的欢愉,主动勾着桃花酒起舞。   柳淮絮咬着手,颤声问道:“予安,现在真的可以吗?我怕…”   被子里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四湖姐说过了,过年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提起别人的名字,柳淮絮布满潮红的脸色露出一抹恼怒。   薄荷叶也跟着主人的情绪收紧。   “这种事情…唔…你怎么可以问别人?”   听出柳淮絮的声音带着哭腔,予安紧张的抬起头,晶亮的嘴唇一张一合:“不是我问的,是之前四湖姐提醒我的。”   她说什么柳淮絮没听清楚,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嘴唇上面,盯了一会儿,竟羞的浑身激灵。 第189章   泡在薄荷冷香里久了, 予安都有些不清楚,这到底是柳淮絮的信香还是她的信香。   嘴唇,手掌, 就连胸前都满是薄荷冷香的味道。   柳淮絮在她的身上,像一个甜软的小猫咪一样,微微眯着眼睛,一脸享受不说, 还时不时的轻哼两声。   予安本是可以随心所欲摆布她的,可顾及到孩子, 还是把主动权交到了她的手中。   但甜软的小猫咪很快便体力不支了, 撇着嘴软声撒娇:“予安…我没力气了。”   “那要怎么办呢?”   沾染上桃花酒香的薄荷叶在予安的口中逐渐变软, 予安问出的话含糊不清, 柳淮絮红着眼低头看她, 本是清澈魅惑的眼睛里满是雾气。   予安突然心软成一团, 松开薄荷的叶, 抚上她的背脊, 轻轻的哄道:“别哭。”   她不说的时候,柳淮絮还努力的把泪水含在眼眶里,可一听到予安的软声细语,顿时鼻子一酸, 眼泪顺着流了下来, 有些委屈的捶了她一下, 带着哭腔凶道:“都怪你…”   予安眨眨眼,好笑的问道:“是怪我吗?我都已经很温柔了。”   “那就是怪初初!”反正柳淮絮是一定要找到一个背锅的人,不是予安, 那就只能是初初了。   而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   哪里孕育着她跟予安的孩子, 可却也是这个孩子, 害的她如此狼狈。   但转念又一想,她好珍惜这个孩子,而且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怪她呢,于是就又把火撒在予安的身上:“还是怪你!”   予安见她无赖的样子觉得好笑极了,翻身坐起来,又把柳淮絮按在枕头里,眼角的泪水被她一一擦掉,耐心哄着她:“是怪我,所以我补偿你好不好?”   柳淮絮抱着被子,眼巴巴的问她:“怎么补偿?”   “唔…桃花酒喝到够,行吗?”   喝到…够吗?   一想到这个,柳淮絮本就羞红的脸更红了一分,就连抱着被子的手臂都染上了羞红的颜色。   她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香浓馥郁的桃花酒滴滴散落在薄荷叶上,由于落的太多,惹的薄荷叶轻颤了两下,尖头被予安含.进.口.中,   考虑到柳淮絮的身体,予安没敢折腾太狠,不过却也比平时晚了不少,事后予安打了热水,用帕子给柳淮絮简单擦拭了一下。   她实在是累极了,细散的头发散落白皙透红的脸上,微微合着眼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予安帮她擦脸,边擦便嘟囔着:“还说不是软成一团。”   柳淮絮听到这话,仍旧闭着眼睛,不过却皱紧了眉头,不满的哼唧了一声。   予安轻声笑了笑,擦完之后在她的眉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把被子给她盖好,又去为自己清洗。   等再回来的时候她以为柳淮絮已经睡觉了,没想到这人扒着被角,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怎么没睡?在等我吗?”   柳淮絮脸颊倏的一红,转过身留下个背影,瓮声道:“是初初要等你。”   又是口是心非,予安也不拆穿她,进到被窝里从后面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冷香发生满足的轻叹:“又香又软,抱着好舒服啊…”   予安的手在柳淮絮的小腹流连,再加上让人有几分羞耻的话语,柳淮絮没出息的耳尖都泛着红,予安瞧的清楚,憋笑道:“我是说初初,你耳朵红什么?”   不就是口是心非嘛,谁不会呢?   果然,一听这话,柳淮絮甚至微微僵了一下,浑身的气息变了,予安连忙哄道:“你最香你最软,当然抱着你是最舒服的了,不要吃初初的醋。”   “谁吃醋了!”   “初初吃醋,我抱着她娘亲她吃醋!”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把柳淮絮哄好了,或者不愿意计较,她翻过身把自己缩在予安的怀里,闭上眼睛迷糊的说着:“困了,睡觉…”   “好,睡觉。”   ……   年关将至,各地藩王皆需回京,直到正月十五后才可返回封地。   所以在年节前,宁王邀请柳淮絮和予安入府一聚。   再一次见面,两人面对宁王自然了许多,宁王也不似之前那般端着,甚至晚宴时还请了舞女来助兴。   喝了酒,话也变的多了。   但话里话外都离不开柳淮诚,起初是跟柳淮絮聊起柳淮诚儿时的趣事,还说这次进京一定回听到北境的消息,到时带回来跟两人。   可渐渐的酒越喝越多,宁王也开始神志不清,竟然对着柳淮絮哭了起来。   也从主位到了两人的位置上,王福给他搬了椅子,他坐着便开始对柳淮絮哭诉:“因着淮诚在南郡戍守,我便跟父皇请旨要了这泾河做封地,往年次次派人去南郡请淮诚,他方才会来涂州小住,不过来时也都是冷着一张脸。”   “后来我也实在是气恼,便不再请他,他却真就再也不来了…”   “老六都没请过他,他却去的义无反顾。”   “姐姐你说,我真的就那么差劲吗?难道还比不上老六那个乾元嘛?”   宁王哭的肝肠寸断,激动时竟然狠拍桌子,怒吼道:“乾元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柳淮絮听了他这句话,眼睛轻轻瞥了一下予安,予安当即做直了身子,往柳淮絮碗里夹了一口王府的特制糕点,讨好道:“别的乾元都不是好东西,但你的乾元最好!”说完还眨了下眼睛。   柳淮絮被她弄的也有些想笑,可面对着的宁王此刻的哭诉,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抿着嘴强忍笑意。   宁王哭的忘我,压根没注意到两人的举动,这会儿骂柳淮诚混蛋骂的正起兴呢。   两人干瞪着眼看他,没一会儿宁王停了下来,身子往前死盯着柳淮絮,哇的一声哭的很凶:“呜呜,姐姐…你替我管管淮诚好不好?”   柳淮絮面露尴尬之色,抬眼看了看王福,王福见宁王越说越离谱,蹲下身哄着宁王:“王爷,您喝多了,回去休息吧?”   宁王虽然醉的厉害,但一听到休息二字却突然站起了身子,回过头对着王福说道:“休息,对,淮诚让我好好休息的。”说完他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对着柳淮絮二人说道:“姐姐和姐妻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本王明日再找你们玩。”   柳淮絮和予安无奈笑了笑,点头称是。   然后便看着王福带着宁王回去了。   两人过来是宁王派马车来接的,这会儿回去的马车也在门外等着,两人由内侍带着出了门。   一路到家,直到回了屋里,予安才把憋了一路的话说出来:“听宁王所言,淮诚真的有点渣。”   “不过凡事不能看表面,我倒是觉得许是淮诚太正经了,才会让宁王有这种感觉。”   她说话时,柳淮絮正翻找着换洗衣物,准备洗漱,只敷衍的说道:“可能吧。”   予安一听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凑到她面前,把她要换洗的衣裳抢了过来。   音量微微抬高:“听了宁王的话,我才发现,你跟淮诚是真的挺像的。”   柳淮絮被她抢的一愣,有些迷茫的问道:“什么挺像?”   予安拿着柳淮絮香喷喷的衣裳坐到软榻上,先是啧啧两声,然后又翘起了二郎腿说道:“柳淮诚跟你一样的傲娇,和冷淡!”   柳淮絮不赞同,皱着眉说道:“你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哪有胡说呀,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每天对着冷冰冰的你,我简直…简直…”   “简直要把我冻僵了!”予安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站了起来,还把柳淮絮的衣裳丢在了软榻上。   柳淮絮眉头皱的更深,眼神放在了被予安的丢掉的衣裳那里。   可予安却跟没看到似的,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刚开始我叫你姐姐你不许,叫你娘子你不许,什么都不许,那时候整张脸冷的呦。”   “后来找我找到县城,明明在意我却不肯直说,你都忘记了?”   “我没忘记。”柳淮絮冷淡声音的忽地传来,予安一下子紧闭了嘴,然后看到她越过自己拿着换洗的衣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直到水声响起,予安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把柳淮絮这个傲娇惹生气了。   柳淮絮洗漱时,予安一直坐立不安,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时不时的去屏风后面看看柳淮絮,然后被人瞧见自己偷看后,又缩了回来啊。   反复两次,见柳淮絮的脸色更冷,便不在敢去了。   一直缩在软榻上等着她。   见人出来,又狗腿似的跑过去,把人给带到梳妆台前,拿着梳子要给她梳头发。   柳淮絮眼神微冷,一把抢过予安手里的梳子,淡淡的说道:“不必了,给我梳头发,别再给你冻僵了。”   “媳妇儿,我…”   “不许叫媳妇儿,什么都不许叫。”   予安自知理亏,不吭声了,在她身后乖巧的站好,时不时的看看铜镜里的人,可她看过去一眼,柳淮絮便瞪她一眼,三两次后她也不再敢看了。   柳淮絮梳完头发,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就一个人上了床,盖好被子之后才说道:“今晚你睡榻上,不许过来。”   躺在床上,柳淮絮心里还是气,气予安小心眼还记着之前的事,可少了个人却让她没了困意。   直到予安洗漱过后,磨磨蹭蹭的躺在了床上,又从身后抱着她,柳淮絮才觉得安心了些,下意识的便往予安的怀里贴,可肌肤相亲的那一刻,她又想起了予安之前的那句被她冻僵的话。   好心情登时就没了,还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拉开距离,气恼的说着:“你回榻上去睡,省的我一晚上把你冻僵了。”   予安知道她有气,抱着她更紧,完全发挥了不要脸的精神:“我错了,我之前都是瞎说的,我媳妇软软甜甜,是最可爱的小猫咪。”   “谁会想要做小猫咪!”柳淮絮转过头怒瞪着她,予安看到了也当没看到,反而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嬉皮笑脸的说着:“你的嘴唇又软又甜,根本就不会给我冻住。”   “说会的是你,不会的也是你,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都是真的,都是,从前你冰冰冷冷的,但是遇到我不就融化了嘛,我们俩啊,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是我最最最最可爱的小猫咪呀~”   哄人的话张嘴就来,柳淮絮偏偏还就吃这套,嗔怪的睨了她一眼,问她:“所以呢…你是那只看似忠厚老实,背地里会偷骨头的小狗嘛?” 第190章   “什…么?”予安很是震惊的眨了眨眼睛, 不解的问道。   柳淮絮一看,本来好了一点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不悦的问道:“你有意见?”   “没…我就是不理解, 为什么还会是背地里偷骨头的小狗?”   “因为你今日惹到我了。”柳淮絮说话时下巴微微上扬了一些,余光瞥见予安憋着笑的脸,瞬间就想到了那句傲娇。   这词她从未听说过, 但此刻看着予安的反应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瞥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予安一秒严肃,摇头说道:“没什么。”   “你不对劲, 是不是觉得我傲娇才憋笑的?”柳淮絮如是说着, 倒是把予安给说懵了,张了张嘴问道:“你明白傲娇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但我了解你, 你憋笑,还有眼神都不对。”   柳淮絮表情有些微微恼怒, 予安没急着回答,而是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傲娇呢, 是猫咪的特性之一,因为你是我最最可爱的猫咪, 所以傲娇的时候很可爱。”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我发四!”予安说着, 伸出四根手指, 弄的柳淮絮一阵无语。   连忙把她的手拿了下来, 又问道:“可你说淮诚的时候, 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 这特性放在淮诚身上, 就跟宁王有些相斥了。”   “为什么?”柳淮絮不解。   新鲜词汇柳淮絮本就一知半解,予安又扯到了宁王的身上,她自然是不理解的。   予安她迷糊的样子,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为她解释:“因为宁王更傲娇,这两人在一起,谁会先低头啊。”   柳淮絮听完,紧锁着眉,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傲娇就应该跟你这样脸皮厚的人在一起。”   真脸皮厚的予安听完,羞涩一笑,学着柳淮絮平日里娇声娇气的样子说着:“你是在说情话吗?说的人家心里小鹿乱撞。”   “你在胡说什么呢?”   “我哪有胡说,明明是你说人家跟你天生一对!”予安这句话说的比刚才还要矫揉造作一些,柳淮絮听的一阵恶寒,微微后退把两人距离拉远。   而予安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又紧紧的贴了过去,娇声问道:“人家软一些你就不喜欢了嘛?”   柳淮絮咬着唇,微微摇头,嫌弃的说道:“你可以软,但你这样实在太刻意了…”   予安这会儿有些戏精上线,捂住心口,夸张的说道:“啊…淮絮,你的话刺痛了我的心。”   “你走开!”   “我不,只有你能治愈我的心~”   予安平日里撒娇粘着她,柳淮絮也是很喜欢,但如今装成这副柔软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予安了,实在是让她有些崩溃,忍不住的想离她再远一些。   就这样,一躲一追,两人在床上转了个圈,最后柳淮絮受不住了,指了指肚子问她:“你就要让初初受这样的胎教吗?”   “呃……”予安僵了身子几秒,表情终于正常了起来,乖巧的躺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不早了,该睡觉了。”   柳淮絮瞧着她闭着眼,像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差点气笑了,伸出手塞进她软弹的屁股上,狠狠的捏了一下。   许是装的太认真,予安连疼都没好意思喊,瞥着眉用力咬着嘴唇,等疼劲儿过了,她立马坐起身把坐在一旁的柳淮絮捞进怀里,小声说道:“睡觉!”   ……   腊月二十七一大清早的,门房的小厮就匆匆忙忙的往院里跑去。   予安等人正吃着早饭,均被小厮吓了一跳。   予安放下手中鸡蛋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小厮喘了口气,说道:“予乾元…门口有位乾元说是你的妹妹…我…”我来通报你一声这话还没说完,予安便拉着柳淮絮往外走去了。   走到门口,予安和柳淮絮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马车旁的两个身影。   许久未见,几人都有些想念对方,予栗拉着武秋秋往门口跑去。   一个跑向予安,一个跑向柳淮絮,都亲热的聊着天。   聊了有一会儿,齐四湖和阿韵从门口走了出来,看到这姐妹妯娌间腻歪的样子,笑着说道:“怎么?你们今天要在这聊一天嘛?”   阿韵也跟着笑道:“快进屋吧,予栗和秋秋两人一路舟车劳顿,快好好休息一会儿。”   予栗和武秋秋对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   然后一个拉着予安,一个拉着柳淮絮,往院子里走。   “长姐,年末考核我拿了三个上等,等开年便要去率性堂学习了!”   率性堂是什么…予安有些不清楚,但三个上等她明白了。   反正予栗就是很棒,她笑了笑搂着予栗的肩膀夸赞道:“我妹妹就是有出息!”   “不过进了率性堂这一年考核有十二次,八次通过才可以入仕。”   “八次吗?这有什么难的,我们予栗就是拿十二次也是没有问题的,长姐相信你!”   接连被夸两次,予栗有些难为情。   尤其是进入率性堂的考试她并没有太大的把握,生怕愧对了予安的期望。   予安见她这样的一副表情便知道,她没有信心了,或者是自己夸奖的实在太过,她捏了捏予栗的脸说道:“长姐只是觉得你很厉害,但你千万不能压力太大,平常心就好~!”   “嗯嗯,我知道的。”   予栗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予安的后面走着。   武秋秋和柳淮絮走在她们后面,瞧着予栗的样子,武秋秋撅了噘嘴,跟柳淮絮告状:“嫂子,予栗最近在我面前都不乖了,怎么一看到长姐就乖成这个样子?”   柳淮絮往前面看了一眼,确实乖,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所以也有些好奇武秋秋口中的不乖是什么样子,便问道:“予栗怎么不乖,欺负你了?”   “她腊月二十三便开始休沐,本来我们二十五便能到的,结果她故意…”武秋秋话说一半,突然住了嘴,脸颊也变得越来越红。   身为过来人的柳淮絮,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过武秋秋没继续说,她也没问。   倒是武秋秋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趁着快进门时只有她们两人小声的跟柳淮絮说道:“嫂子,予栗不知道是抽什么疯,连着缠着我两日,弄的我看到她就火大。”   这种话题若是别人说起,柳淮絮可能会羞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但面对的是武秋秋,反倒是没那么让她羞耻了,她面色平静的说道:“许是予栗平日在国子监里,与你见面不多,休沐也就那么偶尔一日,所以才格外想念你吧。”   武秋秋倒是也想予栗,不过扔觉得招架不住,她撇撇嘴,嘟囔着:“可我还是喜欢予栗乖一点。”然后又想到了柳淮絮和予安,眨了眨眼睛问道:“嫂子,长姐在那种时候乖不乖啊?”   柳淮絮被问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往日予安不乖的画面闪过,最终停留在了前两日,那时的予安就很乖,乖的有些不像她。   反倒是她自己,竟有些意犹未尽。   但当着武秋秋的面她哪里好意思说,脸颊惹上绯红,敷衍的说道:“我如今有身子,予安自然是顾及的。”   “对哦,嫂子的肚子比前些日子大了不少,明明上个月分开时还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说起孩子,柳淮絮眼神柔和了许多,手轻轻的放在小腹上,浅笑道:“现在已经都快四个月了,长的快了。”   武秋秋满眼好奇,伸出手想要摸,却怕碰坏了似的又缩了回来,柳淮絮见状便拉着她的手轻轻放在了上面。   其实真要摸这会儿也不一定能摸出来什么,但武秋秋依然是惊喜又感叹。   予安和予栗进屋许久,见两人还没进来,便出来看看,正好瞧见了武秋秋在柳淮絮的肚子上摸来摸去,表情新奇又喜悦。   她走过去揽着柳淮絮,对着武秋秋唬道:“你轻些摸,你嫂子现在可娇贵着呢。”   武秋秋一听,立马收回手不敢摸了。   柳淮絮无奈的嗔了予安一眼,又对武秋秋说道:“你长姐唬你的,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   武秋秋一抬头,看着予安憋着笑,狠狠的跺了下脚,噘着嘴跑到予栗面前告状:“予栗,长姐欺负我,你帮我做主!”   予安和柳淮絮在门外看着她们二人,没听清楚武秋秋告完状予栗说了什么,反倒见武秋秋踹了予栗屁股一脚,然后坐在一旁生闷气。   予安揽着柳淮絮笑的前仰后合的,一旁的柳淮絮直无语,轻轻捶了一下她的肩膀,嗔道:“你还有没有点长姐样子?看把秋秋气的。”   “没事的,秋秋心大,你看她踹了予栗一脚,可用不了多久,就得过去哄予栗。”   柳淮絮听了这话反倒是不太信,可却见予安又笑出声来,还努力努嘴让她看向屋里…   果然,武秋秋大大方方去给予栗揉被她踹过的地方,反倒是予栗有些忸怩。   这跟予安说的没什么分别,可越是这样柳淮絮反倒是有些不高兴,捏住予安的耳朵质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秋秋了!”   这醋味大的,予安都觉得有些呛,佯装着咳嗽了两声,欠揍的说道:“好酸呀~”   “你…!”柳淮絮倏地红了脸,予安趁势搂着她,笑着说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你看予栗平时像个闷葫芦似的,可她越闷秋秋就越吃这套,予栗不吭声,秋秋反倒觉得是迁怒了予栗,可不就得去哄了。”   “我们也是一样,我就喜欢逗逗你看你脸红的样子,而你也吃这套。”   柳淮絮要捶她的手慢慢收回,心想着,她确实吃这套。 第191章   晚饭时, 因着许久没有吃到予安的手艺,武秋秋嚷着要吃锅包肉,予栗也在一旁期待的看着予安。   “成, 那我就露一手,来这里还没做过呢, 估计要生疏了。”   菜品大部分都是杨婶儿准备, 极具涂州特色, 味道都偏甜, 予安做的锅包肉依旧是甜口的,所以又临时加了两道菜, 一个是上次柳淮絮挺喜欢的水煮牛肉,和溜肉段。   一片肉也是炸,一块肉也是炸, 锅包肉和溜肉段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予安便都给做了出来。   杨婶儿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本来以为予安只是一时兴起, 结果见她做菜有模有样, 而且色香味俱全,登时睁大了眼睛:“予乾元…您居然还有这种手艺呢!”   予安被夸张嘿嘿笑了两声, 说道:“杨婶儿你忘了,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也是出小摊位的, 做的就是这锅包肉。”   “做的好了就在临阳开了间铺子, 后来又加了炭火锅店, 以后有机会也做给你们尝尝。”   “炭火锅?”杨婶儿并没听过, 疑惑的问道。   予安耐心给她解释:“就是牛羊肉和新鲜蔬菜一起放到锅里, 用炭火煮熟, 然后搭配调料来吃, 味道香的很。”   杨婶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予安又问她:“涂州这边好像吃羊肉比较多,是吗?”   “是,泾河人大多都喜欢吃羊肉。”   “那到时候我们就做个全羊肉的炭火锅。”   说起美食,予安眼睛一直是眯着的,心情很好,杨婶儿见了也跟着笑。   两人一起忙活,用了大半个时辰就把晚饭搞定了,予安想着让府里的人都尝尝她的手艺,便把两个丫鬟,小厮,林管家和杨婶儿都给请到了前厅。   人做的满满当当的,吃饭的气氛也非常好。   予安做的几道菜里,最受欢迎的便是锅包肉了,涂州人本就嗜甜,正合了他们的胃口,溜肉段也还可以,就是水煮牛肉,几人简单尝了尝便辣的不行。   阿韵和武秋秋也不太能吃辣,几乎都是挑着锅包肉和杨婶儿做的菜吃,齐四湖和予栗则是钟爱溜肉段。   所以这道水煮牛肉到最后几乎都是被予安和柳淮絮给吃个干净。   要说起来,予安还是觉得她媳妇厉害一点,甜的能吃,辣的也能吃。   饭后,到了小姐妹聚会时刻,柳淮絮武秋秋还有阿韵在屋里聊天,予安予栗还有齐四湖,拿壶茶去了院子里的小亭子里。   这会儿天气没多冷,在外面喝些茶水聊天正合适。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聊着聊着便说起了北境的战事,予安想着予栗从京城而来,多少都应该能听到些什么消息,可予栗却摇了摇头:“北境战事在京城无人提及,不过倒是有传闻说,如今皇上龙体抱恙,年后便要由太女监国了。”   予栗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这传闻,正是从六王和柳将军决意攻打北朝才开始传出来的。”   予安和齐四湖听完都觉得有些猫腻,太女身为可谓是一人一下万人之上,若说皇上抱恙,太女监国倒也无可厚非,可为何要将此事如此提前的大肆宣扬,还巧在是六王和柳淮诚攻打北朝之时。   齐四湖喝了口酒,淡淡接道:“这传闻,估摸着就是太女自己传出来的。”   “六王和柳将军此战告捷,待回朝之时必定会面临血雨腥风。”   柳淮诚之前所说宫中辛秘之事予安并没有跟二人提起过,但这个中缘由也未必猜不到。   皇家本就是非多,之前六王和柳淮诚在北境时的境遇,予栗和齐四湖皆是心中有数。   皇室之乱,血雨腥风早在临阳时便可预见,予安此刻便只希望柳淮诚能无事。   依着柳淮絮平时傲娇的性格,几乎从未说起过担忧柳淮诚之事,可两人若是说起予栗,或者是薛瑶薛翰时,她总能瞧出柳淮絮眉眼间的失落。   柳淮絮本就亲情淡薄,如今身边有了柳淮诚和薛家人,按照她的个性虽然不说,但也一定是格外珍惜的。   予安怕柳淮絮会伤心,所以只能祈祷柳淮诚平安归来。   几人聊到夜半时分,便一齐回去找媳妇儿了。   她们三人在前厅说话,几人走到门口时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还以为是人都已经回房间去了,结果就在各自要回屋里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阿韵的一阵笑声,接着就是取笑柳淮絮的话:“淮絮我还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比小小年纪的秋秋还要害羞。”   随后武秋秋也跟着笑出了声来。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但要说最疑惑的要属予安了。   柳淮絮平日里害羞也多半是对着她,可这会儿却能被阿韵取笑,甚至还拿秋秋比较,一时间她真是想不明白阿韵是再说何事。   便小声的问齐四湖:“嫂子能说什么事,把我媳妇给弄的这么害羞?”   齐四湖撇嘴,看了一眼在一旁背着身的予栗,没好气的说:“我哪里能猜到,这不都在偷听嘛?”   “偷听什么?”   “偷听她们…”齐四湖话说道一半便觉得声音有些不对,这哪里还是予安的声音,分明是她媳妇的声音啊!   她微微向后迈了一步,第二步还没接上耳朵就被阿韵给拧住了。   “哎哎,嘶…媳妇好疼啊…快松手!”   除了阿韵,柳淮絮和武秋秋也都从屋里出来了。   予安和予栗瞬间便离齐四湖远了些,想表明她们俩个真的没有偷听。   三人才出来时予栗背着身,那样子确实不像是偷听,但予安就不一样了,她跟齐四湖嘀嘀咕咕的样子都被柳淮絮给瞧了去。   此刻见阿韵捏住齐四湖的耳朵,她的手也有些痒了。   齐四湖被阿韵捏着耳朵回去教训了,武秋秋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拉着予栗的手也回屋里去了。   只剩下予安和柳淮絮,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会儿,予安突然伸出四根手指说道:“我刚才真的没偷听!”   柳淮絮微微眯着眼睛,质问道:“你现在都敢骗我了?刚才你跟四湖姐嘀嘀咕咕的样子,我都看见了。”   予安低下头,闷着声说:“是嘀咕了,不过我真没骗你,不是偷听,是凑巧听到的。”   “真这么巧?”   “真的,我是过来喊你回去睡觉的,结果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嫂子的笑声。”   阿韵的笑声…   那会儿正是取笑自己的时候,想到被人听了去柳淮絮脸上有些热,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便一个人往屋里走去。   予安自然是要跟着的,小跑了两步从后面拉上柳淮絮的手,柳淮絮微微挣了两下,也没说什么,便任由她拉着一起回了房间。   柳淮絮因为怀着身孕,身体比从前热了不少,涂州的冬天也不算冷,除了每日洗漱之外,三天就要沐浴一次,今日正好是沐浴的日子,予安把柳淮絮送回屋里之后,就去吩咐后院的丫鬟多烧一些热水,一会儿送到她的门口,然后又回了房间,把柳淮絮和自己脱下来的衣物拿出来清洗。   这些事情柳府的下人也能做,不过予安有些介意自己和柳淮絮的衣裳被人碰,所以每次都是自己在屋里洗,再拿出去晾。   之前在临阳的时候,予安在店铺里要比柳淮絮忙,所以两人的衣裳大多都是柳淮絮洗,不过如今柳淮絮有了身孕,予安可舍不得她做这些。   起初柳淮絮有些羞耻,还有些担心予安洗不干净,但却没拧得过予安,而且一次两次之后倒也习惯了,见予安洗的也算干净便不管了。   所以这会儿,柳淮絮正好躺在软榻上休息。   等予安洗完了,丫鬟也敲响了门,她出去把热水拿进来,又倒进了木桶,再抱上软榻上的柳淮絮过去。   平日里两人都是一前一后,今日被予安抱着进来,柳淮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被放在地上,见到予安开始脱衣裳,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脸瞬间涨红,软着声问道:“做什么?”   “一起洗啊,今日烧的水不太多。”   柳淮絮轻咬着唇,有些不愿意,可予安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衣领处,迅速的帮她把里衣脱掉了。   又把她抱起来放到木桶里。   这一动作行云流水,等柳淮絮反应过来的时候,予安扑通一声进了木桶,隔着暖暖的水流,抱住了她。   两人不是没有如此相见过,但此刻却让柳淮絮觉得异常的羞耻。   她微微挣了挣,予安反倒是把她侧过身子抱住。   放在了腿上。   这哪里是洗澡,明明就是…   “我给你按摩按摩,你最近肚子又大了不少,身子肯定很累。”   予安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却趁着她不注意,捏了捏。   柳淮絮嘤咛了一声,脸色红的不像话。   予安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记得之前你还邀请过我共浴,怎么现在越发的害羞了?”   柳淮絮眉目含情的嗔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发出了细碎的声音来。   当时邀请予安是有意为之,如今却是被迫的,就算心底里也是喜欢,但还是会忍不住害羞。   尤其是桃花酒香渗入到后颈时,她羞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予安还在耳边不怀好意的问道:“今日嫂子跟你和秋秋说了什么,竟惹的你害羞了。”   “是秋秋好奇,问我有孕还会不会做那种事。”   “哪种事?”   柳淮絮摇摇头,不太愿意说。   予安便作乱不让她好受,到最后柳淮絮只好忍着哭腔回答她:“就是…现在这种。” 第192章   木桶里的水凉的快, 予安只标记了一次,便放过了柳淮絮。   然后又换了热水,两人好好清洗了一遍。   回到床上时, 柳淮絮乏的已经睁不开眼睛,缩进她的怀里,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睡了过去。   予安揽着她也磨蹭了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   腊月二十□□正是赶年货的时候,虽然两人睡得晚, 但予安起的还是比平时早了一些, 下床穿好衣服, 又回头来亲了亲正睡着的柳淮絮, 便匆匆出了门。   昨日跟予栗说好的, 今日要去集市上买年货。   一起出门的除了她们两人, 还有齐四湖,一行人转来转去的买了对联, 鞭炮, 灯笼, 还有一大袋子的涂州特色小吃。   予安买一样,就把东西交给予栗, 走了一大圈子之后, 发现予栗都快背不动了。   哭丧着脸问道:“长姐, 你还要买吗?”   予安和齐四湖两手空空,这会儿见予栗这样都有些不好意思,帮她分担了一些之后, 予安说道:“去年过年都没买上售什么好东西, 今年可是要买个够的!”   “长姐, 这已经够多了吧??”   “再买一些, 家里人那么多, 这可是要吃到正月十五的~!”   齐四湖也是这个意思,于是又帮予栗拿了些东西,然后招呼着两人往酒坊走去。   齐四湖往常倒也不好酒,不过想着过年,总是要热闹热闹。   而且涂州的酒她还没尝过,昨日听小厮说起了那么一嘴,说是涂州的米酒很好喝,这会儿便想买一些回去,   “掌柜的,要一斤果酒,再来一斤米酒。”她说话时语气自然,一点都不像是外乡人,掌柜的给她拿过来酒,还送了一小瓶羊奶酒。   这酒齐四湖连听都没听说过,掌柜的便给她解释:“这酒是新酿制的,还没有正式卖,只做赠送,若是反应好便也会正常卖了。”   “哦,原来如此,那多谢掌柜的了。”   买酒是最后一趟,因着两斤多的分量几人若是拿着逛,实在是太累,便说好要是还差什么东西明日再过来买。   听到这话最开心的要属予栗了。   逛了一上午,予安和齐四湖也就帮她分担了半个时辰左右,所以就属她最累。   到了家正好是晌午饭点,予栗把东西卸下去交给小厮,然后捶了捶肩膀。   齐四湖在一旁看着她,啧啧两声,说道:“予栗啊,你这筋骨怕是不太好,这些东西虽然不少,但我们三人中属你年轻,拿这么一会儿应该不当事啊。”   予栗听了她的话,还真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筋骨不好。   去年跟武大一起种地的时候她也没觉得多累,想想那时候的活可比现在重多了。   而且这半年多,她每日久坐,还真就觉得浑身疲乏的厉害。   “等吃完饭,姐姐给你推拿一下,保证你走的时候浑身轻松!”   予栗一合计,觉得可行,便点头应了声。   而予安…   在一旁看着予栗和齐四湖,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她从前是练体育的,浑身哪里都疼是常事,学校里也有推拿的师傅,每次去一次予安都不想再去第二次。   可总也不去,浑身却也不太舒服。   总之就是怎么都痛苦。   反倒是现在有了这乾元的身体,素质好了不少不说,她每日活动也适当,便一直没觉得不舒服,所以这种痛苦的记忆她也渐渐想不起来了,这会儿听到齐四湖的话,记忆随之而来。   予栗还没被齐四湖□□,她就已经先替她疼了。   吃过了午饭,予安正要陪着柳淮絮回去午睡,便听到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予栗的哀嚎声。   柳淮絮没听到几人之前说的话,此刻疑惑的问予安:“予栗这是怎么了?”   “予栗肩膀不舒服,四湖姐给她推拿呢,我听声音都疼,我们快回屋里去。”说着话,便拉着柳淮絮回了屋里。   虽是午睡,但两人也把衣服脱的只剩下里衣。   予安今日起的早,搂着柳淮絮香香软软的身体,困意来的特别快。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脸被戳了一下。   她没理。   然后又被戳了一下。   这回她把眼睛睁开,见戳她的人一脸笑意,便问道:“怎么了?”   “我有些睡不着…”   柳淮絮每日都会午睡,但今日起的有些晚,这会儿正精神着,又想到刚才予安说齐四湖给予栗推拿的事儿,便也想让予安给她捏一捏。   亲了亲她的脸,软声道:“我腰酸的厉害,你帮我捏一捏好不好?”   予安听她说腰酸,困意瞬间消了,二话没说便翻身给她按摩。   予安的手法没有多专业,但按在身上的力道适中,柳淮絮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本是不太困的柳淮絮,渐渐的开始哈欠连天,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予安又按了一会儿,才收回手躺在柳淮絮的身边跟她一起睡。   ……   柳淮絮尝到了甜头,缠着予安让她连着按了两天,直到过年这天,予安在厨房忙来忙去的,柳淮絮才歇了让她继续按摩的心思。   她身子如今还没到笨重的地步,便也在厨房里忙活着。   予安准备今日的年夜饭,予栗给她打下手,柳淮絮则是坐在一旁拌饺子馅,武秋秋和阿韵和面。   厨娘杨婶儿也忙着,想让她们尝一尝涂州过年时吃的年糕。   年糕的做法跟奶香糕类似,只不过加入的材料不太相同,柳淮絮看着杨婶儿加入糖浆,芝麻,花生这些东西觉得应该也会很好吃。   虽然大家都各忙各的,但予安还是会时不时的看向柳淮絮,一看到她拌饺子馅的手停了,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杨婶儿做年糕,就知道,她肯定是又嘴馋了。   柳淮絮因为孕期食欲不佳,予安几乎每日都会给她准备奶香糕,也好在冬日里能储藏,只要是她饿了,便能吃到奶香糕。   这会儿瞧她的样子,估摸就是饿了。   想来也是,年夜饭多半是在下午傍晚时分,白日里忙的很,简单吃上几口也就差不多了。   其他人都还好些,但柳淮絮有孕,予安可怕把她饿坏了。   她擦了擦手跟予栗说道:“你先把菜洗了,我回屋里一趟。”   予安去的匆匆,回来也没用多少时辰。   大概是柳淮絮刚发现予安不在,她便回来了。   因着要过年了,东西自然是少不了的,予安前两日也没做太多,只剩下两口奶香糕了。   她洗了手,自己就把奶香糕放到了柳淮絮的嘴边。   柳淮絮下意识的咬住,又后知后觉的难为情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像个小孩子似的被喂糕点…   “快吃,年夜饭还要晚一些呢。”予安催促着,柳淮絮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口一口的吃掉了奶香糕。   大家各忙各的,没空打趣她,也没人好意思,当然,除了武秋秋…   她暧昧的看了一眼柳淮絮,抿着嘴憋笑。   柳淮絮见状微微恼怒,另一块怎么也不愿意吃了。   予安蹲下身,轻声哄着她:“听话,不吃会饿的。”   柳淮絮摇头不肯,予安没办法只好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都已经被秋秋笑话了,干嘛还要饿着肚子,她又不会笑话第二次。”   柳淮絮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捶了一下她的手臂,不情不愿的接受了她的投喂。   再吃一块,果然连武秋秋都不笑了,认认真真的擀着饺子皮。   ……   傍晚时分,齐四湖和林管家带着小厮,把院里院外都贴上了对联,挂上了灯笼,开饭之前放了长长的一挂鞭炮,一个个乐乐呵呵的回到前厅,去吃年夜饭。   这顿带着临阳河涂州特色的年夜饭正式上桌,一共十八道菜,予安做了九道,杨婶儿做了九道。   齐四湖前两日买的酒也拿上了桌。   除了柳淮絮和予栗,没人都倒了一杯。   柳淮絮有孕,自然是不能喝酒的,予栗则是这两日被齐四湖下了药。   她筋骨的问题比齐四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除了推拿之外,还给她开了一些强筋健骨的药方,所以不能喝酒。   予栗本也不愿意喝酒,她这两日被齐四湖的手法弄的精神都要萎靡了,除了疼,就是更疼,根本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眼下只觉得杨婶儿特质的果茶非常好,甜甜的,让她心情都舒爽了不少。   柳淮絮喝的自然也是果茶,予安亲自给她倒满,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起站起来,两人皆举着杯,予安开口说着新年祝福的话,柳淮絮则是侧目看着她。   饭桌上的欢声笑语不断,直到深夜才众人皆喝的微醺才各散去。   予安平时酒量不错,但许久未喝酒,脑袋也有些昏沉,两人回了房间后,便闹着要贴在柳淮絮的肚子上,乖软的嘟囔着:“初初,初初…”   “初初什么时候出生呀?”她仰着头,眼神有些迷离的问着柳淮絮。   其实她也没醉,就是喝的有些兴奋。   初初什么时候出生都是算过日子的,予安早就知道的,这会儿问也不过是把心里话问了出来,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问完了她也不等柳淮絮回答,又扎进柳淮絮的怀里,闷着声说道:“初初,我好爱你娘亲哦,你也要很爱很爱她,要不然……”   “要不然小心我的打你的屁股!”   予安完全是放飞自我了,说完了又兴奋的蹦了起来,捏了捏柳淮絮的脸,笑着说:“我媳妇儿啊,可真好看!”   柳淮絮觉得她讨嫌,拍了一下她的手:“你喝醉了,不要闹了。”   予安瞥眉,不高兴的说着:“我没醉,我媳妇本来就好看嘛。” 第193章   过完了正月十五, 这个年才算是过完,可予栗要在正月十五前赶回国子监,只能提前三日正月十二的时候便起程。   这一去, 又不知道的要多久才能再见面, 送别时武秋秋抱着柳淮絮哭了许久才跟予栗上马车, 柳淮絮虽然没像武秋秋似的哭出来, 但自两人走后也郁郁寡欢。   涂州那么大,两人相熟的除了齐四湖和阿韵还真就没几人,所以这一离开, 别说柳淮絮不舒坦,予安也不太开心。   但日子总是要过, 柳淮絮又有着身孕, 心情不佳影响食欲,予安便每天都变着法的哄她开心。   元宵节这天,予安跟杨婶儿学着包元宵, 不过予安馄饨包的不怎么样,元宵也没好到哪里去。   包元宵这事儿是瞒着的柳淮絮的, 到了晚上她看到碗里不成型的元宵直皱眉,心想着杨婶儿的手艺应该不至于这样差劲。   所以看了看齐四湖和阿韵的,见两人碗里的汤圆圆圆滚滚的,很有食欲。   反倒是她身边的予安,跟她吃的是这种。   她轻拍了予安的手臂,问道:“你做的嘛?”   芝麻花生馅还烫着,予安被她一拍一口全部吞了进去, 热的直伸舌头。   柳淮絮看她那样子, 心疼又好笑, 手伸出去在她嘴边扇着风:“你小心一点, 总是这样…”   “唔…还不是你吓我一跳嘛…!” 予安因为伸着舌头说话不太清楚,柳淮絮觉得有趣,又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予安的舌头好多了,才又重新拿起勺子,吃不成型的元宵,还随手把柳淮絮的安碗也拿了过来。   “杨婶儿包的好,你吃她包的吧,这些我都吃了。”   她包的不好,所以只把柳淮絮和自己的那份包了出来,不想影响别人的食欲。   可没想到,煮着煮着居然都开了。   柳淮絮见她拿走,二话不说又给抢了回来。   “是专门给我包的嘛?”   予安点点头,柳淮絮又问:“那干嘛要拿走。”   “怕你不喜欢。”   “也怕你吃不饱。”   “怎么会?食材都是一样的,哪里会吃不饱了。”   予安瞧着柳淮絮的架势,撇撇嘴没再说话,心里却盘算着要不要做点奶香糕,柳淮絮晚上若是饿了可以吃一些。   所以吃过晚饭之后,予安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有钻进了厨房,直到夜深了才回房里。   奶香糕被她放在桌上,没跟柳淮絮说,但一眼就能看得见。   她去洗澡时,奶香糕还有一整盘,等回来时,只剩下三四块。   柳淮絮见她出来,脸色不变,指了指桌上的奶香糕:“喏,给你剩的,晚上你也没吃饱吧?”   予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柳淮絮轻笑道:“面食这些你真的不适合,往后还是做菜吧。”   予安微微撇嘴,到也认同她,伸手拿着奶香糕往嘴里送。   三四块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吃完了,之后又去簌了口才躺在被窝里。   下意识的便抚上柳淮絮的肚子,仔细的感受了一会儿,问道:“媳妇,你肚子是不是又大了一些?”   柳淮絮眯着眼睛,听到她说话哼声道:“好像是…”   予安单手杵着下巴,有点担忧的感叹:“哎,这肚子越来越大,往后你多遭罪呀。”   柳淮絮被她这话说的一下精神了,翻过身看着她。   “怎么了?”   “大了好啊,你不是盼着初初出生呢吗?”   柳淮絮说这话时似笑非笑,予安清楚她的意思,脸一下涨红了。   过年那天她喝醉了酒,稀里糊涂把心里话全部都问了出来,语气还傻里傻气的,柳淮絮从第二日起便有事没事的嘲笑她,直到予栗和武秋秋走后,她才没心思说。   这会儿,又想起来了。   予安觉得丢脸,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瓮声说道:“好媳妇,你别嘲笑我了好不好,我其实也会害羞的。”   往日予安脸皮厚,柳淮絮说什么她都没什么反应,这回算是找到了她的软肋,也体会到了予安总是逗弄她的乐趣,自然不愿轻易就放过她。   “怎么?难道你不盼着初初出生嘛?”   听到这话,予安下意识的摇摇头,然后反应过来,又点了点头,哼哼唧唧的在她怀里耍赖:“你不许再说了!”   柳淮絮见她耳朵都红了,只好妥协道:“好啦,我不说了,快睡觉吧。”   “真的?”   “真的。”   “那睡觉!”予安麻利的从她怀里出来,两人位置互换,柳淮絮缩进了她的怀里。   ……   年节过后,柳淮絮的肚子一日比一日渐大,到了四月春暖花开之时,连走路都费劲了起来。   而齐四湖和阿韵从年后便一直忙着医馆的事,每日早出晚归,约摸两三日能在吃早饭的时候见到予安,柳淮絮每日起的晚,除了定期半月的例行诊脉,连见到人都费劲。   但也就这半个月没见,齐四湖再去给柳淮絮诊脉时,便发现她肉长得太多,人也便懒了不少。   她赶紧让予安把她那些小灶收拾起来,还吩咐予安就算是走不动也要带着她走动。   诊完脉,齐四湖把予安叫出门。   两人前脚走,柳淮絮紧跟着就萎靡了下来,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是最清楚的。   这半月以来,身子笨重连睡觉都不踏实,从前觉得予安在身边睡很舒适,如今却觉得她吵人,所以有时予安会被她撵走去榻上睡,但更多的时候是上午时间来补眠,到了下午只窝在床上懒得动。   很偶尔的时候予安会在傍晚带她去花园转转,前两日还好,昨日走了没多远便开始气喘吁吁。   柳淮絮也不愿这样,她靠在枕头上,抚上肚子,内疚的眼圈发红。   而另一边走出去的予安也同样眼圈发红,不过是急的。   齐四湖出来便跟她说:“妹媳现在的肚子,都快赶上临盆那时了,若是你再这么喂养下去,估摸着要早产。”   古话都说,七活八不活,柳淮絮如今的月份正好是八个月,若是这会儿便发动,肯定是要危险一些的。   齐四湖看她急的这个样子,把话咽了回去,没敢说。   她开医馆是为了有点事做,也不是为了挣钱,这会儿便跟予安说道:“明日我就把医馆关了,和阿韵一起在家守着,你放心吧,有我在,哪次让妹媳不都是化险为夷了?”   这话似乎有魔力,予安急躁的情绪缓和了不少,可又开始担心起齐四湖的店铺来了。   “医馆关了,要是有病人怎么办?”   “我明日贴个告示,若是有急事让人来柳府寻我就是。”齐四湖话说的轻飘飘的,但却十分有力度,予安没再吭声,这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齐四湖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抚道:“到时阿韵来接生,还有我在一旁,绝对没事的。”   “嫂子会接生?”   “那是,之前阿韵在济源可被称为接生圣手。”   “不过到了临阳便再没接生过,你不知道也正常。”   予安笑着点点头,府里有齐四湖和阿韵在,心里宽慰了不少。   ……   柳淮絮在屋里红着眼眶的时候予安没遇到,她回去时,柳淮絮正扶着腰往外面走,予安见她出来三两步便走过去扶住她,忙完道:“你怎么出来了?”   柳淮絮从屋里到门口费了不少的力气,这会便靠在了予安的怀里,微喘道:“四湖姐不是说我应该多走动嘛。”   “那也该我陪着你呀,你一人怎么行。”   柳淮絮咬唇,委屈的说道:“我就是想在门口等你,再一起走的。”   “行,那我们慢慢走,我扶着你。”   “多走走,睡眠可能也会好一些。”   两人往花园里走去,一路上走走停停,柳淮絮虽然累但也咬牙坚持着,实在是走不动了便靠在予安的怀里休息一会儿。   每日都走上这么一趟,柳淮絮晚上睡觉时,果然比之前要睡得踏实了不少。   之前柳淮絮睡得不好时,予安心里其实也急,她自己睡觉什么样心里是有数的,就算柳淮絮不撵她,她也打算这一个月在软榻上睡,甚至都想过要不要搬出去睡,省的吵到柳淮絮,可若是看不到柳淮絮她还担心。   这下好了,她可以放心的在软榻上睡觉了。   更放心的是齐四湖和阿韵都守在府里。   ……   大半月后的一日晌午,予安和柳淮絮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正往花园走去的路上,小厮却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见到予安和柳淮絮便说道:“予乾元,宁王府的人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年前宁王入京之时,说好过了正月十五便会回来,可当时却没回来,这一晃已是五月初了,突然听到宁王回来两人皆是一愣。   等回了神,予安问道:“只说找我?”   “对,王府管家说,宁王记着柳娘子有孕,便只叫您一人。”   “好,我知道了。”跟小厮说完话,予安又回头对柳淮絮说道:“我先送你回屋里,再让嫂子过来陪着你。”   柳淮絮没觉得有何不妥,点了点头,由她拉着进了屋里,阿韵过来后,予安才放心的离府。   阿韵最近无事,便帮着柳淮絮缝制了不少小孩的衣物,予安走后,柳淮絮本是好心情的跟她聊着天,说孩子的事,可说着说着却突然腹部抽痛了一下,她没吭声,以为会和早上一样,没多一会儿便好了。   可没想到抽痛的厉害,没一会儿竟坐立难安。   阿韵一眼便瞧出她不对劲来,往她身下看去,瞧见了一片湿润。   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焦灼的语气:“嫂子,淮絮这是怎么了?”   阿韵望向走近前的予安,也焦急的说道:“淮絮怕是要生了。” 第194章   王府来的人是王福, 予安跟着她上了马车,刚走过一条街,便突然觉得心神不宁。   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想要回去, 她赶紧喊车外的王福停车,王福不明所以, 但听到予安的话还是把马车停了下来, 回过头问她:“予乾元,王府就在前头了, 您这是怎么了?”   “麻烦送我回府里…”予安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快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王福一瞧予安的样子, 也跟着急了起来, 连忙调转方向朝柳府回去。   到了门口, 予安对王福说句:“王管家与王爷说一声,今日实在是不便,改日我再登门。”然后便利落的下了马车,往院子里跑去。   越过小花园往和柳淮絮的屋里跑去的时候,予安心慌的更是厉害, 可她不敢停歇,更是奋力的跑着。   到了屋门口, 她隐约听到柳淮絮难耐的闷哼声,眉头一跳,直接推开门, 看到柳淮絮脸色苍白的样子, 心突然不慌了, 变成了急切。   “淮絮这是怎么了?”   她两三步走到柳淮絮的身前, 在听到阿韵说柳淮絮是要生了的时候, 额头的汗都急了出来,手上更是慌乱无章的试图触碰柳淮絮,但到底没敢真的往前伸,她怕她哪里用不对力道,让柳淮絮更难受了。   只好无助的看向阿韵:“嫂子,怎么办?”   予安这会儿出现的正是时候,要是阿韵一人还真没办法把柳淮絮放到床上,出去叫人,柳淮絮一人在这她又不放心。   虽然予安紧张的过头了,手一直在无意识的抖动。   但到底比她一人强,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予安对她说道:“你冷静一下,手不要再抖了,把淮絮抱到床上去。”   予安闻言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   调整了呼吸,好一些之后,才把左手放到柳淮絮的后颈处,右手穿过她的双腿给她抱了起来。   柳淮絮这会儿疼的意识有些不清醒,但被熟悉的人抱着,双手潜意识的搂住了她的脖颈,还把脸埋在她的胸前。   “予安,你慢一些。”阿韵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予安点了点头微微应着声,然后紧绷着肩膀一步一步的把柳淮絮放到了床上。   “我去准备东西,你看好她,若是她实在太难受,你便用信香安抚她。”   阵阵抽痛让柳淮絮冒出一身的冷汗来,予安把她抱在怀里便感觉到她浑身的衣裳都被浸透了,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双手握住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道:“淮絮,你放心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别害怕…”   这句话是安慰柳淮絮,其实也是安慰她自己。   因为她看着满头冷汗,双唇紧闭的柳淮絮害怕的要死,一边释放着信香,一边不停的说着话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桃花酒香浓郁到满屋都是,抽痛感也渐渐小下来,柳淮絮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迷迷糊糊的看向握着她直发抖的予安,她以为刚刚被抱着是幻觉,此刻味道桃花酒香,看到予安守在她的床前也是。   可明明予安是去了宁王府的。   她微微闭上眼睛,小腹的抽痛时而剧烈,耳边聒噪的声音不停,她拧着眉略微烦躁的说道:“安静一点…”   这下果然没了声音。   但却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的更紧。   疼痛感浅浅消退,柳淮絮再次睁开眼,眼前的人依旧是予安。   柳淮絮这次清楚了,不是自己疼出的幻觉,是予安真的在她身边。   也就是这一眼,柳淮絮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泪珠在里面打转,撇着嘴委屈道:“好疼…”   予安此刻心神稳下来了不少,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慌乱,但还是有些担忧,她想把柳淮絮抱在怀里哄,但又怕碰到她的肚子让她更难受,只能不停的释放着信香,来试图安抚她的不适。   眼神从柳淮絮的脸渐渐往下,看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心里闪过一丝埋怨。   埋怨她让柳淮絮这样难受。   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是头脑不清醒的迁怒。   柳淮絮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她是知道的,之前为了有孕吃了那么多的汤药,如今又为了她遭那样的罪,要是知道了自己会迁怒,肯定是不高兴的。   予安收起情绪,轻轻俯身带着哭腔说道:“你以后若是不孝顺你娘亲,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淮絮迷迷糊糊间听到这样的话,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想说予安不要那么凶,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疼痛感让她意识不清,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拉着的手松开了,嘴里被塞进去个东西,同时耳边响起阿韵的声音:“含住。”   ……   予安被阿韵推出了门外,下意识的还要想进去,被齐四湖一把拽住衣领给拉了回来。   “你别添乱,去厨房看看水烧好了嘛。”   予安回头怔怔的看了她一眼,眼眶依旧泛着红,心里却把这话听了进去,她胡乱的擦了一把脸,深深的看了一眼齐四湖在门口放着的药炉,点点头,头也不回的就往厨房跑去。   跑了这一路,予安的情绪了稳定了不少,跟着杨婶儿和两人丫鬟一起回到了屋门口。   杨婶儿和其中一个丫鬟拿着热水蜡烛和剪刀,打开门的时候,予安透过缝隙看到了柳淮絮。   她发丝贴在脸上,嘴里含着一根人参,用力时脖颈上微微凸起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   只这一眼,予安心便难受的有些窒息,握紧拳头在墙上砸了一下,哭丧着脸跟齐四湖说:“生孩子怎么那么遭罪啊!”   生孩子确实遭罪,尤其是柳淮絮身子本就虚,这时候若不是吊着人参,恐怕没生出来便会脱力。   齐四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予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继续去给柳淮絮熬汤药。   予安则蹲在地上,不停的祈祷着柳淮絮平安。   柳淮絮的这一胎生的有些困难,过了近两个时辰,丫鬟夏莲慌乱的打开门,看到予安便说道:“予乾元,阿韵姐姐请你进屋里去。”   话音落下,予安便站起了身往屋里跑去。   进了屋里,柳淮絮痛苦的叫喊声更清晰了,每一声都牵动着予安紧绷的神经,床前被布帘遮住,进去前予安深呼吸了两口,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阿韵便急着把她叫过来。   予安快步上前,拉住柳淮絮的手,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眼角的泪意涌出,硬生生的让她憋了回去,然后轻轻喊了一声:“淮絮…”   柳淮絮听到声音,把头转向予安的方向,可又因为疼痛皱起眉,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予安,淮絮现在没有多少力气了,这时候需要你的信香安抚她,让她再加把劲。”   “但信香一定要控制好,要很温和,明白吗?”   予安点了点头,尽量释放着温和舒适的信香。   进行过永久标记后的乾元和坤泽,羁绊很深,信香在任何一方陷入负面情绪,或者十分难忍的情况都会有一些帮助。   之前让予安出去的时候,阿韵以为屋里的乾元信香已经足够了,但没想到时间拖的太久,这会儿屋里的信香早就消散了。   叫予安进来一方面是因为信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柳淮絮的状态不好。   阿韵又嘱咐予安,让她帮着柳淮絮调整呼吸,把力气用对地方,予安点点头,拉着柳淮絮的手,一边释放信香一边说着话:“淮絮你别怕,有我在呢。”   桃花酒香让柳淮絮微微恢复了一些力气,眼睛挣开了一些,眼睛盯着她看。   这眼神里的委屈让予安为之心痛,她缓了口气,用着阿韵叫的方法来帮助柳淮絮调整呼吸。   柳淮絮这会儿也好像只能听到予安的声音,一次一次配合着她的话。   在这种时候,时间过的很慢,也很快,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予安听到了一声哭啼。   可她紧绷的神经还未松懈,因为柳淮絮一下子脱了力,瘫倒在了床上,怎么叫都没反应。   孩子在哪里予安不清楚,她回过头看向阿韵,阿韵没等她说话便高喊了一声:“齐四湖,汤药!”   柳淮絮此刻的情况,齐四湖是有所预料,要不然也不能在门口熬汤药,这会儿听到阿韵的叫喊声,便把已经准备好的汤药送了进去。   她没到了里面,只到布帘前,把药递给了阿韵。   阿韵接过去,让予安微微扶起柳淮絮,不过这汤药不好灌,柳淮絮昏睡了过去,可身体还是下意识的做出抵抗,汤药全都洒了出来,没办法她只好把汤药递给予安:“这汤药只能以你之口渡给淮絮了。”   汤药苦涩,可予安含进去跟没感觉似的,微微掰开柳淮絮的嘴,触碰到冰凉的嘴唇。   对桃花酒依赖颇深的柳淮絮,变的乖软下来,汤药成功的渡了进去。   喝完药没一会儿,夏莲又送了热水进来,给柳淮絮擦拭身子,这事阿韵本是要做的,可予安却给抢了下来。   擦拭身子的时候阿韵在予安耳边说了句什么,但予安全然没注意,只认真的看着柳淮絮,等擦完才发现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于是便静坐在床前,拉着柳淮絮的手等着她醒来。   直到夜里,柳淮絮才迷迷糊糊的醒来,见予安抹着眼泪,苍白的脸色露出一抹笑意,轻轻勾了一下她的手指。   予安立马一激灵,俯身看过去,急吼吼的问道:“淮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柳淮絮点点头,虚弱的说道:“还好…”说完又接着问予安:“初初呢?”   “初初?”予安微微怔住,生产之后她一心都扑在了柳淮絮的身上,被这样一问才想起来孩子这回事,然后慌乱的站起身四处看了眼,才发现孩子就在她身边的婴儿床上好好睡着… 第195章   柳淮絮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见孩子好好的睡着,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想到予安的样子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微微有些发冷:“孩子就在你身边, 你怎么还全然不知?”   予安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婴儿床, 才呐呐的开口:“我…我只顾着你来着,所以…”   柳淮絮一听竟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出血较多身子还发虚, 刚刚坐起来那一下用了不少的力气, 这会儿躺下来缓许久才开口道:“我想瞧瞧她。”   “啊?好…我把她给你抱过来。”   说是这样说了,但予安倒是有些许的迟疑。   而这会儿功夫, 予初突然睁大了眼睛, 跟予安对视了一眼,而后放声大哭, 予安更是慌乱了, 想要伸手抱她, 可她太小了,予安又不太敢。   来来回回了半天, 躺在床上的有心无力的柳淮絮轻叹口气无奈道:“你托住她的脖子, 慢慢的把她抱起来。”   “好。”予安点点头, 缓慢的俯下身,一手轻轻的托起予初的脖子,另一只手抱着她软软的身体。   予初这样被她一抱,哭声瞬间就止住了。   予安也心里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柳淮絮在床上看着这一幕苍白的脸上也带着一抹笑意,她没催促予安, 就只这样看着。   过了一会儿, 予安才慢吞吞的挪着步子把予初放到床边, 柳淮絮的身侧。   冷不丁的被放下予初竟又开始哭了起来。   这会儿刚出生连眼睛都没睁开,可予安却瞧着她有些小可怜的样子,心里一瞬间便软的一塌糊涂。   予安单膝跪在床边,眼睛也盯着她看。   可这一回却没阻止予初的哭声,予安求助似的看向柳淮絮。   两人都是初为人母,但与予安的毫无经验相比,柳淮絮倒是会好上一些。   她伸出手轻轻的抚着予初,予初的哭声止了一会儿,可下一秒却哭的更凶了。   柳淮絮轻哼了两声哄着予初,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红着脸对予安说:“初初多半是饿了,可我这会儿…”说完这句,柳淮絮又低下头往胸口看去…   柳淮絮自然是想要母乳喂养予初,可一来生产后三天才可以有母乳,二来她底子差,就算是有也不一定够喂养予初的。   所以杨婶儿提议,她生产几月的同乡可以过来照看予初至满月,倒时若是母乳充足就由柳淮絮亲自喂养。   柳淮絮为了予初着想,自然是同意了的。   可柳淮絮这次生产要比预料的早了四五天,本来杨婶儿同乡的乳娘是要提前两三天也就是明日才过来的。   这些予安自然也是清楚的,柳淮絮一说她便想到了,而且还想起来阿韵临走时跟她说过的话。   杨婶儿的这位同乡住在县城外的地方,一来一回约摸要将近两个时辰,临时走阿韵便是说林管家去接人了,要到夜里才能回来,她会让杨婶儿去熬些米汤,晚些时候会送过来。   予安把这话跟柳淮絮说了,柳淮絮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心里不痛快极了。   说话的语气也变的很冲:“你能不能把初初放在心上点?”   予安自知理亏,也没敢多言语,呐呐的应着声。   正好这功夫阿韵拿着米汤进来,还有给柳淮絮准备的鸡汤一起端了进来。   阿韵帮忙为予初,予安接过鸡汤一勺一勺的喂柳淮絮。   予初倒是喝的挺欢,可柳淮絮却没什么胃口,甚至眼神都一直放在予初的身上,予安端着鸡汤许久,柳淮絮才喝下那么一口。   半响,予初的米汤喝完了,柳淮絮也推了推予安的手:“喝不下了。”   阿韵性子温和,对予初也是真的喜欢,喂完米汤便跟柳淮絮一齐围着予初转。   予安在一旁看了许久,觉得自己有些碍事,把东西收拾好之后便出去了。   她出去后把东西放到后厨,又转悠了一圈才回到屋门口。   这会儿齐四湖正好把药递给阿韵,一回头就瞧见予安神情有些萎靡的坐在台阶上。   “妹媳没事,孩子又健健康康的,你心情怎的还不好了?”   予安抬眼看她,沉默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没有心情不好,就是…突然多了个母亲的身份有些不适应。”   说完,自己又摇了摇头:“也不是不适应,就是觉得自己已经成了母亲,却哪里都不称职。”   当着齐四湖的面,予安也没什么隐藏的,把心里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我甚至还因为淮絮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有些吃味。”   这些不好,予安坦然接受,并且觉得自己也未必会一直如此,她又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将来时间久了,她肯定会做的更好啊。   可诚然自己不对,但看到柳淮絮醒来满心满眼都是初初,甚至一个好脸都没给过她,便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总觉得的她的地位直线下降。   她把这话跟齐四湖说了,齐四湖点了点头:“倒也…能理解,若是我和阿韵有了孩子,她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我也会吃味。”   “不过嘛,刚刚出生的孩子得到娘亲的关注,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这么个理儿,初初是我和淮絮的孩子,我自然也是很爱她的,尤其是她对我笑的时候。”说道这予安嘴角也微微扬着,齐四湖见了便也跟着笑。   予安的心情齐四湖似乎理解了,不过就是觉得生活的重心会慢慢的偏移,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想通吧。   两人在门口静坐了一会儿,林管家和杨婶儿带着一位妇人匆匆走来。   不用问,自然也是清楚这人便是乳娘。   予安敲开门,把人给带了进去,柳淮絮和阿韵正瞧着熟睡的予初,柳淮絮的脸色还挂着浅浅的笑意,精神比刚才好了不少。   可在听到予安要把予初抱走的时候,笑容刹那僵住,而后不舍的看向被乳娘抱起的予初。   她自己这会儿没法喂养,刚刚出生又不能一直喝米汤,就算再不舍也没其他的法子。   不舍又担忧的眼神被予安瞧见,她走过去软声哄着:“没事的,乳娘喂完就会抱回来的,我会陪着初初的,放心。”   听到予安这样说,柳淮絮的情绪倒是好了一些,嘱咐她和乳娘:“小心一些。”   乳娘也是过来人,自然懂得柳淮絮心中的不舍与担忧,点了点头,予安带着乳娘去了厢房。   当然,予安是守在外面的,等乳娘喂完了孩子,她又把予初给抱了回去。   一回生二回熟,予安这次抱着的时候不似刚刚那般的小心翼翼,一路抱回去的时候悠然又自在。   可把柳淮絮看的心惊又胆战。   予安把予初放回婴儿床里,趁着柳淮絮看不到角度微微撇了撇嘴。   予安拿着椅子坐在床边,柳淮絮靠着枕头微微坐着,予初吃饱喝足乖顺的睡着。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柳淮絮察觉出予安的状态不对,想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予安以为她要做什么,便轻轻的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刚要问怎么了,便被柳淮絮牵住了手。   话咽了下去,也会握住柳淮絮的手。   两人沉默半响,予安轻声说道:“淮絮,辛苦你了。”   柳淮絮脸上的倦意她看的清清楚楚,那么辛苦生下的孩子,自然是要宝贝一些的,自己那么大的人了还跟亲生女儿争宠,予安实在是觉得没脸见人,所以方才才沉默不语的。   予安出去那会儿,柳淮絮的也听阿韵说了自己生产时予安如何的担心,知道她心系自己,而自己却对她态度不好,也有些许的内疚。   “我方才是着急,所以才对你那样说话的。”   “我都知道,确实是我做的不好。”   予安抿嘴笑了一下,似乎只要柳淮絮对她软化一些,她所有的负面情绪便都没有了,这么蹭着到她面前,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眼巴巴的说道:“除了担心你之外,我还有些吃味,怕有了予初我的地位会下降。”   柳淮絮失笑:“你怎么变的这样小心眼儿了?”   “那是因为之前我没有竞争对手,所以我有恃无恐啊,现在嘛…”予安瞥了一眼熟睡的予初,不满的哼唧道:“她跟我长得好像,所以你会很容易更喜欢她的!”   听了予安的话柳淮絮微微愣了一下,反应半天才觉得予安这是在自夸。   这意思明显是,予初因为跟她长得像所以才会得到自己的喜欢。   什么…厚脸皮的言论啊。   柳淮絮无奈的嗔了她一眼,说道:“你如今做母亲了,凡事要给孩子做表率的,所以不能总是说这些…厚脸皮的话。”   “我怎么厚脸皮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因为她长得像我,而更喜欢嘛?”   柳淮絮被问住,看了一眼予初,刚出生的孩子五官都没长开,哪里就看得出来像谁了?   刚想完这个,她便瞧见予安捂着嘴闷笑,她冷了冷脸佯装生气的说道:“你拿我寻开心呢?”   予安见状更是敞开了笑声,柳淮絮被她吓了一跳,赶快捂着她的嘴,然后看了一眼予初。   见没被她吵醒,恼怒的说了句:“确实像你,一睡觉就怎么也吵不醒。”   “哪有?自从你怀孕后我觉都比以前轻了不少。”予安撇撇嘴反驳,然后被柳淮絮没好气的睨了一眼。   “你现在可真是出息,又会跟自己的女儿争风吃醋,又会拿话糊弄我!”   予安听这话有些不太认同,得意洋洋的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你错了,这不是争风吃醋,这是在表明我在这个家的地位。”   这副样子柳淮絮懒得看她,拉高了被子说道:“我困了想休息,你回软榻上吧。” 第196章   只有没有什么地位的人, 才会想要表明自己的地位。   很明显,说是就是予安。   得意的表情在一瞬间变成沉默,轻轻的哦了一声, 予安乖巧的躺在了软榻上。   可这会儿时间还早呢, 予安肯定是睡不着的,翻来覆去了许久, 才想起来自己连晚饭都没有吃。   这时候正好门被敲响了。   她看了一眼正熟睡的一大一小,轻手轻脚的下榻,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来人是杨婶儿,她身边还跟着乳娘。   这个时间, 杨婶儿也猜到柳淮絮和孩子许是睡着了,便小声的跟予安说道:“予乾元,厢房已经收拾好了,晚上就把孩子交给乳娘吧,我跟她一起照顾,省的你跟柳娘子晚上也睡不好。”   杨婶儿虽然没生养过,但也是能知道母亲与孩子之前的牵绊,柳淮絮执意母乳喂养便是想给孩子最好的。   这小半年下来, 予安和柳淮絮都跟杨婶儿相处的很好, 自然也是信的过她, 而她也是个重情义的人。所以才把自己的同乡介绍过来。   若是旁人她未必会多这个嘴, 柳淮絮和予安也未必信的过。   而且她每夜亲自陪着, 自然也是为了让两人更放心。   这些事是早就说好了的, 予安也没多言语,让两人在外面等一会儿, 她去把孩子抱出来。   旁边的屋子跟予安住的是在一个小院子里, 相当于是厢房, 来回很方便,而且那边需要的东西也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予安只需要把孩子包的暖和些就好。   乳娘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杨婶儿便带着她往厢房走去。   予安轻轻的关上门,回了屋里,瞧见桌子上放着的糕点,随手拿了几块吃,吃完也躺下了。   夜里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予安便睁开了眼睛。   在榻上躺了会儿之后,坐起身去看了看柳淮絮,见她睡的还熟,便坐在一旁守着她。   约摸过了两刻钟左右,杨婶儿的敲门进来,把孩子送了回来,嘱咐予安:“刚刚喝完奶了,估摸要睡挺久,我去做早饭。”   予安点头,轻声道:“好。”   日子便这样过着,予初白天在柳淮絮的身边,晚上等她睡下了便由杨婶儿和乳娘带着。   予安主要负责照顾柳淮絮,早晚饭杨婶儿做,晌午时阿韵会陪着柳淮絮,午饭便由予安来做。   当然,主要食谱都是由齐四湖定制。   约摸过了个三四天的样子,柳淮絮被喂养的好了,也可以亲自偶尔亲自照顾予初。   而予初也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澈有神,像极了柳淮絮。   予安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极了,时不时的就要围着婴儿床转,尤其是予初醒来的时候。   几日充实又慌乱的生活让予安彻底忘记了宁王的存在。   直到宁王登门到访她才想起来,柳淮絮生予初的那日她被宁王叫去了府里,却因为心神不宁而折返回来。   当日与王福说了改日登门,可这会儿已经过去了大半月了。   于是见到宁王时予安面带愧意:“宁王殿下,实在是抱歉,去王府那日家中娘子突然发动,所以才……”   自那日王福回府说起此事后,宁王先是觉得纳闷,后来又他差人去打听,在第二日便知道了此事。   今日才过来,便是觉得府里有的忙,不想去打扰到罢了。   这会儿听了予安的话,他笑眯了眼睛,也跟着欢喜:“此等喜事说什么抱歉的话,要说还该是本王说,不知道淮絮姐姐生产在即,还招你入王府。”   与宁王一别,已经过去有小半年的时间了,这会儿的宁王跟当初全然不同。   家中添丁自然是喜事,可宁王之喜显然不是这个。   不过,予安自然也不会多嘴,她微微躬身道:“哪里的话,宁王去京城多日,回来便急着召见草民,自然是把草民与娘子放在心上的。”   宁王一听她这话,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浓,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羞意,他扬扬手朗声道:“都是一家人,姐妻何必客气?”   临进京之前的那次宴请,宁王虽然喝的有些酔,但说过的话自然也是记得的。   初见柳淮絮和予安时,他便想要叫这一声姐姐和姐妻,只不过当日清醒的很,实在是不好意思。   喝醉了酒自然就有了胆子。   而这次从京城回来,就更不同了些。   宁王上次招予安入王府,和今日过来,其实更重要的都是为了与她说起京城之事。   此刻寒暄的差不多了,宁王向王福招招手:“把东西拿上来。”   王福手里一共拿了两个锦盒过来。   其中一个锦盒放的是字画,另一个锦盒里则是玉质的簪子。   “这两样东西是我和淮诚送给姐姐和姐妻的。”   “书画是淮诚备下的,玉簪子是我准备的。”   予安听闻柳淮诚的名字,怔愣了一瞬,刚想开口问,宁王便又自顾自的说道:“本来是想满月时送过来的,可这两日我收到旨意,南郡主帅欺压百姓,中饱私囊,圣上命我前去彻查,估摸倒时是赶不回来了,所以只能此刻给你。”   “至于你心中的疑惑,也正是我前几日招你入王府时要说的。”   宁王又招了招手,示意王福把锦盒交到予安的手中,予安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宁王让王福退下,只剩下跟予安两人时他才开口:“数月前太女曾谣言皇上病重,且年后由她监国的事,你在涂州可曾听闻?”   这事…予栗曾说起过,真正传到涂州的时都已经是年后予栗返京之后的事了,不过后来到底如何,予安不曾知晓,这会儿听宁王说起,那必定就是有后续了。   她便实话实说:“舍妹从京城而来时听她说起过,后来在涂州也听闻了,所以……此事是真的?”   宁王点头:“是真的,且监国之事也是真的。”   宁王又喝了口茶水,与予安娓娓道来。   □□时祖制,逢年各地藩王皆需回朝,宁王当时也以为不过是与往年一样,过了正月十五便会回来,可这一去,却被太女及其势力,以圣上龙体抱恙为由留在了京城。   理由虽不充足,但当时太女确实担着监国重任,各地藩王虽有怨言,但却不得不听从。   两个月后,北境传来捷报,六王萧锦昭与定远将军柳淮诚攻打北朝国都,与北朝签订和平条约。   此消息一出,震惊百官。   太女更是惊惧不已。   没过几日,两人班师回朝,太女起先还没发作,可后来皇上的病症竟然不治而愈,在召见萧锦昭和柳淮诚的前一日,太女安耐不住,竟然派出私兵。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在萧锦昭和柳淮诚的掌控之中。   两人在回朝之前,就已经派人把密信递给了宁王,宁王在宫中查明了皇上病重之事。   皆是太女搞的鬼。   宁王更是悄悄找人治好了皇上,只等太女行动。   说到这,宁王摇了摇头眼中不解明显:“本王真是想不通,我这皇姐啊,疑心这个疑心哪个,非要把自己弄的满盘皆输,就连父皇的宠爱都失去了也不肯回头。”   宁王只想对予安说的是柳淮诚之事,太女那些辛秘的丑闻也只是心中感慨才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一转:说起萧锦昭与柳淮诚的事来:“锦昭如今已经被封了九珠亲王,离太女那一步也不远了,而淮诚正在她的身边帮着肃清障碍,还有武安侯一事等要着他处理…”   “所以,此刻赶不回来,估摸要一两个月后才会来涂州。”   朝廷内政,皇女夺嫡之事予安并不是很感兴趣,只不过听完这些她心里亦是高兴的。   萧锦昭和柳淮诚的胜利,也就代表着北境战事已停,她不日便可与柳淮絮返回家中了。   两三个月的时间许是更好,若是现在便走,予初实在是太小了,虽是在马车里被人抱着,估摸着也经不住折腾,再过一阵子更好。   予安脸上的喜悦难以言喻,宁王见了也忍不住笑着,可没一会儿却羞红着脸蹦出一句话来,让予安惊愕不已。   ………   送走了宁王,已经是晌午时分,予安有心留他吃饭,可宁王却有要事急着处理便匆匆走了。   因着跟宁王谈话没时间做饭,午饭是杨婶儿和阿韵一起做的,予安回去时正好做好,她端着自己和柳淮絮的分量回了屋里。   她回去时柳淮絮正在喂予初,猛地一进来柳淮絮羞红了脸,让予安转过身去。   柳淮絮如今的身子还没恢复到从前,体态丰腴带着别样的滋味,予安瞧见了也微微怔了一瞬,然后又听话的转过身去。   没一会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吃饱喝足的予初睡着了,予安才把饭菜放到柳淮絮的面前。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说起宁王今日过来之事。   听到予安说北境战事告捷,柳淮诚安然回京,柳淮絮的心情亦是十分愉悦。   柳淮絮把视线放在睡熟的予初身上,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几月后淮诚过来,便可看到初初了。”   “而且,我们也可以回临阳了。”   涂州再好,到底不是自己的家,予安原本的心情也是跟柳淮絮一样的,不会宁王那句羞中带涩的话语,却是让她们不能那么快回临阳。   予安挠了挠头,开口说道:“淮絮,恐怕我们不能那么快就回临阳。”   “为何?”柳淮絮不解道。   “因为宁王与淮诚…已被皇上赐婚,几月后来涂州便是接宁王回京的。”   话音落下,柳淮絮愣了一会儿,随后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些,来涂州见过宁王几次,柳淮絮便看出宁王对柳淮诚情根深种,此去京城一趟,倒也是得偿所愿。 第197章   柳淮诚说是一两个月后到涂州, 可实际上没过多久柳淮诚便往涂州寄了书信,说是京中事多,估摸着要到秋后才能来涂州。   起初柳淮絮还有些盼着, 收到信之后也安心下来。   予初只有几个月大,来回奔波不适宜,便也不是那么着急了。   再则, 予安在涂州又折腾起了锅包肉店铺。   开店铺的起因是…在照顾初初这件事情上两人闹了点小矛盾。   后来予安在家里又做了几次炭火锅,改善下伙食, 接过杨婶儿林管家等人都赞不绝口。   也就是这次, 柳淮絮的说了那么一句:“你照顾初初毛手毛脚的,平日里能帮上的忙又不多,还不如在涂州也开个店铺。”   两人之所以闹矛盾, 其实也是因为柳淮絮的情绪很不对劲。   许是怀孕的过程和生产时危机, 她总是护着予初护的太过。   予安平时照顾予初虽说没有她那么尽心尽力, 但也不至于是毛手毛脚的状态。   更多的是,予安在她和初初的面前时间太久了, 柳淮絮便会觉得莫名的烦躁。   开始予安也没太察觉这事, 只以为是有了孩子之后柳淮絮的重心变了。   初初刚刚出生的时候,她做饭洗衣那都不是帮忙吗?如今予初越来越大,柳淮絮的身子也恢复好了,更有精力照顾予初便觉得她多余了。   僵持了几天,予安观察出柳淮絮的不同了些来。   初初刚出生时柳淮絮坐月子自然是没心力照顾, 后来修养了一个月左右身子渐渐好了。   予安没发现是因为那段时间一直跟柳淮絮在一起,这种感知自然就弱了下去。   可这最近话变少了, 予安却是注意到了。   柳淮絮确实是变了, 但不是生活重心更多的放到予初身上, 而是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好像妨碍到她跟予初相处似的。   可…阿韵或者夏莲夏竹两个丫鬟过来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就连齐四湖偶尔过来为她诊脉, 逗逗予初都没有。   这样的情绪唯独是对自己的。   予安为此很是沮丧,半夜找齐四湖在院子里大吐苦水。   对于这样的情况,齐四湖没有太好的建议,只觉得出去开店铺倒也算是一个办法,或许见到面少了,柳淮絮便想见予安了。   予安对柳淮絮放心不下,犹豫了一两天,直到柳淮絮再次发脾气,才算是下定了决心。   与其在柳淮絮的面前惹人烦,还不如去挣钱呢。   虽说这一年多的时间挣了些钱,可如今除了江之县的店铺还有银子赚。其他的店铺都得等着她们回到北境那边修缮后在重新开张。   再加上现在有了孩子,以后用钱的地方只会更多。   所以这店铺,也就开起来了。   不过店面不大,跟临阳的锅包肉店铺差不了多少。   但收益却是比临阳翻了几倍。   涂州人嗜甜,又好享乐,这铺子一整日来都是人来人往的,许多时候予安都是忙至深夜才回到家中。   这一日,予安仍旧是深夜而归,柳淮絮把予初哄睡后便一直倚在软榻上等着她。   予安轻轻的打开门,蹑手蹑脚的往里面走,生怕吵到了柳淮絮,可踏进来之后却没在床上见到人,疑惑的皱着眉正打算往予初哪里看去,就听到一声带着冷意的话:“回来了?”   房间里安静极了,予安被这一句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小声的问道:“你怎么还没睡觉?”   “等你。”   这些日子各自忙碌,予安还真是从来也没往柳淮絮的身上扑过。   她心中其实有些生闷气,好好的一家三口干嘛就要觉得她多余呢?可一想到柳淮絮也不是故意的,心也软了下来。   这会儿见柳淮絮冷冷的表情,没多言语,自己轻手轻脚的去洗漱,回来后自己拿着小马扎守在软榻边上,不发一言。   虽然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但这就是两人这一个月的常态。   予安自然是想更多的时间都陪在柳淮絮的身边,所以在涂州开的锅包肉店铺算是林管家和杨婶儿以加盟的方式开的,开店的钱也多数都是林管家和杨婶儿这些年攒下的家底开的。   毕竟柳淮诚信中所言,往后便不会再回涂州,这里的宅子也不会留着,更是把卖身契都还给了几人,让他们自寻出路,或者去京城都可以。   小厮和两个丫鬟决定随柳淮诚去京城。   而杨婶儿和林管家年纪不小了,不太愿意奔波至京城,便想着自寻出路。   予安与林管家和杨婶儿相处不错,她下定主意开店之后便跟两人商议着开了起来。   做锅包肉的技术由她提供,所以在她没离开涂州之前收益她占七分,等她回了临阳之后只需要给她两分利就成。   所以这段时间里,最忙的人是林管家和杨婶儿。   两人白日里要在柳府做工,晚上还要去店铺帮忙。   涂州的夜生活比想象当中的要丰富,店铺常常是开到夜里。   不过也是一举三得,日后林管家和杨婶儿还有营生,予安回到临阳后也会多一笔生意,最主要的是,这样既随了柳淮絮的心意,自己也还能顾得上柳淮絮和予初。   而且经过这事,她思路也打开了,盘算着把加盟的生意做大。   不止是锅包肉,还有炭火锅也得想想法子开起来。   从去年秋日开始,一直到今年入夏,予安从逃亡生活,到陪柳淮絮待产,再到育儿,简直都快忘记做生意的感觉了。   这几个月来虽然忙碌,但之前那种自信的感觉又回来了。   整个人都透露着光彩。   可相比之下,柳淮絮的情绪却没见怎么好转。   予安知道柳淮絮瞧着她烦,虽然没特意避开她,但也不敢再当面亲近了,可看着她的样子也忧心。   只会暗戳戳的在每日早上,把柳淮絮和予初每日吃的用的都仔仔细细的准备好,早饭一起吃她知道情况,午饭晚饭她会去问杨婶儿。   偶尔晚上回来的时候也会给柳淮絮准备些宵夜。   哪里都没变,就是予安睡的地方长期都是软榻,柳淮絮自己睡床,或者偶尔带着初初一起。   但今夜,似乎不一样了一些。   按照往常,柳淮絮也会在她没回来的时候躺在软榻上,然后她拿着小马扎坐在她的腿边,两人会沉默许久,然后各自睡觉。   其实予安心里清楚,柳淮絮在软榻上,是因为上面沾了桃花酒香。   柳淮絮心理上不待见她,但身体上反应还是很诚实的。   甚至有时候…予安醒得早去偷偷亲吻熟睡的柳淮絮,还会得到回应。   这会儿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着,予安其实很想问问她,有没有想自己。   可她不敢问,怕问了柳淮絮会凶她。   最想问的被予安咽了下去,反倒是问她:“睡觉吗?”   往常柳淮絮会平淡的点头,可今日却有些木然。   嘴唇微微发着抖,手渐渐的抚上了予安的脸颊上,予安被这突然而来的动作惊的眼睛睁大了几分,但是她没动,任由柳淮絮在她的脸上摸着。   摸摸鼻子,摸摸嘴巴,最后摸上了眼睛。   予安配合着她把眼睛闭上,等再次睁开的时候,却见到柳淮絮的眼里出现了一种予安难以理解又无比熟悉的情绪,就好似很久没见过她一样。   眷恋又缠绵。   说难以理解,是因为柳淮絮最近压根就没有对她有过这样的情绪,眼底了除了不耐烦,就是嫌弃。   说无比熟悉,是因为从前的柳淮絮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看着她的。   予安张了张嘴想问,柳淮絮回来了吗?   可她不敢,生怕这句话又惹的柳淮絮不高兴了,只是默默的眨了眨眼,然后挂上笑脸问她:“不想睡吗?”   柳淮絮没言语,手从予安的脸上拿了下来。   之后是更长的沉默。   长到予安都怀疑柳淮絮是坐着睡着了。   也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予安…”   予安微微仰头,昏暗的烛光下,她瞧见柳淮絮的脸上挂着泪珠,她微微起身,想伸手帮她擦拭,可还没碰到的人时候,就被人环住了脖颈。   胸口传来湿润,柳淮絮在她怀里无声的哭泣着。   予安把她搂紧,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抚摸着,语气轻软:“好啦媳妇,别哭了,初初还看着呢,小心她笑话你。”   不提初初还好,这一提初初柳淮絮哭的更凶了,呜咽了几声,又用自己带着泪水的脸贴在了予安的脸上,很是弱气的说道:“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知道你是情绪不好。”予安的手没停,柳淮絮的哭声也没完全止住,断断续续的用着哭腔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是怎么回事,就想一心扑在初初的身上,有你在我总觉得你会把她抢走,然后忍不住的想要对你发脾气。”   “可…我跟她每日都在一起之后,我一天比一天想你,你每日早上的亲吻我开始也很不耐,但倒后来却总惦记。”   “直到前几日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很不对劲。”   “你是初初的母亲,是我的乾君,你就该每日都陪在我们身边的。”   听到柳淮絮的这番话,予安的眼眶也不知觉的湿润了,拍了拍她的背,仰着头说道:“我本来,本来就每日都陪在你们身边的,只是偶尔会出去一趟。”   予安每日快到晌午的时候出门,过了傍晚时分差不多就该回来,算起来确实每日陪在两人的身边更多。   可柳淮絮却不这么认为。   她哭红的双眼带着十足的媚意,双手似有若无的挂着予安的脖颈,薄荷冷香淡淡溢出,语气软绵绵的控诉着:“你好久没陪我了…” 第198章   从予初还没出生的几个月前起, 两人便一直吃素,甚至连肢体上接触都变的很少。   予安环着柳淮絮弯下的腰,感觉她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身材, 但微微低下头看到那一片之后却又觉得, 不只是恢复如从前, 是比从前更好了。   她没出息的咽了一下口水, 下意识的往予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轻轻的问道:“这合适吗?”   柳淮絮没想到予安会问这些, 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委屈的看着她:“怎么?难道你不想我?”   “想,当然想了, 就是…怕吵醒她。”   “那你小一点声就好啦。”   听到柳淮絮这话, 予安差点没笑出声来,竟然还说让自己小点声。   到底该是谁小点声呀…   柳淮絮也觉得有些不对,脸微微泛着红,轻轻捶了予安的肩膀一下,然后又迈出长腿, 跨-坐在了她的腿上, 轻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抱我去床上…”   很少主动的柳淮絮冷不丁这样,让予安瞬间就抛掉了会吵醒予初的顾虑,她双手拖住柳淮絮毫不费力的把人给抱了起来。   三两步放在床上,又把床帘给拉了下来。   这会儿是夏季两人身上穿的布料都不多, 摩擦见柳淮絮的肚兜露了出来, 从未见过的风景也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予安盯着,眼里似乎有火一般。   被灼烧到的柳淮絮有些不自在, 想要拿被遮挡住, 可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咬着唇把攥着被子的手松了松,软若无骨的躺在了床上。   屋里的薄荷冷香也越发浓郁,予安不受控制的也跟着释放出桃花酒香来。   找寻到薄荷冷香的来源,予安狠狠的咬住,桃花酒也猛烈娇惯着。   身边隐忍又破碎的声音不断…   柳淮絮的一举一动也比从前更加的娇媚了。   而且,除了薄荷冷香之外,身上还带着股淡淡的奶香味。   予安倏的想起了之前柳淮絮喜欢的奶香糕,坏笑着在柳淮絮的耳边说着:“不知道…这个做奶香糕会不会好吃?”   柳淮絮被标记后本有些不清晰的意识在她说完这句后瞬间清醒过来,含着春水的眼神不可思议的盯着她,而后脖颈和锁骨都泛着红,脸上更是红的滴血。   予安笑容更胜,她就是喜欢柳淮絮害羞脸红的样子。   偏偏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做奶香糕也行,那我喝可以吗?”   柳淮絮下意识的捂住,摇着头含糊不清的说道:“不可以的,这是初初的。”   “我是初初的母亲,她的东西我拥有支配权。”   “胡说八道,唔…”   柳淮絮浑身软绵绵的,完全是任由人宰割的样子,哪里能拧得过呢?   夜越来越深,睡熟的予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和娘亲,听着她们说起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够了,可以了…”   “呜呜…你这个混蛋,明早初初怎么办嘛…”   ………   柳淮絮好转之后,予安也确实如她所说的更多陪在她的身边。   府里的一日三餐几乎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夏竹给她打下手,夏莲帮着柳淮絮照顾予初。   只有过了晌午饭后,趁着柳淮絮和予初都午睡的时候予安回去店铺里帮帮忙,直到晚饭时分才回来。   也因为予安很少去,两人渐渐上手,分成的事就由当初说好的予安只拿二分利,去与不去都凭着她自愿。   挣的钱多了,林管家自然也请了人手帮忙。   予安每日娇妻在怀,再时不时逗弄女儿,日子过的是相当滋润。   不过中秋节前后,柳淮诚与宁王携手而来,倒是把这滋润的日子打乱了。   柳淮诚这次回来算是正式与柳淮絮和予安两人介绍了宁王。   两人的婚期在半月后举行。   涂州到京城日程便不算太远,两日便能到所以柳淮诚和宁王并不急,而是在涂州逗留了几日。   晚饭时柳淮诚拿出一张房契,交到柳淮絮的手上。   “姐姐,这是京城的一处宅子,是送给初初的生辰礼。”   上次宁王带回来的贺礼完全就是小菜,真正的大餐是柳淮诚亲自带来的。   予安和柳淮絮两人一听都有些惊讶。   京城的宅子那该是个什么价格就算两人不是十分清楚,但也知道定然不菲,这礼物实在是太重了。   柳淮絮推据着不能要。   可还没等柳淮诚再说话,宁王却先开口了:“成婚后我便会留在京城,泾河郡名义上仍旧是我的藩地,但会由锦昭接管,到时我在京城无所事事,不如姐妻带着我一起开店铺?”   宁王虽然离了涂州,但涂州发生的一切他自然都是知晓的,予安的铺子开的正红火,他还想去是试一试,问了柳淮诚他也说了锅包肉确实好吃,更是心动的想在京城开些铺子。   一来正如他所说,以后有些营生,二来对予安和柳淮絮自然也是好的。   柳淮诚和宁王纠葛多年,两人的心思对方都懂,宁王一说柳淮诚也有了说辞:“这样甚好,要不然锦涣这欢脱的性子我还怕他在京城耐不住,有了姐妻的帮忙再好不过了。”   “到时你和姐姐无事便来京城小住,这宅子正好也就用的上了。”   “而且,我这当舅舅的送给初初礼物也是应当,姐姐和姐妻不可在推辞了。”   两人一唱一和,倒是让予安和柳淮絮两人再难说出拒绝的话,只得应了声。   因着即将回京,宁王这两日在涂州忙得很,自那日晚饭后,便只会偶尔过来一趟。   倒是柳淮诚在涂州没什么可忙的,这处宅子也是交给了宁王打理,所以他安心住在柳府,等宁王出来好事宜后便一起出发回京。   柳淮诚无事,便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予初的身上。   而予初也很是喜欢柳淮诚。   被他抱时不哭不闹,甚至还有些粘着人。   就连予安都有些吃醋。   更让她吃醋的是柳淮絮。   她这人外冷内热,其实心里一直都记挂着柳淮诚,可却从来不说,这几日柳淮诚在府里,更多的时候是三个人一起照顾予初,但予安总觉得自己多余。   想到前一阵子柳淮絮不愿意觉得她讨人嫌的时候,那股迟来的火气和醋意每日都有些暴躁。   临去京城那日予初早早的被哄了睡,就剩下予安和柳淮絮。   两人上了床还未入睡,予安歪着头看向婴儿床上,酸溜溜的说道:“都说娘亲舅大,这回我是真的信了。”   说完话她还转过头对着柳淮絮撇了撇嘴,生怕这人没注意到她似的。   柳淮絮看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极了,捏了捏她的鼻尖问道:“吃醋了?”   “昂,怎么?不行吗!”   予安这会儿真是少见的理直气壮,前一阵子柳淮絮嫌弃她,其实她也是有气的,不过那时她更注重的是柳淮絮的情绪,这一阵子柳淮絮几乎跟平常没有什么分别了,予安也好意思在她面前怄气了。   因为之前的事两人在那次酣畅淋漓的事情上解决了,谁都没再提过。   但事后柳淮絮也觉得亏欠她,这会儿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便也软着声哄她:“你可是她的母亲呢,有什么好醋的~?”   还说是母亲,除了予初刚刚出生的那两月柳淮絮实在是照顾不了予初的时候,让予安深切感受到了身为母亲的乐趣,其余时间,都是柳淮絮照顾予初,她像是逗着玩似的在一旁。   要说没有柳淮诚,她还挺美的,毕竟她没法跟柳淮絮比,可柳淮诚的出现却让她出现了极大的危机。   原因都是予初这几个月五官渐渐张开,越来越像柳淮絮。   而柳淮絮跟柳淮诚两人有极度相似,那三人在一起的画面,怎么看予安都觉得自己融不进去。   这会儿听了这话,把头埋进枕头里闷闷的说道:“我算什么母亲,她一点都不像我,她更像她的舅舅!”   “我和淮诚是双生,初初像我,自然也会像他啊。”   柳淮絮的解释实在是太过认真,认真到有点不解风情,埋在枕头里的予安待不住了,猛地坐起身子,把柳淮絮给压在了床上。   软弹的丰盈紧贴着她,呼吸滞了一瞬,然后发狠的说道:“我难道不知道初初为什么会像他?”   “可就算是知道我也还是好嫉妒!”   柳淮絮无辜的眨了眨眼,说道:“那你想怎么办啊?”   因为喂养予初的原因,柳淮絮的胸围又大了不止一圈,这样被予安压着,沟壑深邃,呼吸都有些费劲。   予安听完她口中的喘息,下意识的便看向沟壑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却发现柳淮絮没被她按住的那只手轻轻的把衣襟打开。   视觉冲击更大。   予安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柳淮絮,见她轻咬着唇,眼神似笑非笑。   予安实在是不清楚,生孩子是有什么魔力吗?   为什么她觉得她媳妇越来越会勾引人了!   她怔愣的片刻,柳淮絮轻轻翻了身,长发撩到耳后魅惑低哑的说道:“用这里…哄哄你好不好?”   予安没出息的看了一眼,然后觉得有些丢脸,咬着牙说:“不好!”   然后又跟翻旧账似的说:“不止是初初像他的事,还有你!之前不让我离她那么近,现在淮诚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呢?”   予安的这副小孩子样,柳淮絮已经太久没见过了,听她说完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低低的笑了两声。   予安被她的笑声吸引,仰头看她,见她眼尾上扬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出一片阴影。   嘴唇微微发红,跟个妖精似的。   妖精笑完,舔了舔嘴唇,手指勾着她的脸红唇一张一合,娇滴滴的说:“乾君,我错了…今晚我会“补偿”你。” 第199章   许是因为做了娘亲, 柳淮絮比从前胆大了不少。   予安听完她的话,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舔舔嘴唇问道:“怎么补偿?”   现在这样的情况, 予安明显就是在明知故问,柳淮絮了然, 轻轻撩了撩耳边的碎发, 抬腿…   跪坐在予安的两侧, 白嫩的手指,慢慢的放在了衣襟上,声音暗哑的说道:“你来猜一猜~”   予安其实猜到了,但好像又有些猜不透, 这会儿的柳淮絮实在不是平时那个随她掌控的柳淮絮, 反倒是她被掌控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 轻轻说道:“猜不到。”   说话的同时桃花酒香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柳淮絮自然是发现了,伸手点了一下她的嘴唇嗔道:“还说猜不到,那信香是怎么回事?”   予安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柳淮絮没再理她,慢条斯理的解开里衣的扣子, 娇笑着把里衣脱了下来。   只余下一件轻薄的肚兜。   为什么说轻薄呢?因为这件肚兜是纱制的。   几乎柳淮絮的衣裳里里外外予安都知道,唯独这件她是真的没见过。   很有理由怀疑, 今夜是柳淮絮蓄谋的。   她伸出手, 在那肚兜的前面轻轻的摩擦了一下,问柳淮絮:“这件…哪来的?”   若是平时被予安问起, 柳淮絮定然会红着脸,咬着唇回答, 可今夜注定不同。   柳淮絮轻轻的俯下身, 带着奶香味的肚兜压到予安的鼻尖, 声音魅惑十足:“喜欢吗?”   “喜…欢…”   节奏被柳淮絮拿捏的死死的,予安到最后也没问出这肚兜是哪里来的,只有一嘴的奶香味。   说是补偿,也真是补偿。   予安甚至连力气都没怎么费。   薄荷冷香掺杂着奶香味便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她猩红着眼睛想要去触碰,柳淮絮便好像知道一般,递到了她的手里。   她嘴微微动了一下,柳淮絮便深情的含住她的嘴唇,魅惑十足。   整整一夜,予安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就被榨干了。   一早起来,腺体酸胀,嘴唇发麻浑浑噩噩的。   而柳淮絮倒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还抱着予初逗弄着。   予安翻了身,柳淮絮听到动静转过头,笑着问她:“睡醒了?”   “嗯…”抬着眼皮看了一眼柳淮絮,予安又把眼睛闭上了。   然后问出了昨晚就没得到答案的问题:“那件肚兜,到底是哪来的?”   可能是到了白日,柳淮絮脸上出现一抹赦然,瞪了她一眼没吭声。   予安张了张嘴,没敢再问。   昨夜的柳淮絮实在是让她大跌眼镜,今早起来的方式也不太对。   明明从前累的不行的那人是柳淮絮啊。   还是说这段时间的修养真的让柳淮絮的身子好了那么多?   可就算是好,也不至于她就差了吧?   予安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通,便也没再想了,慢慢悠悠的起了床,刚下地就听到柳淮絮说:“你带会儿初初,我去给你做小馄饨。”   “哦,好。”予安呆呆愣愣的应声,然后接过予初。   予初现在大了不少,已经会爬了,予安把她放在床上守在床边,仔细的盯着她那跟自己没什么像的脸。   予初好像是知道母亲在看她,玩了一会儿翻滚了两圈蹭到予安的腿边,咿咿吖吖的叫唤了两声。   她还不会说话,予安也没搞懂她是什么意思,便没有动。   可予初还是继续叫唤,还把小手放到了予安的腿上,轻轻拍了一下。   予安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试着把她抱了起来。   这下予初果然老实了,然后开始扒着予安的衣襟,小脑袋一个劲的往里面钻……   予安懵了一下,然后哄着她把小脑袋露出来。   折腾了一番,予初什么都没得到,自然是不高兴,便放开了嗓子大哭起来。   这时候柳淮絮正好回来了,看到予初哭就感觉跑了过去。   予安见状把孩子交给她,然后问她:“你早起没喂…”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尴尬的问她:“不会是昨晚我们…”   柳淮絮打断她:“不是,是她自己闹着不愿意喝。”   原本不愿意喝的小人,这会儿扒着娘亲的衣襟又开始往里钻。   柳淮絮喂养她,自然是习惯了她这样,可刚刚她不在,予安…   她眉眼间带着笑意,戳了一下予安的胸口问她:“刚刚初初是不是…”   予安脸上闪过一丝扭捏,捂住胸口,拍掉柳淮絮的手羞大声的说道:“什么是不是的,你好好喂她吧…我出去转一圈。”   走到门口时,予安还能听到柳淮絮的笑声,她羞愤的回过头,柳淮絮确实笑的花枝招展的,这下她脸色更是不自然了,愤愤的踏出了门。   说是去逛,就这么大的府邸哪里又什么可逛的?   予安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杵着下巴等柳淮絮喂完。   没一会儿的功夫,柳淮絮把门打开,看到坐在门口的背影笑了笑喊她:“回来看孩子吧,小馄饨还没给你做完呢。”   刚刚柳淮絮也是不放心,所以才回来看看,把孩子再次交到予安的手里,出门时在予安耳边路过的时候小声的说道:“你好好带着初初,回头还有奖励给你?”   “什么奖励?”予安下意识的便问出口来,柳淮絮微微笑着,伸手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予安顿时了然,不自然的应了一声,便听到柳淮絮吃吃的笑着。   完了,她媳妇这是学坏了。   予初长到这么大,柳淮絮抱起来费劲,但予安并没有,她单手抱着予初,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柳淮絮的屁股说道:“你快去做馄饨吧!”   果然,她在柳淮絮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红晕。   这什么人嘛,只要她有些羞耻就大胆起来,这会儿轻拍她,却是不敢言语了,予安终于放松了下来,轻声笑了笑。   然后腰间狠狠的被拧了一下,疼的予安叫唤一声,手上脱力差点没抱住予初。   ……   柳淮絮做的小馄饨,柳淮诚还没有口福吃到过,所以这次柳淮絮多做了不少。   阿韵和齐四湖得知要回临阳,反正也就好还有一个月的租金,就也没再折腾,直接把药铺关了。   所以这下府里吃饭的人多了不少,柳淮絮拌的馅儿独一无二,但阿韵可以帮着一起包。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齐四湖过来叫予安一起吃饭。   予初这会儿正精神着又吃不下什么东西,予安只好先抱着她,让柳淮絮先吃。   尽管府里有人能帮着照顾,可予初这丫头闹的狠,丫鬟们几乎都不让抱。   所以尽管她自己有时也哄不好予初,予安也得抱着,不过也好在有柳淮絮在身边时,予初总是会乖一点。   哪里都挺好,就是小馄饨色香浓郁实在是太诱人了,予安看几人吃得香,悄悄的咽了好几下口水。   吃的最香的呢,就要属柳淮诚了,这馄饨的口味极对他的胃口,他常年在外,吃饭的速度可以说是风云残卷,予安再快也没快的过她。   放下筷子,柳淮诚便让予安把予初交给他。   予安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给,柳淮絮开口说道:“让淮诚抱着吧,你吃饭。”   予安这才点点头,把予初交给了他。   予初在他怀里也乖,予安看了两眼便也开始吃小馄饨。   饭桌上的人都吃的认真,时不时传来两声碗筷碰撞的声音,予安把小馄饨塞进嘴里正满足的嚼着,身边的柳淮絮突然靠近她,在她耳边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让淮诚带着初初吗?”   予安嚼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唔…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我都会省些力气。”   予安眨眨眼,突然明白了这几日的事来。   予初只让她和柳淮絮抱,对阿韵比其他人好一些,但也是有时让有时不让的,说不准,所以除了两人之外就只有柳淮诚了。   柳淮诚现在的皮肤比几个月之前更黑了一些,身高体膀的,跟娇娇小小的予初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宁王一进院门时看到柳淮诚举着予初,简直惊掉了下巴。   他之前几次来的时候都是有事要说,所以柳淮诚便跟他去了书房聊,听他说起过予初喜欢他,宁王还以为他是自夸,没成想竟然还真是这样。   他来的突然,抱着予初的柳淮诚愣了下,予初也愣了。   一大一小的两人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之前见到予初的时候宁王是知道她跟柳淮诚像的,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像。   他腿僵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没了动作。   柳淮絮见宁王来了,便站起身来,招呼着他进来。   她正好吃完了,便从柳淮诚的手里接过了予初。   然后宁王就感受了一下予安的感觉…   三人共用一张脸什么的…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柳淮诚也他愣愣的,走过去牵着他的手,把他带进屋里:“来尝尝我姐的手艺,我连着吃了三碗都没够。”   他堂堂皇子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这会儿听了他的话,只觉得有些夸张。   不过尝了小馄饨之后,也是明白了有多好吃。   一碗下肚,扬起笑脸对柳淮絮说:“姐姐,我要再来一碗!”   柳淮絮抱着予初,这碗馄饨是予安给盛的,递给宁王之后,予安退到了柳淮絮的身边去,瞧着两人露出八卦的眼神。   “你说…宁王若是生了个孩子,长得也很像淮诚,会不会跟初初也像双生子一样?”   柳淮絮一听来了精神,问道:“怎么?你想要双生子了?那我们再生好啦…”   “不了不了,我真是怕了,初初一个就够了!”予安坚决的摇着头,可不能再生了,再生她人都要麻了。 第200章   柳淮絮本来也是逗逗她, 生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生予初的事还没过多久,那些苦柳淮絮可都还记得呢,目前来说还没有再生的想法。   但最近,柳淮絮却突然找到了逗弄予安的乐趣来。   两人有来有往才有意思, 若总是被予安逗弄, 多无趣。   柳淮絮笑了笑, 伸出手指勾了一下予安的下巴, 然后又转过去跟着阿韵一起收拾碗筷。   ……   宁王能大清早的就过来, 自然是涂州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府里的人如今都闲赋在家, 早饭后便开始收拾行装,下午出发去京城。   予安和柳淮絮收拾的自然是最慢的, 倒不是她们两人的东西多, 而是予初的东西太多了。   婴儿床她睡惯了柳淮絮和予安屋里的这个,要带着。   予安给她买的拨浪鼓, 还有柳淮絮缝制的小东西, 也是要带着。   更别说百日宴时收到的贺礼,林林总总予安和柳淮絮加起来的东西也没有她多。   晌午时分, 予安去了趟店铺那边,跟林管家和杨婶儿辞别, 然后又带了些吃食回来。   大家都忙着, 自然也没有时间做饭, 简单吃了一些之后, 便起程赶往京城。   宁王身份贵重, 如今柳淮诚的身份也与在临阳时不同, 乘坐的马车比普通的不知道宽敞了多少, 连予初的婴儿床都放的下, 颠簸感也小了一些。   之前予安跟柳淮絮单独游玩时都是她在赶车,自然也不觉得困,后来从临阳到涂州情况不同,也没心情睡。   这会儿便不同了,宽敞的车厢里她和柳淮絮一起睡都没问题,晃晃悠悠的感觉让她的脑袋昏沉沉的,搂着柳淮絮的腰直打哈欠,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柳淮絮被两人夹在中间,反复看了看这一大一小,大的搂着她的腰,小的攥着她的手指。   无奈又甜蜜的笑了笑,也往予安的怀里缩了缩,跟着一起睡了过去。   一路去京城并不算多急,傍晚时分一行人在庆海县留宿,这会儿已经快到冬日了,外面的风景和去年夏日时不太一样,睡够了的予安便想出去逛逛。   但看到眨着眼睛看着她的予初,一时间没了兴致。   予初太小了,庆海县的海风刺骨她根本就受不住,可又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   洗漱完回来的柳淮絮,看到说要出去逛逛的予安正捏着予初的小手在那玩,便问她:“你不是要出去逛逛吗?怎么还不动弹。”   “不去了。”   “怎么了?”   “初初太小,外面的冷风她受不住。”   “初初…?”柳淮絮听到她的话笑了笑,伸出手把予初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边走边说:“我是让你自己去,你带初初做什么?”   “什么?!”   予安想象当中是一家三口出去逛,合着她刚才问了柳淮絮半天,柳淮絮同意的就是她自己出去啊?   郁闷的跺了跺脚,予安也一屁股坐在床上,逗弄着予初说道:“我才不要自己去呢,那还不如就在这陪着你们娘俩。”   予安其实不太会逗弄孩子,平时她逗予初的时候柳淮絮都不在,予初只能任由她摆弄,可这会儿有柳淮絮,被捏了好几下下巴的予初撇撇嘴,小手用力的推了推她的手。   可再怎么用力,予初那力气对予安来说也小的跟没有似的,愣是没推动不说,还把她的手给推疼了。   她盯着自己又短又小的手指看了一会儿,撇着嘴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抬头让柳淮絮看看,然后小脑袋就扎进了她的怀里。   这样子明显是在告状。   柳淮絮心疼的抱着予初,哄着她:“母亲坏是不是?娘亲帮你打她…”   予安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个小戏精,因为她看到柳淮絮佯装打她的时候,予初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一滴眼泪都没有。   打完了,予初也开心了,踩着柳淮絮的腿往她的衣襟上扒着。   几个月大的予初觉得,高兴就要吃奶奶。   反正她晚上没吃,柳淮絮也惯着她,把予初抱好让她舒服一点。   虽说柳淮絮和予安两人没有什么地方是见不得的,但说实话,予安是真不愿意看到柳淮絮这样的一幕。   总感觉这女儿是来跟她抢媳妇的。   于是予安在心里有了个不太成熟的想法,等予初大一些的时候一定要让她跟自己更好,这样就不能粘着她媳妇了。   想的很美好,但低头看到就那么小小一团的予初,予安又开始发愁了,这小团子什么时候才能长成大团子啊!!!   养孩子这路,可真是任重道远。   ………   第二日从庆海县出发,傍晚时分便到了京城最近的城池,京阳城。   京城城与江之县一样都是属于京畿,而且属京畿要城,比江之县还要繁花不少,到的时候还不算晚,柳淮絮便把予初交给了柳淮诚,她和予安还有齐四湖阿韵出来逛一逛。   庆海县最繁华的要属商业,这种繁华和江之县和涂州县都不太一样。   那两个县也都跟临阳差不多,着重发展的是小商小贩,不过是比临阳人流大,而京阳城最多的则是酒楼,花楼等地。   几人在闹市逛了一路,愣是没发现一个小商铺。   “予安妹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京阳城最出名的便是酒了,这几大酒楼就是京阳的活招牌~”齐四湖确实去的地方多,见予安和柳淮絮都不清楚,话匣子便打开了。   说着之前她来京阳城的经历,还带着几人去了最近的酒楼逛了一圈。   柳淮絮不能喝酒,予安只是尝了尝,大半壶的酒都进了齐四湖的肚子里。   予安以为这就差不多了,没想到齐四湖临走的时候还多要了两壶酒,说是要带回临阳去。   马车颠簸不说,就是齐四湖那好酒的样子也带不回临阳去。   予安和柳淮絮对视一眼,没拆穿她,皆是无奈的笑了笑。   阿韵也无奈的笑,但其中又夹杂了一些宠溺。   对于这种事情,她总是很纵容齐四湖。   齐四湖半壶酒下去有些微醺,手里抱着两壶酒跟没骨头似的凑到阿韵面前,两人腻腻歪歪的跟在予安和柳淮絮的后面走。   她没注意脚下,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晃,其中一壶酒打翻在地,这会儿的酒就跟齐四湖命根子似的,她被自己气的不行,把一壶酒放到阿韵的怀里,蹲在地上缅怀。   刚才的动静不小,路上不少的行人都往几人这边看过来,不过都是看了两眼就继续走,只有两个人看的时间最久,然后奔着几人走了过来。   “表姐…姐妻…真的是你们呀~!”   予安和柳淮絮正笑着看齐四湖蹲在地上缅怀,冷不丁的听见熟悉的声音便顺着看过去。   只见沈从揽着薛瑶正往这边走。   薛瑶的肚子还有些微微凸起,看那样子应该是有孕了。   这会儿谁都没再注意齐四湖了,就连阿韵见了沈从和薛瑶也上去打了招呼。   观众都散了,齐四湖自然也不演了,也巴巴的跟着过去了。   京阳城不小,几人能够遇上也是有缘分,薛瑶见到柳淮絮更是笑的眼睛都没了,动作也大了不少,沈从在旁边看的提心吊胆的,揽着腰提醒她:“小心些。”   沈从从前心思便细,这会儿有了坤泽才算是彻底的展现出来。   柳淮絮瞧见了轻轻瞥了予安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再说要她跟人学学。   予安摸摸鼻子,心想我难道做的不够好吗?   想完也轻揽着柳淮絮的腰,但她没好意思说小心些。   如今柳淮絮没有身孕,说出这话怪矫情的。   但该揽着还是要揽。   柳淮絮见她现学现卖也没说话,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已婚妻妻揽着腰也没什么问题,自当两人是腻歪了。   柳淮絮和薛瑶说着话,知道了她如今也有五个月的身孕,这次来京阳是跟薛靖一起来的。   为的也是在柳淮诚婚宴前夕把京阳这边酒楼安排妥帖。   京阳的酒楼是薛靖早些年便开了的,只不过是这个月重新翻修,薛瑶在家闷得慌便跟着薛靖一起来了。   而沈从…   予安跟柳淮絮站在她的对面,发现她不止穿衣打扮跟从前不同,就连气质也变了不少。   看起来精明能干,就连薛瑶也说薛靖这几个月竟是夸她了。   当着予安和柳淮絮的面,沈从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说道:“我那些主意都是从前跟着予姐学的…”   薛瑶笑她:“怎么还叫予姐,该跟着我叫姐妻~”   沈从这下更别扭了,张了张嘴小声的喊了声姐妻,又喊了柳淮絮表姐。   薛瑶和沈从这边没忙完,还有待两日才会去京城,几人约定好京城再见便各自回了客栈。   予安和柳淮絮回去后,到柳淮诚房里把予初接了回来睡觉,可能是一晚上没见到,予初见到柳淮絮便泪眼汪汪的,在婴儿床上怎么也不睡,无奈只好抱到了柳淮絮的身边。   挨着娘亲的味道,连哄都用不上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倒是予安没皮没脸,揽着柳淮絮的腰要她哄。   柳淮絮微红着脸戳了一下她的脸颊:“多大的人了,还要哄。”   “你女儿都乖乖睡觉了。”   “初初不用你哄,那我便代替她好不好?”   “怎么,你要叫我娘亲吗?”柳淮絮纯粹是逗她玩的,可谁想予安突然欺身上来,在她耳边轻轻吐了口气:“我敢叫,你敢应吗?”   柳淮絮自然是不敢,而且还怕予安真没脸皮的瞎叫,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嗔道:“真是怕了你了,睡觉吧。” 第201章   天子脚下是何等风光, 予安从前不是没见过。   电视上,电影里,都是有的。   不过真正的她还没来得及去, 就到了这大敏朝。   大敏朝都, 城门外庄重肃穆, 城里面热闹非凡,与予安所想相同,又不太相同。   繁华是肯定的,但却比她想象当中多了一丝人情味。   比京阳城都多些。   街边的小商小贩很多,几层高的辉煌酒楼也不少。   嘈杂声传入耳,只觉得京城的人热情无比。   一路上不止予安来回的看,就连没见过那么多人的予初,也一点不怕生的坐在予安的怀里,看到杂耍时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予安也看的高兴, 挑了一下予初的下巴。   可能是太兴奋, 予初没什么反应,在她怀里扭来扭去的。   柳淮絮在一旁看着两人有些相似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笑。   虽说予初长得更像她, 但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是像予安。   不像她,笑不出那么开心的样子。   ……   马车一路行至镇国将军府。   柳淮诚与萧锦昭一路从临阳战至北朝国都, 又签订了和平条约,回了京城官衔自然是提升了的,不过年轻有为的将军不止是他一个,随着裕皇帝起事的武安侯当初也是如此,却只封了怀化将军, 如今的镇国将军还是萧锦昭据理力争要下来的。   要不然啊, 就是柳淮诚也如同柳蘅一般。   只会封为怀化将军。   将军府的气派与涂州的宁王府有的一拼, 一行人进了府,柳淮诚叫来管家专门给柳淮絮和予安收拾出来一个小院子住。   齐四湖和阿韵亦是如此。   安排好后本是想准备晚宴,可没成想宫里竟来了人,传唤两人进宫一趟。   两人前脚踏出门,后脚便钻出一个小孩来,小小的一个估摸着而也就五六岁,抿着嘴倔强的看着宁王的背影。   在屋里坐着的予安柳淮絮等人皆是一愣,然后便看到一个侍女追了过来,嘴里喊着:“小殿下,慢一点…别冲撞了王爷和将军。”   这时宁王也回过头来,看着那小孩,对她笑了笑招招手喊她过来:“锦钰过来…”   萧锦钰这才迈开步子,跑到了宁王的面前,怯怯的喊了声:“四哥。”   宁王蹲下身来,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乖~”   然后又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刚才追着萧锦钰后面跑的侍女。   那侍女被看着下意识的向后挪了一步,喊了声:“王爷。”   这会儿柳淮诚也看向了萧锦钰,脸色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但近日来柳淮诚长相越发稳重,就算是笑起来也不会看起来多和善,萧锦钰快速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往宁王身边站了一点。   有点粘人。   但宁王却没觉得有什么,笑着对予安两人介绍:“这是我九皇妹,萧锦钰。”   介绍完然后又蹲下身对她说:“四哥这会儿要进宫,你就跟这几位姐姐一起玩好不好?而且还有一个…”   萧锦钰才六岁大,予初不到一岁,说是妹妹没什么问题,可又不能那么论,宁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介绍予初好。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还有一个小姑娘,你跟她一起玩好不好?”   听到进宫两字时萧锦钰脸突然就耷拉了下来,后来他说的话也都是下意识的点着头。   等两人走后,她愣了许久才慢慢的回头来,表情有些木然的看向予安和柳淮絮。   一向对小孩子没什么耐心的予安不知道如何是好,齐四湖也差不多。   倒是柳淮絮,许是真喜欢孩子,见到萧锦钰长得唇红齿白的可爱模样,心里软的一踏糊涂,走过去牵着她的手。   萧锦钰似乎也对她颇有好感,犹豫了一下,没拒绝,任由她拉着。   予初这会儿正在前厅的婴儿床上睡觉,本是想等到了晚上再搬回卧房的,这会儿正好省了事儿,三两步便走到了婴儿床旁。   萧锦钰看着小小软软的予初,眼睛笑成了月牙。   刚才她的头一直微微低着没看清楚,这会儿才瞧见,眼角略带着浅浅的红晕,竟然是一双桃花眼。   看到予初时,萧锦钰眼神中有种别样的风采。   “我能摸摸她吗?”娇软的小孩声音让柳淮絮没法拒绝,她蹲下身也软着嗓子说了句:“可以呀。”   得到了准许,萧锦钰伸出手指,在予初的脸上轻轻的戳了一下。   睡着的予初嘴巴有些微微嘟起,脸颊上的肉又嫩又软,萧锦钰笑了笑又戳了一下。   可这一下却是戳的力道有些大,把予初戳醒了。   睡得正香的予初一醒来便撇着嘴,看着娘亲要哭不哭的,萧锦钰也慌了,连忙弯下腰拍了拍予初的胸前哄她:“快睡快睡…”   小孩子哪里会哄小孩子,萧锦昭只是觉得自己把人弄醒了,便赶紧哄她去睡。   可予初非但没睡,却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看了许久,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似乎觉得被拍胸口是件很好玩的事,小手也跟着扑闪了两下。   萧锦钰也有些意动,跟着拍了两下,予初笑的更欢了。   予安和齐四湖还有阿韵在门口聊天,说了一会儿两人要去逛一逛,予安正好回来找柳淮絮,刚走近便听到两个小孩的笑声。   除了柳淮絮逗弄予初之外,还真没见她笑的这么开心的时候,她挤到柳淮絮的身边也跟着蹲下,然后就看到萧锦钰拍了拍予初的胸口。   予初也扑闪了两下。   然后笑的更开心了。   萧锦钰也跟着笑。   她转过头看向柳淮絮,问她:“你明白是为什么吗?”   柳淮絮摇摇头,说道:“可能就是…喜欢吧?”   自己家小孩有多挑剔她们都是知道的,要说是喜欢的话,也实在是太没有了原因了。   不过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原因呢?   柳淮絮和予安靠在一起看着两个小孩一起傻乐。   予初倒是没什么,那么小不懂事,可笑着笑着萧锦钰倒是先不好意思了起来,抿了抿嘴有些歉意的看向两人。   这孩子好乖,予安对她也生出些莫名的好感来,笑着对她说:“她叫初初,她很喜欢你。”   予初不会说话,但是能听懂得自己的名字了,知道初初是在喊自己,蹦跶的更欢了,在婴儿床里转了个圈,像是耍宝一样。   这时候府里的管家过来,说是小院子已经收拾好了,予安把予初抱起来递给柳淮絮,然后自己拿着婴儿床往外走。   柳淮絮一手抱着予初,另一只手伸到萧锦钰的面前,笑着说:“走啊,一起去玩吧。”   这句话也不知道予初是听懂了还是怎么的,也在柳淮絮的怀里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看着萧锦钰傻乐。   回了小院子,柳淮絮把予初放到床上,也让萧锦钰上去跟她一起玩。   跟在萧锦钰身后的侍女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予安和柳淮絮坐在桌子前喝着茶水。   柳淮絮今日就见了萧锦钰再想要一胎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勾着予安的手问道:“小孩子多了是不是好玩?”   予安喝了一口茶水,点头:“是还挺好玩的。”   “那我们生一个?”   “不要。”   予安回答的很快,也很坚决,柳淮絮不高兴的撇撇嘴也没敢再说了。   她知道予安怕,其实她也怕。   可是小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只有予初一个…好像不够。   予安也知道她的心思,把手抽了出来,指着床那边说:“你现在赶紧去感受一下多出个小孩是什么感觉,感受够了就别再说这种话。”   柳淮絮轻哼一声,又瞪了她一眼,还真的去了。   予安看着她明显有些雀跃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   柳淮诚和宁王是在第二日的晌午时才回来的,两人在宫中住了一晚,回了府里柳淮诚便急匆匆的敲响了两人的房门。   予安迎他们进来,一落座柳淮诚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昨日我和锦涣入宫是为了婚宴之事,圣上要让柳蘅和清河公主做高堂之位。”   这本应该是理所当然之事,但因着前太女的事,柳蘅被削去了爵位收了府邸,如今被圈禁在清玉公主府里,而清玉公主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太女之事竟然跟她和柳淮义毫无关系,如今她只是没了一个做武安侯的丈夫,丢了世子之位的儿子,其余的照旧。   甚至比在武安侯府里的时候过的还要滋润,柳淮义没了世子之位,也是越发的肆无忌惮,顶着清玉公主之子是身份在京城里横着走。   既如此,那这事便也没人提起,圣上也当做不知,没想到却被清玉公主挑了起来,说是她毕竟是柳淮诚名义上的母亲,跟柳蘅又未和离,理应出席,柳蘅只是顺带提起。   没想到圣上还念着昔日起事的旧情,这点小事自然的准允的。   说道这时,宁王突然冷笑一声:“呵…我这父皇啊就是如此要面子。”   柳淮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更想说的是前太女之事,没搭话茬,又继续对柳淮絮说道:“回京之事我并未隐瞒,多半是淮义碰巧知道了,回头跟清玉公主和柳蘅说了。”   “他们便找来淮嫣当说客,说是让我准许你们见上一面。”   柳蘅是如何想的,柳淮诚不知,但清玉公主的心思却是昭然若揭。   如今他正得皇宠,封了镇国将军又要与宁王成婚,清玉公主自然是想给自己的儿子找后半生的依靠。   所以他这会儿有点内疚,看着表情木然的柳淮絮,心虚的说道:“姐姐,你不想见便不见,我来与你说只是怕到时你遇上两人没有防备。”   谁知柳淮絮浅浅笑了笑,与他说道:“见,为何不见?我倒是想知道抛弃娘亲之人长什么样子。” 第202章   “淮絮, 你…”予安全须全尾的听完了柳淮诚的话,便有些担忧,这会儿听了柳淮絮的话担忧之色更是难掩。   柳淮絮平日里话不多, 看起来不争不抢冷冷淡淡的样子,跟但她相处久了的予安知道。   其实柳淮絮挺倔的。   就像她如今所说, 想见识见识柳蘅, 那便是谁劝都没有。   予安张了张嘴,把那句你想好了吗咽了下去,拉着她的手说道:“我陪你去。”   柳淮絮回头对她笑笑, 点了点头。   有予安陪着自然是好的。   又转过对柳淮诚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内疚。”   柳淮诚如今位高权重, 清玉公主想凭借着他对柳淮絮的看重来修复关系, 也是可以理解。   可说道柳淮诚也没做错什么。   难不成奋勇杀敌得来的爵位还成错了?   两人是双生子, 相差不多,可柳淮絮从小带着予安和予栗, 虽不是长姐,但也一直在尽做长姐的责任, 所以对于柳淮诚, 她也是同样看待的。   不愿事事都被他护着, 更不愿看到他如此内疚。   殊不知柳淮诚跟她相同,他以安武候长子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 更是被清玉公主和柳蘅耳提面命的教育,身为长兄该如何如何。   想到因为他才会让柳淮絮为难,是以很内疚。   不得不说,两人这样都挺累的。   “其实去见见他, 也没什么的。”柳淮絮默默的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说给柳淮诚听, 还是给自己听。   若是一年前的柳淮絮可能压根就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平静的一天。   可这一年经历的事情算不得太多,但也经历了不少,与予安更亲近了,还有了予初,让她对待这些过往平淡了许多。   这会儿的想法真就跟她自己说出来的一样。   她是真想瞧瞧当年抛弃娘亲和她的人长什么样。   这话题到这便也就差不多了,柳淮诚和宁王还有事要忙,婚期临近事情多的很,结果两人的刚刚踏出院门,白日里跟在萧锦钰身边的侍女跑了过来。   见到宁王和柳淮诚便跪倒在地,哭诉道:“宁王殿下,柳将军,小殿下她突然发了高烧,被梦魇住了,不时的说着胡话…”   宁王一听,一个健步便跑了出去,柳淮诚慢了半拍,跟柳淮絮和予安告了别也匆匆的跟上了宁王的脚步。   予安和柳淮絮两人院子里互相看了看,都有些意动,想要去看看。   相处这一下午两人都挺喜欢萧锦钰这孩子的,但两人又没什么立场过去,站了一会儿,拉着手进了屋里。   在床上躺了许久,两人才缓缓入睡,天微微亮时便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   予安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睡熟的柳淮絮,轻手轻脚的下床,发现院子里柳淮诚和宁王站在一起,宁王的怀里还抱着萧锦钰,身后还跟着几个照顾她的侍女和小厮,她的小脸看起来没昨天的起色好,脸色有些白,攥着宁王的衣襟怯怯的看向予安。   在宁王的鼓励下,才小声的对予安说:“我想跟小妹妹玩。”   予初这小丫头嗜睡,这会儿还没醒,予安打了个哈欠说道:“锦钰等会儿啊,小妹妹还没醒。”   按照宁王的辈分来算,萧锦钰不该叫予初小妹妹,但这会儿她这么叫了,予安也跟着说了。   一听到予初还没醒,萧锦钰怯怯的眼里闪过一次低落,又攥紧了宁王的衣襟,细声说道:“四哥,我想在这等着。”   宁王很宠她,笑了笑:“成,四哥在这陪着你。”   萧锦钰乖巧的点了点头。   说是等着,但其实也没有多大一会儿,予初像是知道似的,比平时醒的早,柳淮絮被她叫喊声吵醒,慌乱的下了床把她从婴儿床抱了起来。   喂了奶,又换了尿布,打开门的时候正好瞧见了院子里的人。   宁王和柳淮诚陪着萧锦钰等予初醒,予安也没好意思再进去也跟着一起等。   这会儿见柳淮絮出来了,便三两步走过去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说了。   等着的这会儿,宁王说了昨夜萧锦钰高烧的事,后来叫齐四湖过去看了,说是萧锦钰没大碍,就是郁气旺盛,才发烧的。   宁王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看,不过看到萧锦钰滴溜溜的眼神看着予初时,脸色露出些笑容来,把她放在地上,手扶着她的手背轻声道:“去玩吧。”   萧锦昭重重的点了点头,迈着步子走到了的柳淮絮的身边,抬头看向予初。   予初实在是太小了,走路都不会,柳淮絮拉着萧锦钰的手带进了屋里,然后又把予初的婴儿床拉到门口,把她放了进去,萧锦钰立马就贴了上去。   萧锦钰乖顺可爱,也着实让人喜欢,两人小孩开心,柳淮絮陪的也开心。   ……   柳淮诚和宁王准备婚宴的这几日中,柳淮絮一心都放在了予初和萧锦钰的身上,予安嘛,负责一大两小的饮食起居。   起初柳淮诚说要见柳蘅的事,予安还担心柳淮絮只是嘴硬,其实心里并不是十分舒坦,可这几日下来,她发现自己完全是想多了。   柳淮絮每日早早的就会把予初收拾好,等着萧锦钰过来,两人小孩子玩的时候她会靠在予安的肩膀上跟她说说笑笑,心情十分的好。   压根就没提过见柳蘅的事。   直到婚宴前两日,柳淮诚又一次来了小院子,说是明日清玉公主设宴,邀请两人前去。   柳淮絮的脸色确实变了变,不会很快便恢复如初,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晚上睡觉时,予安几次都想提起明日去清玉公主府的事,可柳淮絮兴致缺缺,哄睡了予初刚上床便困的不行。   看着柳淮絮半睁不睁的眼睛,予安到底没忍住问她:“明日去公主府你怎么想的?”   “嗯…?自然是不能带初初一起去。”   “……”她问的不是这个,予安叹了口气,刚想再继续问,柳淮絮突然笑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不过嘛,我确实什么都没想,也没什么可想的。”   “哦。”   予安应了声,然后环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也顺着她的话说道:“是我操心太多没用的了,确实没什么可想的。”   柳淮絮回搂着她,闭上眼睛含糊不清的说道:“嗯,那睡觉吧。”   次日傍晚,一行人从将军府出发行至公主府。   这晚宴请的大多是宗族子弟还有几位侯爵,朝廷重臣是没有的。   清玉公主虽是免了罪责,但有柳蘅在自然还是要低调行事。   宗族子弟和侯爵自然是要卖清玉长公主的这份面子。   最重要的,还有新太女萧锦昭的面子在。   予安和柳淮絮等人下马车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萧锦昭的马车徐徐驶过,拉车的马足有五匹,形体俊美健壮。   马车旁,小龄子候着车厢里的人下车,可等了有那么一会儿,予安等人才见到车厢里出来的人。   是一个女子,予安从前还见过一面,正是跟着萧锦昭一起过去锅包肉店铺的女子,长相甜美清新,但却比从前狼狈了些,   尤其是唇角有些斑驳的口脂。   她正对上几人,神情慌乱了一瞬,脸色微微泛红福身道:“长兄,宁王…”然后视线看向柳淮絮和予安,在柳淮诚的凝视下,没敢喊人,只是福着身说道:“淮嫣见过二位。”   这人正是柳淮嫣,差点成为前太女妃的人。   “淮诚,四哥。”这时萧锦昭下了马车,喊了一声柳淮诚和宁王。   柳淮嫣神情紧绷了一瞬,微微侧过身看向萧锦昭。   萧锦昭身着明黄色莽服,眼角带着笑意,一抬手便锢着柳淮嫣的腰把她带到身边来。   这一下力气不小,柳淮嫣眼神有些惊惧,却又不敢闪躲。   “予乾元,柳娘子,临阳一别,许久未见啊。”   萧锦昭与从前大有不同,从前是开朗健谈,如今说话时眉眼总是带着一抹阴郁。   跟柳淮嫣的相处更是奇怪。   萧锦昭喜欢柳淮嫣,这事儿之前予安看到两人来买锅包肉时便看出来了。   后来萧锦昭身中剧毒痛苦不已时曾说起的那人也是柳淮嫣。   爱的有多深,恐怕就恨得有多深。   要不然也不至于那日乖巧讨好,如今却在清玉公主府门口,把人家的口脂弄的一团乱,还当着众人的面把未婚的坤泽往怀里带。   实在是,有些轻佻。   不过如今萧锦昭贵为太女,旁人只会觉得是柳淮嫣有福气。   予安和柳淮絮站在边缘处,瞧见有不少人的眼神往这边打量,那眼神里既有羡艳又有取笑。   萧锦昭自是不在意,当做没看到一样,揽着柳淮嫣进了公主府。   几人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一路走进去,众人皆是收了眼神,一个个对萧锦昭毕恭毕敬,直到了宴会前厅,一个穿着华贵的少年迎着几人进去,此人正是柳淮义,他脸上噙着笑温雅有礼。   清玉公主为长公主,自然是在主位,左下方的位置是萧锦昭的,右下方是宁王和柳淮诚的位置。   按理说,予安和柳淮絮一介平民自然是在最边缘,但清玉公主有意为之,竟把两人安排在了宁王和柳淮诚的不远处,之间只空了一个位置,侯爵世子都排在两人后面。   宴席上载歌载舞,过半时予安和柳淮絮便觉得有些无趣。   也就是这时,清玉公主的视线放到了二人身上,跟身边的丫鬟低语几句,丫鬟便走到了二人身边:“公主殿下请予乾元与柳娘子到过去一趟。”   宴席上热闹非凡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二人的去处,清玉公主为主人家更不会有人过问。   柳淮絮和予安跟在清玉公主的身后,一路往后院深处走去。   比起前厅的奢靡相比,后院深处显得落败又破旧,清玉公主站到一个小院子的门口停下,转过身仰着头对着二人说道:“柳蘅就在里面,本宫在院门外等着你们。”   若不是之前柳淮诚曾经说过,清玉公主有意借柳淮絮跟他修复关系,予安都差点以为是她和柳淮絮来求着来见柳蘅了。   那趾高气昂的语气,真是…   柳淮絮也同样有这种感觉,不过也无甚关系,拉着予安的手应了声,两人便进了院子里。   这院子里确实破败,竟然还有一处枯井。   两人又往里走了几步,便见到石椅上一个佝偻的背影。   尽管佝偻着,但也不难看出这人宽背之下的健壮,许是听到动静这人慢慢的回过头。   一张跟柳淮诚有些神似的脸庞出现一丝惊讶的表情,而后神情激动的喊道:“晴儿?” 第203章   这一声晴儿让柳淮絮驻了步子, 拉着予安的手有些微微用力,而后又渐渐的松开。   细细的敲着柳蘅看去。   乍一看,柳蘅确实跟柳淮诚神似,脸庞上的刚毅如出一辙, 但细看下去竟没有发现一丝相同。   柳淮絮看着他的相貌突然就松了口气, 若是她跟柳蘅有一两处相似的地方, 恐怕将来都无法面对自己的这张脸了。   尽管柳淮絮最近看起来对这些事放下了, 可那也只是表面上的风轻云淡, 或者说,只是不那么看重了,但心里的怨气还是有那么几分的。   而此刻看着穿着破烂衣衫的柳蘅, 柳淮絮也不得不承认,她今日来,其实就是想看看这位抛弃妻女的人如今过的有多么不如意。   她见到了, 那几分的怨气也随之消散,脸上更是露出一丝笑容来。   这笑容让柳蘅更是慌了神,迈着步子往前走了两步, 想要离柳淮絮更近一些, 这时候予安挡在了两人中间, 训斥道:“你别过来, 离她远点。”   柳淮絮笑出声来的时候, 予安就知道这次见面的意义似乎已经达到了。   童年的遭遇,后来知道的真相, 其实让柳淮絮心里对柳蘅这人很抵触。   若是如今的柳蘅依旧是武安侯,怕是柳淮絮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见面。   她们本就是平民身份, 在身份贵重的武安侯面前指不定让人怎么觉得是那贪图权势之人。   可现在的柳蘅完全没有站在上位的资格, 所以柳淮絮愿意来见, 也想知道这人得到是什么样的结局。   这也是予安之前的担忧,就算柳蘅不再是武安侯,可毕竟他的妻子是清玉公主,若是想要善待,也不是不可。   可这一路走来,予安的心倒是也放了下来。   之前担心这次见面不能如柳淮絮的意,心中的不平更甚的想法也没了。   她拉着柳淮絮的手向后退了两步,小声的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要跟他说的吗?”   柳淮絮沉思着,她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可却又知道要说什么。   一时间没回答予安,身后的柳蘅看着两人突然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   方才他思绪混沌,以为来人是薛晴,可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两人分别已经二十余年,薛靖不可能如此年轻。   他尽管被予安训斥,可他依旧迈着蹒跚的步伐往前走去,浑浊的眼睛里通红一片,有愧疚,有自责,甚至还有一丝悲痛。   柳淮絮不明白他的悲痛从何而来,便听到他嘶哑的问道:“你不是晴儿,是…絮儿?”   仅是一句絮儿,就让柳淮絮神情一凛,攥着予安的手用了力气,回过头狠狠瞪着柳蘅,颤抖着嘴唇想要让他别发出声音,可还没等开口,柳蘅却突然跪在了两人面前。   泪水从眼眶中流出,神色痛苦的捶着自己的头,一连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手掌印清晰可见。   柳淮絮看他的举动直皱眉,予安脸上也满是不解。   这是闹哪样?   二话不说自己跪在地上狂扇耳光,卖惨吗?   柳蘅做完这些见柳淮絮毫无反应,又开始哭诉:“都是那个贱人,是她逼着我抛弃你们娘俩,又对淮诚不善的,絮儿,父亲这些年也很痛苦内疚,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和你娘亲啊!”   柳蘅的表演可谓是声泪俱下,可予安却觉得虚伪至极。   柳蘅口中的“她”想来就是清玉公主了,口口声声的逼迫,哪件事又不是他同意的呢?   或者说,为了荣华富贵的生活而做出的选择。   “呵,一丘之貉。”予安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柳蘅的话。   柳淮絮看她一眼,对她说的话很是认同,表情也变的冷了起来,说出了对柳蘅的第一句话:“你对我和娘亲还有淮诚的痛苦内疚是真是假你心中有数,我今日来,不过就是想看看昔日抛弃妻女威震四方的武安侯是如何的可怜。”   柳蘅听着这话脸色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张了张嘴继续说道:“絮儿…父亲真是…”   “别这样叫我。”   柳淮絮不想跟她诉说自己与娘亲那些的痛苦,亦不想听他这些道貌岸然的话。   柳蘅见柳淮絮脸色越发的冷,丝毫没有一丝的动容,也不装了,站起身拍了拍膝盖的灰,坐在石椅上,与柳淮絮一样的冰冷眼神死死的盯着两人。   予安猜想的不错,他与清玉公主确实是一丘之貉。   前几日清玉公主便来找过她,说起了她这个当年抛弃的女儿居然活着,还和柳淮诚相认了。   两人便想着以今日之事劝说柳淮絮认下他父亲,若事成柳淮诚必定也会对柳淮义和清玉公主府有所助益,若不成,也无甚关系,过几日柳淮诚的婚宴两人照样出席,就算改变不了实质,总能做给人看。   他此刻的人生已经是在最低谷,还能差到哪里去了?   所以柳蘅才如此哭诉,把一切罪责都甩到清玉公主的身上去。   这会儿见柳淮絮如此,也懒得演戏,嘴角笑容越发冷峻,丝毫不在意柳淮絮看向他的是什么眼神,自顾自的说道:“絮儿,父亲能想象的到你与你娘亲过的是如何的苦,你的眼神毫不掩饰。”   确实,柳淮絮毫不掩饰心里的恨意,冰冷刺骨的眼神死盯着他。   可她越是盯着,柳蘅的笑容更盛,因为她发现柳淮絮比起柳淮诚更像他。   不是说柳淮絮有多像,而是他的孩子多数都不像他。   除了顶替柳淮诚戍守南郡又被撤职的柳淮孝,最像他的就是柳淮絮了。   说来可笑,养在他身边的三个孩子没有哪个能比的过柳淮絮和柳淮孝更像他,柳淮诚一腔赤诚,除了刚毅和魁梧的的身材像性格没有一点相像之处,柳淮嫣更不说,那天真烂漫又逆来顺受的性子是被清玉公主教坏了。   至于柳淮义,皇室恶习被他学了个遍,既不勇武,又不果决。   柳淮孝是最像他的,狠辣,阴险,冰冷。   而柳淮絮…   冰冷的眼神与他如出一辙,他站起身走近两人,越过挡在前面的予安瞧着柳淮絮淡淡说道:“你娘亲温柔纯真,若是她活着想必我的一番哭诉定然会让她动容。”   “我以为你会同她一样,没想到你心冷的倒是像我。”说话间柳蘅竟然还有些得意之色,予安的看的怒不可遏,抢过话头便说道:“这话你倒是说错了,心冷之人只有你,如你这般抛弃妻女贪图荣华富贵之人,谁让会对你起恻隐之心?”   “不说淮絮冷眼看你,就是我,都觉得此生老死在这地方是便宜你了。”   “凤凰男一个,你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   柳淮絮本来听到柳蘅提起娘亲时脸色越发的不好看,可却被予安的那句凤凰男说的一愣,而后一想反正也不能是什么好的意思。   她拉过予安的手,淡淡的说道:“别气,不值得。”   予安脸上还带着不忿,被她拉住还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他这种凤凰男才不值得我生气,就是说起你和娘亲我忍不了。”   柳蘅刚才所说就是想让她心里不舒服,她也确实是如此,可予安三两句就把她心中的阴霾消了去。   见识了柳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柳淮絮心中也有数了,她晃了一下予安的手,转过头对柳蘅说道:“我明白,从奢靡生活到偏居一偶,过着牢笼般的生活,常人肯定是接受不了的,说了那么多不过就是想让我不痛快。”   “可说完呢?你能改变如今的境况吗?”   “我也不妨告诉你,今日过来我就是想见见你过的有多凄惨,你说像也好不像也好,有那么重要吗?”   “还有我娘亲,她至死都不愿提及你这个人,所以,不要自以为是。”   柳淮絮说完话,连看都没有再看柳蘅一眼,便拉着予安走出了院门。   清玉公主还等在外面,里面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见了两人脸上尽是冷傲。   仿佛两人不识抬举一般。   ……   再次回到宴席上时,刚踏进门口,便听到了里面有叫嚷的声音,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淡青色圆领袍,与宁王的衣着很是相似,腰间同样佩戴着九环的蹀躞带。   少年的表情愤恨不已,被宁王拽着有些不情愿,而站在一旁的萧锦昭也训斥着他:“锦哲,这是姑母的宴会,你休要胡闹!”   萧锦哲气的脸都红了,指着宁王身后那个被他踹倒在地的人反驳道:“姑母宴会,怎么此等人都敢请?九妹之事岂是他敢编排的?”   予安和柳淮絮走到清玉公主的身后,听到萧锦哲这话的时候,便瞧出清玉公主的表情不对了。   她迈着仪态万千的步子,走到萧锦哲的身边,淡笑着问道:“齐王可是对本宫有何不满?”   萧锦哲听到清玉公主的话脸色怒气更胜。   她娘亲出身贵重,是高祖时期唯一的异姓王之后,元皇后去世后便立为继后,次年诞下萧锦哲,在萧锦昭出生后元皇后忌惮颇多,胎死腹中的皇子皇女不再少数,所以时隔多年诞下的七皇子,同时又是嫡子的萧锦哲,很受裕皇帝宠爱。   他出生时太晚,前太女势力已成自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从小便是没吃过什么苦楚,被娇惯着长大。   去年一分化成坤泽,便被裕皇帝封为九珠亲王,此等殊荣倒是诸多皇子皇女中的独一份。   这若是个心术不正的恐怕早就反了天,而萧锦哲却是天真善良爱憎分明,又易冲动的性格。 第204章   此刻被清玉公主询问, 更是齐王不卑不亢,眼神里的愤恨不加掩饰,梗着脖子便说道:“锦哲哪里敢对姑母不满, 不过是对姑母宴请来的人不满罢了。”   这话虽是说了没有对清玉公主的不满, 可对她宴请而来的人不满, 又有何区别?   宁王听到此番话便瞪了齐王一眼,齐王不不以为意,反倒是看着脸色难看的清玉公主嗤笑了一声。   那笑意中取笑的意味太浓, 从清玉公主进来便一直跟在身后的柳淮义紧皱着眉,时不时瞟向齐王一眼, 但到底没敢言语一声。   两人虽说表兄弟, 但一个是九珠亲王, 一个白衣之身,只有清玉公主之子这一名头, 哪里敢妄加言语?   就算曾安武候世子他也是不敢的。   因为被齐王踹翻在地之人,便是文昌侯世子, 萧隋, 高祖皇帝堂弟一脉的后代。   此人与柳淮义很熟, 都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此次宴会便是他自主主张邀请萧隋前来的。   清玉公主自然也是知道此事的, 而且萧隋此人她确实也一惯瞧不上, 但今日宴会所到之人皆是她的客人, 齐王也不该如此不给她的面子。   她强忍怒意,对齐王笑着说道:“今日宴会本就是玩乐, 文昌侯世子醉酒说的几句胡话惹的锦哲生气, 姑母替他陪个不是。”   说着, 清玉公主还真打算弯下腰, 给齐王赔罪行礼。   长公主之仪同亲王,清玉公主又是长辈,就算是如今身为太女的萧锦昭无须向她行礼,也该以礼相待。   这姑母给侄儿行礼,怎么说都是齐王理亏。   萧锦昭瞧见旁人对齐王露出眼神,赶紧往清玉公主身边走过去,还没彻底弯下去的腰扶了起来。   前太女萧锦越一家独大,其余皇子皇女皆抱成一团,除了年长早早嫁人了的二皇女还有年纪尚小的八皇子和九皇女,其余几个都是常常来往,萧锦昭自然见不得自己的弟弟让人觉得不懂规矩。   她扶住清玉公主淡笑道:“姑母,锦哲还小,不过是听到人说九妹便有些不高兴,姑母何必为了外人与亲侄儿置气?”   清玉公主也笑着,看着萧锦昭的脸色意味深长:“太女果然明事理,是本宫小气了。”   两人一来一回都带着暗涌。   宁王压制住还想要发脾气的萧锦哲,低声耳语道:“你六姐都替你说话了,你还要闹?”   齐王愤愤的扭了扭身子,挣脱开宁王的桎梏,语气缓和了些可还带着些情绪:“我不闹了成了吧!”   一场闹剧结束,齐王听话的坐到了宁王的身边,闷闷的喝着桌上的酒。   宁王见了又呵斥:“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齐王脸色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嘟嘟囔囔的说道:“四哥都要嫁人了管的还是那么多,有空不如管管柳将军!”   “你…”宁王气的不打一处来,伸手要打他,被身边的柳淮诚赶紧给拦了下来。   此刻予安和柳淮絮坐在齐王的身边,他们说的话二人听得清清楚楚,予安没觉得什么,反倒是柳淮絮因着宁王的样子想起了予安偶尔会絮絮叨叨,抿着嘴笑了笑,予安察觉到便想问她怎么了,这时候齐王突然看向两人说道:“我知道你们,我未来哥夫的姐姐和姐妻…”说完这句,予安和柳淮絮还没来及的跟他行礼,他又急吼吼的问道:“你们觉得我刚才说我四哥的话对不对?他是不是就该管着柳将军!”   予安和柳淮絮两人一时没言语,齐王且凑了过来,小声的对两人抱怨道:“我四哥哪哪都好,就是太能管着人了,从前就连六姐他也管着,不过自从六姐做了太女,他就把心思都放在了我身上!”   明明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说出被宁王管着的时候竟然还有几分哀愁,柳淮絮看了也觉得他有趣,但又想到两人年龄差距不大,宁王又早早去了封地怎么就还能管那么多?   她刚想完,予安便问了齐王,齐王听完直摇头,瞥了一眼远处被柳淮诚挡住的宁王说道:“也怪我自己,小时候我便喜欢四哥,他到哪里我便到哪里,哦对,还有六姐也喜欢跟着他,但六姐闲时少,多半都是我一人跟着他。”   “从那时起他便处处管着我们,后来去了封地也要每月一封信,功课,骑射,样样都问,很啰嗦的,比我母后管的都多。”   齐王杵着下巴,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对柳淮絮说道:“你是柳将军的姐姐,那你快帮帮我,让柳将军管管我四哥,我四哥啊最听的就是柳将军的话了。”   比起刚才跟清玉公主针锋相对的齐王,这会儿跟换了个人似的,吐槽起宁王来毫不含糊。   从宁王处处管着他,到宁王和柳淮诚的恋爱史都说了个遍。   “我四哥啊,从小就喜欢柳将军,一见到他就脸红,就连封地都是为了离柳将军近特意讨要的,柳将军说什么他都听……哎,四哥四哥,我错了!”   齐王说着说着突然就叫唤了起来,予安和柳淮絮抬头一看,竟然是宁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涨红着脸拧着齐王的耳朵。   齐王最后被宁王拽到了最边上,挨着清玉公主最近。   两人刚才闹了不愉快,齐王也不愿多说话,宁王又不让他喝酒,便只好闷头吃菜。   因为换了位置,柳淮诚便走到两人身边。   刚才齐王闹的欢,几人还没有说话的机会,柳淮诚这会儿开口问道:“柳蘅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已经见过柳蘅,柳淮絮心中的执念也消了,提起他只平淡的说了一句:“他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想要我升起对父亲的渴望,可我让他失望了。”   柳淮诚淡淡的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随即便沉了下去。   柳淮絮没说是什么戏,但他已经猜出来了,因为这戏他没少看过。   年少时还曾期待过父爱,可柳蘅对他并不理睬,每次清玉公主责罚他时,柳蘅也是置之不理,可用到他的时候,却又苦口婆心的说起自己多么不容易,往日都是清玉公主强势,他不得不听,若是两人亲近,清玉公主会责罚他更狠。   年少时,他信了,所以听从他的安排在萧锦昭身边。   他和清玉公主自始至终就是前太女党,接近萧锦昭是计谋,去北境历练亦是。   直到安武候需要继承人,清玉公主又舍不得儿子的时候,柳淮诚才幡然醒悟。   而在听薛靖说起那些的话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有那一丝的期待,可越知道真相便越是心寒。   自从北境回来后,柳淮诚只见过柳蘅一面,还是在刑部天牢里,两人当时没说什么话,只是柳蘅单方面的咒骂。   破罐子破摔,一股脑的情绪全部都发泄在柳淮诚的身上。   所以他也非常担心柳蘅出言不逊,让柳淮絮难受。   要不是柳蘅死活不愿意见他,他定然是要跟柳淮絮一起过去的。   柳淮絮见他一直沉着脸,拍了拍他的手臂问道:“怎么了?”   柳淮诚微怔,又对着柳淮絮露出一丝笑容来:“没事,就是担心姐姐。”   “无事的,柳蘅说我像他,心冷。”   “可能有时候确实是这样,最起码我看到他跪在地上的时候,竟觉得有一丝快意,而我看到的他的真面目时更是庆幸自己,被这样的人抛弃。”   柳淮诚听了柳淮絮的话,久久未言语,直到柳淮絮又看向他,他才淡淡的说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若是他能如此,便定然会少了许多的期待,也不会在年少时那么彷徨,自惭形秽的躲了宁王多年。   他浅笑了一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便察觉一道强烈的视线盯着他看,他一抬头正对上清玉公主阴沉的一张脸。   既然求和未成,清玉公主也不掩饰对柳淮诚的敌意。   柳淮诚无所谓的对她回以微笑,然后拿起酒杯自酌自饮,对她丝毫不在意。   ……   宴会结束时,齐王宁王还有柳淮诚则是被萧锦昭叫到了车厢里,有话对几人说。   予安和柳淮絮自觉也回到了马车上等着,透过车窗看着,柳淮絮一直瞧着被萧锦昭晒在马车旁一脸难堪的柳淮嫣。   两人具体发生何事柳淮絮不知,但萧锦昭今日对柳淮嫣所为,柳淮絮总觉得有些不落忍。   方才在宴会上柳淮絮跟柳淮诚说的话予安还记得,这会儿见了她这样,便笑着说道:“你哪有自己的说的那样冷了?”   柳淮絮没理她,还看着远处的柳淮嫣,抿了抿嘴没吭声。   不多时,柳淮诚等人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又瞧见萧锦昭一手给柳淮嫣拽进了车厢里,柳淮絮看的眉头一紧。   这时柳淮絮过来与她们说要回去了,柳淮絮应了声,离着萧锦昭马车越来越远,柳淮絮还忍不住的往回看去…   而被拽进车厢里的柳淮嫣此刻正被萧锦昭紧紧的锢着腰身,放在自己的腿上,柳淮嫣微微挣扎了两下却挣扎不开,萧锦昭这时低声笑道:“萧锦越就这么好?好到让你为她守身如玉?”   柳淮嫣被气的涨红了脸,眼角沁出一丝泪水,看着丝毫没有昔日温柔平和的萧锦昭骂道:“你这个混蛋…!”   “对,我混蛋。”萧锦昭狠狠的勾着她的下巴,在她紧闭的唇上咬了一口,发狠的说道:“我这个混蛋,死在萧锦越手上你就开心了是吧?”   “就没有人这样欺负你,羞辱你!”   “你还会和萧锦越双宿双飞。”   柳淮嫣闻言拼命的摇着头,萧锦昭却不予理睬,粗鲁的解开她身前的丝带,嫩白的细腰暴露在空气中,萧锦昭双手掐住她,火热的吻落在她的颈-间,嘴上含糊的说着:“姐姐就那么想做我的嫂子?”   “好啊,那便做吧。”   车厢里颠簸不已,襦裙早就不知道被萧锦昭扔到了何处,柳淮嫣飘飘浮浮只能圈住萧锦昭的脖颈作为支撑。   埋在颈间的人越弄越凶,还说着让人羞愤的话:“嫂子的身子真是又娇又软,怪不得萧锦越费尽心思要娶你,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呢。”   柳淮嫣眼角泛着红,泪水不争气的往外流,伸手想要去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这羞人的浑话。   可萧锦昭显然不这么想,倒觉得是她提起萧锦越让柳淮嫣不满。   眼神越发阴郁,手伸入她的后颈,捏住腺体的柔软。   柳淮嫣身子一哆嗦,泪眼朦胧的哀求:“锦昭,不要…”   萧锦昭冷冷笑道:“是啊,你要为她守身如玉的嘛。”   柳淮嫣听到她的话,眼里尽是委屈,小声呜咽着:“我没有…”   一句我没有,让萧锦昭的冷笑瞬间僵住,眼神里一片彷徨。   记忆的明朗少女,何时这样委屈的哭过? 第205章   两日后, 宁王与柳淮诚的婚礼如期举行,这一日最忙的除了新人之外就要属柳淮絮了。   天还没亮,柳淮絮便开始给予初梳洗打扮。   予安站在两人身后睡眼朦胧, 看着光溜溜的予初被柳淮絮从浴桶里抱出来,赶紧裹着被子给她接住。   现在虽然还没到冬日, 但也一点都不暖和, 她实在不理解柳淮絮在折腾个什么劲儿。   “初初还那么小,你给她梳洗打扮做什么?怪折腾人的。”   予安虽说平日里总是因为予初吃醋闹脾气,但到底是为人母, 看到自己的崽那么可怜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了柳淮絮两句。   柳淮絮正拿着帕子给予初擦脸,听到予安的话立马绷着脸回问她:“怎么?这会儿你知道心疼初初了, 不是因为她闹脾气的时候了?”   予安老脸一红,有些羞愤的说道:“都这时候还说那些事做什么?快点给她擦干净。”   两人忙活一阵, 予初白嫩嫩肉乎乎的小身子终于被擦干净了,予安又把她放在穿上, 一件一件的帮她穿衣服。   可予初却不太配合, 注意力被床上的拨浪鼓吸引, 蹬着腿要去拿, 这一蹬正好蹬在了予安的脸上。   予安愣了一下, 予初也忘记拿拨浪鼓的事儿了, 看着予安咯咯的笑出声来。   可能是觉得好玩,予初小腿又蹬了一下, 这下自己踹到了予安的胸前。   虽说予初的力道没多大, 但毕竟这地方太过脆弱, 予安还是挺疼的。   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三两下把衣服穿好, 就抱起她走到走到梳妆台前跟柳淮絮告状。   “媳妇, 你女儿她踹我脸,还踹我胸!”   柳淮絮涂完口脂,回头看她:“你惹到她了?”   予安摇着头:“哪有的事,我给她穿衣裳,她非要去拿拨浪鼓,踹了我一脚,觉得好玩便又踹了一脚。”   柳淮絮一听她说,非但没安慰她竟然还抿着嘴笑了起来。   予初不太明白娘亲为什么笑,但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只有予安在一旁黑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过了半响,两人笑够了,予安把予初的眼睛捂上,低下头亲了亲柳淮絮的脸颊,还轻轻的咬了一口:“让你笑话我,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柳淮絮脸颊微红了一下,勾着红唇笑道:“好啊,我等着~”   自从生了孩子之后柳淮絮越来越禁得住逗弄了,甚至好几次予安都是被她逗弄的那一个,时间一久予安连脾气都没有了,眨眼看了看柳淮絮的笑脸没再吭声,抱着予初挤到柳淮絮的身前,背着她在梳妆台一阵摆弄。   最后,再让柳淮絮看自己的杰作。   予初的小脸被她弄的红扑扑的,额头上还点了红点,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偏偏予初不明白也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只觉得母亲刚才弄的她痒痒的,很是好玩,瘫在她怀里笑个不停。   柳淮絮起先还觉得无奈,看的久了竟也觉得有趣了,揉了一下予初的小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   不过予初最后当然是不能顶着年画娃娃的脸出门,等笑够了,柳淮絮重新给予初好好打扮了一下。   她现在才几个月大,柳淮絮自然是不能胡乱的给她涂抹,给她涂了口脂,又把那半长不短的头发弄得柔顺了一些。   等弄完了,予安看着跟平常差别也不是很大的予初,纳闷的问道:“这就是打扮了?”   “初初还那么小,你还真以为我会把她打扮成什么样子嘛?”   “那你大清早的便折腾是做什么…?”   柳淮絮也知道自己有些折腾,不过她心中还是有数的,屋里暖和着呢予初不会着凉,在则说了,三两日予初也会洗一次澡,这次不过是提前罢了。   太喜欢孩子柳淮絮,早早就幻想着日后有了女儿,一定要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之前是予初太小,也没有什么重大的日子可以让她打扮,今日柳淮诚成亲,可不就借着这个由头来了嘛。   不过她没打算跟予安说实话,怕予安笑话。   从予安怀里接过予初,催促道:“我跟初初都穿戴好了,就差你没换衣裳了,快点去吧。”   予安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然后便进去换衣裳了。   今日要穿的衣裳是予安前两日卖的,予安觉得淡紫色的襦裙柳淮絮穿着好看,之前两人便有一件薄的情侣装,可现在正是秋日那件没法穿,所以又买了两件厚实的。   至于予初…没有合适她的款式,便找人做了一件缩小版的淡紫色襦裙。   ……   皇室婚宴讲究颇多,天不亮柳淮诚便要出发去宫中迎接宁王,予安和柳淮絮走到前厅的时候,柳河正从门口走来,与两人打招呼便对柳淮诚说道:“将军,吉时已到。”   柳淮诚穿着大红喜袍,对着柳河点点头。   柳淮絮和予安等人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人上马,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着皇宫走去。   这一去要几个时辰,迎亲队伍先是要绕京城一圈,而后又要绕着皇宫走上一圈,最后才能从正门进入,迎娶宁王。   余下的人便留在府里迎宾客。   清玉公主和柳蘅带着柳淮义,也如宾客一般,吉时之前才到。   几人碰面自然不会有什么过多的言语。   尤其是薛靖。   她是昨日才到的京城,刚来时便听柳淮絮说起见过柳蘅,以及今日由他和清玉公主坐高堂之位的事。   柳蘅削爵位被幽禁的事她听说了,本以为今日婚宴见不到此人了,没成想居然竟还是要见。   她听完脸色便不太好看,后来自己也想通了。   左右就当那人不存在好了。   所以几人进屋后,薛靖除了对清玉公主行礼之外一直就围着予初转。   从予初出生起薛靖还没见过,如今见了自然是喜欢的紧,许是长相相似的原因,予初见了她也不怕生,被逗弄的时候还会咯咯的笑。   清玉公主和柳蘅也不尴尬,其实上次见面不成后,再来参加婚宴也没什么耐心了,只想应付了事。   不过是毕竟是她自己请奏的皇上,也不能不来。   既然都是面子功夫,清玉自是没有几分真心,也不甚在意旁人如何。   待到唢呐声响起,柳淮诚迎娶宁王的队伍进了府里,宁王跨过火盆,进入前厅拜堂。   行完礼后清玉公主和柳蘅一家像是完成任务般,与萧锦昭等几位皇子寒暄几句便离开了将军府。   他们走后,婚宴才是正式的热闹起来。   萧锦昭带头与几位王爷一起灌柳淮诚又一起闹洞房。   柳淮絮心疼柳淮诚,自然没有参与,不过也没阻拦,而是在一旁看着。   在京城见到的萧锦昭与江之县和临阳县时都有所不同,从前阳光开朗的面容便的沉稳阴郁,可今日是柳淮诚与宁王大喜之日,萧锦昭又似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笑脸上带着洒脱之意,与齐王一人一杯敬柳淮诚的酒。   柳淮絮喝着果酒跟与予安轻轻碰了一下杯,噙着笑看着几人的方向。   本该是热闹的场景,柳淮絮却突然瞧见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柳淮嫣。   柳淮嫣本是柳家人,没有出嫁自当算是柳淮诚这边的亲属,可今日婚宴却是跟萧锦昭一同来的。   而且柳淮絮依稀记得,清玉公主和柳蘅一家离去时,就连多余的话没跟有跟柳淮嫣说过。   在清玉公主府上那日也是,好像柳淮嫣这个人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就连柳淮诚都只是简单的跟她说了两句话,她在萧锦昭面前如何也同样当做是没看见。   清玉公主和柳河是为何,柳淮絮大概能猜到,但柳淮诚为何如此却让她有些不解。   这个妹妹与予安差不多大,见过两次面都觉得怪可怜,柳淮絮这会儿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   许是看的时间太久,乖巧坐在萧锦昭身旁的柳淮嫣也注意到了她的时间,抬眼回望过去,不过也只是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恻隐之心虽动了,但柳淮絮到底不是多管闲事之人,见柳淮嫣无意亲近,柳淮絮也收回了眼神。   逗弄了两下一直被薛靖抱在怀里的予初,见她困了便先回了房。   薛瑶因为月份大了坐不住,沈从早早的就陪她回去了,这下柳淮絮也要带着予初走,薛靖也没逗留跟着一起出去了。   几人前脚踏出门,后脚便听到了一声娇怯的声音:“姐姐等一下。”   这声姐姐叫的自然是柳淮絮,柳淮絮回过头见柳淮嫣站起身子,一脸期翼的看着她。   她身旁的萧锦昭听到声音也没灌酒了,而是眼神阴郁的注视着她,问道:“要做什么?”   柳淮嫣脸颊绯红,声音微颤的对她说道:“姐姐亦是我亲姐,今日若是留宿将军府,可否让我去姐姐房里?”   柳淮嫣知道自己的请求别说萧锦昭不会答应,就连柳淮絮和予安也未必会答应。   可刚刚柳淮絮看她的那一眼,却让她生出了些勇气来。   被父亲母亲抛弃,弟弟不予理睬,兄长柳淮诚倒不是置之不理,只不过如今她身份尴尬,加上太过了解萧锦昭的为人,那个从小看着温和的人,其实对她一直是偏执的。   从前,她未贴过太女未婚妻的标签倒也不显,可如今的萧锦昭,是那个会让她觉得恐惧和窒息的人。   柳淮诚更是不能硬插手了,要不然萧锦昭定会更变本加厉。   所以眼下,她唯一能够求助之人,只有柳淮絮了。   那怕是暂时的也好。   她声音的颤抖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柳淮絮见柳淮诚酒醒了大半,在萧锦昭和柳淮嫣两人的身上看了两眼,最后对萧锦昭说道:“锦昭一会儿不是还要闹新房?带着淮嫣怎么都是有些不便,更何况姐姐也是她亲姐,亲近一些也是好的。”   这话若是旁人说了,萧锦昭恐怕只会更恼怒,但这人是柳淮诚。   今日他大婚,且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确实不愿让柳淮嫣见到闹新房的样子,便笑着应了声:“好,那就听淮诚的,只是怕是会委屈了予乾元。”   予安没有发言权,柳淮絮递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便点了点头。   在临阳,予安曾救过萧锦昭,萧锦昭对她也颇为恭敬,微微笑了笑,便准许柳淮嫣跟着两人走了。   有柳淮嫣在,予安肯定是不能再与柳淮絮睡一起了,一个人睡委屈得到不行,跟柳淮絮讨了几个香吻之后才去到厢房住。   临走前还给两人送来些热水,洗澡用的。   柳淮絮要哄予初,便让柳淮嫣先洗,等哄睡了予初,又去找了件新的里衣给柳淮嫣穿。   天气冷,柳淮絮便想着给搭在屏风上,让她洗好了便穿上,可递过去的时候正好透过缝隙,柳淮絮很是意外的看到了柳淮嫣背上和腰间的青紫痕迹。   还有红肿不堪的腺体。 第206章   柳淮絮惊异的差点咬到舌头。   这痕迹,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萧锦昭所为。   所以,才那么恐惧吗?   明明与她不甚熟悉,也要同睡。   柳淮絮缓了缓神,知道柳淮嫣必定不愿意让自己知晓, 便若无其事的把里衣挂在屏风上, 轻声说了句:“淮嫣, 里衣挂在屏风上了, 洗完记得穿, 别着凉了。”   “嗯…好的姐姐。”柳淮嫣传来的声音又娇又怯。   就算柳淮絮已经是小心翼翼的了, 可她还是看出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 柳淮嫣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柳淮絮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柳淮嫣洗完后便走在了软榻上, 柳淮絮见状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也没太在意,便去洗澡了。   可等她回来的时候,柳淮嫣还坐在软榻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时不时的挪动下姿势。   婚宴时柳淮絮还没怎么注意到她, 可刚才看到的一幕不由得让她想到, 可能不止是背上和腰间有痕迹…   说不定连哪里也有,所以才会这样坐不住。   柳淮絮抿着嘴, 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说道:“去睡吧。”   就算再怎么轻,柳淮嫣还是被她吓到了, 眼神惊恐的看向她, 过了一会儿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 才呐呐的开口:“姐姐…我就在这睡吧。”   这软榻跟涂州的软榻不太一样,没那么软,偶尔休息一下还好,要是睡一晚腰酸背疼的,柳淮絮自然是不愿意让她睡,拉过她的手坚持道:“跟我去床上睡,这里不舒服。”   拉着她的手,柳淮絮都能感受到她的紧张,而且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出来。   许是生完孩子柳淮絮比从前感性了不少,见到柳淮嫣这副样子心里总是有些不落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轻软:“乖,听话去床上睡。”   这几个月来,柳淮嫣还从未感受过如此的温情,红着眼眶的瞬间掉下了泪来,拉着柳淮絮的手也紧了几分,声音委屈:“姐姐…我的背好疼。”   柳淮嫣没想过隐瞒,更没想过要在柳淮絮的面前暴露的这么彻底。   可面对如此温柔的人,柳淮嫣实在是忍不住。   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想抱住柳淮絮,可只要一动,浑身就一片酸疼。   柳淮絮看出了她的意图,走过去轻轻扶着她的头发,让她靠在自己的身前。   柳淮嫣闭上眼轻轻的抽泣。   心中想着,如果柳淮絮问一问,她便把自己的所有委屈都告诉她,可出于尊重柳淮絮什么都没说,把她的碎发绕着耳后,语气像是哄小孩一般:“走吧,姐姐陪你去睡。”   柳淮嫣任由她拉着,脑子里只有姐姐二字。   她从小,就被清玉公主教导,姐姐该如何处事,该如何照顾幼弟,甚至是讨好太女,讨好皇后,做一切对柳家有益之事。   但在她的心里,也渴望,渴望有人能够关心她,爱护她。   所以当萧锦昭出现的时候,她的那颗心,都被她给填满了。   自此十年间,她夜夜期盼的都是那人能够娶她。   就算只是一个梦,也是美梦。   然而打破这个梦的人是她自己,是她的怯懦,是她的无能。   柳淮嫣这一整晚睡得不算踏实,后背疼,浑身都疼,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柳淮絮温柔又冷冽的信香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但谨小慎微似乎刻在她的骨子里,她只敢轻轻的,用手指触碰柳淮絮的手腕。   ……   清早起床时,柳淮嫣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抓着柳淮絮手腕时,脸上一片赦然,柳淮絮倒是不在意,问柳淮嫣:“前两日淮诚便说了要在婚后那日吃小馄饨,你要不给跟我一起过去做?”   “去的话,我一会儿叫予安过来看着初初。”   柳淮嫣微微一怔,问道:“兄长…喜欢吃小馄饨吗?”   “嗯,他自从吃过一次之后,就像个小孩子似的,总吵着想吃。”柳淮絮随意的说着,却在柳淮嫣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在她心中,兄长像一座高山,明明是同样的境遇,柳淮诚却走出了让她羡慕不已的人生。   所以柳淮絮说是柳淮诚像小孩子,她还真是想不出来那画面。   柳淮絮见她没吭声,便是知道她答应了,然后又出去了一趟,去厢房把予安叫醒,之后又去喊了柳淮嫣一道出门。   她跟在柳淮絮的身后,一起到了厨房,看着柳淮絮拌馅儿,和面,包馄饨,下锅煮。   两人都没说话,柳淮嫣却感受到了梦寐以求的烟火气。   生母是谁柳淮嫣并不清楚,但也曾期待过身边有娘亲,想要过普普通通的人生。   而如今,她却离最初的想法越来越远。   煮馄饨用不了太久,可柳淮嫣却等不及了,她想离开这。   然后便跟柳淮絮说道:“姐姐,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去休息一会儿。”   柳淮絮知道她身上有伤,便也没觉得有什么,笑了笑说道:“那我给你留一碗馄饨,你晚些时候吃。”   柳淮嫣也甜软的笑了笑:“好,谢谢姐姐。”   ……   将军府修建时,萧锦昭初封九珠亲王,闲时还算多便经常过来,当时还调笑着让柳淮诚给她留一间屋子,后来几次萧锦昭都留宿在这,有时柳淮嫣也会跟她一起。   所以昨夜萧锦昭住在哪里柳淮嫣是再清楚不过的。   她拖着酸软的身体,一步步的走近萧锦昭所在的小院,轻轻推开门,见萧锦昭还在熟睡便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   可萧锦昭是习武之人,虽说因为中毒武艺不能再用,身子也比之前虚弱了不少,可北境的遭遇却让她更加警惕,心思也较之前慎重不少。   所以柳淮嫣走到她身边之时,她便睁开了眼睛,一双细白的手抓住了柳淮嫣。   一夜宿醉,萧锦昭的力气更弱,抓住柳淮嫣的手几乎没有任何力气,说是抓不如说的放在她的手腕上。   自北境回来后,萧锦昭喜欢上了喝酒,没事便会浅酌一下,昨日宁王和柳淮诚大婚她高兴,自然是喝的多了。   不过她如今的体质想要醒酒却是比旁人更困难,一夜过去眼神还有些迷离,看清楚来人是柳淮嫣她才脱了力瘫软在床上。   哑着嗓子问她:“昨夜不愿与我同寝,这会儿来的这么早,又是为何?”   “是想看我宿醉有多难受?”   柳淮嫣没应声,知道她头疼,坐在床上把她的头放在腿上,轻轻的给她揉着。   被揉的舒服,萧锦昭也闭了嘴,不再说那些伤人的话。   柳淮嫣低着头注视她乖顺的脸庞,眼眶突然模糊了,手上的力道也渐渐轻了下来,萧锦昭不悦的撇了撇眉,阴沉的眼睛猛地睁开。   许是这一下柳淮嫣被吓到,强忍住的泪水突然夺出眼眶,直接砸在了萧锦昭的脸上。   萧锦昭瞳孔一缩,下意识的便坐起身把柳淮嫣抱在了怀里,哄人的话含在嘴里,意识到什么的萧锦昭把话咽了下去,又轻声的问道:“嫂子这是投怀送抱?”   一声嫂子,猛的把柳淮嫣的记忆拉到了前日,从清玉公主府回到东宫的夜晚。   那一夜,她被萧锦昭一人扔在了房里,可半夜时分醉了酒的萧锦昭突然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扒光了她的衣裳,让她跪坐在床上。   因为身体原因,萧锦昭醉酒后便会无力的厉害,抓不住她的腰就改成掐的。   耳边一声声叫的都是这句嫂子。   萧锦昭的沉香味布满了她的全身,被咬住腺体的那一刻,柳淮嫣想的是终于到了这一日。   可这咬,只是简简单单的。   萧锦昭只想让她疼,想让她哪里都疼,就是不想标记。   萧锦昭对她有怨气,对她有恨意,柳淮嫣不怪她,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她,想结束这一切了。   柳淮嫣突然胆子大了不少,捧住了萧锦昭的脸,轻轻在她的嘴角上吻着,抓住萧锦昭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脸颊红的滴血,含糊不清的说着:“锦昭,标记我吧。”   萧锦昭脑袋空了一片,柳淮絮温热的泪水蹭到她的脸上才清醒了过来,猛的一下推开柳淮嫣,微微喘着粗气说着:“我不会标记你的,更别妄想我会让你做什么太女妃。”   萧锦昭的眼神阴寒无比,冻得柳淮嫣止住了眼泪。   太女妃…   柳淮嫣曾离这位子只有一步之遥,可也就是这一步之遥的距离,让她断送了与萧锦昭多年的情谊。   萧锦昭明显也想到了去年的秋日。   北境战事之前,她策马从江之县赶回京城,只为了见柳淮嫣一面。   她让柳淮嫣等她,等她建功立业,不求加封,不求亲王之位,只求娶柳淮嫣。   却只得一句:“父母之命,淮嫣不敢违。”   萧锦昭追着问:“那你我呢?”   “你我什么?”   是啊,什么。   京中胜传,六王萧锦昭钟情武安侯长女,可武安侯长女却从未承认过钟情她。   对她,甚至不如对太女半分。   萧锦昭知她生活在武安侯府不易,就如同自己,同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可她萧锦昭敢,她敢为了柳淮嫣做不可能之事,求不可求之事。   “做太女妃…就那么好吗?”   少女明媚一笑:“太女妃,有什么不好呢?”   ……   自萧锦昭回京之后,太女妃三个字便成了禁忌。   萧锦昭可随时提起太女萧锦越,却从未提过太女妃。   说柳淮嫣天真烂漫并不算错,说她懦弱也没有错。   她不清楚萧锦越和柳蘅对萧锦昭和柳淮诚所做之事,她连自己都顾不上,只知道若是不嫁给萧锦越,柳蘅也不会把她嫁给萧锦昭。   所以,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命运,从出生起便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就连爱,都小心翼翼,生怕旁人发现,欺着瞒着,到最后她最爱之人便再也不信了。   “锦昭,我累了。”   “我不想再爱你了。”   听到爱这个字萧锦昭微微抬头,看着满脸泪痕的她,心里抽痛了一下,面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柳淮嫣轻笑一声,笑自己,笑自己活该。   但还是把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从我十一岁那年见到你,便满心满眼都是你了。”   “可自卑是我,胆小是我,懦弱也是我,我无力反抗,只能选择回避。”   柳淮嫣说着,伸出手把外衣脱了下来,再次凑到萧锦昭的面前,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锦昭,今日是我第一次为自己做主,我想把自己交给你,只想…交给你。”   萧锦昭没动,也没推开她,眼神变的空洞无神。   柳淮嫣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她不是没信过的。   一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是有迹可循的,她从前坚信柳淮嫣与她一样,可从柳淮嫣赐婚萧锦越,到北境的种种遭遇,她已经不是她自己了。   从前开朗热情的少女,早就认不出自己了。   她的手虚扶在柳淮嫣的腰间,嘴唇轻颤,声音脆弱又绝望:“淮嫣,交给我以后呢?你也…要离开我吗?” 第207章   甜软乖巧的初初, 予安向来是喜欢的,尤其是睡着之后,因此还没彻底睡醒被柳淮絮吵醒了她也不恼, 收拾利索之后便回屋里去看着初初。   盯着初初的睡颜, 予安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尽管予初长的不太像她,性格倒是真挺像她的, 有些调皮, 有些闹, 完全不像是长大那么乖巧。   尤其睡着之后,还有乱翻身, 把小被子踢到了脚下, 予安怕她着凉给她盖了好多次,可予初还是继续踹…   无奈叹气, 最后再一次给她盖好的时候,予安听到门口有轻微的敲门声。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打开门便瞧见了萧锦钰。   萧锦钰眨了眨眼,往里面瞧了一眼, 然后有些羞怯的开口:“昨日四哥的婚宴, 好看吗?”   予安听闻这话愣了一下, 她就觉得今日好像是少了些什么, 原来是没见到萧锦钰。   予安弯下腰, 问道:“昨日怎么不见你?去哪了?”   萧锦钰这会儿有些紧张, 攥紧衣服小声的说道脸:“我昨日…就在屋里,一整日都没出去, 四哥说让我乖乖在屋里等他, 他晚上会让七哥来看我。”   “可七哥没来, 我等了好久都不见他。”   “又不敢去打扰四哥, 便想着来看看初初。”说完话萧锦钰还往里看了一眼,会怯怯的看着予安问道:“初初醒了吗?我可以跟她玩吗?”   萧锦钰这孩子平日里话并不多,只有跟予初玩的时候还会显得活泼一些,这会儿说了这么多的话让予安心里难受的紧。   她拍了拍她的背,哄着她:“你哥哥们或许是太忙了,一会儿早饭时便能见到了。”   萧锦钰听完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予安看她乖巧的样子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萧锦钰情绪也好了不少,又问了一遍予安:“初初呢?她什么时候醒?”   “她正睡着呢,要晚些才会醒。”   “哦。”虽然应着声,但萧锦钰的小脸明显垮的更加厉害了。   予安看她这样有些不忍,便问她:“你愿意跟我一起等着初初醒来吗?”   “我愿意!”   两人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里,许是知道萧锦钰来的似的,刚刚到婴儿床边,予初就睁开了眼睛。   没哭没闹,予安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见萧锦钰拿着拨浪鼓在予初面前晃了几下,予初便咯咯的笑了出来。   两人小孩玩了一会儿,予安便把予初把抱了起来,一手拉着萧锦钰,一起去找柳淮絮了。   到厨房时柳淮絮正在下馄饨,闲不出手来,便让予安等人等一会儿。   予安见厨房就只有柳淮絮,便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淮嫣她不舒服,去休息了。”   予安点了点头,看着柳淮絮把馄饨盛好,才把予初交到她的手里。   ……   婚宴第二日的习俗是给长辈敬茶,而清玉公主和柳蘅自然是不会来,柳淮絮虽是姐姐,但又算不得正经的长辈,倒是把这礼给省了下来。   吃饭时,萧锦昭在内的几位王爷都在,萧锦钰见到熟悉的人也比往日活泼了些,气恼宁王和齐王昨日说话不算话。   两人合力哄了半天她才好上一些,然后萧锦钰便又缠上了齐王。   齐王与她年纪差距不算太大,但更小的是八皇子。   不过八皇子从小体弱,甚少出宫,从前在宫中时萧锦钰还总去看他,这会儿已经好久不见,萧锦钰便求着齐王:“七哥,我想八哥了,什么时候能见他?”   “等过些时日,你八哥身体好些,我带他过来看你。”   总是过些时日,萧锦钰有些气恼。   对着齐王萧锦钰有些任性,刚说了一句七哥总是骗人,便被萧锦昭瞪的不敢说话。   今日萧锦昭的脸黑的吓人,萧锦钰不敢吭声,齐王也不敢吭声,也就是宁王和柳淮诚还不怕她,柳淮诚快速的吃完一碗小馄饨,便问道:“锦昭,你今日是怎么了?”   萧锦昭见柳淮诚问她。脸色好看了一些。   然后默不作声的端起面前的馄饨,学着刚才柳淮诚的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馄饨很烫,烫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吃完后仍是一句话没说,把筷子放好便起身离去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萧锦昭是在发什么疯。   只有柳淮絮和柳淮诚,心中生出一丝异样,两人对视了一眼,柳淮诚问她:“姐姐,淮嫣呢?”   “她说不舒服去休息了,我还给她留了馄饨…”柳淮絮说完这话,突然意识到柳淮嫣可能不是去休息。   而是…走了。   ……   柳淮诚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唰的一下就站起身来,朝萧锦昭追去。   萧锦昭如今体弱,追上她来可以说毫不费劲,可柳淮诚踏出门见到她踉踉跄跄的样子一时间也愣住了,喊了一声:“锦昭。”   可萧锦昭像是完全听不到一样,继续扶着墙向前走着。   柳淮诚快走两步,走到她的面前,扶着她的胳膊,见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想追问她跟柳淮嫣的话咽了回去,只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萧锦昭背靠在墙上,扶着他的手腕淡然一笑:“淮诚,陪我走走吧。”说完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走着。   柳淮诚动了动嘴没应声,却悄然跟在了她的身后。   两人一路走至护城河,萧锦昭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笑着对柳淮诚说:“还记得这吗?你第一次带淮嫣来见我的地方…”   柳淮诚自然记得,那时他已经不是萧锦昭伴读,但却跟她有着密切的联系,两人一个在宫中一个在侯府,皆是身不由己,偶尔的一次见面中,柳淮嫣跟在他的身后也想一起出去,柳淮诚瞧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便把她带了出来。   自此两人之间的情愫柳淮诚看的最清楚,萧锦昭痛楚他明白,柳淮嫣的懦弱他也能够理解。   所以从北境回来他不愿插手两人之间的事。   像他们这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性格多多少少都有些异于常人,他倒是还好,早日看清且守住了本心。   至于柳淮嫣…   从小没人爱护,加上清玉公主一味的宠溺,当然这宠溺并不是什么好事,她是故意要把柳淮嫣养坏,养的骄纵任性,不分是非,时时刻刻都要依赖与清玉公主和柳府。   但也因为有柳淮诚的存在,柳淮嫣并没有完全养成那样的性格,不过柳淮诚到底不能日日陪伴教导,所以长大之后柳淮嫣变成了看起来开朗可爱,实则逆来顺受的性格。   两人想起的都是过去的柳淮嫣,萧锦昭更是弯着背,声音带着哭腔的开口说道:“那年淮诚带她过来,只一眼我便觉得此后经年都想要这个人陪着我,伴着我。”   “在北境戍守多年,只望能够建功立业,将来有一日可求父皇为我指婚。”   “你知道的,那日我去了京城,淮嫣若是不拒绝我,我甚至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管他什么北境战事。”   柳淮诚记得这事,北境战事初见端倪时,萧锦昭是何等的势在必得,从江之县运送粮草之时兴致勃勃的与他讲,要去京城看柳淮嫣,告诉她只要北境战事告捷便向圣上求娶。   可从京城回来后,萧锦昭再未提及过此事,直到后来皇上命他回京时,他才明白萧锦昭后来为何不提此事。   过去多年萧锦昭不是没有能力,只是对政事没有野心。   她的野心都放在柳淮嫣的身上,而在北境的一战,尤其是在小龄子没救回来之后,萧锦昭彻底变了,变的开始急切的想要坐在那个位置。   同时也变的阴晴不定,极度缺乏安全感。   作为兄长,柳淮诚自然是在乎柳淮嫣的,所以在她面前萧锦昭除了对柳淮嫣占有欲极强,表现的有些轻浮之外,其余时候倒也还好,柳淮诚话不宜多说,生怕萧锦昭的脾气上来,柳淮嫣受了苦。   一个是挚友,一个是亲妹,柳淮诚左右为难,只希望她们能够互相救赎。   但却是怎么也没想到,柳淮嫣竟然离她而去了。   那样娇弱的性子,突然有了主意选择这一步,柳淮诚竟然一时间不知道是为她高兴好,还是为她担忧。   这份高兴与担忧不止她有,萧锦昭也有,但她更是为柳淮嫣高兴,为自己难过。   “从前,我多希望淮嫣能够有一日像今日这般,果敢决绝…”   萧锦昭说完这话突然笑了,笑她自己,也笑柳淮嫣,笑完低声说了四个字:“恃宠而骄。”   “柳淮嫣就是在我面前恃宠而骄,她知道我没办法,没办法面对着那样的她,还要自私的把她留在身边。”   “就像她知道,她若是对着柳蘅和姑母如此,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   萧锦昭笑着笑着又流出了眼泪,她捂着脸身子颤抖的对柳淮诚说:“淮诚啊,柳淮嫣她…走了,她离开我了。”   “她让我放过她,也放过我自己。”   “我也该觉得高兴吧,我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对待她了,想宠爱她,过往的事像是一根刺,不如就这样彼此放过,随她去吧。”   这一刻,柳淮诚突然在萧锦昭的身上看到了孤独和孱弱。   在北境得知自己身中剧毒,柳淮嫣指婚给萧锦越时她没见过萧锦昭这样。   在北境杀敌,直入北朝国都时他也没见过萧锦昭这样。   就连小龄子去世,萧锦昭也只是满腔的悲切。   坐上太女之位,他日成为帝王,萧锦昭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可她的心却在柳淮嫣离开的一刻彻底的死了。   她含泪的眼里带着笑意,亦带着一分粲然。 第208章   婚宴后, 将军府的生活逐渐恢复平静,萧锦昭和几位王爷甚少过来,薛靖一家忙于生意没待几日也回了江之县。   予安和柳淮絮也以为离回临阳的日子不远了。   可自从柳淮诚婚假一过开始上早朝起, 宁王便每日拉着予安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看商铺。   原本认为很简单的事情,跟着宁王走了七八日之后, 予安才明白这事是自己想多了。   按照她的计划,店铺两三日便能找好, 然后再指导个半月左右应该就可以了,但从目前看来,半月能找到店铺就算不错了。   原因无他, 就是宁王太挑剔了。   这几日两人都要把京城的商铺看遍了宁王也没瞧到一个合适的。   地理位置好, 宁王能瞧得上的一般都是京城有名望的酒楼或者饭庄, 人家几十年的营生, 总不能宁王拿自己的身份去强抢。   而旁的宁王又看不上。   这么几日之后, 予安也不急了, 甚至都做好了在京城过年的准备。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了, 按照宁王这么个找法,再有一个月能开业就已经是非常快的了。   予安觉得自己实在应付不过来宁王挑剔的性子,便把因着几位王爷和太女一直躲在房里的齐四湖也给拽了出来。   给她作伴。   兜兜转转了几日后, 依旧是一无所获。   直到某一日,太女萧锦昭派人送来了份房契,宁王才终于是满意了。   晚饭时,一直早出晚归的柳淮诚也回来的很早,一群人围在饭桌上, 宁王把房契拍在了桌子上, 脸色尽是得意之色:“这些日子的努力没白费, 锦昭还是看到了的。”   予安陪着他最多, 听到他这话时有些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其余人…除了柳淮诚之外,都是疑惑不已。   柳淮诚无奈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房契,宠溺的说道:“你啊你,从小就知道欺负锦昭。”   宁王龇着牙笑了笑,看着面无表情的予安带着歉意的说道:“姐妻,麻烦你这几日陪着我逛了,还有齐大夫也是…”   接下来,宁王才解释自己为何折腾了几日也没定下来店铺的原因。   他自己本就是有几间铺子的,可那些都在京城边缘处,他看不上眼。   而这铺子自然都是皇家的。   按照身份等级,每一个皇子皇女都是会分发商铺,不过好坏之分还是有的,萧锦昭贵为太女,名下的所有财产,自然是几位当中最好的。   所以宁王从开店铺起就惦记上了属于太女萧锦昭的铺子,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连着几日的瞎折腾,让萧锦昭自己开口。   这不,就送来了他满意的房契,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周边正是跟予安说起过那些开了几十年的酒楼和饭庄。   店铺够好了,但予安又开始担心起炭火锅到底能不能做的起来了。   宁王大手一挥,完全不在意的说道:“放心,有宁王和镇国将军的名号还愁这些?再不济还有萧锦昭名号镇着,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得来。”   予安听他说完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怎么也没想到在京城开个店铺竟然全是黑幕!   宁王美滋滋的笑了笑,柳淮诚倒是觉得有些不好,谁料刚开口宁王就一下子炸了毛:“萧锦昭她那么欺负淮嫣,付出点东西怎么了?”   许是因为都是坤泽,又或者萧锦昭是宁王的妹妹,而离开的柳淮嫣又是柳淮诚的妹妹,所以他每次说起两人的事情都是把错推到萧锦昭的身上。   可两人之间的事也不是谁对谁错就能分的清的,柳淮诚听他这么讲心中颇为无奈,又不好说些什么。   予安和柳淮絮更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距离婚宴已有半个多月,柳淮嫣离开京城的消息除了相熟的几人,其他王公贵族,甚至朝廷重臣也都有所耳闻。   因为昔日总是伴在太女左右的女子不在了,太女更是每日勤勉于政事,在外不知得了多少人的夸赞。   甚至除非要事,萧锦昭连将军府的门都很少登。   柳淮诚自那日追着萧锦昭回来后,宁王追着问,柳淮诚也没避讳,知道柳淮絮也担忧,便当着予安和柳淮絮的面就跟宁王聊起了此事,后来又是把两人之间的过往简单说了说。   在临阳的所见所闻柳淮絮和予安便猜出一些来,等柳淮诚彻底说完两人也没有什么震惊之色,只感叹造化弄人。   在柳淮嫣走后,柳淮诚也派了人手去寻柳淮嫣的踪迹,暗中保护她。   宁王觉得不妥,想要让柳淮诚把人给找回来,柳淮诚也只是说:“淮嫣既不愿回,那就随她自由。”   自此,宁王才不再说找她回来的   ……   腊八节当天,京城的安悦淮正式开张,店里所用的羊肉皆是宁王从涂州运过来的,新鲜美味,京城里的达官显贵确实都很爱吃。   而且宁王说的确实不错,以他和萧锦昭的面子,客人确实是络绎不绝。   予安这些日子一直在后厨忙碌,宁王找的几个厨子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她算不得累,就是动嘴动的多。   而且盈利可观,她每日忙的也是不亦乐乎。   按照在涂州时的想法,予安正式把安悦淮做成了连锁加盟品牌。   每家店铺她抽取二成的纯利润,京城达官显贵太多物价又贵,她估摸着一月的盈利差不多能赶得上两个江之县的盈利。   她只要两成,虽然算的不多,但也快赶上临阳店铺一月的利润了。   尤其是齐王见宁王这么挣钱,便也打算在城西再开一间铺子,京城够大,也不愁没人去。   这下予安是更高兴了,也更忙了。   十二月中旬,第二个店铺也开了起来。   齐王没有宁王那边挑剔,名下的铺子随便找了一个地段还不错的就开了起来。   两边店铺进账都不错,予安忙的不亦乐乎,每日时间安排的满满的,晌午之前在宁王那边的店铺,下午和晚上都在齐王那边的店铺,回去时总是到了深夜。   柳淮絮起初还有些许的不适应,后来渐渐也习惯了予安早出晚归。   想着不过也就是这年节前后,等两人回了临阳再想这么忙也没有这时候了,再则说她有予初,生活还是有滋有味的。   这一晚,予安刚回来,柳淮絮便抱着予初走到了她面前,笑着跟予初说:“初初,把今日你叫的跟母亲说一遍。”   予初每日都见予安,但还是跟柳淮絮很熟悉,听她说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予安好一会儿,就是不吭声。   柳淮絮有些急,捏了捏她的小脸哄着她说:“今日你不是叫了娘亲吗?当着你母亲的面再叫一次。”   予安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柳淮絮是炫耀予初先学会了叫她。   如今予初已经有八个月大,差不多开始说话了,前几日两人便争论过予初会先叫谁的问题。   虽然予初跟柳淮絮更亲,但予安也不服输,每日都在予初面前说好几遍母亲就想让她先叫自己,可这会儿听了柳淮絮的话,自然是不开心了,她才不想听初初叫娘亲呢。   她捏了捏予初的下巴,语气不屑:“你肯定是骗我的,初初这样肯定是不会叫。”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衣裳:“身上脏的很,等我洗个澡回来跟你们玩。”   可她一刚一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软乎乎的:“凉亲~”   刚刚说话的小孩发音不准,把娘叫成了凉,可仍然挡不住予安的嫉妒,她猛的转过身,一脸认真对着予初说:“你叫叫母亲试试?叫母亲…”   予初小嘴紧闭,就是不叫,还把自己埋进柳淮絮的怀里,又软软的叫了一声:“凉亲~”   予安气的直翻白眼,拿过换洗的衣服就去洗澡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予初已经乖巧的躺在婴儿床上睡着了,路过的时候予安幼稚对她轻哼了一声:“你个小坏蛋,母亲不好吗?你的拨浪鼓都是谁买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是谁买的,予初真不知道,而且她睡着了觉得吵,不耐烦的把身子翻了过去,小屁股撅起来,对着予安。   自己的女儿予安除了生闷气之外,也就能唠叨唠叨了,谁想到还被这么对待。   她立马就决定报复。   利落的翻身上床,压住正取笑她的柳淮絮。   柳淮絮在生产后虽是越发大胆了,但被予安突然把手举至头顶,眼里带着凶意的样子吓到了。   见自己的里衣被人解开,蹬了下腿想要踹予安,可予安的力气哪里是她抵得过的?   双腿被钳住,柳淮絮羞红了脸,还想试图挣扎,却被予安更蛮狠的捏住了腺体。   柳淮絮伸长了脖颈,红着脸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予安眼神带着笑意,上下打量了她一一番,然后指着她鼓鼓的地方问道:“这里…应该还有吧?”   “我自然是要让那个小没良心的明日没有吃食。”说完,也不顾柳淮絮是不是愿意,被狠狠的埋了进去。   “你别闹了…予安…”   柳淮絮揪着她的头发,不想让她这样,可予安却使坏的用信香干扰她,桃花酒浓郁柳淮絮很快便无力了。   揪着她的头发也改成了抚摸。   予安见她软趴趴的,任由摆布,也得意的笑了笑,牙齿轻咬着她的腺体,问道:“给不给我?”   柳淮絮双颊绯红,委屈的摇着头:“不可以,是初初的。”   “那你替她求求我,求求我,我就给她留一些。”   尖牙刺入,强烈的乾元信香灌入,柳淮絮的眼神瞬间变得迷离,下意识的喊道:“求你…” 第209章   年三十清早, 予安被外面的炮竹声吵醒,看了眼被吵醒而不耐烦的柳淮絮,坏笑了一下, 然后利落的翻身下床把婴儿床里的予初抱了出来。   今日可以说是予安蓄谋已久,她想着今年是予初过的第一个新年, 一定要格外的印象深刻。   被抱起的予初懵懵懂懂,被自己母亲放到了梳妆台前, 一顿涂涂抹抹。   把予初画成年画娃娃,既是庆祝新年也是给柳淮絮的一个惊喜。   柳淮絮不在,予初乖得很, 不哭不闹就任由她画着, 可就在最后点额头红点时予初突然乱动了起来, 予安拉住她的小手, 唬道:“不许乱动。”   予初撇撇嘴, 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含糊不清的喊着娘亲。   予安以为予初是想柳淮絮了,也没多想,给她额头红点点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时肩膀突然感觉被拍了一下,转过头, 发现柳淮絮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 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予安抿抿嘴,指着予初说道:“媳妇, 给你的新年礼物…嗷!”   年三十的清早,予初便被予安狠狠的欺负了, 而予安…   拖着腰伤去准备年夜饭。   柳淮絮拧的这一下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狠, 予安做饭时一直疼着。   不过也好在将军府里人多, 不太用的着予安,只有几道菜是柳淮絮想吃的,予安才亲自做。   算起来这是予安来到这里过的第三个年了,也是第一个没有予栗的年。   早在柳淮诚和宁王婚礼之前,予栗便来过书信这半年课业繁忙实在是抽不出来身,恐怕过年也未必能聚到一起,当时予安和柳淮絮还为此很惆怅。   不说过年,就是予初出声之后予栗也没见过,予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亲小姨。   不过课业繁重予安和柳淮絮也只能理解。   最起码将军府的人不少,过起年来也还算有滋味。   当然,这也只是她们的所想,现实是年三十宁王和柳淮诚需入宫参加宫宴。   府里一起过年的除了她们一家三口之外,就是齐四湖和阿韵。   从婚事开始两人深入简出,偶尔齐四湖会和予安一起去店铺,阿韵也会去帮着照看予初,但更多的时候两人都是在屋里,很少出来。   年夜饭上桌之后,小院子里的萧锦钰也出来,见到几人仍旧是怯怯的。   予安和柳淮絮见到她过来微微有些诧异,她们还以为萧锦钰跟着宁王和柳淮诚入宫了,没想到竟然在府里。   随即又想到,当日大婚萧锦钰也是同样没有出席。   京中传闻她们没听过,但种种事迹表明,萧锦钰有些事情并不简单。   不过没人说起,两人自然也不会多问。   还是按照平时的样子,让予初跟萧锦钰一块玩,几个大人吃吃喝喝。   按照予安和柳淮絮的计划,开春她们们便要返回临阳了,到时候京城的两个店铺也会步入正轨,一切无忧。   唯有萧锦钰能够见到予初的机会要少很多。   毕竟予初还小,来回的奔波明显不适宜,而萧锦钰要是去一趟临阳,显然也不太可能。   所以便尽可能的让两个小孩在一块玩。   萧锦钰也知道予初不能一直在京城,便也格外珍惜这段时间,每日早早的便守在予安和柳淮絮的门口。   就连本该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宁王也没送她去,而是打算予安等人走后再送。   ……   三月节之前,予安等人收拾好行囊准备返回临阳,亦是想趁着三月节时回泽源村祭祖。   去年赶上战乱,几人又在涂州实在是没办法回去,所以今年既要回去,就要早些出发。   出发前一日,忙碌许久的萧锦昭也过来送行,一进门便笑着对几人说道:“知道你们要走,本王特意给你们准备了惊喜。”萧锦昭看了一眼身边的内侍,内侍弓着腰缓缓退下。   几人等了有一会儿,便见到内侍归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浅绯色官袍之人。   内侍特意挡住了这人的脸,予安几个看的云里雾里,直到踏进门后,才挪出位置,身后人的脸也被几人瞧的清楚。   微微惊讶一瞬后,此人便躬着身喊道:“微臣大理正予栗,见过太女殿下,宁王,柳将军。”   萧锦昭手一挥,笑道:“免礼。”   “此次叫你到将军府,是为了让见亲姐和嫂子的,不必拘礼。”   萧锦昭话虽如此,但予栗已经不敢放松,腰背站的笔直拱手应道:“是…”   官袍加身的予栗比一年多前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予安和柳淮絮看着她笑了笑,而予栗因着萧锦昭在却是只眨了眨眼睛,拘谨的厉害。   萧锦昭也瞧了出来,淡淡说道:“惊喜已然送到,本王还有要事处理,便先走一步。”   萧锦昭话音落下,予栗又弯着腰恭送,一时间萧锦昭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你与你长姐与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在朝堂中,不必如此。”   予栗弯着的腰还未站直,回应道:“不可,太女乃东宫储君,予栗不可逾矩。”   萧锦昭本是好意却被噎了一下,连说了几句好,然后拍了拍予栗的肩膀说道:“不愧是本王相中的大理正,往后大理寺有你,本王可放心许多了。”   这下予栗腰弯的更深,语气恭敬:“臣定当尽心竭力,不忘殿下栽培之恩。”   萧锦昭淡淡一笑,不用几人相送,带着内侍便出了将军府。   屋子里的人除了宁王之外,都跟予栗有过接触,予安和柳淮絮自不必说,就连柳淮诚在临阳时都跟予栗打过交道,所以对待予栗如此的一面并不觉得什么,反而是觉得她又长大了一些。   只有宁王,跟予安相处的久了,清楚的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完全不理解同为亲姐妹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经商时,予安脑子活跃,平时又开朗又不拘小节。   而予栗与她正好相反,仅仅是这一会儿便觉出她刻板,固执,一根筋了。   这本是好性子,不过萧家皇族的这一辈人,除了前太女萧锦越有那一身的自命不凡,其他的皇子皇女性格皆随和,而他本人更是最胆大妄为之人…   能戴着面纱与淸倌儿起舞…   可谓诸王第一人了。   所以他很不理解,但端着场面还是会的。   既然是如此之人,他便也摆起了亲王的架子。   其实他都不用端着,予栗对他亦是十分恭敬,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宁王便端不下去了。   捶了一下柳淮诚的胸膛,语气委屈的说着:“姐妻的亲妹一点都不好玩~~”   予栗被宁王的样子弄的微微有些惊异,可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说,反倒是予安抿着嘴笑了笑,对宁王解释道:“我这妹妹就是这性子,有时候我也觉得她无趣的紧,可有时也觉得十分可爱。”   予栗对待予安和柳淮絮和对待旁人总是不同了些,听到予安说无趣时眉头下意识的一皱,又听到一下句时眉毛又舒展开来,脸色竟然还有一些喜悦之色,宁王看着极为不可思议。   然后又见予安走到予栗的面前,伸手微微整理了一下她的官袍,语气柔和的说道:“柳将军你知道的,是你嫂子的亲弟弟,宁王呢,又是他的坤泽,性格随和坦荡,你不必如此拘谨的。”   “是,长姐。”   予栗板着脸应声,宁王倒是不太信予栗能够放松的下来,可等到晚宴时,脱下官袍的予栗确实没有那般的刻板,反而有些乖巧的坐在予安和柳淮絮的身边,给两人夹着菜,时不时的聊聊家常,还有在国子监时的事情。   “我在率性堂提前获得了八分,被司业举荐得了太女的青睐,任命为大理正。”   大理正这职位说低不低,说高不高,但因着萧锦昭看重,往后的路肯定是会好走不少,而且予栗的性子也确实适合。   以后予栗注定是要留在京中了,所以这一次两人回临阳,予栗自然也是要回去一趟的。   大理寺任职要下月,这段时间正好给她安排家小和住处,她便想着回江之县把武秋秋带上,再与予安和柳淮絮一路回临阳,与武家说明此事,今后便是要在这京城落地生根了。   往后两姐妹的距离便是要离的远了一些,不过予安和柳淮絮倒是也不愁。   在京城连开了两个店铺,安悦淮的名声已经打了出去,又因着有宁王助益,安悦淮在京兆衙门做了公证,但凡是加盟者需严格按照公证行事。   这公证比在临阳县衙做的还有些不同。   可以说是大敏朝独一份这么做的,若不是有宁王怕是也真难做,所以如今宁王除了是城东安悦淮的主人,还成了安悦淮品牌的老板之一,专门负责京畿周围的郡县。   而泾河郡则是目前的重点发展郡县。   予安当初以为宁王想要开店之事是图一乐呵,岂料却是越开越起劲。   如此一来予安倒是省了不少事,只需半年左右来京畿巡查一次,剩下的都是交给宁王处理,京畿的收入予安让了一分,她占四,宁王占六。   已经有了经验,回到临阳后如何打开北方郡县的市场予安也有了主意,到时她便更注重北方。   且临阳又占了地利,往北往南都算不得远。   再加上她们京城也有了宅子,随时可以来京城小住,而且也可以带着武大和武伯母一同来看予栗两人。   国子监封闭且严谨,予栗若不是亲口听到予安说这些,倒是真一点都不清楚,如此一她心里压下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   可谓是皆大欢喜。 第210章   予安和柳淮絮出发回临阳的那日, 萧锦钰站在将军府的门口,不哭不闹板着小脸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而马车里被柳淮絮抱着的予初却是哭闹不止。   她似乎知道自己要好久都见不到萧锦钰似的,扒着柳淮絮的衣襟, 哭声震的后面马车的齐四湖和阿韵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任由柳淮絮怎么哄也没有用, 直到哭累了才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   予安怕柳淮絮一直抱着她辛苦, 等她睡了一会儿之后便要给她放到婴儿床上,可也就是那么一动,予初又突然醒来,哭着喊着:“母亲坏~呜呜…”   这还是予初第一次叫母亲,可说出的话居然是她坏, 一时间予安有些哭笑不得, 摸了摸她的小脸哄着她:“初初不哭了,母亲回头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听到糖, 予初撇着的小嘴微微张开, 思考了一瞬后还是抱着柳淮絮的脖颈大哭。   “呜呜…母亲坏…!”   明明什么都没做, 还要给买糖的予安一脸无辜的看着柳淮絮。   若不是予初在柳淮絮的怀里,她现在都想抱着柳淮絮哭, 诉说她的委屈。   可转念又一想, 她跟予初可能就是犯冲,这会儿不高兴了,予初便是要拿她撒气。   她也没再多嘴, 任由柳淮絮哄着予初。   都说小孩子忘性大, 从京城出发一日到了江之县后, 予初明显变的开心了。   江之县的风光和京城略有不同,予初可能是觉得新鲜, 被柳淮絮抱着的时候眼睛笑成了一道缝, 尤其是见到武秋秋的时候, 更是愿意让她抱着。   作为母亲的予安,和亲小姨的予栗,则是完全没有这种待遇。   予栗和武秋秋从出生起都没见过予初,前日在京城时予栗一次见到予初便也想着亲近,可予初也只是愿意被予栗抱一会儿,可太久就又会开始闹。   见到武秋秋就又变了样子,一直咯咯的笑着。   予安和予栗还有齐四湖坐在一起,看着被三个坤泽围在一起的予初,猛然说道:“初初…是不是喜欢坤泽?”   予栗和齐四湖一起看向她,思考了一会儿都觉得有道理,刚想点头。   又听到予安迟疑的问道:“那为什么,淮诚这个乾元她就很喜欢呢?”   一时间,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齐四湖突然说道:“可能是柳将军跟妹媳长得太像了吧,所以初初才觉得亲近。”   这个说法虽然不一定全对,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左右都是自己的孩子,予安再怎么在意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予栗却是很挫败。   跟坤泽比不了就算了,跟柳淮诚同样是乾元,且一个是初初的小姨,一个是初初的舅舅,怎么想就怎么都是窝火的。   所以接下来的路途,只要予初跟武秋秋亲近,予安便拼命的逗弄予初,希望她能对自己的态度好一点。   可予栗的表情向来就少,逗弄予初还不如说是吓唬予初…   板着脸拿拨浪鼓什么的,反倒是让予初觉得予栗要跟她抢拨浪鼓,每次都哭的很大声。   几次之后,予栗也长记性了,不再自讨没趣。   不过倒也是因为这样,让她生出了别的心思。   快到临阳那日时几人想着不要拖到晚上,便一路赶着车,几人自然没有了逗弄予初的时间,予栗和武秋秋两人在车厢里,予栗揽着武秋秋说道:“往后我们去了京城,便也不会再像这一年多似的聚少离多。”   “是不是也该要个孩子了?”   因着聚少离多,每次予栗见到武秋秋的时候便会比平时粗鲁很多,武秋秋虽然也喜欢,但有时还是会觉得羞涩,这会儿听了予栗的话,只觉得她又开始孟浪。   “在车厢里呢,你不要闹。”   予栗板着脸,认真又不解的说道:“我没闹,你想哪里去了?”   “行啦,闭嘴!”武秋秋耳尖微红,捂着予栗的嘴凶巴巴的吼着,予栗眨眨眼也不吭声了。   ……   几人回临阳的消息早在半月之前便跟武大书信过,今日一到临阳,便看到自家宅院门口站着谢方,正跟武大说着什么。   信上予安只说了大概的时间,具体哪日能到并不确定,所以每日谢方都会过来一趟,看看予安等人回来了没有。   今日正巧碰到了武大也过来,两人便说了一句,待到聊完,一回头便看到了予安还有抱着予初的柳淮絮,她一时间激动不已,拍了武大一下,喊道:“武大哥,是不是予姐她们回来了?”   武大黝黑的脸上也有几分喜悦,憨笑道:“是呀,是予安回来了!”   站在予安和柳淮絮身后的武秋秋在看到武大之后,便三两步跑了过去,扑倒武大的怀里:“大哥,母亲嫂子,还有小侄子呢?”   这一年多武秋秋的样貌变了一些,更成熟了,可这会儿当着武大的面还跟小孩子似的,武大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都做姑姑了还毛手毛脚,晚些时候我便叫母亲带着你嫂子和孩子过来。”   武大和周芳的孩子比初初大一点已经一岁多了,说话很利索,名字叫武满,那憨实劲也像极了武大。   自己的侄儿武秋秋自然是喜欢的,抱着武满不撒手,时不时的还亲几下,这可把一旁的予初可气坏了。   在柳淮絮的怀里眼泪汪汪的,指着武秋秋说:“坏坏…”   然后便生气不理武秋秋了。   不过等到谢方一家来了之后,予初便发现自己更没有地位了。   除了谢栾之外,予安和柳淮絮这几个小孩子都没见过,而且当初谢栾也粘着柳淮絮,见到她后面甜甜的笑着喊:“柳姨姨~~”   谢方和罗梦竹的小女儿跟予初差不多大,比较害羞,见到自己姐姐粘着柳淮絮便也悄悄的看了好几眼,可柳淮絮把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她就害羞的把头埋在罗梦竹的怀里。   柳淮絮被她瞧了几眼,觉得她有趣的紧,便也抱着予初跑到了罗梦竹的旁边去。   两人许久未见,之间的情谊倒还是依旧,甚至罗梦竹看到柳淮絮眼眶有些发红,什么话还都还没说出口,柳淮絮便先说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也不怕被孩子笑话去。”   罗梦竹撇撇嘴,轻哼了一声,觉得柳淮絮比从前热切了些,居然还会说笑了。   然后又把自己的小女儿介绍给她:“谢珺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我跟她母亲都不是这么害羞乖巧的性子,偏偏她就是。”   柳淮絮听闻笑了笑,也觉得这乖巧的性子讨人喜欢的很。   虽然她家初初也可爱,但那性格真跟乖巧没什么关系,反而是十分霸道。   见娘亲喜欢谢珺,予初果然更不高兴了。   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一看到对哪家孩子都不冷不热的予安,便扯着嗓子喊:“阿母…抱!”   予安正站在人群中盯着柳淮絮看,被予初喊了一声立马过回头问道:“怎么了初初?”   予初这会儿听不进去予安问她什么,只急吼吼的重复:“抱!”   这会儿柳淮絮也察觉出她的异样来,低下头想问她怎么了,予初立马委屈的撇过头,小声道:“娘坏~”然后便伸着手要予安抱她。   没明白怎么回事,但自家女儿破天荒的要抱,予安哪里敢怠慢啊,只好从柳淮絮的怀里接过予初。   予初忍着一包眼泪埋进予安怀里,小嘴不停的嘟囔:“娘坏坏~”   予初如今说话只会蹦出几个词来,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予安大概了解是为何了。   从涂州到京城,予初唯一见过的孩子就是萧锦钰,可她喜欢的紧,萧锦钰又大她不少,她压根就没有危机感。   可这一会儿又是武满又是谢珺,还有大一点的谢栾,予初是彻底打翻了醋坛子。   许是发现自己对谁家孩子都差不多,才要让自己来抱的。   毕竟柳淮絮向来喜欢孩子,就算不是自家的孩子,那喜爱也是真心的,初初见了难免生气。   气的小声呜咽,直到吃饭时都没好,给予安心疼的不行,一顿饭下来注意力都放在了予初身上,几乎是什么都没吃。   柳淮絮有好几次想要帮忙,予初都气呼呼的扭过身子不让她碰,而且予安发现,这时候的予初还不哭,眼睛还瞪着柳淮絮。   时间久了柳淮絮也没了耐心,反倒是不管她了。   和一桌的人说说笑笑的。   直到夜半,晚饭散了各自回家,柳淮絮也没搭理这娘俩,自顾自的洗澡换衣服,然后躺在了炕上。   予初苦累了,在予安怀里也睡着了。   予安又帮她擦了擦身子给放到了婴儿床上去,然后贴着柳淮絮躺好。   没想到哄了许久小的,大的也跟她来了脾气。   柳淮絮推开她的手,坐直身子说道:“予安,我还没想到你会那么哄孩子!”   “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会哄的?平日里那是她更亲近你,我没机会。”予安说这话时态度也不算好,觉得柳淮絮不对,明明是她忽略了初初,还反倒是弄的自己有错。   虽然予安也觉得予初脾气大都有些过分,可毕竟宠自己的孩子也算不得什么错事。   但见柳淮絮脸色太难看,也不想说的多过分,试图跟她讲讲道理:“你想啊,从初初出生起见过的小孩只有锦钰,可锦钰大她太多,又喜欢她也是围着她转,其实亲戚们也都是最宝贝她,冷不丁冒出还几个小孩来分走娘亲的注意力,她能受得了吗?”   道理柳淮絮都懂,可她还是觉得予安有些娇惯予初了。   理都不理她,予安竟然什么都不说,还护着。   柳淮絮自然是喜爱自己的孩子,可她也怕如此被予安惯着给惯坏了。   心里合计了一会儿,柳淮絮突然拉过予安,翻身压在她的身上,红唇低着她的下巴,轻声的说道:“初初这样下去,只会更加霸道,我得想办法治她。”   予安也不是不明事理,知道予初也确实存在问题,便附和的问道:“什么办法?”   “我们再生一个,做了长姐初初总不能再如此了…”   “不行!”予安把腰间的被子猛的一拉,直接拉到了胸前,然后微微用力抱住柳淮絮把她往身边一扔,严肃的说道:“我以后不惯着她了,要打要骂随你,可别再说还要生的话了。”   柳淮絮微微挣扎,不满的说道:“怎么每次我说要生你都这么抗拒?”   予安管不了她语气里的情绪,闭上眼睛揽着她的腰,态度也算不得多好的说道:“我为什么抗拒你最是清楚,以后别打着这种主意了。” 第211章   因着前一天晚上柳淮絮被予安说的有些窝火, 第二日早上早早起来,就举着扫帚把予安也给弄醒了。   予安睡得迷迷糊糊,见柳淮絮如此还以为是要家暴她, 颤颤巍巍的问道:“媳妇儿你这是…”   “扫除,这院子都荒废了多久了?”   予安知道昨夜的话让柳淮絮很是不悦, 也没吭声,利落的下地跟着加入扫除队伍。   队伍当中自然还有予栗和武秋秋, 左右两人无事便跟着一起打扫。   宅子里说乱也真是挺乱的, 柳淮絮让予安一个人收拾院子和厨房,予栗和武秋秋又自动认领了厢房,柳淮絮收拾主屋。   可一日下来基本上都是予安收拾的。   柳淮絮刚进屋里去, 予初便醒了。   小孩子忘性大, 压根不记得昨日跟柳淮絮生气的事,扯着嗓子喊阿娘抱。   柳淮絮自然不会跟自己的孩子真生气, 也哄着予初玩。   过了没多久又让予栗和武秋秋出去买些吃食, 予安手脚麻利这会儿院子已经差不多了, 二人一走她就把打扫了一半厢房还有厨房都一并打扫好了。   予栗和武秋秋被突然支走,她就猜到是柳淮絮故意的了。   气自己昨晚对她说话不好听。   可自己的媳妇儿她又有什么办法。   只能认栽呗。   不过柳淮絮也没多过分, 喂了初初之后趁着她又睡过去的时候, 把孩子推给予安自己把里屋收拾了。   予安本想着都自己来,可柳淮絮没让。   直到下午了, 一家人才算是正经休息,连着奔波几日又是打扫院子,这一觉竟然从傍晚一直睡到了夜半,柳淮絮是被予初吵醒的, 喂了孩子, 见予安睡得也不踏实, 便又去厨房煮了两碗面,回来时予安正好醒了。   柳淮絮把碗递过去:“吃吧,正热乎着。”   予安笑嘻嘻的,一手拿着面一手揽过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还是有媳妇好啊~”   “你别闹,一会儿汤洒了。”柳淮絮倒是没她那么心大,还想着面汤,而且还记得下午时予安那幽怨的眼神,她站起身,敲了一下予安的额头,凶道:“也不知道是谁,下午还觉得我烦。”   “哪有的事?谁烦你我饶不了她!”   “就是你。”柳淮絮被她弄的也有些发笑,不想把予初吵醒便小声说:“快点吃面,然后睡觉,明日还要起早回泽源呢。”   “得嘞,这就吃!”   予安吃面的速度向来是快的,柳淮絮吃了一半她便都吃完了,然后就走在炕上看着她吃。   吃的嘴里鼓鼓的样子被予安瞧着,柳淮絮有些脸红,嗔道:“你快睡觉~”   “好,就睡了。”   说是就睡了,可到最后予安还是等着柳淮絮吃完了面,两人一起钻进了被窝里。   翌日,予安和柳淮絮两人醒的最早,想着昨日予栗和武秋秋也忙活一天,晚上连顿宵夜也没吃上,便起早包了小馄饨。   说起来,予栗和武秋秋两人都有一年多的时间没吃过了,柳淮絮便包的许多,让两人吃了个够。   饭后几人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可刚把行装放到马车上,便听到外面有人叫喊。   “长姐,嫂子!”   如今还能叫予安和柳淮絮这种称呼的除了予栗和武秋秋之外,就只有予家的人了,予安和柳淮絮对视一眼,便差不多猜到了来人是谁。   当初离开临阳匆忙,予争和予松等人都未来得及打招呼,只让柳河转告一声,再后来也渐渐没了联系,今日本来还想着回了泽源村能够见到几人,没成想现在便见到了。   且来人不止是予争,还有武大一家,庄元和李瓷也一道过来了。   见了予安等人,予争先是躬身行了礼,然后武大才说道:“昨日净顾着高兴,倒是把予争的事忘记说了…”   原来去年在予安等人走后,予争便留在了县衙,跟着庄元做事,去年秋恢复秋闱予争和庄元都一道去参加了。   予争只夺得了亚魁,上任主簿年初退任后,许自焕便让她坐了这主簿之位。   而庄元却是夺得亚元,庄元本是没想参加的,她一心只想跟着许自焕,可去年朝廷动荡,东宫易主,作为太女派系许自焕自然有更高的出路,庄元又不想离开李瓷,便只得去参加了秋闱。   今年初本该去参加京城会试,但她自愿放弃了会试,如今还是在县衙中做师爷,待到许自焕升迁,便引荐庄元做这临阳县令。   官场中的弯弯绕绕予安不太懂,不过听闻庄元夺得了亚元,便想起了姬邵康来,这个原文中的解元,便问道:“那解元呢?”   予争听闻此话,脸色便的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说道:“解元是…邵康兄,听闻已经赶往京城了。”   予安的脸色自然是未变,她噙着笑看了看予争。   在心里感慨着,书中世界改变许多,恐怕也就只有姬邵康这解元名头一点没变。   笑完了,便也就过去了,予安再未提及此事,倒是予争神色一直很紧绷,从前自己办的那些事,想想总是让人没脸面。   可再怎么没脸面,自己曾经做的事情也该认,她走到了予安柳淮絮还有予栗武秋秋的面前,弯着腰开口道:“长姐嫂子,予栗妹媳,从前是我做了太多过分的事,那日你们不计前嫌救我一命,我便一直都是欠着你们一句道歉和感谢的话,往后长姐嫂子还有予栗妹媳,但凡是能用得着我予争的,必定赴汤蹈火!”   经历战事之后予争确实比从前变化了不少,尤其是这一年多之前跟她在一起的庄元李瓷,还有武大都看在眼里。   予争过去虽然使过不小绊子,不过到底没酿成什么大错,如今又改过自新,几人又都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揪着过去不放,这事便也就算过去了。   回泽源村的事儿昨日便说好了,武大一家也跟着一起回去,这会儿予争听说了,便也有些想回去,可她今日并不是休沐,只好神色恹恹的送着几人离去。   庄元见了她这样,便说道左右这两日无事,让她明日下午赶回来,她去跟许自焕说一声就成。   予争一听,心情激动不已,连声谢过庄元,便主动承担了驾马车的任务。   她的变化几人自然是知晓,但如此的喜悦还是让她摸不到头脑。   直到一路往泽源村越走越近时,予争突然隔着车帘开口说道:“年初的时候予松走了,他临走时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知道是我把他从村里带出来,也知道是因为有长姐和予栗他才能活那么久,他向我不停的道谢,还让我替他感谢你们。   “从前我对宗族姐妹兄弟,甚至是予兴都不在乎,可自从予兴遭难,到你们不计前嫌救下我之后,我…”说到这予争突然自嘲一笑:“我才算是良心发现吧,其实…把予松带出村里,也不过就是顺手而已,我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带这样的一个累赘,可最后我还是把他带了出来。”   “所以那声声的谢意我受之有愧,可又很庆幸我当时的顺手,让我彻底的觉得,做个好人真是太爽了!”   予争说完,嘴里还传出爽朗的笑声,车厢里的几人也会心一笑。   这时沉默许久的予栗,突然撩开帘子对外面的予争说道:“二姐,其实你也没有坏的那么彻底。”   突然想起了曾经的往事,予老夫人还在世时,予争一家不如那时风光,予争和予兴都是跟在予安的后面才敢欺负予栗。   但有一次被予安欺负狠了的予栗怎么也爬不起来,还是予争伸手扶了她一把,尽管…   当时也是冷嘲热讽,但总比予兴要好许多,予兴还在一旁笑话她。   就像予争自己说的,她顺手把予松救了出来,就算还不是个好人,也算不得一个彻底的恶人。   予栗说完这话就退了回去,留下予争一人愣了许久,眼眶渐渐泛着红,嘴上嘟囔着:“是嘛?我怎么觉得我坏透了…”   不过说这话时声音太小,车厢里的人谁都没听清楚她的话。   只把予栗说的听清楚了。   一时间予安和柳淮絮心里都有些复杂。   予栗的话亦如她的人,从前予争没说起这些的时候她心中的想法恐怕跟两人一样,可一旦此人改变予栗就会把人往好了想。   过去的那个予安对予栗的不好,柳淮絮和予安最是清楚不过了。   那时的予栗也并不是只有怨气,是怨也爱,甚至期待。   所以予争她更是能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了。   柳淮絮和予安对视了一眼,一起伸手摸了摸予栗的头发,予栗不明所以,但看着长姐和嫂子带着笑意,也抿着嘴笑了笑。   ……   一行人到达泽源村的时候刚过晌午,武大一家回了自己家去,予争这是把一路驾着马车到了老宅,下车敲门,没过多是门便被打开了,开门的人是崔寡妇,予安等人见了面色皆是有些尴尬。   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倒是崔寡妇面色自然,喊了予争,又让几人跟着一起进门。   直到进了门见到坐在主位的予四姑往几人面前走时,予争才反应过来似的说道:“长姐我忘记跟你说了…”   “我母亲和娘亲在寿源村逃了出来,去年成的亲,如今我母亲是代理族长,想着等你回来便把族长的位置还给你。”   “不不不…不必了,四姑是长辈,当族长是应该的。”予安推辞道,她在临阳有事忙不说,往后可能还要哪里都跑,哪有时间做什么族长啊?   可能是予兴没了,又在寿源村遭了罪,予四姑比前些年老了不少,两鬓有些白发手里还拄着拐,颤颤巍巍的走到予安面前,露出从未有过的和善:“予安是我予氏嫡长女,理应做族长之位。” 第212章   予四姑话音刚落下, 族中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予安是长女该是做族长之位。”   予安听的头都要大了,她实在是没什么想法做这个族长。   便把实话跟众人说了一遍。   予四姑听完沉默了许久,然后又把眼神放到了予栗的身上。   予栗如今已是大理正, 远在京城当差更是不成了。   说来说去, 最合适的人选还是予安。   可予安着实不愿意, 予四姑便退了一步:“予安仍然是我予氏宗族族长, 不过族中琐碎事由我管着, 祭祀或者宗族会议时你必须出面。”   话说至此, 予安也没了拒绝的理由,便应承了下来。   明日三月节,予四姑本就在开宗族会议商量明日祭祀之事,恰巧赶上予安回来,便拉着她坐到主位。   予安对这些并不熟悉, 上次经历还是两年前的事儿了,还也就只有一次, 所以基本上就像是个吉祥物似的听着予四姑主导。   该她表态的时候, 她会说句话, 接下来就有是予四姑的主场。   待到结束时,予四姑把目光放到了予初的身上。   其实从几人一进门她便瞧见了予初, 只不过当时忙着族长之事便没开口问起, 这会儿笑容满脸的看着予初,自顾自的介绍起来:“这便是我们予家新的长孙吧?”   予二奶奶已经不在, 予安长孙的位置也该让出来了。   予四姑问起,予安便称是, 然后予四姑便张罗着给予初入族谱之事, 说是要找人好好算算日子。   话音落下, 予大姑最先接过话茬,说是她婆家有个亲戚算的好…予五叔和予六叔一听也坐不住了,纷纷说道她们也又相熟的人。   几人七嘴八舌的便讨论起了这事来。   可说来说去,光是托人算就要好几天,予四姑便觉得不成,轻咳了一声,拉过坐在她身旁的崔寡妇,神色有些紧张的问予安和柳淮絮:“侄女和侄媳妇若是不嫌弃,那便由小月来算吧…”   小月…   冷不丁的听到这名字,予安和柳淮絮竟然没反应过来,予四姑扶着拐杖往身边看了看,两人才明白这小月就是崔寡妇…   自从跟予四姑成婚后,崔寡妇的打扮变了不少,一张脸也看不出媚俗来,反倒是还朴实了些,躲在予四姑的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就…”   柳淮絮如今已经知道了那些糟心的事儿本就不是如今的予安所为,自然没觉得有什么,大大方方的说道:“那便由四姑做主吧。”   予四姑一听柳淮絮拍板了,笑容堆满了脸,崔寡妇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予安坐在主位,拉住柳淮絮的手,看着她带着笑意的脸,不由得感慨。   一场变故虽然少了些予氏宗族的人,不过这些人都变的比从前可爱多了。   若是予二奶奶和予二伯还活着,定然也会很欣慰吧。   ……   宗族会议后众人留在老宅吃饭,饭菜是予大姑和崔寡妇一起准备的,吃饭时场面颇为和谐,予初入族谱的事宜也交给了予大姑,说是过几日便会定下,到时会让予六姑传达。   予安和柳淮絮笑着应了声,被抱在怀里的予初也乖巧的跟着笑起来。   作为小辈的第一个孩子,总是格外受宠,予初起初还有些怕生,可是一顿饭后也玩开了,予五叔和予六姑的孩子没比她大太多,便带着她一起玩。   等到夜深了,一行人才散去,留下四个在老宅过夜。   从前几人都是在后院住,如今也还是如此,而且予四姑有心时不时的便会收拾收拾,想着她们回来可以住下。   予安对着地方还是有些陌生,洗漱后搂着柳淮絮提道:“明日想回原来的宅子去看看。”   原来的宅子对予安来说才算得上是老宅,柳淮絮明白她的心思,也应着声:“明日祭祀后,我们便回去看看,不过…那边的房子本就不好,空了这么久肯定是没法住了。”   这事予安也清楚,她本意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回去看看,便说道:“回去看看就好。”   “好,明日便回。”柳淮絮说完话便把头埋在了予安的身前,让她搂着自己。   ……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后,一行人便去了山上,予安带着柳淮絮,予栗带着武秋秋先是祭拜了予老夫人和予父,然后又去予二奶奶和予二伯予二婶的坟前祭拜。   作为小孩子的予初自然是没去,被予安放到了武大家里,从山上下来之后,照例在老宅用过饭,才跟予栗和武秋秋两人一道回了武家。   定好了回去的时间之后,两人才抱着予初往原来的宅子走。   这处宅子,对于予安来说才是真正与柳淮絮相识相知的地方,对柳淮絮亦是。   不过破败的厉害倒也是真的。   这地方有将近两年没回来过,期间武荣和钱兰偶尔回来时,倒是会帮着修缮修缮,但两人回来的也不算多,而且这房子本来就旧,搁置了这么久,院子里野草恒生,屋里的房梁也有些塌陷。   如今两人便没往里走,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兜兜转转几年,两人又再次回到这处,心情都有些复杂。   予安想到了刚刚来时什么都不懂,还被柳淮絮冷脸教训的惨样。   然后凑到柳淮絮的身边,撒娇道:“淮絮姐姐那时可真够冷的…”   柳淮絮拧眉,嫌她啰嗦:“又说这些…”   予安知道柳淮絮并不是真的嫌弃她,笑了笑把人给揽进怀里:“可能是我年纪大了吧,开始忆往昔了~”   比她大了五岁的柳淮絮明显听不得这话,伸手捏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气恼的说道:“走了,回临阳…”   她说完转身便走,谁知道予安却没跟着她,而是扯了扯她的衣袖,把她往反方向带。   一路越过泽源河,来到了小山坡上。   这山坡才是真正意义上两人的定情之处,因为时节跟当年差不多,山上的景色也是差不多,柳淮絮被她拉到地方的时候竟然有些恍然。   她没想到予安会带她来这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见予安笑容得意便收敛了表情,可下一刻却想到了那日被予安亲吻的样子。   红晕渐渐爬到脸上,这下柳淮絮想收敛也收敛不住。   这下予安更是得意,完全不在意她怀里还有一个娃,直接把柳淮絮给环住了。   被两人紧紧贴着的予初不舒服的动了动,予安嫌她碍事把她小脑袋转到了一边,换了个姿势抱着,这样一来两人便不贴着予初了。   虽然她还在中间,但予安可以忽视。   只是柳淮絮…还有些做不到,她看着予安的动作皱了皱眉,想把予初给抱在自己的怀里,谁知予安突然欺身过来,在她唇角上落下一吻。   当着孩子亲热什么的,实在是太臊得慌了。   柳淮絮脸红的滴血,轻轻捶了予安一下,小声说道:“初初还在呢…”   予安瞥了一眼予初的后脑勺,张开嘴无声的说道:“不管她。”然后又把柳淮絮给拉到之前亲吻的地方,又狠狠的吻了上去。   柳淮絮虽然脸红,但也情难自已,只能欺骗自己予初还小,什么都不懂。   这一吻越来越深,柳淮絮的身子也渐渐的开始犯软,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想要往予安的怀里靠,可又怕予初被她挤到,只能把身子向后靠,   她本是无意识的动作,而含住她软唇的予安却是有意识的拦住她的腰,轻吻不断,手也不停的抚着她的背脊。   心中一暖,脸颊更是绯红,本就被予安掠夺着的呼吸更乱。   最后她手不住的单手抵住予安的肩膀,想让她停下。   若是从前的予安可能会乘胜追击,贪恋于她口中的薄荷冷香,可这会儿却停了下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笑道:“是太久没亲你了吗?竟然连呼吸都不会调整了。”   面对调侃,柳淮絮咬着唇却不言语,因为她觉得可能也是这么一回事,这些一两年虽说□□上比从前激烈,但到底次数少,而且予安甚少亲吻,更多的时候是直入主题。   如此缠绵又凶猛的亲吻让她不适应。   可又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尤其是予安额头抵着她,呼吸搭在她的脸上的时候,软着声像是哄她一般说道:“往后我们每年都来一次好不好?”   她居然像不知事的小女孩一般怦然心动,红着脸轻哼了一声,默认了她的说法。   予安扬着笑,又再她的额头亲了一口,这一下怀里予初的存在感太明显,亲完了,予安略微嫌弃的说道:“不过再来的时候可要把初初放在家里,要不然可会耽误我们二人世界!”   柳淮絮低头看了一眼予初,少有的认同了予安想法,好像是有点…碍事。   不过被点名的初初突然瞪圆了眼睛,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刚想转过头就被予安用力的亲了一下脸蛋。   嫌弃的表情出现在予初脸上只用了一秒,小手还胡乱的在脸上擦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对着柳淮絮撒娇:“阿娘,抱~”   秉承着不惯孩子的思想,予安没把予初交给柳淮絮,而是又在她的脸色亲了一口,气的予初都快要哭出来了。   可她发现阿母最近变了,不似从前那么宠爱她,便也不敢真的哭出来,只把小脸缩到了柳淮絮的怀里,呜呜咽咽个不停。   予安见她如此,便觉得有趣极了。   没养孩子之前予安不懂得其中的乐趣,可现在有了予初,她才是真的懂了。   她看着怀里的小人,再看看面前站着的大人,只觉得人生的幸福也就是如此了。 第213章   予初入了族谱后不久, 予栗该入京上任,予安便也趁机偷了几天的懒,带着一家人去了遂源有山有水风景极佳的小县城游玩了几日。   再回到临阳, 等送走了予栗武秋秋, 予安便投入到了炭火锅店铺重建当中。   因为战事, 店铺的招牌都七扭八歪,里面更是乱成一团, 可以说是完全翻修。   不过也恰巧,予安有心把安悦淮的招牌变成统一的样式。   走了这么一遭, 别的不说,钱包倒是比从前鼓了不少,予安把旁边店铺盘了下来, 又在二楼的基础上又加了一层。   本钱够用,予安做起事来也比从前大胆了不少。   一楼还是按照之前的炭火锅, 二楼做炭火烤肉, 肉菜品质全部都升了级,价格也比从前更高。   三楼的价格和菜品都是一如往常, 不过做成了自助形式。   而旁边的那家店铺, 则是给谢方和李进留着。   因为战事, 集市那边受损更是严重, 谢方没那么大的本钱支撑,便在予安回来之前就退了房租, 在集市上摆小摊,这下正好就把店铺给挪到了这里。   且因为没有太多的本钱,谢方和李进只能算是入股, 免了房租但是收入跟予安对半开。   不过两人也甚是高兴, 因为安悦淮的招牌如今够红火, 收入倒是翻了倍。   锅包肉是予安起家之本,如今再次回到她的名下,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产业的多元化,名字自然也是要改的,改成了安悦淮食坊。   从这时起,予安忙的时候更多,小半年的时间里,安悦淮食坊的招牌已经打响整个北境,济源县那边的店铺需要改革,戎城和遂源也有富商想要加盟,往后还有京畿周边,还要折腾菜地,虽然说予安身边有武大等人帮忙,但更多的事还是需要她亲力亲为,一段时间内忙的焦头烂额,连跟妻女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也因此,柳淮絮反倒是比从前也热情了不少,尤其是赶在雨露期的时候,热情的予安都有些招架不住。   而时间久了,予安也渐渐察觉出柳淮絮不对来,有时她回家早了就会发现阿韵在这跟柳淮絮说些什么,或者是柳淮絮并不在家,而是在齐四湖的医馆。   这一日,特意晌午便回来了,柳淮絮依旧不在,她坐在院中等着,等到了下午柳淮絮才抱着予初回来,见到她脸色出现一抹不自然。   予安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想等着柳淮絮亲口告诉她。   到了晚上,柳淮絮已经是不说话,只是主动的趴在她的身上。   往常都是予安让柳淮絮求柳淮絮才肯,这一次却是柳淮絮求着她标记,而在事情过后…   柳淮絮背着身,一言不发。   “你最近总往四湖姐那跑是做什么?”听到予安的话,柳淮絮闻体微微僵了一下,藕白的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换上予安的脖颈。   两人折腾一番身上都有些薄汗,肌肤相亲时那热血激昂的场景在予安脑子里一一闪过。   洁白如霞的美背,一晃一晃的直勾人。   予安知道,自己媳妇从生完孩子后就变了不少,她却忍不住想看她之前害羞的样子。   最好是害羞到浑身泛着粉红。   可能也只有自己更没有下限,才会比的柳淮絮说实话吧。   予安的手还没擦干,灵机一动便放到了她的嘴边,微微用力抵住她的唇瓣,嘴上也说着不着调的话:“尝尝?”   果然,柳淮絮脸腾地一下红了,声音娇软的嗔道:“…你这是做什么嘛,该睡觉了。”   予安不依,手没拿下来,语气更是加重了几分:“就是要这样,不这样的话,你就告诉我瞒着我什么了。”   柳淮絮摇摇头:“过段时间再告诉你好不好?我今日可以…”说完,柳淮絮便红着脸照她方才说的去做。   予安一时无语,没想到自己又失策了,柳淮絮竟然愿意照做也不告诉自己。   ……   这计不成,予安也不愿意在配合柳淮絮做涩涩的事情了,每日都说店里忙,很累。   时间一久,柳淮絮也还真就不缠着她了。   就在予安觉得,两人的感情似乎出现了问题的时候,柳淮絮突然开始每日干呕…   许是予初好养活,柳淮絮怀她的时候几乎就没有孕吐过,只有极少的时候太不和胃口才会,所以起初予安也没往那方面想,可这一吐竟然吐了有半月之久。   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情予安有些赌气,但是自己的媳妇还是心疼,便要带她去齐四湖的医馆,谁知柳淮絮一听却说:“不必去了。”   “为何?你都吐了半个月了,再这么下去怎么行?”予安在她身边来回踱步,急的不行,柳淮絮看在眼里,有些理亏的说道:“你先坐好,我有事要说…”   予安听她的话做好,但表情还是有些着急,想要去揽着她,却被柳淮絮给挡住了。   然后脸色极其不自然的说道:“我有身孕了,已经一月有余…”   “之前瞒着你的事,也是跟这有关系,如今我已经年近三十,本就身子虚,想要孩子必须要提前吃补药,每次阿韵过来或者是我去医馆,都是在吃药…就是怕在家里吃被你发现了。”   予安听完柳淮絮的话整个人都处于震惊状态,消化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脑袋有些发麻,指着柳淮絮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站起身,来回走了好几步,然后突然转过头来,脸色的怒色明显。   柳淮絮被她看的瑟缩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可予安却躲开了。   然后黑着脸走到了房门前抱着头坐下。   柳淮絮也跟着她走出去,站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坐一站,过了许久之后予安突然开口:“你这一胎如何?四湖姐说了吗?”   “说了,说我已经生养过了,这一胎只要好好养着,没什么问题的,就是…”   听到没什么问题予安心里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气柳淮絮自作主张,猛的站起身来,激动道:“我告诉你这绝对是最后一个,等你生完…不,等一会儿我就去问问四湖姐,有没有什么药能让我吃了以后,再也不让你有孕!”   柳淮絮听完予安的话心里一慌,赶紧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别乱来…”   “明明就是你乱来嘛!”气愤的情绪到达顶点,予安的眼眶渐渐红了,伸手揽过柳淮絮给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的,可你还…”   柳淮絮顺着她的背,轻轻哄她:“我都知道的。”   “我喜欢孩子是真,可我更想跟你多生几个。”   “从前你的亲情缘便浅,如今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我便想尽我所能,且我本就比你年长,身子又弱,往后…”   柳淮絮的话还没说完,予安便捂住了她的嘴,微微恼怒:“你不许说这些话,既然想生那就生,反正我们也不是养不起,说这些做什么!”   予安说着话,脸上的泪水被她胡乱的擦了几下,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扶着柳淮絮去炕上坐好:“我一会儿去问问四湖姐,到底是不是跟你说的一样,你好好休息着别乱动,初初你…你以后也别管了,安心养胎。”   “而且她大了,往后做了姐姐更应该早点独立!”   予安变得絮絮叨叨,柳淮絮也乖巧的应着她:“好,我会好好休息,等你回来。”   可等予安还没走呢,予初便突然醒来,眼里满是疑惑:“阿娘,阿母,我要做姐姐了吗?”   两人还没回答,予初那霸道的性子便露了出来:“我不要做姐姐,罗姨姨只抱谢珺,都不抱谢栾姐姐的…”   “我也要阿娘只抱我!”   如今柳淮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予安眼里的那个宝,予初的地位直线下降,   她走过去抱起予初,拿着拨浪鼓晃了晃哄道:“往后阿母抱你好不好?”   予初撇着嘴刚想说不好,予安便说道:“阿母抱你,但是你可以抱妹妹啊。”   “想想看是不是你划算?”   予初低头皱眉,小脑袋瓜还没理清楚,予安紧接着又说道:“你看啊,你会被阿母抱着,又可以抱妹妹,旁的人可没有这待遇,谢栾都只能抱谢珺,却不能被阿母抱呢!”   听完,予初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予安趁热打铁:“之前你不是还说想去找锦钰姐姐吗?快快长大才可以去找,有了妹妹保护妹妹便能快快长大了。”   予初小脸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嗯!初初以后要保护妹妹~!”   予安甚是满意,高高举起她笑道:“好,初初快快长大,跟着阿母一起保护阿娘和妹妹~”   予初也跟着她咯咯笑,一副母慈女孝的场面…让柳淮絮好笑又无奈。   安抚了初初的情绪,予安才又出了门去齐四湖的医馆,本来只是想去问问,可到了地方却又开始担惊受怕,把齐四湖给带回了家去,让她当着柳淮絮的面把情况告诉自己。   齐四湖帮着柳淮絮瞒着她,也觉得理亏,二话没说便乖乖跟着她回去了。   诊完脉,果然和柳淮絮说的差不多,予安在心里松了口气,结果齐四湖又冒出来一句:“妹媳这胎是双生子,估摸着后期身体会更难受…”   “什么?双生子???”予安猛的抓住齐四湖,语气中难掩震撼,齐四湖被她抓的一脸懵,回头看向柳淮絮…   予安也把眼神放到了柳淮絮的身上,去也见她满脸无辜,语气淡淡的说道:“我方才还没说完话…你便激动起来了…” 第214章   柳淮絮的话把予安说的情绪更是激动。   明明就是她瞒着, 怎么还成了自己的错处了?   她眼睛瞪的溜圆,气息都有些不稳。   柳淮絮也知道自己理亏,抿着嘴不吭声。   且她有孕, 予安再有脾气也不能冲她来,便把气撒到了齐四湖身上:“四湖姐, 这么大的事你是怎么做到跟她一起瞒着我的?”   知道是迁怒, 但自己也确实有问题, 齐四湖没了平时的硬气,支支吾吾的说道:“那妹媳跟我商量, 而且我媳妇儿也站在她那一边,我有什么办法?”   予安气的原地走了好几步,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齐四湖见状赶紧安抚她:“你还不相信姐姐的实力吗?放心吧, 保证让你八个月后抱两个女儿!”   “不…是三个!”齐四湖瞥了一眼乖巧看着几人的予初补充道。   予安的担忧并不是不信齐四湖, 就算齐四湖再怎么能耐, 柳淮絮该遭的罪也少不了,所以听完这话她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然后走到柳淮絮的身边,微微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真是拿你没办法,”然后又转过身微微躬身,对齐四湖说道:“这一次, 还是要四湖姐多费心了。”   如今安悦淮正是忙的时候,予安就算是再怎么想陪伴在柳淮絮的身侧也不能做到无时无刻,便只能让齐四湖多多费心。   好在齐四湖的医馆也算不得多忙, 涂州京城这一遭, 齐四湖的名声比从前大了不少。   当然, 这多半都是萧锦昭的功劳, 在临阳时齐四湖的医术萧锦昭见识后便觉得她只在此处有些屈才,在京城临走时便想着让她留在京中,进太医院。   齐四湖这人自由洒脱惯了,做不来那差事,便推辞了。   齐四湖救过萧锦昭的命,她自然感恩,也尊重,也没提及此事,不过却是帮她宣扬了医术。   这事谁都没提起过,不过齐四湖回来这半年的时间里,却发现有不少的京畿附近的人特意过来问诊。   想来想去,便只有太女有此能力。   临阳地方小,平日里也不过就是够温饱,再加上她曾经游历四方在外也有些名号,不过却怎么也比不得京畿权贵财大气粗。   所以她如今跟之前一样的闲,赚的钱却是翻了不止一番。   予安让她没事多照看,她自然是有空,在则说就算她没有,阿韵也有空,且又与柳淮絮关系好两家又住的如此近,怎么说都不能不管不顾。   “你自当放心,如今你事情多,我们都清楚的。”齐四湖淡笑道,又简单的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去了。   安悦淮的下一步,是要打开北境的市场,忙不得多忙,不过几日后戎城和遂源的富商要到临阳一趟,若是成了,半月之后予安还要去那边一趟,把店铺事宜定下来之后,好在柳淮絮这会儿月份不大,她离开还能不那么提心吊胆。   就是原计划中,上秋去京城的事宜要搁置了。   予安把柳淮絮扶到炕上,柔声说道:“你好好歇着,我一会儿写两封书信,告知予栗和淮诚你有身孕,京城这一两年估摸是去不上的事。”   柳淮絮点点头,看着她写信的身影,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如今才一个月,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多走动也是好的,可不能…再像生初初时胖那么多…”   予安头也不抬,说道:“那也是三个月后的事,这会儿你还是好好养着!”   柳淮絮已经生过一胎,予安也有了些经验,知道前三个月最是该注意的时候,所以也不听柳淮絮的话,写完了书信便起身去寄。   寄完之后予安便返回家中,可路过集市的时候却见到一堆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好像说着什么。   予安本是不想去,可听到了一嘴卖身救母,便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跪在地上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相清秀,可那一双眼睛却幽深空洞,有几个十六七岁不着调的年轻乾元过来调笑也不见她有任何的波澜。   只有那几个乾元问道多少钱时,她的眼神才变的有神,可既是调笑,又怎会是认真?   听到几文钱,那小姑娘的眼神变的空洞。   临阳县本就不是富庶之县,能在这集市闲逛或是做生意的也多半是普通百姓,倒是也有几个人有意想卖她做童养媳,可看这女孩并未分化,也怕赔了钱,所以围观一会儿便也散了。   除了看热闹和那几个年轻乾元,一时间竟然无人打岔。   眼见小姑娘情绪越来越低,予安往前走去,打量了小姑娘一眼,开口问道:“你母亲…需要多少钱医治?”   小姑娘抬头,怯怯的说道:“三两银子。”   予安心里暗想,怪不得无人问津,三两银子确实不少。   不过对她来说,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她点点头,又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遂源…”小姑娘小声回答,然后又红着脸说了一句:“乾元若是肯帮忙,我便是乾元的…”   “哎,不不不!”予安摆摆手,连忙打断她的话。   “我救你不是图这个,是我家中娘子有孕,我看你长得周正,可会干活?”   “会的会的。”小姑娘连声应道,那样子也是松了口气。   予安点了点头,便让小姑娘带着她去找自己的母亲。   小姑娘的母亲年纪也就三十多岁,可能是因为生病看起来了老了一些,予安在破庙里见到了人,便又把人给带到了齐四湖那里去。   带齐四湖哪里去倒不是予安想省银子,而是她信不着别人。   果然齐四湖看了之后,便说了句:“本是没什么大碍的,不过是病症拖的久了,累及心肺,往后怕是做不了什么重活。”   “之前恐怕也是被人骗了,这就毛病,用不了一两银子的药便够。”   这时小姑娘才说起了,她们本是一家从遂源逃难,可路上娘亲没了,只剩下她和母亲。   战事过去已经一年多了,可因为手里没钱,遂源也没了亲人,便也没了回去的必要,在临阳做工母亲又受了伤,才一直在流落街头的。   予安见两人可怜,除了给齐四湖留下一两之外,还是把剩下二两银子给了那小姑娘。   小姑娘推脱着不要,本是想着恩人只拿钱就好,没成想看病用不着这些,还要再给她二两,她哪里敢收?   “恩人,穗阳并不是贪财之人,只要能救得了母亲一命就成,往后穗阳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恩人。”她跪在地上,说完还要磕几个头,予安赶紧把人给拉了起来。   “你不必如此,这银子是早就说好的,而且你也不用当牛做马,往后能帮着我家娘子洒扫做饭便可。”   予安压根就没想着花多少银子给人买了,不过是这小姑娘需要帮助,她也觉得自己偶尔外出家里需要人。   却这姑娘眼神清澈,心思一看就干净才想着帮忙的。   “治疗费用该是多少便是多少,这二两银子就当是我便宜雇你,往后几年你也就只有这些了成吗?”倒不是予安不想多给,就看这小姑娘的架势,她若是说好每月多少银子,那不得真磕头拒绝啊?   她怕了,受不起这些。   而且她的母亲往后养好了身子,若是能在店铺里干活,她也用着放心。   此事予安心里有了主意,便也没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说是等她母亲病养好了,便再带她去府里干活。   然后便回了家去。   这么大的事,她得跟柳淮絮说一说。   她说完,柳淮絮也觉得此事办的还算妥当,既帮了人家,自己家里也有了个能帮忙干活的人。   一举两得。   此后几日,予安便安心的陪在柳淮絮身边,偶尔外出练习马术。   她若是跑外,只坐马车实在是太耽误时间,便想着要把马给骑好了。   之前柳淮诚的军队驻扎临阳时她学过那么几日,重新学也还算得心应手,马术也提升不少。   遂源和戎城的富商来过之后,予安便试着骑马去了一趟遂源,这一路她骑的不快,但也比坐马车要快了一日。   跟她一起学马和一道去的,自然是还有武大。   两人一来一回,用了不到一月。   等再次回家的时候,穗阳已经在家里帮忙了,她自认身份低微,厢房都没住,住在厨房旁空出来的一个小屋子里。   柳淮絮是没拗过她,予安也没有,便只得任由她住。   她年纪不大,照顾人却真是很好,柳淮絮在她走的这几日里气色好了不少,就连予初都挺喜欢她的。   吃饭的时候居然还要穗阳喂她。   予安知道她心里还藏着自己的钰姐姐,便逗弄她:“初初还想不想钰姐姐…?”   小孩子本是忘性大的,但予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提起萧钰总是反应极大,推了推穗阳的手,脆生生的说道:“初初可以自己吃…”   穗阳被推开,竟然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予安却淡淡开口:“穗阳,你只需做饭洒扫照看娘子便可,照顾她吃饭就不用了,吃饭时只管吃,无事了便可休息。”   按照这里人的思想,穗阳就是被予安买来的,就连穗阳自己都如此认为,可予安和柳淮絮不这么想。   穗阳只能算是予安雇来的,跟卖来的可不一样。   而且她照顾人也确实不错,柳淮絮最近孕吐都比从前少了,予安甚是满意,自然不愿她把自己放的如此低。   穗阳乖巧应着声,便拿起自己的饭碗开始吃饭。   予初见穗阳自己吃了,便有些得意的说道:“姐姐可要快一些,初初都吃了好多了!”她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的特别快。   那吃相跟予安有一拼。   柳淮絮见了便想要让她慢些,可予安却觉得没什么问题,还摸了摸她的脑袋,夸奖道:“初初可真棒!”   被她如此夸赞,初初更是高兴了,小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但又想起阿娘的教诲,被人夸奖了不能骄傲,便又收起笑,用勺子挖了一口饭,放到嘴里,等嚼完了才对着予安说道:“阿娘说做人要谦虚,所以阿母,初初已经长大了,这不都是应该会的嘛,不用夸赞。”   予初仰着下巴,奶声奶气的说道,小手还跟着晃了晃,然后又继续埋进饭碗里。   留下予安和柳淮絮面面相觑,予安迟疑的问道:“这是你教她的?”   本该是谦虚的意思,可怎么听予初的都有些不对劲。   所以柳淮絮也有些不确定,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想了一会儿才凑到予安的耳边小声说道:“她是像你了,喜欢自由发挥。”   予安:“……” 第215章   有了穗阳在, 予安放心不少,不过除了必要的每日外出,还是时时刻刻守在柳淮絮的身边, 就连孕吐都跟的紧紧的。   柳淮絮自己本就嫌弃的不行,见予安如此步步跟随,更是烦闷。   终于在六个月左右的时候,不再孕吐, 柳淮絮也受不了予安盯人的样子,脾气暴躁的凶道:“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好不好?家里又穗阳照顾,四湖姐她们时不时的也会过来,你别再我这碍眼了。”   也不知道因为怀了两个原因还是什么,柳淮絮对予安及其没有耐心。   比怀予初的时候都要过分,四个月的时候便不愿意跟她同床, 她被挤到了耳房去住,每日变着法的做好吃的, 因为胃口不好不吃就算了,每次做完也会被嫌弃一顿。   予安心里想着,柳淮絮如今身子矜贵,便没计较,但她接受不了自己被赶走啊!   这会儿才刚过完年, 上半年的计划就都已经超额完成了。   济源县和临阳的铺子有武大忙,菜田那边也还是由予六姑和武荣负责, 遂源和戎城两县富商加盟的安悦淮店铺也正式开张。   每月百十来两银子进账, 予安可以说是在家里数钱就行, 柳淮絮此刻让她去忙, 她还有什么可忙的?   除了守着柳淮絮平安生下这一胎, 她无处可去啊。   可柳淮絮管不了这些, 一直催着她去做些什么。   一怀孕生孩子就撵人,予安虽然不高兴,但也只能接受。   冥思苦想许久之后,予安终于是想起了要做什么。   之前柳淮絮那么喜欢吃涂州的奶香糕,不如在临阳试着买一买。   临阳人没那么嗜甜,把甜度改善一下,而且她当初跟着杨婶儿还学了好几种口味的糕点。   就这样…在临阳安悦淮食坊的一角,予安做起来糕点生意。   房租不花钱,这事存粹就是给自己找事儿做,不过改良之后的口味倒是也惹的一众坤泽喜欢,卖的比予安想象的好太多了。   而且还与火锅烤肉联动,若是消费超过三百文便赠送一份。   就这样时间久了,柳淮絮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予安也品出来了。   柳淮絮对她啊,就是远香近臭,整日不见面回去便缠着她要桃花酒,若是不配合还会不高兴。   这么多年的经验,让予安对她予取予求,不过后来被齐四湖瞧出来了异样,偷偷去店铺敲打了她一番,还说柳淮絮走起路来一定会吃力,千万要她注意。   七八个月,双生子的胎像更大,有好几次柳淮絮非要桃花酒的时候,予安都提心吊胆的,可又怕柳淮絮不高兴,这下有了齐四湖的话腰板也挺直了。   回到家便告诉柳淮絮要小心些。   “你如今月份大了,事事都要小心,桃花酒不能再喝了,而且你还要多走动走动,我明日起便陪着一走一走,然后再去店铺里。”依照上一胎的经验,予安觉得柳淮絮肯定是没怎么走的,而且平时又不愿意她跟在身边,所以必要提醒还是要有的。   殊不知,齐四湖只是让她注意,但她却像是认定柳淮絮偷懒了一样。   柳淮絮一听,立马便委屈了起来。   她走动了的,穗阳每日都会陪着她去院门外走走,是因为双生子太大,才让她看起来有些臃肿的。   不过予安那副一定她懒惰了的样子,给她气的不行,伸手打了一下她的手臂,转身睡觉去了。   因着月份太大,柳淮絮手脚都会肿起来,予安便每日替她按摩,今日觉出她有些不高兴,便主动给她按,可她手已放到柳淮絮的小腿上,便被她轻轻的踢了一脚。   说是踢呢,是因为柳淮絮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因为动作不起来,就只是轻轻蹬了一下,压根就没踹倒予安,这下她更气了。   呼吸都有些加重。   这一胎可真是要命,前期孕吐的厉害,后期脾气古怪的不行,予安赶紧好声好气的哄她:“我是不是误会你,让你生气了?”   柳淮絮动作不便,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予安自知理亏,便专心给她按摩,并把自己的理由说明:“生初初的时候你就犯懒,我不是怕了吗?而且你日日赶我走,我白日看不到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如何了?”   予安说的有理有据,柳淮絮虽然脾气渐涨,但也不是不讲理,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手臂,轻声说道:“我…我这几日想你了,想让你陪在我身边。”   予安一听,眼睛亮了一下,本来她就想着怎么跟柳淮絮说一说,最近一阵子要天天陪着她,谁想到她竟然自己开口了,于是予安顺势说道:“好,那我便日日陪你,到你生产。”   柳淮絮微微点了点头,如何继续享受按摩服务。   这一陪,其实也没陪了几日,双生子本就好早产,七月不到八月的时候,柳淮絮便有了反应。   因为已经生过一次,经验说有也有,但没有也是没有的。   予安依旧很慌乱,让穗阳去请了齐四湖和阿韵,然后便守在柳淮絮的床前。   看着她如此痛苦,予安都想替她受过了。   比起她慌乱的样子,柳淮絮倒是很平静,就是疼的不愿意说话,还觉得她聒噪。   直到齐四湖和阿韵来了,齐四湖把予安拉了出去,柳淮絮才觉得安静了下来。   门外等着的人除了予安齐四湖之外,还有周芳和罗梦竹,当着两人的面予安也没好意思哭出声来,齐四湖看她面色紧张,走上前去安抚的说道:“生初初的时候是因为妹媳受了惊吓,缺乏信香又奔波才会辛苦,可这一两年经我调理已经与常人无异,且生活美满,不会再遭罪的。”   “你瞧,只有阿韵进去我便心安,没在外忙叨,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齐四湖确实说的在理,要是她这次还在外面熬药,予安都能被她给吓死。   她心神稳了稳,便又想起了被穗阳带到厢房的予初,她和柳淮絮都不在怕予初不安分,便去看了看。   可一进去看到予初,予安情绪又崩溃了。   上次柳淮絮生予初的场景历历在目,简直就…   她缓了缓神,对着予初说道:“初初,你跟穗阳姐姐在这里,阿母和阿娘有事忙,你乖一点。”   予初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看了她一会儿之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柳淮絮这一胎确实没遭太大的罪,叫声也不大,只不过两个时辰左右,予初午睡还没醒,阿韵便喊予安进去了。   母女三人平平安安。   因为上次忽略了予初,所以予安一进去,便特意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在哪。   没等柳淮絮说一句话,她便先开口:“淮絮,孩子在婴儿床里,你怎么样了?”   柳淮絮的身子有些虚软无力,可听到予安的话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她那憨憨的样子,一定是想起上次被自己凶的时候了。   伸出手,抬手摸了摸予安的脑袋,轻声说道:“又让你担心了。”   予安撇了撇嘴,她确实是担心了,但柳淮絮这样问她又不好意思承认了。   她慌乱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看的出来,阿韵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淮絮如今身子好的很,再生一胎都没问题。”   阿韵本意是想安慰一下予安的情绪,想告诉她柳淮絮的身体到底如何,可予安一听,强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是留了下来。   她把脸埋在柳淮絮的颈窝处,呜咽着开口:“身体再好咱们也不生了,一定不要再生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不想再要孩子了…”   柳淮絮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予安刚才进屋时看孩子的那一眼便很是敷衍,完全是怕自己还会凶她。   她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自己哪里会看不出呢。   于是在阿韵翘不到的地方,她轻轻的亲了一下予安的耳朵,轻笑道:“好,不生了,以后只有我们一家五口。”   ……   双生子本该长得极像,但柳淮絮生的这一胎确实有些不同,姐姐长的像柳淮絮,妹妹长得像予安。   而且刚出生时,姐姐又瘦又小,予安的母爱是彻底泛滥了,每日早起都要光着脚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看一眼才安心去做别的。   后来越养着越好,姐妹俩长得越来越白胖,予安才放下心来,安心去做别的事。   可之前的坏习惯却被予初彻底的给学了去,予初刚刚过了两岁的生日,个子长得也是越来越快,柳淮絮也帮她留起来了头发。   所以每日一早起来时,两人都能看到予初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光着脚丫在婴儿床边看两个妹妹。   今日两人正好在桌边商议百日宴的事宜,听到声响皆是回头看去。   予安不好意思的直捂脸,柳淮絮则是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   然后予安把手放下来,走到屋里把予初抱回到她的小床上,又给她的脚擦干净,头发也理好,换上漂亮的衣服才让她去看妹妹们。   走出房门时予安还有些不放心,又折返回来小声的叮嘱她:“你不要出声,妹妹们正在睡觉。”   予初圆圆的眼睛盯着妹妹们,连看都没看予安,敷衍的点着头。   予安拿她没办法,捂着脸又出去了。   如今才两岁,大了可还得了?   予安如今倒真是一点都不骄纵她,可有时她忙,早出晚归连着几日予初见不到她的时候也是有的,两人之间关系就渐渐变了。   予初也不怕她,说话还不饶人,总是能把予安给怼了。   然后转过头又是柳淮絮的乖宝贝,她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柳淮絮见她吃瘪,捂着嘴偷笑,予安本就气恼见她这样更是不愿意放过,回头瞥了一眼正看着妹妹的予初,在她丰满处轻轻摸了一下,嘴上说着荤话:“生了孩子,我的乐趣又回来了~~”   柳淮絮羞的不行,轻捶了她两下,然后把微微敞开的衣领紧紧扣上,严肃的问她:“说正事呢,两个孩子的名字到底取好了没?”   是的,两个孩子都百日了,予安和柳淮絮连名字都没定好,只是叫着姐姐和妹妹。   满月时倒是还好,这会儿要办百日宴了,不可能连名字也还没有。   到时候跟大家介绍都不知道要怎么介绍好。   而且远在京城的予栗武秋秋和柳淮诚宁王都来信问名字,还说到时一定会回来参加百日宴,这眼看着没几天了,两人愁的不行。   予安也着急又无奈,被柳淮絮这么追问着,便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既然老大叫予初,那老二老三,就叫予二予三得了,省事。”   可她话刚一说完,额头就被柳淮絮狠狠敲了一下。   她瑟缩了一下,说道:“…我…我就是随便说话,你别当真。” 第216章   “予未, 予晞怎么样?”   予安突然灵机一动说道,还没等柳淮絮有反应,便说起:“蒹葭萋萋, 白露未晞…”可话说道一半发现柳淮絮一脸的茫然。   好的, 历史不一样,柳淮絮从未听过…   “未有未来之意,晞呢,有破晓之意, 既有初始之意又有朝气希望之意, 跟予初的意义呼应,还更胜一筹了。”予安说完越想越满意, 上扬着嘴角, 想要柳淮絮的夸奖,可发现她竟然有些沮丧。   予安这倒是不理解了, 直接问道:“我解释的不清楚吗?”   “清楚。”柳淮絮点了点头, 委屈道:“就是突然意识到, 三个孩子的名字我一点力气都没出。”   予安一听也反应过来了,便说道:“我只是取了名字, 可还没定分给谁,你来定?”   柳淮絮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孩子都是我生的, 该是你出点力, 就这么定了,老二叫予未, 老三叫予晞。”   ……   百日宴前一日下午, 予安贴出告示, 安悦淮明日晌午歇业。   然后便跟武大一道去了集市。   之前予栗等人来了信,说是一道来,大概是在百日宴前一日到,今日上午没来,予安想着下午怎么也该到了,便准备去买新鲜的蔬菜和肉类。   柳淮絮的红烧肉她惦记了许久,特意让人给留了一口上好的五花肉,拿完了肉当要给钱,就听到一阵马蹄声。   两人一起回头,见柳淮诚穿着玄色圆领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   集市这边的路,算是去予安家的必经之路,谁也没想这么露脸,但集市上人太多了,皆是围在马车周围看热闹。   予安把钱递给人家,便匆匆拉过武大去找几人,一道回了家。   一道家门,还没来得及寒暄,予安就被车厢里下来的娇小身影吸引了目光。   她怎么也没想到,柳淮诚和宁王竟然一声不吭的带着萧锦钰来了。   而在萧锦钰下来之后,宁王也跟着下了马车,笑着对予安说:“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我特意让淮诚在信上没告诉你的。”   一年多不见,萧锦钰的样貌没什么变化,除了个子长高了一些。   性格好像变了一些,但又好像没变,大大方方的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便拽着宁王的胳膊躲在了他的身后。   比从前倒是多了分恬静,也没那么怯懦。   既然是惊喜了,她也没打算先把柳淮絮喊出来,而是带着人进门。   现在正值夏季,柳淮絮下午是多是带着孩子在院中乘凉,见到一行人进来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埋怨的看向予安,怪她没提前喊她一声。   然后又拉着予初走到了门口。   一见到予初萧锦钰还是如往常一样,胆子大了不少,松开了拽着宁王的手,眼神看向了予初。   予初虽然记性不差,但她有些忘记萧锦钰的模样了,被柳淮絮教导着叫了一圈人之后,歪着头看向一直盯着她的萧锦钰,不过也只是看着,没开口说一句话。   还是柳淮絮晃了晃她的小手说道:“不是每日在家都吵着要钰姐姐吗?怎么见了人还不说话了?”   锦钰姐姐这四个在字这一年多里出现的次数仅次于阿娘阿母,予初印象很像,听到柳淮絮的话迟疑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笑容挂满脸:“是钰姐姐吗?”   萧锦钰本来因为予初的毫无反应有些沮丧,可一听到她脆生生的叫喊声,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伸出小手递到了予初的面前。   本以为予初的手会放在自己的手上,萧锦钰满脸的期待,结果手伸一半予初却又拿了回来。   萧锦钰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手…默默的想要抽回来,可这时予安却走过来,蹲在两人面前把予初的手递到了萧锦钰的手上,还跟她解释道:“初初是觉得自己的手胖胖小小的,没有你的好看才不愿意跟你牵手的。”   话音落下,萧锦钰和予初反应截然不同,萧锦钰舒展眉头握紧了予初的小胖手,予初倒是没收回来,却是红着脸跺脚喊道:“阿母你不许说…!”   柳淮絮说的没错,这几个月来予初个子是长了,但也比从前更胖乎了一些。   吃东西的时候没焦虑,只要有人说她胖胖的可爱,或者被人说小胖手小胖腿的时候便会恼怒。   而且说她的人更多的是予安,她更伤心了,被萧锦钰拉着的小手晃啊晃的,委屈的扑倒柳淮絮的腿上,哭唧唧的说道:“阿娘,初初才不是阿母说的那样,阿娘,我是不是没有胖乎乎的…”   柳淮絮一时间有些难办。   毕竟予安虽然说这话讨厌,但也是事实…   她只好蹲下身,捏了捏予初的小脸教育她:“初初,阿娘说过做人要诚实。”   “虽然我们确实有些胖胖,但也是真的很可爱呀~”   予初一听小嘴抿的紧紧的,刚才是装作要哭,这会儿是真要哭出来了。   柳淮絮见了也不忍,只好哄着她的说:“我们初初还小呢,谁小时候都会这样的,等长大了就好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阿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予初还是不太信,把目光放到了萧锦钰的身上,歪着头问道:“钰姐姐…你小的时候也这样吗?”   萧锦钰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说好。   她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样子,若是实话说了,估计予初又要哭鼻子。   可犹豫间,予初小嘴又撇了下去,回头控诉柳淮絮:“阿娘骗人!”   柳淮絮也没想到予初会这么较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予安轻轻拍了一下予初的屁股,凶道:“怎么可以这么跟阿娘说话?”   自打予初知道予安不愿意惯着自己之后,只要她一凶予初就害怕的厉害。   平日小打小闹没什么,予初也知道对阿娘不敬一定会被阿母骂,小脸一瞬间紧绷的厉害,不时抬眼偷瞄一下予安,然后又赶紧低下头去。   不过拉着萧锦钰的手却是一直没松开。   予安心也软了下来。   倒不是她想凶予初,而是予初越来越大,若是没人镇得住,以后更难管。   但见她委屈,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于是戳了戳她的小肚子说道:“阿娘没骗你,你是像阿母了,阿母小时候就胖胖的。”   “不过也真的很可爱啊,不信你问阿娘。”   予初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柳淮絮:“是么阿娘?”   “是,初初很可爱~”   问完柳淮絮予初还是不满意,又问萧锦钰:“钰姐姐,那你喜欢我吗?”   “自然是喜欢的。”   终于得到了肯定好答复,予初脸上又笑吟吟的了,然后拉着萧锦钰费力的往后面走,嘴上喋喋不休:“钰姐姐,我有妹妹了,我带你去看…”   小孩子就是这样,变脸变的比什么都快。   两个小孩子在旁边望着,大人们一边忙着做饭,一边闲聊。   虽然在书信上都有来往,可到底是没见了面,几个人从做饭聊到饭后。   夏日暑气中,几人便在院子里聊天。   聊着聊着,予安意识到一个问题。   家里的房间不够住。   本来宁王没说带着萧锦钰来,她便想着,柳淮诚和宁王住厢房,予栗武秋秋挤在主屋的耳房里,可这会儿却是不成了。   柳淮诚和宁王一听这话便自动说去客栈住,予安和柳淮絮觉得不妥,最后还是予栗开口了:“我与秋秋许久不回来,秋秋十分想念母亲,还想着这次回来去母亲家里住。”   武大之前盖的房子确实给武秋秋和予栗留了地方,这一去确实是正好。   如此说定,几人便继续聊天,不过聊天的话题倒是扯到了房子上。   刚才这一事,予安开始觉得是不是该换个房子住了。   毕竟家里的孩子多,亲戚也多,要是还这么小的院子确实不够用。   柳淮絮听完,心中还有些舍不得这院子,便说道:“我看旁边的院子常年都是空的,不如回头遇到人了问一问,我们可以买下来,到时候两个院子打通便可。”   其实不止柳淮絮不舍,予安也不舍,两人这恋家的想法是一致的,这么一说起,予安立马说好。   不过此事也还是要等两个孩子的百日宴过了再办。   ……   如今予安在临阳可以说是声誉大振,所以临阳的商贾,县令许自焕的来捧场,除此之外还有遂原和戎城两地与予安合作的商贾。   但遂原和戎城的县令的到来却是让人意想不到。   开席后,这两人多数是围在柳淮诚和宁王身边,予安和柳淮絮倒是明白了这两位的来意。   不过来者是客,两人自当是热情招待。   去年予初的周岁宴时,予四姑等长辈讲究多,说是长女的周岁该老宅办,恰巧店铺还在重建当中,便只邀请好友回了泽源村办。   不过抓周时予初眼里只有她的拨浪鼓,后来还是在柳淮絮的引导下才拿起了毛笔。   倒也不是说她希望予初有多大的出息,但那拨浪鼓就在柳淮絮的手里,予初别的地方看都不看,所以柳淮絮才觉得有些落了面子。回去后跟唠叨了几句,说是日后定不能让予初如此。   在予安的心里柳淮絮不似这般古板之人啊,可后来又细想想,是她忽略了。   刚刚认识柳淮絮时,这人便有些封建思想在,只不过她什么都不在意,柳淮絮被她影响的也还好。   但如今有了孩子,柳淮絮似乎又变回去了。   她还得打破柳淮絮的封建思维,于是把予未和予晞带到了柜台,把算盘放在予晞的手上,予晞兴趣不大,还有些嫌弃,然后又防盗了予未手里。   因为予未长的像柳淮絮,她变下意识的觉得,这孩子长大之后该学了柳淮絮清冷般的性子,对这些事应该没多大兴趣,所以就交给了像她的予晞。   结果出乎她意料的是,予未拿起予晞嫌弃的算盘握在了手里,可她小小的一个力气不够,撇着眉把算盘的另一头怼在了予安的胸前。   想让予安帮她“拿着”   予安诧异一瞬,然后便想着…目的达到了就行。   然后抱着两个小娃娃去寻跟罗梦竹阿韵聊天的柳淮絮,眼神示意她看予未。   柳淮絮没明白她是何意,还以为是孩子饿了,便把她拽到了角落里,可一过去予安便把予未送到她面前,笑着说道:“予未拿了算盘,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要接我的班?”   柳淮絮觉得莫名其妙:“简直胡闹,这还没到抓周的时候呢…”   予安撇撇嘴也跟着说:“你还知道是胡闹呢?那抓周不也就是个寓意,什么时候抓,抓什么哪有那么重要的?”   柳淮絮这时明白予安是何意了,是在嘲笑她。   微微有些脸红,然后把予未抱回了怀里,小声的说道:“你抱她们俩个太累了,予未我抱着吧。”   等她走后,予安暗自发笑,笑她媳妇那傲娇的性子。 第217章   双生子大多长相一致, 少有如予未和予晞这般,从出生起就能分出来,予未长得更像柳淮絮, 予晞长得更像予安,而且越是长大便像的厉害。   就连性子也越发的相似,予未从小便比予晞安静, 很少有哭闹的时候, 而予晞就不一样了,见不到柳淮絮的时候会哭, 予未要是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也会哭, 就连予初她都甚是喜欢。   唯独不粘着予安。   予初小时候不粘着予安是因为她的逗弄,长大了些是因为予安是那个黑着脸训人的人,自然也不愿意。   而予晞的成长经历跟她差不多,还更怕予安。   只有安安静静的予未不同, 倒是很喜欢予安,只不过她表达情绪的时候太少了, 予安逗弄她少管教也少, 所以没怎么会说话和走路的时候,予安也不觉得她粘着自己。   直到两姐妹快两岁多的时候,予安一家终于是去了一趟京城,予安才见识到予未的喜欢。   这一路同行的还有武大一家,如今穗阳的母亲做临阳店铺的掌柜, 店铺里一切事务都由她来操心,予安和武大只需偶尔去遂源戎城和济源三地巡店,北境店铺日益安稳, 便想着去一趟京城。   武大等人也跟着同去。   一行人三辆马车, 武大一家一辆, 予安一家一辆,穗阳和行李等零碎的东西在一辆马车。   路上,因为予初想跟武满玩,便跑到了武家的马车上去,而予晞也要跟着去,只有予未乖乖巧巧的坐在予安的旁边,玩着算盘…   予未自从接触算盘之后,还真是喜欢的不得了,虽然拿不动,但百日宴后离开店铺时眼巴巴的望着算盘,希望予安能够帮她拿回家去。   这一拿,便是近两年都没放开过。   这会儿她安静的坐在予安的身边,乖巧的弄着算盘,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予安和柳淮絮,当她发现予安离柳淮絮越来越近的时候,小眉毛下意识的撇了撇,然后往予安的身边挪了一下,继续拨弄算盘。   她不出声,谁也没在意。   因为有了孩子,予安和柳淮絮相处的时间比从前少了许多,虽然如今两个院子早已经打通,予初有穗阳陪着去了隔壁的主屋,偶尔两个小的睡熟后也会被她偷偷放过去。   但还是相处的时间太少,这会儿两个闹的走了,予安便环住柳淮絮的腰,在她耳边讨人嫌的说道:“晚上住客栈的时候,把三娃都交给穗阳吧?”   柳淮絮微微有些脸红,予安打的什么主意她清楚的很。   昨日在家时予安便想把予未和予晞交给了穗阳,可予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愿意睡,熬得她们两人都困了才睡下,自然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所以予安此刻才惦记着。   但予未还坐在那里,柳淮絮实在是抹不开面子,微微推了她一下,小声说道:“晚上再说吧…未未还在呢。”   叫的这一声未未,若是予初或者是予晞估摸早就看她一眼了,可予未毫无反应,仍然摆弄着算盘。   柳淮絮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这个长相性格最像自己的孩子有些无奈又委屈。   就连予初都没有予未跟她相像,但这孩子却是怎么都跟她不怎么亲,就连之前她亲自喂养的时候,予未也很少贪恋,除非是饿的急了。   如今早就不亲自喂养了,除了晚上哄睡时是两个孩子一起哄,予未连盯着她看的时候都少。   倒是时常盯着予安看,可予安一旦看向她,她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头,盯着身边的予晞,所以柳淮絮跟予安说了好几次予未更喜欢她,她都不信。   就这么一会儿,予安贴着她,本来应该是跟予未有些距离的,可这孩子愣是又把距离维持着予安没动弹的位置。   只要这会儿予安回到原位,就能知道,予未已经占了她的位置。   柳淮絮想让予安知道,便悄悄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眼神示意她过去,可这会儿予未突然看向了她,不动神色的挪了挪位置,继续低头摆弄算盘。   予安回去时自然是没发现,还顺手指导了一下予未的算法。   这个世界和这个时代的算数跟予安所在的世界不同,简单了许多,予安偶尔便会教导一下予未。   予未长到两岁多,予安最明显的感知就是,像柳淮絮,安静又聪明。   予安撩了撩她额间的碎发,笑着说:“未未这小脸长得真是标致,若是以后分化成坤泽,不知道要便宜哪个乾元了。”   谁知予未突然停了手,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委屈,微微撇嘴道:“我想要分化成乾元,为阿母分忧。”   予未稚嫩的嗓音里透着一股郑重,予安被她说的一愣,然后又笑出声来,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是,未未以后要替阿母分忧,阿母可等着享清福呢~”   予未点了点头,在脸颊泛红之前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予安自然是没看到,还回头跟柳淮絮说着:“三个孩子里可要属未未最懂事了。”   “初初虽然也懂事,但玩心太重,晞晞嘛…哼,小嘴太甜了,只有你不在的时候,或者是想要吃什么的时候,才会可劲儿的跟我撒娇。”   可予安对着那张跟着自己长得极度相似的脸,有免疫力,很多时候予晞都得不到好处,自然就更不愿意粘着她了。   只有予未,对待谁都无差别。   而且特别的懂事。   予安说完这两句话,脸上满是自豪的笑意,柳淮絮有些无奈,刚想回答她,却瞧见在她身后露出小脑袋的予未,看着予安浅浅的笑着,而且没注意到柳淮絮看向她。   她便特意问予安:“那三个孩子里,你最喜欢未未?”   果然,予未的眼神变的期待,小小的身躯抱着算盘有些紧张的看向予安。   予安扬着笑说道:“那是自然~”   剩下两个都不粘着她,而且予未又那样的像柳淮絮,她自然最喜欢。   而她说完话,柳淮絮没应声,像她身后挑了挑眉,予安有些疑惑,但还是回过了头。   然后便跟予未上扬的笑脸对上了。   如今才两岁的予未脸上瞬间露出窘迫,想要低下头可却没来得及,她被予安轻轻的捏住了下巴。   一瞬间她脸颊泛红,伸手扒着予安的手,害羞的喊着:“阿母…”   “未未告诉阿母,那你最喜欢谁呀?”   予未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登时让予安生出了逗弄柳淮絮的乐趣,然后低头在她的小脸亲了一口。   予未躲闪不及,脸颊更红了,软软的应着声:“最喜欢阿母。”   倒不是予安不信柳淮絮说予未喜欢粘着她的话,而是这孩子太像柳淮絮了,只要她一过去,便缩了回去,这下被她拽个正着,予安心情大好,笑着把予未抱在了怀里,摸着她的小胳膊,又亲了一下她的脑门,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阿母也最喜欢未未。”   予未表达感情上比自己的姐姐和妹妹都差一些,这会儿她也想跟予安亲近,不过却只是害羞把小脸贴到了予安的脸上,小手抓着她的脖颈,轻轻地唤着:“阿母…”   坐在一旁的柳淮絮酸的不行,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她想予初和予晞了。   不过予未的懂事倒也是真的,她瞧出柳淮絮的情绪有些低落,在予安的怀里扭动了一下,又把小脸贴在了柳淮絮的脸上,怯怯的说道:“未未也最喜欢阿娘~”   其实不是予未不喜欢柳淮絮,而是柳淮絮不像予安总是笑着,所以她是有些害怕柳淮絮的。   但当柳淮絮有些委屈的时候,予未又不忍心,所以也过去贴了贴她。   柳淮絮也在心里认同了予安的话,三个孩子里真的是予未最懂事。   最起码予初和予晞粘着自己的时候,看不到一旁失落的予安…   她心甚慰。   ……   到京城需要五六日的时间,自从予安和予未两人“互通心意”之后便腻歪的更是厉害。   白日在马车里,予未必定是贴着予安坐着,她话少,但却喜欢听予安啰嗦。   其实予安讲的多是改编的童话故事,这故事予初从小就听,所以刚听会儿还好,听多了便觉得腻歪,而予晞则是粘着柳淮絮厉害,压根听不进去。   可予未兴致勃勃,还会偷偷拉着予安的手说:“长姐和妹妹不喜欢,阿母可以讲给我一人听。”   已经长大了一些予初,开始觉得两个妹妹幼稚,又去找武满玩了。   到京城时,予安等人先是到了予栗的宅院。   三年过去,予栗官职已升至大理寺少卿,府邸虽说算不得恢弘,但也算是气派,而且跟柳淮诚送给予初的宅邸就隔着一条街,很近。   这一年多来,予安和武大曾到过一次京城,当时便住的是这府邸,所以今日过去也是轻车熟路。   远远便瞧见抱着一个女孩等着门口的予栗和武秋秋。   去年春日来的时候,便是参加孩子的百日宴,这一年多过去孩子长大了不少,在予栗怀里看着便沉甸甸的。   柳淮絮早就期盼着见到,去年实在是予未和予晞离不开人又没法带去,所以她才没来成,今日一见便兴冲冲的跑到了两人面前。   “这便是馥儿?”   予馥的长相跟两人都有些像,要说更像谁还真分不清,不过乖巧的性子倒是像了予栗,见了柳淮絮便磕磕绊绊叫着母亲教过的称呼,软软喊道:“姨娘~”   见柳淮絮身后的予安,懵懂的眨了眨眼,听到母亲喊着长姐,便也乖巧叫道:“姨母~”   予栗的孩子最小还如此乖巧,予安也不服输,让三个孩子排队站好,依次叫着予栗姨母,武秋秋姨娘。   有意思的是,跟着予初一起玩的武满也混入了队伍,跟着三人一起叫姨母和姨娘…   那憨实的小模样,惹的一众人笑出声来,就连亲爹亲娘也没忍住跟着笑了。   等笑够了,武大才上前走去,冲着武满的头轻轻拍了一下,嘴上骂着:“臭小子,那是你姑姑和姑母!!”   武满皮实的很,被武大拍了脑袋也不哭,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便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众人又笑了一阵,才进到府里去。   武秋秋生完孩子之后奶水不多,予栗便在府里请了乳娘来一起照顾,所以进了府里便由着乳娘和穗阳一起带着孩子走了,几人在正屋里聊天。   予安这次来主要目的虽是巡店,但更多的也是想看看予栗武秋秋,还有柳淮诚和宁王,本想着今日住下,明日要去将军府,可予栗一听却说:“不急,等过几日再去也可。”   予安有些疑惑:“为何?临走时我还给淮诚寄了书信,当日他还说尽管来。”   予栗神色不明,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予安实说:“长姐有所不知,圣上突然病重已经休朝几日了,恐怕…时日无多。” 第218章   予安一行本是打算在京城停留半月, 然后再便往京阳和涂州走上一遭,最后从庆海折返到江之县的,可这一变故不得不让几人改变行程。   在予栗府里住了两晚后,予安便去了将军府。   曾经在将军府住过许久, 门房的人自然是认得她, 见予安过来便把柳淮诚留下的信件交给了她。   予安寄信是在半月之前, 那时柳淮诚确实回了信件,可裕皇帝病重则是在这几日,宁王为人子自当尽管侍疾,柳淮诚跟与他同去。   临走前念着予安等人已经从临阳出发,定然是收不到信件的, 便留了信给予安。   予安知道人不在便也没多留, 拿着信件回了予栗的府里, 把信交由柳淮絮。   读了书信才得知,原来早在年初裕皇帝便旧疾复发,可那时还不当事, 这几日愈发严重,已经神志不清。   京城的店铺宁王已经打点好,若是巡查自当去就是,只是怕是没法跟几人见面。   收了信,予安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巡查店铺,巡查后, 柳淮诚和宁王仍未回府, 几人之后告别了予栗往京阳走去。   柳淮絮这次没见到柳淮诚内心也有些许失落, 但大事在前只得让步。   可予初小小年纪却不懂这些, 从临阳出发时便惦记着能见到萧锦昭, 可这次将军府的门几人都没进去, 自然是见不到萧锦钰了。   所以去京阳的路上,予初一直闷闷不乐。   予未本就话少又不爱玩闹,予晞知晓便一向不闹她,而予初的反常倒是让她很是不解,小小的身子凑到予初的面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歪着头奶声奶气的问道:“长姐,你怎么不开心呢?”   予晞心思细腻又爱说软话这劲儿,比予安更胜一筹,此刻予初听了她的话,也耐着心跟她讲:“我没见到钰姐姐,所以不开心。”   钰姐姐?   予晞的头更歪了一分,满眼皆是疑惑。   想了许久才想起是长姐曾经说过的一个姐姐,在家里时便说要去京城看她…   还说自己的眼睛跟那个姐姐长得好像。   予安便是一双桃花眼,但她的长相偏英气,所以予初没觉得过萧锦钰的眼睛跟她像,可予晞不一样,她还小小的一只,长相虽是像予安,但乖巧又可爱,那双桃花眼便更让予初觉得萧锦钰像了。   予晞登时笑弯了眼睛,把自己的脸凑到予初的面前,软着声说道:“长姐不难过,见不到那个姐姐可以看晞晞啊,长姐不是说晞晞的眼睛像那个姐姐吗?”   话是这么说,予晞也是好意,可看到那双真的跟萧锦钰相似的眼睛时,予初却突然眼泪汪汪的。   予晞一下慌了神,下意识的看向了予未。   予未正乖巧的坐在予安和柳淮絮的身边,三人皆是盯着两人看去。   予安和柳淮絮从京城出发时就安慰过予初了,那会儿背着予未和予晞,予初放肆的哭闹了一会儿,上了马车虽然情绪不高,但也没在闹,所以予晞过去时,便也想着予晞最会哄人了,哄哄予初也是好的,万万没想到却被人给惹哭了…   予晞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看向三人,予安把予未放到柳淮絮怀里,自己凑到了予初的身边去。   予初安安静静的,也没真的哭出声来,只是默默的不开心。   予安一把给她抱在怀里,然后往车厢前面去,离几人远了一些。   予初虽然从小被予安逗弄怕了,但其实她最听的还是予安的话,尤其是她越长大予安对她越严厉。   予安对她严厉倒不是像很多家庭那样,觉得姐姐就要让着妹妹,而是予初越来越大,好多事好多道理都该懂得,温和的说孩子永远记不住。   就像予初和予晞粘着柳淮絮,那么也不觉得柳淮絮多严厉,反之只要她黑脸了两个孩子自然就怕了。   不过…予未是个例外,她没有想予安想黑脸的时候。   比如现在予安抱着予初去了前面,予晞挪到了予未的身边,乖巧的叫着二姐,予未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教训她:“长姐本就伤心,你还说你像,不是让长姐更想那个姐姐吗?”   予晞虽然喜欢跟予初玩,但她更喜欢予未,只是予未跟她玩不到一起去。   可一物降一物,予未说些什么予晞最听。   “我也是想让长姐开心嘛。”予晞说完,予未没有过多的表情,而是把自己的算盘放到予晞的怀里,颇有些嫌弃的说着:“笨蛋,你又把长姐惹生气了,罚你!”   予晞瞬间哭丧着脸,她不情愿,可冷冷不笑的予未她又不敢惹,只好软着声撒娇:“二姐我知道错了~”   可仍然冷着脸,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让予未回去一点,然后拿起自己的算盘说道:“快点!”   予晞有些委屈,抬头看向柳淮絮,如今家里孩子教育是完全交给予安的,柳淮絮随意插手会让予安乱了步骤,所以她转过头,当做没看到予晞的委屈。   而车厢前头,予安抱着予初,看着两姐妹的互动,戳了戳予初的脸笑着说道:“你瞧,妹妹们多可爱,而且还都记挂着你呢,所以初初,不要不开心了。”   “我们下次还是可以看到钰姐姐的。”   予安曾跟予初说过,做了长姐要保护妹妹。   不是因为是姐姐才要照顾妹妹,而是作为年长者要有责任感。   就像双生子一样大,予安和柳淮絮便从来没有对两人说过这话,全凭借她们的性格行事,只有不对时会教育一下。   而且也经常对予未和予晞说要爱护长姐,所以姐妹关系甚是融洽。   予初被教育的久了,也明白了予安的意思,这会儿听到她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是不能哭,但不能在妹妹哄自己的时候露出这种情绪,事后还一声不吭,让妹妹难过。   妹妹哄过她了,阿母也过来哄她了,可她却让妹妹委屈。   予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从予安的怀里出来,咬着唇说道:“阿母,我知道错了,我去哄妹妹。”   “好,初初乖~”   予初长得越大,婴儿肥也下去了不少,双腿更修长,三两步便迈到了予晞的面前去。   予晞正跟算盘斗法,感觉到予初过来抬起头,微微撅着嘴巴有点委屈,张嘴想要道歉,却被予初摸了摸头发。   “晞晞对不起,长姐知道你是好意,让你受委屈了。”   予晞一听小嘴撇的更厉害,但在予初亲了她脸颊一口之后,瞬间笑容满面,垫着脚又在予初的脸上也亲了一下,然后便起了兴,想抓着予未亲,予未迅速的躲开,拿起自己的算盘走向予安。   予晞有点不高兴,没亲到人,便扑倒了柳淮絮的身上,撒娇道:“阿娘亲亲~~”   这时候柳淮絮能配合了,抱起予晞在她脸上亲了两口。   一旁的予初也咯咯的笑着,然后回头走向予未,她想说刚刚是自己的错,所以不该凶予晞,可还没等开口呢,予未便有理有据的说道:“长姐刚刚确实不开心了,而且我让晞晞玩算盘是为她好。”   予未话少,但她听的多,如今两岁多了,这样的场景在予晞身边总是反复上演,可予晞记不住,倒是她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觉得自己没有错。   予初愣了一瞬,然后表情挫败,果然,太聪明的妹妹不好玩。   予安见两人的样子觉得有意思,便哈哈大笑起来,晃了晃予未的胳膊说道:“未未可真聪明,像阿母了~”   其实予安哪有这么聪明,倒是予未聪明过头了,柳淮絮看她得意的表情直嫌弃,而更让她震惊的是,予未眼里放着崇拜的光芒,高兴的点头:“嗯,未未像阿母!”   ……   哄好了予初,巡店的路上便是欢笑声更多了,一行人到了京阳后又去了涂州,最后去庆海县一路赶到到江之县,京畿的其他县都只为公事,到了江之县总算是能歇息了。   予安几人本以为薛翰还在国子监这次会见不到他了,没想到正巧薛翰学分修满,下月到鸿胪寺任职主簿,这会儿正在家里忙着相亲。   说是忙,其实也是薛靖瞎忙活,如今薛瑶和沈从的孩子快三岁了,而薛翰还连婚事都未定,给薛靖急的不行,之前薛翰满口都是学业,薛靖也不方便催他,如今要去鸿胪寺走马上任了,薛靖便想赶着赶紧把他的婚事定下。   结果几人到的时候就赶上了一出大戏,薛翰跪在正堂,薛靖跟着几人说起了这几日的事。   她跟江祁梅通过相熟的好友给薛翰介绍了好几个女坤泽,结果他磨磨唧唧吞吞吐吐的到今日才说出了自己有薛翰的人,是个男坤泽,且两人已经私定终身。   原来一入国子监不久就有了心仪之人,不过当时那人年纪太小,他便想等着大一些,今年初两人才算是定了心意。   薛靖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她忙里忙外半个多月竟然是白折腾了。   “那人是谁?如今多大了?”   薛翰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看向众人,低着头说道:“国子监司业之子,郑禧,今年十六。”   薛翰在国子监四年,那岂不是郑禧才十二岁的时候就被他盯上了?   薛翰今年二十有一,十六岁的坤泽也还不算是小,可在人家十二岁的时候就看上了,真让薛靖觉得没脸。   但事已至此她也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去求亲。   招待予安和柳淮絮几日之后,一行人返回临阳薛靖也带着薛翰入了京,说是有好消息便会寄书信。   结果回临阳没两月,京城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裕皇帝病重不治驾崩,谥号武宗裕皇帝,太女萧锦昭登基,改年号祥。   且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就连幽禁多年的前太女萧锦越也恢复了自由。   而不过三月,前太女萧锦越却意外薨逝,新皇恢复先太女之位,追封为忆德太女。   先太女之德行,人尽皆知,既算赞誉,也算是讽刺。   ……   皇家之事无人敢妄加议论,百姓的日子一切照旧,予安依旧忙于各个店铺之中,半年多的时间里,与薛靖的书信来往倒是勤些,因为年初裕皇帝驾崩之事,薛翰的婚宴推迟一年,还有薛瑶和沈从有又了二胎之事,薛靖皆是通过信件告知了二人。   可相比薛靖,柳淮絮更是期盼柳淮诚的信件,因为半年来柳淮诚只到过一封书信,且也只是只言片语,说他和宁王一切安好,再就是询问二人的境况。   除了书信之外,再听到柳淮诚的消息是从齐四湖的嘴里听到的。   她如今还有着在外游历的兴致,经常带着阿韵出去,这次回来时隔了有一年的时间,一回临阳便到了予安的家里。   予安如今去店铺里的时候不多,五六日能去上那么一日,多数都是在家看管孩子,所以齐四湖和阿韵来时,予安正好在家。   她这次去的是南境之地,带回来不少新奇的玩意,把东西放下后,便匆匆拉着予安说起她一路回来听说之事:“回来时我路过京城,听闻镇国将军已封为忠勇侯,你们可知晓?”   两人双双摇头,柳淮诚信件少,她们在临阳等着京城传来的消息怎么也有月余的滞后,所以尚未听说。   见两人摇头,齐四湖的表情少见的严肃起来,张开道:“那你们更没听说过另一件事了。”   “什么事?”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齐四湖有些难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两人说道:“月前,九皇女萧锦钰意外坠马,薨逝了。” 第219章   柳淮絮听完没敢相信, 又看了看予安,见她眼中同样是不可相信,又问了一句:“你说的可是真的?”   齐四湖抿抿嘴, 点头道:“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但这消息确实属实,京中都传遍了。”   既如此, 这事却也做不得假。   萧锦钰堂堂皇女, 若是没有此事谁人又敢造这样的谣呢?   但这消息实在是太让无法相信了。   皇家的孩子确实是从小练习骑射, 但萧锦钰不过十岁, 身边定然是有人看护的, 怎么会…   当初在将军府, 柳淮絮予安还有予初与萧锦钰的相处,齐四湖也看在眼里, 如今倒是能理解两人的心情。   不过她们二人的情绪倒不是齐四湖最在意的, 她最在意的倒是予初。   齐四湖把眼神看向跟阿韵和穗阳玩闹的予初, 心思有些沉重。   她跟阿韵一直没有孩子, 予初满两岁后便与两人认了干亲, 予未和予晞亦是, 齐四湖和阿韵也把三个孩子视为已出,虽说这一两年在外时间多, 但只要回来必定会想着几个孩子。   她知道予初很是喜欢萧锦钰。   看了一会儿对两人说道:“往后初初若是提起九皇女, 你二人还是少搭茬的好,毕竟是个孩子, 时间久了便也就淡忘了。”   予安和柳淮絮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点头应了声。   自这往后, 予安和柳淮絮再也没在予初面前提过萧锦钰如何。   因着与柳淮诚有书信来往, 不时萧锦钰也会寄给予初书信, 或者是柳淮诚信中提起萧锦钰如何。   这几月来一直未有消息,予初总是会问起两人,可如今已知这事,予初再问时两人脸色很是不自然,也并未搭腔。   予初虽然年纪不大但较为敏感,之前予安和柳淮絮还会说是柳淮诚忙碌,无法寄书信,后来她提起时两人欲言又止,她小小的心思便觉得是萧锦钰不愿意跟她玩,也不再提起了。   予初如今已经快六岁了,虽说开始记事,但等长大之后想起萧锦钰也不过是儿时的一个玩伴,予安和柳淮絮虽是感慨萧锦钰小小年纪便遭遇不测,但更多的自然是在乎自家的女儿,予初不愿再提,想着等大一些再解释此事。   可直到半月之后的一事,却是让予初直接炸了锅。   自柳淮诚上次来信后,便再没有消息,也一直未到临阳来。   直到京中传来消息,已故赵王孤女册封为临阳县主时,柳淮诚也来了书信,说是不日便到临阳。   柳淮诚到时,正是临阳县主府落成的后的两日。   予安和柳淮絮没在家里见到人,而是在街边上看到了游行的马车。   柳淮诚少有的穿着紫色官袍,宁王也穿着杏色莽服,两人打头阵,身后跟着几辆马车,一身贵气华服的萧锦钰正坐在中间,面无表情。   游行之事,府衙早就贴了告示,不过谁也没往心里面去,可这会儿见了熟悉的人,予安和柳淮絮脸上均是不解和惊讶。   尤其是坐在中间的萧锦钰,   而在她身边站着的予初更是疑惑不已。   她皱着眉看着远处熟悉又陌生的萧锦钰,瞪圆了眼睛的问两人:“阿母,阿娘,那是钰姐姐吗?”   两个小的听了她的话,也不住的往外看去,终于是见到了长姐挂在嘴边的钰姐姐。   柳淮絮和予安本就惊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跟予初解释这事。   正好这会儿胆子小的予晞被这阵仗吓的直往柳淮絮的怀里躲。   予未倒是没什么反应,看完萧锦钰,便把视线放在了骑着高头大马的柳淮诚身上,扯了扯予安的袖子小声问道:“阿母,那个跟阿娘长得很像的人是谁?”   予安被她扯的回了神,抱起她回应道:“是你舅舅,在京城里我们没见到的那个人。”   回答完予未,予安眼神看向予初。   这会儿,游行的队伍已经走了过去,予初撇着小脸有些不高兴,予安跟她说完她也没理,直直的走向柜台那边去。   ……   这事之后的两日,予初偶尔会问起萧锦钰已经到了临阳为何不与她见面。   予安和柳淮絮也困惑,却只能安抚予初萧锦钰有自己的事要忙。   予初也没再多问,只是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连食欲都小了不少。   直到柳淮诚和宁王敲响了予家的门,予初跟活过来了似的,跑向门外,结果却没见到想要见的那人。   看向柳淮诚的视线没了平日的喜悦,恹恹的喊着:“舅舅。”   柳淮絮不知予初为何如此,便抱着她与她亲近。   予初这几日只是不愿意说话,予安和柳淮絮也没当时,可快吃饭的时候,予初突然来了脾气。   她从柳淮诚的怀里挣脱开来,指着柳淮诚便嚷道:“坏舅舅,为何不让我见钰姐姐?!”   予安一听她的叫喊和动作,立马走向前去,把她的手拽了下来,神色严厉:“予初,在做什么?怎么可以这么跟舅舅说话?”   予初被予安凶的一哆嗦,忍着的泪水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第一次与母亲顶嘴:“阿母,我想要见钰姐姐,舅舅不让我去…”   予初长这么大还从未哭的如此伤心,予安一听立马也慌了神,环抱住她语气也软了一下:“好啦初初不哭,之前阿母不是说了钰姐姐有事要忙嘛?”   “而且,你不应该跟舅舅那样说话,快点道歉。”   予初虽然闹了脾气,但到底是被予安严格管教出来了,尽管委屈还是躬着身跟柳淮诚道了歉:“舅舅对不起,是初初不对。”   她这会儿眼泪已经收了回来,可眼眶还是红的,说完道歉的话,又听到柳淮诚应了声,便自己往自己的屋里跑去。   还伸手想要摸摸她脑袋的柳淮诚怔愣了一瞬,眼神看向了宁王。   宁王的脸上也有些难看,他们两人只把她当做小孩,谁也没想到她会因为萧锦钰,发这么大的脾气。   吃饭时予初依旧没出来,柳淮絮让穗阳把饭菜给予初送进去,顺便陪一陪她。   剩下的几人在饭桌上很是沉默。   直到两个小孩吃好了饭,予未拉着予晞对几人说道:“阿母阿娘,舅舅,舅父我带妹妹去找长姐玩了。”   予初是予安和柳淮絮的第一个孩子,又跟柳淮诚自小相处过,柳淮诚自然不会跟她生气,反而因为喜爱更挂心她。   所以他扯着嘴角笑了笑,摸着予未的头说道:“未未真乖,你长姐生舅舅气了,快带着妹妹去哄哄她。”   予未点了点头,予晞也跟着点了头,两人才迈着小步子往予初的屋子里去。   等孩子走了,柳淮诚长叹了一口气,宁王眼眶也不知为何有些泛红。   予安和柳淮絮虽不知两人经历了何事,但近一年的时间两人消息是越来越少,而且京中传来之事她们这些平民百姓不过以为只是皇家之事。   可两人却身在其中,不可能毫无影响。   游行当日距离甚远,柳淮絮和予安没看清楚两人,这会儿细看之下发现两人变化不小。   柳淮诚如今年过三十,又身居高位,再也没有当年的少年感,只余下郑重沧桑倒也还算正常。   可宁王,他的身板比去年消瘦了不少,从前有些肉的脸颊,现下轮廓明显,打扮也不再精致。   眼底的倦意更是明显。   柳淮诚又叹口气淡淡道:“这一年的事情有好有坏,好的是…”顿了一下,他把手放到了宁王的手上,自嘲道:“好事就是我如今已是忠勇侯。”   随后又地下眼眸,说道:“坏的是…去年伊始先帝病重,我与锦涣入宫侍疾,本以为不过数月而已,可没想到清玉公主联合文昌侯起兵造反,朝廷内外烦扰,平定之后锦昭顾念清玉公主与先帝兄妹之情,准许入宫一见。”   “可清玉公主竟然说出了多年辛秘。”   柳淮诚没说是何辛秘,而是把宁王的手握住更紧,语气干涩的说道:“入宫前锦涣便有了身孕,常伴先帝病榻时间久了身子便也不太好,恰巧清玉公主进宫时,锦涣侍奉在前,听清玉公主所言便与其争执。”   “争执中,锦涣被推在地,孩子没了。”   柳淮诚此番话说的人云里雾里,直到宁王接过话茬继续道:“不知姐姐和姐妻可还记得在清玉公主府那日,锦哲殴打文昌侯世子萧隋。”   这事自然是记得,齐王打萧隋的理由便是说了萧锦钰些什么,当时两人心中也有疑惑,但并未多问。   如今听宁王的意思,像是和萧锦钰有关。   “那日萧隋所言便是清玉公主到父皇榻前所言。”   “九皇女萧锦钰并非先皇血脉,而是先太女萧锦越之女。”   当日的事情柳淮絮和予安自然是记得,心中也有些许的疑惑,到底是何事能够让齐王在宴席上大打出手,如今一听两人脸色尽是惊疑之色。   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惊疑之色未收,宁王解释道:“北境之战时,父皇病重萧锦越监国,而秦贵妃…也就是锦钰的生母当时已有身孕,按照当时父皇的病情,是万万不可的…”   “后来淮诚与锦昭回朝,父皇病情好转,便派我去彻查此事,并且亲近料理了秦贵妃,再往下…便没再查下去。”   “可宫中哪有不透风的墙呢?秦贵妃在世时宠冠六宫,锦钰也是备受宠爱的皇女,怎就因着萧锦越之事一落千丈?所以宫中流言四起,父皇当时是不敢查,但也容不得锦钰,便被我带出了宫。   想起当日见到萧锦钰,宁王时至今日心里也是难受的不行,连着叹了几口气,柳淮诚本想帮着他把话继续说完,宁王摆了摆手,又继续说道:“我本以为以我和淮诚护着,日后锦昭登基,无论如何也能让锦钰快乐一生,可清玉公主见面却是为了把此事揭露。”   “秦贵妃本就是清玉公主献给父皇,当时便与…萧锦钰暗结珠胎有了锦钰。”   “父皇当时听闻怒不可遏,他不愿细查,便是为了面子,而被清玉公主说出实情后,竟然要赐死锦钰。”   “清玉公主对父皇把她赐给柳蘅之事,一直怀恨在心,恨不得父皇这一脉的子女都死光,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可就在下诏书之前,锦昭冲了进来。   “她来了之后父皇冷静了不少,众多子女他只在乎萧锦越,就连当时与秦贵妃之事也是只定了秦贵妃一人的罪,压根不信萧锦越所为,只说是秦贵妃蓄意勾引皇储。”   “而她对锦昭为太女也是不满,若不是当初锦昭与淮诚把萧锦越的罪责摆在明面,锦昭又在朝中军中有了威望,萧锦越太女之位,废不得。”   “所以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提出条件,要锦钰假死,放萧锦越自由,且要在她死后追封皇帝,享庙号。”   “这之后我被送去了偏殿医治,是在翌日锦昭才与我说,锦钰必须假死,送离京城,而萧锦越则是在死后追封太女尊荣,享庙号。”   “锦钰如今是三皇兄赵王遗落在外之女,封为临阳县主,我与淮诚这一趟便是亲自送她而来。”   此事说完,柳淮絮和予安面色沉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宁王面色惭愧,恹恹开口道:“这事本身皇家辛秘,我…曾经不愿提起,可是至今日,锦钰已到临阳也无法瞒着,只望姐姐与姐妻能够在临阳多多照顾锦钰,我跟淮诚天高地远,怕是无法伴她成长了。”   “而且,当日清玉公主说是这些事的时候,锦钰也在,我当日便是为了护住她才…”说起此事时宁王脸色痛苦,下意识的像小腹抚去,干涩的开口道:“劳烦姐姐和姐妻。” 第220章   柳淮诚和宁王在临阳没待几日, 把萧锦钰在临阳的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之后,便起程返回京城。   柳淮诚身高位重,诸事繁多, 估摸只能在明年薛翰的婚宴上再见一面。   临走时,予安和柳淮絮携三个孩子一路送别, 予初闹了几日的别扭,如今也知道自己的错处, 扯着柳淮诚的裤腿跟他郑重的道歉认错:“舅舅,初初那日不该出言不逊, 往后再也不会了, 你别生初初的气。”   柳淮诚虽然人高马大的, 但对予初有一颗极细腻的心思, 抱起她来, 哄着说道:“舅舅怎么会生初初的气呢?舅舅最喜欢初初, 等得了空便过来看你。”   萧锦钰之事,柳淮絮自然不会与予初明说,只是告诉她往后萧锦钰皆会在临阳, 不过如今身体不好不能与她多玩闹, 等身体好了便会让予初去看她。   柳淮诚知道予初念着萧锦钰, 而萧锦钰如今性格虽更是孤僻,可心里也念着予初, 便嘱咐予初:“等你钰姐姐身体好些了,你要替舅舅和舅父多多陪陪她,好不好?”   予初像是得了什么命令似的, 立马小脸严肃起来, 脆生生的答应:“好!初初以后会照顾钰姐姐的!”   这几日齐四湖给宁王开了些大补的药, 他昏沉的厉害, 此刻依靠在车厢上,听着二人的话还是淡淡了笑了笑,然后让柳淮诚把予初抱过来。   予初对他并不陌生,宁王伸手抱她,她也环住了他的脖颈。   “初初要快乐的长大,舅父以后还会来看你的。”   “好,初初也会去看舅父的。”   “乖~”宁王温柔一笑,又跟着予安和柳淮絮告别后,柳淮诚策马准备离去。   宁王这时候却突然叫停,柳淮诚回头,抿着嘴想开口说着什么,但到底没出声,陪着宁王一起往县城里面看。   过了有一刻钟,期待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宁王眼神黯淡,向柳淮诚招了招手:“走吧。”   柳淮诚见他神色难看,便翻身下马走到了他的身边。   “锦涣。”   “走吧,淮诚,她不会来了。”宁王声音无力极了,听的柳淮诚心里泛起了一丝疼。   想到昨夜宁王辗转反侧,被他搂紧怀里时带着哭腔的说着:“再也听不到她叫我四哥了。”   有些事情不是他说几句就能改变的,柳淮诚垂下头,拍了拍宁王的肩膀,翻身上马。   ……   临阳如今成了县主封地,也不再属于戎州郡,而是由县主管辖。   是以就算是临阳县主很少露面但每年减免的赋税还是让百姓们感激。   如今三个年头过去,生活自然也是发生了不少的变化,与京畿县城比不了,但也比旁的济源遂源等地富庶的多。   予安又在临阳县城买了百亩的良田,北境之地四季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几年过去多方面发展,予安也成了临阳县的首富。   而后她又出资在县衙周围办了个幼儿私塾。   一开始只是自家的三个孩子,还有谢方武大的孩子入了学,后来百姓们听说只需要付每日的伙食钱,便又有许多人把孩子送了过去。   不过最初的想法,予安只是觉得家里三个孩子太多,想让柳淮絮轻松一些,却因此做了好事,在临阳县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好。   予初也在私塾里成了孩子王,不过让柳淮絮发愁的是她不好学习,每日拿着画笔四处涂画。   当年抓周时予初拿了毛笔,柳淮絮还以为日后予初会走仕途的道路,可去年私塾里多了位不请自来先生后,予初便每日与人学画画。   今日休沐,也还在自己的房里忙个不停。   不过予安倒是觉得挺好,这也算是一技之长,也不必就是走仕途才是好的。   像她,开店铺不也照样养得起妻女嘛。   所以闲暇时,予安又开始“教育”柳淮絮了。   “我们两人在一起都快十年了,怎么你这迂腐的性子还在?”   予安说十年时柳淮絮恍了下神,刚想感慨已经过去十年了,就被她后面的话弄的一肚子气,伸手掐了她腰上已经不算软的肉,看她龇牙咧嘴才算是松开。   哪料予安还不知道深浅,继续逗弄她:“十年过去,娘子掐法愈加精妙。”神色轻佻,柳淮絮气的又想掐她,结果这时予晞顶着一脸的颜料就走了进来。   气呼呼的挤到了柳淮絮身边,眼里挤出两抹泪水就要往柳淮絮的腿上扑去,予安眼疾手快,一把给她扯远了,无奈的看着她的小脸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予晞本是想跟柳淮絮撒娇,被她拦住后眼泪也瞥了回去,再挤便是怎么也没挤出来,气的不想再挤,自己说道:“长姐画画我和二姐一起看,可我只是伸手摸了一下,长姐就给我画成这副样子了!”   予晞本是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左边一道右边一道,全是绿色的颜料,予安一瞬间想到了些什么,噗嗤笑出了声来。   予晞和柳淮絮都是一愣,然后予晞本就委屈的小脸垮的更厉害,柳淮絮也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带着予晞去把小脸洗干净。   干干净净的回来,予晞便又想粘着柳淮絮,只往她身上爬,然后就又被予安给拽了回来。   这次拽的是腿,她一拽予晞就一瞪,皱着眉不满的看向她,委屈的喊道:“阿母做什么,我想让阿娘抱我!”   “你阿娘不舒服,抱不了你,阿母抱好不好?”   予晞眼睛转了下,犹豫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又爬到了予安的腿上。   嘟嘟囔囔的说着话:“我不想跟长姐和二姐一起玩了,想陪着阿娘和阿母~”说完小腿还蹬了两下,摇头晃脑的,可见两人都没回应,又开始歪着头故作委屈的问柳淮絮“阿娘,你怎么不问晞晞,为什么愿意陪着你?”   予安听完这话,气的直咬牙,她对这最小的女儿真是又爱又恨,可爱的时候是真爱,讨人嫌的时候也是,刚刚还说是陪着阿娘和阿母,这会儿眼里就只有阿娘了。   如今长到五岁的予晞说话更利索了,她都能猜到下一句话她要说的是什么。   果然在柳淮絮配合问道为什么的时候,予晞甜滋滋的笑道:“因为阿娘最美呀~”   偏偏柳淮絮还对这些极为受用,脸上也带着笑,捏了捏予晞的小脸嗔道:“嘴这么甜,日后若是分化成乾元了,阿娘可要为你操碎了心。”   “才不会呢,晞晞就算分化成了乾元,最喜欢的坤泽也一定是阿娘!”   予安有一种想要把予晞扔出去的冲动,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亲生的,语气非常好的跟予晞说道:“你阿娘是我的坤泽,晞晞以后若是分化成乾元,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坤泽。”   予晞一听,立马翻了个白眼,连看都不看予安,自己伸出手像柳淮絮撒娇道:“阿娘亲亲!”   自己家的孩子要亲亲哪有不给的道理?   于是柳淮絮微微低头在予晞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只亲一边予晞觉得不够,又把小手指着另一边:“阿娘,还有这里!”   等两边都亲完了,予晞又特意看了一眼予安,撒娇道:“晞晞也要亲阿娘~”   她被予安抱着,去亲柳淮絮本就费劲,小胳膊小腿蹬了半天也亲不到,费了半天劲儿气鼓鼓的小脸回头看向予安,说着软话:“阿母帮我~~”   虽是气她,但这可爱的小模样予安还是不忍心拒绝,抱起她送到柳淮絮的面前去,连着亲了好几下,予晞终于是开心了,回过头又在予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谢谢阿母。”   予安就知道结局会如此,也不跟她计较。   两人又逗弄了一会儿予晞,予初带着予未也从屋里出来了,见到屋里坐着两人,便跑了进来。   予初已经快八岁是个大孩子了,而且模样越发标致,跟予未站在一起,两张相似的小脸,都要让人以为她们才是双生子了,不过两人性格一静一动,身高也有差距,予初拿着画纸,欢脱的跳进来的一下,顿时让那相似的感觉消失。   “阿娘阿母快看,我最新画的画。”予初把画纸铺在桌上,一脸兴奋。   可予安和柳淮絮两人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来画的是谁,因着画上只有身体的轮廓,并没有脸。   予安问她:“这画的是谁呀?”   这一问,予初的脸色出现一丝难过,靠在桌角双手拄着下巴说道:“画的是钰姐姐,可我好多年没见她,已经忘记她的脸长什么样子了。”   说完这话,眼神一厉:“本来我是想让晞晞站着给我花那双桃花眼的,但是她不听话,非要碰我的画纸!”   予晞听到这话立马抓住予安的衣襟,嚷着:“阿母帮我!是长姐让我一直站着不动的,我都要站不住了…”   这两孩子都皮的很,予安站在哪边都不行,便把予未招了过来问道:“长姐和妹妹哪个说的是真的?”   予未眨眼想了一下,看了看予初,又看了看予晞,说道:“都是真的,长姐让晞晞站着,晞晞也真的碰了长姐的画纸。”   这番话后予初和予晞两人都不吭声了,予初还不开心的撇了撇嘴:“要是齐阿母在就好了,定然不会像你们这般不懂风趣!”   予初的话没头没尾,不过身为亲娘的予安和柳淮絮倒是听明白了,这是没人向着她说话而恼羞成怒了。   予初刚学画时最捧场的人就是齐四湖,但凡是予初画的她都会夸上那么两句,可自从去年她开始闭关研究什么药丸之后,除了有重症病人,嫌少外出,这一晃四五个月都已经没见过人了。 第221章   所以予初也只是嘴上闹, 现实她还是认得清。   默默把把画收好之后,予初走到了予安的身边去,晃着她的手撒娇:“阿母,我连钰姐姐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你就不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萧锦钰到临阳已有三年, 予安确实是见过几面的, 不过都是跟着庄元因着公事去的县主府, 回家之后也很少跟予初提起此事, 前两年还好糊弄糊弄予初,后来她便自己去找齐四湖说让她去给萧锦钰治病,予安觉得她年纪大了些, 有些话能懂,便以萧锦钰如今的身份不便见人为由, 让予初少提此事, 说是改见之时便能见了。   倒不是予安不愿意让予初与萧锦钰相熟,只是如今的萧锦钰确实与往常不同,性格冷淡阴郁,见她到倒是有些笑模样,可那笑意不达眼底。   就算她贸然带着予初去见人, 怕是也不能得偿所愿, 便还是继续敷衍着,想着予初再长大些把话与她说清楚, 那么有些事情她便也能理解了。   予安本以为这次说完不带她去,予初会闹一阵,但她却一反常态的点了点头, 拿着画卷和画笔颜料说去私塾找师傅。   私塾离的不远, 予安和柳淮絮也知道她对画画之事上心, 所以并未拦着她。   不过两人没看到的是她出门后没往私塾的方向走去,而是走向另一边。   临阳县主府的位置予初只知道在南边,但具体要怎么走确实不清楚。   而且她走了一路也不敢问人,因为予安如今在临阳的名声太盛,少有人不知道她,而她的家小也被人熟知,若是被人知道了予初去了临阳县主府,予初回去定然会被教训。   所以予初只能自己摸索着,她出来时刚过晌午,夏日炎热没走多久便出了一身的汗。   她坐在路边休息一会儿,却突然瞧见了几个衣着不凡的侍女。   能在临阳有如此的穿着的,恐怕只有临阳县主府的侍女,予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偷偷的跟在几个侍女的身后,一路向南走着。   走了好几个巷子之后,予初觉得自己方才应该是走了冤枉路,临阳县主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远,这会儿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便瞧见了临阳县主府的大门。   几个侍女自然是畅通无阻,可予初却没法进去。   她挠了挠头,暗自记住这位置,想着等明日让武满跟她一块过来。   武满比她大了半岁多,虽然身高如今还不如她,但长的倒是比她健硕的多。   尤其是柳淮诚前年把曾经的部下带到临阳养伤,这人伤好后便时不时的教她和武满些武艺后,武满明显比她进步的快,如今予初已经没办法欺负他了,只能找他帮忙。   从临阳县主府回去后,予初还是去了一趟私塾,等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家里。   一进门香喷喷的饭菜馋的她直流口水,晌午在毒辣的太阳下徒步走了大半个时辰,然后又做了将近两个时辰的画,她又累又饿,屁股沉的一下子就坐在了石椅上,像予晞招了招手:“晞晞,帮我倒杯水来~”   予晞也是个不记仇的,早就忘了晌午予初把她的脸画花的事,听到指令立马把水给她倒好,放到了她面前。   一杯水没够,予初连喝了三杯才缓过来,捏着晞晞的脸蛋夸赞:“晞晞真是我的好妹妹。”   予晞被夸的也是美滋滋,而坐在一旁看了全程的予未翻了个白眼,起身去了厨房帮着予安把剩下的菜端上了桌。   饭后照例是给三个孩子洗澡的时间,夏日天热,予安找人做了一个特别大的浴桶放在院中,她负责放水,给予未洗澡,穗阳帮着柳淮絮给予初和予晞洗。   至于为何是帮着,其实是因为两个孩子实在太闹,予未就相对安静听话。   可今日却有所不同,予初情绪不高,洗澡时都差点睡着了,连闹都没闹,洗过澡之后便自己穿上赶紧的衣服回了自己的屋里去。   予安和柳淮絮觉出有些不对劲来,不过今日两人也有些事要忙,便没太关注。   替予未和予晞洗干净后,交到穗阳的手里,然后两人便进屋各自洗漱。   予安先洗完的,本是在床上等着柳淮絮,可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时却突然下了地,躲在了门口处,柳淮絮一进门便从后面抱住了她,尖牙也不客气的啃咬着柳淮絮的腺体。   柳淮絮身子僵了一瞬,然后便瘫软在了她的怀里。   今日予安对予晞说的不舒服,便是柳淮絮的雨露期到了。   年过三十之后柳淮絮每次雨露期都是异常热情,这也就导致第二日总是有些乏累。   今日便是第二日,乏累是真,想要也是真。   迷迷糊糊间刚刚穿好的衣裳不知被予安扔到了哪里去,躺在被褥之上,柔软的触感明显。   尤其是桃花酒的浓香,让她舒服的直哼哼。   最是愉悦时,予安仍不改从前的坏性子,反而还是变本加厉:“小点声,要是孩子听到了怎么办?你做娘亲的面子可是要没了。”   柳淮絮呜咽了一声,生气的咬在她的肩膀上,酡红的脸颊满是情yu,予安看着欢喜便任由她咬着,也不恼也不叫,认真耕耘。   直到夜静更深时,桃花酒和薄荷冷香才渐渐淡去。   屋里闷热,两人这一番折腾身上都出了不少的汗,予安便抱着柳淮絮出了院子,泡在大浴桶里。   院中围墙高深,外面压根就看不清楚,但柳淮絮还是觉得羞耻,挣扎了几下想要出去,却被予安给锢在了怀里,然后撩起她耳边的碎发,声音极轻的说道:“还记得多年前,我们在庆海的那次吗?”   在庆海…?   柳淮絮神色怔忪了一瞬,忘记了挣扎,却被予安捏住了腺体,瞬间信香四溢,纠缠住了予安的桃花酒。   主动的让柳淮絮都有些难堪。   可身后的人实在是太了解她的要害了,三两下她便酸软无力,只能任由摆布。   ……   此番折腾的后果显而易见,柳淮絮睡到了快晌午,等她醒来时发现家里少有的安静。   她扶着酸软的腰走向门外时,打扫院子的穗阳赶紧迎了上去,微微福身说道:“娘子,初初去武家了午饭在那边吃,乾君带着未未和晞晞去了店铺,说是晌午回来吃饭。”   “早饭我给你温着呢,要现在吃嘛?我去端过来…”   “不用了,我现下还不饿,等着她们一起回来吃吧。”   穗阳如今已经十七岁,在予家已经生活了五年,她的母亲为中庸,她迟迟没分化多半也是中庸了,柳淮絮和予安商议这两年便给她看合适的对象,什么时候成便什么时候放她离去。   所以家里的活计,除了打扫院子也就是帮着照顾孩子,干的并不算多,可穗阳却总是念着当年予安的救命之恩,想尽办法的多做一些。   所以柳淮絮才打断了她的话,并让她去休息,或者是去逛一逛。   可穗阳无处可去,便留在院子陪着柳淮絮说话,一直等到了予安带着予未和予晞回来,才一起吃饭。   武大一家在前两年便从地里搬了出来,在店铺附近的街道上买了处宅子,予初和武满玩的好,没事便会过去一趟,偶尔还会住下,所以去吃个午饭这种事,予安和柳淮絮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   而在武家的予初,却在吃过午饭后就带着武满一路跑到了临阳县主府。   县主府护卫森严,武满一过去便想着要跑,予初一把给她拽了回来:“满哥,你跑什么呀?”   武满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是性子却憨憨的,还有些胆小,予初不能在武力上欺负他,却能在精神上压制他。   予初眼睛一眯,威胁道:“你忘了出来时怎么与我说的了?”   武满缩了缩脖子,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初姐,奶香糕我不要了行不行?”   “不行!我阿母说了,做人要有诚信!我答应了你回去求阿母做奶香糕,你答应了我陪过去县主府,谁都不能食言!”   武满嗫嚅了两句倒是是不敢再忤逆予初,便跟上她的脚步,去到了县主府的后院,给予初做人形梯子。   他比予初壮士太多,予初在他身上他到不觉得多费力,就是两人身高不够,他要踮起脚才行,折腾一会儿便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问予初:“初姐,你看到里面了没?”   “满哥,再往上一点,快看到了。”予初一手扒着墙壁,也在武满的肩膀上踮起脚,眼睛找来找去想看看有没有熟悉的身影。   她望了半天,总算是在湖心亭上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予初一时激动踩着武满的一脚有些用力,嘴上刚喊出个钰字,便从上面摔了下来。   亭中抚琴的萧锦钰听到一声叫喊声下意识的回了头,神色漠然的看了一眼墙边,片刻后又继续抚琴。   “哎呦满哥,我刚刚都看到了,你是怎么回事嘛?”摔下来后予初拍了拍身上,语气嫌弃的说着武满。   武满也委屈啊,站在下面那么久腿又酸又疼,予初那一用力他便支撑不住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反驳予初,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耳边传来一声训斥:“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一眼,是县主府的护卫,便撒腿就跑。   跑的是何方向两人不清楚,一路跑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才歇息下来。   歇息的差不多了,两人回了神,发现周围树林茂密,再加上这会儿快到傍晚凉风一吹,武满吓的直往予初的身后躲:“初姐,这是哪啊,我想回家!”   予初的衣服被武满使劲的揪着,脸色嫌弃的不行,拍了一下他的手说道:“你怕什么?师傅都教过我们功夫的,不要怕!”   武满一听她的话,瞬间就直起了腰,可没一会儿又把头埋进她的背上,带着哭腔道:“不行初姐,我还是怕…”   武满越是如此,予初的心提了上来,毕竟还只是八九岁的孩子,怎么能一点不怕,予初咽了咽口水,声音软了下来:“那…那我们赶紧回家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树林里走着,没走多远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武满害怕的一嘚嗦,予初也没好到哪去,但她很快回过神,喊了一声:“我们快点走!”然后便踉踉跄跄的往前跑去。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叫喊声:“初初?”   予初顿住脚步,僵硬的向后看去,见了来人终于是松了口气,喊道:“二姨,你要吓死我了!”   来人正是予争,她身后还背着个昏迷不醒的人,予初和武满迎着她跑去,刚想问的是怎么回事,却瞧见背上这人的面孔有些熟悉。 第222章   “二姨母, 这是谁呀?”予初觉得人眼熟,但又觉得自己没见过,便问了予争。   可予争却是没回答她的话, 而是反问她:“你们怎么会在这?”   此处是临阳去寿源县的必经之路, 这两小孩千不该万该出现在这。   予初眼睛转了一下, 捏了一下武满的手说道:“我们两人在南边玩,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迷路了。”   予初从小古灵精怪的,玩野了也不算稀奇,予争心里记挂背上的人也没多问, 让予初和武满跟在她的后头, 几人一路回到县城医馆里。   齐四湖如今正在闭关, 这时候去予争也是碰碰运气,到了医馆瞧见只有阿韵在, 便说道:“嫂子, 这人伤的不轻, 四湖姐能出来看看吗?”   齐四湖闭关也是在医馆的地窖里, 这地窖为了闭关特意建造的, 无事的时候阿韵连去都不愿意去。   因为实在是不愿意见她那疯疯癫癫的样子, 便只一人在这店铺里,遇到些什么疑难杂症时才会去喊齐四湖。   可这人病症她还不知道,便也没有贸然去叫齐四湖, 而是准备自己看看, 可余光瞥见了予初和武满, 便诧异的问道:“初初和武满怎么…”   予初和武满一直躲在予争的身边, 被点了名双双站了出来, 喊人声人便低下了头去。   予争见状解释道:“我今日去了寿源村,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他们, 说是迷路了,我便给带了回来,想着一会儿给送回去。”   阿韵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先看看,你送孩子们回去,若是太重我便叫四湖。”   予争应了声,便转头带着两人小孩往出走,可还没等走出门口,阿韵却突然给她叫住了,予争转过头,见她惊疑的脸色不解道:“怎么了,嫂子?”   阿韵摆了摆手,顿了顿说道:“你送她们回去后,叫予安和淮絮过来一趟。”   予争虽是不解,但也没多问,深深的看了一眼躺着的人,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然后便一手拉着予初和武满往外走。   到了家门的时候,予安正在做饭,见予争带着予初和武满一道来还有些意外,问起为何予争带着两人回来的。   她以为予初今日在武家,不一定会回来,想着等晚饭后带着予初的衣裳过去一趟,没想到却被予争给送了回来。   予争又跟予安解释了一遍为何会碰到予初和武满,最后说道:“我在路上救了个人,送去了四湖姐的医馆,可阿韵嫂子却有些古怪,让你们两个过去一趟。”   “救了个人?”柳淮絮蹙眉疑惑问道,为何予争救人还要她们两人前去?   不过既是如此说,也必定是有事,两人的饭菜还没做完,便交给了穗阳让她继续做,匆匆换了一身衣服便出了门。   予争在两人走后也出了门,犹豫许久,还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   到医馆的时候,齐四湖也出来了,她正围着榻上的人转。   满头的白发随意披散,看起来像是熬了几日的样子,眼神里还有些…兴奋?   齐四湖陷入一种旁若无人的状态,还是阿韵先看到的两人,把两人喊到了屋里,坐下后,视线看向榻上那披头散发满身污垢的人。   言语有些犹豫:“淮絮,这人…”   这人是予争带来的,予安和柳淮絮两人被叫过来本就不解,见阿韵如此更是满腹疑惑,予安性子急,直接问道:“这人怎么了?”   这时阿韵还未说话,齐四湖倒是突然说道:“这人身体亏空的厉害,刚刚年过三十,还未被乾元标记过…”   齐四湖眼中的光彩让予安惊愕不已。   两人相识十年之久,予安差点忘了最初时齐四湖便是个性格鬼怪又不修边幅之人。   知道她这一年多都在研究让坤泽抵御年过二十五未被标记之苦的药丸,可没想到却是在遇到这样的人时会如此的…   变-态。   阿韵对她也是没有好脸,但依旧为予安解释道:“四湖最近药丸研制的有了些成效,但年过二十五岁未被标记的坤泽实在是太少,临阳县有的那几个也都一一试过了,药虽有用,但年纪实在太大,只会减少些痛苦。”   阿韵本是对齐四湖有些不悦,但说道最后眼里竟然流露出一丝难过来。   齐四湖从去年起便像疯魔了一般,她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可又劝不动,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急转直下。   要说怨,她是有的,但又不知道该怨谁好。   去年初周玉湖带着一位妇人来到医馆,此人是从小带大周家几个孩子的人,年过四十终身未嫁,周玉湖一直把人给养在身边,好药用了不少,才把性命吊到了这般年岁。   多年前频繁的找齐四湖也有这原因,想让齐四湖帮着看看,但次次的冷漠让周玉湖放弃了,直到那时那妇人病入膏肓,不得不找到齐四湖一试。   齐四湖和阿韵十几岁离开周家时,妇人不过也不过二十几岁,是周家的远房亲戚,后来因着未婚夫婿病逝便再没嫁过人。   齐四湖在医馆里研究了月余最后这妇人还是撒手人寰了。   幼时对齐四湖好的人寥寥无几,那妇人便是其中之一,齐四湖一直以为此人留在了庆海相夫教子,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一直在江之县,周玉湖的身边。   若说在意此人,自然是有的。   但齐四湖作为医者,还有对此事不公的愤怒,齐四湖在妇人去世后与周玉湖和解,然后便一人进了地窖,没日没夜的研究药丸。   所以阿韵该怨吗?她也不知该怨什么好。   只是担心齐四湖的身体罢了。   多次劝说无果后心便也冷了下来。   可齐四湖对有些事就是毫不在意,她不记得榻上躺着的人是谁,也不在意自己多担心她。   她拉住阿韵的手,激动的炫耀自己的成果:“阿韵,娘子,这人来的巧,我那药剂马上便要成功了!”说完便下了地窖。   阿韵对其无话可说,轻瞥了她一眼,便转过头继续跟柳淮絮说道:“予争送来人时我没看清,后来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   “此人正是柳淮嫣。”   柳淮嫣三字出口,阿韵眼见柳淮絮脸上闪过惊讶震惊,再到…目光移到榻上之人的难以接受。   当年柳淮嫣之事阿韵不太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也从未有人提起,所以今日初见柳淮嫣时她也有些叫不准,想让柳淮絮和予安过来认认人,可直到予争走后,她听到柳淮嫣那么一两句呓语才肯定了,此人就是柳淮嫣。   她口中喊了不少人,其中一个便是当今圣上的名讳。   予安在听到阿韵说出柳淮嫣名字的时候眉头也跳了一下,然后把被柳淮絮拉着走到了榻前,细细的看着躺着的人。   蓬乱的头发让人看不清楚脸庞,柳淮絮抬手轻轻的撩开,让此人露出原本的面目。   虽然已过经年,但柳淮嫣的相貌没有太大的变化,柳淮絮看清楚时眼里心疼与震惊更为明显,她抬眼看予安,见她表情也与自己差不多。   其实这么多年来柳淮诚时不时的便也会与两人说起些柳淮嫣的事情。   比如她一人到了戎城,住在一个人少的村子里,后来是先帝驾崩,萧锦昭登基的那一年,柳淮诚诸事繁多柳淮嫣的那边的消息便少了,他再次知道时,柳淮嫣已经搬离了原来的村庄与一女乾元成婚,并育有一子。   柳淮嫣具体的位置柳淮诚没问过手下人,生怕忍不住去打扰了柳淮嫣,便只派人暗中看着,若是有难便出手。   一年过去,柳淮嫣的生活幸福平静,后柳淮诚因着南方战事,把人手减了下去,也就再无柳淮嫣的消息。   可没人看护柳淮嫣也不过是几月的光景,怎么人就变得如此了呢。   而且柳淮诚的消息中明明柳淮嫣已经成婚生子,怎么会一直未被标记?   柳淮絮和予安如今满腹的疑问,但也只能等柳淮嫣醒来再说。   ……   齐四湖在地窖里忙着,柳淮絮和予安几人在外面静静的守着,期间柳淮嫣浑身燥热,阿韵给她拿了服药喝下,又给她拿了安神的药丸,让她沉沉睡去好减轻些痛苦。   阿韵只能做到这步,剩下的只能盼着齐四湖快些上来。   从傍晚等到了深夜,地窖里的齐四湖还是没有动静。   予安和柳淮絮担忧心重,可家里也不能没人,柳淮絮便让予安先回去,等明日白天时再来。   如此两人便连着折腾了两日,也算是见识到了齐四湖不吃不喝的研究状态。   白日里阿韵与齐四湖虽然很少没有沟通,但到点必定会把饭菜过去,但也差不多是如数返回,只有傍晚那顿饭阿韵会硬让她吃下去。   吃完后脸色也更难看,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柳淮嫣的状态明显更不好,阿韵也束手无策之时,地窖里终于传出了动静。   齐四湖上来了,还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像众人走来,几人纷纷捂上了口鼻,然后便瞧着齐四湖拿着一个红色的药瓶眼神锁定在柳淮嫣的身上。   几人也跟着看过去。   本是满脸痛苦的柳淮嫣此刻好像舒服了一些,眉头不再紧锁,反而是贪婪的嗅着空中飘散的刺鼻味道。   这味道有些像信香,可好像又夹杂着其他的味道。   齐四湖拿着瓶子,神色兴奋的走向柳淮嫣。   她一走近,味道便更浓了一分,柳淮嫣也眼珠转动好似要转醒一般,不过齐四湖及时抽手,让药瓶里的味道离柳淮嫣远了一些。   可余味仍然是让柳淮嫣迷恋,眼睛半睁开,不太清醒的盯着红色药瓶,无力的伸出手想要夺在手里。   齐四湖见状把药瓶放到背后,另一只手抚着柳淮嫣的乱糟糟的头发,低语道:“睡吧,睡吧…”   柳淮嫣也就真的再次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予安和柳淮絮都惊讶于此,阿韵的眼神却是晦暗不明,颇有些讽刺的说道:“你们还不知吧?齐四湖在外的名号是神医,可实际却是医巫双绝。”   这事齐四湖并非有意瞒着,而是许多年齐四湖也并未使用过。   当初习之是为了自救,阿韵本就不愿,又因着这一年多的疯癫样子,两人积怨越来越深如今见她这样,定然是不悦的。   有旁人在,齐四湖没法与阿韵好好说话,便也没接话茬,而是坐在椅子上把红色的药瓶拿给几人看。   “这药我研制了有一年多,本该是药丸更方便些,但后来我寻了几个高龄未婚的坤泽试验,又觉得不如药水效果好,虽有成效但也是短暂压制,而我手里的这一瓶,若是饮用一年之久,应该是能保十年无忧,且雨露期皆与常人无异。”   药剂算是成功了,齐四湖心中的执念也消,神色再无异常,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不过这药也有副作用,用的久了恐怕…会不能生养。”   柳淮嫣如今的年纪刚到三十,成婚生子都是不成问题的,但若是喝了此药便是不能有子嗣,事关重大,谁让也没办法替她做决定。   齐四湖叹了口气,说道:“我这几日给她用一些药,让她神志清醒了自己做决定。”   要么是命,要么是孩子。   孰轻孰重在每人心里都不同,这事只能柳淮嫣自己做决定。   于是这一等便又是好几日,柳淮嫣的神智恢复,见到柳淮絮时眼眶通红,哑着嗓子喊道:“姐姐…”   然后面色一凛,用尽全力抓住柳淮絮的手腕问道:“动动呢?”   柳淮嫣没多少力气,柳淮絮也并不能便也没挣开她,而是顺着她问道:“动动是谁?”   柳淮絮听着她问面色却犹豫了起来,想说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柳淮絮见状也没多言,而是拖着她的身体,去洗漱了一番。   正如她和予安初见时以为的,柳淮嫣这么多年并未变了样子,只是眼神阴郁了不少。   柳淮嫣的状态也好了一些,想把这么多年发生的事告诉柳淮絮,可洗过澡后她身子虚的厉害,柳淮絮便没让她说。   “等你好了,姐姐再听你说。”   柳淮嫣白着脸点头,然后被柳淮絮带到屋外,听齐四湖说起使用药剂的风险。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齐四湖愣是说了有一刻钟,反复的问着柳淮嫣如何选择。   其实只说一遍时柳淮嫣便答应了,只是齐四湖怕她冲动才反复问的,柳淮嫣心知不能生育的坤泽在这世间有多难活,可在齐四湖不厌其烦的问询声中接过药瓶,淡笑道:“无碍,我已经有孩子了。” 第223章   柳淮诚曾说过的一家三口在知道柳淮嫣并未被标记之时成了问号, 刚才柳淮嫣转醒时喊的那声“动动”亦是。   柳淮嫣察觉出她的疑惑,不过还是在问了齐四湖该怎么服用此药之后,才看向柳淮絮。   她没想过隐瞒, 且还有事相求。   也顾不得齐四湖和阿韵也在,开口便讲起了这些年的事。   “姐姐我只你心中有疑, 我也知道自我离开京城后, 兄长一直安排人在我的身边。”说起京城,柳淮嫣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似的,眼神黯淡了片刻, 而后才继续说道:“我刚到戎城时曾被两个好心人相助过, 动动便是她们的孩子,而与我一起生活在一起的乾元便是其中一人,三年前我们一起从戎城逃到了寿源村。”   而为何说是逃,则是因为曾救过柳淮嫣的女坤泽被戎城的恶霸看上, 想要强占过去, 结果女坤泽誓死不从, 女乾元又奋力伤了他, 最后被人打了个半死。   经大夫诊治腺体彻底损坏, 感知不到信香, 也释放不出信香,与中庸无疑。   后来两人便逃到了寿源村,以妻妻的身份行事。   可那恶霸却一直怀恨在心, 得知当年没有打死那女乾元,便一直寻着她的下落, 直到不久前找到了寿源村。   逃窜中柳淮嫣与两人走散, 后来身体难受至极便晕倒了, 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在齐四湖的医馆里。   她说完这些话, 脸上满是羞愤。   寿源村离临阳有多近,一开始柳淮嫣是不清楚的,但后来予安的名声越来越大,在寿源村的她就算不想知道也还是知道了。   她不是没动过心思去找予安和柳淮絮,可生怕遇到柳淮诚和宁王等人,且在寿源村的生活也还算自在,便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见到最好,若是见不到也只能是无缘。   如今却因着担忧动动与那女乾元的性命,挣扎许久,虚弱的身子直接跪在了地上,头慢慢向下,就在要碰到地面时予安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柳淮嫣眼角湿润,苍白的脸色开起来无比的脆弱,虽没有要磕头的意思,但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虚虚的靠着椅子,开口说道:“姐姐,姐妻,我一人离开京城与谁人都没有联系,便也是不愿叨扰别人,亦不愿被叨扰,可此刻…”   她性子本就柔软善良,跟几人相处多年感情深厚,尤其是在人性命攸关的时刻,她顾不得面子,可还是觉得惭愧。   眼角泪水轻轻掉落,她低下头哀求道:“动动和阿芜恐怕性命难保,还求姐姐姐妻能够相助与我。”   柳淮嫣话里的意思在场的几人都听懂了。   虽说多年来离的如此之近却从未来寻过,但却知道她藏的心思是何意。   而如今也是坦诚,心中所想全盘拖出。   能帮的事,自然是要帮的。   可柳淮嫣如今身子太虚不宜操劳此事,柳淮絮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帮她擦干了眼泪,语气温和如当年在将军府般:“你如今身子差,地上又凉,快起来。”   经历了几天的折磨柳淮嫣面对柳淮絮的话语,眼眶更红了些,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她胡乱的擦着,嘴上含糊不清的谢着柳淮嫣和众人。   时间久了柳淮絮担心柳淮嫣的身子受不住,医馆又不是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便让予安回家取马车,接她和柳淮嫣回去。   到家时,孩子们已经被穗阳哄睡了,柳淮絮犹豫了一会儿,陪着柳淮嫣住进了厢房里,让予安一人在主屋睡。   在医馆躺着的两天柳淮絮简单的给柳淮嫣清理过,可到了家还是要再洗一遍,柳淮絮自然的伸手帮忙,可柳淮嫣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挣开自己来,但她如今甚至软绵无力,挣扎不过柳淮絮。   “没事的,只是简单清洗一下。”柳淮絮轻柔的声音让柳淮嫣有一刻的怔忪,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洗过之后,柳淮絮和柳淮嫣两人躺在炕上,柳淮嫣的情绪还是不好,心里担心着流离在外的两人,但方才说过的话柳淮絮并未应声,她也不好意思再提。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柳淮絮见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放心,我方才去烧水时已经和予安说过了,明日她便会找人去寻他们,一定会找到的。”   柳淮嫣背着身,心里愧疚的厉害。   她与柳淮絮确实是血脉相连的姐妹,但到底两人并不算是十分相熟,多年前柳淮絮便对她如此,多年后亦是,让她怎么能不愧疚,感动。   她泪水又一次决堤,不敢回头,却鼻音明显的说道:“谢谢姐姐和姐妻,让你们费心了。”   柳淮絮没应声,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   翌日,三个孩子刚起来便跑到了进了予安和柳淮絮的房里,日常腻歪一番,可一进去予初和予晞的脸色都有些淡淡的失落,只有予未小跑着跑到予安的身边去,在她脸上轻轻的亲了一口:“阿母,我要去私塾了。”   予初和予晞见状也亲了亲她,然后予晞便张开问道:“阿母,阿娘呢?”   予安先是没回答,从炕上起来穿好衣服,把孩子们一个个的都带出去了,才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阿母曾经说过,还有一个姨娘的?”   三个小孩想了一会儿,纷纷点头,然后予安又继续说:“现在姨娘到家里做客,阿娘要陪着呀,就在厢房,一会儿我们要一起吃饭,你们记得叫姨娘好不好?”   “好!”三人齐声应道,予安又摸了摸她们的头,带着她们去洗漱。   等她们洗好了,穗阳已经把饭菜放到了桌子上,几人按照平时坐的位置坐好后,便等着柳淮絮和柳淮絮出来。   三人记着予安说的话,而且还都有些好奇,等待的时候时不时把眼神看向厢房,直到门打开了,三人齐声声的喊道:“阿娘,姨娘。”   予未平日里是最安静的,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跟着姐姐和妹妹在一起时总是会活泼一些,不过害羞的性子也是刻在骨子里的,喊完了便往予安的身边站了站,躲在她身边偷偷看向柳淮嫣。   柳淮絮习惯了自家孩子的习惯,除了刚出来愣了一下也就正常了,倒是柳淮嫣眼神一下子就定在了予未的身上,片刻后才离开,与几人问了好。   吃饭时,有予安教育孩子们都很安静,等吃完了饭,由穗阳送去私塾前,予初偷偷走到柳淮絮的身边,小声的问:“阿娘,姨娘是被二姨母带回来的那人吗?”   柳淮絮听完先是愣了一下,她差点把予争带回柳淮嫣这事忘在了脑后,这会儿听予初的话才想起来,然后点了点头:“是,是被你二姨母带回来的。”   予初还记得予争当时背回来的人是何等模样,转了下眼珠,看向安安静静坐在院中柳淮嫣,感慨的说道:“怪不得姨娘要阿娘你陪着,一定是当时受了苦。”   “阿娘你好好陪着姨娘,若是阿母一个人害怕,那初初便去陪她睡。”   柳淮絮瞧她认真的模样一阵失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夸赞道:“我们初初可真是长大了。”   “嗯!我已经过了八岁生辰,不再是小孩子了,在私塾里未未和晞晞也都有我管教,阿娘放心。”   “好,阿娘放心,快带着妹妹们跟穗阳姐姐走吧。”   “好!”   三个孩子走后,予安也要收拾收拾出门,昨日知道柳淮嫣的事后,她便连夜外出找了人手,这会儿打算把人给带过来,让柳淮嫣事无巨细的再讲一遍当日的情况。   可她刚出门,就瞧见了要敲门的予争。   予争见她出来收回手,淡笑道:“我看孩子们去私塾了,所以才过来说些事情。”   予争要说的是何事予安不知,但想来是跟柳淮嫣有关系,便把人给迎了进来。   进了门,予争见到柳淮嫣微微怔住,然后躬着身行了个礼。   柳淮絮也跟柳淮嫣说道:“那日便是予争把你背到的医馆。”   柳淮嫣一听,便赶紧福着身道谢:“多谢乾君相救,要不是乾君,淮嫣恐怕…难有今日。”   她生在京城说话的声音与临阳本地人有些不同,声音更柔也更柔,予争一听耳朵便不争气的红了,又觉得柳淮嫣有些言重,拱着手磕磕绊绊的说道:“不,不敢当…”   说完这句予争又犹豫了一瞬,眼神看向予安和柳淮絮,最后又放到柳淮嫣的身上,郑重的说道:“那日我回临阳的路上,被一个黑衣人截住,那人把你交到我的手上,拜托我把你送到临阳。”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予争把剩下的话也都说了出来:“那人似乎认识我,但不愿透露姓名,只说把你送到临阳后,等你安全无虞便让我去那处找他。”   “那日我本是要说的,可情况紧急便想着等你好些再说,这一两日我去过医馆,见你还没醒来我便也没进去,直到今早去了医馆四湖姐说你被长姐带回来,我才过来的。”   至于那黑衣人找他为何,确实是没有明说,予争自然也是不知道何意。   但等她说完这些后,却见柳淮嫣的有些不对劲,转过头看向了柳淮絮,想开口问问是不是柳淮诚的人。   其实从京城离开她便猜到,柳淮诚的人一直在暗处,可那些人没打扰她,她也当做不知道,而如今的事绝不可能只是巧合,便看向柳淮絮和予安。   柳淮絮和予安两人心中有疑惑,但此刻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当务之急还是找人要紧。   柳淮嫣也清楚,便又再次感谢予争,还想着要跟她们同去。   但柳淮絮没同意,把她扣在了家里,让予安跟着一起去,让她放心。   ……   这一去一回,用了有几天的时间,这期间柳淮嫣按照齐四湖给她开的药配合药剂一起吃,身体日益见好,偶尔会帮着穗阳做些事情。   柳淮絮本是不愿意让她做这些的,但每次瞧见柳淮嫣看到三个孩子的目光,心里也不太舒服。   也幸好,予初她们每日要去私塾相处的时间不多,穗阳每日做饭时柳淮嫣帮着,等吃过饭后便回到厢房独处。   许是有事在心,或者是多年过去,柳淮嫣的性子变了,话少的厉害。   常常望着门口,等着予安等人回来,等天渐黑了,她便回到屋里去。   柳淮絮这几日一直陪着她住,看着她神色黯淡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后来见她眼神之总是看向予未,便常常把予未叫来说话解闷。   柳淮嫣对予未极有耐心,予未也很喜欢她,从一开始的害羞不敢说话,渐渐也愿意跟柳淮嫣亲近。   柳淮絮见此,便把予未留在了厢房住。   予未从小便懂事,虽不好与人亲近,但一个是阿娘,一个是她能感受到温柔的姨娘,便也愿意跟两人睡在一起。   夜深人静时,柳淮絮犯困便先睡了过去,半夜时却被大雨惊醒,一睁眼便看还没睡觉盯着予未的柳淮嫣。   柳淮嫣的眼里有着她能够理解的温情和挂念。   她轻轻的伸出手拉住柳淮嫣,在大雨声中问她:“是想孩子了吗?”   其实从柳淮嫣盯着予未看时,柳淮絮便猜到了大半,这会儿一看便更是清楚了。   倒是柳淮嫣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带着歉意说道:“姐姐,吵醒你了。”   “没有,外面雨声太大了。”   柳淮絮说完这句,便看向了窗外,一时间两人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柳淮嫣声音突然响起:“虽然没生过孩子,但多年来早已经把动动视如己出。”   “动动也像未未这样,安静乖巧,我逗弄他的时候他都会害羞的笑。”   柳淮嫣的声音本是低沉的,可说着说着竟然明快了起来,柳淮絮转头看向她,见她低着头盯着予未,再抬头时情绪变化极快,声音带着哭腔:“姐姐,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他。”   柳淮嫣这几日期盼和失望中度过,柳淮絮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现在亦是,所以她只能把握住柳淮嫣的手攥紧,像是祈祷又像是安慰的说道:“会没事的。”   ……   一场大雨把夏日的暑气消了大半,早上起来时柳淮絮难得的做起了小馄饨。   这几年带孩子本就累,予安便不让她再做这些,日常的由穗阳来做,若是想吃什么好的或者是过年节就是予安和穗阳一起做。   但今日,柳淮絮是想着给柳淮嫣做的。   这几日她陪下来,明白柳淮嫣的牵挂和忧心,却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早上起来时见了柳淮嫣不安的睡颜,便想起了几年前在京城时的那日早上。   柳淮嫣没吃上她包的小馄饨。   所以便想着早早起来做。   许久不做,柳淮絮的手也没生,等她忙活一起做好的时候,三个孩子已经起了,她便让穗阳带着她们洗漱,然后自己安心的包馄饨。   柳淮嫣身体还虚,昨日睡的又晚,柳淮絮是想到她会晚起的,便先让三个孩子和穗阳先吃,等她们走了之后,自己一个人坐在院中等着柳淮嫣醒。   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时辰,柳淮嫣醒来时有些不好意思,柳淮絮倒是温和的笑着说:“醒了?等等我去给你煮小馄饨。”   柳淮嫣明显也想到了多年以前,干哑的嗓子张了张,到底没发出什么声音,而是眼神随着柳淮絮忙碌的身影转动。   本是觉得温馨的时刻,可柳淮嫣却突然红了眼眶,小跑着过去,从身后抱住了煮馄饨的柳淮絮。   藏在多年的话终于是说出了口:“我与姐姐这些年不过见了三次,可每次姐姐总是能让我生出温情和依赖。”   柳淮絮顿住身子,听到她的话不经意的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也觉得你乖巧又安静,讨人喜欢。”柳淮絮说的是实话,第一次见到柳淮嫣的时候她便多看了几眼。   她的性子本不该是如此的,若说是血脉相连,那她见到柳淮义时便不是如此,所以只能是两人的缘分。   不过酸溜溜的话她说不出口,也不想再惹柳淮嫣哭,便便故作语气轻松道:“你姐妻要是见到你如此,定然会吃醋的。”   她话音落下,柳淮嫣还来不及接话,门突然就被人打开了。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同向后看去。   跑进来的是予安,她见两人如此拧着眉顿住脚步。   柳淮嫣想起方才柳淮絮所说之话,脸上有些红晕,离柳淮絮的距离稍微远了一些,再抬头时予安眉拧的更脸红,脸色也有些发沉,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颤着声问道:“是…有消息了吗?”   确实是有消息了,不过不能完全算是好消息。   因为寻找到的两人中,只有一人还活着。   予安和予争出发时,还向庄元借了些县衙的人,一路到了予争遇到柳淮嫣的地方,那里被黑衣人做了记号,几人按照记号寻了几日,终于在泽源村的后山找到了两人。   那时女乾元已经奄奄一息,动动也饿了几日身体虚弱的厉害。   予安和予争一起把人带到了齐四湖的医馆,可那女乾元没挺住,在路上便没了气息。   柳淮嫣听完予安的话,咬着唇,身子一滑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身边的柳淮絮及时扶住了她,关切的看着她。   柳淮嫣脸色苍白,闭了闭眼念叨着:“她也算是解脱了。”   自动动的娘亲去世后,女乾元便一直郁郁寡欢,当年所受的伤也日日折磨着她,她活着是为了动动,如今能够早日去见动动的母亲,自当是算一种解脱。   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完,睁开眼睛,便踉跄着往医馆走去。   予安和柳淮絮紧随其后。   ……   女乾元的后事是柳淮嫣亲手办的,而后便一直在医馆照看动动。   柳淮絮和予安大部分时间里也都是陪着她,家里的三个孩子自然是交给了穗阳照顾。   两人甚少在家,予初便跟着武满也是玩疯了。   休沐时,便想着再去临阳县主府,而且她这次长了记性,不止把武满带着一起,还把谢珺也给带过来了。   但谢珺也比武满要难糊弄,予初便提前给两人买了糖果,讨好之后再让两人给她做梯子,登上了临阳县主府的围墙。   可这一次,却是没再湖心亭中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予初脸上满是失落,可还是舍不得下来。   最下面的武满快站不住时便哭喊着:“初姐,我要顶不住了!”   在中间的谢珺也不好受,但她收了予初的糖果还是咬着牙挺着,还给武满加油:“满哥你再挺一挺!”   “珺姐,我真不行了。”武满说着便要倒去,这时予初突然叫唤一声:“满哥我看到人了,你站稳了。”   武满便又咬着牙稳稳的站住。   县主府里的萧锦钰穿着一身月白色襦裙,正往湖心亭中走去,然后便又一次听到了熟悉的喊声。   “钰姐姐~~~”   她没转过头,而是对着身边的侍女耳语了两句。   不多时,予初便见到那侍女缓步向着她走来,颐指气使的说道:“小丫头快回家去,要是下次再来,我们主子可说了让侍卫打你的板子!”   予初听完这话瞬间就拧着眉,神色不满的想要回嘴。   可再一想又觉得自己理亏,恹恹的没了言语,低下头刚要跟谢珺说要下来了,结果就听到了训斥声。   “我便是如此跟你说的?”   声音中虽是透着丝丝冷意,但确熟悉的很,予安立马回过头,看向训斥侍女的萧锦钰。   本是忘却了的长相在这一刻竟然一点陌生感都没有,她欢快的招手,欢喜的喊道:“钰姐姐~~!”   可她忘了下边的武满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她一招手立马就站不稳了,三人齐齐的往下摔去。   站在墙里的萧锦钰见状也没心思在训斥侍女,迈着有些急切的步伐向院外走去。   侍女慌乱不已,也跟着萧锦钰往外跑。   三个小孩躺在草地上,没受什么伤,就是浑身蹭的脏兮兮的,萧锦钰见状赶紧跑过去,拿出帕子给予初擦脸,可刚触碰到予初的脸却又收了回来。   把手帕往她手里一塞,让她自己擦。   两人几年未见,有些生疏感也是正常,予初没在意这些,拿过帕子轻轻擦拭着,擦完了又规规矩矩的叠好,笑嘻嘻的说道:“钰姐姐的帕子好香~”   萧锦钰闻言,本是冷着的脸突然红了,转过头不好意思看予初。   予初心大的性子是随了予安的,见状笑意也未收敛,反而更胜,然后把帕子收进怀里,说道:“帕子脏了,回头我洗干净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钰姐姐。”   钰姐姐三个字像是烫人一般狠狠的戳着萧锦钰的心。   她扔是撇着脸,紧咬着唇没吭声,像是默许。   予初便赶紧招呼武满和谢珺起来,让两人向萧锦钰问好,不过只让人叫姐姐,不许叫钰姐姐。   萧锦钰趁着他们说好的功夫才转过了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予初,等她再转过来的时候她又微微垂眸。   “钰姐姐我明日还是休沐,再来时可以从门口进去吗?”翻墙真是翻累了,予初不想再翻了。   但萧锦钰没应声,而是站起身来向府里走去。   等人走远了,武满有些愤愤的说道:“初姐,这姐姐也不像你说的那般好啊…”   武满嘴笨又实诚,谢珺看着予初越来越委屈的小脸,赶紧接道:“我和满哥是觉得你委屈嘛,翻墙多累呀。”   予初知道两人是为她打不平,不过那人可是萧锦钰啊,她怎么舍得有人说她?   便维护道:“钰姐姐只是害羞,没看到她拿帕子给我擦脸吗??”   两人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便也没再吭声。   ……   第二日三人还是同样的时间到了县主府。   其实比起三人行,予初更愿意一人来,可家里都知道他们几个一起玩,不带着也说不清。   而且阿母好像是不愿意让她与萧锦钰见面。   只能瞒着。   昨日晚上予安和柳淮絮回来的晚,予初自己偷偷洗过了萧锦钰的帕子,可今日过来一路她一直握着帕子,夏日炎热,她们几人又是跑跑闹闹来的,帕子上沾染了她的汗渍,予初有些微恼,可想了想似乎又成了一个理由。   到了门口,予初想着怎么跟侍卫说话放他们进去,可还没等开口呢,侍卫便自己给他们放了行。   予初踏进去时眉眼间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好开心。   果然钰姐姐昨日就是害羞了。   几人由侍卫带着一路到了湖心亭。   萧锦钰正在抚琴,见人过来立马停了下来,抿唇不语看着予初。   她如今已经快十四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昨日再见予初那怦然的心跳她明白是何意。   但予初太小,她又没有要跟人如何的心思,见了予初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过好在予初性子活泼,她自己甩下身边的两个小伙伴,跑到了萧锦钰的面前。   两人有着身高差,昨日看着萧锦钰都是仰头看的,这会儿她坐在琴边,予初看她正好。   仰着笑脸脆生生的喊道:“钰姐姐~”   萧锦钰眼睛睁大了一些,手指不经意的动了两下,想要摸她的头,但却是生生忍住了。   试图扯出一抹笑容来。   但她太久没笑了,不确定自己的笑容会不会好看,便又敛了笑意,轻轻的应了一声。   然后便开始予初把有些脏的帕子拿到了她的面前。   “钰姐姐这帕子我昨日洗了的,可是刚才急着过来见你,跑了一身的汗,又脏了。”   予初撇着嘴,似恼似嗔的话让萧锦钰心里软成了一片,刚想开口与她说没关系,却突然瞧见她眼底喜色。   她年纪小,心思浅,有事压根就藏不住,本是想继续装委屈的,可一想到可以用帕子做借口再来找萧锦钰,心里就像似打鼓一样。   什么都摆在明面上。   “钰姐姐,这帕子不干净,等我再洗洗,下次休沐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若是一直不见予初,萧锦钰的心思可能也就没什么起伏了。   所以三年来,她从未在见到予安的时候提起过予初,一开始时予安还会提及予初想念她的话,后来见她无动于衷,便也很少再提。   她知道自己有些伤了人的心,但仍是不敢主动提及。   像她这样的人,就该老死一生,孤苦无依。   予初说完这话后许久未见萧锦钰应声,便抬头看去,见她紧锁着眉神色微冷,察觉到她可能情绪不佳,予初大着胆子伸出手抚平她的眉头,在她耳边说道:“钰姐姐,不要皱眉。”   萧锦钰被她一触碰便下意识的想躲,可双眼对视的那一刻却没了勇气躲。   她也想予初。   多年来封闭自己的心,京城来往信件连看都不看,但午夜时分总是会想起,粉嫩可爱的予初。   她眼里的痛色消散,扯了扯嘴角回以一个微笑,轻轻的应着声:“好,等你下次休沐。”   一个人在阴暗里太久了,总是会对阳光向往。   她不敢走出去,但又无法拒绝予初向她走来。   ……   此后,予初便趁着休沐的时候来县主府,一开始还会愿意带着武满和谢珺给她打掩护,但渐渐的予安也知道了,便在临走时给她叫住问话问话。   予安不是不愿意予初见萧锦钰。   只是萧锦钰如今的性子跟从前相差太多,对予初又避之不谈,她本是想等着予初再大一些,若是还对萧锦钰念念不忘她自会告知实情,但没想到予初竟然自己去找萧锦钰了。   而且结果似乎还不错。   予初每日都是笑吟吟的,虽不提起萧锦钰,但只要有空闲时便会做画,予安无意中见过一次那画,画上的萧锦钰有了清晰的样子,予安便觉得予初是见过萧锦钰了,所以才把她叫住。   “见过你钰姐姐了,这也是要去找她?”   被予安问起,予初神情慌乱极了,手忙脚乱的把画藏在了背后。   怯怯的应着声:“是阿母,我是见过钰姐姐了…”   予初以为予安不愿意两人相见,知道了定然会说她,可没想到予安突然蹲下了身子,问她:“你钰姐姐还好吗?见了你高兴吗?”   予初微微愣住,而后猛的点头:“钰姐姐见了我是高兴的,只是她不好意思说,之前我去见她时被她的侍女训斥,后来我再也没见到过那侍女了。”   予初是有心问过此事的,可每次提起一点话头,萧锦钰便当做什么听不到,予初便也没再问过。   “那好,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你钰姐姐生病之事吗?”   予初记得这事,但这几次见到萧锦钰并未觉得,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记得。”   “其实呢,你钰姐姐是心里生病了,所以需要你好好的安抚她,但是不可以说出此事知道吗?”   予初如今才过八岁,虽是比年纪相仿的小孩懂事些,但予安的话还是让她云里雾里的,不解的皱眉问道:“阿母,那我该怎么办?”   “你钰姐姐见到你开心,自然就会越来越好了,所以初初能够保证让钰姐姐开心吗?”   予安觉得话不宜说多,也不能干预予初做任何事,那样便也不是她了,所以这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但予初这次有些听明白了,甚至还觉得予安有点笨。   “阿母,钰姐姐每次见到我就很开心了,我哪里还用做什么其他的!”   予安:“……”好,是她不理解小孩子的相处之道。   “既如此,你随便吧,别惹的人家不开心就好,毕竟你…”调皮捣蛋样样精通。   这话予安没说出口怕伤到予初的自信心,但予初却是明白了她要说什么,这些话几乎隔几日予安就会说两遍,絮叨的很。   她撇了撇嘴,仰起头骄傲的说道:“我什么样子钰姐姐都喜欢的,哼!阿母可真讨厌!”予初说完话还气的跺了跺脚,才往院外跑去。   予安知道她是要去县主府给萧锦钰看她的画,看她跑的样子便忍不住叮嘱一句:“你慢些跑,手上出汗再浸湿了画纸…”   予初听到声音,回过头做了个鬼脸说道:“画纸才不会那么容易浸湿呢!”   那调皮的小模样,让予安忍不住笑出声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惹的在屋里哄予未和予晞睡觉的柳淮絮都听到了。   没一会儿她便出了门,说她吵到了孩子睡觉,予安赶紧闭了嘴,上前两步搂着她的纤腰,把予初与见萧锦钰相见的事儿跟她说了,连画纸的事儿也没落下,柳淮絮听完哭笑不得,嗔道:“从小到大你就会逗弄初初。”   “怪只怪逗弄初初太好玩啦嘛~”   柳淮絮拿她没办法,但也明白这正是两人的相处之道,予初有时虽恼,但也是跟予安一样,乐在其中。   ……   之后一年,予初每次休沐会有一日在萧锦钰那里,有时还会住上一晚,剩下的一日便是陪着妹妹们还有动动玩。   动动年纪比予未和予晞会小一些,安安静静的样子也正如柳淮嫣所说跟予未很像,所以予未也很喜欢这个弟弟。   上私塾的时候也总是会跟她在一起玩。   柳淮嫣也留在了临阳,住处她本是要自己找的,可柳淮絮想让她留在家里住,地方也够大,但柳淮嫣怕打扰到她们,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   柳淮嫣带着动动住在予初她们的院子里的厢房,白日里就去私塾里教导孩子们。   予初予未和予晞也都很喜欢柳淮嫣这个姨娘,在私塾里也更听话了。   柳淮嫣每日带着孩子,生活惬意宁静,也恢复了从前的明媚开朗。   这一日,柳淮嫣照常给私塾里的孩子们传授琴艺,予晞却突然哭闹了起来,她走过去看着予晞身旁无措的谢珺,刚想问是怎么回事,予初和予未便突然冲了过来,予未拉着予晞看,予初自己站到谢珺的面前问她:“你为什么欺负我妹妹?”   谢珺满脸的委屈,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予晞,想张开说些什么,予晞却是哭的更凶了。   予初虽然在家里总是欺负予晞,但那只能是她欺负,当即小脸便冷了下来。   柳淮嫣赶紧过去劝导:“初初,让小珺说说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予初还是气呼呼的,她平日虽是和谢珺交好,但这会儿护着予晞的心让她没有了理智,冷着脸等着谢珺解释。   谢珺本身性格就害羞胆小,被人这么围着眼眶也有些发红。   予初看着看着,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凶,拉下脸来跟谢珺说道:“我…我只是怕你欺负我妹妹,若是你没欺负,我会跟你道歉的。”   这时一直跟在予晞身边的予未突然开口说道:“长姐,你是该道歉,我问过晞晞了,是她非要亲小珺姐的!”   三个孩子里最理智的要属予未,最冲动的是予初,但也能屈能伸,当即就给谢珺道了歉,然后又回过头来走到予晞的面前,拉着她也给谢珺道歉。   但予晞却还是满脸的不高兴。   在两人姐姐的逼视下,道了歉,然后委委屈屈的扑倒予初的怀里哭道:“呜呜长姐,小珺姐姐不喜欢我~!”   予初没出息的拍了拍予晞的后背,一脸嫌弃道:“你非要亲人家,谁会喜欢你?你问问你二姐她愿意让你亲吗?总是弄得人一脸口水!”   予晞听完这话,还真就看向了予未,予未微微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予晞一下子便哭的更凶了。   谢珺远远看着有些不忍,她倒不是嫌弃予晞,就是予晞刚刚那架势吓的她躲了一下而已,予晞自己便觉得她嫌弃。   也凑过去安抚的说道:“我没嫌弃你。”   予晞明媚抬头,哭的鼻涕泡的冒了出来,问道:“真的吗?”   这样子谁会不嫌弃呢?予初默默的收回手,走到了武满的身边去…   小孩子的闹剧说好就好,柳淮嫣在一旁看着松了心,准备继续教琴,可刚把孩子哄着坐好,就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经年未见,她晃了身,脸色苍白的喊道:“兄长…”   ……   柳淮诚和宁王这一遭来的突然,并未提前跟柳淮絮予安打过招呼,到了地方便自己问起柳淮嫣在何处。   两人便带着人一起过来了。   午休时间,几个坐在私塾的院子里说话。   柳淮嫣一直沉默不语,柳淮诚多次看她也不见她抬头,突然便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圣上登基多年尚未大婚,如今受不住朝堂非议,已定下明年与庆南王之子成婚。” 第224章   四年前登基不久, 萧锦昭就被朝臣以保皇室社稷为由劝她成婚,萧锦昭便以先皇驾崩守孝三年为由推辞。   皇室守孝本就不比平民,只需守孝二十七日, 登基大典之前便以守完此礼,此时说出这话本就是推脱之意。   可大敏以孝治天下,萧锦昭声情并茂的说辞让大臣们不好再多言语。   直到去年,三年孝期已过,朝臣纷纷上书。   皇帝虽春秋鼎盛,但多子多福乃是国家之福, 社稷之福的折子堆积成山,如此压力之下,萧锦昭便收了两个宫人为才人, 朝臣们算是消停了一阵。   然去年冬日, 又开始闹了起来。   后来就连三朝元老林相,也来劝告萧锦昭,后宫无主前朝不宁,望皇上为江山社稷考虑。   此事就算是拖,早晚有一日也是要解决。   朝臣所言甚是,后宫不可无主,萧锦昭选来选去便选了齐王母族, 庆南王嫡子。   婚事落定,朝堂上终是一片祥和。   而柳淮诚和宁王此次来临阳,也算是因着庆南王嫡子。   婚事定下, 萧锦昭便命亲兄宁王代替她去庆南送聘。   而柳淮嫣经历的种种,柳淮诚之所以知道便是萧锦昭亲口告诉他的。   此时过来萧锦昭虽是没有明说,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 两人便来了这么一趟。   他所说之事, 便也是替萧锦昭试探。   可结果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也是情理之外。   柳淮嫣脸色瞬间苍白无色,嘴唇微微抖了一下,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就连头也没敢抬起。   柳淮诚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里念着萧锦昭的多年深情,还有跟柳淮嫣之间的纠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多年前的问题,亲妹与挚友,哪一边他都不好向着。   柳淮嫣若是不愿,不管萧锦昭如何也终是没有办法,更别说他的一句试探。   柳淮诚与宁王面面相觑,许多话都在柳淮嫣的沉默中咽进了肚子里,只好便也没再提过此事。   而柳淮嫣也静静的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午休时间一过,便匆匆的跟几人告辞。   这些年在外,不必在京城,在曾经的武安侯府,柳淮嫣的身形瘦了不少,柳淮诚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心疼的问柳淮絮:“姐姐,淮嫣如今…快乐吗?”   若是快乐,不管挚友再如何暗示,他便也当做不清楚好了。   而柳淮絮却蹙眉许久才给他答复:“快乐时总是有的。”   模棱两可。   柳淮絮也知道自己的说辞模棱两可。   可这也确实是一年多以来柳淮嫣给她的感受。   与动动相处时,柳淮嫣无疑是快乐的,但她偶尔也会见到柳淮嫣在院中静坐。   不管是夏日还是冬日,柳淮嫣的背影都让人觉得孤独脆弱。   柳淮诚听闻此话一时怔住,犹豫了片刻,开口说出实情:“方才说起皇上与庆南王之子的婚约,其实只是试探淮嫣而已,若是她在意,我便打算告诉她实情,但……”   柳淮嫣方才是什么样子,几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全然的都是逃避。   柳淮诚无奈的叹气,继续又说道:“皇上与庆南王之子的婚约是真,但庆南王之子怕是活不到那时。”   庆南王只有两个儿子,一嫡一庶,庶子为乾元,所以请旨封了世子之位,而嫡子不知何时染了重病,几年来一直求医无果。   因为孩子少,又是唯一的嫡子庆南王自然是极为看重的,所以庆南王并没有让嫡子入宫之意,也并未想外透露过。   但因为齐王与其是亲甥舅,便知晓此事,萧锦昭听闻此事,又在被逼无奈时相出了这么个办法。   又借由齐王与庆南王的关系在中间游说,应允了庆南王其子若是入宫必定为他找寻名医,但也只有皇夫之名。   庆南王已是无力再救治这个儿子,只能听萧锦昭的搏一把,又有萧锦昭的身份压着,他哪里会有拒绝的份,便只能答应。   而几月之后柳淮诚和宁王去的这一趟,却是发现庆南王之子难过活这个冬日。   来之前萧锦昭便嘱咐过二人,若是情况不好,便把自己的承诺告知庆南王。   成不了婚也定会让其子享皇夫之尊荣。   说到此处,柳淮诚不免想为萧锦昭说上几句好话,倒也不是好话,只能说是事实。   “皇上躬亲政事,体恤爱民,每年除年节外,就是到了柳淮嫣的生辰会休息几日。”   “然,当年北境之战后她的身体便不如从前,这几年折腾下来,身子更是亏空,我和锦涣时常劝她,却也无济于事,锦昭这几年笑容越来越少,虽是先帝驾崩萧锦越薨逝,淮嫣又越远离京城,那些年的怨怼也早就放了下来,可她对自己的怨却是越来越深。”   “淮嫣去年之事,也是锦昭的人在暗中相助,直到与你们生活在一起,锦昭才没有安排人在淮嫣的身边,所以此次来我才会直接要找淮嫣的。”   予安和柳淮絮听完这话,之前心中的疑惑也算是放下了。   柳淮诚和宁王登门突然,说了没两句话便提起了柳淮嫣,脸色还有些焦急,两人便也没多问,这回听柳淮诚说了,才明白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萧锦昭和柳淮嫣的感情之事,旁人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柳淮絮和予安对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   柳淮诚的脸色也不好看,跟着深深的叹了口气,又继续堆柳淮絮说道:“我与锦涣这一趟待不了多久,不日便要回家,所以淮嫣之事便只能托付给姐姐,若是淮嫣日后有意姐姐皆可告诉她。”   “若是没有,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   柳淮诚和宁王当晚便在了予和柳淮絮院子里的厢房,与柳淮嫣一墙之隔,连吃饭时柳淮嫣都没出来。   柳淮诚便柳淮嫣如此,这几日怕是没什么机会说话了,可晚饭过后柳淮嫣却敲起了他的房门。   两人坐在院中,柳淮嫣偶尔说几句话这些年的事,其余时间皆是静坐。   柳淮诚不懂她,但也没多问。   他想起柳淮絮说起的,柳淮嫣偶尔会在院中静坐,直到夜渐深,柳淮诚对她说道:“夏日的晚上还是凉的,回房吧。”   柳淮嫣却没应声,而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过了许久,声音嘶哑的问道:“锦昭,她知道动动吗?”   柳淮诚脸上错愕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她知道。”   柳淮嫣从小生活在京城,在他的身边,在清玉公主和武安侯的身边,若是没有一点机警怎么可能。   且柳淮诚当初安排人手也没想着瞒着她,就是想要告诉她,无论何时何地兄长都会在身后。   所以她能猜到萧锦昭的人也在暗中,没什么稀奇的。   “锦昭她…”   “回房吧,兄长我冷了。”柳淮嫣回头,笑颜如花,柳淮诚一肚子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片刻后应了应声,便送柳淮嫣回了屋子里。   等她进了门,柳淮诚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灯熄灭了才回到房里去。   …………   第二日起,柳淮嫣恢复如常,早饭是众人一起吃的,她还介绍起动动给柳淮诚和宁王。   仿佛萧锦昭要成婚之事对她毫无影响。   柳淮诚也什么都没说,早饭过来会与宁王一起去了临阳县主府。   只萧锦钰受封临阳县主起,宁王每月必寄一封书信,可几年过去一直没收到萧锦钰的回信,直到三个月前,萧锦昭回了信。   信上不过几个字,一切安好,宁王便乐的跟什么似的。   所以这次到临阳,除了见柳淮嫣之外,还要见萧锦钰。   时隔多年再登此门,见到萧锦钰,宁王的激动之情比柳淮诚见到柳淮嫣要夸张的多。   直接便把人搂紧了怀里,嘘寒问暖。   可萧锦钰到底不是从前的萧锦钰了,被宁王抱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直到松开时才找回了自己。   看着宁王,眼神波动,但脸色却还是习惯了冷淡,福了福身叫了声:“宁王叔。”   名义上,宁王是萧锦钰的叔叔,实际上也是,萧锦钰含在嘴里的那声四哥怎么也是叫不出口了。   宁王也清楚很,听她的叫声眼睛湿润。   萧锦钰如今长大成人,礼数极佳,宁王却被安排的心里极为难受。   昨日见到柳淮嫣时便觉得经年过去,物是人非。   她不是柳淮嫣的亲哥,而是萧锦昭的亲哥,所以许多话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便很是沉默,今日面对萧锦钰…更是无力。   兄妹之情不能续,叔侄之情不想叙。   所以在县主府里两日,宁王最多的便是听萧锦钰抚琴,或是两人沉默不语的下棋。   萧锦钰常年在府里,除了琴棋书画别无乐趣,棋艺大涨,连胜几句后,宁王渐渐找到了些曾经的感觉,想起了他教授萧锦钰棋艺时,一时间没憋住,脱口而出道:“小九棋艺越发精湛,四哥…”   他话没说完,陪在一旁的柳淮诚,和对面的萧锦钰脸色都有些僵硬。   萧锦钰更是垂下了头,眼睛发热。   当年在宫中之事在脑海中回荡。   她不是不愿与宁王相处,只是当年之事她罪孽深重。   先帝从清玉公主口中得知此事后,便宣她入宫,她看着往日慈爱的父皇对她愤恨不已,恨不得她从时间消失的时候她害怕极了。   流言她不是没听过,但宁王一遍一遍的告知她都是假的。   真真假假她心中有数,可却选择了自欺欺人,直到事情发展到了这地步。   疼爱她的父皇要手刃她,她忘了挣扎,然后便被宁王护住。   满目的鲜血让她清醒,先帝的话句句戳着她的心:“此女乃贱妇秦氏与人苟且生下的杂种,绝不是我萧氏皇族血脉!”   否认了她名义上的皇女身份,也否认了她是母妃与先太女所生之女的身份。   杂种…   才是她的身份。   她不愿见宁王是因为是觉得愧对,愧对他舍身救人,牺牲了自己的孩子。   也是难堪,她找不到自己的身份。   便听之任之。   萧锦昭把她放在何处,那便是何处,而且临阳甚好,还能离予初近一些。   她一直低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宁王见她如此心里也不好受,责怪自己说错话,眼眶也跟着红了。   过了许久,萧锦钰的还未停,湖心亭旁却是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窜到萧锦钰的面前,本是想逗弄的拍拍她的肩膀,却见她低着头像是哭泣,便护在萧锦钰的身前,双手大张着吼道:“舅舅舅父,你们干嘛欺负我钰姐姐!?”   来人正是予初,明日休沐她实在是太过像萧锦钰了,便让予未和予晞回去传话她今晚来县主府,可一到了却发现萧锦钰被惹哭,而罪魁祸首正是自己的舅舅和舅父,当即便不高兴了。   手维持着护着萧锦钰的姿势,往前走了一步用头轻轻的顶了一下柳淮诚,气恼的质问:“舅舅你做什么了?!”   予初护短的性子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当了姐姐之后才有的,柳淮诚一点没恼,反倒觉得予初奶凶奶凶的,蹲下身子摸了摸予初的脑袋说道:“舅父和你钰姐姐再说京城往事,你钰姐姐便有些伤感。”   萧锦钰之事柳淮诚觉得予初肯定不知道,而萧锦钰的状态也未必会说,只能把往事上扯。   果然,萧锦钰也擦干了泪水,红着眼睛对予初点了点头。   比起柳淮诚,予初好像更信萧锦钰,看到她点头便把那奶凶的劲儿收了起来,迈着步子走到萧锦钰的面前,把她脸上的碎发撩到后面,轻戳她的脸颊说道:“钰姐姐不哭,在临阳有初初,肯定会比在京城更快乐!所以不要伤心!”   她谨记予安的话,想让萧锦钰快乐。   予初的眼神纯真可爱,对视一会儿萧锦钰先是不好意思的躲开了,咬着唇脸上有些泛红。   这段时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面对予初时总会觉得羞耻的厉害,明明予初还是个小孩子,不过十岁的年纪,若是大一些…那可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萧锦钰觉得身体更是郁热,连带着后颈都有些酥痒。   不过萧锦钰也没当回事,与几个共进晚饭后,这样的情况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予初年纪小对这些事不清楚,宁王和柳淮诚却是过来人,观察了一会儿便知道萧锦钰是要分化了。   两人商量之后,宁王便留在府里看着萧锦钰,柳淮诚则是把予初送回了家,又去和予安找了齐四湖。   大人们忙忙碌碌,没有一个人跟予初说起到底是何故,她便缠着柳淮絮一脸担心的说道:“阿娘,钰姐姐很难受,我想回去陪着她!”   这会儿哪是予初一个小孩子该去的,柳淮絮不让,予初便要哭。   最后柳淮絮被磨的没办法,就把予初带到屋里,把萧锦钰分化一事说了,又想到正好予初再过几年也到了要分化的年纪,便把有何症状之时也与她说了。   可等她说完,予初皱着脸更是疑惑,问柳淮絮:“那钰姐姐会分化成乾元还是坤泽??”   这事柳淮絮如何会知道?   分化之事本就因人而异,谁能说的清楚?   她刚想跟予初解释,却见予初转了转眼珠,振振有声的说道:“若是钰姐姐的话,分化成什么都可以。”   柳淮絮一怔,忙问道:“为什么?”   “因为不管分化成什么,初初都会陪在钰姐姐的身边。”   予初说完小脸有些红,柳淮絮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在心里叹气,自家的小孩未免懂得太早了吧? 第225章   柳淮诚来找予安时, 予未和予晞被穗阳带到了隔壁院子,这会儿见人都走了予晞便吵着要过来。   柳淮嫣在院中也听到些动静,便也带着动动过来, 询问询问一下情况。   几人一进门, 予初便把几个孩子招手喊过来。   予晞是蹦蹦跶跶的跑了过去, 予未和动动的性格比予晞内敛多了,两人肩并着肩步伐一直的走了过去。   被人围住, 予初咧嘴笑了笑, 语气自豪又骄傲问他们:“我钰姐姐要分化了,你们知道分化时是什么样吗?”   平日里虽说几个小孩子都吵着说过要分化成乾元或者坤泽, 但具体如何却是不知晓的。   予晞第一个摇头, 表示不明白。   而动动有些迟疑,看了一眼身旁的予未,下意识的便想询问她。   但其实予未也不知道分化是什么样子。   毕竟书本上没写过,大人也没跟她说过, 所以也摇了摇头。   动动跟着她一起摇头。   予初见状十分满意,点头笑道:“阿娘说了我过几年便也会分化,所以像我这个年纪该清楚这些了!”   “作为长姐,往后等你们如我这般大的时候, 都会教导你们的。”   而此时不远处整个柳淮嫣聊着萧锦钰之事的柳淮絮则是阵阵无语。   柳淮嫣自然也是听到予初的话,和她那一脸自豪的小表情, 捂嘴笑道:“姐姐, 初初当真是可爱极了。”   之前还在想予初懂事早,现在追悔莫及的柳淮絮只无奈笑了笑, 便把话题又扯到了萧锦钰的身上去。   柳淮嫣能过来询问, 必然上心的, 尤其是两人聊了几句话柳淮嫣都欲言又止, 她便知道柳淮嫣有心过去看看。   从前萧锦钰多受哥哥姐姐宠爱,柳淮嫣与萧锦昭宁王皆是相熟,关系自然不能太差,但因着中间这么多的事情两人的关系却变的微妙起来。   萧锦钰受封时柳淮嫣还在寿源村带着襁褓中的动动,当时的消息便让她难受不已。   而来到临阳后,无意间听到予初谈起萧锦钰时,柳淮嫣诧异震惊,又带着满脸的喜色。   后来柳淮絮把萧锦钰是临阳县主以及身世说明的时候,柳淮嫣才与她说起,其实早在多年前,她便怀疑过此事。   当年清玉公主,前太女萧锦越都算的上是与她亲近之人,能察觉的到并不难,不过她却一直闭口不谈,倒不是想瞒着,而是如此重大的事情,没有实证凭她空口白牙如何说的了。   跟柳淮絮聊完她更是心疼萧锦钰,偶尔予初去县主府时柳淮嫣还会做些京城小吃让她给萧锦钰带去。   一年多两人虽没见过面,但萧锦钰也曾还过礼,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如今萧锦钰正逢分化,柳淮嫣自然是心急的。   柳淮絮斟酌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不如,等予安回来看看情况,若是可以,明日你便过去给淮诚他们送饭?”   这话算是说道了柳淮嫣的心坎里去,这次她没扭捏,直接应了声。   ……   予安回来时已是夜半,几个孩子被哄睡后,柳淮絮便与柳淮嫣坐在院中,一边纳凉一边等着予安。   所以予安一进门便见到姐妹两齐刷刷的看着她。   关上门去,脚步平缓的走了过去。   两人在这等着,自然是想知道萧锦钰的情况。   她坐下喝口水便把齐四湖跟她说完话跟两人说了一遍:“锦钰正是分化的最佳年龄,分化会缓慢一些,今日只是发热,要等明日才会知道分化为乾元还是坤泽。”   “而且四湖姐这一晚都会在,你们自当放心。”   分化之事可大可小,有齐四湖的话柳淮絮和柳淮絮定然是放心的,而后,柳淮絮便要说起柳淮嫣明日去送饭之事,可刚刚说了没两句,院中却传来了特意压低声音的脚步声。   小孩子的脚步声大多是毛毛躁躁,特意压低其实也并不低,几人一回头便见到了明明已经被柳淮絮哄睡了予初,穿着小肚兜站在身后,眼巴巴的看着几人。   对视中一点旁的情绪都没有,只是有些担心的问:“钰姐姐没事了吗?”   “没事了,你是担心钰姐姐所以醒了吗?”柳淮絮声音柔和,又像她招了招手。   予初把小屁股靠在了柳淮絮的腿上,抬头看她,摇了摇头:“不是…我压根就没睡着。”   她也怕自己太闹,一直问柳淮絮把她惹烦了,便想着装睡等到予安回来再问的。   把实话说了之后,予初微微低头,跟柳淮絮道歉:“阿娘,我不该骗你睡着了的。”然后又转头对予安说道:“阿母,我再也不敢了。”   予初心系萧锦钰,这让人如何说得了她?   予安无奈叹口气,起身到柳淮絮身边一把给她抱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往后有何事直接跟阿母和阿娘说,谁都不会觉得你烦的。”   予初如今不小了,而且也不轻被予安抱着有些害羞,她轻轻应了应声,又扭着身子凑到予安耳边说:“阿娘今日说了,初初也很快就会分化,到时候就是大人了,所以我觉得不能再被阿母这样抱着。”   予初的逻辑思维从小便有一种予安说不清楚的感觉,如今听了不觉意外,而是小声反问她:“那你喜欢被阿母抱吗?”   予初抿着嘴,轻轻点点头:“喜欢的,阿母个子高,被抱着的时候看的可远了!”   予初今日只有跟予未和予晞聊天时才有些笑颜,不过心底里也到底是担忧着萧锦钰的,如今听到萧锦钰无事,又被予安这样逗着,这笑容总算是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这会儿还没那么晚,予安便又逗弄了她一会儿,又被她央求着明日若是去县主府要带着她。   这事予安可不敢瞎答应,萧锦钰明日什么情况她不得知,而且予初还要上课。   “等过几日的,过几日阿母带你去看钰姐姐好不好?”予初当下便撇着嘴,转头去看向柳淮絮,柳淮絮自然也不能随便答应她,便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结果予初又把眼神看到了柳淮嫣的身上。   今日下午她跟妹妹弟弟说话时,听到两人聊起过萧锦钰,便注意听了那么一耳朵,所以她知道柳淮嫣这几日要去县主府送东西,便挣脱开予安,跑到柳淮嫣的腿边,有些讨好的说道:“姨娘,你明日去看钰姐姐,可不可以带上初初?”   予初有些话虽是听到了,但也不太全面。   柳淮嫣和柳淮絮说起的也是情况允许的话才会去,这会儿被予初眼巴巴的问着,柳淮嫣不忍拒绝,但事情她也说不准,便只好说着:“若是明日可以去,你又无课姨娘可以带你去。”   私塾的课每日都是不同,但这几日最后一堂都是邹老夫子的课,予初想了想她与邹老夫子的交情,便说道:“那姨娘最好明日或者后日去,到时候初初才可以一起。”   予初在课堂的具体情况几人都清楚,自然也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也没说不行,只说到时候看。   果然第二日晌午时分,等着半天消息的柳淮嫣得知今日为最关键之时不宜过去,便又等了一日。   予初知道后虽有些失落,但也为去看萧锦钰做好了准备,下课后她找到了邹老夫子,甜甜腻腻的叫着邹爷爷,希望明日最后一堂课的时候可以免了。   邹老夫子便是自荐而来的那位先生,予初有画画天赋,邹老夫子本就极为喜欢她,更别说是这样的撒娇了。   于是邹老夫子答应了,予初笑的一脸开心。   可开心不过多久,邹老夫子捋了一把胡须,也笑眯眯的说道:“这次休沐回来,初初要给老夫带一副山水画回来,如何?”   予初小嘴微张,一脸的抗拒,可又想了想,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大不了,这次休沐的时候少去看钰姐姐一天好啦。   就这样,予初如愿的和柳淮嫣去了县主府。   不过萧锦钰确实压根就没瞧到,柳淮嫣把做好的吃食交给柳淮诚和宁王,让他们在萧锦钰清醒的时候再交给她。   予初陪着柳淮嫣送完东西,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去了萧锦钰的房门前。   不过门前有齐四湖守着,里头有阿韵在,谁人都不可进去,饭菜等东西都是齐四湖递到门口,阿韵接过去。   这一趟可是予初牺牲了一日休沐时间换来的,自然是极不开心,便走到门口央求齐四湖,她抱着齐四湖大腿,泪眼汪汪的喊着:“齐阿母,可不可以让初初去见钰姐姐?”   齐四湖虽然是三个孩子的干阿母,但确实最为宠爱予初,如今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些软,思索了许久,到底是放她进去了。   不过她也不是因着偏袒,而是予初确实与旁人不同。   旁人不可轻易进去是因为正处于分化期间的萧锦钰信香紊乱,除了服下特质药物的她和阿韵之外,只有中庸侍女可进去,怕的就是紊乱的信香会干扰他人。   予初如今还没有分化,身上一点信香都没有,完全不会受影响。   临进去前,齐四湖按着予初的头叮嘱她:“见到你钰姐姐不准乱动,她身上还不舒服又涂了药,你若是动了也会惹祸,知道吗?”   事关萧锦钰,予初听的无比认真,听完还郑重的点头:“你放心吧齐阿母,我进去只看看钰姐姐就好。”   如此乖巧,齐四湖拍了拍她的头,然后牵着她的手敲开了门。   门里的阿韵以为齐四湖是有何时,结果一打开就看到扬着笑的予初,还甜甜的说着:“韵阿娘,齐阿母同意我去看钰姐姐了。”   这对小姐妹的青梅情谊几个大人都看在眼里,而且阿韵陪着萧锦钰这一日一夜更是不知听到了几句萧锦钰的呓语中有予初。   她从齐四湖手里接过予初的小手,轻轻的带着她走了进去。   萧锦钰的闺房予初来的不算太多,每次留宿时她也只是在隔壁,所以此刻便乖乖的跟着阿韵。   停在床边时因为又帷幔挡着,予初瞧不清楚,便把头往前伸。   站在旁边的两人侍女也认识她,见是她过来,便轻轻的撩起一边帷幔,让她过去。   予初的手一点点松开阿韵,在彻底松开时阿韵又拉紧了她,低头对她说道:“你钰姐姐的后颈处有药,不可乱动。”   “知道,齐阿母说过了。”予初脆生生的答应着,眼神也看向她,但身体却像床边前倾,迫不及待的想要过去,阿韵便也松开了她的手,让她过去。   萧锦钰的症状如予安所说,算不得十分凶险,昨日没让人过来是正巧在分化的时机,今日便只是身体发热,信香不稳,神志混沌罢了。   等再熬过一两日发热便算是彻底分化成功了。   可予初却是不懂这些道理,她一走过去趴在床边,便见到萧锦钰的脸红扑扑的吵着热。   她蹙眉摸了摸萧锦钰露出的手腕,觉得有些烫人,又神色焦急的喊了一声萧锦钰,也不见她答应,便赶紧往回跑去找阿韵。   “韵阿娘,钰姐姐好烫,叫她也不应声…”   萧锦钰的情况予初进门之前,齐四湖已经说过萧锦钰不舒服了,但心急如焚的予初俨然全都忘了,拉着阿韵想要去给萧锦钰看一看。   分化之事虽说度过了危险期,但也还是会不舒服,阿韵本就不知该如何说的,可眼下予初急的泪水都快出来了,只能蹲下身安抚她:“分化时发热是很正常的,明后日你钰姐姐就会好了,别担心初初,有齐阿母和韵阿娘在一定会让你钰姐姐无事的。”   予初被安抚住,也想起了进门前齐四湖与她说过的话。   她没做到齐四湖叮嘱的,乱碰了钰姐姐的手腕,还叫了好几声,这会儿冷静下来便觉得有些害怕,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抱住阿韵的脖颈抬头问她:“韵阿娘我没听齐阿母的话,碰了钰姐姐的手腕她会不会有事啊?”   小脸哭的通红,对萧锦钰当真上心极了。   阿韵虽觉得幼童的话有些好笑,但又不免觉得年少时的予初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她亦是毫无章法的关心着齐四湖。   “无事的初初,你钰姐姐知道你担心她,所以轻轻触碰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予初听了这话收起眼泪,却扔是不确定的问着阿韵,直到得到了好几句肯定的话之后予初才彻底放下心来,然后松开了阿韵的脖颈,乖巧的问着:“那我可以在钰姐姐的身旁多守一会儿嘛?”   “当然可以,不过嘛…不要再如此大惊小怪了才好。”阿韵语气带着些调侃,予初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小题大做,羞红了脸颊点了点头,便又坐在萧锦钰的床边去了。   这一守便是大半个时辰,晚饭时候予初都没出去吃,而是齐四湖给她送进来的。   可平日贪吃的予初却一点没心思,摆了摆手,把下巴放在床边,小声的跟齐四湖说:“我想等钰姐姐醒来一起吃。”   上次醒来是过了晌午的时候,萧锦钰只简单的喝了些粥和水补充些体力后便又睡了。   晚饭后的时分大概会醒,但时间齐四湖还真叫不准,但见予初如此定是要等着萧锦钰醒来一起吃了,便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走到了阿韵的身边去。   她这一年多已不再闭关,但跟阿韵的关系也还是没恢复到从前去。   萧锦钰这一遭不止阿韵心有感慨,其实齐四湖也是。   尤其是刚刚跟予初对话时,想到了少时阿韵守在她身边时的样子。   那时候也是谁让劝都没用,阿韵非要等她醒来才安心。   她默默的牵起阿韵的手,想与她说些体己话,没想到刚一触碰到阿韵便挣开了,还往旁边迈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感情,付出更多的那个毫无疑问是阿韵。   不管是少时守在她身边,还是成婚多年没有孩子,都是阿韵为她做的让步。   十多年前与予安初相识时齐四湖动了想要孩子的心,也完全是心疼阿韵。   她心疼阿韵,阿韵更心疼她,不愿让她迁就自己便说不要孩子。   而实际的情况齐四湖后来才清楚,是她要不了孩子。   刚刚成婚时,她总是会克制,不在雨露期的时候标记阿韵,若是阿韵实在难受逼不得已标记时,阿韵便说她会吃事后药。   后来她才得知,其实那药阿韵一次也没吃过。   几次还可以说是运气不好没怀上,但几年过去,明明就是她有问题。   她得知时曾抱着阿韵痛哭过,替阿韵不值,这一生都栽在她这个病秧子的身上,什么都给不了她。   可阿韵却只是说,她能够陪在身边,便是什么都给了她。   如此深情,她却总是在辜负。   偶尔疯魔固执的性子齐四湖不知道是随了谁,只知道从懂事起便是如此,年轻时不觉得阿韵多辛苦,这些年来却是深刻的觉得了。   没有宽容是应该的。   两人今日离心都是她作出来的,她心有愧疚,也不愿一直如此。   深吸了口气,又装着胆子拉住了阿韵的手,这次无论她如何挣开齐四湖都攥的死死的。   语气更是软绵的不成样子:“阿韵,我想你了。”   深爱着一个人,对方只要示弱一点,便会万劫不复。   阿韵此刻便是这样的心情,她眼底湿润的看着齐四湖,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这几年是我混蛋,往后再也不会了,我会把自己的调理的健健康康,一直陪着你。”   两人相识数十年,对方心里如何想早就一清二楚,齐四湖一开口便命中了阿韵的要害。   她也是担心齐四湖的身体才如此与她生气的。   这会儿这么一说,她完全没有话要接。   声音也软了下来,还带着浓浓的委屈:“你若是再如此不顾着自己,我便也不要你了。”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好不好?”齐四湖说话时带着极为谄媚的表情,还把阿韵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阿韵霎时间红了脸,瞧了眼一旁站着的侍女和乖乖守在床边的予初,瞪了她一眼,嗔怪道:“这么多人呢!”   齐四湖及时收手,又凑到她身边悄声说着:“那等这几日忙完的好不好?我们许久都会一起度过雨露期了。”   越说阿韵脸越躁得慌,气恼的训斥道:“闭嘴,这么急着被我标记吗?”   堂堂乾元总是被标记,齐四湖也没面子,登时被捏住要还一般不吭声了。   乖巧的模样惹的阿韵发笑,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耳朵,刚想取笑她,床边的予初却喊了她一声。   “韵阿娘,钰姐姐好像醒了。”   ……   萧锦钰确实是醒了,而且身体的郁热也下去了不少,而且一睁开眼就看到予初让她心情大好,半天都没再有郁热,又在予初的陪同下吃了晚饭才又睡下去。   一朝分化,萧锦钰体力消耗极大,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予初已经不在了,只有阿韵还守在身前。   她如今不知道自己到底分化成了乾元还是坤泽,只觉得后颈上护着药极为难受,挣扎着起身想要清醒清醒。   而她这一动,正假寐的阿韵也醒了过来,以为萧锦钰有什么不舒服便急急的走了过去。   萧锦钰恢复了些力气,乖巧的叫了一声韵姨,又有些紧张的问道:“我是分化成乾元还是坤泽了?”   “是坤泽。”   阿韵轻声应着,可她一说完便瞧见萧锦钰的脸色白了一分,心中疑惑不已却是没问出声来。   倒是萧锦钰神情混沌便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为何是坤泽呢?若是乾元就好了…”   “若是乾元,婚嫁之事便能更自由自在些。”   寻常百姓里也会觉得分化成乾元更好,体力上和许多事都是坤泽比不上的,也更有话语权。   而身处皇室可能会更明显些。   所以阿韵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又给她换了些药,默默退了出去。   后半夜郁热难挡,萧锦钰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的下午才转醒过来,这一醒来她的身体也恢复如初,神志清晰。   不过却还是无甚胃口。   宁王知道后便进来劝她吃一些。   她眼神呆滞的看向宁王,情绪极差。   宁王十分不解又担心,便问她:“锦钰,你这是怎么了?”   萧锦钰抬眸看她,神色却依旧是恹恹的,说话也有气无力:“宁王叔,我无事。”   宁王到县主府这几日没听她叫过几次宁王叔,可每次叫却都让他心里难受。   房里左右无人,宁王便没想太多,直接说道:“对外我确实是你王叔,可只有两人时,我还是希望你叫我一声四哥的。”   萧锦钰执拗,这事是万万不可的,她用力摇了摇头:“不可,宁王叔为长辈,万不可逾越。”   宁王何尝不知两人的辈分问题。   可这些不过都是表面功夫,从萧锦昭的圣旨上就能看的出来,只写了赵王之女,却连名讳都没有,也并未让她改过,这便可以证明几人还是当她是妹妹。   就算辈分确实差了,但这心思却从未变过。   自始至终,觉得不同了的人都是萧锦钰自己。   可这话无论宁王怎么说,萧锦钰也是不认。   他如今便也只能宽慰自己,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只要情谊不变就成。   可他把这话说完,萧锦钰的脸色却是变了变。   感动又委屈,眼底还有些难以言说的痛苦。   作为看着她长大之人,宁王太清楚她了,便问道:“自你清醒后一直不对劲,到底是怎么了?”   宁王作为一个成年人,恐怕无法理解当年先帝在萧锦钰身上造成的阴影。   只是随便的一句话便影响她至今。   她抿着嘴唇,艰难的说道:“那日,先皇曾说我若是分化成坤泽,便要我嫁入北朝…”   这话,是当日宁王被送往偏殿时,萧锦昭与先帝谈判时说起的,后来萧锦昭也对宁王说过,当时答应不过是权宜之计,萧锦钰分化为何还不可知,只当是应付先帝。   所以此话谁人都没放在心上,唯独萧锦钰放在了心上。   宁王皱着眉,觉得萧锦钰傻的很。   如今圣上乃是萧锦昭,如何说不还是她说了算?她又怎么会忍心把萧锦钰嫁人北朝?   他像从前那边捏了捏萧锦钰的小脸,笑着说道:“锦钰可是傻了,不知如今是何人说了算吗?”   萧锦钰被他捏的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忐忑的说道:“先帝之言,皇上岂能不从?”   若是旁人,可能会从,但萧锦昭宁王有信心她不从。   便宽慰她道:“你放心好啦,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宁王说的是嫁娶之事,可萧锦钰却想起了当年被宁王护着的时候,宁王确实没让她受过委屈,自己失去了孩子也把她护的好好的。   这么一想眼眶渐红,声音内疚自责,说出了憋在心里几年的话:“当年若不是因为我,宁王叔该是早就膝下有子了。”   宁王听到这话眼神怔忪了一瞬,而后便又笑了起来,拉着萧锦钰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说道:“如今也快了。”   这几日照顾萧锦钰身体虽是疲乏,但宁王却是有些疲乏的过分,今早便让齐四湖把了把脉,没想到居然是有了身孕。   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男坤泽的体质向来是比女坤泽要好一些,加上这些年一直调理身体,这一胎健康的很,宁王心里也是开心的。   这会儿过来也是想告诉萧锦钰这个好消息。   她知道萧锦钰这些年在意此事,觉得愧疚,便也想让她宽心。   “生产时锦钰可要去看看?”   萧锦钰神色紧绷,不住的点着头,然后又费力的张开胳膊像小时候一样环住宁王。   宁王嘴上扬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刚想说她已经分化了却还跟小时候似的,却觉得肩膀处有些湿润,而后便听到了她呜咽的道歉声。   抱歉当年的事,也抱歉这么多年不敢联系。   宁王把她当做小孩,也心疼她,一下一下扶着她的头发说道:“当年你也受了委屈,那些事又与你何干呢?”   “至于孩子嘛,不过是与我没有父子缘分,责任也不在你。”   如今有了孩子,宁王觉得萧锦钰早晚能释怀,而且当年的事也确实不怪萧锦钰,众多恶人当中她是无辜的,自己的孩子也是无辜的。   而且那些人该死的都死了,早就该过去了。   ……   自从萧锦钰分化成坤泽之后,予初想要分化成乾元的想法便极为迫切,日日念叨不说,也日日期盼着分化的日子。   常人早了便是十二岁开始分化,予初怎么算也还有两年,谁人都觉得她盼的太早,又不敢打击她,便只当是身边多了聒噪的小鸟。   不过予初也只敢在家里人面前聒噪,当着萧锦钰的面却是不敢的。   分化成坤泽后她与萧锦钰见面的时间便少了,往日里休沐想去便去,可如今多了坤泽的身份,萧锦钰却不敢再单独跟予初见面。   虽说予初还未分化,但已经分化的萧锦钰却是心虚的厉害。   没分化时她心里有些不清不楚的萌动,分化后却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对予初的感情,所以从前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予初,跟她玩闹,但分化后却不敢再看予初那清澈的眼神。   生怕自己多看几眼,便会让人发现,自己便也跟着万劫不复。   她婚嫁之事虽然宁王说过不会如先帝所言,甚至在回京城前又嘱咐她可随心所欲,但她依旧心有余悸。   所以便半月见予初一次,而且还是邀请予未予晞动动一起,还有予初玩的好的小朋友,甚至连予安柳淮絮,还有柳淮嫣也邀请过。   如此一来两人相处得时间更少了,萧锦钰倒是自在许多,可予初却是烦心的很,但她跟又不好意思跟萧锦钰说想单独见面,只能强忍着。   不过这事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近一年的时间里跟萧锦钰见面少了,予初的画功却是进步极大。   邹老夫子见其天赋极佳,便更用心的教导予初,休沐时不去县主府予初便去邹老先生那里作画。   临阳小画家的名头也越来越响。   予初最擅长的是人物和山水,花鸟怎么画都是差了一些,便是心思放的再多,也还是不尽如人意,所以时间久了她便慢慢的也不再执着于此。   萧锦钰见过她的画,每次也都会夸赞她,夸赞之后予初便会问她要不要陪她去山林间作画。   想到到时独处更久,萧锦钰便是都会拒绝。   直到圣旨下到临阳县的时候,萧锦钰心门总算是逐渐打开。   宁王当日所说不假,只是回京后诸事繁多,萧锦昭得知她分化为坤泽到下圣旨期间间隔两年,这两年间宫中朝堂连着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先是皇上未婚夫婿庆南王之子意外病逝,接着又是三朝元老林相告老还乡。   最后是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却仍然无子嗣,便昭告世人封八皇子萧锦纶为皇太弟。 第226章   敏祥五年, 祥帝萧锦昭封赵王为十珠亲王,其女临阳县主晋封郡主,徽号为宁国临阳郡主, 特许婚嫁自由。   晋封之事萧锦钰并未太过在意, 而是更为在意婚嫁自由。   接到圣旨的第二日,便是予初休沐的日子,萧锦钰早早便吩咐侍女去请予初过来。   可予初被萧锦钰拒绝的久了,竞也开始闹了脾气,早早的便喊上武满和谢珺去了山林间,边作画便玩闹。   等休沐过去,昭告皇八子萧锦纶为皇太弟之事也传到了临阳。   不过此事对予初自然是没什么影响,对萧锦钰却是有的,予初本意只是想要矜持一些,没成下次休沐时,萧锦钰却未再喊过的。   所以再次休沐时还是找了跟武满和谢珺去山林间作画。   几人都带了吃食,晌午的时候便是打算吃这些,可刚刚坐在菜地上,眼睛尖的武满便怼了予初一下,问道:“正往这边走过来的, 是不是郡主?”   予初咬了一口予安专门早起为她做的里脊肉, 还没来及嚼便被郡主两个吸引了过去。   远远看去,确实是萧锦钰。   可想到近一年受的委屈, 予初又把头给扭了过去, 当做没看到。   等人走近了,武满和谢珺皆是起身行礼, 而予初则像是慢半拍似的站起身行礼。   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无需这些, 萧锦钰自然是不在意, 回过头让侍女把食盒拿过来,放到予初的面前打开。   里面有予初喜欢的糕点,还有萧锦钰专门为他们做的饭菜。   予初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可又觉得丢人,拿起予安做的里脊肉在萧锦钰面前晃了晃:“不必了郡主,我阿母给我带吃食了。”然后便坐在地上吃。   萧锦钰见她如此非但不恼,还笑了笑,吩咐侍女把其他两个食盒分给武满和谢珺,还把予初的那份尝了起来。   小伙伴们吃的很香,予初也有了危机感,扫了一眼没看到萧锦钰给自己的食盒,心中多少有些委屈,咬了一口里脊肉用力的嚼着。   带着气咀嚼,还没几口予初便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萧锦钰看了心急也不跟她斗气,捧着她的嘴小心的问道:“怎么样初初,疼不疼?”   予初疼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呜呜额额的说着话,萧锦钰见此便让她把舌头伸出来,想要看看。   予初脸腾的一红,不自在的撇过头,萧锦钰却是不让,微微用力想让她把脸转过来。   折腾半天,予初心便软了下来,乖乖的让她看。   好在咬的不是很用力,萧锦钰轻轻吹了几口予初便觉得不疼了。   但也更害羞了。   她挣扎的站起身,别扭的说道:“我…我要去作画了。”   萧锦钰知道她的喜好,不想揽着她,却是怕她没吃饱,把藏着的食盒拿了出来,亲手喂她吃奶香糕。   奶香糕是予初从小最喜欢的食物之一,对此完全没有抵抗力,更何况…   这还是萧锦钰亲自喂的,她更没有办法拒绝。   香香软软的奶香糕入口,予初下意识的伸出舌头想要把它彻底含进去,却没成想竟然碰到了萧锦钰细软的手指。   予初微微睁大了眼睛,脸颊红的要滴血。   萧锦钰也没好到哪里去,赶紧收回手低着头。   “钰…钰姐姐,我去作画了。”予初飞快的说了一句,便拿起画笔往河边走了过去。   整整一下午时间,予初心乱如麻,本是想画花鸟的,却不知怎么的把萧锦钰给画了出来。   傍晚时分,予初还是拒绝了萧锦钰的邀约。   萧锦钰想解释上次未找她,是因为得知授封皇太弟后与宁王书信和她担忧许久的事说给予初听。   可予初却拿着画卷特意冷着脸逃走了。   ……   予初一路红着脸回家,又站在门口冷静了许久才推开门。   她怕被阿娘和阿母瞧见了,结果一回去才发现她们并不在家,就连予未予晞也不在,便走到了隔壁的院子去找柳淮嫣,可还没等过去,却瞧见了柳淮嫣在院中静坐,刚想问起阿娘阿母去哪了,予初发现柳淮嫣竟然在偷偷抹眼泪。   过了个年,予初又长大了一些,偶尔听起阿母阿娘说起话的时候,也察觉出柳淮嫣心中藏着事,如今见了她这副模样想也没想的便过去安慰了。   柳淮嫣眼眶发红,轻轻擦着泪水,眼前便多了一个帕子。   予初乖巧的站在她面前,虽不知她心里有何事,但却想起阿母常说的话,有委屈便要说出来,要不然积怨加深更是苦了自己。   她把这话说完,柳淮嫣顿时哭笑不得,也真觉得予初是有些早熟,而且自己明明就因为萧锦钰委屈的不行,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安抚自己。   柳淮嫣结果予初递过来的帕子,擦干了泪水,浅浅一笑,问道:“那锦钰每次休沐来找你,怎么不见你去,是不是觉得受了委屈?”   予初想起今日山林间的事,发现自己心里的那些委屈好像没有了,故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不委屈。”   予初话里的怨怼极深,柳淮嫣听了觉得有些好笑,狡黠眨了眨眼睛便说道:“那前些日子为何要躲着锦钰。”   小孩子的脸皮都比较薄,而予初随了予安倒也还算禁逗,不过也微微恼了一下,快速的说了一句:“我哪里有躲?”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今日画的山水极为满意,拿来给姨娘瞧瞧如何?”   柳淮嫣是按照大家闺秀培养的,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差不了太多,予初如今作画后除了邹老夫子便是能跟柳淮嫣聊上几句了,便把自己的画拿了出来。   画卷展开,水天一色波光粼粼,柳淮嫣感慨予初画艺又精湛了不少。   予初兴起,又把剩下的画作也拿给柳淮嫣看,可今日画的萧锦钰也在其中,予初本是不想让人看的,却不慎打开了。   与柳淮嫣对视的那一瞬间,予初小脸红不行,连忙把画卷收了起来。   此事一搅,予初再不好意思让柳淮嫣看画,说是累了便赶紧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   院子又剩下柳淮嫣一人。   天色渐黑,柳淮嫣背影在月光中显得更为孤寂,已经过了害羞劲儿予初慢吞吞的走了出来,轻声道:“姨娘,阿母阿娘她们去哪里了?”   予初轻声是怕突然吓到柳淮嫣,可她问完还是见柳淮嫣浑身哆嗦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她,微微愣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来一般说道:“上午你二姨母来过,说是泽源村里长又添外孙,你阿母阿娘去祝贺了,知道你今日去采景,便只带了他们几个一起去。”   他们几个自然就是予未予晞和动动了。   予初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当回事,那也宴席她又不喜欢。   于是又把目光放到了柳淮嫣的脸上。   她刚回来时,柳淮嫣的脸上是难过,这会儿却是…予初有些形容不好,感觉像是落寞,但心思敏感的她又觉得不止是落寞,好像还有些孤独。   可为何会孤独呢?   柳淮嫣每日在私塾里总是笑吟吟的,回到家里,除了她们一家之外还有动动在。   怎么都算不得是孤独啊。   予初的小脑袋瓜有些想不通,但又愿意想,想来想去却想歪了。   她找来了厨房的小马扎,坐在柳淮嫣的身边,想到的时候突然坐直了身子,正好到柳淮嫣肩膀的位置,柳淮嫣只需偏头便能看的见她的表情。   见她一幅了然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予初也看着她眨眨眼,并且因为柳淮嫣的回视还觉得自己猜对了!   “姨娘,你是不是因为今日去泽源村,二姨母没带着你?”   “你二姨母?”   柳淮嫣问话时脸上满是不解疑惑,而予初却是陷入自己的理解当中,跟没看到似的,小嘴不停的说着:“你看嘛,自从你到家里之后,二姨母来的比往常勤了不少,从前一月能见一两次人,现在呢?六七日便会过来一趟。”   “这还不算,在私塾午休的时候我便见过好几次二姨母过来找你说话了。”   予初说的有理有据,柳淮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毕竟,她也感觉出予争是有这心思的,暗示过她好几次了。   只不过她一直都是因为予安柳淮絮的关系,没好意思挑明拒绝,只能装作不懂,当做是亲戚一般相处。   没想到予初却是觉得,自己心情不佳是跟予争有关。   她斟酌许久,想着要不要跟予初说实话。   予初如今的年纪说大不大,可说小也到了要分化的年龄。   她这一想,予初却是有些着急了。   且在心里已经埋怨了予争好几句,她一脸气愤的对柳淮嫣说道:“姨娘,让坤泽伤心的乾元咱们可不稀罕,一定要离的远远的!”   予初话毕,柳淮嫣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门外传来声音:“要离谁远远的?”   两人一齐回头,正是予安和柳淮絮带着孩子们站在隔壁的院里,问话的人正是予安,她抱着犯困的予晞,三两步便走到了两人面前去,继续问道:“初初和姨娘说什么呢?”   予初本就因着方才的事越想越气恼,予安问她,便直接说了:“二姨母让姨娘伤了心,我想让姨娘离她远远的!”   “啊?你二姨母?”予安疑惑皱眉问着予初,回头看了看柳淮絮,又看了看柳淮嫣,完全是懵了。   她在门外听到予初的声音还以为是她这几日因着萧锦钰生气,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与柳淮嫣有关,而且…   怎么还跟予争有关系了?   倒不是予安心思不如予初一个孩童敏感,而是能跟柳淮嫣有纠葛的除了当今圣上萧锦昭之外,再无他人,她哪里又敢往这方面想呢?   柳淮絮自然也是跟她一样,听到予初提起予争紧皱着眉,不解的看向柳淮嫣。   柳淮嫣站起身,面对二人的目光有些羞耻,但还是不想予初误会太深便解释道:“初初,姨娘和你二姨母,无任何关系…”   予初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来,便也心直口快的问柳淮嫣:“那是谁人让姨母如此难过?竟会偷偷抹眼泪!”   本是童言无忌,可心里有鬼的柳淮嫣却是紧张了起来,脸颊绯红,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却是把话题引到了动动的身上。   “动动可是困了?阿娘带你去睡觉…姐姐姐妻,我先带动动回去了。”   她往柳淮絮身边走去拉动动时,更是不敢看她,匆匆拉过一脸不解的动动便回了房。   留下一家五口面面相觑。   就是再反应迟钝,予安和柳淮絮也明白了予初话里的意思。   当即什么都没说,柳淮絮带着三个孩子去睡觉,予安去给予初和柳淮嫣做些简单的吃食。   穗阳前些日子新婚,予安准她一个月后再回来做事,所以如今做饭的活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她也做惯了这些,她把面条端进屋里,让予初吃完睡觉,另一碗则是被柳淮絮送到了柳淮嫣的屋里去。   这几日除了送往临阳县主府的圣旨之外,传的最多的便是圣上体弱无法有子嗣,所以才把皇位传给八皇子的事儿。   这倒不是平民议论皇家轶事,而是萧锦昭与柳淮诚当年的伟绩让北境人民无法忘却,十余年间北境再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如今立八皇子为皇太弟的消息一出,北境人民皆是感慨当年二人如何英勇,感慨圣上年纪轻轻一身病痛皆是为了北境,为了大敏劳心劳力。   若是与自家无关,柳淮絮便也会如旁人那般感慨,可如今这事却是跟柳淮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消息传了几日,她就瞧见柳淮嫣沉闷几日。   许是平时有她和予安在柳淮嫣不愿露出脆弱,才会在今日偷偷哭泣,被予初瞧了个正着。   柳淮嫣屋里灯还亮着,柳淮絮知道她没睡,但还是问道:“淮嫣,睡了吗?”   而后她从窗外瞧见,柳淮嫣翻身下地,在桌前停顿一会儿,才打开门。   方才院中灯光暗,柳淮絮并未看清楚她,这会儿接着屋里的灯光却是瞧清楚了。   尽管柳淮嫣有意隐藏,但红着的眼眶还是藏不住。   柳淮絮没把面条拿进屋里,而是拉着柳淮絮坐到了旁边的石桌上。   这院子和她和予安的比起了至少了厨房,桌椅倒是全的很,两人做好,柳淮絮二话没说只是把面给推了过去。   而柳淮嫣低着头,眼角的泪水满溢,尽管强忍着还是从脸颊滑了下去。   她没敢擦,而是端起碗吃起了面条。   两年前柳淮诚过来时,柳淮絮便想和柳淮嫣聊聊,可柳淮嫣却总是一副淡泊模样,什么话她也没法说出口,可今日却像是那伪装的外衣露了个洞,里面的难过与伤痕,柳淮絮看的清清楚楚。   柳淮嫣也清楚,所以没再瞒着,吃了一半的面条放下筷子,便开口说道:“那年兄长来试探,我是清楚的。”   “我也试探了他。”   “我知道,这些年除了兄长在暗中,其实锦昭也在,我便问他锦昭知道动动嘛。”柳淮嫣说道此处自嘲一笑,抬头望着天空说道:“姐姐,那年我离开京城之事,具体为何并未与你说过,但你应该也知道大概吧。”   柳淮絮确实知道一些,于是点了点头。   柳淮嫣见后笑容更大,险些笑出声来,眼角泪水更多,这次却始终未掉下来。   她声音无力又凄凉:“或许啊,我就该一个人吧。”   “当年之事,错在我。”   是她把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萧锦昭越推越远。   “远到,她再也不相信我对她的感情。”   “我也再不相信,她会信我…”说出信我两字时,柳淮嫣强忍着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   那日她问柳淮诚动动的事,便是觉得萧锦昭一定是认为动动是她亲子。   所以大婚之事,她不敢说出一句话,也不敢表现出一丝的在意。   她跟萧锦昭终究是再无可能了。   庆南王之子病逝,在她心里也不过是场意外,根本改变不了现实。   可最近几日的事情,却像是把她隐藏的一切都掀了出来。   当年北境之事虽与她无关,但她确实是站在萧锦昭对立的位置。   下毒之人,是她当年的未婚妻。   萧锦越。   这根刺,柳淮嫣以为经年后早就拔了出来,甚至她对萧锦昭都能毫无波澜,可没想到她还是会痛。   她了解萧锦昭,她生性好强,比谁都骄傲,年少时不过是无权争斗,才暂避锋芒。   如今若不是真的已经重到无药可医,绝不会如此昭告天下。   所以才会如此难过。   听完这一席话,柳淮絮不知该如何安慰柳淮嫣好。   当年柳淮诚所说之事,其实与柳淮嫣所想大有不同,她虽不完全清楚二人的事情,但只看着这些,便觉得若说不信,萧锦昭也是当年不信。   而柳淮嫣自己,却是再不敢信了。   她不敢信萧锦昭会信她。   这种不信任感会让多深的感情都变得胆怯。   柳淮嫣此刻便是如此。   沉默半响的柳淮絮拉住了她的手,替她擦过泪珠,轻轻的开口道:“其实当年淮诚跟我说过,大婚不过是权宜之计,当年皇夫便病重,命不久矣,皇上不过是要和庆南王互惠互利…所以…”   “她不是不信的。”   柳淮絮的本意是想要借此安慰柳淮嫣,想告诉她萧锦昭并非不信她,可没想到这话说完柳淮嫣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   失魂落魄,眼神空洞,良久才说道:“姐姐,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柳淮絮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只看着她进了屋。   ……   那日过后,柳淮嫣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再也没有露出那日一般的情绪。   予初也不再躲着萧锦钰了,不过却是从来不应她的邀约,而是自己想去便去,任意妄为,而萧锦钰也愿意惯着她。   也陪着她一起等待分化的到来。   半年后,年关岁末时,予栗一家照例回临阳过年,相熟的几户人家一起在安悦淮吃年夜饭。   柳淮嫣见这几家欢声笑语便心觉落寞,有些待不下去。   动动玩的起兴,她便把人给留了下来,一人回到了家中。   ……   柳淮嫣到家换了身衣裳,从上锁的锦盒里拿出一枚玉佩,放在手里把玩着,眼神空洞无神的看着外面飘散的雪花。   可坐着坐着,她却听到外面有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忘记是否关了院门的柳淮嫣走出屋外。   确实院门并未关好,她装着胆子走了过去,刚扶在门上,便看到一道黑影压了过来。   柳淮嫣下意识的想叫出声,可熟悉的沉香味却让她愣在了原地。   灯笼被人扔在一旁,黑色大氅紧紧裹住她的腰身,沉香味更浓。   柳淮嫣失神的看着那人不清晰的侧脸,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那人带着沉香味又沙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姐姐,不认识我了吗?”   酥麻感布满了柳淮嫣的全身,她眼眶通红,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人也像是知道一般,拿着她的手放入了自己的衣襟里。   “少时姐姐便喜欢伸我衣襟里取暖,不过…如今的我不如少时暖和了。”这人的语气亲昵又带着难掩的失落。   柳淮嫣的双手确实还是冰的,可眼眶却热的难受,泪水从眼角溢出,又顺着下巴滴落。   “锦昭…”柳淮嫣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不敢抬眼看她。   萧锦昭挑着她的下巴,强势的扣住她的腰身,低下头便要吻过去。   可就在快碰到之时,柳淮嫣突然躲开了。   没碰到嘴唇,却碰到了异常敏感的耳唇,萧锦昭轻吻她的耳尖,声音魅惑又让人脸红:“姐姐,你耳尖好软~” 第227章   被浓郁的沉香味萦绕着, 耳尖又被温热含住,柳淮嫣神色微微迷离了一瞬,而后彻底的转过身, 连着被放在萧锦昭衣襟里的双手也拿了出来。   那里确实如萧锦昭自己所言,不如年少时暖和了,甚至都比不上她的手。   柳淮絮低头咬唇, 犹豫着要不要帮萧锦昭把衣襟整理好,却又被人从身后环住。   她能感受到萧锦昭的衣襟还敞着。   之前她顾着惊讶紧张, 完全没注意到萧锦昭的身上冰凉刺骨,不知道是在外面站了多久。   张了张嘴想问, 萧锦昭却突然把下巴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声音疲倦又落寞:“嫣儿, 让我抱抱好吗?”   熟悉的称呼让柳淮嫣眼泪又一次决堤。   其实她不喜欢萧锦昭叫她姐姐, 萧锦昭同样不喜欢。   这声姐姐是被她强迫着叫顺口的。   清玉公主是萧锦昭的亲姑母,又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尽管两人实际上任何关系都没有, 但柳淮嫣却总是强调自己是姐姐。   叫着叫着萧锦昭也在其中找到了乐趣, 因为她一叫柳淮嫣便会心虚的脸红。   但私心里, 柳淮嫣更喜欢萧锦昭这样叫她,会让她觉得她跟萧锦昭是亲密无间的。   柳淮嫣无声的流着泪,呼啸的北风让萧锦昭毫无察觉,她眼皮渐沉, 就算被风雪打在身上, 但也觉得异常的温暖和安宁。   像是过了许久, 萧锦昭觉得柳淮嫣的身体渐冷才恢复了神志, 想要让她回屋。   柳淮嫣却没应这句话, 而是低声说道:“你把衣襟整理好。”   萧锦昭微微一愣, 常年冰冷的身体已经麻木,衣襟整理与不整理对她都无甚差别,但还是听话的把衣襟整理了。   且是一只手整理的,另一只还虚扶在柳淮嫣的腰上,不愿松开。   等整理好了,她异常乖巧的说道:“整理好了。”   既如此,柳淮嫣便觉得必要再抱着了,她无需为她抵御风寒,可伸手推开萧锦昭的手时却愣在了原地。   这双手比她想象的要冰冷的多,柳淮嫣缓过来后便下意识的用掌心护住了她的手背。   疼惜之意太过明显,萧锦昭在她身后扯出一抹笑容来,竟觉得从手背处传来的温软蔓延到了全身,她轻轻吐出一口哈气,示弱道:“姐姐,我好冷,可以让我进屋吗?”   柳淮嫣是有犹豫的,跟萧锦昭独处在一个环境让她心里发紧,而且一会儿动动还要回来,多出个萧锦昭来她如何解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萧锦昭介绍动动。   但这些犹豫都抵不过萧锦昭冰冷刺骨的双手。   柳淮嫣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最后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而后便松开了萧锦昭的手,往门口走去。   她每一步都走的不快,有等着萧锦昭的意思,但站在门口回头时却发现萧锦昭还站在门口。   柳淮嫣不解,又以为自己应的那声太小,萧锦昭没听清楚,便问道:“不进来吗?”   萧锦昭来回搓着自己的手,仰着笑脸,费劲的挪动着自己被冻的有些疼的双腿,嘴上却轻松的应道:“进,姐姐先把我打些热水好吗?”   萧锦昭的身体确实冷,柳淮嫣未做她想,便赶紧进屋把炉灶上的热水倒入盆中。   拿进屋里时,萧锦昭也刚刚进来,她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示意她到炕边坐着。   屋里的温度比外面暖和很多,但冻的时间太久对萧锦昭来说并不能缓解,但为了不让柳淮嫣看出来,她先是把外面的大氅和圆领袍脱了下来,而后才慢慢走过去。   而一走进去,她便瞧见了桌边放着的玉佩。   那是丢失了十年之久的玉佩,原来被柳淮嫣藏起来了。   柳淮嫣还等着她,她压下心里的喜悦,漫步走到炕边,这一坐好,柳淮嫣便把水盆放到了她的面前,语气平淡的说道:“泡泡手。”然后没等萧锦昭应声,便又去端了另一盆进来,让她泡脚。   手脚一起放到温烫的水里之后,萧锦昭觉得自己缓过来了,歪着头满脸笑意的看着柳淮嫣。   柳淮嫣察觉到了却低下头问她:“今日除夕夜,该是有宫宴,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萧锦昭敛了笑意,看着柳淮嫣的眼神更柔和了一分。   吐露出心声来:“因为太想你了,所以我就来了。”   两人分别有十年之久,早不想晚不想,要等到第十年才想吗?   柳淮嫣顿时心生委屈,可转念一想,这委屈又怪不得萧锦昭,要怪,也是怪她自己。   她紧咬着下唇,不敢再吭一声,生怕自己这莫名的委屈被萧锦昭发现,反倒会被她嘲讽一番。   可这委屈却是显而易见的,萧锦昭在心里叹了口气,坐到了她的身边去,撩起她耳边的碎发,轻声的问道:“你有想我吗?”   柳淮嫣唇咬的更用力些,仍是低头不语。   她哪里敢说想她,哪里敢说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再想她,而且每夜都要看一眼她的贴身玉佩才能安睡…   玉佩…   柳淮嫣想到出门前所做之事,猛然抬起了头,瞧见玉佩好好的放在桌边,而萧锦昭似乎并未发现。   提心上去的心狠狠落了下来,刚刚松口气却发现萧锦昭眼神正注视着她。   她也终于是借着灯光看清楚了萧锦昭的脸。   十年过去,萧锦昭的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再无当年的意气风发,反而是满脸的憔悴。   见到此,她张了张嘴,想问她过的好吗?可挣扎过后到底到底是没敢问出口。   萧锦昭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轻轻笑了一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如今朝堂稳固,储君又德才兼备,我比往年轻松的多,而且我身子骨差,谁人都知晓,今日宫宴由锦纶主理也并无不可。”   萧锦昭这话便是解释为何今日会来临阳,可柳淮嫣听完却只听到了身子骨差那一句话上,她下意识打量着萧锦昭,萧锦昭亦是有所察觉,语气轻松的说道:“我只是在外面太久,冷了些,无大碍的。”   “你瞧,这不暖和过来了吗?”说完又把手拿出来,放到柳淮嫣的手背上。   确实比之前要热了一些,可也确实跟从前无法比。   她看着萧锦昭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又怕让她敲出来便撇过了头,轻声问她:“你一个人来的吗?”   “是啊,宫中都以为我旧疾复发,自然是一个人来的,来的人多怕惹是非。”   “怕惹是非你为何还要来?”柳淮嫣没忍住,直接便反问了回去,可问完便后悔了,脸颊有些泛红。   大雪纷飞的天气,萧锦昭一路来临阳还能是为何,可却又觉得她压根不值得冒着严寒来这一遭。   今日的泪水尤其多,柳淮嫣想着想着眼前又染上了雾气。   身后的人缓慢向着她靠近也没有察觉,只顾着藏住自己的眼泪,直到萧锦昭又像方才那般,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委屈的说道:“姐姐我还是好冷,你可要给我暖一暖吗?”   柳淮嫣听完泪水到底是没忍住,手指用力的扣着被角,带着浓厚的鼻音嗯了一声,然后又觉得不对,身子错过去,指着被褥说道:“里面暖和。”   萧锦昭听出她又哭了,没再强求,而是脱了外衣钻进了被窝里。   冷这话真不是假的。   萧锦昭一路骑马而来,虽说加了厚衣裳,但临阳本就比京城要冷,这一路过来她还是被冻的不行。   而且她来时家里谁都不在,她便一直等在暗处,直到瞧见柳淮嫣回来都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身子从外冻到里,根本就不是泡泡手脚能缓解的。   虽没有如愿的和柳淮嫣一起趟进被窝,但火坑的温暖还是把她身上烤的暖和了不少,时间一久竟然昏昏沉沉的想要入睡,也就是这功夫她听到了柳淮嫣下地的声音,猛然间的睁开眼睛,瞧见柳淮嫣正在收那枚玉佩。   等她收完转过头,两人对视了一瞬。   萧锦昭张了张嘴,小声的喊了一句嫣儿,柳淮嫣身体微僵,抿着唇问她:“还冷吗?”   其实没有那么冷了,但被如此关切的问着,萧锦昭还是小小的撒了谎:“冷的。”   她说完,见柳淮嫣脸颊泛着一层红,又想了想,其实也不算是撒谎,她确实还有些冷,于是语气更加的委屈:“嫣儿,我好冷…”   这下柳淮嫣也顾不上脸红,三两下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缓慢的爬进了被窝里,用自己的身子给萧锦昭取暖。   两人在屋里许久,按理一直在被窝里的萧锦昭确实是该比她暖和,但一进去却还是觉得有些微凉,柳淮嫣便拿起她的手来回的搓着。   屋里只有一盏油灯,算不得多亮,可两人离的近,萧锦昭眼神又死死的粘着她,看的很是仔细。   十年过去,柳淮嫣与她印象里不同了许多,没有在京城时那般皮肤娇嫩,长相也变的更加有女人味。   思念多年的人就在眼前,萧锦昭的眼眶逐渐湿润,又忍不住的凑过去了一些。   虽然分别多年,但柳淮嫣对她的信香异常敏感,这一靠近浓重的沉香味便扑面而来,柳淮嫣的耳尖立马红了,身体也紧绷起来,甚至想把萧锦昭的手甩开,可还没等她做什么,萧锦昭却开口了:“嫣儿,我的手还是很冷。”   此时此刻,萧锦昭不愿意叫她姐姐了,也不想恪守本分了。   她实在是太想念这个人了。   眼前模糊一片,嘴角却上扬的厉害,开口的话让柳淮嫣瞬间整个脸都泛红了。   “少时都是我给嫣儿暖手,嫣儿可否如此回报我?”   暖手…   柳淮嫣低头看着被自己握住的那双手,心狠狠的悸动了一下。   而趁着这空挡,萧锦昭把手抽了出来,缓缓的伸进了她的衣襟里。   没往下去,只在脖颈处。   而且柳淮嫣也觉得萧锦昭的手已经没有那般凉了。   至少会让她觉得身体有些热。   萧锦昭见她没反应,狡黠一笑,利落的翻个身把她压在了身下,一直手从衣襟里拿出来,放到了她的腰间。   柳淮嫣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要热,也更嫩。   腰似乎也以前有肉,手感极佳。   萧锦昭忍不住磨蹭了两下,柳淮嫣脸颊更红。   炙热的吻落在脸颊时,柳淮嫣想要挣扎开,但却觉得身子无力,直到脖颈处也传来一阵热意,她更是瘫软的彻底。   玉簪花香不收控制的从腺体溢出,波光潋滟的眼睛无辜又委屈的盯着萧锦昭看。   她还没有意识迷离,清楚的知道萧锦昭在做什么。   身体抵抗不住,却是动嘴说道:“萧锦昭,你放开我…唔…”   腺体被人拿捏,柳淮嫣声音转了个弯,听得萧锦昭心神荡漾,埋在她的颈间,语气更加放肆:“嫣儿,你曾说过把自己交给我?现在还作数吗?”   柳淮嫣微微摇头,想要说当初是你不要,而如今我也不想再给你了,可一开口却成了酥软的嘤咛声,她害羞的捂住嘴巴,拼命的摇着头,这一句话是怎么也不敢再说。   可萧锦昭当做看不到,沉香味越来越浓郁。   勾着柳淮嫣的玉簪花香起舞,天旋地转间,柳淮嫣听到了门外有些声响,她用力的推了推萧锦昭的肩膀,想要让她离开一些,可却是怎么也推不动。   她急的满头是汗,萧锦昭却只顾着kenyao她颈间的嫩肉。   “唔…”   这下萧锦昭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把柳淮嫣的嘴捂住,不想让人听到她的声音,然后低低的在她耳边说道:“嫣儿可要忍不住了。”   外面的人是柳淮絮和予安,年夜饭后便要把动动送回柳淮嫣的屋里,不过叫了几声却怎么也不见她答应,便小声的跟予安嘀咕道:“这灯还亮着,淮嫣这是…?”   “许是睡着忘了吹灯吧?别再叫了,你去把屋里的油灯帮她吹灭,然后带着动动去予初那边睡。”   屋里的柳淮嫣一听她要进屋,也顾不上软--白被萧锦昭,挤压着,挣脱开她的手,便小声的喊道:“姐姐…我,我有些不舒服…动动…嗯…”   “睡在你那里吧…”   “油灯我自己会吹灭的。”   几句话,柳淮嫣断断续续废了好大的力气,说完便屏住呼吸再不敢吭一声,生怕两人听出些什么来。   不过她说是不舒服,如此的声音柳淮絮和予安倒也没多想,应了声,让她好好休息,不行明日叫齐四湖来看看,便带着动动走了。   等人越走越远,柳淮嫣终于是松了口气,低头想要训斥萧锦昭,却发现她躺在身上的颈窝睡着了…   睡着后的萧锦昭乖巧极了,时不时的动动嘴,柳淮嫣看着下意识的便笑了笑。   然后又气恼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想着方才还作乱,她说话的功夫便睡了过去,可真是…   但这人眼底的乌青她看的一清二楚,心里疼的难受,便把她搂着更紧了一些,又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今日从见到萧锦昭起,她便不敢多看,直到现在她睡觉了,才看这般的肆无忌惮看着她,眼神温柔至极。   柳淮嫣舍不得睡,便一直看着她,直到天明时分才沉沉的睡去。   予安和柳淮絮都以为她不舒服,早起也没叫她,睡到日晒三竿时醒来,柳淮嫣先是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发觉只有她一人时,差点以为昨夜只是她的一场梦。   直到瞧见身边的信时,心才安稳了下来。   萧锦昭的字比从前更加的凌厉锋芒,信上写着:“玉佩我拿走了。”   柳淮嫣看完便慌乱的翻找出锦盒来,里面确实没有了玉佩,而且还多了一张字条。   “不必睹物思人,等我处理好朝中事宜,你便日日有我陪伴。” 第228章   萧锦昭醒来的时候柳淮嫣刚刚睡着, 背着身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萧锦昭看了许久,最后才轻手轻脚的下去。   走到昨日柳淮嫣放锦盒的地方,把玉佩拿走, 又分别留了信和纸条才离开。   她日夜兼程, 从京城到临阳用了三日,回去时也是差不多的。   春节休沐直到初六, 而萧锦昭这般急, 完全是不想节外生枝。   她却有旧疾, 但若是七八日都不见好, 徒生是非, 而且她并未与柳淮诚和宁王言明, 若是两人以为她病了这么久,定然是UI唠叨他。、   而去了临阳之时倒不是她真的相瞒,只是出发时她也没信心,若是柳淮嫣不愿见她, 她哪好意思与人说此事?   但如今却是不同了, 她的计划也该早些时候实施, 所以她一回宫便宣柳淮诚入宫。   萧锦昭这几日不在, 心里也是关心朝政,见到柳淮诚后先是一一询问, 而后又问起萧锦纶如何, 柳淮诚一一应答。   而后萧锦昭沉默许久, 柳淮诚也时不时看她几眼。   总觉得今日萧锦昭与之前有些不同。   问起朝堂之事时还与平常无异, 但提起萧锦纶却是不同些, 神色比以往轻松。   最重要的是, 萧锦昭眉眼间的疲惫, 不像是大病初愈,倒像是日夜兼程的赶过路。   萧锦昭知道柳淮诚偷偷打量自己,不过却是不太在意,而是问起柳淮诚:“淮诚,京城中你觉得哪家坤泽与锦纶相配?   萧锦纶今年刚满二十,婚嫁之事确实该谈了,可在年末时朝臣深怕皇太弟步皇帝后尘,纷纷上奏该定下婚事。   因为前几年被催的很,那几个老匹夫萧锦昭厌烦的很,便随意打发了,且还说过萧锦纶尚年幼,再教导两年也不迟。   这才过去多久,萧锦昭便提起了此事?   柳淮诚不解的看向她,却见一脸认真的在思考。   “军候中倒是有几家适龄坤泽,可朕怕倒是锦纶有了依仗,便会对你不利。”   “不如,找文臣家里的吧,可曹相家里是乾元…,那还有…中书令易勋之女,淮诚觉得如何?”   “可行,但…也要问过皇太弟才是。”   “对,去东宫把锦纶给朕叫来。”萧锦昭吩咐内侍,眉眼间的喜色毫不掩饰。   内侍去了东宫,萧锦昭也把宫女遣走。   大殿中只剩下两人。   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柳淮诚与萧锦昭相熟二十多年,对她的一言一行极为了解,便开口问道:“皇上这几日,可是有何喜事?”   “有。”萧锦昭这下毫不掩饰的笑了出来,柳淮诚微微一愣。   他已经有近十年没见过萧锦昭如此笑了。   就算两人关系亲厚,萧锦昭平日里也端着皇帝的威仪,像今日这般还真是少见。   也就只有…提起柳淮嫣之时才会如此。   柳淮诚便在心里大胆的猜想了一下,萧锦昭莫不是去了临阳?   正如柳淮诚能吃猜到萧锦昭所想,萧锦昭亦是,她站起身来慢慢走近柳淮诚。   殿中无人,她也不必在端着架子,与从前那般与柳淮诚交谈着:“淮诚你是知晓的,做皇帝本非我所愿,只不过当年不坐这个位置,怕是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萧锦昭浅笑,环视着宫殿,颇为感慨的说道:“这宫殿啊,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我只能感受到孤寂。”   萧锦昭自当年从北境回来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柳淮诚比谁都清楚,登基后的苦楚他也看在眼里,甚至就连立皇太弟存的是什么心思,他也一清二楚。   所以这些话也不需再多问,而是说了最关键的问题:“淮嫣她…你见过了?”   “见过了。”   “你们…”   “还没到那一步,但…我觉得淮嫣是在等我的。”   此前她还不能确定。   未登基前,她气恼又放不下柳淮嫣,便派人暗中保护,而她自己则是夜夜梦到柳淮嫣离开那日的场景。   待到登基之后,面对这空荡荡的宫殿,她倒是想清楚了,柳淮嫣爱她是真爱,不愿再爱也是真的。   此后柳淮嫣的一举一动她便也不那么在意了,甚少见安排在北境的人,只让他们安心护着柳淮嫣便好。   就算是疑是柳淮嫣成婚的消息传来她也没再信过,而后也确实证实了,柳淮嫣依旧孑然一身,只是多了个孩子。   正如她一般。   说起柳淮嫣,柳淮诚倒是也情绪有些激动,可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当年我便觉得你与淮嫣是良配,如今更是。”   此话一过,萧锦昭未在搭话,但眉眼间的笑意更胜,也如当年一般喜欢这句话。   ………   萧锦纶到时,萧锦昭已回上座,见两人沉默不语,便对着萧锦昭行了礼。   萧锦昭微微抬眼,大手一挥,威仪尽显:“免礼,给皇太弟赐座。”   柳淮诚见此,在萧锦纶身后微微对萧锦昭无奈一笑。   做了几年皇帝别的渐涨,演戏倒是逼真。   萧锦纶对婚事之事无异议,全凭萧锦昭做主,但萧锦昭不愿强迫他人,便定于元宵宫宴当日,由萧锦纶和各家坤泽相处看看。   元宵宫宴当日,萧锦昭虽是主理,可心思却早就飞走了。   早就飞到了临阳去。   而在临阳的柳淮嫣也差不多。   今日元宵佳节,武大一家还有齐四湖阿韵都来一起过节。   予晞和武满玩的凶,予未和动动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不知道聊些什么。   而予初跟柳淮嫣坐在一处,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予晞玩的起兴,便想过来找予初,可予初这会儿满心想的都是萧锦钰,予晞过来闹她根本就不想理,敷衍了两句便不再理她。   可被她这么一打断,也没再继续想萧锦钰,而是看向身旁的柳淮嫣去,她小声喊了声:“姨娘?”   柳淮嫣抽回神,愣了一瞬问道:“怎么了?”   “姨娘一直在发呆,可是在想谁?”   予初如今正是情窦初开,不愿意跟予未予晞他们玩,反倒是对这种事情格外热衷。   自见过萧锦昭之后,柳淮嫣总是会发呆,已经不知道被予初问过几次了,每次都是敷衍过去,说是有事要忙,但这会儿她往哪里去逃?   便红着脸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予初却觉得自己的话戳中了柳淮嫣的心思,自信问道:“是不是我二姨母?”   半年前予初便问过一次,可当时柳淮嫣不承认,予初也就作罢,可这么久的时间除了予争她也并未发现有旁的人了,不往予争的身上扯,实在是不知道该往谁的身上扯。   而柳淮嫣听到她说起予争确实松了口气,缓缓摇头:“不是,我与你二姨母并无关系。”   予初微微叹气,想到今日予争来时柳淮嫣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便也觉得自己是乱点鸳鸯谱了,便也不再提此事。   而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的予安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随后她走出门,去厨房找正在煮汤圆的柳淮絮,站在她的身边戳了戳她的腰身问道:“我看初初和淮嫣都像是为情所困,初初肯定是因为锦钰了,那淮嫣她…”   柳淮絮一手搅着汤圆回头问她:“淮嫣,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寻常的吗?”   予安平日总是不在府中,作为姐妻自然也不能与小姨子总是聊天,柳淮絮还以为她什么都没看出来,倒是忘了予安这人心思虽不说太细,但也敏感。   所以问完就后悔了。   然后她就听到予安说道:“有的,从除夕夜开始便不寻常了?”   柳淮絮听她说起除夕夜,眼神不解:“除夕夜怎么了?淮嫣不是不舒服吗?”   “不对!”   “绝不对。”予安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了一下柳淮絮,然后突然走到她的身后,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尖,手还在软-白,处用力一捏。   柳淮絮没控制住的嘤咛了一声,手里的碗差点扬出去,回过头便似嗔似怨的骂道:“那么多人在呢,没个正经!”然后还往正屋里看了一眼。   予安赶紧说道:“大家都玩着呢,谁会注意我们?”   “再说了,我只是试验一下。”   “试验什么?”   柳淮絮歪头不解,这有什么可试验的?   予安却是没回答她,而是神神秘秘的走到她的身边,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你那时候总是神魂颠倒的,压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所以也不清楚。”   柳淮嫣起先忙着锅里的汤圆,这会儿都盛了出来有了空闲,也开始琢磨予安的话。   想了许久,却是想了个不敢想象的事,眼神惊讶的问道:“你意思是说…淮嫣那日…”   “那日在她房里应该是有旁人在。”予安语气笃定,且时不时的看向柳淮嫣说道:“而且从那日起淮嫣便开始魂不守舍。”   平日里她多忙于店铺里的事,一年当中又有三四个月在外,柳淮嫣在私塾也忙,两人见面本就不多,再说了,柳淮嫣是她小姨子,她总不能时刻盯着人看,或者找人谈心什么的吧?   所以多数的事情都是从柳淮絮的嘴里听说的。   感知可能会差一些。   但自从除夕后,有了时间与柳淮嫣相处她便多看了几眼。   总觉得柳淮嫣是在想什么人。   但又是很疑惑,能是谁?   予争倒是对柳淮嫣有那心思,不过柳淮嫣从未给予过回应,肯定不能是她。   而柳淮絮这时突然把手指往上一指,说道:“会不会是圣上?”   柳淮絮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予安的脸色也多数疑惑。   但想来想去,能让柳淮嫣记挂如此的,除了萧锦昭还有谁?   两人沉默许久,谁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吃完汤圆之后,予安武大,还有齐四湖阿韵四人打牌,柳淮絮和柳淮嫣还有周芳陪着孩子们玩闹,可玩着玩着,武满突然却难受了起来,周芳被吓了一跳,赶紧扑过去。   一旁打牌的齐四湖瞧见了,也放下手中的牌过去了。   诊治一番后,齐四湖说道:“武满恐怕是要分化了。”   这一下大人们手忙脚乱,小孩子们也好奇不已。   予初怕几个孩子被吓到,便让予初带着她们去院门玩。   可在外面玩了许久的予初便觉得有些无趣。   得知武满分化她是有一时好奇,但更多的是沮丧,此刻更是想离萧锦钰近一些。   她招手把予未喊了过来,弯腰说道:“长姐要去找钰姐姐,要是阿母和阿娘问起你便如实说。”   自家长姐对萧锦钰的依赖予未十分清楚,几乎是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   萧锦钰作为皇室郡主,虽不在京城但过年时琐事繁多,予初在这个年节根本就没办法见她。   所以走到门口时,予初却不敢去叫门,生怕萧锦钰此刻还忙着。   而门口的两个护卫确实不知予初此时的顾虑,他们都认得予初,见她到了门口处下意识便要放行,却没想到她站在远处不进来,其中一个对着旁边的耳语了两句,便进去通报了萧锦钰。   萧锦钰得知消息,二话不说的走到了门口。   见到鼻子耳朵冻的通红的予初,二话不说便把大氅解开,披到了予初的身上去。   “天这么冷,怎么傻傻站在门口。”   予初吸了戏鼻子,声音有些委屈的说道:“每年过年你都忙,我不敢打扰,可又想见你。”   “今日元宵,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再说就是有,又哪里有你重要。”萧锦钰此话一出口,予初先是愣了楞,然后摸了摸通红的鼻尖,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说这种话,若是我没分化成乾元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类似这样的话,这半年来两人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像是玩笑,可两人心中都清楚,是认真的。   予初控制不住的上扬着嘴角,把今日的委屈说给她听:“满哥今日分化了,我为什么还不分化,我都快十三岁了…不想让你再多等了!”   萧锦昭一直帮她护着耳朵,予初听自己的声音会比平时小一些,所以刚才那句话格外的大声,身边的侍女和护卫都听得清清楚楚。   萧锦钰脸颊红的不行,赶紧捂住予初的嘴,不让她再说了。   刚捂住时予初还想挣扎,可反应一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眼珠转动了一下,害羞又抑制不住欣喜的说道:“今日我陪你过元宵好不好?”   这自然是好的,可元宵节不在家里过,她被予初回去会被训斥,便没有直接答应。   予初却是定了主意,把大氅拿下来,包裹住两个人,又吩咐一旁的护卫,让他去家里告知予安和柳淮絮,她今日在郡主府过夜。   尽管予初已嘱咐了予未,但也还是没阻止萧锦钰的行为,这让阿母阿娘知道,也是好事。   萧锦钰在意她的表现。   而得到消息的予安和柳淮絮,也正如她所想,觉得想萧锦钰十分在意她。   不过柳淮絮却是也有几分担忧,担忧倒时予初若是分化为坤泽可如何是好?   她把这话跟予安一说,予安无语半天,然后说道:“你怎么还有迂腐思想?只要在一起就成,再说了不是还有四湖姐研制的药嘛?怕什么。”   柳淮絮倒不是那么迂腐了,只是担心两人到时候会遭罪,予安这么一说起来,她便也想起来齐四湖的药了,跟着点了点头。   而后又小声嘟囔:“也不知道,初初什么时候会分化。”   ……   众人期待许久的予初分化,是在一年多之后,予初刚过十五岁生辰后不久,因为两位好友武满和谢珺都分化成了乾元,虽不在她面前刻意说起,但分化成乾元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为此予初很焦虑。   焦虑到分化期凶猛而至。   本就是夏日,予初一人在家,浑身燥热也没当回事,睡了一下午之后,予安和柳淮絮回家才觉得不对劲。   把齐四湖叫来才知道是分化了。   年龄越长分化时间便是越久,予初这一分化就熬了有五六日,等到结束时予初被折腾的瘦了一圈。   醒来便问予安:“阿母,我分化成乾元了吗?”   予安本想是逗逗她,但见她眼巴巴的到底是没忍心,便告诉她:“是乾元,高兴了吧?”   自然是高兴的,一身的疲惫都下去了不少,甚至是想赶紧去告诉萧锦钰这事,但却是被予安劝住,她现在身子还虚,等好了再去也不迟。   予初心里高兴,也念叨着,不差这几日。   可没成想,朝中却是传来消息,祥帝久病不治,驾崩了。   予初还没见到萧锦钰人,萧锦钰便赶往了京城。   予初虽有些沮丧,但也可以理解,便安心在家等。   可柳淮嫣自听到消息后,便跟失了魂一样,茶饭不思,日日把自己锁在屋里。   直到萧锦钰从京城而归,她想要去询问情况的时候,却在又一次让萧锦昭以同样的姿势堵在了门口。   不过那时是冬日,这会儿是夏日,走在外面的人多不说,就连动动都在屋里睡觉。   柳淮嫣被人死死的抱住,泪水又打湿了脸庞。   萧锦昭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紧紧锢着她的腰,语气却异常温和:“嫣儿,可是想我想的瘦了。”   柳淮嫣不愿让她如此得意,挣扎着想要离开她,萧锦昭却是眷恋的把下巴放在她的耳后,软声哄道:“我之前给你留过书信,往后定会日日陪你的,忘了?”   柳淮嫣没忘,可这人撩拨过她的心思后便再没有动静,怎能不让她多想?   “朝中事宜已安排妥当,世间也再无祥帝萧锦昭,只有你的萧锦昭,可好?”   这几句便轻飘飘的把这些年的过往全部消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柳淮嫣回过头,委屈又倔强的眼神看着她,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还要你?” 第229章   如果不是多年前萧锦昭便清楚的知道了柳淮嫣的心思, 如果不是宫中多年生活让她孤寂难眠。   如果不是柳淮嫣此刻的眼泪含着眼泪,她怕是要真信了。   柳淮嫣不再想要她。   然而这些如果是真,多年过去她依旧忘不了眼前这人也是真。   见不到她时心绪不宁,见过她之后心绪更是不宁。   在她看来, 柳淮嫣也如是。   她环着人的腰身没松开, 反而更紧了些。   这会儿不似去年除夕见面那时,白雪皑皑映着柳淮嫣的脸颊能让她看清楚, 所以萧锦昭把脸又凑过去了一些, 松开一只手擦拭着柳淮嫣的眼泪。   “从前我不信你,所以放手让你远走了。”此话一出,柳淮嫣含在眼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掉落下来, 想到昔年离开时的痛苦, 让她忽略了萧锦昭语气中的懊悔和遗憾。   她紧咬着嘴唇,刚想开口说话却尝到了眼泪的苦涩,正如她心中的感受一般。   连日担惊受怕, 见到萧锦昭那一刻她是欣喜的。   可那欣喜不过一秒, 下一瞬便不知道自己作何立场去担忧和欣喜的。   两人多年未见,难不成只是去年那说不清楚的肌肤之亲?   这样想来,柳淮嫣的心中只剩苦涩。   十年过去她对这人的感情不但没有一分一毫的改变,反而在她撩拨之后更挂怀她,也更加的深刻。   尤其是在她提到从前的时候。   一句不信,轻飘飘的击碎了柳淮嫣内心, 那句不要萧锦昭的话是气恼,是羞愤,可如今…   却是又一次认清了自己。   她紧绷着脸, 用尽全力的挣开萧锦昭。   亦不知是萧锦昭没防备, 还是如何, 竟然轻而易举的被她挣开,甚至还往后踉跄了两步。   她转过头,眼泪没有泪水,就连雾气都没有,完全不想是哭过的样子。   萧锦昭站定脚步,抬眼看去的时候,甚至还看出那么一丝怨念,她想伸手去抓住柳淮嫣,却被柳淮嫣躲了过去。   手放在中间,萧锦昭也没有收起的意思,甚至勾唇笑了笑。   有些嘲讽之意,是在嘲讽她自己。   可柳淮嫣敏感至极,全然受不住她那声笑。   她身体一瞬紧绷起来,费力的向后一步,离萧锦昭更远了一些。   萧锦昭动动嘴,正要说话,这时屋里传来了动动的声音:“阿娘…?”   柳淮嫣下意识的便想往屋里走去,可在路过萧锦昭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语气中却是说不尽的疏离:“你瞧,你我都不再是从前了,如今我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说完,柳淮嫣也没等萧锦昭回应,便又奔着屋里走去。   在她打开门的一瞬,萧锦昭开口了。   “我还一如从前。”   柳淮嫣微顿,握紧门手生硬的说道:“我不是了。”   “我儿子还在等着我,您…请自便。”   萧锦昭看着柳淮嫣打开门,一只脚轻轻的迈了进去,然后闭了闭眼,轻声说道:“从前不信,是我太傻,如今不信…是你的谎言太假了。”   “柳淮嫣,此生,你只能在我身边。”   ……   柳淮嫣进屋之后,神色恍惚,没有了与萧锦昭说话时强壮的冷漠,坐在炕边看着睡的迷迷糊糊的动动。   动动如今已经十二岁了,模样长得周正可爱,性格亦如小时候般安静乖巧,只是睡觉时偶尔会有那么一两句呓语。   这是当年跟着她母亲逃亡后便落下的病根,这个时候动动不会醒,但却是需要人在他身边。   柳淮嫣把他踹开的被子盖好,然后便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发呆。   她的日常便是如此,经常整夜的睡不着觉,或者是梦中惊醒。   这种时候多半都是看着动动,然后思绪不知飘到哪里去。   今夜很明显,是飘到萧锦昭哪里去了。   萧锦昭最后的那句话让她心思动荡的厉害,她何尝不想此生都在萧锦昭身边呢?   从少时就想了呢。   可…   多年过去,她还是没丢弃胆小的毛病。   见到萧锦昭时,那喜悦之情几乎要按捺不住,甚至想要转过身去好好抱抱萧锦昭,可她不敢。   她怕看到萧锦昭如从前那般嫌恶又不耐的眼神。   就算萧锦昭如今不似从前,可她还是会怕,怕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是她的一个梦。   是她把萧锦昭嫌恶不耐的眼神想象成,遗憾又深情。   而这次过后,柳淮嫣也真的没再见过萧锦昭,大半个月的时间里,柳淮嫣无数次想过,那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梦罢了。   她夜半时分,太过想念萧锦昭而具象出来的她。   日子一天天过,她神色憔悴的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   因为予初分化成乾元,又连日去郡主府,柳淮絮总觉得不妥,便跟予安商量着,两人要不要上门定亲。   就此事谈论一番之后,自然也达成了共识,等着予初下了学堂,便跟她说了此事。   可聊完之后,予安却觉得柳淮絮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予初要是知道我们要去给她求亲,肯定高兴,你发什么愁?”   “不是此事。”   “那是…?”   “是淮嫣,我瞧她这几日神色越来越不好了。”   从前两人便猜测过萧锦昭来找过柳淮嫣,不过谁也叫不准。   可两个月前,予安在无意中真的见到了萧锦昭,那晚两人闹的很晚,柳淮絮睡去之后予安觉得热,便想去院中乘凉,结果就听到了隔壁院子传来的声响。   于是便轻手轻脚的回了屋里,第二日把这事跟柳淮絮说了。   予安沉思一会儿,开口跟柳淮絮说道:“昨日你睡得早,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见到她了。”   萧锦昭如今已经禅位,可说起名字来还是有些不好,予安便只说了她。   柳淮絮自然清楚她说的是谁,便问道:“在何处见到的?”   “就在街上,她好像是在买什么东西,离的甚远,我想过去时她已经走远了。”   柳淮絮闻言叹了口气:“这两人的事可真让人难说。”   柳淮嫣的性子闷,两人就算是有心问,她也未必会说,便也只是两人闲来无事说上两句,该如何还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话说到此,两人也没再继续,而是转身要去筹备定亲之物,可一起身却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柳动。   柳动如今已经十二岁了,该懂的都已经懂了,每日见柳淮絮如此之人是极为担忧,今日便过来想与两人商量些事情,却没想到听两人提起了另一个人。   “大姨娘,大姨母…”他喊了两人一声,予安和柳淮絮齐齐回头,均是有些诧异,不过柳动向来懂事,没等两人开口,便红着脸小声说道:“我刚刚听到大姨娘和大姨母说话了,我也很担心阿娘,所以…阿娘近日如此是因为那个人吗?”   柳动心思敏感,抿了抿嘴对两人说道:“大姨娘,大姨母,我不愿让阿娘难受,如果那人是因为我才…”   “我已经长大了,往后可以住在学堂,只逢年过节回来看看阿娘就好。”   两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柳动会说出这话来,柳淮絮站起身自己走到了他的面前去,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道:“你为何会这么想?”   柳动闻言,眼眶有些发红,抬眼望着她说道:“大姨娘,我都清楚的…”   “我不是阿娘的孩子。”   “而且那日…我听到阿娘与那人说话了。”   那日他确实是在梦中呓语,可后来却睡了过来,在要下地去找柳淮嫣的时候,她听到了柳淮嫣对萧锦昭说起有十二岁的孩子之事。   他不是很懂,但总觉得是因为自己而耽误了阿娘。   毕竟从幼时起,他就知道,他并不是阿娘的孩子,所以他要比旁人更懂事,要会照顾阿娘。   柳动哄着眼眶的样子让柳淮絮有些不忍,她不知道如何开口,便回头看向予安。   予安往前走去,使劲揉了揉柳动的头发,笑着说:“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好好学习就成,大人的事不用你操心。”   “可…”柳动动动嘴,把那句我耽误了阿娘这话咽了下去。   可能是受了予未的影响,柳动对予安的话也很是信服,她如此说,柳动便觉得自己不该再说。   他点了点头,对着两人说道:“大姨娘,大姨母,我先去学堂了。”   他昨日有些不舒服,今日便比予初几人晚一些去,当然也是想跟两人说话才更晚了一些。   这会儿说完了便也该走了。   可他没走太久,予安和柳淮絮刚买完一趟东西到家,予晞便匆匆跑了回来。   她气喘吁吁的,一边跑在一边喊着两人,累的不行更是自己蹲在了门口。   “阿母阿娘,二姐说动动分化了,让我回来找你们和姨娘。”   予安和柳淮絮一听,赶紧放下东西走到门口,予安扶起她问道:“那你去叫你姨娘了吗?”   予晞摇摇头:“还没有,私塾太远了,我跑不动…”   行吧…   予安点点头,把予晞交给柳淮絮,让她去通知柳淮嫣,再去找齐四湖。   私塾和学堂距离较远,让柳淮嫣前去完全是浪费时间,予安便架着马车去了。   到了学堂的时候,予初和武满还有谢珺已经等在门口。   他们年纪的比予未几人大,也不在一个课堂,显然是后知道这件事的,这会儿等着予安,一见到人便带着她去学堂里面找柳动。   等再折腾回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柳淮嫣见到柳动便神色慌乱,又自责。   等到齐四湖和阿韵把人带进屋里去,柳淮嫣才红着眼睛跟柳淮絮说:“都怪我,这几日动动身子不好我都没太注意…”   柳淮嫣此刻自责的不行,她的心神都被萧锦昭到来牵着走,忽略了动动。   柳淮絮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了她许久,柳淮嫣的情绪终于是好了一些。   三个还未分化的小孩里,柳动的年纪最小,却是最早分化的那个,不过也因为年纪小,分化的危险几乎没有。   只是事发突然,发热有些严重,第一波发热降下去后不久,柳动便开始分化了。   屋里坤泽信香越发浓郁,齐四湖看了一眼状态还好的柳动,便跟阿韵说了一声出去了。   她一出去,柳淮嫣便迎了上去,还未等她开口问,齐四湖便先说道:“动动分化成了坤泽,而且因为分化极快,情况不会有多严重,静养两三天就没事了。”   听到齐四湖的话,柳淮嫣点了点头,彻底是放松了下来。   而且又因为柳动分化的是坤泽,柳淮嫣更是衣不解带的陪在他的身边,不用担心信香相斥。   两三天后,柳动状态好下来了不少,柳淮嫣便想着买些他喜欢的牛肉给他补一补。   甜酱牛肉是京城的做法,柳淮嫣得自己去买,再回来做,不过这日是早早定好去郡主府提亲的日子,予安和柳淮絮出门了,家里只有予未和予晞在。   虽说柳动是三个孩子最小的,但予晞的性格却是最像小孩子的,如今十三岁了还整日就知道玩,所以柳淮嫣只能拜托予未帮忙照看柳动。   予未和柳动关系最好,自然是满口答应,还扯着予晞的胳膊,让她乖乖在自己的身边站好,然后对柳淮嫣说:“姨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动动的,也不会让妹妹瞎闹。”   予晞被她这么说,瞬间就不高兴了,跺了下脚,想把手从予未的手里抽出来,可予未的力气比她大多了,她硬是没扯动。   等柳淮嫣走了,予未敛了笑,回头对予晞说道:“你比动动还要大一岁,怎么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予未脸上的嫌弃太过明显,予晞见了立马不高兴起来,嚷道:“二姐你偏心!你就跟动动好!”   瞧瞧这话说的,哪里像个十三岁该分化的人说的?   予未轻瞥了她一眼,冷漠的说道:“幼稚。”   “你你你…!”   “你什么?”予未眼神逐渐变冷,予晞吓的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喊道:“二姐…”   予未见她就不讨厌别人,挥了挥手:“你出去玩吧,我自己照看动动就行。”   予晞这人也奇怪,予未说教她,她就要吵嚷,可一旦冷淡了,她却怂的不行。   一步一蹭的走到予初面前,问她:“二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予未冷着脸,没吭声。   予晞又凑过去,搂着她的脖子亲了一下她的脸蛋:“小珺姐姐每次生气了,我亲她一下她就会好,二姐我也亲你。”   予未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说道:“小珺姐是乾元,你不要总是亲人家,我是你二姐,你也不要总是亲我!”   “可是喜欢就要亲亲,我喜欢二姐,也喜欢小珺姐姐!”   “无聊,快去玩吧!”   “好嘞!”   今日休沐,予晞的心思早就飞了,这会儿听到予未的话兴冲冲的往外面跑。   而她走后,予未便一人坐在院中,若是柳动喊她,她也能听到。   可没坐多久,柳动却自己出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姨娘嘱咐让你躺着的。”   柳动分化没几日,但分化与不分化还是有些区别在的,他周身的气质变了一些,整个人也比从前柔和。   予未走了两步过去扶着,柳动却挥了挥手:“二表姐,我无事了,就是在屋里有些闷,想出去走走。”   予未想了想,还是应了声,但也没走太远,两人只在院门口走了两圈。   走动的差不多了,予未便想让他进屋去,可还没等开口,便听到远处滴滴答答的马蹄声,两人一齐望去,只见马上的人穿着红色劲装,停在了门口,笑盈盈的打量着两人。   予未皱眉,下意识的想问她是何人,可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对上了这人的一双媚眼。   然后,她感觉自己心跳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了两下,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此人,心里想到之前在学堂听到几个混不吝的乾元说的狐狸精。   予未张了张嘴,脸颊一热,本就不善说辞的她,更是把想问是谁的话憋了回去。   然而这人却轻佻的开口问她:“小妹妹,你怎么脸红了?”   予未更是不好意思,也不敢再与这人对视。   直到听到后面喊道:“阿瑛,不许胡闹。”   予未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这声音却让她身边的柳动紧绷了起来,予未不知道来者何人,抬眼看去时也认不出来。   但柳动认出来了,   “你是予未?”   予未点点头,又听到面前的人问:“那这就是柳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予未的错觉,她叫自己名字时,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叫柳动的时候…   好像,有些温和?   温和的不寻常,予未的警惕之心瞬间升起,护在柳动的身前,抬眼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笑了笑,指了指自己:“我?”   “我是你阿娘阿母的旧相识,也是…柳动阿娘的旧相识,我叫萧锦昭。”   萧锦昭这名字予未没听过,但她知道萧锦钰啊,便问道:“你跟钰姐姐…”   萧锦昭好似知道她会问一样,说辞早就准备好了:“嗯,是有关系的。”   这两个孩子长得不像,但性格倒是挺相似的。   而且柳动还很依赖予未,所以萧锦昭便想借着跟她说话的机会,都知道些柳动。   她笑着问予未:“柳动这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萧锦昭和萧锦钰虽是名字相似,这人也说了有关系,但予未还是不太信,她下意识的拉着柳动,淡淡说道:“他没什么事。”   对于予未的不信任,萧锦昭没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回头要跟阿瑛说话,可还没等她开口,却对上了熟悉的眼眸。   柳淮嫣刚刚买了牛肉回来,疑惑的看着门口的枣红马还有两辆马车,却没想到自己看到了萧锦昭。   半月不见,她神色倒是不错。   而且身边…还跟了一个坤泽。   柳淮嫣瞥眉,想装作没看到她,萧锦昭却是开口喊道:“嫣儿,我等了你许久…”   柳淮嫣扫了一眼她身边的坤泽,又冷冷看向她,萧锦昭脸上的笑容刺的她眼睛有些肿胀。   萧锦昭自然瞧见了,还看出她有些委屈,也顾不上孩子们在身边,轻轻搂着她的腰身,小声的着之前的话:“瞧你这委屈的样子,还说是不想要我?”   柳淮嫣神色冷,眼眸更冷:“你还用我要吗?”   萧锦昭以为柳淮嫣还会口是心非的说不要,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她拉着柳淮嫣的手,郑重的说道:“自然是要的,我在临阳都置办好宅院了,只要你要我,我明日便娶你进门!”   柳淮嫣抬眸看她,眼神微微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便被她压了下去,被萧锦昭拉着的手想要抽出来,可看她晶亮的眼神却是没了动作。   萧锦昭浅浅一笑,而后又愧疚的说道:“这几日没来我是去置办宅院,还有聘礼。”   “你…”柳淮嫣不解,明明之前都跟萧锦昭表明过不愿意了,如今怎还…   萧锦昭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噙着笑说道:“你那日的话我仔细想过了,觉得你说的有理,十二岁的孩子该有个母亲了。”   “而且,阿瑛也需要阿娘啊。”   “阿瑛?”   柳淮嫣听到这名字只觉得异常熟悉,下意识的便往萧锦昭的身后看去,与站在身后的阿瑛对视。   随后,也看到了柳动。   下一秒柳淮嫣便红了脸,想把手从萧锦昭手里挣脱开,这一松开,萧锦昭却突然撇着嘴委屈了起来,轻轻的喊了一声:“阿瑛。”   阿瑛闻声而来,眉眼间尽是笑意,娇俏的喊着:“阿娘,我和阿母来接你和弟弟回家了。” 第230章   阿瑛身上有些北朝人的血统在, 所以长相与敏朝人有异,明明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上去却会更年长些。   若不是两人的对话, 柳淮嫣还真是没往当年被萧锦昭养在东宫的小姑娘身上想去。   那时,萧锦昭和柳淮诚刚刚班师回朝, 阿瑛是被萧锦昭的亲卫养在身边的, 后来她入主东宫局势稳定,阿瑛才被接进东宫。   而柳淮嫣见到阿瑛的几次,皆是看到她在练武场的时候,小小的身姿却挺拔如松, 板着小脸压根就没有个小模样, 只有萧锦昭偶尔抽查她的时候, 夸赞几句, 脸上才会露出小姑娘该有的小模样。   但见到她时却极为害羞,所以, 两人也并未有过交集。   且因为她长相与常人略有不同, 萧锦昭也不愿有人过分关注她, 除了练武场, 几乎很在宫里见过她。   经年过去,害羞的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 甚至还叫萧锦昭阿母,还会忙着她说话。   此刻不再是帝王,萧锦昭一丝的架子都没有, 她把阿瑛拽的离柳淮嫣近一些,跟她解释:“阿瑛自小便养在我身边, 你离开京城后, 便是她在宫中与我作伴, 我认她为义女,对她更胜似亲女,如今你我要成亲了,阿瑛自然该唤你一声阿娘。”   阿瑛听完她的解释,又笑吟吟的叫了一声柳淮嫣阿娘。   柳淮嫣看着两人的笑容,一时间有些恍惚,阿瑛跟记忆中不太一样,不害羞了,反而那笑容跟萧锦昭的一样明朗。   这样一来,她便没及时应声,萧锦昭把自顾自的当她是默认,身体更是贴近了柳淮嫣,还低声的跟阿瑛说道:“你先带着弟弟和妹妹进院里,我与你阿娘有话要说。”   柳淮嫣反应过来的时候,阿瑛已经走向了予未和柳动,而她则是被萧锦昭虚环着腰身。   没用力,但动作极为亲密。   她脸上染上一抹红,推据了一下萧锦昭,萧锦昭也顺势把手放了下去,与她面对面,眼神里的光彩让柳淮嫣心头发烫。   不自知的低下头,轻咬着唇瓣说道:“我还要给动动做牛肉,你…”柳淮嫣想说你让开,可萧锦昭却离她更近了一分,眼神灼灼:“做什么牛肉?”   柳淮嫣被她眼神迷了眼,下意识的回道:“甜酱牛肉。”   而下一秒,她便看到萧锦昭咧着嘴笑。   羞愤感布满全身,柳淮嫣连耳尖都便的发红,胡乱的撩了一下头发,便用力的推开她:“动动还等着我,我先进院了。”   她步子走的快,除了推的那一下之外还轻轻的撞的萧锦昭一下。   萧锦昭没站稳,踉跄了一大步,远处正在跟柳动说话阿瑛及时反应过来,飞快的走到萧锦昭的身边,扶着她站稳。   而柳淮嫣伸出去的手尴尬的不知该如何,看着被阿瑛扶着的萧锦昭眼里闪过一丝愧色。   萧锦昭轻拍了一下阿瑛的手臂,安抚的说道:“我无事,你不必大惊小怪。”   “可您前些日子…”   “好了!”萧锦昭方才还一副轻松的样子,可听到阿瑛的这句话瞬间皱起了眉,语气颇有些严肃,阿瑛抿了抿唇亦没在吭声,而是转头对柳淮嫣说道:“阿母总是说无事,但其实她身体差的很,阿娘你…别那么用力。”   “阿瑛,你闭嘴!”萧锦昭有些生气,把她手臂用力一推,指了指门口又看向马车,说道:“你若是无事便把这些聘礼都搬进去,别在这碍眼!”   这下阿瑛是彻底不吭声了,只是临走的时候还是担忧的看了一眼萧锦昭。   萧锦昭却是没给她一个眼神,而是急切的跟柳淮嫣解释:“你放心,我没她说的那么虚弱,只是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还没大好。”   她的解释其实没什么说服力,柳淮嫣手紧紧的握着牛肉的袋子,想着方才阿瑛紧张的样子,还有萧锦昭只被她轻轻一推便没了力气的身子。   心里乱成一团。   她张了张嘴,想问她身子到底如何,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吃饭了吗?”   萧锦昭一愣,噙着笑容摇头:“没吃呢。”   “一会儿我做牛肉,你也尝尝。”甜酱两个字,她再是不敢说了。   如何便匆匆的走进了院子里。   予未和柳动两人还眼巴巴的看着她和萧锦昭,尤其是柳动,眼神几乎都放到了萧锦昭的身上。   可柳淮嫣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把眼神收了回来,叫了声阿娘,又要去帮她拿牛肉。   柳淮嫣担心他身子自然是不肯让他帮忙的,还让予未陪着他,她自己则是去了厨房做饭。   柳动自来是心思重,予未见他恹恹的,便把他带进了屋里去。   “动动,你担心姨娘会与那人成亲,还是不会成亲?”   柳淮嫣和萧锦昭的互动在予未看来,其实不是太懂,但柳动多愁善感的性子她懂。   待她问完,柳动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人之前来过,阿娘说她和那人回不到从前,因为已经有…”   跟予未关系亲厚,说出话来也更由心,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瞧见柳淮嫣正站在门口处,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他面颊一红,有些不敢抬头看柳淮嫣,只闷声的喊道:“阿娘…”   予未背对着门口,这会儿听到他叫才意识到柳淮嫣进来了,看了两人一眼便让出了位置,让他们说话。   ……   柳淮嫣本是想问柳动除了甜酱牛肉,想不想吃些别的,却没想到听到了这话。   更是没想到,那日萧锦昭来,柳动居然把话都听了进去。   她缓步走过去,把柳动抱在了怀里。   柳动身子微僵了一瞬,然后才放松下来靠了进去。   当初小小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柳淮嫣眼神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轻缓:“动动永远都是阿娘的孩子,不必太过忧心。”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柳动也壮着胆子说道:“阿娘,那您也不必因为我,就…”   “阿娘不是因为你,只是我与那人…情深缘浅罢了。”   那日跟萧锦昭说的话只是推辞,并没想到柳动会放进心里,柳淮嫣与他简单说起了当年与萧锦昭之事。   柳动听完,也没了方才的愁眉不展,而是拉着柳淮嫣的手说道:“阿娘,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只要你愿意,动动就愿意。”   柳动不是她亲身骨肉的事,柳淮嫣从未提过,但多年过去她也知道,柳动都清楚。   当年的事柳动虽是还小,但也有记忆,尤其是那样的事情更是让他记忆深刻。   虽没提过,但柳淮嫣和他都是心照不宣。   此事揭过,柳淮嫣捏了他的小脸,笑着说:“你再休息一会儿,阿娘去给你做牛肉,你还有何想吃的?阿娘今日好好给你补补。”   “还想吃甜酱排骨,甜酱豆腐。”   柳动对甜酱的执着,让柳淮嫣哭笑不得,哄着他说:“好,阿娘都给你做。”   甜酱牛肉是京城的吃法,柳淮嫣虽是来北境多年,口味也便的杂了,但甜酱牛肉却是一直没丢,月余总是要做几次,不说柳动喜欢,家里的几个孩子也都喜欢,予安和柳淮絮偶尔也会吵着说馋了。   于是这做法,便是让她做出花来了。   而萧锦昭。   只吃过她做的甜酱牛肉。   她也…是因为萧锦昭喜欢吃,才学会的。   厨房在外面,柳淮嫣腌牛肉的时候便一直出神的想着萧锦昭。   而萧锦昭也一直注视着她,这才让她不好意思的回了屋里去问柳动吃什么。   问他,也不过是自己受不住那灼热的眼神,再就是,人突然多了,只有牛肉根本不够吃。   这会儿跟柳动说完话,她还是要出去的。   她前脚踏出门口,便瞧见了阿瑛在给萧锦昭喂什么东西吃,她没瞧见是什么,但却闻到了一股药味。   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抿抿唇压下想问的念头,奔着门口走去,嘱咐了予未她再去买些排骨和豆腐,便看都没敢看萧锦昭一眼出了门。   集市不远,柳淮嫣走的不慢,可在快到集市的时候却听到了身后有人喊她。   “嫣儿…”   “淮嫣,柳淮嫣!”   “姐姐,你等等我嘛~”   本是爽朗的声音却带着撒娇的语气,柳淮嫣停住脚步,看着追过来的萧锦昭。   她微微有些喘,明显是走的太急。   柳淮嫣下意识的想要训斥她那么急干嘛,可想了想还是把话给憋了回去,站在原地等她。   萧锦昭走的极慢,一步一个脚印,甚至在要走到她面前时还有些踉跄,柳淮嫣担心她,下意识的便扶住了她,萧锦昭也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身。   头也靠在了她的肩膀处,呼吸还没平稳,吐出来的气让柳淮嫣耳尖发烫。   犹豫着要不要推开她时,萧锦昭突然软着声说:“姐姐,我好累,让我靠一靠好不好?”   柳淮嫣抿着唇,没拒绝。   过了不知有多久,柳淮嫣发觉这人还赖在她的身上,呼吸平缓就是不撒手,才后知后觉着了这人的道,被占了便宜。   羞恼的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腰身拿走,冷着脸说道:“你身子不好还追过来干嘛?”   “多年未见,如今我是一刻也不想让你离开我。”   哄人的话张口就来,柳淮嫣瞪圆了眼睛,生怕自己是认错人了。   萧锦昭从前可不会说这话。   她不敢。   而萧锦昭像是读懂了她的意思,眼眶微微泛红,轻叹口气说道:“一人生活多年,我才算是知道了孤苦的滋味有多难熬,如今见了你,只想把心里话与你多说说,嫣儿,我…是真不愿离开你半步。”   这番话柳淮嫣听来心中生了不少的酸楚,面色柔软了不少,萧锦昭见此身子虚晃了一下,柳淮嫣便又赶紧扶着她的手腕,且有些用力。   萧锦昭想着这会儿该不该更柔弱些,告诉她手腕疼,或者就此靠在身上,可没等她想好,柳淮嫣松了手朝前走去。   她脸上的失落难掩,这会儿是真的难受了。   恹恹的跟在柳淮嫣的身后,低着头不吭声。   可没走多久她却察觉到柳淮嫣特意放慢了脚步,她这会儿的功夫已经追上人了。   柳淮嫣也察觉到她离的很近,回头看向她,轻声嘱咐道:“你不必着急,慢慢走便是。”   有些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她刚刚只是稍微示弱,柳淮嫣便又如以往那般了。   弄的萧锦昭有些愧疚,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便跟在她的身后。   柳淮嫣买了豆腐,又买了排骨,最后停到一处买螃蟹的地方站住了脚,不太回头的望了一眼她,然后跟商贩要了一些螃蟹。   萧锦昭注意力有些游离,压根没注意到她买什么,只是还想刚刚那般想要去帮着拿东西,柳淮嫣不愿她拿,躲了过去她才注意到这人手里竟然拿的是螃蟹。   她爱喜欢蟹肉,尤其是柳淮嫣做的甜酱蟹,只是这东西不必牛肉,到了季节才有。   两人年少时不说能日日相见,就是两三个月见一次都是好的,所以到了螃蟹盛产的季节,柳淮嫣便多会给她做甜酱蟹,其余时候多会做甜酱牛肉。   一时间,萧锦昭跟吃了蜜似的傻笑,想也不想的把螃蟹抢到了手里,得意的说道:“姐姐特意为我做甜酱蟹,怎还能劳烦你拿着?我来~”   柳淮嫣看着往前走的萧锦昭,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到底是没吭一声,也跟着往回走。   回到家时,柳动和予未坐在石椅上,阿瑛站在一旁,几人像是聊天,可等走近了,柳淮嫣却瞧见予未脸颊通红,身子大半都靠在柳动的身上。   她有些不解,还未等问是发生了何事,萧锦昭却把螃蟹放到阿瑛的面前:“别逗弄人家,去帮你阿娘收拾螃蟹。”   阿瑛被萧锦昭说了两句也不怕她,而是拿着螃蟹取笑她:“阿母在京城做了那么的甜酱蟹,没有一次能吃的,今日阿瑛可是有口福了?!”   被揭了老底,萧锦昭有些臊得慌,可又一想也觉得没什么,轻轻瞥了一下柳淮嫣说道:“那是阿母太想念你阿娘的手艺,照猫画虎,今日我也算是有口福了,不过…”   她笑眯眯的看着柳动,说道:“不过都是借了动动的光,要不然你我哪能吃到甜酱蟹?”   柳淮嫣在一旁看着说话的萧锦昭有些失神,她都快忘记了萧锦昭从前有多健谈,整日都是笑眯眯的逗弄她。   不过从北境回来后,她却是变了样子,且她过去十年间来来回回想起的,都是坐上太女之位时的萧锦昭。   而不是六王萧锦昭。   所以这会儿,那种熟悉感渐渐找了回来。   眼前这人不过是比少时更大胆了些,以前拐着弯说的话都摆在了明面上,生怕她听不出来。   不过也是,从前的她就算是听出来,也当做不知,不怪萧锦昭如此。   ………   予安和柳淮絮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许久,柳淮嫣等人刚刚吃过饭,萧锦昭让阿瑛带着予未和柳动进屋里,她则是陪着柳淮嫣洗碗筷,甚至还动手帮忙。   她曾为皇女,六王,又是圣上。   何时做过这样的活计?   可她偏偏要在柳淮嫣面前表现出这样的一面,柳淮嫣不肯,她便擅自动手。   结果一个不稳,碗便摔到了地上。   柳淮嫣被她吓了一跳,连地上的碗都没看,便慌乱的看着去看她有没有受伤,萧锦昭见此,直接靠在了柳淮嫣的肩上,弱气的说道:“姐姐,都是我不好,没拿…”   她这话还没说完,柳淮嫣便扶住了她的肩膀,心急如焚的问道:“你可是吓到了?脸色怎么那么白…”   萧锦昭的身子如今羸弱不少,脸色常年都有些白,之前柳淮嫣未敢细看她,这样近的距离才发现她脸上苍白,便以为她的吓的。   萧锦昭便将计就计,手放在她的腰身,把脸埋进她的脖颈处,小声的说道:“嗯,吓到了。”   予安柳淮絮还有予初三人回来时,正好是瞧见了一样一幕。   不过她们是从自己家院门进来的,只能瞧见柳淮嫣的背影,和她身上靠着的人。   予初伸长了脖子,死命的眨眼睛,不解的问着予安和柳淮絮:“那人是谁?不会是我二姨母吧?”   予安无语的闭了闭眼,心说,柳淮嫣和予争的绯闻在予初这是解释不清楚了!   方才进来时门口有马车,还有匹马,明显不可能是予争,但予初却像是认定了一般,怎么都觉得柳淮嫣有情况便是跟予争。   于是戳了一下她的头:“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你二姨母和你姨娘无事,别瞎说!”   “那这人是谁?我姨娘怎么就让她靠着?”   “你小点声,一会儿被人听到了!”   予安又狠戳了两下予初的头,可这会儿的柳淮嫣已经听到声响回头看了过去。   柳淮絮面色无奈的对着柳淮嫣笑了笑,小声的跟予安两人说道:“淮嫣已经听到了,而且靠着的人…”   靠着的人…也回头看向予安和柳淮絮。   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晦暗不明。   她对着几人浅浅一笑,然后又凑到柳淮嫣的耳边问道:“予初的二姨母是谁?”   热气扑人,淡淡的沉香从萧锦昭的身上蔓延开来,柳淮嫣身子微微有些发软,亏的萧锦昭的胳膊扶住了她。   等回了神,她才咬着唇嗔道:“关你何事?”   “我们明日便要举办婚宴,你说关我何事?”   “我何时答应过你了?别胡说!”   萧锦昭微微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她:“你何时不答应了?”   “而且这事我与淮诚都说过了,他同意。”   “既然你兄长同意,那我便再去问问你长姐,若是她同意,你明日便嫁给我。”   “不可…”   萧锦昭说完,全然不顾柳淮嫣如何,松开她的腰身便直奔着隔壁走去。   跟予安和柳淮絮也算是老熟人,萧锦昭直接开口:“姐姐,姐妻,锦昭今日是来求亲的。”   “我在临阳置办了宅院,聘礼也搬进了院中,又在城西开了见酒馆…”   “往后这些都归淮嫣,且我有一义女,正好可以陪伴照顾淮嫣之子,不知姐姐姐妻意下如何?”   在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萧锦昭便一一说完了。   她等着两人回应,可予安和柳淮絮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事…又不是寻常求亲,柳淮嫣愿不愿意谁好说啊?   她们不知怎么说,予初却是先开口问道:“你跟我姨娘何时相识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你是予初吧?你不到一岁的时候我见过你,在京城,那时我便与你姨娘在一起,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了,不过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你姨娘,如今来找她,你姨娘还是有些怪我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   这话虽是对着予初说,但句句更像是说给柳淮嫣听。   且如此能说会道的萧锦昭,让她瞠目结舌。   她匆匆走到那边的院子,拽着萧锦昭的手臂:“你休要会说,谁要去你成亲了!”   柳淮嫣走过来的时候,萧锦昭正跟予初介绍起自己的名字,原本听到锦昭二字时予初便觉得该是跟萧锦钰有关系,等她连名带姓的说完,便终于是猜到了这人是谁。   她与萧锦钰这段时间天天腻在一起,早就心意相通,身世之事萧锦钰早就跟她说过,所以对萧锦昭也有了一分认可。   萧锦昭对她说:“明日我便会与你姨娘成亲,但她害羞的很定然是不好意思说的,若是你直接叫我姨母,她便赖不掉了。”   所以这会儿柳淮嫣百般否认的时候,予初突然叫了萧锦昭一声姨母。   柳淮嫣脸颊瞬间通红,呆愣的看着予初,一时间没了言语。   这会儿吵闹的厉害,隔壁院子的予未和柳动阿瑛也都出来了。   柳淮嫣觉得不好意思,嗔怪的瞪了萧锦昭一眼便往屋里跑去。   萧锦昭见状也没多言,赶紧追了过去。   柳淮嫣进去后像是怕她跟来,便堵在了门口,萧锦昭敲了半天的门,柳淮嫣仍是不开,最后没办法,只能装柔弱。   在门口哼唧了起来,还气喘吁吁的。   柳淮嫣果然心一急便打开了门,然后在柳淮嫣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直接把带进屋里,扣在了墙上。   “淮嫣,嫣儿,我是真心来找你度过余生的,我身子不好你知道的,要是你不要我,就真没人要我了。”   一句身子不好,像是抽干了柳淮嫣的力气,她抚上萧锦昭的肩膀,眼泪不停的打转。   萧锦昭不敢看她,便不知道她如此,而是继续说着:“我在宫中整日整日睡不着,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你,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离开我会过的好,我也会慢慢放下。”   “可后来我知道,你过的也没那么好,而我对你的想念更是深入骨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这般的抱在怀里,让你只属于我。”   “往些年是我混蛋,可我太爱你了,有些事,我心里难受的紧,所以才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可我对你之心,从年少时到现在,从未变过。”   萧锦昭本是想哄人的,可说着说着自己却也忍不住酸涩起来,她轻出了一口气,问柳淮嫣:“你还爱我吗?还愿,与我在一起吗?”   柳淮嫣忍着的泪终是流了下来,她的手顺着萧锦昭的肩膀到了后背。   不知道如何开口,是该坦诚,还是该骗她。   然而萧锦昭却是没那么多耐心,她猛的抬起头,想再问一遍。   却在看到满是泪痕的柳淮嫣,心里软了一片,轻轻的擦着她的眼泪,有一遍遍的吻着:“若是你痛苦,那我便不问了。”   “不成亲也没什么,反正往后我都会在临阳,时常来看你也是好的。”说道最后萧锦昭有些哽咽。   柳淮嫣见不得这些,用手挡住了眼睛。   然后又鼓足了勇气,轻轻的吻上了萧锦昭的唇。   萧锦昭没敢动,等嘴唇离开,才又拦住了她的细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吻,不像柳淮嫣的轻触,而是用尽了全部。   柳淮嫣被掠夺了呼吸,身子虚软,只能依靠在她的怀里。   迷迷糊糊间柳淮嫣想起了萧锦昭身子不好的事,轻轻推据开。   “你注意些身体,别…”柳淮嫣这一口开口,声音软媚的不像样子。   萧锦昭见此便逗弄她:“我身体虽不如从前,但吻你还是可以的,若是再难的…可就要娘子多帮衬了。”   说完,浓郁的沉香便扑面而来,柳淮嫣双腿发软,被萧锦昭抱上了屋里面去。   信香被勾了出来,眼尾泛着红,再度便萧锦昭亲吻时,柳淮嫣只能呜呜咽咽个不停。   这会儿她有些明白了过来,萧锦昭根本就不似看着那般柔软的。   虽是不如年少时,但却是比她要有力的多。   后颈被人咬住时,柳淮嫣不忍倒吸了一口气,缠着声说道:“不可…还是白日,外面还有…”   萧锦昭停了手,知道她不是不愿便可。   环着她的细腰,把下巴放在肩膀上,轻吻着她的脖-颈:“嫣儿害羞,那等我们明日拜堂成亲后,再洞房如何?”   柳淮嫣被她弄的浑身无力,就算是想起身也做不到,便也靠在她的怀里,听到她的话眼睛都没抬:“谁要与你成亲了?”   “那是要直接洞房?”   “不可…!”   “好好好,不可便不可,这有何的?反正你人在我身边就好。”   说完这话,柳淮嫣没回应,萧锦昭也没说话,只是搂着她,感受着这人在她怀中的踏实感。   过了许久,柳淮嫣突然睁开眼睛,拉住她的手问道:“若是…成亲后,你我没有孩子你如何想?”   “不如何想,我只想要你,再说了,我们不是有两个孩子了吗?”   “我不愿你让你受苦。”   “当真?”   “当真。”   柳淮嫣用过齐四湖给的药之后,极难有孕,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会和谁在一起,可如今若是决定跟萧锦昭走下去,这些事,还是要跟她说的。   说完之后,两人沉默许久。   柳淮嫣差点以为萧锦昭方才的不在意是在骗她,可等萧锦昭环住她的腰身,暧昧不清的问道:“那我还可以标记你嘛?”的时候,差点想要甩开她的手推门出去。   萧锦昭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轻轻按住她的手,软声哄着她:“反正我只要你,有你就可以,旁的都不重要。”   心爱之人如此说,柳淮嫣心情自然极好,浅浅的笑着也搂住了她的脖颈。   可温情不过多久,萧锦昭又突然说道:“这么多年不见,甜酱蟹我没吃够,明日还可以吃嘛?”   柳淮嫣一怔,下意识的便问她:“明日你不是说要举办婚…”话说一半,自觉失言,柳淮嫣赶紧闭上了嘴,可萧锦昭却是逮到了似的,爽朗笑道:“哈哈哈,嫣儿果然是口是心非呢,巴不得与我成婚!”   “你闭嘴!”柳淮嫣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胡说,可嫣红的脸颊却是出卖了她。   萧锦昭又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婚宴之事倒也是真的,我本是以为你今日不应,我明日便带着花轿硬把你接回去,可你既然应了,我可要再好好准备准备。”   “明日我还要写封书信,让淮诚和四哥一道过来,见证你我婚宴!”   柳淮嫣听到她的话,心里甜滋滋的。   嗔道:“你如今怎么学坏了?从前可也不会如此。”   “从前你便口是心非,我总是以礼相待你装作不知,如今我学聪明了,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你,且还要逼你就范,看你还怎么装不懂!”   柳淮嫣被人戳中内心,一时间有些心虚,没再应声,而是从她怀里出来:“快些出去吧,若是以为我们做什么就不好了…”   “好好好,我们出去,跟姐姐姐妻聊聊婚事!”   ……   萧锦昭对婚事的想法颇多,说是聊,其实不过是予安和柳淮絮听着。   顺便还说起了予初和萧锦钰的婚事,她们的婚事定在了明年初,萧锦昭一听觉得怎么也不能比晚辈成婚还晚,今年是一定要成亲的。   于是便定在了十月。   时间也没剩下几个月了,萧锦昭还要阿瑛回京城一趟,把府里的东西都搬过来。   萧锦昭如今虽是在临阳,但家产和许多物件都是在京城,且她在临阳的宅院不小,都搬过来也差不多,阿瑛应完没几日便回了京城。   她骑着马,一来一回用不上多久,但东西繁多,用了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她也错过了予未分化。   予未跟她相处几日,她倒是很喜欢她这冷淡的样子,时不时便逗弄的人脸红,可等再回来时,却发现小小的姑娘分化成了乾元,见到她,眼神甚至变的有些灼热。   不用逗弄也会脸红。   但她却没时间跟予未相处,婚宴的事就属她忙。   予未白日上学堂,晚上回来时总是会往柳淮嫣那边看看,看看阿瑛是否来了。   时间久了,予安也瞧出来了。   往日里予未除了学堂便是去店铺里给她当账房,或者是研究经商之道,最近却每次都要回趟家里再去店铺,甚至有些天黑了才去。   她问,予未不好意思不说,便支支吾吾的说道:“阿瑛姐姐好看。”   好看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旁人说了,予安倒是会觉得阿瑛美色惑人,可自家的女儿却是…   一种别扭的承认,她喜欢人家。   予安琢磨明白便跟柳淮絮说了。   柳淮絮也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不过是予未如今太小,家里又太忙,便想着等来年再说。   若是予未真心,她就跟予安去提亲。   家里已经有了两个乾元,柳淮絮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提亲之事是少不得的。   只盼着,家里孩子让人省心,最好是想予初那样,自己就定好心仪之人,而予未也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就差予晞。   不过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心性,不急着分化,也不急着成亲。   ……   柳淮嫣和萧锦昭成婚当日,除了宁王和柳淮诚回来,就连予栗一家也回来了。   甚至就连如今的圣上萧锦纶和诸位王爷也都来了。   萧锦昭禅位,如今便是庶人,但萧锦纶对待她依旧是从前的礼仪,甚至都住在了她的府邸。   甚至在婚宴过后,兄弟姐妹们,还有萧锦钰也都叫到了府上来。   萧锦钰的婚宴在明年,齐王便说他不走了,反正他一闲散王爷,便等到萧锦钰成婚后在走。   萧锦纶也这般想,但他如今为帝王,不可如此肆意妄为。   只说了婚宴时必回再来。   小时候便是他与萧锦钰关系最好,自然不能不来。   萧家的兄弟姐妹聚会,柳家和予家自然也是要聚会的。   一家人难得齐聚,柳淮诚心情甚好,且予安家里孩子多,宁王还把儿子扔给了他。   带孩子的事儿交给了予晞,予初和予未还有柳动,都是在桌上吃饭。   还有阿瑛。   她坐在予未的身旁,时不时的便逗弄予未,看她脸红的样子痴痴的笑。   予未被弄的羞恼,趁着她笑时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还知不知道你是坤泽?!”   虽说是捏,但予未并没有用力,反倒是有些调情的意味。   阿瑛喝了些酒,一双媚眼笑起来直晃予未的眼,说完这话没一会儿,予未便羞的把手放了下来,反被阿瑛撩个不行:“知道啊,怎么?你要做我的乾元吗,管我这么多~”   予未眼睛发红,不敢言语。   一旁的予安见了,觉得她怂的不行,转头跟柳淮絮说话:“你瞧瞧咱们这女儿,性子可真像你啊,她分化成了乾元,媳妇是真难找。”   随后又看了一眼带着孩子玩的予晞,更发愁了。   “予晞那性格才应该是乾元,却分化成了坤泽,我都看到好几次她把谢珺起哭了。”   “那还不是像你?惯会欺负人。”   “不过谢珺也是,从小就闷,偏偏还就喜欢予晞了。”   家里孩子多,其实也闹,柳淮絮跟她说了几句便不想再提了,而是跟柳淮嫣说话。   她跟萧锦昭算是新婚,正蜜里调油,今日不见柳淮嫣一直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过柳淮嫣没逗她,甚至还说些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后来却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柳淮嫣也喝了些酒,像是跟萧锦昭生闷气了。   “姐姐,我前几日去找了齐四湖姐,她说最新研制的药丸,可以让我调理之前的问题。”   柳淮絮想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是何意,便问道:“这事,妹妻不同意?”   柳淮嫣虽是腼腆,但跟柳淮絮还好意思说几句,便小声的说道:“她说我不如年轻时了,不想让我生,所以我与她生气了。”   “那你怎么想?”   “齐四湖姐说了无事,所以我还是要吃那药丸的!” 第231章   九月, 临阳市的炎热还未褪去,站在太阳底下站的久了,汗水还是会顺着额头往下流。   予安等的有些烦躁, 抬头看了一眼临阳高中这四个大字,无声叹气。   她本应该是开学前就来报道的,可受了伤的腿疼痛难忍, 在家修养了几天。   入学手续早就办好了, 她今天只需要进班级上课就行, 队里还有事,李东只能把她送到校门口。   这一等就将近半个小时,予安平时训练也在户外,倒是不怕这毒辣的太阳。   只是被领队撇下,剩下一人, 面对陌生的环境,有些无所适从。   在队里的时候,多数都是听从安排, 除了训练就是吃饭睡觉, 日常的事都是由领队打理,以为到了学校也是一样。   到了这一刻, 她才后知后觉,往后再也不是熟悉的人和环境了。   她无聊的踢踢脚下的石子, 嘴里的口香糖嚼的没了味道, 拿出纸巾包裹起来, 随手揣在了兜里。   柳淮絮走出校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穿着洗的泛白的牛仔裤, 白色POLO衫的少女alpha, 垂着头, 情绪不高。   柳淮絮以为是让人等的太久了,于是小跑了两步,站到了予安的面前。   她微微扬着笑,轻声的喊道:“是予安同学吗?”   清冷的声线让予安抬起了头,看到挂着笑容的柳淮絮微微一怔,心里简单的想着:这位老师长得好看。   予安从小学起就进了市体校,后来进了区队市队,但文化课都是在体校上的,而且生活的重心多在训练上,她这人又有些一根筋,文化课比一般的队友还要差一些,此刻也懒得想那些词汇。   就是觉得面前黑色如瀑眼神清澈疏离的柳淮絮长得是真好看。   清冷冷的那种好看。   若是不这样刻意的笑,可能会更好看。   她跟柳淮絮距离有三米以上,alpha和omega之间的安全距离。   单肩背着的包调整到双肩背,双手顺着裤缝放好,有些紧张,微微低头道:“老师好,我是予安。”   运动员多数都是在训练,骄傲肆意,多数都会给人留下不服管教的想法,予安其实也差不多,但见到这位老师好看的老师,还是想乖一些。   而且,她昨天刚刚修了发型。   蘑菇头。   看起来有些可爱。   这样做正合适。   果然下一秒,柳淮絮脸上露出与方才不同的笑容,自然温和,往前走了几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你的班主任,柳淮絮。”   声音也好听。   有点像队友说的御姐音,知性温柔。   予安觉得自己应该也该再说些什么,可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不知道说什么,便没开口,被柳淮絮给带进了学校。   她不是不会社交,在队里也是社交小达人,不过在这陌生的环境,她有些放不开。   柳淮絮能察觉出她的不自在,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轻轻的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安抚道:“班里的学生都是可爱的孩子,你们一定会相处的很好的。”   来自老师的关心,让予安心情放松了一些,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疏离减少,予安也觉得暖了一下。   款款笑道:“谢谢柳老师。”   ……   柳淮絮带着她去领了校服,又带着她对了学校里专门的女alpha试衣间。   校服有两套,一套是衬衫裙装加长筒袜,另一套是衬衫加长裤,且都是蓝白格子。   予安一手拿着一套,犹豫了不过一秒,选择了衬衫长裤。   虽是长裤,但布料轻软,穿在身上也不觉得热,换好之后她出了试衣间,看着一直等在门外的柳淮絮,抿嘴笑了笑。   高中时期,正是少男少女们分化最多的时期,学校备两套校服就是以便学生们选择。   多少女alpha会选择衬衫长裤,当然也有少一部分的选择裙装。   柳淮絮见到予安留着的蘑菇头,清新可爱,以为她也会选择裙装,没想到她会穿着衬衫长裤出来,眼神微愣,随后眼里又闪过经验。   虽是留着蘑菇头,但予安从小在队里训练,五官英气不说,就是周身的气息也要比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更爽朗。   刚刚她被蘑菇头迷了眼,忽略了予安身上的特质,这会儿衬衫长裤一穿,她才回神。   明明穿着破洞裤和Polo衫,她怎么满脑子都是可爱两个字。   “走吧,我带你去班级,这会儿应该快上课了。”   柳淮絮是班主任,下节课是英语,正好是她的课。   予安跟在她的身后,往同一楼层的高二(十)班走去。   课间休息还有两分钟,班里的学生大部分都在座位上,但柳淮絮没进去,让予安跟她一起等在门口。   她不愿意占用休息的时间,在距离上课十秒钟的时候才带着予安走进教室。   予安的长相无疑是出众的,且身上有股普通高中生没有的韧劲,介绍时柳淮絮注意到有好几个男女omega和beta女学生都盯着予安看,或是小声议论。   “大家好,我叫予安,是alpha。”   简单明了的介绍。   予安看着同学们探究又好奇的眼神,眨了眨眼,又补充了一句:“接下来的时间,希望能和大家和平相处。”   同龄人直接这样的相识,予安很少有。   她十几年的人生中,也有几个挚友,但大多都是懵懂孩童的时期就认识了,无需如此,所以她很不自在。   柳淮絮让她坐在一个女alpha的身边。   刚坐下,女alpha大方的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谢方。”   “是个alpha。”   alpha之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磁场感应,所以谢方没开口,予安也是能感觉的出来,但介绍自己的第二性别是礼貌,予安也点点头说道:“嗯,我也是alpha。”   二十年前,alpha和omega会以性别分班级,因为青春期信息素不稳定,防止暴/乱而造成的伤害。   不过也导致了某些极端alpha和omega因为彼此好奇渴望,而做出更过激的行为。   直到公共抑制球的研发,两种性别的人也能坐在同一个课堂。   再也没有了那一层神秘的面纱。   予安和谢方的前桌就有一个omega,予安见怪不怪的扫了一眼,然后翻出包里的书,准备上课。   可这会儿却被谢方轻轻碰了一下,她转头,谢方正一脸笑意。   对着前桌的女omega扬着下巴,语气得意:“看到没,那是我媳妇,梦竹宝宝。”   予安微微诧异,眼珠转动了一下。   谢方更是得意,刚想拉着予安继续说,却被书砸中了头。   前桌的女omega红着脸,胸膛起伏,明显是被气到了…   讲台上的柳淮絮听到声响,问了句怎么回事。   罗梦竹气的有打了谢方一下,才回头告状:“老师,谢方说我的坏话!”   “谢方出来,这节课站着听。”   谢方讨人嫌的行为柳淮絮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轻轻说了一句后就继续上课了。   谢方也无所谓的站到了门口。   而且站到了门口还是不老实,一节课的时间予安发现她向罗梦竹的方向看了许多次。   她注意力不集中,总是被谢方的眼神吸引过去。   时不时的还浅笑一下。   在队里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虽说队里也有omega,但每日的训练似乎榨干了所有人的精力,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谈恋爱的,也要躲躲藏藏,生怕教练和领队发现。   那里不比学校,每天的成绩都是让人看在眼里,但凡是训练少了,精明的教练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予安没有喜欢的人,但她好朋友是有的,还成天追着人跑。   想到好朋友,予安神情有些落寞。   她性格其实一点都不安静,只是有些慢热,但热了就降不下去。   现在班里的人都陌生的很,她热不起来。   不过,谢方还点意思。   ……   午休时间,谢方拉着予安去食堂,找到了罗梦竹的身边坐下。   课上气的脸红又告状的罗梦竹跟换了个人似的,一筷子一筷子的往谢方的碗里夹菜。   “这些我都不喜欢,你吃。”   谢方笑道:“好,我吃~”   予安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情绪,没问。   但谢方却主动跟她解释:“梦竹宝宝真是我媳妇,不过她太爱读书了,读书的时候我不能打扰她。”   “那你不还是打扰了?”心直口快是予安的优点,也是毛病。   她说完话,觉得自己有些不该说,毕竟还不熟,脸色有些抱歉。   谢方这人也大大咧咧,觉得予安正好问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就等着呢,要是不问,她又要自说自话了。   于是嘿嘿笑道:“我就喜欢我媳妇火爆的性子,说我两句证明她爱我~”说完话,揽着罗梦竹的肩膀,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挤眉弄眼。   罗梦竹也不惯着她,夹了一口肥肉放进她的嘴里,凶道:“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唔…能能能…能堵住。”   予安很是不解这种相处之道,默默吃饭。   快吃完的时候,谢方问她:“你走读还是住校?”   予安抬头:“住校。”   “那住在哪里?要不要跟我一个寝室住?还空个床位哦~”   罗梦竹这时放下筷子,微微瞥眉说道:“寝室都有分配,哪里是你们两个说的算?”   “就算说的不算,也可以试试嘛,毕竟alpha寝室那边空床位也不多,我跟予安投缘,住我那里怎么不行?”   罗梦竹说不过她,也没在说话。   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予安解释:“她这人自来熟,你别介意。”   心底喜欢这种性格的予安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可以去说一说。”   谢方她是挺喜欢的,而且也比一句话都没说过的人要好相处。   满心想着能有个新室友的谢方开心不已,就等着晚上能见到予安了。   可一放了学,予安就接到电话,回了市队。   她的行李本该是由李东派人送过来的,但因为队里有事,只能她自己回去取。   寝室那边没时间去沟通了,只能听安排。   回到市队,予安卸去了一身的紧绷,笑着跟好友打招呼:“锦昭,我今天遇到个挺有趣的人,自来熟。”   如果予安没受伤,她会跟萧锦昭一样,备战今年的戎州省运动会,冲击省队。   可她如今,只能到普通高中去上学。   萧锦昭本来以为她会情绪不佳,没想到这人好像没受太多影响,反倒是挺喜欢学校生活。   她揽着予安的肩膀笑道:“自来熟?自来熟的人就配你着人来疯啊。”   予安也笑,还捶了她肩膀一拳:“你皮痒是不是?”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吃过晚饭,回到寝室聊了一夜。   导致第二天予安上课迟到了。   第一节课是柳淮絮的课,柳淮絮知道她前一天晚上去了哪里,也没说什么,让她回了座位。   午休的时候又带着她去了寝室,帮她拿行李。   见她的状态比昨天好,随口问道:“跟同学们相处还习惯吗?”   “嗯,还好,谢方很有趣。”   予安没敢多说话,眼神灼灼的看着柳淮絮。   其中的欣赏不可言喻,柳淮絮见状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   予安从前的事迹柳淮絮听说过,觉得她小小年纪便一直孤身一人在体校,性格安静惹人心疼。   最初,柳淮絮对她的印象是这样的。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终于在月考的时候,柳淮絮觉得她看错了,予安把谢方比了下去,坐上了倒数第一的位置。   谢方社交小达人的位置,也被她比下去了。   课间。   谢方看完月考排名乐的嘴都合不上,凑到罗梦竹面前求夸奖。   罗梦竹翻着书本,面不改色:“哦,提升一名是不容易,我至今还没提升过。”   罗梦竹年级第一,不知道该怎么提。   谢方听出她的嘲讽,撇撇嘴,可还是高兴的。   不过笑着笑着,却瞧见了予安失意的脸,她收了笑,想去安慰两句,却见予安是看着窗外正在上体育课的某个班级…   予安因为身体问题,每次上体育课基本上都是自由活动,甚至是坐在角落里羡慕的看着众人。   谢方跟她相熟,知道她什么情况,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便问她:“你腿伤什么时候能好?”   予安没回头,平静的回答:“已经好了。”   谢方听到她的话,嘴长的老大:“你你你…你既然好了为什么还…?”   “不想动。”   轻飘飘的三个字,完全就是予安内心的真实想法。   没办法继续往上,进省队,国家队,她动什么?   备战时受伤,虽说耽误比赛,但她年纪算不得多大恢复的挺好,可架不住有人要空降。   参加省运动会有年龄限制,明年她没办法参加了,这时候空降一个年纪小有潜力的,肯定比她这个年纪大的人强。   所以退出市队,是她自己提的。   但也是迫于某种压力。   她实力一直稳定,说是心高气傲不为过,同年龄的对手除了萧锦昭,没别人了,她自然是不服的。   但受伤后,她离萧锦昭越来越远不说,就连刚入队的人都没法比。   没人能等的了她。   荣誉有别人能拿,省队有别人能进,缺不了她一个。   腿伤最后一次复发,是入学前那次,后来再没疼过。   “予安,来我办公室一趟。”   在这个学校一个月,予安渐渐习惯了,跟旁人也相熟了,柳淮絮站在门口叫的那一声,予安站起来往出走,玩的好的几个女alpha都一脸同情的看着她。   予安耸肩,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中午去吃麻辣烫?我请客。”   “好!”   “好啊,我馋了好久了。”   接话的几个人脸上都雀跃不已,甚至还有人抢着要跟她请客。   柳淮絮这会儿站在离班级不远的地方,捧着书本手指微微蜷缩。   予安走出来后,她面色恢复了平时的神态,领着人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这会儿没什么人,可柳淮絮说话的声音很小:“倒数第一是怎么回事?”   予安笑着,抬眼看她,嘴唇一张一合:“倒数第一总要有人拿吧?”   柳淮絮眉头狠狠跳了两下,心想自己怎么会看错人呢,原本乖巧的人是怎么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变成的刺头?   数学课上,予安和谢方传纸条。   语文课上,予安睡觉。   化学物理…   这些老师告状柳淮絮最初是没怎么信的。   她只觉得予安在上她的课有些神游,但也还算是可以,最起码口语不错。   直到这次月考,予安英语成绩将近及格,其他几门…好的两位数,不好的个位数。   拿着她的分数,柳淮絮冷声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予安眨眼,不解道:“倒数第一啊,还能是怎么回事?”   “你的成绩!为什么只有英语还算可以,其他是没有好好答吗?”柳淮絮现在劝自己往这个方向去想。   谁料予安看了一眼,一一回答她:“唔…英语还不错是因为…队里的营养师是华裔,对我很好,我经常去他那里。”   “数学物理什么的…我看着头疼。”   “语文课我犯困…”   柳淮絮被予安的话气的不行,一抬头却发现这人依旧是乖巧的表情。   那张脸可真是会骗人。   她去年才当班主任,或许还是见识太少。   予安觉得自己有点理亏,想着讨好一下柳淮絮,嘴比脑子快了一分:“柳老师,其实不是因为外教,还因为你比其他老师好看,我愿意上你的课。” 第232章   月考之后, 予安清楚的感受到柳淮絮变了。   上课的时候几乎不会叫她,眼神给的也少。   予安感觉自己被冷落了。   自己先犯了错,予安也不敢去问她为什么不关心她了, 只能在柳淮絮的课上装透明,下课的时候也是。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不是滋味,而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几天, 便迎来了十一假期。   予安按照惯例回老家泽源村, 去看家里的奶奶和妹妹。   予安就是从泽源小学被特招到的市体校, 没念几年的书,认识她的人不算太多,只知道予奶奶的大孙女在市里。   但是她妹妹予栗却在村里小有名气,都说是村里的小神童。   小神童予栗见到予安非常高兴,扑腾到她的怀里, 娇声喊着:“姐,给我带好吃的了没?”   予栗面对她性格活泼可爱,但一进到学校就变样, 满脑子都是书本, 完全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   这事儿予安听的多,见的少, 只有十一假期和春节假期回家的时候看到予栗写作业才知道她真是这样。   想着妹妹平时读书辛苦,每次回来都带好多零食给她, 这次也不例外。   予安家里只有奶奶一个大人, 从小就是奶奶养大了她们两个。   也好在她们省心, 读书不费钱,予安之前参加比赛还有奖金, 一半留给自己一半寄回来, 而且奶奶还有一点退休金拿, 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   就是房子太旧又太破,总让人觉得她们家穷的都要揭不开锅。   从市队去高中读书的事儿予安没跟奶奶提,奶奶还以为她要准备比赛,一回来就给她买了不少的东西。   予安没什么食欲,心情也不算太好。   倒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柳淮絮。   她是什么人自己清楚,朋友间开开玩笑闹一闹说什么都行,但是当着不熟悉,或者是年长的人面前总透着傻气。   那天在办公室说的话让她很是懊恼。   可让她更懊恼的是,怎么就那么在意柳淮絮怎么想她?   从前她不是没有顶撞过教练,还有领队他们,可她也清楚,拿出成绩来谁都说不得她。   唯独柳淮絮,英语课她上的已经非常认真了,但自认不是那块料,所以愧疚的很。   从去办公室到放假,只有三四天,那三四天里柳淮絮眼神少的很,看向她的时候也很冷。   予安每夜都会想起那眼神,然后睡不着。   假期的最后两天天,予安早早起床,把家里家外都收拾了一遍,奶奶年纪大,予栗年纪小,她每次回来都把能做的做好。   然后又去市场买菜,今天吃顿好的,明天她就准备回临阳了。   去市场的路上会路过车站,予安走的有些心不在焉,在车站下看到熟悉的身影以为自己是日有所思,眼花了。   可等走近了,就瞧见了这人,还真是柳淮絮。   予安小跑了两步,脆生生的喊:“柳老师,你怎么在这?”   泽源村算不上什么太落后的村,但也绝不发达,公车有两条路线,一条通临阳市火车站,予安回去就是走这趟。   还有一趟是通隔壁的江之市。   泽源村在两个城市的中间,挺近的。   而柳淮絮下车的车站就是通江之市的那条线。   予安想了一下,柳淮絮应该是江之人。   所以没等人回话,便又问道:“柳老师是江之人?来这…是转车?”   可问完了,又觉得不应该。   江之市到临阳市,是有高铁的。   她没再问,心中却开始期翼。   手里拎着的包太沉,柳淮絮放在脚下垫着,予安见状帮她拿过来。   柳淮絮浅浅对她笑了一下,说道:“我家住在江之,这次过来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   “嗯,家访。”   柳淮絮点点头,手往前面一伸:“予安同学,带路吧。”   予安有些怔住,她不是不知道家访是什么意思,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家访”   回了神,予安有些不自在,带路往前面走。   走了几步,又想起自己还没有买菜,转过头想对柳淮絮说明情况。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人离的太近,予安一回头跟柳淮絮撞了个正着。   她从小训练,身高却是一点没耽误,长到了一米七三,柳淮絮比她矮了小半透,倏的一回头,嘴角撞到了她的颧骨。   眼睛往下一看,浓密的睫毛让予安的视线定格,想数一数。   可柳淮絮惊叫了一声,予安往后退了一步。   有股冷香钻入她的鼻腔,清淡,好闻。   还凉丝丝的。   难得的,予安有些害羞。   柳淮絮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眼前的人虽然是她的学生,还比她小了好几岁,但毕竟是个alpha。   刚才的距离不是安全距离,就算有抑制贴在,可从头发,皮肤渗出的细微信息素还是逃不过omega敏锐的嗅觉。   她有些不自在。   更多的是尴尬。   予安先低头道歉:“柳老师对不起,我不该突然回头。”   突然回头有什么错?   柳淮絮清楚是自己离的她太近,就算是予安走在前面突然驻足,才回的头,也是她没有注意。   这事儿,算不得一定是谁不对。   她撩了下头发,小声说道:“没事的,带路吧。”   予安想答应,却突然想起刚才要说的事,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了?”柳淮絮眼神诧异,看着面前穿着破旧T恤衫的学生,脑补出了家徒四壁不愿让人了解的情况。   可又觉得不对。   要是这样,刚刚为什么要答应。   柳淮絮开始思考,是不是她欠考虑了。   想了想,柳淮絮开口说道:“前几天我给你打过几通电话想说家访的事,但是你没接,后来我又发了短信。”   言下之意,有些像埋怨。   可又像是解释。   予安摆手摇头,紧张感又升了起来,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开口:“没接到电话和信息是我不对,柳老师我…不是说不能去,而是我现在要去买菜。”   “你愿意陪我去吗?”   ……   泽源菜市场,柳淮絮背着包,跟着予安的身后,看着她跟人讨价还价,游刃有余。   又有些看不清楚予安了。   她以为予安是个刺头,所以想了解了解情况,可现在的予安又不像了。   逛了一个小时,予安该买的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   回头见跟在她身后的柳淮絮,桃花眼笑的弯弯的:“柳老师,真是麻烦你了,还要跟我逛菜市场。”然后把买到的菜晃了晃:“中午你可要大饱口福了。”   除了跑步之外,予安最拿手的就是做菜了。   此刻说的信心满满。   柳淮絮也开始有些期待。   甚至快忘了此行的目的。   她跟着予安回了家,见到了予奶奶,又见到了予栗。   予奶□□发花白,予栗小小的一只。   家里除了这几人在没有其他人。   予安的家庭成员,柳淮絮其实之前就知道,但见到这样的环境时,心里却是一紧。   家徒四壁不只是她的想象。   “柳老师,你跟我奶奶聊吧,我去做饭,等你们聊完就差不多吃饭了。”   在泽源村的予安才像是真的予安。   两人相撞后的紧张感,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彻底不见,予安嘴里一直挂着笑,阳光明媚。   柳淮絮被她感染,不知觉的也笑了出来。   予安看着她的眼睛比平时亮了一点,心中感叹:柳老师是真好看。   ……   予安忙着做菜,予栗忙着做题,柳淮絮跟予奶奶在院子里聊天。   聊的越多,柳淮絮渐渐开始心疼起予安来了。   短短一个多月,这个学生让她改变了多次看法。   初见时乖巧可爱,后来顽劣任性,现在刻苦坚韧。   予奶奶说,予安和予栗的父母早在十多年前就过世了,那时予安还没上学,予栗走路都走不稳。   村里的学校用不着费用,但吃饭要钱,书本要钱。   予安五年级的时候被市体校招进去,跑步她是喜欢,更重要的是学校里吃饭不要钱,甚至每个月还有补贴。   别的孩子都把补贴当成是零花钱,予安倒是全部都攒着,回到家就交到她的手里,供予栗上学,吃饭,买书本的钱几乎是靠着予安,予奶奶平时的钱用在家里的开销上。   后来予安进了市队,予奶奶又有了每个月不到一千块钱的退休金,便被予奶奶硬逼着留下一部分的钱。   她想着,大孙女在市里,不能让人看轻了。   说起予安,予奶奶笑容堆满脸,拉着柳淮絮的手说:“感谢你们市队,要不然啊,予安还不知道要怎么苦,予栗也不能有出息。”   聊到这里,柳淮絮才知道,原来予安离开市队的事,还没跟予奶奶说。   而这时,予安也突然从屋里出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她看了一眼柳淮絮,恳求的摇了摇头。   然后又回到了厨房。   予奶奶没看清楚,也没当回事,继续跟柳淮絮说:“小安从小就不好好学习,要不是进了你们市队,我真不知道她以后要怎么办才好啊。”   柳淮絮来这一趟,除了想见见予安的家里人,更重要的就是说起她的学习情况。   这会儿予奶奶提起,她有心要问,可没等开口呢,予奶奶又继续说:“我们这的孩子考出去难,予安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就总是帮我干活,学习落下的更多,我骂她,她表面听着,但我知道她压根就没做。”   “也是后来,她去了体校,跟我说不用学习以后也有出路,我才放心。”   予奶奶年纪大,又一辈子都在村子里,见识的少,予安说什么她就信了什么。   毕竟在她心里,市里的学校不管是什么,都差不多了。   予安进了市体校,又是市队,更不能差。   柳淮絮话含在嘴里,愣是一句也没说出来。   同时也宽慰自己,好赖知道了不少的情况。   予奶奶聊的久了,精神头不足,有些犯困,柳淮絮就扶着她去了屋里睡觉。   然后自己悄声的去厨房看予安。   予安才十七岁,某种程度上来说,成熟的不像是孩子。   但有些话又透着傻气。   柳淮絮琢磨不透她。   但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也想着,偶尔冒些傻气也挺好。   最起码还像个孩子。   她靠在门口,问她:“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予安回头,笑道:“不用,马上就好了。”然后又回过头继续切菜。   油锅里炸着肉,予安在切配菜,旁边还放着两道炒好的。   她低头切了一会儿,又回过头,看着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柳淮絮,笑着说:“柳老师,可以帮我把这两道菜放在桌上吗?”   柳淮絮笑着应:“可以。”   ……   予安做了两荤两素,锅包肉和红烧鱼,醋溜白菜和麻婆豆腐。   普普通通的家常菜。   却好吃的柳淮絮停不下来。   停不下来的还有予栗。   只有做菜的予安,和年纪大胃口不好的予奶奶吃的不多。   饭后予栗洗碗,予安收拾桌子。   柳淮絮又在陪予奶奶聊天。   她什么时候走,予安没敢问。   甚至私心里有些舍不得她走。   收拾好之后,泡好茶走到两人是身边,听着两人聊天。   话题多数是她,偶尔是予栗,甚至予奶奶还会问起柳淮絮有没有成家或者有没有对象。   心情开始变的奇怪。   予安在意柳淮絮的答案。   听到没成家没对象之后,予安松了口气,想开口问柳淮絮什么时候走,再坐下去怕耽误她回程。   可还没等问,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神阵阵。   予安看出柳淮絮有些害怕,予奶奶也看出来了。   予安犹豫半响,说道:“柳老师,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要是赶不上,你就…在这挤一晚上吧”   泽源村的两趟车,都是下午四点半最后一趟,这会儿是三点多,等雨停,再收拾东西走过去,怕是来不及。   柳淮絮也清楚,但头一次到学生的家里就住下,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   “等一等再看吧。”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天彻底放晴的时候,是四点三十五分。   没车了,柳淮絮没法回去。   予安的家里虽然是老房子,但却不小。   一共有三个房间,平常是每人一间,这会儿柳淮絮来了,予安拿出一床新被子,又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拿到了予栗的房间去。   折腾的时候柳淮絮站在一旁想要帮忙,可予安收拾的速度极快,没跟她伸手的机会,嘴上还说着:“柳老师,你休息一会儿。”   刚刚吃完不久,她还休息?   柳淮絮默默看了吃到供起来的肚子,否定了予安的建议。   既然不让她搬,那她就整理予安给她拿出的被子和枕头。   都弄好之后,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   柳淮絮率先打破沉默,有些愧疚的说道:“明明是来家访,却麻烦了你一天。”   “老师客气了,是我家交通不便,麻烦老师了。”   柳淮絮抿唇,轻声道:“不会,是我…”   “好啦,老师要不要出去逛逛?”   予安这会儿站在门口,夕阳打在笑容满溢的脸上,让柳淮絮心跳快了一分,下意识的握紧手,微微笑着应声。   ……   泽源村的环境要比临阳市里好上许多,两人走在河边,予安一边笑一边跟她介绍:“这河啊,是我们村的母亲河,我从小就带着予栗在这河边抓鱼,然后拿回家让奶奶炖了吃。”   “有时候也会烤,但味道确实不如炖的,不入味。”   说起家乡,说起幼时的趣事,予安脸上的笑容就没浅过,柳淮絮心中感叹,果然身处家乡就是不一样,就像她回到江之,总是比在临阳要放松的多。   予安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一定要告诉她不是。   她不是因为家乡。   她离家早,还真就对家乡没那么深的感情,之所以情绪波动大,都是因为柳淮絮。   从第一眼见到这位漂亮清冷的老师起,她就下意识的想要靠近,不过她认不清这种感觉,前几日的冷淡她心里觉得空落落的,还没理清楚是为什么。   就在今天见到柳淮絮的那一刻清楚了。   满心都像是被这人填满了,又涨又涩。   涨是因为开心,涩是因为…之前她说话惹到了人,现在又看到她尽职尽责的来家访。   后悔不已。   想着这事,予安脸上的笑容淡了,脚步也慢了下来。   踢了踢石子,小声的说道:“老师,前些天…对不起。”   到了十月,天气变冷,柳淮絮家住江之市要比临阳市暖和一些,所以这趟过来只穿了件淡粉色的衬衫。   现在在河边,更冷。   予安说话的时候,她正摩擦着手臂,取暖。   予安说完话,她想着回答,可还没等开口,身上多了件藏蓝色的运动服。   她抬眼,看见予安只穿着白T恤,想把衣服还给她。   “不用了老师,你来家访还没有车回市里,都是因为我。”   “现在在河边受冻,也是因为我说要走走,所以…”   “穿着吧,我抗冻着呢。”   予安说着话还抬了抬胳膊,想展示自己的抗冻,可柳淮絮的视线却被她紧致有力的手臂吸引了。   予安常年运动,没刻意练过肌肉,但线条却很是流畅。   看起来十分的,好看。   柳淮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身上摸了一下。   很轻。   但落在予安的心里却极重。   呼吸都紧了两分。   少年人的情绪控制不来,予安没来由的红了脸。   也好在是天黑,柳淮絮没瞧清楚。   而且她也略有些羞意,微微撇过头,而后又解释道:“老师只是觉得你身材很好。”   “非常好。”   予安有一点被夸的愉悦感,但更多的是害羞。   她伸出手,放在了被柳淮絮触碰过的地方,转移话题:“老师,前几天的事是我不好,对不起。”   含在嘴里的,还有一句想问柳淮絮的话,是不是因为那天生气才不理她的。   不过她垂着眸,没敢问。   倒是柳淮絮款款一笑,跟她说起前几天的事来。   “你那天的态度是让我有点生气,不过后来我观察了一下,你说的也是实话。”   她观察过予安,物理课化学课还有数学课的时候,予安很认真,但却一直揉着头。   后来也有老师反应,明明很认真听讲的人,提问不会,做题不会,看那样子也不太像是会主动找老师解惑。   而语文课上予安从精神十足,到能睡着不过是十分钟的事。   柳淮絮观察的时候就明白了予安说的话。   可这会儿说出来,却觉得自己关心的有些过度。   班上的学生不少,但能让她这么费心的还真没有。   家访也是第一次。   想来,就来了。   似乎是想多了解了解眼前的这个学生。   了解之后,柳淮絮更加觉得了,看人不能只看一面。   予安学不好,实在是因为底子太差,而底子太差的原因,是因为家庭。   “以后,你要想学,我可以给你补课。”柳淮絮握紧予安披着运动服,轻声的说着,看着予安的眼睛也有些发亮。   月光正好,美人如斯。   予安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点了点头。   要知道,她平时可是最不愿意读书的。   现在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   ……   往回走的时候,柳淮絮再一次把衣服还给予安,且态度强势,不容抗拒。   予安听话的接过衣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   有些扭捏的问道:“老师,校运动的时候想看我比赛吗?”   予安又补充了一句:“百米。”   假期结束后的第二周,就是校运动会,予安本是不想参加的,她没兴趣,但如今却有了兴趣。   学习成绩不行,没什么拿得出手让人高看一眼的,也唯有这个了。   所以她想让柳淮絮见一见,她驰骋在赛场的样子。 第233章   回到学校之后, 柳淮絮对予安的关心又如假期之前一样。   予安的脸上也总是挂着笑容。   谢方在教室门口跟罗梦竹一前一后进门,坐在位置上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抓两下罗梦竹的辫子, 时间久了觉得无聊。   不过还在没多久就上课了, 罗梦竹回头警告不要打扰她。   谢方乖巧了半节课,实在是坐不住了,就给予安传纸条。   她问予安, 怎么突然报百米了。   予安淡淡看了一眼,低头写了两个字,想报。   然后又在下面写了一行:我要学习, 别打扰我。   收到纸条的谢方一脸问号。   这节课可是数学,予安最讨厌的科目。   当然, 也是她最讨厌的。   不过她往予安的本子上看了一眼, 写的乱七八糟。   等下课了, 谢方挎着予安的肩膀,笑嘻嘻的问她:“予姐,我怎么觉得假期回来你变样了, 难道是恋爱了?”   不得不说,谢方其实真相了。   假期最后一天, 她是跟柳淮絮一起回的临阳市。   她回学校, 柳淮絮回家。   两个人在一起不过二十四小时,予安竟然生出了几分不舍。   也好在第二天在学校就能见到,才让她不觉得那么难受。   但回去的路上却是满脑子都想着柳淮絮。   她没什么过什么人,但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她对柳淮絮,就是喜欢。   不过也没多浓烈, 也没想过要怎样。   可现在被谢方问着, 满脑子都是柳淮絮。   甚至竟然有了, 如果是谈恋爱, 那必须是跟柳淮絮的想法。   脸颊染上热气,予安不自觉咬着下唇,摇头。   “没有,假期回家见了奶奶和妹妹我高兴还不行?”   作为过来人,谢方不信。   不过也没继续刨根问底。   心想着,早晚她都会有露馅的那天。   ……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校运动那天。   予安预赛过后,就一直盯着十班的地方看。   她除了早上见到匆匆忙忙的柳淮絮之外,还没见到人。   校运动老师们也有项目,柳淮絮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运动服,清冷的人看起来有些可爱。   可惜只见到一眼,予安觉得不够。   本想着晚些时候能见到,可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她还没见到人。   不知道柳淮絮去忙些什么去了。   予安心情不佳,恹恹的被体育老师叫去,准备半决赛。   预赛的时候予安没用多少力,很轻松,一些不知道她情况的人没把注意力放在她那里,更多的是放在了十五班的庄元身上。   十五班跟其他班级不同,大多都是特长生,庄元就是田径特长生。   可以说,如果没有予安,第一绝对是她的囊肿之物。   半决赛的时候两个一组,庄元见到予安笑了笑,竞争的意味十足:“予安,半决赛你打算用几分力?你最后用尽全力,我可比之前进步许多。”   这句话问的,要不是带着善意的笑容,予安完全可以理解为挑衅。   不过她跟庄元认识,知道她没有这个意思。   她们俩在两年前的市运动会上见过,也没多数。   不过那次比赛予安第一,萧锦昭第二,庄元第三。   前三名可以进市队,但庄元没进。   予安记得她,两人在学校里见面也会打招呼,不过予安没怎么关注她。   现在这样被她问,予安浅笑:“能进就行。”   庄元了然点头,说她也这么想。   运动员受伤是常事,庄元没提这茬,有些兴奋的说道:“我喜欢短跑,但在学校里比赛真的太没意思了,还好你来了,有劲儿跑了。”   庄元的志向跟予安不同,短跑只是爱好,所以没进市队,在校运动会上偶尔跑跑。   从前多是没对手的,所以她才会去市里省里参加运动会。   月底是省运动会,庄元还是要去的,为了竞技。   予安跟她聊了一会儿天,然后一起参加了半决赛。   两人都没用尽全力,下场之后还有说有笑的。   予安本不算好的心情,跟庄元聊会儿天好了许多。   没太关注到柳淮絮。   可在休息的时候,却猛然瞧见了柳淮絮满头是汗的跑到班级所在的位置上。   她回来了。   予安觉得自己更有力气跑了。   没过去打招呼,予安只在原地休息,庄元的话她有些听不进去。   递过来的水下意识的接着,然后喝了一口。   眼神飘飘忽忽的在柳淮絮的身上。   她看起来还是有事情,予安又喝了一口水,然后跟庄元一起去检阅。   走路的时候予安没再看过去了,低头走。   可到了地方的时候,却发现柳淮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   班级的位置离检阅不算特别近,柳淮絮是小跑过来,额头上还有细汗。   予安见了下意识的往裤兜摸去。   但她穿的是紧身短裤,没有裤兜。   更没有纸巾。   她小跑两步,站在柳淮絮的面前。   扬着笑:“老师来看我的吗?”   “嗯,来看你。”   十五班并不是柳淮絮教的班,但庄元知道她,柳淮絮看她也面熟。   庄元喊了声老师好,就先去检阅了。   等人走了,予安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老师…你会给我喊加油吗?”   脸红的alpha看起来实在是太可爱了。   柳淮絮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当然会,予安同学,加油!”   被摸头…予安脸更红,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不是,不是现在…”   “知道,一会儿也会喊的呦~”   这会儿柳淮絮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娇软,予安听了更觉得心动。   郑重的点了点头:“老师,我一定会为班级争光的!”   ……   最后,予安毫无悬念的拿到了高二组百米决赛的第一名。   两人的距离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庄元微微喘着气,脸上的惊叹和佩服掩饰不住,轻拍了一下予安的肩膀笑道:“要不是对手是你,我还以为自己退步了。”   予安听了她的话也笑,笑过之后眼神便往柳淮絮的方向看。   庄元看她一直看,也跟着看过去。   不过她看到的不是柳淮絮,而是一大群激动不已的人。   因为这一场比赛,予安可以说是人气高涨,omega和beta嘶声力竭的喊叫着,其中还藏了几个alpha也跟着叫。   现在比赛结束了,竟然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要扑向予安。   当然,也还有几个庄元的小迷妹。   不过好多都爬了墙头,尤其是高一的学妹李瓷。   庄元轻瞟了一眼李瓷,语气稍微有些酸涩的说道:“接下来,你可要在临阳高中出名一段时间了。”   柳淮絮给她助威之后,竟然被个男alpha叫住,跟她在一起聊天。   予安看着那方向,对庄元的话敷衍了的应了两句,庄元看出她心不在焉也没再继续说,没聊几句予安便说要先回班级那边。   往回走的时候,与李瓷擦身而过,李瓷犹豫了大概有一秒,站到了予安的面前。   “学姐,你刚刚跑的好快,好厉害!我…”   “谢谢。”予安没有太大的耐心等她说完,笑着道谢后便又继续往前走。   李瓷还想说些什么,被后面的人拽到了一边。   “庄元,你干嘛?!”李瓷有些生气,嚷道:“这可是我近距离接触偶像的机会,你干嘛呀~”她轻推了一下庄元,嘴巴嘟得老高。   庄元也有些被她气到了。   她跟李瓷从初中就认识了,那时候李瓷说自己才是她的偶像,现在这句话一点没有把她当偶像的意思。   她牙都要咬碎了,沉着声问她:“omega都是说变就变吗?之前你还说我是你的偶像。”   “那都过去多久了姐姐,我也该换新人了。”   李瓷语气无所谓极了,还想着继续去找予安,庄元气急,自己转过她的身子,按着她的头轻吻了上去。   李瓷脸颊瞬间爆红,试着推开她好几次,但alpha和omega力量悬殊,没推开。   最后竟然手也扶在了庄元的肩膀上。   她们没有顾虑,争吵的声音也不小,予安听到些声响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人在拥吻。   这样的画面,她很少见。   记得萧锦昭有次发疯,装病让人来看她,还在宿舍楼下强吻了人,回去跟自己说唇有多软,滋味有多美妙。   当时的予安听了也没感觉,可这会儿见到庄元和李瓷拥吻,竟生出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下意识的咬着下唇,回头看向正跟人说话的柳淮絮。   不知道,柳老师的唇,会不会也很软?   ……   予安走到柳淮絮和那人的身后。   本是想等她说完,结果微微低着头,就继续想柳淮絮嘴唇软不软的问题。   越想她脸越红,就连说完话的柳淮絮回头看她时,她都没发现。   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双浅粉色的运动鞋,予安才猛然抬头,眼神盯着柳淮絮的嘴唇,紧张的喊道:“柳、柳老师。”   “你紧张什么?不是都拿了第一名吗?”   “啊…哪个…”予安挠挠头,不能说自己在想些什么而紧张,眼珠转动了一下才说道:“我…我第一次在你面前跑,所以紧张。”   说完又不自在的踢了踢石子。   柳淮絮见她这样,就又觉得她像是个小孩子了。   明明个子比她高不少,但她还是想摸头。   踮脚伸手,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细软的碎发。   “予安同学很棒。”   予安脸红应了声,又怕她踮脚会累,半蹲了下来。   低垂的眼,不由自主的看向柳淮絮。   ……   运动会后不久是省运动会,周末的时候予安约了萧锦昭出去吃了顿饭。   之后的几天她注意力大部分都是在萧锦昭的身上,直到知道萧锦昭进了省队,予安才安心下来,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学习上。   和柳淮絮的身上。   她发现运动会上跟柳淮絮搭话的那人这一个月来经常来找柳淮絮。   而且那人的情况她也了解到了,姓姬,高一组的英语老师,比柳淮絮大两岁,单身,男alpha。   这些关键词加在一起,是什么意图非常明显。   予安心里有些不爽,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接着问问题打断两人的对话。   也不知道是时间久了被人发现还是怎么,姬老师来的少了,柳淮絮对她也总是笑的意味深长。   予安自然不会觉得柳淮絮是跟她一样的心思,只是明白柳淮絮看出她是故意的了。   直到期末,予安拿到了很好的成绩,回临阳之前,制造了一次跟柳淮絮的偶遇。   两人在咖啡厅闲聊,予安嘴又开始比脑子快一步,问柳淮絮:“老师喜欢什么样的alpha,或者是Bata?”   “姬老师你肯定是不喜欢吧。”   “那女alpha老师觉得怎么样?”   配上予安眼里的期翼,简直就是再问,我怎么样?   柳淮絮那不算太迟钝的心也明白过来了予安的心思。   最初她是以为予安看出她的为难,特意为她解围。   但现在好像不是。   想通之后,她发觉予安的心思也不难猜,只是她从来没这么想过。   她握紧杯子,想要当做没听懂,可予安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问她:“老师,你觉得如果我不是你的学生,追你会怎么样?”   柳淮絮不知道该怎么答复,掩盖般的喝了一口咖啡。   两人安静了许久,予安等着她的回答,柳淮絮则是思考怎么委婉的表达,才能不伤到一个小孩的心。   思索许久,柳淮絮轻笑道:“我是你的老师,你…”   “我明白了老师。”予安打断她的话,也跟着轻笑:“老师,我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十八岁了,还有一年半高中就会毕业,或者我…也有可能会提前去体院读书。”   “到时候,你就不是我的老师了。”   体校在半个月前联系过予安,她可以不参加高考,直接去体院读本科和研究生。   予安之前是没有考虑的,但现在,她觉得自己该考虑了。   刚才的话虽然是冲动说的,但也是她的心里话。   她或早或晚都会告诉柳淮絮。   不喜欢就罢了,既然喜欢就要争取。   可要是柳淮絮觉得很尴尬的话,她也会很尴尬,没办法继续留在这里。   她的户口在体校,想回去容易,被送到体院也不难。   不过,她没那么容易就放弃。   ……   寒假,予安憋着劲儿,一直没好意思再去联系柳淮絮。   只有春节当天,发了一条微信。   “春节快乐。”   没有称谓,只是简单的祝福。   从那天起,老师两个字似乎变的难以启齿。   予安在心里念过柳淮絮的名字,但再也没念过老师。   但更想念。   想念那人清澈魅惑的眼眸,想念知性温柔的声音。   还有…   予安低头,看着柳淮絮回复的信息,嘴里念叨着名字。   开始思念柳淮絮那淡淡的薄荷冷香。   去年十一假期,在河边,她无意识的嗅到了一抹散溢的信息素味道,当时没有多想,后来也才明白过来,那是柳淮絮的信息素。   那晚的河边没有抑制球,柳淮絮的抑制贴可能有些失效,所以她嗅到了。   予安把头深深埋在被子里,有些羞耻。   为了自己想念这些而羞耻。   尤其是柳淮絮又发给她一条消息,问她吃饺子了没。   让她更羞耻了。   她简单回了一句,不再敢跟柳淮絮对话,把被子拉到头顶,睡觉。   高二的假期不长,过了元宵节左右就要返校,予安收拾行李的时候,予奶奶递过来一些牛肉干。   遂源市那边的亲戚寄来的,予奶奶让她带回去给柳淮絮。   予安应着声,把她塞进了行李箱了。   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自从说开话之后,柳淮絮有点躲着她,她除了学习之后没有什么机会跟柳淮絮搭话,这下有了。   可回到学校之后,却发现柳淮絮请了假,要三月中旬才能回来。   予安不知道柳淮絮是不是真的有事,总觉得是在躲着自己。   可又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重要。   牛肉干她一直留着,等到三月柳淮絮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送去给柳淮絮。   却在门口听到了有人跟柳淮絮说话。   那人是教导主任,劝着柳淮絮接受姬邵康,高一的英语老师。   予安没听到柳淮絮拒绝,也没听到她答应。   只听到她说:“抱歉主任,我喜欢女alpha,已经有女朋友了。”   牛肉干几乎都被予安捏碎了。   她神情落寞的回到了班级,坐在位置上发呆。   想着自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   之后的几天,予安也开始避着柳淮絮。   她身体恢复的已经很好,萧锦昭给她发来消息,说是省队的教练知道她,且很看好她,要是能在今年的全国锦标赛前三个月恢复好,可以给她一次机会,先回市队,再参加选拔。   予安犹豫不久。   只说是还没恢复,想再等等。   想等到柳淮絮真的有女朋友。   直到一个月之后,予安真的等到了,经常有个女alpha来接柳淮絮,有人问起,柳淮絮也亲口承认了。   那一瞬间予安心如死灰,跟萧锦昭通过电话,她打算先回市队了。   然后准备期末考试。   她答应过柳淮絮会好好学习,现在只想敲好最后一天钟。   两人之间的交流除了学习,再无其他。   柳淮絮不知道予安要离开的事,予安也不清楚其实她和那个女alpha同进同出并没有什么。   那人是她多年好友,刚刚回国,见面比较勤。   被人问起,只是烦了被人介绍对象。   她没太在意予安一个小孩子的话,觉得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期末成绩下来那天,也是暑假的前一天。   予安把行李收拾好,跟谢方等一众好友出去吃饭。   心烦意乱的她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的给柳淮絮打了通电话。   柳淮絮接到电话时正准备睡觉,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   接通后,她听到予安带着哭腔的喊她。   喊的老师,喊的她名字,淮絮。   到最后更是直呼大名。   “柳淮絮,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我要走了,你跟谁在一起都跟我没关系了!” 第234章   回到市队后, 予安每天训练,通过了省队的选拔之后,更是自己安排了训练表。   全国锦标赛在九月, 她没有多少的时间。   站在赛场上的时候, 上交手机的前一秒。   予安拿着手机想给柳淮絮发了一条微信。   “柳老师, 我要比赛了,可以为我加油吗?”   内容她早就想好了,但犹豫了一会儿,她不想看到柳淮絮机械又冷淡的一句加油。   关了手机, 予安没有一丝的留恋,把手机交给教练。   赛场上的予安, 信心十足,气势非凡。   但这气势中, 是有气愤的。   把感情的苦楚都投入到了比赛当中, 她跑的比每一次都要用尽全力。   首次出战全国赛事夺得了季军,更是破了自己的个人记录。   全队欢呼, 教练高兴遇到了一个好苗子。   ……   高三的学习繁重, 柳淮絮时间更紧, 即是班主任又是主科老师,知道消息,还是上课之前在门口听到谢方在班级里激动的叫唤。   “啊啊啊, 牛批,我予姐牛批啊啊啊!”   柳淮絮瞧见欢呼的有跟予安平时玩的好的, 也有专心学习却被谢方感染到的。   全国锦标赛就在这几天, 柳淮絮知道, 但没特意去关注。   经过了一个暑假, 她开始有点想念予安。   但又觉得这是不对的。   她身为师长, 比予安大了许多,不该如此。   ……   省队的训练要比在市队更紧张,予安的十八岁生日在训练中度过。   此后不久是柳淮絮的生日。   去年的这个时候,予安还没太想清楚自己的内心,跟着班上的同学一起为柳淮絮过的生日。   所以现在想去找柳淮絮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萧锦昭看在眼里,也替她急。   因为她发现予安总是带着心事,她自己恋爱甜蜜,不愿看着好友如此。   想给予安出主意,却被予安给打发走了。   柳淮絮生日那天是初雪,予安跟队里请了假,买了蛋糕去了柳淮絮租住的房子那里。   她想买礼物的,但是怕柳淮絮不愿意收。   又怕看到柳淮絮跟姬邵康,或者是其他人一起度过。   所以她把蛋糕放在了柳淮絮的门口,转身就走了。   什么都没留下,如果柳淮絮能想到是她最好,想不好也没什么。   最起码她心里舒服。   她没回队里,而是在小区里面隐秘的地方等着。   等柳淮絮回来。   一直到了深夜,她看到柳淮絮从一辆车上下来,跟里面的男alpha打招呼。   这人她看不清楚,不知道是谁。   但应该不是姬邵康。   予安眼神失落,轻出了一口气浊气,转身就走。   进单元门的柳淮絮像是有感应似的,回了头。   看到一个跟予安很相似的背影。   然后低头查看了一下几个小时前收到的微信。   来自予安,一句生日快乐。   胸腔里漫出一种酸涩的感觉,那感觉支配着柳淮絮拿起手机,给予安打了一通电话。   予安的双手放到羽绒服的兜里,铃声响起的声音太小,她没听到。   一步一步在雪地里走着。   从市区到训练基地步行需要三个小时,予安一回去就病了下来。   好在最近没有太重的训练,也没有比赛。   予安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从女朋友那里回来的萧锦昭见了人,赶紧给送到了医院。   高烧,感冒,予安打了针浑浑噩噩的又睡了过去,萧锦昭守了她半宿,后来她女朋友找了过来。   柳淮嫣是联系不到萧锦昭才过来的。   昨天给堂姐过生日,带着萧锦昭一起,两人今天下午才分开。   说是去拿行李,休息的这几天要跟她一块住,结果人联系不上了。   知道她在医院的消息柳淮嫣连问都没问清楚就跑了过来。   见到萧锦昭没事,她松了一口气,在见到予安的时候却是瞥紧了眉。   她跟萧锦昭从小就认识,她跳了两级,比萧锦昭大两岁已经是大学生了。   但她是今年初才答应跟萧锦昭交往的,平时听过萧锦昭说予安的名字,但没见过人。   今天见了却发现,这人她见过。   是在堂姐的朋友圈,在去年的校运动会上。   昨天堂姐还问了不少萧锦昭训练的事儿,她这会儿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堂姐平时清清冷冷的,不像是对人上心,但对这人,似乎很上心。   她陪着萧锦昭一起等着予安醒来。   ……   予安醒来之后,没能马上出院,她烧的有些厉害,还需要观察一天。   看到两人陪着她,先是道了谢,就让萧锦昭带着人回去。   耽误别人的时间,予安很不好意思。   萧锦昭犹豫的看向柳淮嫣,柳淮嫣没同意,说是明早再走。   两人挤在临时租的行军床上。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总是有些腻歪。   半夜的时候,予安缩在被窝里,眼泪打湿了枕头。   羡慕,又心酸。   予安睡的太多了,凌晨还没睡,一时冲动,发了一条朋友圈。   是在她医院的照片。   发完之后,又觉得异常的羞耻,过了十分钟左右,删除了。   然后闷头睡觉。   再次睡醒的时候,予安觉得病房有些吵。   有萧锦昭的声音,还有柳淮嫣的声音。   还有…柳淮絮。   她一时间有点不确定,是柳淮絮看到了她的朋友圈。   还是柳淮嫣叫她来的。   昨天萧锦昭介绍之后,予安就觉得柳淮嫣跟柳淮絮应该是姐妹,两人长得有些相似,名字也相似。   不过她跟柳淮嫣是第一次见面,还不熟,不知道她对柳淮絮的心思,没理由通知她。   刚想完这些,萧锦昭走过来喊她,说跟柳淮嫣先走了,予安又跟两人道了谢,然后把目光放在了柳淮絮的身上。   虽然到了冬季,但中午的太阳还是有些晃眼。   予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柳淮絮,眼睛很快就酸涩了,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柳淮絮快步走到她的身边,用纸巾给她擦拭,语气故作轻松:“怎么?见到老师这么激动嘛。”   柳淮絮在打趣她,可予安却更委屈。   刚刚是被太阳晃的,这会儿是真想哭。   她看着柳淮絮已经脱下了羽绒服,身上穿着黑色高领毛衣。   本是纤细的身材,却在有些紧身的衣服下显出了线条。   予安看着有些脸红。   一边哭一边红着脸。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柳淮絮,你现在不是我的老师了。”   如果柳淮絮下句话能说出,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种话,予安再也不想喜欢她了,甚至都不要再想起她。   不过幸好,她没听到。   柳淮絮浅浅笑道:“是呢,我不是你老师了,那叫声姐姐?”   姐姐…也不想叫。   她想叫她的名字,想把她据为己有。   予安红着脸摇头,手指攥紧被子,再松开,然后抬眼。   想把心里话说出来。   可这一看才发现她发丝有些微微凌乱。   跟平时在学校里一丝不苟的样子不太一样。   本是鼓起勇气说的话咽了回去,予安重新组织了语言,轻声问:“你是担心我了吗?”   柳淮絮没想到她会问这话。   自己能过来,自然是着急的。   她看到予安的朋友圈就打了电话过来,没想到接的人是萧锦昭,而后又把电话给了柳淮嫣。   面对堂妹的时候,她心里有过那么一丝心虚,但还是坦荡的问起了予安的情况,然后便过来了。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她对予安印象极好。   只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让她无法接受予安的爱慕,亦不愿深究自己为何会如此着急。   请了假就打车过来了。   午休时间不长,她又特意去给予安买了粥。   火腿蔬菜粥,她记得予安在学校的时候几乎是天天喝。   粥放凉了不好,柳淮絮端起粥放到她的嘴边。   见她眼神期翼,不忍让她难过,只好实话实说:“我看到了你发的朋友圈,是担心才过来的。”   予安家人都不在身边啊,她确实担心。   粥已经不烫了,柳淮絮还是下意识的轻吹了一下,然后放到予安的嘴边。   alpha的目光灼人。   又小心翼翼。   柳淮絮有些不自在的撇过眼,藏在乌黑秀发里的耳朵有些发烫。   她不得不承认,除了年纪小一点之外,作为alpha,还是很有魅力的。   连着喂了几口,柳淮絮实在是抵不住眼神,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的把粥放到她的手里。   然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休息一晚,予安身体早就没那么虚弱了,她见柳淮絮要走,赶紧下床,着急的拉着她的手。   “那个女alpha,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予安尽管开心,但是还是没忘记亲口听到过柳淮絮说有女朋友的事,这会儿清醒过来便想问个明白。   真的有,那就会藏起自己的心思,不再打扰柳淮絮。   柳淮絮被她问的顿住,思考着要怎么回答她,可一回头见到这人眼中湿漉漉一副要哭的样子,终究还是说了实话。   “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朋友,因为刚刚回国,所以聚的频繁了一些。”   一句话,予安便破涕为笑,晃着柳淮絮的手,高兴的问她:“明天还可以来看我吗?”   变化之大,让柳淮絮有些接受不了,可予安撅着嘴,撒娇意味明显。   她不是如何拒绝,便咬唇沉默。   予安却是得寸进尺,另一只手抓住她腰间的毛衣。   这样一来,身体曲线更是明显。   予安脸热的厉害,但想着要是不继续进攻,柳淮絮怕是不会再来了。   “我想你来看我,你知道的,在临阳我没有亲人,没人能照顾我。”   这句话,是赌。   赌柳淮絮在意她,不忍看她一个人在病房。   果然,柳淮絮虽是没说话,但眼神松动。   予安趁热打铁,说道:“我明天还想和火腿蔬菜粥,姐姐帮我带好不好?”   予安之前对柳淮絮说的话一直没有称谓。   不是她不想叫,而是她叫的柳淮絮未必想听。   而柳淮絮让她叫的,她也是不愿。   可这会儿她怕柳淮絮不答应,叫了这声姐姐。   alpha的声线本是有些浑厚,此刻软绵下来让柳淮絮有些无所适从。   她想挣脱开予安的手,可这人攥得紧,她挣不开。   只能点头答应。   然后,手便被松开了。   予安把她送到门口,还嘱咐她回去小心,到了学校记得发微信给她。   ……   柳淮絮走后,予安把粥喝干净,给柳淮絮发了一张照片过去,还配了一个乖巧的表情。   “姐姐,我都吃完了。”   柳淮絮可能是忙,没回她。   予安等了几分钟,又发了张柴犬强吻的照片。   这次过了两分钟,柳淮絮回复了一个句话。   对面的人什么心情予安不知道。   但她自己是心情极好的。   最起码柳淮絮没说什么别的话,那四舍五入就是默认了。   她开心的,病都好了大半。   晚上萧锦昭给她带饭时,她连着吃了两碗。   惊得萧锦昭马上就要去给她办出院,还取笑她,见了心上人一面什么病都好了。   予安难得红了脸,嗔道:“你闹什么,谁大晚上的会给你办出院?”   “可以先出院,我明天来办手续。”   “别闹!”予安赶紧捂住萧锦昭的嘴,恶魔低语般说道:“你再取笑我,小心我把你在队里沾花惹草的事儿告诉你媳妇。”   “别别别,你还想吃什么,我立马去给你买好不好?”   “不吃了,还得留点肚子明天喝粥呢。”予安说话时难掩得意。   萧锦昭一个有女朋友可以贴贴的人,实在是看不起她。   只是一个粥而已,就有什么好得意的。   萧锦昭陪她聊柳淮絮聊到深夜,能她走后予安赶紧睡觉,期待明天的到来。   可越是念着越激动,愣是睡不着了。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柳淮絮正在给她买粥。   到医院的时候发现予安在睡觉,把粥放进她的保温杯里,然后就回了学校。   错过人的予安还在梦里忙着追柳淮絮,等她醒来时快到中午了。   慌忙的坐起身,看了一眼周围没见到有人,然后又拿出手机,想问柳淮絮怎么还没到。   信息还没发出去,她先看到了柳淮絮给她发的。   “粥在保温杯里。”   予安的视线放到桌上,青绿色的保温杯规规矩矩的放在那里。   这保温杯予安见过,在柳淮絮的办公桌上。   粥还温热,予安拿着杯笑的一脸荡漾,轻轻吹吹喝了一小口。   这杯子柳淮絮用过,这…应该算是间接接吻了吧?   喝了几口粥,予安实在是忍不住发消息给柳淮絮。   “谢谢姐姐,粥很好喝,不过保温杯给我了,你怎么办?”   柳淮絮正在上课,看到消息没回,等回了办公室,把保温杯拍了照片给予安。   “给你拿的是新的。”   收到图片的予安顿时蔫了。   生着闷气给柳淮絮发消息,问她干嘛要买一模一样的杯子。   可打完又觉得不好,赶紧删掉。   这时柳淮絮的消息又过来了。   “杯子是家里人买的,买了很多个。”   予安气的咬牙,气的捶被子。   更气自己自作多情。   不过这点小事便没有打败予安。   柳淮絮接下来很忙,她没有继续打扰,晚些时候萧锦昭来了让她办理了出院,紧接着回了队里。   追求柳淮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跟柳淮絮之间的差距不只是年龄,还有社会地位,家庭经济等问题。   她空有一腔真心,什么都给不了人家,就是追也心虚的很。   所以她给准备先充实自己。   况且她也确实耽误了不少的时间,进入省队之后她又多了4×100的项目,明年的田径大奖赛,一定要有个好成绩。   拿给柳淮絮看。   出院后,予安忙,柳淮絮也忙。   有时予安跟她说话,柳淮絮要过很久才会回。   她不再提起感情的事,只分享生活。   偶尔会卖惨,训练时免不了受伤,不是太严重她就给柳淮絮发过去。   被她关心着,予安心中甜蜜。   可发完也后悔,怕柳淮絮着急,发完又告诉她,队医开了药,没什么大碍,自己只是想卖惨。   予安实话实说,柳淮絮总是会被她无语到。   不过关心却也是真诚的。   临近年关,予安训练加重,连假期都没有。   跟柳淮絮发消息也少了许多。   甚至旧伤复发也没跟柳淮絮提起,等她养好伤,已经是三月了,柳淮絮又开始忙。   比赛在6月,正好是高考的时候。   这段时间两人都忙,每周说个几句话,再无更多。   比赛前夜,予安壮着胆子给柳淮絮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两人多是打字聊天,很少有打电话的时候,只有春节时予安打过一个,跟柳淮絮分享了家乡的烟花,但时间很短,柳淮絮被家人叫走了。   这次电话,予安是躲在更衣室打的。   她端在地上抱着膝盖,有些紧张。   倒不是紧张和柳淮絮通话,而是紧张明天的比赛。   柳淮絮接电话很慢,而且周围很安静。   电话一通,予安突然鼻头发酸,喊出心中的称呼:“淮絮…”   柳淮絮还在学校,学生们正在晚自习,她看到电话便去了走廊。   最近一个月都没联系过她,但是她却知道予安是在封闭训练。   这事儿是她实在忍不住了,问的柳淮嫣。   萧锦昭跟她一样,都是封闭训练。   许久未通话,柳淮絮有些紧张,而听到予安那边带着哭腔的声音时,却忘记了紧张,连忙问道:“予安,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昏暗的更衣室,予安含着泪摇头,然后才又委屈巴巴的说:“没,我没不舒服。”   说完又觉得不对,哭唧唧的撒娇:“淮絮,我心里不舒服…”   柳淮絮一听心更慌,拿紧手机往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问她怎么回事。   予安抽抽噎噎,把自己的脆弱刨给她看。   “我紧张,我怕我明天跑不好,我怕我没有一个好的未来,我怕什么都给不了你。”   相识两年。   柳淮絮一直把予安看做是成熟的孩子。   她成熟是因为家境。   而年龄上,确实是个孩子。   可这一刻,柳淮絮心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她心疼她。   不再把她当做一个孩子。   而是把她当做一个alpha看待,而且还是…唯一一个会让她心疼的alpha。   柳淮絮停在原地,听着予安轻声抽噎,眼睛也有些湿润。   她不太善谈,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予安。   即使心疼的要死,有些话也没办法说出口。   距离高考还有几天,明天早自习后学校会给高三学子放假,放松心情备考。   她知道予安在哪座城市,她想要,过去找她。   而且,不想让她现在哭。   柳淮絮清了清嗓,安慰道:“别再哭了。”   安慰的话语如此生硬,予安愣了愣,忘记了哭泣。   柳淮絮的呼吸加重。   她不敢轻易许诺,若是明天请不下来假,害怕予安会失望。   只轻轻的说着:“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相信自己。”   简短有力,也让予安升起了某种斗志。   她跟柳淮絮很少聊起比赛时候的事,今天没有控制好情绪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来。   吸了吸鼻子,胡乱擦了两把泪水,予安在手机的另一头重重点头:“好,我会的。”   “那快去休息,我这边还去忙。”   挂断电话,柳淮絮踱步在走廊上。   犹豫片刻,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   翌日,柳淮絮赶着最早一班的高铁,前往京阳市。   地址是她问柳淮嫣要的,柳淮嫣前一天就已经到了京阳,陪在萧锦昭的身边。   柳淮絮了解后,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冲动的行为有迹可循。   她是在意予安的,在意予安的眼泪,在意予安的身边无人陪伴。   下了高铁,柳淮絮拦下出租车前往比赛场地。   柳淮嫣在门口等她,两人一道进去。   柳淮絮来过的事,没让柳淮嫣告诉予安,怕她情绪起伏太大,影响比赛。   她坐在看台上,默默看着予安的身影。   枪声响起,予安像离弦的箭冲向前方。   这样的速度,是柳淮絮从未见过的。   校运动会上她能看的出予安是拼劲全力。   但当时伤病刚好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再则说予安这一年多的进步更大。   到达终点的那一刻,寡言如柳淮絮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予安夺得冠军,临省的alpha是亚军,萧锦昭季军。   就算萧锦昭夺得是季军,柳淮嫣也在她的身边欢呼呐喊,她没理由还无动于衷。   在人声中也跟着清喊着予安的名字。   颁奖后,柳淮嫣带着她去后台,柳淮絮跟在后面的时候,心脏还是跳动的厉害,没完全平复下来。   路过走廊,柳淮絮的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是予安发来的微信。   “我拿到冠军了,我知道你嫌弃我小,所以你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拿到更多的奖牌,可以为了我们的未来而,负责。”   “你愿意等吗?”   柳淮絮没回,锁屏跟着柳淮嫣一步一步的走向正在采访的予安和萧锦昭。   萧锦昭见到柳淮嫣自然是高兴的,而予安在见到柳淮絮的那一刻,眼神呆愣,记者喊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后半段更是萧锦昭回答的多一些。   等人散下不少,予安拿着金牌走到了柳淮絮的面前,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满脸笑容的问她:“你怎么会来?我不是在做梦吧?”   柳淮絮也笑,晃了晃她的金牌,跟她开玩笑:“是呢,我在梦里偷走了你的金牌。”   “不用偷,都送给你,我自己都可以送给你。”   刚刚发过的微信还没几分钟,予安便追着她问:“微信看了吗?你愿意吗?”   人来人往,柳淮絮有些不好意思,垫着脚凑到她的耳边,声音极轻的说道:“我比你大了好多,等不了你太久的。”   “唔…”   “一年,只要一年就好 ,我这次比赛拿了不少的奖金,再有一年我就可以在临阳买房了!”   予安伸出一根手指,表情憨憨的。   柳淮絮看了却觉得有些可爱。   还有些嫌弃她不懂情趣。   她那句话的意思那么明显,这人怎么…   柳淮絮弹了一下她的鼻尖,嗔道:“等你买房再说!” 第235章   买房, 买房,买房。   往后的一年时间里,予安每天都会提醒自己要攒钱买个大房子。   临阳的房间不算太高, 但要是选择一个适合柳淮絮也适合自己的位置, 却算不得便宜。   予安拿到的奖金几乎都攒着了,可距离全款还是差了不少,除了更加努力, 她一点别的念头都没有。   本该甜蜜的暧昧期,她几乎都是在训练场上度过的。   柳淮絮带过高三之后又回到了高一, 课业轻松了许多。   更多的时候是她在等着予安的消息。   虽然消息每天都有,偶尔也会视频电话, 但予安总是会聊着聊着就睡着。   柳淮絮心疼不已,时间久了连视频通话都少了。   她知道予安较着劲儿,但也不愿她又给自己伤了。   省队训练辛苦, 予安又想要进入国家队,训练的比常人要辛苦的多。   就连萧锦昭都跟她说过几次, 予安这一年跟不要命似的。   9月选拔,柳淮絮7月末放暑假,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予安叫出来放松放松。   她打电话过去, 予安没及时接到,等回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发的视频通话, 予安满头大汗,见了她满脸笑容:“淮絮, 怎么了?我刚训练完。”   柳淮絮盯着她看,见她比上次视频要更疲惫, 心里难受, 隔着屏幕摸着她的脸, 轻声的问她:“很累吗?”   予安摇头:“不累,就是汗出的有些多。”   明明就是骗人的话,予安却说的特别溜,柳淮絮心里有些生气,但一想到予安这么努力的奋斗,累了也是怕她担心,也没发作。   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能休假,我们出去玩?”   出去玩三个字对予安是有诱惑力的。   她眼睛亮了一瞬,可想到什么又淡了下去。   闷声的说:“还有两个月就到选拔了,得结束之后的…”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而且我现在正在休假。”   “还是你不想跟我出去玩?”柳淮絮实在是忍不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幽怨。   神情委屈。   予安一见,立马什么都顾不上了。   “想想想,怎么会不想?”   “明天,不,我现在就去找你。”   予安也是急性子,说要去玩立马动身,拉出行李箱,然后把衣服一股脑的都放到了里面。   柳淮絮还在那头说着不要急,予安连听都没听进去。   火急火燎的给教练发消息,要休假。   教练痛快答应,还让她好好休息,回来再练。   予安现在的项目又多了200米,可也不是那么个练法,就连教练都看不下去了。他可怕这好苗子再受伤。   省队训练基地离市区很远,柳淮絮见予安真的打算动身,也坐不住了,告诉她等一等自己去接她。   大晚上的,予安也不放心,赶紧让她回去,自己打车过去。   柳淮絮也不肯。   一来二去的,予安还是听了劝,好好睡一觉,明早再碰面。   约定好的是柳淮絮去接她,可一大清早的予安就醒了,直接打车去了柳淮絮家楼下等她。   收到微信的时候,柳淮絮刚刚收拾好准备出发,知道予安来了就赶紧下楼去了。   见了面,柳淮絮有些生气的捶了捶她的肩膀,予安嘻嘻笑了两声,也不吭声。   大概半年前两人也出去过一次,不过是去爬山只用了一天的时间,那次是予安开车,这回她也很自然的要拿柳淮絮的车钥匙。   想让她轻松一点,可柳淮絮没让。   “我昨天就开始休假了,一点都不累,我开。”   予安又抢了两次柳淮絮还是没给她,最后只好作罢,乖乖的坐上副驾驶。   两人准备去庆海市,在海边玩上几天,然后再去周边转转。   庆海离临阳不算远,开车不过是两个小时左右。   开始的时候予安还能跟柳淮絮聊聊天,后来就自己睡了过去。   昨晚她太兴奋,没睡多少,这会儿困的不行。   柳淮絮在路边停车,给予安盖上毯子又继续出发了。   到庆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天气正暖,两人换了衣服,拿出帐篷在海边休息。   两人在一个帐篷里予安有些不好意思,只坐了一角,柳淮絮见她不好意思也没往里面去,跟她一样,坐在另一角。   现在关系只能算是无限暧昧,予安不敢做什么,但又蠢蠢欲动,离柳淮絮越来越近。   omega的信息素淡淡的,有些好闻,予安害羞的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去买椰汁,你要不要喝?”   柳淮絮也害羞,但面上不显,微微点头应着声。   予安便一股烟似的跑了。   等走远了,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喘过气了。   薄荷冷香太好闻,让予安有些沉醉,在海边清醒了一会儿才去买椰汁。   等她捧着两个椰汁回来的时候,且瞧见有人跟柳淮絮搭话。   还是个长相身材都很不错的女alpha。   个子比她要高一些,皮肤也比她更白。   两人还没定下关系,予安瞧见这一幕危机感十足,快走走向前面,站在了柳淮絮的身后,眼神有些凶的盯着那人。   柳淮絮回头,瞧见她跟护食的狗狗一样,心中发笑,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形容不对。   予安是狗狗,她成什么了?   她捏了一下予安的脸颊,想让她的眼神柔和一些,可予安却无动于衷。   站在一旁的alpha见到两人的互动,讪讪的离去。   等人走远,予安还凶巴巴的,柳淮絮无奈轻轻的捏住她的鼻子,嗔道:“干嘛?像个大狗狗是的。”   柳淮絮说话的时候笑容洋溢。   海边,沙滩,还有心上人,予安被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还讨好似的用头蹭着柳淮絮的手。   想让她摸自己的头。   柳淮絮有些嫌弃,可是手还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娇声道:“真讨厌。”   “嘿嘿,是你自己说的我像狗狗,那就像给你看。”   予安说着放下手里的椰汁,双手环住柳淮絮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肩上,嗷呜了一声。   柳淮絮笑着拍她的头:“这哪里是狗叫?”   “那汪汪?”予安叫着又学着狗狗到处的嗅。   两人纯粹是玩闹,可却忽略了alpha和omega之间的吸引力之大。   虽说后颈上都有抑制贴,但离的太近,抑制贴的效果降低了。   尤其是柳淮絮,她发情期就在近期,信息素极度不稳定,被予安这样抱着,信息素外散的厉害。   予安能闻到,而且桃花酒香也无法压抑。   虽然都很淡,但对心意相通的两人来说,既甜蜜又折磨。   予安率先松开了柳淮絮的手,脸颊绯红。   柳淮絮则比她更甚,连看都不敢看她。   她梳着高马尾,这下没有遮挡,泛红的耳尖被予安瞧的一清二楚。   一下子,予安就没那么羞了。   盯着柳淮絮的耳尖,眼神里放着异样的光彩,轻抿着唇说道:“淮絮,你觉得…我的信息素怎么样?”   予安这话问的多多少少有些冒犯。   问完自己的脸颊也红的不像样,但她又是真的想知道柳淮絮是怎么想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只差确定关系,柳淮絮虽然被了之后也没觉得冒犯。   就是害羞的厉害。   把头一扭,拿过予安买回来的椰汁放到嘴里。   没回答。   但予安这人天生乐观,见柳淮絮害羞自己就脑补了一大堆,自己偷偷傻笑了起来。   柳淮絮奇怪的看向她,予安竟然还用手把嘴挡住了。   柳淮絮看着她笑,觉得有点可爱。   ……   在庆海市玩两三天之后,柳淮絮又带着予安回了老家。   予安是不知道的,以为她们是往临阳去,可走到熟悉的路线上的时候,予安才反应过来这是回泽源村。   她惊喜看向柳淮絮。   柳淮絮对她微微一笑。   予安的心里又暖又涩,眼眶都有些红。   其实回去一趟老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她自过年后就没再回去了,偶尔打电话回去,奶奶说她寄的东西收到了,还说柳淮絮给她打过几个电话。   那些东西她没寄过,而一联想到柳淮絮的电话,就知道东西多半是她寄的。   她不好意思,跟柳淮絮说了不要寄,可柳淮絮依旧我行我素。   柳淮絮记着她的家人,还想着带她回家。   她心里不能不暖,而且一个人在外多年,予安早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念着自己。   现在多了个人,她心中怎么能不感动?   要不是柳淮絮在开车,她都想把人搂在怀里亲一亲。   看着红唇,予安蠢蠢欲动,可转念一想。   她不敢,就是柳淮絮不开车她也不敢。   到泽源村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予安却异常的安静,柳淮絮侧目看了她好几眼,觉得奇怪。   等快到地方的时候才问她:“怎么了?回家不高兴吗?”   “高兴。”   “那干嘛一言不发的?”   予安心里暗戳戳的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亲到柳淮絮,所以一路话少,这会儿被问,有些不好意思。   “晚…晚点告诉你。”   予安和柳淮絮回去的事,柳淮絮已经提前跟予奶奶说过了,予奶奶让予栗去市场买了菜,予安一到家就开始做。   一家人坐着聊天,予安笑容更是开怀,柳淮絮在一旁看着,心里也跟着高兴。   饭后予安找柳淮絮散步,还是那年的河边。   两人本来是并肩走着,可黑暗给了予安力量,她抓住柳淮絮的手,站定。   满眼爱意的看着她,两手捧着她的手,把下午的事情说给柳淮絮听。   我想亲你,但又不敢。   又涩又怂。   柳淮絮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踮起脚尖,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予安眼睛睁大,兴奋的直跺脚,还踢了好几下的石子,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还礼的时候,柳淮絮突然捧着她的脸,逗弄她说道:“亲你脸颊是因为我觉得你太可爱了,但是我们还没确定关系,你不可以亲我。”   不能亲,予安一下子就失落了起来。   沉默了许久,予安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她等不及买房哪天了,想让柳淮絮先做她的女朋友。   她抓起柳淮絮的手,深情说道:“房子首付我已经攒够了,但现在忙着选拔,等通过了你先答应做我女朋友,然后再买房好嘛?”   予安对她的感情纯粹又热烈,柳淮絮没理由拒绝。   轻轻的应道:“好。”   ……   回到临阳后,予安就像是充了电的马达,满身的干劲。   分开前,她跟柳淮絮说好,这一个月要封闭训练,估计只能每天睡前聊上几句。   柳淮絮理解的点头。   可下车的时候予安却不高兴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期待的说着:“你亲亲我,给我加油好不好?”   一个脸颊吻,柳淮絮没理由拒绝。   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予安满意而去。   之后的一个月柳淮絮享受自己的暑假,予安每天训练到深夜。   月底的时候两人彻底是没了联系。   开学一周,柳淮絮心里惦记着予安,想趁着周末去看看她。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但还是想去。   她下了班就收拾东西,就往城郊的训练基地去,刚离开学校过了一个交通岗,电话突然响了。   是予安。   “淮絮你在哪?”一接通,予安焦急的声音传来,柳淮絮不明所以,但也被她的情绪牵着走,说话也有些急:“我在去找你的路上,你是怎么了吗?”   “我在学校。”予安声音沮丧,为了两人错过而生闷气。   柳淮絮二话不说,又调转方向往学校开。   两人在门口见面,予安手里捧着花,看到柳淮絮下车小跑着过去,把花塞进她的怀里。   “我选拔昨天通过了,一周后报到。”   “你为我高兴吗?女朋友!”   之前就说好了,进入国家队两人就在一起,予安这样叫没什么问题。   但就在学校门口,柳淮絮觉得羞耻。   她拉着予安上车,等开远了,柳淮絮停下来狠狠的抱住予安。   暧昧期太长,长到柳淮絮有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已经跟予安在一起了,可刚刚那句女朋友才让她惊醒。   之前只是以为,现在才是真的。   予安也激动的抱着她,壮着胆子轻轻的亲了柳淮絮的脸颊,又亲了亲她泛红的耳尖。   柳淮絮轻颤,但是没躲,这让予安更是大胆,含住她的嘴唇,强势的压着她的唇|舌,极近纠缠。   柳淮絮红着脸,无意识的攀上予安的肩膀,随着她舞动。   又浅入深的回应,轻哼声和薄荷冷香都无意识的散出,越吻越热,柳淮絮眼里噙着泪花,呼吸困难。   一吻过后,两人皆是喘着粗气,柳淮絮脸红,予安的脸更红。   她想起了之前无意看到,然后收藏了的…   猫耳朵。   很难不往柳淮絮的身上去想象,这会儿见她脸红的样子,她既心痒又害羞。   柳淮絮被亲的身子虚软,本是害羞着,却突然发现予安像是走神,又像是回味。   她又羞又恼,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轻捏了一下予安的手背,然后又抚上方向盘,准备开车走人。   车子缓缓而行,予安的手微疼,却不再敢想那些有的没的。   柳淮絮带她去了餐厅吃饭,两人又去看了电影,实实在在的约会了一下。   临别时,予安有些舍不得,又拉着人在车厢里亲吻。   尝到心爱之人的甜美,予安越发的放肆,手指勾着柳淮絮衬衫下摆。   在她腰腹间,游移。   好听的哼声在耳边不断,桃花酒欢快的纠缠着薄荷冷香,车厢里满是两人信息素的味道。   柳淮絮最后受不住,推开了她,打开排风。   催促她:“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家睡觉了,明天有课。”   柳淮絮说话的声音软的不成样子,一出口自己就开始不自在起来,予安嘴一直扬着笑,眼神炙热,紧张的她收紧了领子,帮她把副驾驶的门打开。   予安听话的下车,然后等柳淮絮走远了才往训练基地的大门走去。   ……   确定了关系后,予安本以为两人会迅猛发展,但年底的国际田径大赛让予安忙的焦头烂额。   每天只能简单的说上几句话,一个月能见到一次面。   不过也一直一天,她晚上还要赶回去。   直到比赛结束,也快过年了。   第一次参加国际赛事,予安见识到了自己与其他国际选手的差距,她连半决赛都没进去就被打了回来。   回临阳的那天柳淮絮来接她,上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予安知道这是安慰,也是鼓励。   那天晚上,予安住在柳淮絮租住的公寓里。   公寓不大,只有三十多平米,柳淮絮一人住正好,两人却显得有些小。   予安简单的参观了一下之后,见柳淮絮从冰箱里拿出意面和牛排,她蹭到柳淮絮的身后抱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膀,感叹的说着:“媳妇,你可太好了,我比赛失利你还给我做好吃的~”   媳妇这称呼,柳淮絮忘记了予安是什么时候叫起来的,总之这几个月每天都会听到许多遍,听一次她害羞一次。   红着脸握住予安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拼尽全力了,所以还是要给你奖励呀。”   柳淮絮是第一次为予安下厨,知道她平时运动量大,分量足足的。   予安吃的撑肠拄腹,柳淮絮又给她拿了消食片,临睡前才算是舒服了。   尤其是躺在布满薄荷冷香的被窝里,予安不好的情绪全部消散了。   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声,脑海里全是黄色废料。   信息素都控制不住的溢出,很快被窝里就被桃花酒香占据了。   柳淮絮洗的久,浑身散着热气,猛的溢出来就感觉身体一激灵,很快就开始犯软。   严厉的警告予安:“把信息素收回去。”   对alpha来说更敏感的omega信息素,更何况予安满心都是柳淮絮,只闻到了薄荷冷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那么浓郁,被柳淮絮一说,立马乖乖的收回了信息素。   然后下床走到正在擦脸的柳淮絮身后,撒娇道:“帮我也补补水。”   予安很多时候会在户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而且还有些干,柳淮絮见了让她蹲下给她涂了护肤水,又在她脸上戳了戳。   软弹软弹的。   这一摸就没收住,予安脸颊被她戳的又红又疼,握住她的手制止她。   柳淮絮不满,还想戳,予安直接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唇边,威胁道:“媳妇的手指也软软的,你再戳,我就要吃掉你。”   说完还真的轻轻啃咬了一口。   被柔软的舌尖触碰到地方一阵酥麻,柳淮絮慌乱的把手拿了回来。   低着头,不敢戳了。   予安也没想到会这样,咬着唇盯着柳淮絮的手指,粉嫩白皙,让人忍不住…   柳淮絮也注意到她的凝视,大气都不敢出。   气氛登时变得无比暧昧。   予安又拿起柳淮絮的手,轻吻着,说道:“媳妇想不想尝一尝我的?”   “还有,桃花酒…”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吻的,等柳淮絮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予安按在床上,浴袍凌乱。   桃花酒和薄荷冷香暧昧纠缠。   酒液打湿了薄荷叶,反反复复。   予安看着她的皮肤又白变粉,清澈的眼神变得妩媚勾人。   掐住她肩膀的手越来越近,嘤咛声娇软。   直到最后居然染上了哭泣,轻咬着她的肩膀控诉。   “桃花酒…好浓。”   杯里的桃花酒满溢,予安轻轻的扶住杯脚放到嘴边,滋味香甜。   全程予安都没有碰到过薄荷冷香的源头,但周身却被薄荷冷香包裹,连自己的信息素都闻不到。   餍足的把人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白嫩的肩头,一下一下,心情极度的愉悦。   经历此事,予安胆子一下大了许多,柳淮絮睡着时,她偷偷把收藏许久的猫耳朵加入购物车,付款下单。 第236章   来年三月, 予安迎来了自己久违的假期。   开着几个月前刚提的新车,往柳淮絮租住的小区开去。   她看个几个合适的房型,准备让柳淮絮去选一选, 不过她没提前跟柳淮絮说,只是说了今天要去找她,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到了楼下, 予安给她发了微信,然后便等着她下楼。   不过五分钟, 予安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她利落的下车去迎柳淮絮。   房子是惊喜,这车柳淮絮也是第一次见到。   跟柳淮絮的车子同款不同色,坐上车,柳淮絮浅浅一笑问她:“今天去哪里?”   予安神秘一笑,说道:“秘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柳淮絮没那么大的好奇心,也没在问她。   等到了地方,予安脸色激动,柳淮絮却是一脸的平静。   不再继续问就算了,怎么到了地方也不惊喜?   予安不解, 问她:“你早就知道我要来带你看房子?”   “也不算, 不过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予安愣住,想到前段时间买的猫女套装,有些心虚的应着:“嗯, 确实没有了。”   ……   这处房子是予安的首选,所以也是第一个带柳淮絮过来看的。   两室两厅的房子, 将近一百米, 南北通透。   房型不错, 价格也还算能接受。   予安介绍的时候眉眼一直带着笑,想着往后跟柳淮絮生活在这里就开心的不行。   可柳淮絮却一直皱着眉。   转了一大圈什么都没说。   予安以为她不满意,就带着她继续看。   下一处房子比这个要小一些,八十多平米。   柳淮絮这回没皱眉了,予安心想,柳淮絮大概是真没看好上一套房型。   不过她确实挺喜欢的。   看了一上午,两人找了家餐厅吃饭,予安这才跟她聊起了房子。   柳淮絮只字未提第一套,倒是把第二套仔细研究了,予安听了半天难掩失落,便问她:“第一套你不喜欢嘛?”   柳淮絮摇头:“我有同事在那边买了房子,价格有些贵,而且房子也太大了。”   言下之意,不是不满意房子,而是价格。   可予安却有些执拗的说道:“我觉得第一套挺好,想住。”   柳淮絮沉思一会儿,才开口说:“我这几年没攒下太多,所以…恐怕只能跟你一起买那小的。”   予安倒是没想到柳淮絮是想着跟自己一起买。   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之前想着买房子就是想到了跟柳淮絮的以后,可如果房子只有她的名字,而没有柳淮絮的名字,她反倒没什么安全感。   总觉得柳淮絮能说走就走。   这下一听柳淮絮的话,瞬间喜上眉梢,拉着柳淮絮的手说道:“大不了就按揭,我手上的存款也不够。”   予安手里具体有多少钱,柳淮絮不清楚,但想来不能比她多,而且前段时间予安又买了车,所以才想着全款买下小的就好。   她倒是没想过按揭。   所以现在听了予安的话,她坚决是不同意的。   按揭总给她不踏实的感觉,不如全款买。   她把顾虑跟予安说了之后,予安瞬间头疼了。   两人都交代了手里有多少钱,算来算去,买那套大的差不多就是差了一辆车的钱。   予安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买车了。   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   她想了一会儿,做出个决定。   “要不然,我把车卖了吧?”   她说完这话,柳淮絮自然是不同意的,刚刚买的车就买,就是赔钱玩的,她怎么能同意。   所以最后两人研究来研究去,只能买小一点的那个。   接着两人又趁着这个假期,赶紧把房子定下来。   再用小半个月装修。   予安一个假期都在忙着这些,本来心里稍微有些遗憾,但在装修的时候,柳淮絮时不时过来陪她,看这房子也越来越顺眼。   房子装修好要放个大半年,两人也不着急住,房子就晾在了那里,予安休假的时候还是回柳淮絮租住的房子里去住。   等予安参加完全运会,两人便准备去见家长。   至于结婚这事…   予安明里暗里问过柳淮絮的意思,柳淮絮都是说她还小,现在正在忙事业,等过几年再说。   在予安的心里,柳淮絮实在是太美好了,她怕这人溜走,便又定下全运会后见家长订婚的事情。   柳淮絮考虑了两天,最后答应了予安。   全运会前一周时,予安休假两天,正好是周末就跟柳淮絮腻歪在一起。   第一晚住的时候两人去看了电影,回来的太晚早早就睡了,等第二天予安便暗戳戳的拿出了猫女套装。   黑色蕾丝款的猫耳和眼罩,还有一个让予安都觉得不耻的项圈。   她自己心里迈不过去那道坎,把项圈收到包里最低处。   等晚上两人分别洗澡,睡在床上亲热的时候,柳淮絮红着眼看到予安拿出来的两个物件,瞬间躲进了被窝。   昨晚什么都没做,她是知道今晚一定会被予安吃干抹净的,但没想到还有这东西…   予安左手拿着猫耳,右手拿着眼罩。   对柳淮絮撒娇:“媳妇,我马上就要去比赛了,你鼓励鼓励我好不好?”   柳淮絮害羞的不行,偷偷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予安手里两人羞人的东西,摇头:“不可以用这个。”   说是鼓励,就是要哄骗她,她之前已经受过骗了。   这次她才不能如予安的愿。   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先河,那将是无止尽的!   哄骗不行,予安便以退为进,耷拉着脑袋,把猫耳和眼罩放到胸前,委屈巴巴。   柳淮絮心思松动,可又怕一步迈入深渊,硬挺着没吭声。   予安见状更是卖惨,翻身背对着柳淮絮,开始抽抽噎噎:“呜呜,我第一次参加全运会很紧张…”   “到时发挥不好可怎么办,呜呜…媳妇都不愿意鼓励我。”   这样的计谋予安之前也用过,最后让柳淮絮摆出了极其害羞的姿势,现在故技重施,柳淮絮暗暗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让她得逞。   可没过三秒,柳淮絮还是考虑,到底是选择猫耳还是耳罩。   全部都选她承受不起,选一样安慰予安…也还算能接受?   她想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戳了予安一下,害羞的说道:“只带猫耳,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予安利落的翻过身,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柳淮絮心道不好,可予安眼疾手快,猫耳已经戴在了她的头上。   柳淮絮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反正又看不到,也没什么。   可谁知,下一秒她就看到予安的手略过她的脸,戳了两下猫耳。   笑容,阴恻恻的。   柳淮絮想要把猫耳拿下来,可桃花酒味渐浓,她眼神瞬间便迷离了起来。   予安见她如此,也装着胆子把手伸进了被子里去。   毫不费力的就让柳淮絮褪下束缚。   桃花酒持续四溢,予安见她脸颊酡红,心中的邪恶也开始放大。   薄荷叶在手中玩弄,予安舍不得离开,便把人抱在怀里,慢慢的走近她的背包。   一手在里面翻来翻去。   柳淮絮如此被她抱着,羞的脖颈都是粉色。   不过桃花酒让她醉的厉害,除了张嘴咬着予安,她什么都做不了。   见予安拿出两块小小的布料。   一根绳索的她没看明白,内衣倒是看清楚了。   黑色蕾丝的。   穿了跟没穿似的。   她娇软嗔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再等等。”   两人回到床上,予安在柳淮絮的后颈处临时标记了一番,让柳淮絮的眼神更加迷离。   手脚都跟着予安动。   让人羞耻的东西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柳淮絮脸红的要滴血,害羞的不敢看。   予安趁势拿出眼罩,给柳淮絮戴了上去。   眼前看不清楚,柳淮絮毫无安全感,也更加的羞耻。   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予安俯身靠近她,声音似蛊惑般传入她的耳朵里:“既然害羞,遮住就看不到了。”   柳淮絮心里觉得有道理。   但当予安把手放在…   柔软处的时候,觉得自己被她戏弄了。   因为太过黑暗,五官都跟着敏感起来。   薄荷冷香疯狂的溢出,身躯控制不住的颤抖。   柳淮絮无法想象自己在予安的面前是什么样子。   薄荷叶被人掌控,柳淮絮想躲,却又被予安锁住肩膀,给拉了回来。   桃花酒灌入比每一次都要更加的火热,柳淮絮抓住沉头,带着哭腔嘶喊:“标记…”   “老师,想要标记了?”   声音就在耳边,湿软的触感让柳淮絮哆嗦了一下,那声老师更是羞的她捂住嘴巴。   摇着头哭道:“不要叫老师。”   “不要…”   后颈灼热,柳淮絮不敢再开口要求,只能拼命忍耐。   予安坏心思太多,她承受不了。   不停的说着不要叫老师。   予安不叫时她还能极尽享受,甚至说出自己的诉求。   可一旦叫了,却让她觉得是在引诱她。   不可以。   柳淮絮想要伸手把眼罩拿下来,她不想…   做了。   予安见她动作知道是把人给欺负狠了,赶紧捏住后颈,用桃花酒安抚她。   得到了期待的标记,柳淮絮瞬间乖了下来。   予安看着情况,再次喊出那句老师,只觉得薄荷冷香更加的浓郁。   纠缠着桃花酒。   粘人的紧。   只要有桃花酒,柳淮絮就像是被打开了奇怪的开关一样。   平日里害羞抗拒的事情,便的乖巧又主动。   予安爱死了柳淮絮这副样子,含住她的嘴唇哄着她:“媳妇,你好软,我好爱你。”   柳淮絮眼罩下的双眼迷离脆弱,圈住予安的脖颈回应着:“我也爱你,好爱你。”   ……   一场酣战,直至天明。   柳淮絮睡醒时觉得不舒服,无意识的扯着脖颈的项圈,可一扯开眼睛也睁开了。   昨夜的画面在脑子里一一闪过。   予安拽着项圈,她毫不羞耻的摇曳。   越想柳淮絮的脸颊越热,腺体不断的溢出信息素。   浑身烧红的吓人。   眼泪都打着转。   看了一眼捂着被子睡得整熟的人,柳淮絮气恼的踹了一脚。   可这一脚跟没力气似的,予安只微微动了一下,甚至还揽着她继续睡。   没办法,柳淮絮又伸手掐住她的胳膊,生生给她掐醒了。   予安猛的起来,神色慌乱又恐慌。   看了看身边的人,心才放了回去,想要继续揽着她睡,柳淮絮又掐了一下。   予安如梦初醒捂着胳膊,喊道:“媳妇,你掐我干嘛!”   柳淮絮咬着牙,脖颈处都是红痕,眼里像是要喷火。   可嘴里却说不出那么羞人的话,只想继续掐她。   来回几次,予安也明白是因为什么了。   强势的把她搂在怀里,安抚道:“…昨晚不是说好了鼓励嘛?你都答应了的。”   柳淮絮眼里含泪,捶着她的肩膀,控诉她:“那你也没说会这样。”   “呜,我好疼。”   清清冷冷的人在自己怀里撒娇控诉,予安心里软乎乎的,扶着她的头发哄人:“对不起媳妇,我知道错了,下一次一定有分寸。”   “没有下次了!”   柳淮絮还没好,气的狠狠咬了她肩膀一口,然后翻身下地。   两人昨晚闹得凶,脚踩在地上的那颗柳淮絮腿软的站不住。   又回头瞪向予安。   本以为予安会继续哄她,没想到却见这人眼神烫人,上下打量。   柳淮絮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未着寸缕,尖叫了一声,捂住予安的眼睛,把被子都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才跑去了浴室。   等人走后,予安躺在床上笑出声来。   躲在浴室的柳淮絮脸颊绯红,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直到笑声减小,她才呜咽出声,觉得自己的形象一点都没有了。   好烦!   她在浴室磨蹭了一个小时,等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衣服都没带,想要喊予安,又怕她起坏心思。   可站了几分钟,实在是冷的不行,她慢慢的打开门,入眼的便是自己的纯棉睡衣。   予安扬着笑,递给她:“喏,知道你忘记带了,一直等着你出来呢。”   就会哄她,柳淮絮略带风情的瞪了她一眼,把睡衣进去。   她出来后还是冷着脸,予安没再上前,而是去洗漱。   今天是周末,本来两人打算去逛街的,但昨晚太累,予安改变主意想要跟柳淮絮窝在家里一天。   但柳淮絮已经开始害怕她了,死活要出去。   出门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两人去商场逛了逛家具,然后又去吃了晚饭。   排队的时候予安想着一会儿吃什么,却见柳淮絮突然躲在了她的身后。   她不明所以,转过头问她:“这是怎么了?”   柳淮絮垂眸,声音极小的说道:“没事。”   说完后,又往予安身后瞥了一眼,予安眨眨眼也跟着看过去,却被柳淮絮把脸给掰了回来。   “别往后看。”   “到底是怎么了?遇到认识的人了?”   予安说着这话,语气有些委屈。   她以为两人已经买房准备见家长了,柳淮絮自然是非常认可她,可怎么也没想到出个门还是躲躲藏藏。   柳淮絮也听出她的委屈,摇着头,只得实话实说:“不是…我看到我弟弟了。”   予安:“……”   见弟弟跟见家长的区别,好像也不算太大。   予安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她问柳淮絮:“我们要不要,换一家吃?”   柳淮絮觉得可行,刚要点头,却听到有人叫她。   “姐,你怎么在这?”   怕什么来什么,予安哭丧着一张脸,转过头的那一刻脸色又挂上了完美的笑容。   柳淮诚早就察觉到自己姐姐谈恋爱了,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小的alpha。   他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予安一下,跟她客套的握了握手。   柳淮诚有点姐控,自认为姐姐完美得无人可以相配,见予安的时候表情不算多好,礼貌又疏离。   柳淮絮没想到会被柳淮诚这样遇到,咬着唇有些尴尬为两人互相介绍。   柳淮诚俨然忘了自己有约,提出共进晚餐。   柳淮絮和予安都没理由拒绝,只得答应。   等到排队到他们的时候,突然一个男Omaha走到了几人的面前。   这人予安认识。   萧锦昭的哥哥,萧锦涣。   她笑着打招呼:“锦涣哥,你怎么在这?”   萧锦涣也没想到会遇到予安,跟了招呼便解释起为何在这。   “还不是他,说是请我吃饭,我打电话却怎么都不接。”萧锦涣不耐的看了一眼柳淮诚,柳淮诚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跟萧锦涣是大学同学,当时萧锦涣追他,他忙着学业没答应,可几年后再想找这个人的时候却是百般拒绝,今天好不容易把人约到,没想到竟然闹出了这事。   见予安和萧锦涣认识,柳淮诚对她的态度瞬间热络起来。   还跟萧锦涣介绍:“这是我姐,这是我未来的姐妻,锦涣没想到这么有缘,你们竟然认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予安有些发懵,转头看了一眼柳淮絮,柳淮絮表情也无奈。   她是知道弟弟的感情纠葛的,不过怎么也没想到,在心上人面前,柳淮诚竟然会是这副样子。   ……   最后四人一起吃的饭,饭桌上柳淮诚忙着给三人夹菜,脸上满是笑容。   待萧锦涣去卫生间的时候,柳淮诚更是握住予安的手,真诚无比的承诺:“等你们见家长的时候,我一定会帮着你说话,你能不能也帮帮我?”   “我?”予安指着自己,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怕是不行吧,我跟锦涣哥,也没那么熟…”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你能帮就帮吧,好不好?”   柳淮诚真是没折磨的不行,此刻只能寄希望与外力了。   予安想了想利弊,满口答应了柳淮诚。 第237章   在见家长之前, 首先迎来的是全运会。   予安又一次进入封闭训练,跟柳淮絮断了联系。   柳淮絮理解,但心里又有些许的不少滋味。   尤其是到了晚上视频聊天的时间, 她总是巴望着手机, 结果却总是安安静静的。   直到拉上被子睡觉, 柳淮絮不得不承认, 她很想予安。   全运会多在九月进行,这个时候学校刚开学, 柳淮絮就算是想去看予安也没空去。   预选赛,半决赛都是在电视剧前看的,等到决赛的时候, 柳淮絮实在是没忍住, 请了假,找了其他老师代课,一切都安排好之后, 买了去涂州的高铁,提着行李箱走了。   她出发前给予安发了微信,但予安忙没时间回。   等到了地方, 她是先给柳淮嫣打的电话。   柳淮嫣的时间要比她闲余很多, 基本上每次比赛都会去现场,这次也是提前跟她说过了, 两人在酒店汇和, 然后一起去体育场。   她跟予安在一起的事没特意跟柳淮嫣说过, 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但这次, 她坐在车上的时候却主动跟柳淮嫣说起:“十一假期过后, 我会带予安见我妈妈。”   柳淮絮父亲早亡, 是她妈妈一个带着她跟柳淮诚长大, 也因为如此,柳淮嫣的父亲,她的叔叔帮衬不少,所以关系格外亲厚。   见了妈妈后,用不了多久也是要跟柳淮嫣的父亲见面的。   柳淮嫣听完毫不意外,点了点头。   她明白柳淮絮的意思:“我回头跟我爸说一声,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好。”   之后两人闲聊了几句,很快就到了体育场。   找到位置的时候,予安和萧锦昭正站在起跑线上,柳淮絮见她一直低着头,挥着手她也看不到。   后来还是萧锦昭瞧见了,告诉的予安。   予安扬着笑,但总觉得有些勉强。   柳淮絮抿唇,有些担心。   很快,枪声响起,予安的速度还是很快,但到了60米之后,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原本位居第一的她很快被第二超过,接着又被萧锦昭超过。   最后,予安拿了比赛的第三名,季军。   冲过终点时予安摔在了地上,被萧锦昭扶起来之后,神情落寞又难过,不过也只是几秒钟,而后便抬起头跟柳淮絮打招呼。   柳淮絮看着,心中紧张。   她向来是不看重予安一定要拿下什么名次,只是她在赛场上飞扬的样子太美好了。   但她不愿意看到予安逞强。   例行采访后,柳淮絮和柳淮嫣一起去找到两人。   予安见到她,突然就委屈了起来,柳淮絮二话不说自己把她抱住,仰头询问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予安脸色比有些苍白,撇过头轻轻应了一声。   其实从昨晚开始她就有些发烧,虽然已经打过针了,但还是没办法恢复到巅峰状态。   能拿下季军,都已经是她拼尽全力了。   柳淮絮心疼又无奈的搓了搓她的头发,哽咽着说着:“下次不要逞强好不好?”   她知道全运会对予安多重要,但予安摔在地上的时候,她心都跟揪着疼。   从体育场离开的时候,柳淮絮一直紧紧拉着予安的手,想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身上。   回到酒店,她把予安的衣服脱下,汗渍渍的一定会不舒服。   柳淮絮红着脸,大着胆子对予安说:“我陪你…洗澡。”   这要是平时,予安早就兴奋起来了,可现在予安头脑昏沉的厉害。   之前比赛时是一直吊着劲儿,现在放松下来连想法都没有。   柳淮絮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甚至还比平日粘人脆弱的多,睡觉时想让柳淮絮搂着她,还要亲亲。   柳淮絮吻着她红扑扑的脸,轻声哄着她。   予安身体素质好,吃了药又舒服的睡了一觉身体就好的差不多了,甚至在早起下楼去给柳淮絮买了早餐。   然后就坐在床边等着柳淮絮醒。   她喜欢看柳淮絮睡醒时有些迷糊的样子,这个时候要亲亲可以,摸XX可以,甚至连更过分的事情也可以。   但她心疼柳淮絮过来看她的比赛又照顾了一晚上。   所以等人醒来的时候,她只是轻轻的在额头吻了一下,就去拿早餐了。   予安的比赛还没彻底结束,明天下午还是4×100的项目还有200。   吃饭的时候她问柳淮絮请了几天的假。   柳淮絮吃着包子,嘴巴鼓鼓的回答:“三天,今天是第一天。”   “好,那我们后天一起回去。”   ……   予安的强项是百米,200的名词算不得好,只拿到了第四名。   4×100团体是亚军。   总之,这次的结果算不得让人多满意。   回到临阳后,予安休了长假,窝在柳淮絮的出租屋里,除了接送她上班就是去新房那里转转,十一跟又跟柳淮絮出去玩了一圈。   等再次回来,就是见家长了。   那天早上予安紧张的连换了三套衣服,最后还是选不出来。   柳淮絮笑她紧张,然后随意拿了一件衣服给她穿。   牛仔外套和休闲裤。   予安觉得不正式想换一套,被柳淮絮阻止了。   柳淮絮帮她整理衣服,便笑着说:“你放心,我妈妈人很好的。”   予安点头,但却是没怎么听进去。   再怎么好,也让人紧张啊。   一路紧张到柳淮絮家门口,予安拎着大包小裹的东西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头,让柳淮絮敲门。   进门后人实在是太多,予安更慌了。   不只是柳淮絮的妈妈,还有柳淮絮的姨妈,叔叔婶婶。   同辈的还有柳淮诚和柳淮嫣。   予安捏紧包裹袋子,微笑看向众人。   一顿饭下来,予安如坐针毡,柳淮絮的妈妈一句两人如何的话都没听说,等到临了要走的时候,轻轻拍了一下予安的后背:“下次再来家里玩。”   等出来之后,予安松了口气,可后知后觉出不对劲,丧着脸问柳淮絮:“媳妇,伯母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邀请你下次再来做客。”柳淮絮说完,止不住的笑出声来。   回去的路上才跟予安解释,原来她早就跟妈妈说过予安,也看过照片。   所以这次吃饭,不是听从柳淮絮妈妈的意见,而是把予安介绍给她。   可予安却脑补了不满意要退货的事情。   等都听明白了,予安气呼呼的挠她痒痒,两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是谁先吻了谁,反正是滚到了一起去。   ……   双方家长见面定在了年底,予安回泽源村把奶奶和予栗都接了过来,去看了她跟柳淮絮的新房,玩了两天之后才两家人才碰到一起吃饭。   两人只是先订婚,婚期未定,皆由她们两人说了算。   历经几年,予安终于把柳淮絮带回家,这晚她高兴她喝了一些酒。   回家的时候看起来还算正常,可等剩下两人的时候,予安就开始撒起了酒疯。   捧着柳淮絮的脸,不停的表达爱意。   一开始柳淮絮还愿意回应她,可到了后来就开始敷衍她。   醉酒的予安也不觉得是敷衍,拉着柳淮絮一起洗澡,双双躺在大床上。   蠢蠢欲动,想做些什么。   不过到底是没抵上困意,不多久就睡了过去。   柳淮絮无语的捏着她鼻子,看她喘不过来气又赶忙松开,然后亲了亲她的脸,把自己缩到她的怀里睡觉。   第二天,予安和柳淮絮把予奶奶和予栗送回临阳,之后两人腻歪了几天,又开始各自忙碌。   不过好在,今年已经说好了,两人要单独在新房里过春节。   今年柳淮絮带的高二,要比去年忙一些,甚至年底的时候几位班主任提议,要在春节前补课一周。   形式自然是网课。   所以每天予安自告奋勇做菜做饭,让柳淮絮轻松一些。   可这天却才出了些岔子,柳淮絮的课在十点半,两人起床后吃过早饭就在床上腻歪。   分寸没把握好,柳淮絮的腺体被桃花酒猛烈的浇灌。   眼尾泛红,嗓子也有些嘶哑。   最近因为上课,予安一直安安分分的,可能是临近易感期,予安比平时粗鲁的多。   而且,还不知满足似的。   柳淮絮穿上她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黑色丝袜,带着眼罩飘飘荡荡。   呜咽时予安更是起劲儿。   直到她的闹钟响了,柳淮絮挣脱着要起来,予安突然攥住她的手,眼神闪着异样的光芒:“就这样上课好不好?老师~”   “不要。”   柳淮絮不受控制的想到这样的场景,头皮发麻。   黑暗中她颤抖不已,想要予安松开她。   可她却被予安横抱起来,套上平时穿着的衬衫,眼罩被拿了下来。   两人闹的太凶,她脸色酡红,一看就不对劲。   可予安用着蛮力,把她放到了座椅上。   她靠着椅子,脖颈后仰。   低头看向品尝薄荷叶的予安。   羞的想流泪。   距离上课还有不到十分钟,她扯着予安的头发让她走开。   可虚软无力的身体根本没力气。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柳淮絮轻轻瞥了一眼。   予安使坏的帮她接通。   她咬着唇瞪了一眼予安,眼神还没收回,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声音:“柳老师,我下午有事,可以跟你调一下课嘛。”   声音不大不小,予安也听得清楚,又顶了一下柳淮絮。   柳淮絮微微一动,泪珠散落,捂着嘴巴急促的喘了几口气才回复:“好的,李老师。”   “真是太谢谢你了。”对面的人不断道谢,但柳淮絮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只能沉溺在桃花酒里。   “柳老师,我们下午也继续好不好?”   “你上课,我钻到你桌子下面去…”   “不要,你不许再说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